《嫡女八字不好》 第一章 杖责 九月的天气,本是秋高气爽,温度冷暖适宜,正是户外舒筋活骨的好时节,可是安阳伯姬成平的书房内却是凝聚着冰冷的氛围。 姬成平满脸怒气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少年:“孽子,枉费为父对你如此看重,你太让为父心寒了。” 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少年是姬成平的嫡长子姬清云,今年十四岁。 安阳伯姬成平看不清长子的表情,只听到他清冷平淡的声音,那声音里里不带一丝的畏惧和波澜:“父亲教训得是,是儿子的错,请父亲责罚。” 姬成平失望地闭了闭眼睛。 这是他一直寄予希望的长子,是前妻宁氏留下的血脉。 自己看他聪慧异常,四岁就给他请了老师,教他习武学文,七岁他就名满京城。 原指望他能长大继承自己的衣钵,将来担负起安阳伯府的责任。可是谁料到他竟然越来越不长进,现在竟然还瞒着自己屡次到妓馆去狎妓。 要不是今天在下人的指引下亲自看到了他进了那个地方,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今天他一定要好好地让这个不肖子长长记性。 于是安阳伯对着外面喊着:“来人。” 应声而来是府里的老管家姬伯。 姬成平看看地上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去叫两个人来,把这逆子拖出去,给我责打二十大板。” 姬伯心里一突,连忙跪下:“伯爷,这可使不得。少爷还小,慢慢教导就是。这二十大板下去,会把少爷打坏的。” 姬成平冷冷地说:“打少了,他不长记性,他一天比一天地玩劣,再不管他就要上天了。难道我还要等到他在府外给我惹出更大的乱子来连累整个伯府吗?” 话刚说完,就只见外面急急走进一个穿着红色褙子的妇人。 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乌黑亮泽的丝发绾了一个高贵的牡丹发髻,上面插着一个带有流苏的赤金发钗,一侧还贴着一朵绒花。 面容白晰,瓜子脸,长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腰肢纤细,身姿风流,容貌妩媚出众。 这是姬成平的继室小宁氏。 她一进来,看看地上的姬清云,就对着姬成平行了大礼。 央求说:“伯爷,您饶了云儿。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教好,致使云儿在外面结交了很多的不良少年,喝酒狎妓。如果妾身能在云儿的屋里多给他放两个俏丽的丫头,他就不会到外面去找包妓子。” 姬成平不听还好点,这一听更如炮仗点了火一样地一下子又炸了起来:“什么,你还包妓子,再给我加上十板子,我一定要让这逆子好好地记住这次教训。” 姬伯心里这个气啊,这个继夫人这是故意的。 可怜的少爷又要多挨十板子了。 小宁氏连忙说:“伯爷,你就饶过云儿这次,要不您罚妾身,妾身愿为云儿抄写一百天的经书。” 姬成平脸上的厉色缓和了一些:“夫人,这和你没有关系,都是这个逆子不争气。” 小宁氏听罢,就眼里含泪对姬清云说:“云儿,你就对你父亲服个软,是姨母对不起你,要是姨母早就发现你去逛妓院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这让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故去的堂姐啊。”说着她就掏出了绢帕擦拭眼泪。 姬清云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看她。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小宁氏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千年的寒冰。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目光,这个目光太吓人了,他要干什么? 这时姬清云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山花绽开一样地灿烂。 他对着小宁氏轻轻地说:“这么多年,还多谢姨母对清云兄妹的照顾,云儿不会忘记姨母的好处的。” 他说得很慢,语气里带着真诚。 可是听在小宁氏的耳朵里,身上却又好似起了一层的寒气。 这时姬伯已经叫进了两个小厮。 小厮对着姬清云抱歉地说:“大少爷,得罪了。”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他。 姬清云则是对着他们笑笑,摆摆手:”不用你们拉,我自己走就行。” 说着他就对着姬成平连磕了三个头:“谢谢父亲管教之恩,云儿这就去领板子。”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没有看屋里任何人一眼,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姬成平看着他从容走去的步子,竟然没有一丝的慌忙、畏惧和犹豫。 他松了一口气:这还像我姬家的人。 姬成平没有看到的是,小宁氏的嘴角此时正不易觉察地上翘了一下,拉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姬清云的两个小厮安平和平安看着少爷走向那行刑的屋子,少爷的脚步是那么的从容。 安平哭了:“少爷,都是奴才不好,要是奴才早些看到伯爷的车驾就好了,都是奴长没用。” 姬清云对他笑笑:“安平,没事,你家少爷我还扛得住。” 平安要比安平大两岁,他担忧地说:“少爷,三十大板呢,可不是个小数。” 姬清云说:“没事,习武之人,这些还是受得起的。” 平安没言语,却转身向书房走去。 平安进了书房跪下:“伯爷,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请伯爷允许平安代少爷受罚。” 姬成平却是走过来用脚使劲地踹了他一下,冷冷地道:“没用的奴才,让你们跟在少爷身边,你们却不知道规劝少爷。你也不用代少爷受罚,你自己也去自领十板子。和你们家少爷同甘共苦去。” 平安知道再说别得也没用,他对着姬成平磕了一个头:“谢伯爷。”然后起身离开。 姬清云被打了三十大板的事情很快在就在府里传开了。 有的人可惜,好好的一个少爷自从亲娘和祖母死后,竟然落到了这样一步田地。 也有人觉得,少爷也应该被伯爷管管了。 这孩子原来多好啊,可是现在呢竟然交了一些狐朋狗友,不务正业,一天比一天地玩劣。 小宁氏回到自己的扶风宛之后,让屋里的丫环们退下,只留下了奶嬷嬷安妈妈。 她高兴在笑了一会后说:“这回伯爷命令打他三十大板还是小事,重要的时伯爷对他这个心爱的儿子失望了。越是失望越好啊。帆儿已经六岁了,以后我会一点点地让伯爷放弃他这个长子,那样,伯府的爵位就会是帆儿的了。哈哈哈,今天我又去加了一把火,伯爷就又增加了十板子,这十板子可是够他受得了。” 安妈妈附和着她说:“夫人说得是,大少爷原来多聪明啊,现在被夫人养的成了一个纨绔。以后慢慢地伯爷也就不喜欢他了。这以后的伯府就是二少爷的了。” 小宁氏又想起了姬清云看她的眼光。 她顿了一下说:“妈妈,我觉得从今天起,他可能不会再听我的话,今天他的眼光,你是没看到,我觉得他瞅我的眼神冰冷冰冷的,挺吓人的。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 安妈妈安慰她说:“您是这府里的夫人,他一个少年又能把你怎么样。以前也还有老太太护着她,现在老太太不在了,府里就没有一个人能护得住他。再说老爷对您又好,就是将来他的婚事都得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还怕什么呢?” 小宁氏一听又高兴了:“对啊,我担心什么呢?他能把我怎么的,就是他的外祖父也都不在了,他又没有嫡亲的舅舅,只有一个外婆。他还真就不能把我怎么的,只能在心里恨我而已。将来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 不过只过了一会小宁氏又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万一呢?我得先想个办法杜绝这件事情。“ 第二章 天花 夜幕降临。 一个七八岁的长相清秀的小丫环,便急匆匆地跑进安阳伯府最北边的一个砌着围墙的小院里。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堂屋里出来。 小丫环一把就拉住妇人的胳膊哽咽着说:“妈妈,妈妈,不好了,大少爷得了天花,老爷已经把他送到庄子上去了。” 妇人听到这话身体晃了一下,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的绞痛,差点没晕过去。 她强撑住自己说:“采莲,先别让小姐知道。” 可是已经晚了,采莲正满脸泪水惊愕地看着李妈妈的身后:“小,小姐,您,您都听到了。” 妇人忙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小姐正呆呆地看着采莲:“采莲,我没听错,你说大哥得了天花?” 她又茫然地看向妇人:“李妈妈,我哥哥不是被父亲打了吗,这眼看就要好了。大夫三天两头来看诊,他怎么会得了天花?” 李妈妈看着自家姑娘这个样子,心中大痛,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个小姑娘是姬清云的胞妹,先夫人宁氏留下的嫡大小姐姬清慈。 六年前,姬府的大夫人宁氏生下了姬清慈没几天就血崩而死。 当时京城里就有人传说是安阳伯府刚出生的大小姐八字不好,把母亲给克死了。 其时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妇人很多。 外人虽然也有人说那些出生的孩子命硬,但也没有人当回事,顶多说那孩子命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姬家大小姐克母的说法却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当时太夫人还在,老太太很心疼这个出生没几天就失母的嫡孙女。 她不听外面如何传说,不过她也不是一点也不相信自家长孙女命硬的说法,于是给小女孩取名为清慈。 希望这孩子将来清心养性,慈悲为怀。 老太太把小孙女接到自己的身边亲自抚养。 可是没过两年,老太太也不幸得了一场大病没能挺过去,竟也扔下了长孙姬清云和长孙女姬清慈离世了。 于是姬清慈八字不好,命硬又把祖母克死的说法又再次在京城里传开。 没有了老太太的照拂,姬清慈在府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夫人去世后,姬清慈被继母挪到了宅院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 每次姬清慈去请安时,别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开她。 后来,小宁氏说只需要她初一十五去请个安就行了。 下人们都说是继夫人仁慈贤厚。 但只有李妈妈知道,小宁氏每次面对着姬清慈的这张酷似其母的小脸,她心里就不舒服。 虽然小姐年纪尚小,可她的面貌实在就是夫人的翻版,所以小宁氏是不愿意见到这张脸的。 如今在这个院子里侍奉小姐的,除了先夫人宁氏的贴身嬷嬷李氏和从外面买来的小丫环采莲之外,还有姬清慈的奶娘。 前两天奶娘家里出了事情出了府。 彩莲刚来时也不过五六岁,如今也已经八岁了,她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候着小姐。 其她的几个先前侍奉小姐的丫环都是府里有根基的。 老太太在时,能到姬清慈身边伺候的都是府里有根基的人。 可是等老太太去逝了,小姐成了没人疼的小可怜。 她们也就各谋出路去了。 小宁氏对于这些情况就当做看不见一样。 因而现在只有主仆三人住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今天晚上,采莲去大厨房领饭时,就听到大厨房的人正在议论大少爷得天花的事情。 采莲领了饭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哭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妈妈。 李妈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啻于一声晴天霹雳。 而对于姬清慈来说,除了眼前的李妈妈和采莲,她唯一能见到的亲人就是她的大哥姬清云,兄妹俩的感情非常好。 姬清云特别疼这个小妹,几乎隔几天晚上就来一趟。 不是给妹妹送些好吃的,就是把自己省下来的钱拿来给李妈妈。 母亲不在了,父亲不管内院的事情。 妹妹这里的好多用度都被继夫人苛扣了。 因而姬清云时不时地攒些钱来贴补一下妹妹。 如今姬清云却突然得了天花。 天朝对天花畏如猛虎。 普通百姓家里如果有人得了天花,那这一家人都会被官府隔离起来。 人死了尸体要焚烧掉。 安阳伯逝去的老伯爷是功勋老臣,曾上阵杀敌,对于先皇还有拥立之功。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太医三天两头来给姬清云看伤口,这病发现得非常及时。 因而安阳伯府倒是没有被官府隔离。 但安阳伯姬成平为了府里着想,还是忍痛把长子送到了庄子上去养病。 此时,安阳伯坐在书房里。 他的脸色有些灰暗。 在长子身上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让他似乎老了好几岁。 姬清云是他和发妻宁氏生的嫡长子,此子聪慧异常。 即使他那么狠狠地打了他,他仍然对这个儿子抱有很大的期望。 可是谁知道这好好地养着伤,怎么又突然得了天花呢? 从长子被送出府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连晚饭也没有吃。 就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柔柔的声音:“伯爷还没有吃饭吗?” 小厮回答:“没有,夫人。” 然后就是继夫人小宁氏伴着一缕香风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有穿平时非常喜欢穿的大红色,而是换了一身浅绿的褙子,反而显得她更加的清雅秀致。 她把端着的鸡汤放在桌案上,劝道:“伯爷,还是先吃些东西,这是妾身专门为您熬煮的鸡汤。” 姬伯爷抬眼看着她,眼里露出痛苦:“夫人,你说好好的怎么云儿就得了这天花呢,云儿是父亲母亲的命根子,又是你嫡姐的亲生子,这要是云儿有个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小宁氏迟疑了一下说:“伯爷,有句话,妾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姬成平说:“夫人说。你也一直很疼云儿,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 小宁氏又犹豫了一下说:“其时从堂姐去世后,京城里就有人说阿慈八字不好,命硬;后来她被接到老太太的身边抚养后,这老太太又一病不起。京城里的人当时又说是阿慈把老太太克死了。如今云儿又是这样,难不成这事情也和阿慈的八字有关?” 姬成平眼睛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也许夫人说得有道理。 但是阿慈是他的嫡长女啊,他不愿意这样想阿慈。 小宁氏又试探着说:“明天请慧明师太来府里看看。让她给阿慈也算一算,要不,如果伯爷再出了什么事情,您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说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姬成平看了她一眼,似乎下了决心:“好,明天就让师太来给阿慈算一算。” 次日慧明师太果然来了。 她看着姬清慈的八字非常果断地下了结论:“伯爷,小姐的生辰八字确实是不好,要想破解,需要小姐天天抄一千字的法华经,供奉到佛祖面前为自己消除身上的煞气才成。” 小宁氏担忧地说:“那大师说说,我们家阿慈得抄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把煞气消完?” 慧明师太掐着自己的姆指闭着眼睛算了算。 然后睁开眼睛说:“九九归一,再抄个九年就成了。不过抄的时候一定要虔诚,不要受外界的打扰,也不要和外面的人接触。” 安阳侯怔怔地呆了一会。 最后语气沉重地说:“那就是说阿慈以后就不能出来了?” 慧明师太:“阿弥陀佛,施主要想宅院平安,还是得狠下心来,这对施主全家都好。就是大小姐再出来时也会脱胎换骨的。要不施主就让大小姐上寺院带发修行也行。” 安阳伯当然不会把嫡长女送到寺院。 不是他不舍得,而是传出去无论是对伯府还是对姬清慈的名声都不好。 就这样,慧明的一番话就把姬清慈软禁在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第三章 离家 半个月后,庄子传回了消息,说是大少爷的病有了好转。 为此姬清慈主仆三人高兴的在小院子里半夜很晚才睡觉。 姬清慈也在被软禁后的这半个月里第一次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过了两天,姬清云的小厮安平来看了姬清慈,说了姬清云的情况,让大小姐放心。 另外他还遵照大少爷的嘱咐给小姐买了她喜欢吃的糕点。 安平虽然在庄子里,但姬清云却没让他进自己的屋子。 在屋里侍奉的是出过天花的平安。 安平只是通过小窗户给两个人送饭。 姬清慈急切地对安平说:“安平,你快告诉我,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安平展开笑容:”大小姐,大少爷福大命大扛过来了。他让你不要担心,好好吃饭,听李妈妈的话。” 他又把手里刚买的糕点放下:“看看,这是大少爷让奴才给您买的糕点,还热乎着呢,奴才这就回去了,大小姐慢慢用。”说着对着姬清慈又行了一礼,躬身退出。临走时又给了李妈妈二十两银子。 李妈妈看着姬清慈心疼地说:“姑娘,这回你可放心了。大少爷是练武之人,抵抗力强着呢。安平既然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你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饭都凉了,奴婢先给您热热再吃。” 小院里也有炉灶,只是破旧了些,但却是可以用的。 姬清慈点点小脑袋,对采莲说:“采莲姐姐,我要先吃糕点。” 采莲端着水笑着走过来说:“好咧,小姐,奴婢先侍奉你洗洗手再吃。” 姬清慈很乖地在采莲地服侍下洗了手,这才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采莲又说:“小姐,糕点吃一块就行了,吃多了就吃不下饭了。” 姬清慈嘟着小嘴说:“那饭一点都不好吃,也没有几块肉,没有哥哥买的糕点好吃。” 采莲苦着一张小脸说:“可是糕点都是甜的。妈妈说,您正在换牙,甜东西不宜吃多,不然牙里要长虫子的。” 姬清慈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说:“可我已经好几天没吃甜的了。” 正好李妈妈已经热完饭回来了。 她宠溺地看着姬清慈说:“没事的,只要不是天天吃就行。不过,姑娘,咱们先吃饭,半下午时再吃糕点可好?” 姬清慈听话地点点小脑袋说:“行,就听妈妈的,先吃饭。” 又过了半个月后,姬清云痊愈回府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姬清慈。 妹妹被软禁的事情安平已经跟他说了。 这半个月来,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就怕小妹有个什么闪失。 他很疼爱小妹。 小妹可怜,从小就没见过母亲。 自己以后就是阿慈的依靠。 可是自己又哪里有能力当得起她的依靠呢? 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继夫人把持。 父亲又不管内院的事情。 自己已经十四了,明年都可以说亲了。 可是如何又能把自己的未来放到那样女人的手上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次得天花是不是也和那个女人有关,怎么好好的就会染上了。 不过他力量太小,没有办法和她抗衡。 他要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要不然以后她掌握了自己的婚姻, 那不只是自己,就是妹妹以后的日子也会更不好过。 之前继夫人从来也不吝惜给他花钱。 别人也都夸她大方贤惠,把他这个继子照顾的很好。 可是四岁就接受启蒙,七八岁时就已经名满京城的姬清云,怎么能看不出继夫人小宁氏的打算。 祖母去世时,姬清云已经十岁。 小宁氏宁采怜给这个外甥兼继子的屋里派的丫环全都是十三四岁的长相俏丽的。 那些丫环哪里是来侍候他的, 那眼神,那媚态,那分明是来引诱祸害他的。 姬清云的祖母在世时,姬清云的房里只有两个长相一般的丫环。 祖母临去时也曾不放心地拉着他的手叮嘱他,不到成亲时不许有通房纳妾室。 因而对于小宁氏给他屋里放的那些个扭腰摆臀的美丫头,姬清云冷眼相对,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姬清云能看出她的眼睛里对自己的挑剔和厌恶,那对着他的笑从来都不达眼底。 她对姬清云很大方,从来都不在钱上克扣姬清云。 还以姬清云身边的小厮年纪太小为理由,给他身边塞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 刚刚十岁的姬清云虽然聪明,却是势单力薄。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小宁氏换了一遍。 母亲原来的那些个人基本上都被她或是清到了庄子上,或是以种理由打发或发卖。 姬清云知道要想保住自己和妹妹,也只能和小宁氏虚与委蛇。 小宁氏先前给姬清云派的那两个小厮,尽引着姬清云往赌坊和花街柳巷跑。 当然,姬清云每次都是当着他们的面做戏。 为了甩开这两个人,姬清云也舍得给他们花钱,让他们自己去找妓女乐呵,而自己也才能得以脱身。 再加上有靖远侯府的世子岳凌霄的帮助,这几年倒也过的平安无事。 虽然如此,京城的人们却不知内情。 他们只觉得这孩子可惜了。 于是姬清云在京城里就落下了一个纨绔的名声。 姬清云愿意装个傻瓜一样任小宁氏摆布。 既是为了麻痹小宁氏,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能拿到些钱来帮扶妹妹。 这么长时间,姬清云一直就装着顺从继夫人的心意做事,喝酒狎妓。 这样的姬清云在小宁氏的眼里是安全又满意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今天带着几个小厮去妓院时,竟然被安阳伯的小厮看到了。 平安和安平都是原来老太太给的,对姬清云都是忠心耿耿的。 而那两个小宁氏给的小厮如今年龄也都将近二十了。 这几年他们引诱着姬清云往外跑,当然也没少被姬清云和岳凌霄坑。 自从自己得了天花到了庄子上养病,他好像就没有看到过那两个小了。 姬清云又问:“平顺和平合呢?” 平顺和平合就是小宁氏给的那两个小厮。 安平的脸上露出不屑说:“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大概又跑到夫人那里去了。” 姬清云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安平,你去一趟靖边侯府找一下世子,就说那事情我应下了。” 安平呆愣了一下问:少爷,什么事情啊,可否告诉奴才?” 姬清云瞪他一眼说:“问这么多做什么?快去。” 安平委屈地应道:“是,少爷,小的这就去。” 打发走了安平,姬清慈就往妹妹住的院子走去。 李妈妈看到姬清云出现时,脸上乐开了花,眼里都含着泪:“少爷,您可好了!老奴还以为。”她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姬清云笑笑说:“妈妈,我这不好好的。我来看看阿慈,这一段时间她还好?” 话刚落下,就从屋里冲出一个小姑娘。 她惊喜地喊道:“大哥,阿慈好想你啊。 姬清云接住妹妹:“阿慈,慢些。” 兄妹俩亲亲热热地就向屋里走去。 进了屋,姬清云刚坐到床边的坐塌上。 姬清慈就用一双清亮亮的大大的杏眼看着姬清云:“大哥,父亲为什么打你啊?” 李妈妈没有跟她说是什么原因。 她太小,这事情也真得没法和她说。 姬清云脸上有片刻的尴尬。 这事情他也不好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说。 虽然他的喝酒狎妓都是故意地顺着小宁氏的心意做给别人看的。 他的包养戏子也只是个名头。 真正包养妓子的人其实不是他,但他没法跟小妹解释。 他有些讪讪地笑着说:“阿慈,是哥哥不听话,没有好好读书,所以挨了板子。” 他实在不想让小妹在心里对自己的父亲更加无感。 姬清慈说:“那打得也太多了。“ 说着那眼很快就蓄满了泪。 姬清云叹了口气说:“阿慈,别难过,哥哥已经上好了。以后哥哥好好地读书练武,父亲也就不会再打我了。” 姬清慈点点头说:“嗯,哥哥好好读书,以后考上状元。爹爹就高兴了。” 姬清云刮刮她的小鼻子说:“哥哥以后不想考状元,哥哥想要好好练武,将来做个将军,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了我家阿慈,我就拿拳头揍他。” 姬清慈幸福地笑咪咪:“好啊,哥哥将来做个大将军,阿慈有哥哥真好。” 李妈妈在旁边听了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看着自家少爷,狐疑地问:“少爷,您是有了什么打算吗?” 姬清云点点头说:“还没有想好。不过,我要为妹妹的将来着想,做哥哥的要成为妹妹将来的依靠。” 姬清慈毕竟还小,她听不明白大人的话。 于是就接话说:“哥哥,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和阿慈说吗?” 姬清云说:“小机灵鬼,哥哥想着再去找个师傅好好练武,将来做个大将军。“ 姬清云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一陈难过。 想着如此脆弱的妹妹,自己这一离开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 自己走了后,妹妹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哭泣。 可是自己要是不离开,就会被困死在这府里,也同样无法成为小妹的依靠。 少年的心里很纠结,这左右都是难啊! 半个月后,姬清云骑着马站在府门外。 他的身边跟着小厮平安和安平。 两人也都骑着马。 姬清云给自己的父亲姬伯爷留下一封信。 他是瞒着姬清慈走的。 离开妹妹,他心里是不舍又担忧的。 可是他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 但愿自家小妹不要怨自己这个哥哥。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小妹,哥哥没有办法,哥哥要去为我们兄妹拼一个未来。 第四章 岁月 安阳伯这几天本来挺高兴的。 嫡长子死里逃生。 慧明师太果然神通。 这不把阿慈软禁后,就是连天花都没能夺走儿子的命。 那以后等阿慈出来后一定也会脱胎换骨,八字不再克人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几天,他就看到了姬清云留给自己的信。 看完信后,姬成平气得摔了杯子:“这个逆子,军功这么好混的,现在边关正在打仗,刀枪无眼,他这是要气死我吗?陆风,带上两个人去把大少爷给我追回来。” 陆风是他身边的护卫。 几天后,陆风回来了。 他追了一路,也没有看到少爷的影子。 倒是在路上看到了靖边侯世子岳凌霄奔赴边关的军队。 后来姬成平又派人打听姬成平的下落。 可是姬成平却好像泥入大海一样,消失了踪迹。 相对于姬成平对儿子的担心, 小宁氏却是高兴得很。 姬清云终于离开了伯府,现在连伯爷都找不到他了。 像他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人,要去边关拼前程,哪这么容易呢。 北边年年和北越有冲突。 大大小小的仗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却一直都没把北越人打服。 南边则是滇地。 那边的南越人也时时蠢蠢欲动。 而且听说那边还时时有瘴气。 不管是姬清云去北境还是去南境,像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十四岁少年还不是去送死吗? 小宁氏宁采怜阴恻恻地一笑, 最好他死在战场上。 那以后这伯府就是自家儿子的了。 至于姬清慈那个小丫头片子,更好对付了。 以后连堂姐宁氏的嫁妆都是自己的了。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小宁氏心里正欢愉着。 安妈妈从外边急匆匆地回来了。 她脸上不太好看地说:“夫人,平顺和平合死了。” 小宁氏惊讶:“怎么死的?” 安妈妈有些难过:“不知道,是在京郊外的河边发现的,身体都被水泡得不像样了。” 平顺是安妈妈弟弟的孩子。 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平顺才格外受夫人的信任,被派到大少爷的身边侍奉。 在大少爷被打之后,夫人已经答应要把这两个小厮调回来。 可是大少爷走得突然。 而平顺和平合也失踪了好几天了。 小宁氏听后脸上变得阴沉起来。 很显然这两个小厮的死和姬清云有关。 这一定是姬清云干的。 这个孽子得了天花都没有死掉,真是命太大了。 他在临走之前处理了这两个人,看样子也早就识破了她的打算。 她又想到姬清云看向她的那冷酷犀利的目光,心里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但愿这个姬清云还是死在外面的好。 再说小可怜姬清慈听说哥哥扔下她离家去了战场后,她先是愣了愣。 然后就拉着李妈妈的袖子哭着说:“妈妈,哥哥是不是不要阿慈了?” 妈妈心疼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安慰:“姑娘,大少爷不会不要姑娘的,大少爷是想着自己当了将军后,就有能力照顾姑娘了,等大少爷当了将军就会回来了。” 姬清慈是个固执的小姑娘:“那哥哥要是当不上将军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妈妈说:“姑娘放心,大少爷从小就习武,能当上的。” 姬清慈慈一想也对,大哥会武艺的。 李妈妈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 她说哥哥能当上将军,那就一定能当上。 不过她又有了新的问题。 她仰着哭的花猫一样的小脸问:“妈妈,那哥哥为什么不来和阿慈告别?” 李妈妈接过采莲递过来的湿毛巾宠爱地说:“姑娘,大少爷走得急,没来得急。不过他嘱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小姐好好看书习字,等他回来后是要考你的。” 大少爷是怕小姐哭才没有和她说的。 阿慈最听哥哥的话,她一听就连忙说:“采莲,快来给我磨墨,我要练字了。” 李妈妈松了一口气,还好,姑娘还小,比较好哄骗。 李妈妈的父亲原也是个秀才出身。 那年家乡发洪水,家人都被冲走了,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她在流浪乞讨时被宁大老爷收养,就跟在宁氏身边服侍。 因而李妈妈不仅识字,还有一手好绣工。 在阿慈四岁时她就开始给小姐启蒙了。 阿慈虽然被禁锢在小院里。 只有比她只大两岁的采莲陪伴。 两个人一起玩耍,天天倒也不寂寞。 随着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她渐渐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因而也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心事,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少了。 李妈妈和采莲看着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没有办法来排解。 李妈妈就伤感地对采莲说:“我们姑娘的童年过去了,她知道了什么是忧伤和思念。” 有时阿慈也会问:“妈妈,你说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慈儿?” 每当这时候,李妈妈都要躲起来偷着抹眼泪。 后来渐渐地姬清慈却不再问了。 慢慢的,李妈妈和采莲也都不再提起大少爷,怕勾起姑娘的伤心事。 于是在北院,大少爷姬清云的名字就成了一个禁忌。 姬清云走后,北院的生活过得逐渐地艰难起来。 小宁氏几乎扣除了三个人所有的月俸。 无奈,在姬清云走后的第二年,李妈妈先是变卖了夫人宁氏留下的一些首饰。 后来她舍不得再卖,于是就开始带着采莲和姬清慈做绣活。 就这样,主仆三人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时光承载着无数的思念和挂牵,姗姗度过了姬清慈五年的时光。 姬清慈已经十一岁了,相貌越来越像母亲宁氏。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一湾清泉,眉毛弯弯,细如柳叶。小小的女孩已经有了绝色美人的风采,只是还显得稚嫩。 这五年来姬清慈的性格逐渐变得沉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天天不是低头做女红就是低头练字。 不过她学东西倒是很快,她的绣技已经超越了李妈妈。 卫夫人的书法也已经很是有模有样。 五年来,娘几个依靠卖绣品谋生,生活也颇能过得去。 而这五年来,大少爷姬清云却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的消息。 也就在这年的秋天,姬清慈忽然间半夜烧得不省人事。 李妈妈急得不得了,她急急忙忙的去扶风宛找小宁氏去请大夫。 可是走到门口时却被扶风院的下人给挡住了。 下人说是今天伯爷在此歇息,夫人有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李妈妈急得直转圈,求了好半天。 守门的婆子就是不给开门。 李妈妈无奈,只好转回身去找老管家姬伯。 可是不巧的是姬伯也回去看孙子去了。 李妈妈急得团团转,没有对牌,这大门根本就出不去。 李妈妈没有办法,只好在扶风院的门口等候。 一直等到天亮了,小宁氏才装模作样地训斥下面的人,责怪她们不及时通报小姐有病的消息。 等大夫来了之后看到眼前昏迷的少女却直摇头,就说是太晚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妈妈和采莲急得直哭。 后来安阳伯倒是知道了这件事,又让人请了宫里的大夫。 可是御医看了也是直叹气。 眼看姬清慈出气多,进气少。 府里的人都传说是大小姐要不行了。 哎,这大小姐的八字真是不好。 先是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然后又克死了祖母,现在就连自己也是个短命的。 李妈妈和采莲就一直红着眼睛守着姬清慈。 没想到到了半夜,姬清慈竟然慢慢地醒转过来。 只是醒来之后,那眼神里却全是陌生和疑惑恐惧。 不过李妈妈和采莲都没注意,她们只是高兴自家姑娘终于又活过来了。 于是两个人抱着姬清慈又哭又笑。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这时的姬清慈已经换了芯子。 第五章 重生 从死亡线上捡了一条命的姬清慈这几天仍然躺在床上,她时而醒来时而昏睡。 李妈妈和采莲看着自家小姐的情况很担忧。 大夫却说姬清慈没有大碍,只是身体太虚弱罢了。 想到小姐差点就去了。两人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不过细心的李妈妈有时却觉得小姐醒来时的目光有些呆滞,她很担心小姐烧坏了脑子。 姬清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实际上她的意识很清醒。 现在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恐里平静下来,也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鬼才知道男朋友只是想给她浪漫地过个生日,却不幸遇到翻船之祸掉进江里,醒来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虽然大致知道了原主是一个小姐。 一直侍候她的这两个人分别叫李妈妈采莲。 也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对她的感情好像很深。 但是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里除了李妈妈和采莲,就没有了别人。 古代大家小姐不是都有好几个丫环伺候的吗。 她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古代小说,然后下了个结论。原主应该是一个不十分受宠的古代闺阁小姐。 她现在还不敢起来。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和李妈妈和采莲交流。 她只能装得昏昏沉沉的,希望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她闭着眼睛就听到那个叫采莲的丫环担忧地说:“妈妈,您说小姐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我觉得她醒来时看我的眼神都和原来不一样了,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李妈妈抹了一下眼睛说:“我也这么觉得。原来姑娘的眼睛里对我们是全然的信赖。可是现在姑娘的眼神里竟然有着戒备。可怜的小姐,莫不是把前尘往事都忘却了。” 采莲有些哽咽:“小姐好可怜。从出生就没有了亲娘,伯爷也从来不到这小院里来。现在小姐就是差点去了一条命,伯爷也只是找了太医院的大夫来看,自己却一次都不来。不就是因为小姐的八字不好,伯爷害怕克死他吗。” 李妈妈看了采莲一眼轻斥了一下:“采莲,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小姐面前提这些个事情吗?” 采莲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我就是替小姐难过。我们姑娘太可怜了。要是前天晚上继夫人及时找来大夫,小姐也不至于病成这样。” 姬清慈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装睡,她吸收着听到的信息。 原来这真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这位小姐出生时没有娘,爹也不疼爱。 嗯,好像八字也不好,听这话好像那个爹也嫌弃她八字不好。 姬清慈心里一突,难道这位爹爹不见自己的原因,也是认为自己八字不好克死了生母,怕自己也克死他吗?要是这样,那这原主的条件可真得有些糟糕了。 姬清慈有些懊丧,人家穿越女风光无限的。 她怎么这么倒霉。 她支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只听李妈妈惆怅地说:“也不知道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哎,这么多年了一点的消息都没有。” 采莲也说:“是啊,要是大少爷知道小姐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呢。” 哦,原来原主还有一个哥哥。 这时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丫环的声音响起:“我们夫人来看大小姐了。” 接着就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纷沓地进了屋里。 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李妈妈,阿慈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李妈妈和采莲起来行礼,口里说道:“给夫人请安。” 姬清慈想,这人就应该是那个继夫人了。 姬清慈没有猜错,这人正是安阳伯的继室,先夫人宁氏的庶堂妹小宁氏宁采怜。 小宁氏走到塌上坐下,她看了一眼头略朝里睡着的姑娘。 脸上露出关切:“阿慈一直就这样吗?” 李妈妈回到:“回夫人,小姐一直就这样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不多。” 小宁氏掏出帕子擦擦眼睛说:“说起来也是这孩子命不好,人家都说端午前后的生日不好,可是这孩子偏偏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这还真是应了那些个老话,要不我那年纪轻轻的堂姐也不至于那么年轻就去了。瞧瞧这孩子连自己这命都险些保不住。要说这人出生时的合格可真是太关键了。” 她的面上现出了悲悯,可是那眼睛里却有一丝幸灾乐祸。 采莲在旁边听了把指甲紧紧地抠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努力压制着心里不断升起的愤怒。 她们小姐已经够可怜了,继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这哪里是来探望病人的,这分明是来找茬来了。 采莲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忍耐。 小姐身边一共就她和李妈妈两个人,如果自己触怒了继夫人,继夫人趁此机会处置了自己,那以后小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妈妈心里愤怒,脸上却平静地说:“夫人,我们小姐的八字不好,我们这些下人奴才命贱,倒是不怕克,再说我们的命也是我们小姐的。可是夫人您的身份高贵,还是远离我们小姐的好。再说了,小姐现在身子这样弱,老奴生怕给夫人过了病气。今天就谢谢夫人来看我们小姐了。等我们小姐醒来之后,奴婢会告诉我们家小姐夫人对她的关爱。” 继夫人被李妈妈噎了一下。 她看着李妈妈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不悲不怒不喜。 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她是嫌恶的,同时也有些忌惮。 李妈妈不同于普通的下人,她是宁氏身边最信任的人。 就连当时的老太太在世时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即使是安阳伯也不会轻易地看轻她。 小宁氏身边的安妈妈上来笑呵呵地说:“是啊,大小姐如今可以慢慢养着,夫人还是回去。您这虽然一直惦念着大小姐,可也不能让自己过了病气不是,毕竟这府里上上下下的还都得靠您操持。” 继夫人就笑着说:“那好,李妈妈,阿慈就有劳你了,我们走。” 说着收敛起笑容,扭身带着人走了出去。” 等那一行人出去后,采莲气得咬着牙:“欺人太甚。” 李妈妈的眼睛看着床上的小姐,走到床前说:“小姐是不是醒了?” 这么大的动静,小姐的身子刚才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心思一直在小姐身上的李妈妈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 姬清慈睁开眼睛,眼睛里仍然有着一层的疑惑:“妈妈,刚才那是继夫人吗?” 李妈妈把她扶坐起来,又在她的身后放了一床被子,让她半靠着:“是啊,小姐从来都没有出过这个院子,这院子里的人也从来都不来。你当然不认识她。” 姬清慈松了一口气,原主原来是被禁锢在这个小院里的。 她除了眼前的李妈妈和采莲谁都没有见过,还好还好,省得她一个一个的重新去认人了。 她又故做愁苦地说:“我怎么觉得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呢?妈妈。” 李妈妈心疼地说:“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以后妈妈会告诉姑娘。只要姑娘病能好,什么都不成问题。” 哎,可怜的小姐只要没傻掉就行,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采莲把一直在锅里热着的粥端过来,一匙一匙地细心地喂着自家小姐。 嘴里还不停地叨咕:“小姐,慢点的;小姐,张口;小姐,再吃点。” 今天姬清慈吃了两小碗粥。 李妈妈和采莲别提有多高兴了,只要小姐能多吃些,那就说明小姐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姬清慈说:“采莲,把镜子拿过来,我想看看自己的脸色。” 实际上她是想看一看原主的相貌。 采莲拿来镜子。 姬清慈接过来,镜子里的女子虽然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但就只看那轮廓秀丽的五官,也能看出原主的相貌极为出色。 而且让姬清慈惊讶地是,这位小姐的相貌竟然就是自己在现代时的容貌。 她心里思忖,难道这是自己的前世不成? 半夜,姬清慈做了一个梦。 她在一条河里挣扎,河岸上是团团的迷雾。 梦里有一个女子穿着白衣,白衣女子的面容有些模糊,她看不太清。 白衣女子用自己的手把她拽上岸,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和请求:“姐姐,我们本就是双胞胎,可是送子娘娘却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去体会不同的社会生活。可是现在我太无助了,我病得很严重,我要撑不下去了。姐姐,您来帮帮我,我们以后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姬清慈说:“可是我也有我的人生,我也有我爱的人,有我的父母,我不能跟你去的。” 白衣女子苦苦地恳求:“姐姐,我求求您,我已经到您生活的那个世界去看了,他们已经把你火化了,您回不去了。” 姬清慈心里只觉得一阵搅痛,原来自己回不去了。 她默了一会问:“那你怎么办。” 白衣女子说:“我们本就是孪生细胞,我们可以一起生存的。我把的一切记忆给你,不过我还想保留一些我自己的情感。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可以吗,姐姐。” 姬给慈看着她一团团游移而过的迷雾,点点头。 眼前的女子露出灿烂的一个笑容,然后过来拥抱她。 她也伸出双臂去拥抱女子,可却什么也没抱到。因为眼前的女子突然消失了。 她怔愣之间,那一团团迷雾也很快地散去。 第二天姬清慈再次醒来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生活场景。 那都是原主从记忆以来从小到大的事情。 回想昨晚的梦境,她突然释然了,原来是这样。以后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她们已经合为一体。 第六章 初见 除夕的夜晚,安阳伯府的院落里挂满了喜庆的灯笼。 噼哩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昭示着每年一度的新年气氛。 大大小小的精美而又明亮的灯笼悬挂在姬府的宅院。 从宅院的不同方位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 而在伯府最北面的偏僻的小院里,高高的围墙把外面的热闹和里面的寂寞隔开。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一会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 院子不大,中间一间正房,两边各有两个耳房。 房屋多年失修,墙上已经斑驳的厉害。 院子里也挂了两盏灯笼,再加上屋内透出的灯光,这小院里倒也不算太暗。 这就是姬清慈主仆三人居住了将近十五年的地方。 姬清慈身穿已经洗得发旧的绿色粗布小袄就站在风雪里。 清瘦的身形,小脸略显苍白,头上干干净净地没有任何头饰,只用一条粉色的丝带束住一头青丝。 一双清澈水润的大大的杏眼格外明亮,挺翘秀丽的小鼻子,让她看起来娇小而又柔弱。 此时她的眼睛正看向围墙。 目光专注,似乎能透过那围墙看到外面的世界。 突然,她听到“啪”一声响,好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她的目光移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脚步也跟着往那边走去。 原来是一个已经爱了伤的鸽子掉在了院子里。 她好奇地蹲下,小心地用手捧起这只鸽子,却惊奇地发现鸽子的一保腿上拴着东西。 她心下了然,原来这还是一只信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喂养的。 如果要是这鸽子带的是什么机密的消息,那她的的小命将会有危险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内心打了个寒战。 尽管心里忐忑,但她还是好奇地去解那绑着的东西。 只不过她刚要打开时,突然从墙头上传来一声低喝:“别动。” 紧接着一个人飞跃而下,很快就闪到了他的面前。 姬清慈手一抖,手里的东西落到地上。 她惊惧地抬头。 眼前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天色有些暗,看不清那人的皮肤,但却能看到那个人五官的轮廓,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尤其是那双黢黑的眼睛,即使在这灯光不明亮的夜晚也异常地凌厉迫人。 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东西,对着姬清慈抱了一拳,行了一礼。 声音冷硬地说:“抱歉打扰了这位姑娘,这是我的鸽子,不曾想被人射了一箭,伤着了,就落在了姑娘的院子了,还请姑娘莫怪。” 姬清慈镇定了一下自己说:“我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我并没有看到。” 她得赶紧把自己撇清,免得对方杀了她灭口。 那人语气缓了一下说:“姑娘莫怕,我不会对姑娘做什么。” 姬清慈正想说什么,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姬清慈眼前一花,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姬清慈在心里嘀咕:“好快的身手。” 她看了一眼那棵一人抱的大树,回转过身来。 出来的是李妈妈,她担心地说:“姑娘,您身子刚好,还是进屋里去,仔细着凉了。” 说完又心疼地给姬清慈披了一件半旧的披风,轻声劝着。同时,李妈妈的心里也在叹息。 小姐自三年前病好了后,就时不时地站在这里往围墙上看,似乎要从这里看到外面的世界。 可怜的小姐一直住在这个姬府最角落的小院子里。十多年也无人关心她的死活。 听到奶娘的话,姬清慈动了一下脚,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在奶娘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姬清慈进到屋里,她跺跺脚上的雪。 李妈妈又帮她扫去头上和身上的雪花。 采莲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她看着姬清慈,眼里有少许的责备。 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小姐,你这病才刚好就往外面跑,要是再受了凉,这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一边说一边过来扶了姬清慈坐在床沿上。 姬清慈撒娇地把小脸靠在采莲的胳膊上蹭了蹭:“好姐姐,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听听外边过年的气氛,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采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眼睛看向旁边的李妈妈。 两人的心里都感到一阵阵的酸楚。 李妈妈爱怜地说:“姑娘,我们再忍一忍。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出去了。” 姬清慈却并不太在意李妈妈的话。因为她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好多次。 姬清慈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 继夫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她出去? 不过她还是冲着李妈妈笑着说:“知道了,妈妈。” 姬清慈打了一个秀气的小哈欠,用小手拍了拍小嘴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采莲赶忙侍候她洗漱,又过来帮她脱了衣服,服侍她躺下。 姬清慈钻进被窝里,被子里热乎乎的,是采莲用汤婆子给她暖过的。 采莲又给她掖掖被子,这才和李妈妈一同走了出去。 李妈妈和采莲两个人在外边的屋里坐下。 采莲说:“李妈妈,小姐都已经及笄了,再不说亲事就要成老姑娘了。也不知道伯爷和继夫人什么时候能放小姐出去。伯爷八成是把小姐给忘记了。” 李妈妈苦笑,不只是伯爷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嫡长女。 大概这府里的主子和下人都把大小姐给遗忘了,李妈妈如是想。 采莲眼里透出一丝凄然:“这么些年来伯爷从来不过问小姐的事情,继夫人也克扣我们的月例,如果不是妈妈拿着绣活去卖,小姐现在恐怕都没有命了。” 李妈妈有些怅然地说:“先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那么早就去了,留下可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在这府里活受罪。我说什么也得把小姐看好了,要不我怎么能对得起夫人呢。” 采莲沉默了一会问:“李妈妈,您说以前的大少爷真得像外人说得那么风流吗?” 采莲想如果当初大少爷没有挨那顿板子,大少爷怎么能舍得丢下小姐离家出走呢。 李妈妈眼睛黯了黯没吱声。 两人收拾好后各自躺下睡觉。小姐晚上从来不让人起来服侍,特别省心。她们晚上都睡得很安稳。 李妈妈躺下后,可就睡不着了,她让采莲的话勾起了心事。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是在她的面前带着笑容,俊秀可爱的男孩子。 从姬清慈被送到这个院子后,只有姬清云经常偷偷地来看妹妹,时常接济着姬清慈。 就是姬清云临走时也还送了一百两银子。 李妈妈当时就哭了,她拉着姬清云的手说:“我的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你要是有个什么,您让我以后怎么去向夫人交代啊。” 姬清云流着眼泪说:“妈妈,我要再不走,我就会被毁掉了,读书这条路我是行不通了。我这两年在外面混,也结识了几个朋友,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投军,在军中混前程比较快。再说现在正是和北越打仗的时候,军中正需要人。如果我混出了头。妹妹也就有了依靠。如果我战死了,您老就是我妹妹唯一的依靠。”说着姬清云就给李妈妈行了大礼。 李妈妈吓得赶紧来扶他,大少爷可是她的主子,哪里有主子给奴仆磕头的。 姬清慈那时太小。姬清云又是夜里来的,并没惊动姬清慈和采莲。 想起自家姑娘小时还经常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自从姑娘长大后,就把心事藏在了心里。 是不是在姑娘的心里,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了呢? 李妈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大少爷走了八年了,现在没有任何音讯。 别说姑娘,就是自己也都怀疑大少爷是不是还活着。 听说和北越打仗时,死的人摞起来多高,哪就那么好混前程的。 李妈妈重重地想着心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屋里的姬清慈也同样没有睡着。 她来到这个身体里已经三年了,她的灵魂和原主的灵魂有时甚至可以交流。 刚开始的时候,原主时时跑出来和她对话。 她还不太习惯,慢慢地,她也接受了原主的某些习惯。 现在原主已经不太出来了。 她和原主的灵魂现在已经基本上融在了一起。 第七章 春节 等到姬清慈和李妈妈进了屋之后,树后的身影才闪出来。 他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然后拿着信鸽又飞上了墙头,迅速地离去。 第二天早上,姬清慈在一阵阵毕毕剥剥的鞭炮声中醒来。 她用被子蒙住头,懒着床不愿起来。 采莲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也没有喊她。 自家小姐的性子她知道,自从两年前病好了之后,姑娘就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好像比原来更沉稳了,不过也比原来爱说话了。 而且小姐最是个省心的,只是她不是怕被鞭炮吵,而是怕冷。每天起床时都得来上这么一回。 采莲都已经习惯姬清慈这样了。 她自顾自地去给小姐烧了热水,先给小姐灌了个汤婆子塞到她被子里,然后去点了炭火取暧。 又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候,姬清慈约摸着李妈妈也快回来了,她才抱着采莲给的汤婆子,一边在心里夸着采莲真是个贴心知道疼人的好丫头,一边在采莲的服侍下穿衣服。 姬清慈每次看着地上炭盆里的炭火,心里总是无限怅惘。 这个时代的取暖设备真是太古老了。年年冬天都是依靠烧炭取暖。 她本是府里的嫡大小姐,按理来说供给的应该是上好的银霜炭。 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头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些劣质炭。不好燃不说,还炝人。 所以她总是借口炝嗓子受不了,宁可挨冻,也尽量能不燃就不燃。 李妈妈和采莲也就尽量把棉衣做厚一些,早晨起来把炭火燃起来,屋子里烘暖和了之后就把炭火停了。 其时姬清慈心里很明白,她的银霜炭应该是被克扣了。 这些碳不但不好,连分量都不够。 她在人们眼里就是个克母又克父的不详之人。 府里的人都视她为洪水猛兽。 她能依靠着李妈妈和采莲活下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姬清慈在那个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有一对特别爱她的父母,父母都是老师。 她受他们的影响,大学毕业后也选了教师这一行。 三年的工作经验让她在省重点校小有名气。 她的男朋友是个大学中文系的讲师。 大概是学中文的都比较浪漫,男朋友在她过生日时非要给她一个惊喜,带她去游艇上去给她过生日,结果那天游艇翻了。 醒来她就穿在如今的这个身体上。 据说这个姬清慈当时烧得昏迷了三天都没有醒过来,当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人就不行了,可是后来却意外的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时李妈妈和采莲欢喜地抱着她哭,嘴里直嚷嚷佛祖保佑,却不知道芯子已经换了,此姬清慈已经非彼姬清慈。 从李妈妈和采莲的嘴里,她知道了这个时代是个架空的朝代,国号是大楚。 大楚的北边是北越人,北越人是个游牧民族,这几年两国时时交战。 后来她慢慢地知道了。 原主姬清慈的母亲是燕京望族宁家之嫡长女。 而如今的继夫人小宁氏则是原主母亲的庶堂妹。 在宁氏怀姬清慈七个月的时候,据说小宁氏是听了宁家二老爷的话来陪伴嫡姐。 可是没想到嫡姐早产血崩而死。 后来为了照顾嫡姐的一双儿女,她嫁入伯府做了继夫人。 姬清慈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叫姬清云,已经离家出走好多年了,至今杳无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 今天是大年初一,李妈妈去府里的大厨房把过年的了饺子领了回来的时候。 姬清慈已经洗漱好等着了。 三个人吃着饺子说着话。 采莲一边吃一边说:“李妈妈,这过年的饺子年年都是素菜的,一点肉也没有。” 李妈妈看了姬清慈一眼说:“过年才吃素菜的,图个一年素净,寓意好。” 姬清慈也歪了歪脑袋说:“素菜的吃了不发胖,身材好,漂亮。省得吃得脑满肠肥的,难看。” 李妈妈和采莲听了都笑了,两人都连声说:“说得对,就是这样。” 然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起来。 饺子就在这温馨的气氛里吃完了。 其时,她们心里都明白,府里过年的饺子不是只有素菜。 安阳伯府在京城也算是个有爵位的府第,每年的过年食物还是很丰盛的。 就拿饺子来说,每年都做好多样。府里主子多,各人的品味不同。 所以厨房做的饺子样子也多;有猪肉的,有牛肉的,有素三鲜的,有肉三鲜的,甚至还有海鲜的。 至于素菜,只是供应府里信佛和下等的仆人的。 对于姬清慈这个府里缺娘少爹疼爱的嫡小姐,府里的人从来是只闻有其人而不知她长的什么模样。更别说对她尊重了,只当她是个连个中上等的仆人还不如的人。 所以她们在厨房领的饮食也只是给下人的饭菜。 就是这样冷热也不均匀。有时采莲去领饭时,十次有八次饭都是冷的。 李妈妈还能好点,她毕竟是先夫人宁氏的奶娘陪嫁。 厨房的人多少还能给点好脸色,尽管饭菜仍然是下人吃的,但起码还是热乎的。 所以后来,李妈妈就不再让采莲去,而是自己把这活包了。 采莲只在屋里把姬清慈照顾好就行了。 姬清慈对于这样的待遇了已经很习惯了,并没有说什么。 姬府的这个宅子曾经是先皇赐给一位前朝的阁老住的。 后来阁老参与了夺嫡而被现在的明宗皇帝抄了家,后来就赏赐给了为夺嫡立过大功而被封为伯爵的姬老太爷。 如今姬家已经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了。 姬清慈住的这个院子,虽然偏僻却也有个小厨房,也不知道原来住过那个阁老的什么人。 院里竟然还有个独立的炉灶。虽然有些破旧,但还能用。 李妈妈心疼自家姑娘,有时就用做绣活的钱在府外买点肉自己做着吃。 好在这里除了前几年姬清云偶尔来看看妹妹,并没有外人来。 三个人在这院子里也自有一番小天地。 姬清慈穿过来后,慢慢地和原主的意识融合后。不但绣技突飞猛进,还超过了采莲,甚至超过了李妈妈。 再加上她在现代的审美,绣活的花样也丰富了许多。 绣春纺的东家也就愿意把更多的绣活交给她们做。 近一年来,三个人倒也有了点小小的积蓄。 第八章 提醒 京城的四月,柳枝已经逐渐地染上新绿,天气变得暧和起来。 主仆三人正把屋里存放的书籍拿出来晾晒。 这些书都是随着姬清慈的母亲宁氏宁尚嘉陪嫁过来的。 宁尚嘉去世后,这些书就被姬清云放到了松涛院。 宁氏生前酷爱读书,这些书全都是她的宝贝。 姬清云对这些书非常的爱惜。后来他离开之前,就让平安和安平两个贴身的小厮把这些书籍搬到了妹妹这里。 姬清慈每年都要把这些书拿出来晒一晒。 这些年来,原主被圈在小院里,描摹的是宁氏留下的卫夫人的帖子,习练了一手的好字。 姬清慈穿过来后,又接着练。这几年一直也没有停。 想当初,慧明师太让姬清慈每天抄写法华经一千个字左右。 原主当初只有六岁,年纪太小,手上也没有力气,一天根本就写不了这么多字。 李妈妈和采莲就帮她一起抄,后来她渐渐大了之后就全都自己写,因而原主姬清慈的字写得非常好。 另外李妈妈的一手好绣工也传给了她和采莲,这又让她在女红上丝毫也不逊色于那些专门请师傅教导的名门望族的小姐们。 大概当时的慧明和小宁氏也没有想到,正是由于姬清慈不能出院子,才让以后的姬清慈成了整个大楚足够优秀的大家闺秀。 就像现在,姬清慈看着李妈妈和采莲把书晾在院子里,自己又开始继续抄写法华经去了。 只是李妈妈看着专心抄写经书的小姐,心里暗自着急。 再过一个月小姐就要及笄了,大楚的女子十二三岁就有开始说媒的。如果到了十八岁再没有说好人家的话,官府就要过问了。 可是她看着自家姑娘沉静美好的面容,那分沉稳自若的样子,她几次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将近中午时,李妈妈去厨房取饭时在岔路口碰到了老管家姬伯。 她上前打了声招呼:“姬伯,您这是去哪啊?” 姬伯一看是李妈妈就停下,对于这位先夫人身边的妈妈,他从来都不怠慢。 姬伯微笑着说:“伯爷这两天有些咳嗽,我过去看看他。大妹子这是领饭来了。” 李妈妈也笑着说:“是啊,我早点来领了饭,回去好让姑娘吃些热呼的。要是等别人都领完了,那饭就凉了。小姐这些年本来就失些调养,再不能让她吃些凉饭伤了脾胃。 想起那个一直不能出院门的小姑娘,想起那有着一双大而清澈酷似先夫人眼睛的小女孩。 姬伯有些怅然,他关切地问:“大小姐还好?” 李妈妈叹口气说:“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哪里都不能去,哪里能说得上是好,都失了少年人的活泼了。不瞒姬伯,我们姑娘再有一个月就及笄了,我现在很为小姐发愁啊!” 老管家闻弦音而知雅意,他思忖了一下说:“关于大小姐的事情,我想着给伯爷提一提,大妹子还是赶紧把饭给小姐拿回去,要不就该冷了。” 李妈妈知道姬伯是个热心的人,她今天其时是故意在这里和姬伯相遇的。姬伯是姬伯爷信得过的人。她希望姬伯能在伯爷跟前说一说,看能不能把小姐放出来。 再说伯府的当家人姬成平下了衙回来,习惯地就往自己的宠妾孙姨娘的院子走,却在岔路口碰到了老管家姬伯。 姬伯叫了声伯爷,先弯腰行了个礼。 姬成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姬伯,这是要去做什么?” 姬伯是老伯爷的人,年纪和老伯爷差不多大,只是身子硬朗得很。姬成平平时从不把他当下人看。 姬伯回答:“伯爷,老奴刚才碰到了大小姐身边的李妈妈。这才想起来,大小姐就要及笄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了。” 姬成平愣了一下问说:“大小姐到了十五吗?她的生日是哪天?” 姬伯不由得在心里腹诽,这也是当父亲的,竟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连生日都记不住了,可怜的大小姐。 不过姬伯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低着头平静地说:“伯爷,大小姐的生日是五月初三。” 姬成平哦了一下沉吟着说:“我知道了,你去。”再就没说别的,继续向前走。 姬伯低头答:“是,伯爷。”然后他就看到自家伯爷转了个方向,这是去扶风院去的方向。 姬伯爷看着自家伯爷的背景,眼里露出笑意,他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去。 姬成平走进扶风院的时候,几个丫环刚摆上饭。 小宁氏看到姬成平进来,心里欢喜:“老爷,您来了。” 姬成平“嗯”了一声坐在了桌边:“夫人吃饭呢,正好为夫饿了。” 小宁氏进来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后,放在了他的对面。 姬成平就说:“夫人明天去上个香,问问慧明师太。清慈那丫头也抄了这么多年的经书了。现在眼看都已经及笄了,应该把身上的煞气消得差不多了。” 小宁氏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她又很快地恢复了常态。 她笑着说:“伯爷,这事哪还能用得上您操心,妾身正要跟您说呢,我前两天就去问过了,正好慧明师太云游回来了。她说清慈可以出来了。不过她也说了,其时清慈身上的煞气不太能消得干净。即使出来了也得每月继续抄写一遍《法华经》。” 姬成平看了看她说:“嗯,那就让她出来继续抄就是了。那丫头自小娘亲去世,也是个可怜的,出来后夫人就多操心一下。” 小宁氏赶紧说:“老爷放心,清慈既是您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更何况她的母亲还是我的亲堂姐,我和慈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啊!” 说着她的语声哽咽:“要说我那堂姐也可怜,年纪轻轻就早早地去了。她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对侍的,就请老爷放心。” 姬成平听她提到先夫人宁氏,眼里一黯,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清丽绝尘的身影。 他恍忽了一下立即清醒了过来说:“那就有劳夫人了。夫人一向就是个贤慧的,我哪有不放心的。” 两个人吃完了饭,丫环们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完了,小宁氏的丫环碧珠和碧桃又抬进来了一大桶的热水。 小宁氏就试探着问:“老爷今晚可是要歇在这里?” 姬成平就应了一声:“嗯” 小宁氏的嘴角就不由得翘起,高兴地说:“妾身这就侍奉着老爷洗漱。” 第九章 解禁 这天,姬清慈的清居院迎来了十五年来的第一位外客——一位穿着讲究的四十多岁的老妈妈。 从她的穿着上看,这应该是一位管事妈妈。 李妈妈出去迎接着她,又对屋里喊道:“小姐,有客来了。” 只听一个清亮的女声传出来:“妈妈,我就是侍奉小姐穿鞋,马上就好。”不用问,这是采莲的声音。 李妈妈就笑着来人说:“冯妹妹,我家小姐刚才在休息。一会就好。是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家小姐吗?” 冯妈妈就笑着说:“李姐姐这一向可还好吗?你不到那边去,我这经年累月地也见不到你,现在看到你,觉得你还是那么精神。” 李妈妈客气地也打趣着说:“哪里,我老了,倒是冯妹妹你越发地富态了。” 冯妈妈就笑着说:“姐姐直接就说我又长胖了就是了。“ 这时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材纤细的漂亮姑娘被一个丫头搀扶着走了出来。 冯妈妈抬头看去,只见那姑娘有一双清澈无比的杏眼,乌溜溜的,就像一潭透明看到底的清泉,明亮澄净。 只是这张脸的肤色有些黄,人也瘦削,一看好像营养不足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大小姐了,只是这脸色差了一些。 好好的小姐被养育成了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怜见的。 冯妈妈福了福身说:“老奴给大小姐行礼了。老奴是夫人身边侍候的,姓冯。” 姬清慈心里了然,这位老妈妈姓冯,就应该是小宁氏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李妈妈跟她说过,小宁氏的身边一共有两个年长的妈妈: 一个是不离小宁氏左右的安妈妈,一个就是这个冯妈妈。这两个人都是小宁氏信任的人。 尤其是那个安妈妈,小宁氏身边的事情均有安妈妈做主。 至于这个冯妈妈,就管理小宁氏院子里的事情。 对于冯妈妈的有些怠慢,姬清慈倒也不在意。 在这伯府里,丫环都比她的待遇好,更何况这人一看就是在府里很体面的妈妈。所以姬清慈对冯妈妈丝毫不敢怠慢。 于是她也端庄地笑笑说:“冯妈妈坐下说话。” 冯妈妈就坐下说:“老奴是夫人身边的管事,我姓冯。我这次来,是奉了夫人的命,夫人说她找慧明师太算过了,大小姐从明天起就可以出去。夫人说小姐明天直接去正院请安并留下吃饭。另外,你们也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吃过饭,就给大小姐搬家。” 姬清慈和李妈妈采莲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小雀跃,终于可以出去了。 不过姬清慈脸上倒是仍然平静,好像这件事情她原本就知道一样。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知道了,谢谢妈妈来通传一声,谢谢妈妈还亲自来跑一趟,清慈给你道辛苦了。” 冯妈妈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看姑娘客气的,老奴不就是给主子们跑腿的吗,要是我哪天连这跑腿的活都干不了了,那可就真得没用了。”说着自己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三个人也都被她逗乐了。 这个冯妈妈倒是个妙人,知道自己奴才身份,客气谦恭。就是不知道她和小宁氏的关系到底深到什么程度。 李妈妈拿出一个银钗递到冯妈妈手里:“这是我们夫人原来留下的,是我们小姐的一番心意。” 冯妈妈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依她刚才的接触,这位大小姐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在这后院里关了这么多年,听到马上就能出去了的消息竟然平静如常,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这要是放到府里其他几位小姐的身上,可不会如大小姐一样沉稳。 冯妈妈看着姬清慈头上光光的没有什么头饰,心里想,大概这位大小姐也没有几个象样的首饰。 她假意推辞了一下然后收下,心里却收起了一分轻慢之心:“那就谢谢大小姐了,奴婢这就告辞了,大小姐就好好地收拾收拾。” 送走了冯妈妈,采莲高兴地说:“小姐,你可算是熬到头了。只不过这继夫人到现在才来告诉咱们小姐明天可以的事情。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 李妈妈想到这应该是姬伯的功劳,她斜了采莲一眼说:“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去之后可不像是在这个小院子里这么轻松度日了。这府里面充满了算计,说话办事都要留心十分。” 采莲也收敛了笑容,一张清秀的小脸变得郑重严肃:“放心,妈妈,采莲晓得。” 李妈妈点点头,采莲是个稳重的丫环,只是少了和人交往处事的经验,好在她行事并不鲁莽。 姬清慈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她的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主仆三人就早早起来梳洗了一番。 李妈妈特意从夫人的首饰盒子里拿了一个夫人原来最喜欢的碧玉钗给姬清慈插到头上。 李妈妈又看了看她头上的钗,有些伤感地说:“姑娘,委屈了你,妈妈没有本事,护不住您,让您在这里委屈了这么多年。我们出去了以后,在这府里见人要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是人是鬼难分辨,还望小姐多留个心眼。” 姬清慈安慰她说:“妈妈说得话,阿慈记下了。不用过分担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李妈妈又对采莲说:“采莲,你以后就是小姐最信任的人,要时常观察小姐的周围,千万不要离了她的左右,这大家族的事情复杂着呢。” 采莲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了。 她现在就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妈妈,您放心,就是刀山火海,采莲也敢跟小姐和妈妈一起闯过去。” 李妈妈和姬清慈都被她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了。 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姬清慈又把自己的脸色涂得黄了一些,这才和李妈妈采莲一起走出了她居住了十五年的这个后院——清居院。对了,这个清居院的名字是姬清慈给取得。 是的,现在她就要离开清居院去扶风苑给她的庶姨母——如今的继夫人小宁氏请早安。 第十章 请安(一) 姬府的宅院很大,她们的小院是最后一进。 经过她们的院子到正院,竟然还要穿过一小片桦树林。过了那片桦树林就是一池湖水,走过湖上的小桥,姬清慈再回头看自己清居院的位置,竟然发现那个小院实在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如果不是被禁闭的话,那真是一个清静的所在。 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样的人居住在那里。 走在她小时候曾经走过的小路了,姬清慈有一种恍如梦境我感觉。 姬清慈知道这是原主的情感记忆。穿过那片已经满是碧绿的桦树林,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池塘,荷叶铺满,花儿初绽。 有蜻蜓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真真是应了那名古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在上头”。 继续往前走,路边刚是绿树成荫,芳草如茵。 李妈妈走在她的旁边稍后一些,采莲轻轻地扶着她往前走。 姬府的主人并不多,姬老太爷也就只有二子一女。女儿嫁在外地,如今的二老爷早就分家另过,目前还不在京城。如今这里就住着大房一家。 几个人从最后面的小院往正房走,就得走一刻钟的功夫。 姬伯爷姬成平和夫人的房子是第二进。第一进是外院,住着几个少爷。 姬成平和继夫人的正房扶风院就在姬府的中轴线上。几个姨娘都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距离扶风院也都有一些距离。 几位小姐则是住在第三进。那里有几个独立的院落,那是专门为闺阁小姐建筑的。所以在建筑风格上大都是小巧而又精致的。 而第四进的院子里住得都是一些府里的下人。 说来真是可笑,姬清慈是府里的大小姐,本来就应该过着锦衣玉食,人人敬仰的生活。可是现在这府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却都是如此的陌生。 一路走来,也有个别的人和李妈妈打招呼。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对她抱以好奇的眼光,他们远远地避开,时而和身边的人切切私语。 姬清慈目不斜视,稳稳地走着。她知道这些下人们是在议论她这个十五年来第一次面示于人前的大小姐。有李妈妈在这里,这些下人们怎么会猜不出她是谁呢。只不过她们不愿意过来给她见礼而已。 走到第二进房屋的一个拐角,遇见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衣服半新,头上只是插了一个银簪子,是府里妈妈的打扮。 见到主仆三个人过来,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姬清慈面前,在地上“咚咚咚”地一连磕了六个头。哭着喊了一声:“我的大小姐,老奴可把您盼着了。”。 姬清慈吓了一跳,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个磕头礼。 在小院时,她从来就没让李妈妈和采莲行过磕头礼,她们三个相依为命就像是亲母女一样,这还真让她不习惯。 李妈妈则往旁边扫了一眼,赶紧拉她起来:“妹妹可别让别人看见了,快起来说话。” 又对着姬清慈说:“小姐,这是宋姨娘身边的王妈妈。” 姬清慈恍然,李妈妈曾经跟她说过宋姨娘和王妈妈,都是跟着先夫人宁氏的人。 她的眼睛里就有了一丝亲切:“谢谢王妈妈挂念,您还好?” 王妈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小姐,你这声‘谢谢’可折煞老奴了。我们姨娘知道小姐今天出院,就让我在这里替她看看小姐。她如今身子有病,不方便见您,就怕过了病气给小姐。就让老奴在这里替她磕三个头,问声好。” 姬清慈心里有一丝感动。没想到自家母亲走了十五年了,还有人想着她。 她对王妈妈说:“那就请妈妈转告宋姨娘,我很好,让她好好养病,等以后方便了我去看看她。” 王妈妈连连点头,可是那眼里的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干。 李妈妈眼睛也有些湿润:“王妹妹,我先带小姐去扶风苑请安,你先回。”说着就带着姬清慈告别了王妈妈往前走去。 王妈妈在后面看着姬清慈的背影高兴地笑了,嘴里还嘀咕:“长得真好,和夫人一样。还这么懂事,真是佛祖保佑。” 行到扶风院门口时,一个身形粗壮的婆子正在打扫院子,看到李妈妈过来,就笑着说:“这不是李妈妈吗,难得见到你出来,今儿这是来见夫人?” 李妈妈淡淡地说:“是柳枝啊,我带大小姐来给夫人请安。” 柳枝好像这才看见姬清慈一样,她往下很随意地蹲了蹲身就算是行了礼,嘴上却笑着说:“这是大小姐啊,给大小姐请安,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这大小姐都已经及笄了。” 姬清慈在心里冷笑,这位柳枝还真会说话,还转眼间,这难道嫌她从小院里出来的快了?她板着小脸没有说话话。 柳枝见姬清慈没有理她,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有些讪讪地说:“李妈妈快领小姐进去。”等姬清慈几人过去后,她在心里骂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不祥之人。” 三个人穿过了一道影壁,就是继夫人宁尚怜休息的正房。丫环婆子们正在忙碌。 有一个管事妈妈模样的人看到李妈妈扶着姬清慈进来,就走过来笑着对李妈妈说:“李妈妈,这就是大小姐。” 说着就要给姬清慈稳稳当当地行了一个半蹲礼:“大小姐可还好,我们太太这两天就念叨您,这不,约摸着您这个时辰差不多应该过来了,就让我出来迎迎大小姐。” 李妈妈笑着对姬清慈介绍:“姑娘,这是夫人身边的安妈妈。” 姬清慈笑着回了声:“安妈妈好。”这位安妈妈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这位由姨母升职为继室夫人的小宁氏对自己的出来大概是漠不关心的,大概希望她永远不出来才好,可是这位安妈妈却说小宁氏这两天都在念叨自己。、 姬清慈在心里不由地呲笑了一下,看来这位安妈妈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安妈妈就热情地掀了帘子:“大小姐快进来,夫人正等着您呢。”一边往屋里喊了一声:“夫人,大小姐来向您请安来了。” 第十一章 请安(二) 姬清慈目不斜视地走进屋里,她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正中的炕边上坐着一个三十多的妇人,鹅蛋形的容长脸,皮肤白而细腻。柳叶眉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角有些长,但却让这双眼多了许多的妩媚。 姬清慈不禁在心里暗赞,这相貌她能给打上九十五分。小宁氏不只是漂亮,还有这自然散发出的风情。难怪姬成平会出轨,这样的长相是个少点定力的男子恐怕都难以抵挡。 李妈妈曾经和她说过,她的母亲宁氏就是一个美人。 只是宁氏是嫡女,身上端着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自然不能和小宁氏的妩媚相提并论,而男人喜欢美人,更喜欢有风情的美人。 小宁氏今天的打扮也很出彩,一身大红色的杭绣锦衣里是窈窕而玲珑有致的身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绾了个牡丹髻,上面插了一支玉兰花头的金簪,旁边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和赤金镂花花钿。耳朵上悬挂着一对赤金镶贝壳的玉兰花耳坠。神色端庄地坐在那里,一股富贵之气迎面扑来。 姬清慈不知道她是一直就是这样的打扮,还是今天端着正室夫人的派头给她个下马威。反正她就是觉得小宁氏今天的穿戴很正式。 她很快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说起来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孤女。 小宁氏还不至于为了她这么一个低到尘埃里的不祥之人而如临大敌。 姬清慈垂着头走到正中间从容地跪下行礼:“清慈给夫人请安,夫人身子一向可好?”李妈妈和采莲也在她后面跪了下来。 只听头上传来一声:“阿慈,抬起头来让姨母看看。” 姬清慈依言抬头,眼睛却温顺地往下方看,并没有直视小宁氏。 旁边的安妈妈在心里点头。这孩子没有一点小家子气,非常沉稳,也不惧人,这长相和气质十足十和她的生母一样。 她不禁心里暗暗称奇,被圈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畏缩之气。这孩子也真真是太难得了。 小宁氏也细细地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外甥女兼继女:眉毛细长弯弯,大大的杏眼向下垂着。看不见她眼里的表情,却能看出那是一双非常清澈明亮的眸子。挺翘秀气的小鼻子下面是不大的小嘴,非常像她的母亲。身上是半新的紫色裙衫,湖蓝色的褙子。头上梳了飞云发髻,上面也只是插了一个碧玉如意的金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花钿。 人很清瘦,还有就是大概这些年过的不好,她的皮肤有些微黄。但就是这样,却不掩她清丽的面容。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一样,透露出一股清新的气息。 小宁氏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嫡长姐的脸,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舒服。 小宁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压下那一阵忽然涌上来的情绪:“安妈妈,你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像极了姐姐。瞧这长相,实足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安妈妈也笑着附和:“可不是,跟堂小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宁氏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阿慈,起来。碧桃,给大小姐看座。” 一位在旁边侍立的丫环就在一位姑娘上首安了一个秀凳。 姬清慈感激就说:“是,谢谢夫人。” 她站了起来坐在了秀凳上,李妈妈和采莲也站起来随侍在了旁边。 小宁氏看着她忽然就伤感起来:哎,看到你啊,我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姐姐。年纪青青就那么甩手走了,想起来就让人伤心难过。” 说着就掏出娟帕擦眼拭眼角。 姬清慈也应景地脸上一黯低下头去,做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小宁氏赶紧又转换话题:“看今天大喜的日子,我又提这些做什么。哎,说起来,你这孩子也是可怜,被明慧师太批了个那样的命格,我和伯爷也是没有办法。是我这个姨母没有照顾好你啊。现在好了,你终于能走出那个院子,以后就让我替姐姐好好疼你。” 这个宁氏还真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克父又克母的合格。 她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关,小宁氏还要重新又提起这一件事。 姬清慈知道她这是故意的给她难堪。不过小宁氏可不知道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古代闺阁小姐。 不过她感激地说:“那以后就有劳夫人了。” 小宁氏摆摆手说:“我是你的亲姨母,你是姐姐的孩子,就也是我的亲女儿。你也别夫人夫人地叫得这么正式,叫我母亲或是姨母都可以。” 姬清慈温顺地点头:“是,母亲。” 听到她的称呼,小宁氏的眼睛闪了一闪又说:“不过阿慈,慧明师太可也说了,以后你每个月还要抄一遍《法华经》,亲自把她送到寺院里供奉给佛祖才行。” 姬清慈乖巧地答道:“是,阿慈知道了。” 小宁氏又对旁边坐着的几位小姐和少爷说:“都过来见见你们的大姐姐,婉儿你来给你大姐介绍一下。”你们小时都见过她,可是现在长大了都不认识了?重新来认识一下。 姬清慈就看到她下首的那位姑娘过来笑着向她行礼,口中喊着:“大姐姐,我叫清婉,女孩里我行二,爹爹和娘亲都叫我婉儿。” 姬清慈打量她,长相像了小宁氏六分。细白如瓷的皮肤,也是一双丹凤眼,却少了小宁氏的妩媚,而多了几分端庄。长眉入鬓,薄唇小口,一笑左边脸上一个酒窝。头上戴着一个宝蓝点翠珠钗,玉蝴蝶纹步摇,耳朵上一对水滴的玉坠,很漂亮的一个姑娘。 李妈妈曾经对她说过,这位二姑娘是安阳伯和小宁氏的掌上明珠,也是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这位二姑娘虽然对着姬清慈笑着,可是姬清慈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疏离和嘲讽。她心里想,这位姑娘什么都有,就是不知道品行如何。 姬清慈却是很真诚地对她笑笑,喊了一声“二妹妹好。” 姬清慈今天已经打定主意,她今天对谁都要发出尽量真诚的笑。 第十二章 请安(三) 姬清婉接着又给她介绍了三小姐姬清娴,四小姐姬清淑。 三小姐姬清娴一脸清冷地收了一声“大姐好”后,眼睛就再也不看她,似乎姬清慈到来与否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四小姐姬清淑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姬清慈身上半新的罗裙,目光挪到她的脸上,她的嗓子有点尖尖的。 她笑呵呵地啧了一下说:“大姐这衣服穿了多少年了,看这颜色已经剥了不少了。大姐是不是没有钱卖新衣啊。不过也没关系,二姐姐,我们府里马上就要做新衣了,过两天大姐就能把这旧衣服换下来了。” 姬清淑的话让屋里的人全都静了下来,大家全都看着姬清慈。 姬清淑的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羞辱。 姬清慈做为府里的大小姐竟然没有新衣服穿,让一个庶妹这样打脸,这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忍受的。 姬清婉的眼睛有了笑意,她用眼睛斜着这位嫡长姐。 姬清慈从容地笑了,她对着姬清淑说:“谢谢四妹的关心,我早就听说四妹从小刚一出生就养育在姨母身边,你和二妹一起长大,穿着打扮自然和真正的嫡女没有任何的差别。嫡姐哪能和你比,就我这件衣服也是我衣服里最好的一件了。姨母把你教养的这样好,有教养又有风范,嫡姐羡慕得紧。可是嫡姐从小就失了娘亲,姐姐是没有钱卖新衣服,以后也许还要依靠妹妹的帮扶。” 屋里的人都被姬清慈的话说愣了。这位大小姐还真是能把自己说到尘埃里。不过她说得确实都是实情。 而且谁都能听出她话里对姬清淑的讽刺和贬低:你不就是养育在夫人身边的庶女。但庶女毕竟还是庶女,我这个嫡姐虽然穷得被你笑话,但我还是名副其实的伯府大小姐。这是你无法改变和超越的事实。你这样说我既没有风度也没有教养。实际上你今天的表现正是无教养无风度是表现。笑话我,哼,你还不配! 采莲和李妈妈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姬清淑的话分别是想让小姐丢脸的。 李妈妈真怕小姐和姬清淑吵起来。如果真要吵起来,那小姐真就要成为府里的笑话了。可是没想到小姐竟然这样沉得住气。 姬清淑听了这话气得脸上胀得通红。她岂能听不出姬清慈的意思。她气愤地说:“大姐,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姬清慈微笑:“四妹,大姐的话里没有什么意思,我是在夸你呢。说得都是实话啊。” 姬清淑还想要吵,旁边小宁氏咳了一下斥道:“四丫头,退下,你大姐刚回来。过两天多做两身衣服就行了。” 小宁氏心里暗骂姬清淑是个蠢才,不长脑子的东西,连自己也牵扯了进去。同时她心里也有了警惕,看样这个大小姐并不像个好对付的人。 这时五小姐姬清溪怯怯地给姬清慈行了一礼:“大姐姐,我行五,叫姬清溪。” 姬清慈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五小姐,女孩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子倒并不算矮,只是太瘦了。 姬清慈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胆小的女孩子。这孩子胆量很小,好像不敢抬头看人,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怜惜。这个女孩就应该是宋姨娘的女儿。 姬清慈知道古代女孩十岁一般就有了自己的绣房。姬清溪已经过了十岁了,应该刚搬出去独住不久。 只是这份胆怯是生来如此还是从宋姨娘身边搬出去后才有的。她的生母宋姨娘知不知道? 当介绍到两位少爷时,姬清慈稍稍有点意外。 三少爷姬清帆的性格竟意外是个爽朗的,他对着姬清慈笑着叫大姐,那眼里的表情是她想不到的真诚。而且三少爷的眼睛非常清澈,要不是这位少爷特别会装,那就是这个少年非常得值得深交。 而那位只有七岁的五少爷姬清海则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公子。这位小公子腼腆地对着她笑,一笑还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竟然非常可爱,是个非常俊秀的小正太。 没想到小宁氏是个会教育孩子的,她亲生的两儿一女中竟然没有一个是性格娇纵跋扈的。可见小宁氏真得是个不简单的人。 然后姬清婉又给她介绍王姨娘和杨姨娘。两位姨娘都对她行了半礼,都是人精,在夫人面前谁都规规矩矩的。 王姨娘是姬清淑的生母,曾经是小宁氏的丫环。 杨姨娘却是姬伯爷身边的丫环,后来做了通房,生了一个儿子,就被提了姨娘。可惜那位小公子不到三岁就死了。再后来她又生了姬清淑。 大家相见一番后,小宁氏说:“你父亲早晨去上朝了,等他沐休时你再拜见。现在你先留在这里吃饭。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收拾院子了,你吃完了,就去把东西搬过去。” 姬清慈恭敬地向小宁氏道了谢,留下吃了早饭后,就告辞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午搬家。 主仆几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采莲就有些担忧地说:“小姐,今天您去请安时,我看到除了那个五小姐是个胆小的之外,那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个四小姐,虽然她只是一个庶女,可我看她就是会挑事的。小姐您以后一定要注意。” 姬清慈笑着安慰她:“好姐姐,你不要担心,她也就是个出头鸟。” 李妈妈也说:“四小姐倒不可惧,她的性格比较明显,我倒是看那个二小姐是个心里有些个成算的。小姐倒是要小心了。” 姬清慈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她们真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能任由她们欺负。” 李妈妈犹豫了一下说:“只是,夫人以后就会塞到我们院子里一些人手。这些人我们得好好看着,要不然,我们院子里的什么事情都得被继夫人知道。” 姬清慈看着李妈妈担心自己,就安慰她说:“妈妈,你放心,你、采莲,还有我,我们就是三个臭皮匠。有句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这三个臭皮匠都已经和诸葛亮一样有智慧了,还怕什么。更何况且我们三个人还是一条心,难道还怕她们不成?” 采莲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姐,诸葛亮还能拿来这样比,姑娘好聪明。不过也是,以后她会豁了命好好护着自家姑娘的。 李妈妈也被姬清慈说的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搬家(一) 姬清慈又对着镜子重新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就对着镜子笑了。 旁边采莲嘟哝:“小姐还笑呢,早上非让婢子给您把脸涂黄,本来小姐就是天生的好皮肤,却非要扮丑。” 姬清慈乐呵呵:“采莲,这你不懂了,你想啊,我在这住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她在各方面都苛扣我们,本来就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今天这样就是为了让她认为我这些年过的确实如她所愿,过得落魄而又艰辛。” 李妈妈接过来说:“是啊,大少爷不在,我们姑娘即使现在出去了也没有个人罩着,况且姑娘还占着个嫡长的身份,自然就压了二小姐一头。所以在无任何依靠的情况下,还是扮弱的安全。” 采莲有些惭愧:“小姐,妈妈,采莲这么多年一直就这么跟着小姐和妈妈,小姐和妈妈都待采莲如亲人一般,所以采莲懂得东西太少。妈妈,您以后多教教采莲,我真怕以后不但不能护着小姐,反而还会拖累小姐。” 采莲的性格单纯却很聪明,她原来只是没有接触到外面的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好在她是个绝对忠心的丫头,这一点是很难得的。对于这样的一个丫环,姬清慈还是很放心的,采莲绝对会很快适应外面的生活的。 李妈妈心里想得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看着姬清慈忧虑地说:“姑娘,继夫人给姑娘准备的院子可不太好。” 姬清慈看向她:“妈妈说来听听。” 于是李妈妈就说起了浣花院的事情。 李妈妈:“浣花院就是位于府里的最西面那个空置了很久的院子。它的北边就是那一片桦树林。我们刚才去抚风院时走得是东边,所以姑娘你没有注意到那个院子。它已经很多年没有收拾了,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住过人了,说实在的,那个院子还是挺大的,比那几个小姐住的院子都要大,就是位置偏了些。” 姬清慈想了想问:“妈妈,那个浣花院那么大,为什么继夫人没让姬清婉住进去,反而说是特意给我留下的。她有那么好心,是不是那个院子有什么不妥当的? 李妈妈赞许地看看自家小姐:“老奴就知道姑娘是个聪明通透的。府里的老人都知道那个院子里闹过鬼的。因而府里的主子们没有人会去那里住,那个院子已经空了二十多年了。” 姬清慈不在意在一笑。不管小宁氏是什么用心,她倒是不在乎。不过院子大了总比院子小了好。 她愉快地说:“妈妈,那么说,我还是占了鬼怪的光,捡了个偏宜才能住那么大的一个院子了。” “姑娘,你还笑得出来,你本来八字就不好,再住那样一个不祥的院子,这可怎么是好啊!”李妈妈有些犯愁地责怪她。 姬清慈嘻嘻一笑:“也许我这个八字不好合格硬的人就能克住那些个妖魔鬼怪呢。” 什么八字不好,姬清慈从知道原主的故事后就严重怀疑是小宁氏在搞鬼。那个女人就是不想让她这个嫡长女挡了她自家女儿的路罢了。 在穿越来之前,姬清慈就是个爱看古代言情小说的。那些个宅斗的故事她可是看过不少的。 然后李妈妈就始说起那个院子来。 浣花院本来是老伯爷的两个姨娘住的地方。想当年老伯爷和老太太感情很好。老伯爷并没有姨娘,只是后来皇帝给赐了两个姨娘。 当年老太太不喜欢看到这两个妖妖娆娆的姨娘,就把她们放在了这个距离她很远的院子,也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有一个姨娘怀了孕,再后来生产时就是难产一尸两命。以后就剩下了另外一个姨娘孤独地居住在这里。老伯爷后来的身体也不算太好了,就不太往这里来了。 后来据说那个院子里就开始闹鬼,然后有一天那个姨娘也突然死去了,据说是被吊死鬼给勾去了性命。 其实那根本也不是闹鬼,闹鬼只是说给外人听的。真实的原因是那个姨娘在这里偷人,后来被老伯爷发现了,就直接暗地里打杀了偷情的两个人。 但是因为这个姨娘是皇上赏赐的,最后就只好说是那个姨娘被吊死鬼勾去了魂上吊死了。 从此这个地方就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这个院子就一直空着。 府里的下人们也换了很多了,只有个别的老人可能能记得二十多年前的这一桩事。不过小宁氏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这样的事情当然会有人跟她说。但不管怎么样,这个院子确实成了一座凶宅。 李妈妈说:“姑娘,要不我去跟继夫人说,我们住习惯了这个地方,以后还在这清居院里住就好了。” 姬清慈安慰她:“妈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怕什么鬼敲门。况且如果我们推辞不去,就会被不知内情的人说成不知道好歹,那就遂了她的心。她落了贤名,我呢则被人说成不识好人心。那以后她要对我不好,别人也会说我是自找的。” 姬清慈就知道小宁氏绝对没有这么好心,要是原来的姬清慈可能一听说就不敢去住了。可是小宁氏不知道她是穿过来的,因而小宁氏也只能是打错了算盘。 她姬清慈不但要去住,还要感谢小宁氏给了她那么大一个院落。而且还要在那里住的好好的,气气那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可是府里的大多数人大概都会以为是小宁氏对姬大小姐很好,把府里最大的院子留给了大小姐。 不过安妈妈倒是很明白主子的意思,一个是那个院子的位置不好,把姬清慈安排在那样一个地方,实际上是把她和其她的几个姐妹分离开来。另外一个就是那个院子死了两个姨娘,又闹过鬼,兆头不好。 小宁氏问安妈妈:“安妈妈,对于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安妈妈当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她想了想说:“大小姐稳重沉静,有大家风范。是个沉得住气的。” 小宁氏悠悠地说:“我也这么看,她没有接触过外人,竟然也没有一点点的胆怯,而且礼数上一点也不错,也是很难得了。不过我倒是很奇怪,她是怎么做到的。” 安妈妈迟疑地说:“应该是李妈妈教她的,毕竟这李妈妈是大小姐陪嫁过来的的。她原来天天跟在先夫人身边,应该是懂得很多。” 小宁氏眼神幽深:“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李妈妈还真不容小觑。” 安妈妈看看她说:“说起来二小姐也应该说亲了,可是如果大小姐不出嫁的话,这也不好让二小姐越过去。这大小姐已经十五了,夫人您看她的亲事是不是也应该张罗起来了?” 小宁氏看看安妈妈:“我也在想这件事呢,前些日子我带婉儿出去,就不少人打听婉儿。这以后估计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了,是应该早做打算了。” 安妈妈说:“夫人心里有数就行,不过大小姐的亲事怎么也不能越过二小姐去。” 小宁氏笑道:“那是自然。她的亲事吗,我得好好地掂量掂量。” 。 第十四章 搬家(二) 到了下午的时候,姬清慈就高高兴兴地搬了家,去了浣花院。 浣花院里虽然已经二十多年没住人了,但这经过一上午的收拾,也已经很像样了。 起码主屋里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了,有几个仆妇和丫环正在清理其它的地方,看这样晚上就能清理完。 姬清慈坐在主屋的床上观察四周:靠东墙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有一些摆设,也不知道是今天才摆上的,还是原来就有的。屋里有一个紫檀木的桌子,一看就是很有年代的。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这床是一个挺大的架子床,还是紫檀木的,上面已经换上了新的紫色的床幔。屋子的里间是个净房,供洗漱用的。 给她的感觉嘛,这屋里还是挺亮堂的。虽然空了些,但她可以慢慢地把这小屋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想着美好的小天地,她不禁笑了。 采莲是个纯古代的人,她听过李妈妈说得话后,心里对这个屋子有些犯嘀咕。可她没有办法,小姐在哪她就必须在哪里。 采莲一边把她们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应该放的地方,一边小嘴噘得高高的生气:“小姐,住这样的屋子您也能乐得起来。” 姬清慈笑呵呵地说:“好姐姐,你住住,就会知道这屋子的好了。” 采莲看她一眼,一脸信你才有鬼的样子,那十二分的不满都表现在那张秀丽的小脸上,姬清慈还很少看到采莲有这生动的表情,她不由地笑了。 她们在收拾的时候,安妈妈走了进来给姬清慈行礼。 姬清慈忙客气地让她坐下说。 安妈妈笑着说:“夫人让我来看看,小姐这里还有什么缺的,让小姐列个单子,也好让奴婢到库里找全给小姐补齐。” 姬清慈感激地笑着说:“谢谢母亲费心了,妈妈请告诉母亲,这里东西挺全的,不缺什么了。只是这屋里的茶水刚烧上,还没有好,慢怠了妈妈,请妈妈莫怪。” 安妈妈笑着告辞:“大小姐这么客气,可是折煞了老奴了。小姐刚搬过来,一切还都得现收拾,老奴也不在这里耽搁小姐的正事了,老奴这就告辞。” 姬清慈也恭敬地起身送到门外:“牢烦妈妈跑了这一趟,只是我刚从小院出来,万事须从头来过,以后再请妈妈吃酒给妈妈道谢。” 按照常理,安妈妈这样的人到她这里跑一趟,她应该有些谢礼表示一下的。 姬清慈现在手里虽然不缺这个钱,但她也没有必要让小宁氏知道她这些年还有其他的经济来源。所以正常的表示就是她现在很穷很穷,穷得根本付不起一点的谢礼。所以她就只好暗示自己真得很困窘。 安妈妈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依然恭敬有礼地说:“姑娘这么说就客气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以后如果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老奴。老奴这就走了,姑娘回。”说着又施了一礼离去。 姬清慈看着安妈妈的背景,半天没动,李妈妈过来看着她的表情说:“安妈妈是继夫人的陪嫁,原来就是她屋里的管事妈妈。” 姬清慈不无遗憾地说:“难怪。” 难怪什么,她却没说,而精明的李妈妈却听明白了。 她也叹了一声:“是啊。”这个安妈妈是个比小宁氏有成算的人,小宁氏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妈妈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宁氏身边的大丫环碧荷领着几个丫环来了。她先对姬清慈恭敬地福了一礼给姬清慈请了安。 姬清慈客气地让采莲给她看了座,采莲又倒了茶水给她。 碧荷就接过茶来道过谢,然后就指着身后的几个丫环说:“大小姐,这是夫人给小姐挑的丫环。” 她一边说,一边先指着一个秀气齐整的丫环说:“这是碧环,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夫人说,您屋里的采莲姐姐给当大丫环,碧环可以先定二等丫环的例,让她以后就在您的身边服侍了。” 碧环忙机灵地给姬清慈跪下行礼:“拜见大小姐,奴婢碧环给大小姐请安。” 姬清慈眼睛一闪,心说,来了,这直接就给自己屋子里指了个大丫环。不过她的面上依然温和地说:“起来,碧环。” 碧环道了谢,起身恭敬地站在了她的身后,非常有规矩的一个丫环。姬清慈不由在心里暗点了一下头。 碧荷又指着身后的三个小丫环:“这几个是上个月刚买进府的,已经训教过的,以后就就给你使唤。” 几个丫环就跪下磕头,口里喊着:“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碧荷看着就说:“这几个丫环进来后还没有赐名,夫人说让小姐自己给她们起个名才好使用。” 说着就稳稳地坐在那里啜了一口茶,并没有起身告辞的意思。 姬清慈暗笑,小宁氏这是要看看她是怎么处置事情的。 于是她就对几个丫环说:“你们今年都几岁了,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高挑身材长着张圆圆的脸的姑娘说:“奴婢阿新,今年十三,家是山东的,家里没钱给哥哥娶媳妇,就卖了奴婢。” 另外一个脸上有几个小巧斑但却不失清秀的女孩说:“奴婢笑姑,今年也十三,家也是山东的,但奴婢家里没有亲人了。” 最后一个身材瘦瘦的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说:“奴婢微娘,今年十四,是京城人,奴婢是爹娘早亡,是被叔叔婶婶卖掉的。” 姬清慈心里有些同情,这几个女孩都是可怜人。 她就说:“以后你们就跟在采莲和碧环后面学做事。” 然后就给几个人分别取了名字:采新、采笑、采微。几个人又磕头谢过小姐赐名之恩,起来后就站在了一边。 姬清慈又看了眼碧荷接着说:“既然这样,那碧环也重新取个名,好叫,碧环就叫采环。以后你们就是我屋里的姐妹了,希望你们能记住自己的本分,安心做事。” 采莲几个就又齐齐道:“是,大小姐,奴婢记住了。” 碧荷就放下茶盅笑着说:“针线房里现在正在做衣裳,明天就来给大小姐和你屋里的人一起量了,那奴婢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起了身往外走去。 姬清慈就起身亲自把碧荷送出了浣花院。 这边采莲也把几个新来的丫环先安置好了,中午是李妈妈和采环也就是原来的碧环去厨房拿的饭。这回的饭菜比原来在小院时的好了许多,厨房的人也相对的比原来要客气了一些。毕竟现在的大小姐是能看得见的人了。这些仆人们收拾的很快,下午未时院里就安静了下来。李妈妈就开始给这些新安置过来的仆妇们安排了她们以后各看的分工。大家就在自己的新岗位上开始按部就班地工作了。 至于几个丫环的分工:采莲和采环都是一等大丫环,月银一两,就在屋子里伺候姬清慈。只不过贴身的衣物之类的还是由采莲来管理,并不让采环插手。 采微和采笑采新因为刚来,先从三等丫环做起。姬清慈看她采新机灵,就让她在外面跑个腿传个话之类的。采新就是那个圆圆脸的被父母卖掉给哥哥娶媳妇那个圆圆脸的小丫环,满脸地俏皮样,长得也很讨喜。 第十五章 暗斗 晚上,扶风苑里,碧荷服侍着小宁氏吃了饭漱了口。 小宁氏以为姬伯爷能回来吃晚饭的并在自己这里歇下的,毕竟今天是他的那个大女儿第一天走出那个偏僻的院子。 不过姬成平今天竟然没来,不过这也并不让她感到如何意外。这些年来,姬成平很少提起姬清慈这个女儿。 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第一次学得姬成平没来正院歇息也挺好。要是姬成平巴巴地回来着急见大女儿,这才是小宁氏最担心的。 她叫住正要往外走的碧荷说:“把你上午送丫环的事情说一说。” 碧荷就恭敬地答了一声:“是,夫人。”然后就把上午去浣花院里事情说了说。 听完后,小宁氏沉吟了一会说:“你下去。” 碧荷依言退下。 小宁氏就对旁边的安妈妈说:“这丫环倒是很能讨巧省事,那几个丫头的名字倒是起得也很顺溜。我还以为她也就是会重新起一些花花草草的,没想到她并没有改掉每个人的名字,只是在前面加了个采字,心思倒也很巧。” 安妈妈皱着眉头说:“李妈妈是个识字的,看今天大小姐的言行举止,李妈妈在大小姐身上必定没少下功夫。” 小宁氏的眼神闪了闪说:“是啊,我原以为她被关了这么多年,不和外面的人打过交道,在性情上应该是畏畏缩缩的,上不得台面。可是这一天下来,她的一言一行还算是可圈可点,没有逾矩的地方,倒不像个被禁闭这么多年的人。想当初在宁府时,倒是没有看出李妈妈还有这样的本事。” 安妈妈看着她说:“李妈妈再能干,也只是个奴仆,能教给大小姐的还是有限,以后且看看。” 宁氏不屑地说:“再怎么说,她也比不上我的婉儿。婉儿在这京城里也算挂得上号的大家闺秀了,可不是她一个克父又克母的不祥之人能比得上的。” 安妈妈就笑着顺着她的话头说:“夫人,您说到这里,我可是要夸夸我们二小姐。现在的燕京城里,有谁人不知安阳伯府里的二小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现在燕京城的人们只知伯府有二小姐,却无人再提还有个大小姐。” 小宁氏又皱了一下眉头说:“可是婉儿在身份上还是矮了她一头。” 安妈妈安慰她说:“夫人不用着急,大小姐出来后,还不是都得你来管,她以后的归属问题还不是你来决定。” 小宁氏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她又想起那浣花院的摆设,听安妈妈说那还是以前那两个死去的姨娘用过的东西。当年老太太封院时,里边的东西没有拿出来一个,想那东西应该都是沾到了晦气的。就让那丫头继续用吗,让她把那院里的晦气都沾上。 她想起当年在娘家做庶小姐时,天天看到被人捧到天上的那个耀眼的女子,她就嫉妒得发狂。 哼,现在怎样,自己现在睡着她的丈夫,住着她的正屋,还要她的儿女管自己这个庶堂妹叫母亲。 她的女儿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可以任意地把她搓圆捏扁。 只是不知道那个姬清云去了哪里,这都八年了,还没有什么消息,大概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她觉得自己睡觉都能笑醒了。只要姬清云不回来。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二天,姬清慈领着采莲和采环去给小宁氏请安。 小宁氏和蔼地问她:“阿慈昨晚睡得可还好。” 姬清慈恭敬地回道:“谢母亲关心,女儿睡得很好。母亲也睡得很好?” 小宁氏笑着回答:“好好,原来还惦记你,你现在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怎么能睡得不好。” 姬清慈起身又给小宁氏深施了一礼:“阿慈惭愧,劳母亲操心牵挂了。” 小宁氏就高兴地说:“阿慈又客气了不是,一会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就让针线房里的去给你量衣服。”说着就吩咐碧苛开饭。 扶风苑的西次间里摆着一张大桌子。足够十多个人一起用饭。 小宁氏坐下后,几个姐妹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 二小姐姬清婉很自然地就坐在了自己母亲左边,姬清慈也不客气,她就坐在了小宁氏的右边。 姬清娴和姬清淑眼睛连看都没有看姬清慈,就依次在姬清婉的下手依次坐了。 姬清溪看看姬清慈,又看看姬清婉和小宁氏,有了丝犹豫。她不知道应该坐在哪里,她要是挨着姬清慈坐下,主得罪了二姐,可是要是坐在四姐姐的身边,那大姐一个人坐在那边就太难堪了。 五小姐正犹豫不决时,姬清淑就一点不客气地拽了一下她的胳膊:“五妹,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坐下。” 姬清溪被拉得趔趄了一下,就一下子坐在了姬清淑的旁边。 这样,在五小姐姬清溪和姬清慈之间就空出了四个位置。空出的位置一下就突出了姬清慈的孤独和尴尬。 姬清慈平静地看了一下那四个空位置,脸上并没有姬清淑期待的难堪的表情。 姬清婉就对上了姬清慈那清澈明亮的眼睛。 而姬清慈也从二小姐姬清婉的眼里看出了得意和不屑。 她又看看四小姐姬清淑,姬清淑的眼睛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的眼睛又瞟上姬清娴,姬清娴的眼睛里是看好戏的期待。 只有姬清溪好像犯了好大错误一样不敢抬头看她。 姬清慈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直视着几个小姑娘一圈,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和失落。 小宁氏的眼睛闪了一闪,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却装做没有看到几个姑娘之间的暗里交锋。 她先拿了筷子说:“快吃,阿慈,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大家就开始默默吃饭。 可是吃了一会,好巧不巧的,姬清慈和姬清淑的筷子同时夹在同一个小笼包上。两人一时僵在那里,谁也没有松开。 旁边的人也都停止了咀嚼,都在看着两人。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 姬清慈看着姬清淑,只见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满的是对自己的敌意,要是自己不先松开,大概姬清淑就会和自己一直争下去。 想到这里,姬清慈的脸上就渐渐地浮现出了宽容的笑容,她先松开了包子笑着说:“好巧啊,四妹,不过我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这个包子四妹妹吃。” 然后她用眼睛顺便瞟了一眼五小姐姬清溪。果不其然,五小姐那张怯怯的小脸上一下子放松了紧张的表情。碰到她的眼神,慌忙避开,又把小脑袋低下了。 姬清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女孩。 第十六章 暗斗 耳边就想起二小姐姬清婉责备的声音:“四妹,你是妹妹,怎好与大姐抢吃的。你天天都有包子吃,怎么还和大姐姐抢。” 三小姐姬清娴也说:“四妹,你真是的,你和二姐天天都在母亲这里吃饭,天天都有小笼包子。大姐刚回来,你还不知道让着大姐。” 这个三小姐真是看戏的不嫌戏台子大。她这话里谁也没帮,她既指出了四小姐不知道谦让姐姐,对长姐无礼,同时也暗讽了姬清慈被禁锢在偏僻小院里这么多年,连个包子都不能天天吃到的不堪的过往。 四小姐姬清淑也不是个笨的,她马下听明白了姬清婉和姬清娴的话音,于是她也收回了手笑着说:“大姐,这包子我天天都能吃,都吃够了,不像大姐,这个包子还是让给大姐吃。” 姬清慈心里冷笑了一下,自己刚回来第二天,这戏台子就给自己搭了起来。那就陪她们唱。 于是她乐呵呵地说:“包子而已,无外乎外面是面,里面是菜。只是把菜和面放在了一起省事而已,我虽然不是天天吃,但也并非是人间极品的美味。不过,我和四妹两个人都是碰巧同时伸筷而已,不存故意抢这一说。另外我是姐姐,四妹比我小,在生活上我理应照顾妹妹,怎么好让妹妹让着我呢?更何况,如果不是我先放开的快,四妹也会先放开让着我的。今天我们都是无心之举,你说呢,四妹。” 笑话,她可不能让这场小小的明争暗斗放大,日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那以后府里的人们说不定还会传出,大小姐刚从幽禁中出来就和自己的庶妹争吃小笼包子的话。她可不会让某些人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另外如果四小姐姬清淑要是因为这件小事被小宁氏责罚,那四不姐姬清淑就会更加地恨她。这就是个没有长大又被娇惯成性的小丫头,没必要和她计较这些微末小事。 姬清慈的眼睛盯着姬清淑,眼睛里全是真诚的笑意。 四小姐姬清淑心里暗恨姬清慈狡诈,她冷笑着说:“大姐说得是,你先吃。”说着就把自己正夹着的那个小笼包子放在了姬清慈眼前的小碗里。 姬清慈看了看放在她面前的可爱的小包子,回头看了采莲一眼。 她就又重新夹起这个小笼包对着四小姐姬清淑说:“四妹,姐姐让着妹妹是天经地义的,做姐姐的怎么能从妹妹那里夺食呢。说着就包子放到了姬清淑的面前。” 姬清淑刚想再重新夹起来的时候,后面侍奉的采莲已经迅速是夹起了一个小笼包放到了自家小姐的小碗里占住了小碗。 同时嘴里还客气地说:“四小姐,我这里给小姐夹了,那个您就自己吃。” 姬清淑有些懊恼地看了自己身边的丫头一眼,心里骂道:“真是个木头。” 身边的小丫环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 姬清慈则赞赏地对采莲一笑。今天采莲的表现让她觉得这丫头还真是个可造之才,反映不慢,她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看样子这么多年之间培养的默契还真是好用。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今天她是绝对不能吃掉那个两人同时夹住的小笼包的。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大家族的生活真是累,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 小宁氏刚才一直在看热闹,现在她看到姬清慈占了上峰,怕再僵持下去,姬清淑会更失面子。 于是就在旁边笑着说:“看你们姐妹之间互相谦让,友爱有加,我这心里也很宽慰。都别愣着了,快吃饭,包子有的是。” 而旁边的二小姐姬清婉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姬清慈,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吃饭。 片刻后,除了碗筷的声音,没有人再说话,可是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有了一番计较,她们看姬清慈的眼神也都有了变化。 吃完饭,大家各自往回走时,二小姐姬清婉叫住了姬清慈,她笑着说:“大姐,一起走。”她的身后跟着满脸不情愿的四小姐姬清淑。 姬清慈知道,这个四妹妹就是姬清婉的小尾巴。 她也就笑着说:“好啊,一起走。” 两位小姐也没有再难为姬清慈。姬清慈心想,这算不算个良好的开端呢。通过今天的较量,这几位小姐不会再把她当做一个傻子一样可以明目张胆来对待了。 针线房里的人是果然来给量了尺寸,并说三四天就可以把大小姐的衣服做好了,至于其他人的可就要晚一些。又说这是夫人交代的,说是大小姐的衣服都旧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小宁氏明面上做得还是说得过去的。姬清慈的心情有点小小的雀跃。 三天后,针线房的人送来了衣服,她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小姐,我叫花花,衣服给您做好了。先给您做了四套春衫,您先试试,看哪里有不合适的,奴婢也好拿回去再改。” 包袱打开,衣服就露了出来,一身大红色的,一身深粉色的,一身深黄色,还有一身是浓绿色的。 料子倒都是上好的杭绸。姬清慈眼睛一扬就笑了,她对茶花说:“麻烦茶花姐姐了,这料子真不错。衣服针线也好。”没说颜色。 采莲却在旁边说:“茶花姐姐,为什么都是深色的?” 茶花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料子是安妈妈和二小姐选的,说小姐是府里的大小姐,理该穿一些庄重的颜色。” 其实茶花也觉得这些颜色不好看,色彩太浓,很挑皮肤和气质。二小姐也是嫡女,可她的衣服都很清新雅致。 姬清慈就感激地说:“难为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到,还让二妹妹和安妈妈去给我亲自挑料子。挺好看的,我现在先不试了,待今晚上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的,我再让丫环们送去,只是那样就还得麻烦你们了。” 茶花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说:“小姐您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了。奴婢告辞。”说着就对着姬清慈又重新施了一礼在采环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新衣 姬清慈看着这些颜色,眼里露出了一丝冷意。 她这几天出去脸上都抹了一点东西,好让肤色看起来偏黄一些,并没有露出她的真实的肤色。 小宁氏也真是拿她如临大敌,她可不相信以安妈妈长期侍奉人的眼光会看不出她的肌肤并不适合这些个颜色。至于说二小姐姬清婉的眼光差,她更不相信了。 姬清婉是什么人,一个肚子里全是诗书的人怎么可能对色彩的搭配不在行,看姬清婉的穿着就能看出这二小姐是多会打扮自已。 这些个人是把她当作一个没见到世面的村姑了吗?还是认为她本就是一个浅薄之人,看不出她们的伎俩呢?真把她姬清慈当傻子了。 不过这回她们可要失望了。她姬清慈肌肤晒雪,天生丽质,什么样的衣服颜色她都压得住,只不过现在不是完全展示的时候。那就让她们以为她们得逞了。 她不在意地对采莲说:“收起来。明天请安就先穿那套深黄的。” 采莲答应了一声,把衣服收到了箱笼里。 第二天请安时,姬清慈果真穿上了那套深黄色的衫裙。显得脸上的肌肤更黄了些。 小宁氏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笑着说:“这多漂亮,新衣服,料子也很好。这都是府里新进的杭绸,小姑娘就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姬清慈笑着应答:“母亲说得是。只是清慈的脸上偏黄,再好的颜色穿在身上都有些浪费。您看母亲我的脸色是不是很黄。哎,要说这样的颜色只有二妹妹那样的美人才能匹配,给女儿穿,却穿不出什么好效果来,白瞎了母亲和二妹妹的心意了。” 小宁氏对她笑笑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对她说:“过两天安边侯家里老太太过六十整寿,我带你们姐妹去。到时你就穿着新衣服去就行。挺好看的。让李妈妈先教教你在府外见客的规矩。李妈妈原来也是经常陪伴姐姐出去的。礼节她全懂。” 姬清慈心里腹诽:好看个鬼,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她面子上还是恭敬地应诺:“是,女儿知道了。到时我一定挑一件最好看的颜色去。” 然后她迟疑了一下又请示说:“母亲,阿慈有个请示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宁氏看了她一眼:“阿慈有什么事情就说。” 姬清慈说:“母亲,您也知道,这么些看来阿慈一直就在抄经书,那经书也抄了好多了,只是一直也没有亲自奉一卷《法华经》到寺庙里去供奉。阿慈现在出来了,就想请求母亲允许阿慈去一趟兰若寺,女儿要亲自去拜拜佛祖。” 小宁氏想了一下说:“那也是应该的。那明天我就给你派些人手。” 姬清慈感激地行了礼:“谢谢母亲。那女儿就告辞了。” 姬清慈心情舒畅地走出扶风院,正好碰到也来请安的二小姐姬清婉和四小姐姬清淑。这两位小姐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二小姐姬清婉还好,她先给姬清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大姐姐早。” 四小姐姬清淑则是有点吊儿郎当地福了一福,嘴里也不说话。 姬清慈也没有理她,就对姬清婉道谢:“姐姐还得多谢李妈妈和二妹妹,还特意往针线房里给姐姐选料子。”语气无比地真诚。 姬清婉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下她的脸色,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满意说:“看姐姐说的,这都是妹妹应该的。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居住在那个小院,可能对于衣服的样式和颜色也并不挑剔。不过现在已经出来了,无论是衣服料子还是颜色都要讲究一些才是。这颜色挑选一定要适合嫡女的身份,要压住场子才行。” 姬清慈点头附和:二妹说得是。” 姬清淑就斜了姬清慈一眼语气不屑地说:“这衣服啊,还得靠人穿,就像二姐,人长得漂亮,皮肤又好,什么样的颜色到了二姐的身上都只能是锦上添花。反而是二姐自己不爱穿颜色鲜艳的,平时也只是穿些浅色的,配上二姐的气质,真是又清贵又高雅。这要是皮肤不好啊,再好看的衣服颜色也白搭。” 姬清慈笑笑,四小姐姬清淑这是嘲笑自己不如姬清婉长得漂亮,皮肤也不如姬清婉白晰光滑,气质也没有姬清婉的好呢。 这个四小姐,时时都不忘抓住机会就踩自己这个长姐一脚。自己以前和她又没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会对自己。 不过姬清慈不准备和她争口舌上的输赢,没有什么意义,就让这个娇纵的小姑娘过过嘴瘾,以后就让事实来打她的脸好了。要是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和她争论起来,会显得自己没有度量,平白地让别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符合地说:四妹说得是,二妹的气质和长相确实是府里最出挑的。” 这里她留了个文字游戏,她只是把姬清婉的长相限制在安阳伯府里。 四小姐姬清淑是听不出来的,可是二不姐姬清婉却听出来了。 她心里有些生气,可是这样的话她又不好接,于是用眼睛瞪了一眼姬清淑然后说:“姐姐过奖了。” 姬清淑被姬清婉瞪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姐瞪自己做什么,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吗?可是自己刚才不是在夸二姐吗?怎么她还不高兴了。 姬清慈告别了那两个姐妹,带着采莲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浣花院。 她此时的心情别得多么高兴了,从穿过来后,她就一直没有出去逛过,也不知道这府外是个什么样的天地,这大楚的京城是怎么样的一个繁华。这回能借着去还愿的理由出去,她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这外面的风光。 采莲也特别高兴,她和小姐一样一直就被困在那个小院子里,这回能和小姐走出府外可真是太好了。听说那个兰若寺距离京城稍微远些,而且还是建在半山坡上的、一来一去得走一整天呢。 第十八章 包子 第二天天刚亮,姬清慈就早早地带着人出去了。没办法,兰若寺在城外,有些远,来后一趟就得一整天,如果稍微有事情耽误了,可能就要在寺庙里住上一宿。 这次姬清慈带了李妈妈,采莲和采新。另外还带了梁个浣花院里洒扫的粗壮的婆子。姬伯知道她要出门后又给他派了十来个身手好些的人。 姬清慈和李妈妈坐了一辆车,采莲和采新坐了一辆车。两个婆子坐了一辆车。那些护卫们都骑马走在车子的旁边。 这是姬清慈穿到古代来的第一次离府出行。她的心情有些雀跃,时不时地就掀开车帘往外边看上一看。 等他们的车马走到集市上时,天色已经大亮。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姬清慈打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发现集市上的人也并不多。应该还是时辰太早的原因。 李妈妈想起自家姑娘今天早上只顾得出行的兴奋了,饭都没怎么吃,就说:“姑娘,外面有卖包子的,卖两个包子吃,你早上都没怎么吃饭。” 姬清慈应了一声说:“那就卖几个,妈妈,我们一起下去。” 于是主仆两人就下了车,后面的采莲和采新看到小姐下来,她们也下了车,就这样主仆四人就走到那卖包子的摊位前准备卖包子,几人刚要了包子还没有付钱,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掌柜的,你这的包子我们全包了。给我们世子爷装上。我们着赶路呢。”说着就扔给掌柜的一块银子。 那掌柜的一听高兴地应道:“好嘞,小哥,您老先等着,小的这就给您装。”说着也不管姬清慈她们了,只管给那人装包子。 采新急了:“哎呀,我说掌柜的你怎么这样做生意,是我们小姐先要的包子。” 掌柜停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姑娘,你再走半盏茶的功夫,那还有一家卖包子的,要不你上那家去。” 采新生气地说:“掌柜的,我们姑娘就卖几个,你给我们留几个不就行了吗。” 掌柜的就为难地看看那个等着拿包子的人。还没等他再说出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有些冷的声音:“宁安,让你买个包子怎么这么慢?” 姬清滋突然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长眉入鬓,黢黑凌厉的眼睛。她脑海突然一闪,原来是他。 实在是这几年姬清慈住在那个小院子里没有见过外男,因而虽然只在除夕朦胧的夜里见过那个男人一面,她也就大致地记住了他。 没错,就是他,那身形,那声音,只是今天白天他的面容完全清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皮肤不算太白,鼻梁高挺,紧抿的嘴唇暗示了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这个男人要是在现代,那应该是个很酷的男人。棱角分明,眼神冷峻。他的身后跟着一些军士。 那个叫宁安的说:“世子爷,这位姑娘想要几个包子。” 男人看向姬清慈,眼睛闪了一下,这个女孩不正是他那天晚上见到过的那个女孩吗,要说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应该是女孩的这双澄明清澈的眼睛,他小时侯似乎也见到过一双这样的眼睛,是谁呢,他当时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可是当那天他从围墙上跳下来后,他又察看了一下,后来确定这个院子是安阳伯府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安阳伯府的哪位小姐的闺房。这位姑娘又是安阳伯府的哪小姐?只是就这小姐居住的方位来看,这应该是个极其偏僻的小院,按理来说这样偏僻的院落不适合做小姐的闺房的。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听了府里有关安阳伯府的大小姐的事情,他才恍然,这位小姐应该就是那位八字不好的嫡长女了,也是那个人的亲妹妹。难怪她会有一双那样的眼睛。真像啊! 这次他没想到又在这里偶遇了这位嫡大小姐,他眼睛的凌厉淡了一些,他对掌柜的说:“这位小姐要多少,全给她包上,账算我的。” 又对宁安说:“一会不够,我们再去其它的摊贩那里买些就好。 宁安不情愿地说:“好,小的一会再去买。” 掌柜的一听连忙吩咐伙计给姬清慈装包子。 采新高兴了:“这还差不多。本来就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宁安气得瞪了采新一眼,心里暗道,臭丫头,等你再犯到我手里时,要你好看。 姬清慈看了满脸笑意的采新一眼,对男人福了一礼感谢:“谢谢这位世子爷,丫环调皮,还请您莫怪。” 男人想了一下又问道:“在下唐突地问一下,姑娘这么早出来,可否方便告诉在下要去哪里吗。听说最近郊外并不太平。” 姬清慈微笑:“谢谢世子爷提醒。小女子要去寺院还愿因为出来得早,这才想要包子。” 男人点了一下头说:“还望姑娘早去早回,不要走夜路,在路上小心才是。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着就带着人拿着买好的包子骑马离去,马蹄过去,扬起一层尘土。 李妈妈在旁边说:“小姐,这位公子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走,要不回来时天就黑了。” 兰若寺位于京城外的燕山山坡上,从山脚下到寺院有很长的一段台阶。倒不算太陡,现在还是四月分,天气还很凉爽,但由于是在山林中穿行,身上也出了一些汗。 一刻钟后,一行人登了上去。上面就是一个大院子。进了院子,兰若寺的大牌扁赫然在目。寺庙非常雄伟壮观。 姬清慈在现代的时候一直就想去寺庙里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一直也找到机会。现在她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肃穆之气迎面扑来,让人不敢喧哗。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她走到了供奉经书的偏殿里。在这里她看到有许多的塑像,正面供奉的是释加牟尼,左侧是送子观音,右边是药师佛。另外东西两侧各有九尊佛像,两边加起来就是神态各异的十八罗汉像。 第十九章 登徒子 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人们选择自己要供奉的佛像跪拜。 姬清慈让李妈妈和采新在外面休息,自己只带了采莲一个人进去。 她走到释迦牟尼的佛像前跪下,先虔诚地拜了三下,又接过采莲燃着了的香向上又拜了三拜,然后就把香插到香炉上。 采莲把姬清慈原来抄好的《法华经》放到香案上。 就在这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娘亲,这里真好玩,有这么多的大肚子人。” 就听一个妇人说:“志儿,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到了这里,你不能说话,只需跟着娘磕头跪拜就行了。” 妇人说:“对啊,那志儿快给菩萨跪下,让菩萨赐给你一桩好姻缘。” 男孩子说:“是哦,娘亲,志儿知道了。你说过了,我只要听你的话磕头,我就能娶到媳妇。” 姬清慈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思忖,她觉得这男孩子应该是个智障或痴傻的。 自己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又在佛像前给大哥求了平安,添了些香油钱,这才转身准备出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男孩子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兴奋地嚷嚷道:“娘亲,那位妹妹真好看,我就要她做媳妇。”一边说一边就过来拦姬清慈。 事起突然,姬清慈心里一惊,采莲急忙就挡在了那个男孩子身前。 男孩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挺胖的。皮肤非常地白,也非常地细腻。 他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姬清慈。一看这就是傻的。 采莲气得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男孩看到采莲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着急地用手去扒拉采莲:你岙躲开,我要看那位漂亮妹妹。” 姬清慈一拉采莲:“别理他,我们走。” 说着拉着采莲就往大殿外面走。 男孩一看更急了,就想要往前追。 后面的妇人赶忙拉住他:“好了,志儿,别追了。” 男孩一看姬清慈已经走出了大殿,那边娘亲又拉着自己,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耍赖:“不吗,娘亲,我就要那个漂亮妹妹,你去帮我追呀。” 那位夫人对着身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会意走了出去。 大殿里此时还有其他在上香的人。一看到这样的情况,有人就皱了眉头。 这里是佛家圣地,本来上香就是个十分严肃的事情,却有人在这里喧哗吵闹。 一位年轻的夫人上来和妇人说话:“王夫人,这是佛门圣地,你还是赶紧带大公子回家。免得扰了佛祖和菩萨的清静。” 王夫人看了对方一眼,不高兴地说:“李夫人,你好好上你的香,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我家的闲事,我走不走碍你什么事情了。” 这位王夫人的丈夫是刑部严侍郎。这严侍郎是武举出身,后来遇到了贵人,投靠到了大皇子的门下,几年来竟然一路高升。 去年又提拔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上,可谓是官场顺遂。 他的妻子王夫人还是他微贱时的发妻。 王夫人长于市井,素有泼辣之名。 不过这严侍郎虽然官场得意,可惜子嗣上却不丰。 王氏只生有一子,就是这严志。 严志天生痴傻,据说是王氏生产时因为难产,生得时间过长给憋傻了。用当代的话说,就是缺氧伤了大脑。 王氏也因为难产伤了身体,以后再也没有怀上。 后来严侍郎也纳了不少的小妾。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小妾要不就是生不出来孩子,要不生得就是个姑娘。 就是有小妾生了男孩,也没有活过三岁的。 于是在这刑部侍郎府里,严志虽然是个傻的,可也是严家的一根唯一的独苗。 王夫人也是个奇葩,就儿子这样的,还非要找一个出身好的的媳妇。 可是就他这样的痴傻,哪有人舍得把好好的姑娘嫁给他。 因而严志已经快二十了,却还是没有说到一门亲事。 今天王夫人就带着儿子亲自来拜拜菩萨,希望菩萨护佑能赐给她儿子一门好的亲事。可是没想到儿子一眼就看上了姬清慈。 王夫人不认识姬清慈。她从姬清慈的穿着和带着丫环的情况判断,这位姑娘也是京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要是儿子真喜欢,娶来做媳妇也未尝不可。 那位李夫人看到王夫人这样不讲理的态度,刚想回嘴,就看到一个中年和尚走过来。 那位和尚先行了一个佛家礼,口称:“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可否请您先和这位施主先出去一下。扰了佛祖他老人家的清静,他老人家怪罪下来可不好了。” 人家和尚都发话了,王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她更怕的是佛祖真得怪罪下来,要是那样,他儿子可真娶不上媳妇了。 她只好瞪了那李夫人一眼,扯着还在哭嚎的严志走出了大殿。 王夫人刚走出大殿,就看到她的丫环站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丫环赶紧过来说:“夫人,奴婢没有打听到,那位小姐出去后没有停留,就直接带着下人下山了。不过看那样,也应该是京城里哪个富家的千金。” 王夫人瞪了那个丫环一眼:“没用的奴才,连个人都打听不出来。要你何用。” 丫环脖子一缩,低下了头。 姬清慈主仆从大殿里出来后,为了避免再碰到那位傻子闹出事了。连中午饭她都不想吃了,便带着人开始离开了兰若寺往山下走去。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绿树满山,地上芳草遍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点缀。 台阶并算陡,她们走得也很慢,一边走一边看着两边的景致,倒也觉得颇为有趣。 因为旁边还跟着两个婆子和几个侍卫,姬清慈和采莲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傻子。 采莲扶着姬清慈,采新扶着李妈妈,走了有两柱香的功夫,才走完这些台阶。 下面还有一段平缓的下坡路,没有了台阶,只要慢慢走,也没有什么危险。 平时也没有走过什么远路,因而这会,姬清慈几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累,正要坐下休息一会,突然就感觉到地上一阵晃悠,几个人都被晃得摔倒在地上。 这时就听到侍卫里有人说:“不好,地龙翻身了。” 姬清慈一惊,这是地震了。 第二十章 地龙翻身 主仆几个人便互相搀扶着起来坐到地上。 那边有侍卫也在喊着:“小姐你们先别起来。” 好在晃了一会后就停了下来。几个侍卫走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看着有三十多岁的侍卫说:“大小姐,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就怕一会还会有大的地动,要是那样,我们在这里,要是万一哪棵树倒了就危险了。” 姬清慈在现代社会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不过她知道侍卫说得是实情,于是便和大家一起加快速度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她长舒了一口气,可算出来了。 她刚想说什么,就又感觉到一阵摇晃,而且这回比上次摇晃得厉害得多。 他们赶紧蹲下,心里庆幸,好在已经走出了山里。 就不知道兰若寺如今是什么情况了。大殿有没有倒塌,有没有什么人受伤?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运气还算好,现在京城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姬清慈想了想问那个年长的侍卫说:“卫大哥,你说这样的地龙翻身,房屋会倒塌吗?” 被叫做卫大哥的是府里的侍卫头叫卫大友。 卫大友想了想说:“这还不算大,估计京城里的富户人家的房屋一般都不会有事,当然那些房屋太破旧的就不保险了。” 姬清慈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京城里还是会有一些穷人受到影响的,只因为这些人的房屋年久会失修。 主仆几人又等了一会,也没有再震,这时山上也已经有人陆续地下来了。 李妈妈看了看天说:“姑娘,这马上要到正午了,我们往回走。” 此时陆续下来的人已经不少,大概由于地动,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再在山上用斋饭了。 姬清慈点点头,她看了看自己马车停靠的地方,还得走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于是就带着人向前走去。 已经能看到了自己家的车马了,却听到后边男声嚷道:“娘亲你看,那个漂亮妹妹在那里。我们快点撵上去。” 姬清慈一听是那个傻子的声音,皱了一下眉头。 采莲紧张地说:“小姐,那个傻子撵上来了。” 姬清慈回头瞅了一眼,不禁有些奇怪,原来那个傻子竟然会骑马,而且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傻子严志下了马,旁边的下人赶忙把马牵住。 严志傻笑着看姬清慈:“漂亮妹妹,我跟娘说了,娶你做媳妇。你跟我回家。” 李妈妈和采莲已经把姬清慈挡在了后边。 采新也急眼了,她气冲冲地对严志说:“哪来的登徒子,大白天地这样无礼。” 严志一下把采新推开。他毕竟是个男主,采新竟然被他推了个踉跄。 采新气得对旁边站着的两个婆子说:“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赶走。要是大小姐有什么事,看伯爷不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也慌张地就往姬清慈的身边走去。 虽然这个大小姐不受宠,但她也毕竟是自己的主子。现在她们都在浣花院里做事情。 她们不怕大小姐,却怕伯爷。如果大小姐真得出了事情,她们还真脱不了干系。 姬清慈也冷冷地看了两个婆子一眼。 她的院子里都是小宁氏给的人。现在看来,她这个主子在这些人面前还没有一丝的威严。 这时走在前面的卫大友几个护卫听到动静已经回转了身,并向这边急速奔来。 卫大友跑到最前面,他来到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严志。 严志在他的手里就像被抓着的一只小鸡,手脚乱刨,仍然挣脱不开卫大友那一双铁钳一般的双手。 严家的下人赶紧过来救,却哪里来得及。 卫大友把严志用力往地上一扔。姬伯交代过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严志被摔的半天没有爬起来,疼得在地上哭喊嚎叫。 这时已经跑过来的王夫人哭喊着冲过来:“志儿,志儿,你没事。” 她抱住儿子大哭:“你们这些个杀千刀的,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当街行凶。” 姬清慈几人被她的话逗笑了,李妈妈气愤地说:“这位夫人,你应该管好你们家的公子,这大白天的竟敢冲撞官家小姐,我们不告你们就已经不错了。” 几个下人把严志扶了起来,他继续在那里喊疼哭嚎。 王夫人就这一个儿子,虽然有些痴傻,但也疼宠的很。 看到儿子那可怜样,她心里的火气压也压不住。 王夫人站在那里狠狠地看着姬清慈。哼,真是个狐狸精,还是个专门勾人的狐狸精。 要不是这个狐狸精,自家的宝贝儿子哪里会受这份罪。 王夫人看到眼前女子也就带着十来个仆人的样子,心想这也就是一般的官家小姐。 这京城里六七品的小官到处都是,也没有什么惧怕的。 她家老爷可是刑部侍郎,管着大狱呢。想到这里王夫人心里有了底气。 她口不择言地说:“还官家小姐,我看你就是一个专门勾人的狐狸精。”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指指点点。 要说这王夫人的人缘也不怎么着,这么些京城里的人肯定有人认识她。 那位在庙里和她说话的那位李夫人就在里面,却没有人上前劝解一下。 当然这些人也都不认识姬清慈,只从她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姐。 姬清慈的一张小脸透出了冰霜般的寒意,她喊了一声:“给我掌嘴。” 李妈妈采莲采新三个人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眼,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位小姑娘冲上去一边一个架住王夫人,李妈妈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去对着王夫人那涂满脂粉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王夫人脸上立马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李妈妈这两巴掌可是用了全力的,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顿时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人群顿时一片寂静。 就连挨了打的王夫人都愣了一下,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此时她的两只胳膊还被采莲和采新抓着没有放开。 而更让姬清慈满意的是姬伯给她挑得这几位侍卫。 现在他们已经非常自觉地把自家小姐和王夫人全围了起来。 王夫人的人根本无法近前,只留王夫人一人在圈子里孤军奋战。 王夫人恼羞成怒地骂道:“小贱人,你竟然敢让人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妈妈上去又是一巴掌:“老贱人再敢骂我家姑娘一句试试。” 王夫人气得大喊:“我家老人可是刑部侍郎,你们今天打了我们母子,你们就等着蹲大牢。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第二十一章 完胜 采新撇撇嘴:“哟哟,不就是一个刑部侍郎吗,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吓得了别人可吓不往我们小姐。” 王夫人轻蔑地冷笑,脸上的红痕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好大的口气,小丫头。难道你家小姐的身份是皇亲国戚不成?” 采新啧啧:“那倒不是,你可听好了,我家小姐可是安阳伯府的嫡小姐。” 王夫人心里一惊,安阳伯府,那这事情还真就不好办。 可她眼珠一转,忽然看到姬清慈那比较普通的打扮。 于是就冷笑一声问道:“不知这位是伯府的大小姐还是伯府的二小姐呢?” 李妈妈冷哼一声:“我们姑娘正是府里的嫡大小姐。夫人可是还有什么疑问?” 围观的人一听这位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八字命硬的嫡大小姐,就又在下面议论了开来。 王夫人一听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哼,谁不知道这位嫡大小姐从小就克死了亲娘,现在又刚从软禁中出来。这要是那二小姐她还真有点怕,但是这位爹不疼娘不爱的大小姐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她放松了表情不屑地说:“哟,原来是姬大小姐,久仰您得大名哎。啧啧,我还以为多贵重的人呢,不就是个八字不好的小姐吗,你神气什么呢。” 姬清慈倒是很平静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被她打击到的样子。 她不是个纯纯的古代大小姐,她早就料道过别人会刁难她的八字,也早就无数次地对自己做了心里建设。 因而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污辱,她只是凉凉地一笑:“小女的八字不如夫人的八字好,夫人的八字能让夫人的夫婿当上刑部侍郎,还能让夫人在这里趾高气扬地当街撒泼。 另外还能让夫人生下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的嫡子。小女真要在这里恭喜夫人那福星高照的八字了。” 就听围观的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 有人就说:“人家姬大小姐说得也没有错啊。可不就生出了个傻儿子吗。” 王夫人没有想到姬清慈的嘴巴这样毒。 她气急败坏地看向周围的人群,脸上的恼怒好像要把姬清慈吃了一样。 她恨恨地说:“你不要嚣张,今天要不是你八字不好,地龙能翻身吗?就因为你来上香,八字冲撞了佛祖,佛祖才会震怒降下罪来,那寺庙里的一块牌匾都震掉了。” “对啊,王夫人说得对,今天就是有人冲撞了佛祖和菩萨,这可真是作孽啊。” 围观的人群里马上就有人响应了。 “我听说那姬大小姐刚一出生没几天就克死了亲娘,没两年祖母也被她克死了,你看就她那唯一的哥哥现在也下落不明啊。这没准真是她惹怒了佛祖呢。” 周围的人又开始有人议论。古人是非常相信这些鬼神乱力命格之类的迷信的。 王夫人听到人群里有人这样说,她得意洋洋地看向姬清慈,哼,看这回她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就听到人群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要我说啊,不能怨人家姬大小姐。今天,不只有人在大殿里公开想要调戏人家小姐。人家小姐避开后,那人还要在佛祖面前大哭大叫的。对了,还有人在佛祖面前出言不逊呢,佛祖能不怪罪吗?” 人群中有亲眼见证了这些事情的人纷纷点头说:“对啊,对啊,人家姬大小姐根本就没让理那登徒子。这事情不能怨姬小姐,佛祖只能生那打扰了他清修的人的气。” 姬清慈看着王夫人那青红交怒的脸,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时就听看到采莲往前跨了一步,面向人群含着眼泪说:“各位夫人小姐,你们大伙给评评理。人人都觉得是我家姑娘八字不好,那清虚庵里的师太慧明大师当年也说我家姑娘八字不太好,让我家姑娘避世自修,天天抄写经书。 可怜我家姑娘当年刚刚六岁,连只笔握得都不太稳,就天天在家里埋头抄经,没几天那小手都磨破了。”说到这里采莲哭出了声。 提起那一段岁月,李妈妈脸上也露出了哀戚,小姐的手并没有像采莲说得那样磨破,但却也磨起了茧子。 姬清慈是十一岁时方穿越过来,她没有亲身经历。 但原主的魂灵一直就住在她的灵魂里,虽然最近几年一直是沉睡的,但她的记忆和情感都已经和自己融合在了一起。 因为采莲提起那段经历,姬清慈的眼前就浮现出那个瘦弱的小姑娘认真抄写的样子,只是没有采莲说得那么惨就是了。 那时还有李妈妈和采莲帮忙抄写,原主小姑娘也没太累着。 不过她看着采莲在那里声泪俱下地做戏,心里暗笑之余,也不禁暗地里夸赞了一句,好丫头,适应环境太快了。 现在姬清慈对采莲的担心完全没有了。 不过她表面上也做出了十分难过的样子,掏出绢帕按了按眼角。 人们此时都住了声,停止了议论,看向姬清慈的眼睛也露出了同情。 采莲继续说:“我家姑娘就这样一直抄写了十几年的经书,终于感动了佛祖和菩萨。大家都知道,慧明师太可是我们大楚有名望的清修高人了。她都亲口说我家姑娘可以不用躲在那个小院里继续清修了。 现在我们家姑娘可以不用再避世了,可以出来面对所有的人了,这不正是说明我家姑娘的八字已经没事了吗? 而且我们姑娘这次亲自来兰若寺里供奉佛经,佛祖只有喜欢的,哪里还能怪罪。可恨的是我们姑娘刚把佛经供奉完,那位严公子看到我们家姑娘漂亮,就要上来调戏,没有得逞就在佛祖面前大哭大叫。大家给评评理,到底是谁惹怒了佛祖,这不是很明显吗?” “就是,就是,佛祖最不喜欢好色调戏民女之事了。哎,我们今天也倒霉,竟然碰到了这一对母子。” 王夫人看看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又看看围住她的伯府的几个侍卫,再看看冷眼看着她的姬清慈主仆,几乎都要把牙咬碎了。 这时那个傻儿子呼痛的哭声又传来了过来。 这样的场合王夫人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周围人们的议论都指向了她。 夫人现在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走去。 于是她眼睛一闭当真就华丽丽的昏了过去,当然是装的。 姬清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轻冷地说了声:“散了,不用围着她了。” 护卫们一撤,王夫人的下人们赶紧过来侍奉他们的主子。 今天他们的主子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估计不用等到明天,这些事情就会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第二十二章 结交 姬清慈走到那位声援她的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祝福:“谢谢夫人仗义直言。” 刚才这位替姬清慈说话的夫人,正是在庙里和王夫人呛声的李夫人。 李夫人年经也就二十出头,长得英武俏丽,一笑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笑着对姬清慈说:“姬小姐不用客气,我姓李。夫家是安国公府上,我呢,一直就跟着夫君在南疆镇守,上个月因为婆母病重才回来。” 姬清慈眼睛一亮:“夫人的夫君难道是安国府里的江二公子?” 姬清慈出来这几天一直就在做功课。 采新时不时就给她打听些消息回来。 李妈妈也把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她要进入京城的社交圈,当然要把京城里这些权贵人家的背景关系打听清楚。 当今皇上的二皇子凉王这几年一直就驻守地南疆,据说这位江二公子当初就是凉王的伴读。 南疆这三年来也没有消停,一直战火不断。 要说大楚这几年过得也不易,北边有北越虎视眈眈。 南疆这边新任的国王也是个好战分子,从他当上王之后,这南疆就没有消停过,时不时地就来大楚境内挑衅骚扰一下。 大楚被封爵的大多是武将之家,全都是跟先王打过天下被封下来的。 安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老安国公却是个不喜学武却只喜欢读书的。 老安国公去世后,爵位就落到了现任国公爷,也就是李夫人的公公身上。 说来也奇了,安国公有三子一女。 而安国公和江大公子也和老国公爷一样不喜欢舞枪弄棒。 虽然他们也会些武艺,却也只会个皮毛。 眼看着国公府就要在他们手里衰落下去了。 却偏偏这位江家的二公子承袭了先祖的遗风,酷爱武艺不说,还被选入了宫中做了皇子伴读。 古代要说做什么官最易升迁,那肯定是武官。 而江二公子跟着二皇子一直在南疆镇守,自然没少打仗,也立了不少的军功。如今他已经是四品将军。 江二公子打仗勇敢,人长得又好,就被当地的刺史李大人看中。 李刺史就向向二皇子提亲,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江二公子为妻。 二皇子觉得这是好事啊。于是就亲自做了媒,主持了江二公子和李小姐的婚事,成就了一段姻缘。 李刺史本人就是个武将,对李小姐非常宠爱。 李小姐自幼就跟父亲习武,竟然也练成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成婚后夫妻时常互相比试,也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 再加上李夫人性格爽快,身上也没有京城小姐身上的娇柔矜持,颇合江二公子的胃口。夫妻感情越处越好。 这次江二公子的母亲病重,江二公子不奉诏不得回京,无奈李夫人就自己回来为婆母侍疾。 今天李夫人是特意来兰若寺为自家婆母祈福的,当然也给自家夫君祈福并求了平安福。 李夫人虽然刚回京一个来月,但也听下人说过姬清慈的事情。 她对这位从小就失去母亲疼爱的小姐非常同情。 而至于什么八字不八字的,李夫人根本就不太相信那些个。 边疆女儿本身就崇武好义,好打抱不平。因而李夫人才一再相助。 当然在寺庙里时她还不知道姬清慈的身份。 在姬清慈的身份说出来后,她先是惊讶地看了一下姬清慈,然后就颇感兴趣地在旁边,观察这位近日被京城的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安阳伯府大小姐。 她发现,这姑娘站在那里,沉着冷静,没有一般京城女子遇事时的惊慌,也没有被揭开伤疤时的恼怒,她站在那里,冷静淡定。 而那句命令下人掌掴王夫人的话,声音不高却颇带有一种上位者的霸气。 于是李夫人对这位姬大小姐的好感值直线上升。 李夫人爽朗地笑着:“如果小姐不嫌弃,我们以姐妹相称,以后我就叫你姬妹妹可好。” 姬清慈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好啊,李姐姐在上,受妹妹一拜。”说着还调皮地行了一个福礼。 李夫人也叫了一声:“姬妹妹也受姐姐一礼。姐姐可否和妹妹一同回京城。”说着她也笑着行了一礼。 姬清慈欣然答应:“能和姐姐一同回城,是妹妹的荣幸。不过妹妹不会骑马,就劳烦姐姐一同坐妹妹的马车可好?” 两个人说完,相视一笑。 这次地龙翻身由于震极不太,并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仅有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倒塌了一些。 当然这些倒塌房屋的人家都是京城里生活贫困的人家。 因而京城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姬清慈和李夫人回到京城,和李夫人告别后,带着下人们回到了安阳伯府。 她先去扶风院给小宁氏请了安,就回了浣花院。 她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上床半躺着休息。 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太落后了,马车颠得她都快散了架子了,屁股也硌得疼。 想到刚结识的李夫人,她觉得今天收获不小。 两人一路同行,李夫人给了讲了南疆的一些事情。 这李夫人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也是自己到了古代后第一个结交的人。 她又想起她带去的两个婆子,想到那两个婆子说一句动一下的作为。 她想,她下一步是不是应该收拾一下院子里的这些人了。 自己如果任由这些下人们这样下去,那以后这院里的人谁都不会拿她当回事了。 正想着,李妈妈来了。 姬清慈赶忙对李妈妈说:“妈妈,你快坐下来。今天累坏了?” 李妈妈在采环的帮助下,把坐榻放到床的旁边。 她坐下和自家小姐面对面:“姑娘,今天你也看到那两个婆子了,她们不会主动帮您。您看院子里的这些个人,几乎都是继夫人安排的。她们还都处在观望当中,您应该立立威了。要让这些个人知道,她们现在是浣花院的人。她们应该孝忠的是您而不是扶风院。” 姬清慈有些惆怅:“可是妈妈,除了那几个丫环的卖身契在我的手里,其他人的卖身契都不在我的手里。那些个人估计也是知道的。要不她们不敢这样的。” 她想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两个婆子今天倒是可以借机教训一下。毕竟她们今天没有尽到护卫主人的责任。即使罚了她们,继夫人也无话可说。这多少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李妈妈赞成地点点头:“姑娘这样想就对了,那我去把那两个婆子叫进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处罚 那两个婆子磨磨蹭蹭地进来,看到姬清慈正坐在那里啜茶。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姓吴的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小姐叫老奴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老奴还得去扫院子呢?” 另外一个姓郭的婆子也附和着说:“是啊,大小姐,老奴也是,要是侍侯不好大小姐,夫人就该罚奴婢了。”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说:“哦,拿夫人来给我说事来了,那我问你们,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两个婆子觉得姬清慈问得话简直就是废话,就同时回答:”当然是奴婢啊。” 姬清慈冷笑:“还挺明白的,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以为你们连自己奴婢的身份都不知道。既然是知道是奴婢,见了本小姐为什么不行礼?” 吴婆子连忙拉了郭婆子一把:“哦,奴婢忘了,我们现在就行礼,大小姐别生气。”说着两个人就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半蹲礼。 姬清慈俏脸一板,对着采新和采莲说:“采新采莲,教教她们怎么样做奴婢。” 两个丫环过来,一人一个把两个婆子按倒在地上:“跪下给小姐行礼。” 两个婆子无奈只好跪下给姬清慈磕了一个头。但那脸上的表情却仍然透着漫不经心。 姬清慈又对旁边站着的采环看了一眼说:“采环,会写字?” 采环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有两个婆子那么蠢。 采环知道大小姐这是要在院子里立威了。 她也是夫人那边过来的,也不知道小姐心里是如何想她。 小姐今天去寺院还愿都没有让她陪同,刚才又叫的是采新和采莲教那两个人行礼。 小姐这是明显地不信任她,只因为她曾经是夫人的丫环。 所以当小姐问她时,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恭敬地回答:“小姐,奴婢认识一些字。” 姬清慈黑着脸说:“那好,我说,你记。” 采环很快就取来了笔墨纸。 姬清慈说道:“第一,这两个婆子不敬主子,见了主子不行礼。第二,在主子有危险时,不知道去维护救护主子,枉为奴婢的身份。” 吴婆子一听辩解:“夫人呢,我们后来不是也护着你了吗?” 姬清慈厉喝:‘如果不是采新采莲叫你们,你们是不是就继续躲得远远的?采环继续写,第三,在主子说话时,打断主子的话,第四,不服管教,和主子犟嘴,对主子没有畏惧恭敬之意。第五,犯了错误不承认,无理搅三分。” 郭婆子说:“小姐,你不能这样,我们哪有你说的这么些错误。你不能乱给我们定罪。” 姬清慈悠悠地说:“第六,在主子面前不自你奴婢,却自称“我”,不知道做奴婢的规矩。”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下,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害怕。但她们也聪明的住了嘴。 她们发现,她们只要一开口说话,姬清慈就会给她们定下一条或者几条罪行。 哼,有什么了不起,还真把自己当府里的大小姐了。两个婆子心里愤愤不平。 姬清慈看着两个人有恃无恐的表情,对采环说:“采环,你在府里也呆了几年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两个奴婢打上个三十大板,再赶出府去,过不过分?” 说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采环。 采环的脸更白了,她的身子有些轻轻地颤抖:“小姐,这些处罚一点都不过分。” 采环心想:原来大小姐看着无害,实际更是个有成算的人。 姬清慈笑着对李妈妈说:“妈妈,麻烦你去请姬伯来,顺便把事情跟他讲一下,让他带几个人来把这两个人拉去行刑。” 姬清慈听李妈妈说过。姬伯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公正的人。 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处置两个人,她应该还是有权力的,虽然这两个人的卖身契在小宁氏的手里,还属于小宁氏的人。 两个婆子一听叫姬伯,就知道坏了。 这大小姐不是在吓唬她们,她这是来真的了。这三十大板下来,她们还有命吗? 她们赶忙服了软:“大小姐,是奴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地服侍您,以后一定不敢了。” 姬清慈凉凉地看着她们:“晚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拿过采莲记好的东西看了看,就放下不再理会两个人哭哭啼啼的求情。 姬清慈悠闲地喝着茶。 同时她心里也在想,估计有人会坐不住了。 果然还没等姬伯过来。小宁氏带着安妈妈和几个丫环先过来了。一看这就是有人给她报了信。 小宁氏一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就笑着说了一句:“哟,这屋里怎么这么热闹?” 姬清慈赶紧起身过来给小宁氏行礼:“母亲怎么有空过来了?” 小宁氏笑着说:“我听说有人对你不恭敬了,我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两个婆子本来一看到夫人过来,以为自己有救了。 可是一听到这话就又懵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夫人是来帮大小姐的? 她们就停止了哭嚎,面向小宁氏:“夫人,您快来救救奴婢。大小姐要打死奴婢了。奴婢对夫人可是忠心的狠啊。” 小宁氏眼睛闪了一下对着跟着的碧荷几个丫环说:“去,把这两个该死的奴才的嘴堵上,省得乱叫起来烦人。 姬清慈微笑地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好像事不关已一样。 她亲自给小宁氏倒了一茶水:“母亲,喝茶。是女儿不孝,还劳烦您过来了。” 小宁氏看着她的笑脸,也微笑着说:“阿慈,这府里的事情你还不太了解。这些个奴婢如果不知道尊敬主人,也确实应该好好地管管了。你刚开始自己管理自己的院子,府里的规矩你也不懂,这要是没有确切的罪名就罚她们,下人们也是不服气的。你现在还立足未稳,这方面一定要注意的。这样,我看就把这两个婆子一人打个十板子。” 姬清慈非常感动地说:“母亲教诲得是,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刚才阿慈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一时气愤,气愤之下就写了这些。“ 说着她就把采环刚才记录下来的内容拿给小宁氏看。 小宁氏接过来一看,脸上阴沉了下来。 这个姬清慈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她记录的这些罪行,让她不好给这两个婆子开脱。自己好不容易趁她刚开院子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些人,今天她一次就踢出去两个。 这时姬伯带着人也过来了。 他一进来看到小宁氏在这里,心下了然。 老管家心下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夫人在这呢,奴才给夫人行礼了。老奴现在让人带这两人个不敬主子的奴才去打三十板,打完后就把她们赶出去。” 老管家的话说到了这里,小宁氏就知道自己还要那两个人留在浣花院里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再说姬清慈这上面一共记录了六条罪行,无论哪一条都够得上打板子。 要说姬清慈的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依这六条罪状叠加的处罚,打五十板子都不为过。 现在姬伯又先把姬清慈的打算明晃晃地说了出来。 她只能收回自己的意思了,否则就太明显了。 而且姬伯在府里地位也很高,是老伯爷父子最信得过的人。她也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小宁氏是个聪明的人,局势既然已经不可逆转,她就只能顺势而为,把这件事情做得更好。 于是她嫌弃地看着两上婆子说:“那就按大小姐说得来,打上个三十大板把人撵出去。不,打上个五十大板。” 哼,五十大板这两个婆子就没命了。既然自己无法留下这两个人,那就让她们再被她利用一次。 她要让姬清慈落下一个刚出来就打杀奴仆的名声。 姬清慈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笑着说:“母亲,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女儿八字本不太好,一切还是宽容为好,我看就三十大板好了。” 小宁氏笑着嗔怪:“你呀,太心软,将来怎么能镇得住这些个奴才呢?” 姬清慈不再反驳,她笑着说:“母亲说得是,姬伯,就让人把她们拉出去。” 那两个婆子被拉出去时,还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宁氏。 是她们听错了吗? 大小姐说打三十大板,夫人却说打五十大板。 还是大小姐给她们求情,夫人比大小姐狠多了。这是把她们往死里打啊。 两上婆子就这样不甘心地被人拉了出去。 果然五十大板打完后,两个婆子当天就死了。 这件事情后,浣花院里的其他的奴仆都变得勤快了起来。 她们看姬清慈的眼睛里也都少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第二十四章 岳世子 燃着油灯的书房内,火花时不时发出哔剥的声音。 高大的男人坐在书案边正挥笔疾书,纸上的字遒劲有力,颇具功夫。 小厮宁安在旁边一边磨着墨,一边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把今天打听到的事情说给自家世子爷听。 自家爷自从那天把包子分给姬大小姐后,就叮嘱自己注意安阳伯府的事情。 他宁安又不是傻子。肯定是自家爷看上那位漂亮的姬大小姐了。 可是爷是有婚约的啊,而且这马上就要成亲了。 再者说,他家爷一向对女人无感,怎么突然转性对女人感兴趣了。 再说了人家伯府的大小姐总不能来当一个妾室。 不过宁安不敢问,因而他就站在那里继续在肚子里给自家爷编故事。 男人写了字,把笔放在笔洗上。 他抬头看到自家的小厮正在愣神,就骂道:“臭小子,又魂游开外了。” 自己的这个小厮是个喜欢发呆愣神的小子。也不知他怎么就有了这样一个毛病,只要他一愣神,那就是他又有了什么消息了。 宁安回过神来:“哦,爷,您写完了。” 岳凌霄好笑地看着他:“说,又有什么事情了?” 宁安:“爷,您不是让我注意着安阳伯府的事情吗?” 岳凌霄说:“怎么,你知道了什么?” 宁安神飞色舞地说:“爷,这两天京城里都在传着两件事情,而这两件事情都和姬大小姐有关。” 说着他故意顿了一下,看着自家爷。 岳凌霄用脚踹了他一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 宁安摸了一下自己被踹疼的屁股。 虽然自家爷是坐着踹的,但也很疼的。 他撅着嘴说:“那天姬大小姐上寺庙还愿时,被兵部侍郎严大人的儿子看上了,那严公子想要调戏姬大小家,结果被姬大小姐的护卫给打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姬大小姐从寺庙里回来后,就打杀了跟她去上香的两位婆子。据说一人打了五十大板,当天人就都没了气。京城里的人都说姬大小姐不仅八字不好,就连心肠也是个狠毒的。” 岳凌霄眉毛一挑:“那你打听了具体的经过没有?” 宁安卖乖地说:“奴才想姬大小姐哪里会是那么狠毒的人,一定是有人在当中故意败坏姬大小姐的名声,所以奴才就去问了当时在场的人,就又听说了一件事情。” 岳凌霄骂他:“你就不会一气说完。” 宁安赶紧说:“爷,您别着急,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地说。安国公江二公子的夫人上个月不是回京城了吗?对,就是您回京的路上碰到的那位李夫人。那天李夫人也正好去上香,结果她就帮姬大小姐说了话。事后姬大小姐就和李夫人同坐一辆马车回来的。李夫人的性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她竟然能同姬大小姐聊得来,爷您说奇怪不?”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只要对了脾性什么都好说。” 宁安想了想还是没憋住,好心地劝道:“爷,依奴才看,那姬大小姐虽然美貌,可是身体未必好,您看她的皮肤还有些黄,又那么的瘦,肯定是营养不良。再说了,爷,您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您不会真的看上那位姬大小姐了。爷,您可千万不要这样啊,那位姬大小姐可是八字不好的呀。” 岳凌霄好笑地看着宁安那操心碎碎念的样子,忽然就来了兴致:“那要是爷真就看上了姬大小姐呢?宁安你给爷出个主意。爷这就要成亲的人应该怎么办?” 宁安惊呼:“爷,您来真的,那怎么可以?人家姬大小姐也是伯府一嫡长女,怎么可能给您做二房或是做妾呢?” 岳凌霄有时觉得无聊时就爱逗逗宁安说话。 宁安今年十七岁,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儿。 宁安虽然机灵,武艺也好,但有时却是一根筋,单纯的可爱。而且这孩子有时还会做个白日梦发个呆什么的,给他单调的军旅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再加上他原来的小厮年纪也大了。他不忍心把他们再拘在身边耽误他们的前程,就把他们放到他的亲卫营里历练。 却只把宁安一个人调到了身边做小厮。 岳凌霄听着宁安的胡言乱语,看着他吃惊的大眼睛。 忍不住用手弹了一个他的脑门:“想什么的,小鬼,你家爷有这么饥渴吗?行了,别瞎操心了,爷今天就跟你说实话,姬府的大公子是爷的发小,当年我们两个相约一起去边关,我早走了几天,姬公子因为身体的原因他迟我几天走。可是后来我却一直也没有等到他。”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岳凌霄怀疑姬清云在路上出了事情,要不他不会不去找他的。 而姬清云就一位胞妹,就是这位姬大小姐。 原来在军队,他也没有办法关照她。现在既然回来了,能帮上的她就帮一把。这也算是对他那位发小兼兄弟的一个交代。 宁安一听脸上也露出同情:“原来是这样,那爷您这几年一直在找的人难道就是这位姬公子?” 岳凌霄点点头看向窗外,却没有再说话。 当年姬清云兄妹所处的困境,他是一清二楚的。 靖边侯府是军功起家,他的父亲岳侯爷一直就在镇守边关,却在一次战斗中负了重伤。 他那年和姬清云一样的年纪,正好要去父亲的身边服侍,并准备留在边关历练。 他知道姬清云在家里的处境,于是就向姬清云发出同赴边关的邀请。 姬清云当时有些犹豫,因为他放不下她的妹妹姬清慈。 可是后来他被姬伯爷打了三十大板之后,就同意云边关攒军功了。 当时岳凌霄因为记挂父亲的伤要早些走,而姬清云当时被打了板子还不能动,于是两个人就约好分开走。 岳凌霄先走几天,姬清云随后再去找他。 可是他没想到他一直都没有等到姬清云。 这几年他甚至都让人去南疆找过,可是那里也没有一个叫姬清云的人。 这些年来,姬清云犹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消息。 他只要心里一想起姬清云有可能已经不再人世了,就心里一阵抽痛。 第二十五章 婚变 岳凌霄是上个月奉命回京督办粮草的。 真实的情况却是老侯爷给皇上请了旨,特意让岳凌霄回来完婚的。 岳凌霄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却还没有成家。 当然岳凌霄的亲事早就已经订下的。姑娘是杨阁老家的嫡长女。 大楚的女儿十四五岁结婚的比比皆是。 杨小姐今年已经十九,等了他好几年了。 这一段时间,靖边府里都在为岳凌霄的婚事忙忙碌碌的。 靖边侯府的老太君觉得自家孙子把人家姑娘耽误了这么多年,这次一定要把这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好让人家姑娘高兴。 这几天京城的人都看到岳大将军往安国公府送得聘礼非常的丰厚。 那抬着聘礼的队伍都很长。可见靖远侯府是多么重视这场桩婚事。 而且就连那两只大雁都是活的,昂着长脖子,精神地很。 一般的人家很少能猎到真正的大雁的,大多都用替代品。 靖边侯世子却是亲自去猎了大雁,可见他对婚事的诚意。 未来的新娘是杨阁老的嫡长女,身份非同一般。 京城里的人们都很期待这场盛世婚礼,想要看看这两家名门结亲的场面有多么的热闹。 婚礼一天天越来越近了。 老太君乐得嘴都合不上。她的宝贝嫡长孙可算要成亲。她老人家都已经盼了好几年了。 可是京城的人们并没有看到期待已久的婚礼。却听到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靖远侯府突然提出了退亲。 人们还没有消化完这一让人震惊的消息,又传来了杨小姐服毒自尽的消息。 京城里的人们一片哗然。 这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一场婚礼成了这样的结局? 于是京城里的人们不淡定了,纷纷的指责靖远侯世子。 说他忘恩负义,人家杨小姐等了他这么多年,已经等成了老姑娘了。 他竟然在要成亲时提出退婚。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又是怎么的? 于是人人都说杨小姐就是被岳霄霄逼死的。 朝廷里就有御史开始弹劾靖远侯和靖远侯世子岳凌霄。 不管京城里的人如何说,岳凌霄对这件事情却一直持沉默的态度。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更不为自己辩解,任由别人诽谤辱骂。 可是靖边侯府的老太君却为此大病了一场。 皇上把弹劾岳凌霄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 人们更加奇怪的是,对于自家女儿服毒而死的这件事情。 杨家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虽然皇上压下了这事,可是这事情就像发酵一样,仍然没有堵住京城人们的嘴。 有的人说岳凌霄没有良心,忘恩负义,逼的人家杨姑娘羞愤自尽。 也有人说,人家岳大将军从边关回来的目的就是成亲。 眼看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丰厚的聘礼都过完啦,损失了这么多的钱财,可人家却非要退亲。 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那位小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让人家大将军悔婚了。 难道人家堂堂的大将军还能把一个有问题的小姐娶回自己家里吗? 还有人说,岳大将军八字不好,你们看,好好的一个杨小姐就被岳大将军克死了。 这靖边侯府的大将军克妻啊。 小采新当然把听来的消息绘声绘色地讲给姬清慈听。 姬清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岳凌霄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以她对他仅有的两面印象,她当然判断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就靖边侯府在京城里的风评,以及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 姬清慈觉得这问题一定出在那位杨小姐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姬清慈想:如果是杨小姐有病的话,靖边侯世子估计也不会退亲,毕竟人家杨小姐等了他这么多年。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位小姐红杏出墙了,给大将军戴了绿帽子。 大将军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只能退亲。 至于岳凌霄为什么一句都不为自己辩白,而靖远侯府也不出来澄清原因。 岳凌霄顾念的应该是杨小姐等了他好几年,因而自己把过错背上了。 如果是这样,这岳世子也是好教养了,而靖远侯府也算是个厚道的人家。 这天,包打听小丫环采新继续活泼地串着门子。 她拿着一个绣样坐在四小姐姬清淑怡心院的门口,正在和怡心院的洒扫的小丫环小鱼理着绣线。 小鱼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环,和采新差不多大,女红做的不错。 采新时常来向她请教针线。 采新的面前放着一个刚画完还没有绣的绢帕,上面画得是鹊上枝头。 她正拿着绣线盒子在配线,小鱼就在旁边给她做参谋。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很是投机。 四小姐姬清淑的奶娘刘妈妈正好走过来。 她看着两个小丫头说:“我说采新,大小姐和你们院里的李妈妈的女红都非常好,你真是舍近求远。小鱼的针线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采新就苦着小脸说:“刘妈妈,你可是不知道,我一见到李妈妈我就害怕。我天天都看不到她的笑脸。至于小姐,我就是个院子里跑腿的小丫头,连我家小姐的里屋都没进去过。又哪里敢求小姐指教女红?小鱼妹妹性子好,又有耐心,她不嫌我烦。我就只好厚着脸皮来求教了。” 小鱼也笑嘻嘻地说:“刘妈妈,你这是从哪里来啊?一大早就看到你出去了。” 第二十六章 探听 刘妈妈因为是四小姐的奶娘,她比这院子里丫头们都有体面,行动上也自由的多,而且刘妈妈的家在府外,她是经常回家的。 刘妈妈就把手里的糕点给她看看:“我去给四小姐买点心去了。” 小鱼又问:“妈妈,您去大街上,外面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刘妈妈最爱的就是别人问她府外的事情,这样可以显示她知道的多。采新之所以愿意来找小鱼,多半原因也是能从刘妈妈这里听去点什么。 刘妈妈没有答话,而是问小鱼:“四小姐又去二小姐那里去了?” 小鱼点点头说:“嗯,去了一个时辰了,说是和二小姐学下棋。妈妈,你快说说外面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刘妈妈就拿了个小杌登坐下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听说三公主看上了翰林院王大学士家的小儿子。听说那小儿子长得比个女子还漂亮,还很聪明。” 小鱼睁大了眼睛问:“是那个被人们称为京城第一美男的王公子吗?” 刘妈妈兴奋地说:“可不就是那个王公子,听说王大学士对这个儿子寄于厚望,王公子明年要参加春闱的。大家都说啊,王公子肯定跑不出去前三甲。” 采新很好奇:“那皇上能同意了?” 刘妈妈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缺心眼的丫头,公主那是什么人,那就是天上的仙女,皇上怎么能把她嫁给一个举人。人家都说皇上是想等明天春闱后再给公主择婿,不过大家都猜测,只要王公子参加春闱中了进士,那他这个驸马就跑不了的。” 采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刘妈妈:“妈妈,那个公子真得长得那么好看吗?” 刘妈妈看了他一眼说:“那倒不知道,我就是在街上远远地见到过他,不过离得太远,看的倒是不真切。” 采新“切”了一声说:“那不跟没有看到是一样的。” 刘妈妈也不在意,继续说:“不过我倒听说咱们燕京倒是有几家的公子还是很出色的,比如靖远侯家的几位公子,王翰林家的公子,定国公家的世子,驻国公家的世子,这都是很优秀的。” 然后她又故做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要说出去。我听说夫人这一段时间出出进进的在相看人家呢,而且好像已经有了眉目了。” 采新好奇地问:“是给谁相看啊?” 刘妈妈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这个丫环怎么这么傻,还能给谁看咱们大少爷八年了都没有消息,二少爷也早已经定好了人家,当然是给大小姐或给二小姐喽。” 采新故意了然地“唔”了一声:“原来二少爷已经定了亲的,我还真不知道呢。” 其时二少爷姬清帆的婚事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就是故意地想装无知,好调出刘妈妈的话来。 如果问姬清慈的浣花院里谁的消息最灵通,那就要数采新。 这丫头一张圆圆的小脸,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小觜又甜。即使是年纪大的妈妈们也爱逗她两句。 不知不觉地就让她知道了府里的不少事情。回去后就跟她家小姐打小报告,是个很机灵的丫头。 说来也巧,二少爷姬清帆的未婚妻正是杨阁老的二女儿,这大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喝了药死了。 杨阁老的夫人也因此而病例了。 小鱼儿说:“我们二小姐在京城都是有名的才女,长得又好,还不知道夫人要怎么挑呢?” 刘妈妈嘻嘻地笑了一声:“那也得先把大小姐嫁了呀,怎么也得先嫁了长姐啊。不过大小姐这名声,啧啧。” 她突然停住了,看了一眼采新,好像这才想起来这小丫环是浣花院的。 采样一看她的眼神是明白了这刘妈妈是对自己有所顾忌。 于是说:“也是,我们家小姐人长得出漂亮,可是名声不及二小姐,才华也不及二小姐。也不知道夫人能给我们大小姐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刘妈妈听采新也这么说,就又笑着说:“这一段时间肯定够咱们夫人忙得,谁都知道咱们夫人贤名在外,大小姐的亲事可能比不上二小姐,可肯定也错了不了的。这不,这几天,我就看到有好几位夫人来访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是看中了大小姐还是看中了二小姐?” 采新装做漫不经心地问:“有好几位夫人来访呢,都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刘妈妈想了想说:“我看到的就有定国公家的夫人,工部王侍郎的夫人,这不刚才我还看到咱们夫人的弟媳也来了。不过,我听说他家的公子也就十一二岁,还不到说亲的年龄呢。也许是有别得什么事情。” 采新敬仰地说:“刘妈妈,您真了不起,连这些夫人是谁家的您都认得。” 刘妈妈有些得意:“那是,我们家四小姐是夫人养大的,她天天跟在二小姐身边当然什么事情都知道。” 采新羡慕地说:“刘妈妈能在四小姐身边侍奉真好,二小姐这么得夫人和小姐的欢心,不像我们小姐,哎。我们小姐连一天学都没上过。”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刘妈妈有些得意,她又说:“说到上学,我倒是听说宋夫子快要回来了。”安阳伯府的宋夫子患了风疾,休了半年了。 采新的眼睛流露出对刘妈妈的崇拜:“妈妈,您真是神通广大,谢谢您告诉我小鱼儿这个好消息,那我们家小姐就能上学了。我要赶紧回去告诉我们家小姐去,让她也提前高兴高兴。” 刘妈妈又看了采新一眼:“去,去,好了,我今天就说到这里,你这个小丫头也不务个正业,怎么天天往这里跑?” 采新就嘻嘻笑着收起手里的绢帕:“这就回,妈妈再见,小鱼再见。” 蹦蹦跳跳地就走了,小小的个子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小鱼儿看着采新活泼的背影也笑着说:“慢点跑,小鱼儿,没事来啊。” 采新头也不回,只是挥挥小手,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第二十七章 上学 浣花院里,采新拉着采莲的衣襟笑嘻嘻地说:“采莲姐姐,我这个地方总是绣不好,你过来帮帮我好吗?” 采莲笑着说:“小丫头,就是这张嘴甜,好了,我来看看。” 说着就跟采新到了她的屋门口。采新就拿着那块帕子请采莲教她。 于是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 好一会,采莲问:”明白了吗?“ 采新嘻嘻:“明白了,谢谢采莲姐姐。” 采莲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走开了。 正好采环拿着空碟子出来。 采莲就笑着说:“姑娘就爱吃这口,以后,我们就在小厨房里给姑娘做。” 采环说:“我看也是,我们自己做方便,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采莲走进去,看到小姐正在看书,就关切地说:“姑娘仔细着眼睛。” 姬清慈看看她说:“我刚才听到采新的声音了,小丫头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采莲笑着说:“从四小姐的院子回来。”接着她就把采新告诉她的话说给了姬清慈。 然后她担忧地说:“小姐,看样子,夫人要给您说亲事了?” 姬清慈眼睛看了外面一会,没说话,过了一会她说:“要来的总归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小宁氏是她的继母,她的婚事肯定绕不过不宁氏的。 七月初,夫子回来了,伯府的几位小姐就去听夫子给讲课。 夫子姓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花白的胡子有一寸长,瘦高的个子。细长的眼睛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柔和,精神头很好。 几位小姐给夫子行了学生礼,然后就坐下开始上课。 姬清慈是第一次见夫子。夫子就问姬清慈读过什么书。 姬清慈回答:“只读了《女诫》和《内训》。” 其时也不是姬清慈谦虚,而是她在现在读的书里真不包括这些女四书的内容,就是她说读过的《女诫》和《内训》也是原主姬清慈读过留在脑海里的记忆。 宋夫子就说:“那你就跟三小姐和四小姐五小姐一起读《女论语》。” 姬清慈答应了一声,就谢过了夫子。 二小姐姬清婉今天的课业是读《诗经》,她的课业是先生单独教授。 几个人的进度就分成了两伙。先是姬清慈几个练书法,夫子给姬清婉讲解《诗经》。 等姬清婉抄写《诗经》内容的时候,夫子就给姬清慈几人讲《女论语》的内容。 不过姬清慈的毛笔字却让宋夫子和姬清婉几个很意外。 姬清慈习得是卫夫人的字帖,卫夫人的字帖带有女性特有的妩媚娇柔的风格。 先夫人宁氏习的就是卫夫人的字帖,这本字帖一直就在她的那嫁妆箱子里。 李妈妈从姬清慈五岁时,就让她学习卫夫人的字,没有人提点的小姬清慈照葫芦画瓢,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后来等姬清慈穿过来后,也一直没有停止练习卫夫人的字,所以姬清慈虽然没有完全领会到卫夫人字里的精髓,却已经很有卫夫人字的神韵了,现在她写的就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 姬清淑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嫉妒: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字写得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而已。 此时的姬清淑的心里特别地不舒服,她不住地在心里腹诽:凭什么这个被父亲厌弃的大姐样样都比自己强,自己还偏就不服气怎么了。心里想着,动作里就自然地带了出来,她把自己的纸张弄得比谁的动静都大。引得姬清娴和姬清溪不住地瞅她。 姬清婉看着她就皱起了眉头,这个四妹又沉不住气了。 姬清婉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号称是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可是自己的字要真得和姬清慈的字比起来,还真就是差上了一些。 姬清娴看着姬清慈的书法,她的脸上第一次没有浮现出那种漠视的表情。她静静地看着姬清慈一笔一划地写着,又把眼光移姬清慈的身上。当着姬清婉的面她不好夸赞,但眼里代之而起的却多了淡淡的平和神色。 而小小的姬清溪的眼睛里全是对这个大姐姐的崇拜。她要回去跟姨娘说,大姐的字写得好漂亮,姨娘听了心里一定特别地高兴。 姬清慈像没有看到几个人的表情,依然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字。 姬清淑的动作那么明显,她怎么能不知道姬清淑心里的不舒服。 不过姬清慈从来都不把她放到心上,姬清淑就是个被人宠坏的小姑娘。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机,她心里的情绪都会通过她的表情显露出来,让人很容易就看透,这样的人反而好对付。 难对付的是那种面上对着你笑,背后却对你下刀的人。不过,姬清慈也明白,姬清淑这样的人虽然容易被看透,看着不足为惧。但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人利用,做事情不顾后果,所以也最容易坏事。 宋夫子看了姬清慈那波澜不惊认真写字的稳重样子,不由地用手挼挼胡子暗自点头:这孩子不错,定力够强,不骄不躁,很好。夫子有些奇怪这位小姐的字是怎么练成的,对于府里的这个大小姐的情况,他是了解一些的。 他不由地赞道:“大小姐的字倒是写得颇有功力。只大小姐读书读得慢了一些。”夫子虽然也想知道她的字是怎么练成的,却又忍住没有问。 姬清慈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回夫子,学生的书读得确实不如几个妹妹。” 夫子看她回答的诚实,对她的态度却是非常满意,于是微笑着说:“读得少不怕,只要你以后用心也一样能读好。” 姬清慈躬身行礼:“是,夫子,学生记住了,学生一定会跟着夫子好好读书。” 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 放学后,姬清婉跟姬清慈走在一起:“大姐,你的字好漂亮,临的是谁的字帖?” 姬清慈就说:“是卫夫人的字。” 姬清婉又问:“大姐练了很多年了,我看你的簪花小楷写得很好看。” 姬清慈就笑着说:“写了有几年了,卫夫人的字帖是我娘生前用的,不过我看妹妹的字也颇为大气,习的是柳体。” 姬清婉也笑着说:“我和四妹妹临的都是柳体,不过功夫不如大姐。妹妹还要向大姐学习,多下点功夫把字练好。” 姬清慈就说:“妹妹的字我看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你在琴棋书画方面样样精通,这些可是姐姐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我倒是很羡慕妹妹的多长多艺。我也就是绣个花写个字,单调得很。” 这时候的姬清慈尽量地谦虚,她不想刺激姬清婉,毕竟和小宁氏母女关系闹得太僵不好,以后她还要在这个府里看着小宁氏的脸上生活,真是应了那句话,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学堂距离她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姐妹几个就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十八章 纸条 姬清婉则是一个人去了扶风苑。 她进屋看到小宁氏正在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在做。 姬清婉知道这是给父亲做的。 她进去后,就轻轻地靠在小宁氏的肩膀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摇着小宁氏。 小宁氏就停下手里的活计,宠溺地看着女儿:“放学了?今天怎么样,夫子教了什么?” “今天夫子讲解的是《诗经》里的小雅《鹤鸣》一章。”姬清婉回答。 小宁氏又问:“今天你大姐姐学得什么?” 提到姬清慈,姬清婉的情绪就有点低落:“大姐跟几个妹妹在读《女论语》,不过,母亲你都想不到,大姐的字写得不是一般的好。” 小宁氏眼睛看向她:“又没有人都她,她怎么可能会写出一手好字来?” 姬清婉看母亲不相信,就噘了嘴:“真的,娘,我没有骗你。我问过大姐了,她说她习得是卫夫人的字,说是没事的时候她就临摹,就这样慢慢地就练了出来。” 小宁氏这才想起她那个已经过世的堂姐习得确实就是卫夫人的字,没有想到后院枯燥的生活,反而能让她静下心来练字,这孩子的心性非常人所比。 要是一般的孩子处于那样的境地,只会养成怨天尤人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性子。 可是这个姬清慈自从出来后的所有表现无一不显示出大家闺秀的学识和气度。还真就不能小瞧了她。 于是她安慰女儿:“没事,她也只是读到《女论语》,在学问上比你差得远了去。” “娘,你这一段时间和各家夫人来往是在给她寻亲事吗?”姬清婉问母亲。 小宁氏就说着说:“是啊,我得先把她嫁出去后,才能嫁你啊。不过她的婚事不好寻,娘对你的亲事心理却已经有了计较。” 姬清婉的小脸就红了:“娘,女儿也不着急,我还小呢?”。 小宁氏宠溺地说:“不小了。娘会给你定一门好亲事的。 这天清晨,在扶风苑请安的时候,小宁氏就笑着对几个姑娘说:“今天正好珍绣坊送绸缎的样品过来。你们几个一会就在这里吃饭,吃完饭你们每个人挑上两匹做两套新衣服。喜欢什么颜色就挑什么颜色。” 姬清淑一听说又做新衣服心里很高兴,她是一个特别爱打扮的姑娘。 二小姐姬清婉则是笑着听母亲说,没有做任何表示。 她的新衣服多的是,多做一套少做一套都无所谓。 而姬清娴和姬清溪则都微微垂着头恭顺地答到:“是,母亲。” 对她们俩来说,能多做两套新衣服的机会并不多,这次不知道是沾了谁的光。 在扶风苑里吃过饭后,果然珍秀阁送来了绸缎样品。 姬清婉就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姐,您先来。” 姬清慈也没客气,她是嫡长女,不必要在这里装大度,这不是她谦让的时候。 于是她笑着说:“那我就先挑了。“ 说着姬清慈就挑了淡绿色和藕粉色的杭绸缎。虽然蜀锦比杭绸缎名贵,但她觉得那些蜀锦的颜色她不太喜欢。 姬清婉挑的也是杭绸,一种颜色是浅黄色的,非常的娇艳;一种颜色是水蓝色的,很是清新。 姬清慈暗暗点头,姬清婉的审美不错。 姬清娴的手就伸了出来,她指着一块蜀锦正要说话。 那边姬清淑已经飞快地把那一块面料拿到了手里:“我要这个粉色的。” 本来是姬清淑看中了大姐挑得那藕粉色,但跟两个嫡姐她不好争。跟这个三姐她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姬清淑唯恐自己喜欢的颜色又被姬清娴挑了去。 所以她不等姬清娴说话就先下了手。 反正夫人又不待见三姐姐。 姬清娴就放下了伸出去的手,凉凉地说:“那四妹妹就先挑。” 姬清娴知道自己争不过姬清淑,她干脆就不和她争。 “我还要那个石榴红的。”姬清淑就又指着那一块石榴红的蜀锦。 而五小姐姬清溪则是在姬清娴挑过之后,她才指了剩下的颜色中的两种:深黄色和浅紫色。 姬清慈敢断定,这次做新衣应该是为了相亲时穿的。只是不知道说的是谁家,也不知道是给谁说的。 几个姐妹出来后,就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按照惯例,姬清淑还是紧跟姬清婉的后面,她从小到大都是姬清婉的小跟班。 姬清娴还是和每个人都保持一段距离。 而姬清溪则是跟在了姬清慈的后面,她向来跟谁都不亲近。 几个人正走着,姬清慈溪突然间就哎哟了一声叫了一声:“大姐姐。” 姬清慈赶忙回头,就看见姬清晰已经蹲了下去,两只小手摸着自己的小左腿。 姬清慈就赶紧过来问:”怎么啦,五妹妹,腿怎么啦?崴到了吗?“ 姬清溪就皱着小脸儿有些痛苦说:”腿抽筋儿了。” 姬清慈就扶住她帮她抻抻腿,然后问:“好点了吗,五妹妹?” 这时其她三姐妹也都围了过来,怎么说在外面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姬清溪就拉了一下姬清慈的手胆怯地说:“抻抻腿就能好点了,也许是受凉了。” 姬清慈就说:“回去后要注意保暖,别落下毛病才好。” 这时姬清慈就感觉到姬清溪故意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一个很小的纸团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姬清慈就不动声色地握住那只小手对其他三姐妹说:“没什么大事,五妹妹的腿抽筋儿了,一会就会好。” 又回头问姬清溪:“你现在能走吗?用不用姐姐送你回去?” 姬清溪恢复了她那特有的怯怯的表情小小声地说:“谢谢姐姐们,我自己可以走的。现在好多了。” 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的小手从姬清慈的手里抽出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向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姬清淑嘲讽地望着五小姐姬清溪的背影说:“五妹妹的胆子怎么总是那么小。我们又不会吃了她,她怕什么?” 姬清娴就用她那双冷漠的眼睛瞥了姬清淑一眼,没吱声,独自带着丫环走开了。 姬清婉则是笑着拉了姬清淑一下,笑着看了姬清婉慈一眼说:“五妹妹还小嘛。大姐,我和四妹先走了。”说着就拉着姬清淑走了。 第二十九章 填房 姬清婉慈回到浣花院后,说是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屋里就不要人侍侯了。趁机把采环和采微两个人支了出去。 采环是小宁氏给的人。 而采微也是刚进府两个来月。 姬清慈还不能完全信任她们。 所有的人都出去后,她打开了手里的纸团。 只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礼部尚书牛大人家的大少爷要说填房。” 姬清慈从住进浣花院后,就已经在李妈妈和采环的帮助下梳理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她毕竟是个内宅小姐,在府里又没有什么根基,因而还有许多的人她并不知道。 就比如这个牛大人,她虽然知道礼部尚书姓李,却不知道他家的大少爷是个丧妻的。 采莲是个机灵的,刚才在回来时,姑娘已经让她去叫李妈妈。 李妈妈进屋后,采莲就自觉地坐在了门口开始绣花。 姬清慈就把小纸团拿给李妈妈:“妈妈,你看看,这是清溪给我的,应该是宋姨娘写的。你可听说过牛大人家的大少爷?” 李妈妈接过纸团看了一眼想了想说说:“我倒是知道这个牛大人。他家的大少奶奶是两年前难产死的。从去年开始牛大人就给大少爷说填房,到现在也没有定下。” 李妈妈脑海一闪,她想起来了:“姑娘,那天继夫人的弟媳来说的人一定就是牛大人的大少爷。宁家三爷也在吏部,是个从六品。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李妈妈有些着急:“姑娘,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亲事一定不是给二小姐说的,也不会是给三小姐和四小姐。毕竟三小姐和四小姐还没有及笄。牛大人还不至于给他家的长子说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庶女做填房。毕竟大少爷的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提的人一定就是姑娘您。” 李妈妈说着说着就气的手都抖了起来:“姑娘,继夫人怎么能给你说这样的人家,这是个填房啊。姑娘,您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应这门亲事。听说那个大少爷就不是个成器的,光姨娘就有十几房,还有好几个庶子和庶女。您怎么可以进去就给人家当后娘呢?绝对不可以,这可怎么办呢,姑娘?继夫人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她这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呀。” 姬清慈紧紧抿着着嘴唇。 她现在的心情很乱,这样的灾难她要怎么才能躲得过去? 她只是一个没有亲娘又被父亲抛弃的不受宠的嫡女。 这样的一个社会,女儿的婚姻都是由当家主母来决定的。 当然像她这样的嫡长女的身份,有时也需要做父亲的来点头。 但她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那个便宜父亲。 他那个便宜父亲的心里大概没有他这个嫡女的一点位置。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冰凉。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不拼就是个死。 于是姬清慈对李妈妈说:“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父亲那里,我一定要见到父亲。只要父亲还顾及伯府的脸面,他就不会让伯府的嫡长女嫁给人家当继母。” 李妈妈有些发愁:“你说这伯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姑娘你都住到浣花苑两个多月了,他现在竟然连一面都没有见你。” 姬清慈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见到他。妈妈,你去打听一下他每天的行踪。”他也不是不见自己,只是觉得见不见她都无所谓。在他的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妈妈立刻明白了:“好,这事儿老奴亲自去办。” 前几天,小宁氏的弟媳江氏来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封信,说是她姨娘娘家那边的表少爷,要进京参加秋苇,想要借住伯府几个月读书。所以要麻烦小宁氏给安排一下。 这个表少爷的家在泰安,父亲是泰安的县令。因而这位小爷也算是个官家少爷。他今年要进京赴考,希望能在伯府备考。 于是小宁氏就吩咐人就把外院三少爷旁边的院子打扫出来。 今天午饭后,表少爷秦清文就带着一个小厮来到了安阳伯府。 姬清慈几个姐妹进来时,就看到正屋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瘦瘦高高的有些单薄。脸上也是清清秀秀的,像个女孩子,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小宁氏笑着介绍说:“这是你们的秦表哥,秦表哥是进京赶考的,这一段时间就要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然后又转过头来把姐妹几个分别给秦清文做了介绍。 姬清姬大大方方地叫了声‘秦表哥“行了一礼后,就退后选了一个距离秦清文比较远的位置坐下了。 秦清文的眼睛看向她时,不禁有了一丝的怔愣:这位表妹长得真好。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自然。秦清文行了一礼,叫了声“表妹”。 姬清慈出来两个多月了,她慢慢地让自己的肤色白了起来。 这当然很简单,少抹东西就行了,所以现在的姬清慈比原来要白晰的多。再加上她本身的五官长得好,就让秦清文惊艳了一把。 姬清婉也规规矩矩地见过礼后,就坐在了小宁氏下首的位置。 姬清慈这个位置位于秦清文的对面。 她坐下后就大大方方地打量起自己的这位表哥。 姬清娴和姬清淑给秦清文见了礼后,脸上都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两个人心里都在说,这个表哥真俊。 古代的大家小姐一出生就被拘在后院,除了父亲和姬清帆兄弟俩,她们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外男。所以秦清文的出现,让这两个已经面临说亲年龄的少女有些微的春心萌动。 更何况,这位秦表哥长得颇为俊秀,听说读书还很好。 这两位小姑娘的心里都不由地怦怦地跳了起来,眼睛不时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这位表哥。 姬清溪的年纪小,胆子也小。 她小脸红红,畏畏缩缩地在两位庶姐的后面行了一礼后,就连忙退到了姬清慈的旁边,挨着她坐下了。 她现在觉得她还是坐在大姐的身边比较稳当。 大姐身上的气味特别好闻,从来对她都和和气气的。每次见了大姐,她都觉得好亲切。 秦清文当然也注意到了几位姑娘向他投去的打量的目光,毕竟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 他的身上不禁有了一丝拘谨。 不过他今天是客人。初来乍到,他知道自己不能失了礼节。 于是他的眼睛一直垂着,并不敢和几位小姐回视。 小宁氏看到秦清文的表现,也不禁在心里点点头:这个孩子是个懂规矩的年轻人。 第三十章 表少爷 小宁氏打量着几位小姐的不同表情,心里对姬清娴和姬清淑的羞涩感到不屑。 哼,见到个男人就动了心思,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过她面上却笑意盈盈地说:“你们的秦表哥年纪书读的很好,三年前就中了秀才,青年才俊,这次秋闱也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秦清文的脸有些红。 他谦逊地说:“姑母过奖了,清文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因而不敢懈怠,这才早早地来到燕京,就是想要准备的充分一些,清文给姑母添麻烦了。” 小宁氏和蔼地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家亲戚,你住在这里也不要有什么拘束,缺什么你就跟姑母说,我把你安排在清帆的院子旁边了,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他。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备考就是了。 秦清文起身给小宁氏又深施了一礼:“谢谢姑母。” 秦清文的眼睛一直很规矩。 尽管他能感觉到对面有不知是哪位小姐的目光漂过来。 但他恍如不觉,并没往往姑娘们这边看一眼,很是斯文有礼。 不只小宁氏对此很满意。 就边姬清慈心里都暗暗称奇,这位秦表哥的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这样,安阳伯府的外院多了一位借读准备应试的表少爷秦清文。 现在是六月份,大楚的秋苇是九月份。 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秦清文把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除非来请安,否则他决离开外院。 如果不是请安时碰到,一般的情况下还真是见不到他的。 而秦清文来请安时也总是错开和几位小姐的时间。 尽管这样,这位表少爷的到来,还是给安阳伯府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涟漪。 此时的三小姐姬清娴正在手里绣着一个荷包。 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旁边并没有丫环。 姬清娴喜欢一个人独处。 平时,她的丫环们也并不怎么靠近她。 丫环们都知道,她们的小姐性格孤僻,不喜欢人在眼前晃。 她们一般是收拾完就到外面等候。 因而很多时候姬清娴都是一个人留在屋里。 此时的她绣着绣着,面前就出现了一张俊秀的脸: 秦表哥长得真好看,还那么有学问,就是不知道他家里定没定亲。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走了神。 然后她就突然手上一疼,原来是针扎破了手指。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含了一会,又继续想:怎么样才能打听到他定没定亲呢? 姬清婉的房间里,姬清婉正在绘画,她在画菊花。 姬清淑就在她的旁边,亲自给她这位二姐研墨。 姬清淑她看看那枝已经快要画好的菊花,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二姐,你说三姐是不是看上了秦表哥,我怎么看她的眼光一个劲地往秦表哥身是瞟呢。“ 姬清婉笑道:“要是三妹真看上了秦表哥,那也并不奇怪。谁让秦表哥长得好,学问又好呢,招人待见呗。” 姬清淑笑了笑又问:“就是不知道秦表哥家里有没有给他定亲。” 说着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姬清婉。 姬清婉看了看她说:“听母亲说,他还没有定亲,大概是觉得考试后能娶到一个条件更好的。” 姬清淑的眼睛亮了,她情不自禁地高兴说:“真的,太好了。” 姬清婉突然抬头看了她一下。 姬清淑马上觉得自己失言了。 她连忙补救:“我是为三姐高兴。” 姬清婉怀疑地看看她,自己的这个四妹一向只和自己关系好,对姬清娴这位三姐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姬清娴了。难道天上要下红雨了吗? 姬清婉不由地伸头看看外面,可惜外面晴空无云。 姬清淑看着姬清婉怀疑的眼神,心里叫了一声:好险,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心思也露了出来。 被自己的二姐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的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丝红晕。 姬清婉看着她脸上的红潮,咦了一声:“四妹,你的脸怎么红了,这屋里也不热啊。 想了一会,她突然想恍然大悟:“四妹,难不成,你也看上了秦表哥,你这是拐着弯地来向我打听秦表哥的消息来了。” 姬清淑大惊,连忙否认:“二姐,我哪有,人家确实是关心三姐吗?” 姬清婉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四妹,在二姐面前你还不说实话。我又不是别人,说不上我还能帮你的忙呢,你可别忘了,母亲她可是很疼我的,我可以在母亲面前给你说说话啊。” 姬清淑眸光一亮:“二姐,你真能帮我?” 姬清婉笑着说:“不过四妹,你可别怪二姐没有提醒你,我可是听母亲说秦表哥的父亲虽然是个县令,却是个为官清廉的县令,他的家里并不富裕啊。依我看,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姬清婉这话却是她的真心话,她也确确实实是为了姬清淑好。 这位庶妹从出生就被留到正房陪伴自己玩耍。 虽然姬清淑仗着是夫人养大的。养成了眼高于顶的娇纵性子。但是好在这个四妹除了自己这个嫡姐之外谁也瞧不起。 府里这几个姐妹也唯有她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她也希望这样庶妹能嫁得好一些。 在姬清婉看来,秦清文只是一个小小县官的儿子,就是长得再好再有文才又如何? 她做为一个伯府的正牌嫡女,秦清文这样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姬清淑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如果是这样,这还真就不是一好亲事。 姬清淑长在富贵窝里,一想到要过穷日子,她也是很畏惧的。 秦清文的长相不错,又有文才,这样才貌双全的青年公子对于她这样见不到外男的庶女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是要让她姬清淑跟着他去过穷苦的日子。她还真下不了决心。 第三十一章 奇葩的牛夫人 这天,姬清慈正在院里看书。 小宁氏身边的大丫环碧珠过来请她过去。 说是今天府里来了贵客,夫人吩咐把新做的衣服穿上,好好打扮打扮去见贵客。 姬清慈心里明白这一定就是那个牛夫人了。 她穿戴整齐后,长出了一口气,就带着采莲去了扶风院。 扶风院里,其他的几位小姐已经拜见过了牛夫人。 姬清慈进屋后,小宁氏就笑着招呼她:“慈儿,快来拜见牛夫人。” 姬清慈就看到一位身形的中瘦削的中年妇人坐在那里。 可能由于太瘦的原因,脸颊有些塌陷,眼睛也突出地显大,嘴唇很薄,这使她的整个面相透着一丝刻薄。 姬清慈上前行礼:“清慈拜见夫人,夫人一向可好?” 牛夫人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上上下下地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才说:“免礼,这就是府里的大小姐?这孩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太瘦了。” 小宁氏笑着说:“我就一直说阿慈这孩子长得好,很像我那姐姐,虽然瘦了些,但身体还不错,也聪慧伶俐得很。” 姬清慈心里暗骂小宁氏无耻。 小宁氏这是极力地在牛夫人面前推销她呢,这让她的心里一阵恶寒。 自己很赶紧想办法,要不还真得嫁入牛家。 牛夫人点点头,又凉凉地问姬清慈:“听你母亲说你的字写得很好,不过这女孩子将来嫁人是要相夫教子的,重要的不是卖弄自己有什么才华,而是要懂得规矩,以后还是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规矩上面才是。” 姬清慈被她气笑了。 她刚才给牛夫人行礼时是半蹲屈膝的姿式。 这位牛夫人光顾训自己了,也没有让自己平身。 好,这位夫人真不亏是姓牛,这就已经把自己纳入了她家儿媳的身份,在自己面前摆起了婆婆的款,开始教训自己了。 小宁氏端起了茶杯,嘴里浮出了一丝笑意。 对于牛夫人的摆谱她乐见其成。 姬清慈越是吃瘪她心里越是高兴。 小宁氏刚喝了一口茶,就见姬清慈自己站直了身子。 小宁氏手指一动,眼睛一闪,就听见姬清慈清亮亮的声音响起:“夫人教训的是,小女子这厢领教了,夫人若没有什么事,小女子这厢就退下了。” 牛夫人一愣,随即有些生气地说:“这也太没有规矩了,这长辈还没有叫你起来,你就擅自起来了。姬夫人,你这女儿真是太无理了。” 姬夫人赶忙说:“牛夫人,您还能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吗?等以后学了规矩就好了。” 姬清慈听了两个人的一搭一唱,冷笑一声:“不知夫人嘴里的规矩是什么样的,小女子姓姬,只行姬家的规矩。况且小女子目前还没有定亲,自有小女子的父母教导规矩,难不成夫人觉得我姬家的规矩难入夫人的法眼?” 姬清慈这话说得巧妙,她既暗里指责了牛夫人做为一个外人却越俎代庖地教训自己的行为。 同时暗示小宁氏,如果她姬清慈要是没脸,整个姬家的人也没脸。 姬清慈的话就这样把小宁氏从看台上也拉了进来。 小宁氏心里暗骂一声姬清慈狡猾。 可她以不得不重新出来打圆场:“你这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呢,好了,长辈们说话,你们几个还是先下去。” 姬清慈对小宁氏行了一礼,没搭理牛夫人,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后面,姬清婉几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宁氏这才又转头对着气呼呼的牛夫人陪笑:“这丫头年纪小,前面这些年又没有长辈教养,性子有些野,以后等她嫁过去,夫人慢慢教导着便是。” 牛夫人气得咬着牙说:“要不是看在她嫡长女的身份,我才不要她这样的人做儿媳呢?” 其时对于牛夫人的行为,小宁氏打心眼里瞧不起。 这八字还没合,就开始教训上了。这位牛夫人也真是个人才。 这要是给姬清婉说亲,早被她轰出去了。 不过,这样的牛夫人要是做姬清慈的婆婆,小宁氏可是愿意得很。 两个人于是商量好了,牛夫人回去请个媒人就过来提亲。 小宁氏松了口气,这事情就已经成了八分了。 只要媒人上了门,就可以合八字了。等到合了八字,这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姬清慈这个麻烦包袱可算要甩出去了。 再说姬清慈和几个小姐出去之后,姬清淑看着姬清慈那黑着的俏脸,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大姐姐,四妹在这里恭喜你了,我可听说这牛夫人就是专门来相看你的,要说这门婚事也不错,对方可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啊。” 哼,再是嫡长女又如何,还不是给人当后娘的命。 姬清慈看着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冷冷地说:“怎么,四妹,姐姐我可不知道这位牛夫人是做什么来的。不过如果是妹妹看上了吏部尚书府的门第,姐姐我倒是可以给母亲说一说,让妹妹嫁过去,四妹你看可好?” 姬清淑本来是想看姬清慈的笑话,没想到姬清慈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姬清淑顿时被激得俏脸通红, 她气急败坏地说:“姬清慈,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的亲事,你干吗要给我。我可不去给别人当后娘。” 姬清慈就知道姬清淑的脾气一点就爆。 这位小姑娘既然自己跳出来想看她的笑话,那她就顺势气气她。正好自己有气没处发呢。 姬清婉看到姬清淑没有占到偏宜,就站出来打圆场:“大姐,四妹,都消消气,不就是来了一个牛夫人吗,还不知道这门亲事成不成呢,我们自己家先吵起来了。不过我说大姐,二妹也知道你心里有气,刚才那牛夫人实在是无礼,妹妹看着也生气,可谁叫她是长辈呢?四妹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姬清慈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二妹,不是说话直,就可以成为随时可以伤害别人的借口。不过,我们是姐妹,在府里我可以让着她。但是要是到了府外,说话再这么直的话,又要怎么让别人原谅呢?” 姬清淑生气地说:“姬清慈,我不用你让着,我说得都是实话。我也听说你进门就给人当娘。不过也就大姐有这样的幸运。” 第三十二章 自救 姬清慈突然站住,眼睛怜悯地看着她:“四妹,我真为你但心,就你这样的性格,嫁了人后不得天天被人打。我是你大姐,为了避免你嫁人后让人打,我还是先教教你规矩。” 说着不等姬清淑反应过来,扬起手来“啪”地一声就打在姬清溪的脸上:“妹妹,记住,以后见了长姐不要直呼名字,说话还要恭敬客气一些。” 姬清淑被脸上一疼,赶紧捂住脸,羞怒地说:“你,你竟然打我?” 姬清婉也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挡在两人之间:“大姐好好说话就行了,姐妹之间怎么能动手呢。” 姬清慈冷冷地看了姬清婉一眼:“我要教教她怎么尊重别人。” 说着不再停留,带着采莲扬长而去。 姬清慈打了四小姐姬清淑之后,心里的气消了些。 可她一想到那位牛夫人,心里又一阵发堵。 这位牛夫人真是不知所谓,八字还没一撇,就教训上了自己。 自己以后要是真嫁进去,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她心里冷笑,这小宁氏得是多恨自己的娘亲,要把自己嫁入这样的人家去做继室。 自己刚才驳了那位牛夫人的面子,但愿那位牛夫人对自己放弃才好。 可是让姬清慈失望的是,采新后来对她说:“听说那位牛夫人走的时候满脸笑容,小宁氏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了门。“ 姬清慈心里真是气得很,自己都这样对待牛夫人,牛夫人还让自己进门做她的儿媳妇。这肯定是小宁氏在当中又做了什么。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便宜父亲。 据说这一段时间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好像是吐血了。 姬家是军功起家,姬伯爷也是一身武艺,在兵部做个侍郎。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早出晚归的。 姬清慈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她现在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别人已经拿起了刀,就悬在她的头上。 她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悲哀。 在这样的一个社会,法制不建全,婚姻不自主,封建的家长制是悬在幸福头上的一把刀。 她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没有任何的婚姻自由。 小宁氏完全可以左右她的婚姻,而能左右小宁氏的意志的只有那个偏宜父亲。 可是她从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那个父亲。 不是她不见,而是姬伯爷总是一在忙,不是忙得不着家,就是早出晚归的。 她根本就无法见到他。 可是她明天又必须要见到他。 于是,第二天早晨,刚到寅时,姬清慈就起了床。 李妈妈特意给她拿来了一件浅绿色的褙子:“姑娘,这是夫人的衣服,原来夫人就爱穿浅绿色的衣服。但愿伯爷看到这衣服,能够想想当年夫人的好。” 姬清慈听话地把这件褙子穿到身上。 李妈妈又在她的头上简单地插了支式样非常普通的金钗。 寅时六刻,姬清慈和宋妈妈就来到驰驿馆外。 李妈妈轻轻扣击院门。 一会院门就吱吱呀呀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年轻的小厮。 他问:”什么人?这么早有什么事?” 宋妈妈就说:“小哥,这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 小厮就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姬清慈,然后把门打开,请两个人进去。 李妈妈就迅速地塞给了小厮一个荷包说:“请小哥通融一下大小姐。大小姐来给伯爷请安。” 小厮心里又惊讶了一下,这么早来请安,怕是有什么事情? 能当上姬伯爷的小厮的人,也都是头脑都灵光的人,因而他并没有多问。 他收下了荷包就说:“那就麻烦大小姐就先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伯爷起来了,奴才就去给您通禀。” 说着就去给姬清慈拿了个凳子请她坐下。 姬清慈谢过了他,就坐在了凳子上等候。 一刻钟之后,书房里有了动静。 小厮就赶紧走了进去。 书房里就传出了隐隐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小厮就出来笑着对姬清慈施了一礼说:“伯爷请大小姐进去。” 姬清慈就看了李妈妈一眼。 李妈妈鼓励地对她点点头:“姑娘进去,奴婢就在门口等候。” 姬清慈就点点头走进了书房。 床上坐着一个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高大建硕的身材,古铜面色,浓眉入鬓,眼睛有些幽深让人看不透,表情严肃,是个英俊的男人。 姬清慈就跪下:“女儿清慈给父亲请安。这么早打扰父亲,请父亲莫怪。” 姬成平的眼睛就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孩。 女孩长着一双弯弯细细的眉毛,端正而小巧的俏鼻下是大不小的红唇,只是肌肤有些苍白,身材也非常瘦削。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褙子。 他的眼前就一阵恍惚,仿佛正看到一个笑盈盈的美丽少妇正向她走来。 姬清成平在心里不禁叹道:太像了,眼前的这个女儿像极了自己的亡妻宁氏。 由于一夜几乎没睡,都不用修饰,她的脸色看起来就有些苍白。 纤细的身材跪在那里就像是一支脆弱的蔷薇花,让人不由心生怜意。 姬成平严肃的表情就有了一丝和缓。 姬成平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说:“慈儿,抬起头来让为夫看看。” 姬清慈就抬起一直有些低垂着的小脸儿。 姬成平就看到了一双酷似亡妻的清澈无比的大眼睛。 姬成平的眼睛里就又有了一丝温和:“慈儿,这两个月在浣花院住的可还习惯?” 姬清慈恭敬得回答回父亲:“女儿住的很习惯。只是女儿对父亲孺慕已久,一直没有见到父亲,心里想念,女儿也知父亲非常忙碌,故而今天早早的来给父亲请安。扰了父亲的休息,还望父亲莫怪。” 姬成平并不傻,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没有见他,第一面却是到书房来拜见他,还是这么早的时间,哪能是单纯的请安,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于是他温和地说:“慈儿如果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你的母亲,或是你现在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给你的母亲说?” 姬清慈就露出了一丝感激:“谢谢父亲关心,母亲为慈儿想的很周到,吃的穿的都给女儿安排的很好,这几天母亲更是为了女儿的亲事忙里忙外,为此女儿很是感激。” 她的脸上就适时地出现了一丝羞涩。 第三十三章 发作 姬成平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心里有了一丝了然:“哦,那你可知道你母亲给你说的是哪户人家?” 姬清慈想了想说:“女儿并不知道,不过昨天有一个姓牛的夫人来拜访母亲,听说是什么吏部侍郎的夫人。牛夫人还给了我们几个姐妹礼物,牛夫人给女儿的礼物最好,是一个成色很好的祖母绿的手镯,女儿心里很是高兴呢。” 姬清慈就看到姬成平手里的茶盅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姬成平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平静地说:“慈儿,这一段时间朝里的事情很多,为父马上又要上朝,你就先回。以后有什么事情派人来告诉陆川就可以了。” 姬清慈的脸上就呈现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这久已遗忘的笑容又使姬成平的眼睛花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大女儿对着他施了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姬成平在心里暗自点头:这孩子虽然被关了这么多年,可是还不错。言谈举止进退有度。 姬成平的心里对这个大女儿就有了满意。 姬清慈走后,姬成平就把陆川,也就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小厮叫了进来:“今天,就不用跟我出去了,让陆军跟我去就行。你在家里打听一下夫人最近都在忙什么。” 陆川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就开始服侍姬成平穿上朝服,又目送他带着陆军去上朝。 姬清慈从书房回去后,换下了湖蓝色的褙子,换上了那件有绣花的褙子去给小宁氏请了安,回来后就安安静静的在在浣花院里看书、绣花、做针线。 晚上李妈妈就进来告诉姬清慈,说是姬成平进了扶风苑。 第二天,姬清慈去给小宁氏请安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气压。 她就知道昨天晚上姬成平肯定是驳了小宁氏说的这门亲事。 她的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姬清慈像往常一样跪下给小宁氏请安。 小宁氏却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就着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口茶后,就把茶杯往地上一扔。 她的嘴里训斥道:“今天是怎么泡的茶,怎么这么烫?” 茶盅碎裂溅起的水花,溅到了姬清慈的裙子上,还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脸上。 可是姬清慈并没有去擦拭,而是仍然安静地跪在那里。 碧荷吓得赶紧跪下:“夫人莫恼,奴婢这就重新去泡。” 另一个丫头碧莲就连忙过来收拾摔碎的茶盅碎片。 此时屋里来来请安的人都被吓愣住了。 小宁氏一向以端庄贤惠示人,从来不在人前发这么大的火。 今天这是怎么啦?明显的是冲着大小姐去的。 几个来请安的姨娘都有些纳闷,夫人前两天对大小姐不还好好的嘛,出了什么事情是她们不知道的吗? 姬清淑就看向姬清婉。 姬清婉就对她摇摇头,意思是说自己也不知道。 姬清娴则仍是一幅淡然的表情,好像屋里发生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五小姐姬清溪的脸色苍白,她小小的身体开始微微的抖动了起来。但是她的眼睛却担忧地看向了前面跪着的姬清慈。 屋里短暂的静默后,纪清婉就去挽住了小宁似的胳膊说道:“母亲,丫头服侍的不好,打也好骂也好,千万别气着您自己,要是您气病了,女儿该心疼了?” 小宁氏的脸色好了一些,她有些歉疚的对姬清慈说:”今儿这茶太烫了,我一下没端住,烫到了,快起来。” 姬清婉就过去把姬清慈掺了起来,又问她有没有烫着哪里。 姬清慈笑着摇摇头,像没事人一样的地说:“只要母亲不生气,就是茶水都泼到女儿身上,女儿也不生气。” 现在的她还不能和小宁氏撕开脸,这戏台子搭了,还得继续把戏唱下去。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依次请了安后,又很快退了出去。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招了不宁氏的眼。 姬清婉把姬清淑打发走后,她自己留了下来。 她看着小宁氏说:“母亲是出了什么事吗?让你心情这么不好。” 小宁氏的脸色又出现了怒容。 她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而是对旁边的安妈妈说:“你说伯爷好几天都不在家,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安妈妈就说:“应该是有人给伯爷通了信儿。” 小宁氏就说:“妈妈,你亲自去查一下,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有谁去见了伯爷。” 安妈妈答应了一声,就走出去安排。 姬清晚就问母亲:”母亲,父亲知道了牛家来提亲的事吗?你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件事是吗?” 小宁氏阴沉的脸上缓和了一下,她看着姬清婉。 女儿琴棋书画样样学得好,但是人情世故却差的很远,看事情总是看表面。以后自己得把她多多带在身边教导了。 小宁氏就说:“我本想等媒人上门后换了庚帖再告诉你父亲,你大姐本来就有那样的名声,如果你父亲要是想反悔也不成,因为那样,你大姐就更嫁不出去了。没想到昨天你父亲一回来就问让我推了这件事情。还把我训斥了一顿。” 姬清婉就不在意的说:“那有什么,那就再给大姐找一家就是了。” 小宁氏是用手指头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说:“你说的轻巧,你大姐名声本来就不好。你看那牛夫人根本就不在意她那样的名声,而是看中了她的嫡长女的身份和我们伯府的名头。以后我上哪里再去给她找一个这样家世门第都合适的人家。” 小宁氏想了一下又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她嫡长女的名分是你无法超越的。我不想让他她的婚事好过你。再有娘也要给你定亲了,所以最好就是现在给她定下来,早早地把她嫁出去。” 姬清婉一听完就轻松地说:“其实这事情很好办呀,我们姐妹的婚事不都是你说的算吗?父亲又不管内宅的事情。你给大姐再找一户家境不错的人家,公子差点也没事啊,只要不是填房不就可以吗?到时父亲问下来,你就以她的名声不好不好说亲为理由,我想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其实我也觉得牛家不适合大姐。给一个秀才做填房,父亲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太下我们伯府的脸面了。” 小宁氏一想女儿说得也有道理。看样女儿也不是那么不能事务,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安妈妈进来说:“早晨清扫院子的婆子说,今天早晨看到大小姐从老爷的书房走了出来。” 小宁氏气的咬牙了:“这个小蹄子竟然给我来阴的。好啊,我以后还真不能轻看了这个丫头。” 安妈妈就说:“夫人,您不用着急,反正她的婚事也是捏在手里,您慢慢给她寻就是,给她寻个表面光鲜的亲事还不是随您的心意来。” 第三十四章 宴请 姬清慈回去后,采莲就赶紧地帮小姐换裙衫。 姬清慈的裙摆湿了一大片。 当时茶盅碎裂时不只是溅到了身上。还有地上的水也淌到了她的跪着的地方,浸透了她的衣衫。 现在毕竟是六月中旬了,衣服很薄。茶水倒并不热。 换上了干爽的褙子,姬清慈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桩亲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否则小宁氏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安阳伯果然还是在乎伯府的脸面的。 现在她还要在这个父亲身上再加上一把火。 在这府里,只有这个人还能罩着她点。 她想了想,就对李妈妈说:“妈妈,我想给父亲做件衣服,您去买些天青色的蜀缎,再买些上好的细葛布。” 李妈妈会意,她欣慰地说:“小姐,您真是长大了。老奴这就去办。” 李妈妈顺便还拐了一趟针线房找到茶花,要了姬成平的尺寸。 娘儿俩就把姬成平的衣服裁了出来。 这件衣服,姬清慈决定自己亲自来做缝制。 下午用过了午膳,姬清慈就窝在屋里给姬成平赶制衣服。 两天后,她就把衣服做好了,又在衣服边上用暗色的线绣上了精制的花纹。 采莲看到后不由赞到:“小姐的手艺越发地精进了,伯爷肯定特别喜欢。” 姬清慈也很满意这件衣服,这是她第一次做男装,效果很不错。 她并没有亲自去送,而是让李妈妈去送。 李妈妈到了驰驿馆后直接交给了陆川,让他代为转交,说是大小姐亲手给伯爷做的。 当姬成平听陆川说这是姬清慈亲手给他缝制的后,他眉毛挑了一下,平静地说:“放下。” 陆川又补充到:“那李妈妈说,小姐交代过,如果伯爷穿着哪里不合适,就告诉她,她再改。” 姬成平回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 陆川就退了出去。 姬成平拿起衣服,发现下面还有一双的袜子,手感很柔软。 他放下袜子,先试了一下衣服,发现非常的合适,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个女儿,是在感谢自己帮她推了这门婚事。 他又想起那天,她早早地来请安跪在他的面前的情形。这个女儿也算是聪慧,知道来找求助自己,还不算笨。 第二天,陆川就发现,伯爷穿上了大小姐做的新衣服。 伯爷的脸上虽然还是那么严肃,但是那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愉悦。 于是陆川决定,以后对大小姐的事情要上点心了。 姬成平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天青色的。 有时针线房在上面也绣上一些点缀的东西,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件衣服是姬清慈做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当岳凌霄逼死杨小姐的传闻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靖远侯府就迎来了老太太的六十整寿。 古代人重视孝道,这整寿一定是要大办的。 于是靖远侯府暂时把这件倒霉的事情抛开,又开始准备老侯夫人的六十大寿宴会了。 这天,靖边侯府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靖边侯府在京城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历代靖边侯都守护着北越边境。 如今的靖边侯,岳凌霄的父亲岳侯爷就一直在北越镇守。 对于这样的靖边侯府,也难怪朝廷里这么多人弹劾靖边侯父子德行有亏,皇上都给驳了。 也因而京城里虽然流言四起,但在朝廷里为官的人都要给靖边侯几分薄面,因而来侯府给太夫人祝贺的人仍然不少。 做为京城里有爵位的人家,安阳侯府自然也接到了靖边侯府的请柬。 安阳伯府除了五小姐姬清溪的年纪小没有来,其她的四个小姐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当家主母来到了靖边侯府。 走进侯府大院,就看到院子里三三两两地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小宁氏就带着几个小姐在管事的引领下先去正厅拜访老太太。 正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正中间的桌案前坐着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身上穿着绣着福字的红色褙子,头上已经有不少的银发。额头上带着红色镶金边的抹额。 不过细心的姬清慈还是发现了,老太太的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那笑容里又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轻愁。 这是靖边侯府的老太君祈氏,老太太应该是为自己的孙子发愁。听说前一段时间一直生病来的。 房间里已经围坐了一些穿着讲究的贵妇人。 小宁氏带着几个女儿走进来。 正厅里正在说笑的妇人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人们的眼光都盯向了小宁氏身后的几个小姐身上。 对于安阳伯府的事情,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们都是知道的。 小宁氏是安阳伯府的继室。 平时小宁氏出门时只是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她亲生的二小姐姬清婉,一个是庶女姬府的四小姐姬清淑。 那后边两位面生的小姐里一定有那个有着不祥的名声的大小姐? 对于众人的探寻的目光,小宁氏浑不在意。 姬清慈猜想这些人对自己的兴趣要浓一些。 她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落落大方地跟在小宁氏的后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小宁氏到了老太太跟前就盈盈下拜:“安阳伯府宁氏拜见太夫人,太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老太太就笑着问旁边的侯夫人:“媳妇,这长得像水葱一样水灵的是姬伯爷家的?” 侯夫人听婆母这么夸小宁氏不由地就笑了:“对,这是姬伯爷的夫人宁氏。” 一边回答着婆母,一边又跟宁氏打了声招呼。 小宁氏就笑着把姬清慈拉到老太太面前介绍说:“太夫人,这是大姑娘清慈。” 又对姬清慈说:“阿慈,来拜见太夫人。 姬清慈对着太夫人深施了一礼,恭敬地说:“晚辈清慈拜见太夫人,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笑口常开,天伦永享,后福无疆。” 太夫人看着姬清慈眼前就出现了丝恍惚。她就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她就又笑了。 她亲切地招呼姬清慈:“我看着这丫头怎么这么面善呢?过来我这,让老太太好好看看。” 第三十五章 宴会 眼前的老太太头发半白,慈眉善目,很亲切的一个老人家。 于是姬清慈就大方地走近太夫人,抬起小脸笑盈盈地任由太夫人打量。 老太太拉着姬精慈的定定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里就出现了原来如此的意味。 她笑着说:“孩子,叫祖母,我和你祖母是好姐妹。老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十五岁了。” 姬给慈一听就知道老太太是知道自己的。 她就恭敬地喊了声:“祖母,是,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 古代的官家女子在及笄时,应该有插簪礼的,行礼时还要请相熟的人来观礼,以示对此女成年的重视。 当然姬清慈这些全都没有。 安阳伯府的人没有人给她举办这些。只是那天李妈妈象征性地给她插了一根新钗,就算是过了及笄礼。 太夫人用洞悉世事的眼睛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就从手上撸下了一个水头很好的碧玉手镯给姬清慈戴在手腕上亲切地说:“孩子,戴着玩。” 姬清慈就笑着又给太夫人施了一礼,谢过了太夫人,闪到了一边去。 小宁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碧玉的手镯成色不错,是个贵重的东西。 她的心里不太舒服,她有点看不懂太夫人看姬清慈的眼睛。 太夫人好像对姬清慈不错,还让姬清慈叫她祖母。 她又把姬清婉轻轻地推到太夫人面前说:“清婉,快来拜见太夫人。” 又笑着对太夫人说:“太夫人,这是小女清婉,在家里行二。” 姬清婉给太夫人深施一礼,动作标准大方如行云流水,非常好看。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一样清脆悦耳,面容上又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晚辈清婉给祖母祝寿,祝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身体健康,富贵安康。” 她刚才听到老太太让姬清慈叫祖母,因而她也直接喊了祖母。 老太太眼睛闪了闪后,就笑呵呵地说:“瞧二小姐这口才,说得好啊,老太太就借二姑娘的吉言了。二姑娘像你母亲一样,长得跟朵花一样。这小嘴也会说话,哄得我老太太心里舒服着呢。来,老太太也给你一个东西玩玩。“ 说着又从胳膊上撸下一个赤金的镯子给姬清婉戴上,就连称呼也由对姬清慈称呼的“丫头”变成了“二小姐,二姑娘” 在大楚,玉比黄金贵重。 老太太这一出手,这是明显地分出了轻重。 姬清婉就略带羞涩地谢过了太夫人,可是心里嫉妒起了姬清慈。 小宁氏心里恼怒,面上仍然很高兴地给老太太介绍姬清娴和姬清淑。 老太太也都有礼物送上。 在座的夫人们看着老太太的举动,心里多少都有些惊讶。 她们没有想到不被人看好的姬府大小姐竟然得到了老太太的青睐。这老太太的心思可真不好猜了。难不成老太太看上了姬清慈,想让这姑娘给他做孙媳妇? 有些相熟的夫人们就互相对视一眼。 这回她们又仔细地重新打量起姬清慈来。 姬清慈今天穿的衣服布料是官家小姐常穿的杭绸,浅绿色的褙子。 领口和袖口上还绣了一些细小的花蕾和蝴蝶,细看还有些小蜜蜂。 这些细致的点缀使整个裙衫一片春色,顿时生机盎然。 再往上看姬清慈那张小脸,不禁在心里赞叹:姬大小姐虽然被京城人疯传八字不好,可人家这长相,这气度,恐怕在这京城里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 姬清慈今天是第一次参加京城的宴会,走入京城的社交圈。因而她很重视这次机会。 往常她多少都要往自己的脸上抹上点东西。使得整张脸少些亮泽,可是今天,她没抹那些个东西,而是在采环的帮助下略施粉黛,再加上她的皮肤本就晰。大大的杏眼如一弯清泉澄净明亮,弯弯眉毛自然如画,给她那张本就出色的小脸增加了生动亮丽的光彩。 头上倒很简单,只有一只碧玉钗,耳朵上悬着一对水滴样的玉色耳坠。 相对于姬清慈的简单清雅,姬清婉今天的装扮也很出色,藕粉色的裙衫衬托着她娇艳如花的小脸更加的肌肤赛雪,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漆黑如墨,鼻梁挺翘,薄唇小口。头上插着一支时下琉璃钗,左边还有一支珍珠步摇,耳朵上还带着一对金耳环。 再看那一对庶女也是秀丽端方,容貌出众。 夫人们不禁在心里说感叹,这姬家的女儿当真个个是天香国色,艳压群芳。 姬清慈又拜见了侯夫人。 候夫人笑着看姬清慈:“姬大小姐这身上的衣服可是锦绣坊绣的?” 姬清慈恭敬地答道:“是清慈自己绣的,夫人。” 侯夫人惊讶,她赞赏地对旁边-坐着的夫人说:“你们看,这孩子心思多巧,要说这浅绿色其时并不太抬人,可是这孩子在这上面搭配上这样的颜色和图案,倒让这身衣服凭空地高贵了许多,衬着这张小脸更水灵灵的。” 侯夫人旁边坐着一个温婉的夫人,正是京城大理寺卿孙大人的夫人,她也有同感地赞赏说:“还真是,姬大小姐子的心思也巧,绣工也好。” 另外几位夫人听了也纷纷地点头。 姬清慈就谦虚地笑着说:“晚辈自作主张搭配了一些绣线绣成图案,也不知颜色搭不搭,让夫人们见笑了。” 姬清婉只是觉得这颜色有些单调,于是她就在上面搭配绣线绣了这些,没想到竟然效果不错。穿上这件自己再创造的褙子,她自己都觉得原主的容貌非常清爽,丽色夺人。 侯夫人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她知道姬清慈刚住浣花院不久。这绣技可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看样是在后院的时候就学了。 难道小宁氏这个庶姨母真得很贤惠,竟然给她请了绣娘专门教她女红吗? 想到这摘下一个绞丝的金镯子,戴在了姬清慈的手腕上。 姬清慈有些羞涩地对侯夫人道过谢。 到姬清婉的时候,候夫人的笑意就更多了。 她拉着姬清婉的手笑着说:“听说清婉的书读的不错,琴棋书画都很擅长,宁夫人真是有福气。” 小宁氏笑着说:“候夫人,是您多抬举她了。” 姬清晚就略微低下头,有些羞涩的笑着对候夫人说:“晚辈听说您的画画的才好呢!晚辈一直以您为榜样。” “哦,我还真不知道还有人拿我做榜样,你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 候夫人一边着笑说,一边从自己的头发上拔下了一根赤金的金钗放到姬清婉的手里:“给,戴着玩。” 姬清婉恭敬地接过金钗,又对候夫人深施了一礼说:“谢谢侯夫人。” 然后又不露痕迹的对姬清慈瞥去一眼。 姬清慈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得意。 小宁氏很高兴,候夫人好像很喜欢清婉呢。 第三十六章 宴会(二) 见礼完毕,候夫人就叫身边大丫环带上姬清慈几个人,去后院找侯府的三小姐岳凌珊 大丫环带着几位小姐穿过一道长廊,转过一排厢房,就走到了后院。 后院很开阔,这里有草地,还有一个池塘。 池塘里是连成一片的碧菏,花蕾已经开放,那绿色翠得醉人。 这里就是岳凌珊招待各府小姐的地方。 姬清慈几人来到这里,就看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官家的小姐。 这些小姐们都在和自己相熟的人在谈天说地。 只有一位穿浅黄色褙子的姑娘在指挥着丫环们做事情。 姑娘十三四岁,窈窕纤细的身材,面容姣好如绽放的杜鹃一样娇美动人。 不用说,这姑娘应该就是侯府的小姐岳凌珊了。 果然,那姑娘一看到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环带着几位小姐过来,就赶忙迎了上来。 丫环行了一礼笑着介绍:“三小姐,这是安阳伯府的几位小姐,夫人让我带过来见您。” 她又笑着对姬清慈几人说:“几位小姐,这就是我们府上的二小姐。 姬清慈几人谢过她。 小宁氏也总是带两姐妹参加各种宴会,因而岳三小姐是认识姬清婉和姬清淑的。 岳凌珊看到姬清慈,就想起母亲说的姬家嫡长女今天也来参加宴会的话。 她想这位美丽端庄的小姐大概就是姬大小姐。 于是她就笑着先对几人福了一福。 又对着姬清婉和姬清淑喊了一声:“欢迎二小姐和四小姐”。 然后她就笑对姬清慈和姬清娴:我叫岳凌珊,想必两位就是姬大小姐和姬三小姐?” 姬清慈就笑着对岳凌珊回了一礼说道:“正是,我叫姬清慈,这位是三妹妹清娴。今天就有劳岳小姐了。” 姬清慈看着岳凌珊,眼前的小姑娘羊脂玉一样白嫩的肌肤,眼睛圆圆的很有神,长得肖似侯夫人。一笑腮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小姑娘说话语气态度非常友好,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岳凌珊笑着回答:“凌珊和姬二小姐同年,我就叫你姬姐姐。” 姬清慈笑咪咪地说:“好啊,那我也叫你珊妹妹。” 于是两个人就相视一笑。 姬清淑在旁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拉着姬清婉就往那散落的三三两两聚集的姑娘堆里去,她才不要跟姬清慈在一起,她要找熟人聊天。 自从姬清淑那天被姬清慈搧了巴掌之后,她心里就生出了恨意,因而她已经好几天没和姬清慈说话了。 姬清婉有些犹豫,毕竟姬清慈和姬清娴是第一次出来参加宴会,自己就这么撇开两姐妹是不是不太好? 这时就听道一个惊喜的声音:“二表姐,到这里来。” 姬清婉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自家表妹宁岚。 宁岚是宁府的小姐,是小宁氏弟弟的女儿。 姬清婉看了看姬清慈和姬清娴,还是向着宁岚走去。 这是姬清慈十五年来第一次和府外的这些古代官宦小姐接触。 除了眼前刚认识的岳凌珊,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姬清娴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宁氏从来就不待见姬清娴,因而也从来就没有带姬清娴出来参加过宴会。 姬清娴今天也是第一次被小宁氏带出府来,她和姬清慈一样也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所以姬清娴这会就对姬清婉的表现有些不屑。 按理来说,几个姐妹一同出来。 姬清慈和自己都是第一次进来,谁都不认识。 同是姬家的小姐,纪清婉应该照顾下自己的姐妹,而不是自顾自地去和别人聊天。把自己的姐姐和妹妹晾在那里。 岳凌珊看着姬清婉带着姬清淑走了,却把自家姐妹姬清慈和姬清娴扔在了一边,和几个相熟的小姐聊了起来,不禁在心里摇摇头。 岳凌珊也不好马上走开,虽然她今天的任务是招待小姐们,但这两位姬府的小姐显然是第一次出来。 在这里她们没有熟人,未免有些尴尬。 岳凌珊正为难之间,正好这时那边又有小姐来了。 岳凌珊抬头一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这孙姐姐来得真是时候。 于是她就笑着说:“两位姐姐,我给你们介绍两个小姐。” 要说小东道主岳凌珊真是个很热情。也很会招待客人的小主人。 她迎上刚进来的两位小姐,笑呵呵说:“孙姐姐,关姐姐,你们可来了。” 两位小姐都对着她笑,其中一个细高挑的小姐说:“怎么,凌珊这是嫌弃我们来晚了怎的? 岳凌珊连忙笑嘻嘻地说:“不晚不晚,快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说着就给四个人介绍。 姬清慈就看向刚过来的两位小姐,刚才说话的细高挑容长脸,长相清秀的小姐姓孙,是大理寺卿孙大人家的嫡长女孙芙蓉。 而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瓜子脸长相漂亮的小姐姓关,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关玲珑。 孙芙蓉和关玲珑也都是比较活泼的性子,两人很快就和姬家姐妹聊在了一起。 姬清慈本身就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姬清娴不太爱说话,多半是那三个人在说,但她出了府却还知道维持友好的形象,是个非常好的听众。 岳凌珊看着姬清慈身上的刺绣,眼睛一亮。笑着问:“姬姐姐,你这衣服上的花是你自己绣的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我自己绣的。绣得不太好,让妹妹见笑了。” 岳凌珊不由地赞叹:“姐姐好巧的心思,没想到姐姐的绣工这么好。” 孙芙蓉和关玲珑也觉得姬清慈的绣工不错。几个人于是就围绕着女红这个话题攀谈了起来。 这边谈得热烈,自然就吸引了其她几个小姐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圈子。 大家就都围住姬清慈,就她身上的绣花和绣工谈起了当下京城时新的绣样绣品。 话匣子一打开,有了谈话的话题,姬清慈和姬清娴这边的谈话就有些收不住了。 古代女子三从四德,四德之一就是女红。 所以女红在女人圈子里从来就是一个不衰的话题。 只要有人提起,就会引出很多人的话来。 就像现在,谁家的小姐衣服漂亮,哪天看见谁家小姐的手帕绣得好,京城的哪家铺子里的面料好看,甚至宫里的娘娘喜欢穿什么衣服,话题越来越热烈。 岳凌珊看着就放了心,她悄悄离开这个谈话的中心,去检查丫环们准备的开宴的东西。 第三十七章 宴会(三) 相比之下姬清婉姐妹的身边人就少了。 两个人看着姬清慈被人们围在中间如鱼得水的样子,心里暗暗咬牙。 这时她们身边的其中一位小姐说:“清婉姐姐,你这个大姐姐还有这样好的绣工。我可听说她一直就被禁在后院抄经文,说她克母又克父。你说在那个小院儿里,她的绣活是跟谁学的,怎么会这么好?看样子在这方面她都超过了你。” 这位说话的小姐正是刚才喊姬清婉过来的宁家五小姐,姬清婉的表妹宁岚。 其时说起来宁岚也是姬清慈的表妹,只不过宁岚是宁家二房的,和姬清婉是一支。而姬清慈的生母宁氏刚是宁家的长房嫡长女。 姬清慈从来就没有回过外祖家,自然不认识外祖家的任何一个人。 姬清婉看看回宁府,和宁岚的关系很好。 姬清淑不等姬清婉说话,就抢着说:“还不是跟她那个李妈妈学的。不过她也就是绣花绣的好,我们二姐姐在琴棋书画方面可是样样精通的,她怎么能比得上二姐姐。” 姬清婉就皱起眉头阻止她:“四妹,你怎么这么说大姐姐?大姐姐也是会读书的好不好?” 李岚很惊奇地问:“怎么大表姐也很会读书吗?也是那个李妈妈教的吗?我还以为大表姐不识字呢。” 李岚的声音有点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旁边就有人听到了,有几个人的眼睛就看向姬清慈。 似乎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这位就是安阳伯爵府的姬大小姐。 听说姬大小姐生下来克死了母亲,两年后又克死了祖母,是不祥之人。现在京城里的人们还在传着她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杀了自己的两个妈妈的事情,可见她还是个特别狠毒的人。 有些小姐的脸上就收回了刚才的热络,她们看姬清慈的眼光也开始变化。然后她们从姬清慈的身边一个一个地走开。 姬清慈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她的目光看向了那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的两个妹妹和一个表妹,眼里慢慢地浮上了冷意。 这里,姬清慈的手上一暧,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孙芙蓉握住了自己的手。 孙芙蓉笑着说:“姬妹妹,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切磋一下刺绣,你看可好。” 关玲珑也笑着说:“是我,我就不太喜欢针线,不过看着姬姐姐绣的这么好,我也得回去下点子功夫了。” 姬清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大家庭里谁家没有两个出色的绣娘。她知道,这两位小姐是在安慰她的。同时两人也是在用行动对她表明她们的立场。 小主人岳凌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地里摇摇头,这安阳伯府是什么教养,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让外人看笑话。 这时姬清淑就说:“我们光这样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姐妹们凑在一起,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吗。” 李岚提议说:“那我们就每人来做一首诗。到时我们让候夫人给我们评一评,看我们谁的诗做的最好。” 有人提议就有人响应,大家闺秀哪有没读过书的。 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些官家小姐和书香门第的小姐嫁人前都是要出入社交场合的,参加宴会就是她们被人相看的机会,所以她们哪里又不会作诗呢? 岳凌珊就有些担心的看了姬清慈一眼,她知道姬清慈就是识字,应该也不会读多少。万一姬清慈做不出来,那岂不是今天要当场出丑。 于是她就说:“不如这样,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来读诗,其她的人传花,以读完花落为准。花落到谁那里,谁就讲一个故事或一个事,如果讲不出来就喝一杯酒。这样岂不是更有意思。“ 姬清婉就首先响应:“这样好。岳姐姐就来读诗好了。” 而姬清淑却说:“讲故事儿不如行花令,现在正好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以花为题行花令。” 于是很快就有人附和说:“唉,这个好,这个好,就行花令。” 岳凌珊是主人,客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无奈地笑笑点头。 她在心里对姬清慈说着抱歉。 本来岳凌珊觉得说故事能比行花令作诗之类的要容易的多。 但是没想到安阳伯府里的姐妹给他们自家的大小姐挖坑,明摆着是想看姬清慈的笑话。 姬清婉心里高兴,面上却对姬青慈抱歉地笑笑,那抱歉的表情很明显。不过里面到底有几分真诚就让人怀疑了。 姬清婉就对姬清慈说:“大姐您看,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清淑她有点任性。” 姬清慈不在意的笑笑说:“没关系,大家高兴就行。” 三小姐姬清娴刚才一直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守在姬青慈的身边。 姬清慈和岳凌珊怕她受冷落,时时带着她说话,她心里是有点感激的。 不过姬清娴并没有被人冷落的感觉,因为她在安阳伯府里已经习惯了。 她只是对姬清婉的惺惺作态和姬清淑的落井下石更加不屑。 姬清娴在心里暗暗耻笑:装,二姐姐真能装,明明就是想要出大姐的丑,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作诗是她的长项,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说花令对于她姬清娴来说还不是难事而。而姬清慈出不出丑,也跟她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而姬清淑则把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儿投向姬清慈:哼,这回看你还能跑得掉吗?不出丑才怪,要想超过二姐姐,做梦去。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各自不一:有想要看笑话儿的,比如李岚;也有特别担心的,比如说孙芙蓉。 说来也怪,孙芙蓉一看到姬慈就很有好感,她觉得自己和姬清慈好像有些投缘。所以她也有点担心姬清慈应付不来。 很快丫鬟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由于人比较多,大家就把三个方桌拼在一起,小姐们团团围坐一圈。 为公平起见,岳凌珊不参加行花令,她只负责念诗。 岳凌珊念了一首七律。 她念完最后一个字,鼓槌落在孙芙蓉手里 孙芙蓉就笑着以手里的荷花为内容,做了两句花令。 接着岳凌珊念了一首绝句。 这回鼓槌落在了李岚的手里。 李岚做了两句菊花令。 等到第六个人的时候,鼓槌落在了姬清慈的手里。 大家的眼睛就齐刷刷地看向姬清慈。 第三十八章 宴会四 姬清慈在心里暗笑了一下。 她心里早已有了内容,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大学读的是汉语言文学系,毕业后教的是高中语文课,她有很深的文学功底。现在又没有要求必须是哪种花,所以只要是说的句子里有花这一个字,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她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又看看旁边的水榭。 然后吟道:“桥边落花,花漂弄影,影随波动,动惊鱼醒。” 此时桌边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岳灵珊才笑着鼓掌:“好一个影随波动,姬姐姐真是好才情,竟然说得这样好的花令。” 孙芙蓉也跟着鼓起掌来:“姐姐不但绣得好,这诗句做的也好。姬姐姐真是全才。让妹妹佩服。” 她现在已经自动改了称呼,称姬清慈为姐姐了。 其她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不知道为什么,姬清娴的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下来。 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心里,难道她也在乎姬清慈这个大姐,怕姬清慈丢人吗? 噢,她马上否定了自己。她只是不想让这个大姐难堪而已。 姬清婉的心里有些恼羞成怒。 她今天原以为这个大姐会出丑的。 如果姬清慈连个简单的花令都做不出来,那他姬清慈就会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 安阳伯府里的小姐当中,她姬清婉还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没想到姬清慈还真写做出来了,而且作的还不错。她心里能不气恼吗?可是她也知道现在她不能表现出其它的情绪。 所以姬清婉赶紧接上孙芙蓉的话笑着说:“我姐姐这些年里虽然没有跟夫子读过书,但是跟着李妈妈竟然能作出这么好的花令。大姐真是太棒了。” 大家听着姬清婉这么说,突然就都不说话了。 姬清慈就笑眯眯地看着姬清婉。 感到大家的冷场,姬清婉突然就在心里打了个突,是自己着急了,怎么鬼使神差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呢?她有些暗恨自己。 姬清慈在心里冷笑。 姬清婉也不过如此。她抽空就来踩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有上过学,不像她这个京城里有名气的二小姐,跟着夫子读过很多书。 姬清婉在变着法地告诉别人,姬清慈的老师只不过是一个老妈子。 这话要是传开来,说安阳伯府的嫡长女是跟下人识的字,不只是她姬清慈没脸,那个便宜父亲安阳伯和继母小宁氏会比她这个嫡长女更没脸。他们也都会受到人们的谴责。人们会说是小宁氏亏待了她这个继女。 姬清婉真是个书呆子,她糊涂了不成?自己先把自己母亲的贤惠踩在了脚下。 而她姬清慈,本来在京城人们心中的风评就不好,她早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差这么一条儿了。 不过她姬清慈也不能任人这么踩着。 于是她悠悠地说:“二妹妹过奖了,我只是能做个花令而已。我会识字也确实是向李妈妈学得。不过英雄不问出处,我听说当朝翰林院的侍讲也是种地出身,可是人家现在如何,不也是能给皇子们讲课吗?” 言外之意就是我的老师是一个下人,可皇子的老师也是个种田的出身,你们看不起我可以,你们谁敢说皇子? 这时小姐们看向姬清慈的眼神就有了不同,之前看不起她的那些小姐们眼里少了轻视。 姬清淑紧咬着唇,眼睛紧盯着姬清慈,那里面有着嫉恨。 姬清娴的心里有些震动,她没想到姬清慈的反应这样快,说出了这样有震慑力的话。同时她也在心里暗骂姬清婉和姬清淑没有脑子。 这时姬清婉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沁出了一层蔳汗。 正在这时,只见那边跑过来一个丫环,她气喘吁吁地对岳凌珊说:“小姐,不,不好了,寿宁公主来了。” 大家就都停住了。 有的人脸上露出了兴奋,有的人就皱起了眉头。 而这兴奋和皱眉的人里面,姬家小姐全占了。 姬清婉和姬清淑这时精神陡然一振,同时又就有点小紧张。 她们没想到参加个宴会还能见到公主,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姬清慈却觉得倒霉,要是知道能碰到公主,她就装病不来了。 这寿宁公主应该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宜妃的亲生女儿,是当今大皇子的同胞妹子。 大皇子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当今皇后本来有一子一女,女儿一出生就实封为康乐公主,备爱宠爱。可是皇子却没有活过五岁就夭折了。 而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宜妃却有一子,那就是大皇子平王。 既然皇上没有嫡子,那这大皇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上。况且平王在朝堂里也确实有不小的势力。 既然母妃和兄长都受宠,那寿宁公主自然也爱皇上的喜爱。 正因为如此,听说这寿宁公主是个很任性小姑娘。 不过寿宁公主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呢,难不成靖边侯府也给公主发了请贴不成? 此时岳凌珊刚站起来,厢房转弯处就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嗓子:“寿宁公主驾到。” 就见一个红衣宫装的少女,在一群宫女嬷嬷的簇拥下,向她们这里款款走过来。 岳凌珊只好带着众位官家小姐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齐声呼喊:“民女拜见公主” 寿宁公主走到她们身边站住。 身边的宫女们连忙把坐塌搬到她的身边扶着她坐到上面。 寿宁公主满面笑容:“听说民间的宴会很热闹,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有参加到大臣家里举办的宴会,今天本公主得到了父皇的许可,也来这靖边侯府体验体验民情。和大家乐和乐和。各位小姐对于本公主的到来是不是很惊喜呢?” 姬清慈在心里腹诽:哪里有什么惊喜,不成惊吓就不错了。 岳凌珊是侯府里的小主人,她得支应公主。于是她恭敬地说:“公主能来到我靖过侯府,实在是我岳家的荣幸,民女们能有幸与公主同乐,是民女们天大的福分,实在是惊喜之极。” 公主笑了,她小手一摆开恩似地说:“那各位就起来。别跪着了。” 各位小姐于是拜谢后起身恭立,谁也不敢说话。 第三十九章 宴会五(难为) 公主就问:“岳小姐,你们这桌子摆成一圈做什么。这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这里还有酒,你们刚才喝酒了不成?了 姬清婉正好就在岳凌珊的旁边,距离寿宁公主很近。 她不等岳凌珊回答就说:“回公主,我们刚才在行花令。” 寿宁公主看着她娇艳的容颜,就说:“这位小姐是谁家的,长得倒挺漂亮的。” 姬清慈皱皱眉头,这个姬清婉真有些多事,老实地在旁边站着不说话不行吗?她还真有些担心姬清婉哪句话说不好触怒了公主。姬清慈不愿意自家人被皇家人惦记上。况且这个寿宁公主可一看就是个骄横的人。 姬清婉一看公主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来,就展开明媚的笑容说:”回公主,民女的父亲是安阳伯,民女在府里行二。” 公主一听来了兴趣:“你是姬二小姐,我听说你的画学得不错。现在反正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不如你画一幅给本公主瞧瞧。” 姬清婉一听很高兴。自己正想找机会表现,这不机会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于是她很爽快地回答:“恭敬不如从命。那民女今儿就在公主面前献丑了。” 岳凌珊让下人们就准备笔墨纸砚。 公主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说:“你就以荷花为内容。” 姬清婉就铺开画纸,看了看池塘,想了一下,就开始画。 岳凌珊让丫环们重新端上了新鲜的葡萄和桔子,又沏上了茶。 寿宁公主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纤纤玉手轻掂紫色的葡萄,红唇轻启,漫不经心地一边吃一边看着姬清婉作画。 姬清婉真不愧是京城才女,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已经画好了。 公主看了看满意地说:“不错,心思很巧,才女就是才女啊。” 姬清慈看了画后不由地在心里赞叹她的心思巧妙。 姬清婉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她确实有才,这幅画,姬清婉只是在面上画了三两枝荷叶荷花,花,可是却是境界全出。 公主看了一会说:画得不错,姬二小姐确实名不虚传。只是好画要配好字,本公主知道各位小姐都有很深的家学,谁来给这幅画题字呢?” 姬清婉心里有些雀跃,现在这幅画得到了公主的肯定,公主对她的印象肯定加深了不少。 姬清淑向来就是姬清婉的跟屁虫,她看到自家二姐被公主夸奖了,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听了公主说要在画上提字,她就想起姬清慈那一笔漂亮的卫夫子的簪花小楷。只有那样的字才能配得上二姐的这幅画。 于是她就冲口而出:“公主,我大姐的字写得很漂亮,不如公主就允许我大姐给题字。” 姬清婉看了一眼姬清淑。 姬清淑一提到这位嫡长姐的名字,她就有些矛盾。 现在她既希望公主听从姬清淑的建议让姬清慈来给她的画题字。又怕姬清慈真题了字也出了风头。 现在的姬清婉只寄希望于姬清慈写不出好诗句来。 那样即使姬清慈写得一手好字,也会在大家面前出丑。 只听寿宁公主说:“哦,姬家大小姐吗?民间可是有传言,说是姬家大小姐被关在安阳伯府的后院里了,说她克父母,是个不祥之人。” 要说这公主还真是被宠大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一点都不顾及姬清慈的面子,这些话她冲口而出,丝毫不避讳,这可真是皇室人有依仗就任性。 大家的眼睛刷地一下全都看向姬清慈。 姬精慈不由得在心里抚额,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自己已经站到了距离公主最远的地方,就是怕她注意到自己。 拜她那两位妹妹所赐,她现在还是逃不掉被人拎到前台的命运。 公主的话应该怎么回呢?姬清慈在心里暗忖。 这真是流年不利,碰到了一个猪一样坑自家姐妹的四小姐,又碰到了一个非常奇葩的二货公主。倒霉啊! 正当姬清慈想着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 岳凌珊却说:“姬姐姐的不祥之名已经破解了。她现在出来了,就说明她和我们大家是一样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公主,我看这姬二小姐这画确实画得特别得好。不过这展示才华的机然也不能让姬家小姐全占了,也给别家小姐一些机会。我听说孙小姐写字和作诗都很好,公主,不如让孙姐姐来写。” 岳凌珊知道这提字不是那么好提的,还要写上诗句。 虽然姬清慈的花令做得还不错,可是要做诗要比花令要难得多了,也不知道姬清慈行不行。 岳凌珊心里没有底,就想把姬清慈解脱出来,于是她提了孙芙蓉。 岳凌珊知道孙芙蓉也是个才女,这提字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孙芙蓉看到岳凌珊的眼神之后,就明白了岳凌珊的意思。 孙芙蓉对姬清慈的印象也很好,于是就想要自己站出来替姬姬清慈解围。 可是还没等孙芙蓉说话,公主就开口了:“无碍,我正好对姬大小姐很感兴趣。哪个是姬大小姐啊,到前面来让本公主看看。” 孙芙蓉只好退后了几步,她担忧看向姬清慈。 姬清慈只好走到了公主的面前对公主行礼:“公主,民女就是姬清慈。” 公主脸上满是兴味地打量了她一会说:“你们姬家姐妹长得都这么漂亮的,本公主今天可开了眼了。我且不管你那些传闻。你家的人既然说你字写得好,画又是你们家的人画的,那你就是给自家妹妹提个字。让本公主也看看字阳伯府大小姐的才华。” 姬清慈无奈只好说:“公主,民女才疏学浅,才能本不及自家二妹妹之一二,你容民女多想一会,民女遵命就是。不过如果民女写得不好,还请公主不要责怪民女。” 公主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准了。你就去写,本公主可以允许你多想一会。” 姬清慈这回是真有些难住了,她要背诵个现成的诗可能,可是她又怕她会的诗在世上有流传。 她就想,还是想想清朝诗人谁写过荷花。 于是她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一会,她也没动笔。 公主的脸上就有些不耐烦,可是她刚才又答应过姬清慈,这么多小姐都听到了,她又不能食言,于是就耐着性子坐着。 看到姬清慈如此为难,姬清娴担心了。 岳凌珊也是急出了一身汗,她悄悄地对着身边的一个小丫环说了一句什么。 小丫环悄悄地退了出去,向前院走去。 姬清婉这会也不担心姬清慈会出名了。 看这样,这个大姐做诗真不行。哎,这要是写不出来多丢人呢。 可是她丢人不关她姬清婉什么事情,相反还能突出她姬府二小姐的才名。她心里可是高兴得得很,她凭什么占着嫡长女的名分压在自己头上。 第四十章 宴会六(题字) 正当大家以为姬清慈真就写不出来时,姬清慈的笔动了。 可是她写一句停一下,又写一句又停一下。 岳凌珊和孙芙蓉的心又提了起来。 姬清慈好不容易写完了,她停了笔,不好意思地对公主说:“公主,民女写好了,让公主久等了,请公主恕罪。” 寿宁公主早等得不耐烦了,她没好气地说:“是写得太久了,拿过来我看看。” 宫女过去后,接过姬清慈已经拿起的画纸看了一眼后,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又看了一眼姬清慈,并没有说什么就把画用双手捧着给公主看。 公主睁开眼睛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又看看姬清慈,脸上的不耐烦不见了。 公主露出了笑意:“不错,虽然时间长了些,但是本公主觉得你题得诗和写的字俱是上佳之作。好,本公主有赏,来人,赏赐安阳伯府两位小姐一人一百俩银子。至于这副画吗,大家可以看一看。“ 说完公主就让宫女把画纸拿起来展示给下面的姑娘们看。 大家就都围拢过来看,然后惊讶了。 这幅画画得好,字写得也好,而诗写得也很好。 只见荷花的旁边用漂亮的簪花小楷题了一首诗:荷叶五寸菏花娇,微风阵阵香满桥,一镜清波低照影,淤泥不染独妖娆。” 孙芙蓉赞叹道:”好诗,好诗,姬姐姐,没想到你真得很有才,刚才我都替你担心死了。“ 岳凌珊也很高兴,她对寿宁公主说:”公主,这画可否赐给凌珊,凌珊很喜欢这幅画?“ 寿宁公主看看她笑着问:“三小姐喜欢就拿去。” 公主自己并不是个爱画爱字的人,她来到这里就是玩的。 在宫里实在是太闷了。这一趟出来还真不虚此行,自己的心情现在很好。 一幅画而已,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既然岳凌珊想要就拿去。 公主又说:“安阳伯好福气,两位小姐都这么有才又有貌。不过二小姐,本公主在皇宫里也闷得很。以后二小姐哪天闲了,也可以到宫里来给本公主画幅像。” 姬清婉本来心情正不爽,突然听到公主这样说,她的心情马上就飞扬起来。她没听错,公主只提到了自己可以进宫里云给她画像,却并没有提姬清慈,她高兴地躬身行礼:“民女知道了,谢公主抬爱。” 这时,侯夫人走了过来,她是来请寿宁公主的。 时间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那边已经摆放好了宴席。 当然侯夫人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刚才女儿派丫环过去说了这边的情况,让她过来给姬清慈解围。 丫环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她听完就出来了。 大家也都猜想是不是小姐这边出了什么事情。 寿宁公主来了这里,谁都怕自家女儿惹了公主。 侯夫人引着公主在前边走,公主被簇拥着往前边走去。 岳凌珊也对各位小姐说:姐妹们,我们也过去用膳。” 说着就领着众位小姐向前厅走去。 寿主公主并没有留下吃饭,到了前边她就告辞回了宫。 众位夫人看到自家女儿安全地回来了,全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个小姐回到自家娘亲跟前,就把在后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会众位夫人看向姬家小姐的眼神就又有了明显的变化。 尤其是对姬清慈,这位小姐的表现实在是大大地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大家都没有想到被禁闭了这么多年的姬家大小姐,竟然是个女红、写字、作诗都很出色的女子。 其实姬清慈的那首诗,也是她搜肠刮肚地把清代文人的诗七凑八拼地一起,又作了一些修改,这才对付了这么一首。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好在这首诗使公主很满意,她的脸面总算是保住了。 太夫从看着屋子里众多的夫人和小姐们,眼睛里精光闪烁。 旁边的张妈妈知道她的心思,不时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这时丫环听风走过来,她对着太夫人说:“老太太,世子爷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太夫人的脸上立刻浮上了满满的笑意:“快宣大少爷进来。” 下面的夫人和小姐们立即停止了大声喧哗,却有小声私语传出:“世子爷不是回边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有人回答:“大概不是回边关,而是去办事去了。” 正疑惑不解时,就见外面走进一个高挑健壮,气宇轩昂英武不凡的年轻人。后来还跟着一个拿着长匣子的小厮。 大楚的民风相对开放,有些类似于大唐。 男女之并没有严格的大防。女子是可以上街走动的,甚至在街上都可以看到有骑着马的女子,只不过有些世家的女子由于家教很严,出门时还要戴上帏帽。 因而岳凌霄进来并不用回避这些女眷们。 岳凌霄这几年一直就生活在边关,因而好些认识他的夫人还只是停留于他的少年形象的认知上,至于这些小姐们更是没有见过这位世子爷。 今天参加宴会的女眷们。总算有幸目睹了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岳大将军的出色形象。 有些夫人的心里顿时有些可惜起来。要是这位世子爷不克妻就好了。 至于下面的小姐们,大多数都红了小脸,心里也砰砰地跳了起来,同时那些小眼神也都偷偷地瞄向了岳凌霄。 英武俊美的男儿,铁血沙场铸就的阳刚气质,显赫的家世,过人的才能。 这样一位文武全才的钻石级人物。哪个少女不喜欢。就这一面,岳凌霄就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岳凌霄目不斜视地走到太夫人身边,跪下行礼:“祖母,孙儿今天回来晚了,还请祖母莫怪。” 太夫人见到心爱的大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晚不晚,祖母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回来。” 岳凌霄微笑地从宁安手里接过长匣子,在上面的一个机关上轻轻按,又往两边各旋了一下,盖子就打开了。 离得近的人就发出了惊叹声:“好大的一棵参!,这人参恐怕千年的寿龄也不止。” 太夫人的眼睛里也露出了赞叹和惊喜:“霄儿,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岳凌霄对太夫人说:“孙儿这一段时间,就是去取这棵人参去了,这棵参来自于天山的极寒之处,是孙儿特意寻来给祖母献上的贺礼。” 人们都往前拥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参。 姬清慈也看清了这棵参,这棵参有小孩子的手臂那么大,通体雪白,一看就是人参中的极品。这样的人参大概几百年都难以遇到一棵。 众人了然,原来人家岳世子不是回了边关,而是去给自家祖母寻寿礼去了。 第四十一章 印象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岳凌霄又把匣子合上,放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一转身不经意间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如清泉般澄澈的杏眼。 原来她也来了。 他不由地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迅速恢复正常。 姬清慈也当做没有注意地把眼睛转开,她把眼睛移到那长匣子上。 送走了一众夫人和小姐们,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靖边侯府的太夫人半靠在床上休息,身边的大丫环听风轻轻地给她捏着腿。 她身边的张妈妈站在一边侍立着,屋里一片沉寂。 老太太眯了一会就睁开了眼睛,她把手伸向桌子。 张妈妈赶紧给她端上茶水,太夫人接在手里喝了两口。 张妈妈一直就跟在太夫人的身边,自然知道她老人家这是在等侯夫人到来。 可是先来到安岳居的却是三小姐岳凌珊。 岳灵姗高高兴兴地走进来。 看到老太太有些疲惫的面容,岳灵姗就收了笑容。 她关切地说:“祖母,您没事?” 太夫人坐直身子,笑呵呵地看着小孙女:“祖母没事,就是刚才应酬的有点累了,歇了一会就好多了。来,过来祖母这里坐。” 岳灵姗乖巧地坐在太夫人身边。 她把手里拿的东西给太夫人:“祖母,您先看看这个。” 太夫人一边接过小孙女递过来的卷轴一边问:“这是什么?” 岳灵姗笑嘻嘻地说:“是一幅画,祖母猜猜是哪家小姐的手迹。” 太夫人慈祥地看了一眼精乖的小孙女,想起今天宴席上听到的事情。 太夫人就笑着说:“难不成这就是公主让姬家姐妹作的那幅画?” 岳灵姗笑着说:“祖母答对了,正是姬二小姐作的画,上面是姬大小姐题的诗。” 太夫人此时已经打开了画卷,上面简单的一幅荷花,几片荷叶,画作堪称简单,但笔力不风凡,颇见画功。 画卷的左边是精致的手书,一笔一划功力不凡。 老太太惊讶地说:“姬家这两个丫头竟然合作出了这么一幅杰作。真真太难得了。” 岳灵姗笑着说:“对,祖母,确实很难得的。所以孙女就把这画从公主手里要了来。” 太夫人说:“那姬家姐妹既然能合作出这样一幅佳作,这姐妹俩可算是心意想通,要不怎么能这么契合?” 岳凌珊收起笑容:“祖母,恰恰相反,依孙女的观察,姬府的几位小姐各有心思,并不融洽。” 太夫人却并不惊讶,反而兴味很浓地看着小孙女:“哦,那姗儿就说说。” 岳灵姗就把今天的宴会情况详细地给祖母讲了一遍。 最后她说:“依孙女看来,姬家大小姐给孙女的印象颇为不错,行事言谈颇有章法。且为人谦逊有礼,虽然说是被禁闭了那么多年,可在她的身上却全然看到不被禁闭的痕迹,也没有一句的怨言。” 岳凌珊停了一下又说:“姬大小姐面对姬家二小姐和四小姐的挑衅一点也不软弱,每次都反击的相当的漂亮而自然,没有丝毫造作之态。就是对姬家的三小家她也颇为关照。孙女觉得姬大小姐的为人很好。” 太夫人深思着说:“这么说,姗儿对姬家大小姐的颇有好感?” 岳灵姗点点头:“是的,祖母,孙女觉得大家闺秀当如姬大小姐这般。”姬二小姐和姬四小姐就只会给这位长姐下绊子,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让姬大小姐出丑,只可惜每次都不成功。想到这里,岳凌珊又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太夫人看着自家小孙女的神情乐了,珊儿难得地这么夸赞一个人。可见这位姬家嫡长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可是马上太夫人又有些怅然:“可惜,那孩子八字不好,是不祥之人,要不然。” 太夫人突然停住,她觉得这些话似乎不应该当着小孙女说。 于是她打住转了话题说:“姗儿,这画先放祖母这里可好。” 岳灵姗却并没有想太多,听到祖母这么说,她点点头说:“好的,祖母,就先放这。祖母要没有别的事情,孙女就先退下,祖母您就再歇息一下。” 岳灵姗走后,太夫人又看看手里的画,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态。 这时听风进来说:“太夫人,侯夫人来了。” 侯夫人等着人走光之后,又指挥着大家收拾利索之后才来的。 她先给太夫人行了礼,然后就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和婆母说起了今天的宴会。 太夫人问大媳妇:“今天宴会上有没有相中的姑娘。” 候夫人笑着说:“母亲,您看安阳伯府的二姑娘怎么样?原来我想着给三儿说说,现在既然凌霄的婚事不成了,我想那孩子给凌霄做媳妇身份也完全够得上的。” 老夫人眼前就浮现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她说:“倒是挺漂亮,言谈举止也端庄大方。你是想跟安阳伯府结亲?” 候夫人说:“我看那姑娘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也不错。伯府的门第也正好和我们家相配。她的母亲姬夫人虽然是填房,但也是贤名在外,她也应该错不了。” 太夫人眼睛有些悠远,今天的寿宴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孙儿相看媳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一双如清泉般澄澈的杏眼和那一手漂亮的卫夫子的的簪花小楷。 那是姬府大小姐的眼睛和手书。 那孩子长得真像她的娘亲。 可惜了,要是宁氏还活着,这孩子有可能就做了自家的孙媳妇了。 至于二姑娘吗,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最初的印象和小孙女珊儿的话。 总觉得那二小姐有些不合自己的眼缘。 想到这里,老太太就问媳妇:“听说珊儿那边今天也挺热闹,又行花令,又绘画题诗的。你可打听了那边的具体情况?” 侯夫人说:“姬大小姐题字的时候,珊儿让丫环来回了我,怕姬大小姐不会题诗出丑。想让我去给解围。可是等儿媳过去的时候,姬府大小姐已经题完诗了,听说还不错,公主挺满意的,其它的儿儿媳还没有来得及问。” 第四十二章 提点 太夫人想到这就看着儿媳说:“今天我可是特意问了一下珊丫头那边儿的情况。你猜珊丫头怎么说?” 侯夫人就看着太夫人:“怎么说?” 然后老太太就把岳灵珊跟她学的话,又跟自家的儿媳说了一遍。 然后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当初安阳伯府的先夫人在世的时候。安阳伯府的长公子姬青云聪明伶俐,书读的也好,有神童的美誉。你不是也见过那孩子吗,还总夸那孩子聪明。”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清云就是姬老太太的命根子。本来以为这个孩子长大后,必定会是一个人人称赞的佳公子。可是后来他的母亲宁氏不幸去世,再后来,老太太过了两年也走了。好好的孩子就越长越歪,吃喝嫖赌,逛妓院无所不为,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再后来就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说到这里,太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惋惜:“大媳妇,你说那样的一个小公子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侯夫人想起京城里的人们夸小宁氏贤惠的话:“可是母亲,我也听说过,小宁氏对姬清云很好的,在姬青云的生活上,她从来没有苛待过,外面也是有贤名的。” 太夫人看着儿媳,这个媳妇是自己亲自给儿子挑的,当时也是京城里人人夸赞的,模样好,学问好,人也端庄贵气。 可是嫁进来才发现。这孩子心机不够,看不透人心,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耳根子软。 男孩子还好,阿霄两兄弟不用教养。 就是凌珊这丫头,太夫人也是以侯夫人管家太忙,难以周全照顾孩子为由,把孩子直接就养在了自己的膝下。凌珊十三了才搬到自己的闺房里。 这么一个大的侯府这几年还有自己坐镇。 可是一旦自己去了,侯府这么大的家业,太夫人真不放心交到这个儿媳妇手里。 所以啊,太夫人就想,儿媳妇没相好,这孙媳妇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挑一挑。 她拉过侯夫人的手拍了拍:“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眼睛少些犀利,看谁都好。你想,若她真贤惠,姬清云怎么会变成那样?你应该也听过,她自己还有两个儿子,都养得很好,没有一个是纨绔。我可不相信她真对清云好。当初姬家老太太走的时候,清云可是已经十一了。怎么还能越变越不好了呢?” 老太太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珊丫头说,姬大小姐的字是跟她身边的妈妈学的。她的女红也是跟那个妈妈学的。这话都是姬家姐妹亲口说的。 按理来说,当初只是说不让那孩子和她父亲见面,把她关在了后院儿里。但是等到孩子长大些,请个人去教教她读书,教教她女红还是可以的。但是你看,小宁氏都都没有做到。” 太夫人又怜悯地摇摇头说:“说起来也可怜,那孩子这么些年来都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苛待勉强才长大。功夫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我们虽然看不到内里如何,但现在事实都摆在面前了。我们就不能再是瞎子。 侯府要娶的是当家夫人,当一家的掌家夫人,起码要有宽容之心。琴棋书画可不是主要的,二小姐能当着众家小姐的面下她自己姐妹的脸子,可见也不是个能容人的。 相比姬家的二小姐,我倒是对大姑娘很有好感。可惜了,就是名声不太好。还是再看看,凌霄的媳妇儿一定要好好的斟酌斟酌才能定下来,她将来代表的可是我们整个侯府的门面。” 候夫人听自己的婆母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想的确实太浅了些。 她有些羞愧地点点头说:“母亲,是儿媳想的不周到。其时京兆尹家的嫡长女孙小姐也不错,我不止一次地听珊儿夸过那位小姐。” 太夫人点点头:“我也看那位孙姑娘不错,不过只是不知道她家是哪边的?” 侯夫人了然,现在京城的形势很紧张,许多官员都有自己拥护的皇子,如果一旦选不好队,那就糟糕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听说京兆尹孙家有站队的迹象,孙大人做官一向清廉,好像是个稳当的。 晚上岳凌霄来向祖母请安,他明天就要回边关了,之所以明天走,就是为了给祖母过完六十这一整寿。 太夫人看着眼前出色的孙儿,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老人家总觉得是整个候府欠了这个孙儿的。 侯府是军功起家,武将世家,要想一直兴盛下去,就必须会有子孙在战场上拼杀。 而他们的侯府的历代嫡长孙,都是必须上战场历练的,也是为了全府的利益而豁出命去拼杀的那个人。 到了现在了,孙儿都二十三了,还没有成个家。 想到那个红杏出墙给孙儿戴了绿帽子的公府小姐,她就心里难受。 她曾经也在心里为那个小姐开脱,毕竟等了她孙儿那么多年。 所以她也不愿两府交恶,就这样,她们侯府隐下那位小姐的行为。 本来孙儿就是回京成亲的,这亲也成不了。可是京城里却满是对孙儿的指责声,还平白地让那些人给孙儿扣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还说孙儿克妻。 她的霄儿好冤啊。 每次想到这些,老太太心里就憋屈得很,也痛得很。 太夫人有些不舍地说:“明天又要走了,也不知道又要什么时侯回来?” 岳凌霄劝慰祖母:“祖母,快了,父亲说过等我回去后,我们就会主动对北越发起攻击,逼迫他们签下降表。到那时,孙儿就向皇上请辞,不再掌兵。就在家里侍奉祖母。”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好,好,祖母等着。等你回来后,祖母保证给你找一个能配得上我孙儿的好姑娘。” 岳凌霄微笑点头:“霄儿等着。”说着他的眼睛不经意间落在了之身边还没有收起来的画了。 太夫人就笑着说:“这幅画是安阳伯府的两位大小姐画的。” 说到这里,太夫人就想起自家这孙儿曾经和姬清云非常要好,于是就问:“霄儿,你知不知道清云云了哪里,怎么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丝的消息?” 岳凌霄眼睛里露出一丝痛色:“祖母,阿云一直就没有消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 太夫人沉默了一下说:“清云要是有个好歹,可怜他妹妹以后就没有依靠了。只可惜那孩子八字不好。” 太夫人没有往下说,要是那姑娘没有那样的八字,她倒是挺喜欢那姑娘的。 岳凌霄不在意地笑着说:“祖母也信这个。”一边说一边拿过那画仔细看了起来。 太夫人又说:“这幅图是姬家二小家画的,那旁边的字却是清云的胞妹题的。” 岳凌霄一听,不由地哦了一声,他不再注意那画,而是看向那非常见功底又娟秀的小字。 他讶异地抬头:“祖母,这字真是姬大小姐题的?” 太夫人高兴地说:“当时三公主让姬家的二姑娘画画,大姑娘题了这诗。据珊儿说,当时她还替那丫头捏了一把的汗。可是谁能想到一个被扔在后院那么多年的小姑娘竟然能写出这样一手漂亮的字,而且听说她的绣技也是出奇的好呢。” 岳凌霄的眼前就又浮现出了那又如清泉般澄澈的杏眼。 这个小丫头没有养成畏缩的性子已经让他感到很意外了。 没想到她还能写出这样一手的好字。 第四十三章 春心 安阳伯府,宴会回来后,姬清婉就去了扶风苑。 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没想到大姐姐那么有才,行花令没有难住她,给画题字时本以为她会出丑写不出来,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写得还真不错,而且她还得到了公主的赞扬。” 小宁氏看着女儿说:“现在在公主的心里,她和你一样都是有才能的人了。以后你在她面前行事说话都要多想一想,你这人在姐姐可不像我们想得那样简单啊。另外也不要和她争什么一时的高低。 你的才名在京城里已经传开,她身上还有个克父母的不祥之名,再怎么样她也越不过你去。你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要对她好,要捧着她。 我平时教你的怎么为人处事,你都忘了吗?你们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不要让外人说出你的不是来。现在已经有几家夫人在打听你了,她们都有和我们安阳伯府结亲的意思。” 姬清婉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她有些惭愧地说:”母亲,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 小宁氏又说:”四丫头那里,你也要跟她好好说一说。就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给你带来麻烦。” 姬清慈听完一边嘴里答应着知道了,一边上前抓住小宁氏的胳膊撒娇地说:“母亲,您说今天靖边候府的候夫人是不是很看好我,我觉得她对大姐姐和对我的态度不一样呢。” 提起这事,小宁氏就觉得特别开心。 她觉得侯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格外亲近,话里话外地透露出了对姬清婉的关心。 和靖远侯府结亲,当然是她千乐意万乐意的。 至于那个什么克妻之说什么的,小宁氏并不是特别在意。 不用说别人,就说姬清慈的八字不好这一说,也是她买通了慧明师太。慧明师太才这么说的。 小宁氏用手指头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笑着说:“候夫人是有这个意思,候府家现在有两位公子没有定亲,一个是靖边侯府的世子姬凌霄。 他今年已经有二十三岁了刚退过了亲,虽然正处于人们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但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侯府还有一个三公子。听说也是一表人才,今年十五,也到了说亲的年龄。现在就看他们想为哪个公子提了。要是能嫁给侯世子就好了,那你以后就成了候夫人。” “可是如果候夫人要提的他家的三公子呢?” 姬清婉有些着急,她不想嫁给三公子,想嫁给候府的世子爷,那样以后侯府就是她的。 “三公子比世子爷身份上差了些,但也是侯府的嫡子,也是候夫人亲生的。现在问题是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也只能等待。但无论是哪位公子,我觉得都不错。”小宁氏笑着说。 姬清慈的心情非常的好,她觉得外面的天特别特别的蓝。 一切都照着她满意的方向发展。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亲事。、 她今天隐隐约约地觉得,靖边侯府有要和安阳伯府结亲的意思。 依她看来,候夫人对姬清婉是很看好的。 姬清婉今年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如果这门亲事成了的话。姬清婉今年活或明年就要早早的嫁过去。 听说靖边侯府的的世子爷岳凌霄已经二十二岁了。 按古人结婚的年龄来看。如果岳凌霄不是在边关打仗的话。现在他的孩子都应该会打酱油了。 所以侯府一定会早点儿把媳妇儿娶进门。 但要是这样的话,她姬清慈的处境就很不妙了。大哥现在又不在京城。听说岳凌霄已经返回了边关。但愿他们早早地凯旋。 小宁氏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给她说一门亲,然后把她匆忙地嫁出去。 这样小宁氏才能名正言顺地让姬清婉出嫁。 可是她姬清慈这十五年里,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再加上她克母又克夫的名声,又能有什么样好人家愿意娶她。所以她的亲事一定是比较难的。 姬清慈不怕嫁人嫁的晚,也不怕他自己嫁不出去。 她只怕小宁氏匆匆忙忙地给她找一户人家。 想想也能知道小宁氏给他找的人家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要不就是给人家做填房,要不就是家里很乱人很多,或是本人有毛病说不着媳妇的人家。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处境。 姬清婉的院子里,姬清淑正在抱怨:“二姐,你说大姐她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学来的,李妈妈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教得了她这样的学问呢?她做得那首诗,我可是做不出来。” 姬清婉用眼白看了她一眼说:“你呀,就是爱冲动,要不是你的提议,今天她哪能出得上这个风头。” 姬清淑委屈地说:“我哪里知道了还会做诗呢。我就是以为她虽然书法好,但是现场做诗她肯定不成,本来就是想出她的丑,可是谁能想做她真会做诗,而且还做得这么好。” 姬清婉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出了一会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姬清婉正在对姬清淑劝说:“四妹,我觉得大姐这个人不简单,我们应该收起以前轻视的想法了,你想想,从她出来后,你哪次和她交锋占过便宜,我们以后还是注意些。行事说话不要莽撞,让她抓住你的把柄。而且以后我们我们以后要让外人看到我们对大姐好。” 姬清淑有些疑惑地看着姬清婉:“对大姐好,二姐你这话说的妹妹有些听不懂呢。” 姬清婉笑着对她说:“以后慢慢你就会懂了。四妹,从大姐住进浣花院后,我们一直就没有去看过她,我们是做妹妹的,还是主动地去看看大姐,这样以后也让她说不出什么来,要不然她要对父亲或对外人说我们不关爱她,我们也无话可说。” 第四十四章 来访 姬清淑一直对这个长姐没有好感。 其实姬清慈也没有得罪过她,只是她觉得姬清慈占了嫡长姐姐有名分。 这好好的独一无二的嫡小姐,忽然又来了一个大个的压在了上面。 她只是为二姐打抱不平而已,因而她就一心地要踩姬清慈。 她嘟着嘴说:“那有什么,我就是不想去看她怎么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要去你去。” 姬清淑对于姬清慈的强烈排斥,姬清婉心里非常地欣喜。 可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姬清淑就是一个炮筒子,这样的姬清淑她用得很顺手。 于是姬清婉恳切地说:”四妹,我们做什么都是一起的。我知道好多时候你都是为了二姐打抱不平,二姐承你的情。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是二姐唯一的最亲的妹妹。你就当是为了二姐,我们一起去浣花院,就当为了陪二姐。” 姬清淑看看她笑了:“好,二姐,那我就听你的,我和你一起去。” 就这样,宴会后的第二天,姬清婉就带着姬清娴来到了她的浣花院。 姐妹俩的来访让姬清慈很意外。 采环热情地把俩人让进了屋里。 姐妹三个就是一番客气。 姬清婉拿来了一匹湖蓝色的蜀锦缎。 而姬清淑给她送来的则是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姬清婉笑着说:“正好我那儿有两匹原来姨母的锦缎。今天拿来一批给姐姐做衣裳穿,请姐姐别嫌弃。” 姬清淑也笑着说:“既然姐姐有这么好的学问,我也送一套笔墨纸砚给大姐用,请姐姐收下妹妹的一点心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给你送来了礼物。 本来姬清慈就不想和他们在明面上交恶,所以她很爽快地收下。 姬清慈亲热地表示感谢:“谢谢两个妹妹,让妹妹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那姐姐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她又想了想,有点儿为难地说:“我也想送妹妹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妹妹们喜欢什么。”姬清慈说的非常真诚。 姬清婉心里也觉得姬清溪就是一个穷人,她大概也送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就笑着说:“看姐姐说的,妹妹怎好开口要姐姐的东西。” 而姬清淑则拿起放在桌上的帕子说:“这是大姐的帕子,绣的真好。要不大姐就帮我绣一个帕子,我也喜欢你帕子上的这个小人。” 姬清慈的帕子很特别,上面绣得不是当时夫人小姐们常绣的花花草草,而是现代元素的q版小娃娃。 姬清淑觉得很新鲜,上面的娃娃也很可爱,就也想要一个。 姬清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那好,我就给两个妹妹一人绣一个帕子,绣好后希望妹妹们不要嫌弃。” 姐妹俩都笑着说:“那就谢谢大姐啦。” 说完三个人就有了一会儿的冷场。 姬清慈毕竟是主人,她总不好让客人干坐着。 于是她就找了个话题:“看到妹妹送的这匹锦缎。我就想起那天候夫人身上穿的那衣料,那样华贵亮丽,好像又很柔软,妹妹可知道是什么料子?” 姬清婉就说:“那也是蜀缎,只不过那种缎子产量很少。那是上贡的料子,只有皇室的人才有。我想那是宫里的娘娘赏赐给候夫人的。” 姬清淑就接上了话说:“要说这侯府啊,也真是富贵。你看那个大宅院子,里边竟然还有竹林,还有池塘。我觉得我们伯爵府就很大了,可是到侯府一看,简直有我们两个大。以后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姐才能嫁入侯府。”话里不无羡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姬清慈就看到姬清婉的脸色微微地泛红了起来。 她心里暗笑,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姬清婉就羞涩了起来。 可见小宁氏已经和她说了这件事情。 于是她就笑着打趣姬清婉:“那样的人家,只有像二妹妹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才有资格嫁入。” 这样的高帽子姬清慈心里随处可有,拿出一顶先给姬二小姐戴上。 姬清淑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有往地姐姐身上想呢。 于是她就附和着说:“大姐姐说的是。二姐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们家的门第又不低。还真是挺般配的。” 姬清婉就羞红了脸,这个四妹嘴上真是没有把门儿的。 这事情只是自己和母亲在屋里说过,能不能成还另说。 要是一旦没成,岂不是要让姬清慈笑话。 于是她有些嗔怒地说:“四妹,八字没一撇的事,不要胡说八道。别说靖边侯府没有上门来提亲。就是人家来提了亲,没有换庚帖也不算数。” 姬清淑看着二姐有些恼,就知道自己又说多了话,惹得二姐不高兴了,于是就听话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姬清婉就笑着说:“二妹也不要着脑,四妹也是一心地为你着想,希望你好。再说我昨天也看到候夫人对你非常满意。说不定这几天就有媒人上门了。” 姬清碗听着这话心里虽然也高兴,但是她也怕这话说下去没完没了。 于是她就起身告辞说:“大姐,我和四妹也来了好一会儿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以后也请姐姐到我那里去坐坐。咱姐妹之间常来常往才好。” 姬清慈也笑着起身送她们:“好啊,妹妹说得极是,妹妹以后也常来串门。” 送走了姐妹俩,采莲就问:“小姐,我们住进浣花院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几位小姐都没有来看过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两姐妹一起来了。” 姬清慈就笑笑:”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的心情是不断变化的。今天不认识,明天就有可能成为朋友。而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成为对手。姐妹之间也是如此。既然她们来看我,对我表现出友善,我也就要以善意的交往回报。“ 采莲一向相信自家小姐,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有自己的考虑。于是她就点点头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四十五章 姬清溪 姬清婉和姬清淑来看过姬清慈之后。 府里的一些下人对姬清慈的态度又比原来好了一些。 大宅门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人们的态度变化一天一个样。 在府里,小宁氏和二小姐姬清婉的一举一动就是个风向标。 既然姬清婉开了头,姬清娴也让人送了一套的玉质的头面过来。虽然水头一般,但胜在式样比较好看。 不过,姬清娴是派丫头过来的,她本人却没有来。 通过这一个月的观察。姬清慈觉得姬清娴就是一个独来独往不爱与人交往的姑娘。 这位三小姐看似有点清高,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淡淡的,实际上就是自卑。说起来姬清娴也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姬清娴除了偶尔表现出的不屑的眼神之外,还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恶意。 姬清慈收下了姬清娴的礼物后,又从娘亲留下的首饰盒里挑出两件首饰作为回礼。 她让小丫头采新给姬清娴送了过去。 第二天,五小姐姬清溪竟然带着丫鬟也来看她了,这让姬清慈有些欣喜。 她对这个小姑娘一直有一丝怜惜。 这孩子的表情总是畏畏缩缩的,见到谁,眼睛里都会露出胆怯。 每天请安的时候,五小姐姬清溪就是一个小透明。 姬清慈就想起自己刚从后院出来的那一天,在拐角处看见王妈妈的情形。 想必宋姨娘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连带着女儿也在夹缝里求生存看人脸色。 姬清慈猜想姬清溪也是看上面的三个姐姐都有了表示后,她才有了这样的举动。 因为对于姬清慈来说,跟着姬清婉行事,对于她这样的小庶女是最安全的。 看着姬清溪坐在那里有些拘谨的样子。姬清慈在心里头暗自叹息。 她真怕自己声音稍微大点儿或是态度稍微生硬点儿,就会惊吓住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于是她温和地笑着说:”五妹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姬清溪就说:”小妹早就想来看看大姐姐。可是想着大姐姐刚回来,肯定有好多事情需要忙,怕给大姐姐添麻烦,也就没有过来。” 姬清溪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往姬清慈的身边推了推说:“大姐姐,这是姨娘让我给你拿过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轻轻怯怯的,音质却异常悦耳。这孩子有一副好嗓子。 姬清慈有些讶异,原来是宋姨娘让小姑娘过来的。 于是她就笑着说:“谢谢五妹妹,谢谢宋阴阳。宋一娘现在的身体可好了许多吗?” 姬清溪回答:“谢谢大姐关心,姨娘现在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见好,她说早就想过来看看大姐,可是又不太方便。她请大姐勿怪。”姬清溪对姬清慈解释说。 姬清慈当然知道宋姨娘心里的顾忌。 她和宋姨娘一样都不想让小宁氏知道她们之间还有来往。 于是她亲切地对姬清溪说:“五妹妹回去告诉你姨娘,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也许姬清慈对姬清慈溪说话的态度非常的温和,姬清溪紧张的情绪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大姐和自己的姨娘一样都是属于比较亲近的人,她已经不像刚进屋时那么紧张了。 她觉得大姐姐对她很亲切,她从大姐姐眼里看到的不是像二姐姐那样的冷漠,也不是像三姐姐那样的疏离。更不是像四姐姐那样的满眼的瞧不起。 她在这双清澈无比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关切和怜惜,大姐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五小姐绷直的身体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声音也比刚来时大了一些。 心里的怯怯也已经消失了很多。 姬清慈清楚地感觉到了小姑娘的变化。 于是她又让采莲上了一盘儿糕点。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头上戴的只是银质的花钿。 她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了一根镶嵌着珍珠的红玉步摇,又挑出了一对精致小巧的树叶耳坠,然后亲自戴到了姬清溪头上和耳朵上。 左右看看,她就满意地说:”这样就好看了许多。” 姬清溪有些不安。大姐姐给了她这么好的首饰,可是她觉得自己有些受不起。 在二姐姐主动对大姐姐示好之前,她也不敢亲近大姐姐。 所以她现在心里就有些惭愧,想要推辞。 姬清慈就阻止她:“五妹不要摘下来。长姐赐,不许辞。” 姬清溪就不敢再动手去摘,她的心里既不安又感动。 姬清慈看着她这样的小模样,就安慰她说:“姑娘家家的就要好好打扮打扮,让你姨娘看着也舒心。再说这两件首饰都是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戴的,姐姐已经大了戴着它们已经不太合适了。” 然后姬清慈又挑了一些适合和小孩子谈的轻松的话题,轻声细雨地和她聊天。 等姬清溪走的时候,那张小脸上已经满是轻松和愉悦。 送走了五小姐姬清溪,姬清慈就把采新叫了过来:“最近听说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采新很机灵地说:“宴会后,奴婢去跟四小姐身边的丫头借绣样时听说。二小姐宴会回来后就砸了一套茶具。后来她又去看了夫人,从夫人那里出来后,又和四小姐在一起嘀咕了好久。另外府里现在都在传说,夫人年前年后频频参加宴会正在给二小姐物色婆家。” 姬清慈对采新很满意,赏了她一对新做的绒花后,又嘱咐她说:“生活太无趣,你家小姐我就愿意听我们的小采新说一些院里院外有趣的事情。” 采新很高兴地答应:是,奴婢知晓的,奴婢以后有好的故事就来说与小姐听。”说完就笑嘻嘻地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姬清慈笑:好聪明伶俐的丫头。” 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姬清慈越来越喜欢采新。 这孩子的眼睛里透出的纯真和狡黠让她觉得既机灵又可爱。 不了解采新的人,都会以为采新一定是个傻傻的小姑娘。 可是姬清慈却知道,采新的心眼特别多,人也特别的机灵,而且这孩子还是一个很忠心的人。 现在这几个丫环里,姬清慈除了信任采莲,第二个信任的丫环就是小采新了。 至于另外的三个丫环,她觉得还应该再考察一番。 尤其是采环,她是从小宁氏的身边过来的人,小宁氏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可是这段日子以来。 采环也确实挺好实的,也没有看到她和扶风院的人有什么来往。、 也许是自己错估了采环? 不管如何,姬清慈还是不敢信任她采环。 第四十六章 死人了 岳凌霄骑着马走在去皇宫的街道上,明天他就要回到边关父亲的身边。 他今天要去皇宫去和皇上辞行。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个人从一个窗口飞出,正好就摔掉在他前面两米不到的地方,他都来不及去救。 他快速到了跟前下马,拔开渐渐围拢的人群。 那人脸冲下趴着,已经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一个小厮冲到他的身边跪下哭喊:“少爷,少爷。”一边把他身子轻轻板过来。 有人认出来了:“呀,这人不是宇文二公子吗。” 岳凌霄惊讶,宇文家?不就是皇后的娘家吗? 大楚的宇文姓是个特殊的姓氏,京城里只有皇后的娘家是宇文的姓氏。 这宇文二公子只有十四岁,平时身子比较柔弱,并不经常出门,只埋头在家里读书。 京城里认识二公子的人并不多。 听说这二公子平时是个十分温文儒雅的公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得罪上别人呢? 岳凌霄急忙把马交给宁安,自己上前蹲下用手去探宇文二公子鼻息。 岳凌霄皱眉,小公子的气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 岳凌霄抬头看看,旁边就是京城有名的望京酒楼。 宇文二公子就是从望京酒楼的窗户里被扔出来的。 这时只见从酒楼里走出了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公子,他的身边簇拥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 他的后面冲出一个小厮哭喊着:“你不能走,你杀了我们少爷,我要跟你去见官。” 小厮人单势孤,前面又有护卫阻挡,哪里能近得了那个人的身边。 小厮的脸上现在也已经是红肿不堪,上面还有血渍。 一个高大的护卫骂道:“他妈的,别不知死活,再上来,老子也让你去见阎王。” 说着就把小厮一脚踹倒,又往那小厮身上扔了一百两银票:“这就是给你家少爷脸了。拿着给你家少爷治伤。” 说罢跟着前面的主子旁若无人地就要扬长而去。 岳凌霄起身一闪就到了这些人的面前拦住。 他冷冷地说:“怎么,打死了人,就要走吗?” 岳凌霄本不想管闲事,如果来得及,他会救这位少爷,但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虽然他不想对上这两家皇亲国戚,给自家找麻烦。 但庆国公府孟家实在嚣张。他回京城时间不长,却已经听说了不少有关这位孟家嫡子的恶行。 战场上铸就的阳刚血气。让他胸对这样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行为极为深恶痛绝。 他皱皱眉,难道他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宇文二公了子吗? 看样这些人把宇文二公子当做一般的富家少爷了。 岳凌霄虽然不认识宇文二公子,却认识那位趾高气扬的公子,那是皇上的宠妃宜妃的娘家侄儿孟伟城。 要说起这孟伟城,京城里就没有人不认识他。 别看这人相貌长得好,人却心狠手辣。 他仗着姑妈宜妃的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男女通吃。 京城里的妓女小倌只要被他看上的,从来就没有能逃出过他的手心的。 孟传城在京城里杀个人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所以京城里的人大多都不敢惹他,谁敢对上宜妃和平王,那不就是找死吗? 哎,就是不知道宇文二公子今天怎么就惹上了他,还丢了性命。 孟伟城看到岳凌霄上来阻拦,冷哼了一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岳世子啊,怎么,你也想来插上一脚。” 岳凌霄忍住想要一拳打死这个人渣的冲动,凌厉的眼睛看着他:“光天化日之下,孟公子如此行事,已经惹下了人命,还想一走了之吗?” 后面跟着岳凌霄围上来的人也在后面义愤填膺地说:“是啊,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孟伟城心里还是有些惧岳凌霄的,岳凌霄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趟过尸山血海,杀北越人都跟碾死一只鸡一样眼睛连眨都不眨。 此时被岳凌霄凌厉的眼睛瞪着,他有些下气,可他还得硬撑着,他语气有些放软:“岳世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劝你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岳凌霄冷笑:“我大楚的天下法令严明,京城天子脚下,大白天就能闹出人命,你觉得岳某管得还是闲事吗?如果这打死人的事情都成了闲事,那还有什么不是你孟家公子做不出来的?” 这时就听有人有喊了一声:“捕役来了。” 岳凌霄回头,就见街上巡逻的衙门捕役果然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这边闹出了人命,都大吃一惊。 这些衙役的责任就是这条街的治安,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听说这人还是皇后娘家的公子,他们就知道这事情大发了。这死的人是皇后的娘家人,而杀人的人则是宜妃的娘家人。 他们不禁在心里哀嚎,他们的饭碗看样子要保不住了。 看到岳凌霄,他们赶紧行礼:“岳将军,属下来晚了,这里就交给我们。” 岳凌霄看着正要趁他们说话又要走人的孟伟城,一步上前,铁钳一样的抓住孟传城的胳膊,然后一扭,孟伟城痛得一声叫喊:“姓岳的,你敢抓我。看我出来后就扒了你的皮。”岳凌霄并不跟他废话,他眼见着孟伟城的手下要扑上来,他抬起一脚就踢飞了一个,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把另外一个扑上来的一抓也扔了出去。 旁边的百姓就喊:“好,岳将军威武,好样的。” 看到打手们不再敢上前,他对孟伟城说:“那就等你能出来再说。” 说着就把人交给捕役:“后边交给你们了”捕役们赶紧道谢,要不是岳凌霄,他们是抓不住孟伟城的,不是武力值不行,而是不敢。 可是现在人是岳凌霄抓的,他们自然高兴,这孟伟城,他们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捕役们赶紧清理人,把现场保护了起来。 岳凌霄看到官府已经介入,又留下宁安帮着打宇文公子送回去 自己就迅速离开,继续向皇宫走去。 当今明宗皇上是承平继位,继位以来也算是兢兢业业。 明宗的儿子不少,但年纪大些的皇子只有四位。 长子平王是宠妃宜妃所生。 三皇子晋王是皇后宇文氏的嫡子。 明宗皇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因而极为疼爱这位嫡子,晋王这个封号是他刚出生不久就被赐下来的。 等到晋王七八岁时,皇上就选当朝有名的儒学大师为太子太傅,令他们教导晋王儒学经典。当然晋王也非常聪明睿智好学。 朝廷内外的人都觉得太子之位一定会是晋王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前晋王突然暴病而亡,而死亡原因也说法不一。 晋王的亡故让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痛苦难当。 尤其是皇后,她认为儿子的死不是偶然,好好的儿子健健康康的,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突发疾病而死。 她一直就认为一定是后宫的那些女人害死了她的儿子,也因为此事,皇后也逐渐疏远了和皇上的关系,身体也时好时坏。 二皇子凉王是一个宫女所生。 据说是当初皇上醉酒之后,无意间看着一个宫女漂亮,就直接宠幸了这位宫女。 宫女却因为这一次雨露就怀了凉王。 不幸的是,宫女生产时难产死去,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凉王。 皇后看着孩子长得可爱,再加上心生怜悯,于是就把刚出生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 因而凉王可是说是皇后抚养长大的,直到了七岁之后才被安排到了皇子所独立生活。 二皇子凉王天生爱好武艺,因而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因为凉王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女,还是皇上酒后失德后的产品。所以尽管二皇子是被皇后抚养长大的,皇上仍然十分地不喜欢他。 不为别的,只因皇上一看到凉王就会想起自己那荒唐的行为。 后来明宗就给自己这个儿子用了一个“凉”字封了王,后来,为了不常看到这个儿子在自己眼前晃,就让他去了南方守边疆去了。 而晋王去世那年,凉王正在南疆守边。 他虽然想回来祭奠三弟,并查查三弟的死因,可因为没有皇上的宣诏,他又不敢回来。 四皇子十三岁,是另一位李妃所生,如今还没有封王。 其他的皇子年纪都还小。 如今能够在皇上身边做事的就只有平王。 明宗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按理来说应该封太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朝廷里封平王为太子的呼声不少,全让明宗留中不发。 朝臣们摸不清皇上的意图,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仍然时不时地就有人在上朝时提一下立太子这件事情。 皇上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御书房里,明宗放下手中的卷宗,用手捏了一下鼻梁。 太监李全马上就明白,皇上这是乏了。 他赶紧过来把手放在皇上的肩膀上轻轻地按摩。 不经意间,李全的眼睛落到皇上刚才读的奏章上,他心下了然,这又是建议皇上立太子的。 李全帮着按捏了一会后,又给皇上冲了一杯松萝茶。然后就安静地侍立在一边。 第四十七章 留京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晃了一下。 李全赶紧走了出去。 小太监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李全大吃一惊,他心想,这会皇上可有事情做了。 这两家哪个都不好惹,不过这事情既然自己知道了就不能不回,可是怎么回才能不惹起皇上的愤怒呢? 正想着呢,就见岳凌霄走了过来。 李全赶紧以前迎着说:“岳将军这是要拜见皇上?” 岳凌霄客气地施了一礼说:“是,岳某是来禀明皇上,这两天就回边关去。” 李全还是很敬重岳侯爷的,想当年岳侯爷曾对他有过一饭之恩。 李全笑着说:“岳将军,您且稍侯。咱家这就给你能回禀皇上。”说着就进了御书房。 李全很快就出来:“岳将军请,皇上让您进去呢。” 岳凌霄进去跪下磕头:“臣岳凌霄拜见皇上。” 明宗皇帝看着地上的青年,眼里闪出一丝笑意:“岳将军起来,你今天来见朕是有什么事情吗?” 岳凌霄依言起来回话:“皇上,臣回来也有将近两个月了,粮草问题也已经调拨完毕。父亲身体这两年一直不太好,臣不太放心,想要快点回到父亲身边去。臣明天就想要离京,特来向皇上辞行。” 明宗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青年,满意地点点头,岳家世代都是忠臣良将,眼前的青年做为侯府未来的接班人无疑是非常优秀的。 不过皇上的心里有些可惜,本来挺好的一门亲事后来怎么就闹成了那样。 明宗沉吟了一下就问:“岳将军,你靖远侯府世代忠心耿耿,如今岳侯爷一身伤,还继续为朕守着边关,朕怎么也得对得起他啊。这样,朕再给你一段时间,你先不要回去了,先把你的亲事解决了再回去。”、 岳凌霄回道:“谢皇上隆恩,可是臣的父帅满身是伤,臣不放心他独自在那苦寒之地。” 明宗说:“这样,这两年你父子在边关打的这几仗,可以说是打出了大楚的威风,我看最近北越人已经老实多了,估计边关能平稳一段时间。等你成了亲后,朕就让你的父亲回来休养就是了。” 岳凌霄看到明宗心意已决,他要是强要离京,那就是不知好歹了。于是他又跪下磕了一个头说:“臣谢皇上体恤。” 磕完头,他并没有起来,而是犹豫了一下说:“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明皇上。” 明宗看他:“哦,还有什么事,直说。” 岳凌霄说:“臣刚才来皇宫时路过望京酒楼,看到庆国公府的公子孟伟城打杀了卫国公府的宇文二公子。” 明宗惊愕:“二公子如何了?” 岳凌霄说:“好像不中用了。因为衙投官府已经介入,臣就没出面。当时二公子从酒楼的窗户被扔出来时,臣正好看到,可惜臣当时的马还有一段距离,没来得及救下二公子。” 明宗一股怒气越来越浓:“这个孟家就不知道约束自己的子第,难道他们就这么有依仗的吗? 看着皇上发了火,岳凌霄低头告辞。 李全总算松了口气,还好,岳将军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岳凌霄出宫时碰到了平王。他只好上前见礼:“平王殿下。” 平王的手下早就向他报告了孟伟城杀人这事,此时的他正心里恼怒着孟伟城。 听到岳凌霄的声音,他抬头,就看到对面英武俊朗的青年正在向他行礼。 他微微一笑说:“原来是岳将军,这么巧,是来拜见父皇的?” 岳凌霄平静地回答:“是。” 然后他就没有话了,微微垂着头告辞离去。 平王有些暗恼,这个岳凌霄是个难啃的骨头。 他从边关回来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就约了他好多次,可是都被岳凌霄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得想到什么办法把岳家人抓到手里呢,岳家人可是军中的中坚力量了。 如果有了岳家人支持,他还怕凉王吗? 今天的这件事情,父亲要是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想他和母妃呢。 他这位父皇虽然是太平继位,可人却精明的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好像有芒刺在背。好像父皇能看透他的心一样。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仔细想过,好像就从三弟晋王死去之后。 想到死去的晋王,他的嘴角不由地往上挑了一下。 想当初,晋王可是父皇眼里最疼爱的嫡子,聪明睿智,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就连当初下葬都是按太子礼下葬的。 而他那位二弟凉王虽然不得父皇的宠爱,但凉王的武艺却让父皇大加赞赏。 因而对于凉王,父皇虽然不亲近,但也不排斥。 而他平王自己呢,虽然不是嫡子,却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 只是论文才,他比不上晋王;论武功,他又比不上凉王。 每次父皇考较功课,他都是最尴尬的那一个,为此他咬牙切齿地嫉妒着这两个弟弟。 如果不是父皇宠爱母妃,他在父皇眼里的地位可能都比不上二弟凉王。 好在,晋王已死,太子的位置空悬。 而凉王又远在南疆,四皇子也才十三,年纪还小,没有竞争力。 他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二皇子凉王。 虽然凉王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地位低下。可凉王本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要说大楚的武将,北边面对北越的有岳家父子,西北而对西夏的是大将军陈方,而南方和百越相持的就是凉王。 这样的凉王,就是他平王做上了那个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宝座,他也不能安枕啊。 一想到这些,他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 他是皇长子,目前朝廷要立他为太子的呼声最高。 这两年来他做事情都比较小心。唯恐惹了父皇的不快。 可是没想到他母妃的娘家却出现了这样一位不争气的东西。 可是孟家就这孟伟城一个嫡子,庆国公府人宠得就像眼珠子一样,这才宠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他得和母妃好好地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怎么了结。 岳凌霄回到府里跟祖母说了继续留京的事。 老太太看着孙子那不苟言笑的俊美面容说:“按理说,这是皇上对我们侯府的恩宠,但是你的婚事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祖母得好好地给你挑一门亲事。” 第四十八章 朝堂对峙 第二天,卫国公父子就在上朝时告了御状。 说是庆国公放纵自己儿子草菅人命。卫国公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卫国公宇文良一共有二子一女,女儿就是当今天的宇文皇后。 两个儿子中,长子在翰林院里任学士之位,如今正和他一起站在朝堂之上。 次子的身体天生就孱弱,只是在家里帮忙打理一下府里的庶务。 而今天的宇文二公子正是次子的嫡长子宇文安。 宇文安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因而家里的人也都很疼惜他。 这孩子平时并不出门,十四五岁的小公子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二公子今天就以要买纸墨为由出了国公府。 京城是天子脚下,平时就不太出门的小公子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主仆三人逛得累了,就进了望京酒楼。 用小公子的话说,做为京城国公府的少爷,他也应该品尝一下京城有名气的酒楼里的美食。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正等着伙计上菜的时侯,孟伟城就进了酒楼。 孟伟城的眼睛一瞟,一下子就发现了坐在窗边的三个少年。 孟伟城的桃花眼在看到宇文安的时候,就犹如狼看到了猎物一样,他那阴柔的眼睛瞬间散发出一丝趣味和猎艳的贪婪。 宇文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相貌皆是貌美之人。要不宇文家的小姐怎么能送进宫里,后来又当了皇后呢。 而这二公子的相貌又继承了宇文家所有的优点。五官尽往绝美处长,不用换女装,都不会输于美貌的女子。 再加上他身量单薄,就自有一股弱不禁风的风流之韵。 这样的宇文安直把孟伟城看得眼睛发直,嗓子发渴,口水都差点没流出来。 孟伟城并不认识宇文安,他只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公子,于是他就笑嘻嘻地上前调戏。 宇文小公子平时禀承儒家礼仪,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得羞愤难当。 酒楼里的人都认识孟伟城,却不认识宇文安。 大家又都知道孟伟城的恶名,以及他背后的靠山宜妃和平王。 因而并没有人敢上前为宇文安出头,只是怜悯地看着这位小公子。 孟伟城被宇文安及他的小厮骂得火起。 又看宇文安坚决不从,不由得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一气之下就把小公子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这要是平常身强体壮的人也不至于被一下子摔死。 可是孟伟城不知道这个美貌的小公子就是那个病弱的宇文安,因而要说摔死宇文安还是出乎了孟伟城的意外的,他真就没想到一下子把他摔死。 他走时还认为人只是被摔晕了过去。却没想到宇文安回到府里之后就没了气息。 当庆国公探望他并气急败坏地对他说,他摔死的人是宇文安时,他当时也呆愣了一下。 其时他也不想和皇后的娘家做对的。因为表哥平王说过,让他不要和卫国公府做对。 谁想到他却招惹了这样的祸事。不过就是这样,孟伟城的心里也并不太害怕。 这几年他在京城里害的年轻公子和姑娘多了,都是给一些钱就摆平了。 虽然宇文家死了嫡子,不能和他善罢甘休。 但就孟伟城看来。宇文皇后在后宫应该算是失了依仗了。 听说近年来皇上都不去她的宫殿,她唯一的儿子晋王也已经死了。 而他的姑姑宜妃却很得皇上的宠爱。 况且现在的宫里,成年的皇子也就他表哥平王一个。 表哥还是皇长子。在皇上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自然是无嫡立长。 他的表哥将来就是要坐上那个龙椅的人,谁还不给他的姑姑和平王一些面子呢。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心里坦然了起来。 庆国公也知道这事情闹大了,自己儿子把人家孙子打死了,卫国公要能放了他就怪了,况且这此年来两家就不对付。 不过这事情明摆着是自己家不对。他也得做出个姿态,保住儿子的命。 谁让他就这一个儿子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他后院的女人们,养了这么多的女人,都不会下蛋。 就只有嫡妻生了这一个儿子。 府里连个庶子都没有,倒是有一大群的庶女。 庆国公只好跪下惭愧地说:“皇上,老臣知道这不孝子犯了国法,但老臣就这一条独苗,要是杀了他,老臣可就断了根了。只要能保住这犬子的命,任凭宇文老大人提任何条件,老臣都无二话。“说着他也哭了。 宇文大学士说:“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街杀人,不可饶恕。臣子之死,不只是臣一家之事,也是国之大事,如果不能依法行事,何以让百姓悦服。” 皇上有些头痛,这事情他真不好处理。 皇后虽然是他的结发之妻,但他心里爱的那个人却不是皇后,而是宜妃,宜妃才是他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再说了,如今他的嫡子晋王已经过世。平王又是他的皇长子,如果他真要杀了孟伟城,孟家还真就断了后。这事情不好办呢。 他正头痛呢,就听大殿的门口传来太监内侍的声音:“皇上,宜妃娘娘求见。” 皇上一听说宜妃来了,头更痛了。 他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宫装的美貌妇人迤逦姗姗而来。她一边走,一边掩帕擦拭眼泪,看到这样的宜妃,他有些心疼了。 他对宜妃一直就有着一分歉疚。 两人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他曾许诺她皇后之位。 可是后来先皇却让他立宇文氏为后。这件事情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宜妃。 再说了,宜妃也很知道进退,一直也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他对宜妃十分的满意。 因而现在皇上的心是偏向庆国公的。 可是朝堂上这么多大臣都看着呢,他做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公然置国法于不顾偏袒孟家呢。 宜妃上前跪下磕头:“皇上,臣妾本不应该来这大殿,一会臣妾会自请责罚禁闭半年。只是臣妾娘家现在只有这条根。请皇上开恩,姬妾也知道国法难容,只是臣妾有一个要求,就是请皇上暂且行刑,先留下臣妾侄儿一条贱命,待他给孟家留下一条根后,再让他伏法可好。” 卫国公磕头:“皇上,不可,国法就是国法。” 宜妃拿人当傻子呢。 等他生下儿子后再行刑,那他还能死得了吗? 如果孟伟城一直生不出儿子,或是生出了儿了,再自己把儿子藏起来呢? 再说了,皇上马上就要过万寿节了。如果到了那时,皇上再来个天下大赦。安儿不就白死了吗。 宜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第四十九 御状 平王也随着宜妃跪下来求情:“父皇,儿臣也觉得的母妃这法子可行,不是不杀,而是延缓。这样既可以给外祖家留下香火延续,也可以告慰宇文公子在天之灵,还可以体现出父皇对臣子的体恤。还请父皇开恩。” 平王这一出来不要紧,严阁老,吏部尚书牛大人等人也先后站出来跪下请皇上延缓执行。 然后紧接着又跪下了一些大臣。 皇帝本来对宜妃有歉疚,正拿不定主意呢,却看到这么多的朝臣都在帮宜妃和平王求情。 而持反对意见,认为应该按国法行事的人也就只有几个老臣。 卫国公父子看到朝堂上的这一切,心中悲怆。 自己的女儿虽然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可是自从外孙晋王死后,就已经失去了依仗。 现在连帮自家说话的人都很少了。这些人全都倒向了平王一边。 老大人越想心越悲凉:安儿,祖父要怎样才能帮你伸了这天大的冤情。 明宗此时的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烦躁。 今天朝臣们的立场,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平王的势力已经占了朝堂的一大半。 难怪这些人不停地上表催促自己立平王为太子,感情都已经投靠了平王,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儿子。 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是平王的人。可见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平王的羽翼已经丰满了。 他看着平王和宜妃的眼神不由地就发生了变化。 别人不敢抬头,可李全在旁边一直就注意着皇上的变化。 他马上就发现了圣上神态的细微变化。 做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要想做得平安且长久,不仅要有八面玲珑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会察言观色。 而他观察的对象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当今圣上。 因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在什么地方,李全都时刻注意着皇上脸上的细微变化,揣摩皇上的心思。 现在看到皇上的表情,李全就明白皇上对平王母子起了戒心。 李全早就知道平王并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只看今天这举动,这位大皇子就欠考虑。 这不是把自己的力量全都暴露给皇上了吗? 自古以来,坐在这个高位上的人就都是多疑之人。 不管他以前对你有多么好,多么看重,只要他觉得你对他的皇位构成了威胁,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大皇子今天太莽撞了,他就不应该站出来。李全在心里暗忖平王今天下了一步臭棋。 正当皇上暗自恼怒,宇文老大人绝望之时,就听得外面有洪亮的鼓声传来。 一听这鼓声。大殿上所有人的脸都生出愕然之色。 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三十多年没有想过的登闻鼓声。 要说这登闻鼓,乃是专为告御状之人准备的。 从魏晋朝代设立以来,登闻鼓被人敲响的并不多。 鼓响了登闻鼓,就说明有天大的冤屈必须要皇上亲审。这是越级告状。 而且这有胆子告御状的人还得先做好告状前先被打三十大板的准备。 所以一般人是没有胆量来敲登闻鼓的。 今天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把这鼓给敲响了。 明宗皱眉:“什么人敲鼓?” 下面回答:“回禀皇上,是卫国公的二老爷宇文亮。” 宇文父子一听却是心里一紧,他们没有想到宇文亮竟然为了儿子来敲登闻鼓。 这事前也没有和他们商量啊。再者阿亮那身体能承受住那三十大板吗? 父子俩正担心着,就听到明宗那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免去国舅爷杖刑,直接进来便是。” 卫国公一听,和长子对视了一眼,父子俩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三十多岁的文弱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中等,虽面貌长得俊美文雅,却明显地有一丝的病容。 此人正是死去的二公子宇文安的父亲,卫国公的次子宇文亮。 他低着头微躬着身进来就跪下叩首:“拜见皇上,谢皇上免杖之恩。” 明宗俯视着下面的人:“国舅,你这敲鼓为何?” 皇上又不糊涂,他心里怎么能不知道宇文亮敲鼓为何?谁都明白,他这是明知故问。 宇文亮心里暗讽皇上会装,他悲怆地回答:“皇上,犬子宇文安被庆国公嫡子孟伟城无故打死,臣无处伸冤,没有人能公正地审理这个案子。臣只得来告御状,请皇上为安儿伸冤。” 宇文亮虽然没有官职,可他是卫国公的儿子,身上还有个九品身份。 皇上说:“朕知道国舅失去爱子悲痛难以承受。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决断。你且站在一边。” 宇文亮的眼神看上一边的父亲和兄长,却发现两人脸上皆是悲愤和绝望之色。 他心下就明白了。其时他早就已经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皇上对宜妃和宠爱和平王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怕是安儿的仇难以得报,因而他才毅然决然地上大殿来告御状。 他从怀里掏出一状子说:“皇上,臣这里有一分东西呈给皇上看,请皇上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李全赶紧走过来接过去呈给明宗。 明宗接过来打开看去,却是越看脸上越青,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庆国公,宜妃,平王互看了一眼,皆在心里一惊。 这件东西肯定对城儿不利,要不宇文亮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着被打三十大板的危险拿着它来告御状。 要知道就宇文亮的身体,他可是难以撑过去这三十大板的。 而就他的身份而言,他也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大殿。 可是今天他却要亲自来给儿了伸冤,显然是有依仗的。 而这个依仗应该就是皇上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那么这个要命的东西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果然明宗看完后,脸上已经黑的吓人。 他把那状子啪地拍到朝案上,怒喝:“好大的胆子,孟伟城竟然如此张狂放肆,目无国法,草菅人命。这样的人活着何用?来人,即刻把孟伟城正法,以儆我大楚百姓。” 庆国公一听,当即就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宜妃和平王大惊失色,赶紧跪下:“皇上(父皇)开恩,这事情您得好好查查,不能只听他一面一词。望皇上查实证据后再决定也不迟啊。” 第五十章 卫国公府 明宗把宇文亮的那份手书往他们面上一扔,怒道:“还需要什么证据,就只昨天的这个事情而言就已经是证据了,难道还要一一查实来让天下人耻笑朕包庇杀人犯吗?看看,如果不是仗得你们的势,他孟伟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说者,嘴里一哼,甩袖离去。 李全喊道:“退朝。” 就赶紧跟上明宗走了。 宜妃和平王两人惊恐地打开那纸。 下面的朝臣也都围上来看那手书上写得到底是什么字。 看到那上面竟然是用血书写的,上面有很多的人名,都是孟伟城祸害过并残害的人命,足足有三十多人。 难怪圣上那样震怒。这孟伟城委实残虐和大胆好色。 卫国公父子三人看到孙儿的大仇终于得报,也皆都热泪盈眶。 爷三个看了一下颓丧的宜妃和平王,转身往殿外走去。 他们还要去告诉可怜的安儿,告慰安儿的魂灵。 在卫国公和卫国公世子的眼里,宇文亮身体孱弱,不忍心让他经历官场上的忙碌和尔虞我诈。只让他管理一下府里的生意就可以了。 但是父子俩谁也没想到的是,宇文亮却是府里心思最重,最有丘壑的人。 说起卫国公府,那可是忠心耿耿的世代功勋之家。 只是老卫国公为人十分的低调,而且祖上为了避开功高震主之祸,也早就弃武从文。 卫国公府一向秉承不结党不营私的原则,在京城里只忠心于皇上。 想当初,明宗皇上还当太子的时候本来想娶庆国公孟家的嫡长女为太子妃。 可是先皇却觉得庆国公太功利,怕将来庆国公外戚当权,影响朝纲,于是就给儿子选了低调的卫国公府。 而卫国公府也确实没有辜负先皇的信任。 女儿做了皇后后,老卫国公就严格约束家人不许仗皇后势力欺人行事。 后来晋王不明不白地突然死亡。 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寒,只是两天之间,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卫国公怎么也不相信外孙是病死的。 如果是病死的,为什么给晋王煎药的宫女也突然落水死亡。 卫国公父子请求皇上细查个中缘由,当然他们自己也查过,可是却什么也没查到。 皇上给的最后的结论也是自然死亡。 从此事后,女儿也时时卧病床榻。 也就从那时起,宇文亮就暗地里以打理商铺为名,开始网罗消息,从而建立了自己的消息渠道。 当然这些年里,他也没有忘记探听庆国公和平王的事情。 今天纸上写的那三十多人,都是他的手下探听出来的,只等着合适的机会一击而中,却没想到自家的儿子也成了庆国公府嫡公子手下的冤魂。 父子三人心里都明白,现在他们已经公开和平王站到了对立面。 现在两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杀。 当然他们也不是单打独斗的,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有接纳他们的阵营。 这天王姨娘在给小宁氏请过安后,一边给小宁氏捏着大腿一边说:“夫人,我听说驻国公和靖远侯府都想为自己家的公子求娶咱们二小姐?” 提到女儿的亲事,小宁氏就特别高兴:“是啊,按理来说应该先给清慈定,可是人家来求娶的是清婉,你也知道要碰到这么好的亲事也不太容易,所以我想先给清慈赶紧定下来,只是这清慈的条件,亲事毕竟难说一些。” 王姨娘就恭维地说:“对啊,大小姐的条件可比我们二小姐差得远去了。人家国公府和侯府就是冲着我们大小姐的才名才来求娶的。就是伯爷也不会说出什么。 不过夫人,说起婚事,您看四小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说起来四小姐也真是个好命的。虽然从奴婢的肚子里出来,却是在夫人身边跟着二小姐长大的,姐妹俩的年纪相差不多,四小姐的婚事也得依靠着夫人来做主呢。” 小宁氏的嘴角就有点翘了起来:“你呀,天天在我身边晃,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也不用着急,等着婉儿定下之后,我再给四丫头定一个好的。” 王姨娘就笑着说:“夫人最了解奴婢,奴婢的心思从来就瞒不过夫人。我只是觉得四小姐虽然是个庶女,但外边人都知道她是养在您身边的,再加上老爷的身份又是伯爷。所以奴婢想,四小姐的亲事如果也说个庶子的话,是不是会低了些。” 小宁氏沉思了一下说:“高门的也不是不行,不过庶子也有好的,四丫头先不急。慢慢看。找一个上进的庶子将来也能做到三品大员的。” 王姨娘心里不免有些愁怅,她就怕夫人给自己的女儿再说个庶子。不管那庶子有没有才学,她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 可听夫人这意思,她的心里有点凉。不过她的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仍然做着努力:“我听说光禄寺卿李大人想在我们家姑娘里挑一个姑娘。夫人您看清淑是否合适?” 王姨娘是小宁氏的陪嫁,当时小宁氏为了和杨姨娘和宋姨娘抗衡,也为了笼络姬成平,就把身边的丫环提为了姨娘,王姨娘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所以她才能把姬清淑养在自已的身边。 听了王姨娘的话,她就笑着嗔骂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那个李公子我可是给清慈准备的。 你觉得李家那样的人家,你舍得让清淑嫁过去?就清淑那性子,我觉得还是定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比较好,这一进门就一大家子的庶兄庶弟,是非能少得了吗?” 王姨娘则说:“夫人,四丫头本身就是个庶女,如果再嫁个庶子,将来孩子的身份也低,可要是嫁个嫡子的话,孩子生来也会是嫡子,那清淑的身份就自然也会随着提高。所以奴婢还是想让四小姐嫁个嫡子。” 小宁氏想了想,觉得王姨娘说得也有道理。 但她还是说:“四丫头的事情,我会放在心里。不过这门亲事,我还是先说给清慈。毕竟她在前面挡住了清婉。” 王姨娘看夫人已经决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依然笑眯眯地继续给夫人捏肩膀,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在盘算。 第五十一章 卖身葬父 孟伟城摔死了卫国公府二公子宇文安后,人家父亲告了御状。 皇上看了状子后一气之下把孟伟城判了斩立决。 这事情在京城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要知道那可是没有人敢动的宜妃的娘家,当今皇长子的外家。而今败在卫国公府的一个病秧子手里。 当然随着事情的发酵,扒出来的却是孟伟城戕害三十条无辜生命的内幕。 京城的百姓听了后怒骂孟伟城死得活该的大有人在。孟伟城被皇上斩了的事情让京城里的人们兴奋了好多天。大家庆幸京城里终于少了一个祸害。 当然有人就很小心,唯恐隔墙有耳,被平王或是庆国公府的耳目听了去,恐怕小命都难保了。 听说因为孟伟城这件事情,皇上也冷落了宜妃。 又过了两天,宫里又传来消息:说皇上这一段时间气不顺,身体也不太好,上朝时总是咳嗽。 而朝堂上请求皇上立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了,当然大多数人推荐的依然是平王。 而中元节就在朝廷的暗潮汹涌中姗姗来到。 大楚有中元节放河灯的习俗,每年的这一天,京城里都特别热闹。 姬清婉姬清淑商量着也想要放河灯。 于是小宁氏就准许几位公子小姐一同出去放河灯。 要放河灯,当然要先去市集买河灯。 于是姬家的几位公子和小姐就带着护卫下人去了京城最大的集市东城。 当然姬清帆也拉上了秦清文。 姬清婉和姬清淑先挑了小宁氏经常做的马车坐上去,这辆马车里边的布置精致而舒适。 姬清慈就带上姬清溪坐了另外一辆马车。 姬清娴今天有些不舒服就没跟着去。 公子们都和侍卫骑着马护卫在周围,下人丫环们在旁边随侍。 兄弟姐妹几个就向着东市行去。 虽然京城有好几个市场,但是东市却是京城里最繁华的街市。 几人把马车停在东市外交给下人看着,就步行走进去。 市场上人真不少,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各式各样的莲花灯和荷叶灯应有尽有,精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 由于是中元节,今天来逛市场的人,买灯的人居多。 兄妹几个一路逛着,几个丫头和小厮手里已经抱了不少挑好的灯。 姬清慈一直牵着姬清溪的手,唯恐她被冲散了。 这时姬清溪就看到一个莲花瓣组成的花蓝,就拉着姬清慈走过去,上下摸摸很是喜欢的样子。 姬清慈就问了摊主价钱,正要掏钱,就看到姬清溪又拉了一下她的手,姬清慈低下头用眼睛询问她。 姬清溪就冲着旁边呶呶小嘴说:“大姐,你看那边。” 姬清慈就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到距离不远的地方,跪着一对姐弟。 姐姐大约有十四五岁,弟弟也就是五六岁。 姐弟俩的前面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姬清慈看着眼里透出不忍,这样的社会就是个贫富两级分化特别悬殊的时代。典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看到姬清溪眼里的怜悯,就知道她的心里也不忍。 她很庆幸,姬清溪还是一个没有受到心灵污染的孩子。 于是她对旁边的采莲道:“采莲,拿十两银子来。” 采莲就答应了一声:“是,小姐。” 姬清慈就拉着小尾巴姬清溪来到姐弟俩跟前。 她把银子递给那个姐姐:“这位姑娘,拿着这些钱去把你父亲葬了。” 那姑娘接过银子,感激地拉着弟弟对姬清慈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谢谢小姐的大恩,谢谢小姐的大恩。小姐,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姬清慈对她笑着摇摇头说:“快去。” 那位姑娘说:“小姐,请问你们是哪个府上?奴婢葬了父亲后,就带弟弟去找小姐。以后您就是我们姐弟的主子。”她已经自称奴婢了。 姬清慈看着她说:“你们姐弟如果有栖息之地,你们就不要为奴为婢,还是当个自由人的好。” 姑娘悲伤地说:“小姐,我们姐弟已经无父母可以依靠。如果小姐不收留,我们也没有地方可去。” 姬清慈一想也是,如果这对姐弟要是有人可以依靠,也不必来卖身葬父了。 更何况这位小姐还是个美人。这样的姑娘怎么能护得住自己和弱小的弟弟呢? 与其让他们时时时处于危险之中,还不如让他们给自己当下人呢。 于是她说:“那好,我找个人帮你料理一下你父亲的事情,过后你就跟着他回府即可。” 姐姐赶紧拉着弟弟磕头:“谢谢小姐收留,奴婢叫玉娘,弟弟叫果儿。” 姬清慈点点头,又叫来一个护院去帮她们料理丧事。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她拉着姬清溪又要去买那个花灯,却见到姬清帆已经把灯买了回来。 他笑着交到姬清溪的手里:“五妹,还看上了哪个灯,三哥给你买。” 姬清溪感激地谢过姬清帆,她觉得三哥这个人一直就对她很和蔼,是个好哥哥。 姬清婉姐妹俩则是这个摊前看看,那个摊前看看,觉得很好玩,灯也买了不少。 姬清慈一回头,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一双深邃探究的眼睛正在看向自己。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秦清文。 姬清慈很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 接触到那双异常明亮澄澈的眼睛,姬清文心里漏跳了一下,他赶忙转开了视线。 秦清文来到安阳伯府也有一个多月了,他平时都在外院读书,见到姬家几位小姐的时候并不多。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这位大表妹时,都觉得大表妹的这双眼睛太亮太澄澈。 这双眼睛就好像能直接看到你的心里,让人不自觉地被那双眼睛吸引。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养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自知的习惯,那就是只要有姬清慈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刚才她和那一对姐弟的互动,他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大表妹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姐。 几个人又逛着玩了一会后,就一起到河边去放花灯。 东市二百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河流,人们都聚集在这里放灯。 河面上河灯星星点点,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几个人把自己的河灯放在水上,任其漂流。 姬清慈今天放了两盏灯,一盏是为母亲宁氏放的,一盏则是为姬清慈的原身放的 原让现在已经基本不出现在她的梦里了。不知道她是否去投胎了? 她看着河灯慢慢地漂远,心里默念着宁氏和姬清慈的名字,说着对她们母女在另一个世界的祝福。 这时,她突然就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她并没有在意,到河边的放河灯的男男女女多了。身边多一个人并不奇怪。 第五十二章 又见 这个时代的人很信鬼神,他们认为人间的河与丰都鬼城的河相连。 人们把对先人的思念以及对地藏王菩萨说的话都通过河灯,带到阴间。 另外还用河灯为溺水而亡的孤鬼超度,希望这些水鬼能不再受苦,早日投胎。 姬清慈正专注地看着河东缓缓地向前移动,就听到旁边那个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熟悉又很有磁性:“小姐相信逝去的人能收到河灯吗?” 姬清慈惊讶,这个男人是在和她说话吗? 就见那人把手里的灯正轻轻地放入河里,他的眼睛正看着灯慢慢地从眼前游开。 透过河面上的点点灯光,还能隐约看出此人的轮廓。 很年轻的一个男人,他的脸没有转过来,依然看着河面。 姬清慈只能看到他一个侧脸,这侧脸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中元节的黄昏,河边男女虽然有很多人,但是由于大楚国本来就比较开放,因而也少了许多的男女大防。 姬清慈就问:“公子是在问我吗?” 那男人回答:“岳某问的正是小姐。” 男人回答着,这才把头缓缓地转向姬清慈。 姬清慈这才看清,这男人不正是那个靖远侯府的岳世子吗 于是她就说:“原来是岳将军,小女正给我的亲人超度,我希望她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能够很好。听说河灯顺着水流能够漂到另一个世界,我希望她们能收到的我的祝愿。将军,你也是吗?” 岳凌霄回答:岳某这些起年一直生活于北疆,亲身参加过无数的搏杀,亲自经历到过战争的惨烈。亲眼看到无数的同袍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心中时时痛心那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地消失。今天正好是中元节,就过来为他们祈福,希望他们轮回路上能投个好人家。” 姬清慈听着他的话,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 她就一顿说:“公子高义。” 岳凌霄并没有回话,也许他还沉浸在对他那些牺牲的同袍的痛惜之中。姬清慈心想。 姬清慈刚才只觉得岳凌霄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有些沙哑的磁性。这要是在现代,岳凌霄的声音绝对就是播音员的声音。 现在,她又觉得这个人很可敬。 姬清慈把目光转向男人,月亮升到空中,很圆,河面上又全是河灯。远远望去,犹如夜空里的银河搬到了人间。 虽然看不清楚男人的细致的眉眼,却能大致看得清男人的面部坚硬的轮廓。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然使他的形象更加地高大起来。 岳凌霄站了起来说:“姬小姐,在下还有事,祝小姐心想事成,在下这就告辞了。” 岳凌霄说完站起来很快地离去。 姬清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姬清溪则说:“大姐姐,这个公子有些奇怪哦。” 姬清慈就问她:“他哪里奇怪?” 姬清溪就说:“我觉得他好像是故意地来跟你搭讪的。而且这个人好高啊,腰背也挺得笔直。” 姬清慈看着他离云的背影,联想到他说得给死去的将士们点的河灯那句话,心里忽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对采莲说:“把那些彩灯全都拿过来,我们也给那些死去的将士祈祷,希望他们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采莲就带着几个丫环把所有的彩灯都拿了过来。 今天她们可真没少买,只要是看着好看的,全都买了下来。 姬清慈把那些彩灯全都放进河里,心里默念着:“保家卫国的壮士们,你们安息!” 姬清慈这时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大哥现在在边关的哪个地方呢,应该问一问岳将军,也许他也认识大哥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懊恼起来。 她望望远处,哪里还有那高大的身影。 她兴趣顿时全无地说道:“采莲,去叫三少爷,我们早些回去了。” 采莲应了一声去了。姬清慈就带头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在阴暗的树枝下,有一个高大的声音借助黑暗的遮挡,把她的举止和说的话全都看了去,听了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纤细窈窕的背影从他的身边渐渐地远去。 岳凌霄小的时侯经常和姬清云玩在一起,对于好友这唯一的同胞妹妹,他觉得他似乎也有一分责任。 因而自从确定了姬清慈的身份起,他就很尽责地打听着姬清慈在府里的生活。 他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好,也知道她那些年一直就住在那个清冷的院子里,他很同情这个无人可依的姑娘。 他就想,既然他找不到姬清云,那他就尽他自己所能,关照一下他的妹妹。 宁安问自家少爷:“爷,姬小姐走了,我们还跟吗?” 自家少爷不但时时打听姬小姐的事情。今天还跟踪人家,让宁安想,自家爷这不是看上人家姬大小姐了又是什么? 岳凌霄点点头。看看天,现在已经很晚了。 虽然今天路上全是放过河灯往回走的人。但他想这黑暗于有些人来说,也许会掩盖很多的罪恶。 他还是替他的好兄弟阿云,把他的妹妹安安全全地送到家的好。 守着马车的几个下人看到自家的小姐和少爷走了过来,就赶紧起来整理车马。 丫环们各自服侍着自己的小姐上了马车。 少爷们看着几位小姐上了马车后,自己也上了马。 马车开始缓缓地走向返回的路程。 路上也并没有太多的人,人们仍然在兴致勃勃地放着河灯。 姬清溪年纪毕竟有些小,小姑娘还不到十一岁,这时一上了车就有点困了。 姬清慈就把她的头拦住放到自己的腿上,用手抱着她爱怜地说:“五妹,困了就睡,等到了家,姐姐叫你。” 姬清溪就迷迷糊糊地回答:“好的,大姐。”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马车行的并不算平稳,可能是晚上看不太清路的事情。 姬清慈怀里搂着五小姐姬清溪,眼睛好像放空一样想着心事。 突然就听到一声破空之声,她的马锰地一声嘶鸣,车猛地一震,迅速地跑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英雄救美 前面的车夫就惊慌地喊道:“三少爷,不好了,大小姐的马惊了。” 姬清慈只觉得一激灵,困意顿时飞走。 她抱紧了姬清溪,就听到姬清帆一声带着慌张的大喊:“老王,千万别松手,抓紧缰绳。” 姬清溪也被惊醒,她紧紧搂住姬清慈,惊恐地喊着:“大姐姐,我害怕。” 姬清慈安慰她:“五妹,别怕,有姐姐在。” 可是她在颠簸疾驰的马车上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抱着姬清溪,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来自马车的不断碰撞。 她的头已经被磕得很疼,但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惊恐叫出来。 马车大概又遇到了石块,更为剧烈的碰撞突然到来,她只觉得有热乎乎的东西从她的头顶流到她的脸上,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后边的姬清帆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打马没命地去追马车。 赶马车的人已经被高高地掀起,摔在了路边。 路上的人惊慌地纷纷闪避。 有一个车轮子也已经被甩掉了,车箱已经开始倾斜。情势非常地危险。 姬清帆像疯了一样地打马上前,却见有一骑黑色的马比他更快。 那上面的骑士打马奔向前边疯狂急驰的马车。 马上的人在接近惊马时飞身一个起落,跳到惊马的背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禁吸了一口气,这人真是技高人胆大,这也太危险了。 他用力勒紧住马缰绳,马被他勒得原地尥着蹶子长嘶,随时都能把他从马背上掀下来。 可是那人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一样抓得死紧。 人也像是粘在了马背上一样。任那匹马怎样地挣扎都无法逃开他的钳制。 惊马一阵挣扎和长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了下来。 这惊魂的一幕看呆了路上所有的人,也看呆了赶上来的姬清帆和秦清文。 不过很快,姬清帆回过神来。 他顾不上去谢救命恩人,飞身下马,一下子撩开马车的帷幕。 急切地喊着:“大姐,五妹,你们怎么样?” 里面就传来姬清溪的哭喊:“大姐姐,您怎么了,大姐姐,您醒醒。” 姬清帆迅速掀开马车的帷幕,从车上抱下了姬清慈。 火把照亮之处,只见姬清慈的脸上流了好多血,人已经是昏迷不醒。 这时后边的丫头和姬清婉等人也赶了过来。 今天跟着出来侍候的是采莲和采环,两人一直都是跟在马车的旁边。 此时两个人的脸上全是泪水,要是今天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也别活着了。 两个丫环看到自家小姐满脸的血迹,吓得一下就扑过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尤其是采莲,她跟了姑娘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 现在的姑娘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没有一丝的生气,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她哭喊着:“姑娘,姑娘,您怎么样了,您千万别吓奴婢,三少爷,快救救大小姐。呜呜,姑娘。” 旁边姬清溪的丫环也焦急地喊着姬清溪:“五小姐,五小姐,你怎么了。您快跟奴婢说句话啊。” 原来姬清溪在车里的时候,由于里面太黑,她还看不清姬清慈的样子。 可是从车上下来后,借着火把,她一看到满脸是血的姬清慈,就呆住了。 她忘了哭也忘了叫,傻了一样,很明显被姬清慈的样子吓倒了。 姬清婉和姬清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惊险场面。也被吓的愣愣的。 姬清帆的眼睛通红,他没有回答姬清婉的话。 而是对秦清文说:“表哥,麻烦你送二妹和四妹回去,我送大姐和五妹去医馆。” 秦清文的眼睛紧紧盯着姬清慈,他的心也紧紧揪着,不过他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秦清文点头:“表弟,放心。这边我来善后。”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那位救了姬清慈姐妹的人。 他看看面前的姬清慈,很快地蹲下身来。 他把手放到姬清慈的鼻子下面,也许是刚才他勒住马的时候太用力,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然后男人就放下手。 姬清帆就感觉到他长松了一口气。 就听那人说:“先帮她看一下哪里破了,先别动她。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先给她把血止住。”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采莲和采环还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 两个人就一边流眼泪一边就帮着扒开姬清慈的头发,又在她的脸上察看了一番: 姬清慈的额头上有磕破的地方,头皮上面也有好几个地方都磕破了。 头上已经有些肿了,脸上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把姬清溪搂在怀里,而她自己的脸也贴在姬清溪身上的缘故,反而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个姑娘家要是脸上有了伤疤,那就麻烦了。 高大的男人细心地把白色的药粉洒在姬清慈的伤口上。 姬清帆感激地说:“多谢这位大哥,请你留下姓名,等家姐醒过来后,我亲自到你府上道谢。” 那个人抬头看他:“姬公子,你还是先带姬小姐去医馆。” 姬清帆这才看清他的脸,虽然是晚上,岳凌霄回到京城也不没有多久。 但岳凌霄可谓是京城里的名人,姬清帆虽然没有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位他心中仰慕已久的将军。 他脸上浮现出惊喜:“岳将军,原来是您救了家姐。我这就送姐姐去医馆,岳将军大恩容后再报。” 岳凌霄点点头,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姬清慈那张满是血迹的小脸,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看着姬清慈对姬清帆说:“走,我跟你一起送令姐妹去医馆,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姬清帆没有拒绝岳凌霄的好意,而是对还有些呆愣的姬清婉说:“二妹回去先跟父亲和娘说一声,省得他们惦记。” 说着就自己抱起姬清慈,把她放到姬清婉坐的马车上说:“二妹四妹,你们就辛苦一下。我要先用这车送大姐和五妹去医馆。”这时姬清婉和姬清淑两位小姐刚从眼前的情景中缓过劲来,她们天天生活在蜜罐里,哪里看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如今看到她满脸血污的样子,除了害怕,哪里还能分辩什么别的情绪。 虽然姐妹俩都不喜欢这位嫡长姐,但她们也只是嫉恨而已,从来也没有想到要她的命。 姬清婉和姬清淑姐妹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想得出拒绝的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等到当姬清帆他们走了之后,两位小姐慢慢地缓过劲来。 这才发现她们刚才答应了姬清帆什么。 她们的马车被三哥征用了,那她们要怎么回去? 她们又不会骑马,难道要让她们走回去吗?姐妹俩顿时傻眼了。 第五十四章 受伤(二) 姬清婉坐的马车是小宁氏经常坐的,里边能坐四个人不成问题。 姬清慈原来坐得那一辆马车,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空车厢,要不姬清慈也不会磕得这样厉害。 姬清帆让采莲在里面抱着姬清慈,姬清溪的丫环田七搂着姬清溪。 这时旁边已经围上来一些人,他们也认出了安阳伯府的人,周围就有了窃窃私语。 姬清帆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驾着马车迅速地向附近的医馆驶去。 医馆里边的老大夫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看了姬清慈的伤口说:“处理的很急时,你们手里有这个药可是管了大用。否则要是任凭这血一直就这么流,就是送到我这里,这人也有可能废了。” 姬清帆感激地看向岳凌霄:“这多亏了岳将军。” 老大夫抬头看向岳凌霄:“哦,是靖远侯府的岳世子吗?” 岳凌霄眼睛看着姬清慈:“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老大夫也并没在意,而是笑笑:“岳世子这金创药可是战场上用的?这药的止血效果可是很好啊。先让这位小姐在我这里呆一晚上。一会醒来后,估计脑袋得晕一阵。我先给她熬付药先喝上。” 说着老大夫又看向姬清溪,给她号了一下脉,叹息地摇摇头说:“这小姑娘估计是被吓到了,痰一时迷了心窍了,老夫给扎几针就好了。“ 说着老大夫就拿出针来在姬清溪的头上找准了空位扎了两针,又在她的两只手上也扎了几针,一会他起了针说:“好了,她马上就没事了。” 果然老大夫这边的针刚一拔出来,姬清溪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姬清帆感激地说:“多谢老大夫了,您老真是妙手回春。” 老大夫脾气很好,他笑呵呵地说:“我老头子妙手回春倒是算不上,但医个普通的病症还是不会误人的。” 姬清帆赶紧说:“哪里,老大夫过于谦虚了。” 只看老大夫那熟练的下针手法,就知道这也是个医术很不错的老大夫。 然后几个人就见姬清溪一边哭,一边就起身要往姬清慈那边奔。 田七扶着她焦急地喊:“姑娘,你小心点的,别着急。” 姬清溪哪管这个,她扑到姬清慈身边,看着大姐没生气地躺在那里,她心里害怕得很。 她怕这个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用生命来护卫她的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不要失去大姐。 平时胆小的姬清溪,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从不敢在人前言语的小可怜。 她对着姬清慈很没形象地哭着:“呜呜,大姐,你怎么样啊,大姐,你醒醒大姐,呜呜,大夫,您快救救我姐姐啊。大姐,大姐。” 她哭得惨兮兮的,没有了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 姬清帆平时对这个妹妹并不怎么关注。 这个庶妹总是用戒备的大眼睛看着别人,就像是小兔子一样非常胆小。 可是自从大姐来了之后,这个妹妹好像变了许多,也能看出来她很粘着大姐。 不管平时的关系如何,他毕竟是个做哥哥的,于是他劝慰地说:“五妹你没事就好,大夫说大姐没事,一会就会醒来,我们一起等好不好?” 姬清溪就压住声音,用那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姬清帆:“三哥,您说的是真的,大姐她真得没有事?“ 姬清帆肯定地对她点点头:“是,要不你问大夫。” 老大夫用手捋了一下胡须,笑咪咪地对着眼前的小女娃说:“没事没事,小姐就放心。” 姬清溪这才放心地收起了眼泪。但那双大眼睛还是不舍得离开姬清慈。 老大夫就把姬清慈安排在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然后自己就去熬药。 采环去跟老大夫帮忙,采莲则去照顾姬清慈 一会,姬清溪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包泪又问:“三哥,大姐怎么还不醒过来啊。” 姬清帆也担心,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姬清慈磕坏了脑子,变痴变傻了。 岳凌霄的眼睛也一直看向姬清慈,那眼睛里是焦虑和担忧,他也怕她被摔坏脑袋。 他对姬清帆就说:“姬公子,我们出去谈。” 姬清帆点点头。两人就一起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姬清帆就对岳凌霄深深地施了一礼:“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将军以后如果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小弟一定竭力而力。” 岳凌霄摆手说:“姬公子,你不用客气,先看看这个。令姐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岳凌霄的手里拿的是一支箭。 姬清帆看把箭接过来:“这是哪来的?” 岳凌霄眼睛幽深,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从那匹惊马身上拔出来的,这说明当时有人在暗中对准了令姐的马车,但他射得又不是要害,可见是故意地要让马受惊。” 姬清帆此时吓出了一声冷汗,他扑通一下就又跪下:“将军,好险,要不是您出手,今天我大姐和五妹难逃厄运。您的大恩,清帆没齿难忘。” 姬清帆一直以为这马受惊,大概是在行走间受到了惊吓,却没想到却是被人射了一箭,因为负痛才疯狂地奔跑的。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大姐也才刚出后院三个来月,平时又不怎么出门,她又能得罪什么呢? 回去得好好地和父亲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岳凌霄把姬清帆拉起来:“姬公子快起来,任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能伸手相救。只不过我虽然救了这一次,但是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那令姐还是会有危险。请姬公子还是好好查一查。” 姬清帆就再一次谢过了岳凌霄,两个人就一起讨论起这件事情了。 屋里,姬清慈已经醒了过来。她觉得头上很疼。 睁开眼看到的是姬清溪和采莲的两双红肿的眼睛。 采莲手里还拿着一个带着血迹的布巾,这是刚才给姬清慈擦拭用的。 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地轻哼了一声。 第五十五章 受伤(三) 姬清溪看到姬清慈醒了,就惊喜地说:“大姐,你可醒来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姬清慈看着两个人激动的样子,就勉强忍着痛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慰她们:“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采莲责备她说:“小姐,您都快把奴婢吓死了,还说没事。” 姬清慈就对她笑笑,然后问姬清溪:“五妹,你没事。” 姬清溪就擦了一下眼泪:“大姐,我没事。” 出事时大姐把她抱在怀里护住了她。大姐姐是真得对她很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护着。 她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可是她看到大姐这个样子,心里又感激又难过。 要不是大姐只顾着护住她,而是抱住自己的头,大姐就不会伤得这样厉害了。她心里歉疚地想。 姬清慈就问:“我们这是在哪里?马车是怎么停下来的。” 姬清溪说:“是岳将军制服了惊马。对了,大姐,岳将军还给您上了止血药。他还跟着三哥一起把您送到医馆来了。” 姬清慈有些惊讶,原来是岳凌霄救了自己。 姬清慈虚弱地说:“那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你去把你三哥叫进来,我有话说。” 姬清溪赶紧出去喊:“三哥,大姐醒了,她叫你进去。” 姬清帆应了一声说:“岳将军,我先进去看一下家姐,您稍等一会。” 岳凌霄也不着急走,他也想再听听姬清慈的情况,于是他点点头。 姬清帆走进屋里上前问:“大姐,您感觉怎么样?” 姬清慈看着他:“三弟,谢谢你,我感觉还好,就是头上的伤口疼,而且有些头晕。”姬清慈知道自己这是有些脑震荡。 姬清帆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大姐的脑袋还很清醒,没有被碰傻。 于是他有惭愧地说:“大夫给你熬药去了,是靖远侯府的世子岳将军制服了惊马,救了您和五妹。是弟弟无能,不能护大姐周全。” 姬清慈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三弟,你做得很好了。大姐也很感谢你。” 姬清帆说:“多亏了岳将军随身带着上好的金刨药,大夫说幸亏血止得及时,要不后果很难预料。” 毕竟姬清帆还只是个少年,他说到岳凌霄,就来了兴奋:“大姐,岳将军的功夫真好,人也很好,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够舍身救人。我们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姬清慈说:“等我们回府后,好好地谢谢他。” 姬清帆又些后怕地说:“多亏了我们今天碰到他,要不可真是太危险了。” 姬清慈想起姬清云,就问:“三弟,岳将军还在外面吗?” 姬清帆点头。 姬清慈说:“那麻烦三弟去把岳大将军请过来,姐姐想问他点事情。” 说完她的的脑袋又开始有点迷糊,她闭了一会眼睛。 姬清溪发现了她的异样就说:“大姐,你还是先不要说这么多话了。三哥,我们还是让大姐休息休息。” 姬清帆就有点自责地说:“看我,看到大姐醒来,只知道高兴了。大姐,您还是先休息,我去看看大夫的药熬得怎么样了。”说完他就要走。 正好采环端着药汤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老大夫。 老大夫等她喝完了药,又给她号了号脉。 他又转身给姬清溪也重新号了一下脉后就说:“再给这位小姐也熬一付压惊药。” 于是姬清溪的丫环就跟着老太夫再去给姬清溪熬药。 姬清慈则坚持让姬清帆把岳凌霄请过来。 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边关的人,怎么也得好好地打听一下大哥的消息。 很快岳凌霄就跟随着姬清帆走了进来。 他站在床边,高大的身躯微俯,磁性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姬大小姐,你还好?” 姬清慈觉得这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她觉得自己对岳凌霄这磁性的声音有点上瘾的感觉。 她睁开闭着的眼睛,觉得还是有些晕,知道自己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她看向声音处,灯光下的岳凌霄俊美硬朗,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 她又一次赞叹:岳凌霄真是一个长相很有型,很有楞角的男人。 想她姬清慈在现代时,也是个颜控。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不喜欢好看又奶油的人。 而岳凌霄正是那种既好看又不奶油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脸红,她这都想得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好在灯光暗,她又受了伤,脸上现在还是苍白无血色的。 姬清慈微笑:“岳将军,谢谢你救了我和妹妹。” 岳凌霄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十多年前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与这相似的一张面容。 那是个美丽而温柔,端庄而高雅的年轻妇人。 他吃过她给的点心,听过她文静的话语,那是姬清云的生母,他叫她婶娘的那个女子。 眼前这张姣好但又苍白的小脸,像极了那张脸,甚至和那张脸一样的苍白,躺在床上一样的柔软。 岳凌霄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好似有些心疼。 他觉得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本应该是被好好爱护的,可是现在却虚弱地躺在这里。 要不是自己要对姬清云有一个交代,执意要跟在姬家车队的后面。 要不是自己出现的及时,这个女子,这个阿云一直挂在心里的妹妹也许就要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些后怕。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了这样的感觉。 岳凌霄这么些年在军营里度日,对亲人之外的女人从来没有靠的这么近。 可是对于眼前的阿云的妹妹,他岳凌霄竟然也怕她受苦,怕她消失。 似乎眼前的女孩也是自己的小妹一样,所以他的心里才觉得有些心疼。 岳凌霄把这样的一种感觉归咎于自己是姬清云好友的身上。 他嘴角上勾了一下:“姬姑娘,你现在感觉可还好?” 姬清慈轻轻地回答:“还好,除了有时头晕,别的还好。” 岳凌霄皱眉:“头晕?那是震到了脑子,这一段时间要好好卧床休息才好。” 他像哥哥嘱咐妹妹一样地嘱咐着。 这是姬清云的妹妹,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否则等阿云回来他无法交代。 第五十六章 大哥的消息 姬清云笑着点点头:“谢谢将军,清慈想要向将军打听个人,可以吗?” 岳凌霄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姬姑娘,你说。” 他已经隐约猜到她要问什么。 果然,姬清慈迟疑了一下说:“我想问一下,岳将军是否知道我兄长的消息。” 岳凌霄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还有那上面缠着的白色绷带。他很矛盾,他是否要告诉他真相呢? 姬清慈看他犹豫,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她想,这大概又是因为姬清云的消息把原主换醒了。这应该是原主的感情。 姬清慈有些急切:“岳将军,莫非我大哥出了什么事情。” 岳凌霄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女那期待而焦急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把阿云失踪的消息说出来后,眼前的少女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眼前的女子等她的哥哥回来已经等了八年了。 这之前,她的生活过得是那样的艰辛而孤苦。 他有些苦恼了,自己一向是个果决的人,也是个对女子从来不正眼相看的人。今天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竟然几次心软。 姬清帆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岳凌霄。他对大哥是有记忆的。那时他还小,只要看到大哥,他就爱跟在大哥的后面缠着他。 姬清云对他这个弟弟很耐心,也很疼爱他。可是后来大哥哥突然不见了,他还难过了好长时间。 后来长大了,他慢慢懂事了,他就去问父亲。父亲说大哥上了战场。 他那时还小,只觉得等大哥打完仗回来,就能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 于是他每年都盼着大哥回来,可是大哥既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而他也在一年一年的期盼中长大了。 现在大姐突然向岳将军询问大哥的消息,他这才想起来,岳将军也许知道大哥的消息。 他也激动地一把抓住岳凌霄的手:“岳将军,你知道我大哥在哪里是不是,你是和我大哥在一起的是不是?” 岳凌霄看着眼前渴望地看着他的几双眼睛,就连旁边的那个叫采莲的丫头眼睛里都有了泪花点点,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说:“你大哥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过他回不来,等到什么时候把北越打服了他也就回来了。” 采莲兴奋地说:“小姐,我们终于找到大少爷了,终于找到了。” 姬清慈的眼泪下来了,她哽咽着对岳凌霄说:“我大哥可还好,他有没有受伤?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着她就突然就感到一阵头晕,许是刚才太激动了。 采莲和姬清溪连忙扶住她,采莲担心地说:“小姐,要不你还是躺下。” 姬清慈等那一阵眩晕过去,仍然坚持坐着。她摇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岳凌霄。 岳凌霄微笑回答:“你别着急,我慢慢地给你说。你大哥当年是和我一起上了边关,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大哥很勇敢,他斩杀了很多的北越人。” 姬清帆激动不已,他笑了,笑得一脸的孩子气。 岳凌霄今天一直就跟在姬清兄妹的后面,对这位姬三公子的印象很好。 他虽然是继夫人所生,但他对姬清慈是不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他分辨得很清楚。 他能看到,当时就是他不出现,姬清帆也会冒险去救他的这位大姐,只不过以他的能力,他定是制服不了那匹马。 姬清慈这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感激地说:“谢谢岳将军。救了我们姐妹,还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岳凌霄:“我和你大哥既是世交,也是过命的兄弟,你们就叫我岳大哥。” 兄妹几人齐声喊道:“岳大哥。” 喊完,彼此看看又都一起笑了起来。 几人一扫来时的愁闷,阴霾散去,脸上均挂上灿烂的笑靥。 就连岳凌霄这平时一向严肃的人都受到了他们情绪的感染,这一会的感觉非常地开心。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姬清姬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一夜她没有发烧,精神也格外亢奋,后来还是老大夫给她扎了两针才让她安稳睡去。 岳凌霄回到靖远侯府后,宁安就过来了,他高兴地说:“爷,那个人抓到了。”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关到哪里了?” 宁安挠挠头说:“就在柴房里,爷要不要审一下。” 岳凌霄说:“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说着就带着宁安向柴房走去。 原来他一直就跟在姬家马队的后面,当马受惊时,他看到一个黑影向旁边鬼鬼祟祟地躲避。 他嘴上命令宁安去抓住那个可疑人,自己一马当先奔着惊马而去。 宁安的武艺经过岳凌霄的亲自点拨,相当不错。 他不负岳凌霄所望抓住了那个可疑人,并把那人带回了靖远侯府。 因为是晚上,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岳凌霄从柴房出来后,脸色阴沉。 宁安小心地跟在他的后面,平时话多的人今天不敢惹这位正在气头上的世子爷。 第二天姬清慈就向那老大夫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老大夫姓何,他很热情交代了好多的注意事项,又给开的药。 姬清慈回到安阳伯府时,李妈妈和宋姨娘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李妈妈一看到姬清慈,一把就抱住了她:“姑娘,您怎么样啊?快让老奴看看。” 那份急切让姬清慈很温暖,这是从原主一出生就抚育她长大的妈妈,是现在她在这个府里最亲的人。昨晚大概把她吓坏了。 姬清慈看着李妈妈那明显的黑眼圈心里不由地有些内疚。她安慰李妈妈:“妈妈,没事,我现在这不好好的吗。” 宋姨娘昨天也是一夜没合眼。 她不但惦记女儿,也惦记姬清慈。如今看到两人都没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姬清慈刚回到浣花院不久,采环就进来说:“小姐,伯父和夫人过来了。” 话刚落下,帘子已经被撩起,姬成平和小宁氏已经走了进来。 第五十七章 竟然是谋杀吗? 姬成平昨天是歇在王姨娘屋里的。 王姨娘早早落了钥,今天早上起来才听到陆川送来的消息。 虽然姬成平和这两个女儿相处的时间极短,平时也不见他关心她们。 可是两个人毕竟都是他的孩子,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多少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看到他们进来,姬清慈就想坐起来。 小宁氏赶紧按住她:“阿慈,快别起来,好好躺着。” 说着她的眼圈就有些泛红:“昨天晚上听婉儿和海儿一说,我吓得够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出去放个河灯,还能出现惊马的事情。” 姬成平的眼睛就盯着姬清慈苍白的脸,看着她头上包着的布巾。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口气还算温和:“除了头上有伤,还伤到其它的地方了吗?” 姬清慈就做出了一个笑容:“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跟着操心了。就是头上被撞破了。” 姬成平就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说:“那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想吃什么就跟你母亲说。” 小宁氏也说:“是啊,阿慈,这样,想吃什么可以让大厨房去做,如果觉得大厨房做的不合心意,就在这院里的小厨房做。食材之类的可以直接去大厨房去拿。” 姬成平听了小宁氏的话,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夫人说得是。另外库里还有百年的人参,拿出来给阿慈补补身体,这身板也太瘦弱了。” 小宁氏赶紧应下:“伯爷说得是,一会妾身就吩咐人去拿。” 夫妻俩又坐了一会,大多是小宁氏在说话,多是关心的嘱咐。 姬成平就说了那两句后就再也没有话说。 姬清慈倒并不在意,父女间的情分本来就淡薄得很。 他今天能踏进浣花院来看自己,已经让她感到意外了。 可见上次的见面和自己给他做的那件衣服,还是在这个父亲的心里多少刻下了一些她这个女 儿的影子。 姬成平离了浣花院后就回了弛驿馆。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姬清帆正在书房门口等着他。 姬清帆给父亲行了礼,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姬清帆并没有说他已经知道了大哥的消息,而是先就拿出了一根箭递给他:“父亲,您看这支箭,昨天有人把这箭射到了马身上。马才负痛受了惊。” 姬成平一听,不由地直起身子:“阿帆你的意思,这不是个意外?” 姬清帆点点头。 他惊怒地拿过箭仔细看了一下,这就是一把极其普通的箭。 对于惊马事件,姬成平本就有些怀疑,不然好好的马怎么就能受惊了呢? 现在又听到儿子这样说,而且还有眼前的物证。 姬成平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是什么人要下这样的黑手,要置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于死地呢? 姬成平脸色怒色未消,他看着那支箭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他说:“你大姐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哪里会有什么仇人?“ 姬清帆也疑惑不解,是啊,大姐这么多年一直就在后院孤独度日,这才刚出来多久,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姬成平脑中一闪,他迟疑地说:“也许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大姐呢?也许是为父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姬清帆瞪大眼睛看向父亲:“即便如此,他们拿一个女子开刀又意欲何为?” 姬成平点点头:“现在朝廷局势越来越不明朗,父亲也有自己的政敌,至于为什么拿我们伯府的嫡长女下手,我们且小心着往后看。” 姬清帆想了想,觉得父亲说得也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叫哪里不对。 他疑惑地说:“父亲,也许我您想多了,没准这人真就是冲大姐去的呢?” 毕竟大姐只是个女流之辈,姬清帆总觉得这事情还是为大姐去的。 姬成平看看他,没有回答,是啊,这也说不通啊。阿慈又不是府里的嫡长子,阿云才是伯府的未来继承人。如果真是阿帆想的那样,那又是谁会置阿慈于死地呢? 父子俩都陷入沉思。 姬清帆总觉得还是不对劲,说不通啊,还是说不通,他摇摇头。 昨天又是傍晚,他们虽然手里虽然有照明的火把,但是路边要是埋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事情发生时都没抓到人,事后想要查也就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昨天路上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 况且昨天那人射箭时自己就没有发现这支冷箭。要不是岳凌霄,他可能都不知道马是负了疼才受惊的。 姬成平也在排除可能性,这次事情是冲着他的儿女来的,但到低是他的儿子还是女儿,这事情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最后他也只能先告诉儿子:“以后出去多带些护卫。” 姬清帆说:“是,父亲,儿子知道了。父亲也要注意安全。” 姬清帆又说:“父亲,你不知道,昨天要不是靖远侯府的岳大将军制服了那一匹惊马,还不知道大姐会什么事情呢。” 姬成平眼睛盯着自己的二儿子:“你是说昨天救你姐姐的是岳凌霄。” 姬清帆点点头又兴奋起来:“父亲,我有大哥的消息了。” 姬清平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儿子阿云了边关,可是他却一直传回来任何消息。 姬清帆继续说:“岳将军说大哥和他在一起呢。” 姬成平:“也就是说你大哥的消息是岳凌霄告诉你的?” 要是岳凌霄知道儿子的消息,那就说得通了。他毕竟是边关的少帅。 姬清帆说:“岳将军说大哥当年就是和他一起走的。岳将军说我大哥可勇敢了。” 姬清帆的脸上全是对自己大哥的崇拜。 想到当年的事情,姬成平不禁有些黯然,想必云儿还是怨自己的。 阿云没有了亲娘,自己这个亲爹又把他打得那样重,致使他离家上了战场。 姬清帆向来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他看到父亲的表情有些疑惑地说:“父亲,知道大哥还的消息,您不高兴吗?” 姬成平回过神来:“我哪能不高兴,只是你大哥从来就没有给为父来过一封信,看样他是怨怪为父的。” 第五十八章 上架感言—上架前说的话 本文从半年前就开始存稿,经过无数次的删减修改,才怀着忐忑的心开始上传发表。然后又经历了签约和一系列的推荐,终于要在明天正式上架了。 在这里非常感谢书院的编辑们的一路扶持,给了这么多的推荐,这些推荐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感谢大家,这部小说的点击量和收藏量的日益上涨,离不了你们的大力支持和厚爱。 对于明天的上架,既期待又很忐忑。 我是一个喜欢动笔写的人,对文学的爱好使我早就想自己动手写一篇自己的作品。而等到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写的时候,又怕自己写的不好,没有人看,没有人收藏,没有人订阅。 现在我看到这么多人来看这部小说,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如今这篇小说已经从每天的两三个收藏慢慢发展到每天有50个到60个之间的收藏,而且每天的收藏数据都在涨。 我在高兴之时,更多的却还是忐忑。我忐忑我后面的情节能否让你们满意,让你们看得爽。我忐忑如何才能不辜负亲们对这篇文章的厚爱。 人们都说,小说上架了,看得人就会少了。我怕大家再也不来看我的文。 我的情节还有很多没有展开呢,我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继续给我支持。 前面的情节逐渐地在展开。情节里面已经埋下了很多的伏笔,做了许多的铺垫。上架之后,这些情节会一一地展开。 比如姬清慈的大哥姬清云为什么一去再也没有了消息?他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他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息。 比如,姬清慈被继母定给了李家的公子,她是否能摆脱这桩婚事? 而岳凌霄也和孙家小姐定了亲,他是否能能顺利娶到孙家小姐? 姬清慈和岳凌霄之间究竟有没有缘分。他们之间的故事将会如何发展下去? 再比如,后面的情节是否能揭开当年姬清慈母亲死亡的真相,是否能查出姬清慈的八字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姬家的几个姐妹的婚事发展又是如何?那个表面和善内心卑鄙狠心的继夫人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朝堂的风云如何变幻,最后到底是谁能登上帝王的宝座?边关战事如何左右朝堂的局势等等。 包括姬清慈嫁人之后的一系列争斗努力,她要如何在靖远侯府站住脚,完胜拼出幸福的人生等等。好多将要进行的故事,我在这里无法一一交代。 期待大家来关注《嫡女八字不好》的后面的精彩故事。 也期待大家多写评论,多收藏投月票订阅支持。 当然我是兼职写文,没有完整的时间去一天更新一万两万的字数,但我每天的两更肯定会保证,如果大家有催更的,我也会加更回馈大家。如果碰到单位休息,我可能也会再多更些。 做不到的我不会妄加承诺,但我会力求保证作品的质量,不会让大家失望,请各位读者相信我。 从前面的情节设置,大家应该品读出来了。文文隔几个章节就有一个矛盾高潮,我力求给文文设置一些爽点,让文文多些起伏。只是不知道设置的情节是否会让大家满意。但我会一直努力。 最后,我期待明天的首订有个好的开端。 也祝愿各位读者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顺利开心。 祝愿疫情早日过去,还给大家一个安康纯净的生活环境,让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愉快工作,已愉快学习,愉快看小说。 第五十九章 查明 姬清帆当年虽然小,但他知道大哥是在父亲打了他之后离家出走的。 他安慰父亲说:“你当初也是为了大哥好,他不会怨怪您的。” 姬成平摇摇头:“阿帆,你不懂得。” 至于姬清帆不懂什么,他没有说。 姬成平这回直接就叫姬伯准备了厚厚的礼物,让姬清帆把谢礼送去了靖远侯府。 老管家姬伯终于也知道了他心心念念的大少爷的消息。 他双手合什,感谢神灵护佑,他家的大少爷终于平安无事。 大小姐以后终于可以有了依靠,他家可怜的夫人终于在泉下可以安息了。 可是让姬清慈没有想到的是,京城里第二天就起了谣言。 说是安阳伯府的姬大小姐中元节的晚上放河灯时被鬼缠上了,惊了马,差点丢了命。 于是就有人又把原来的事情重新提了起来。 说姬家大小姐这人的八字就是不好,大家看,刚一出就克死了母亲,过了两年又克死了祖母。 就连上次去兰若寺里烧香遇到地震这事,都被人提了起来:“哎,我就说,这好好的怎么就会地龙翻身了呢?原来是她八字不好冲撞了佛祖,佛祖不高兴降罪了。” “哎,听说那次回来之后,姬大小姐就打死了两个跟着她一起去上香的婆子,可怜呢,好好的人就那样被杖毙了,真狠呢!” “听说她还把刑部侍郎的夫人给打了,真够狂的。这个姬大小姐啊,我看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这样的人谁家敢娶啊!” “是啊,如今刚过完了幽禁的生活,就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啊姬家大小姐压根就不应该出来。“ 谣言传得很快,仅仅一天的时间,京城的人们几乎是一谈到姬家大小姐就摇头。 而这消息也很快地就传到了浣花院,这两天安阳伯府的下人们看到浣花院的人眼光都有些异样。 李妈妈和几个丫环都气得够呛,可是姬清慈在养病,谁也不敢对她说。 不过细心的姬清慈还是从她们躲闪的目光中看出了有事情发生。在她的逼问下,采莲只好告诉了她真相。 采莲原以为自家姑娘会气得够呛,可是她却看到姑娘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了其它的表情。 采莲看到姑娘这样,不由的就郁闷:姑娘这是怎么,难道这样足够毁灭掉一个人婚姻的谣言她都不在乎吗,姑娘不会真是被磕傻了。于是采莲姑娘更担忧自家姑娘了。 其实姬清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是不生气,但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不就是有了这样的传言后,京城的人们会畏她如虎,她会嫁不出去吗。 那也没有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姬清慈倒没有多么地悲观。 岳凌霄正坐在书房里听着宁安跟他讲京城的传闻。 他皱着眉头听着,脸色也越来越暗,越来越难看。 宁安有点惴惴地看了一下自家爷,只觉得他家世子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大。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说:“告诉岳五去查一查,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专出来的。” 宁安松了口气,赶紧跑了出去找宁五。 岳凌霄的亲卫队里有十个孤儿,他们都是靖远侯当年在边关收养的。 靖远侯府历来是长子长孙去边关效力,其他的人都在家里。 因而靖远侯特意给自家长子物色了这十个孤儿,并赐与这十个人岳家的姓氏,而这对于这些孤儿来说无疑也是一种荣耀。 这十个一的名字,也从一排到十。 他们被靖远侯府训练的个个武艺高强后,就被放在岳凌霄的身边当护卫。 这岳五是个机灵鬼,没少帮岳凌霄打探个消息。而这件事情,让他去办也最合适。 果然,岳五不负所望,仅用了半天时间,他就查明了这些言论的源头。 岳凌霄听完宁五的报告后不由地冷笑,这些人真是看着阿云不在家,阿慈没有依仗,就随意地欺辱她。 对了,自从允许姬清慈和姬清帆叫自己岳大哥时起,他就自觉地叫姬清慈阿慈了。 那他就要让他们看看,是不是她们真就可以随意地欺凌一个弱女子。 京城里的传言一直在发酵,事情传得沸沸洋洋,也终于传到了姬伯爷的耳朵里。 但是这生活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物极必反。 如果原来说姬成平不相信那次惊马之事是冲着姬清慈去的,可是当京城里又想起了有关姬清慈命格不好的传言后,他却突然间灵光一闪,觉出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这只黑手也许真是冲着自己的大女儿去的。这是有人要坏了姬清慈的名声。 想到他听到京城里人们说的有关刑部严侍郎的妻子王夫人被姬清慈打了的事情。他首先就怀疑起了王夫人。 可是后来他一想,王夫人未必知道那天姬清慈一定会经过那里。 不过他又一想,姬清慈那一天很早就出去买花灯,她的行走路线其时也很好确定的不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不会饶了那个严侍郎。 第二天早朝后,岳凌霄就叫住了姬成平。 两天后,姬府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和李妈妈就就敲响了光兆尹府衙的大鼓。 这衙门口的鼓声一起,爱凑热闹的百姓就蜂拥到了京城府衙门口,看看今天到底又是什么人来这里告状。 京兆尹把状纸接过来一看就头疼了。 原来这上面是状告刑部严侍郎的妻子王夫人买凶杀人的事情。 这两家一个是安阳伯府,一个是刑部侍郎家,这案子不好判呀。 他硬着头皮让捕快去传王夫人。 王夫人心里本来就有鬼,这回又听捕役说姬清慈把她告了,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她想耍赖不去,但看着面前高大冷面的衙役,她又知道她不得不去。 于是王夫人就想起了自家的老爷严修严侍郎。她一面让人赶紧去叫严侍郎,一而磨磨蹭蹭地跟着衙役们到了公堂。 李妈妈和采莲正跪在地上。姬清慈因为头时不时晕眩,李妈妈和采莲根本就没告诉她今天的事情。她还被蒙在鼓里。 王夫人来到公堂,也不跪下,而是自恃身份而又色厉内荏地嚷道:“你们这两个卑贱的奴才,竟然敢状告我这三品郡夫人。 古代男人走仕途,女子随夫人官职的大小也会有品级。 按大楚的命妇定制,一品为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 刑部侍郎在大楚是正三品官职,所以王夫人也是三品的郡夫人。 第六十章 审案(一) 京兆尹的府尹何梦田看着王夫人这作派,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对旁边的衙役说:“给郡夫人设座。” 王夫人一听何梦田对她这样客气,心里似乎又有了底气,这府尹大概也忌惮自家老爷的官职。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抬头看了一下李妈妈和采莲,看到两个人看过来。王夫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法定她的罪。一会自家老爷一来,那就好说了。 李妈妈和采莲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想起昨天岳凌霄和自家伯爷的交代,她们又定下了心。 就先让这位王夫人嚣张一会。 京兆尹是城京的治安与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品级为正三品。 它是有着跟御史台、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府等衙门有几乎相等的权限。 而且,京兆尹还有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 它还有一个特殊的权利,那就是它可以直接上殿面君的。 现在何梦田坐在上面,看着坐在那里的面容傲慢的王夫人说:“王郡夫人,现在安阳伯府的这两个下人状告你在中元节那天买凶暗害伯府的嫡长女姬清慈,可有此事?” 王夫人心里一跳,果然是这件事,不过她可不能承认。 于是她赶紧说:“何大人,你可不能听她们一面之词。我一个官家太太,怎么可能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我一个妇人家,又上哪里去买凶啊。再有,我又和她家的大小姐又不认识,没有什么仇恨。我去害她做什么。” 何梦田又看了一下状纸说:“可是这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月前,在兰若寺你们是见过面的,而且还发生过冲突。这怎么能说是不认只呢?” 王夫人一听心里发虚,暗恨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补救:“也就只见了那一面,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只是一个小事情,又构不成仇恨,我害她做什么?大人你可是青天大老爷,可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何梦田又问采莲和李妈妈:“你们说王郡夫人买凶杀人,可有什么证据?” 采莲说:“大人,我们自然有证据。” 何梦田说:“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 采莲回头看了一下门口,那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说:“大人,我们府上的三公子就在外面,您可以传唤三公子把证人带上来。” 王夫人心里又一跳,难不成人真得就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这几天她都没有看到郑三回府,更没有收到那个郑三的回复,心里也是惶惶不安的。 何梦田说:传姬三公子上堂。” 很快姬清帆就带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走上来。 王夫人一看到此人,就不淡定了,她脸上渗出细密的汗。 因为这个大胡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派去行凶的郑三。 姬清帆先带着大胡子跪下行了礼,然后说:“大人,此人叫郑三,是侍郎府的护院。他就是行凶之人。” 王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尖着嗓子说:“大人,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人是姬家找来陷害我的人。” 郑三看了王夫人一眼就低下了头:“大人,小民是侍郎府里的护院,是我们家夫人说,两月前她被姬家大小姐羞辱了,姬家的护院不仅把公子的腿摔折了,姬家的奴仆还打了夫人耳光。夫人难以忍下这口气,就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让小民去给姬家大小姐一个教训。” 王夫人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不要冤枉好人,一定是那个姬府的扫把星收买了你。让你到这里来污蔑我的。” 何梦田眼里厌恶地看着王夫人,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所谓。 从她一进来就开始摆谱,撒泼,如今人家证据都摆到面前了,还死鸭子嘴硬。 这般泼妇样,哪里像个官家的夫人太太,也不知道还有大人怎么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妇人。 想到这,何梦田沉下脸:“王夫人,请你不要咆哮公堂。” 两边的衙役也对这妇人早就看不惯了,听大人这么一说,两列人赶紧把手里的棍往地上点,嘴里还哼着:“威武” 吓得王夫人一个哆嗦就坐到了地上。 门口的百姓看到她这怂样,就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就听门口有人阴着嗓子喊了一声:“何大人,好威风啊。” 何梦田抬起头向门口处看去,就见进来两个人,两个人都是高大威武型的。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侍郎严修和如今任职兵部侍郎的安阳伯姬成平。 何梦田倒是不意外这两人会来。只是有些好奇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进来。 其实也不奇怪,姬成平和岳凌霄两个人下了衙就往这里赶。 原来这告状的事情就是姬成平和岳凌霄商量后的决定,姬成平写好了状纸,让采莲和李妈妈来告状。 两家的身份特殊,何梦田又是一个比较公正的人。 只要证据确凿,何梦田就应该公正地并判理。 所以说,两个人比严修来的要早,他们找了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等着,不到关健时刻,姬成平不会出现。 直到看到严修的影子,姬成平才过来。 严修本来就一肚子气。他这位夫人在府里横,在府外也横,他非常不喜欢他。可又没有办法,那是他的夫人。 现在这个泼妇给他惹下了这么大的祸,好好的官家三品的郡夫人被人家告上了公堂。 如果他的夫人真被衙门判了刑,那他侍郎府的声誉可要被京城里的人踩扁了。这让他这个三品侍郎的脸还往哪里搁。 他气急败坏地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这里,正好就看到了姬成平,两个人本来就有点不太对付,这回更是互相看着不顺眼了。 就这样姬成平就跟着严修也进来了。 三位大人全是正三品。不同的是安阳伯身上还有一个爵位。 何梦田让衙役给两位大人设坐。两个人谁也没客气地就坐下了。 王夫人一看丈夫来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哭着说:“老爷,你可要为妾身申冤呢,他们都冤枉妾身。” 严修黑着脸瞪她一眼:“无知的妇人,闭嘴。” 第六十一章 审案(二) 王夫人赶紧住了口,别看王夫人凶悍,可严修要是真生气,她还真怕。 严修阴沉着脸对何梦田说:“何大人,你把一个朝廷封的三品的诰命夫人传唤到公堂,好像不太妥当?” 何梦田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严大人,本官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人告状,本官就得接状子,要不朝廷设官衙不就成了摆设。”再说了,朝廷法令,王子犯法都要与同罪,难道我们做臣子臣妇的还能大过皇家去?” 严修冷笑:“那你也得看被告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随随便便的谁都污告有封诰的郡夫人吗?” 何梦田微笑:“严大人,这两位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人家是给人家小姐伸冤来了,只是安阳伯府的大小姐有伤在身,身边的丫环和妈妈心疼主子。这才代替小姐来了。再说了,姬三公子这事也在堂上。” 严修看了站在堂的的姬清帆一眼,又看了姬成平一眼:“姬大人可有唆使丫环来告状,证据可是确凿?”姬成平不紧不慢地说:“我劝严大人还是不用着急,确凿不确凿的,我们安安静静地看何大人继续审案,一会不就清楚了吗?至于本官嘛,我也不是严大人嘴角里的随随便便的人。 这事情涉及到本官,何大人,这不过分?” 何梦田对他笑笑:“不过分,不过分。两位大人尽管旁听。本官要继续审理案子了。” 姬成平客气地拱拱手:“何大人继续,继续。” 何梦田看了一眼严修说:“严大人,你府上的护院郑三招供,正是你的夫人指使他,中元节的晚上对姬大小姐出手的。” 姬清帆这时又把那支箭拿了出来:“大人,这支箭就是郑三那天晚上射的,给家姐驾车的马正是因为中这只箭才受伤失了控。” 衙役把箭接过来呈给何梦田,何梦田接过箭看了一下问:“郑三,姬三公子说得可是实情。” 郑三说:“大人,是实情。”想到岳凌霄那冷肃的脸,岳五那残忍的手段,他可不敢再说谎。 严修就说:“这只是一支极其普通的箭,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说是自己的。这不能算是确凿的证据。” 王夫人一听严修这么一说,她又来了精神:“对了,你们买通了郑三来污告本夫人。那可是要判罪的。再有啊,何大人,那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姬家大小姐,那可是扫把星,八字克人的。那天又是鬼节,那恶鬼不找她找谁?” 门口就有人说话了:“是啊,这事情多清楚啊,姬小姐八字不好,招了鬼神,这才惊了马,差点要了命,这也说得过去。” “你们别瞎说,我看呢,人家姬家说得没准就是真的,要不人家能告上公堂吗,我们还是好好看大人审案。”“对,对,看大人审案。” 严修岂能听不到百姓的议论,他心里暗恨:这个蠢婆娘,丢人现眼的。等回去一定要休了她。 他心里发着狠,可惜他就没想想,他家夫人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府。 王夫人嘴上就是死不承认。 这时就听姬清帆说:“大人,小民还有证据。” 何梦田杨眉:“哦,那就拿出来。” 姬清帆说:“大人,王夫人的随身丫环就在外面,她也是人证。” 严侍郎和王夫人都心里一震,知道事情不好了,这丫环知道的可太多了。 夫妻俩都清楚,只要丫环一开口,事情估计就真包不住了。 严修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心里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虽然说王夫人暗害姬清慈这件事,他事先不知道。 可是今天下朝后,下人过来通禀他的时侯,他就已经相信他这位夫人肯定是做出了这种缺德事了。 不过夫妻一体,他必须得给她兜着。如果刚才他觉得他还能兜住,可是现在他觉得事情要坏在那个丫环身上了。 严修用森冷地看着姬成平:“姬大人,好手段,连我侍郎府的丫环都能买通,严某真是小看你了。” 姬成平平静地说:“过奖,严大人。既然你家能做初一,那也得允许别人家做十五。” 其时这调查王夫人身边丫环的事情,并不是姬成平叫人做的,姬成平想不到这样的事情。 这事情都是岳凌霄在推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岳凌霄叫岳五去查寻,是谁散播了有关姬清慈的那些言论。 岳五很快就查到了源头,让岳凌霄没有想到的是,散播这些言论的人却有两家。 而源源头是刑部侍郎府,在当中推波助澜的却是安阳伯府自己府邸的人。 于是岳凌霄就想方设法让岳五又找上了王夫人的贴身丫环杜鹃。 王夫人出身微贱,本身就没有什么教养。再加上本就不是个善良之人,对身边的下人非打即骂。 杜鹃被卖到府里四年来一直就在王夫人的身边侍奉,没少挨王夫人打骂。就连杜鹃的身上都有很多王夫人的掐痕。 在岳五的威逼利诱之下,再加上本身对王夫人的恨意。岳凌霄又答应她事后就把她从侍郎府解救出来。杜鹃于是答应到公堂上来作证。 至于姬成平为什么会这么上心这件事,一个是姬清慈的名声被传的沸沸扬扬。如果再这么传下去,那她最后都难以嫁出去。 安阳伯府不可能留一个命格不好的老姑娘在家。这也非常有损他姬成平的面子。 再者说了,人家岳凌霄冲着和阿云的关系都已经把这件事情查实了,他再不做点什么,不但会让靖远侯府瞧不起他,就是等长子阿云回来,他也不好向儿子交代。 另外,他也已经从小宁氏那里听说了,侯夫人好像很看好清婉,好像有让清婉嫁给岳凌霄的意思。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让岳凌霄这个未来的女婿看轻自己。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严修这个老匹夫是平王的人。平王也曾经多次拉拢他。 可姬家从老太爷开始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参与皇家争储之事,只忠心于皇上一个人。 因而他和严修两个人其实是不太对付的,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 就这样,姬成平参与到了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当中,正式对上了严家。 表面上看是为了姬清慈讨个公道,其实这里面的利弊,姬成平可是反复考量过的。 第六十二审案(三) 再说这何大人一听说还有证人,他连忙说:“那就传丫环上来问话。” 于是屋里的人都朝外面看去,门口的百姓也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而让人们意外的却是,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四个女孩子。 两个丫环打扮的人扶着一个穿浅紫色褙子的头上包着白绑带的清丽女子,女子有一双特别澄澈明亮的杏眼。 三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丫环。 只见堂上的姬清帆看到来人急步走上前,急切说:“大姐,不是不让您起床嘛,您怎么来了,您这身体能行吗?” 姬清帆这一连串的问话,句句透着关心,把姬清慈问得心里涌起暖流。 姬清慈微笑着说:“没事,我好多了。三弟不用担心。” 百姓不认识姬清慈,可是一听姬家少爷这么说,就明白真正的苦主来了。 大家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京城里对这位大小姐传的沸沸扬扬的,人人都想看看这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看,大家不禁在心里点头,这姬家大小姐虽然八字不好,可这相貌真好,只是这脸色还很苍白。 李妈妈和采莲看到姬清慈来了,都惊讶地叫了一声:“姑娘,您怎么来了。” 两个人都是跪在地上的,何大人不让起来,她们也不敢起来,因而也不好起来去搀扶小姐。 不过看到采环和采新跟来了,她们也就放了心。 采莲还是责怪地瞪了采新一眼,采新被她瞪的低下了头。 采新心里委屈,采莲姐姐不让自己对小姐说,可是自己还是没有听采莲姐姐的话。 今天李妈妈和采莲来这里告状,姬清慈事先不知道。 她只是今天一直都没有见到时时不离她身边的采莲,这才问起来。 采环对这件事情也不清楚。采莲没跟她说,可是小丫环采新却知道个大概。 李妈妈和采莲都跟她说,不让她对小姐说,免得小姐伤脑筋。 采新虽然机灵,可身份毕竟是个丫环,她哪里拗得过自家小姐,于是她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但是采新却不知道姬成平和岳凌霄今天也都来了。 姬清慈想到王夫人那泼辣劲,哪里放心得下李妈妈和采莲,于是采环和采新就陪伴着姬清慈来到了衙门。 在衙门口看到了岳凌霄,岳凌霄又对她说了详细的情况,她这才放了心。 这时正好公堂里传王夫人的丫环杜鹃上堂。 于是姬清慈就和她一起进了公堂。 姬清慈进来后,先给姬成平行了礼。 她又面向何梦田:“大人,民女正是本案的苦主姬清慈,只是因为民女身体有伤,时时头晕,因而身边的妈妈和丫环才心疼民女,代民女来告状,还请大人勿怪。” 何梦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小脸苍白,却不掩天姿国色,最难得的是她举手投足间的自然大气。而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你看不到世俗的污秽,干净明亮。 何梦田在心里点点头,这样的女子却有一个八字不好的名声,可惜了。 何梦田赶紧让衙役再安置一个座位让姬清慈坐下:“姬小姐,你是个伤者,就坐下听审。” 姬清慈施了一礼:“谢大人体恤。” 然后她就坐下了,采环和采新就侍立在她的身边 此时的王夫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用想要吃人的眼睛看着杜鹃骂道:“我要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小贱人的嘴撕了,也免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夫人说着就跳起来疯了一样想要去撕杜鹃的嘴。 旁边的姬清帆一下子把杜鹃挡在了身后护着。 姬清帆轻蔑地看着王夫人喝道:“怎么,王夫人,恼羞成怒了,还是又想要杀人灭口?” 何梦田喝道:“把人给我按住,这是公堂,不是你咆哮撒野的地方。” 王夫人抓不到杜鹃,异常暴怒。两个衙役过来按住她。 王夫人挣扎不开,同时她现在也觉得大势已去,不由地颓然坐在地上 何梦田看着王夫人老实了,就对杜鹃说:“把实情讲来,如果有半句不实,小心板子。” 杜鹃吓得一哆嗦,她跪在地上就把王夫人如何给了郑十两银子,又如何让她身边的婆子去散布对姬清慈的谣言的事情,在公堂上全都说了出来。 门口的百姓这时又开始有人议论了:原来是这样啊,这两天京城流传的谣言都是这王夫人说的。” “是啊,还是官家太太呢,又想要人家的命,又败坏人家名声。实在太恶毒了。” “对啊,你看那姬小姐,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人。” 王夫人被迫听着人们对她的议论。 她不甘心地抬起头来仇恨地看着姬清慈:“贱人,郑三就是我指使的,谣言就是我传的如何,不过就算你今天赢了,可你那克人的八字也是板上钉钉的,我就看以后还有什么样的人家敢娶你。” 姬清帆怒极:“不许你骂我姐姐。”说着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王夫人发疯嘶喊:“你竟然打我?”可她挣脱不开衙役那铁钳一样的手。 严修也愤怒地看向何梦田:“何大人,你难道就允许他随意打人吗?” 何梦田赶忙说:“严大人,姬三公子,你们都消消气。我说王夫人,你还是不要骂人的好。” 说着就微笑地看了严修一眼,那眼神好像再说: 也不怨人家三公子打你老婆,谁让她嘴巴不干净骂人家的姐姐的。 严修让何梦田这眼神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姬清慈却是微笑着,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是一片清冷:“王夫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本小姐的事情就不劳王夫人操心了。” 这时何梦田又转向严侍郎似笑非笑地说:“严大人,你看,这人证都在,你家夫人也亲口承认了。姬小姐这苦主也在这里,现场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听审,这事情现在就可以结案了,还请严大人勿怪。” 门口的百姓又开始了:“还官家太太呢,这样泼辣不讲理,姬公子打得好,这样的人就应该打。” 就有人说:“快别说了,你没看到严大人还在那里吗,他可是刑部侍郎。” 那有什么,我们又不犯法,再说了,他一个这么大的官却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我估计啊,他这官也未必做得好。” 百姓的议论一句句全都传入了里面。几个人不由地看向严修和王夫人,只见严修的脸色已经铁青,而王夫人的脸上却仍然满是狰狞。 严修听着门口百姓的议论,又看着地上被衙役押着的疯婆子,只觉得今天老脸丢尽。 他知道现在自己已是回天无力,没准明天御史又得参他个治家不严了。 此时的严修心里发苦,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但是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第六十三章 想要和解 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得不低头的无奈:“姬大人,你看我们都是同僚。这一同上朝,低头不见抬头见。内人做了这样的事情,本官也很无奈,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姬小姐撤诉不再告,你们提什么条件,我严某都答应。” 姬成平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看了姬清慈一眼说:“严大人今天也看到了小女头上的伤,当时的小女命悬一线时,严大人可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中元节那天不是岳世子救了小女,我们姬府现在就是在办丧事了。严大人,你觉得姬某说得对不对啊。” 严修苦笑:“姬大人说得对,不过她就是一无知愚蠢的妇人,如果姬大人高抬贵手,严某人感激不尽。” 姬成平“哈哈”两声说:“严大人,这事情的苦主是小女,此事姬某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啊。” 严修无奈又转向姬清慈:“姬小姐,你看冤家宜结不宜解,事情是由小姐身上起来的,还得在小姐的身上结。如果小姐同意和解,小姐的宽容大度的美名就会名满京城。” 姬清慈看了一眼在那里瞪着眼睛仇视地看着她的王夫人说:“严大人此言差矣。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方能惩恶扬善,家有家规,方能家合人安。如有恶不惩,有罪不罚,人人效仿,那还不得家破国危。小女子虽然长于内宅,不能像大人那样在朝堂之上定论国策,辅君安邦。可这家国大道理可还懂得一二。至于美名嘛,于我如浮云。我姬清慈要的是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姬清帆不禁赞道:“大姐说得好,有恶有得惩,有罪就得罚。” 姬成平也赞赏地看看这个一直被他雪藏的大女儿,原来这个孩子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自己看轻了她。 门口的百姓也纷纷叫好:“姬小姐说得好,人只要走得直,行得正,就不怕什么不好的名声。” 此时的严修老脸通红,王夫人听到姬清慈不愿意私了,气从心来,她嘶声喊道:“你这个贱人懂什么大道理。你就不恶吗,你不恶,你怎么会让护卫把我儿子的腿摔断?你不恶,你怎么就打杀了两个妈妈?” 姬清慈好笑地看着她:“那些京城里的传言就是你传出去的,说我何如何心狠手辣?” 王夫人恶狠狠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姬清慈悠悠地说:“我觉得你嘴上还是留点德的好,省得将来犯了口舌之错,还得下地狱承受拔舍之苦。 至于我打杀妈妈,让你的儿子捽断了腿,你应该实话实说。 对于你那儿子,你应该感谢我,是我的护卫帮你教训了他。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调戏良家女子,你应该教育他好好做人的。 不过,王夫人,你大概没把当初在兰若寺发生的事情跟严大人说实话。如果严大人知道了你在兰若寺上香时的所为所言,还想仗他的势想要欺凌我这个看着像个一般官家小姐的弱女子。我估计严大人最轻的惩罚也会让你禁足的。 我再假设,如果当时你碰到的不是我,而真就是一般的弱女子,大概会让你欺负的连渣渣都不剩。没准会把人家姑娘直接抢回去给你儿子做妾?” 所以啊,我那也是惩恶扬善,要不然以后你还会欺凌其她的女子。 而至于我们安阳伯府管理奴仆的家事,一府有一府的规矩,那就不是你侍郎夫人能管得了的了。” 这一番话把王夫人堵得哑口无言,她指着姬清慈涨红了脸:“你,,你。。你了半天她也没有“你“出一句话来。 严修一看姬清慈的态度,就知道大势已去,和解无望。 他起身阴沉地看了一下姬成平说冷笑着:“姬伯爷好算计,姬大小姐好口才,严某今天领教了。” 姬成平微笑:“严大人过奖了。” 严修又对着何梦田阴冷地说:“何大人铁面无私,实在让本官佩服,本官就依你判。告辞。” 说着他一甩袖子向外走去。一个眼风都没有给王夫人。 王夫人一看自家男人走了,吓得哭喊:“老爷,你不能不管妾身啊,妾身可是志儿的亲娘啊。“ 严侍郎恍若未闻,已经快速挤过门口的人群,消失了。 严侍郎狼狈离去,没有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那正是岳凌霄,他在外面目睹了里面的整个过程。 他看着远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阿云,你在哪里,你看到了吗,阿慈已经长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大姑娘了。 王夫人最终被定了罪,服刑二十年。到于那个郑三,是个被指使者,不是主谋,因而被判了十年,充军边疆。 王夫人最后被押走时,没有了一点的猖狂和泼辣。她腿软得连走都走不动了,是被衙役给拖下去的。 杜鹃作证有功,再加上,杜鹃也状告王夫人虐待她,还让衙门的婆子验了王夫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伤。何大人当场就判她不再是严家的奴仆。 王夫人被押出去后, 姬家人和何梦田告辞。何梦田的年纪和姬成平差不多,只是人过于削瘦了些。他笑呵呵地看着姬清慈说:“姬姑娘颇有见地,本官从今天起不敢再看轻女子。” 姬清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何大人过奖了,小女子也是有感而发。” 何梦田颇有感慨地对着姬成平说:“姬伯爷,本官羡慕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此时的姬成平觉得满身心的服爽,他很受用何梦田的夸奖。又很高兴今天终于让严修这个老混蛋跌了个大跟头。于是他也笑呵呵地和何大人告别。 姬清慈出去时本想找岳凌霄向他道谢,今天这个案子的一切证据都是岳凌霄帮着搞定的。她特别是感激。是她走出衙门后,才发现岳凌霄已经离开,当然随着他离开的还有那个杜鹃。 李妈妈说:“姑娘,我们这次多亏了岳世子,姑娘应该好好地谢谢他。” 姬清慈点点她,她看向已是半头白发的李妈妈,还有一直陪伴她长大的采莲,她只觉得喉咙里像有什么堵住一样,觉得满心里都是热流。 第六十四章 恼怒 采新也高兴地蹦蹦跳跳,她家小姐的仇终于得报了。 这里边只有采环的心里最不是滋味了,这些事情只有她知道的最少。 采环侍奉小姐已经三个多月了,虽然是小姐身边的大丫环,却觉得自己在这个院子里就像是一个外人,总也容不进她们当中。 就连采新都比她强,采环能看出小姐非常喜欢采新,每次对采新的笑容都透着喜爱和真诚。 可是小姐对自己呢?采环总觉得那眼神里透着疏离。哎,谁让她是夫人那边过来的人呢。 姬清慈今天才完全明白,是岳凌霄帮她查出了这一切,把幕后的王夫人揪了出来。 而且为了给她正名,又是岳凌霄建议把这件事闹上了公堂。 无疑,在公堂上解决这件事情,会让京城里的人更快地知道事情的真相,从而给她一个公道。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岳凌霄,他在这里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她心里对岳凌霄涌起浓浓的感激,他只是大哥的好友,却这样诚心诚意地帮助她,这样的人情要让她怎么还呢? 当李妈妈和采莲去京兆尹告状时,小宁氏也刚送走李夫人家派来的人。 因为姬清慈的事情这两天被传得沸沸扬扬,李家人已经打消了结亲的念头。 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牛家那样的事情,小宁氏把这件事情捂提挺严实。 除了她身边信任的人知道,大家基本上都被蒙在鼓里。比如说姬清慈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小宁氏本来打算的很好。赶紧定下这件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姬清慈嫁出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出了这事。 也是,关系到个人的福运生死,谁家也不会要姬清慈这样的姑娘。 小宁氏叹口气:本来说好的,过了中元节,李家就让媒人来说亲。白瞎了自己的一番心思。哎,好不容易让李夫人给自己的儿子定下姬清慈,这一下子又泡汤了。” 她有点犯愁,姬清慈要是嫁不出去,那不就要耽误婉儿了? 正在她头疼之时,王姨娘来请安了。 王姨娘看着小宁氏一脸的懊恼就劝道: “夫人,其时我觉得您根本就不用这么着恼,这说明大小姐和李家没有这个缘分,这也是天意。以后再给大小姐再说一门就是了。” 小宁氏恼怒地说:“你说的轻松,像李家这样适合的人家又哪里有这么凑巧,更何况,你听听外面都传得是什么话。这样的名声传出来了,以后还怎么说人家。” 王姨娘也叹了一口气说:“夫人,您说得也是个理,本来大小姐的名声就不是那么好,谁能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哎,要说起来大小姐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就该着她命里有这一劫。” 看着小宁氏没吱声,王姨娘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要说这姻缘呢,都是上天注定的,谁和谁有姻缘,都是月老牵得线。夫人,你也不用着急,还是大小姐的缘分没有到。” 小宁氏觉得五姨娘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她又不甘心,就冷笑道:“像她那样的名声,这亲事也难寻。” 王姨娘看了小宁氏一眼说:“夫人,你看既然大小姐不成了,给四小姐说说那李家成不成?” 怎么说安阳伯的门第也是个伯府,从门第上来说可是要高过李夫人家不少的。 王姨娘又说:“我们四小姐虽然是个庶女,可她是个养在正房里的庶女。跟一般的庶女可不一样。李家连大小姐那样的都能接受,四丫头不比她强多了。” 小宁氏瞪了王姨娘一眼说:“你一直都在心里惦着李家的。行,既然大的不成,那就给小的,不过人家要的可是嫡女身份,就怕她不中意清淑。毕竟李家是给嫡子说亲。” 王姨娘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夫人,不管成不成,奴婢都要谢谢您。奴婢这就给夫人磕个头。” 不管怎么说,李家也是个官家出身,李老爷是个正四品,李家公子又是唯一的嫡子,王姨娘可是很看好这门亲事。 王姨娘说着就跪下给小宁氏磕了头。她很高兴,终于给自家女儿说了个嫡子,而且女儿嫁进去就是个正头娘子。 小宁氏可不像王姨娘那么蠢。 李家虽然只有这一个嫡子,可是李大人却有一大堆的庶子庶女。而就作为李家唯一的嫡子来说,那位公子也被李夫人惯得不像样。而且他从十一二岁起,就开始睡丫头。那样的人哪能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要不是她打听到那李家的公子有一大堆的毛病,她都不相信李家能同意娶姬清慈。 她完全不看好的亲事。王姨娘竟然就看中了对方三品的官职以及嫡子身份。她是应该说王姨娘是精明呢还是傻呢? 想到姬清淑那丫头天天跟在清婉的后面,她想她还是拖上一拖。 但是不管怎么样,小宁氏的心里还是很郁闷的。 但是让她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 小宁氏正想着心事呢,碧荷匆匆地进来说:“夫人,浣花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小姐带着丫环出去了。” 小宁氏皱眉,姬清慈出门都事先跟她说一声,可是这次却没跟她说就直接出了府。 姬清慈现在还是个病人,听说一起来就晕。那又出了什么事情让她急着非出府不可呢。 于是小宁氏就问:“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出去吗?” 碧荷说:“具体原因不知道,听说先是李妈妈和采莲出去了,过了很久之后大小姐才带着采环和采新出去了,走的好像挺急的。” 小宁氏眉头没有松开:“再给我去打听,她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不请示就直接出府了。” 碧荷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但很快她就回来了:“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小宁氏脸有些阴沉:“去把她叫过来。既然她能出府,就说明身体好了,没有事情了。来请个安总是可以的。” 碧荷低下头说:“夫人,小姐是被搀扶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伯爷和三小爷。现在大小姐已经被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好像好像” 第六十五章 处置王姨娘 碧荷停了一下又说道:“是伯爷让三少爷把大小姐送回去的。大小姐和三少爷今天好像很高兴,就好像是有什么喜事,就连伯爷今天都没有那么严肃。” 小宁氏脸更阴了,有什么事情他们要越过她这个主母。就连伯爷和阿帆都站在了她一边了。 她吩咐:“去把阿帆叫来。我要看看她今天到底去做了什么?” 碧荷就又走了出去,一会姬清帆兴奋地走了进来。 姬清帆一进来先给母亲请了安,然后就兴奋地说:“母亲,今天我们可给大姐出了气了。” 小宁氏在姬清帆进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现在她听到儿子这么说,就不动声色地问:“哦,那阿帆说说,你们今天都去做了什么?” 姬清帆先喝了几口茶,然后就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如何告状,如何辗压刑部侍郎夫妻,何大人如何审案,大姐如何驳回严修的和解要求等情节详细地说给了自己母亲听。 他说的高兴,却完会没有注意到母亲脸上的细微的变化。 小宁氏的脸色随着姬清帆的述说,一会变得僵硬,一会变得惊愣,一会变得阴沉。 她万没有想到安阳伯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她给自己的婉儿相好的那个女婿人选岳凌霄竟然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姬清慈。 姬清帆走了之后,小宁氏生着闷气,安妈妈却说了一句:“夫人,看事情要从两面看,这里也有好事。” 小宁氏看向安妈妈:“这话怎么说?” 安妈妈说:“夫人您看啊,侯夫人有意于我们家清婉,估计这事情侯夫人也跟岳世子说了。要不然岳世子哪里能这样出力?” 小宁氏一想也对,脸色不由也缓和下来:“你说的也对。从这件事情里我们起码能看出岳世子的心还是满意我们家清婉的,只因为清慈是清婉的姐姐,因而他才这么出手相帮的。” 不得不说小宁氏和安妈妈真得想多了。 岳凌霄就连她女儿姬清婉长什么样,大概都没注意看。怎么能冲着姬清婉的面子去帮姬清慈呢,人家岳世子冲的是姬清云的面子好不好? 要不说,人啊,千万不要自作多情才好啊! 不过小宁氏没有想到的是,后面还有让她糟心的事情呢。 第二天,采莲对姬清慈说:听小鱼儿说。伯爷昨天去了王姨娘的住处,但并没有留宿,而是斥责了王姨娘,并责令王姨娘禁足两个月。 姬清慈讶异地问:“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姬成平对王姨娘还算是比较宠爱的。这是怎么了,竟然亲自下令禁了她的足。 采莲摇摇头说:“不知道,听说当时伯爷很生气,进去后就把下人都撵了出来。伯爷和王姨娘两个人关着门说的。” 姬清慈深思:“也就是说王姨娘院里的人都不知道,父亲是因为什么给王姨娘禁了足?” 能是什么事情呢?姬清慈陷入沉思。王姨娘这次做的事情肯定是啋到了她那个偏宜父亲的底线。 采莲轻声说:“姑娘,你说能不能是和京城里对您的传言有关?” 姬清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采莲这三个月来成长很快。 她也想到了这个原因。王姨娘对于这件事情也插上了一脚,她对王夫人散布的言论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王姨娘这样做的目的又是因为什么呢?按理说王姨娘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呢。 难道王姨娘是得到了小宁氏的嘱咐吗? 她轻轻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个父亲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后院儿了。 他能越过小宁氏,直接禁足王姨娘。不管是不是有小宁氏的影子,这也算是对小宁氏的一个警告。 姬成平不但禁了王姨娘的足,而且还去扶风院把小宁氏好一顿训斥,说她连个身边的姨娘都管不好,还怀疑这件事情里面是她在指使,王姨娘才有这样的胆量。 小宁氏不得已,为了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就连毒誓都发过了,姬成平才相信她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小宁氏心里这个气啊。她要怎么才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其时就这件事情,小宁氏的心里也是矛盾的。 姬清慈要是那天直接死了她才高兴,可是她却被人救了。 小宁氏也不怕京城里传的谣言对姬清慈有多么的伤害,说句心里话,越把姬清慈传得不好,她越高兴。 可是如果这事情要和她的计划冲突,甚至打乱了她的计划的话,她就不爽了。 这不,李家听到传言后就拒绝让李公子和姬清慈定亲了。 还有更让她不爽的是,姬府的两个下人李妈妈和采莲竟然这么大胆地直接越过自己,去到京兆尹府衙递了状子去给她们小姐申冤。 先不管这事情的结局如何。就说这件事情她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就够她气闷的了。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她宁尚怜在这府里还有没有威严了。 她想惩罚李妈妈和采莲,可她的丈夫和儿子又全都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去了。父子两人全都去了府衙给她们撑腰去了。都这样了,她还怎么罚。 小宁氏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姬清慈。 她觉得姬清慈出来后,好像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现在就连伯爷和自己的亲儿子都瞒着她,跟着那个丫头胡闹了。 小宁氏气不过,找不到人出气,想了想还是去了王姨娘的院子,要是不问清楚这件事情,她不甘心。 王姨娘不敢瞒她,她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是如何帮助传的谣言,说完她一口气咬定:“夫人,夫人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只想着这样能帮着夫人。却没想到被伯爷知道了。” 小宁氏细细地打量着王姨娘,然后冷笑一声:“你说是为了帮我,我可不信,要我说你是为了四丫头的婚事。”小宁氏说的话很肯定。 王姨娘赶紧跪下:“夫人,奴婢既为了四小姐,也确实是为了夫人着想,您不也是讨厌她吗?” 小宁氏眼皮一抬:“我是讨厌她,但我更想早点把她定出去。你倒好。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连我都算计上了,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王姨娘赶紧磕头:“夫人,奴婢哪里敢算计夫人。奴婢只是爱女心切,一时让猪油糊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婢这一次。” 第六十六章 被定亲了 小宁氏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说:“行啊,翅膀硬了,好,我这次原谅你,可是你也知道这次事情出来后。现在京城的风声又变了,现在都变成了全都是同情那姬清慈的话了。所以说这李夫人又转了话了。” 王姨娘猛地一抬头,惊愕地说:“夫人,你答应过奴婢要把清淑说给李家的。” 小宁氏叹气:“可是人家李夫人还是宁愿要娶个嫡女,她嫌弃清淑的身份太低了。我也没有办法的。” 王姨娘哀求:“夫人,行不行在您一句话。奴婢求求您了,她可是在您身边长大的。” 小宁氏看着她说:“好了,这门婚事你就别指望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我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说着也不再听王姨娘的哀求,起身走了出去。 只留下王姨娘无助地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王姨娘当初就是从宁府陪嫁到安阳伯府的,因为她是小宁氏的心腹丫鬟,小宁氏为了笼络住姬成平,就把她提成了姨娘。 王姨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听话,也很忠心。 没有想到这次在女儿的婚事上,王姨娘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一个嫡子,竟然瞒着她玩起了阴谋。 小宁氏在心里里王姨娘:这眼皮子浅的女人,什么时候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台都敢拆。好,既然你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小宁氏从嫁进安阳伯府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在算计别人,哪里被别人这么拆过台。 她越想,就越气恨王姨娘。于是她又加了一条处罚,剥夺王姨娘年三个月的月例。 王姨娘当时要抢这门婚事的时候,她不会想到,忤逆当家主母的行为会让一向对她信任的当家主母怨恨上了她。 小宁氏本来是骗王姨娘,打击王姨娘,这才说李夫人改变了主意,想继续让儿子和姬清慈订亲。 不过事实上还真让她说着了。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狗血。 因为自从王夫人被何梦田判了刑之后,京城里的风向就变了。 大家对姬清慈的所有指责全变成了同情。姬清慈成了最大的苦主。 要不这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言论能杀人也能救人。能让你下地狱,也能让你上天堂。 有人说:“这王夫人太可恶了,人家姬小姐本来从小没了亲娘就够可怜的,她竟然对人家可怜的小姐背后下黑手,想致人家于死地。” 还有人说:“多亏了那天有一个年轻人救了姬小姐,你们都不知道,那匹惊马有多烈,那形势有多危险,那年轻人功夫真好,硬是把那匹马制服了。” “我那天也在那条道上,那年轻人是谁你们猜不出来,那是靖远侯府的世子,岳将军呀。” “也是除了岳将军,哪里人还有那样好的功夫。” “哎,我听说当初人家姬大小姐之所以让手下人打了王夫人,那是因为王夫人仗势欺人。 她刚开始以为人家小姐就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她儿子又看人家姬小姐人长的漂亮就调戏人家。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打。我看还是打得太轻了。” “不过再怎么说,姬大小姐也是八字不好,可惜了这孩子。” “你们知道什么?那慧明师太都已经说姬大小姐没事了。再说她那是克长辈,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们还提这茬做什么?” “人家姬大小姐那长相,我可是见过,这京城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她。听说人家女红也好,字写的好,就连诗都写得好呢。” ,。 噼哩啪啦,叽叽喳喳,总而言之,姬家小姐现在既是个受害者,又是个才女。 当然这里也仍然有人在推波助澜。 姬清慈自己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她让采莲和采新一起出去,在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插上两句嘴,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往这些方面引导。 一传十,十传百,京城里的人们又没有别的娱乐,因此传八卦这份事业就被京城的百姓们做得轰轰烈烈的。 只不过姬清慈没有想到,她在拯救自己名声的同时也给自己招来了后续的麻烦。 当然这个麻烦就是李家的亲事。李家就直接找人来提亲了。 不过除了李家,竟然也还有另外几家也上门来求娶姬家大小姐。 这让小宁氏喜出望外,这一段时间可把她窝囊坏了。没想到事情还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不过小宁氏当然不会选别人家,她看好的就是李家的环境和李公子这个人。 于是就在姬清慈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宁氏迅速地给姬清慈定下了这门亲事。 于是当姬清慈知道这事情时,小宁氏已经和李家换过了庚贴。 而在古代,只要换过了庚贴,亲事就木已成舟。 要是姬清慈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坑等着自己,她没准还希望自己的名声越臭越好呢。 当安妈妈来到浣花院时来向她道喜时,姬清慈惊愣地看向安妈妈:“安妈妈,喜从何来?” 安妈妈笑眯眯地说:“夫人给大小姐定了亲事,对方是光禄寺卿李大人的嫡子,正三品呢。” 姬清慈听到这话,如五雷轰顶一样怔愣在了那里,然后她的心就是一阵冰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在床上躺着,就被稀里糊涂地定下了亲事,就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都不知道。 小宁氏这一招真够阴损的。旁边的李妈妈和采莲也被这消息惊呆了。 小宁氏这次做得够秘密了,连消息灵通的采新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安妈妈眼睛里露出笑意:“看你们大小姐高兴的。大小姐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在院子里绣嫁妆。”说着安妈妈满脸笑容地走了。 一会采新在外面也得到了消息,她跑了回来,一下子就跪下了:“小姐,都是奴婢没用,奴婢一点都没有听到消息。” 采新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这几个月她已经把自家小姐和夫人的关系摸得门清了。 她明白,夫人给自家小姐订的这门亲事肯定有问题。她很内疚,小姐这么信任自己,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姬清慈已经缓过神来,她现在心情已经逐渐地平复下来。她亲自把采新扶起来,又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她语调平静地说:“看你,哭的就像个小花猫一样。这事情怎么能怨你呢。人家刻意就想瞒着我,又订下的这么快,不就是不让我们得到任何消息吗?” 第六十七章 算盘落空 这几天由于中元节的事情,她们也忽略了扶风院的事情,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纰漏。 李妈妈担忧地说:“姑娘啊,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就打听一下那李大人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清慈点点头,主仆几个的心情都很沉重。 小宁氏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她终于把这个碍事的扫把星给订出去。下面她就等着驻国公府或是靖远侯府来提亲了。 她现在首选的人家当然还是靖远侯府,毕竟岳凌霄是个文武全才的人。 看着坐在对面的宝贝女儿,小宁氏笑得慈祥:“婉儿,岳世子那天救你大姐时看到你,是不是很喜欢?” 姬清婉的小脸有些红,那天她吓坏了,都没有注意到岳世子是不是看了自己。她不好意思地说:“娘,那天天黑不说,又都忙着救大姐,哪里顾得了这些?” 小宁氏看着女儿那娇俏的小模样,爱怜地说:“就看岳世子对你大姐的事情这么上心,也能看出他对于这门婚事应该还是很满意的。我的婉儿将来就是侯府的夫人,你就等着岳家来提亲。” 姬清婉红着小脸不依地说:“娘又逗女儿,女儿不依。”说着就起身跑了出去。 姬清婉跑到外面缓下步来,她的脸上漾满幸福的笑意。嫁给岳凌霄,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那人英武俊美,武艺又那么高强。而自己又是才貌无双,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自己终于在亲事上把嫡长姐给比了下去。将来的自己就是一品的诰命夫人,而长姐也只能是个小官家的女眷。 她一边想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找了姬清淑。 姬清淑现在非常不爽,姨娘被爹爹禁足了,她问了姨娘才知道个中的原委。原来都是为了李家的那个亲事。 想到姨娘说得话,李家三品大员之家,公子又是嫡子。自己如果能嫁进李家那可就是高门了。 在大楚,大多数官家的庶女不是被自己的父亲嫁给别人做妾,就是也嫁一个同是庶子身份的人。要不就是嫁给别人做继室,当后娘。 姬清淑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戚戚然,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树枝被风吹得不住摇曳。她觉得以后自己的婚姻大概也会像这些摇摆不定的树枝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折。 姬清婉进来时看到姬清淑这个样子就笑了,她用白晰的小手把姬清淑托着腮帮子的手拿开:“四妹妹,你这是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姬清淑坐正身体看她一眼乞求说:“二姐,你能不能帮妹妹求求父亲,免了对姨娘的惩罚。” 姬清婉收回了笑容正色说:“四妹,这是爹爹的决定,二姐帮不了你的。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不就是个禁足吗,也就是两个月,时间又不长。这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姬清淑无精打采地说:“可是姨娘都是为了我。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姨娘。” 姬清婉安慰她:“你姨娘不能出来。可是爹也没说不允许你去探望她呀。你天天去陪陪她不就行了?” 姬清淑叹口气:“她只好这样了。” 她又看向姬清婉:“大姐的亲事定了,再往下就是应该给你定亲了?听说这次皇上让岳世子把亲事解决了再回边关。估计靖远侯府这几天就应该找媒人来提亲了。” 姬清婉脸又红了,不过那脸上却全是笑意:“那谁知道呢?也许。” 而靖远侯府内,侯夫人坐在太夫人的下首犹豫了一下说:“母亲,母亲真得不考虑一下姬二姑娘了吗?那姑娘可是很有才华的。” 太夫人慈祥地看着侯夫人:“你呀,就是这主意老是反反复复的,我们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我们侯府要找的是当家夫人,不是找才女,就这样。既然已经找好了媒人,明天就去孙家提亲。” 侯夫人点点头说:“母亲说得是,明天我们就去提亲。把亲事赶紧定下来。也得给人家女方准备的时间。这样快的话,给孙家半年的准备时间也够了。” 于是第二天,靖远侯府就去向孙家提了亲,很快就合了八字,定下婚事。 然后靖远侯府和大理寺卿孙大人家的嫡长女孙芙蓉定亲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消息传到安阳侯府,小宁氏气得把案几上的茶壶都扫到了地上。 水淌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 姬清婉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就这样和另人定了亲。 这回她可要成了姬清慈的笑柄了,因为这事情,姬清婉郁闷的两天都没有走出自己的院子。 更气人的是,安阳伯这些日子几乎都不上扶风院来了,就是来了也只是在这里坐一会,站一下。 现在他除了孙姨娘那里就是书房。 而那个孙姨娘半年前由于身体不好,再加上小宁氏不待见她,就免了她的请安。于是孙姨娘就一直住在自己的静心院里从来就不出来。 所以现在小宁氏的生活里除了姬清慈的亲事让她满意外,其它的全都是糟心的事情,既然给姬清慈定了亲事了,她也就没有闲心来管她,只是嘱咐她好好养伤,养好伤后就赶紧地绣嫁妆。 而姬清慈这边也把李家的事情打听了出来。 光禄寺卿李纯良是科举出身,李家在京城里并没有太大的根基,属于没落的家族。所有的李家也就只有李纯良有出息,考中了探花。 历朝历代的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这当中探花对相貌的要求非常高,中探花不只要文才好,还要相貌俊美。 由此可见,李纯良的相貌年轻时也属于美男子一伙的。有才华,再加之相貌美,李纯良是典型的风流才子,引得许多的美女趋之若鹜,因此李纯良的后院里姬妾众多。 姬妾多了自然庶子庶女就多了,后院里的女人争风吃醋的也就多。 李纯良的夫人也是李家出了五服的姑娘,嫁给李纯良时满心地欢喜自己嫁了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可是结婚半年后李纯良的后院女人就不断地增加。 李夫人心里郁闷,接连怀了两胎都没有保住。可后院的女人却一个接一个地怀孕。 好不容易李夫人又怀上了一胎,没想到还是个女儿。 直到在和李纯良结婚的第六个年头上,她才又怀了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这个孩子,取句为易生。也就是好养活之意。再后来李夫人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因而李易生从小十分地娇宠,惯得不像样。 这李易生长到十一岁时偶尔有一次看到了丫环洗澡,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女色。 好在他继承了父亲李纯良的聪慧,听说书读的还算好,如今已经是个秀才了。 李夫人也给李易生说过好几家姑娘,可人家对他家后院的那个乱样都敬而远之。不想把姑娘嫁给他家,无奈李夫人才只能降低要求。 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小宁氏一拍即合。这才有了这门亲事。 第六十八章 南缰急报 皇上的伤寒有了一些好转后又继续开始上朝。 他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跪在大殿上催他立太子的那些个文武百官,这些人大概占了两列朝臣的一多半,就是他信任的那几位老臣吴阁老和严阁老也在列。 明宗的心里不由的心里有些烦躁,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二年了。这二十二年里他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但他足够称得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他现在还没有到五十,身体也还健康,精力也尚好。可是这些朝臣们就迫不及待地要立接班人,是觉得他要到寿了吗,还是感觉他没有几年的活头了。 想他堂堂一正值壮年的皇帝,却已经被人视为随时可能要死,因而必须先立储君的人了。 其时在古代按皇家的规矩,明宗确实应该到了要立下一任储君的时候了,这是常理。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本身就有多疑的毛病。 当然明宗也不例外,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人选呢。看着下面的朝臣,明宗就起了疑心,觉得下面的这些臣子们好像都倒向了平王,虽然大家今天谁没明确说立谁。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当然从客观上来说,下面的这些人确实以拥立平王的据多。 因为大家都是以常理来推测。明眼人都看到平王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宜妃的地位高,皇上如今又无嫡子,而平王又恰好就是皇长子,按古制,也应该是无嫡立长吗。 所以这朝堂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因而大家都想着趁着平王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好好地在平王面前表现表现,或者说有人干脆早就投靠了平王,为平王做事了。 不过这里也有一些纯臣,他们就是提出让皇上立太子也是为皇上考虑,为大楚的未来考虑。 明宗又看了一下平王,心里怒意上升,这个儿子要文不如晋王,要武不如凉王,性情阴晴不定不说,心胸还不宽阔。这江山要交到他的手里,明宗还真就不放心。如果平王要像晋王那样性情温厚,聪明睿智,估计明宗早就立他为太子了,说白了,明宗这是没有看上平王。 明宗又想到凉王,这个儿子身上有让他尴尬的痕迹,一看到他,他就想到自己那荒唐的一夜。而且他的母亲也只是个宫女,出身也太低。 可是这个儿子身上却有他喜欢的东西,武力值好,心胸豁达。如果公正地让他选的话,他觉得凉王比平王要合适坐上这个位置。 现在看来,凉王在宫里好像没有一点的势力,看样他的这个儿子对自己的这把龙椅并不热衷。 明宗阴沉着脸看着那些跪着的人说:“怎么,各位爱卿,你们这是在逼朕吗?” 大臣们诚惶诚恐地说:“臣不敢。” 明宗似笑非笑地又问:“那么诸位爱卿认为我应该立谁为太子呢?”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出来回答。 明宗就点名说:“那吴阁老,你认为联应该立谁为太子呢?”既然这个老东西也混在这帮人里瞎嚷嚷,那他就压压他。 吴阁老六十多岁了,一听皇上问他,他头上冒出了汗。他可不想让皇上猜测他的心思,于是他有些惶恐地说:“皇上,选谁为太子这件事情呢,不能和宫中的妃子还有我们这些大臣商量,要选一个能够众望所归的人,我相信皇上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 平王在下面窃喜,众望所归,那不就是自己吗? 明宗冷笑:算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有糊涂到家,既然阁老这么说,那就容朕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面来报:“皇上。南疆急报。” 明宗脸色一变,喊了一声:“快呈上来。” 明宗接过信展开一看,原来是南诏国这次联合了毗邻的几个小国,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向我南疆驻军压了过来。 这几年虽然两国也时有冲突,每年都要发生几场战斗,但人数都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就五万。可是这一次南诏国却联合其他的小国来共同对付大楚,一下子还出动了这么些的兵马。 明宗眼睛看着下方说:“现在南诏国联合周围小国集结三十万大军攻打我大楚驻南疆守军 。我大楚只有十万大军驻守南缰,人力明显不足。现在凉王请求朝廷增援。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又有侍卫拿着信件急入:“皇上,南缰凉王急报。” 一会之间,凉王发了三道急报,要求增援。 大殿上开始骚动起来。 皇上看着下面的文臣武将说:“各位爱卿,朕问你们话呢?” 平王上前说:“父皇,镇南将军刘通骁勇善战,有万夫不挡之勇,可以出征。” 吴阁老说:“刘将军虽然骁勇,但那是十多年前,再说了老臣听说刘将军当年留下的刀伤时时发作,恐怕不太合适。臣倒有一人可以推荐。” 皇上说:“哦,吴大人推荐何人?” 吴阁老说:“忠勇将军岳凌霄如今正在西大营训练士兵。岳将军武艺高强,又刚从战场上下来,正好可以带兵前往增援。” 庆国公说:“皇上不可,忠勇将军对南缰情况不了解,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镇南将军虽然年事不小,身体有疾,但他本身就经历过南缰战乱,原来又一直镇守南疆。经验丰富,应该是此次出征的最合适人选。” 争论了一会,就听下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说:“皇上,臣以为忠勇将军只是对南疆陌生,却并不缺少打仗的经验。只要给派一个去过南缰的副将即可。正好臣原来就是镇南将军部下,臣请皇上批准让臣协助岳将军出征。” 此人站在武将那一列里,三十多岁,剑眉朗目,额下短须。这人正是京城守军统领关宇,曾经也是一员镇守南缰的守将。 立刻就有不少人的上来附议。 皇上一看点了头:“那就准奏,原镇守阳关的少帅忠勇将军岳凌霄为征南大将军,关宇统领为前军都督,点齐二十万人马,于后三日准时出发。朕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集结人马,不得有误。另外,李全,速着人去西大营宣旨,让岳凌霄迅速集结军队。” 第六十九章 准备 要说明宗帝除了在立太子之事上不痛快,其它的事情还是比较果决。 就像现在,他确定了增援大军的统帅之后,又开始进行部署粮草之事。 平时还好说,这次是三十万人马的粮草调运问题,而且时间非常紧,任务非常重。 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二十万大军的人马吃喝问题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户部尚书杜大人前几天正好老太爷去世,正在家丁忧。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必须马上把这个缺顶上。 于是明宗就回想直朝堂上的情形。 明宗是个很精明的皇上,他想到历代皇子之间的争斗,就想到这个位置一定要找一个不参与皇子之间争斗的人。 他想了半天,还真就让他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兵部侍郎安阳伯姬成平。无论是上次宜妃娘家的事情还是立太子这件事情,都没有看到有这个人的影子。 明宗又想起老安阳伯的忠心,以及姬成平的能力,于是他就下了一道旨意,提拔兵部侍郎姬成平为户部尚书,并立刻走马上任,马上为大军筹集粮草。 先不说姬成平接到消息后马上就忙得如何脚不沾地,恨不得能把一个人分成十个人来用。 就说安阳伯府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全都精神振奋。 伯爷这是又升官了,这也说明伯爷圣眷正浓啊。 小宁氏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光,说话走路都喜气洋洋。 在这个府里,心情唯一没有受到这件事情影响的就是姬清慈。 现在的姬清慈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心情很不美妙。 她身边的几个丫环都知道,她是为李家的婚事烦恼。可是她们又不知道怎么劝慰自家的小姐。 古代女子只要是定了亲的,就要自己绣嫁妆。 姬清慈也不例外,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兴趣去绣嫁衣,她现在绣得是手帕和荷包。 采莲看着自家姑娘除了吃饭睡觉,其它的时间都是在做绣活。 她心里十分地着急和心疼,而且就这两天的时间,她就发现自家姑娘的小脸又小了一圈。 采莲正不知道如何劝慰自家姑娘的时候,岳凌珊来探望姬清慈了。 这是岳凌珊第一次来浣花院。 对于这位小姐的到来,姬清慈有些惊讶,毕竟两个人当时在宴会上只是觉得还谈得来。但那之后却并没有什么交集来往。却没想到这姑娘能来探望她。 把人热情地迎进屋里,采莲那边倒茶上点心。 岳凌珊放下礼品,里面是一些上好的燕窝,那燕窝色泽晶莹,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另外还有一只百年的人参。 岳凌珊笑着说:“姬姐姐,这些个东西,都是我大哥让我带给你的。这样的精品燕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他说你的身体虚,让你补一补身体。” 姬清慈很感动地说:“岳大哥已经帮了我好多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他。” 岳凌珊看着她更加消瘦的小脸说:“我昨天听他说,他和你大哥是发小,两个人关系非常好,他说你是清云大哥的妹妹,就也是他的妹妹,你也就不用见外了。” 姬清慈听着这些话,觉得心里很温暖,然后她又想起岳凌霄要出征南缰的事情,就关切地问:“听说岳大哥后天就要出发去南缰了,我听说那边很热,而且还有瘴气和蚊虫之类的,应该劝他带一些药粉之类的。” 岳凌珊点点头说:“这些娘亲已经都给准备了。” 她说着话,眼睛就落到了姬清慈刚绣完的一个荷包上,那个荷包的底色是深蓝色,上面却是用好几种彩线绣的图案。 岳凌珊觉得这个图案很特别,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于是她就好奇地拿起了那个荷包。 只见上面绣的是一个大脑袋小身子的人,这人手里还举着一只弓,身上背着箭袋,他正在射太阳。 岳凌珊觉得这个图案很有意思。她见过的荷包基本都是花花草草,哪里有把荷包绣成这样的图案的,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荷包又有趣又好看。 她不由地赞叹:“姬姐姐,你的心思好巧,这上面的小人是后羿。” 姬清慈绣得正是q版的后羿射日。她笑着说:“阿珊说得对,正是。” 岳凌珊抓在手里有些爱不释手:“我第一次看到样有趣的图案。” 然后她转了一下眼珠说:“姐姐,阿珊有个不情之请。” 姬清慈看着她灵活转动的漆黑的大眼睛,马上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于是她笑着说:“阿珊莫不是喜欢这个荷包? 岳凌珊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姐姐可舍得割爱?” 姬清慈笑了:“那有什么不能的,一个荷包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阿珊若喜欢,就送给珊妹妹。” 这个荷包是姬清慈要绣给姬清帆的。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还是很感谢的。于是就想起来绣个小小的荷包表示一下心意。既然岳凌珊喜欢这个荷包,她再给阿帆绣一个就是了。 岳凌珊高兴地说:“谢谢姬姐姐,那阿珊就不客气了。”说着好像又怕姬清慈后悔似的赶紧把荷包放到袖子里。 然后岳凌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着姬清慈迟疑了一下说:“姬姐姐,我听说那个李公子可是有许多的毛病,你难道当真要嫁过去?” 姬清慈的笑容收了起来,她看着岳凌珊说:“我们女子的命向来都不能自己做主,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岳凌珊了然,姬姐姐在安阳伯府的处境她是了解的。没有亲娘的照拂,安阳伯又不管内宅之事。 再说李家又是个官宦人家,李公子还是个嫡子,就是安阳伯可能也觉得这是一门好的亲事。毕竟姬姐姐的名声不好,八字克人,能说到这样的人家,应该也算不错了。姬姐姐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但是如果是姬姐姐的亲娘还在的话,她绝对不会给女儿说这样的一门亲事的。 岳凌珊想到这时有些为姬清慈难过,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她才起身告辞。 当然,出于礼节,岳凌珊也去拜访了小宁氏,只是小宁氏却并不太热情。岳凌珊只是在小宁氏那里坐了一会,就赶紧告辞出来。在这当中,她没有看到姬清婉出来。 第七十章 哥哥是强盗 晚上,岳凌珊去了岳凌霄的书房。 今天从安阳伯府回来后,她走在回侯府的路上,想到大哥又要上战场,她也应该给大哥准备些什么,于是她就就去了几家药铺,在药铺里她收罗了一些止血的金创药,还有一些驱蛇虫治腹泄之类的药,想着大哥在战场应该用得上这些药。 书房里,岳凌霄正在擦拭着他铠甲和兵刃。看到妹妹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暖色。 岳凌珊有些惊讶地说:“这些活让宁安去做就好了,怎么大哥亲自动手。” 岳凌霄说:“宁安毛手毛脚的,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岳凌珊撇嘴:“是大哥不愿意让别人动你的兵刃?”大哥就像父亲一样,从来不愿意让别人动自己的兵刃。 岳凌霄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问道:“你今天去字阳伯府,阿慈恢复的怎么样了?” 岳凌珊说:“姬姐姐恢复的还好,只是我学觉得她心情不好,她很不开心。” 岳凌霄眉毛一挑,看着妹妹:“哦。为什么?” 岳凌珊在大哥面前永远就像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她看了一眼大哥说:“大哥,您难道就没听说姬姐姐定亲的事情吗?那位李公子可是个色胚,现在后院就有好几个妾室不说,那李府的庶子和庶女也一大堆,姬姐姐嫁进去还不得让李家那些人吃的连渣渣都不剩,我真为姬姐姐担心。” 岳凌霄哪里能没听说过这件事情,想当初他听到这消息时,就去让宁安打听过李家公子的为人。毕竟他这些年都不在京城里,对京城各家的情况都不清楚。 后来宁安把消息打听回来之后,他就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可是亲事已经定了,他又是个外人,他也没有办法,他那时就想着以后见机行事。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把这门亲事搅黄了。如果姬清慈以后实在嫁不出去,他就娶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以后也得娶妻,娶谁不是娶呢。好在姬清慈的性情还不错。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祖母和母亲竟然给他定下了孙家的事情,而且事前也没有跟他商量。等到他知道时,岳家和孙家已经换过庚贴,无法更改了。后来祖母和妹妹凌珊都说,那孙家姑娘很不错。 因而对于姬清慈的事情,他虽然觉得不妥,可他又没有立场去管。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在姬清慈成亲之前,姬清云能赶回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现在他听到妹妹说到姬清慈因为这件事情很不开心,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姬清慈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里的一个地方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抽痛,他不太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只以为今天吃饭没吃好。 看着岳凌霄不说话,岳凌珊有些疑惑:“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关心姬姐姐的吗?” 岳凌霄看着妹妹摇摇头说:“大哥又不是她的家人,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我马上要去南缰。没准等我回来时,她都已经出嫁了。” 岳凌珊有些为姬清慈难过,她从腰上解下那个刚系上的荷包说:“姬姐姐要文才有文才,要相貌有相貌,就连女红都做得这么好。整个大楚都没有她那么巧的心思。” 她垂着眼低头抚摸着手里的那个q版的后羿射日,嗓音闷闷地说。 岳凌霄眼眼尖,他一下子从妹妹手里拿过那个荷包说:“这是她绣的?” 岳凌珊说:“是啊,大哥,你看姬姐姐这心思是不是很巧,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这样画人物的。这荷包多有趣,颜色搭配的也好看,很雅致又很有趣。也不知道姬姐姐这画是跟什么人学的?” 岳凌霄眼里浮现出一丝兴味:“阿珊,大哥我荷包早就旧了,我也正想换一个新的呢,我看,这个荷包就算是你送给我的出征礼物。”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腰上的那个荷包一把扯了下来。 岳凌珊一听哪里愿意,她跳着脚就去抢大哥手上的荷包。一边抢一边着急地说:“大哥,你怎么这么土匪呢,这是姬姐姐送给我的,你要想要荷包,我明天去跟孙姐姐要,让孙姐姐给你绣一个新的。” 岳凌霄躲开她伸过来的小手笑着说:“阿珊,大哥马上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连个荷包都不舍得给大哥吗?再说了,这个荷包上面的后羿射日的图案你不觉得非常适合大哥吗?这图案这预兆多好啊!” 岳凌珊听到他这么说,抢夺的手停了下来,是啊,大哥此去危险重重,自己何必非要抢夺这个小荷包呢,自己以后让姬姐姐都自己绣不就可以了吗? 想到这里,岳凌珊拍拍小手大方地说:“好,大哥,这个荷包就给你了。不过你不能跟别人说那是姬姐姐绣的,你就说是我绣的。要不有损于姬姐姐的名声。” 岳凌霄无奈地点头:“行,行,这是我妹妹绣的。”说着就把荷包系在自己的身上。 岳凌珊就拾起他换下来的那个荷包,果然岳凌霄真就没骗她,这个荷包一看就好久了,都剥色了。而且有些地方都已经磨得不像样了。 岳凌霄斜睨她一眼说:“大哥不骗你,我是真的想换一个新的。” 岳凌珊对他吐吐舌头,嘟起小嘴往外走去:“哎,今天我算是遇到强盗了,还是赶紧走。” 岳凌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又笑了。 想当年他走的时候,妹妹很小,那时小妹就爱粘着他这个哥哥。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妹妹肯定和他生疏了,没想到,妹妹只是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有些腼腆,过后就又恢复了她小时候的本性,对他依然那么亲热。 哎,在他没看到的这些年里,妹妹已经出落成一个招人喜欢的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无比地欣慰,可是他的眼睛又落到了荷包上,想到那又澄澈明亮的星眸。他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而姬清慈做梦也没有想到,她送给岳凌珊的荷包,被岳凌霄抢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睡美男 八月份,是京城秋试的时间,各地的读书人早早地就来到了京城备考。 如今的京城各个客饯里全是人满为患。由于各地考生的到来,给京城的经济也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今年安阳伯府有两位公子下场,一个是表公子秦清文,一个就是姬三公子姬清帆。 其时姬清帆并不太热衷于读书,他喜欢的是习武。所以对于是否能考中,他并不太在意,因而他的心情一直是特别放松的。 而秦清文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一个小县城里出来的公子,父亲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家里人还指望他能青出于蓝而胜于兰呢。 在安阳伯府的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的读书。现在马上就要走上考场。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这天他做完了一篇文章,觉得有些累了,就想起身去外面走走。 对一他这个县城来的秀才来说,安阳伯府可是说是很大的一个府院了,从他进入字阳伯府借助这里读书之后,因为府里有好几个小姐,怕无意中碰到,因而他基本上只在外院呆着。 可是今天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伯府的那片桦树林,秦清文第一次知道这府里还有这样一个幽静的所在。茂盛的枝叶,透过缝隙射过的细密的阳光,洒在地面的草上,随着轻风拂动枝叶,轻轻地摇晃。旁边一个池塘上面铺满密密的荷叶,小桥亭台,无一不让他感到惊喜。 他信步走到亭子上,坐下,眯上眼睛,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树香,竟然觉得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也许是连日来的疲倦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安心舒适的环境,他竟然不知不沉在坐在亭子里睡着了。 姬清娴带着丫环春分也到这里来散心。 姬清娴时不时地就来到这里,坐在这里发上半天的呆。 在这个府里,她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姨娘不得父亲的宠爱,夫人她只信任王姨娘。 姬清婉是个高高在上的嫡女,对着她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而姬清淑得夫人和二姐的喜欢,也对她这个三姐不屑一顾,而大姐虽然对她总是表现出一种友好,可她那也只是面子上的,大姐对五妹是最好的。 因而在姬清娴的眼里,姬清婉和姬清淑能玩到一处,姬清溪又总是粘着姬清慈。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又想到自己庶女的身份,心里不觉得对姨娘有些怨怼。 在姬清娴看来,她姨娘给爹当姨娘就是自甘下贱,连累的她这个女儿也不受宠爱。 因而在这个府里,她总是保持着一种冷淡的态度,就好像给自己包上了一层外壳,她总是独来独往地做一个独行侠,不跟任何的人来往,就是姨娘那里她也不去。 只有这里的小桥流水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就缓缓地走上了小桥,又走近了亭子。秦清文的身子是被亭子的柱子挡住了大半,这一主一仆又没有注意看。 姬清娴是专心想心事,春分是只顾看池塘里的荷花,小姐几天没到这里来。这片荷花开得更好了。 春他看到秦清文就拉了拉姬清娴,姬清娴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看到秦清文睡在这里,不由的一愣。 少年清秀的眉眼进入她的眼睛。秦清文很廋,皮肤白晰,但是剑眉很浓,高高的鼻梁,不厚的嘴唇。 姬清娴看到他的时候不多,但是每次看到他,她都想多看上他几眼。她喜欢看他的眉眼,喜欢看他的温文尔雅和恭敬有礼。 但每次都不能尽兴地去观察他。而今天这个少年竟然就睡在自己的面前。她对着春分摆摆手,示意她安静,不要打扰她。于是她也坐下了。 春分有点子着急,虽然大楚的风俗比较开放,但现在小姐这样大喇喇地坐在一个男子身边痴痴地看着人家,这要是让有心人看到了好说也不好听呢。 可是她又知道小姐的脾气。姬清娴是个倔强的人,她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说得动的。于是春分只好在旁边站在,时不时地向外看,给她家小姐把着见,让她家小姐尽情地欣赏眼前的睡美男。 又一阵风吹过,也许是有些凉了,秦清文打了一个冷颤醒来。 就听一个极轻柔的女声传来:“表哥醒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抬眼看去,不禁有些羞窘:“原来是三表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惊扰了三表妹,请三表妹莫怪。” 姬清娴难得地笑了:“秦表哥莫不是看书看得太辛苦了,虽然要参加秋试,可也要注重身体才好。” 此时的两个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重新见过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清文见人家三表妹这样关心他,他也微笑着回道:“多谢三表妹关心。清文还要回去看书,这就告辞了。” 说着就向着外面走去,只是那脚步有些的慌乱。 秦清文觉得自己睡在这里让三表妹看到了,已经很让人不好意思了,如果再让别人看到他们在这里,没准还以为他们在这里私会呢。 他是个男人,还好些,可是对三表妹的名声就要有损了。于是他就想着还是快些离开。 姬清娴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紧紧地把唇抿了起来。 远处,采莲看着这边说:“姑娘,那好像是秦公子和三姑娘。” 姬清慈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带着采莲迅速地转身离开。 她刚刚安置好玉娘和果儿姐弟俩。 从玉娘那里得知,玉娘的父亲原来还是个秀才,玉娘母亲早逝,是玉娘把弟弟果儿带大的。玉娘的爹爹就靠着给别我抄个书写个状子之类的养家糊口。家里过得很艰难,后来秀才因为无钱治病就这么丢了性命。 玉娘和果儿都跟着秀才读过书。尤其是果儿,人虽然只有六岁,可是读的书已经不少了。所以她为了不毁掉这个孩子,并没有让玉娘签卖身契。 玉娘从进了浣花院之后,姬清慈就让她在院子里帮着李妈妈做些事情。她还为果儿买了笔墨纸砚,让他继续跟着姐姐学习写字。姬清慈去上学时,就让他依旧天天跟着在旁边,听宋先生讲课。 玉娘非常感谢姬清慈,想着以后要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地报答小姐。就这样,玉娘和果儿就在姬清慈的身边住了下来,对外面的说法是玉娘和果儿都签了卖身契,实际上还是个自由人,当然这件事情还是只有李妈妈和采莲知道。 第七十二章 帝后 采莲说:“姑娘,三小姐好像对表少爷很有好感呢,奴婢看到过三小姐好几次都偷偷地看表少爷呢。” 姬清慈微笑:“这个事情至此止,以后不要提了。”这事情可不能传出去,对姬清娴的名声不好。 就姬清慈看来,哪个少男不爱美,哪个少女不怀春。少男少女互相倾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在这个古代,男女情感没有现代的自由罢了。如果传出私相授受的事情,倒霉的还是女子。 更何况姬清娴又是那样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只不过她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是偶遇还是约会。如果是偶遇还好说,如果是约会的话。这事情还真就不好说,就她看来,小宁氏不会同意的,因为她还要拿这些个庶女换取利益的。 古代的庶女说白了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她们大多数都是给人当妾室的。她们就是利益连姻的工具。 本来她也是想去那里放放见的,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虽然秦清文已经走了,但难保姬清娴不怀疑她看见了他们在一起。为了少点事情,她还是躲着些的好。 目前姬清慈对于已经定下的这门亲事仍然是一筹莫展。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她只能挺而走险了。说什么她也不能嫁给那样的一个人。 姬清帆和秦清文从考场回到家后,洗漱完毕,吃完饭就开始呼呼大睡一直睡了第二天下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姬清帆还好,已经歇了过来,秦清文却是又睡了一个晚上才歇过来。 现在就只等着放榜了。趁着这个时间,姬清帆就带着秦清文以文会友去了。 岳凌霄的增援大军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由于南缰战事紧急,他们是急行军,现在算来应该已经到了地方了。 这些天里,朝廷除了派快马到江渐一带调集粮草之外,京城的粮草也先后分三批送往南缰。 南方这一段时间并没有战报传过来,皇上的心里有些不安定。他信步走出特快御书房,不自觉地就走到了一个地方,后面的李全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看着皇上走的方向,心里有些犯了嘀咕。 因为后上走的这个方向正是皇后住的坤宁宫。这一段时间皇上这都好几次了,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皇后这里。 李全跟着皇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看从晋王死了之后,皇后就总是缠绵病榻,连后宫里的事情都不太管了,现在的后宫都是宜妃在打理。 也许是当初没有查出晋王的死因,皇后对皇上有了怨念,她对皇上的态度变得客气而疏离,总是以身体舒服不由,天天就躲在坤宁宫里。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她才出来一次,平时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要说皇上和皇后的感情,虽然是少年夫妻,可中间还加息夹着一个皇上的青梅竹马宜妃。因而就是以前,帝后这间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 可是自这一段时间,皇上不但不太去家妃的储秀宫了,反而总是莫名其妙地就走到皇后这里。到了这里他又不进去,只是在宫门外站上一会,然后就走开,李全就看着皇上那表情,好像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落寞。 就像现在皇上到了宫门口又停下了。李全心说,我的皇上哎,您想见皇后,就大大方方进去。您这又是何苦呢。可李全不敢说啊,看破不点破,这个老太监可是精明的很呢。要不他怎么能稳稳当当地在皇上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呢。 坤宁宫的侍卫赶紧过过磕头见驾。明宗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想了想他还是走进了这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的坤宁宫了。 李全终于松了口气。他进去就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院里的宫女马上就跪下见驾。 屋里宫灯照射下,一个穿着普通宫装的中年女子抬头看着来回报的大宫女明月,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一个长相出色的女子。即使现在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却仍然也掩不去那绝代的风华。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皇上只是一个不关紧要的人一样,她淡淡地吩咐:“来帮本宫梳妆。” 明月应了一声,迅速地帮着皇上换上皇后的宫装,刚收拾好,皇上已经提步走了进来。 皇后跪在地上低着头:“臣妾拜见皇上。” 皇上看着皇后,他神情有些子恍惚,犹记得年轻时侯的皇后娇嗔痴笑,天姿国色,丽色夺人,每次自己来到坤宁宫都能看到皇后那让人舒心的笑意。可是自从晋王走了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的笑容。 皇上弯腰亲手扶起皇后:“梓潼请起,不要跟朕这么客气。”然后就牵着皇后的手坐在床铺上。皇上关心地说:“梓潼的身体还好?朕忙于朝政,疏忽了皇后,梓潼不会怨朕?” 皇后垂着头恭敬地答:“皇上,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不能服侍皇上,还让皇上为臣妾操心。臣妾的身子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听着皇后那恭敬的话,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现在南缰那边战事紧张,朕惦记凉王,晚上总是睡不安枕,又想起凉王是皇后养大,就想着皇后或许也在担心凉王,于是朕就过来看看皇后。” 听到皇上说起凉王,皇后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皇上就知道自己提凉王提对了,看样凉王在皇后心里的分量还是不小的。 皇上又说:“朕头疼得很啊,这一帮老顽固们都逼着朕立太子,可是朕现在也还不到知天命的年龄。现说了太子是国之根本,关系着大楚的江山社稷,朕怎么也不能轻易地就立?” 皇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答了声:“皇上说得是。”就没有下文了。 皇上叹口气说:“朕是想听听皇后的意见。” 皇后有些讶异,皇上怎么想起听她的意见了,他不是一向都听宜妃的吗,他这到底是怀不着什么目的来的。 皇后的心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自己要是一个答不好,连卫国公府都得受连累,她赶紧说:“皇上,臣妾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敢妄言国事?臣妾不敢。” 看着皇后这小心的态度,皇上突然觉得很累心,想他堂堂一帝王,大楚国的皇帝,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和他贴心的人。他忽然觉得做一个帝王真他妈的太孤独了。 第七十三章 桂阳 桂阳城内,血红色的腥味和尸体的腥臭味弥散在空中,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刀光剑影还没有从这些人的脑中散去。城墙上堆积的大楚将士的残体可怖而狰狞。可见当时的战况是多么的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一些士兵和一些百姓正在把一些刚刚受伤或死亡的同胞抬下城墙。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哀戚的面孔。如果你仔细看去,还能看出有些人的脸色似乎还有着绝望。对,就是绝望。 两个月打下来,桂阳城内的六万大楚将士折损了大半,目前城内的守军就只有不足一万,就这一万人里,还有不少的伤兵。 桂阳的城关上,一支高高的战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凉”字,傍晚落日的余晖照在城头上的两位年轻的将军身上。 身着银盔银甲的年轻人,身材健硕颀长,有一双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眸,浓眉入鬃,他眼睛看向正在忙碌的人们,时而向身边的年轻人,时而紧闭薄唇凝眉思索。这就是当今二皇子凉王李陆。 他旁边的年轻人峰腰宽肩,有一双让人看了后就会难以忘怀的眼睛,那眼睛如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又如泉水一样的清澈澄净。他的嘴唇微薄,高挺的鼻梁,皮肤白晰,英俊冷峻,个子和凉王差不多。这年轻人是他的虎卫军统领青云。 两个月前,南诏国联合其他四国发动了这场战争,用三十万大军同时围住了大楚的驻军所在地桂阳和东都。 古代的战争是冷兵器战争,双方人数的多少对战争的胜利至关重要。 大楚在南疆守边的军队人数总共只有十万,而南诏国及其盟军则有三十万。这极大的兵力悬殊即使凉王再能打也不行啊。 凉王带领桂阳六万守军坚守城池,击退了南诏国的统帅西罗的多次强攻,双方损失都很惨重。 桂阳的城墙被攻破多处,守军且战且筑,攻守双方踩着尸体作战,伤亡都很惨重。 西罗后来又调派人马把桂阳四面围困的水泄不通,想把凉王慢慢困死在这里。 从桂阳的城墙上往下看,南诏国的军营一眼望不到边。 城内的粮草已经不多了,为了给战士们补充体力,马匹也已经杀了不少。 朝廷的大军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而东都的四万大楚军队也同样被其它四个小国的军队紧紧牵制住,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抽兵来救援。 现在的粮食都是在节省着吃,顶多还能坚持半个月之久。 凉王规定,每人每顿限量供给,不许扰民。所以被围困在城里的将士也只能每顿吃个七八成饱。 今天西罗兵又进行了一次攻城,城内又损失了不少的将士。 由于敌人围困的太紧,他们已经和外面失去了联系,所以凉王现在既不知道东都城如今如何了,也不知道朝廷的大军现在到达了哪里。 凉王看着眼前的青年问道:“青云,你的虎卫军还剩下多少人?” 被叫做青云的年轻将军说:“还有将近一千人。” 虎卫军是一支特殊的军队,是凉王在南疆亲手建立的一支三千人的特种部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在这次守城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三千人是他从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他们在平时训练的时侯也比别人要付出双倍的刻苦。而这支虎卫军的统帅就是眼前的年轻人青云。 虽然虎卫军很强悍,可是围困他们的南诏国人马太多,即使这三千虎卫军再骁勇善战也无济于事。 还有一点就是南诏国的统帅西罗,这个人功夫很好,更可怕的是他那一身的神力。 如果单独对上他的神力,他们谁也打不过他,都得成为他铁锤下的亡魂。所以这个人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这两天,凉王一直在想着如何利用虎卫军把这铁桶一样的包围圈给它撕开一个口子,又将如何对付西罗。 青云突然“咦”了一声:“王爷你看,西罗怎么好像很暴躁的样子。” 凉王顺着青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罗就站在他的帅旗下面,正冲着他们哇哇大叫。 两个人有些纳闷,他们觉得这几天南诏国的进攻更强烈了,好像西罗的耐心已经告罄。他恨不得马上就要把桂阳城攻破一样。 如今刚攻完城,做为统帅之一的西罗就又暴躁不已。这个人不累吗,他这是抽的什么疯? 西罗是个长相很威猛的人,高大的身躯好像有点驼背,满脸的卷曲的黄胡子,样子挺凶。他用的是两只铁锤。 他一脸恼怒地站在城墙的下面,抬头看着桂阳的城墙,叽哩哇啦地乱叫。 凉王和青云在上面看着挑着脚骂人的西罗,忽然觉得他今天和以往真得不太一样,以往他虽然多次的攻城都没有结果,但是他却从来都不急躁,可是今天的他怎么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他好像情绪有些失控呢。 青云沉思着说:“王爷,你没发现西罗这几天攻城攻得特别急,如果说原来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那现在他好像改变了想法,就想快点把桂阳攻下来。他这情绪不对劲啊。” 凉王说:“嗯,他好像很暴躁,我在想,要不就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要不就是南诏国内部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青云和凉王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青云说:“王爷,会不会是朝廷的大军要到了,所以他听到消息有些着急了。” 凉王脸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倒也有这样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着急。” 青云说:“王爷,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属下再去察看一下防卫情况做得如何了。” 凉王想了一下又叫住了他说:“青云,你是不是记起来一些什么?” 青云有些苦恼地说:“脑海里最近好像有些片断,可是断断续续的,又很快地消失,抓不住。” 凉王安慰他:“别急,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回去,本王一定要找最好的御医给你看看,如果我们过不了这一关,也许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反而是好事。” 青云是个失去记忆的人,除了他的口音一听就是京城人,还有就是他记得他好像叫青云,其它的他一概都记不起来了,所以这么些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七十四章 解围 青云是七年前来这里投军的,那时的青云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却有一身的好功夫。 问起他的家世过往,他都很茫然,自己说是有一次在断崖下面醒来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那时他身上有伤,左腿也被摔断了。 还算他幸运,他好不容易从那崖下爬出来就晕了过去,后来被一支行商的队伍救了下来。 等他醒来时,他的腿以及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好了。 而那时他才知道,他已经昏睡了三天,后来他就跟着那商人回到了商人的家宜兴养伤。 他那时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好像叫青云,口音是京城的,他想他就一定是京城来的。 另外他还记得他好像要去投军,此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他的腿完全好后,那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伤好后,他告别了救命恩人,就到了南疆来投军。 后来在一次混战中,他恰巧帮凉王挡了一箭,那以后他就被凉王调到了自己的身边。 俗话说,是金子就总会发光。 南诏国时不时地就来大楚边界得瑟一下,因而两国之间的冲突也时有发生。大小的仗也没少打。 青云平时训练就比别人都刻苦,打战时更是勇猛无畏,很得凉王的赏识。 战场上升职是最快的,再加上青云又被凉王带在身边,因此青云在两年之内,渐渐地就积累了不少的战功,很快就升到了五品将军。 三年前,晋王去世的消息传来,凉王非常悲伤。那之后,凉王就组织了这么一支虎卫军,而这虎卫军的统领之职,他就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青云。 如今凉王身边有两个最信任的人,一个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凉王派他在东都驻守;另外一个就是虎卫将军青云,而现在的青云已经是正四品的虎卫将军。 这两个多月来,青云的脑海里开始时时浮过一些片断。可是当他想要抓住这些片断时,却又什么也没有了,这让他很苦恼,但同时也很期待。他想这大概就是要恢复记忆的迹象了。 他走在城墙上,看着被鲜血染就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城墙,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一首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尸山血骨满城墙,刀光剑影化阎罗,万死英魂不肯降,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这首诗不正是如今的桂阳城的真实写照吗?再过半个月,如果援军还不来的话,那这桂阳城里也会是“活人不及死人香”的人间惨象了。 还真让凉王和青云猜对了,西罗正是听说了大楚的援军离他们越来越近,他这才急着攻城。 原来南诏国计划的是一个月内就可以灭掉大楚的十万兵马的,却没有想到凉王的这支军队这么难打。 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他们损失了将近好几万的人马却还是没有把桂阳城攻下来。 西罗曾经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桂阳城里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了,因此西罗就想着把桂阳城紧紧地围死。 可是没有想到大楚的军队竟然来的速度如此之快,他可不就心里着急了。 三更时分,西罗又开始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一支支的火箭呼啸着飞过城墙,落到城内。一场新的桂阳城守卫战又开始了。 这次的战况更为惨烈,战斗从三更一直打到大天亮了,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可是敌人的进攻丝毫就没有松懈。这次西罗真是发了狠,势必要在今天拿下桂阳城。 南门和东门已经相继被打开了口子,已经有南诏的士兵涌了进来,却又被大楚的将士给压了回去。 虎卫军现在剩下不足五百,青云把三百虎卫军调往南门和东门支援,他自己带着不足二百的虎卫军紧紧护卫着凉王在正门作战。 情况已经十分的危急,眼看城破的结局就在眼前。 外面的南诏国士兵正在使劲地撞击着城门,城门已经摇摇欲破。 凉王带着剩下的士兵躲在城门后面,准备迎战门破后涌入的南诏国士兵。 突然城门不动了,然后就听到外面杀声震天,还有南诏国的士兵喊道:“不好了,大楚的兵杀过来了。” 凉王和青云两个人惊讶地对视,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狂喜。 士兵们不知谁狂喜地喊了一声:“王爷,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青云急步登上城墙往下看,只见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另外还有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烈烈战旗,尘土飞扬,喊声震天。 外面攻城的南诏国士兵已经顾不上攻城,他们正掉转头和大楚增援的军队厮杀。 青云激动地飞身跃下喊道:“开城门,朝廷的大军来了,我们杀出去啊!” 城门顿时大开。凉王带着守城的将士蜂拥而出,很快就和南诏国的士兵杀在一起。 西罗眼尖,他一看到凉王出来,就冲了过来,只要他杀了大楚的这个王爷,割下了他的脑袋,即使这次兵败了,国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凉王当然也看到西罗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而青云就在后面紧紧护卫着凉王,他看到西罗冲着凉王过来,自然也加入了战团。 西罗的大锤很重,力气也大,两个人不敢和西罗硬碰硬,只是闪转腾挪,和西罗周旋,消耗西罗的体力。 一般的来说,人要是长得太高大,身体的灵活性上就差了一些。 西罗也不例外,他的身材笨得很,人家两个人又引着他闪避。 只气得他哇哇大叫,却也奈何不了凉王和青云。 而凉王和青云两个人虽然灵活,但也不敢碰他的铁锤。就这样,也才堪堪和西罗打成平手。 要说西罗这个人不愧是南诏国战神级的人物。凉王和青云两个人都已经有些觉得两只胳膊发沉了,而人家西罗竟然没有一点的疲累,这体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那边岳凌霄的一杆枪上上翻飞,南诏国的士兵只要一挨上他的枪不是死就是伤。他虽然杀得兴起,但也在寻找着凉王。 他的任务不只是要解围,还要保护凉王的安全。如果凉王要在他的面前战死,他回去也得不到好。 当岳凌霄的眼睛找到凉王时,就看到凉王这边的险象环生。 他迅速挑死了一个南诏国的将军,马上离开战圈,迅速把身上的弓取上,以极快的速度上箭,对着西罗射去。 这一箭,正中西罗的左臂。猝不及防的疼痛让西罗失手就扔了锤,等他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机会去捡。 要不说战场上的形势就是瞬息万变。只是这一停顿的瞬间,那边凉王的剑就刺中了他的左胸,而同时青云的刀就砍向了他的下三路,把他的一条腿给砍断了。这两人一上一下的配合天衣无缝,就像是事先演练过的一样。 岳凌霄飞奔过来,先命人把西罗捆了,又匆匆地和凉王见了礼,就又投入厮杀。 南诏国的士兵一看,他们的主帅都被活捉了,有的红了眼,要上来救,有的却是直接就怕了,也不打了,慌忙逃窜。 大楚的将士哪里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咬住他们就不放手。 这一战,大楚大捷,解了桂阳之围,活捉南诏国的统帅西罗,斩杀西罗兵十余万,大获全胜。 第七十五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岳凌霄先布置人打扫战场,又派兵去支援东都城,他这才跟凉王正式见礼。 岳凌霄少年时也经常进宫,因而他曾经见过凉王几次,只是两人不太熟悉而已。 他随着凉王进入桂阳城,青云已经领着人在桂阳城里打扫了。 岳凌霄一路走进去,看到堆积的尸体,还有随处可见的伤兵,地上凝固的鲜血,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他在路上日夜兼程地急行军,一刻也不敢耽误,就怕来不及救援。 另外最让他庆幸的是明宗点了关宇为前军都督。在京城时可能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进到南缰区域,就显示出了关宇的优势,他在这一带镇守过好多年,对南诏国及其周围国家的地理位置都很熟悉,少走了很多的弯路。 更重要的一点是,由于他的向导作用。大军避开了许多有瘴气的地方,避免了战斗力的减员。就连岳凌霄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皇上点了关宇为前军都督,他还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为了赶时间,两个人商议,先以部分兵力攻打北诏国和句町国,用围魏救赵的方法迫使这两国的不得不回援自己的国家,这样就能解除东都城艰难危局。 然后关宇带着他的前军去解救东都城,而岳凌霄则带着主力快马加鞭来解救桂阳城,这才及时地救了桂阳城。 看着城内的惨烈局面,岳凌霄都感到后脊冒汗,还好,他来的及时,要不然,再晚来一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听那边凉王喊了一声:“青云,你再派些人去看看百姓那边的情况。” 青云答道:“是,王爷。” 看到岳凌霄站在王爷旁边,他又行了一个军礼:“岳将军。” 岳凌霄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虽然青年的脸上现在很脏,他几乎看不出青年本来的面貌,但他感觉到那双如星辰般明亮,如清泉般清澄明净的眸子是如此的熟悉,他心里忽然一动。他试探着地问道:“青将军是哪里人,是京城人吗?” 青云答道:“是,岳将军,青云应该是京城人。” 岳凌霄一楞,他看向凉王:“应该是京城人,难道青将军不是在京城长大的?” 凉王对青云说:“你先去忙,事情忙完后来见我。” 青云:“是,王爷,那末将就去忙了。”说着就走了。 岳凌霄看着凉王说:“王爷,青将军打仗很勇猛啊,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啊!” 凉王说:“是啊,这次多亏我身边有他,要不然这城内的境况会更惨。幸许等不到你来,城就破了。” 岳凌霄说:“王爷,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凉王:“岳将军要打听什么人?” 岳凌霄说:“王爷你在京城的时候是否听说过安阳伯府的大公子姬清云?” 凉王想了想说:“我倒是听说过这位公子吃喝嫖赌什么都会,是个纨绔。” 没离开京城前,凉王虽然不怎么出宫,但对京城有功勋的各大家族还是打听过的。毕竟皇家的人没有简单的。 岳凌霄摇摇头说:“王爷,传言不可尽信,姬公子可不是传言的那样,那年我们本来约好的,他去边关找我,可是我一直就没有等到他,到现在我已经八年没有见到他了。我不知道他在去找我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人还活没活着,我都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他,却一直也没有找到他。他叫姬清云。和你这位青云将军的名字是一样的。”说着他用期待的眼睛看着凉王。 凉王惊讶地站住看着岳凌霄说:“这还真巧了,青云就是六年前来投的军,他来时就知道自己叫青云,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岳凌霄有些激动:“王爷是说,青云将军是个失忆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凉王微笑:“是啊,不过依我看,十有八九青云正是你要找的姬清云。因为当时他虽然失忆了,却记得他自己的名字叫青云。”名字是一个出生时就有的,因而他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岳凌霄使劲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迫不及待说:“那一定就是他了。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他呢,他连姓氏都改了,我又怎么能找到他?只是我很好奇,他本来是去北方找我,怎么反而拐到南疆来了呢。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凉王笑着说:“我只听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受了伤,又捽落了山崖,断了腿,后来命大没死,自己又爬了出来,然后被一队南方走商的所救,等他醒来后,那商人就已经带着他走在来南方的路上了。后来他在那个人家里养好了伤之后,就来这里投军了。” 接着凉王又给他讲了青云到了军中的事情,讲了他是如何一步步地走到了四品虎卫将军这个位置上。 讲完后他又笑着说:“不过,这一段时间他的脑海里会时时地有一些片断出现,这应该是好事,估计距离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不远了,这回你来了,你帮他回忆一下他可能恢复的更快。” 无疑,凉王已经完全相信青云就是岳凌霄已经找了八年的好朋友姬清云。 南疆大捷的战报传回京城时,振奋了京城的人,同时岳凌霄还让人给姬清慈也带回了一封信。 信上坦白了自己原来说姬清云一直和他一起的消息是骗她的。只是当时看到她体弱,怕她受不了刺激,没敢告诉她姬清云已经失踪了八年了的真实情况。 在信里他告诉她。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姬清云,如今的姬清云就在凉王这里,只不过他失云了记忆。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回想起一些片断,自己现在也正在帮他寻找记忆。 看到这封信,姬清慈激动不已,原来姬清云这些年是失去了记忆,那他一定是经历了生死危境,要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怜的大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明宗就收到的是凉王亲手写的长信和一封为将士请功的奏折,里面详细讲了桂阳守卫战和东都守卫战的经过。 桂阳城是主城,是凉王带着六万大军在守,东都城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在守。奏折上凉王为这一次战争死难的将士和还在继续和南诏国打仗立功的将士请功。 奏折很长很长,那长长的名字晃晕了明宗的眼睛。 他把奏折递给正在御书房里议事的几位大臣说:“对于这些死去的将士们,朝廷的抚恤金就厚一些。这些事情就由兵部和户部去办理。” 而对于奏折上提到那些个还在打仗的将士们,兵部就先拿出一个章程里,看看应该如何升职或是嘉奖。” 明宗这一段时间也高兴,南疆大捷不说,就是他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好像也缓和了不少,虽然是他主动了些,但毕竟结果还是让他满意的不是吗。 第七十六章 落水 八月底的时候,乡试的结果出来了。 秦清文竟然考了第七名,姬清帆也上榜了,不过名次不靠前,都已经六十名了。虽然考的名次不太好,但毕竟榜上有名。 小宁氏知道姬清帆不太爱读书,平时就愿意舞刀弄棍的,因而她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多少的信心。 可是没有想到姬清帆竟然还考上了。府衙报喜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 她当然高兴,再说了秦请文也是她娘家那边的表亲,考得好,她的面子上也好看。 而且前一段时间,安阳伯被提升为户部尚书也是件大喜事。 前线捷报频传,前线的胜利也离不开后方的粮草支持。因而这一段时间,姬伯爷也颇受到皇上的常识。 因而她觉得她现在的腰杆子又直了不少,她现在可是二品的诰命夫人呢。 想当初安阳伯升职的时候,因为正赶上南方战事紧张,府里就没有摆席庆祝。 这次就借着姬清帆和秦清文两个人考上举人这一喜事,在家里一起庆祝一番。 另外小宁氏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姬清婉的亲事还没有着落。。 想当初,驻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和靖远侯府的侯夫人都很看好姬清婉。 她也满以为靖远侯那边的亲事是稳妥的,可是后来人家却定了孙家。 她恼怒之余,又盼着驻国公府这边来提亲,可是后来驻国公府却也没有了音讯。她这才有些着急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想着趁这样的宴会机会再给自家女儿看看。 这天正是朝廷官员沐休的日子。安阳伯府府门大开,迎接各位前来祝贺的宾客。 为了提升姬清婉的形象,小宁氏把前厅迎接招待各位夫人小姐的任务交给了姬清婉。 虽然小宁氏很生王婕娘的气,但是她还是想给姬清淑说一个好点的亲事。于是她依然让姬清淑跟在姬清婉的后面辅助着姬清婉。 同时有姬清淑的陪衬,也能衬托出姬清婉的嫡女气度不是。 小宁氏就是想让这些夫人们看看,她的女儿对自己的庶妹都这么好,那一定是个很宽容善良的人。这就是小宁氏的最终的打算。 小宁氏的这一招成功地为姬清婉拉来了许多的好感,有几个夫人看着姬清婉笑语盈盈的靓丽容貌,端庄得体的嫡女风范都暗暗称赞。 于是有些夫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把姬清婉拉到自己面前啧啧地称赞。 不一会,姬清婉就收到了好几件名贵的首饰。 小尾巴姬清淑跟在姬清婉的后面,看到夫人们对二姐的热情,她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虽然有些夫人也给她礼物,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夫人都是看着小宁氏的面子的。 从小到大一直就跟在姬清婉的身后,以姬清婉马首是瞻,并为姬清婉冲锋陷阵的小庶女姬清淑,今天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了嫡庶之间的云泥差距。 她心里越来越堵,于是她瞅个机会悄悄地从前厅退了出来。 姬清淑不由地想起姨娘为了自己去诋毁长姐而被父亲禁足,被嫡母罚月俸的事情。 原来的她还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她却意识到姨娘为什么非得要让她嫁一个嫡子了。 因为庶女在人们的眼里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些正室夫人们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大多带着轻视。 姨娘说过,她以后的处境不是给别人做妾,就是嫁给那些庶子为妻,最好的结果就是嫁给嫡子做填房继室。 她有些茫然地对贴身丫环青草说:“青草,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青草就说:“小姐,那就到池塘那边去。在那亭子上坐一会,看看荷花,吹吹风也挺好的。” 姬清淑想了想说:“也好,现在也就那个地方还安静一些。”一面说着就转身向池塘那边走去。 男客那边是姬清帆和秦清文在招待客人。 当然年长的有身份的都被领到了姬成平那边,这里留下的大都是年轻人。 一个小丫环站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就走向了一个俊美儒雅的青年。 姬清慈今天被小宁氏以已经定了亲专心绣嫁妆为由,让她在浣花院里做绣活。 她倒无所谓,反正京城里的人大部分都觉得她是一个八字不好的人。 她现在是京城里的名人,她正好不想出去见人呢。 可是她不想见人,并不见得别人不想见她。 这不,现在就有个小丫环过来给她送信,说是前面有位李夫人要见她,夫人让过去。 姬清慈一想,这位李夫人肯定就是她那个未来的婆婆了。既然她想见她,那她就不得不过去了。 于是她简单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头上只插了一支琉璃发钗,就这样素净着面容带着采莲往外走。 等到她刚拐上去前厅的路口,就有个婆子慌张地跑过来喊道:“大小姐,不好了,三小姐不知道怎么掉到了水里。” 姬清慈听罢顿时大惊,她想都没想,一边对那个婆子说:“快去叫人来救三小姐。” 一边就飞快地转身走向池塘,能落水的地方,只有那处荷塘。 她走近池塘时,就看到水里有一个人正拽着一个人往岸边游。 看这距离,姬清淑应该是从亭子上掉下去的。 那人带着姬清淑游近了她才看到,救姬清淑的人侧脸很俊美,只是长发有些遮住了他的脸,竟然出分不出是男还是女。 她连忙和采莲两个人帮忙把姬清溪接过拉上来。那个人也跟着爬了上来。 姬清慈这时顾不上看那个人,她把姬清淑扣过来,用手按压她的后背,一会姬清淑就吐出了喝进去的水,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姬清慈这才抬头看向那个人,原来是个男人,姬清慈暗叫糟糕。 姬清淑还没有说亲事,现在却被一个男人救了,那按照古代对女子的严苛的要求,不管这男人是什么身份,姬清淑也必须得嫁给他了。 这时就见到一帮人跑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安妈妈。 姬清淑的奶娘王妈妈急步跑过来哭着扑向姬清淑:“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是谁把你给推下去的。我可怜的姑娘啊。”说着她就哭号了起来。 安妈妈眼睛瞪了她一眼,厉害呵斥:“哭什么哭,闭嘴。”这种事还是不要叫前厅里那些客人知道的好。 第七十七章 美人 姬清慈听到王妈妈的话,又看看刚才这池塘边除了那个男人就是自己和采莲主仆俩,姬清淑的丫环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恍然觉悟,看来今天要有好戏看了。 姬清慈有些唏嘘,自从自己从那个后院出来后,就很有些当红的潜质,这一出一出的事情还真不少。看样子,今天又要成为这戏里的主角了。 姬清慈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四妹是怎么掉下去的,我过来的时候,这位公子已经救起了四妹。” 安妈妈看了一下那位公子说:“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哪个府上的,你救了我家四小姐,我回禀夫人明个去您的府上道谢。” 那公子正在怔怔地看着姬清慈,感叹这姬府竟然有这样的绝色美女。 这时就听到有人问他,他怔了一下,然后又看向那个还在昏迷的姬清淑。 此时的姬清淑小脸上虽然因落了水而变得苍白,但却掩那秀丽的姿色。 男子在心里感慨,这也是位美女。 听到有人问他,公子的目光有些恍了一下说:“原来小生救的是姬四小姐。小生姓李,家父是光禄寺卿。” 安妈妈一怔,暗叫了一声,不好,能来这里参加宴会的,那肯定是李家的嫡子。可是现在他却救了四小姐,这事情要麻烦了。 此时姬清淑的目光听到了男子的回答,也把目光转向了男人。 那男人长得真俊美,可是这男人却姓李,又是光禄寺卿家的公子,那这位岂不是那位和长姐定亲的李公子。 姬清淑突然心里一亮,这是不是老天在照顾她,于是从天下掉下来了一个嫡子给她做夫婿。 刚才她还觉得自己好委屈的姬清淑,她站在亭子上正郁闷着,却突然身后被人推了一下,然后她就掉在了水里。 可是现在的姬清淑,突然觉得这掉到水里被人救了的感觉也不错。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光又一暗,也许嫡母会让自己给李公子做妾呢。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在身份上怎么可能越得过嫡姐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心里堵得很,难道自己的命运真得上姨娘说对了,就是给人当妾室的命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李公子看到这样的姬清淑,心里的怜惜之意顿起。 这时王妈妈突然对着姬清慈质问:“大小姐,是不是您把我们小姐推下去的?” 采莲怒道:“王妈妈,你不要血口喷人,刚才是有一个妈妈跟我们姑娘说,三姑娘落了水,我们姑娘才着急地过来这里。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要不你可以问这位李公子。” 李公子刚才听到王妈妈的称呼,才知道眼前这位绝色美人就是和自己定亲的姬家大小姐。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姬清慈,只见她一身浅紫色的褙子,朴素静雅,面上甚至看不到施粉的痕迹,眼睛如山间的泉水一样明浄,真个称得上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 她就那样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就会成为一幅自然的风景画。 这位美的如此纯净如此耀眼的美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姬家大小姐姬清慈。 李公子突然就觉得他真是交了狗屎运,一下子让他碰上了这样的一对姐妹花。这姬家的女儿真真个个都是人间尤物。 他连忙对着姬清慈作了一个揖说:“原来是大小姐,君如这厢有礼了。”李公子的字叫君如。 姬清慈也看了眼这位李公子,她刚才已经把这个人的眼神瞧了个明白。 想起有关这个人的传说,姬清慈觉得这个人还真就是个到处留情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地还了一礼,没再说话,而是把眼神转向了安妈妈。 安妈妈觉得现在不是处理这些个事情的时候,自家的事情不能让这位李公了看了笑话。 于是她说:“李公子,请您先去入席。这里的事情稍后再说。” 李公子看了一眼姬清淑,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姬清慈。那双桃花眼里秋波盈盈,里面似乎含着无限的深情,把个采莲恨的真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安妈妈看着李公子走远了,这才吩咐人先把姬清淑送回去。 她吩咐在场所的下人,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毕竟是家丑。不能让那些来参加宴会的从知晓。 而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那就等着宴会散了后,再让夫人和伯爷定夺。 姬清慈觉得经过刚才的这件事情,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见这个李夫人了。 于是她突然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 采莲一下子就抱住了自家小姐,自家姑娘自从中元节后,虽然身体好了,但那个头晕的毛病却还没好利索呢,看看,这不又晕了。 采莲焦急地喊:“姑娘,姑娘,你是不是头又晕了?” 姬清慈有些艰难地对安妈妈说:“妈妈,麻烦您告诉母亲,清慈头晕的厉害,就先回去了。” 安妈妈还以为姬清慈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不痛快,这才又犯了老毛病。 所以她倒是很体贴地说:“那大小姐就先回去躺着,我一会告诉夫人就是了。” 姬清慈谢过了安妈妈,就在采莲的搀扶下往浣花院的方向走去。 姬清慈主仆俩回到院子,姬清慈的精神就又恢复了正常。 采环看到小姐回来了,有点惊讶:“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姬清慈微笑:“我没去。” 采莲看到姬清慈的样子,惊讶:“姑娘,您刚才是故意的?” 姬清慈说:“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今天这位李公子我也见到了,这样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的。”更何况现在中间又夹了一个姬清淑。 采环有些糊涂地问:“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于是采莲就把池塘边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采环也生气地说:“这样的婚事姑娘不能再答应了,既然今天出了四小姐这件事情,那就把门亲事让给四小姐。” 姬清慈有些意外地看着采环,她没有想到采环的反映这么利落干脆。 自从采环来到这浣花院里,就一直谨守本分,从来话就不多。采环知道自己不信任她,于是无论是做事还说话都很小心。 这样的采环今天竟然能非常痛快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不由地想,她是不是也应该试着相信一下这个丫头。 第七十八章 来访 一会李妈妈听说她回来了,她没想到姑娘竟然回来的这么快,李妈妈就觉得按这个速度来算,姑娘应该没去前厅,因而她不放心也就过来了。 毕竟那位李夫人将来是自家姑娘的婆婆,李妈妈也不太放心。 听到李妈妈问话,采莲就对李妈妈说了一遍刚才的事情。 李妈妈一听脸上顿时就挂满了忧虑:“姑娘,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也是您的,三小姐如果想嫁的话,她就只能做妾。如果要是退亲的话。姑娘你以后的亲事就更难了,这亲事不能退的。” 姬清慈理解李妈妈为什么这样说,李妈妈就是一个纯正的古代人,她说的话正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拥有的想法。 古代的女子只要是说了亲事,这亲就不能退了。如果退了亲以后,再说亲就难上加难了。 因而李妈妈这样说也完全是担心姬清慈,全心全意地从姑娘的角度去考虑的。 李妈妈的这种想法才是古代人们正确的思维方式。 采莲听到李妈妈这样说,就气道:“难道要我们姑娘嫁给这样的人?那四小姐呢,夫人应该怎么处理四小姐呢?” 姬清慈听着她们为自己盘算操着心,心里也很感动。虽然她不能苟同李妈妈的想法。但她知道李妈妈最心疼她,是诚心诚意地为着她的将来考虑的。 姬清慈倒时没有反驳李妈妈的话,而是说:“我们还是先看看夫人怎么说。”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玉娘的声音:“这位夫人,您是来找我们小姐的呢吗?” 姬清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请问,你们大小姐在吗?” 姬清慈听到这声音,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她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门口正站着一位英武秀丽的年轻妇人,这年轻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姬清慈在兰若寺上香时结识的女子,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江将军的妻子李夫人。 自那次分别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姬清慈高兴地把李夫人让进了屋子里。 采莲和采环沏了茶端上点心之后就自觉地退了出去,李妈妈也走了出去。 姬清慈笑着说:“这么些日子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去探望李姐姐。可是姐姐也知道,妹妹这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八字,让妹妹觉得还是在家里呆着的好。” 安国公夫人一直在病中,本来就有诸多的忌讳。因而姬清慈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老夫人的病,倒是让人送过两次补品。 李夫人很能理解姬清慈的顾虑,她也笑着说:“姐姐我能理解的,本来我也想早点过来看看你,也是一直离不开,好在这几天婆母的身子大好,这才能抽出时间过来。” 姬清慈理解地说:“姐姐这一段时间侍疾也是很劳累的,妹妹很感谢您经常惦记着妹妹。” 李夫人虽然没有来看过姬清慈,但是她却时时关注着姬清慈的情况。 在中元节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李夫人就派人送来了丰厚而贵重的补品来给姬清慈补身子。 当京城里对姬清慈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李夫人也写了信派人送来安慰她。 因此姬清慈在心里面非常感谢李夫人对她的关心。 只不过今天这次宴会,姬清慈没想到李夫人也能来参加,因而看到李夫人来她意外而又惊喜。既然李夫人能来,就说明安国公夫人的病情确实大有了好转。 李夫人笑着说:“听伯夫人说,妹妹正在绣嫁妆呢。因而我向伯夫人说了一声,过来看看妹妹。也不知道你上次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姬清慈说:“没事了,现在只是偶尔还会有点晕眩,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好了。” 然后她就又笑着说:“好在脸上没有伤口,都在头上,要不然妹妹可就毁容了。” 说着她就自己扒开额前的发丝给李夫人看。 李夫人这才看到姬清慈的额头上部,紧靠头发的地方有一块伤痕。 那伤痕被姬清慈巧妙地用发丝遮盖住了,仅留下边缘部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李夫人叹口气说:“那一段时间我真怕你挺不过去,再瞎想些什么。好在这些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后来又听说你和李家定了亲。我这心又提了起来,我听说你那位未来的夫婿可不怎么样的。想必你也打听过了?你那继母也真够狠的,竟然给你说了那样的一户人家。” 姬清慈沉思了一下,她觉得李夫人是个让她信得过的人,自已这糟心的婚事也不必要瞒着她。 于是她就说:“姬姐姐,不瞒你说,这亲事我想退了。” 于是姬清慈就又把刚才池塘边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李夫人冷笑:“妹妹,我虽然生活在南疆民风开放之地,玩不来这京城里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但我还有分辨能力。我觉得这里面准有事,要不怎么就那么巧合。哦,正好那李公子就救了四小姐,又正好有个婆子碰到了你,你去了又正好那个地方没有别人,而人刚救上来,那边又正好就来了一群人。这些正好的巧合也太多了?” 姬清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的脸上有了一丝冷冽的气息:“姐姐说得正是妹妹想的。这些巧合就好像是有人算好了一样,一环扣着一环。” 李夫人有些担忧地说:“可是妹妹,如果退婚的话,你以后的婚事就更难了。”李夫人快人快语,对姬清慈她一点都不藏着揶着。 姬清慈就喜欢李夫人的爽快脾性,她态度坚决地说:“不瞒姐姐说,当初知道对方不是良配时,我就想到如何能退了这门亲事。今天见了李公子其人,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门亲事,无论如何我都要退了它。” 就怕没有那么容易。李夫人心里想着。 她心里很心疼姬清慈,这样通透美丽的女子竟然命运如此的坎坷,如果真退了亲,在这伯府的日子她还怎么过的下去。 她不由地在心里叹气,然后她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妹妹,天无绝人之路。如果真的在伯府呆的艰难,我就让夫君在军中给你说一门亲也未尝不可。” 姬清慈笑了,李夫人真的很关心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古代奋斗生活,还是很可以期待的。毕竟她也遇到了像李夫人,岳凌霄兄妹那样可以信赖的朋友不是吗? 第七十九章 做妾 突然姬清慈就想起哥哥的事情,那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肯定认识自己的哥哥。那李姐姐认不认识呢?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笑着说:“姐姐,我这有一件好事和你说说。” 李夫人一听来了兴趣:“哦,妹妹快说说,什么好事?” 姬清慈兴奋地说:“我找到大哥了。这算不算是天大的喜事?” 李夫人一听就赶紧问:“快说说,你大哥到底去了哪里?” 两个人在从兰若寺回来时,姬清慈曾经跟李夫人说过她有一个哥哥,只是好多年没有了联系。所以现在她这么一说,李夫人当然为她高兴。 姬清慈眼睛亮亮的,她神神秘秘地说:“姐姐你一准想不到,我哥哥他就在南缰凉王手下,说不定江将军还和他很熟悉呢。我大哥叫青云。” 李夫人一听很惊讶:“原来青云将军就是你大哥,青云将军在军中可是赫赫有名的。不过我听夫君说,青云将军失忆好多年了。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你哥哥的?” 姬清慈就把岳凌霄信里说的话讲给李夫人听。 李夫人听过后不禁唏嘘,这也太传奇了。不过她很为姬清慈高兴,她兴奋地说:“那你应该把这个消息跟姬夫人说,她是不是就不敢这样对你了。” 姬清慈收敛了笑容摇摇头说:“亲事已经定了,我怕她知道之后,只会更快地把我嫁出去出。” 小宁氏很高兴,今天宴会上来了这么多的夫人,自己让婉儿出来待客真是做对了。 宴会上就有人比较委婉地提出了想要结亲的意思。尤其是一直没有消息的驻国公夫人今天也分外的热情,好像有重新要结亲的意思。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如果驻国公来提亲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毕竟那是国公府。婉儿嫁过去后,就是世子夫人。以后就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宴会散了后,安妈妈才跟她说了池塘边发生的事情。 小宁氏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铁青。 她厉色地对安妈妈说:“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眼皮子浅,给她禁了足还关不住她暗地里坏我的好事。我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安妈妈说:“这事情得好好地计划着,跟伯爷说一声?是两个都嫁,还是换人?” 小宁氏狠厉地说:“我本来想给四丫头找门像样的亲事的。可是既然她那姨娘那么地迫不及待。我也就如她姨娘的意,就让那丫头给那李公子做妾。也不用多少的陪嫁,过几天一顶小轿把她抬去李府就行了。” 安妈妈惊讶:“可是夫人,王姨娘这么费心,她求得可不是女儿去做妾,她这是想要坏了大小姐的亲事,让四小姐嫁过去做正头娘子的。” 小宁氏冷笑:“她想得美,她坏了我的事情,还要我按她的意思去把她的女儿嫁过去。她这是当我是木头人呢,还是把我这主母当傻子呢?” 安妈妈又说:“那伯爷那里可怎么交待呢?” 小宁氏瞟她一眼:“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一个庶女而已,伯爷不会在意的。” 对于安阳伯,小宁氏自信还是有些了解的。在安阳伯的眼里。庶女就是联姻的工具,如果让他在庶女和与李纯良之间的关系进行选择的话。那他肯定更在意的是自己和李纯良之间的同僚关系。 晚上姬清慈就听采新讲,姬清淑跪在扶风院的门口要见夫人。 可是夫人却怎么都不肯见她,还让两个粗壮的婆子把她送了回去。还在她的院子门口放了几个粗使婆子把守。 姬清慈惊讶:“这不就是软禁了吗?知不知道夫人是怎么说的?” 采新说:“小鱼儿只说她们家姑娘哭着说她不要做妾。” 姬清慈心情忽然有些沉重,那就是说小宁氏并不想把她换成姬清淑。而是继续让她正常嫁给李君如。既然那个李君如抱了姬清淑,那就干脆把姬清淑送给李君如去做妾室了。 采新又说:“四小姐的奶娘刘妈妈也到夫人那里去给她们小姐喊冤,并说四小姐今天上午落是大小姐推的。还嚎着说让夫人给她们家的姑娘做主。” 姬清姬觉得有些可笑,她含笑着问:“然后呢?” 采新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然后啊,小鱼儿说,然后夫人就让人把刘妈妈的嘴巴用破抹布给堵上拉了下去。 姬清慈点点头,刘妈妈想要污告她推了姬清淑,想给自己扣上一个残害姐妹的罪名,从而让姬清淑代替自己嫁过去。于是她就想把这件事情闹开,这应该是王姨娘给她了出的主意,的单凭刘妈妈那猪脑子,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如今姬清婉正处天说亲的节骨眼上,安阳伯府无论哪个小姐,如果出现了残害手足的丑闻。那就要连累安阳伯府所有的姑娘。安阳伯府的姑娘们都会被扣上为人心狠手辣的恶名声。那样的话,谁还敢娶安阳伯府的姑娘们。 因而小宁氏绑了王妈妈不是为了维护她姬清慈,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姬清婉。更何况就王妈妈那样的伎俩,小宁氏未必会信她的话。 看着采新还在那里站着,就说:“下去,你很机灵。回去让你采笑姐姐赏你一碟点心吃。” 采新等到了小姐的夸奖,又有了点心吃,她的大眼睛一亮:“好嘞,谢谢小姐,采新下去了。”小姐总是记得她爱吃点心,这回又赏她点心吃了。 采莲在一边忧心地说:“姑娘,夫人这是想让你和四小姐一起都嫁给李公子呢,您和四小姐本来就不和。将来可怎么办呢?” 看着采莲那忧虑的眼神,又看着旁边沉思不语满脸愁容的李妈妈,姬清慈轻叹了一声说:“怕什么。事情已经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第二天姬清慈去给小宁氏请字的时侯,果然没有看到姬清淑。 等到大家都请完安之后退出去之后,小宁氏对姬清慈说:“阿慈,昨天的事情你是亲身经历的,那李公子你也看到了,人品俊美,读书又好,母亲给你选的这门亲事,是真得没的说,谁曾想,昨天四丫头却出了那样的事情。” 姬清慈垂着头恭敬地听着。 第八十章 割腕 小宁氏又继续说:“阿慈,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母亲绝对不会亏待于你,因此,你大可放心,这门亲事还是你的。母亲不会让你四妹妹代你嫁过去的。” 旁边的姬清婉也说:“是啊,大姐,我也没有想到昨天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只是可惜了四妹妹只能给李公子做妾了,倒了便宜了那个李公子。” 昨天姬清婉来给姬清淑求过情,想让母亲到李家说说,让四妹代替大姐嫁入李府。 毕竟姬清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况且她也问过姬清淑,知道姬清淑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小宁氏后来就跟她说了这里面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于是她就被自己的母亲成功地给洗了脑。 现在她已经明白,不能给长姐安上一个残害手足的恶名,因为那对她不好。 也不能让姬清淑代替长姐嫁过去,因为要是那样的话,那姬清慈的婚事就更成了问题,不能让长姐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要那样,长幼有序,长姐嫁不出去,也会耽误她姬清婉的亲事。 母亲跟她理清这些关系后,她也就顺从了母亲的意思。 母亲说了,大家族的庶子庶女为了嫡子嫡女是可以牺牲的。那就让四妹也为自己牺牲一次。谁让她生在姨娘的肚子里。这就四妹妹的命啊。以后她可以多为四妹添些妆就是了。 当然,姬清淑还在自己院子里等着二姐为她求情呢,还等着母亲能够让她代替长姐嫁给那个俊美的李公子呢。她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好二姐现在已经把她给抛弃了。 姬清婉不等别人说话,就又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姐,不管怎么说,到时您还是正室夫人,只是到时在李府里您罩着点四妹就行。” 小宁氏也慈祥地笑着:“阿慈啊,你二妹妹说的对。你们姐妹同嫁,也能互相照应。到时你在李府里罩着点你四妹妹。免得她那个脾气在李府里吃亏。” 姬清婉听着这母女俩的一唱一和,突然为姬清淑感到了一丝悲哀。这就姬清淑一心维护的嫡母和嫡姐,把她卖了还要说是为了她好。那自己呢,在这母女的眼里,自己又是什么呢,大概就是蝼蚁一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对着小宁氏深施了一礼说:“阿慈谢谢母亲的体贴,不过女儿觉得,既然四妹和李公子已经有染。还是让四妹代替阿慈嫁给李公子,毕竟当人家妾室太委屈了四妹妹。” 小宁氏满脸笑容地说:“阿慈,你真是个懂事的姐姐,母亲怎么能让你吃亏呢?昨天我已经和李夫人商量了这件事情,你不用顾虑什么,你只管等着嫁过去就成,过几天李府就过来先把阿淑接过去。到了李府你们姐妹互想帮衬着,总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姬清慈心里冷笑,眼神里却透着坚决:“母亲,阿慈不想嫁给李公子,还是请母亲把这亲事退了给四妹妹。” 小宁氏渐渐收了笑容,她没有想到姬清慈竟然来真的。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恼意,眼睛里也有了一丝冷意:“阿慈,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一个女儿家想不要就不要的。再说了本身你的八字就不好,如果退了这门亲,你就别指望有人再来娶你了。我们堂堂的一个安阳伯府可不能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所以这亲事退不得。” 安妈妈也没想到姬清慈会要求退婚,按理来说一般的女子即使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也会怕自己的亲事不保。可这大姑娘莫不是个傻的,竟然不想要这门亲事了,看这态度还挺坚决的。 于是安妈妈就说::“大小姐,就您这门亲事,夫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昨天才刚和李府说好,您现在却说要退亲,您这不是让夫人对李家失信吗?” 姬清婉也吃惊:“大姐,您来真的?” 姬清慈没有理姬清婉,而是对小宁氏说:“谢谢母亲阿慈如此操心,不过,既然四妹妹和李公子有缘,我这当姐姐的还是不要破坏这缘分的好。所以,我不会嫁过去,还请母亲成全。” 小宁氏气的脸都有些青了,她冷笑:“阿慈,今天我就把话放到这里,这亲不会退的,你是嫁也好,不嫁也得嫁。父母在堂,没有你一个女儿家置喙的权力。难道你还要忤逆吗?” 姬清慈说:“女儿不敢,只是还请母亲仔细思量。”说着她就跪下了。 小宁氏目光冰冷,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养女。 这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的眉眼已经长开,跟那个她嫉妒的堂姐如出一个模子一样的倾城之貌,再也不是刚出来时的那个脸色发黄的黄毛丫头了。 看着姬清慈决绝的表情,她似乎看到了堂姐正在对着她冷笑,冷笑她的如意算盘,冷笑她的机关算尽。 她收回视线冷冷地说:“你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定了,回去绣你的嫁妆。” 突然寒光一闪,姬清慈一下子从袖子里就拿出了一把剪刀,在人们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侯,她一下子用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就那样顺着她洁白如玉的手腕缓缓地滴落在了地上。 旁边的采莲大惊,她都不知道自家姑娘是什么时候在袖子里边藏了一把剪刀。她迅速地拿出娟帕,捂住姬清慈的手腕。 采莲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们可怜的姑娘这是孤注一掷,以死来逼迫夫人退亲了。 小宁氏和安妈妈婉清婉等人也被姬清慈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一时谁都没反映过来。 李妈妈在那边一下子就跪下了,她老泪纵横:“夫人,你就答应我们姑娘。” 小宁氏回过神来,看着采莲死死捂住姬清慈的手腕,可是那血还是在往外渗,看样子这丫头是来真的,她是真的不想嫁到李家的。 小宁氏非常地恼怒,如果姬清慈今天真要是死在她的面前,她宁尚怜还得落下一个逼死养女的名声,那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在京城树立起来的贤惠形象可就崩塌了。 既然这样,罢,罢,罢,就让这个死丫头得逞一回。不过,这个贱丫头竟然胆敢用死来威胁她,那就别怪她对她不客气了。 那边姬清婉已经急忙吩咐去请大夫了。 第八十一章 决绝 姬清婉又后怕又埋怨地说:“大姐,您怎么能这样逼迫母亲呢。” 姬清慈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却并没有接话。此时的她心里一片冰寒。 这就是大宅门里的姐妹之情。没有关心,没有问候,有的只是心机和利用。 瞧瞧在京城人们的眼里才貌双全,美丽端庄的安阳伯府二小姐面对着嫡姐的割腕,不是着急看看嫡姐伤的如何了,而是先给嫡长姐扣上了一个逼迫嫡母的罪名。 此时的小宁氏心里全是恼怒,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自己真是小看她了,她竟然能这样来逼迫她。 小宁氏越想越气,她想把这口气发出来,要不然得把她憋个好歹的。 她坐在上首,看到下边在采莲怀里的姬清慈和在地上跪着的李妈妈。 她冷笑着说:“姬清慈,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胆敢用这一手来逼迫你的嫡母,要是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这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岂不是会臭到粪坑里。” 姬清慈的眼睛直视着她说:“母亲都不怕落得一个逼死养女的名声,我又怕什么?左右也都是个死。既然你要逼迫我嫁,那就把我的尸体嫁过去。” 好,姬清慈也确实在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她赌小宁氏不会让她自己背上一个逼死养女的恶名。可见,此时的姬清慈已经豁了出去。 她在中元节受伤落下的头晕毛病本来就没有全好,现在又淌了一些,虽然她的手腕现在暂时被采莲用绢帕扎着,血已经流的不那么快了。但她的头仍然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 不过她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她非常明白自己这样忤逆小宁氏的后果。 估计小宁氏不会再逼迫自己嫁过去,但小宁氏也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以后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不过即使再难,也比嫁给那个李君如强。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大哥,但愿大哥等早些回来,自己一定要坚持到他回来。 小宁氏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好,好,姬清慈,你够恨,也够硬气。结亲不是结仇,既然如此,那就让四丫头代你嫁过去。你可不要后悔。不过,你今天忤逆嫡母的罪且不算了。但这退亲也得有个理由,那就这样。我就对李家说,你突然身染恶疾好了。” 说着她就对安妈妈说:“去让人准备马车,大小姐身染恶疾,需要去庄子上静养一段时间。” 姬清婉惊讶地抬头看着母亲,这是要放逐了嫡姐了。 此时的屋子里除了小宁氏母女,安妈妈,和姬清慈主仆三人外,还有碧荷等几个小宁氏的贴身丫环。 除了姬清慈之外,其她的人全都和姬清婉一样地惊愕。 李妈妈和采莲则是满腔的悲愤。夫人这是要把小姐流放了。她们可怜的小姐命怎么会那么的苦。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祈祷,大少爷您快点回来。快点回来解救可怜的姑娘! 李妈妈和采莲虽然愤怒,却并没有替自家姑娘求情。 她们跟在姑娘身边多年,知道她的脾气和骨气。 既然姑娘拿命相搏,那她们身边侍候的人也不会做出什么来堕了自家姑娘的名声。 姬清慈有些虚弱地说:“那就谢夫人成全了,清慈这就回去收拾。”小宁氏既然这时让人准备马车,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今天就要让她离府。 大哥不在,这个伯府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先出去再说。姬清慈想。 回到浣花院,姬清慈躺在床上休息。大夫已经来过,给她手腕上了药,重新包扎上。手腕上的伤其实并不深,她当时也是为了吓唬小宁氏,她还不会缺心眼地把自己割得那么深。 当时去扶风院的时候,她就知道和小宁氏之间会有一场所较量。只不过她的力量太弱而已,但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于是她就悄悄地拿了剪刀放在了袖子里备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现在能退了这门亲事,她的心里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今小宁氏把她放逐到了庄子上,她也不后悔。只是不知道小宁氏要把她流放到哪个庄子上去?那个庄子距离京城远不远? 她突然想起原主的母亲先夫人宁氏应该有不少嫁妆,那些嫁妆里也应该有庄子。只是这些的嫁妆她现在还没有力量要回来。 稍微歇息了一会,姬清慈觉得好了一些,她叫李妈妈把屋里的丫环全都叫了进来。 姬清慈屋里的丫环有采莲采环,屋外的丫环有采笑采微,另外还有一个采新,再加上一个不算奴婢的玉娘。一共六个人。 姬清慈看着面前这几个丫环说:“昨天和今天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刚才我已经在夫人那里拒了李家的这门亲事,从今天开始呢,我会去庄子上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我此去前程未料,我也不想耽误了你们,因而我现在就问问你们,谁想跟我过去,不想去的我也不勉强,你们就留下看这院子,如果我走后,你们能得到其他少爷小姐的赏识另谋高就我也不会埋怨你们。你们自己拿个主意。” 采莲自然不必说,让姬清慈意外的是最先站出来的是采环,她跪下对姬清慈说:“小姐,奴婢从进来到您身边那天起,奴婢就看出你是一个宽厚的好主子。您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姬清慈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采环,你可要想好了。庄子上的生活苦不说,可能府里的月钱都不能按时发放。” 采环说:“奴婢不怕苦,小姐都能受得,奴婢有什么受不得的。” 姬清慈眼睛里的笑意扩大:“好,你先跟采莲收拾东西去。” 采环长舒了一口气,依言起身去收拾东西,她最怕的就是小姐把她丢下。 采新小丫环也出来举着手说:“小姐,采新也跟您去,您不是最喜欢采新给您八卦吗?”说着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希冀地看着姬清慈。 姬清慈失笑:“好,带着你,去收拾。” 下面就剩下了采笑和采微。 两个人一向要好,采笑看了一眼采微说:“小姐,奴婢也跟着您去。” 姬清慈点点头,又看向采微。 采微却低着头不说话。 采笑有些着急,她对采微说:“采微,我们一起去?” 采微抬头:“小姐,奴婢心里想跟你一起去,可是奴婢想了想,您这个院子里得有个人看着,奴婢相信小姐您一定会回来的,奴婢等着小姐回来。” 第八十二章 离府 姬清慈在心里叹了口气,采微和府里的一个护院好上了,她心里是知道的。 采微不愿意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这院子也确实需要人来看,只是这院子里还有几个婆子都是小宁氏那边过来的,就怕采微留下这里会受欺负。 不过采微既然这样说,那她也不会勉强,于是她说:“那就随你。” 就剩下一个玉娘了,姬清慈说:“玉娘,我前一段时间托姬伯给你找了一户人家。现在已经有回音了。这人是铺子里当掌柜的。年纪就是比你大了一些,听说今天有二十五了,前头妻子亡故,但是没有子女。他愿意接受家果儿,还承诺要供果儿读书。我相信姬伯的为人和眼光,如果你要不介意她前头死了娘子,我就跟姬伯说一声。拜托他帮你办了这婚事。” 玉娘听着流下了眼泪,她只是一个孤女,况且还带着个弟弟,只要有人不嫌弃她,能接受果儿,让她们姐妹有个容身之地,她就已经千恩万谢了,更何况那人还承诺供果儿读书。 她跪下给姬清慈磕头:“谢谢小姐,玉娘愿意的。” 姬清慈真诚地笑了:“玉娘,我给你陪送二十两银子的嫁妆,让姬伯帮你置办,你就从他家里出嫁。一会姬伯会过来,你就跟他回去就行了。” 对于知情知趣的人,姬清慈并不吝惜多帮帮她。 玉娘又给姬清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走了出去。 果然,一会姬伯就带着马车过来了。 他叹着气对姬清慈说:“大小姐,以后到了庄子上,多长一双眼睛,庄子上的人欺生,您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姬清慈笑着说:“姬伯,你放心,阿慈感谢这几个月来你对阿慈的照顾,我会记住你的话了。” 然后她又把玉娘和果儿叫过来给姬伯磕头,把玉娘和果儿托付给了姬伯。 姬伯打量了一下几个丫环你收拾好的箱笼说:“大小姐,您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那庄子已经快到通州了。哎,是姬伯没本事,护不住小姐啊。老奴只盼着大少爷赶紧回来,到那时,小姐就有了依靠了。” 姬清慈看着老管家眼里的泪花,突然就靠近他说了几句话。 老管家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他就笑了,嘴里还不住地说着:“好,好,好,老奴等着。” 姬清慈是吃完午饭后离开的,宋姨娘和姬清溪王妈妈也来给她送行。 姬清溪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她紧紧拉着姬清慈的手不愿意松开。 姬清慈摸摸她脑袋爱怜地说:“五妹妹,要听姨娘的话,好好地学针线,学厨艺。”姬清溪毕竟是个庶女,将来估计什么都得靠自己。 姬清溪抽噎着点点头。 姬清娴也来了,只不过她和姬清慈打了招呼后,就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并不多话。 姬清慈也不介意,姬清娴能来,而且来了之后没有冷言冷语,她就觉得这个庶妹挺厚道了。 当然姬清淑依然被关着,来不了。 姬清婉和安妈妈倒是来了。姬清慈想,安妈妈应该是来替小宁氏做监工的。 姬清婉的脸上带着惋惜说:“大姐,您说好好的亲事您非要退。现在可好了,还落下了一个退亲的名声。本来妹妹也想送您去庄子上呢,只是母亲说这两天有事情,去不了。”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说:“那妹妹就忙,姐姐这就走了,不打扰你。” 安妈妈就接过来说:“是驻国公府明天要来给二小姐提亲了。我说大小姐,您看您这下面的两个妹妹亲事都有了着落。可是你呢。也不是我老婆子说您。您呢,白瞎了我们夫人的一片好心了。” 姬清慈冷笑,那个女人的好心谁敢要啊?她可要不起。 姬清慈微笑:“那姐姐就在这里恭喜二妹妹了。二妹,姐姐这就要上车了,要不天黑前就到不了庄子上了。”说着转身就向众人挥挥手,上了车。 傍晚安阳伯回来后,小宁氏就让人把他请到扶风院对他说:“本来我想让阿慈继续嫁过去,也跟李家说好了,可是阿慈却铁了心要退亲。” 姬伯爷皱眉,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既然四丫头已经让那李公子抱了,那只能抬给他做妾了,一个庶女而已。他也并不在意。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阿慈要退亲吗? 姬伯爷就说:“阿慈本来就有八字不好的名声,要是再有了退亲的名声,以后怕是不好再说亲了,还是劝劝她。” 小宁氏愁眉苦脸地说:“我也是这么对阿慈说的,可是阿慈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倔劲,说什么非要退亲。还拿出剪刀伤了手腕来逼迫妾身。” 姬伯爷一惊:“阿慈没有什么事?”他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阿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从上次在公堂上听到阿慈那驳斥严侍郎的话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女儿是个性格果敢的性子。可是没想到在婚姻这件事情上,这孩子也这么的不给自己留后路。 小宁氏看了他一眼,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说:“倒没有什么事情,你也知道她那个头晕的毛病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出了不少的血,身子是弱了一些,我也找大夫看到了。我今天也答应了她,把李家的亲事退了。” 姬伯爷也叹了口气:“这丫头和她的生母性子很像,都一样倔强。那就以后再帮她好好相看就是了。” 小宁氏更愁了:“伯爷,您也知道她本来就有那样的名声,现在再加上退亲,有哪家敢娶她。哎,愁死人了。另外妾身昨天已经和李夫人讲好了,让清淑去做妾。可是现在又变了,总得给李夫人一个退亲的理由。那就只能以她身体十分不好为理由了。” 姬伯爷点点头。 小宁氏看着他的脸色没有恼怒,就接着说:“另外那丫头说,她心情不好,自己要求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其实妾身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应该是不想看到清淑那个丫头的。妾身也看着阿慈那孩子可怜,于是妾身也就同意了。本来我想让她明天去的,这样晚上就可以让伯爷再劝劝她,可是她不听,这不现在她已经走了。哎,都是妾身无能,劝不住她,我都对不起我那早去的堂姐。” 说着,小宁氏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睛。 第八十三章 离府(二) 姬伯爷想起姬清淑掉在水里这件事情,想起小宁氏说的从王姨娘的嘴里审出的有关王姨娘的事情。 他非常生气地说:“去,把王姨娘送庵堂里去。这个女人心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 小宁氏现在对王姨娘已经没有多少主仆之情了,听着姬成平的吩咐,她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有些难过地说:“是,明天就把她送去,哎,都怨妾身没有管好内宅啊。” 姬伯爷倒也没有责备她,只是说:“既然阿慈去庄子上将养身体,那府里不要短了她的吃用。过一段时间就接她回来。毕竟庄子上比不上府上条件好。散散心可以,但不能常住的。” 小宁氏低头说:“是,妾身听伯爷的,就只怕她不回来的。” 不过她却在心里咬牙,看样子伯爷对这个长女还是上了心啊。 同时她也松了口气,可算把姬成平这一关糊弄过去了。 姬清慈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马车,虽然姬伯已经让人事先在她乘坐的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草,草上又铺上了被子。但她仍然被颠簸的几次欲呕,再加上她的身体虚弱,姬清慈已经觉得自己就快要死过去的感觉。 再看看旁边的李妈妈,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身体状况要比姬清慈好些,但也被摇晃的精神萎靡。旁边的采莲和采环年轻,身体健康,稍微好些。 这古代坑爹的交通工具,也不知道那些个网络作家是如何把那些穿越者都写的那么神乎其神的。她怎么就感到过这古代生活什么的都太落后太原始了呢。 这个该死的小宁氏,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却还是给她选了一个这么远的庄子,这是成心地要折腾她了。 姬清慈一路上不知道在心里给小宁氏扎了多少次的小人,诅咒她不得好死。似乎这样她就能好受一些。 就在这样极度受罪的行程中,姬清慈一行人两辆马车经过了三个时辰的路程,天黑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次老管家姬伯为了安全,特意让府里的侍卫队长卫大友带着四个人来护送她前来。 庄头的管事姓安,他下午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他看到车过来,带着几个人就迎了过来。 采莲和采环两个丫环,先搀扶着姬清慈下了车,然后又把李妈妈搀扶了下来。 后面车上的几个丫环也相继下了车,开始往下搬箱笼。 安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身体有些发福。 他满脸堆笑地跪下给姬清慈磕头请安:“大小姐,您可到了。奴婢姓安,是这庄里的管家。下午夫人就送来了消息,说是大小姐要到这里来静养。奴婢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安管事的旁边还跟着一个胖胖的妇人,脸上也满是笑容,这大概就是安管家的媳妇了。她带着后边一众人也跟着跪下。 姬清慈微笑着说:“辛苦安管事了,快快请起。”说着上前亲手扶起那个妇人。 妇人感激地对她笑笑,看到自家男人起来,她这才和后面的人起来。 安管事说:“大小姐,房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今天先住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添补的,明天再说。” 说着他就对旁边的妇人说:“还不服侍小姐进去。” 那位妇人赶紧过来引着姬清慈往院子里进。 小院不算大,里面也就是一排房子,大概有四五间的样子。边角还有一个小房,姬清慈想那个小房应该是茅房,也就是厕所。 跟着妇人进了院子,进到中间的房子里。这应该就是堂屋了。 里面倒是很宽敞,只是东西简陋。正中是一个大炕,炕上是纺织的竹席,上面却没有被褥之类的,炕沿是一条木板。 地上有一个圆桌,南面是两扇窗户,上面糊着窗户纸。 看得出,屋子是刚刚收拾过的,地面很干净。 姬清慈皱了一下眉头,这屋子也不知道原来住没住过人,怎么闻着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她就让丫环赶紧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妇人介绍:“大小姐,这个院子平时不住人。平时也就是谁家来了亲戚,家里没有地方住了,这才到这里借住几天。今天下午奴婢带人把那些别人用的东西都拿了出去,免得污了小姐的眼。一会奴婢就去从家里抱几床被子来。” 姬清慈说:“被褥之类的不必要的,我们已经带来了。” 带被子这件事情还多亏姬伯提醒了她,姬伯让丫环们把自己的被褥都带上,免得晚上到了这里没有用的。另外白天坐车的时侯还可以把被褥当坐垫用。 有了这些被褥,今天坐车时才少受了那么些罪。 妇人又说:“大小姐你们先休息一会,奴婢早就已经准备了饭菜,这就让人送上来。” 姬清慈说:“那就有劳了。” 这时,几个护卫帮着丫环们也已经把东西都送了进来。 现在正是各家刚刚用过晚饭的时间。妇人带着人把饭菜摆了一桌子。 现在是九月初,青蔬菜类的还能收个尾。因而一桌子几乎都是农家青菜,当然也炖了一只鸡。 安管事过来看了一下已经端上桌的饭菜说:“大小姐,庄子不像府里,饭菜简单了些,还请小姐见谅。” 姬清慈笑着说:“已经很好了,有劳安管事了。” 吃过饭后,妇人又带着人来收拾了碗筷。然后她说:“小姐,你们以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了。旁边的厨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奴婢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北面。奴婢姓张,有事情就来告诉奴婢一声。” 姬清慈微笑应承:“好,以后我就叫你张大婶。” 送走了张大婶,丫环们也开始铺炕的铺炕,去烧热水的烧热水,她们都想让小姐赶紧睡觉,好好歇息一晚。 这时卫大友却来求见姬清慈。 自从上次兰若寺的事情之后,姬清慈对卫大友这个护卫队长还是有些好感的。 卫大友进来后,对着她深施了一礼后说:“大小姐,属下只能护卫您到这里了,属下现在就要回府去了。” 他又迟疑了一然后才说:“小姐,你一个女眷在这里,万事还是要小心。没事情不要出去,也不要随意收留外面来借宿的过路人。” 姬清慈感激地说:“卫侍卫,谢谢你,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路上要小心。” 卫大友又施了一礼说:“是,小姐,属下这就告辞。”说着就走了出去。 卫大友骑上了马,又看了一眼那个有灯光的小屋,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打马带着几个侍卫向着夜幕奔去。 第八十四章 庄子 就这样,姬清慈在庄子上住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对她很新奇。每天都有一些个人在这院子的前后探头探脑的。可是他们见到的却只是这里的丫环和一位妈妈进进出出,却并没有看到小姐出来。 这天采新气鼓鼓地跑了进来。 正在院子里的忙碌的李妈妈拦住她:“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采新小脸上满是委屈:“妈妈,您说气人不气人。这些个烂嘴巴的婆娘,在嚼我们小姐的坏话。” 李妈妈往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看着采新:“新丫头,小点声,别让姑娘听到,你先跟妈妈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采样眼圈都有些红了:“妈妈,那个刘寡妇说,我们小姐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被发配到了这里来。要不然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到这样一个到处是土坷垃的地方。” 李妈妈听了之后有些难受:“新丫头,这话可不要让姑娘听到。以后如果庄子上的人说了什么不利于姑娘的话。你就先跟妈妈说。” 采新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姬清慈来的这个庄子并不富裕,要不小宁氏也不会让把她送到这里来。 这里有三百亩的旱田,却只有二十来户的人家。听张婶子说,每年这里的收成并不高。除了送给府里的,这二十来户的佃家也只能够填个温饱。 这个庄子里没有屠户,要是想吃肉就要去十里地外的通州城里去买。可是庄户人家一年也吃不起几次肉。 伯府里没有再送来生活用品。姬清慈带着几个丫头只能花她们原来积攒下来的钱。去通州城里买些个生活用品或是吃食类的改善一下伙食。 九月中旬的河水还能洗衣服。几个妇女在坐在河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闲聊。 一个年经的媳妇对着一个长得眉眼秀丽纤腰翘臀的女子说:“杏花娘,你原来在府里时可是见过大小姐?” 杏花娘就是采新说的那个刘寡妇。刘寡妇本身就是伯府从外面买进来的奴婢,几年前在府里犯了错被送到了这个庄子里嫁了人。没想到没过上几年男人得了一场风寒丢了命,只留下刘寡妇和一个十岁的女儿。 安管事看她也可怜,就让她在这里依然种着几亩地,混个温饱来养活女儿。 因为在伯府里呆过几年,她听说过府里的大小姐的事情。因而在她的心里,她很瞧不起这个大小姐。 她撇着薄唇说:“我哪能见得着她,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她原来一直被关在那个伯府最偏僻的院子里,她都不能出来,就像坐牢一样,我又上哪里能见到她。” 张婶子端着一盆衣服过来。她黑着脸看着刘寡妇:“杏花娘,你又在嚼舌根,传老婆舌了?” 刘寡妇好像有些怕张婶子,她赶忙陪笑着说:“哪里,我们只是闲聊,闲聊哈。张婶子,你也来洗衣服啊。” 张婶子坐下,拿出一件衣服一边放到水里摆湿,一边说:“大小姐到我们这里是来静养的。人家一个大家闺秀,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来到我们这个穷庄子上本来已经够委屈的了。你们还拿人家的过去说起个没完。我看呢,等哪天大小姐时来运转的时侯,你们可小心你们的舌头。” 那几个妇女不吱声了,刘寡妇还有些不服气,有些想反抗又有些怕张婶子,毕竟张婶子的男人庄子里的管事。她转了几下眼珠子咽下要出口的话埋头搓起衣服来。 正在这时,姬清慈带着几个丫环坐着牛车经过这里。 这些天,她之所以没出门,是因为她一直感觉到头晕晕的,一直在养身体,因而庄子上的人大多都不认识她。 离府那天,她曾经让那个给他看病的大夫给开了几天的药,她们离京那天路过药铺,就顺便把药给抓了。 现在这些药已经喝完了,姬清慈感觉身上好了许多。她就想着今天坐庄子上的牛车去一趟通州城,再找大夫给号号脉,再抓几天的药。 这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病拖到严重时再治。 她是小姐,要用庄子上的牛车,安管事倒也答应的痛快,还派了自己的儿子安大成给她赶车。 张婶子看到她坐在车上,就笑着说:“大小姐,您这是去城里呢?” 姬清慈也对着她微笑:“对的,我们去一趟通州城,张婶子,洗衣裳呢?” 张婶子笑着点点头,又嘱咐儿子说:“大成,好好侍候着小姐,早去早回。” 安大成应了一声:“知道了,娘。” 牛车渐渐远去。河边的一众发呆的女人这才缓过神来:“天哪,这位就是府里来的大小姐啊。啧啧,长得可真漂亮。” 一个妇人看了一眼刘寡妇说:“以前我只觉得杏花娘就是很好看的了。可是现在一看到大小姐,我就觉得简直是天地之差啊。杏花娘,你可被人家大小姐给比到尘埃里去了呀。” 刘寡妇有些不服气,不过她心里也承认这位府里来的大小姐的确好看。虽然心里承认,她也知道这些人是在故意地挖苦讽刺她。 要说村子里这些个女人都对她刘寡妇有提防,因为她那双眼睛会勾人,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跟她有一腿,所在刘寡妇在村子里的人缘并不好。 姬清慈坐在牛车上,牛车可比马车要稳当的多了,可就是走的太慢。 不过通州城也不远。她们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 刚才出了庄子,采莲就给姬清慈戴上了帏帽。 虽然大楚的风气比较开放,女孩子可以出行逛街,但是他们姑娘的相貌太美,也只能委屈姑娘了。 通州城并不算大,姬清慈目测也就是一个县城那么大。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却很多,大概是靠近京城,这里竟然也很繁华。 她们先由安大成领着去了通州城里有名的医馆。 让姬清慈奇怪的是,坐堂的大夫却是个年轻人,貌似看病的人还不少。 这不,前面就排着好几个人。 姬清慈疑惑的看了看安大成,把安大成看笑了。 安大成岂能不明白小姐眼中的疑问,于是他笑着说:“大小姐,你不要看他年轻,他的医术可是这城里最好的。” 安大成是个性子活泛的小伙子,年纪也就二十来岁,大概是做惯了农活,他的身材很魁梧。姬清慈目测他的个子得有一米八多。 他让姬清慈在这里排着队,自己在外面一面看着牛车,一边等着姬清慈看病出来。 第八十五章 医馆 姬清慈站在后面看着年轻大夫给别人号脉看病。 他很年轻,姬清慈猜测他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晰,剑眉浓黑,睫毛很长。 他低下头号脉的时候,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垂下,面容十分地俊郎,身材颀长清瘦。 他话不太多,却很认真。前边有个看诊的姑娘一直不停地没话找话地和他说话,他也只是低头写方子,并不答话。 旁边打下手的小伙计说:“温姑娘,您还是先不要打扰了先生开方子的思路,要不然一旦先生写错了方子,那可不是好玩的。” 那个温姑娘脸上有些讪讪,又有些恼怒,最后拿了方子气哼哼地去抓药了。 终于轮到了姬清慈,她坐到年轻大夫的对面,年轻大夫看了她面上的帏帽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她把手腕露出来。 姬清慈就把那只没有受过伤的皓腕伸出来。 年轻大夫凝眉敛神地仔细地号了一会,然后示意姬清慈把另外一只手腕也伸出来。 姬清慈迟疑了一会,她要把那只手腕露出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割过腕的。 做大夫的人大概都很细心,就她犹豫的这一会,就听到对面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难道不太方便吗?” 旁边的采新有些不高兴地说:“大夫,我看你给别人看病的时候都是号一个手腕,怎么到了我们小姐这就要伸出两个手腕。” 大夫看她一眼说:“别人都能看到脸,伸伸舌苔。这位小姐面纱遮面,段某也只能两个手腕都要号脉了。” 姬清慈轻轻斥了一声:“采新,不得对段大夫无理。” 她伸出那只受过伤的手腕放到腕枕上,洁白的手腕上一道丑陋的伤痕就清晰的呈现在面前。 段大夫眼神一凝,他看着那道伤疤,伤口刚有些结痂,一看就是新伤口。伤口不齐,像是剪刀刺的。难怪这位小姐要犹豫一下。 面前的女子虽然面遮帏帽,大半的面容被遮住。但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吹弹可破的晶莹肌肤,却让人不难猜测到这女子应该是个十分美貌的姑娘。 再看她身后站立的几个丫环皆是秀丽姿容,可见这位女子的身份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这样的一个女子是因为什么要割腕寻死呢? 另外,按理来说,像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是把大夫请到家里来看诊,很少有自己出来到医馆看诊的。可是这位姑娘却带着丫环自己出来看诊。 思忖间,段大夫大夫就又凝神认真号脉。 须臾,他对姬清慈说:“小姐这之前应该是受到伤的,因而你有头晕的毛病。前几天又失了些血,你可要好好补一补了。另外这一段时间小姐好像思虑过重了些,还须宽心。段某给姑娘开些补血、健脾、消郁的药,小姐喝上个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那就有劳段大夫了。”姬清慈说,她的声音清爽脆亮,让人听了很舒服。 段大夫不由地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他的睫毛落下,开始认真地开方子。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人拥着一个人走了起来。这群人很蛮横,本来姬清慈的后边还有几个排号的患者。 可是这些人却越过了这些人,其中一个人大声嚷嚷:“快躲开,别挡着我们大爷看病,我们家爷突然肚子疼,段大夫你赶紧给看看” 段大夫正在给姬清慈开方子,并没有搭理他们,只有小伙计跟他们说,让他们排号。 那人顶着大嗓门说:“排什么号,也不看看我们家爷是谁,竟然让我们家爷排号?” 姬清姬赶忙起身躲避,闪到了一边,几个丫环护卫在她的旁边。就连外边守候的安大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进了屋站在了姬清慈的旁边。 段大夫开完方子让小伙计,让他去给姬清慈抓药。 他则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那群人说:“胡大爷坐这里。” 原来这胡大爷人称外号胡闹,是通州知府的小舅子。为人霸道不讲理,在通州城里也算是一霸了。只要是本地人就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胡闹刚才去赌坊赌博,正是运气好的时侯,突然肚子一阵疼,他去了趟茅房之后,回来依旧疼,一会的功夫他就往茅厕跑了好几趟。不但今天没有赢到钱,反而输的精光。 胡闹明知道是赌坊搞得鬼,可又惹不起开赌坊的人。就是他那个在通州当知州的姐夫都得给这开赌坊的人留一分面子,更别说他了,他只能自认倒霉,先来这医馆里号脉抓些药再说。 所以胡闹这一群人往这里一站,那些排队看病的人也没有敢惹他的,只得心里有气,但表面还不敢表现出来。 段大夫知道跟这些人没有理可讲,如果不赶紧把这活阎王打发走,其他人也都没有办法看病。 刚才姬清慈起身正好和胡大爷打了个照面,那位胡大爷也就三十来岁,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还挺清秀的一个人。 那位胡大爷突然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又眯了一下眼睛说:“好香啊。”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向正在那边抓药的戴着帏帽的女子,那女子身形曼妙,虽然没看清她的长相,但就看那身姿,和他旁边的几个秀丽的丫环,那相貌肯定错不了。 段大夫看他伸着脖子往姬清慈那边看,就皱了一下眉头说:“胡大爷,您是看病呢,还是看人呢?” 胡闹咧开嘴:“看病,看病,段大夫,你医术高明,我就认你这个大夫,我这一会拉了好几次了,你快给我看看。这帮龟孙子,也不知道给老子喝了什么药,这肚子一阵一阵的疼。” 说着他咧咧嘴就说:“娘的,又开始疼了。”说着他的脸上就了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段大夫没理他,而是给他先号脉。 段大夫这脉号的时间挺长,左手号完又让胡大爷伸出右手给他号脉。 等段大夫眼角的余光看到姬清慈一行已经走出了医馆之后,他才收回手说:“你这主要是中了八豆的毒,我给你开几天药,解了毒就没事了,不过这几天要节食,要吃清淡,还不能碰女人,这样才好的快。” 胡闹瞪大眼睛:“不就巴豆的毒吗,哪有这么厉害,还不让碰女人?段大夫,这,不用这么的。” 段大夫清冷地说:“我不是吓唬你,你这身体本来就让女人掏得厉害,阳气不足,如果在中毒期间再碰女人,你至少要减二十年的寿命,信不信由你了。” 胡闹是个怕死的人,一听说要减寿命,赶紧说:“好,我听段大夫的,不碰就不碰。” 第八十六 听书 等到胡闹几个人开了药再出来时,哪里还有美人的影子。 胡闹可惜,都不知道这美人是哪个府里的小姐,以后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再说姬清慈等人拿了药之后,看看已经到了午膳的时侯,就找了一个馄饨馆。 几个姑娘一人吃了一碗馄饨,姬清慈又给安大成多要了一碗馄饨和一盘包子。 毕竟一个男人的饭量要大一些。把安大成感激得在心里直夸府里的这位大小姐不但人长得美,心眼也好,体恤下人。 姬清慈从穿越到了这古代,除了那次中元节的时候去逛街放灯之外,她还没有自由地在大街上这么逛过。 被安大成发了好人卡的姬清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决定要在这里痛痛快快地玩上一玩。 主仆个人一路走着,看着这通州城街市上的繁华,听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几位姑娘都觉得心情舒畅,觉得连这天都比平时蓝,比平时开阔得多了。 几个人路过一家茶楼,上面写着怡乐茶楼。 采新性格活泼,又爱听一些新鲜的八卦之类的。 她就兴奋地说:“小姐,我们进去听听说书好不好。” 姬清慈看了一下天,觉得现在时间也还早。 再说了,像茶馆这样的地方是消息很灵通的地方。她也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于是她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就连安大成都把牛车交给了茶馆的小伙计安置,他也跟着进去听说书去了。 主仆几个人上了楼上,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着楼下坐得满满的人,觉得这个茶楼的生意还真挺火爆的。 伙计过来上了茶和点心,几个人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 正好说书先生在讲东海孝妇的故事。 东海孝妇说的是前朝山东郯城县里的一个寡妇。因为她很早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但赡养婆婆非常周到。婆婆因不想拖累她,上吊自缢。 而寡妇却被自家小姑污蔑为杀害婆婆的凶手,由此入狱,并屈打成招,最终被太守判了斩刑。 孝妇被斩时,许下三宗誓愿,如是冤杀,第一血将倒流,第二六月飞雪、第三当地大旱三年。 寡妇被杀后三年,郡中果然大旱,直至新太守上任给寡妇平把昭雪,亲自祭奠寡妇之墓并表彰其孝行,天上这才下起雨来。 姬清慈曾经是语文老师,她讲过《窦娥冤》这个剧本。 而这窦娥的原型实际上就是取自这个东海叫周青的孝顺寡妇。 说书先生三十多岁,这故事让他讲的声情并茂。 下面的人听完之后也都在议论纷纷,唏嘘不已,还有些女客听完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大家都议论说官府黑暗,孝妇可惜。 说书先生休息了一会,又到了第二场说书的时间。 他轻摇折扇,把手里的那个醒木往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放说:“下面我接着昨天的书继续给诸位讲南疆桂阳的事情。” 有人就叫起好来,嚷道:“南疆现在是捷报频传,听说自从岳将军增援凉王之后,把南诏国和那几个小国打得死伤惨重。” 又有人说:“可不是吗,昨天我二叔从京城回来,他说京城里人都传遍了,说是大军不日就要回城了。” 又有人说:“哎,先生,您就讲讲西罗被擒那一段。”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今天我就给大家说这段三将军智擒西罗这一段。 话说上回书我们说到当初南诏国的兵马大元帅西罗派了二十万大军,围困住了只有六万守军的桂阳城。这仗打了两上月啊,双方兵力各有伤亡。 凉王带兵死守桂阳城。眼看粮草渐渐不够,守城的士兵所剩无几,城破就在眼前。 正当凉王等人决定和桂阳城共存王之时,岳将军率领的朝廷增援大军及时赶到,解救了桂阳城。 当时,桂阳城里的守军一看到朝廷大军杀过来,激动万分,他们打开城门冲出去就和南诏国的士兵杀在了一起。 这南诏国的统帅西罗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人长得很凶,很奇特。 他的个子比我们普通人都高出很多,虎背熊腰,一头的卷曲黄毛,一脸的大黄胡子。眼睛像铜铃那么大,鼻子上还挂着一个银环。要多熊有多凶。” 下面就有人乐了,那人就问说书先生:“那还是人吗,我怎么觉得这人就是一个大猩猩呢。” 听书的人轰的一声全乐了。 说书先生自己也笑了。他把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摇说:“这人长得确实不像个人。别看他长得奇丑无比,但他有天生的神力啊,要不南诏国怎么能让他当统帅呢。他的手里是两把铁锤,只这两把锤就得有七八十斤。” 这西罗十分地痛恨凉王,为什么呢?因为这凉王始终不肯投降,还让他折损了不少的将士,所以他就专门找凉王去打。 而这凉王的身边有位非常厉害的将军,他一直跟着凉王身边,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是凉王的得力干将。这人是谁呢? 有人就问:“是谁呢?” 说书先生说:“这个人叫青云。是个四品的虎卫将军,有一身的好武艺。他一直跟着凉王呢,一看到西罗直冲着凉王过来了。他就和凉王一起对上了西罗。 刚才说到这西罗,人高马大有神力,但是大家也说了他就像个大猩猩,这大猩猩就没有人家凉王和青云将军灵活,人家两个人互相配合,辗转腾挪,不停地消耗着西罗的体力,引着西罗不停地跳来跳去,就像个跳梁小丑,他那两把大锤愣是没有用武之地,只气的西罗是哇哇大叫。 。” 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下面听众听的热血沸腾。 采莲含着眼泪抓着姬清慈的胳膊,她心里这个激动啊,这青云将军就是她们家大少爷啊。 有关岳凌霄来信说的有关姬清云失忆的事,姬清慈并没有瞒着李妈妈和采莲。只是那几个丫环都不知道罢了。 姬清慈的心里也是激动不已,但她又担心,也不知道大哥是否恢复记忆了? 想到这里她又向说书先生看去,只见说书先生把醒目往面前的台子上面“啪”地一放。 他亮开嗓子说:“只见那岳将军一搭弓,一只箭“嗖”地一声准准地就射向了那西罗的左胳膊,西罗疼的大叫一声,那左手的大锤就铛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就在这空挡,那凉王和青云将军配合默契,凉王攻上路,一剑刺向西罗的左胸,而青云专门攻下路,一枪砍断了西罗的右腿。” 讲到这里,说书先生自己也激动。他又拿起醒木,又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第八十七章 寡妇门前 自从去了通州城里抓回了中药之后,姬清慈每天按时服用,头晕的毛病日渐好转。姬清慈也就天天到庄子上去转悠转悠,散散步。 庄子上的人都是姬家的佃户,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这个主家的大小姐有着很多的好奇。 大家都纷纷猜测她为什么好好的京城不住,却非要到这个条件这么差的庄子上来养病。 大部分人都信了刘寡妇的说法,猜测姬清慈是因为犯了错才被继母发配到了庄子上。 人们见到她时也只是给她行个礼就走开,毕竟她的身份还是大小姐,后来又见到她从来都是恬淡平和的态度,不主动地去找人搭讪,也没有呵斥过哪个人。 张大婶一直就对她很是亲热。时不时地来送些菜,来关心一下她的生活和身体。 有的人看张大婶这样,也尝试着开始和她搭上了话,发现她说话轻轻柔柔自自然然的,也就和她的关系变得自然起来。 而且也有人像张大婶那样把自家吃不完的青菜给她们送一些过来。就这样,姬清慈渐渐地就和庄子上的人熟悉了起来。 今天,姬清慈带着采新采莲在庄子上那条人们已经踩实了的路上散步。 这次她把李妈妈也拉出来了。她觉得,妈妈年纪大了,更应该常出来走动走动。 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现在刚吃完早饭,清晨的空气非常新鲜清爽,阳光又充足,照在人的身上暖阳阳的。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姬清慈知道,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他们这是到地里去收麦子的。 这些人和姬清慈相遇时,都笑着对她行个礼打声招呼。 庄稼人的问候很简单,无非就是“大小姐,吃了早膳,”或是“大小姐,又溜达呢”或是“大小姐,又走走呢?” 但是姬清慈却觉得这些话很朴素,很有生活气息,很实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了大家族里面的勾心斗角,没有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更没有边境的战场硝烟,提心吊胆。 这样的生活宁静平和,虽然俭朴却非常令人心安。 走到庄子路的尽头时,就听到不远处的门口聚集了几个人,从那院子里传出了哭声和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的眉头一皱,转身就想往回走。庄子里的是是非非,她并不想掺和。 却听到有人喊道:“那不是大小姐吗,大小姐来了。” 然后那人就往这边跑过来。这也是个妇人,那女人跑到这里喊着她说:“大小姐,您快去看看,要出人命了。” 李妈妈就担心地说:“姑娘,我们还回去。不要管这些个闲事。” 姬清慈却说:“既然有事,我们还是去看看,这里毕竟是府里的庄子。” 她对那个女人点点头说:“那就去看看。”说着就向着那院子走去。 门口的人看着她走过来,都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说:“大小姐,您快过去劝劝。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姬清慈就往里走,走到近前,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在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在打。 那个女人使劲地想要挣扎开那个男人的手,却又挣脱不开,只得哇哇地大哭,嘴里喊道:“姓李的,你打死我,我不活了。” 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跪到地上哭喊:“爹,爹,您快放开娘,快放开娘啊。” 旁边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却和刘寡妇扭到了一起。 细心的采莲却发现在旁边的那棵树后面,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满脸泪水地正躲在那里哀哀哭泣。 这院子里真是乱的不像样。 大概男人门这时候都下地了,门口看热闹的竟也都是女人和孩子。 姬清慈看着这样的场面,只觉得一股怒气往上窜,这个男人竟然这样打自己的老婆。 姬清慈在现代的家庭里,父母之间是恩爱和美的。她只是在小说或电脑手机上看到过家暴的事情。现在她穿越到了古代,竟然让她亲眼看到了古代版的家暴现场。 她厉声喝道:“李铁柱,还不住手,你难道要打死她吗?” 采新也尖着嗓子喊道:“李铁柱,你快放开你媳妇,你要把你媳妇打死了,要做牢的。” 那男人怒气未消地放开了自己的老婆。嘴里还骂了一声:“死婆娘,等家去再跟你算帐。” 说着,拿起旁边的衣服愤愤地离开了。 地上跪着的小女娃哭着跑到她娘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哭着喊娘。 那边刘寡妇和女孩也不打了。 铁柱的媳妇披头散发跑到姬清慈的面前就跪下了,嘴里还哭喊着:“大小姐,您来给评评理。这日子可没法子过了。” 姬清慈低头看着她。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清瘦,衣服上还有补丁,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有明显地巴掌印和几道明显的抓痕,哭得很是凄惨。姬清慈记得庄子里的人都叫她铁柱家的。 姬清慈在心里叹口气,本来不想招惹是非,可是这是非却主动跑到自己面前来了。 这些人都是自己家的佃户,碰到这样的事情,她不想管也不行啊。 她对铁柱家的说:“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又对采莲和采新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把眼前的女子扶起来。 铁柱家起来后抹着眼泪说:“大小姐,这日子没法过了。那个女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她愤恨地指着刘寡妇。 刘寡妇一撇嘴轻蔑地说:“是你自己看不住自家的爷们,自己没本事还要怨别人吗。”这刘寡妇也真是个人物,偷男人的事情让她说得理直气壮,脸上不带一丝的羞色。 铁柱家破口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没事就涂脂抹粉,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你还有理了?” 刘寡妇不屑地说:“他们就愿意上老娘这里来,腿长在他们身上,又不是我逼迫他们来的,这说明老娘比你有魅力。怎么了?” 旁边就有女人嗤笑:刘寡妇,你太嚣张了,你这一晚上能挣多少钱呢?这坏事做多了,也不怕遭报应。” 刘寡妇怒目:“要你管?” 然后刘寡妇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想起:“既然你这么想卖,何不去青楼卖?” 刘寡妇被姬清慈噎的一窒,她看着姬清慈,脸上先是恼怒,然后慢慢又现出一丝轻蔑:“大小姐,你也不用在这里说我,耍你大小姐的威风。说穿了呢,你就是府里不受宠的一个从小就没娘的小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第八十七章 枉为人母 采莲怒喝:“你住口。” 刘寡妇有些得意,继续说:“我凭什么住口,大小姐八字不好,被伯爷夫人嫌弃,如今大小姐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被发配到这庄子里呢?” 姬清慈冷冷地说:“不知死活的奴才,掌嘴。” 采新高兴了,她喊了一声:“采莲姐姐,上。” 大家在惊愕之中就见到大小姐的两个丫环同时上前,一人一边抓住刘寡妇的两只胳膊往后扭,而李妈妈则是一个健步上去左右开弓对着刘寡妇那张还算妩媚的脸就是一阵猛搧。 三个人配合的很默契,好象是事先就演练过一样。 而对于李妈妈三个人,这样的配合不用演练,她们曾经在兰若寺就是这样配合掌掴王夫人的。因而现在做起这样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了。 李妈妈足足搧了有十巴掌才住手,在旁边看的人都觉的替刘寡妇疼。眼见着刘寡妇那张漂亮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就连嘴角都渗出了血。 李妈妈停了手,采莲和采新两个人又顺势把刘寡妇的身子往下一压,刘寡妇就跪到了地上。 姬清慈慢条斯理的说:“刘寡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十二年前你才刚刚十四岁,就开始和府里的小厮不清不楚,回来你又趁着伯爷喝醉了酒的时候爬床,结果正被去送醒酒汤的夫人抓个正着结果呢,你床没爬成,还被夫人给打个半死,后来就把你给配到了这庄子上。我说的可有错?” 其实这一段有关刘寡妇的历史姬清慈并不清楚,这还是李妈妈讲给她听的。 刘寡妇惊愕,她那时也就刚进府半年就被送到了这庄子上,她没想过姬清慈能说的这样清楚。她有些恨恨地说:“你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姬清慈说:“这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人呐,从里到外都是贱的。我这个大小姐是不得继夫人的待见,但我的身份仍然是府里的大小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我这个大小姐也照样可以处理你。我想想,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处置你。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像你这样的人是可以游街浸猪笼的。这个我觉得很适合你的。” 刘寡妇这回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大小姐,大小姐说的对,她再不受继夫人待见,她也是府里的主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奴才。而且她记得,她的卖身契还在安阳伯府里。 刘寡妇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她自恃自己美貌,原想着做姬成平的姨娘,可是却被小宁氏发现了,就把她配给了这个庄子上一四十岁娶不到老婆的人。 那男人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老实到我那窝囊。因而在男人没死时,她就不安分,时不时地就给男人戴绿帽子。 等男人死后,她就更是荤素不忌了。不只招这庄子里的男人,就连通州城里的一些个男人也知道小里庄有一个长相妩媚风流的小寡妇,时不时地到这里来鬼混。 昨天晚上,今天早晨她和李铁柱还没有起床,就被铁柱家的给堵在了屋子里。然后铁柱娘抓住刘寡妇的头发就打。 那李铁柱看到自家的黄脸婆打他的情人,哪里还能愿意。 铁柱家里的十多年来只生了两个闺女。李铁柱早就对这婆娘不满意了。因而今天他帮着刘寡妇也不帮着自家的媳妇。 而铁柱家的两个小闺女是跟着她娘的后边找来的,因而就出现了姬清慈眼睛里看到的那一幕。 刘寡妇本来不怕姬清慈,现在听姬清慈这么一说,好似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安阳伯府里呢。这位大小姐现在真的有权来处置自己。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她马上陪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大小姐,都是奴不会说话,冒犯了大小姐,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奴这一把。” 姬清慈深知刘寡妇这样的人风流成性,一棍子如果不把她打死,以后还会这样。看看旁边的李铁柱和两个女儿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想这庄子里被刘寡妇祸害的人估计也不少。想到过里,她清了一下嗓子说:“你收拾一下,离开这个庄子。” 刘寡妇一听吓坏了,别说她的卖身契还在伯府,就是她是自由人的话,她一个女人又能去哪里。她还有一个女儿呢。 刘寡妇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就看到了那个瘦弱胆怯的小身影,她起身快步地走过去,拉住那个躲在树后的小身影又回到姬清慈的向前跪下:“大小姐,你就饶过我们娘俩。您若真把我们赶出小里庄,我们孤儿寡母的可真就没有地方去的。” 说着就对着那小女孩说:“杏花,快给大小姐磕头,让大小姐别赶我们走。”说着她使劲地往下一按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的头就咚地一下磕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的人心都是一凛,刘寡妇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真能下得了手,这一下磕得可不轻。 那小女孩哭着说:“大小姐,求您饶了我娘这一次。” 说着自已又咚咚地不住地把自己的头磕下去。而她那个娘就那样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磕,她自己却直直地跪在那里没有动作。 姬清慈不由地怒从心生。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还是亲娘吗,这刘寡妇也太狠了,她只让自己的女儿磕头求情,自己却在一边看着。 姬清慈听人说过刘寡妇的这个女儿叫杏花,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据说当初生杏花的时候,刘寡妇难产差点死去,然后就伤了身子再也没有生养过。所以刘寡妇并不喜欢这个女儿。、 自从杏花的亲爹去世之后,杏花就再也没有人疼。 刘寡妇私会男人的时候,有时会把杏花超出去。杏花还时不时的挨打。 现在的杏花虽然已经十岁了,但个子却只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性子也极其地胆小。 姬清慈怜悯地看着这个孩子,她想,等到杏花长大的时候,就像刘寡妇这样的人兴许会让自己的女儿也接客也说不定。 如果她处理了刘寡妇,那杏花应该怎么办。刘寡妇再对女儿不好,但她毕竟是杏花的亲生母亲,姬清慈有些犯了难。 姬清慈放低声音:“杏花,你先起来。采新,把杏花扶起来。看额头都磕红了。” 采新早就看不惯刘寡妇如此对女儿了,她上前把杏花扶起来站到一边,还对着刘寡妇呸了一口:“呸,还亲娘呢,你自己怎么不磕去求情呢,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却这样糟蹋自己的女儿。你还是人吗?真是枉为人母。” 第八十八章 大少爷要回来了 旁边的女人们也跟着指责:“杏花娘,你就不能对你家杏花好点,你看这孩子瘦的,哪像个十岁的孩子。” “是啊,杏花娘,你就这一个女儿,将来还得指望她养你老呢,你以后还是对杏花好些。” 听着人们纷纷的指责,刘寡妇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姬清慈凌厉的眼神射向刘寡妇,刘寡妇突然就被这眼神激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心里有些慌乱,这位大小姐难道真要把自己赶出庄子吗? 正慌乱间,就听到姬清慈的声音响起:“刘寡妇,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你的那快地赶快收完,今年的粮食你可以带走,离开小里庄。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这么大的人物。外面的天地更广阔,你还是去外面混。” 刘寡妇一听这是来真的了,她上前就抱住了姬清慈的腿哭喊:“大小姐,您饶过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自己打我自己的嘴巴,是我嘴欠,是我不好,大小姐,你就是不可怜我,你也得可怜可怜杏花。大小姐,你行行好,你就是那菩萨,你行行好。” 采莲和采新上前使劲地把她拉开,采莲厌恶地说:“有你这样的娘,孩子到哪里都一样,你还是接受教训,换个地方,以后重新做人。” 李铁柱家的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拉着两个闺女跪下磕头道谢:“谢谢大小姐,大小姐,您真是好人,您给了我们娘仨一条活路啊。” 姬清慈想到那个李铁柱走时扔下的那句话,想到这个女人在回去之后还要面对那个冷酷无情的渣男人。 她就怜悯地看着她:“你有两个女儿,担子很重,如果男人靠不住,自己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强起来,只要想方设法把孩子养大,你就有了盼头了。” 李铁柱家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住地点头。 姬清慈又看着周围那些个女人,看到她们的眼睛里也都露出感激的神色。 姬清慈心想,这里头估计有些女人也是刘寡妇的受害者,她们大概都希望刘寡妇离开这个庄子。 她不由的微微一笑,女人们只觉得姬清慈这一笑,如同花儿开放一样,阳光一照,那笑容竟然晃花了她们的眼睛,再看到那双异常清澈明亮的眼睛,都不自觉地呆了。这位大小姐长得可真美啊。 就听到那个清爽干净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们女人生来就依靠父亲兄弟,嫁人后又依附于夫家生活,但是如果丈夫不可靠,夫家也靠不住。大家就会觉得只能自怨自艾,天天怨天尤人,觉得无路可走,生不如死。 女人样纷纷点头。 姬清慈又说:“如果你们是一个人还好说,但是大家都是有子有女的。既然生了他们,就要对他们有责任有义务,抚育他们长大。所以女人也要学会坚强,不能对不起子女。 你们也听说了,我自小失母,没见过亲娘面,孤独在府里的后院长到了十五岁,犹如一个孤女。但我从来都是乐乐呵呵,如常生活。现在即使是在这个庄子上,我依然觉得这里空气新鲜,民风纯朴。大家记住,只要你想着为母则刚,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 “对啊,对啊,大小姐说得对啊,真没想到她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这样坚强。” “是啊,我从来就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愁容。” “这庄子里也有地,如果男人真靠不住,我们还真得依靠自己。” “说得好啊,为母则刚。”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话说得轻巧,要真过起日子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那有什么,我们天天不也和男人一样种地收获吗,我们也有力气啊,为啥却总觉得要怕那些个男人呀。” “不过,不管大小姐说得对不对,我倒是觉得大小姐是个好人,就今天她要把刘寡妇赶出庄子这事,我就觉得真为我们出了气。” 姬清慈听了这些不同的反响,她也只是笑笑。 毕竟这样的一个社会,要想让这些个女人们立起来谈何容易。这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就说她原来生活的现代社会里不也是有很多女人依附于男人生活吗。 她看着在那边仇视地看着她的刘寡妇,起身带着李妈妈采莲和采新走了出去。 晚上,姬清慈叫来了安管事,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然后请他找人先帮着刘寡妇把地收完,让她先晾晒干了,拿着粮食走人。 安管事惊讶于姬清慈的果断,他早就看着这刘寡妇不顺眼了,只是他一则没权,二则那刘寡妇还有一个闺女。他也不好办,只能任由刘寡妇在这里祸害人。现在姬清慈发了话,这个庄子是姬家的庄子。他自然觉得好。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刘寡妇被赶出了庄子。 采新去看了刘寡妇被赶出去的情景,回来后就眉飞色舞地学给小姐听,最后又叹了一口气说:“只是可怜了那个杏花,摊上了那样一个娘。” 姬清慈现在没有力量管那么多的事情,她虽然同情那个女孩,但是那个刘寡妇如果还在庄子上,那天的情景还会不停地上演。她对于那个女孩的命运也只能叹息,却爱莫能助。 让姬清慈没有想到的是姬清帆和卫大友来了。 作为府里的老管家,姬伯一直就惦记着姬清慈。小宁氏已经把姬清慈主仆的月钱都取走了。说是让人送给大小姐花用。可是尽管如此,姬伯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就叫卫大友带着一些鱼和肉过来看看大小姐。 卫大友刚走出府,就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姬清帆。 姬清帆一听说是去看大姐,他就想着母亲说过,大姐退亲后心情不好,去庄子上散心并且养病了。他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大姐。 于是他就要跟着卫大友去庄子上看姬清慈,他是府里的小爷,卫大友当然不能拒绝。 姬清帆到了街上,又去了点心铺子捡那上好的点心给大姐买了好几样,而且每一样的量都不少。把糕点用油纸包得严实的,这才骑上马跟着卫大友出发了。 等到了庄子上,姬清帆有些惊讶,这个庄子距离京城有些太远了,这都快到通州城了。母亲怎么给大姐选了这么远的一个庄子。等进到庄子里后,他又有些皱眉,又嫌弃这个庄子有些太小了。 不过,等他见到姬清慈时,看到大姐的脸色比在家里红润了不少,好像还稍微长了点肉,他又觉得母亲给大家挑选的地方还是挺好的。 对于姬清帆和卫大友的到来,姬清慈感到有些意外。 一说话这才知道,卫大友只说是姬伯让他来的,并没有提到小宁氏一句,她心下了然。 第八十九章 消息 姬清帆兴奋地往外拿着他买的糕点。姬清帆真没少买,他大概买的时候就考虑到这里的人数,因而看着他摆在面前的糕点。姬清慈乐了:“三弟,你没少买啊,够我们几个吃上三天了。” 姬清帆说:“我猜想庄子上应该没有这些个东西。所以就多买了一些。” 姬清慈觉得这少年挺实在的,看着他温和地笑笑:“三弟,谢谢你还一直想着大姐。” 姬清帆让大姐说得不好意思:“您是长姐,弟弟早就应该来看您了。” 卫大友坐着一边喝着采环给倒好的茶水,听着姐弟俩寒暄。他的话平时就不多。这会他来看到大小姐这里一切都很好,他也可以回去给姬伯交代了。 姬清慈吩咐几个丫环去做饭,招待姬清帆和卫大友两个人。 卫大友却说:“大小姐,我们一会就走,姬伯让我放下东西不要停留的。” 姬清帆也说:“大姐,你确实不用让她们忙活了。我考完秋试后,几个同窗出去玩,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也得赶紧回家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就多坐一会。让马儿也好好歇歇脚。” 然后她斟酌了一下就问:“现在京城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姬清帆听到大姐这么问,他的眼睛里有了兴味:“大姐,我原来还觉得你那婚退得有些不值,现在觉得这婚退得太好了。” 姬清慈咦了一声:“三弟这话怎么说?”其她几个姑娘包括李妈妈也都瞪着眼睛期扮着他往下说。 姬清帆性子本来就有些活泼,一看到这些个表情,他竟然有了女人说八卦的心情:“大姐,这几天我不是和朋友出去玩吗,其中有一个朋友是李家的表亲,他说那李君如有个小妾的肚子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当初娘亲是怎么帮你看的这门亲事。就这样的人家,正室没进门,小妾却要生产了。这也是个没有什么规矩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大家你不嫁进去也好。” 李妈妈呸了一口说:“就是,那样的人家,我们姑娘要是嫁进去了,那才要倒霉。” 安静的卫大友也插上了一句:“我听说那个李君如在青楼里也有好几个相好的。” 姬清帆说:“对,那个表亲也是这么说的。他和那李君如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我那朋友给我说了不少那个李君如的事情。现在想来,我很庆幸大姐没有嫁给他。” 采环插上一句:“只是可怜了三小姐。” 采新看了采环一眼嘟着小嘴:“有什么好可惜的。她一个庶女嫁的可是嫡子,她呀,巴不得呢。” 卫大友接过话说:“府里这一段时间一直有传言,说三小姐掉进水里,李公子正好遇到救了三姐这件事,是三小姐的生母王姨娘设下的计策。大小姐,您被送来的第三天,那位王姨娘就被送到了庵堂。三小姐为了这事情在伯爷的书房外跪了一天。” 姬清帆惊讶:“这事情是父亲的决定?父亲不是不管内宅之事的吗?”他还以为是母亲的决定,毕竟,父亲是不管内宅之事的。 姬清慈心想,姬清帆一看就是不太清楚这里面详细的情况,也不知道小宁氏是怎么跟他说的。不过她也不会给姬清帆说破这些事情。 在姬清帆看来,姬清帆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就像是一张白纸,还没有受到污染。不管小宁氏是怎么跟他说的,总归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如果将来有一天姬清帆知道了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他要选择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这位长姐或是他的亲娘,那都是姬清帆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笑着说:“我们不谈三妹的事情了。大姐想问问你,听没听说过凉王和岳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京?” 姬清慈满脸兴奋地说:“大姐,他们马上就要进京了。那南诏国打不过咱们大楚的军队,又痛失了一个西罗。他们只好和大楚签订和约了。” 李妈妈和采莲一听都惊喜地看向姬清慈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姑娘。” 姬清慈更是惊喜异常,她看到李妈妈和采莲那期盼而激动的眼神,压抑了一下情绪说:“好啊,我们大楚终于稳定了南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现在还不想和姬清帆说姬清云的事情。 姬清帆高兴地说:“姐姐,要不您跟我们回去。现在回去,过两天大军回城时,您还能到街上去看他们进京朝见的盛况。” 姬清慈微笑地说:“姐姐还有些事情需要办,今天就不跟你们回去了。过几天再说。” 姬清帆有些失望:“这样啊,大姐,那可惜了。那好,等您要回去时,给阿帆去个信,阿帆来接大姐回去。” 姬清慈笑着应道:“好啊,大姐记住了。” 等姬清帆和卫大友两个走后。 姬清慈的心情异常地美好,她轻轻地说:“凉王要回来了,估计我们很快也要回京了。” 采新、采环、采笑三人的眼中同时都露出疑惑,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到凉王回京的消息,她会那么高兴,竟然连李妈妈和采莲姐姐都是那样地激动,难道有什么是她们不知道的吗。 采新向来藏不住话,她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小姐,为什么凉王回来了,我们就快要回京了?” 采莲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着说:“因为凉王回来了,我们大少爷就要回来了。” 采新眼睛一亮:“是小姐的亲哥哥云少爷吗?” 采莲笑着说:“自然是了,我们府里不就只有一个大少爷吗?” 采笑还是有些疑惑地问姬清慈:“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段时间在庄子上的相处,姬清慈和采笑采环之间的关系都近了不少。这两个丫头不怕吃苦,自愿跟她一起被放逐到这里。她还是很欣慰的。 于是她笑着说:“让你们采莲姐姐给你们讲讲是怎么回事。” 采莲于是就详细地跟他们说了姬清云在南疆失忆的事情,她说的时候只是提了一下,说是靖远侯府岳将军让人传过来的消息,却并没有说到岳凌霄曾经给姬清慈写信这件事情。毕竟男女有别。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有损姬清慈的闺誉。 几个丫头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高兴地抱在一起欢呼,大少爷要回来了,就意味着她们家的小姐有依靠了。以后有大少爷的庇护,看哪个人还敢欺负她们家小姐。 李妈妈看着几个姑娘的欢呼,百感交集,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把她们家的少爷盼回来了,她们姑娘可总算熬出头了。 第九十章 来了闹事的 姬清慈心里雀跃的同时,她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姬清云是否恢复了记忆。 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自己应该怎么办。 但她又想,即使大哥没有恢复记忆,估计岳凌霄也会把他以前在京城的生活跟他讲。不管怎么说,大哥回来都是好事不是吗? 就是在这样患得患失的思绪中,她伴着满天的星辰进入了梦乡。 日子就在姬清慈的期盼中悄然地流逝了。 这天,她照例又去庄子的小路上去散散步。 村子里这几天着实很忙,除了老人和小孩子,只要是能干活的,男男女女的都下了地去收粮了。 她今天只带着采环和采新出来了。主仆三人遛了一会,就往回走。已经走近了那一排房舍。突然采环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姐,您看那院子门口。” 姬清慈已经看到了,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门口,聚集了十多个男人。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采新说:“小姐,是不是大少爷来接您来了。” 姬清慈凝眉,她想,也许。这都好几天了,也许凉王和岳凌霄已经率领大楚的军队回到了京城。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像长草了一样,安静不下来了。她恨不得赶紧地就飞到小院门口去。 可是当她快到小院门口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里面传出的声音不对。 她心里一动,就对采新说:“去地头去叫安管事,让他带人过来。院子门口的那些个人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人。” 采新转身就跑。采环担心地说:“小姐,您先别回去,我们先躲到旁边看看。” 姬清慈点点头,主仆俩往退到北面绕到了那一排房子的后面,又慢慢地往房头靠了靠。只听到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很嚣张:“你们这里的小姐呢,我们这么大老远的来探望你们小姐,她怎么也应该出来招待一下。” 李妈妈的声音响起:“这位大爷,我们小姐并不认识您,男女授受不亲,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老婆子说就行。” 那声音嘿嘿一笑说:“跟你老婆子说,你太老了。这脸上全是皱纹,不行不行,你不行。爷不喜欢跟你这老婆子说话。” 后面有些男生开始嚷嚷起哄:“对啊,我们胡爷喜欢年轻美貌的,你这也太老了。” 只听采莲说:“这位爷,我就是这里的小姐,你有什么事情说。我听着。” 那个嚣张的声音又嘿嘿两声:“这脸吗,倒是挺俊俏的。不过我听说你们小姐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你这充真量就是个小家碧玉。不对,你是个丫环,不是小姐。” 采笑生气地说:“我们小姐回京了,你们不用找了。” 有人就笑:“胡爷,这两个丫环也不错,等到找到了那位小姐,这两个丫环就赏给奴才。” 那个嚣张的声音狂笑:“好,好,等我找到了那个小姐,这两上小美人就给你们享用了。” 下面就有人喊:“快出来,小姐,你就别躲了,我们大爷可知道怜香惜玉了。” 李妈妈忍着气说:“我们小姐真的回京了,你过两天再来。” 那人说:“过两天,过两天,那小娘子就跑了,我上哪里去找她。” 采莲其实认出来了,这个嚣张的男人就是那天在通州城的医馆里叫嚣的那个外号为胡闹的胡大爷,,只不过这位胡大爷那会肚子疼,对着美人只是一瞥,因而他认不出眼前的采莲就是那里面的丫环之一。 那胡大爷说话间就往屋里闯去,李妈妈和采莲采笑赶紧堵住门不让他进。 他用手把李妈妈一扒拉,李妈妈一个没站稳就被他扒拉到了地上。 他后面的人则是一人一个抱住了采莲和采笑淫笑着:“小娘子,让哥哥来亲亲。” 就听啪的一声,那人没有提防,采莲一个清脆的巴掌就甩到了那人的脸上。其他人都楞了一下。 那人不怒反而乐了:“小娘子,挺烈啊,够味,哥哥就喜欢这样的。” 这时就听门口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放开她们,你们不是找我吗,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采环一个没拉住,小姐自己就跑了过来,把她急得一跺脚,心说,要坏事。她就紧跟着跑了过来。 胡闹停住,他回过头了,然后他眼睛就直了,心说,难怪那娘们说这小姐长得像仙女一样。这可不就是仙女下凡了吗。他那些个手下也转过了身看向门口出现的女子,不自觉地也放开了采莲和采笑。 门口出现的女子身着浅紫色的上衫,下着云锦花纹的马面裙。肌肤白晰欺霜赛雪。柳眉上弯自然如画。挺翘的琼鼻,如花瓣一样的红唇。尤其是那一双星眸,如澄澈的泉水纯净明亮。这女子真是花中的牡丹,天然的国色,犹如织女落到了凡间。 李妈妈年纪大了,这一下被摔得好半天没起来。 两个姑娘这时已经过来扶起李妈妈,然后三个人都站到了姬清慈的前边 采环也上前一步同李妈妈她们一样站到姬清慈的前面挡住她说:“你们不要胡来啊,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说出来你们可是惹不起的。” 胡闹从痴迷中醒过神来,这时就听他的手下喊:“胡爷,你鼻子流血了。” 可不,这胡闹的鼻孔里竟然流出了鼻血。姬清慈的心里一阵地反胃。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那胡闹用手抹了一把不在意地嘻嘻笑着:“这小娘子实在太好看了,让爷我都流鼻血了。小娘子,嫁给我。我保证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人欺负你。” 采环又说:“我们家主子是安阳伯。你若敢动我们家小姐,我们家爷不会轻饶了你。” 采莲也恨恨地说:“我们家少爷可是凉王手下的虎卫将军,他会杀了你的。” 胡闹听两个丫环这么一说,真有点被唬住了。 旁边有个人就在他的耳边说:“爷,听说这个庄子确实是京城里的一位贵人的。那丫头说的不会是真的?” 胡闹想了一下,那个刘寡妇说这几个人是路过借住在这里的,说那个小姐刚一出生就没了娘,是个孤女。既然是个孤女,哪里来的哥哥,这两上丫环还真会吓唬人。 胡闹想到这里就说:“怕什么,她就是一个孤女,在这里借住的。吓唬人的。兄弟们,上,把这小姐和这几个丫环全都给我抓进府里去。” 第九十一章 绝境 第九十一章绝境 那胡闹对着他的那些个手下人一挥手:“给我抓人。” 他的那些个奴才们一听主子一声令下,马上就开始行动。 采莲的双手被一个男人反扭着在后面,她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她现在想的不是自己会被这些人如何,她想的是小姐一旦被他们抓住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她现在连自己都失去了自由,哪里还能顾得了小姐。 采笑被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抓住,那个人的手拦在她的腰间,她挣扎不开,低头使劲地就去咬那个人的手背不松口,把那个人疼得一下就把她甩到了地上,采笑的脑袋一下子就磕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采环一边同抓她的那个人挣扎,一边心里急得要命,怎么采新还没有回来?再不回来,小姐就要被他们抓走了。 采环转头看到采笑被那人甩晕了,瞬间眼圈红了。她急怒间刚喊了一声:“采笑”,可是她此时已经被两个人一人抓住一只胳膊再也不能动弹。 那胡闹胡大爷面对着姬清慈,露出了色眯眯的猖狂浪笑,这一笑使他那还算清秀的五官扭曲又狰狞。 他一边向着姬清慈靠近,一边诱惑着说:“美人,来,跟胡大爷我回家,胡爷家里什么都有,比你在这里的生活好多了。” 李妈妈急红了眼,她护在姬清慈的前面骂道:“你这个色胚,你不要动我家姑娘,你要敢动我家姑娘,我跟你拼了。刚才确实不是在吓唬你,我们小姐确实是安阳伯府上的大小姐,我们家大少爷是凉王手下的大将军,你要敢动我家姑娘,他们都不会饶了你的。” 那胡闹本就是个浑人,要不通州的人怎么能给他取个外号叫胡闹呢。别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干人事。抓猫遛狗,赌博嫖妓,欺男霸女,就没有他不干的。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庄子里有姬清慈这么个美人的呢。这还得从刘寡妇说起。 前面说过刘寡妇这个人男人死前就和别人勾三搭四,男人死后更是无所顾忌。 她不只勾引庄子上的男人,还趁着去通州赶集的时候碰到了胡闹。刘寡妇本就长得妩媚,所以两个人王八对绿豆这就对了眼,因而这胡闹偶尔也到庄子里找她胡混。 刘寡妇被赶出庄子后,也没有地方去,就带着女儿去了通州城,找到了胡闹。 其时胡闹这两年不太来找刘寡妇了。因为刘寡妇也已经年近三十,胡闹那新鲜劲过了之后,也就有些兴趣缺缺了。 刘寡妇来找他时,他本来不想管,可是他一看到到旁边的杏花,心里就是一动。 虽然小女孩长得很小,但是因为这女孩很好地继承了刘寡妇的优点,那小模样竟然有了美女的底子。 胡闹眼睛一转,就收下了这母女俩,想到等到把这孩子大后,要不自己享受,要不就把她不当礼物送给别人。 后来刘寡妇就想着既然姬清慈把她撵了出来,那她也不能让姬清慈好过。于是她就想到了这样一个报复的方式。 她心眼很多,刚见到胡闹时并没有说是姬清慈把她赶出来的,她说是管事把她赶出来的。 然后她跟胡闹说庄子上居住着一个孤女,是一个富家小姐,因为被家里继母不喜,赶了出来,此时就借住在庄子上。 刘寡妇为了把胡闹引到庄子里给她报仇,她把姬清慈描绘的非常美丽。说这小孤女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而且说她的那几个丫环也是清秀佳人。 她的一番夸赞直把胡闹说得心痒难耐,他胡闹就喜欢美人,既然有这样的美人,他岂能放过。 于是胡闹就带着他的这些个爪牙们来到了庄子,按照刘寡妇说的位置找到了姬清慈她们住的院子。 他看到姬清慈主仆长得确实就像刘寡妇描绘的那样,顿时心花怒放。 现在他对着姬清慈就想要玩一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先让那些个奴才把那几个丫头抓住,然后他自己在这里一步一步地逼近姬清慈。 这时侯美人在前,美人最大,他的心里全是美人,因而对于李妈妈说的话他只以为是故意吓他的。 想他胡闹可不是被吓大的,他胡家就他一个独苗,从小就是被人娇宠着长大的。即使他在通州城里把天捅漏了,也有人帮他修补,他胡闹还不知道怕是一种什么滋味。 看到李妈妈像老母鸡一样地护在姬清慈的前面,他手一扬,两个奴才就走了过来要强行拉开李妈妈。 李妈妈这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想着一定要护住她的姑娘,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一咬牙,护不住姑娘,就跟他们拼了。于是不等那两个人近她身,她就用了吃奶的力气用头撞向胡闹。 还别说,胡闹因为事先并没有料想到李妈妈会来这一下,李妈妈的头撞到了他的前胸,竟然把他撞的一个趔趄,胸膛生疼。 他气急败坏地喊:“死老婆子,竟然敢撞你胡大爷。” 又对着那两个人说:“吗的,爷养你们做什么用的,你们都是死人吗?” 那两个人赶忙过来,其中有一个人对着李妈妈上去就是两脚,嘴里还骂道:“死老太婆,你活腻歪了,竟然敢撞我们大爷。” 然后他又对着胡闹讨好地说:“大爷,小的给您出气了。” 李妈妈本来就因为无法救下自家姑娘急怒攻心,这又被他使劲踹了两脚,嘴里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姬清慈心痛如绞,她惊呼一声:“妈妈。”李妈妈一直就跟在她身边,犹如她的亲生母亲一般,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形,她哪里能不心痛。 姬清慈看着胡闹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极快地就从头上把发钗拔了下来,那是一只镏金的发钗。 她不能让这些人把她掳去,如果今天她真得被抓走,即使她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她也会被人视为不贞洁的女人,那她姬清慈就会彻底地污了。 她把金钗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时的姬清慈没有害怕,没有求饶,她用那双异常清澄无比的眼睛瞪视着胡闹说:“姓胡的,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此时的姬清慈不知道采新和安管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安管事他们赶不及的话,她今天就以命相搏也不能被掳去。。 也许死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还能重新回到现代,回到爱她的爸爸妈妈身边去。 第九十三章 相见 胡闹真有点被吓住了,小美人要以死想威胁,他应该怎么办呢? 他不能让这个美人死在他的面前,他胡大爷还没有享受到呢,他还想把姬清慈抓回家给他当姨娘呢,他怎么能让她死呢。 他连忙说:“美人,你千万别胡来。咱们好好说,好好说。你先把金钗放下。” 然后他往后退了一下,突然他一把就把李妈妈从地上捞起来,狞笑着:“你要不把金钗放下,我就把这个老婆子一刀杀了。” 说着他真就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并把它放到了李妈妈的脖子上。 李妈妈的嘴角往下渗着血,头脑耷拉着,看着好像是晕了过去。 采莲采笑采环已经被那些人控制住,姬清慈知道这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她闭了闭眼睛,无力地把金钗挪开了一些距离,但她仍然还举着。 她还想再拖延一些时间,也许就能等到安管事他们到来了。 胡闹看着姬清慈没有说话,以为她被吓住了,有些得意,就把匕首拿开了一些。 他正想对姬清慈说些什么。忽然间一支飞镖准确无误地就把他手上的匕首当的一下击落在地上。 转眼间只见两个人影如闪电一般地冲入人群,其中一个人直接把李妈妈轻轻一带,同时飞起一脚就把胡闹踢出了一丈开外。 另外一个人则是直接跃入到姬清慈的面前,回身说了一句:“阿慈,别怕。” 说着那人就对着姬清慈近旁的两个打手一拳一脚,把两个奴才放倒在了地上。 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年轻人把另外的那些个胡闹的奴才三下五除二地全都撂倒。 姬清慈惊喜地叫了一声:“大哥,岳将军。” 没错,跃到她身边对着她说别怕的那个年轻人英武俊郎,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姬清慈有些相似。那就是姬清云。 姬清慈大脑中消失了的原主的记忆和情感此时全都跳了出来。这是她的大哥,只有大哥会这样说“阿慈别怕”。 那个把胡闹踢出去解救李妈妈的人就是岳凌霄。另外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当然是岳凌霄的小厮宁安,另外一个人则是姬清云的护卫周玉。 四个年轻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手利落,顷刻之间就把这十来个人全都给打趴在地上,哎呦哎哟地半天都起不来。 岳凌霄说:“宁安,周玉,你们两个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起来。” 两个人愉快地回答着:“得了,遵命。” 两个人的眼睛盯着地上的这些人,只要哪一个一抬头,他们上去就往头上踩。 周玉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找死的,胆儿肥了,敢打我们大小姐的主意。” 姬清慈却是顾不上去和大哥叙旧,而是急忙奔向岳凌霄还没有放下的李妈妈,把李妈妈接过来,让她靠在她自己的身上。 采环正扶着采笑,采笑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就是身头上还在疼。 采莲也猜到了姬清云的身份。不过,现在她也顾不上。 她焦急地跑到了李妈妈身边,哭着喊:“妈妈,妈妈,您醒醒。醒醒啊,您看看您心心念念的大少爷回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李妈妈嘴角边的血渍。 李妈妈对于姬清慈和采莲无疑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如今看到她这样,两个人心里又悲愤又害怕。 岳凌霄让开地方,姬清云走到李妈妈身边,他先用手在李妈妈的鼻子下面试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 他抓住李妈妈的一只手喊着:“妈妈,阿云回来了,你老醒醒。” 在呼唤声中,李妈妈慢慢地醒来,她好像听到了大少爷在叫她,她不是做梦,她的阿云少爷回来了。 李妈妈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三张焦急的面庞,两个姑娘她认识,这个俊郎的年轻人就是阿云吗?她嗫嚅着,手颤抖地伸向那张帅气的脸。 看到李妈妈醒了过来,姬清慈和姬清云都松了一口气。 姬清云含着眼泪抓住李妈妈的手,让她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脸。哽咽道:“妈妈,是我,是云儿回来了。” 李妈妈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汩汩流下,她嗫嚅着发出声音:“好,好,大少爷回来了,阿云少爷回来了。” 姬清慈感慨万千,在她觉得人生陷入绝境的时候,他的大哥和岳将军好像听到了她绝望的呼唤,如天神一样地飞到了她的面前,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姬清慈握着李妈妈的手哽咽地说:“妈妈,大哥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李妈妈哭着说:“姑娘,你终天熬到头了,大少爷他回来了,大少爷他回来了。” 姬清慈哽咽着点点头。采莲就把李妈妈从姬清慈的怀里接过来。 兄妹俩缓缓地站了起来,彼此凝视。 此时姬清慈的眼泪竟如决堤一样溃流而下,面前的青年就是她的大哥,她失踪了八年音讯的大哥。 可是面对着姬清云。她的嘴里那声“大哥”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她的喉咙哽咽,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脚也好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她就那么流着眼泪看着姬清云。 姬清云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妹妹,压抑多年的情感奔涌而出,也不管院里都是人,他一把就把姬清慈拦在怀里,哽咽地说:“阿慈,你受苦了,哥哥回来了。” 他反复地说着这句话,好像这样说就能把他内心对妹妹的歉疚抚平一样。 姬清慈却是紧紧抱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哥哥放声痛哭,好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 姬清云就那样抱着她,抚着她单薄的后背,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姬清云今天可是好好地体验了一次,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就像个姑娘一样泪流不止。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母亲那慈爱的面容,妹妹偏僻的小院。往事一幕幕地如走马灯一样地在他的眼前掠过。 他的心里一阵阵地疼痛和内疚。这么多年把可怜的小妹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宅院里。他真得觉得自己不但对不起妹妹,也对不起逝去的娘亲。 他能不内疚吗?八年了,多少次的的磨难,面对多少次的死亡,他都没有怕过,可是就在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他却痛彻心肺,这八年来,他枉为人兄,他的记忆里丢失了他可怜的妹妹阿慈。 第九十四章 送往衙门 李妈妈和采莲也在旁边泣不成声。 她们主仆三人相互扶持,在那个偏僻的小院里度过了十多年。 这十多年里她们姑娘没有人管,没有人问,其中的辛苦心酸与无助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就是现在出了那个小院儿,来到了浣花院,又是一路坷坷绊绊的,中元节时姑娘还差点丢掉了性命,继夫人一次次地设计姑娘的婚姻,要不是姑娘自己有决断,她现在早就嫁给人当继室了。 如今,为了退掉李家那个火坑一样的婚姻,她们姑娘又被发配到这个小庄子里。 现在好了,大少爷回来了。以后姑娘就有人管了,有了依靠。姬夫人小宁氏再也不敢折腾她们姑娘了。 姬清云,姬家的嫡长子,当年的云少爷,他走了八年,现在终于回来了! 李妈妈担心姬清慈,怕姬清慈的身体吃不消。 自从上次中元节受伤之后姑娘就落下了头晕的毛病,后来又割了手腕,身体虚弱的很。 虽然这一段时间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可是今天又经过这一吓,又一喜,情绪大起大落地,怕她受不住。 于是她就在旁边开口劝道:“大少爷回来了是大喜事,可是姑娘这样哭这么长时间可不行,身体受不了。” 姬清云这才松开妹妹,他用自己粗糙的手去擦姬清慈脸上的泪。 姬清慈却扑哧笑了:“哥哥,还是先擦擦你自己的脸。” 说着就从身上掏出巾帕给大哥擦了擦泪水,然后又擦了一下自己的脸。 姬清云让妹妹说得不好意思,自己实在是太失控了,怎么像一个女子一样。 他尴尬地对着妹妹笑一笑:“让妹妹笑话了。” 这时,就见一群人呼啦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姬清慈一看,原来是采新带着安管事回来了。 安管事他们其时已经回来一会了。 安管事看到采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信,就招呼在地里干活的男人们,急急忙忙地往家跑。 可是毕竟那庄稼地距离庄子有些距离,加上采新去报信的路程。这一个来回也耽误的不少的时间。 他们到达时就看到地上鼻青脸肿地躺倒了一大片。三个男人在旁边看着,那边一个大小姐抱着一个男人哭,立马他们就都被这场景惊得愣住了。 采新认识岳凌霄,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她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大少爷回来了。本来提到嗓子的心立时也落到了肚子里。 采新把岳凌霄介绍给了安管事,安管事就带着人给他跪下行礼,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岳将军啊,竟然来到了他们这个小庄子里上。 听了宁安说了刚才的事情,安管事头上都冒出了一冷汗,他有些后怕,这要不是大少爷和岳凌霄他们及时出现的话,大小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大少爷回来,他也得以死谢罪。 岳凌霄就让安管事去拿绳子,让他带着人先把这些个人捆起来。 绑完了人,他赶忙过来磕头行礼,这可是大少爷啊。听采新那丫头说还是个什么虎卫将军。 就连李妈妈还有那四个丫头都过来重新给他跪下见礼。 姬清云对着跪着的人说:“大家都起来。” 他自己则俯身亲手扶起李妈妈:“妈妈快快请起,你可折杀阿云了。” 李妈妈两手抓着姬清云的两只胳膊,眼里含着泪,可她却在笑。 她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爷,不住地点头:“您不知道这些年妈妈心里这个惦记啊,我就怕您,怕您有个什么闪失,我好怎么去向夫人交代啊。”李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姬清云心里很感动,他看着眼前这个把妹妹一手带大的妈妈,她的鬓角已经有了丝丝的白发,脸上也有了不少的皱纹。如果没有李妈妈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看到妹妹。 想到这里,他对着李妈妈深施一礼:“妈妈,您老是我们兄妹的大恩人。请受清云一拜。” 李妈妈赶忙要闪开:“这可使不得,大少爷,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姬清云哪里会让她避开,李妈妈无奈,只好受了姬清云一拜。 安管事说:“大少爷,这些人怎么处理?”他指着那些个被捆绑着的人。 姬清云刚才还温情似水的眸子里猛然射出冷冽的寒光。他转身看着胡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岳凌霄没有说话,而是提起吓得抖动对筛康的胡闹就扔到了姬清云的面前:“阿云,给你出出气。” 姬清云点点头,只见他把胡闹提起来,就是一阵狠揍,直把胡闹打得哭爹叫娘,直喊姬清云祖宗。 胡闹知道自己真的碰到了铁板的。原来那个丫头和那个婆子说得话是真的,这美人还真有个哥哥。看这身手,那说他是个将军的话也肯定是真的了。他胡闹后悔了行不行,呜呜,他真得后悔了。 清云不打他的脸,拳头全都落在了他身上。等打得差不多了,他又一拧他的两只胳膊,只听两下咔嚓骨头折断的声音,胡闹两声惨叫,两只胳膊顿时就耷拉了下来,人也随之晕了过去。姬清云硬生生地掰断了他的两只胳膊。 那些个人一看姬清云下了这样的狠手,唯恐他也那样处理他们。于是这些平时跟着胡闹狐假虎威惯了的狗腿子们吓得全都噗通跪到了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大爷饶命。 姬清云转身对安管事说:“安管事,派个牛车把李妈妈送到通州好好检查一番。 安管事答应了一声,就去套子车去了。庄子里就这么一个牛车,平时都不用,什么时候用时,都是现套车。 姬清云也不进屋,采新是个很机灵的丫环,她从屋子里搬来了几个杌橙,采莲和采环分别扶着李妈妈和采笑坐下。 姬清云兄妹坐在上首,岳凌霄坐在旁边。 岳凌霄对着宁安说:“把他弄醒。”他用手指指还昏迷不醒的胡闹。 宁安嘻嘻一笑,上前一把揪住胡闹的头发就是使劲地一拉,胡闹被疼醒了。 他咧着嘴刚想骂,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看周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姬清云眼睛冷酷地看着胡闹:“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别跟我说你是路过这里的。” 胡闹这时候哪里还敢隐瞒,他一五一十地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 通州知府 姬清慈冷笑:“这打蛇要是一下子打不死,它还真会反过来咬人。姓胡的,我问你,那个刘寡妇现在在什么地方。” 胡闹赶紧说:“我领你们去把那娘们抓了,要不是那娘们,我哪里能来到这里,这全是那臭娘们的事,还请少爷小姐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 姬清云冷笑连连:“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把刘寡妇说出来,你就没有事情了?你还真想得够美。” 胡闹一听这话愣了愣,他忍着胳膊的剧痛咬着牙说:“要不,请少爷小姐把我送到通州官衙。” 姬清云和岳凌霄对视了一眼说:“别人都怕去官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动要求送官府的。官府老爷是你的什么亲戚。” 胡闹连忙摇头说:“不是,小的,不认识那官老爷。我这不是给您省事情。” 岳凌霄微微一笑说:“如你所愿,就把你送到通州官府。” 这时,安管事也赶来了牛车。 姬清慈本来想让姬清云和岳凌霄他们休息会,进屋喝杯茶。可是看着李妈妈和采笑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她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她担心她们,还是尽快把她们送去城里医馆看看。 几个丫环扶着姬清慈,李妈妈,采笑上了牛车。安管事赶着牛车。 姬清云,岳凌霄,宁安和周玉四个人都骑马,押上这些个人往通州走去。 岳凌霄在马上笑着看向姬清慈:“阿慈,我把你大哥完好地带回来还给你了。” 姬清慈感激地在车上对他拱拱手表示行礼:“谢谢岳大哥,岳大哥对清慈兄妹的再造之恩。” 岳凌霄连忙摆手:“得,可别这么客气了,以后阿慈别有了亲哥哥就把你岳大哥给忘记了就行。” 姬清慈微笑:“不会,阿慈不会的。” 姬清云不满地对着岳凌霄瞪眼睛:“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妹妹,来跟我抢什么。” 岳凌霄嘿嘿一笑,眼光深幽,却没有答话。 姬清云看着采莲就问:“我刚才听阿慈叫你采莲,你是小时候那个采莲吗?” 采莲没有想到大少爷还记得自己,就高兴地回答:“是,大少爷,奴婢正是那个采莲。” 姬清云就笑着说:“嗯,不错,长成大姑娘了,你陪伴侍候姑娘有功,等你出嫁的时候,我给你多添些妆奁,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采莲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说了一句:“小姐,您看大少爷回来就取笑奴婢。” 姬清云看着他那害羞的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 姬清慈就看看姬清云,眼前的这个大哥和自己一样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只不过这双眼睛里多了深邃,多了世事的沧桑。 大概是南疆的气候湿润,姬清云的肌肤竟然很好,再加上浓眉入鬓,鼻梁高挺,让他脸部的线条更富有立体感。自己的这个哥哥还真是一个很帅气有型的男人呢。 姬清慈就露出了自得的小眼神:“大哥,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时常想象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看来,我的感觉颇好。” 姬清云宠溺地看着她:鬼精灵,你想象的大哥是个什么样子啊?” 姬清慈调皮:“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啊。” 兄妹两一个骑马,一个坐车,竟然也谈得很热络,一点都没有八年未见面的生疏感觉。 进了通州城,这一行队伍马上就成了通州城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人们看到那一辆牛车上坐着几个美女,尤其是那个穿浅紫色上衫的女子,美目流转,澄澈如泉水。 再看看下面被押着走的这些耷拉着脑袋鼻青脸肿的人。有人就说:“哎,你看,那人不是胡闹吗?这怎么被人抓起来了。” 有的男人干脆就抱着膀在那里看。平日里,这位胡大爷招摇过市,从来都是神气活现,今天却成了霜打的茄子,丧家之犬,狼狈不已。 有人就幸灾乐祸地说:“活该,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就得使劲地治治他,到处祸害人。” “这是要送往府衙,就怕啊,今天送进去,明天就出来了。”那人叹息道。 他们又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四个青年,那马儿一看就不是平常的马,个个骠肥体壮的。 再看马上的人。个个是宽肩窄背,气宇轩昂,英武帅气,尤其是前边那两个男子,更是俊美异常。 有些姑娘们看得脸都红了,这通州城里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不知不觉得有好些人就跟着队伍往前走了。 姬清云和岳凌霄几个人都听到了路人的议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那就通州府衙和这个姓胡的肯定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们先把姬清慈一行人送到医馆的门口,看着她们下了车,进了医馆,这才又重新往衙门走去。 还是上次那个医馆,还是上次的那个段大夫。里面仍然有一些排队的人。 安大成说过,段大夫是通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因而这里天天都有不少的患者。 姬清慈她们人多,一进门,就引起了段大夫的注意。 他看到姬清慈,先是一怔,这女子的眼睛好漂亮,本来人就美丽,再加上这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眼,更加地灵动脱俗,让人见之忘俗。 这女子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往她身边扶着患者的几个女子看去,心里恍然,原来是那位蒙面的姑娘。这么美的女子,难怪上次来的时候戴上了帏帽。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妈妈和采笑,两个人的身边各有一个人搀扶,就对旁边的药童说:“拿三个杌橙来给那位妈妈和那位姑娘坐下。” 段大夫心细,他让药童多拿一个,是因为他看出来了。无论那个李妈妈还是那个姑娘都应该是丫环,只有那个最美的女子是位小姐。如果小姐不坐的话,恐怕那两位患者坐着也不心安。 要不说段大夫能成为通州城里人人认可的大夫,不只是人家医术好,人家心眼也好使,只要是到他这里来看病的,不论贫富,他都能耐心负责地看病。 姬清慈对着他轻轨地福了一下身,表示感谢,然后就和李妈妈采笑一起坐下等候。 等前边的患者看完后,段大夫先仔细地给李妈妈和采笑分别号了脉。 采笑还好些,脑袋被磕到地上震了一下,头有些晕沉沉的。段大夫给开了三付药。 第九十六章 来者不善 李妈妈却是有些麻烦。段大夫给她号了脉之后,就皱了眉头。 他又用手按按李妈妈的身上感觉疼的地方,断定李妈妈肋骨有轻微的裂伤,里面有些轻微的瘀血。 胡闹那一拳一脚的力道不轻,李妈妈本来年纪就大了,用现代的医学术语说,就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开始有些骨质疏松了。如果碰到重力,自然就容易骨折。 姬清慈有些自责,难怪李妈妈有些直不起腰来,疼得厉害。她大概是怕自己担心,所以就一直忍着。 姬清慈担忧地问段大夫:“大夫,那应该怎么办,只能喝药吗?” 段大夫说:“我给开些药,敷在疼痛的地方,这药三天一换,只要不活动,慢慢地就会养好的,另外我再给开些喝的药,小姐不用担心。” 其实段大夫很想问一下,为什么这两位下人都受到了这样的撞击磕碰的伤,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又想起姬清慈那个手腕上的伤痕,心想,这位小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他一个外人,有些话他实在不好问。 看到她的丫环去跟着药童去拿药,段大夫就问起姬清慈的身体:“不知道吃了这些天的药之后,小姐的身体感觉如何了?” 姬清慈回答:“段大夫的药很好用,小女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段大夫眼中含笑:“既然小姐来了,不妨再让段某给小姐重新号一下脉。” 姬清慈微笑着把手腕放在腕枕上。 段大夫凝神号脉,然后他抬眼看向姬清慈:“容段某冒昧问小姐一句,您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情绪大起大落的对姑娘的身体恢复可不好啊。” 姬清慈嘴角不由地勾起:“段大夫,您真是神医,小女子今天确实遇到了特殊情况,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谢谢段大夫,只是不知小女子是否还用再服药?” 段大夫想了一下说:“我再给你开三付药,你只要保持心情平静。喝完这些药就不用再喝了。”说着就低头写药方。 姬清慈看着他很规整地写着药方,一手漂亮的欧体字。再看看他的表情,此时的他紧抿着唇,非常的认真。 人们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此时的姬清慈就忽然感觉到,这位段大夫还真当得起这样的夸奖。 姬清慈想起姬清云把那姓胡的送去了衙门,也不知道现在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于是她就问段大夫:“大夫,您这里是否有供病人休息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可否让李妈妈和这位姑娘在您这里歇息一会,把钱算在诊费里就行。小女子想要在这里等等兄长。” 段大夫微笑:“小姐尽管休息,安儿,把小姐领进去休息。另外小姐,你现在就可以给这位妈妈把药敷在身上,这药有很强的止痛效果。” 姬清慈弯腰行了一个福礼:“谢谢段大夫。” 段大夫:“不用客气,这是医者的本分。” 于是姬清慈一行人就在药童的引领下向着里间病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姬清云和岳凌霄一行人往衙门走,距离衙门还有一段的距离呢,就见前边过来了一群人。 宁安一看就乐了,他指着那群人说:“世子爷,你看那人是不是知府?” 几个人抬头一看,可不,那人穿的正是官服。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师爷模样的人,后边跟着一群衙役。这人八成就是知府了。 果然被押着的胡闹一看到那个穿官服的人就跪下咧开嘴哭了:“舅舅,你快快救救阿浩,我都要被他们打死了。” 胡闹本名叫胡明浩,那人正是他的亲舅舅严松严知府。而这严知府是谁呢,他正是京城里岳凌霄定过亲的那位姑娘的亲爹严阁老的堂弟。 通州属于京畿地带,距离京城顶多也就二百里的路程。这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正是因为有严阁老这样的关系,严松才在这通州当了足足五年的知府了。 严松在这通州就像是一个土皇帝,他仗着堂兄的势力,觉得没有人能敢跟他做对。 严松有一个同胞姐姐,就是这胡闹的亲娘,嫁给当地的一位富商,非常有钱,要不胡闹怎么这么敢去赌坊和青楼里大肆挥霍呢? 而他那位姐姐就只生了胡明浩这么一个儿子,富商天天在外边跑生意,在家的时候不多,因此这胡明浩从小就失于管教。 胡闹别看人浑,可他长得俊,每次见到严松时,他都特别亲热,而且表现的也很乖顺,嘴巴还甜,因而严松还挺喜欢他的。 可是严松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外甥只要离了他这位舅舅的眼睛,他就不干人事。 而且胡明浩的娘对他也护得很,从来跟她这位弟弟说起这个儿子时,全都是这个儿子多么多么懂事。 刚才他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他的外甥被人绑着正往衙门送,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他带着人就来了,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绑他严松的外甥。 此时姬清云和岳凌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皆能看出对方的笑意。 难怪这位龟孙子主动要求把他送到衙门,敢情这位知府大人是他的亲娘舅。 俗话说,娘亲舅大,如果这位知府也是个昏官的话,这知府可不就是他家开的吗? 哥俩感觉今天收获颇丰,而且马上就要看一场好戏了。 他们也下了马,立在旁边想看看这胡闹和这通州知府到底是怎么回来。 岳凌霄示意宁安和周玉两个人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他们倒要看看这位通州的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 严松看到外甥这样,马上就心疼了,他顿时怒火中烧地喝道:“浩儿,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子绑了你?” 胡闹可是遇到了主心骨,他跪在地上大哭:“舅舅,我的胳膊都让他打断了。” 严松一惊,急忙用手去摸外甥的胳膊,一看从肘弯以下,两支胳膊的骨头都是断的。他心疼之下更加地恼怒。 这时胡闹的那些个狗腿子这时都来了精神,他们的胳膊被绑着,于是他们就转着身子往后示意:“就是他们干的。知府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家少爷做主啊。” 一个人喊,其他几个也跟着喊。 姬清云和岳凌霄就带着两个护卫在旁边看他们表演。 第九十七章 恶梦 严松咬着牙对后边的衙役下令:“快,先把少爷的绑给松了。” 后边的衙役就赶紧过来要给胡闹松绑。 姬清云凉凉的声音响起:“知府大人,你这连什么原因都不问就开始给被告松绑,你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严松顺着声音一看,那边站着两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旁边还有两个牵着马的护卫。 他心里暗自吃惊,这两个是什么人,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凛洌之气,竟然令人自然生出敬畏之心。 如果看这气势的话,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是通州城里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严松觉得,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本地的。 如果不是本地的,任你的家世再显赫,他严松也不怕。 于是他黑着脸,冷冷地说:“阁下报上名来,为什么要绑我外甥?” 姬清云也冷着脸说:“知府大人先别问在下是什么人,我只想提醒知府大人一声,你最好先不要给他松绑。我呢,就是这个案子的原告。我劝大人还是先把事情审问清楚了再说。” 跟着的那些看热闹的就有人喊道:“对啊,还是去衙门先问清楚再说。” “是啊,知府大人连问都不问就放人,这算怎么回事啊?” “知府大人,还是去衙门升堂审案。” 听着街上的人们议论纷纷,严松的脸黑的就像个锅底。 他狠狠地瞪了姬清云一眼,把宽大的衣袖用劲一甩,咬着牙喝了一声:“回衙门。” 姬清云和岳凌霄相视一笑,也没有上马,就这样步行跟在后边往衙门走去。 有热心地人就靠过来小声地说:“两位公子,你们可得小心,这位严知府可不是什么好官。” 姬清云对他笑笑,拱拱手感谢他说:“谢谢这位大哥,在下记住了。” 到了衙门,严松往前面一坐,衙役站到两旁,杀威棍点在地上,“威武”的声音响起。看着倒也是那么回事。 姬清云走到堂上站立在那里,等着严松问话。 胡闹一进来。严松就说:“胡明浩是个伤者,给他拿个橙子坐着。” 胡闹得意地看了姬清云一眼,高傲地坐下了。 姬清云一笑,没有言语。 严松一看姬清云连跪都没有跪,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大胆,下面之人姓甚名谁,为什么见了本官不下跪。 姬清云看了严松身后悬挂的的明镜高悬的匾额一眼。讥讽地说:“严大人,你让被告坐着,只让我这原告跪下,这是何道理啊?” 严松恶违恶气地说:你把他的胳膊都掰断了,他是个伤者,理应坐着。”姬清云戏谑地对他一笑:“严大人真是个好官,可是我不跪也是为你着想,我就怕你受不起我这一跪。” 严松眼皮跳了跳冷笑地说:“毛头小儿,口出狂言,竟敢在这公堂之上藐视本官,来啊,让他给我跪下。” 只见过来两个衙役,过来就要抓他的胳膊。 他们刚挨到他的衣袖,只见姬清云反手只轻轻地这么一抬。那两个人已经飞了出去,惨叫一声狠狠地就捽到了地上。 严松一看更气了,这还了得,这人如此大胆,他手又一扬,旁边就过来了好几个衙役,把姬清云围在了中间。 姬清云挑眉:“怎么,严大人,要打群架吗?” 严松狠厉地说:“对于不服管教之人,本官绝不容情。把这大胆的狂徒给我捆起来。” 于是这些个人就冲着姬清云去了。姬清云面无惧色,面容冷峻。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岳凌霄笑着喊了一声:“阿云,用不用哥哥上。” 姬清云连头都没回:“不用。”说完就和那几个人打在了一起。 对方一共上来六个人,都是有些功夫的,他们也看出了姬清云有功夫,而且功夫也挺高,但他们一起上,姬清云总是打不过他们。 姬清云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场练就的功夫狠厉不说,出手还特快。 只不过这些人不是那些南诏人,姬清云对他们并没有下什么狠招,他轻松地就化解了这几个人的攻击,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六个人一一地打飞出去。 门口看热闹的人一阵叫好。岳凌霄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姬清云拍拍巴掌,眼眸如炬地盯着严松:“严大人,还来吗?” 此时的严松又怒又充满疑惑,这年青人到底是什么人,功夫怎么这么好? 他又看看在旁边看热闹的岳凌霄,只见他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嘴角似乎在笑,可是严松看得出他的那个笑容后面隐藏的竟然是杀意。他不自禁地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 此时门口的群众越来越多,严松觉得自己的面子下不来了,他现在是恼羞成怒。心里也有了丝丝的惧怕,不过他仍然色厉内荏地说:“你打伤别人,还大闹府衙,难道不要命了吗?” 姬清云如锋刃一样的目光刺向严松,他冷喝道:“严知府,你殴打朝廷命官,谁给你的胆子。” 严松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这人自称朝廷命官,到了堂上又拒不下跪,难道他真是个当官的,可是这也太年轻了,就是当官的话,估计也就是个七品撑死了,不过他还是谨慎地看了一眼在那边坐着已经吓呆了的胡闹。 那些个在那里跪着的胡闹的打手们这时看到形势不好,有一个人就大着胆子说:“大人,他家的下人说他是什么卫什么将军,奴才也记不住了。他是京城里来的人。” 严松一听这话,心里开始打鼓,他觉得今天要坏事,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办。宁安就走了进来喝道:“征南大将军岳凌军和虎卫将军在些,还不跪下。” 严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完了,难怪他的武功如此高,难道他拒不下跪,他们都比自己的品级高啊。想到这里,他的冷汗涔涔地流了下来,他噗通一声跪下了。 门口的人一听也惊讶地纷纷跪下了。这一段时间,他们的耳朵里听到了全是南疆之事,什么凉王,什么征南大将军岳将军,什么虎卫将军青将军,什么振威将军江将军。 有关南缰的战事,茶楼里天天都在讲啊。原来真人已经来到了通州。如果他们来到了通州,那凉王的大军应该是回京了? 因而,这些个百姓也兴奋了。如果不是今天这事,他们估计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些大人物。哎呀,真没有想到。两位将军原来都是如此的年轻,英武俊美。 岳凌霄也走过来,和姬清云站在一起。他冷厉地说:“你就是这样当知府的,你就是这样为民做主的?你枉顾国法,袒护至亲。我看你这知府是当到头了。” 第九十八章 封赏 严松吓得跪下直磕头:“两位将军息怒,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不识英雄,两位将军不要和小的计较。是小的该死,小的自已惩罚自己。”说着自己就左右开弓打自己的嘴巴子。 岳凌霄不愿意再看他,他转向姬清云:“阿云,我们在旁边继续听严知府判案。” 姬清云点点头说:“你先公正地把这案子给我判了。我今天是来告状的,至于你是否还能继续当得下去这个知府,那要等圣上来决断。” 严松一听先松了一口气,他想着京城里的堂哥在,怎么也能帮他保住这个官职,可是现在他不能再得罪这两位大神了。 他又看了一眼吓得发抖的外甥,心里叹了一口气,哎,他今天只好对不起他的姐姐和外甥了,这个案子不但得照实判,甚至得判得还要狠一些,得让人家出了气才好。 于是他擦了一下头上的汗,颤着两条腿走上了他知府的案桌边。 最后,在两位大神的监督下,严松不得不下了狠心,胡闹和他的那些个手下都被打了三十大板,判了十年监禁,发配到矿上做苦力。 严知府本来想着先这么判着,等着再把外甥从矿上换出来。 他想得挺好的,可是还没等他把胡闹换回来,他就被撤职下了大狱。 胡闹挨了打,身体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到了矿上没有多久就死了。 至于那个刘寡妇,被严知府判了流放充军,到边关当军妓去了。后来就死在了边关。 而刘寡妇的女儿杏花守着刘寡妇留下的粮食自己生活,后来这孩子也不知所踪。 所以说做人要做好人,千万别做坏事。常言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做坏事的人早早晩晚都要遭到报应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姬清慈等到姬清云他们回来时,已经到了未时。 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姬清云和岳凌霄两人再也不敢把姬清慈单独留在庄子上了,他们把宁安和周玉这两个小厮兼护卫留下保护姬清慈。自己则匆匆地赶回了驻军。 原来凉王的大军还没有进京,只不过距离京城也已经不远了。 那么姬清云和岳凌霄又是怎么知道姬清慈在这里,并且还及时地赶到救了妹妹的呢? 这要从姬清云开始恢复记忆说起。 从岳凌霄见到姬清天的那一刻,姬清云看着他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等岳凌霄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又说了他是姬家嫡长子的身份。 姬清云很惊讶,原来他竟然有这样的出身。 也就是从那天起,岳凌霄就一直想方设法地让姬清云恢复记忆。 岳凌霄给姬清云讲姬家的事情,给他讲他母亲和妹妹的事情,给他讲两个人一起练功读书玩耍的事情,给他讲京城里他经历过的事情,帮助他回忆,帮助他唤起记忆。 本来姬清云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脑海里就时时出现一些片断。 而当他听着岳凌霄给他讲过去的事情,他发现这些片断竟然就是岳凌霄讲的事情里的某个部分。 他的脑海里还时时会出现一个小女孩,岳凌霄跟他讲妹妹的事情,他想那个小女孩子应该就是岳凌霄说的自己的胞妹。 他这才相信他和岳凌霄原来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原来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只是对上了一些片断,也模模糊糊地觉得好像有一些事情,他好像确实经历过,但还是没有完全想起来。 不过等到大军准备返京的时侯,他已经能回想起一些事情了。 前两天,他正在睡梦中,就梦到一个妙龄的女子正在没命地奔跑,女子的后面是一群狠。而女子不知道的是,她跑的那个方向前边已经没有了路,而是一个悬崖。 女子站在悬崖边,看着向自己逐渐逼近的狼群,仰面向天,悲怆地喊出“哥哥,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救阿慈?” 而那个悬崖,他似乎从那里掉下去过。 姬清云喊了一声:“阿慈,不要跳。”就一个激凌从梦中惊醒,他的身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梦中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好像就发生在眼前。 然后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一个地片断,所有的他在京城里生活的片断,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他全都想了起来。 于是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了岳凌霄的军帐,把岳凌霄叫醒。 姬清云激动地对岳凌霄说:“阿霄,我全都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岳凌霄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抓住姬清云的手说:“阿云,你真得全想起来了,那太好了。” 姬清云有些心神不定地说:“阿霄,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我梦见阿慈就站在悬崖边,而她的身后就是一群狼。阿霄,你说,这是不是个征兆,是不是阿慈要出事?” 姬清云不由地想起了小宁氏,那个恶毒的姨母还不知道怎么折磨阿慈呢? 岳凌霄安慰他:“没事的,阿云,那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姬清云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于是他就向岳凌霄询问妹妹的近况。 岳凌霄把他知道的有关姬清慈的一切都跟姬清云说了。并安慰他说:“阿慈只是定了一门不妥当的亲事,这回你回去了,要是你不想让阿慈嫁,咱们就想办法把这门亲事搅黄了。实在不行,军中还有这么多的好儿郎,我们在军中给阿慈找一个夫婿。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就让宁安和周玉回去探听一下府里的消息,看看阿慈到怎么样如何?” 姬清云一想,自己一个将军没有皇上的命令是进不了京城的,那只有让这两个小子去看看。 就这样宁安和周玉就先回到了京城。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把姬府里的事情打听了个明明白白,就连姬清慈去的庄子在哪里,他们都打听的很清楚。这才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实际上这时大军已经距离京城不远了,估计再有两天的时间他们就能到达京城了。 姬清云一听说,妹妹为了退掉这门婚事,竟然还曾割腕,心中怒火中烧。 他恨不得一步就到府里,手撕了小宁氏。 现在妹妹在庄子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有人护着,不会再什么事情? 一般大户人家只有家里得了时疫,或是在府里犯了错误的主子才被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而今伯府的嫡小姐竟然也被发配到了庄子上。 阿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那她在庄子上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姬清慈现在都不敢想象。 就这样,他和岳凌霄两个人就对凉王说请假,说是先要去看看住在庄子上的妹妹。 凉王这一段时间对他家的事情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于是就痛快地应允了。 反正军队还有他凉王在,岳凌霄离开也不成什么问题。 于是四个人连夜起程,没想到他们到庄子上时,竟然让他们看到了姬清慈手拿金钗和胡闹对峙的情景。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来,他姬清云是不是就真的要失去了妹妹了。一想到姬清慈手握金钗的样子。姬清云就感到后背都冒冷汗。 幸好,他做了恶梦,幸好,他不放心妹妹,让人回家探听消息,幸好,他来的不晚!如今,他的小妹终于安然无恙了。 第九十九章 父子 征南大军是在救了姬清慈的两天后进的京城。 皇上带着平王和大臣们在城门口迎接了凉王和岳凌霄,然后宫中就摆下宴席为凉王和众位将军们接风洗尘。 酒宴正酣之时,皇上就开始封赏。当然要先封凉王。 凉王这些年驻守南疆,功勋卓着,皇上赏赐凉王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两,良田两千顷。传爵三世不降。 什么意思呢?大楚的王位承袭制度就是:亲王,传到儿子应赐爵为郡王,到了孙子降为辅国公,依次降低,但最多降4级,等降到镇国公时就不再往下降了,后人就一直为镇国公。 皇上给了凉王这样的待遇,就是说,到了凉王的孙子时还可以承袭王爵。 此外皇上赐给凉王府邸一座,美人四个。并指婚工部侍郎文大人的嫡长女文大小姐为凉王妃,并于三个月后完婚。 凉王十五岁就离开了京城,在南缰驻守了九年,如今是第一次回京。 历代皇子的婚事都是由皇上皇后亲定的,所以至今凉王的身边除了有两个侍妾之外,并没有妻室。 现在的凉王已经二十六了,妥妥的大龄青年。因而他一回来皇上马上就给他指了婚,定了婚期。 大臣们也都有些惊讶。毕竟大皇子平王的岳家不弱,平王妃的娘家可是一等国公府。 他们在知道梁王要回来京后,就知道皇上皇后肯定得给凉王选妃。 于是那些个爵位高的人,就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女儿有没有机会争一争凉王妃的位置。 而那些爵位低的,或是无爵位的官员们就想着自家的女儿,可不可以捞一个凉王的侧妃之位。毕竟亲王可以有两个侧妃的。有些人就想在这上面做做文章了。 谁也没想到皇上的速度如此之快,让文家女儿为妃的事情竟然瞒得紧紧的。 大臣们于是都有些惊愕了,这,这,二皇子凉王岳家的地位也太低了。 不过有些亲近大皇子平王的大臣们却是放了心,皇上给二皇子凉王定了一个普通三品文官家的小姐,心里应该还是偏向大皇子平王的。 自从知道二皇子凉王要回京时,大臣们心里就有些计较。二皇子本身凉王就是一个武将,要是皇上再给他选一个得力的岳家,那大皇子平王就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那这大楚的江山还真不知道要落到谁的手里。 可是现在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偏向大皇子平王的。 被突然砸了馅饼的文侍郎心里更是惊愣,这皇上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出。也没听自己的夫人说起过皇后有招见过她啊。这怎么突然就定下了自己的长女为妃了呢? 实际上文侍郎就是一个对水利非常感兴趣的文人,他从来也没有什么帮派,特别本本分分一个人。 文侍郎的女儿长的花容月貌的,人也乖巧,他原来只想着给女儿选一个家世相当的正直的如意郎君,让女儿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就行了。 文侍郎可不糊涂,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自已的女儿嫁进皇家,尤其现在朝廷还正处于立储的关键时刻。 虽然凉王确实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优秀青年,可文侍郎真不想趟皇家这个浑水啊,但他又不敢拒绝皇上定下的这门亲事。没有办法文侍郎只能应下,心里却在不住地唉声叹气。 当然文侍郎也不傻,他知道宴席上有些人正打着凉王妃这个位置的主意,他想,现在这些人家应该对他嫉妒的要命。 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插柳柳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大皇子平王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心里高兴,举着酒杯对着凉王笑道:“二皇弟,皇兄恭喜二皇弟。” 凉王也勾唇一笑对着平王举举杯:“谢大皇兄,同喜同喜。” 平王无所谓,反正他也不认识谁家的姑娘,父皇指谁就是谁。 皇上接着往下面封赏: 岳凌霄为骠骑大将军,从一品。年俸500两,禄米500斛。 关宇为建威将军,正三品。年俸210两,禄米210斛。 安国公二公子江北为怀化大将军,正三品,年俸210两,禄米210斛。 原四品虎卫将军青云为忠勇将军,正三品,年傣210两,禄米210斛。 要说岳凌霄和姬清慈真是有缘,这忠勇将军正是原来岳凌霄之前的官职。 现在岳凌霄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姬清云就由原来的四品虎卫将军升为了正三品的忠勇将军。 几个人磕头谢皇上隆恩后起身退下,只有姬清云还跪在地上。 皇上就问:“青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姬清云说:“臣有一事启奏皇上,请皇上恩准。” 皇上今天心情非常愉悦,他微笑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青年说:“青将军起来说话,什么事情需要朕的恩准。” 姬清云先谢过皇上,然后起身说:“臣原名不叫青云。只是七年前去投军时与土匪遭遇拼斗时,不幸掉下了山崖,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姓氏,只记得自己好像叫青云,于是从那时开始,军籍簿上一直写的就是青云。幸运的是臣在前几天的返京路上,突然恢复了记忆,记起了自己是谁。所以臣现在请求皇上允许臣恢复原来的名字。” 皇上一听颇感兴趣:“哦,忠勇将军请讲,你原来姓甚名谁?朕准你恢复原来的姓名。” 姬清云说:”臣的父亲是安阳伯,臣乃安阳伯府的嫡长子姬清云。八年前臣去北边投军,没想到途中发生了意外。臣的两个小厮为了保护臣被土匪杀死,臣掉崖后被一个南方的行商之人所救,在臣昏迷不醒的情况下,那位救命恩人把臣带回了南方养伤。臣醒来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潜意识下只模模糊糊地觉得,臣好象应该去投军的,就这样臣去了南疆投到了凉王麾下。'' 皇上一听乐了:“忠勇将军这投军的经历倒是很具有传奇色彩,你这本来是去大楚的最北边投军,却阴差阳错地去了大楚的最南边。朕倒是知道安阳伯的嫡长子去了军中,只是听说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消息,原来却是这样的经历。” 接着皇上非常愉悦地就往宴席里喊了一声:“安阳伯可在?” 此时姬伯爷姬成平的心里非常的激动。他赶忙上前施礼,声音都有些发颤:“皇上,这是臣的嫡长子没错。” 第一00章 家宴风波(一) 其时今天姬伯爷从在城门口见到姬清云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那轮廓那眼睛,他怎么看怎么面熟。 只不过姬清云已经走了八年。他已经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面貌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更何况那位叫青云的虎卫将军根本就不往他这边看,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他当时就想,世上长得相像的人有的是,要是阿云的话,他就过来认他这个爹了。却不知道这还真就是他的长子。 可是刚才他在听到姬清云说出身份后,他震惊之后紧接着就是巨大的狂喜。 原来那位刚刚被封为正三品忠勇将军的青云,正是他失去了八年音讯的嫡长子姬清云。 他的长子不但回来了,还这么衣锦还乡,当了将军。他做为老子的能不高兴吗?不过在高兴的同时也在心里暗骂自家的兔崽子不早点来认爹。 皇上也很为他高兴:“姬尚书,你有一个好儿子啊!朕准许他把军籍改回来,为祝贺你们父子团圆,朕赏赐忠勇将军黄金五百两。” 姬家父子齐齐跪下磕头重新谢恩,这才退下。 皇上的封赏也至此结束了,下面大臣们开始互相地敬酒。 姬清云这才给父亲深施了一礼,叫了一声:“父亲。” 姬成平很激动,他虽然从来就是个内敛的人,但毕竟儿子已经失踪了八年了。 姬成平这几年是真惦记着这个长子,当年姬清云的失踪让他很后悔自己打了儿子。要不是自己下狠手,是不是儿子不能走。所以姬成平一直以为儿子离家是被他打走的。 现在,儿子终于回来了,还是以这样荣耀门楣的方式回归。他高兴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所以他难得温和地拍拍儿子已经长得宽厚的肩膀高兴地说:“阿云这些年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时其他的文臣武将也纷纷过来祝贺父子团圆,其中有好多大人又发现了新的目标。 凉王定下了王妃,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姬清云吗? 姬家的这个刚刚回来的嫡长子可真是相貌堂堂,英武俊美,年纪轻轻已经正三品的将军,姬家又是有爵位的人家。姬清云不正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乘龙快婿吗?所以有些人对姬家父子格外地热情。 宫宴散后,姬成平看着儿也不等自己,又要离去,心里有些下气,他喊住即将离去的儿子:“阿云,你不跟父亲回家吗?” 从刚才的接触中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儿子除了对自己恭敬之外,好像对自己并不亲近。 姬清云停下脚步看着父亲,其时当年父亲打他,他并不恨父亲。 他只所以不愿意理睬他,就是气恼父亲竟然任由小宁氏那个女人把阿慈送去了庄子上。 要不是阿慈去了庄子,哪里会有那样的危险。他只有这一个胞妹,阿慈就是他的底线。 姬清云微垂着头恭敬地站在那里平淡地说:“父亲,儿子要去庄子上把阿慈接回来。” 姬成平惊讶:“阿云,你是怎么知道阿慈去庄子养病的?” 姬清云的语气平静无波:“父亲,儿子恢复记忆后曾经派人回京里打听阿慈的情况,知道阿慈被送去了庄子上。儿子不放心,就连夜去了庄子,结果碰巧救下了妹妹。” 姬成平一愣:“你说什么,救下阿慈,阿慈出了什么事情?”他的神情有些着急。 姬清云把微垂的头抬起看着父亲的眼睛,父亲的眼睛里是有一丝的着急。他能够肯定这样的表情不是假的。他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姬清平眼睛直视着父亲,压着气说:“我赶到时,有一群恶棍正在那里作恶,他们踢伤了李妈妈和一个丫环,要逼迫妹妹嫁给他。当时阿慈把头上的金钗拔下来横在了脖子上。如果不是儿子赶到的话,父亲你说阿慈将会怎么样呢?” 姬清云的语气虽然没有波澜,但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姬成平,却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到了对他的埋怨和冷淡。 想到阿云说的阿慈手持金钗的样子。姬成平竟然也有了一丝的后怕,同时又有些震怒:“阿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恶棍又是什么人。” 姬成平于是就把那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最后他说:“那个带头的人就是通州知府严松的亲外甥,而那严松就是朝中严阁老的堂弟。” 姬成平满脸的怒气,不过他没有吱声,后来他叹了一口气说:“他既然已经判罚了那个恶棍,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惩罚了,严阁老毕竟是皇上面前的重臣,冤家宜结不宜解。再说了阿慈也没有吃亏。这件事就先往后边放一放。” 姬清云听了心中对父亲很是失望,不过父亲的这个答案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在心里不由地冷笑连连,这个父亲看着是对阿慈有些情感,但这也没有他的仕途和家族重要,因而他不想和严阁老闹翻,而是想采取息事宁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姬清云很明白,如果严松不倒,他就会换人代替他那个混蛋外甥去矿上做工,然后他就会想办法把他那个姓胡的混蛋弄出来。以后那个姓胡的混蛋在通州城里还会照样耀武扬威地欺负百姓。欺负了他姬清云的妹妹,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再有就是那个严松,就那样的一个不为百姓做主的昏官,伤天害理的,姬成平一天都不想让他呆在那个位置上。 他冷冷地对着父亲说:“父亲说得是,不过父亲就不过问一个阿慈为什么会去了庄子上吗?”如果阿慈不去庄子,哪里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姬成平眉头一松说:“我听你母亲说,那是阿慈说要去散散心,那样有助于病情的恢复,是她自己要求去的。” 姬清云冷笑:“父亲就信了她的话?可是我听的却不是这样。阿慈跟我说过,不是她自己要去的庄子,是夫人恼她非要退掉这桩婚事,一气之下就把她送到了庄子上。” 姬成平惊讶,然后他的眉头一皱,难道夫人是骗自己的? 姬清慈看他皱眉,又加了一把火:“父亲你应该知道,庄子上条件艰苦,如果不是犯了极大的错误或是得了时疫的主子,是不会被送到那样的地方去的。可是夫人却把阿慈送去了庄子上,她到底意欲何为?” 第一0一章 家宴风波(二) 姬成平的眉头更加地紧锁,表情也有些讪讪。 儿子这语气里的怨怒表现的这么明显,似乎在埋怨他对阿慈这件事情的放任不管。 不管这事情是怎么样的内幕,既然阿慈经历了那样的危险,还是先让阿慈回来。 姬成平看看天,现在已经二更天了。 于是他说:“那还是明天再去,现在已经很晚了,阿云还是先跟父亲回府。” 姬清云抿了一下唇,面无表情地看了父亲一眼,弯腰施了一礼,却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姬成平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禁在有些发怔,阿云这是生气了,难道他真要连夜去庄子上接阿慈吗? 姬成平还真猜对了,此时的姬清云正从护卫手里接过自己的马,翻身骑上,在夜幕里向着姬清慈的庄子上急驰而去。 姬府的堂屋饭厅里,姬家所有的主子们不分男女围坐了一圈。 桌子上的菜已经上齐,侍女们也已经把酒杯倒满。这是安阳府八年来的第一次团圆饭。 姬清帆今天很兴奋,他盼着大哥回来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盼到了。大哥不但回来了,还当了正三品的将军。 他觉得他有好多事情要问大哥,有好多话要跟大哥说。 只是这饭桌上的气氛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压抑,姬清帆不禁有些茫然。 今天不是喜庆的日子吗?不但大哥回来了,还把大姐也接回来了,做什么大家都这么严肃呐。 他看看父亲,父亲的脸色虽然比平时温和了一些,但脸上依然和平时一样没有笑容。 坐在父亲身边的母亲,倒是满脸的笑容,可是那笑容里却不像平时面对他时那样地温和,如沐春风。 他又看向父亲身边的大哥也是满脸严肃,没有丝毫的笑意。 尤其大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好像感觉到他不是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团聚,却更像是在战场上一样透着冷洌。 姬清帆又把眼睛瞄向大哥身边的大姐,大姐的表情倒是平静无波,看不出喜和忧。 姬清慈看着姬清帆向她看过来,就温和地对着他一笑。 接到大姐的这一笑,姬清帆觉得心上顿时轻松了许多,还是大姐好,什么时候看着都让人觉得亲切舒服。 姬伯爷看看一桌的儿女团团圆圆地都在,一向严肃的脸上也不觉柔和了许多: “今天是我们姬府大团圆的好日子,阿云走了八年,立了大功,升了三品的将军。这是我们姬家多少年来没有过的大喜事啊。阿云可是为我们姬家争了光啊。等一会吃完饭之后,阿云就跟我去祠堂祭奠一下祖宗。” 姬清云答道:“是,父亲。”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姬成平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儿子的性子很稳当,很好,很好。 接着他又吩咐:“好了,那大家就动筷子。” 姬清云举起酒杯恭敬地对着姬成平说道:“父亲,儿子这么多年没在您身边侍奉,实在不孝,儿子敬您。”说着先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姬成平也兴味满满地地把杯中的酒喝完。 小宁氏以为姬清云这第二杯酒会来敬自己,就面露微笑地等着。 姬清云好像没看到她一样,伸出筷子夹着一块鸡肉放到姬清慈的碗里:“阿慈,这一段时间在庄子上受苦了,多吃些肉好好补补。” 小宁氏有些尴尬,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恼意,她想了想笑着说:“我原想着过几天就去把阿慈接回来,毕竟那庄子上的条件不比家里。去那里散散心解解闷是可以的,却不适合长住。” 姬清云放下筷子看向小宁氏,嘴唇微勾,似笑非笑地说:“是吗,原来姨母还是很疼爱阿慈的。” 小宁氏知道姬清云这是在讥讽她,她有些讪讪地笑着说:“对啊。本来就是让阿慈去散心的,并不准备让她在那里长住。“ 姬清云收起笑容:“那是我多虑了,我原来听说阿慈去了庄子上,我以为阿慈是犯了大错,冲撞了姨母。我还准备好好地说说阿慈呢。” 小宁氏赶紧说:“阿慈虽然有错,可这事情的起因不在阿慈。阿慈这也算是遭了池鱼之秧。只是阿慈这脾气太倔强了些,不服劝呢。”她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的。 姬清淑有坐不住了,这事情的起因确实不在姬清慈,而在她。是姨娘设得计,一切还是为了她。 现在嫡母都把话说到这里了,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帮帮嫡母,毕竟要不是有嫡母的话,她也不会有李家这门亲事。 说句实在话,姬清淑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大姐,但她也从来没想过去抢这个大姐的婚事。 只不过后来出了那样的意外之后,她的想法就变了。 当初嫡母让她去做妾并把她给禁了足,从那时起,她就非常地嫉恨大姐。 姬清淑想当然地觉得,她都已经和李公子那样了,大姐就应该把李家的亲事让给她。 后来二姐跟她说,嫡母本来一开始也是准备让她代替长姐嫁过去的,可是长姐不同意。 嫡母毕竟又不是长姐的亲生母亲,所以嫡母也不好逼迫长姐,于是就只好委屈她做妾了。 再后来她就听说长姐被送去了庄子上。 二姐又跟她说,长姐因为不肯退掉李家的亲事,用剪刀割了腕,以此来威胁嫡母。 嫡母一气之下就把长姐送到了庄子上去反省,这才把李家的亲事给了她。 那时姬清淑听了姬清婉的话,觉得嫡母和二姐真是一心一意地为了自己,她心里特别感动。 虽然因为这件事情父亲把姨娘送到了庵堂里去,她到父亲书房外跪了一天也没有救了姨娘,但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姬清淑想,等以后她嫁去了李家,当了李家的主母,她再去求求父亲把姨母接回来。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有些惭愧地对姬清云说:“大哥,说起这事情,都怨我,我也不知道姨娘有这样的想法。是阿淑对不起大姐,还请大姐原谅阿淑,不关母亲的事。如果当初不是大姐割腕逼迫母亲,母亲也不会把大姐送到庄子上去。大哥大姐要怨就怨阿淑,千万不要怨母亲。” 要不说姬清淑这孩子是个脑袋缺根弦的姑娘呢,她以为她了解事情的真相,于是她就冒冒失失地起来把责任拦到了自己身上,不知不觉间就把嫡母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0二章 家宴风波(三 ) 其实要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怨姬清淑,毕竟二小姐姬清婉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而姬清淑从小就是姬清婉的跟屁虫,她相信姬清婉相信习惯了,也依赖姬清婉习惯了。只要是姬清婉说的话她全都相信。 可姬清淑却不知道,姬清婉这次为了让她把姬清慈恨得彻底,还真就骗了她。 而且姬清淑也有个小私心,如果她把嫡母哄高兴了,兴许能多给她添些嫁妆。 因而此时的姬清淑觉得自己说得话很得体,一定能得嫡母的欢心。却没想到她说完这番话的后果。 当初小宁氏对姬成平说,是姬清慈主动提出要去庄子上散心养病,不是她自己让她去的。 而现在姬清淑却说是姬清慈以割腕自尽的方式来逼迫小宁氏,小宁氏才放逐她去了庄子上。 照姬清淑的说法,就是坐实了姬清慈的确是被小宁氏给发配到庄子上去反省的。 小宁氏的脸顿时就黑了,刀子一样的眼神顿时射向了姬清淑,心里恨道:这个蠢货。 姬清婉一看父亲开始变青的脸色对着姬清淑就喝了一声:“四妹妹,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一段时间一直就在忙着绣嫁妆,不知道你就别瞎说。” 姬清淑有些怔愣:“二姐,难道我说错了话,这不还是你对我说得吗?” 姬清婉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她有些恼怒地说:“四妹,大姐去庄子上和母亲没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的原因。” 姬清婉还是有些头脑的,她又想把问题搅混,这“自己的原因”几个字就包括很多的含义了。 姬清帆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姐这事情难道还这么复杂吗? 姬清慈心里在偷着乐,她微笑着说:“四妹说得对,是我的错,也确实是我割腕来逼迫夫人。才使夫人怒极之下做出了让阿慈去庄子上反省的决定。” 姬清慈这一句话把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她去庄子上确实是小宁氏的决定。不是她自己要去的。 姬成平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一个伯府的掌家人,却被一个妇人给骗了。这人还丢到了长子面前。 屋里一片寂静,小宁氏和姬清婉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瞒不过姬成平和姬清帆了,都是心里忐忑,同时又在心里骂姬清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姬清帆满眼都是不相信,他失望地看着母亲,他眼里的母亲是疼爱长姐,慈爱宽厚的,怎么能这样对大家呢,她竟然把长姐送到了庄子上。 姬清海虽然还小,但他也能感觉到父亲生气了。 因为姬成平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生气这两上字来形容了,那应该是盛怒。 姬清淑看到这样的情景,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给嫡母惹了大祸。 她小心地看看二姐,二姐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就像是一把锥子一样刺痛了她的心。 姬清淑连忙慌乱地低了下头。好像她说错话了,可是她哪里说错了? 姬清溪这时有点听明白了,她看着大哥大姐那涌出了笑意的脸,她觉得自己也好开心的。 不过姬清溪毕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觉得父亲和嫡母都气得够呛,她却在这里替大姐姐高兴。为人子女,好像这有点不太好。于是小女孩赶忙收敛自己的情绪,低下了小脑袋。 这里只有三小姐姬清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看戏的人。 姬清云和姬清慈相视一笑,都静静地等着,兄妹俩要看看他们的父亲要怎么样地处理这件事情。 就见姬成平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对着小宁氏怒道:“夫人,你如果解释。” 小宁氏急忙离开桌子跪下:“伯爷,你听我说,我也是觉得阿慈当时火气很盛,庄子上空气好,适合她养病,也确实想要让她静静心。我真没有苛待她的意思。” 姬成平怒道:“难道在府里就不能静心了吗,我真没有想到你能对我说谎。我原以为你宽厚大度,对阿云和阿慈都很好,却没有想到这次你是如此地糊涂。” 姬成平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他把小宁氏行为用两个词来形容,一个是“这次”,一个是“糊涂“,却并不涉及实质上的问题。这说明他只是觉得小宁氏这一次做的不好。 姬成平这一发怒,除了姬清云和姬清慈兄妹俩,姬清帆带着一众兄弟姐妹全都跪下了。 姬清帆说:“父亲息怒,母亲她只是一时的糊涂,还请父亲原谅母亲这次。” 姬清婉眩然欲泣地说:“父亲,母亲她也是无奈,要不是大姐那样地苦苦相逼,母亲她也不会那样的。这事情你要罚也应该先罚大姐,是她违逆母亲在先,才有了母亲后面的发难在后。” 不得不说姬清婉这一段时间长进了不少,连说话都有了一些艺术性,她很好地抓住了姬清慈违拗长辈这一点。毕竟姬清婉当时确实在逼迫小宁氏答应退掉李家的婚事。 姬清淑也赶紧补救说:“是啊,父亲,确实是大姐有错在先,为人子女的哪有不听父母长辈的。大楚以孝道为先,大姐那样做就是传出去,也会被人耻笑我们安阳伯府的。” 这回姬清淑脑袋转的还挺快,就连姬清婉都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这个没脑子的四妹还没有完全蠢到家。 姬成平听了几个儿女的话,怒气稍微消了些。 要说姬成平这个人,对人冷淡不苟言笑。古代君父的思想在他的身上体现的很明显。 他对自己的发妻宁尚嘉是有感情的,毕竟少年夫妻,宁尚嘉又很美貌,很优秀。 他不是个好色的人,所以他的姨娘并不多。但是他又是一个纯古代人,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在他的身上根深蒂固。 他不好色,却并不代表他能拒绝得了美色的诱惑,所以当年才不有经得住诱惑,睡了住在姬府的小姨子宁尚怜,也就是现在的小宁氏。 他不管内宅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就是女人的事情。因而对于内宅之事,他几乎不插手。 姬成平和古人一样也是个很迷信的人,所以一旦慧明师太说起姬清慈的八字克母还会克父时,他就毫不迟疑地相信了,也很冷酷地把一个失去亲娘的小女娃禁闭在了偏僻的后院。 不过至于他后来在小院的周围砌上了围墙,却不是姬清慈想像的那样,他当时砌围墙只是纯粹地为了这个女儿的安全。在这方面又可以看出,他还有一丝的父爱。 第一0三章 家宴风波(四) 姬伯爷姬成平虽然对于这个大女儿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他也可以为了利益用自己女儿的婚姻做交易。 但他又是一个极其要脸面的人,所以他不会允许他安阳伯府的嫡长女去给人做继室。而姬清慈当时就是抓住了他的这点心理才去找他,从而借用他的手推掉了牛家的婚事。 要说他对继室小宁氏,实际上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他就是一个家长制的丈夫。 所以小宁氏在他这里根本也就得不到多少的宠爱。要不然小宁氏也不会让自己的心腹丫环王姨娘,去给姬成平做妾为自己固宠了。 正因为姬成平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小宁氏并不敢在明面上如何得罪他。 她只能在背后搞鬼,就比如她当年对姬清云的“捧杀”。而一向大男人主义的姬成平哪里会知道后宅女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 所以现在听到几个孩子这么一说,他似乎也觉得姬清慈对小宁氏有些忤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姬成平觉得,这要是把安阳伯府的继室苛待原配嫡女的名声传出去,他堂堂的安阳伯,皇上信任的户部尚书的脸面也不会好看。 姬清慈看着面容渐渐缓和的姬成平,心里高兴,今天这个四妹还挺给力的,不得不说姬清婉有姬清淑这样一个猪队友是她的不幸。姬清慈觉得,自己应该再加上一把火。 于是她面上出现一丝不忍地说:“阿慈当时是觉得李家的公子既然救了三妹,三妹去给李家做妾就太委屈三妹了。所以阿慈才决意要退了这门亲事,成全三妹。另外阿慈当时也是为了我们安阳伯府着想。想我堂堂的安阳伯府,竟然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去做妾不说,还要把两个女儿都嫁给那样一个没有爵位的人家。难道我们安阳伯府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这么的低贱吗?” 听到这话,反映最大的就是姬清淑,她忽然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二姐不是说大姐是因为不愿退亲才割腕来逼迫嫡母的吗?怎么大姐说得却是为了成全自己,她才以割腕来逼迫嫡母退亲的。 姬清淑现在心里彻底地茫然,自己那么地信任二姐,可是二姐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想到这里,姬清淑不由地向姬清婉看去,可惜姬清婉并没有看她。 不是姬清婉不想看四妹,而是今天这些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姬成平却心里一动,阿慈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我安阳伯府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家去做妾呢?即使是庶女也要让人耻笑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又看向小宁氏,那冷寒的眼光让小宁氏把眼睛垂了一来。 姬清慈又转向地上跪着的小宁氏说:“夫人,说到没有苛待这件事情,我想问问夫人,阿慈去了庄子上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收到府上的月例和供奉。” 姬清慈现在已经对小宁氏换了称呼,干脆直接称呼夫人了,反正两人之间已经撕破了那层纸。 大户人家都有月例和供奉,月例就是每个月的工钱,供奉是指府里供应的物品。 按理来说,府里把姬清慈这样的主子送到了庄子上,也应该按时相应地送一些肉类鱼类的。当然这些姬清慈都没有收到。 就是那一次卫大友去看姬清慈,也还是姬伯爷瞒着小宁氏让送的。 小宁氏的目光一闪,她的脸上露出惊讶,她勉强辨别说:“不对啊,我让冯妈妈去取月例银子,让她找人送过去。等我回去问问这件事。是不是她太忙,还没有来得及去呢?” 说着她看向了在旁边站着的安妈妈。 安妈妈会意,她赶紧跪下说:“这件事夫人嘱咐过老奴的,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这一段时间太忙,忘记了吩咐冯妈妈这件事情,不关夫人的事情。“ 姬清云冷酷地说:“一个奴才竟然忙得忘记了主子的事情,那你当的又是什么奴才。你这一句话可好,概括了所有的事情。父亲,这样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难道不应该使劲地惩罚吗?” 安妈妈的冷汗都下来了,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这一顿罚是躲不过去了,她跪在地上呯呯地磕着头。 姬成平也不看小宁氏投向他的乞求的目光,他向外面喝了一声:“姬伯,把安妈妈带下去打二十大板。” 安妈妈都五十多了,和李妈妈差不多,这二十大板对于她来说,无疑就是重刑了。 安妈妈马上进来,让人拉走了面如死灰的安妈妈。 小宁氏哀求:“伯爷,少打几下,安妈妈年纪太大了。” 姬成平冷着脸说:“要不,夫人替她挨上十板子?” 姬清慈也在心里冷笑,她早就知道小宁氏会让别人来给她顶锅的。 姬清云早就看不惯这个老货了,她跟着小宁氏没少折腾自己。 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处置了一个安妈妈,小宁氏别以为她自己就没有事了,他今天非得给阿慈好好地出一口气不可。 于是姬清云又对着小宁氏说:“夫人,你把阿慈送到庄子上就再也不管不问,你可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在那里是否安全?” 小宁氏勉强在脸上拉出一个笑容说:“阿云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那庄子上民风纯朴,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姬清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目光是赤裸裸的狠厉,吓得小宁的脖子不由地一缩。 姬清云没理她,把脸又转向面色铁青的父亲说道:“父亲,我母亲去的早,身后就留下我们兄妹俩。儿子八年没归家,回来的第一眼看到是妹妹手拿金钗处于危险的境地。第一天回家听到的是阿慈在庄子里那么久,却没有收到一次的月例和供奉的事情。这些看来,儿子不在家,我不知道阿慈究竟是怎么过的日子,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说到这里,姬清去的喉咙哽咽了,然后两行泪顺着他那刚毅的脸颊流下。 姬清云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姬成平的脸色由发青转向发紫,想到这些年姬清慈过的日子,他的心里不由地有了一些对这个大女儿的愧疚。 姬成平又看到长子的眼泪,都说男儿不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己的这个长子多年铁血生涯,一身铮铮傲骨,战场上杀人无数,趟过尸山血海,如今在自己面前却掉了眼泪。这眼泪就忽然灼疼了姬成平的心。 姬成平突然鼻子也觉得一酸。阿云说到了他的娘亲,说到底,还是他姬成平对不住那个女子,现在又亏待了她的女儿。 不过他觉得他还得对儿子解释一下:“阿云,是慧明师太给阿慈推演的八字,父亲当时也是没有办法。” 姬清云虽然生父亲的气,但他很清醒,他觉得现在主要的还是要让父亲快些认清小宁氏这个人的真面目,而不是一味地纠缠于父亲如何忽视了妹妹这方面。 他今天说这些只是对父亲稍微提点一下他对妹妹的失责,让父亲对阿慈感到内疚,以后的事情就好说了,他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 第一0四章 酒楼听八卦 于是他重新转向小宁氏,又是一阵讥笑:“那即使阿慈不能出来,姨母你是管内宅的。你也应该过问一下阿慈是不是能按时收到月例,她吃的好不好,有病能不能及时地给她请个大夫?姨母,这些你大概都没有做到?” 小宁氏只觉得姬清云这话就像是一把小刀子在扎她,她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不知道如何来回答这一番质问。 从早上她知道姬清云回来了这件事情开始,她就一直在猜测姬清云对她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因而她的心里一直就是惴惴的。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姬清云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现在的她面对姬清云几乎是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这个当年被她掌控在手心里的少年,经过了这八年的金戈铁马,血腥杀伐,现在终于羽翼丰满了。 她嘴角嗫嚅了一下,勉强说出了一句为自己争辩:“姨母原来是有一些慢怠了阿慈,可那也是慧明师太说了阿慈要静修,不好过多地打扰。可是阿慈解禁之后,我把府里最大的那个院子给了她,又帮她说亲事,婉儿有的,她也有,哪里也没有亏待过她啊。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姬清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讥讽:“阿慈自从出来后,身上就没有断过伤,先是头上受伤,然后是被逼的割腕,后来是脖子上被金钗刺破了皮肤,如果我晚到一会的话。阿慈连命都没有了。就这样,她出来短短的半年里,就经历了这些,姨母还觉得她是好好的吗?” 姬清云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姨母,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姨母,我们兄妹即使不是你亲生的,但你还是我们的堂姨母。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人,都是你的孩子,你都应该好好地对待阿慈的。” 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犹如一记记的铁锤砸在石头上,震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这是对小宁氏做为一个继母的良心的拷问,这样的拷问打得小宁氏措手不及。 姬清云又转向父亲姬成平讽刺地说:“父亲,本来阿慈是为了三妹,为了我们安阳伯府的名声才要退亲,却被夫人给送到了庄子上。如果不是我恢复记忆后,惦记着阿慈的安全,正好赶上救了阿慈,阿慈是不是那天就会香消玉殒了。再过几天,京城里是不是就会传出安阳伯府的大小姐得病药石无医而死的消息。而且同时还会传出另外一个消息,之所以阿慈会这样早逝,是因为阿慈的八字不好,硬是把自己也克死了。” 姬清云毫不怀疑,如果那天阿慈真得死在那个姓胡的手里,他这个父亲绝对会以阿慈得病而死的理由遮掩过去这件事情。 毕竟一个女子遭遇了一群恶棍,不管是不是失了清白,都会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失了真实,有损于安阳伯府的名声的。 姬清云更恶劣地想,这位姨母还巴不得他这个姬家的长子死在外面永远回不来呢。那样,她就把原配夫人的嫡长子和嫡长女一网打尽了。以后这府里就全是她的了。 不得不说,姬清云是真的了解小宁氏,摸到了这个女人真实的心脉。 姬清云说完这些话后,屋里的人全都愣愣地看向姬清慈。 难怪姬清云这样咄咄逼人,原来是姬清慈在庄子上遇到了危险,差点死去。原来姬清云这是有备而发,是在给同胞妹妹出气的。 姬成平听了儿子的这一番话,心里对女儿又增加了一丝内疚。 姬清云说的一点没错,如果姬清慈真的是死在那些个恶棍手里,安阳伯首先顾及的就是伯府的名声脸面,他确实会用那样的方式来宣布这个女儿的死亡。 姬伯爷的心里有些讪讪的,而同时想到小宁氏做的事情,消失了的怒气又重新涌了上来。 他严厉地对小宁氏说:“这一个月你就不用出扶风院了,在院子里抄写五百遍《女诫》,你把那上面的内容好好看一看,学一学,也好知道以后怎么做一个贤德宽厚的母亲才好。另外先把阿慈的月例赶紧补上。” 说着姬伯爷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宁氏,嘴里“哼”了一声甩袖愤然离去,也忘记了他说得要让姬清云跟他一起去拜祖宗的事情了。 姬清云和姬成慈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小宁氏,相视一笑。兄妹俩再也不停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小宁氏愣愣地跪在地上,木木地在姬清帆和姬清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无力地瘫坐在椅橙上。 此时她的眼睛放空,脑袋里一片空白,从姬老太太殁了之后,她在府里一人独大,姬成平还算是尊重她这个继室,又不过问府中内宅这事,因而她一直过得春风得意。这回姬成平还是第一次这样罚她,竟然让她抄五百遍《女诫》,还要让她禁足! 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怨那个应该死在外面的姬清云,如果不是他回来,阿慈那个贱丫头就会死在那帮人的手里,以后这府里就又少了个碍眼的。从这一时刻起,小宁氏宁尚怜对嫡堂姐的这一对儿女彻底地恨上了。 不行,她不要被禁足一个月,她是府里的主母,她被禁足会被府里的人嚼舌根的。以后她在下人们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说? 她就像是溺水中胡乱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姬清帆和姬清婉说:“帆儿,婉儿,娘不能被禁足,以后娘还怎么管那些个下人们。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娘以后还怎么见人啊。你们去到你们父亲那里去帮娘说说情,让你父亲饶恕了娘这一次。” 姬清婉哭着说:“娘,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会,一会婉儿就去求父亲。” 姬清帆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原以为娘也是从心里疼爱大姐的,没有想到娘是这样的人。他觉得母亲好糊涂,也好陌生。本来大哥回来,他特别地高兴,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他以后哪有脸面去见大哥和大姐啊。 他心里发苦地说:“娘,您还是先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儿子还有事情,等办完了事情再来向娘请安。” 说着他就用力抽出了被小宁氏抓住的手,如逃一样地向着外面奔去。 姬清海只有七岁,他有些被吓住了,他靠近小宁氏,上去抓住娘亲的手哭道:“娘,海儿害怕。” 小宁氏的手伸向儿子的头,嘴里呢喃:“帆儿,帆儿也生娘的气了吗?“ 第一0五章 动心 姬清云兄妹出来后,姬清云看着妹妹说:“阿慈,刚才没吃饱,哥哥现在带你出去吃饭。” 姬清慈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好啊,我们出去吃饭。” 看着妹妹那和母亲一样明亮澄澈的眼睛,姬清云宠溺地扞捏她小巧的鼻子说:“走,大小姐。” 留下采莲和采环两个人照顾李妈妈和采笑。兄妹两人带着周玉和采新高高兴兴地出了府。 姬清云和周玉两人骑着马,姬清慈和采新两个人坐着马车。 他们去的是繁华的主街,别看姬清云离开八年了,可想当初,他对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让他闭着眼睛,他都能知道哪是哪。 姬清云带着姬清慈进了京城有名的望京酒楼。 望京酒楼门面很大,上下两层,柳体的望京酒楼四个大字笔力雄浑大气,透着奢华和霸气。 能进到这里吃饭的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有钱的人家。 酒楼的伙计眼睛特别好使,一看到四个人进来,就知道这前面那一男一女是贵客,他机灵地连忙上前招呼。 兄妹俩原想去楼上的包间安安静静地吃,可是伙计却为难地说楼上已经没有包间了,全都客满。 姬清云就看向姬清慈:“要不,阿慈,哥哥再带你换个地方吃?”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关系,哥哥,我们坐到那靠里边比较偏的地方就可以了,就是吃个饭而已。” 姬清云一听妹妹这么说,就点点头,领着妹妹向着最里面那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兄妹俩坐下后,点好了菜,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上菜。 姬清慈打量了一下这个环境,桌椅摆放很讲究,收拾的也非常干净。 大概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一楼里的吃饭的人只有寥寥的几个人。 姬清慈有些好奇地问:“大哥,你说这一楼吃饭的人并不多,为什么伙计还说楼上没有地方呢。” 姬清云笑道:“这楼上一共就八个包间,其中有两个是留置不外订的,因为那两间是贵人常年包下的房间,即使是空着也不能外定,人家是付了钱的。” 姬清慈点点小脑袋,她懂了,这两个房间就相当于她那个时代的,没有想到古代人也有这样的思想。 姬清云又说:“一般定包间的人都是非常有身份的人,这些人要是唱起酒来,攀起交情或是求人办事,或是商谈要事,时间上长短可就说不定了。而在这一楼吃饭人大多是散客,这些人只为来吃个饭而已,吃完饭付了钱就走人。所以一般一楼都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上面可能还有喝酒的呢。” 姬清慈点头,表示明白了,无论是哪个朝代的人,只要是喝起酒来就会忘记时间的。 采新就说了一句:“小姐,当初皇后的侄儿宇文公子就是这个酒楼被孟伟城给打死的。” 她指指那个窗户:“应该就是从那个窗户被挨扔出去的。” 姬清云听岳凌霄说起过这件事情,他虽然不认识宇文公子,但他对皇后的娘家卫国公府还是很有好感的,他对宇文小公子年纪轻轻就这样地死于非命非常地可惜。 菜上得很快,六个菜一个汤,几大碗的米饭,主仆四个人不分贵贱坐下一起用饭。 这时外面就走进来了几位客人,他们进来就坐在了窗户边,喊了伙计,点了饭菜,就开始闲聊。 一个陌生的男生说:“哎,兄弟,咱们京城里今天说得最多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另一个男人说:“怎么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一个是二皇子凉王订下了文大小姐的事情,一个就是青云将军的事情。” 另外一桌的人就接上了话:皇家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我想问一下,青云将军怎么了?” 那人回答:“这位大哥,我跟你说,这青云将军的身份原来真不一般,他可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啊。” “哦,是哪个府上的?” 那人得意地说:“你们还记得当年安阳伯府有位大公子,那位大公子本来是个神童一般的人物,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人人都说他成了一个纨绔。八年前,不都说他去投军了吗?” 就有人接着说:“对啊,后来这位姬大公子就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难不成青云将军就是那位姬大公子了?” “对啊,兄弟,你真聪明。原来那位大公子八年前在投军途中遇到土匪,搏斗时掉下山崖失去了记忆。你们听我给你们讲啊,这事情呢是这样的。” 于是这位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叭啦叭啦地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那人陈词总结:“要说起姬大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少年将军,三品的高官,难得的才俊啊。而且我听说忠勇将军可还没有定亲呢。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有福气嫁给他呢。” 姬清慈满脸笑意地看着哥哥,兄妹俩是背对大厅里的门口而坐着的。因而并没有人能看到他们兄妹的脸,认出他就是进京那天骑着马走在凉王身后的那个青云将军。 一会那人又转了话题。 “哎,还有那个靖远侯世子现在已经升为骠骑大将军了,听说这次回来,靖远侯府就要给他和孙小姐完婚了。岳大将军马上就要结束孤家寡人的生活喽。” 就听说有人压低了声音说:“哎,你们说这位孙小姐会不会也在成亲之前突然就,” 后面就没有了声音,姬清慈估计那人是做了一个死的动作。 她有点想笑,姬凌霄大概都不会想到他那样一个威风八面,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竟然是京城八卦里的主要人物,看来他的第一次婚姻还是给京城里的人们留下了十分不美好的印象呢。 如果这次孙芙蓉再出个什么事情,那岳凌霄这个凤凰男的婚姻可就要困难了。哎,再优秀的男人,没有命享受也要不起啊! 兄妹俩慢慢地吃着饭,直等到大厅里的人都走了之后,他们才起身往外走去。 姬清云到了柜台上去付帐,姬清慈就站在旁边等着他。 此时从二楼的楼梯上下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是个穿着异常华丽讲究的女子。她的前后簇拥着不少的丫环婆子。 姬清慈就想,这位排场不小,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她也没在意,侧过身让开道让这位小姐过去。 突然就听到那位小姐说道:“这位不是姬大小姐吗?” 姬清慈觉得好似听过这声音,她惊讶地抬头去看看这位排场颇大的小姐到底是谁,不料这一抬头,她就有些叹气了,今天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了她。 第一0六章 成了小富婆 原来这位刚从二楼下来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姬清慈在那次宴会上见到过的三公主寿宁。 寿宁其时不怎么出宫,毕竟她是公主的身份。 不过这次寿宁公主出来也是想听听街上的八卦的,毕竟大军刚刚返京,街上的人们肯定有好多新鲜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姬清慈。 因为姬清慈的容貌非常地出色,一双杏眼又非常有特点,所以寿宁公主一眼就认出了她。 姬清慈一顿之下也认出了三公主,她赶忙弯身行礼:“原来是三公主,民女向三公主请安。” 三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说:“我觉得你好像比上次更漂亮了。”寿宁公主是说话向来不拐弯。 姬清慈垂头恭敬地说:“多谢三公主谬赞,民女倒是一直就觉得三公主风华貌美,清丽无双,民女的相貌只是蒲柳之姿,小家碧玉,不及三公主的十分之一。” 女子都爱听别人说自己美丽,三公主虽然有些瞧不上姬清慈,但听了姬清慈这样夸她,她也很给面子子地点点头说:“姬清慈,你还挺会说话的。不过本公主爱听你这话。你也来这里吃饭的。就你一个人吗?怎么没有和姬二小姐一起来?” 姬清慈微笑回答:“回三公主,二妹在家里有事情出不来。民女今天是跟兄长一起来的。” 三公主一听来了兴趣:“本公主倒是要祝贺你,你的兄长原来就是那个青云将军啊,他可是三品的将军哪。” 大军回城时,三公主并没有到街上去围观,她觉得自己是公主,那样有失她的身份。因而她还没有见过姬清去,只是听过有关他的传闻。 人人都说这位姬大公子文武全才,英武俊美,可到底长什么样,三公主也有好奇心,她也想看看。于是她环顾四方,眼睛看到了那个站着和掌柜说话的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心里一动就问:“那个人就是你兄长忠勇将军?” 这时姬清云付完帐走了过来,其时刚才他已经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练武的人耳力都很好,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没有办法避开这位公主的。他走过来对着三公主拱手行礼:“三公主,臣姬清云向寿宁公主请安。” 三公主听到男人清朗的声音,一双美目盯着姬清云,然后她的眼里就露出喜色。 这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青云将军,不,现在应该叫姬将军。 没想到这位将军这样俊美,高挑的个子,宽肩峰腰,五官长得极好,眉宇间透着坚毅,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军人气质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 三公主的心里小鹿乱撞。她心想,母妃正在给自己择驸马,本来她觉得她是一个公主,应该配天下最美貌的男人,而京城里最美貌的男人,她觉得除了宇文家的人,再就是翰林院王大学士家的小儿子了。只是那位王公子现在还只是个举人,要明天才能参加会试。 现在她再看这位忠勇将军虽然没有那位王公子长得精致,但他那挺拔高挑的身材,全身透出的阳刚之气却是那位只有美貌的王公子远远比不上的。这位忠勇将军不正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吗?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就慢慢地染上了红晕,说话的声音也比刚才面对姬清慈时少了居高临下的随意,反而多了一丝女子的柔媚:“原来是忠勇将军。本公主刚从楼上下来,正好认识令妹。” 姬清云面上波澜不惊,他看向妹妹:“哦,原来你们认识?” 姬清慈回答:“上次在靖远侯府的宴会与三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言外之意,她跟这位三公主仅有一面之缘,并不熟悉。 姬清云了然,既然不熟悉,那就赶紧离开。这位三公主可是大皇子平王的胞妹,他们兄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于是他拱手告辞:“三公主,臣和舍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三公主的小眼神看着姬清云,她这才刚刚碰到他,他就要走了么? 姬清慈发现公主的眼睛里竟然有对大哥的不舍。她心里一跳,暗叫不好,要坏事,这位三公主对大哥是一见钟情了。 她也连忙接上大哥的话说:“是啊,三公主,清慈和大哥确实有要事需要马上去办。我们这就告辞。” 说着她也不等三公主回答,小手一拉姬清云的胳膊,往外就走,就好像后面有狼在追赶她一样。 而他们谁也没看到的是,此时楼上有一个人把这楼下的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卫国公府的二爷宇文亮。 宇文亮在上面喝酒,他上净房时就看到了下面的人。他当然认出了那是姬清云,也认出了三公主,于是他就站在那里把他们之间的情形看了个明明白白。 他冷笑一声,哼,寿宁公主吗,他不会让她如愿的。看样,他应该去跟皇后或是平王通通消息了。姬清云现在可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姬清慈和姬清云在回去的路上,姬清慈就对姬清云说起了寿宁公主,也把自己对公主的观察说给了姬清慈。然后她有些担忧地说:“大哥,如果三公主让皇上赐婚,那应该怎么办?” 姬清云先是沉默不语,而且他看向妹妹担忧的面容,安慰她说:’阿慈放心,大哥自有主张。” 姬清慈知道这是大哥在安慰自己,不过她知道,她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 兄妹俩回到府里就各回了各的院子。姬清云回了自己原来的松涛院,姬清慈就回到了浣花院。 采莲对姬清慈说:“姑娘,二小姐带着四小姐,五小姐还有小少爷都去了伯爷的书房,正在外面跪着给夫人求情呢。” 姬清慈眼里满是笑意:“四小姐被二小姐那么欺骗,还继续跟着她混呢?” 采莲也笑:“要说这四小姐既可怜又可恨,她原来一直就针对您,这回又抢了您的婚事,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您得罪透了,她不可能再靠向您和大少爷。” 姬清慈笑出了声:“分析的有理,再接着说。” 采莲又说:“这回她卖了夫人,二小姐虽然气她蠢笨,坏了事情。但二小姐的心里还是觉得在这个府里,也只有四小姐还好骗些,另外四小姐还很好用,可以让她当刀用。而对于四小姐来说。亲娘已经被送走了。府里除了二小姐和夫人,她没有任何的依靠。而一个没有依靠的庶女,在府里是很难混的,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第一0七章 兄弟 采莲接着分析:“再有四小姐还要嫁人,还要有嫁妆,这些都得依靠夫人来给她打点。所以她尽管气愤二小姐骗了她,夫人又曾让她去做妾,可她依然不得不依附于她们母女。从这一点上来说,四小姐其时也挺可怜的。“ 姬清慈对采莲的分析大加赞赏,她欣慰地看着采莲,这半年来,采莲学了很多东西,看透了不少的事情,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她不由地拍了拍采莲的肩膀,由衷地赞道:“好一个采莲姐姐,马上就能出师了。” 姬清慈有时候特别高兴的时侯,就叫她采莲姐姐。采莲纠正过好几次,无奈姬清慈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身下次还是这样。采莲都懒得说她了。 这时就听到采环进来说:“小姐,伯爷身边的陆川来了。” 姬清慈惊讶,这时候父亲找自己作什么?她赶忙说:“快让他进来。” 采环出去后,陆川走进来给姬清慈行礼问安后说:“大小姐,伯爷让你暂时先替夫人打理一下中馈。” 姬清慈又一怔:“父亲真这么说?”对于打理这些东西,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陆川又接着说:“伯爷说,小姐也不必为难,您身边的李妈妈曾经是先夫人身边的人,原来就帮着先夫人打理内宅,很多事情她都能帮您。” 姬清慈一想也对,正好自己也应该趁此机会查一查母亲的嫁妆到底还剩下多少? 于是她笑着对陆川说道:“好啊,你跟父亲说,我应下了,只不过还要麻烦父亲从夫人那里把府里的钥匙和对牌要出来给我。” 陆川应了一声行礼退下。 采莲就高兴地说:“小姐,让您管家,你正好学一学这管家的本事。” 姬清慈看着她说:“现学现卖吗?” 采莲一愣,小姐说得也对哦,现学现卖有时大概会出笑话的。 采莲秀丽的小脸跨了下来,她开始为自家姑好娘发愁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到一定的年纪都要跟着母亲学习打理中馈的。 姬清婉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后,一直在跟着小宁氏身边学习打理中馈的事情。 因而当姬成平把小宁氏禁足的时候,姬清慈压根没想过像样能让自己打理中馈这件事情。在她的意识里,自有姬清婉帮着小宁氏打理这一切。 却没有想到,姬成平把这事交给了自己,大概这是姬成平对自己愧疚的补偿。这样一来,姬清婉应该更愱恨自己了。 姬清慈看着采莲那张秀丽的脸忧愁的都皱成包子了,她不由地笑了。 她姬清慈一向就是个不怕困难的人。她就不相信她一个现代的大学生还能怕古代的这些个劳什子的内宅事务。想那红楼梦里的贾探春作为一介庶女都能有那样的担当。自已难道还不如她吗?更何况现在她有大哥这个定海神针在。 她笑着宽慰采莲:“这也没有什么啦,你想啊,大哥做为府里的嫡长子,他一回来,父亲就禁足了夫人,明眼人好好想想就能想明白这里的干系。那些管事就是不怕我,但是她们不可能不怕大哥。所以啊,这府里虽然大多是夫人培植起来的人,但是在利益和权势威压面前,她们也不敢对我太放肆。” 采莲眼睛一亮:“对啊,姑娘,我怎么就想不透这些关节呢。” 姬清慈笑着说:“你这是关心则乱呗。” 第二天早上,冯妈妈果然送来了一串钥匙和对牌。 姬清慈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钥匙,眼睛一闪,她问冯妈妈:“这是所有库房的钥匙?” 冯妈妈眼皮一跳,赶忙低头回答:“回大小姐,应该都在这里了。” 姬清慈似笑非笑:“应该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这里边的钥匙有可能不全喽。” 冯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大小姐,奴婢只是奉伯爷和夫人的命令把这些送过来。夫人说了,有些个库房平时根本就不用开。所以那些个钥匙都不在这里。大小姐,你也只是替夫人代管一个月而已,夫人说这些个钥匙就够了。”这些话可都是夫人的原话,她都实打实地说了。 姬清慈也不再为难冯妈妈:“那好,不过,清慈以后可能会辛苦到冯妈妈,还望妈妈不要推辞。” 冯妈妈心里一紧答道:“是,大小姐,只要您用得着奴婢,奴婢随传随到。” 姬清慈满意地点点头,让采环把冯妈妈送了出去。 冯妈妈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些士兵正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往院子里走。领头的那个年轻人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那个叫叫周平的护卫。 就听到周公对采环说:“采环姑娘,这是大少爷让抬过来的,说是给小姐的。” 采环一看,这得有十五六箱,看那些个士兵抬箱子的样子,好像还挺沉的。这些都是大少爷给姑娘的,她乐了,赶紧说:“你们先等一下。” 采新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屋里把姬清慈喊了出来。 姬清慈走出来笑着说:“周侍卫,你们辛苦了。” 那连采莲就打开了一个当小库房的屋子。并指挥着他们直接把东西抬进小库房里。 说是小库房,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屋子。姬清慈就是一个稳妥妥的穷小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东西一搬进去,屋里立刻就充实了起来。 把箱子摆放整齐,周平又把一个册子递给姬清慈:“大小姐,这是东西的清单,都是大少爷这些年积攒的。” 姬清慈看着翻看着那好几页的清单,里面竟然有好多都是珠宝、首饰,甚至还有十多匹的绸缎。 她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哥这些年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周平乐呵呵地说:“有些是战利品,有些是赏赐。将军说这些东西都是姑娘家能用得上的。” 几个丫环在旁边看着这些个箱子乐得合不上嘴。大少爷回来真好,既能给小姐撑腰,又给了姑娘这么多的好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很值钱贵重的样子,她们姑娘真是盼到好日子。浣花院以后就要扬眉吐气了。 这一切冯妈妈都看在了眼里,她的脑袋在不停地转着。大少爷没有回来之前,这府里夫人是说一不二的,可是大少爷才刚一回来,夫人就被伯爷禁了足,这府里的气氛马上就变了。看样等夫人解除了禁足之后,恐怕她也难也再回到原来那样的威势了。 第一0八章 前尘往事(一) 小宁氏如今正端坐在桌案前发呆,好的面色发暗,也没有怎么梳妆。 桌子上摆的是笔墨纸砚,还有一本《女诫》,她正在遵照姬伯爷的命令在抄《女诫》。 昨天姬清婉带着弟妹去给她求情,姬成平却没见他们,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阿帆都没有再来看她,她只觉得心里气闷的难受。 今天早晨姬伯爷又派陆川过来告诉她,把库房的钥匙和对牌派人给姬清慈送过去,说是让姬清慈代她管家一个月。 为此,她大发了一通脾气,把桌子上的杯盏全碎到了地上。屋里子的丫环们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刚才她又听说了姬清云搬了十多箱的东西去了浣花院,她又气了个倒仰。而且她还听说,姬清云实际上抬进府里的东西不止这些,有些东西姬清云直接就抬进了他个人的松涛院。 她的心里恨呢,这个府里她还是一府的主母,按理说姬清云应该把他这些年得的东西都收入公中,可是他却直接把那些个财产算作了他们兄妹的个人物品。她能不生气不眼气吗?就这样伯爷都任由他来。以后她在这府里还有什么话语权,有什么地位可言? 小宁氏原来的出身就是个庶女,她的嫁妆和自己的嫡堂姐宁尚嘉相比根本就没法比。 姐妹俩同样都是嫁给姬成平。想当年,堂姐出嫁时那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而她出嫁时,嫁妆顶多也就只有几千两。所以小宁氏对于钱财非常地看重,而且不是一般地看重。 现在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怎么能不心疼肝疼胆疼的。要是这些东西都进入了公中,那就成了她的东西,她就可以随意地支配了,那婉儿出嫁时的嫁妆就会比现在要丰厚的多。 所以她刚才一气之下又把她抄写的东西都撕了,气死她了,这一对兄妹就是专门来气她的。 碧珠战战兢兢地在旁边小心地侍候着,唯恐夫人突然发怒。 从大少爷回来后,夫人已经摔碎了三套茶具了。如今安妈妈被打的血肉模糊起不来床。一旦夫人发起狂来,处置了自己,都没有人来替她说句话。 碧珠只觉得心里发苦,人家都说,朝堂上伴君如伴虎。可她碧珠觉得伴夫人如伴狼。 可惜她没有娘老子,就是一个从外面买进来的丫环,没有人替她做主。 碧珠现在突然很羡慕采环,听说大小姐对待下人从来都不打骂。 可是她在夫人身边侍候,只要是夫人心情不好,她们这些个丫环随时都会倒霉。 当姬清婉再来找二哥商量怎么说服父亲时,看到二哥正在一个人喝闷酒,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生气地说:“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母亲不管不顾的,还竟然喝起了酒来。” 姬清帆的眼睛有些发红,他眯着眼看着妹妹说:“二妹,你不用去求父亲,父亲是对的,母亲应该为她所做的事情负责任,我们就不要去为难父亲了。” 姬清婉气得跺脚,竟然连二哥都站到了大哥那边,她娘亲怎么办 她气急败坏地冲着姬清帆喊:“二哥,你不能这样,那是我们的娘亲。谁说她有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而且现在你知道吗?父亲都让大姐代替母亲管家了,以后这府里还有我们兄妹站脚的地方吗?” 姬清帆喝了一口酒,然后怜惜地看着妹妹说:“婉儿,你先回去吗。母亲的事情以后再说,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劝都不好使。你也定了亲,就乖乖地在屋里绣你的嫁妆,哪也不要去了。” 姬清婉失望地看着哥哥,突然用手捂住脸哭着跑了。 姬清帆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坐在那里,就像是泥塑的一般半天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他烦躁地把洒盅推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憋的他上不来下不去的。 他很想喝醉,可是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酒量竟然特别的好。而且他还奇异地发现这酒的味道也越来越淡,喝着十分的没有意思。其时是小厮在他的酒里给参了水。 不过任是谁酒量再好,喝多了也会有些醉,就比如现在的姬清帆就觉得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但是他的神智却异常地清醒。 走了一会,他觉得心里这股憋闷之气怎么也散发不出来,于是他就走出屋。 出了院子,他漫无目的的蹓跶,一边走还一边地踢着路上的石子,就好像那石子和他有仇一样。 他想过去看看母亲,即使母亲再有错误,那也是他的娘亲,他的心里也很牵挂。可是他生母亲的气,现在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现在还是不能去见她。 他想去看看大姐怎么样了,她被母亲送去了庄子上差点丢了命,他想去对她替母亲道个歉,可他又觉得没有脸去。 他一直盼着大哥回来,大哥果然回来了,还升了三品的将军。他崇拜大哥,想着他回来之后自己好好地跟他学学武艺,可是现在他又觉得他没有勇气去见大哥。 就在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之下,他慢无目的的走着。 “三弟,你怎么在这?”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是大哥的声音,姬清帆的心里一惊,他抬头,正好看见了姬清云正在向他走来。他想躲,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去面对大哥。可是姬清云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姬清帆只好低头对着姬清帆行礼:“大哥。” 姬清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了一下眉头说:“三弟,你是来找我吗?” 姬清帆连忙否认:“不,不是,我,我只有随便走走。” 姬清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了:“三弟,既然随便走走,就走到了哥哥的院子门口,那就跟哥哥进去坐会。” 姬清帆惊讶地四顾,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走到了大哥的松涛院门口,看来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想要来看大哥的。 他难为情地跟着大哥进了屋里,拘谨地坐在那里,头半垂着,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等着大人的教训一样 周玉去给两个人泡茶,屋子里只有兄弟两个人。 姬清云看着姬清帆那不自在的样子,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他小时候的样子。 阿帆小时候就就非常玩皮可爱,总是爱跟在自己的后边亲热地叫哥哥,那时他虽然不喜欢小宁氏,却很喜欢照顾阿帆。 这么多年了,姬清云以为他会变,可是姬清慈却告诉他,姬清帆是个非常好的弟弟。岳凌霄也跟他讲过中元节时阿帆的表现。 现在又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姬清云就知道这个弟弟没有变,他依然是那个性情纯良,真心实意地对待哥哥姐姐的阿帆。 这样的姬清帆,夹在他们兄妹和小宁氏之间应该很难过。 想到这里,姬清云关切地问:“阿帆,你没事?” 姬清帆不安地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大哥那张英俊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愤恨,没有歧视,没有轻蔑,更没有漠然,那眼睛里充满了关心和担忧。 然后,他想起大哥看到了他现下狼狈的样子,不禁又难为情地转过了头。 姬清云看着他那有些稚气的举动,轻笑了一声说:“三弟,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大哥?” 他扭着脸说:”大哥,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姐,我,是我没脸见您。”说着,姬清帆眼睛又红了。 姬清云收起笑容,把他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正色地说:“阿帆,你看着大哥,大哥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记住,我们是亲兄弟,我们身上流的都是姬家的血。只要你不背叛姬家,不背叛大哥,你永远都是我弟弟。大哥不会把你母亲的错误算到你的头上。” 姬清帆羞赧地说:“我一想到大姐因为母亲的过错差一点就,就,”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最后他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句话: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姬清云说:“阿帆,原来是怎样做的,以后还怎么做。你就是你,你只要永远保持这颗明辨是非的心就够了。” 听到大哥这大度的话,少年的眼圈又红了,他真挚地说:“大哥,以后弟弟都听大哥的。” 姬清云握住他的手:“好兄弟。一会,三弟就在哥哥这里吃饭。我们兄弟好好聊一聊。” 姬清帆当然一百个一千个乐意,他现在觉得心上的石头去了一大半,身上都轻松了很多。 姬清慈拿到了府里库房的钥匙和管事的对牌后,她就去了李妈妈的屋子里,有许多事情她要先问问李妈妈。 今天采笑说她没事了,姬清慈就让她和采微专门侍奉李妈妈。 李妈妈虽然腿脚都可以走,但上身的肋骨轻微的裂痕也需要好好地休养。俗话伤筋动骨一百天,李妈妈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自然更要好好地养养。所以姬清慈强迫她必须休养。 李妈妈看到自家姑娘进来了,连忙就要起身坐起来,嘴里还说:“光躺着也不行,得起来活动活动。”唯恐姬清慈不让她起来。 采微和采笑两个人连忙上前扶着李妈妈坐了起来,并在李妈妈的身后垫上了被子和枕头。这样李妈妈能靠的舒服一些。 李妈妈看到姬清慈手里的钥匙和对牌,笑着说:“姑娘这是要问管家的事情?” 姬清慈微笑着说:“妈妈,您知道,我从来就没有管过家。这府里边这么多主子和下人的吃喝嚼用的一应事宜,各方面的财务管理,我一时间还不知道从哪头抓起,还得请妈妈给提个醒,掌掌舵。” 李妈妈看着姬清慈忽闪着那双和夫人一样的清澈的杏眼,心里十分地欣慰,姑娘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第一0九章 前尘往事(二) 李妈妈对姬清慈说:“小姐也就代理一个月的管家权。现在又不是过年过节,也没有那么多的琐事。好在伯府的主子们不算太多,也算是好管理。姑娘你明天要把府里所有的管事都见一遍,核对一下谁管粮油蔬菜,谁管绫罗绸缎针线,谁管府内洒扫门禁,还有就是府外的交接应酬,所有这些都是有定例的。你只须把事情分派下去,按原来继夫人的规定就不会出错。只是府里各个主子和下人们的月例一定够数,还要亲自监督送到,不要被有心人钻了空子,给别人留下话柄就行了。” 听了李妈妈的解说,她的心里就有了底,也感觉到心里轻松了一些。 李妈妈说得对,只要按小宁氏原来的分配,让他们各行其事就好。除非他们不配合自己,不过,大哥这一回来,小宁氏就被禁足了,只要是聪明的人都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 姬清慈更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又说:“妈妈,还有一件事,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查一查。” 李妈妈微笑:“姑娘说的是夫人的嫁妆。” 姬清慈点头:“母亲给你的那个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我想趁此机会好好地对一对。” 姬清慈早就在惦念着母亲的这些个嫁妆了,只是原来她势单力薄的,还不是时机。 想当初李妈妈把宁氏的嫁妆单子拿出来给她看时,她兴奋的两眼放光。 没想到母亲的嫁妆这么多,虽然田产铺子少了些,但那些个字画古董之类的却不少,而这些个东西在古代也一样是非常值钱的。 姬清慈心想,她外祖父大概把自己家里的一大半的家产都送给她娘做了陪嫁。可惜这些年李妈妈只有一个嫁妆单子。 哎,她都有些叹息了,有这么多的嫁妆,那十五年里她怎么还过得那么悲催呢?这些嫁妆里随便拿出一个当了都能够她一年或两年的花费了。真是枕着金山当乞丐啊。 现在既然她有机会接触到内宅的事务,那她可一定要好好地把这些个嫁妆搞清楚。 李妈妈收了笑容,她的脸上有一丝的惆怅:“那些个东西,我想现在未必能对得上了。只怕现在已经少了很多。” 当初李妈妈为了长久地在宁氏身边侍候,她挽起发髻是自梳不嫁人的。 她一直帮着宁氏打量着内宅,也相当于是宁氏的身边的第一大管家。因而宁氏的嫁妆单子一直就是李妈妈在收着。 宁氏当时突然血崩,知道自己不行了,就叮嘱李妈妈去照顾姬清慈,因为李妈妈是她身边第一信任的人。 姬清慈就问:“妈妈,我看到那份嫁妆上写的庄子田产并不是很多,铺子也只有几个,就是字画古玩多一些。” 李妈妈说:“你曾外祖和你祖父都是文人起家,宁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无论是书籍还是古玩字画都不少。你外祖父又只有你母亲一个,所以他把这些个珍贵的东西大多都陪嫁给了夫人。” 姬清慈又问:“妈妈可还记得,母亲的田产和铺子当年都是什么人在打理?” 李妈妈叹了口气:“这都过去十多年了,那些个人估计现在都走了。老太太在的时候,夫人把田庄铺子都交给了老太太,后来老太太走时,应该是交给伯爷了。老奴怕的是,现在这些东西可能落在了夫人的手里了。” 姬清慈心想,不是可能,而是百分之百。姬伯爷根本就不管内宅之事,他应该不会打理这些庶务,再说了,小宁氏本来就和母亲是堂姊妹,因而姬伯爷肯定会把这些个东西交给小宁氏打理的。 想到这里姬清慈说:“那就让哥哥去问问父亲。” 李妈妈又说:“姑娘,我仔细看过扶风院正房的摆设,那里边并没有摆放夫人的东西。只是老奴怕这些个东西走了道啊。”大家族继室吞并原配嫁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姬清慈眼睛清亮,面容坚定:“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我不会让她白拿的。” 主仆俩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姬清云和采莲的说话声。姬清慈连忙迎了出去。 原来姬清云不放心明天姬清慈就要管理内宅的事情,就过来看看妹妹,听说妹妹在李妈妈这里,他正好也想探望一下李妈妈,也就过来了。 姬清云一眼就看到了那几页纸,他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一边说一边拿了起来。 姬清慈说:“大哥,这是母亲的嫁妆单子,母亲交给了妈妈保管的。我想趁这次管家的机会把这些东西查一查。” 姬清云皱着眉头:“我去直接问父亲要钥匙就行了,外祖母的手上应该也有一份底子。” 李妈妈就说:“老夫人那里应该是有一份的。你们祖母过逝之后,把田庄和铺子都交给了伯爷的。现在也不知道这钥匙和帐册是不是还是伯爷手里。” 姬清云不在意地说:“不管在谁手里,只要是有单子在就行。” 说完,他又低头仔细看那长长的嫁妆单子,惊讶地说:“这么多的古玩字画啊。” 李妈妈说:“夫人当初出嫁时,老爷就说过,他就夫人这么一个女儿,不给她给谁。没得还要留给外人不成。” 姬清慈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瞅着李妈妈问:“妈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李妈妈说:“姑娘,您说,只要妈妈知道的全都告诉您。” 姬清慈说:“我外祖父和二外祖父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李妈妈看着兄妹俩说:你们原来年纪都还小,也不好给你们说什么,现在大少爷都已经是有担当的人了。老奴就给你们说说你们外祖家的事情。”然后她就讲了起来。 当年宁府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书香门第。想当初宁家的老太爷,也就是姬清去的曾外祖父二十岁就考中状元,在京城里也是很轰动的。三年后,他的同胞兄弟宁二老爷也考中了传胪。兄弟俩在京城读书人的眼里就成了当时会读书的典范人物。宁家也就在那时名噪一时。不过后来哥俩随着父母的去世也就分了家。 单说宁老太爷这一支,宁老太爷后来官拜文华院的大学士,他膝下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庶子,其他的就是女儿了。 第一一0章 如意算盘 宁家大爷宁远新无论是长相还是资质颇肖其父宁老太爷。文质彬彬,俊美倜傥,那真是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更让人羡慕的是人家的书读得特别的好。甚至比宁老太爷还优秀,他十七岁就中了探花郎。 据说当时皇上想点他为状元,可是那一届的探花和榜眼年纪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还相貌平平。 三个人站在大殿了,皇上一看第三名那其貌不扬的样子,心里就犯了嘀咕,这相貌怎么配得上探花这个称呼啊? 探花探花,应该相貌首先得过关啊,于是皇上当机立断就改变了主意,当场就点了宁远新为探花郎,就这样宁远新就由状元变成了探花。 这要说起来,宁远新在名次了确实就有点亏了。不过皇上心里有数啊,按理来说,三人进翰林院当编修。可是人家皇上却直接就让宁远新官司据七品,让他直接就当了个侍讲。 这样的宁远新在当时是名满京城,是当时世家贵女心中的乘龙快婿。说实在的,当时皇上就是没有适龄的公主,要是有的话,宁远新说不定就会被选为驸马。 宁远新的庶弟宁二爷宁远周考上举人之后,就无论如何都考不中进士了,后来宁老太爷就给这儿子谋了个外放,出京做了两任七品以下的小官。 李妈妈讲到这里,姬清慈就插了一句:“可是我听说宁家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会读书。怎么到了二外祖父那里就不行了呢?” 李妈妈就接着说:“其时要我说不是他不会读书,是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到读书上。” 姬清慈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妈妈这话怎么说?” 李妈妈就笑了:“这就又说到了继夫人的姨娘身上,想当初继夫人的姨娘和你外祖父二外祖父都是表兄妹,由于父亲早亡失怙因而就常住宁家。” 姬清慈毕竟是个女孩子,这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是不是继夫人的姨娘看上了外祖父?“ 李妈妈慈爱地笑了:“姑娘说得对,她自从来到宁府就看上了你外祖父,想方设法地想要嫁给他。当时你曾外祖母也想把她嫁给你外祖父,可你外祖父不同意,后来你外祖父就娶了你外祖母。” 姬清慈又贼兮兮地说:“是不是二外祖父也看上了继夫人的姨娘?” 李妈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说:“姑娘说得对,其实你二外祖父早就看上了她的美貌。可是她同意,没有做了正妻,她就又打算做个平妻也行。可是你外祖父和你外祖母感情很好,你外祖父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哪里愿意娶她。这样又过了两年,年龄也在了,她才不得已就嫁给了你二外祖父做了良妾。” 姬清慈非常感兴趣地问:“原来这样啊,那我外祖父得是俊美到什么程度啊,才让她这样舍不得放下啊。” 姬清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阿慈又淘气了。” 姬清慈对着哥哥眨了眨眼睛:“就是好奇,问问。” 然后她又殷勤地亲自把茶水端给李妈妈,示意她接着往下讲。 李妈妈接过来喝了几口又接着说:“再说你二外祖父,本身就是个好色的人,他的后院妾室不少,再加上那几年他的心又一直在继夫人的姨娘身上,他哪里还有心思读书啊。以后他终于如愿纳了继夫人的姨娘为良妾,后来就生下了继夫人姐弟。大概就因为这件事情,你二外祖父对你外祖父就一直心存芥蒂。” 姬清慈点点头露出讥讽的笑意:“原来是情敌啊。” 姬清云说:“其实不只是情敌,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嫡庶之分。我外祖父是嫡子,理由继承宁府的家业,二外祖父早晚是要分出去的。而且我知道二外祖父是个好色之人,也应该不太得曾外祖父的喜欢。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好。” 李妈妈又说:“大少爷说得对。正是因为这样,兄弟俩一直不太和睦。继夫人的父亲一直忍着嫉妒着自己的嫡兄。” 姬清慈继续问:“那我娘又是怎么嫁到安阳伯府的?” 李妈妈继续回忆。 宁远新虽然样样好,可就有一样,没有子嗣。 长女宁尚嘉是宁家是嫡长女,家世好,人长得美又娴静聪明,学什么都快,读书女红样样精通。 “”我都觉得我家姑娘那时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说到这里,李妈妈的眼泪有些湿润,她不由地叹了口气。 兄妹俩也觉得有些戚戚然。 李妈妈又笑了,自责地说:“瞧我,一说到夫人我就忍不住。那时来上门提亲的几乎都踏破了门坎,老爷舍不得这么早嫁姑娘,眼光也挑剔。后来还是你祖父姬老伯爷亲自上门求娶。再说了,你父亲在当时也算是青年才俊,家世又好,你祖母也是个非常知礼的老太太,你外祖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李妈妈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你母亲嫁过来后,你祖父和祖母对你母亲确实非常好,真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成亲一年后大少爷你就出生了,你父亲和你母亲的感情那时也很好,这家里其乐融融的。” 姬清慈就又问了一句:“那杨姨娘当时不是父亲的通房吗?” 李妈妈说:“是,而且那时候你父亲身边只有杨姨娘一个通房,夫人嫁过来之后,伯爷也没有纳过其她的妾室。直到后来你曾祖父去世,不久后,你外祖父在守丧期间不幸染了伤寒没治好也去世了。连失两位至亲,你母亲终于一病不起。再加上那几年又接连守孝,还不能吃肉,营养也跟不上,后来她没有办法就把身边的宋姨娘给开了脸提了姨娘。” 姬清慈的心里一阵难过,那样的一个女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分了宠的。想必那时的母亲心里一定是特别地难过。 李妈妈低叹了一声又说:“夫人心里苦啊,可是她的身体不行。后来过了孝期,她好歹地又怀上了您。可是这时,那宁家的二老爷却把继夫人送了来,说是给你母亲做个伴。当时你祖母是不太喜欢继夫人的,她老人家总觉得二老爷这打算让人不耻。可是她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第一一一章 整治 姬清慈叫住李妈妈:“等等,妈妈,我问你,我母亲出嫁前和继夫人的姐妹关系如何?她们俩好像也就是差了二三岁,怎么她那时还没有出嫁?” 李妈妈不屑地说:“继夫人的姨娘因为没有嫁得了你外祖父,本来就很嫉恨你的外祖母,继夫人和你母亲的关系怎么能好得了?不过都是面子情而已,心里都明白着呢。” 原来当初小宁氏宁尚怜也定了一门亲事,本来已经定了成亲的日子,却没想到那男人在逛青楼时和人争风吃醋被打死了。 因为男方死的很不光彩,自然就不好意思再让宁尚怜去守望门寡。 但是从此小宁氏也不太好说亲了,就这样蹉跎了二年,小宁氏已经十七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二老爷宁远周就盯上了安阳伯姬成平,想着大姑娘宁尚嘉这些年来身体总是不太好。二老爷和表妹一合计,就出了一个主意,以宁远新已经故去,宁远周不放心宁尚嘉这个堂侄女为借口,让宁尚怜去安阳伯府陪伴嫡堂姐。 明眼人都能看出宁远周的盘算,无非是打着两姐妹共侍一夫的主意。 宁尚嘉本就非常聪明,又长得七窍玲珑心,哪里看不透宁远周这个叔叔的目的。可是因为父亲去世,只留下母亲一人霜居在宁府,她怕自己不答应,二老爷会苛待自己的母亲,也就忍了下来。 可是她心里有气啊,俗话说郁结最容易伤身,于是宁尚嘉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别人怀个孩子都能胖,唯独宁尚嘉瘦的眼睛越发显得大。 即使当时姬清云的祖母太夫人把人参燕窝之类的无数的好东西都往宁尚嘉的屋里送。也仍然改变不了她的身体状况。 大概是因为情绪的原因,她整个怀孕期间一直都在孕吐,最终也还是那样弱弱的,直到生下姬清慈。好在生产时有惊无险,只是生产后就一直服药。 当时谁都以为她没事了,只是喝药调养身体而已,可是没几天却又突然血崩了。 李妈妈黯然地说:“我就不明白了,生产时都没有血崩,怎么过了五天了,反而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事情发生后,我去找老太太,老太太把太医叫来查了夫人喝的药渣,说是正常,而且太医说这种情况也正常。” 姬清慈的小脸黑锅底一样黑,她冷冷地问:“那后来呢?” 李妈妈冷笑:“夫人去世那天,慧明师太来给做法事,后来就说夫人的魂魄不离开,是因为有怨念,她就说要在夫人呆过的地方都要给贴上符纸,去去妖邪。于是她就来到夫人的安居院,姑娘那时刚被抱到老太太的院里,可是静慧师太却指名道姓地说要看看你。” 姬清慈讽刺地说:“结果她就给我定了罪,说是我八字不好,克死了母亲。” 李妈妈也恨恨地说:“是,正因为这样,她说夫人对你这个女儿有怨念,是因为生了你,她才血崩,所以她的冤魂久久不愿离去。我觉得她是胡扯,老太太也不相信,就是伯爷当时也不相信。所以当时谁也没有听她的。” 姬清慈:“那怎么后来又都信了?” 李妈妈叹了口气:“说来也巧,夫人去世不久,老太太也病了,而且老太太病得很奇怪,她满嘴都在说胡话,有时她醒来就说是看到了夫人正在对着她哭。” 姬府的太夫人本来就非常喜欢宁尚嘉,她痛心于儿媳年纪轻轻就亡故了。因而她特别地伤心。大夫来给开了药后,她也不见好。 后来慧明师太就对姬成平说,这个大小姐生来就是不祥之人,老太太都这样了,将来连伯爷也会被她克成这样的。 于是她建议说,最好把大小姐送人或远远地送走,姬成平当时刚刚丧妻,自然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因此他当时很是犹豫。 说到这里,李妈妈就问姬清云:“大少爷,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原来的事情?” 姬清云看着妹妹低声说:“我记得,那时我就紧紧抓住阿慈的小被子跪下求父亲,不要把妹妹送出去。就这样,阿慈被留在了伯府。” 李妈妈点点头说:“虽然被留在了府里,但是也把姑娘挪到了那个最偏僻的小院子里。” 原来悲催的原主就是那样被送进那个小院的。姬清慈有些好奇:“那我祖母呢?” 李妈妈说:“老太太那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别人也不敢告诉她,后来她病好了之后,听说了这件事情,虽然把个慧明师太好一顿骂。但也默许了小姐住在那个小院子里。” 姬清云接着说:“我记得那时父亲提出要娶堂姨母进门,祖母怎么都不同意,但最后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是答应了。” 李妈妈又接着说:“伯爷提出要在热孝期内娶继夫人为继室。因为这件事,老太太打了伯爷好几个拐杖,后来又气倒了,于是又躺了几天。再以后,在给夫人发了丧之后,老太太还是同意了。就这样,伯爷把继夫人娶进了门,七个月后就生下了阿帆少爷,说是早产。” 姬清云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刺和冷肃:“宁远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我这个父亲还真就成全了人家的如意算盘。”他心里气急,竟连二外祖父都不叫,直呼了宁二老爷的名讳。 李妈妈叹了口气说:“但是也就是从那以后,老太太就郁郁寡欢,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终于在两年后也去了。” 姬清慈也跟着叹了口气,哎,短短的几年之间,丈夫死了,儿媳妇没有了,小孙女也被人批成那样的命格。这让老人家怎么能高兴起来的起来,不得抑郁怔才叫怪。 什么七个月早产,狗屁的借口,姬清慈都想要爆粗口骂娘了。分明是在母亲没生产时,这一对男女就上演了姐夫小姨子暗通款曲的戏码。要不太夫人怎么能同意她进门呢,明明是肚子遮不住丑了。 姬清慈实在不知道怎么来评价他的这位便宜父亲,男人还真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竟然这样地迫不及待。 李妈妈有些感慨地总结:“要老奴说,要不是这么折腾啊,说不定老太太还能多活几年。那可是一个通透豁达的老太太。” 第一一二章 应对 姬清慈总觉得母亲的去世和祖母的突然发病有些哪里不对,可她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怎么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就那么地巧合呢? 她不由地看向大哥,却发现姬清云也正低头想着什么,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她想,大概大哥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如果这些都不是巧合的话,他们兄妹就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了。 姬清云从思虑中回神,他看着姬清慈和李妈妈说:“李妈妈,今天你说了好多的话应该累了,你好好休息。阿慈,我们回去。”说着就站了起来。 姬清慈也站起来跟着姬清云往外走。走到外面看到采莲正坐在门口给他们把着门。而采笑和采微两个丫环也不知道让她给支去了哪里。 姬清云走到浣花院门口时回过身来,那幽深的眼睛看着姬清慈说:“阿慈,有些事情就由哥哥去查,你只要把家管好就行了,母亲的嫁妆那些事,也不必过急。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哥哥在呢。皇上给了几天假,哥哥还能休息两天,明天我来陪你一起见那些个管事们。” 姬清慈明白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笑着说:“好啊,有大哥在前边给阿慈遮风挡雨,阿慈就什么都不怕了。” 姬清云看着妹妹那双带着笑意的清澈星眸,喜爱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微笑着离去。 第二天,姬清云果真早早地到浣花院里来给姬清云坐镇。 头一天下午,姬清慈就发出通知,让各管事第二天到浣花院里来见她。这些人来到这里首先看到的就是在姬清慈旁边坐着的一脸严肃的姬清云,就是本来有点小心思的人这会一点小心思也不敢有了。大家老老实实地应了卯,小心谨慎地回答着问题。一切都很顺利。 事毕,姬清慈看着哥哥感慨:“大哥,我这算不算狐假虎威呢?” 姬清云逗她:“不算,首先,你不是狡猾的狐狸,其次,我不是老虎,我是正三品的将军。我们这算是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姬清慈喜滋滋地点着小脑袋:“对,对。我们这叫精诚团结,同舟共济。” 兄妹相视而笑。 姬清云说:“阿慈,我还有事情,你慢慢地熟悉一下府里的事物。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觉得你也可以去请教姬伯。只要他能帮的,他一定会帮你的。 姬清慈点了点,觉得大哥说得很对,首先姬伯不是小宁氏的人,其次姬伯这个人很正直,好像对自己逝去的母亲很怀念。 于是,姬清慈带着几个丫环就在府里进行检查,院内的洒扫,绿植花木的修剪,洗衣房,针线房等等她都查验了一番。心里也不由地对小宁氏进行了一番赞叹。这院子里的安排竟然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不过有一个地方,姬清慈皱了眉头,那就是大厨房。倒不是别的,而是大厨房的卫生。 她去的时候,看到那些个丫环婆子用大木桶和大木盆洗菜,有些菜比如说韭菜菜,那根还没有摘就开始洗,她皱了一下眉头。这么多的韭菜这样怎么能洗我干净呢,再看看那几几个切菜的圆木墩子,有两个都开裂了不说,那裂开的缝隙里根本就无法清理,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 大厨房的管事是一个胖胖的大妈,大家都叫她许妈妈,她一看到姬清慈在这里,赶忙过来讨好地行礼:”大小姐,您过来是需要点什么菜吗。奴婢让厨子们先给您做。”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说:“许妈妈,这厨房里做的都是要入口的东西,卫生方面一定要过关,要不然,大家吃了会得病的。” 许妈妈笑着说:“大小姐,您就放心的吃,这里的东西绝对都是干干净净的。” 姬清慈说:“未必,许妈妈,你看那个韭菜怎么也得摘一摘。大厨房洗菜都是这么糊弄的吗。” 说着,她弯腰用手把那些洗完的韭菜扒开,果然里面还有一些烂叶子带在上面。而且那刀口割开的地方,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黑色没洗净的土。 她的声音不由地严厉了起来:“许妈妈,这就是你说的干干净净。” 许妈妈脸上有些讪讪的,又好像有些不高兴,不过她又不敢得罪姬清慈,就挤出笑容说:“大小姐,准是哪个丫头又偷懒了。等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们。” 姬清慈没有答理她,而是又继续往里走,去察看那些个准备要做的肉菜之类的。然后她黑着脸说:“许妈妈,我给你今天明天两天的时间,你带着人先把这厨房里的边边角角地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另外,把这菜墩子换成质量好的,不开裂的。如果你要学得不能干好,明天我就换人。” 许妈妈点头哈腰地保证:“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让他们清扫的干干净净的。” 姬清慈没有理她,转身向着外边走去。 许妈妈看着她的背景走远了,呸了一口咬着牙说:“看你能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老婆妈子在这里干了二十年了,也没有人这事那事的,就你事多。” 姬清慈第三天再去的时候,大厨房果然比原来干净了,就连东西的摆放也规矩了很多。菜墩子也换成了新的。 这样又过了几天,姬清慈已经把府里的这些事都上手之后,她开始查验这几天采买的帐目。李妈妈和姬伯都跟她说过。如果说在她管家其间哪个地方容易出问题,那就是每天的采买和月初的月例。 她必须先看一下这些采买的帐目,如果到了一个月后小宁氏出来后再查出她管理期间账目有问题,那问题就大条了。 许妈妈把厨房的帐本拿来。这里记录着每天买进的东西名称,菜口名称和数量,价钱之类等。 姬清慈对着采莲说:“把你那个小本子拿过来,把这些个东西对一对。” 原来姬清慈让采莲和采新每天出去打听蔬菜的价格。也让她们去打听了菜墩的材质和价位。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老爸和老妈都是喜欢做饭的人,因而她们家的人在菜品的选购和价钱方面都特别在意。做为家庭里的一份子,姬清慈同学也受到了父母的熏陶,其时姬清慈的菜做的也不错的,只不过来到古代后,她成为了古代的姬清慈,就不再怎么进厨房了。 第一一三章 鸡汤 正因为这样,她才想到先让两个丫环天天去问价,并记录到小本子上,就怕这些人跟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许妈妈本来是胸有成竹地站在那里的,她料想,姬清慈只是一个小姐,身边也就几个丫环,她哪里能知道市场上这些个东西都是个什么价位呀。可是当她看到采莲在那里仔细核对着帐目,她的冷汗就有些下来了。 要说她原来对小宁氏还是有些惧怕的,现在换了姬清慈她欺负她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因而在这上面,她是加了不少的钱的。 姬清慈喝着茶,眼睛颇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到她由镇定到慌张,看着她脸上冒出的冷汗,她放下茶杯问道:“采莲,如何?” 采莲皱着眉头说:“姑娘,本来这些价格都比市场上高了二倍不止。” 说着她指给姬清慈看:“姑娘,你看,三来这胡萝卜只有五文钱一斤,可我们府里却是以十文钱购进的。韭菜是三文钱,可是我们府上是以九文钱买的。还有白菜,土豆,你看这里,这里。”采莲一边说一边指给姬清慈看。 姬清慈的眼睛离开帐本,看向已经有些发抖的许妈妈:“许妈妈,你现在怎么给我解释。” 许妈妈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她连连磕头:“是奴婢该死,还请大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姬清慈冷笑:“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吗?现在回去把你这几天贪墨的钱给我补回来。” 姬清慈只让她把这几天许妈妈贪污的钱还回来,却并没有管她之间贪墨了多少钱。那是小宁氏的事情,她管不了这么多。而且她也没说许妈妈把窟窿补齐之后如何处罚她。 许妈妈看着大小姐只是让她还回银子。却并没有处置她,她又在心里升出了侥幸的心理。磕了三个头,惶惶然地退了出去。 采莲有些纳闷地问:“姑娘,她这些贪心,您为什么不趁机让她把以前的帐都交出来?” 姬清慈笑着说:“你以为继夫人每年都不查帐的吗?为什么她在大厨房呆了这么些年都稳稳地不倒?” 采莲想了想说:“她每年的抽成都在继夫人许可的范围内,而且她应该是继夫人的心腹之人。” 姬清慈点点头,所以我们即使查她的帐应该查不出什么来。而且她原来不敢这么大胆地贪,只是因为换了我,她欺负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又从来都没有学过管家,因而她才这样大胆的。” 采莲明白了:“所以姑娘还是让她继续管理大厨房。” 姬清慈点头:“我只是代管一个月而已,没必要再换上一个自己的人。就是换上了,等继夫人出来,还得被她换下去,把而对那个代替许妈妈的人不好。所以暂且忍着,一切还都不到时候。” 果然许妈妈很快地就把她贪污的钱还了回来,姬清慈又训诫了她几句,不但罚了她这个月的月钱,仍然让她管理大厨房。 许妈妈虽然心里不愤,但她也不敢反抗,因而在后来的时间里她老老实实地不敢再有别的举动。 处理完许妈妈的事情后,姬清慈感到心里一阵的轻松,她很没形象地抻了个懒腰。就看到采新又像个小旋风似地刮了进来。 采莲轻声斥道:“采新,到姑娘跟前,你能不能稳当点的。” 采新吐了一下粉红的小舌头,有些兴奋地说:“小姐,采莲姐姐,我刚才出去听说了岳大将军的事情。” 姬清慈抬头好奇地说:“岳将军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兴奋?” 采新说:“大将军和孙小姐今天上小定,听说连婚期都定下了,定的是十月二十八日。” 姬清慈算了一下日子,现在是十月末了,也就还剩下两个月了。应该是等待老侯爷回来主持婚事。 采莲笑着说:“岳大将军可算是要成亲了。” 不过采莲虽然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有些遗憾,要她说,岳大将军和自家姑娘倒是挺般配的,可惜自家姑娘头上顶着这么一个八字不好的帽子。 姬清慈心里也很为岳凌霄高兴,岳凌霄娶孙芙蓉,她觉得两人家世地位,品貌才华都是很般配的。由岳凌霄她又想到了自家兄长,大哥也是大龄青年了。应该说亲事了。 姬清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寿宁公主看大哥的眼神,心里不由的又为姬清云担心起来。 这时采环从外面拿着一个请柬走了进来:“小姐,这是安国公府请小姐后天去府上赴宴的请柬。” 姬清慈接过来看了一下。是安国公府祝贺二公子江北归来的宴会。安国公府自从江北回京并封了三品怀化将军之后,国公夫人本来已经渐好的身体就恢复的更加迅速,就现在发出了请柬来看。国公夫人的身体已经好了。 其时这两天不只安国公府来了帖子,一些受到封赏的人家也都相继来了请柬。 只是由于小宁氏被禁足,姬清慈也好出去。 当然对外说的是小宁氏病人。但京城里的人猴精似的,这嫡长子一回来,她就病例了。骗傻子呢,不过人家都是看破不说破。 不过这个请柬是江北的夫人李夫人亲自写给姬清慈的,所以,姬清慈是无法推辞的。不过姬清慈觉得那是京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她还是想去的。 晚膳前,姬清慈带着采新去了一趟针线房,现在她总是有意识地的采新带在身边。采新不但人机灵,还忠心。毕竟采莲已经十七了,再过两年就要出去嫁人了。她总得培养一下接班人的。 没想到回来时碰到了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小丫环。 姬清慈认出了她是姬清淑身边的丫环,就想绕开,她不想和姬清淑有任何的牵扯。 倒是采新好奇地问:“红杏,你在这里做什么?” 红杏低下头说:“我们四小姐这几天有些吃不饭,我去大厨房让她们给熬个鸡汤给她补补。” 采新说:“那你哭什么?” 红杏抹着眼泪说:“大厨房说她们没有时间,让我们小姐等着,什么没有时间,分明就是有想给做。这几天我们小姐的饭不是冷的,就是里面没有一点的肉星。分明是欺负我们家小姐没有了依靠。” 红杏看了一眼采新,又转向姬清慈哭着说:“大小姐,我求你 第一一四章 挑拨 姬清慈在旁边听着皱了眉头。自从那天宴会后,她就没有见到过姬清婉和姬清淑。因为不关心,所以她也并不在意,也不打听。 现在听红杏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这一段时间姬清淑的心里估计也在承受着煎熬。 姬清淑和姬清婉不一样。 姬清婉是个嫡女,小宁氏就是被禁足,也只是一个月。一个月这后,小宁氏还会再出来掌权。再说了府里还有姬清帆这个哥哥,因而府里人没有人敢惹这位嫡二小姐。 但是姬清淑就不一样了,姨娘被送走了,她又知道了自己得到李家婚姻的真相。原来的姬清淑是掏心掏肺地对待嫡母和二小姐姬清婉,可是这一切全被一个谎言打碎了。 最可悲的是,明明知知道嫡姐和嫡母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可姬清淑又偏偏地还要去依靠她们。因为她将来出嫁时陪送多少嫁妆的决定权都在多少那位嫡母的手里。 说到底,姬清淑就是现在府里最悲催的一个娃,靠山山倒,靠水水沽,一个迷惘失去方向的孩子。 姬清慈知道即使姬清淑陷于这样的境地,她也不会离开嫡母小宁氏和二小姐姬清婉的阵营的。 就姬清淑那少根弦的脑子,大概还在想着,只要她能忍,能继续依附于嫡母,将来嫡母还是能给她一份差不多的嫁妆的。 想到这里,姬清慈不由的叹息,这就是古代可恶的嫡庶制度,这样的制度造就了一批批性格扭曲不健全的庶子和庶女们。 不过现在是她姬清慈在代理管家阶段。通过这两天她对许妈妈的观察,她已经能够确定,许妈妈这样做,一是她觉得姬清淑失去了依靠,二来,许妈妈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给她姬清慈使绊子。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都不管,而是听之任之,那将来小宁氏再重掌管家权时,府里就会传出她在管家时苛待庶妹的谣言。 而到了那时,不只是她的名声不好,就连大哥都得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没准到时小宁还会倒打一耙,说是她指使大厨房对姬清淑原来的不敬进行报复呢?而一旦出现这样的言论,那个没脑子的四小姐姬清淑,会被挑拨的更恨自己。 姬清慈在心里冷笑,这个许妈妈还真是个人物,她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子呢,也不知道当初小宁氏都给了她什么好处。 因而这件事情她姬清慈不但要管,还要管得彻底。 于是她对采新吩咐:“采新,去跟许妈妈说,这几天每天都给四小姐熬煮一份鸡汤,汤里一之一要多加些肉。另外,你告诉她。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她苛待府里的哪位公子小姐的,小心她的饭碗,这是对她最后的警告,让她把皮绷紧了。再让我逮着一次,我立马把她扫地出府。” 采新高兴地回答:“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那个许妈妈实在太可恶了,采新早就看她不爽了。 然后采新又对红杏笑嘻嘻地说:“走,红杏,我这就去帮你要鸡汤去。有我们大小姐的话,她不敢不给。” 红杏很意外地看着姬清慈,突然她往地上一跪,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含着泪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她以为四小姐原来那样地针对大小姐,大小姐一定不会愿意管她们姑娘的,可是现在大小姐不但管了今天的鸡汤,还让大厨房天天给她们小姐熬煮一份。 红杏在心里说,姑娘啊,你可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地对你好的人啊。 而这边发生的一切,却被刚从母亲院子里出来的姬清婉看了个清楚。 姬清婉这几天也瘦了一点,现在小宁氏被禁足。虽然府里对外说的理由是小宁氏的身体不舒服,这一段时间需要静养。但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个事情早被那天在场侍奉的丫环们传出去了。 姬清婉远远地看到了红杏正在给姬清慈磕头,她有些好奇,也有些不屑。 她心想,这个大姐也就是装装样子,这不一有机会,马上就开始对四妹进行报复了。 姬清婉又想起自己对姬清淑的欺骗,姬清淑也不知道现在再见到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在这个府里边,姬清婉看看自己的那些个姐妹们。三妹姬清娴就是个怪胎,谁也不交往不说,也不爱和人说话。 五妹姬清溪已经在中元节后完全倒向了姬清慈的阵营。 现在只有一个四妹姬清淑,自己虽然欺骗了她,但她太了解这个四妹了,这就是一个一点就炸,又蠢又单纯又好骗的傻姑娘。 姬清婉又进一步地想,姬清淑在这个府里得罪过大姐,又和那两个庶姐庶妹的关系不好。 另外姬清淑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她的姨娘被送了出去,而她现在正在备嫁当中,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她的母亲来操持。 因此姬清淑即使对她有了隔阂,她仍然不能离开自己。这样自己就仍然可以把她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想,稍晚些自己得去姬清淑那里打听一下红杏为什么给姬清慈下跪。 姬清淑面对着香气四溢的鸡汤,面上呆怔怔的。 她想起红杏刚才对她说的话,她突然觉得这鸡汤有些难以下咽了。 她的眼前浮现出以前针对嫡长姐的一幕幕画面,觉得那些过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这几天她没有去看姬清婉,她不知道自己将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姬清婉。 姬清婉也没有来看她。姐妹两个人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不,应该说,她和二姐以前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 她没有想到二姐会骗她,她也更想不到嫡母会不同意她代替长姐嫁过去。嫡母和二姐原来不都是对她很好的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姬清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不只想不通这个,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原来那样地对她不恭敬,为什么她会主动弃了这门亲事来成全自己?她都不怨恨自己的吗?或者真就像大姐说的那样,为了伯府的脸面吗? 她又想,退亲不是很丢人的吗?更何况大姐还有那样的名声,本来说亲就已经很困难,这再退了亲将来不是更没有人愿意娶她了吗?她现在实在是摸不透姬清慈究竟是怎么想的。 现在的姬清淑的脑袋里就装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的小人,满满地疑惑。 第一一五章 不速之客 正在苦思冥想之时,她那个好几天没有露面的二姐姬清婉来了。 姬清婉看着面前那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又看看小脸瘦了一圈的姬清淑说:“哟,四妹,好生活啊,还要了碗鸡汤。” 姬清婉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骗了这位四妹而应该有的尴尬。 姬清淑回过神来,她嗫嚅地叫了一声“二姐”之后,就愣愣地看着姬清婉没有话了。 姬清婉脸上有些讪然,她笑了一下:“四妹,我刚才看到红杏在那边给大姐跪下磕头,是不是大小姐又给你什么下马威了,红杏?” 红杏赶忙说:“没有,二小姐,是奴婢从大厨房回来时,正好在那里碰到了大小姐。” 姬清婉又笑:“就是见到大姐,你行个礼也就是了,做什么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啊。倒好像是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 姬清淑突然接过去说:“是因为红杏去大厨房要鸡汤,许妈妈不给做。大姐帮着红杏去给妹妹到厨房要回了鸡汤,红杏为了感谢才磕的头。” 姬清婉听了一怔,然后她又笑了:“l原来是这样啊。哎呀,一碗鸡汤而已,四妹想要喝,跟二姐说不就行了,多大点事情啊。不过大姐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好了?” 姬清淑看着她说:“二姐,也许原来是我误会了大姐,其实大姐这人应该很好的?” 说着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姬清婉的脸上,然后她就看到二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连忙又解释:“不过,这也只是我想的,只是我也觉得奇怪,我原来那样对她,她怎么还对我以德报怨。幸许她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呢?” 旁边的红杏听了之后,在心里叫苦,四小姐怎么就这么怕得得罪二小姐呢?不过她只是一个丫环,她也左右不了自家小姐的选择。 姬清婉听了就拉着她的手说:“四妹妹,你可得长个心眼,你原来那样地针对大姐,她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会对你真好。她只不过想从你身上搏一个友爱妹妹的名声罢了。你可不要被波小恩小惠收买了去。” 姬清淑心里有些苦涩,不过她还是顺着姬清婉的意思说:“二姐,我知道的。” 姬清婉又说:“再说啊,我觉得。这也是大姐管家管的不好,说不定是她指使的许妈妈不给做,专门等着你去求她呢。” 姬清淑又被她说迷糊了,她睁大眼睛问:“二姐,妹妹没有听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大姐要指使许妈妈这样对我呢?” 姬清婉说:“你想呀,原来你那样对她,她能对你没有嫉恨吗?现在她可算是掌权了,俗话说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她这样做,她既报复了你,又在你面前得了好,让你感激她。一举两得,多划算啊。” 姬清淑低下头没有说话。 姬清婉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睛一闪又说:“四妹,二姐还不了解你,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不愿把人往坏处想。” 停顿了一下她看到姬清淑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有点着急,于是她就说:“四妹,你原谅二姐,上次骗了你是二姐的不对。不过二姐之所以那样说,是不想让你误会母亲,所以才那么说的。” 姬清淑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眼睛里的不屑:“是,妹妹永远不会怨恨二姐的,也不会怨恨母亲的。” 姬清婉又说:“等母亲出来,我们日子就好过了,我跟母亲说,让母亲多给你备些嫁妆,让你嫁到李家也能挺起腰起胸膛来。” 姬清淑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了惊喜:“真的,二姐,谢谢你。” 姬清婉拍拍她的肩膀说:“谢什么,从小你就跟在二姐身边。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只有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是最亲的。” 后边的红杏在两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皇宫里,三公主寿宁刚从母妃宜妃那里回来。她的小嘴噘得能挂起个油瓶,满脸的不高兴。 她有些不高兴的说:“自从表哥把宇文公子杀了那件事情出了之后,父皇就不太上母妃这里来了,倒是时常去皇后那里。这都连着半个月了,父皇一天都没有到母妃这里来。青研你说,我母妃是不是失宠了?” 她的贴身大宫女青研安慰她说:“那宇文公子是皇后的亲侄儿,皇上总去皇后那里也许是安慰皇后。 寿宁的脸有些阴沉:“安慰?那我父皇怎么不来安慰我母妃呢?我表哥是杀了宇文公子,可是我表哥也被我父皇斩首给他偿命了。我表哥也是我母妃的亲侄儿呢?父皇又不让嫔妃们和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去他的御书房,我和母妃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让他给我赐婚呢?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我父皇了呢。” 青研想了想给她出主意,她说:“公主,要不你先给姬将军留下一个好印象。你想让他当驸马,您也得让他知道您对他的心意。” 寿宁翻了一下白眼说:“我是个公主,只要我父皇一句话,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敢抗旨吗?” 青研劝道:“那他倒不敢,不过如果你真想要让他当驸马,我觉得你最好让他心里对你不排斥。毕竟你们将来要做夫妻,要让他心甘情愿总比强迫的好?再说了。如果他知道了您想让他做驸马,那他就不会着急去订亲了,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寿宁公主眼珠一转,对哦,青研说的有道理啊,要是事前先让他知道自已的心意,能够两情相悦,就是这事情再拖上一段时间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于是她的眼睛又转向青研:“可是我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青研想了一想突然一拍脑门:“公主,我想起来了,明天安国公府要摆宴,那忠勇将军肯定要去参加宴会的,你可以去啊,到了那你可以相机行事。说不定就能见到忠勇将军的。” 寿宁公主想了想说:“好,就这么定下了,明天我们就去安国公府上参加宴会。” 青研高兴地说:“小姐,那你就明天打扮的美美的,让忠勇将军对您移不开眼。” 寿宁公主也笑着说:“那是自然,再有啊,就是退一步说,见不到他,能见到那位姬大小姐也行啊。毕竟他们是亲兄妹。” 青研也笑着说:“公主这么想就对了,毕竟要是姬大小姐肯在你们中间传递个信什么的,奴婢觉得也算我们没有白去啊。” 第一一六章 醉瓮之意不在酒 十月的下旬,秋高气爽,暖阳高照,不冷不热,是京城最好过的季节。 姬清慈坐着府里那辆最精致的马车去参加安国公府的宴会。 安国公府地处皇宫附近的长乐坊。在京城里,长乐坊是王公贵族和达官显贵居住的黄金地段,当年京城的开国功勋百分之八十都居住在这个地方。 安国公府就处于长乐坊的中间地段,沉寂了十几年的安国公府终于在二公子江北被封为怀化将军之后迎来了江家重新辉煌的时刻。 姬清慈到达安国公府门前时,这里已经是车来车往,非常地热闹。 她跟在这些人的后边正想往里走,就看到一个面容俏丽的丫环笑着走到她的面前。 姬清慈认识这丫头,这是江北的妻子李夫人身边的大丫环阳春。 阳春过来先施了一礼后就笑着说:“姬小姐,我们夫人让阳春在这里等着您呢。” 姬清慈会心一笑说:“那就走。” 里面李夫人正在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往里让着客人们,眼睛看到姬清慈过来时,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姬清慈看着李夫人迎过来,就要行礼,却被李夫人一把就拉住了“妹妹,快不必客气,姐姐我们姐妹之间不必这样见外。走,我先领着你进去。” 姬清慈对着她嫣然一笑,就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随着她往待客的厅堂走。 到了地方,她往里一看,已经来了不少人。有些人是她认识的,于是她向她们行礼打招呼。 现在这些人见了她都很热情,这毕竟是忠勇将军的胞妹,姬清慈的身份就随着兄长姬清云的回归而水涨船高了。 和这些人寒暄完毕,她一抬眼,然后她就笑了。 那个冲着她微笑并已经起身来迎她的小姑娘不正是岳凌珊吗? 岳凌珊今天一身鹅黄色的褙子衬托着她那张小脸更加的雪肤花容,娇艳无匹。 她小脸上满是笑意,亲热地过来和姬清慈打着招呼:“姬姐姐,我就想着今天应该能看到你,果然没错。” 李夫人看着两个人很熟稔的样子,就打趣地笑着说:“我本来想介绍你们两上小姑娘认识,却没想到你们两个好像关系很熟啊,那就不用我多此一举了。那更好,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外面招待客人了。你们两个先聊,我那边暂时还离不开。我把阳春留下,有什么事情就跟阳春说,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找你们说话。” 两个姑娘都笑着对她说:“李姐姐,你快去忙。我们这里您就不用操心了。” 李夫人对着她们一笑,就留下阳春侍奉着,自己飘然离去了。 岳凌珊就拉着姬清慈坐下,她先看了姬清慈的脸色,然后说:“你的情况我都听我大哥说了。我还一直惦记你呢,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脸色和精神头都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姬清慈就笑了:“姐姐倒是要谢谢珊妹的关心了。这不是我大哥回来了吗,我一切就没有不好的了。” 岳凌珊也笑:“对哦,姐姐的靠山回来了。我可是听说姬将军回来之后,就在你们府上给你出了一口恶气。” 姬清慈笑着说:“大哥只是揭开一个真相,为我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虽然安阳伯府压下那天的事情不让外传,但是岳凌霄和姬清云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因而这事情应该是瞒不过他的。岳凌珊能知道这件事倒也不足为奇。 岳凌珊又笑:“本来我去约孙姐姐今天一起来的,她也很惦记着你,可是孙夫人却不让她出来,说是马上要和我哥成亲了,拘着她在家里绣嫁妆呢。” 姬清慈又笑着说:“等她成亲时我去给她添妆。不过我倒是很为岳世子高兴,能娶到孙小姐这么一个样貌品行都出挑的女子,真是他的福气。” 岳凌珊笑着说:“可不,想当初祖母和母亲都替大哥发愁。现在看来。好饭真就是不怕晚。你看,这不大哥还是定了孙姐姐这样的女子了吗?” 姬清慈逗她:“哎,阿珊,人家都说小姑子难缠,你们俩可倒好,好姐妹成了姑嫂,这些麻烦应该就没有了?” “我和孙姐姐好着呢,哪里会出现这些个问题。哎呀,我觉得大哥这门亲事订得太和我心意了。”岳凌珊小脸一扬,很高兴。 姬清慈被她逗乐了:“阿珊,人家孙小姐又不是嫁给你,你再满意又如何?你不早晚也得嫁出靖远侯府吗?” 岳凌珊笑着说:“那我们可以经常走动吗。” 说罢她又像做贼一样地看看旁边,然后凑到姬清慈的耳边说:“不瞒姐姐,原来我还真怕严家的大小姐做我的大嫂,她太能端架子了。” 姬清慈噗嗤一下就笑了。她没有见过那位严小姐,自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看岳凌珊这态度,倒是对那位故去的严大小姐排斥的很。 姬清微觉得岳凌珊在人前是一幅端庄大小姐的模样,可是在她的面前,却是挺活泼的。就比如说她上次主动向自已要荷包,这次又和自己偷偷地咬耳朵,做的全是小女儿家的小动作。 她微笑地看着岳凌珊,岳凌珊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女,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还只是个中学生呢。 屋里姐妹两个人亲热地说着话,屋外的李夫人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平王和他的胞妹寿宁三公主。 之所以说这两个人是不速之客,是因为安国公府根本就没有给这一对兄妹下请柬。 京城的人都知道怀化将军江北本就是二皇子凉王的伴读,这些年又一直跟在凉王的身边,自然是凉王的人。 所以安国公府也不必要多一道子再给平王发请柬表示一下虚伪的客套。 但是却没有想到,人家这一对兄妹竟然一起来了,这不是不速之客又是什么? 江北自然就把平王请进了自己那一边的男客当中,寿宁公主则被请进了女客的大厅,安排在了上位,就连安国公夫人都坐在了她的下首。 屋里来的人全都过来拜见她。而寿宁公主今天的表现也格外的平易近人,和她往日居高临下的态度截然不同,众位夫人都觉得有些稀奇。 自然,姬清慈和岳凌珊也得过来拜见。 寿宁公主却在看到姬清慈时眼睛一亮,这不是她想什么就来什么吗? 第一一七章 搭话 于是她很热情地就让姬清慈坐在她的右手身边,姬清慈看着这一屋子有身份的人,她觉得这个位置好像不适合她,于是她就要推辞。 可还没有等她说话,寿宁公主就说:“姬小姐,我和你一见如故,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就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姬清慈本来就觉得这个公主就是个直肠子,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像她的话从来就不会拐弯一样。也不知道冠宠六宫的宜妃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多的心眼,却把这个女儿教得这么浅薄单纯。 公主的话都说到这里了,姬清慈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她心里却在想,她什么时候跟公主是一见如故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突然姬清慈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然后她想起那天在望京酒楼时寿宁公主看姬清云的眼神。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寿宁公主今天这样亲近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是姬清慈打起了精神就坐在了三公主的身边。 三公主看着她说:“听说你前一段时间云了庄子上云静养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好了吗?” 姬清慈腰背挺得直直的,恭敬地回答:“谢谢公主的关心,庄子上的空气新鲜,清慈现在的身体好了。” 三公主看着她头上的首饰笑就笑着对青研说:“青研,拿过来。“ 青妍依言呈上来一个精致的长匣子。 公主接过来递给姬清慈说:“姬小姐,你的肤色白晰,人又长得漂亮,就应该戴一些鲜亮的头饰。这里是一套高丽进贡的红玛瑙头面,正适合你用。”说着她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是一套完整的头面。 旁边的人不觉得伸着头来看,大厅里不由地响起了几声抽气声,伴随着好几声的赞叹:“好漂亮的颜色。” 有些夫人小姐还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姬清慈,她们有些不明白像姬清慈这样一个有着八字不好又退过亲的小姐为什么会得到寿宁公主的青眼,要知道寿宁公主是有从来不把这些个贵族世女放在眼里的。 当然有些人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寿宁公主这是无利不起早,她这样一个高傲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呢,她把这样的重礼送给这样一个刚被退了亲的小姐,她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平王想纳姬小姐为侧妃。这也不对啊。平王是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姬小姐这样的八字,他避讳还来不及的,不可能上赶着往上靠啊。这真是个烧脑袋的问题。 姬清慈哪里敢要寿宁公主这样的重礼,她赶忙站起来施礼推辞:“清慈感谢公主的抬爱,可是清慈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这句话,不敢接受公主这样贵重的东西。” 寿宁公主笑着说:“哪里不无功不受禄,你大哥忠勇将军可是大楚的大功臣啊,如今还是我我们大楚最年轻的三品将军。他这么多年来保家卫国对我们大楚国是有大恩的。所以你这妹妹得一些赏赐也是理所应当的。哎呀,你大哥现在可是京城世家女子心中的乘龙快婿呢。” 有些夫人就听明白了,感情这位公主是冲着人家兄长去的。看来这位还没有定亲的姬大公子已经成为了寿宁公主的驸马人选了。 姬清慈终于肯定了刚才的的猜测,这位公主打定了主意要让大哥做她的驸马了。 不过姬清慈也有些很佩服这位寿宁公主,这么大胆的示好,又是这么大胆的暗示,她以为的古代主子对婚姻的含蓄哪里去了?难道古代的主子就是这么大胆表达自己对心上人的爱意的吗? 她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这位公主在这么多夫人小姐面前这样做,就是在有意地宣告,姬清云就是她三公主挑中的驸马人选,告诫人们以后谁也不要打他的主意? 姬清慈还真就猜对了,三公主打的就是这样一个主意,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任性地告诉这些要为女儿选婿的夫人们,姬清云是她的猎物,别人谁也别想沾染他。 三公主非常天真地认为,她是皇家的女儿,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人敢来和她抢,这样她也就放下了心。 至于这礼物吗,当然她也要送出去,如果姬清慈不收的话,那不就是在驳她三公主的面子,是看不起吗?” 因而她看到姬清慈推辞,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她面子上倒还是笑站说:“一副头面而已,后宫里有的是贵重的首饰,不值什么的。再有了,本公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姬清慈只觉得这套首饰十分地烫手,可她又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如果她要是强行拒绝的话,这位骄横任性的骄横公主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就收着,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只是三公主利用她来宣示主权的一个道具而已。 于是她双手接过首饰盒子,对着公主施礼致谢:“谢公主赏赐,那清慈就收下了。” 公主把礼物送了出去,也暗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她就起身笑着对安国公夫人说:“本公主这是第一次到府里,看到你这宅院还挺漂亮的,本公主想随便去逛逛,欣赏一下这安国公府的美景。” 这时李夫人在旁边就接过话来说:“那就让臣女来给公主做向导。” 总不能让自己的婆母安国公夫人陪着公主逛园子,但如果只点个丫环陪着,那身份也够不上啊,所以李夫人只好自己站出来准备陪这位公主逛园子。 寿宁公主却笑着说:“我看李夫人挺忙的,就让姬小姐陪着我去吗。” 岳凌珊这时也走上来笑着说:“李姐姐,不如我和姬姐姐一起陪着公主去逛园子。” 寿宁公主就高兴地说:“好啊,你们两个陪本公主更好,毕竟人多些还是比较热闹的。 李夫人看看公主都这样说了,再说姬清慈和岳凌珊又是两个非常稳当的姑娘,于是她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多谢两位妹妹了,就让阳春领着你们逛。” 第一一八章 出事了 这时就见旁边有位小姐走上来笑着说:“二夫人,不如还是我来陪着公主去逛园子。我对这里的路径要比姬小姐和岳小姐熟悉。” 李夫人扭头一看是一个容长脸,长相十分秀丽的女孩子。她记得这位小姐是严阁老家的嫡二小姐严蕊欣。 严蕊欣的姐姐严大小姐在和岳凌霄成亲前自尽而亡的事情,曾经在京城轰动一时,死因现在还是一个谜。 这位严二小姐也是早两年就和安阳伯府的三公子姬清帆定了亲事的。 不过姬清慈虽然认识她,却跟她也只是点头之交,这位未来的弟媳对她这位未来的大姑子并不感兴趣,对她的态度很疏远。 寿宁公主倒是和她很熟识,她点点头笑着说:“好啊,那由蕊欣陪着我就更好了。” 李夫人无奈就说:“那就谢谢严二小姐了,让阳春跟着你们去。” 阳春是个稳当的丫环,有她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送走了寿宁公主,姬清慈总算是舒了口气。这位公主还真是个任性的小姑娘。不过她对这位严二小姐主动提出要陪公主的想法有些琢磨不透了。 她给安国公夫人施了一礼后,就退到了岳凌珊的旁边。 岳凌珊有些担忧地说:“姬姐姐,您没事。” 岳凌珊刚才在旁边都为姬清慈捏了一把汗,那位三公主可不是好惹的,脾气要是倔起来还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姬清慈看看手里的首饰盒子,苦笑:“这个东西太烫手了。” 岳凌珊同情地看着她:“姬大哥的亲事,也不知道伯爷是如何打算的。宜妃为三公主选驸马已经选了一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十分合适的。” 姬清慈当然明白岳凌珊的意思,要她说,岳凌珊这小丫头就挺好的,可是听说岳凌珊那边已经也已经换了庚贴了。 哎,要是大哥早点回来就好了。现在三公主这个烫手的山芋应该怎么甩出去呢? 姬清慈刚把盒子递给采莲,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大表姐。” 姬清慈觉得这声音耳熟,她转身一看,原来是小宁氏的亲侄女宁岚。 姬清慈不禁有些地感慨,宁家的人基因都不错,无论男女长得都很好看。 宁岚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一身西瓜红颜色的纱娟褙子衬托的她粉面含春,艳丽妩媚,不过那小小的瓜子脸,有点上挑的丹凤眼却又透出她的刻薄与算计。 姬清慈看着她有些纳闷,这位表妹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妹姬清婚的好闺蜜。她见到自己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今天她怎么主动地来跟自己说话了。 宁岚看到姬清慈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禁有点生气,不过她表面上还是露出甜甜地笑说:“大表姐,姑姑和二表姐今天怎么没有来呀,我看着今天好像就你自己来了。” 姬清慈微笑着说:“夫人有些身体不爽,二妹要在家里陪着夫人,所以就没有来。” 宁岚的眼珠子转了转说:“大表姐,我刚才看到好多的夫人都好像送给你见面礼了。” 姬清慈依然依然微笑:“彼此彼此,我看到妹妹刚才也有收到礼物的。” 宁岚小脸有些挎下来:“我收到的礼物哪里有姐姐收到的好啊。哎呀,自从大表哥回来后,大表姐的地位是一路攀升,我看那些个夫人都对你非常的热情呢。” 姬清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姬清慈如今的好人缘都是借助的姬清云的关系。 姬清慈不愿意跟她周旋,就皱着眉毛毫不客气地说:“表妹,你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吗?你这酸溜溜的口吻,莫非是在嫉妒我有个好哥哥吗?” 宁岚脸上一僵,她没想到还没说几句话就开始跟她吊脸子。她咬了一下嘴唇,又马上嘻嘻一笑说:“我这不是在夸大表哥吗?大表姐,我们可是嫡亲的表兄妹和表姊妹啊,难道以后妹妹有什么事情求到大表哥或是大表姐的头上,大表哥或大表姐还能不帮忙?” 姬清慈笑笑,可是要是仔细看,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点的笑意都没有:“表妹,您这绕来娆去的到底想要说什么?” 宁岚看看岳凌珊,可是岳凌珊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在那里坐着和相邻的姑娘们说着话。 宁岚笑了笑说:“也没有什么了,只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大表姐了,怪想您的,所以就过来和您聊聊天喽。” 姬清慈看她一眼没说话,鬼才相信她的话。大哥没回来,自己什么都不是,这大哥一回来,自己突然就变成了香饽饽了。都是一些无利不起早的人。 其时宁岚今天确实是想来和姬清慈缓和关系的。 自从姬清云的外祖父宁远新逝去之后,宁老二爷宁远周就接管了宁家的家业。可因为他不善于经营,家里这几年已经大不如前。 现在的宁老二爷,官职也升不上去,还是个五品官职。再加上他本身又好色,后院的姨娘数目也不少。这就直接造成了府上的庶子庶女好几个,唯一的嫡子却反而早早地夭折了。 现在宁远周最大的儿子就是小宁氏的胞弟宁二公子,在吏部做个六品的小官。就父子俩的品级还是依靠着安阳伯姬成平的周旋才升上去的。所以宁二老爷就一心想着怎么钻营才能升职。 自从姬清云一回来,他的脑袋就活了,姬清云不是凉王的人吗,能不能让他帮忙说合一下,让宁岚给凉王做个侧妃什么的。 不过宁远周也明白,那凉王那是什么人啊,人家是皇子,怎么可能让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孙女为侧妃呢。 所以宁远周就天真地想起了姬清云,他想当然地认为凭着姬清云和凉王的关系,只要姬清云肯帮忙,这事情就有可能成。 当然这样的事情,宁远周也没有瞒着宁岚,而宁岚听了之后反而很高兴,给凉王当侧妃那多风光啊,她怎么能不乐意呢? 因此她今天看到姬清慈,就想着应该过来和姬清慈缓和一下关系。 宁岚想得倒是很好,见到这位大表姐一定要说她爱听的,可是长久积攒的隔阂,以及宁岚本身具备的素养,让她说着说着就走了板。语气里也不由自主地又往原先的刻薄上滑了,所以她看到姬清慈对她冷淡的样子,怕自己再说出让这位大表姐不高兴的话来,于是她就赶紧地闭了嘴。 姬清慈也不理她,回头和岳凌珊还有邻近的几个小姐说话。人家都是嫡女,宁岚根本就插不进去话。所以此时的宁岚觉得自已在这里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第一一九章 暗疾 严蕊欣陪着公主沿着国公府的甬道走着。 安国公府的庭院从第一进院子开始一直到后面的五进院子,前后串连起来,形成一院连着一个院子的,层层深入的空间组织。充分体现了“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的的结构。 几个人走到了第四层庭院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是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看这打扮应该是安国公府的侍卫。 两个人并不认识眼前这几个穿着华丽的小姐,只想着这应该是哪家的小姐迷了路走到了这里,于是就拦住了她们。 “两位小姐,请留步。”其中一个护卫非常有礼貌的说。 严蕊欣呵斥:“大胆,竟敢拦截公主的圣驾。” 两个侍卫连忙跪下:“小的不知是公主大驾,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寿宁公主今天并不想惹事,她轻咳了一声说:“起来。说说为什么要拦住本公主的去路啊。如果说得有道理,本公主就宽恕了你们。” 侍卫正想回答,就听道旁边有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是寿宁公主啊,我来替他们回答,这个宅院里招待的都是男客。公主莫非是迷了路?” 寿宁公主一看,这人她认识,是皇后的兄弟宇文亮。 宇文亮虽然长得弱不禁风的,很是文弱,在朝廷上他也不担任什么官职,但是平王大哥却说过他很会做买卖,颇有经商的头脑,而上回自己的表哥被斩就是因为他敲响了登文鼓。 寿宁公主见到他当然没有好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宇文二爷啊。” 宇文亮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说:“正是在下,这里是宴请男客的地方,公主还是请回。” 阳春在旁边走过来劝道:“公主,我们还是回去。” 其时阳春刚才就劝过公主,这里是宴请男客的地方,可是公主就是不听她的。 阳春哪里知道,公主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男客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说不定还能和姬清云来个偶遇呢? 现在目的没有达成,她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只能掉头往回走。 宇文亮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 从今天平王兄妹一到安国公府,宇文亮就得到了消息,而且他很快也打听到了公主进来之后的情形。 而男客那边,宇文亮也注意到了平王也不着痕迹地往姬清云的身边靠。再加上上次在望京酒楼,他无意间撞见了公主和姬清云兄妹相遇的那一幕。这兄妹俩今天来到这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宇文亮凭借着经商的灵活头脑一看便知。 寿宁公主想要让姬清慈当驸马,而平王则是想要促成这件事情,从而把姬清云这个三品的将军拉到他自己的阵营里边,看样子得抓紧行动了。 且说寿宁和严蕊欣走到了一个小亭子后,她就坐下说累了,让阳春去给她泡壶茶端过来。 支走了阳春后,寿宁公主就让严蕊欣先在这亭子里坐着等着阳春,自己要先去净房方便一下。然后她就带着青研也走了。 李夫人正在和姬清慈岳凌珊说着话,就看到自己的大丫环阳春过来对着耳语:“夫人。出事了。” 李夫人一惊,看了一眼大厅里已经里的人。现在丫环们正在上菜。大厅里的人们都有自己说话的圈子,倒也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她暗示了一下姬清慈和岳凌珊,就和阳春走了出去。 姬清慈和岳凌珊看到李夫人忽然变了脸色走了出去,就猜想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她俩都知道阳春是被她派去跟着公主的,难道公主或者是严蕊欣那边有什么不妥吗?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疑问。 过了一会,李夫人回来了,后边只跟着脸色不好的严蕊欣,却并没有公主的影子。 李夫人笑着对夫人们解释:“平王和三公主因为有事情,已经先回宫里了。现在菜都端上来了。大家就各就各位,马上就要开宴了。” 大厅里的人一听说公主回去了,谁也没当回事,反而觉得公主不在更轻松自在。 后来李夫人悄悄地对她说,说是三公主在树林里和王翰林家的那位王公子幽会,并且还抱到了一起,正好被凉王和岳大将军几个人碰了个正着。 直到宴会回到家后,姬清慈才从姬清云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来平王今天一直都在和姬清云套交情,听说妹妹出了事赶到时,就发现三公主正在树林里大发脾气,而旁边站着凉王岳凌霄还有几位世家公子。 凉王非常好脾气地对平王说:“大皇兄,你看三妹妹和王公子幽会这事情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既然女有情郎有意的,那就让父皇赐婚成全他们。” 平王当然知道妹妹不会和王公子在这里幽会,这明显就是有人给下了套子。而他也能猜出,这下了套的人还用说吗,肯定是凉王的人。 可是现在这么多的公子都在这里。不是事实也成了事实了,都这样了还怎么让姬清云做寿宁的驸马?他不认也不行了,这个妹妹真是沉不住气,自己让她稳当一些,她却在宴会上到处乱跑,如今上了别人的圈套,丢人现眼的,气死他了。 他就知道这个妹妹是个蠢的,被人算计到了这样,还在这里撒泼,这不是更丢人。 原来公主让青研正在想着如何见姬清云一面的时候,却意外地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姬清云的小厮送过来的纸条,上面跟她相约在安国公府的梅林会面。 公主很高兴啊,她以为是哥哥平王那边帮了大忙,姬清云已经答应了给她当驸马,于是她就高高兴兴地去了梅林。 可是寿宁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梅林里等到的不是姬清云,却是那个她曾经衡量过的那个王公子。 她当时就喝斥王公子,却没有想到突然腿上一麻差点跪倒,这时王公子急忙抱住她,两人抑在一起还没有分开,就被凉王他们给撞了个正着。 李夫人说完就笑了:“原来我还为姬将军担心,现在不用了。看样子凉王他们早就有防备了。估计下面凉王就要把这件事情说给皇后了。过几天王家的公子估计就被赐婚成了驸马了。” 姬清慈终于放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 第一二0章 去见外祖母 果然没过几天,宫里就传出来了消息,三公主择定翰林阮大学士王大人家的儿子王公子为驸马,并命钦天监测算佳期,择日完婚。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姬清慈的心中好像透进了万千的阳光,十分地明快舒爽。而且这几天大厨房的许妈妈也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其他的人也都消消停停的,转眼她已经代管了十天的家了。 这天,她带着采莲和采新拿着库房的钥匙溜溜达达地去了库房。 她用钥匙一一打开对应的房间,却发现这些能打开的屋子里放的都是平时用的工具啊,日用品啊,粮食啊,还有一些干货之类的,当然也有一些府里长年积累下来的一些药草补品之类的,甚至里面有些箱子里还存放有一些近两年的面料之类的。 姬清慈挨个地看了一下后,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她就把库房的门锁上了。这一排库看下去,到了最后还有三个屋子没有钥匙,她打不开。 姬清慈皱了一下眉头,她知道小宁氏很早就在为姬清婉准备嫁妆了,那这三个屋子里肯定有一个是存放姬清婉嫁妆的屋子,她没有什么兴趣。那两个屋子呢?她猜想一个应该是小宁氏的嫁妆,一个应该就是母亲宁氏留下的嫁妆。 这三个屋子的钥匙应该就在小宁氏一个人的手里,她以后得想个办法把这三个屋子里的东西一探究竟,她要看看母亲的嫁妆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现在她倒不急,因为在小宁氏的身上,她不仅要查母亲的嫁妆,她还要查一下这位堂姨母跟母亲的死,还有祖母的病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么地凑巧了。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小宁氏禁足的日子也到了期限了。 姬清慈就连钥匙以及这一个月的帐本都亲自交接给了小宁氏。小宁氏查看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 安妈妈养了一个月虽然没有好,但也能坚持一拐一拐地到小宁氏的身边当差了。 府里的姑娘少爷们又都恢复了到扶风院早晚请安的规矩。就连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宋姨娘,以及小宁氏十分不愿意看到的孙姨娘也都恢复了正常给主母请安的规矩。 后来姬清慈才知道,这是小宁氏又重新给所有的妾室们定下的新规,早晚各一次都要去扶风院里给她请安。 姬清慈想,大概小宁氏是觉得姬成平越来越不待见她,只是天天地去睡他喜欢的姨娘。 出于嫉恨,于是她就要把这火散发出来。而这火,她现在不敢对着姬清云和姬清慈发,自然就要发在这些个姨娘的身上了。 这几个姨娘里面,现在最不得姬成平宠的就是杨姨娘。杨姨娘是姬成平还没有成亲时引导他人事的姨娘,年纪要比姬成平大三岁。有了年经貌美的姨娘,姬成平基本上也不涉足她的院子。所以小宁氏对杨姨娘的态度就要好了很多。 而这一段时间,就有好几户的人家来打探口风,目标当然是朝廷新贵姬清云。 而至于姬清慈,虽然现在的姬清慈是姬清云的嫡亲胞妹,她的身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现在的名声不只是八字不好,还是个退过亲的女子,因而京城里的人稍微有些家世的人都不愿意娶这样的姑娘。虽然说姬大小姐的相貌在京城里是非常数得上的。 不过姬清慈倒也不在意,她不着急,她对于古代这盲婚哑嫁的婚姻并不太感兴趣,她甚至想过,如果不能有一个好的婚姻,她将来就去找个好地方开个女子学院或是做点个小买卖。 古代结亲说穿了,大多是利益结合下的两姓之好,并非是两人有真情实感的的爱情婚姻。 对于一些想在新帝的朝堂上得到助力继续往上爬的官员或世家来说。姬清云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将军的年轻的钻石男真是他们再好不过的选择。 小宁氏宁尚怜毕竟是安阳伯府的主母,是姬清云兄妹名义上的母亲。因而别人给姬清云提亲的时候也自然会通过小宁氏的。这就是古代的婚姻制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主外,女主内。 小宁氏当然十分地愿意把这一对兄妹的婚姻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她甚至阴暗地想,任你姬清云再有本事,我还是你的嫡母,你的婚姻依然绕不过我云。我想给你说个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而同时,小宁氏面对这么多人的的来访和试探,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因为这些人的家里,有些个小姐的家世相貌人品相当地不错。这样的条件她可不想便宜了姬清云。这一对兄妹的上升就意味着她的子女地位的相对下降。但她做为伯府一家的内宅女主人,还必须要接待这些人。 如今她就和安妈妈坐在一起说着这些个有意要和安阳伯府结亲的人家。 这其中就有定国候府原家二房的嫡长女,说起来,定国公府的原家和安阳伯府还是姻亲。因为姬家的二夫人,姬清云的婶娘就是定国侯府原家的姑娘。 原家这几年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家里的男丁也一向清贵,但是据说家风很好。嫡长女今年也是十四岁了,正是说亲的年纪。 还有一户是中书尚书金大人的嫡长女,今年十五岁。这两户人家的条件都不错,小宁氏这一段时间也打听了这些人家的子女,据说是都不错。 安妈妈说:“夫人,您看,这几户人家应该如何决断?” 小宁氏坐在床边先是低头不语,然后她长呼出一口气说:“我看鲁家的女儿不错,和大少爷的年纪也相近。” 安妈妈惊异地看着她说:“您是说那个被人退了亲的鸿胪寺卿鲁大人家的嫡长女?夫人,我可听说,那个女孩子是因为有暗疾才被夫家退了亲。这事情虽然没在在京城里传开,但是二太太的嫂子可是那姑娘的亲姑姑,二太太说得话可万不能有错的了。” 宁府二太太,小宁氏的弟媳的娘家嫂子就是鲁家的姑奶奶。小宁氏弟媳亲口说的话,小宁氏哪里能不知道。虽然她没有具体地说是什么暗疾,只是说身体上有些不妥,但只要是一想这姑娘还是不妥当的。 第一二一章 相看 安妈妈比小宁氏要理智一些,她觉得现在夫人和姬清云的关系已经闹得挺僵,大少爷也从来不过来给夫人请安。 她认为,夫人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先和大少爷把关系缓和一下才对。毕竟现在大少爷的地位,夫人是撼动不了的,以后应该徐徐图之才好,而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委婉地说:“夫人,大少爷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大少爷,我觉得您如果给他选一个他满意的姑娘,他心里的怨恨也许就会少一些。这样您慢慢地让他放下对您的防备,以后再去做什么他也不会起疑。” 小宁氏看了一眼安妈妈,不满地说:“安妈妈,你也太小心了。我就觉得鲁家这门亲事挺好的。身体有些不妥喝些中药调养就可以了,又不是不能生育。而且我看那姑娘言谈举止什么的都挺好,根本就看不出来是有暗疾的人,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姑娘可是花容月貌,配大少爷不是正好吗?” 安妈思忖了一下说:“要是那姑娘的暗疾真得是不能生育呢?”她是觉得夫人这事情做得有些太急躁了些。 小宁氏就说:“那不是更好。到时他也怨不得我,我又不知道她有暗疾。是他的命不好,摊上了,他也怨不得我。” 安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是一直跟在夫人身边的老人,夫人做的好些个事情她都参与了。她和夫人就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是夫人想要去做的,她就拼了命也得帮她去做。 有时她也觉得夫人有些太激进了,可是夫人有时也听不进去她的劝告。说到底她再是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夫人就是对她再敬重,但终究也逃不过一个下人的身份。 而对于小宁氏的频繁外出以及夫人们的来访,姬清慈都看在了眼里。 官府世家之间的女人没事情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串什么门子的,除非有什么事情才上门拜访。 现在她和大哥都正处于说亲的年纪,在婚事上,家里的女性长辈只有小宁氏,别人来提亲也只能走小宁氏的扶风苑。 姬清慈正想着心事,采环过来说:“小姐,宁府二老太爷明天过生日,您去吗?” 姬清慈说:“去啊,我和大哥明天还要去看外祖母呢?” 前几天,宁二老爷怕姬清云不云,还专门给姬清云写了一个请柬。 第二天,姬成平和小宁氏带着一家大小云给宁二老爷过生日。 宁家请的人并不多,一来宁二老爷父子的品级太低,他也不好意思请别人来。二来,他的目的还是要劝姬清云帮忙,想让姬清云同意在凉王那里说些好话,看能不能让宁岚去给凉王当个侧妃。 一大群人先去拜见了宁家二老爷,宁二老爷的身体还算是硬朗,说话的底气也很足。 等到他见到姬清云的时候,他的老眼闪了闪,然后就呵呵地称赞姬清云,少年将军有乃祖之风范云云。 姬清云也只是恭敬有加,问什么答什么,其余的并不多谈,使二老爷子感觉到这个侄外孙对他这个二外祖父存在的疏离感,这使他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不过他的脸上仍然还是笑呵呵的,很是慈祥。 接着宁远周就以有事要谈为由带着姬成平和姬清云父子俩去了书房去进行他对姬清云的劝说大业了。 姬清慈以为姬清云怎么也得在书房得好长时间才能回来,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姬清云就黑着个脸回来了。 姬清云回来后,并没有和别人说什么,只是在外面让采莲把姬清慈叫了出去。于是兄妹两个人一起去看外祖母。 姬清慈看着大哥那有些怒气的脸问:“大哥,二外祖父和您说什么了,让您这么生气?”、 姬清云冷笑:“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竟然肖想凉王侧妃的位置?” 姬清慈惊讶:“他是想让宁岚当凉王的侧妃?”难怪宁岚上次的表现那样反常。 姬清云点点头,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嘴紧紧地抿了一下。 姬清云兄妹并不用下人带领,姬清云小时就来过外祖母霜居的院子,他还记得那个位置。 老人家爱清静,一直就住在宁府后院一个比较偏僻的院落里,从来就不出去。 院子里倒是干干净净,下人也并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在那里来回地做着事情。 几个下人看到姬清云兄妹过来,都怔愣了一下,多少年了,这个地方就没有来过别人。这两个人又是老夫人的什么亲戚呢? 姬清云就走向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眼神有点不太好的老妇人,他认出了这是外祖母身边的老家人董奶奶,他亲切地叫道:“董奶奶,我是清云,您老还认识我吗?” 老太太看着他,使劲眨了一下有些昏花的眼睛:“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齐整,你说你是谁?” 说着她又凑到姬清云的脸上看了看,然后又看了一眼姬清慈,突然眼里就一下子涌出了惊喜:“是小少爷小小姐回来了,你们可来了。”然后就要下跪。 姬清云和姬清慈同时上前一边一个扶住老人家:”奶奶,这可使不得。快别这样。“ 这时屋里就传出一个慈祥平和的声音:“山药,和谁说话呢,谁来了?” 老太太就激动地回答:“老夫人,是小小少爷和小小姐来了。 姬清云听到外祖母的声音,就一边喊着外祖母,一边带着姬清慈快步地走进了屋里。 两人进了屋,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正站在那里,她穿着青色的素净衣衫,头发已经全白。 老人家的脸上满是惊喜,一只脚也已经在向外面迈出。 兄妹俩进来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姬清云含泪叫道:“外祖母,云儿回来了,我把妹妹也带来了。” 姬清慈满心酸楚,外祖母也就不到刚六十出头的人,怎么就满头都是白发,竟然没有一根是半黑的,可见老人家的的心里是多么凄苦和孤独。 姬清慈也哽咽地喊了一声:“外祖母。“ 老夫人伸出枯槁的双手颤抖地摸着两个外孙的头,仔细地端详着,然后老人家满脸是泪地笑了:“好,好,我的孩子,外祖母终于看到你们了,你们现在好好的,好,好,好啊。” 兄妹俩起身扶着老太太坐在床边。 老太太激动地说:“云儿走了八年了,我数着日子盼呀盼的,好好的孩子上了战场,我就怕。”老太太有点说不下去了。 姬清云赶紧说:“外祖母,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您看,我好好的,也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的,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姬清慈也说:“是啊,外祖母,哥哥还成了大将军呢,现在他可是三品的大官!” 老太太的眼睛又看向自己的外孙女,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又伸出手来抚摸着姬清慈的脸说:“真像,真像,孩子,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想起那年轻轻就故去的女儿,老人家心里异常地难过。 “什么八字不好,我看那就是有人故意兴风作浪,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外祖母无能,让你在那后院里关了这么多年,孩子,苦了你了。” 说着老人家就开始哭起来:“要是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母亲嫁到姬家去。可怜的囡囡,这么早就去了。” 老太太从女儿过世后,就一直悔恨,心里惦记两个外孙,可是一个霜居的孤独女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后来老太太就在屋里设了佛龛,天天诵经,给两个外孙祈祷。要不然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度过这难捱的日子。 兄妹俩问了老太太的起居和生活情况,跟外祖母聊了好久,又在这里陪着外祖母吃了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就起身告辞。 老夫人抓着两个外孙的手不舍得放开:“这就要走啊?” 姬给云劝慰外祖母:“外祖母,等孙儿成亲之后,就自己再买个宅子,到时就把外祖母接过去好不好?” 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我等着。” 今天秦清文也来了,他跟着姬清帆去了二老太爷的书房坐了一会后,就起身告辞出来由下人引着云拜见了小宁氏的姨娘。 他走到院子边上一个拐弯的地方,就听到有两个丫环在说话,一个声音说:“我听说鲁小姐小时候掉到冰窟窿里了,身体受了凉,据说吃了不少的药。 另一个声音:”哎,你看忠勇将军真是一表人才,那鲁小姐倒是好命,只是可惜了大将军。” 那个丫环说:“谁说不是呢,就是鲁小姐真得什么毛病都没有,那也被人退了亲也不太好。” 另一个声音说:嘘,小心隔墙有耳。” 秦清文一惊,他连忙停住了脚,转身退回去,然后又拐了一个弯,装做看风景,过了好一会,估算着这两个丫环差不多走了,才又重新往前走。 回到安阳伯府,秦清文的心里就有了心事,他没有想到他能无意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这么隐秘的消息,那两个丫环怎么知道? 难道那是二太太的贴身丫环?即使是贴身丫环,这样的消息二太太也不能对两个丫环说,除非这两个丫环是二太太的陪嫁丫环,知道鲁小姐的情况。 第一二二章 赐妾 秦清文想起他前几天在安阳伯府府碰到过鲁家的人来拜见的事,刚开始他不认识那就是鲁家的人,后来才听人说那是鲁太太。他当时也并没有在意。 后来,他就听说鲁家是看上了大表哥,要把自己的女儿说给大表哥,而且他听说鲁家的小姐长得花容月貌。现在想来这位姑娘可能不太妥当。 当初大表哥回来时,秦清文和几个同科的举子,一起去了外地采风游玩并不在府里。 后来他听说了大表哥和姨母在宴会上的冲突,当然也就知道了当初大表妹去庄子上的前因后果。他有点吃惊,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表姨母漂亮亲切,对大表妹也是和颜悦色的,现大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啊。 如今,他无意间又听到了姨母竟然要给大表哥说一个有暗疾的退过亲的小姐为妻。大表哥那样出色的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突然觉得表姨母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暗暗心惊于表姨母另外黑暗的一面后,他同时也在琢磨着这件事情是否要让大表哥知道呢? 秦清文不是个冒失的人,对于姬家的事情他多少也打听到了一些,毕竟他也来了好几个月了。 他考虑了一会,觉得这件事他还是先去找大表妹姬清慈的好,因为他对大表哥只是点头之交,却一点都不熟悉。 晚上,姬清慈给小宁氏请了晚安后从扶风苑出来,带着采莲往自己的浣花院走去,不曾想到迎面却碰上了表公子秦清文。 她觉得秦清文来的方向有些奇怪,那不是外院的方向。 不过也来不及让她多想,秦清文已经向她客气地叫了一句:“大表妹,好巧。” 姬清慈只能呵呵:“是啊,秦表哥,是挺巧的。” 秦清文就说:“谢谢表妹给清文送的贺仪。” 上次秦清文中了举人之后,姬清文还专门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祝贺他,所以秦清文在不知道怎么同姬清慈切入正题的情况下,他想起了这个话题。 姬清慈就也客气地说:“表哥客气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点心意,祝贺秦表哥考上举人。” 两人毕竟还要顾及男女大防,不能长谈。秦清文就沉吟了一下说:“听说大表哥在议亲?” 姬清慈眼睛睁大:“表哥可是听说了什么。” 秦清文看了旁边的丫环一眼,姬清慈看了身边斩采莲一眼说:“没事,表哥请说。” 秦清文就说:“听说姨母要给大表哥定下鲁家的小姐?” 姬清慈点点头:“有所耳闻。” 秦清文又说:“表妹可听说鲁家的嫡长女曾经被退过亲,听说小时曾经掉到了冰窟窿里落下了暗疾?” 姬清慈脸上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她早就应该想到小宁氏不会放过他们兄妹的,只是这些个内幕她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有些讶异,秦清文能把这样的秘密的事情告诉她,这就等于是对小宁氏的背叛,毕竟秦清文能在这个府里暂时安身是依靠的小宁氏这个表姨母的关系。 于是她在讶异的同时,又很是感激地对着秦清文深施一礼:“清慈谢秦表哥告知。” 秦清文似乎看看懂了她未说出的意思,于是他轻笑了一下说:“表妹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你?” 姬清慈不得不佩服秦清文观察力了。她也不隐瞒地笑着说:“清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秦表哥说不说清慈兄妹都会对秦表哥感激不已。” 秦清文看着少女在月光下有些晦暗的眸子,那月色的青光照在她的身上脸上,让她的美丽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玉色,他的心脏不由地加快了跳动。 他清咳了一下说:“君子要以诚信正直立于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表妹还是劝表哥早做打算说罢他点了点头就匆匆告辞了。 两人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三小姐姬清娴把两个人的会面看在了眼里,她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带着丫环而去。 姬清慈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让采莲拿了自己给姬清云做的衣服去了松涛院,把事情告诉了姬清云。 第二天的时候,安阳伯就去了涛院,他对小宁氏说:“清云的婚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心里已经有了考虑。” 小宁氏咬着唇说:“伯爷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告诉妾身,妾身好去打点准备。? 安阳伯说:“这件事情现在还不好张扬,过一段时间再说。”并没有说明是哪家。 小宁氏有些不悦:“可是妾身已经在和鲁家议亲了。这样没有个理由就回了,也不太好。” 安阳伯看了看她,小宁氏就感觉到安阳伯的眼神有些冷,她的心里就突地跳了一下。 小宁氏就想起去年牛家的婚事,他也是这样过来直接就告诉自己,伯府的嫡长女绝不能去给别人做继室。 现在又是这样,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安阳伯的心里,嫡姐的这一对儿女的位置很重,是她生的儿女们不能逾越的。 安阳伯走了之后,小宁氏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吓得扶风院的丫环们仆妇们这一天来都噤若寒蝉。 这日上完早朝,就有内侍来传姬清云,说是宇文皇后有请。 姬清云有些纳闷,不知道宇文皇后宣自己做什么,于是就跟着内侍到了椒房殿,由宫女引着见到了宇文皇后。 姬清云跪下拜见:“臣姬清云拜见皇后,请皇金安。” 皇后看着下首的青年暗暗点头:“姬将军起来说话。姬将军今年青春几何?” 姬清云起身微垂着头立在那里,常年军旅生涯培养的敏锐,让他还是觉察到了这个屋子里好像不只皇后,屋里的屏风后面似乎有人。 姬清云心里有些忐忑,可他不敢仇分神:“回皇后,听说安伯府给忠勇将军提亲的人不少啊,有没有哪家的小姐附和姬将军心意的。 姬清云恭敬地回答:”多谢皇后关心,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也只是等候父母给定下而已,并未见过任何的姑娘,更谈不上合意不合意。” 皇后又点了点头:“听说你现在的母亲是你的庶姨母,你的婚事是她在为你打点?” 姬清云脸上有点微微地冒汗:“是。” 皇太后又问:“那你可曾听说她可给你选定了哪家姑娘?” 第一二三章 赐婚 姬清云现在已经能够肯定,皇后这是要插手他的亲事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敢对宇文皇后说谎,于是只好说:“臣还没有定下亲事。” 皇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本宫时常听皇上提起姬将军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不但英勇无畏,还智谋过人。本宫就很好奇,想要见一见你这位少年将军,所以今天就让人把你宣来满足一下本宫的好奇心。姬将军不会怨怪本宫。” 姬青云一直保持着恭敬有礼的神态:“谢皇后关心,皇后对微臣好奇也是皇后对微臣;的抬举,微臣心里只有感激。” 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听说姬将军还有个同胞妹妹,以后可以把令妹也领来给本宫看看。”说完她就端起了手边的茶。 姬清云应诺并再次给太后道谢后倒退着出去了。 姬清云刚一出去,屏风后就闪出了一个红色的丽人。 只见她一身大红色的衣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纤长,肌肤赛雪,细长的眉毛,一双灵活的丹凤眼,翘鼻下一张嫣红的小嘴,一笑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娇俏可爱。不是别人,正是宇文皇后唯一的女儿福安公主。 太后见到女儿出来,就笑了:“怎么样,都看清楚了吗,这位忠勇将军你可还满意?” 福安公主就红了脸:“母后,您又打趣女儿。” 看着女儿这娇羞的样子,皇后就知道女儿这是看中了姬清云。 皇后一共就生了一女一子,可惜儿子晋王不幸早逝,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所以福安公主就是皇后的命根子。 如今女儿已经到了择驸马的年纪,皇后把京城的青年才俊都梳理了一个遍,也就那么个人能入宇文皇后的眼。 原来宇文皇后看好岳凌霄,可是她又想到靖边侯府毕竟是武将世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出征,因而太后就有些犹豫。 后来国舅宇文亮和凉王就都提到了姬清云,所以宇文皇后今天就宣姬清云过来,让女儿自己也相看一番。就这样福安公主就躲在了屏风的后边。 母女俩对姬清云都很满意。不过宇文皇后还是要提醒女儿:“姬清云现在的的母亲是继室,听说是他母亲的庶堂妹,他家里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听说他对这个妹妹极其地疼爱。” 福安公主小脸有些发红又有些俏皮地说:“母后,您就放心。女儿能应付过来的。” 皇后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虽然女儿娇纵了些,但是福安从来就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姑娘。 大概由于母亲是是皇后的原因,福安公主在这个宫里从来都是自由自在地成长着。就连明宗皇帝都很喜欢这个性格活泼的女儿。 宇文皇后虽然这样提醒女儿,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因为福安也会有自己的公主府。皇家的女儿再怎么的也不会把日子过得水水汤汤的。 再说姬清云走出皇后的宫殿后,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全来传话,说是皇上让他直接去御书房。姬清云有些无奈,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位大楚国最尊贵的一对夫妻都要健召见自己。于是他又随着李全往皇上的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里,皇上正在和安阳伯姬成平说话。 谈了一会公事后,就有皇后身边的太监求见李全,李全走进来就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皇上就点点头说:“好,回去跟皇后说,朕知道了。” 等那个太监出去后皇上就问姬成平:“姬爱卿,这一段给忠勇将军提亲的人家不少?” 姬成平以为皇上这就是在工作之余关心一下臣子的家事,于是就说:“回皇上,是有几家人家。” 皇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又问:“那姬爱卿可曾有中意的?” 姬成平就说:“回皇上,至今还没有。” 皇上又问:“可是我听说鲁家的媒人已经上门了,哦,听说鲁家的小姐也是貌美好花。” 姬成平没有想到皇上不但是个爱八卦的人,消息倒也很灵通。于是他赶紧说:“回皇上,臣已经回绝了这门亲事。” 皇上坐回了坐位上,他又笑了:“那安阳伯对忠勇将军的婚事可是另有安排?” 姬成平有些纳闷,今天皇上这是怎么了,这么关心清云的亲事,是纯粹的关心,还是他对清云的婚事另有打算。 姬成平猜不透,他又不敢说谎,只好老实地回答:“臣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 这时正好姬清云进来拜见,皇上就看了一眼姬清云对姬成平说:“姬将军,既然没有安排,那我就给清云做个媒如何?” 姬清云心里就苦笑:终于来了,还是没有躲过皇上这一关。 而姬成平也是心里也不太情愿,毕竟要是皇上给儿子说一门自己看不上的人家可是没有办法退亲的。 但是父子俩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皇上的好意啊。 于是父子俩只好跪下说:“谢皇上美意。” 皇上哪能猜不到父子俩心中的想法,于是就笑着说:“姬将军,朕说的这位姑娘一定会合你的心意。” 他稍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朕说的这位姑娘是朕和皇后的爱女福安公主,今年公主年方十五,性格嘛,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长在宫中,但却并不蛮横。姬爱卿可愿意和朕做个亲家?” 父子俩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皇上提的会是这位福安公主。 姬清云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从军,对这位福安公主一点都不了解。但是姬成平却是知道这位公主的。 这位福安公主长相俏丽,性格有些活泼,倒是从来还没有听说过她的什么不好的言论。 不管这位福安公主为人如何,皇上已经说了,父子俩也只能应下,于是父子俩跪下谢主隆恩。 本以为完事了,父子俩就想告退,没想到皇上又说到:“姬爱卿,朕听说你府上妾室不多,是不是委实太冷清了一些,尊夫人也着实地清闲了,朕这里有两位宫女不错,爱卿就领回去做姨娘。”古代皇上最喜欢的大概就是给臣子赐小妾了,这位明宗皇帝也不例外。 姬清云一听差点没有乐出来。他觉得明宗皇帝有时也挺可爱的。 其时明宗皇能够知道一些安阳伯府的事情,这还要归功于凉王,只是不知道凉王是如何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姬家的事情的。 姬成平哪敢说个“不”字,于是姬成平回家的时候,就带回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宫女姨娘。 第一二四章 压宝 皇上赏赐给了伯爷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这让小宁氏气得简直捏粹了手中的巾帕。 可是没有办法,这是皇上赏的,而且一上来定的就是姨娘的位分。她只能忍气吞声地给新姨娘安排院子。 这气还没有消下去,大太监李全带着皇上赐婚的圣旨就到了。 小宁氏赶紧换上诰命服和家人一道跪下接旨。 李全展开金黄色的绢巾宣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之爱女福安公主,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秀,旦夕承欢朕与皇后膝下,皇后与朕疼爱甚矣。今公主年已及笄之年,正值婚嫁之妙龄。忠勇将军姬清云乃国之栋梁、智勇双全,与公主婚配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朕心甚悦。兹将福安公嫁于忠勇将军姬清云,成就百年之好,望将军珍之爱之,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大家磕头谢主隆恩。 姬成平父子上前接了圣旨,并客气地把李全请进正厅喝了一盅茶,然后姬清云又给李全拿了一百两银子做为谢礼,李全就高高兴兴地被姬清云送出了安阳伯府。 小宁氏是被安妈妈扶着进了的扶风院,这道圣旨就像是一道利刃劈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上疼痛难耐。 没想到姬清云竟然有这样好的际遇,竟然娶了一位公主。而且这位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地位是无比的尊崇。 难怪伯爷不同意鲁家的婚事,原来是要娶皇家的公主。 这姬清云真是踩着青云梯往上爬,越来越高了。自己如果再和他过不去,那就是和皇家过不去了,想到这里,小宁氏感觉到心里是无比的憋屈。 小宁氏心里哪里能咽得下这股气。不过咽不下也得咽,她只觉得自己这心里比黄莲还要苦。 可是这还不算完,第二天的时候,皇帝亲赐的两个姨娘来给主母请安了。 这两位姨娘一个性朱,一个姓许,昨天姬成平就歇在了朱姨娘的华安院,许姨娘被安排在朱姨娘隔壁的绿绮院。 两位姨娘过来后对着小宁氏盈盈下拜,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礼仪做起来如行云流水,又因为长得漂亮,浑身下下都透露出一股说不尽的风流韵味。 尤其是朱姨娘,因为昨天刚承受雨露,无限风情之味隐藏于眉目之间,只看得小宁氏心头火起。 尽管如此,她也不能罚这两位,因为这是皇帝亲赐的,犹如身上贴上了免罚的标签,让她疾恨之里又无可奈何。 可是这两个人是皇上赐过来的,她要是做得太过了,就是不满意皇上,于是她只好接过两位姨娘敬的茶,各自喝了一口。 然后淡淡地说:“两位姨娘起来,以后侍候好伯爷,多为伯爷开枝散叶。“然后就从两只手上把一对平时戴着的玉镯橹下来赏给两位姨娘。 两位姨娘接过赏赐后谢过小宁氏,然后就侍立在了一边。 这时宋姨娘和杨姨娘和孙姨娘也先后来给小宁氏请安,于是几位姨娘又互相认识了一下。 小宁氏心绪不佳,不愿意看她们在自己身边晃悠,就打发了她们。 几位姨姨娘就一起走出了扶风院。 朱姨娘许姨娘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两人都在宫中生活了好几年,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简单的。 朱姨娘就笑呵呵地说:”两位姐姐,我和许妹妹刚来府里,以后还请姐姐多提点才是。“ 杨姨娘和孙姨娘都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宋姨娘也不是个多话的。但三个人当中总得有个人答话。 宋姨娘就笑着回答:“两位妹妹初来乍到,可能还有点不习惯,等过两天熟悉了就好了。都是侍候伯爷和夫人的,以后我们姐妹就互相提点。”却并没有说让两位去串门之类的话。 听话听音,朱姨娘和许姨娘两个人岂能听不出来宋姨娘的敷衍之意。于是两个人就笑着和宋姨娘和杨姨娘孙姨娘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杨姨娘就看着两位年轻的姨娘的娇俏的背影看着宋姨娘说:”也好,这样夫人就不用总是盯着我们了。“ 宋姨娘就会意地笑着说:”杨姐姐说的是。” 孙姨娘的脸上倒是露出无所谓的样子。 于是三位姨娘互相道别,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接连几天,姬成平都在朱姨娘和许姨娘的院子里歇息。 小宁氏每天看着两位年轻姨娘被姬成平滋润的水润润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扶风院里的茶具摔碎了好几套。 姬清慈这几天的心情别提有多么好了,她只觉得德宗皇帝真是神来之笔,不但解决了哥哥的亲事,还让小宁氏自顾不暇,没有心情来管她的事情。 而对于哥哥的这位未婚妻福安公主,她早就打听过了。 据说这位公主虽然娇纵了一些,但是人还是挺好的。只要不惹到她,她就是一脸的笑模样,是个活泼的性子。 另外姬清慈感到满意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大哥是个将军,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调派到战场上去,而战场上刀枪无眼,毕竟是很危险的。 但是哥哥娶了福安公主,那哥哥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被调派到战场上去。这是姬清慈的私心。再就是她有了这样的一位公主嫂子,以后小宁氏对她就又会顾及许多。 所以这几天姬清慈心里非常的高兴,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她真是挺感谢秦清文的,要不是他的提醒,自己还不知道鲁小姐的暗疾。 要是真的先定下了鲁小姐,哥哥上哪里还能再娶上福安公主。现在大哥的婚事是解决了,就剩下她自己了。 这几天京城里的八卦不断,先是三公主定了王公子为驸马。当然里边也夹杂着三公主在安国公府幽会王公子的桥断,而且这桥断还经过了人们的加工,竟然变成了两个人早就郎情妾意,暗通款曲。 再就是姬清云被赐婚为福安公主的驸马的事情。人人都羡慕福安公主觅得佳婿,也羡慕姬清云能娶到福安这样尊贵的公主。 但现在人们最关心的就是靖安侯府的骠骑大将军岳凌霄,眼看他马上就要迎娶大理寺卿的嫡长女孙芙蓉为妻了。 上次就出现了准新娘自尽的事情。人们就说岳世子克妻,现在这婚能不能结的顺利啊,可别再出现什么事情啊? 第一二五章 变天 于是有些无聊的人就在酒肆茶坊里开始赌运气了压宝了。有的人就压岳大将军这次的婚姻会一帆风顺,圆满抱得美人归。 另外一些人就压这次的新娘还会出事。 当然很大一批人都是抱着美好的愿望希望岳凌大将军的婚礼顺顺利利,欢欢喜喜。 宁安和岳凌霄的那十个侍卫当然也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有些生气,但后来他们就想开了。 可能回京这一段时间,又没有仗打的原因,他们的日子过的实在无聊,于是w他们竟然也压起了宝,不过他们压得全是赌他们爷顺顺利利地成亲,洞房花烛小登科。 所以要说起来这京城里还真就热闹的不得了。 当采新把这些京城人们之前的八封说给自家小姐听时,把姬清慈也逗乐了。 无论哪个朝代都喜欢八卦,这个古代更是如此。这里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再不互相地聊聊八卦,那生活哪里还有什么乐趣? 就是她现在也是动不动地就带着几个丫环到街上云逛一逛,去茶楼里听听说书。 今天她去给孙芙蓉添妆,回来时路过京城最大的茶楼,听了一会说书,就看到人们又在压宝。 现在压宝的两边已经明显地分出了差距。让姬清慈不快的是居然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压岳凌霄这次的婚姻仍然不顺利。 无论是她和岳凌霄的关系,还是她和孙芙蓉的关系,她可不希望岳凌学霄的这次婚姻再出什么乱子。 可她也不能左右别人的看法啊,虽然这些人都是一些实在是无聊的人,但这样的行为不是也很让人生气吗。“ 于是她想了想就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让采新也去给她压宝。自从姬清云回来之后,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缺银子。 当然她压的是大吉大利,百年好合。她衷心地希望岳凌霄和孙芙蓉这一对佳人能够平安顺利地喜结良缘。 她心情很好地走出了茶楼,脸上荡漾着和煦的笑意。 采新本来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她想到小姐让她去压宝时的不愤,又看到小姐现在的绚丽笑容,心里不由地嘀咕。小姐这是在为岳世子在打抱不平呢的。 那边的采笑忍不住的问:“小姐,你压了这么多,要是一旦输进去了怎么办呢?“ 姬清慈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办,凉办呗。不过你放心。你家小姐我定能心想事成的。” 采莲也说:“对啊,岳世子这么好的人,好天都会帮他的,放心。”说着她还拍了拍采笑的肩膀。 采笑瞪着眼睛没有说话。她并不是担心岳世子是否婚姻顺利好不好,岳世子虽然救过她家的小姐,也是她家大少爷的好朋友,但跟她采笑没有关系啊。她是小姐的丫环,只服务于她家的小姐,她是担心自家小姐的钱收不回来好不好。 主仆几个正在说笑,就见到旁边的铺子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高大英挺的英俊男人。 姬清慈看清了男人,她立马有些石化,这老天这么灵验的吗?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原来这人正是她刚才压宝的对象骠骑大将军,靖远侯府的世子爷岳凌霄。 几个丫环也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岳将军听没听到她们的谈话,采莲看到姬清慈有点发怔,就连忙拉了她一下。 姬清慈马上清醒,她迅速地变换了微笑的表情对着走近的岳凌霄蹲身施礼:“岳大哥,这么巧,您也来逛铺子啊?” 岳凌霄看了一下旁边的茶楼,平时不苟言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阿慈是来听书的吗?” 姬清慈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对啊,今天天气不错,带丫环们出来逛逛。“她没有明确地回答岳凌霄的问话,只是含糊地说自己是来逛街的。 岳凌霄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又回想到他刚才听到的主仆对话的只言片语,眼睛幽深沉静。 只是在和姬清慈分别之后,他目送着她远去的窈窕倩影,对着宁安往茶楼—呶嘴。 宁安机灵地会意,转身就进了茶楼。 过了一会,宁安回来了,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岳凌霄看着他说:“说。” 宁安有点不敢看自家爷,他嗫嚅了一下,想说又怕气着他家的主子。 岳凌霄瞪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做什么像个姑娘家一样的藏着掖着的?“ 宁安鼓起勇气说:“爷,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茶楼里那些个无聊的人都在打赌压宝,打赌的内容是爷您是否能顺利成亲。” 岳凌霄的脸顿时就黑了,想起刚才听到的姬清慈主仆的片言只语,他暗戳戳地想,莫不是阿慈这小妮子也压了宝? 果然宁安偷偷看了一下自己的爷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姬小姐以丫环的名义也压了宝。” 岳凌霄一脸黑线,他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压了多少?’ 宁安说:“姬小姐压爷您顺顺利利,洞房花烛。她压的是二百两。” 岳凌霄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峻:“嗯,她愿意玩就让她玩,只要她高兴就行。” 宁安有些风中凌乱了:怎么听着爷这口气不但没有生姬小姐的气,反而莫明地有些纵容的意味呢? 岳凌霄想着即将到来的婚姻,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那位孙小姐,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知道这位孙芙蓉和自己的妹妹岳凌珊的交情不错,祖母和母亲对这位姑娘也很满意,这样的姑娘想必是错不了。 想到他第一次失败的定亲,他也希望这次和孙家的结亲能够一切都顺顺利利,不要再出什么波折才好,这样也能让姬清慈那小妮子的二百两银子不至于打水漂。想到姬清慈那双明亮的眼睛,又摸了一下身上那个后羿射日的荷包,冷峻的脸上不自觉地又染上了笑意。 他看看天,想着父亲这一两天大概就能到京城了。父亲这次是特意请旨回来主持他的婚礼的。现在他正是要去通州接父亲的。 就在靖远侯府忙忙碌碌地准备岳世子的婚事的时候,宫里却传出来了明宗皇帝突然病重的消息。于是京城的人们就开始有了不好的猜测,明宗皇帝的身体虽然不是特别地好,但不也至于一病就到病重的地步。 而同时,京城里的气氛也突然地就紧张了起来,城门口加强了盘查,皇宫里也多了守卫,就连街上巡逻的士兵都多了不少。 于是京城的人们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难道这是朝廷里要出大事的前兆吗,是不是皇帝的身子真的就到了十分糟糕的地步了? 第一二六章 获罪 这天姬清慈早上刚醒来,就听说了一件事情,府里采买的人已经出不去了,门口有士兵在把守。 姬清云这几天一直就没有回来。而安阳伯呢,昨天早晨出去上朝后,也没有回来。父子两个人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安阳伯府的人就有些慌了。 小宁氏把自己的儿女都叫到了自己的扶风院里,当然姬清婉也叫上了姬清淑。 姬清慈和几个姨娘庶女也都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侯消息。 三少爷姬清帆和表少爷秦清文的年龄比较大一些,他们在这宅院里自然就成了府里人的主心骨。 两个人先是各处地都看了看,安抚了一下府里人们的情绪。然后又和姬伯,安排了卫大友等护院的守护工作。然后两个人来到了姬清慈的浣花院里。 相比于其他的姨娘和下人们的惊慌无措,这个院子显得很安静。 姬清帆和秦清文来到时,看到姬清慈正坐在窗台上看外面飘落的雪花。 看到两个人过来,她笑了笑打招呼说:“三弟,秦表哥,你们来了。” 姬清帆想起母亲和二妹的慌张,他倒是很惊讶于这位大姐的镇定,心里不由的也有了些安定,他露出笑容:“我和秦表哥在府里转了转,安抚了一下府里的人,又看了一下府里的防卫。” 姬清慈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采莲非常麻利地给两位客人倒上了茶水。 姬清慈说:“夫人,姨娘和几个妹妹都还好?下人们如何? 姬清帆说:“大姐,放心,她们都还好。我现在担心的是父亲和大哥怎么样了。” 姬清慈有些愁怅,其时她也只是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早已经是紧张成分。毕竟安阳伯府现在是前途未卜。 自从姬清云回归之后,他们安阳伯府已经打上了凉王一派的标签。 一旦这次真是平王和凉王之间出了问题的话。无论是平王或是凉王,只要是失败的那一方,就会有无数的人头落地,而这正是姬清慈的担心。 她看向姬清帆说:“阿帆,我们伯府现在是在走钢丝,下面就是悬崖火山,一旦凉王落败,我们将万劫不复。不知三弟是否做好了准备?” 姬清帆眼睛一暗,不过他觉得他毕竟是家里的男人,应该表现的坚强一些。 于是他笑了一下说:“大姐,我们不要想得那么悲观,毕竟凉王那里有大哥,岳将军还有安国公府,他们的武力值都是很高的。” 姬清慈苦笑:“皇上病重,到底是为何突然间发病,这里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再者说了,一旦皇上在弥留之际择定了平王为储君,皇权更替来个和平过渡的话,他就是现在不对付凉王一系,等到他登上皇位后,我们这些人家仍然摆脱不了覆灭的危机。除非是凉王,”她打住没有说下去。 进了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清文突然插入一句:“无论什么事情都自有定数,我们现在就是忧虑也没有用,与其现在就开始操心忧虑,还不如打点一些东西做些后手。” 姬清慈听了这话,不由地对这个一直不太爱说话的表少爷有些刮目相看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秦清文这个外人也没有机会出去了。他现在不但不埋怨懊丧,反而在想着以后的事情。 不得不说秦清文这个人的确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如果这个人将来走上了仕途,他应该会有很好的前程的。 想到这里姬清慈笑了:“是啊,秦表哥说的对,我们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然后她又一本正经地说:“秦表哥,一旦出现了最坏了结果,你只管走人就行了。什么都不要管。” 她的语气郑重而真诚,眼睛又大又亮。 秦清文竟然有些不敢直视这双清澈无比的眸子,可是他又贪恋这双眼睛里的星光,他的心不由地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寅时一刻,皇宫和京城各寺院传来钟声,皇上驾崩了。而此时安阳伯府主仆们的心情却是更加地紧张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样的命运。 好在,天快亮时,门口的士兵也已经退去。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府里也全都换上了白色, 安阳伯的小厮陆川从府外送来消息,说是两天前皇上驾崩,二皇子凉王说是平王母子毒杀君王,逼迫明宗写立储退位招书。 事情暴露,于是两位皇子在皇宫打了起来,双方势力都不弱,足足拼杀了一天两夜,最后以二皇子凉王的胜利而告终,大皇子被凉王压在了地牢里。 街上现在仍然在戒严,没事不要出去,现在大公子正奉凉王之命在抓大皇子平王的同党。面在的街上乱的很。 姬清慈不由地长叹,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户昨天还幸福融融的家庭,今天却要支离破碎了。不知有多少的人头要落地,多少的女眷被流放充军为军妓,或被判为官奴官伎或是被卖掉。 每次皇权的更替,对于朝廷官员来说就是一次大的赌博,赌的是人头,也是自己的全部身家。 姬清慈觉得自己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不断的叹气。这里的世道跟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比,真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在皇帝驾崩的当天,皇宫里迅速地把金碧辉煌的皇宫变成了素白色。 大殓后,将大行皇帝的梓宫放在了乾清宫。 从皇子,公主,嫔妃们开始进行斋戒,各部大臣和官员都要到本衙门集体住宿斋戒三天。 平王已废,凉王成为了下一任皇上的继承人。 凉王首先昭告天下,皇室子女须服国丧一年,百姓须服丧一百天。 禁止一切娱乐,饮宴,各寺观内须鸣够钟声三万下。 服丧期间,朝中文武百官和所有百姓一百天内不准奏乐,宴请以及别的娱乐。 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四十九天内京城里不准屠宰,三个月内所有人禁止嫁娶。 百官王侯以及有诰命的家眷都要穿上丧服,一起定时到皇宫里高声号哭,同时皇城也要加强警戒。 第二天,新主在庆安殿前举行颁遗诏仪式,并揭露平王下毒弑父的罪行,判平王一家终生监禁,宜妃绞刑,庆国公府满门抄斩。 五天后新皇举行了登基大典,名为德宗,封宇文皇后为慈安圣母皇太后。封自已刚娶进门不久的凉王妃文王妃为皇后。 第一二七章 天煞孤星 安阳伯府里除了安阳伯和姬清云之外,小宁氏因有诰封在身,也必须去皇宫哭灵。其他的人都只在家里换上素色的衣服吃素食即可。 平王这些年在京城经营了不少的势力,依附于平王的官员数目不少。 德宗皇登基后,对整个的朝堂进行了一次空前的大换血,撤换了一批人,也杀了一些人。 不过凉王还算宽厚,此次大洗劫除了让主要的人犯服法外,家眷全都流放。保持中立的内阁大臣依然没换,力求保持整个朝堂的稳定。 朝廷里的位置空了不少,就连京城的有爵位的也消失了几家,于是德宗又新封了一些官员。 本来大楚有四大国公:庆国公、卫国公、驻国公、安国公,现在宜妃的娘家庆国被抄家,灭三族。当然宜妃也被赐死。如今京城就只剩下了三公。 而归平侯和德昌侯也都因是平王一系的人而削爵抄家,成年男子砍头,未成年的男丁和女眷也都充为官奴。 而同时,德宗提拔了不少中青年的官员,朝廷里出现了新的一批朝廷新贵。 靖远侯父子因护驾有功,靖远侯府的爵位被提升为靖国公府,靖远侯变成了靖国公,岳凌霄由侯府的世子变成了国公世子。 而安阳伯府也因为这次拥立之功,安阳伯府变成了忠毅侯府,封姬清云为忠毅侯世子,并加封姬清云为正二品的忠毅大将军。任职太仆寺长官,主管传达王命、侍从皇帝出入,车马等职事。不光如此,皇上还把平王府的大宅院赐给了他。 要说德宗也是有意思,他把姬家父子的官名和爵位名全都用了“忠毅”一词,并直接封了姬清云为世子,其实就是告诉人们。安阳伯府的这次爵位升级,是皇上冲着人家姬清云去的,说准确些,这个侯爵之位就是给姬清云预备的。 德宗皇帝可没有忘记,在南疆时,姬清云不但替他挡过箭,也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再说了,现在的姬清云还是他夫来的妹夫,福安的驸马爷,所以说就是单独再封他一个侯爷,京城里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就是这样,安阳伯,不,现在应该叫忠毅侯了,忠毅侯姬成平也非常高兴,哪个父亲会不因为儿子的优秀而自豪呢? 再说了,皇上为了安抚他,也给了他一个恩典,那就是把姬家的二老爷姬成泉调回了京城。 后来姬清云回到府上后,姬清慈才知道这次宫变的前因后果。 原来平王对这次宫变已经谋划了很久了,本来他还想再拖上一段时间,力求万无一失。 自从皇上给姬清云赐婚之后,平王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觉得从文臣上来说他占优势,可是武将上来说,他可就比凉王差的太远了。 于是他就想拉拢凉王身边的这几个人,可是就像姬清云,江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能拉拢过去的,就是岳凌霄现在跟凉王走的也很近,毕竟他们一起经历过南疆之战,有同袍之宜。 更让平王心惊的是,虽然父皇给凉王择定的王妃没有娘家的势力,但是自从凉王回来之后,皇上对凉王的态度整个一个大转弯。 原来的明宗帝是不愿意看到凉王。可是现在的明宗帝竟然喜欢看到凉王,还时不时地就把他宣到宫里问话。 而且皇上对平王母子的冷淡和对宇文皇后的重新看重,也让平王心惊。 平王似乎这才意识到,虽然皇后的嫡子晋王没有了,但是凉王在宇文皇后身边呆了好多年,那就相当于皇子的又一个儿子。 于是平王就慌了,人一慌就要出错,因而宜妃就迫不及待地对皇上的饮食下了手。而平王还趁着给皇上侍疾之时对皇上进行逼宫。 却没有想到皇上早就防备着他。于是就有了后面凉王和平王的最终对绝。当然皇上的遗诏上的太子人选是凉王。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姬清慈听完之后就觉得平王很蠢,不趁着凉王未回来的时候逼宫,却在凉王回来之后再动手。这不是再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最让姬清慈惊讶和难过的是,孙芙蓉出事了。 本来京城里的人都觉得岳孙两家是一门特别好的亲事,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孙大人是大皇子平王一派。 孙大人这人平时很自律,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谁都不靠,只忠心于皇上的纯臣。要不是某位大人抵不住刑法把他招了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他竟然是平王一派的人。 靖国公府的太夫人一听到这事,当时就晕过去了。救过来之后,太夫人就哭了一场。她这个后悔啊,自己真是识人不清啊,宝贝孙儿的婚事又一次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孙大人被斩首,孙家也被抄家,其子女被判流放,而婚事也自然就此作罢。孙芙蓉自己非常明白,她很理智地派人退回了岳凌霄的庚贴。然后就穿上一袭白衣悬梁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姬清慈难过了很久。 京城的人都为岳凌霄惋惜,要说这岳凌霄乃是京城第一贵公子,但是这婚姻也太不顺了,第一个未婚妻没等成婚就病死了,第二个未婚妻又是这样的结局。 大家就又都说到岳凌霄的命格上,认为岳凌霄的命格太硬,大概是不适合成婚的了,要不然为什么两任未婚妻的结局都这么不好。 经过这样的两段婚姻,岳凌霄的事情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人们都在为这样一位优秀的青年惋惜。好好的一个世家公子,大楚的栋梁,竟然是一个天煞孤星,这运气也太衰了。 这是谁沾着他谁就要死啊,这都两位小姐了。以后还有什么样的人敢嫁给他呢,这不是嫌命长吗? 那些对岳凌霄的婚姻压宝的人,压对的人高兴,压错的人摇头叹气。 而对于姬清慈来说,那二百两银子没有就没有了,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岳凌霄婚姻的不幸和孙芙蓉这个姑娘的香消玉碎。 不管京城的人怎么说,怎么议论,靖边侯府的老太君和岳凌霄的母亲侯夫人又开始为发愁了。 靖远侯府的牌子现在已经换上了德宗皇上亲自手书的靖国公府几个大字。 按理来说府里有这样的大事,应该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现在这府里的气氛却是很压抑,就连下人们都是小心翼翼的走路做事。唯恐惹怒了情绪不佳的主人们。 第一二八章 上香 靖国公府的太夫人这几天有些茶馆不思,老人家的头发迅速地全白了。 贴身的大丫环被看看着那只喝了半碗的莲子粥,脸上布满了焦急。 王妈妈对被看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她沉吟了一下试探着劝说:“太夫人,您这样可不成啊。您多少得顾着些身体啊,如果你压垮了,这府里就没有人再能撑得起来了。”国公夫人现在也是愁的病歪歪的,听说这两天都是以泪洗面的。 太夫人老泪纵横:“你说,是不是凌霄这孩子杀戮太重了,老天在惩罚他呢。这以后还有哪家人敢把姑娘嫁过来啊?我的孙儿以后可怎么办呀?” 王妈妈心里也难受:“太夫人,大概世子爷的缘分还没有到?要不,老太太,我们去兰若寺去上香,好好地超度一下那些亡魂,让他们放过世子,您看如何?” 太夫人哽咽地说:“可是我的霄儿还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再说了那么多的人都上过战场,为什么这样的厄运却偏偏落到了我的霄儿身上啊?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亲自到庙里去烧香拜佛,去给霄儿祈祷去。” 王妈妈趁机说:“那您这两天就要好好地吃饭,先把身体给养回来了。要不然,这一路颠簸的,您的身体是吃了消的。”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王妈妈高兴地说:“我现在就去小厨房给你准备饭菜去。” 定岳居,国公爷的书房里,岳凌霄坐在父亲的对面对父亲说:“父亲,您的年纪大了,身上又多处受过伤,儿子已经给圣上上了奏章,请皇上恩准,以后就由儿子替您去守边关。你就在家里休养休养。” 靖国公看着儿子那镇定的脸,不由地在心里暗叹。 他这次是请旨回来主持儿子的婚事的,没想到却正好遇上了宫变。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那位亲家孙大人也是平王一派的。儿子的婚事成为了泡影。 想必儿子的心里现在是很难过的。他这是对婚事失望了,打算去守一辈子的边了。 不过婚事也还得继续说,不能让他就这样过一生,那样太苦了。 可是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他知道也没有办法劝服岳凌霄。他倒是同意先把这婚事放一放,让岳凌霄先去边关杀几个北越人发泄一下情绪。 于是靖国公说:“好,霄儿,你就先替为父去守边关。” 岳凌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母亲身边的孙妈妈领着两个俏丽的丫环正等在那里。 孙妈妈看到她回来,脸上就绽开了笑容:“世子爷,夫人说了,您的身边也应该有个人侍候了。这两个丫头,一个叫秋霜,一个叫红韵。都是很伶俐的,以后她们两个就在这里侍候世子了。” 岳凌霄张口就想拒绝,可他又一想,自己这样的命格,这一辈子幸许就这样孤孤单单了,不会再成亲了,那不如就留下这两个丫环。于是他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秋霜和红韵虽然觉得世子爷俊美英武,但也害怕自己被世子克死,所以她们来时心里并不太情愿。可是她们又不敢反抗,委委屈屈地就跟着孙妈妈来了。 两个丫环原想着世子爷从来都不近女色的,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 夫人和老太太都曾经给他赏赐过通房丫环,都被他拒绝了,幸许这次他也不会收的。哪里知道世子爷竟然答应了。 两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身子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孙妈妈走后,岳凌霄看向两个丫环,倒是长得都不错,只是这两个丫环的脸色苍白,身子颤抖是怎么回事? 他的一双厉眸看向两个人,眉头皱了一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个丫环一听吓得腿一软就跪下了:“世子爷,没有什么,只是,只是奴婢们心里害怕。” 岳凌霄眉毛一挑:“怕什么,是怕我这个人,还是怕我也克死你们?” 秋霜哆哆嗦嗦地说:“都怕。” 好像意识到自己答得不对,秋霜又连忙摇头:“不,是奴婢说错了,奴婢不怕。” 岳凌霄不由地冷笑:“宁安,领着她们去偏院,你们以后就在这院子里好好做事。”说着起身去了书房。 宁安觉得,他的世子爷那背景怎么就带着一种孤寂和苍凉的意味,他不由地生气地看了秋霜和红韵一眼,恶狠狠地说:“以后要是再惹爷不高兴,仔细着你们的皮。” 两个丫环吓得一激凌,连忙低下头。 岳凌霄的心里莫名地有些悲哀,想他堂堂的一品骠骑大将军,竟然混到了连丫环都不愿意给自己当通房的地步。 他岳凌霄怎么就混到了这步田地,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苦笑了起来。罢,罢,罢。那些个风花雪月既然不属于自己,他岳凌霄还是去前线。 突然他的手摸到了自己身边的荷包,那上面变了形的后羿正在拉弓射太阳。 他的手就是一顿,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 他不由地又一次苦笑了,现在的他和八字不好的阿慈也没有什么区别了,甚至自己还不如阿慈呢。 岳凌霄请求替父亲去边关镇守的奏折传到了皇上的手里,皇上看完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回复。 他把姬清云叫到了御书房,君臣两个也不知道谈了什么,第二天早朝时,皇上就下了旨: 靖国公由于身体原因,加之年纪又大了,准许他回京休养。 封怀化将军江北为镇北大将军,奔赴北边镇守边关,一月后起程。 又封振威将军关宇为镇南大将军,去南疆镇守,也是一个月后起程。 任命骠骑大将军岳凌霄为京城禁卫军统领,负责京城的守卫。 岳凌霄听到这个旨意后有些发愣。皇上不同意他再回边关,还把京城里的禁卫军给了他,这当然不是皇上不信任他。而是皇上太信任他,可是他是要躲开京城啊。 皇上看着他有些愣怔的表情,微微一笑说:“岳将军,朕听说太夫人的身体不太好,你还是在身边多尽些孝。朕总不能这么自私无情。” 岳凌霄只好谢恩:“谢皇上体恤,臣必不负皇上信任。” 一个月之后,镇南大将军关宇奔赴南疆镇守。 而镇北大将军江北也携妻奔赴北边边关。 李夫人走时,姬清慈和岳凌珊都去给她送行,并送了路上的程仪。 而安阳伯府也收到了二老爷姬成泉的来信,说他的工作现在暂时还没有人去交接,得等到明年三月份才开始起程,估计到这京城得五月份。 第一二九章 签文 转眼就到了来年的二月份,下个月就是春闱的时间。 为了报答去年秦清文的通风报信,姬清慈今天要去一趟兰若寺给他求一个状元符。 知道姬清慈要去寺庙,三小姐姬清娴和五小姐姬清溪也表示要跟着去。 于是她就带上了这两个庶妹,没想到走到门口时,又碰上了去拜访同窗刚回来的姬清帆和秦清文。 姬清帆一听说大姐要去兰若寺,他来了兴趣,就怂恿着秦清文要一起去。 秦清文一想,天天紧绷着神经也不是什么好事,再说考试的好坏也不差这一天,自己出去松快一些也好。于是就点头答应一起去。 到了山脚下,下了马车,发现这里已经停了一些马车,其中就有靖国公府岳家的马车,上面有靖国公府的标记。 姬清慈心想,靖国公府今天来上香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位? 几个人就一边说话,一边步上台阶往上登去。 现在天气正好已经不太冷了,当然也不热,所以姬清慈登上兰若寺之后也就微微地有点汗意。 兰若寺今天的人也不算少,姬清慈想,这些个人大概都是来求文曲星的,毕竟春闱即将开始,谁不想来烧烧香拜拜佛,希望自家人高中呢? 几个人进了大殿就跪下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又拜了几拜。 姬清慈去求了一个状元符,她没有看到的是,姬清娴也求了一个符,只是她不知道姬清娴求的是一个什么符,因为符的外观都是一样的,只是里面的内容不一样。 姬清帆今年并不参加春闱,他去年秋闱的名次太靠后,于是决定这次就不参加了,以免不小心再考上同进士就坏了。 如果说一甲二甲进士是正室夫人的话,那么同进士就想当于如夫人,也就是小妾的位置。以后往上升迁的时候特别的难。因而同进士在朝廷的地位非常尴尬, 姬清帆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他准备再读上三年。所以这次姬清慈只给秦清文求了一个符。 五小姐姬清溪拉了拉姬清慈的衣服,姬清慈低头看看姬清溪:“怎么了,五妹?” 姬清溪看着签筒期期艾艾地说:“大姐,我们不去抽签吗?” 姬清慈往四下一看,就看到了旁边有抽签的地方,姬清慈原来倒是不信这些个,但是连她自己的魂灵都穿过来了,所以这也觉得这个东西很玄妙。 不过她倒并不想去抽,她不想让签文来左右自己的意识,与其抽不好自寻烦恼还不如不抽。 姬清慈温和地看着她说:“五妹,你想抽签?” 小姑娘点点头,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听说要抽签,姬清帆倒是来了兴趣,于是几个人又一起向着旁边走去。 五小姐姬清溪已经抽出了一个签,姬清慈就对姬清娴说:“三妹,你也抽一个。” 听了姬清慈话,姬清娴点点头,她的性情虽然冷淡,但她的眼睛看着那些个签文时,也是一脸的希冀。 姬清娴纤细的手指在签上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抽出了一支。 姬清帆也笑眯眯地抽了一支签,抽完他就笑着说:“大姐,既然来了,您也抽一个。” 姬清慈就笑笑说:“好,那就抽一个。” 她虽然不想让签来左右自己,但是既然弟弟妹妹们都抽了,她也不想特立独行,于是她就笑着也抽了一支。 姬清帆又很有兴致地对秦清文说:“表哥,您也来抽一个问问前程?” 秦清文却笑着摇摇头说:“大考在即,我不想让签文乱了心,还是不抽了。” 姬清慈听到这里,不禁看了秦清文一眼,心里暗暗赞同。 从秦清文住到姬府之后的表现,姬清慈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这个年轻人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只是姬清慈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个这么清醒理智的人。 姬清慈不由地在心里面感慨,小宁氏的这门亲戚真得不错。要知道一般的人是抵抗不住签文这样的诱惑的,尤其马上就要科考,人人都想给自己卜一个前程。 可是秦清文却说,不想让签文乱了心情,影响了考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在这一点上,她和秦清文竟然有一样的想法。 她就赞叹道:“秦表哥说得很有道理,秦表哥可以等考完试后再来卜个前程也不晚。” 秦清文就笑着看她一眼,然后回答:“大表妹说得是,考完后,我再来抽即可。” 姬清帆听了也就笑着说:“那好,我们去让大师帮着解解签。” 庙里专门有人负责解签文,几个人就走过去请大师解签。 姬清慈叫五小姐姬清溪先解。姬清溪问的却不是自己的将来,而是平安。 师傅接过来看了看就说,此签文是中上签,然后就把意思解释了一番,五小姐听着挺高兴的。 然后姬清慈又让姬清娴把签文递给师傅,姬清娴不好说问姻缘,就说问的是将来。大师回答说,她抽的也是中上签。 最后姬清慈把自己的签拿出来交给了师傅笑着对他说:“师傅,不用解了。” 然后她看了一眼秦清文笑笑说:“我学秦表哥,不想知道迷底,不想让签文左右了自己的心绪和将来。” 秦清文听了,眼睛的暗芒闪了一闪,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大表妹竟然也如此的洒脱。。 他没有发现的是,他在看姬清慈的时候,有一双清丽的眼睛也在看着他,而在看到他的眼睛瞟向姬清慈时。 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就暗了暗,然后转开了眼。 姬清娴的心里有一些的失落,难道秦表哥喜欢的人是大姐吗? 几个人刚从解签的地方出来,姬清慈就听到有人喊道:“姬姐姐。” 听到这声音,姬清慈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转头,就看到岳凌珊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姬清慈走到她的跟前高兴说:“阿珊,原来是你,我刚才就在山下看到你们府上的马车,还琢磨着是国公府是谁来了呢。” 岳凌珊笑着说:“我是陪着祖母来上香了。” 姬清慈一听就笑着说:“那你等一会,我先去安排一下,然后跟你去给太夫人请安。” 岳凌珊笑着应了。 姬清慈回来跟姬清帆几个人说了一声,让姬清帆带着两个妹妹去观鱼池那边去玩一玩,那边也有许愿树,许愿池之类的。 她还把采莲和采新都留在了两个妹妹身边帮着照顾,自己则跟着岳凌珊去拜见老太太。 第一三0章 同病相怜 岳凌珊把姬清慈带到偏殿的一个独立的房间里,这里是专供有钱的夫人太太们歇息的地方。因为太夫人要来上香,靖国公府前两天就定下了这个房间。 被看和王妈妈几个丫环婆子都在屋子外面守候着,见到两位小姐过来,都弯腰行礼。 两个姑娘进了屋子,屋子里却并没有人。 姬清慈疑惑地看向岳凌珊。 岳凌珊解释:“祖母去见普渡大师了。我们先等一会。” 姬清慈倒是听说过普渡大师的名号,据说这是位得道的高僧,年纪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姬清慈想起岳凌霄的事情,她关切地问:“太夫人的身体还好?” 听到姬清慈这样问,岳凌珊的小脸现出了一丝苦色:“不太好,祖母现在要不就是睡不着觉,要不就是半夜惊醒,我知道她老人家是被大哥的婚事给愁的。哎,姬姐姐,您都不知道。自从大哥这事情出了之后,祖母每个月都来还愿上香不说,还天天在家里念佛。这不,今天她听说普渡大师出关了,就去抽了一支签,说是问问大哥的姻缘。现在她老人家正在普渡大师的屋子里呢,也不知道她抽的那支签如何?” 说着岳凌珊那张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普渡大师的禅房里,一位鹤发童颜,慈祥悲悯的老僧人正盘膝而坐。 他对面的莆团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满头银丝的靖国公府的太夫人。 一个则是英武刚毅的年青人,正是姬清慈怎么也想不到的岳凌霄。 普渡大师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签纸,那上面写的签文是:“苟有可观。皆有右乐,匪必瑰奇假丽者也。” 大师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不易觉察的笑意:“此签文亦即有姻缘完满之意。只是有情即不可追求完美,是情深为婚姻之基础也。” 太夫人的脸上有了一丝的喜色:“大师是说,霄儿的姻缘有望?” 大师点点头说:“只要不去苛求完美,此姻缘就是好姻缘。此乃上上签,有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 太夫人长松了一口气,就好像长久以来积累的郁气突然一下子消散了一样。 她看了一下旁边仍然稳稳地坐在那里思索的孙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这里一个知客僧拿着一个签文走了进来,他对普渡大师说:“师傅,刚才的确有一个女施主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只抽了签却不让解签。” 师傅算得真准,他说今天会有一个人抽签但不会让解签文,让他注意一下,到时把那个施主的签文拿过来即可,可是却没说中男是女。 普渡大师接过签文他看着那签文,上面的签文是:风弄竹声,只道金佩,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此签文竟然也是上上之签。 普渡大师又看了一眼岳凌霄,脸上露出了了悟的神色,原来如此。 他单手打了个佛号说:“缘法,是皆为前世所修,上天所定。老衲观岳施主天庭饱满,地格主圆,鼻翼饱满、鼻挺而直。属富贵之相,只要不起贪念,保持初心即可。至于施主的姻缘何时能到,且等贵人相帮方可成事。” 太夫人连忙问:“敢问大师,这贵人什么时候出现” 普渡大师又打了一个佛号:“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 太夫人叹气,这不就等于没说吗。 祖孙俩人告辞出来后,太夫人长吁了一口气说:“霄儿,祖母这回可是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岳凌霄温和地说:“祖母,劳您为孙儿操心了。这回祖母可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了。” 岳凌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对普渡大师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但这一段时间祖母为了他的事情愁得吃不下睡不好的。他的心里也焦急, 所以当他知道祖母要来上香时,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拦着祖母。因而他只能提前把一切都打点好,并亲自陪祖母来上香,为的就是让祖母能够求个心安。 现在的岳凌霄可以说是对婚姻几乎是不抱什么希望,一切都顺其自然。 大师如果说得准当然好,但如果不准,他也不会失望,他警告自己不要抱有什么侥幸的心理,他不想再连累任何一个姑娘了。 姬清慈和岳凌珊两人正谈论的热乎的时候,太夫人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当然后面还跟着高大的男人。 姬清慈一看到岳凌霄也来了,不由地一怔。她看了一眼岳凌珊,这个小妮子怎么没说岳大哥也来了。 岳凌珊看着姬清慈看了她一眼,不由地伸了一下小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她是故意的。 虽然大楚的民风比较开放,但是有些大家小姐在老人面前还是很注意女子的形象的,因此有太夫人在这里,姬清慈要是知道岳凌霄也在,岳凌珊就怕姬清慈不会过来。 姬清慈上来给太夫施礼:“太夫人安好,清慈给太夫人请安,给岳将军请安。”她在太夫人面前可不敢叫岳凌霄为大哥。 太夫人还是很喜欢姬清慈的,她慈爱地说:“这丫头,老申不是让你叫祖母吗?怎么又忘记了?”那语气里有着十分熟稔的亲切感。 姬清慈小脸红了红,有些赧然地说:“是,祖母,是阿慈的错。” 岳凌珊眼睛一闪,她看了一眼岳凌霄,又看了一下姬清慈,突然调皮地一笑说:“姬姐姐,我叫您姐姐,您叫我祖母为祖母,那您不是也应该叫我大哥为大哥呢?” 岳凌霄也趁机说:“是啊,你大哥都得叫我一声大哥呢,你以后也叫我大哥。”那一声岳世子叫得她很不舒服,得赶紧让这个丫头把称呼改过来。 老太太乐了:“对啊,我原来和你祖母就是手帕交,以后就不要见外了。” 姬清慈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岳大哥。” 岳凌珊拍着小手乐道:“这就对了吗。” 老太太现在的心情很好,她拉着姬清慈的手问了一下她在府里的情况,就乐呵呵地让岳凌珊陪着她出去玩。 岳凌珊却调皮地说:“大哥,我想让姬姐姐陪我去寺院后边的那个碑林去看看,可是那个地方有些太僻静了些,您还是陪着我们去。” 老太太也一摆手:“去,去,祖母也好躲一会休息休息。” 岳凌霄一想也是,祖母从下面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来,然后就是跪拜烧香磕头的,也应该让她老人家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于是他就点点头,跟着两个女孩子走了出来。 第一三一章 又开始算计 宝殿的后面很清静,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这是一个十分幽静怡人的地方。 姬清慈和岳凌珊在每个碑刻旁边都站一会。 这些碑刻有的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两个小姑娘一边读着上面的字,一边还指指点点地讨论着,岳凌霄则是跟在他们的后边。 后来姬清慈就走到一块欧体的《裕公碑》面前看了一会,然后她笑着说:“真没有想到这寺院的后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前人留下的墨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身边传来岳凌霄的声音:“我倒是听说阿慈的书法写的很好。” 虽然没有见过她写的字,岳凌霄却是听岳凌珊说过她的书法相当不错,想来她是十分喜欢这些东西的。 “谈不上很好,只是从小就开始天天抄佛经,写的熟练而已。”姬清慈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姬清慈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去寻找岳凌珊,却哪里还有岳凌珊的身影。 不但没有了岳凌珊的身影,就连其他人也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她和岳凌珊两个人。 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岳凌珊这个丫头在搞什么鬼? 看着她那寻找的眼光,岳凌霄就知道她在找岳凌珊。 于是岳凌霄说:“阿珊说她去更衣,一会就会回来,让我们在这里等她一下。她马上就回来。” 姬清慈心想,自己和岳凌霄这是被套路了吗,想到岳凌珊那有些发贼的笑,她就觉得这个丫头是故意的。 岳凌霄看着她没有说话,就又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抄经文的的?” 姬清慈想起原主那悲催的经历说:“从六岁,也就是大哥走那年,那年大哥得了天花被送到了庄子上,他们就说大哥的天花是被我克的,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天天抄写经文,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再也出不了那个院子了。” 岳凌霄看着她说这些个事情,没有丝毫的愤怒和不平,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平静淡然,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他不觉得有些个惊讶,那样的经历,阿慈说起来也太过于镇定了一些。 他不禁又问了一句:“你心里就没有怨恨吗?” 姬清慈定定地看着他:“小的时候不懂事,只盼着哥哥早点回来解救自己,可是后来大哥一直也没有音信,那时都不敢再提他的名字,总觉得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后来就想,怨恨有用吗?除了让自己越来越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既然不能解决问题。做什么不让自己平和一些,快乐一些呢。”前边她说的是原主,后边她说的却是自己。 岳凌霄的心里不由地震动,这得是怎样的一种经历才会磨练出这样的心性,才会这样的超脱和不在乎? 他的心里有一种轻轻被揪起的感觉,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发现姬清慈似乎总能左右他的情绪。 岳凌霄看着那双清澈沉静的杏眼,他突然觉得这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了。 于是他调侃地说了一句:“阿慈,现在我们可是同病相怜了啊。” 姬清慈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岳凌霄的意思,不由地就笑了:“岳大哥,您信命吗?” 岳凌霄看了她一眼:“信命又如何,不信命又如何?有些事情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毕竟都是我们无法左右的。” 姬清慈就说:“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生存。但是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我虽然命不好,从小就被人贴上了八字不好的标签,也为些吃了不少苦。但我还是不想屈服于命运。” 岳凌霄看着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说:“哦,阿慈,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女孩子总归要依附于夫家生存,你又怎么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岳凌霄实在不敢想姬清慈将来的婚嫁能是什么样的,毕竟京城家世好人品又相当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娶她这样一个八字不好,又被退过亲的姑娘的。 不过他倒是很欣赏姬清慈的坚强和不认命。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他从来就没有看到到叫做委屈和哀哀自怜的情绪。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了些自嘲和倔强:“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自己买一个宅院,经营几个店铺,也不失为一种自由自在的人生。” 岳凌霄眼睛一闪,开了句玩笑:“阿慈,要真到了那一步,你不嫁,我不娶,岳大哥就和你做邻居,我们可以互相照应着一起变老。” 姬清慈开心地笑了:“好啊。” 她眉眼弯弯,眸光粲然,岳凌霄不知不觉地也觉得心情飞扬起来。 三月中旬,春闱开始。秦清文提着考篮也要去参加考试了。 他今天接到了两个状元符,一个是姬清慈的,一个却是姬清娴的,姬清娴的那个还带着一个绣的精致的荷包。 他把姬清娴的那个装着状元符的荷包放在了抽屉里,却把姬清慈给的状元符贴身放到了身上。 姬清云大概是感谢秦清文在他婚事上的帮助,特意送给了秦清文上好的墨,让他考试时用。他还和姬清帆两个人一起把他送进了考场。 放榜这天,秦清文有些惴惴不安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落榜。 倒是姬清帆大清早就亲自去看榜。还好,秦清文考了第三十六名,名次还真不错。 姬清帆跑回来告诉秦清文这个好消息,表兄弟两人正高兴着,官衙里来人报喜了。 要说秦清文也算是特别的顺利了,十八岁就中了进士,这在大楚也没有几个人。 这个好消息总算是冲淡了一些小宁氏的郁闷,毕竟秦清文属于她的表亲。 再往下就是过几天的殿试了。秦清文还真有一股劲,第二天他拜托姬清云帮他去找一下最近几年殿试的前几名的文章。 姬清云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他要找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费劲。 秦清文拿到这些个文章时如获至宝,立刻又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开始了刻苦的研读。 要说这读,只聪明不用心不行,可是用心了不聪明也不成。而秦清文这个人既有刻苦的精神,人又很聪明。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殿试时,姬清云的名次在二甲一十四名,名次相当地不错。至此,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新科进士真是赶上了好的机遇,正处于朝廷缺人的时候。所以这些个新科进士很快地就被充实到了空缺的岗位上。 朝廷有人好做官,秦清文有姬清云的帮忙,很快就在吏部里做了一个从七品的主事。 第一三二章 问嫁 自从姬清云归来后,小宁氏觉得自己过的一直都很憋屈。 她想左右姬清云的婚事的打算落了空。 府里虽然由伯府升为了侯府,但也同时断了她的多年的念想。 皇上直接就宣布了姬清云的世子之位。 她心里一直就不痛快。 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件让她高兴的事情。那就是秦清文中了进士,做了官。 秦清文属于她娘家的人,她觉得她现在的任务是帮着秦清文选一门好亲事。 小宁氏就想起了秦清文刚考上举人之后,杨姨娘曾经对她提过想把三姑娘姬清娴说给秦清文的事情,她当时说是等到秦清文会试完了后再提件事情的。 秦清文现在缺的是一个家世,所以她要找的女子的家世要比秦清文高,以此来弥补秦清文的家世的不足。 姬清娴虽然是庶女,但她的身份绝对地配得上秦清文的,按理来说,这还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不过小宁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她想,姬清娴要是嫁给了秦清文,那她小宁氏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时她脑海里又想起了姬清慈,她突然灵光一闪,姬清慈不是比姬清娴更好吗? 而至于姬清慈的八字到底好不好,她宁尚怜比谁知道的都清楚。 要是把姬清慈嫁过去的话,那她就能解决好多的问题。 首要的问题就是,驻国公府想让姬清婉早些地嫁过去。 可是上面还有个姬清慈没嫁呢,总不能让姬清婉先嫁。 如果把姬清慈说给秦清文的话,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秦清文既可以娶一个嫡女,姬清慈的夫家又远远地比不上婉儿,这样不是可以一箭双雕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她继续往下想,现在府里的几个姐妹中,只有姬清淑这个傻丫头还跟姬清婉走得近。 姬清溪那个小丫头自从姬清慈救了她之后,她就一直粘着姬清慈。 而姬清娴这个丫头呢,看着好像很冷漠的样子,实际上要是仔细观察,她好像和姬清慈走的要近一些。 哎,婉儿也是的,竟然没有能够笼络住三丫头和五丫头,要不然阿慈那丫头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吗? 姬清娴想要嫁给清文,我偏要让姬清慈在里面搅和一下。 这样就可以离间姬清慈和姬清娴姐妹两人的关系。也可以让清文娶到一位侯府嫡女,将来清文还可以得到姬清云的助力。 她扒拉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哎,这还真是一举数得,好处多多啊。 于是小宁氏就兴奋地和安妈妈商量:“阿慈那丫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人家,名声都那样不好了,就把她嫁给清文。” 安妈妈惊愕:“夫人,您开玩笑的?” 小宁氏笑着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安妈妈就叹了一口气:“夫人,这事怕不成,两个人的身份相差太远了。” 小宁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有什么不成的?她身份再高又有什么用,谁不知道她八字不好,又退过亲事。清文怎么了?那孩子长得又好,学问也好,一表人才的,哪里配不上她了?” 安妈妈可没有她那样的信心: “可是夫人,她现在有一个当公主的嫂嫂,如果福安公主请太后为她的婚事做主的话,她哪里还能嫁不到好人家?一道旨意下去,京城里又有谁家敢违抗。除非大小姐自己愿意嫁给表公子。否则又是麻烦事。我看还是三小姐比较合适。“ 她觉得夫人想的太简单了。 姬清慈就是名声再不好,可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就是没有公主的话,她还有一个做侯爷的爹,一个做将军的哥哥。 这样的家世靠山,在京城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的好不好。 以表少爷那样的家世,两人怎么能相配,别说大少爷不同意,就是侯爷和大少爷也肯定不会同意。夫人真是乱点鸳鸯谱。 小宁氏却说: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姑娘不爱俏。清文才貌双全的,没准她早就看上了呢?我可听说清文上考场之前,她和三丫头都送了礼物的。我还怕清文嫌弃她的八字呢。” 安妈妈看她说的笃定,不好打击她,只好说: “那夫人就试试,这事情还请夫人掌握好分寸,不要强求。” 三小姐的怡安院里,姬清娴正坐在床边看书。 丫环春分进来对她说: “小姐,听夫人那边的人说,夫人要给表少爷说亲。您说,像表少爷那样一表人才的人,也不知道哪位小姐有福气。” 说着她就偷偷地瞅了一下自家的小姐。 姬清娴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人。” 春分依言放下手里的茶壶轻轻地退了出去,三小姐总是这样沉默地一个人呆着,不喜欢丫环们在屋里。 如果惹三小姐不高兴了,她不会训斥,也不会责骂,她只会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直直看着你。 春分觉得三小姐的眼睛里似乎刀子一样地锋利,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春分是姬清娴身边的贴身大丫环,她能感觉到自家小姐对秦表少爷的不同, 比如,她家小姐总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看向表少爷。 上次表少爷去考试时,小姐还特意去求了一个状元符,又绣了一个精致的荷包,把状元符放在了荷包里送给了表少爷。 当时送表少爷去考试的时候,春分就发现大小姐也送了一个状元符。回来后小姐就有些不太高兴,一天都没有说话。 所以当春分听说夫人要给表少爷说亲的时候,她就过来给小姐提醒一下。 她是小姐的丫环,哪里能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心事。 小姐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女,如果小姐能嫁给表少爷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 姬清娴在屋里坐了一会,感到十分的心烦。 她想了一会,就带上春分和另一个小丫环夏至一起向杨姨娘的院子走去。 杨姨娘看到自己的女儿过来,十分地高兴。 她赶忙迎上来把女儿接进屋里去,又拿八仙桌上的玫瑰芙蓉糕给女儿吃。 姬清娴看着姨娘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心里就有些烦。 自已姨娘还是祖母在世时作主给父亲做通房的。 可惜她白跟了父亲这么多年,竟然笼不住父亲的心,连一个弟弟都没有生下来。 她不得宠,连累着自己也不得父亲的宠爱。 所以姬清娴从知道有嫡庶之分的年纪起,她就不喜欢自己的姨娘。 第一三三章 不敢高攀 姬清娴小时侯长得也是玉雪可爱,她也曾试图讨好父亲和夫人。 可是父亲对她的关爱却很少。 她们姐妹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他问的最多的总是二姐和三哥五弟。 而夫人更是从来就拿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和姬清溪。 四妹妹姬清淑就不同了。 夫人总是对四妹妹笑脸以对。 二姐姬清婉还天天和四妹在一起玩。 姬清娴小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大了之后,她知道了原来四妹的姨娘曾经是夫人的丫环,所以四妹从小就养在夫人的正房。 姬清娴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人遗忘,被人瞧不想的小庶女,由此她产生了强烈的自尊心。 于是从七八岁的时候起,姬清娴就开始封闭自己,不愿和别人说话。 她总是用那种冷清而疏离的眼神云看任何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和姨娘。 等到上了十岁时,她就住到了怡安院,从那之后,她就基本上不上自己的姨娘这里来了。 后来姬清慈住进了浣花院。姬清娴就冷眼旁观这个大姐。 然后姬清娴慢慢地就发现,这个大姐姐总能很巧妙地化解姬清淑对她的刁难。 她发现姬清慈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真挚,而那是她从二姐姬清婉和四妹姬清淑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感受过的。 姬清慈对五妹妹姬清溪那个小可怜更是怜爱。 姬清娴也明显感觉到了姬清慈的出现之后姬清溪的变化。 于是姬清娴就觉得这个大姐也许是不一样的。 同时她的心里也不再排斥姬清慈。 上次姬清娴看到姬清慈也送给秦清文一个状元符,她的心里就特别地不舒服。 杨姨娘看着这个一年到自己院里没有几次的女儿。 小心翼翼地问:“三小姐最近还好。” 姬清娴用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姨娘:“怎么算是好,我一个小小的庶女,看的不过是别人的冷眼。” 杨姨娘被女儿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知道自己的姨娘身份让女儿生活的不好。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杨姨娘短暂地沉默后就直接问道:“三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姬清娴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她的脸色就出现了一丝红晕。 但她依然故作镇定地说:“听说夫人要给表少爷说亲了。” 杨姨娘一听就明白了: “这件事情,姨娘也想过了,以前我也给夫人提过,那时候夫人倒是没有拒绝,只是说等他考完再说,现在表少爷也中了进士,姨娘正想着再到夫人那里提一提呢。” 姬清娴沉默了一下就说:“那就谢谢姨娘了。” 杨姨娘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里叹息一声,总算三小姐对自己还能说声谢谢。 这个女儿和自己一点都不贴心,时时让自己感到心寒。 不过姬清娴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又怎么能不心疼呢。 杨姨娘又笑着对姬清娴说:“三小姐在这里用饭?” 姬清娴看着杨姨娘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她再不喜自己的姨娘,她毕竟还是自己的生母。 杨姨娘脸上就露出了喜色,赶忙吩咐丫环去准备饭菜。 然后她又拿出自己给姬清娴做得几套里衣给姬清娴看。 姬清娴看看姨娘那讨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酸涩,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午膳后,杨姨娘就走进了扶风院,拜见了小宁氏。 小宁氏就问:“杨姨娘有什么事情?” 其时小宁氏已经猜测到了杨姨娘来意。 杨姨娘就红了脸,她就有些谨慎地说: “夫人,奴婢是为了三小姐的亲事来的,奴婢是想问问夫人,表少爷已经中了进士,奴婢还得麻烦夫人给三小姐操操心?” 说完杨姨娘看着小宁氏,停下没有再说下去。 小宁氏就装做为难地说: “哎,我倒觉得三丫头和清文这孩子挺相配的,不过我毕竟不是清文的母亲,也不能为他做主。还得等清文过来时问问他的意思。 他要真对丫头有意呢,我就帮三丫头定下来,但是如果清文要是有别的想法呢,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就回去等消息。” 杨姨娘听了夫人的话,觉得这件亲事应该是有希望的,她的脸上就有了些笑意。 她感激地对着小宁氏施了一礼说:“那就谢谢夫人了。” 杨姨娘走了之后,小宁氏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笑笑。 安妈妈看着夫人的表情,不由地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家夫人又要作妖了。 小宁氏咯咯笑着说:“ 妈妈,你看看,杨姨娘还真就盯上了这门亲事。” 安妈妈也笑着说: “表少爷本来就一表人才,这又中了进士,虽然家世低了些,但对于三小姐来说,却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小宁氏的嘴角上挑:“她想得倒是好。” 安妈妈也就不再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劝过了夫人,不好太过强求。 不过她倒是觉得,夫人的打算八成会落空。 且说秦清文这天趁着沐休,就同姬清帆姬清海兄弟一起来给小宁氏请安。 正好碰到几位小姐也来请安。 大家互见了之后,几个姑娘就纷纷地向着姬清文祝贺,祝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安排了职位。 姬清慈就笑着说: “听闻表哥在吏部做主事,清慈祝贺表哥以后官运亨通,事事如意。” 秦清文看着姬精慈那双再明亮不过的大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狂跳。 他的脸上有些红,强自镇静地回答: “谢谢表妹,清文能这么快地有了职位,多依赖于表姑父和大表哥的提携。” 姬清婉则笑着接过去说: “表哥这就见外了,这都是自家人,帮你是应该的。不过这也是表哥自己能考中,而且名次也不错,要不然父亲和大哥就是想帮也无从帮起。” 姬清淑一直就认为自己必须要依附于姬清婉母女。 她也连忙帮上一句:“就是,二姐说得再对不过,还是表哥的学问好,父亲和大哥也才能帮得上。” 五小姐姬清溪却只是在旁边抿嘴,略带羞涩地笑。 姬清娴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不过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她脸上也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上前对着秦清文深施一礼说:“清娴也祝表哥高中又做了官,祝表哥以后前程似锦祥云降,芝麻开花节节高。” 秦清文也还了一礼说:“谢三表妹,借你的吉言,表哥一定努力。” 大家有些惊讶地看向姬清娴。 第一三四章 落空 在众位兄弟姐妹的印象中,姬清娴从来都是一个非常安静又非常冷漠的存在,对什么事情都是冷冷淡淡,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无关一样。 可是她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却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姬清婉的眼睛一闪就笑着说:“哟,三妹今天怎么文绉绉的,说得这么好,从来都不知道三妹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小宁氏则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都笑呵呵的。 姬清慈怕姬清娴尴尬,就把话接过来笑着说:“是啊,我都相信秦表哥一定能做得很好的。以后说不上大表哥还会连升三级呢,你说是不是母亲?” 姬清慈把话直接就递给了小宁氏,不让她坐在旁边看戏,免得让姬清娴难堪。 本来姬清娴对任何人都很防备。说好听了是疏离,可是说穿了就是极度自卑下的自我保护。 小宁氏就对姬清慈说:“阿慈说得是,你们姐妹没什么事情就自己出去玩,你表哥好不容易来看看我,我要留下他来和我说说话。” 几个小姐就笑着施礼退了出去,姬清帆也领着姬清海回了外院。 屋里就只剩下了小宁氏和秦清文。 秦清文就恭敬地问:“姑母这几天还好?” 小宁氏就笑答:“挺好的,这几天就为你高兴来着。要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家里呢,也托我给你说一门亲事。只是不知道你对这亲事有什么要求?” 秦清文脸红了,他有些期期艾艾地说:“小侄虽然考上了进士,可是姑母您也知道,侄儿的家世低微,能有个不嫌弃侄儿的,又能孝顺长辈的就行。劳烦姑母操心了。” 小宁氏就嗔怪他:“我说清文,你也不要这么看低自己,要说这家世,有远见的姑娘是只会看你这个人的,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再说了还有你表姑父和你大表哥的提携,你哪能错得了。” 秦清文诚恳地说:“侄儿知道姑母是心疼侄儿,希望侄儿的亲事能说得更好一些,但是侄儿还是不敢奢望,就找个和自己身世能相配的姑娘就可以了。” 小宁氏这次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他:“清文你看你大表妹怎么样?” 秦清文一惊,大表妹吗,那个美丽淡然,有着一双清澈明媚的眸子的姬家大小姐,他当然十分地愿意娶她,可是他哪里有那样的资格。 他马上就离席跪下了:“表姑,这可使不得,大表妹是什么样的身份,侄儿是什么样的身份。对于清文来说,大表妹就是那天上的仙女,清文只有远观仰慕的份,不是清文能肖想的人。” 小宁氏看着他就问:“那有什么不能肖想的?你大表妹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名声不太好,我还怕你嫌弃她呢。你只说你心里想不想让你大表妹做你的妻子。” 秦清文的心里怦怦地跳着,那个“想”字似乎马上就要破口而出。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大小姐就是名声再不好,于他而言,那也是他高攀不起的人。 那样一个美丽又坚强的女子,他怎么能不喜欢? 就在中元节里,她拿银子资助那姐弟俩时,他就开始注意上了她。 后来看到她把姬清溪紧紧地护在怀里,而她自己却是满脸鲜血了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他的心就开始为她担心,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后来自己就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然后就打听她的信息,结果就知道了她的不幸,然后自己就开始心疼。 这才有了他一旦知道了鲁家姑娘的暗疾,他就想方设法地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再次因为哥哥的婚姻受到伤害。 他是个聪明人,但他也是个明白人,他现在以及以后的一切都靠着安阳伯和姬清云的提拔。 他知道表姨母对姬大表哥兄妹不好,所以她就总想把持兄妹俩的婚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她手里的棋子。 虽然表姑母对他有恩,但恩和过他还能分得清。 如果他应下了,且不说安阳伯和姬清云同不同意,就是自己这一关他都过不去。 再往更坏了想,他如果支持表姑母把大表妹许给自己为妻的话。 就表姑母现在和大表哥之间的僵硬关系,大表哥就不会让这门亲事成功的。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自己才对大表妹放手。 那他以后的前程很可能就会失去大表哥的提携,没准大表哥还会以为他和表姑母沆瀣一气呢。 除非是姬清云亲口对他说,把自己的妹妹许给他秦清文。或者是姬清慈真心愿意嫁给她。 但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个很理智的人,他能看得出来。大表妹看他的眼神里有赞赏,但没有任何的情意。 所以,即使他喜欢姬清慈,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那份妄想之心。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寒窗窗苦读不容易,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锦绣的前程。 于是他咽下心里的苦涩说:“表姑,我不心悦大表妹,我在她的面前感觉到自己很卑微。” 小宁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睛直直看着他,好像一直能看进他的心里,半天不说话。 秦清文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软,他心一横又接着说: “表姑,清文以后是走仕途的人,如果我在我的妻子面前一直都觉得自己低她好几分,时间久了,我的心里难免就会滋生怨恨,滋生了怨恨,夫妻就会失合,然后就会导致内宅不宁。而一旦内宅不宁,就会给我的政敌送上攻击我的把柄。所以侄儿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我也不会高攀大表妹的。” 小宁氏舒出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起来,我再给你选别家的姑娘。” 秦清文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恭敬地向小宁氏告辞:“那清文就先告退了。”说着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安妈妈一直在门外立着,她看着秦清文的背影心说,这是一个活得明白懂得取舍的孩子,以后这孩子的前途恐怕不可限量。 就听里面又传来茶具碎裂的声音,哎,又要换新茶具了。 这一段时间,夫人也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套茶具了。 外面侍候的安妈妈和碧荷碧珠等人在外面站着。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劝夫人,就连安妈妈都任由她发泄情绪。 过了一会,就听小宁氏在屋里骂:“一个一个的全都翅膀硬了,死蹄子都死哪去了,还不赶紧过来收拾。” 这碧荷碧珠等人这才赶紧进去收拾屋里的一地狼狈。安妈妈也进来劝慰夫人。 第一三五章 想看笑话 杨姨娘等了三四天,也没有等到夫人的消息。她就心里有了些着急。 这天,给夫人请完安之后,杨姨娘就留在了最后。 小宁氏看到杨姨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于是小宁氏眼睛一转说:”说起三丫头,她是你的女儿,可也是我的女儿。我也希望她能嫁的好。”说着她喝了一口茶。 杨姨娘陪着笑说:“是,奴婢知道夫人也心疼四小姐的。” 小宁氏突然话锋一转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你也知道,大丫头今年马上就十六了,京城里未出嫁的小姐里面,这已经算是大龄了。我这做嫡母的心里着急啊。可是你也知道大丫头的八字不太好,这亲事不好说。好在清文是我自家的侄儿,我就想着应该先顾一下大丫头,然后才能顾三丫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杨姨娘心里咯噔一下,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她失望地说:“夫人的意思是,是要把大小姐说给表少爷?” 杨姨娘心里虽然觉得夫人说的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她又觉得夫人说的理由也很充足。 大小姐的名声是不太好,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人家来提亲。 大小姐确确实实今年马上就十六了,在大楚来说已经是个大龄的姑娘了。可是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三丫头怎么能争得过大小姐呢? 杨姨娘苦涩地笑了笑:“”那三丫头的事,以后有合适的再说。” 杨姨娘不知道的是,她出去的时候,小宁氏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哼,自己就是不能左右姬清慈的婚事,也要给姬清慈再拉一个敌人。 杨姨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让丫鬟去把三小姐姬清娴叫到自己的院子里。 她看着女儿那充满希冀的目光,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还是一咬牙无奈地对女儿说:“三小姐,是姨娘没用,这门亲事就算了。” 姬清娴冷冷的看着杨姨娘,那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姨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要算了?不是说上次提的时候,夫人并没有反驳吗?”她的语气中不免有些急切。 杨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由地低下头:“是姨娘的身份太低了,听夫人说要把大小姐说给表少爷,你怎么能争得过大小姐啊?“ 姬清娴砰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大姐这么高的身份还要和我一个小庶女抢。她和表哥的身份差的太远了?” 杨姨娘就说:“你大姐的婚事并不好找,你也知道她的八字不好。夫人着急,要把大小姐说给表少爷。” 姬清娴就咬着自己的嘴唇儿好半天没说话。 她眼睛里的光芒慢慢地熄灭了,渐渐地她的面容变得异常地冷漠。 过了好一会儿她冷漠疏离地说:“我就知道什么好事儿都没有我的。”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杨姨娘看着女儿走出去的冷漠的身影,眼里隐忍了很久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个女儿现在越发地怨怪自己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夫人在表少爷走了之后就摔碎了茶盅的事情,以及杨姨娘两次被夫人留下谈话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 三人成虎,传来传去,事情就走了样。 说是夫人要把三小姐嫁给表少爷了,可是表少爷不同意,于是夫人就发了火。 这事情又传到了三小姐姬清娴的耳朵时,此时姬清娴刺绣,她心不在焉,手上已经被针扎了好多次了。 不经意间她抬眼往窗外看去。 秋分和冬至两个丫头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往屋里看。 姬清娴本来就心绪不佳,一看就更心烦了,她只觉得得她们说得事情和自己有关。 姬清娴就叫旁边给她分线的春分:“去,把那两个给我叫进来。” 春分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秋分,冬至,你们两个不好好做事情,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子?小姐叫你们呢。” 两个小丫头一听有些害怕,进到屋子里后就低下头。 她们今天只顾着说八卦了,有些得意忘形。 姬清娴看着两个丫头低着的小脑袋清冷地问:“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热络,要不也对我说说?” 两个丫头就吓得一下都跪下了,秋分就看看冬至说:“奴婢没,没说什么。” 姬清娴盯着她俩好一会说:“没说什么?我看你们是没少说什么?说。” 冬至壮着胆子小声地说:“外面人都在传,传。” 她偷觑了一眼小姐,看到小姐的脸色还算平静。 就接下去说:“大家说夫人要把三小姐说给表少爷,表少爷不同意,驳了夫人,夫人气得摔碎了茶盅。”冬至越说声音越低。 姬清娴脸色有些发白,她紧咬着嘴唇。 春分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这时只见姬清娴把手里的东西往下面一扔呵斥道:“你们是不是太闲了,既然没事情做,就去后面的耳房去跪着。没用的奴才,不知道维护主子,反而看主子的笑话。” 两个丫环十分委屈地去受罚。 春分就小心翼翼地劝慰着自家小姐:“小姐,您消消气,不值当的真和她们生气,气坏了身子还得自己受罪。” 姬清娴感到有些羞愤,婚事没成,还成了别人的笑柄。 她心里越发地恼怒姬清慈,要不是有姬清慈,这婚事哪能出这样的差错。 越想越恼怒,她就怒声说:“我能不生气吗,瞧瞧这传得都是什么话?夫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把我嫁给表哥,又怎么能在表哥面前提我?至于夫人为什么在表哥走后就摔碎了茶盅,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个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瞎传个什么。” 春分也有些恼恨这些个乱传话的人。 虽然姬清娴对她们这些个丫环并不算特别好,但毕竟也没有打骂过她们。 她们既然是小姐的人,那么小姐所有的荣辱也都是她们这些人的脸面。 只有小姐好了,她们做丫环的才能被人瞧得起。 她心里气秋分冬至这两个死丫头不争气。 听了别人的话不反驳回去,反而还回来在院子里继续谈论。 小姐罚她们都是轻的,该罚。 春分再看向她们小姐时,就看到一行清泪顺着姬清娴那娟丽的面颊缓缓地流了下来。 她不由地为自家小姐感到难过起来。 第一三六章 眼缘 第二天姬清慈正常去给小宁氏请安。 姬清慈就又看到了姬清娴的脸色不太好,即使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她遮不住憔悴。 她就想起府里的传言,她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姬清娴能感觉到,姬清娴对秦清文是应该有意思的。 她也觉得其时把姬清娴嫁给秦清文还是很不错的,秦清文上进正直,只是家世太低。 而把姬清娴说给他,并不辱没他,毕竟姬清娴还有一个侯府的家世。 而且姬清娴长得也算是秀丽,所以秦清文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那么,秦清文是为什么拒绝了这门亲事呢。 姬清慈哪里知道,小宁氏压根就没有给姬清文提姬清娴,而是提的她自己。 所以这里面一定还有另外的她们都不知道的原因。 于是她就想主动找姬清娴说话,想要安慰一下她。 可是姬清娴看她的眼神里却又恢复了那份冷漠与疏离。 而这样的冷漠与疏离,姬清慈已经很久没在姬清娴的眼睛里看到了。另外那张秀丽的脸上还有一丝她原来没有看到过的嫉妒,对,那确实就是嫉妒。 姬清慈有些惊愕,三妹这是怎么了,自己有得罪她吗,她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这么看着自己。 她不由地看看姬清婉和姬清淑,两个人的眼睛里全是对姬清娴的幸灾乐祸。 然后姬清婉的眼睛又转向姬清慈,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一丝的嘲讽。 姬清慈的心里就更疑惑了,难道这件事情跟自己也有什么关系吗?看样子这件事情姬清婉是知道原因的。 也对,姬清婉毕竟是小宁氏的亲生女儿,有些事情小宁氏未尽能瞒她。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去搭理姬清娴,任姬清娴抽风去。也不再看其她的几个人,径直走出了扶风院。 可是她不想理别人,却并不代表别人会放过她。 姬清婉看到她出了门,也迅速地跟了出来,快步地赶上她:“大姐,干嘛走那么快,妹妹都撵不上你了。” 姬清慈站住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果然姬清婉笑着说:“这要说起来,三妹也挺可怜的。本来这件事呢,是三妹的姨娘提前跟母亲说好的。” 姬清慈:“哦” 姬清婉:“可是后来母亲又改变了主意,母亲觉得表哥这么有出息,还是把这站亲事给大姐的好,毕竟大姐今年马上就十六了。” 姬清慈心里惊讶,不过她没接话,而是保持不动声色地倾听状态。 姬清婉暗笑,一会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姬清婉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可是谁曾想啊,秦表哥却不同意娶大姐。至于什么原因,妹妹我就不知道了。” 姬清慈笑了:“二妹着急忙慌地赶上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 姬清婉装做惊讶地说:“难道这不是大姐想要知道的吗?是,四妹。”说着她就看上旁边站着听她们说话的姬清淑。 这个四妹,现在好像变了许多,不像原来那样对上姬清慈就一阵乱咬。 姬清婉想,不能让这个四妹沉默,她还得做自己手中的一把刀才对。 姬清淑听到姬清婉叫她的名字,她的眼睛一闪,眼里又继续地露出嘲讽:“对啊,不过我猜,大表哥不同意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大姐的八字不好。只是有些可惜了,大姐的亲事没成,还把三姐给耽误了。” 姬清淑本来不想和姬清慈做对了,可是姬清婉都这样问她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毕竟她还要嫁妆而奋斗。 姬清慈看向面前的几个姐妹,现在她们已经一个不少地全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姬清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担忧,而姬清娴的眼睛里却依然是怨恨和冷漠。 她笑了一下说:“几位妹妹,是不是想要看到我羞愤咆哮,痛哭流涕的样子。不过让妹妹们失望了。本姑娘从不期望这门亲事,也不心悦大表哥。” 姬清婉不相信地问:“大姐,当真这么想的,还是死要面子嘴硬。”姬清慈讥讽地看着她说:“二妹,按理来说,这样不敬长姐的事情不应该是你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小姐做出来的,不过,今天呢,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不过也请二妹记住,有一没有二。以后二妹要好自为之。”说完就所长而去。 姬清婉却气得一跺脚,脸都绿了。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姬清淑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而姬清溪一看大姐走了,她也小跑着去撵大姐姐。 她要去安慰大姐姐,不要跟这几个没有好心眼的姐姐们生气,不值得。 小宁氏觉得她也算是把台子搭起来了,她自己就想着可以坐在台下看戏。 反正清文现在还在府里,只要清文一日没定下亲事,这个事情对于三姑娘姬清娴来说就有得闹。 小宁氏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虽然搭了戏台子,但是人家主角不来唱,她也是白搭。 这不,秦清文来和她告辞了,说要搬到吏部的宿舍去住。 朝廷六部都有自己的宿舍,供那些工作到很晚不能回家的人去住。 秦清文就想,自己既然不能高攀姬清慈,那还不如远远的离开,省得以后不太方便,反而把关系弄僵,所以他就索性搬出来好了。 小宁氏想看戏,当然不想让他搬。 她就劝道:“这住在家里好好的,搬到那里去做什么,那里哪里会有家里的条件好啊。” 秦清文就笑着说:“吏部这一段时间太忙,有时会工作到很晚,还是在那边住的方便。等以后不忙了清文再回来给姑母请安。“” 小宁氏失望而又无奈地看着他走了出去。 哎呀,这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怎么都来拆她的台呀。 就这样,秦清文请姬清帆帮着他把东西搬到了吏部。 小宁氏虽然对姬清文很失望,这主角都走了,势必会影响演戏的效果。 她有些庆幸的是,好像姬清娴现在对姬清慈的敌对情绪又回来的。她巴不得姬清慈多树几个敌人呢。 不过几个小姐之间的那场对话,不久也传到了小宁氏的耳朵里,又把小宁氏气了个倒仰。 小宁氏咬着牙发着狠:“死丫头,我就不相信你能笑到最后。我一定给你找一个让你永远都无法翻身的婆家。” 于是小宁氏又开始磨刀霍霍地琢磨起来了。 第一三七章 公主 转眼就过了姬清慈的生日,李妈妈有些忧心,姑娘都搬到浣花院一年了,这亲事还没有解决。 眼看这就十六了,在京城未出嫁的姑娘里这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了,可是看姑娘却一点也不着急。 现在只盼大少爷赶紧的成亲,话说长嫂如母,到时小姐的亲事就好说了 可是公主还在服丧期间,李妈妈就是着急也没用啊。 端午这天,太后的娘家卫国公家里举办宴公。 现在卫国公也算是和忠毅侯府有了拐弯的亲戚。 卫国公的亲外孙女福安公主和忠毅侯府的世子姬清云定了亲。 所以从来就没有给忠毅侯姬成平的继室下过请帖的卫国公老夫人,这次给姬家下了帖子,请姬夫人带着府里的小姐们来卫国公府做客。 姬家的二姑娘和四姑娘都定了亲,一般来说定了亲的姑娘就不再出去参加别人家的宴会了。 这次小宁氏带上了姬清慈和姬清娴。姬清溪今天也十一岁了,也可以说亲了,所以这次姬清溪也跟了来。 这天采笑把姬清溪的一头秀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插了一根白羊玉色的钗环,旁边又戴上了一朵梅花图形的绿宝石的珠花,耳朵上戴了一对水滴样的玉质小耳环。 她的身上穿了淡绿色的襦衫,下着象牙白色的八幅锣裙。 清丽的小脸上并没有浓妆艳抹,只是在脸上淡淡地施一点粉,又简单地用眉笔轻描了一下眉尾,使之更显修长一些。 再看看镜子里,一个巧笑嫣然的美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采微不由地赞叹说:“小姐,你真美,瞧这皮肤就像是刚剥掉壳的鸡蛋清。” 姬清慈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在屋里转了一个圈,自恋的说:“本小姐天生丽质,这形象还行?” 采莲忍不住地抿嘴乐,她家姑娘又自恋上了,不过姑娘也确实是太美了。这还没怎么打扮,这要是好好打扮起来,估计今天要艳压群芳了。 姑娘今天身上的衣服颜色也淡,倒是整个人都素净的紧,反而有了种特别清新靓丽的出众容颜。 旁边的采微和采新都连连点头:“小姐,太行了。” 到了扶风院的时候,看到姬清娴和姬清溪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姬清娴今天也刻意打扮了一番。 只见她梳了一个流行的牡丹发髻,上面插上一支宝蓝色的点翠珠钗,旁边戴珊瑚珠排串步摇,耳朵上是一对白玉圆球形的耳坠。 脸上也施了一层粉,描了眉,也抹了腮红,咬了唇脂。上穿一件妃色的襦衫,下着一条裙子滚雪细纱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 秀丽的容颜比平时更胜几分,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 再看姬清溪,可能是年纪有点小的原因,姬清溪并没有怎么太打扮,她只是穿着一件耦合色的襦衫,下穿一条月白色的挑线裙子。 脸上没有任何的修饰,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头上也只是戴着一对宝石花钿,倒也很适合她的年纪。 小宁氏看着几个人的打扮,对几个人点点头说:“今天毕竟是太后的娘家宴请,达官贵人会去不少,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脸面,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在人家宅院里乱跑,以免见了不应该见的人。” 姬清慈在心里嗤笑了一下,却并没在面上表现出什么。 只是笑着回答:“是,夫人,知道了。” 姬清娴仍然还是那样一副冷漠的模样,她和姬清溪一起随着姬清慈对着小宁氏施了礼。 有姬清慈这个大的在前面挡着,她们只须跟着姬清慈走就行。 姬府的马车停在了安国公府的大门前,却遇见了一个十分豪华的车驾。 看到那前面的太监和宫女的打扮,小宁氏她们赶紧躲到一边躬身施礼,心想,就这架式,莫非是太后到了。 还真让她们猜的差不多,倒不是太后到了,现在的太后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是不出宫的。 这是福安公主的鸾驾。 只见车驾停下,太监的尖嗓子喊道:“福安公主驾到。” 在门口的人就全都跪下给福安公主见礼。 姬清慈就听到一个十分清脆好听的年轻声音:“都起来。” 姬清慈趁着起身的功夫偷偷地向公主瞅了一眼,没有想到正好对上公主的视线。 她就像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然后姬清慈就听到公主好像轻笑了一声,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 旁边的太监就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忠毅侯府的亲眷。” 她们现在刚到这地方,旁边的车马还没有来得及赶走,车驾上还有忠毅侯府的标志,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谁家的人。 小宁氏赶紧回答:“回公主,正是。” 公主就轻移莲步来到跟前:“真巧,在这里碰上了侯夫人,这是府上的几位小姐?” 姬清慈就又深施一礼:“回公主,民女姬清慈,这是民女的三妹姬清娴,这是民女的五妹姬清溪。” 姬清娴和姬清溪也对公主施礼:“民女清娴(清溪)问公主金安。” 福安公主笑笑说:“几位小姐倒都是如花似玉,端得一副好面貌。走,既然遇到,就一起进去。” 几个人蹲身道谢,就在旁边等候着,让公主先进。 可是没想到公主却叫了一声:“清慈,到我身边来。”公主直接就唤上了姬清慈的名字。 姬清慈倒是没有想到福安公主这样直接,不过这样的公主她却很喜欢。 于是她就落落大方走到了公主的身边:“公主,那清慈就随公主同进。” 两个人相视一笑竟然像原来就认识一样并排走了进去。 其时这也不奇怪,这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就是很奇怪,要不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呢。 刚才公主看到姬清慈偷看自己时,就觉得自己这位亲小姑挺有趣的,看她被自己发现后那迅速移回眼睛的小老鼠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做为一个即将嫁人的的小姐,对自己的夫家一无所知,她当然要先做做功课,暗地里了解一下未来的夫婿家到底有哪些人,都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公主这一了解,就怜惜起了自己的这位亲小姑来了。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第一三八章 又被气着了 福安公主亲眼看到了姬清慈的样子,印象不错,自然就有了一种亲近感。 所以,这也可以说是两个人一见如故,更何况两个人的年纪也差不多。 姬清慈一边随着公主往里边走,一边悄悄打量公主。 只见自己的这位未来嫂嫂上身穿着象牙白色的襦衫,下身穿着月白色的八幅面裙。 头上是一套珍珠的头面,很简单而淡雅的装束,清爽明丽,也并没有戴凤冠,只是一个官家小姐的装扮。 妆很淡,脸上也是轻施蔳粉,就连唇脂都是淡淡的。 肤色却是晶莹剔透,大大的眼睛,透着股灵动的俏皮,有一种猫儿一样的狡黠。柳叶细眉,薄薄的嘴唇,一笑左边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姬清慈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公主的长相竟然如此,呃,怎么说呢,俏皮灵动,对,就是俏皮灵动。 顿时,姬清慈对于这位未来嫂嫂的印象分直线地飙升,这位公主嫂嫂的长相神态也太合她的眼缘了有么有。 由于姬清慈和公主一起走在前边,小宁氏自然就落在了福安公主和姬清慈的后面了。 小宁氏刚才还想着,自己是姬清云的姨母兼继母,是忠毅侯府的大夫人,初次见面,公主怎么也得对她很客气很尊重。 却没有想到,人家公主跟本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直接绕过她和自已的亲亲小姑子亲密接触了。 小宁氏心里这个气啊,她的那双丹凤三角眼不住地往前面两个人的身上嗖嗖飞着刀子。 如果眼刀有形,福安公主和姬清慈的身上早已经被扎的千疮百孔了。 小宁氏在心里还不住地暗骂公主没有眼力界,不会讨好未来的婆婆。哪有婆婆会走在儿媳的后面的? 话说小宁氏真是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人家一个堂堂的公主,在你这个婆婆面前那也是君好不好?更别说,你还是人家老公的继母呢? 当然,她再憋气也没用,人家是公主,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走到卫国公府的影壁跟前,那里有几辆青帷小车正等在那里,大家就分别坐上,去了待客的大厅。 一行人进了大厅,里面已经来了一些人。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水果,丫环往来穿梭,忙忙碌碌。 卫国公老太君正端坐在最里面的方桌边。 她大约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没有几根白发,她的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白晰,脸上皮肤依然很紧致,并没见有多少的皱纹。 老人家穿着一件紫色的万字不断头的褙子,额头上戴着一条黑色镶金边的抹额,雍容华贵。 姬清慈就想,这老太君时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老太君正乐呵呵地坐在那里,几个锦衣华服珠环翠绕的妇人正坐在老人家的下首。 大家正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儿,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老太君看到自己的外孙女过来,就笑得更慈祥了:“玉丫头来了。” 福安的小名叫阿玉,现在也只有老太太还叫她阿玉。就是太后都叫她福安。 旁边的那些夫人一看公主来了,赶忙起身向公主行礼。 公主先过去给老太太行了一个晚辈礼,甜甜地叫了声“”外祖母“”。 又客气地请诸位夫人们免礼。 看得出老太太非常疼爱福安公主,她喜上眉梢地拉住着公主的手笑眯眯地喊着外孙女的乳名:“玉丫头”。 公主亲热地抱着老太太的一只胳膊依偎着坐在了旁边。 老太君的脸上带着宠爱问她:“”你母亲可还好“” 公主就回答:“母后还好,只是有时候想念你老人家。你老人家以后还是多往宫里走走。也省得母后老在我面前唠叨。” 公主笑嘻嘻地回答着老太君的话 老太君就乐呵呵的应着:“你母后有你这么个开心果儿在跟前,还能总想到我老太太?” 公主就故意噘着小嘴说:“母后总嫌弃福安淘气。” 太君就用手指宠溺的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你难道不淘气吗?都要嫁人了,还撒娇。” 福安公主是最会哄外祖母的,可是这会还有其她的夫人们在场,她倒不好在在外祖母的身边太随意。 她就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姬清慈:“外祖母,这是忠毅侯府的大小姐阿慈。” 这人介绍的,直接就越过了小宁氏。 而且公主很大方,没有一点因为介绍婆家人应该有的扭捏,这让姬清慈对她更增好感。 姬清慈上前对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太夫人吉祥,问太夫人金安。” 老夫人的眼睛里射出精光,人老都成精了。 她看了一眼公主,又看了一眼姬清慈。心说,这孩子倒是面上一派宁静淡定,不错。 于是老太太的眼角都带了笑,她点着头说:“嗯,不错。” 说着就从自己的手下撸下了一个翡翠玉镯,拉过姬清慈的小手亲自给她戴上:“给,戴着玩。” 姬清慈赶忙行礼道谢。 小宁氏在后边更生气了,不过她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还没有等姬清慈再说什么,她赶忙走上前给老夫人行礼:“晚辈拜见太夫人。” 老夫人看了一下,是个不认识的美艳夫人,她就笑着问:“你是谁呀?” 小宁氏有点尴尬。 公主就笑着介绍:“外祖母,这是忠毅侯夫人。” 公主再不怎么待见小宁氏,但小宁氏代表的也是姬府的脸面。所以她还是接过话来给祖母介绍了一下。 老太君就呵呵一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忠毅侯夫人。瞧瞧,还真是个俏丽的人。” 小宁氏被说得有些羞赧。老太君夸她漂亮,她还是很高兴地。 姬清慈看她只顾自己高兴,就拉过姬清娴和姬清溪,给老太太介绍。 老太君就把姬清慈姬清娴姬清溪挨个夸了一遍,也给了礼物。 最后老人家来个总结陈词:“还是年轻好啊,瞧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哎,等到上了年纪啊,再怎么美,怎么打扮也不行喽。” 小宁氏:我怎么听着老太太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其时老太太真就是随口一句的人生感叹而已,也真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然后老太君就又看向姬清慈:“我听说大姑娘的女红不错,书法也不错。今年多大了?” 姬清慈就大大方方地回答:“是,太夫人过奖了。清慈今年十六。” 听完姬清慈报出自己的年龄,周围的夫人们不由地看向她。 有些人的眼睛里就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事还退了,这姬家大小姐都这么大了啊,都快成老姑娘了。 姬清慈任由这些夫人各种各样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 那从容淡定的表情就好像这些眼神看的是别人。 老太君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赞赏。 她呵呵一笑把话贫过去说:“我原来和你祖母也很谈得来的,以后你和玉丫头就好好地相处。” 这时就听到外面又一阵喧哗声传来。 姬清慈抬头一看,只见满头银丝,满身华服的靖国公府的太夫人带着侯夫人以及岳凌珊走了进来。 老太君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靖国公府的太夫人,眼睛都亮了。 她竟然站起了身子激动地喊了一声:“老姐姐,你来了。” 靖国公太夫人的脸上似乎也有些激动:“是啊,今天我来看看老姐妹。” 其时靖国公太夫人已经多少年不出来了。 今天老人家一来确实想看看多年不见的老姐妹,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亲自给孙儿选媳妇。 卫国公老太君看着太夫人说:“老姐姐,你我也有个几年没见了?” 太夫人笑着说:“可不,哎,老喽,腿脚也就不灵便了,人也就懒怠出来走动了。” 这时一些个晚辈也来和靖国公太夫人见礼。 大家互相见礼完毕,卫国公老太君就请大家重新坐下。 老太君就又看着老太君身边的候夫人说:“我和你婆婆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就盼着儿女快快长大。可是等到你们长大了,我们可也就老喽,现在内宅的天下是你们的了。” 靖国公夫人姜氏笑着说:“老太君谦虚了,我们还是太年轻啊,在有些事情上考虑的欠周详,还是离不了你们的指点和掌舵。” 老太君似乎很受用这话,她用手拍拍姜氏的手:“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岳凌珊本就和公主认识,又看到姬清慈也来了,她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她走过来就想要给公主行礼,公主一把位住她:“行了,免礼了。” 岳凌珊冲她一笑,又对着姬清慈叫了一声:“姬姐姐” 公主惊讶:“你们俩原来认识啊。” 姬清慈笑着点头:“是,认识。” 这时一位长着容长脸,貌美肤白的夫人笑着走了进来,这是卫国公府大房的嫡女文雪。 她先过去给各位祖母和各位长辈们行了礼,又过来给公主行了礼。 宇文雪刚才是去跟着卫国公夫人检查宴席的情况,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这一段时间一直帮着打理中馈。 卫国夫人看着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先让宇文雪过来招待各家的小姐们。 不过今天因为有公主在,那几个小姐看到公主只是和姬清慈岳凌珊在一起,她们也不意思来公主这里蹭脸熟。 于是现在厅堂里的小姐们就自然形成了两个小圈。 这边是公主,岳凌珊,姬清慈带着两个庶妹姬清娴和姬清溪坐在一桌,那边的小姐们也自成一桌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宇文雪过来和姬清慈岳凌珊见过之后就笑着去招待那几个小姐了。 至于这边,表姊妹之间的关系很好,就由公主来陪伴就好了。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其实并不多,女眷这边有个五桌就够了。 晋王去世后,皇后萎靡不振,卫国公府在京城里的地位急剧下降。卫国公府也举办宴请。这些年卫国公府就好像和京城各大世家隔断了关系一样。 因而这是这么些年来的第一次宴请,其时也就是借着端午这天宴请一下老朋友,联络一下感情就是了。 因而今天卫国公府依然秉承着低调的原则,只请了平时一直交好并不势力的几家人。因而今天来的夫人小姐也不多。 无论是哪里宴请,只要没有开宴,都是各自找自己聊天的圈子。 谈话的对象可是熟悉谈得来,或是有目的的有联姻的意思。 客厅里的气氛非常好。 就听外面有人来通报:“骠骑将军和忠毅将军来来给太夫人请安。” 老太君一听脸上就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快让他们进来。” 又对靖国公太夫人说:“我有很多年没见到阿霄了。”说着就看向门口。 只见两个高挑挺拔的年轻人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两个人一样的英武,一样的俊美。 两人一进来,厅堂里马上就没有了说话声音。 这两位可是京城里的名人,少年英雄,国家栋梁。 只不过一个是天煞孤星,一个是未来的驸马。 两个人到了老太君和太夫人身边躬身行礼: “凌霄给老太君和祖母请安。” “姬给云给两位太夫人请安。” 两位老夫人的脸上都乐呵呵的。 尤其是卫国公府的老太君,她先看向岳凌霄:“长高了,也壮实了,越来越像你祖父了。” 又看向姬清云,老太太更高兴了,她这是第一次见姬清云,这是她宝贝外孙女的驸马。 老太太也是认识姬清云的祖母的,虽然不是手帕交,但对那个老人的印象挺好。 现在又看到姬清云长得一表人才的,老太太的心里别提那个满意了。 她乐呵呵地说:“你就是阿云啊,和阿霄一样的结实。” 靖国公太夫人打趣说:“老姐妹,刚才你还念叨没有见过这孩子,现在你可放心了,满京城里你就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样的外孙女婿了。” 老太君直点头:“对,对,挺好。” 老太君满意了,姬清云的脸却红了。 大家再看向公主,只见平时机灵大方的福安公主此时的小脸也是红红的。就连那小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 姬清慈看着公主那小表情,忍住笑,用手拉了拉公主,对她使了个调笑的小表情。 公主就是不看她,她不看,她就不看。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就想往那边那个高大俊美的人那里瞟呢。 她看一看,他往外走了。 她再看一看,他好像朝自己这边看了呢。 他是在看自己吗,公主的小心思红红,公主的小脸也是红红的。 姬清慈又拉了一下她,笑道:“公主,我大哥已经出去了,看不见了。” 公主眼睛水汪汪的冲着她呲牙:“我没看他,我看得是他腰间的那个玉佩。” 岳凌珊乐了:“对,公主看的是玉佩,不是云大哥。” 第一三九章 又要算计 小宁氏这时坐在那里又开始生气了,为什么呢? 刚才岳凌霄和姬清云在走过去时给各位夫人都有礼貌地行了礼。 岳凌霄还特意给自己的母亲靖国公夫人姜氏单独行了礼,打了招呼。 可是姬清云却当她这个继母是空气一样,根本连理都没有理就径直走了出去。 小宁氏这个继母是被继子赤裸裸地无视了。 能嫁入豪门的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于是这些人的眼神就都看向了小宁氏。 小宁氏就感觉到那些夫人向她投过来的目光里都带着讥笑,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非常的难堪。 定国公夫人原氏就笑着说:“姬夫人你真是好命啊,看这大公子多有出息,二品的将军,当朝驸马。以后啊,你就有享不完的后福哦。” “是啊,是啊,看这姬世子一表人才的,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啊。” “姬夫人,说说你是怎么教育这个孩子的,就连那个姬大小姐都是才华横溢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可不只三个女人,这戏于是就有了好几台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恭维她。 小宁氏当然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正地恭维她,这是在踩她,讽讥她。 可她还得装出很有教养地面带微笑地应酬着。只不过那微笑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说了一会,大家就自然说到了京城时谁家的孩子定亲了,谁有的孩子今年要结婚上了。 要说这定国公和忠毅侯府还是姻亲关系。 定国公夫人原氏的妹妹嫁的就是姬府的二老爷姬成泉。 不过定国公夫人向来就看不起庶女出身的小宁氏,所以她今天也没有想着给小宁氏留个脸面。 小宁氏今天坐的这一桌,都是有爵位人家的夫人,出身嫡女,全都是大家风范。 这些出身高贵的夫人们从骨子里对庶女出身的小宁氏是有些不屑的。 如果姬清云不是公主的驸马的话,卫国公府也不会请小宁氏来做客。 所以今天小宁氏就很倒霉。 要不就是人家说的话她插不进去,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 要不就是说着说着就把话题绕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弄得她一脸的难堪。 哎,要说这京城里的贵族圈子也真是不好混的。 小原来觉得在一般的贵夫人的圈子里还可以,甚至还有个贤名,可是在这些有爵位的世家夫人面前,她的出身就太不够看了。 她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气到了。 瞧瞧,这下面又来了。 一个夫人就笑着说:“姬夫人,你家的二小姐今年应该出嫁不了,不过,我可听说驻国公府好像着急让他家的世子成亲的。” 另外一个夫人也笑着说:“可是姬大小姐那边还没有定下来?这姐姐都没有定亲呢,这妹妹怎么嫁啊。怎么也得长幼有序。” 小宁氏脸有些绿,不过她心横,干笑:“要说大姐那婚事,我这做嫡母的也很愁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那八字,哎,我也很为难啊。总不能因为她年年嫁不出去就耽误其她的几个姐妹。” 不是我给她找,是因为她八字不好,没人要。小宁氏暗戳戳地想。 小宁氏以为她说了这样的话,别人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果然别人不再说什么,又把话转到了别人那里。 不过人家都转的很自然,好像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说那话的意义。 这没有人搭理她了,小宁氏就好像又一拳头砸到了棉花上,她又一次成功地被这些夫人们的无视气到了。 厅堂里不小,为了便于走路,桌子距离都拉开了,夫人这边和小姐那边中间还隔着一个过道,所以这边夫人们说的话,姬清慈那边是听不到的。 靖国公夫人姜氏也是坐在这个桌子上的,她的话不太多,多数时候都只是在听大家说话。 这一来是她的性格决定的,另外一点就是她的心情其时也很不好。 自从孙家的事情出来之后,她就没有开怀笑过,儿子岳凌霄的婚事就是她最愁的一件事情。最近她觉得自己的白头发好像都出来不少了。 所以当大家在谈论姬家大小姐的事情时,她就不由地想起了岳凌霄的亲事。她家霄儿也让人犯愁啊,京城这么多的名嫒贵女,竟然都怕被他的霄儿克死。 而至于那个八字不好,又退过一次亲的姬家大小姐压根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可是她不想,不见得别人不想啊。 小宁氏在这一桌贵夫人的谈话中,她看着靖国公夫人姜氏,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扬,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一会,卫国公夫人就带着丫环们开始上菜。 卫国公夫人就笑着说:“大家先在这厅堂里用膳食,吃完饭后,可以去听戏。那边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喝了一会儿茶,休息了一会儿。 然后国公夫人就邀请大家去馨苑去听戏。 馨苑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里面有一个搭起的戏台,台上拉着帷幕。 大厅里也设了桌椅,桌子上面摆放了瓜果和茶水供看戏的人享用。 一会儿国公夫人就拿了一个戏本子过来递给卫国公老太君。 卫国公老太君接过戏本子看了看,就点了一出《陶三春》,就把它转给了靖国公府太夫人。 靖国公府的太夫人也点了一出《铡美案》。 一会儿舞台上就响起了锵锵的声音,《铡美案》开场了。 姬清慈在现代的时候有时听听越剧和黄梅戏。 她觉得这两咱戏曲的韵律婉转悠扬,很好听,但并不是特别地喜欢。 她有时也听平剧,平剧能听懂,但是别的戏她却是一点也不喜欢听。 而现在台上唱的唱腔有点儿像京剧的味道,但又不是京剧,反正不是她喜欢的剧种。 看了一会儿,就听旁边的福安公主笑着说: “我一向不喜欢听戏。觉得听戏还不如听书来的过瘾。听他们唱戏,不免着急。嗯嗯啊啊的唱了半天才唱了一句词儿。要是说话都已经说完七八句了。” 姬清慈听她说的有意思,就噗嗤一声笑了: “唱戏肯定不能跟说话比速度,听戏就是要听那个腔调和韵味。不过我也不太喜欢听戏,有时那个词听得不太清楚,听不懂。” 公主的眼珠一转,咧开小嘴,露出了那个娇俏的小梨涡:“我们叫着凌珊,去到那边说说话好不好?” 姬清慈早就听自家大哥说公主是个活泼的性子,如今一看果然不错。 不过,福安公主的这个提议却正合了她的心思。 姬清慈当然愿意,她觉得再听会,她可能都得睡着了。 岳凌珊却是个小戏迷,此时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秦香莲悲悲切切地唱着,手里还拿着一方锦帕不时地在拭泪。 公主又用手拉拉姬清慈,又努努小嘴示意姬清慈看岳凌珊,还冲她挤挤眼睛。 此时公主的样子就是俏皮又可爱。 姬清慈发自内心地笑了。 公主就起身走到岳凌珊的身边,趁着她不注意小心抽取着她手里的锦帕。 岳凌珊正看得入神,竟然没察觉。 公主更乐了,她用刚抽出来的锦帕在岳凌珊的眼前晃了晃。 岳凌珊这才回过神来,一看是公主就要起身。 公主就势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岳凌珊就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靖国公夫人那里请示,国公夫人看了一眼公主,就点点头。 这边姬清慈也走到小宁氏身边说了一声话。 小宁氏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她眼睛看了一下公主,就不情愿地点点头。 姬清慈又对姬清娴和姬清溪嘱咐了几句。 姬清溪很乖巧地说:“大姐姐去,溪儿不乱跑,就坐在这里看戏。” 姬清娴则还是那种冷漠疏离的表情。 姬清慈知道她这德性,也不在意,就随着公主和岳凌珊走出了馨苑。 福安公主领着姬清慈和岳凌珊在拐来拐去的,看得出来,公主对卫国公府很熟悉。 她带着两人来到了离馨苑不远的一处池塘,池塘上还建了一个小亭子。 其实一般的人家的池塘都会建亭子的,这当然是为了赏玩休息用的。 三位姑娘就上了小亭子。 亭子里还放了一个小方桌,几个杌櫈。 三个姑娘就坐下,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致,一边聊天。 要说这国公府也真是够大,只看这个池塘的周围就很空旷。 池塘南边是一片桃花林,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无数的桃花竞相开放,煞是美丽。 池塘的东边不远处就是馨苑,从这里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唱戏的声音。 池塘的西边则是外院,那里砌着一道围墙。 外院主要是卫国公府的男人们出入居住的地方。 大概是考虑到这个池塘时常会有女眷出入赏玩的原因,所以才在中间砌了一套围墙。 不得不说卫国公府的当家人想的周到。 池塘的北边也就是他们过来的这个方位。有一大片的草坪,这个草坪也很开阔,可以供人们欣赏玩耍。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很好的游乐园。 对这样的设计,姬清慈不由得啧啧称赞道:“这地方真是个赏心悦目的所在,布局如此的巧妙又合理。” 第一四0章 合庚贴 桃花林里此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有三个年轻公子正在这里一边欣赏一树树的桃花,一边开心地聊着。 其中穿着宝蓝长衫的男子眼睛澄澈俊郎,身材高挑健硕,正是忠毅将军姬清云。 旁边穿黑色长衫的男子蜂腰颀长,眼睛深邃,英武俊美,正是骠骑将军,靖边侯世子岳凌霄。 另外一位年轻人文质彬彬,温文儒雅,俊秀非凡却是卫国公世子宇文英。 姬清云和岳凌霄两个人都是少年离家。 他们只听说安国公府里有一大片美丽的桃林,却从来没有见过。 今天就趁着主人家请客的机会,两个人就约上宇文英,让他带着到这里来看桃林。 三个人欣赏了一会,就往回走。 快到林边里,就听到女子的笑声,愉悦又清脆。 三个人都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不由地互相看看。 心里都在想:笑声竟然如此的开心又无所顾忌,也不怕被人诟病放涎无礼。 宇文英就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没想到福安公主在亭子上,另外两位姑娘是谁家的就不知道了。我们倒是不好出去了。” 姬清云和岳凌霄都是战场上过来的,耳力和目力都非常人可比。 他们现在透过林子的缝隙已然能够分辨出几位姑娘的身形,还能看到几位姑娘脸上的笑意。 岳凌霄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家妹也在亭子上。” 姬清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的宠溺:“另外一个是胞妹。” 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这几个姑娘怎么就凑到了一起,而且还玩得如此开心,笑做一团。 三位年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地笑了。 岳凌霄就笑着说:“我们是出去,还是等她们离开后再出去?” 宇文英就说:“我们还是避开她们?,我领你们从那边绕过去就行了,就是稍微远些。” 于是几个人又重新往回走,准备从另一面出桃花林。 且说几个姑娘笑闹了一会儿,岳灵珊就有些惆怅地说:“现在我们家最要紧的是我大哥的亲事,本来我觉得芙蓉姐挺好的。可是谁想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提到孙芙蓉,姬清慈就想到那个开朗大方的姑娘,挺好的一个姑娘竟然被自己的父亲拖累至死。 孙芙蓉和岳凌霄定亲的时候,她还觉得这门亲事挺好,两人还挺般配。 可是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孙芙蓉和岳凌珊是好朋友,她为此难过郁闷了好长时间。 就是现在一想起孙芙蓉,她还是心里会感到难受。 孙芙蓉这一自尽,靖边侯也不好马上就给岳凌霄说亲,只能慢慢相看着。 姬清慈也有些同情地说:“京城里都说岳大哥是天煞孤星,可是要是仔细想想,无论是严大小姐还是芙蓉,都不是病死的,而是她们自己的原因,只不过这些事情都让岳大哥赶上了。” 岳凌珊眼睛一亮说:“姬姐姐,您不认为是我大哥克死了她们?” 姬清慈笃定地说:“跟岳大哥没有任何关系,只能说岳大哥也是个受害者。他只是比别人更倒霉一些罢了。” 岳凌珊的眼睛亮睛睛地看着姬清慈说:“我回去也对母亲和祖母这样说。” 福安公主就笑着说:“”别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了,说说我们自己。清慈,你的亲事用不用我跟母后说一声,让她老人家做个媒人?我看你那个继母也给你说不到什么好人家。” 姬清慈就笑了:“我呢,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着急的。要是实在没有好的人家,我也不想将就,到时我就自梳不嫁,做买卖挣钱去。” 说完她就抿嘴笑了起来,真就没有一点着急发愁的意思。 岳凌珊就看着姬清慈笑,其时她心里一直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一直就觉得大哥对姬姐姐很有好感。 而且她也觉得这两个人很般配的,只是她不确定姬清慈是不是也怕被她大哥克。所以尽管她希望姬清慈做她的大嫂,她还是没有对祖母和母亲提。 公主从小生长在皇宫,她心里的顾及不多,做什么事情也是直来直去的。 说完,她看看姬清慈,又看看姬凌珊。 她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于是她就有了一个主意,然后她就咧开小嘴笑了,那小梨涡若隐若现的很是俏皮。 馨苑里,《钏美案》已经唱完。 趁着那些唱戏的戏子们换场休息的时候,卫国公夫人迟疑地小声问靖国公夫人:“姜夫人,有人向我打听岳将军的亲事,只是不知道府上对岳将军有什么打算?” 靖国公夫人的娘家姓姜,因而宇文夫人称她为姜夫人。 姜夫人一听宇文夫人这么一 问,眼睛一亮说:“哪家的姑娘?” 卫国公夫人说:“只是姑娘身份是个庶女。那边府上让我问问,你们府上愿不原意娶个庶女。” 靖国公夫人一听心就凉了:“庶女啊,那就先放放。“ 她儿子那么优秀,怎么能甘心娶个庶女。 卫国公夫人松了口气,说句实在话,她也不想传这个话,她也觉得两个人的身份太不登对了。可是又却不过对方的情面。 就依她来看,虽然岳世子现在被人们说成是天煞孤星,可是娶一个庶女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的,太委屈岳凌霄了。 小宁氏就坐在旁边,她想仔细地听两个人的说话,可是人家的声音很小,她听不清,不过她猜想,这两位夫人说得内容大致跑不出儿女的亲事的。 毕竟两家都有适婚年龄的孩子。 她看看两位夫人的表情,就发现卫国公夫人好像是松了口气,而靖国公夫人则好像是很失望的样子。 小宁氏的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靖国公夫人一定是在愁岳世子的婚事的。 想当初,自己是多么盼望着岳家来提亲。可是后来岳家却选择了孙家。哼,怎么样啊。那孙家还不是犯了事? 现在多好,婉儿的夫家是驻国公,嫁进去就是世子夫人。 也多亏靖国公府没有来给婉儿提亲,要不然,婉儿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边的那个念头又跑了出来。 小宁氏就想,这事情怎么跟靖国公夫说呢。 太夫人那里,自己好像还没有那个胆量,那个老夫人不太好糊弄。 要不,就先对靖国公夫人说,小宁氏觉得靖国公夫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人。 于是她决定一会她就找个机会去跟靖国公夫人提一提。 第一四一章 见太后 于是,在戏散场后,小宁氏走到靖国公夫人姜氏的身边。 她关心地说:“国公夫人这一段时间好像清减了一些,应该多注意一下身体的。” 靖国公夫人扭头看了她一眼说:“倒是谢谢宁夫人的关心了。”她的语音淡淡,既听不出排斥,也听不出热情。 小宁氏看了一下她的表情,就笑着说:“国公夫人是在为世子的婚事发愁?要我说啊,还是缘份没到呢。其时,我和你一样,也在为阿慈的婚事发愁啊。” 靖国公夫人:“哦。” 她就想起了那个八字不好的嫡大小姐,可不,那也是个愁人的主。 两个夫人都有一样的烦恼,竟然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一边走一边就聊了起来。 当然,她们俩个都自觉地离开众人一段距离。 毕竟这也属于私人的秘密,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的好。 说到最后,小宁氏就试探地问靖国公夫人:“夫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把我们家的阿慈定给你们家的世子爷如何?” 靖国公夫人一听就赶紧摇头:“不行,不行,阿霄已经是那样的命格了,要是再加上姬大小姐的八字,那不更是糟糕。” 小宁氏一看靖国公夫人拒绝,她倒也不急,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主意。 她就笑着说:“要不,这样,我去找慧明大师把他们两个人的八字合一下如何?也许他俩还真不相克呢。” 靖国公夫人一想,慧明大师是个在京城里挺有名气的人。许多的世家夫人有事都去找慧明算一算。 那位姬大小姐家世相貌人品还真是一等一的,就只差了个八字,如果姬夫人要去找慧明算一下倒也不是不可。 不过她对这件事情倒也不是太热心,说到底靖国公夫人是不相信姬清慈的八字的。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就说:“那成,慧明是个有名气的,那你就把这两个孩子的八字去合一合。” 按理说两家说亲,应该男方和女方都要去找人合一遍八字的。 可是由于姜夫人对姬清慈的偏见太深,直接就导致了她的消极做法。 既然小宁氏提出她要去合八字,那就先让她去合的。 如果八字相冲,那就当没有这事情。 如果慧明师太说两个人的八字不相冲的话,这件事情再重新提出来,她也再找别人去合一合。 小宁氏一看说服了靖国公夫人,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就高兴地说:“过两天我亲自去找一下慧明,让她给合一下。” 靖国公夫人就说:“那就麻烦你了,你就辛苦一趟,把慧明大师的批注拿来给我看就行。” 小宁氏高兴地说:“那有什么麻烦的,都是自家的事情,阿慈是我的女儿。” 对,这就是小宁氏想的主意,她觉得像岳凌霄那样的人,八字太硬了,两家小姐都被他克死了,姬清慈也不会是个例外。最好也让岳凌霄把阿慈这个丫头也克死。 这样的一个男人跟哪个女子的八字都合不来的。因此小宁氏坚信,岳凌霄和姬清慈的八字一定是不合拍的。 但是合不来,她小宁氏可以改啊。 主动权现在不是就在自己的手里吗,是圆是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于是两天后,小宁氏就高高兴兴地亲自去庵里找慧明去了。 京城郊外的官道上,岳凌霄正带几个亲卫往城里赶。 五月,正是花红柳绿的好时节,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就连空气都带着绿植的芬芳。 几个人并没有放开缰绳让马儿狂奔,而是信步缓行。 宁安坐在马鞍上东张西望,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岳五:“你说你那一箭真丢爷的人,怎么就射的那么偏?” 今天军营里射击比赛,本来岳五的弓箭还是不错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有一支直接就冲着靶场外射了过去。 平时宁安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没事的时候就爱和岳五斗个嘴,撩个骚什么的。 岳五今天这一失手,可让他逮着了话题。 岳五却不在乎,反正军中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实力。他当时也就是一失神才出了偏差的。 他凉凉地看了宁安一眼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起码我比某个人射得好。” 宁安撇撇嘴:“那是以前,现在可是未必。” 岳三笑笑说:“爷,你看那边的山坡,反正今天沐休,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去射猎可好,让这两个小子也比一比,看谁的战果多。也省得他们在这里闲磕牙。” 其他的几个人也跃跃欲试,他们都好长时间没有打猎了好。 那军营里的伙食真他娘的能淡出鸟来,做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要是今天能打些山鸡兔子之类的烤烤吃,那可真太好了。想到美味的烤肉,似乎觉得这空气里都有了肉香,就边嘴里边都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口水。 岳凌霄嘴角微扬,他也想吃烤肉了,那就一起去。 于是他夹紧马肚子,带头朝着山坡那边驰去。 一个时辰后,半山腰里就飘出了诱人的香气。 几个人坐在一个火堆旁,烤着手里的猎物。 岳五看着有些气嘟嘟的宁安笑道:“怎么样,小安子,服哥哥不。” 宁安一扭身不愿意理他。 今天岳五打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 宁安只打了一只瘦瘦的山鸡。他心里正沮丧呢。 他才不理岳五那个小子,呢,一点都不仗义,他只是运气不好,只看到了这一只山鸡,还是个瘦的。 宁越想越气,不理岳五,自顾自地在那里烤他的那只瘦山鸡。 他这孩子气的小表情,成功地逗乐了那哥几个。 岳凌霄一边翻烤着手里的兔子,一边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到了那里,无论是不是打仗,好像这已经成为了他不可缺少的功课。 不远处就是一条小道,那里出现了一顶小轿还有几个五大山粗的仆妇,另外还有两个护卫。 岳凌霄把目光收回,继续烤他的兔子。 宁安这时“咦”了一声:“世子爷,您看,那好像是忠毅侯府的人。那个婆子不是侯夫人身边的那个妈妈吗?” 岳凌霄闻言又抬眼看去,他的视力也很好,那个胖胖的老女人确实是那个姓安的妈妈。 他想,那个轿子里一定就是阿云的继母了。 岳凌霄对这位宁夫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有些纳闷,阿云的这个继母来这里做什么? 他记得这里好像有一座庵堂,好像阿慈说的那个慧明师太就在这个庵堂里。 他心里打了个转,就对几个人说:“我去方便一下,你们不要跟过来。”说着他就离开了。 宁安眼珠子一转:“我也去尿泡尿。你们帮我翻着鸡,别烤糊了。”说着他也走了。 岳一看看岳凌霄去的方向,没言语,这里又不是战场,没有什么危险性。 世子爷的身手一流,宁安的武功也不错,他也不担心。他只要把肉烤好,等着世子爷回来吃就可以了。 岳凌霄悄悄地绕到庵堂的后面,庵堂的地势比较高,那些个下人都在离得比较远的地方并没有过来。 庵堂比较大,有一些个尼姑正在忙忙碌碌的。 岳凌霄不敢绕到前面、只能隐身在侧面。 他上下观察了一下,就轻轻一跃上了屋顶。 他轻轻地掀开上面的一块合瓦,探头往下面看去。 就见小宁氏把两张纸递给老尼姑:“大师,请您帮着合一下这两个八字,看是否相合。” 岳凌霄猜这个老尼姑应该就是慧明。 慧明师太接过来,看了其中的一张时,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迟疑地问:“这,我见过这个八字,这是?” 小宁氏笑了笑:“大师就给合一合。” 慧明又问:“请问可否告知那位公子是哪一位?” 小宁氏笑笑说:“大师还是不用问的好,你们出家人合八字不是不问名字的吗?” 慧明看小宁氏不说,也没再往下问,而是认真地合起了八字。须臾,她抬起头来说:“宁施主放心,这两位小施主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看不清小宁氏的脸色,只听她喃喃地说:“天作之合么?师太,您再仔细看一看,有没有意外的变数?” 说着小宁氏就递给了慧明师太一个荷包。 慧明师太马看了一下小宁氏的表情,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把荷包接过来摸了摸放在袖子里,脸上浮现出笑意:“哎,是我这眼神不好使,把五看成了四,这两个孩子都是命硬之人,是绝对不能成亲的。” 然后她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递给了小宁氏。 小宁氏接过纸张,起身告辞说:“谢谢师太,这我就放心了,我是真怕这个丫头又要克着别人,这还真是的。” 说着叹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小宁氏的脸就阴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姬清慈和岳凌霄的八字竟然是相合的。 她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慧明师太这边送走小宁氏,,伸手到袖子里拿出了那个荷包,她打开荷包,要去看看那里面有多少钱,里面摸着沉甸甸的,应该又是不少银子。 她的嘴角露出笑容,可还没等这笑容扩大,眼前就是一黑,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上面一跃而下,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吓得她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哎呀”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说:“别叫,回答我的问题。” 慧明吓得不住点头。 岳凌霄在他的后面勒着她的脖子,慧明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这个人是杀过人的。 她知道,假如她不配合的话,这人真就能一下要了她的命。 “刚才你算的是谁的庚贴?” 慧明师太吓坏了:“是,是姬大小姐的。”上面虽然没有写八字,但她认识那八字。 岳凌霄又低喝了一声:“另一个?” 慧明师太不认识岳凌霄,但她怕死,她战战兢兢地说:“夫人没说。” 岳凌霄:“什么生辰,你总记得。” 慧明师太想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生辰。 岳凌霄心里一顿,他有些意外,这个生辰八字竟然是自己的。 他又问:“接着说,要是说谎,小心你的脑袋。” 慧明师太现在的小命就握在人家的手里,她哪敢说谎:“好汉,饶命,两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岳凌霄胳膊一紧,把刀往下压了一压,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刺破了慧明的皮肤,有血珠渗出来:“这两个人的八字不是都不好吗?怎么还能是天作之和?说谎就杀了你。“ 慧明师太吓得魂都快没了:“不敢,都是真的,那公子确实是命硬之人,可是姬大小姐的八字正好能接住他。贫尼说得都是实话,施主饶命。” 岳凌霄:“那你后面怎么又说他们八字不合?” 慧明师太的身子抖得厉害:“那是贫尼瞎说的。” 然后岳凌霄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原来是慧明师太吓得尿了裤子。 岳凌霄嫌弃地一扭脸,身子离开她一点距离,不过刀依然还在她的脖子上。 “姬大小姐的八字不是不好吗,为什么她就能接住那位公子的八字?” 慧明师太哆嗦着说:“不是的,那位公子的八字组合中正财与劫财紧挨,是克妻之命,八字水旺,土为忌神,而姬大小姐的生辰日干为土,土能克水。所以正好出克制住那位公子。” 岳凌霄又问:“那你当初算她的八字不好是真还是假的?” 慧明师太这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她哆嗦着说:“其时她的八字不是克人,是短命? 岳凌霄呲笑了一声:“又胡说八道,她明明活得好好的。” “贫尼说的是实话,接按贫尼的算法,姬大小姐应该只能活到十多岁的,可是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贫尼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当初你为什么说她的八字不好?”岳凌霄一股火气上来,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该死的老尼姑。 “是,是有人给了贫尼银子,让贫尼这么说的。” 岳凌霄又问:“可是刚才那位夫人?” “不是,是一个男人,” 慧明感觉到匕首又往她的脖子上压了下来,她又连忙讨饶: “贫尼不敢说谎,那年,姬大小姐刚出生,他来找贫尼,也像好汉这样威胁贫尼,如果贫尼不听从,他就把要这庵堂里的人全杀了。贫尼也实属无奈。” 第一四二章 见到了皇上 慧明师太撤了谎。 她不敢说那人给了她不少的钱,她当时是见钱眼开了。 岳凌霄当然也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词。 不过他倒不跟她纠结这些个细节,他还有话要问。 岳凌霄又想起姬清慈对自己说的话,就又问:“那姬大小姐六岁那年又是怎么回事。” 慧明师太说:“那次是宁夫人来找慧明,她说大少爷得了天花,问我是不是小姐克的,还给了贫尼银子,贫尼原来就说过大小姐克人,因而自然也就继续说大小姐克人的。” 岳凌霄眉间一挑,一个手刀,把慧明辟晕。 这时宁安也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还挺机灵,刚才不敢下来,怕慧明看到他的脸。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慧明师太,掩了一下鼻子,嫌弃地踢了她一脚:“真骚,熏死人了。” 又问岳凌霄:“爷,这外老尼姑怎么办?” 岳凌霄沉思了一会说:“放了她,我们走。” 这个女人留着以后还有用。 岳凌霄不怕慧明师太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如果那样,就会毁了她自己的名声。 他走出了两步,又折回,弯腰把那个荷包拿在了手里。 这个荷包可是证据,以后要交给阿云的。 过了两天,福安公主派身边的太监到了忠毅侯府,说福安公主有请大小姐姬清慈。 姬清慈把自己捯饬了一番,然后带了采莲和采新去了宫里。 到了皇宫门口时,她就看到公主已经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雪绒站在宫门口等着她。 雪绒笑着迎上来对她施了一礼说:“大小姐好,公主正等着您呢。” 姬清慈也对雪绒还了一礼。 雪绒却急忙躲开,不敢受她的礼。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就劳烦姐姐在前边带路了。” 雪绒就笑着带着姬清慈主仆三人往前走。 一边走,雪绒一边给她介绍宫里的建筑格局。 姬清慈穿越之后,她这是第一次踏入皇宫。 虽然她也想东张西望地大大方方地参观一个这个让她无限神往的地方,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 她现在是忠毅侯府的嫡大小姐,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侯府的脸面。 这里有许多的宫女来来往往,她不能让人看轻她。 不过姬清慈就用眼睛的余光,也能把这里打量的差不多。 她随着雪绒往里走,只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大小宫殿不计其数。 雪绒说:“我们公主说了,让您记着这些路,说您以后来宫里的机会多的是。” 姬清慈就笑着对她点点头。 她这第一次来宫里,如果不是公主派了雪绒带路,她还真找不到路。 雪绒带着她拐来拐去的,经过了不少个岔路口。 姬清慈反k头往前一看,不远处福安公主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姬清慈急忙上前给公主行礼:“”阿慈见过公主姐姐。” 公主就笑着上来挽了她的手说:“今天是我母后要见你。” 姬清慈就惊讶地看着她:“是太后要见我?” 公主笑着点点头:“”对呀,就是我母后要见你,这就是母后的慈宁宫。“ 姬清慈抬头一看,可不是,不远处慈宁宫的大牌子熠熠生辉,非常醒目。 原来她们已经来到了太后的寝殿门口了。 慈宁宫的门口,笔直地立着几个宫女。她们看到公主过来就都蹲身向公主行礼。 其中有一个俏丽的宫女迎上来,笑着对公主说:”快进来,太后正等着你们呢。” 公主就笑了着对她点点头,领着姬清慈走进了宫殿。 公主先上前给太后请了安,然后就说:“母后,这就是阿慈。” 姬清慈不敢抬头,上前跪下给太后行礼:“民女姬清慈问太后金安,太后千岁千千岁。” 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姬小姐,起来说话。” 声音很和蔼,这是姬清慈的第一个印象。 太后没有跟着公主一起叫她阿慈,叫的是姬小姐,明显地疏离,这是姬清慈的第二个印象。 姬清慈就依言站了起来。 太后就让她在公主下手的一个座榻上坐下来。 那个刚才迎接她们的宫女上来,跪在地上,冲泡了茶水。然后施礼退下。 姬清慈不敢盯着太后看,她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太后。 太后的面貌有些像卫国公老太君,皮肤很白皙,也和公主一样长着一双杏眼。 只不过太后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是端庄慈爱,而公主的眼睛露出的是灵动和聪慧。 她的眼角已经有了些鱼尾纹,但却丝毫不能破坏她的美丽和雍容华贵。 她正在出神,就听太后说道:“阿慈平时都在家里做些什么?” 姬清慈就恭敬地回答回太后:“清慈平时在家里头做的最多的就是绣绣花,做做针线活。偶尔也读些书。” 太后又问:”那你最近都读些什么书? 姬清慈说:“这段时间读的是《女论语》。”她可不敢说,她现在天天地都在读话本。 她记得《林黛玉进贾府》里林黛玉初见老太太时的回答也是这样的小心的回答说,只刚念了《四书》。 在这样的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姬清慈第一次和太后接触,并不知道太后的爱好,所以她的回答中规中矩。 太后看了看她突然就问:“听说你被你父亲关在了后院儿好多年,你不怨你的父亲吗?” 心里就突了一下:来了,太后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她的第三个感觉就是,太后要开始给她考试了。 于是她就愈发恭敬地回答:“回太后,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况且父亲并没有把我送到庄子里或庙里,他也只是把我关在院子里而已。阿慈不怨。” 太后又问:“按你的年龄来说,今年应该是已经十六了。听说你不久前过一门亲。哀家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公主在旁边坐着有些着急,不停地向母亲使着眼色。可是太后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公主坐在那里生闷气,母后今天怎么了,说好的平易近人呢,说好的和蔼可亲呢,怎么今天全丢了? 姬清慈垂眼:“那门亲事,涉及到四妹,民女只是想让四妹光明正大地嫁进去。” 太后早已经把这些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了,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没有自怜,没有怨尤,回答这事情,语气平静地就好像在说:“今天我喝的是米粥。”一样非常地平静。 太后暗地里点了点头,她不去看女儿那埋怨的小眼神,继续问:“哀家听说你的两个妹妹都定了亲,你的亲事却没有定下来。” 姬清慈就谨慎地说:“清慈没有定下亲事,倒不是母亲不帮忙,而是清慈的八字不太好。”她的目光坦荡而安静,很坦然地就自己揭开了伤疤。 公主更急了,母后这是要做什么,可是她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她看向母后,就想说话。 太后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公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太后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我听说去年牛家已经请媒人上门提亲了,后来怎么就没成呢?” 姬清慈就老老实实地回答:“父亲回绝了这门亲事,大概是父亲觉得不合适?” 她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从太后的语气里,她感觉到她应该要过关了。 姬清慈的第四个感觉,考试应该结束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及格。 哎,太后就是这么扎人心窝着的吗?给公主当亲亲小姑还需要考试,真不容易。 太后满意地向后靠了一下,脸上露出笑意,她喊道:“明月,把那个皇上刚拿来的龙井拿上来。” 姬清慈心里讶异,原来太后刚才没上好茶。 姬清慈第五个感觉,太后对她是满意的,要不然不会把好茶拿出来招待她。 太后岂能看不出姬清慈的讶异,她看了一下姬清慈。 小姑娘的眼睛清澈如山涧的泉水,大大的杏眼里似乎还透出了一一丝小小委屈。 是的,就是小委屈,这也是姬清慈特意地流露出来的。 她不想让自己在太后面前表现的无懈可击。没有缺点的人总是会让人猜疑的。 就是这一丝小委屈竟然让太后对她有了一线心疼。 太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似乎都在揭着小姑娘的伤疤,这还是个孩子呢。 可太后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她笑着对姬清慈和公主说:“皇上昨天上我这来请安,给哀家拿来了两斤今年刚进贡来的龙井,正好今天你们姐俩来了,一起尝尝,如果喝的习惯,一会让明月给你也包些个回去。” 姬清慈赶紧起身谢太后。 公主就笑:“皇兄偏心,怎么有母后的,就没有我的?” 太后就笑她:”送到我这还不就等于送到了你那儿。我这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公主吐了吐小舌头:”我这不也是在帮您消耗吗?要不您把好东西都偏了别人。” 姬清慈羡慕地看着母女俩亲热的斗嘴,感觉到自己好像插不上话。 这样的场景,让她不由地想起那个时代的母亲和父亲,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失去了自己的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了一些黯然神伤。 刚才迎出去的那位叫明月的宫女微笑着拿着一包茶叶和一套紫砂茶具进来。 她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 那两个宫女安静地进来把原来的茶水收走。 明月跪在地上麻利而熟练的冲泡着茶叶,又给三个人都斟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姬清慈看着明月放下茶叶的茶具,一双纤纤玉手熟练地冲泡着茶水。 一会室内就菲岛弥漫了淡淡的茶香。 第一四三章 亲事 然后,明月给三个人依次倒好茶水后,躬身退下。 太后此时满脸的笑容,刚才那咄咄逼人的神态已经一点儿都不见了。 太后笑着说:“阿慈丫头,你也别怪刚才哀家这么问你。哀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看着就像眼珠子一样。 哀家希望你们姐妹俩能好好的相处,脾性能合得上来,哀家也就放心啦。 福安见了你之后,回来就跟我叨咕你这么好那么好。你不知道啊,她虽然贵为公主,其实心思很单纯的。” 现在太后的称呼改成了“阿慈”, 姬清慈这才算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姬清慈没有想到,太后竟然跟她解释起来。 她连忙回答:”太后您放心,公主姐姐性格很好,阿慈很喜欢。” 这时,就听屋外有明月的声音传来:“太后,皇上到了。” 明月的话刚落下,皇上已经走了进来。 屋里除了太后,公主和姬清慈都赶紧站了起来要行跪拜礼。 皇上笑着让她们起来:“都起来,朕就是过来看看母后。” 说完他就给太后问了安。 其实皇上没有说真话,他是听说忠毅将军的宝贝妹妹来了,他才特意过来的。 皇上就想看看这个时常挂在京城人们嘴里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于是他也没让人通传,直接就闯了进来。 姬清慈当然想不到,堂堂的九五之尊竟然也有这么八卦好奇的心,她还真以为皇上就是来看太后的。 德宗皇上看到眼前的女孩儿明眸皓齿,清丽端庄,就笑着说:”倒是和清云长得有点儿像。” 又打趣公主说:“福安,你可得好好地招待姬小姐,这可是忠毅将军的宝贝妹妹。” 公主和姬清慈都被他打趣的的红了脸。 太后就笑着说:“皇上过来,怎么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 皇上坐在太后的身边说:“母后这里又不是别处,儿子想来便来了。哪能次次来都摆那么大阵仗。不过,今天朕来的倒是巧了,碰到了忠毅将军的胞妹在母后这里。” 太后就打趣皇上:“那皇上可不能白见哦。” 皇上就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能白见,哪能白见呢,朕回去就让人把给姬大小姐的礼物送到忠毅侯府去。” 公主在旁边赶紧高兴地说:“阿慈,赶紧给皇上谢恩,皇上要赏你好东西啦。” 姬清慈对皇上行了礼:“民女谢皇上赏赐。” 皇上对她摆摆手继续打趣说:“不用客气。我要不赏你东西的话,忠毅将军又该嫌我吝啬了。” 太后也笑着说:“皇上赏了,哀家也得赏。“ 公主也凑趣说:”见者有份,母后和皇兄是不是也有给福安的赏赐啊。” 太后就笑着说女儿:“你就能凑热闹。你那宫殿里,从我这里拐去的好东西还少吗?” 皇上则笑着说:“福安,好东西,皇兄都给你备到嫁妆里。” 公主就故意夸下小脸儿:“那么说,这次没有我的了。” 大家看着她那挎下来的小脸都笑了。 皇上就笑着说:“福安,自己相中什么了,去跟于太监说就行。” 公主就满意的说:”还是皇兄对福安好。” 等到姬清慈从宫里回到忠毅侯府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姬清慈出来一看,呵,礼物还真不少。 有皇上的,有太后的,还有公主的,三个人加在一块的礼物竟然有一大车。 府上的人都对着这一大车的赏赐指指点点。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各种眼光参差不齐。 浣花院里的人却是个个喜形于色。 小姐进了一次宫,就挣了这么大的脸面。 不但太后和公主有赏赐,就连皇上都给了东西。 再叫京城里的那些个眼皮子浅的看看,小姐即使有个不太好的名声,小姐也依然是高贵的。放眼这京城里,有哪家的小姐有自家姑娘这样大的面子。 东西直接就被搬进了浣花院,造册后被放进了库房里。 姬清慈看着这个已经有了很多东西的小库房,觉得心里很满足。 这里光大哥给的东西就有十多箱,这会又因为大哥的关系,今天从皇宫得了这么多东西。 这样的大哥多来几个就好了。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笑了,自己这也太贪婪了。 李妈妈就说:“姑娘,看到这些东西,我就想到,你和大少爷都应该准备成婚的东西了,大少爷眼看就要成亲,而您也要准备嫁妆。” 姬清慈说:“不急,前一段时间,父亲让继夫人把娘原来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哥哥做新房,娘原来用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收起来,给大哥换上新的。” 李妈妈说:“这些都是夫人在收拾,老奴也不好过去看,也不知道现在收拾成什么样了?” “没关系,等哪天我叫上大哥去看看。”姬清慈安抚李妈妈。 扶风苑里,姬清婉正噘着嘴不高兴: “娘,你看大姐,得了宫里这么多的好东西。我看到有一株红色的珊瑚树特别的漂亮,到时要是摆在嫁妆里肯定特别有面子。” 小宁氏的眼睛闪了闪说:“可是你大姐直接就把那些东西抬进了自己的院子,娘就是想要给你,也不好冲她要啊。” 姬清婉有些生气地嘟哝:“娘,你当初不是说给大姐找一个外面光鲜的人家吗?后来您又打算把大姐嫁给清哥,可是到现在您一样都没有办成。” 小宁氏说:“我哪里能想到,给她说一门亲事怎么会这么难,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人帮她,你说奇怪。” 姬清婉奇道:“娘,你也是的,儿女的亲事不是属于内宅之事吗,都是由当家主母来定的吗?您就随便给她定一个难道就那么难吗?” 小宁氏心里也叹气,关键是这门亲事还必须是自己特别满意的,可是自己满意的却又成不了,这可不是难吗? 小宁氏就又看了一眼女儿:“娘现在正在给你准备嫁妆呢,婉儿放心,你的嫁妆一定会是最丰厚的。” 姬清婉小脸有些红,她有点羞涩地说:“娘,女儿相信娘准备的嫁妆一定不会让女儿丢脸的。” 小宁氏就用手抚摸了一下女儿嫩滑的小脸蛋安慰她说:“你是娘的女儿,当然是这府里边的第一分,谁也越不过你去的。” 姬清婉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她又想起刚才宫里赏赐的那些东西,她的心里就像有猫在抓,非常地不舒服。 她就喜欢那个红珊瑚,那个红珊瑚得有两尺高。 第一四四章 亲事 浣花院里的人却是个个喜形于色。 小姐进了一次宫,就挣了这么大的脸面。 不但太后和公主有赏赐,就连皇上都给了东西,这府里有哪一个有小姐这样大的面子。 东西被搬进了浣花院,造册后被放进了放东西的库房里。 姬清慈看着这个已经有了很多东西小库房,觉得心里很满足。 这里光大哥给的东西就有十多箱,这会又因为大哥的关系,从皇宫得了这么多东西。这样的大哥多来几个也不多。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笑了,自己这也太贪心了。 旁边的李妈妈就说:“姑娘,看到这些东西,我就想到,你和大少爷都应该准备成婚的东西了。” 姬清慈点头:“是啊,娘的嫁妆也应该拿出来了。” 李妈妈就说:“想当初,夫人虽然不是京城里的头一分,但那也是十里红妆。姑娘出嫁时,只能比夫人更风光。” 姬清慈说说:“前一段时间,父亲说娘原来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哥哥做新房,娘原来用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收起来,给大哥换上新的。” 李妈妈说:“这些都是夫人在收拾,老奴也不好过去看,也不知道现在收拾成什么样了?” “没关系,等哪天我叫上大哥去看看。” 扶风苑里,姬清婉正噘着嘴不高兴:“娘,宫里怎么给大姐赏赐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我看到宫里给大家赏赐的那株红色的珊瑚树特别的漂亮,到时要是摆在嫁妆肯定特别有面子。” 小宁氏心里也不好受:“可是那送东西的公公说了,那是皇上和太后特地赏赐给她的。”” 姬清婉有些生气地嘟哝:“大哥回来,就给大姐送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宫里又赏赐了那么多。将来她的嫁妆肯定少不了。” 小宁氏宽慰女儿:“有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嫁不出去还不是留着长毛。” 姬清婉这才想起,这个长姐还没有说好婆家呢。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娘,您说,假如大姐要是嫁不出去的话,她的嫁妆能不能分给我一些啊?” 小宁氏看着女儿,嘴角露出笑容,她用手抚摸了一下女儿嫩滑的小脸蛋安慰她说:“婉儿,放心,娘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是娘的女儿,在这府里是头一分,谁也越不过你去的。” 姬清婉满意地点点头。 姬清云带着周平进了酒楼的二楼。 岳凌霄正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向着外面观看。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笑着说:“来了。” 姬清云点点头坐在他的对面。 岳凌霄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先润润嗓子,这是新到的绿茶。” 姬清云也确实有点喝,他端起杯来一饮而尽,豪爽至极。 岳凌霄笑了:“回来这么久还没有改掉这豪饮的习惯。” 原来在军中的时候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饭,如今又过回了京城豪门权贵的生活,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姬清云微笑:“在你面前,就索性地放开爽一回。你一向都很忙的,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岳凌霄拿出一个账本放在他面前:“给,有了这个,现在的证据链是不是齐了?” 姬清云拿过来看了一眼惊讶地说:“你去盗来的?” 岳凌霄给他的赫然就是一本通州知府严松这几年贪墨的账本。 岳凌霄笑着说:“杀鸡焉用牛刀,我让岳一去的。” 岳一,岳凌霄手下的十大侍卫中的老大。 姬清云也笑了:“也对,你手下的那十个侍卫,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说:“阿霄,谢了。” 岳凌霄:“谢什么,阿慈也叫我一声岳大哥,我怎么能任由她让别人欺负。” 岳凌霄的眼睛里有一丝凌厉。 自从那次救了阿慈之后,他的脑海里时时浮现出那日他刚进庄子时看到的的惊险场面。 那天,阿慈把金钗就横在脖子上,那双清澈的星眸里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陷入绝境之后的绝决。 如果那天他和阿云不出现,那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是他和姬清云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丫头了。 现在想想岳凌霄就觉得后怕,就是阿云不出手的话,他也会出手的。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得那个丫头受委屈。 姬清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严松在通州五年,勾结地方乡绅,圈占百姓土地,私开赌局,纵容外甥做恶,收受贿赂。我这里已经收集了不少的证据。现在又有了你这一个账本。就是严阁老再厉害也救不了他。” 岳凌霄点头,他又想起一件事:“阿云,慧明师太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姬清云点点头:“知道,就是她判定阿慈的八字不好的。” 岳凌霄说:“阿云,你信阿慈的八字真的不好吗?” 姬清云冷笑:“我不信,这无非是那个老尼姑收了别人的钱胡说八道的。” 岳凌霄沉吟了一下说:“你家的那位继夫人应该和这件事情有关。我前两天无意间发现你那继母去找了慧明师太。” 姬清云皱眉:“她去做什么?” 岳凌霄哧笑:“原来她去给阿慈合八字。量后还给了那个慧明一百两银子。” 姬清云心里一紧:“她要给阿慈说亲事吗,男方是谁?” 岳凌霄心思一转笑道:“听慧明说,她只是说继夫人只拿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并没有说人名。” 岳凌霄只给姬清云说了一部分的实情,他没敢说男方就是自己,他怕这位兄弟的拳头。 尽管他和姬清云是过命的兄弟,但他岳凌霄在阿云心中的地位怎么能越过他的妹妹呢。 他不会同意把他的宝贝妹妹嫁给自己这个天煞孤星的。 想到这里,岳凌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些抽疼。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对阿慈那个丫头越来越在乎了。 姬清云阴沉着脸说:“那她合的结果如果?” 岳凌霄微笑:“慧明合的是两个人的八字本是天作之合,不过好像是姬夫人并不想让桩婚事成,于是她就给了慧明一百两的银子,慧明就改了口。” 姬清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岳凌霄:“那这个人的身世地位人品一定不错,要不然,她不会这样。我那好姨母,巴不得阿慈嫁一个十分糟糕的人。这件事,我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岳凌霄“呵呵”两声,把话题一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一声。“ 这一段时间姬清云已经在调查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这么巧。而这件事情他也没有瞒着岳凌霄。 姬清云嘴角上挑:“谢了,暂时还不用。” 几天后,通州知府严松因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纵容家人凶,私开赌坊等罪行被撤职,永不叙用,并流放北疆充军。 严阁老虽然多方营救这个堂弟,终究也没有救下来。 半年后,传来了严松病重不治的死讯。 几天后,太后请了靖边侯府的太夫人进宫。 太后和太夫人也算是熟人了。 她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就说: “太夫人,您是哀家的长辈,今天哀家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太夫人就笑着说:“太后,您就只管说,只要臣妇能做到的,臣妇尽力。” 太后也笑着说:“哀家想给世子爷介绍个姑娘。如果哀家说完了,太夫人觉得这姑娘还成,那是好事。如果太夫人要是觉得这孩子各个方面都配不上世子,那就算我没说,哀家这里可不带强迫的,行不行全在太夫人一句话。” 太夫人一听眼睛就亮了。她那天去卫国公府去参加宴会,那些个没有说亲的姑娘里,她就没有看到合眼缘的人。 除了阿慈那个丫头,可那个孩子八字不好。太夫人直接就把她给忽略了。 她老人家还记得普渡大师说过,孙儿的事情需要贵人出现这件事。 太夫人一想,太后不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贵人了吗?那太后提的人,肯定也错不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竟然有了期待。 于是她就笑着说:“太后,看您说的,您惦记着阿霄,那是给凌霄的脸面。臣妇一家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不知道太后您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太后看着太夫人说:“前几天,福安把姬家的大姑娘招进了宫里,在哀家这里坐了一会,那姑娘长得好,落落大方的,听说针线也不错。” 太夫人一听说是姬清慈,心里就有点打鼓,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那姑娘是挺好的。” 太后笑着说:“那天皇上突然就进来了,哀家也没有看出她怯场,礼仪应对都还好,大概这就是天生的贵气,哀家就挺喜欢那姑娘的,这就想起了你们家的世子。” 太夫人就说:“那孩子确实是一个言行举止进退得宜的好姑娘,就是八字有些不好。” 太后不以为然地说:“说到这八字,你还记得中元节惊马的事情吗?当时人们都说那丫头被鬼缠上了身导致了惊马,差点没去了一条命。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还不是有人用箭射马,马负疼才受了惊。” 太夫人当然还记得那件事,当时那件事情在京城里轰动还是很大的。 于是她说:“是啊,当初那事情,我听阿珊说,还是阿霄救的那孩子呢。” 太后就说:“这不就得了,这就是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在宫里这些年,哀家什么没见过,这个鬼神那个鬼神的,还不都是那些个宫女嫔妃在作妖? 哀家也没把您老当外人,就跟您说一句心里话,说不定那孩子克母克父的说法都是人为呢。 生下孩子娘亲就死去的事情多了,难道都是八字不好?皇上的生母还是生皇上的时候去的呢,可如今如何,皇上还不是继了位,皇上的八字不是天下最好的八字又是什么?” 太夫人一想,对啊,皇上生下来就没有了生母,可人家现在能登上人人想要的至尊之位,他的八字应该比任何人都好啊。 太夫人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她舒了一口气说:“太后说得有道理,现在想想,阿霄不也是这样的情况,不就是赶巧了吗?” 太后说笑了:“您看,这不就行了,这两人都被别人认为是八字不好,幸许他们俩真就是天生的一对呢。” 太夫人就笑着说:“行,那就先找个人说合一下,合一合两个人的八字。” 太后倒是能理解太夫人的小心:“那我就叫卫国公夫人明天上姬府提一下,你们两家先合八字。我还听福安说,你们家凌珊和那个孩子也挺合得来。” 太夫人好像卸下了一个包袱,浑身都感觉到了轻松,她爽朗地笑着:”可不,要说珊丫头本身就是个挑剔的,可就是那个孩子对上了她的眼。” 太夫人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府里,就让人叫来了靖国公夫人姜氏。 老人家把太后的意思说给姜听。 姜氏一听又是那个八字不好姬家大小姐,她就有些迟疑了。 她昨天就收到了小宁氏让人送来的消息,那上面写着有关岳凌霄和姬清慈两个人八字相冲的批注。 她忧愁地劝道:“母亲,虽然是太后提的人,可是这两个人的八字不合啊。这哪里能行?” 说着她就自己和小宁氏两个人的打算以及合八字的结果告诉了太夫人。 太夫人却不知道自家儿媳和小宁氏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打算,她问:“庚贴是姬府的继夫人自己拿去合的?当初既然有这样的意思,你为什么不找个人也去合一合的。” 姜氏有些不自在地说:“宁夫人找的是慧明师太,母亲也应该知道慧明的名气,她都这样说了,那然就没有错的了。” 她能对婆母说她对姬清慈其实并不是特别持感兴趣,姬家小姐只是她在无奈之下的选择吗? 太夫人想起小宁氏的继母身份,她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讥笑:“我们也拿去找人合一合,如果确实想冲,我们也不能强行把两个孩子拴在一起。” 姜氏心里很怵太夫人,听太夫人都这样说,她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太夫人心想,卫国公夫人明天的姬府之行大概会空手而回。 第一四五章 太后的懿旨 次日,卫国公夫人到忠毅侯府去见了小宁氏。 小宁氏一听到卫国公府夫人的来意,眼珠一转马上笑着说: “不瞒国公夫人,在贵府的那次宴会上,我就和靖国公夫人合计过这事,后来我去拿着两个孩子的庚贴去合,却是不合。呀可惜了。我这也犯愁这丫头的婚事呢。” 想到慧明师太说的两个人是天作之和的话,她心里哼了一声。 想到自己当初提出让姬清慈嫁入靖国公府的目的已经落空,她就心里特别地不痛快。 小宁氏以为以岳凌霄那样的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是不会有女子的八字会和他相合的。 她之所以提出要主动地先去合八字看看。 是因为她要掌握主动权,想方设法让这两个人的八字批注圆满。 却没有想到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两个人的八字竟然是天作之合。 她当时就改变了主意。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嫡堂姐的女儿嫁入那样一个豪门,嫁给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的。 当初自己的婉儿都没能得到靖国公府的认可呢。 她可不能让姬清慈嫁的比婉儿还要好。 不过她还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她要让姬清慈被克死的打算还是落空了。 卫国公夫人倒是没想到人家两家原来就有结亲的意思。 现在人家都说了八字不合,自己也不能硬要庚贴啊。 太夫人拿不到姬清慈的庚贴,就没有办法去合八字,于是老人家又犯了愁。 晚上,岳凌珊来给太夫人请安,看到祖母愁眉紧锁。 岳凌珊有些惊讶,从上次见了普渡大师之后,祖母已经展颜了,今天这又是怎么的了? 岳凌珊是个孝顺的女孩,她关切地:“祖母,您老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太夫人叹气:“为你大家的亲事发愁呗。” 岳凌珊眼珠一转:“祖母,我看姬姐姐挺好,把姬姐姐说给大哥好不好?” 太夫人又叹气:“现在不是没有办法拿得到你姬姐姐的庚贴啊。” 岳凌珊一听高兴了:“原来祖母早就想到姬姐姐了。” 太夫人:“是太后提的,祖母也觉得挺好,可是那也得合合庚贴。” 岳凌珊点头:“那倒是。” 古代人都是很注重合八字的。男家会去找人合,女家也会找人去合。 岳凌珊想了想,突然她就笑了:“祖母,这没有什么难的,那个姬姐姐身边的李妈妈就知道姬姐姐的八字的。 太夫人一听乐了,可不是,那个李妈妈可是先夫人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姬清慈什么时候出生的,没有人比她再清楚的了。 她喜爱地用手指点着小孙女的额头:“还是我们阿珊最聪明。” 岳凌珊搂住太夫人脖子咯咯笑着:“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孙女。姬姐姐的庚贴,我负责去给您要,保准给您要回来。” 说完还小下巴一扬,很臭屁的样子。 老太太被小孙女的样子逗乐了。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不是别人,正是祖孙俩口中的岳凌霄。 岳凌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祖母和妹妹的笑声。 岳凌珊一看到大哥,就特别的高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岳凌霄:“哦,我又怎么了?” 太夫人倒也不想瞒着孙子,于是就把太后意思说给他听。 岳凌霄有些怔愣,原来这是太后的意思么? 看样子,那个继夫人是不想让阿慈嫁到国公府来。 太夫人看着孙子有些发怔,难道孙子不同意? 她就试探着问:“阿霄,难道你也觉得那孩子的八字不好,不同意这门亲事?” 岳凌霄回过神来:“不是,就是有些突然。” 岳凌珊就说:“祖母想要姬姐姐的八字,我说我去找姬姐姐身边的李妈妈。” 岳凌霄沉吟了一下说:“不用去找了。” 于是他就把小宁氏去合八字,自己威逼慧明说实话的事情说给祖母和妹妹听。 岳凌珊听完骂道:“真恶毒。” 太夫人也有些生气:“表面上挺贤惠的,内里边竟这样龌龊。”哎,那丫头能活到今天真是她的运气。 岳凌霄突然就想起慧明师太当时说的话。 要是按慧明师太的算法,不是阿慈的八字克人,而是她自己只能活到十多岁。 可是阿慈现在都已经十六了,这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真是一个胡说八道的尼姑,这么些年她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其时慧明师太虽然人品不好,但是她算的却是很准确的。 真正的姬清慈可不就是在十一岁的时候病死的的吗,要不现在的姬清慈哪能穿越到原主的身上。 要是姬清慈知道这事情的话,她肯定会伸出大拇指夸赞慧明是个老神尼,算的真准。 岳凌霄其时不太相信普渡大师的话,更不相信慧明师太的话。 他现在仍然觉的自己可能真就是个天煞孤星,万一阿慈和自己定亲后,再出了事呢? 他不想让阿慈出事。阿慈只要活得好好的,她不嫁给自己也没有关系。 于是他眼里的星光又暗了下去,他说:“祖母,这件事,就算了,孙儿不想连累阿慈。” 说着岳凌霄不等老太太回答,起身就走了出去。 太夫人看着孙子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霄儿这是怕了,他不想再看着阿慈那丫头为他出事。 可是当祖母的哪里能让自家的宝贝孙儿,就这样孤孤单单地过一辈子呢。 这次她不会听霄儿的,她要去找太后,让太后直接给两个孩子赐婚。 卫国公夫人来访的消息,姬清慈很快就从采新这个小丫头那里听到了。 采新贼兮兮地说:“卫国公夫人来时很高兴,可是走的时候却是黑着脸走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等采新出去后,姬清慈想了想就对在旁边侍候的采环说: “听说昨天碧莲被罚了,你们都曾是一起进府的姐妹,到李妈妈那里支些银子,买些点心去看看。” 采环点点头,这是大小姐第一次主动让她探听消息,她有了一种小姐终于把自己当做自家人的感觉。 她的心里有些小小的高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很快采环就带回了消息:“听说卫国公夫人来给大小姐提亲,提得是靖国公府的世子,可是被夫人以八字不合给拒了。” 原来提得是岳凌霄吗? 姬清慈想了想,突然想起公主和太后来,不会是她们搞得鬼。 不过这门亲事她倒没有什么意见。 第一四六章 二房返京城 姬清慈是现代人,她并不相信什么天煞孤星的说法,也不相信自己的八字克人。 但有时她偶尔也迷惘,如果一点都不相信这些的话,那她是怎么穿越到古代的。 尽管有疑问,她也仍然觉得岳凌霄的两次定亲的失败都是巧合,根本就够不上天煞孤星这样高冷的称谓。 她对岳凌霄很有好感,她也确实把他当做大哥哥来对待。 在这样的一个盲婚哑嫁的古代,如果非要找一个人嫁的话,那嫁给岳凌霄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虽然姬清慈不能断定岳凌霄是否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但她能断定他起码不会是一个渣男。 只不过姬清慈有些奇怪,按小宁氏的为人,她不应该举双手双脚地赞成这门亲事吗? 毕竟岳凌霄还背着一个天煞孤星的标牌,而她又是小宁氏眼里边的眼中钉。 所以姬清慈认为,小宁氏的做法很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难道这里边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姬清慈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如果真是太后想要撮合她和岳凌霄的话,小宁氏应该是挡不住这门亲事的。 采环当然不知道姬清慈在想什么。 她虽然觉得骠骑大将军样样优秀,但他既然是个天煞孤星,她们小姐就不能嫁给他。 于是她就按自己的理解说:“小姐,我倒觉得这门婚事不成也好,毕竟岳世子是个天煞孤星。” 姬清慈抬头对她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采环怕自家小姐担心自己的亲事,毕竟她都十六了,下面的二小姐和四小姐也都已经定下了亲。 于是她劝慰道:“小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奴婢相信,依小姐的人品样貌家世,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的。” 姬清慈打趣说:“怎么,怕你家小姐嫁不出去?放心,就是我嫁不出去,将来我也能帮你们几个找个好人家。” 采环的小脸顿时一片绯红,煞是好看:“小姐又拿人家开玩笑。” 小姐从大少爷回来后就特别爱拿她们几个开玩笑,不过这样的小姐很有人情味,她们都很喜欢。 姬清慈猜得不错。 就在小宁氏拒绝的第三天,太后就发出了一道赐婚懿旨。 赐婚的对象当然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岳凌霄和忠毅侯府的嫡大小姐姬清慈。 皇家先后给姬清云兄妹发出了两道赐婚令,这让小宁氏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她觉得,这一对兄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竟然都入了皇上和太后的眼。 自己生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殊荣呢? 为什么自己的每一次算计,到头来全都是事与愿违呢? 接圣旨时,姬清慈看着小宁氏阴沉的脸,恶趣味地想:这才叫啪啪打脸,而且这个脸打得她应该好长时间都消不了。 果真,小宁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又把屋里里东西摔了一地。 想当初,姬清云好多年都没有音讯,姬清慈被软禁在后院。 这府里它宁尚怜一人独大。 做为府中内宅的当家人,她不用去看别人的孩子,也不用去为别人养孩子。 那时侯她的日子过得轻松又惬意。 从什么时时候开始,她这样的日子没有了呢? 对,就是从姬清慈出来之后,她就开始一次次的碰壁。 想到这里,小宁氏的脸阴沉得如天边的乌云。 安妈妈看到这样的小宁氏,她赶紧让丫环们都出去,只留下了她自己在屋里 安妈妈看着自家夫人那铁青的脸,她真不知道应该说她什么好。 这一年来,夫人开始了一次次地失控,甚至连言行都失了分寸。 安妈妈叹了口气说:“夫人,事情已经这样,您还是想开些的好,再说了,二姑娘的亲事也不差的。” 小宁氏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正当安妈妈觉得她不会回答时,小宁氏开了口: “大伯母的出身比我姨娘的好,堂姐的出身就比我好,我样样都比不过她。 她一直就瞧不起我,好不容易她死了,我以为我终于熬出了头。可是,到头来,我的子女还是比不上她,我这么多年争来争去,难道还是争不过一个死人吗?” 小宁氏越想越气。 这么些年来,她机关算尽,却怎么也想不到,千算万算的,却总是次次都落空。 安妈妈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她提醒说:“夫人,我觉得您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件事情不放了,你应该想想另一件事了。” 小宁氏抬头看着安妈妈。 安妈妈说:“夫人,您忘了,大少爷要成亲,大小姐要嫁人。一个娶公主,一个嫁国公府,他们会不会问及他们母亲的嫁妆?” 提到嫡姐的嫁妆,小宁氏猛地抬头,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堂姐的嫁妆她挪用了不少。 小宁氏原来以为姬清云回不来了,无依无靠的姬清慈好打发。 这些年来,她放心地用着堂姐的嫁妆。 可是现在人家兄妹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们肯定会追究母亲的嫁妆去了哪里的。 她低头思考了一下说:“如果要是没有了嫁妆单子,我们就能自己再造一个假的嫁妆单子?” 安妈妈沉思了一下说:“应该是有嫁妆单子的,老奴想这个嫁妆单子八成是在李妈妈那里。” 小宁氏抬头看向安妈妈,安妈妈也看着小宁氏。 两个人多年的主仆关系,似乎都看懂了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太后的赐婚懿旨就像是平地的一声惊雷,让京城的人们全都震惊了。 天呢,这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岳将军本就是一个天煞孤星了,这又来了一个八字不好克人的姬家大姐。 八字这样硬的两个人竟然被太后给凑成了一家人。 这,这,这,这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婚事也太惊悚了。 有些大臣们也在想,这是不是皇上觉得靖国公府和忠毅侯府的势力太强了,想离间两家的关系啊。 哎,这姬家的小姐,小命堪忧啊!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同情着姬清慈。 甚至有的人又开始下注了,当然这次是在压姬家的小姐能不能被大将军克死。 姬清云也被这个懿旨给砸晕了,他只觉得心口一痛,差点没有呕出一口血来。 他和岳凌霄是换命的兄弟不假,他也可以为救岳凌霄丢了性命,但并不包括他可以把妹妹舍出去。 他直接就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正在批奏折呢,一听说姬清云来了,赶紧请进来。 姬清云黑着脸进来就跪下了:“臣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就这一个胞妹,臣不能失去她。” 皇上一听就明白了。 他笑着说:“行了,起来,太后还没有那么糊涂,阿霄的庚贴和阿慈的庚贴是请普渡大师亲自给合的,实属天作之合,你就放心。快起来。” 姬清云起身站在那里,狐疑地看着皇上。 这时他的脑海里也突然想起了岳凌霄曾经说过,小宁氏也曾经找慧明师太给阿慈合过八字, 那是两个天作之合的庚贴,那是不是就是阿霄和妹妹的庚贴?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说,无论是普渡大师还是慧明都算的是一样的结果。 阿霄和妹妹的庚贴真的就是天作之和? 姬清云现在有些迷惘了。 他原来也觉得阿霄是个天煞孤星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可是到了妹妹的身上,他就宁愿把这当作一件真实的事情了。 其时他原来不是没有想过,要把阿慈嫁给岳凌霄。 同时他又害怕,他怕失去妹妹。 如果阿霄没有那样的经历的话,阿霄真是妹妹的一个很好的归宿。 所谓的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样的。 姬清云走出皇宫,想了想,骑上马就出了京城。 对于妹妹的心疼,使他对这些都不太相信, 他要去拜访一下普渡大师,要亲自问一问普渡大师。 让姬清云想不到的是,普渡大师又闭关了,这次要闭关三个月。 不过他从寺庙出来时,却没有想到自己碰到了岳凌霄。 姬清云黑着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件事,继夫人拿的庚贴就是你和阿慈的?” 岳凌霄看着兄弟的黑脸,有些心虚:“是,我当时跟你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太后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姬清云咬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就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然后他说:“我当时是拒绝了祖母的,我说我不娶阿慈。可是没有想到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姬清云一听更气了,他上去对着岳凌霄就是一拳:“为什么拒绝,难道阿慈配不上你吗?” 岳凌霄猝不及防让他打到了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挡住了姬清云打过来的第二拳喊道:“阿云,你这是想把阿慈嫁给我,还是不想把阿慈嫁给我?” 他都被阿云打糊涂了好不好。 其时岳凌霄还是不了解岳清云这种妹控之人的想法:妹妹太完美,别人都配不上她。阿慈不想嫁给别人可以,但是不允许别人来拒绝阿慈。 姬清云打的火起:“我妹妹哪里不好了,要你嫌弃她?” 岳凌霄招架着他的攻势,有些无奈:“阿云,就是因为阿慈太好了,我当时才不想连累她的,你相信我。” 姬清云的火气还没有撒完,哪里能住手。 岳凌霄没有办法,又不能任他打,只能一边招架,一边化解着姬清云凌厉的攻势,渐渐地就有些落了下层,挨了姬清去好几拳。 多亏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寺院里已经没有了上香的人,要不然明天京城里又会有新的八卦了: 骠骑大将军为了娶姬大小姐痛忍大舅哥! 忠毅大将军不愿嫁妹妹痛打岳世子! 或是:岳世子和姬驸马为了姬大小姐兄弟反目,血溅兰若寺!!! 第一四七章 走水了 赐婚懿旨下达的第三天,姬二老爷姬成泉携全家返回了京城。 姬二老爷本是四品的同知,在安顺任职。 他在外做地方官也有十多年了,这回正好也到了任期。恰好就接到了朝廷的任命。 二夫人原氏,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嫡小姐。 姬二老爷有三位公子,二少爷姬清航,今年二十,娶妻章氏,娘家是姬二老爷手下的一个知县。 姬清航的儿子一岁,小名全哥。 姬家四少爷姬清江,十七岁,今年刚刚成亲,妻子易氏,也是当地官员的嫡女。 六小姐姬清秋,今年已经十一,和姬精溪同年,但比姬清溪小几天,在府里排行老六。 老太太去世之后,二老爷扶灵回老家丁忧,后来再起复时就一直外放做官。 姬清云小的时候,二老爷姬成泉和夫人原氏都非常喜欢和疼爱小阿云。 因此在姬清云的心目中,二叔的位置比亲爹姬成平的的位置还要重一些。 当年姬清云离家出走,消息传到安顺的姬二老爷耳中。 二老爷是武官,性格直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他第一个反映就是小宁氏这个继母逼走了姬清云。 他的手下就有军队,为了找姬清云,他还亲自去了一趟边关,却没有找到姬清云。 就是这些年来,他一直也没有放弃找寻这个侄儿。 姬清云恢复记忆后,就曾经给二老爷去过信,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又建议他回京城任职。 姬成泉这才放下了多年悬着的心。 姬二老爷下了船,就看到码头上一个英武健壮的青年人迎上来。 “二叔,二婶。”青年俊美挺拔,面貌和去世的宁氏肖似。 姬成泉激动地不等姬清云跪下磕头,就一把拉住了他:“云儿,你是云儿?” “二叔,正是侄儿,侄儿来接二叔二婶回府。”姬清云也很激动。 姬成泉站在那里仔细地打量着姬清云。 昔日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经成长为丰神俊朗,英姿飒爽的青年,他的心里特别的欣慰。 姬成泉只觉得喉头有些哽咽,他一把就抱住姬清云:“阿云,这些年你受苦了。” 姬清云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他拍拍二叔,安慰他说:“二叔,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侄儿现在好好的。” 原氏看着叔侄儿俩亲热相拥,也有些鼻子发酸。 她抹了一下眼睛笑着说:“是啊,以后就全是好日子了。” 姬清云听到二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转身来拜见二婶。 原夫人是个爽朗俏丽的女子,虽然已经将近四十,但风韵犹存 姬清云对这个二婶的印象很好,当年母亲在世的时候妯娌俩人就相处的很好。 姬清云小的时候,宁氏的身体好几年都不太好,原夫人是经常抱他的。 那时候,原氏对小小的姬清云颇多怜爱。 然后就是姬清航和姬清江带着自己的媳妇来拜见大哥。 最后是六小姐姬清秋。 姬清秋是二房唯一的小姐,大大的眼睛很有神,带着调皮,面貌很像原氏。 她从下了船就一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爹爹一直在寻找的大哥,现在她看到大家都见过礼了,她才晃悠着走到姬清云面前。 小女孩的眼睛非常地纯净,她并没有像哥哥嫂嫂那样行礼。 她抬头看看大哥,用手往上比量了一下,然后她又把手放到自己的头顶,发现自己的个头还没到姬清云的胸口。 姬清云平时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看着小女孩在自己的跟前比比划划。 女孩的嘴里还自言自语:“哇,好高啊,“ 哎,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太矮了。 她又抬头:“大哥,你平时都的什么,怎么长的那么高?” 姬清云微笑:“当然是多吃饭,不挑食了。阿秋以后如果也好好吃饭,也能长高高的。” 姬清云从二叔的信里知道这个堂妹是个爱挑食的捣蛋鬼。 姬清秋:咦,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秋,我们两个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你还知道我挑食。唔。” 她的眼珠子一转,看向父亲:“一定是爹爹跟大哥说的。对不对?“ 原氏笑着看堂兄妹说话,这个女儿第一次见到大堂哥就一点也不害怕。 她嗔怪道:“秋儿,又没大没小了,还不快给大哥行礼。” 姬清秋虽然调皮,但她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她小腰一弯,给大堂哥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福礼:“大哥在上,小妹有礼了。” 姬清江在旁边笑话她:“今天秋儿的礼行的不错啊,有模要样的。” 姬清秋用眼睛瞪二哥。 姬清云的心里好笑,二叔的这个小女儿活泼灵动,颇为可爱,阿慈应该喜欢这样的小堂妹。 一家人回到府里,大家见了面又是一番见礼寒暄。 姬清慈听大哥说起过二叔二婶,对二叔一家颇有好感。 她盈盈地对两位长辈跪下行了大礼:二叔,二婶,一路辛苦,侄女清慈这厢有礼了。 二老爷和原夫人看到姬清慈时,都有些惊讶,这孩子太像故去的大嫂了。 那气质气度让他们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盈盈笑语,顾盼生辉的绝丽佳人。 尤其是原氏,她眼睛湿润,上前拉起姬清慈有些激动地说:“这就是阿慈了,这孩子长得真好,二婶可算放了心。” 小宁氏听到原氏的话,有些不高兴,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弟妹,阿慈可好着呢,她住的院子都是府里最大的院子了,二弟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氏刚来,不想和宁氏闹僵。 她看着小宁氏说:“大嫂说哪里话来,大嫂既是阿慈的母亲,又是她的堂姨母,我这个外人哪有不放心的。别人再细心,也不如自己的亲姨母照顾的好啊。” 小宁氏皱眉,这个原氏到底一口一个姨母。 这是她顺口而说的,还是她话里有话在嘲讽自己嫁给了自己的姐夫呢? 小宁氏又看看原氏,却发现原氏十分真诚地正对着她笑,那脸上没有一丝的嘲讽。 她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这就是原氏的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什么言外之意。 大人孩子都分别见过面后,大家就向屋里走去。 现在正是午膳的时间。 大厨房已经陆续地把各种特意准备好的菜肴依次地端了上来。 因为是家宴,男女也就没有用屏风隔开,只是男一桌,女一桌地分开而坐。 只不过女子这一桌的坐次,二夫人原氏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去年姬清慈和姬清淑两个人共同夹住一个包子那次开始,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坐次。 小宁氏的左边是姬清婉,右边是姬清慈。 姬清婉的下手是姬清淑。 而姬清溪小姑娘后来就拉近了和姬清慈的距离,紧挨着大姐姐坐着。 姬清娴本来和姬清淑挨着,后来也改为紧挨着姬精溪坐着。 所以说,这几个姐妹的座次是有些个混乱的。从这座次上就能看出她们之间的关系亲厚来。 看来,这大房的姐妹之间是不和睦的。 姬清秋第一次见到大堂姐就觉得很喜欢,吃饭时非要和姬清慈挨着。 于是姬清慈就让她坐在自己和二婶中间,姬清慈的另一边仍然是姬清溪。 姨娘们今天也自成一桌,只是她们的桌在次间。 刚开始吃饭时,女宾这桌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有筷子和轻轻咀嚼的声音。 原氏和小宁氏这两位夫人却全都惜字如金。 两位长辈不说话,小辈们也就不能说什么。 男桌那边却时不时地传出二老爷姬成泉和堂兄弟几个兴奋的笑声。 饭后,姬清云陪自家二叔二婶先去休息。 二老爷一家是有自己的院子的。 这些年那院子一直就空着,这几天又让仆人清扫了一下。 姬清秋这个小丫头却拉着姬清慈的手,要和姬清慈一起住。 姬清慈的院子大,就让丫环把自己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六小姐姬清秋住。 姬清秋在安顺时就是家里的宠儿,两个哥哥,都是妹控。 更何况姬成宁和原氏的感情很好,家里没有妾室,小姑娘自由自在地长大。 爹娘疼着,哥哥宠着,养得性子活泼娇憨。 她总听爹娘叹气,说大伯家的大姐姐很可怜。 从小没有娘,有爹爹就和没爹爹一样。 她还记得娘说:“可怜的孩子,这么些年不见外人,恐怕这性子会被养成畏畏缩缩。“ 于是,姬清秋的心里早早地就有了大姐姐这个人。 只是在她的心里,她以为大堂姐应该是怕见生人的。 于是六小姐就想,等到见了大姐姐时,不管大姐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只要大姐姐不失善良之心,她就一定会对大姐姐好,会保护大姐姐。 可是今天当她看到大姐姐那绝丽的容颜,温婉真诚的笑靥,落落大方的举止和标准的仪态。 她心里惊讶意外之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位神交已久的大堂姐。 于是她马上就变成了大堂姐姬清慈的小粉丝和小尾巴。 原氏现在也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还好,阿慈这孩子没有养成那畏畏缩缩的性子。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喜欢亲近大侄女。原氏的心里很欢喜,也就任由女儿跟着姬清慈去浣花院里住了。 第一四八章 点火的人 也许是今天喝了些果子酒,姬清慈过了二更就睡了。 三更过后,整个中毅侯府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青蛙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 突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着火了,快起来救火啊。” 不一会外面的声音就越来越杂乱喧闹。 采莲匆匆进来对已经被惊醒过来的姬清慈说:“姑娘,小厨房着火了。” 姬清慈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还不忘了嘱咐一声:“采环,去看好六小姐。” 姬清秋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睡觉,姬清慈怕她醒过来乱跑。 姬清慈匆匆地带着采莲出了屋子,就见小厨房那边已经窜起了很高的火苗子。 浣花院的东厢房住的是丫环仆妇们,西厢房是小厨房,柴房和杂物储藏室以及慈清慈的小库房。 今天夜里的风不小,现在这个季节又是天干物燥的时候,火借着风势越来越旺,眼看小厨房就要坍塌了,旁边的柴房也已经燃着了,如果再继续往下烧,就要烧到杂物储藏室了。 下人们正在端水救火,可是这一盆盆地端水太慢,下人又都是仆妇和丫环,眼看这火势就有不可抵挡之势。 李妈妈看到姬清慈过来,赶忙过来说:“姑娘,老奴已经让人去外院喊人了。” 姬清慈担忧地说:“这火太大了,恐怕救不及啊。” 正说着,姬清云和姬清帆带着人跑了过来,就连四少爷姬清江都来了。 姬清云一看这火势,几步冲过去,果断地指挥大家先把柴房和储藏杂物的房间之间形成了一条湿湿的隔断。这样即使烧了柴房,也不会再烧了储物间。 姬伯也带着人跑了来过,大家全参加到了救火的队伍。 好不容易,火势被控制住了。 姬清云看到姬伯在那里把控大局,他就走到了姬清慈的身边。 他看了一下妹妹说:“阿慈,你不用担心,屋子烧了大哥给你盖个更好的。” 姬清慈点点头说:“还好,没有人员伤亡。”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好。 姬清云又揉了一下妹妹的头说:“嗯,这里用不到你,你的那几个丫环呢,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别撞着你,还是回你的屋里呆着,一切有哥哥在呢。” 姬清慈一想也是,现在院子里的人确实太多太乱了。 于是她转身就找自己的几个丫环,却只有采莲还站在自己身边。 她这才想起,采环被她派去了姬清秋那里,大概是六小姐姬清秋昨天刚到京城太累了,没有起来。 要不然,依那个小丫头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的。 姬清慈问采莲:“她们三个呢?去把她们叫回来。” “我们在这里呢,小姐。”采新和采笑从旁边跑了过来。 两个人的小脸上汗还没有消,皮肤也被熏得有些红,上面还都有些脏东西,看着有些狼狈。 采新嘿嘿地笑了一声说:“大少爷他们没有过来时,我们去帮着救火来着。” 姬清慈:“哦”一声,仔细地打量了她们一下,也就放了心。 她当然看到采笑和采新也在救火,只不过等外边的人手都过来之后,姬清云就把她俩f赶了回来。 她又问:“采微呢?” 采环转头向周围寻找:“咦,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她。“ 正说着采微就一拐一拐地过来了。 她的脸上也有些汗,她不好意思地说:“小姐,我刚才睡着了,就听到外面说着火了,结果一着急,就扭了脚。” 姬清慈关心地说:“你也太不小心了,一会找大夫给你开点药膏抹抹。” 采微感激地说:“谢谢小姐,现在好多了。” 姬清慈说:“那你就先回屋子里去歇着。” 采环答应了一声,扶着采微进了屋。 这个时候,侯府里的其他主子也都已经过来了。 姬成平和姬成泉走到姬清云身边去问情况 小宁氏和原氏就直接来到了姬清慈这里。 原氏看到焚毁的房屋,皱了一下眉头:“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呢?” 姬清慈摇摇头:“不知道,今天风这么大,救都来不及。” 小宁氏也走了过来。她拧着眉头说:“这个季节,天干物燥的,最容易着火,这小厨房的下人们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把灶坑里的火灭干净?” 她说完话,却发现没有人往下接话茬。 她扭头一看,就见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那两间被烧掉的屋子。 姬清慈也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也怀疑是小厨房的人疏忽大意了。 小宁氏觉得有些无趣,也就不再问什么。 早饭后,姬清云开始调查起火的原因。 既然是从小厨房先着起来了,自然就要先调查管理小厨房的人。 小厨房一共有四个人。 管事的是烧得一手好菜的肖婆子,手下一个采买的马婆子。 还有两个给肖妈妈打下手的的粗使丫环,一个叫六儿,一个叫青儿,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几个人就战战兢兢地站在姬清云的面前。 屋子里人倒是不多,只有姬清云兄妹和李妈妈。 姬清云的脸上一片冰霜,他盯着肖婆子说:“i你确定厨房的火已经灭掉了你才走的?” 肖婆子哆嗦着说:“大少爷,老奴确定,火已经灭掉了,老奴有个习惯,晚上睡觉之前一定会再重新检查一下锅灶,就怕出事。老奴昨天检查过的。” 姬清云想了一下,问其他三个人:“你们后来有没有人再用过厨房的锅灶。” 其他三个人都摇头说,他们晚上没有人再用过厨房。 姬清云皱着眉头挥了一下手说:“你们先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兄妹俩和李妈妈。 姬清云就说:“小厨房已经烧得不剩下什么了,连痕迹都不好查了。但我还是要再去到小厨房看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姬清慈也觉得应该去重新看一看,看是不是有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既然昨天灶台的火是检查过的,那就应该没有问题,那怎么还能着火呢? 这火难不成是有人故意点的? 但如果是故意的,那烧小厨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几个人又去了小厨房。 姬清云让人把烧毁的厨房整理一下,露出了里边的灶台。 灶台塌了一半,好在大铁锅还在。 他让人把铁锅移开,下面就露出了燃成灰烬的草木灰。 他让人又把肖婆子叫来,指着那草木灰问:“你昨天检查的时候,这里边也是烧净了吗?” 肖婆子看了看说:“那倒不是,我记得里边当时还有木柴没有烧完,我是让六儿浇了水的。” 既然浇了水,灶间就应该有还未燃尽的木头。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被铁锅压在下面的全是燃尽的残烣。 第一四九章 那个男人是谁 肖婆子走到跟前跪下仔细看了下,又用鼻子使劲闻了下。 然后她‘咦’了一声说:”这灶里边的灰烬油味好像挺浓,这一段时间小厨房只是烧水,却并没有烧饭炒菜,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油味。 于是她说:“大少爷,老奴觉得这里好像有人倒了酒。“ 姬清云也蹲下,他又把大铁锅往旁边挪了一下,使劲闻了一下,确实有一股子酒味。 小厨房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做过饭菜了,只是烧些水而已。 姬清慈也从来不喝酒,因而这院子里是从来就没有酒的。 毋庸置疑,这酒是有人故意泼的。正是因为有了酒,所以这火势才这么大。 现在已经能够断定这火是有人故意点燃的。” 虽然经过燃烧,又经过挥发,空气里已经闻不到酒的味道,但是凑近铁锅去闻,还是能够闻得到的。 肖婆子是个经常厨房打交道的人,浇得一手好菜,她的味觉还是非常地灵敏的。 姬清云直起身来,赞许地看着肖婆子说:“很好,今天你帮了大忙,有赏。” 又转头喊周平:“周玉,给肖妈妈十两银子。” 肖婆子得了十两银子,兴奋的脸上发光。 她一年的月钱加起来也就十二两银子。如今大少爷一下子就赏了她十两。 她高高兴兴地接了银子,对着姬清云谢了又谢后,才满面红光地离去。 事情已经很明了,这是有人故意点着了小厨房,只是不知道他点小厨房做什么。 就在这时姬清帆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小厨房的马婆子。 马婆子低着头,被姬清帆的小厮扭着来到了姬清云面前。 姬清帆说:“大哥,这马婆子鬼鬼祟祟地想出浣花院,我记得早上大哥说过,没查清事情真相前,任何人都不许出这院子的。” 姬清云一大早就让周平看着浣花院的人,禁止外出。 姬清云看着马婆子说:“你要出去做什么?” 马婆子看着姬清云抖着音说:“大少爷,是我那孙儿病的厉害,老奴心里着急,想去看看他。”她觉得大少爷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 “只是这个原因?”姬清云盯着她。 马婆子只觉得被大少爷盯着寒芒在背。 她低下头说:“大少爷,老奴真得只是惦记我那个小孙子。” 姬清云对周玉说:“去,查查她的孙儿是不是真是病了。” 周玉依言退下,不大一会他就回来了:“爷,确实是病了,而且病得还挺重。他儿子昨天已经请大夫看过诊,只是那孩子的高烧虽然退了些,但病情还是很严重,听说是上吐下泄,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姬清云看看马婆子说,对周玉说:“先把她关起来再说。” 马婆子松了一口气,被周玉带了出去。 浣花院的小厨房里的这四个人都是李妈妈安排的。 姬清慈刚住进来时,身边除了李妈妈和采莲,就没有可用的人。 厨房掌握着小姐的吃食,当时李妈妈是斟酌了好久才定下这四个人 除了肖婆子的家人全家都在府里当差之外,马婆子的家人都不在府内当差。 两个丫环六儿和青儿也都是从外面买进来的。 这一年多了,这四个人还是很尽心的。就是不知道这次走水是否和她们有关? 姬清帆看看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姬清帆,姬清云就问:“昨天晚上,谁值夜?” 采莲就说:“姑娘这边是我,外面是采新。” 姬清云就说:“采莲,去把采新叫进来。” 采莲应声而去,一会采莲就带着圆脸的采新走了进来。 采新还好奇地问:“小姐,你是不是又想让奴婢去打听什么消息?” 姬清慈笑了:“采新,今天不让你出去打听消息,是要问你事情。” 采新看看大少爷,又看看自家小姐,然后豪气地说:“行,大少爷和小姐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清云失笑,他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 他就问:“昨晚值夜时,你们两个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声音,或什么人在院子里走动吗?” 采莲摇摇头说:“奴婢是在姑娘这里值夜的,就只看到肖妈妈进出过小厨房里。姑娘休息后,奴婢也就没有再出去。 采新刚才还豪气干云的,现在一听问的是昨晚的事情,表情就有点紧张起来。 姬清慈看到她的表情,就问:“采新,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采新有些紧张,她想了想说:“大少爷,您让奴婢想想,昨天晚上,大家好像睡得都挺早,就是马妈妈昨天回来的晚,说是去看了小孙子。那之后,就没有人再出入了。” 说着她就不自然地嘿嘿两声说:“昨天,奴婢二更过后就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李妈妈一听,生气地训斥:“让你值夜,你却那么早就睡着了,找打你。” 采新也有些害怕了,她怯怯地看了看大少爷,把头低下了。 姬清慈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罚你三个月的月钱,以后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是喜欢这丫头不错,但她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她也会罚她的。 采新一听就又高兴了:“谢大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奴婢绝没有下次了。” 采新不怕姑娘罚她月钱,没有月钱也没有事,姑娘赏赐的钱也够她用了,只要不撵她走就行。 然后她又嘟哝了句:“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困?” 李妈妈瞪了好一眼,吓得采新赶忙闭上小嘴,不吱声了。 姬清云也听到了她的嘀咕声,他心里一动说:“采新,昨天睡觉前你吃过什么吗?” 采新摇摇头说:“没有啊。哦,不对,大少爷,奴婢想起来了,晚饭后,奴婢吃了一个豆馅的包子,是马妈妈给我的,她说是她儿媳妇包的。她拿回来准备明天热热吃。” 姬清云点了下头说:“这就对了。好,你下去,没有事情了。” 采新有些迷糊,大少爷说话让很她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吃了个包子就对了。 但她也没敢问,对大少爷和小姐各行了一礼就往外走。 李妈妈说:“大少爷,姑娘,这马婆子的豆包是不是有问题?” 姬清慈点点头说:“采新这丫头虽然性子跳脱了一些,但她做事情很认真,人也很机灵。她应该就是因为吃了那个包子才睡着了。大哥,还是继续提审马婆子。” 第一五0章 约见 姬清云摆摆手:“先不要审,今晚先关着她,我看你这院子里也不干净,就借着这个机会清清你这院子,看看还有什么牛鬼蛇神。” 姬清慈沉吟了一下说:“大哥,那就先把马婆子的屋子搜一下。” 姬清云点头说:“还要搜搜她的身上。” 李妈妈应了一声说:“老奴这就去搜。” 说着她就急急忙忙往外走。 姬清慈赶紧说:“妈妈,你不要走那么快,当心脚下,慢点走就行。” 李妈妈摆摆手:“姑娘放心,老奴身体好着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马婆子呆呆地坐着储物间里,不时地叹着气。 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可是没有人给她送饭来,她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她现在很沮丧,她要送给儿子还赌债的五十两银子被李妈妈搜走了,她儿子的手估计是保不住了。 马婆子也很害怕,不知道大少爷和大小姐会如何地处置自己。 她为了救儿子才不得已背叛了大小姐。 可是现在她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儿子,就连自己的饭碗甚至是性命都难保了。 马婆子正颓丧地想着心事,外面的锁被打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送你回家。” 那人说完,不等马婆子反应过来,就把一团臭臭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马婆子的两只手被绑着,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她瞪大眼睛看着来人,用力地挣扎。 然后她眼看着那人露出了黄黄的牙齿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她。 马婆子的身子吓得筛糠一样的在抖动,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马婆子非常绝望,只等受死之时,储物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 姬清云和姬清慈坐在屋子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玉就提着两个婆子走了进来。 这两个婆子一个是马婆子,一个却是扫院子的梁婆子。 两个人到了厅堂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身子还不住地打颤。 原来昨天晚上,姬青云故意让人放松了对马婆子的关押,只放了一个婆子看管。 趁马婆子吃饭的时候,采莲又故意叫开了看门的婆子。 结果,梁婆子就趁机进入屋里,要用匕首杀了马婆子。 正当梁婆子要动手的时候,周玉推门而入。 马婆经历了这一番死里逃生的经历后,哪里还能再隐瞒什么。 她害怕了,一股脑就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半个月之前,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忽然就开始赌博。 一开始的时候他一直是赢,大概他觉得赌钱来钱很快,于是他就爱上了赌博。 可是没想到十多天之后,他就开始输,而且是一输就不可收拾。 越输他就越想赢回来,就这样他欠了人家五十两银子的赌债。 对方告诉她儿子,如果他不能还上赌债的话,就要用他的一只手来还。 她儿子没有办法就找到了马婆子。 马婆子犯愁啊。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儿子的手没有了,那还怎么干活,怎么养家糊口? 这时有一个男人找上了她。 他说如果马婆子帮他做一件事情,他就帮马婆子的儿子还了赌债。 老奴为了保住儿子的手,也就应承了这件事。 “我身上搜出的五十两的银票,就是为儿子还赌债的。”马婆子颓丧地说。 然后她又使劲地磕头,眼泪糊了一脸: “大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自从来到这院子里,奴婢就想要好好地侍奉您的。可是老奴的儿子不能被砍去一只手啊,都是奴婢该死。” 说着她用手使劲地打自己两巴掌。 姬清云眉头一皱制止她:“行了,找你的人是府里的人吗?” 马婆子说:“奴婢不认识,从来也没有在府里见到过这个人。他让奴婢把小厨房烧了,烧得越旺越好。” 马婆子哆哆嗦嗦的说完,又开始磕头: “大少爷,大小姐,是老奴该死。老奴昏了头,对不起大小姐,只求大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 姬清慈不耐烦的制止了她:“烧小厨房做什么?” 马婆子说:“那人不说,奴婢也不知道。” 梁婆子倒是嘴硬的很,就是不说话。 她很明白,她要杀马婆子的举动被发现了,大少爷不会原谅她的。 姬青云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为谁做事情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觉得在这府里,那个人能越过我去吗?我想要你的命,她能保住你吗?” 梁婆子听到这儿,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她的身子开始哆嗦。 不过她还是嘴硬地说:“我就是看着马婆子不顺眼,就想借这个机会杀了她。” 姬清云当然不信她的鬼话。 姬清慈就说:“我听说你的儿子是在夫人的铺子里当掌柜?” 梁婆子听到这猛地抬头,然后她就看到大少爷的眼神阴鸷冷酷。 而大小姐那张一直平静的脸上如今却是冰透人的寒意。 梁婆子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她突然想起来大少爷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对于他而言,杀个人就像是宰一只鸡一样容易,她不能让她的儿子出事。 她赶紧磕头:“大少爷,大小姐,求你们不要动我儿子,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姬清云冷冷地说:“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梁婆子颓然地低下头:“两天前,有个男人找到我,他跟我说,在小厨房着火后,让我杀掉马婆子。” 也就是说,给她任务的人不是小宁氏,也不是小宁氏身边的安妈妈,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说,如果梁婆子不按照他的话去做的话,那他就会杀掉她的儿子。 又是一个男人。 姬清云和姬清慈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沉思。 姬清云想起前几天岳凌霄跟他说过,有一个男人买通了慧明师太,慧明师太才有了姬清慈八字不好的那一番论调。 从事情的发展看,威胁马婆子和梁婆子的男人应该是一个。 但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贿赂慧明师太的那个男人呢? 这个男人和小宁氏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那他是小宁氏的什么人? 如果他和小宁氏没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针对妹妹呢? 那时妹妹刚出生,不可能得罪他。 那只能往上找原因,难道那个人针对的是娘亲? 娘亲故去,他就把仇恨发泄到嬷亲的女儿身上? 姬清云想,只有抓住了那个男人,撬开那个男人的嘴,就一切都明白了,到时阿慈八字不好的说法也会真相大白。 姬清慈也在想这件事情,但是她没有姬清云想的那么复杂。 她直觉这个男人就是小宁氏的人,是为小宁氏做事情的。 线索到了这里好像就断了。 可是这里还有许多的疑云,是姬清云和姬清慈暂时无法想明白的: 一是,那个男人是谁? 二是,他为什么要点火烧小厨房呢? 三是,那个男人背后的人是谁?” 事情查到了这一步,兄妹两个商量,就先暂时放下这件事情慢慢地查,毕竟姬清云也还有工作。 姬清云准备私下里去查这件事情。 马婆子被打了二十板子后撵出了侯府。 不过姬清慈也把那五十两票还给了她。她知道一个男人的手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她不会再原谅马婆子,但她对于马婆子这样被逼无奈而损害别人的人,她也不会再用。 梁婆子和马婆子又不一样,她虽然没说她是小宁氏的人,但从她儿子在小宁氏的铺子里当掌柜来看,梁婆子应该就是小宁氏的人。 杀人和放火本就不是一个刑罚等级的。 因而姬清云直接就把梁婆子一家卖出了京城。 在这个时代里,家生子就是主人家的奴隶。 如果一个人犯了大错,那他的家人也会受到连累,主人是有权决定他们的去留或生死的。 所以姬清云把梁婆子一家全都卖出了京城。 这一次走水事件就算告一段落。 浣花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少了两个婆子,但是姬清慈却也没要小宁氏送给她的人。 从她进入浣花院里,小宁氏送的人里面,现在已经有四个婆子出了问题。 她如果再敢要小宁氏给的人,她就是个棒槌。以后就是被人卖了也活该。 现在她的浣花阮里除了李妈妈和几个丫环外,只剩下了小厨房的肖婆子和两个粗使丫环。 人确实是少了些,但是她觉得还是够用的。 另外姬清云也快要成亲后,哥哥成亲后,紧接着她也就嫁人了。 姬清云从查出走水事件后,心里就有些发堵。 阿慈这院子里都是什么人呢,乱七八糟的。 阿慈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一年多,想想这些事情他都觉得有些后怕。 虽然阿慈说她现在不需要这么多人,但他还是觉得,他应该让二婶娘原氏帮阿慈选两个可靠的人,陪着阿慈嫁到靖国公府去。 想到这里,姬清云就去了二夫人原氏那里。 姬伯亲自监督雇佣的泥瓦匠给姬清慈盖房子。 只用了五天的时间,浣花院里的两间房屋就重新盖了起来。 小厨房依然是由肖婆子做管事,就由她带着两个粗使丫头就可以了。 反正小厨房里很少做饭,也就是烧个水之类的,并不需要多少人。 厨房没有什么活了,她们就扫扫院子,管理一个院子里的绿植花圃之类的。 第一五一章 嫁妆单子丢了 浣花院走水的事情传到了府外,京城的人们又开始了各种八卦。 有的人说:“哎,这才刚赐了婚,姬大小姐的房子就走水了。这不吉利啊,这岳大将军和姬大小姐的八字肯定是不和的。” “对哦,姬大小姐本身的八字就硬,可是再硬也硬不过岳大将军啊,现在刚开始就走水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呢。” “唉,姬大小姐这命也够苦的。” 于是这天,被人们无限同情的姬大小姐就收到了骠骑大将军的信。 这一段时间,姬清慈没有出门。 岳凌霄也不敢通过姬清云这个妹控转交,于是他就通过妹妹岳凌珊把信送到了姬清慈的手里。 说是信,实际上也没有几个字:明天下午,如意酒楼二楼吉祥阁见。 第二天,姬清慈就带着采莲来到了如意酒楼。 由于岳凌霄定的是下午,这个时间也不是饭点,如意酒楼里基本就没有什么客人。 姬清慈这回是戴了帷帽的,就连采莲也戴了帷帽。 掌柜的很热情地把她带上了二楼的吉祥阁。 宁安就站在吉祥阁的门口。 他看到姬清慈过来,圆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小姐,您来了,我们爷在屋里等着您呢。” 姬清慈对着宁安点点头,走了进去。 采莲就留在了外面。 岳凌霄正站在桌子边对着她微笑。 桌子上是刚刚倒好的茶水,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 “来了。”他说,语气温和。 “嗯,等了很久了吗?”她问,语气随和。 岳凌霄过来替她拉开坐位:“坐这里,我也刚来。” 姬清慈拉下帷帽,坐下。 她很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这间吉祥阁,装潢的档次不低,挺豪华的。 岳凌霄看着少女自然清丽的表情,心里有些讶异。 他原以为阿慈见了自己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已经变成了未婚夫妻。 却没有想到她还像以前一样自在。 倒是自己在她进来之前,心里还紧张了好一会。就连今天穿的衣服,他都是特意挑选的。 姬清慈微笑着对他说:“岳大哥,找我有事?” 她那双又黑又大清澈的杏眼,如同一股清泉流进了岳凌霄的心里,让他有些紧张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说:“阿慈,你可听到了京城这两天的传闻?” 姬清慈歪了歪小脑袋:“岳大哥指的是,对于我的院子走水的流言?” 岳凌霄点头:“对,你难道不认为是我克的?如果你有其它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意见。” 姬清慈笑了,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齿,真的一点不符合时下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的标杆。 可是就是这样的笑容,却让岳凌霄觉得非常的自然、干净、舒心。 “什么想法,怕你克死我,想要悔婚,不敢嫁了。” 她把两只白白的小手合在一起,握了一下,又分开又合上,孩子气地对着手玩,语气平静。 岳凌霄眼着她那明亮的眼睛:“对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怕不怕,你要是怕,我就去求太后收回赐婚懿旨。” 他的嘴上这么说,其时他的心里紧张极了,他害怕她说出那个“怕”那个字。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好像对这个小女子动了情。 他愿意看他的笑,愿意听她说话,喜欢看她眼睛,却独独怕她远离他。 姬清慈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你呢,你怕不怕我的八字不好,也克你。” 岳凌霄赶紧摇头:“我不怕,但是我怕你害怕,我不想让你受伤害,受委屈。” 他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大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姬清慈心里一热,她感觉到了岳凌霄的紧张。 她虽然对岳凌霄只是好感,但她对他其时是有着期待的。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也不怕,再说了,我院子里走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会负你。” 他的心里突然一松,同时心里涌出了一股热流。 他的嘴里咀嚼着她说的那几个字“你不负我,我就不会负你。” 突然他很想笑出来,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了缘分。 当所有的人都怕他如蛇蝎的时候,只有她说“不怕,你不负我,我就不会负你。” 他何其有幸,他遇到了她。 于是他也看着她的眼睛说:“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过了一会,岳凌霄说:“过几天我去你家,我们走六礼。” 姬清慈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他们是太后赐下的婚,六礼晚点走也没有关系。 去年朝廷官场的大洗牌,空出了不少的官职。 皇上本来给二老爷留的是大理寺的官职。 可是,后来刑部这边实在缺人,于是二老爷姬成泉回京之后就担任了刑部侍郎。 这一段时间原氏也没有闲着,她本就是京城之人。 这么多年没回京城,因而这几天她带着女儿开始走访娘家亲属以及原来的知交好友。 姬清慈则准备清理娘亲的嫁妆。 现在让姬清慈特别高兴的是,她母亲的嫁妆铺子和庄子竟然还在姬侯爷的手里,并没有交给小宁氏打理。 就这一点上来说,姬清慈觉得姬侯爷这个做父亲的还算是差强人意。 毕竟宁氏的这些个庄子和铺子的产出收益,都是属于他们兄妹的。 如果真让小宁氏来管理的话,那恐怕他们兄妹现在就应该不剩什么了。 姬清慈以为去小宁氏那里要娘亲库房的钥匙,应该不太容易。 可是没有想到小宁氏竟然痛痛快快地就把钥匙给她了。 为此姬清慈和李妈妈都感到很惊讶。 姬清慈想,难道母亲的嫁妆,小宁氏从来就没有动过吗? 不过能拿回钥匙,主仆两个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们觉得宁氏的嫁妆应该都还在,否则小宁氏不会那么痛快地把钥匙给她的。 带着疑问,主仆几个人来到了先夫人宁氏的朝阳院。 原来姬清慈还以为宁氏的嫁妆是和府里的其它库房在一起的。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宁氏的库房就在宁氏的朝阳居里。 姬清慈来的时候,就发现朝阳居的院门口站着大哥姬清云。 姬清云看着她过来。 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地有了一丝笑容,他好像是在等着她。 宁氏的这个院子不只是小宁氏有钥匙,姬成平也有。 姬清云回来后就把父亲姬成平手里的钥匙也要了来。 不过姬清云只有主屋的钥匙,库房的钥匙他却没有。 朝阳居主屋的两边各有五间的厢房,库房就在东边,是靠近主屋的那两间。 第一五二章 露馅了 姬清慈拿出钥匙打开大锁,本以为里面会有不少的灰尘,却发现里面还算是清爽。 虽然有灰,也有些蜘蛛网,但大致还算可以,可见有人常来这里。 采莲就说:大小姐,先让奴婢来清扫一下,你们先去正屋里坐坐。” 周玉也说:“少爷,我也帮着采莲姑娘去打扫,这样也快一些。” 姬清云点点头,带着姬清慈和李妈妈走进了正屋。 姬清云自从回家之后,时不时地就到母亲这屋里来坐坐。 这屋里有母亲宁氏的气息。 他每次来到这里,眼前都会浮现出母亲苍白而又清丽的面容,他就觉得母亲宛如还在。 这里的摆设并没有改变,还是那年他走之时的摆设。 就连他都有些讶异,小宁氏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一切。 其时小宁氏之所以没有动这里的东西,都是给姬成平看的。 她时常在姬成平面前表现出对堂姐的怀念,所以堂姐的东西她原样摆放,一点都没有动。 想当初,正是因为她这样做,姬成平才信任她,把宁氏库房的钥匙交给了她。 李妈妈已经十五年没进入这里了,她眼睛发热。 这里还是夫人当初在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她缓缓地摸着夫人睡过的床,夫人坐过的塌。 摸着梳妆台上那个椭圆形的梳妆境,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眼睛的女子。 女子巧笑嫣然地对她说:“妈妈,你梳头的手艺越发地好了。” 李妈妈和姬清云的这些情感和感受,姬清慈当然是体会不到的。 但她却为他们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浸到骨子里的悲伤和怀念深深地感染。 她的眼睛不禁也红了,原来这就是母亲宁氏住过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张特大的檀木柭步床,古香古色的,床上的淡紫色的帷缦已经有些褪色。 雕花的坐塌和床是一个颜色,旁边还有同色系的梳妆台。 屋子的西边有一排特制的博古架。 博古架有五层,最上面的两层摆着一些器皿,可是下面的三层却是空空的。 李妈妈擦了一下眼泪解释说:“这里原来放的全是夫人的书,夫人特别爱看书。她把书放到这里,是为了随时可以翻看。” 宁氏原来居住的这个房子,姬清云不准备改变。 而他和公主的新房则是把母亲居住的主屋旁边的房子重新翻盖。 姬清慈说:“大哥,你们在这个院子里估计住不长?公主说,她不会去住公主府,但她会和你一起住到大将军府。” 姬清云摇摇头说:“我会和她商量,在你未出嫁前,我们就先住在府里,等你出嫁后,我们再搬到将军府。” 姬清慈感动地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大哥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府里。 皇家公主是有自己的公主府邸的,她们大多是不会住到婆家的。 想当初,皇上想要给福安公主建公主府,连地址都选好了。 公主却找到皇上说:“皇兄,您不是想给忠毅将军赐府邸吗?那好,我就准备和驸马住到他的将军府去。” 公主不建公主府,皇上当然高兴,毕竟这会给他的国库省一大笔银子。、 可是不给公主建府邸,他又怕别人说他苛待公主,更怕别人说他忘本,毕竟他是由太后养大的。 太后的亲生女儿要成亲了,皇上却连个府邸都不给建,这也说不过去。 于是皇上就想起了平王府来,平王府是除皇宫之外京城里最大的一个府邸了。 那他就把平王府赐给姬清云,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公主住进去也不委屈。 所以皇上把那么大的一个府邸赐给了姬清云,就是考虑到了公主的因素的。 虽然姬成平将来可能不太愿意让长子搬出府,但他也不敢阻拦,谁让儿子娶的是一个公主呢。 再说了皇上已经赐下了大将军府,如果不去住也是对皇上的不恭敬。 所以姬清云是不会长久地住在忠毅侯府。 等到姬清云将来继承爵位时,他只要把忠毅侯府的牌子拆掉往他的将军府门口一挂就可以了。 姬清云又说:“母亲这屋子里的东西,哥哥就留着做念想,其它的都给你做陪嫁。” 姬清慈赶紧说:“大哥,那怎么能行,我和哥哥一人一半。再说哥哥回来时都已经给了我这么多的东西,皇上、太后、公主也都看在你的面子上又赏赐了我这么多好东西,我现在已经很富有了好不好。”所以我不要那么贪心,大哥。 姬清云宠溺地看看她说:“嫁妆是女子的依仗,靖国公府家大业大,你带的嫁妆多些腰杆也硬些。” 其实姬清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他现在还没有抓到幕后之人,目前还没有办法给妹妹的八字平反。 妹妹还要顶着一个八字不好的名声嫁给岳凌霄,他怕靖国公府里有些人不长眼欺负他妹妹。 所以他想尽可能地多陪送些嫁妆,砸也能砸得那些不开眼的人眼晕。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府里非常疼爱这个妹妹。让那些人在欺负他妹妹时有所顾忌。 姬清慈何等的聪明,她怎么能不明白姬清云的良苦用心。 这时采莲进来说库房已经收拾好了。 于是几个人就一起起身向库房里走去。 库房一共有两间,里边的东西堆得并不算太整齐,两个屋子的东西加起来应该有几十个箱子。 周玉就说:“将军,这么多,咱们几个人,今天也倒腾不清楚,这可是个大活。” 姬清云看着这屋里满满的东西,想了一下说:“这样,明天我派几个侍卫过来帮忙,这两天你们就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把数对出来。” 姬清慈点点头说:“好,明天,我们把嫁妆单子拿过来,一边清理一边对数。” 说定了之后,几个人走了出来,重新锁上门后,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可是让姬清慈没有想到的是,李妈妈枕头下面的嫁妆单子竟然没有了。 李妈妈找遍了自己的屋子的各个角落,就是没有那张单子的影子,把李妈妈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这要是单子丢了,那么多的嫁妆可怎么对啊。 当李妈妈慌慌张张地来告诉姬清慈时,姬清慈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凌厉的光。 李妈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姑娘这样的眼神,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姑娘,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用。” 姬清慈一把就把她抱住往起拉:“妈妈,快快起来,我们好好商量。” 李妈妈心里难受自责:“姑娘,是老奴把嫁妆单子丢了。你责罚老奴。” 她很自责,夫人和姑娘都这样信任自己,而自己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 没有了嫁妆单子,就没有办法核对夫人的嫁妆,这可怎么办呢? 李妈妈为此愁眉不展。 姬清慈就笑着安慰她:“妈妈不要着急,我记得大哥说过,外婆那里还有一张的。” 李妈妈听了一拍脑门:“对哟,我怎么会忘记了这一点,老夫人那里是有底子的。”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底子。 说完她抬头看向姑娘,就见姬清慈在发呆。 “怎么了,姑娘?”李妈妈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心事? 姬清慈看向她:“妈妈,我在想她们那天烧小厨房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偷这张嫁妆单子。” 李妈妈也怔愣了一下:“姑娘是说,她们用的是调虎离山计?” 姬清慈点头:“对,那边一着火,所有的人都去救火,没有人再注意这边,于是就有人来偷了嫁妆单子。” 李妈妈点头:“对,应该就是这样,当时,大家都去注意那场火了,那人就有足够的时间到我的屋子里来偷单子。” 姬清慈又问:“当时你回来时,屋子里乱不乱?” 李妈妈想了一下说:“不乱,所以我不知道单子丢了。” 姬清慈沉思:“妈妈,我想这个偷单子的人应该知道单子就在你的枕头底下。这个范围我们就可以缩小了。” 李妈妈也说:“对啊,这个偷单子的人应该就在我们的身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难道是几个丫环当中的一个?” 姬清慈点头:“可能性很大。” 姬清慈当时有些想不通的关节这时候却突然都想通了。 那个男人背后的人就是小宁氏。 她就纳闷小宁氏为什么那么痛快地就把母亲库房的钥匙交了出来,原来是她拿走了嫁妆单子,自己和哥哥就有办法核对了。 由此看来,那些嫁妆应该存在很大的问题,要不小宁氏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的。 晚上,姬清云去了一趟宁府,到了外祖母那里拿来了仅存的那张嫁妆单子。 第二天,周玉就带了三个侍卫过来帮忙。 姬清慈也带着李妈妈及几个丫环亲自清点宁氏的库房。 姬清慈坐在那里,她从手里拿着嫁妆清单坐在一边。 四个侍卫负责先把东西搬了出来,由采笑、采环和采微擦拭干净。 姬清慈看着几个正在擦拭东西的丫环说:“你们三个仔细着,擦拭完看里的东西后,看看那上面的名称,过来我这里报一下。我把它们勾上。” 李妈妈也看着几个丫头说:“是啊,姑娘,您要把这些个东西在单子上标好,可千万别标串了。” 采环和采笑都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又继续手上的活。 采微回头笑着说:“姑娘,奴婢记下了。” 姬清慈和李妈妈对视了一眼,三个丫环的反映正常,难道嫁妆单子不是她们拿的? 第一五三章 对不上数 嫁妆单子丢失的事情只有李妈妈和姬清慈知道,就是采莲都不知道。 如果这三个姑娘中有人偷了那张单子。 听到姬清慈说手里还有嫁妆单子的时候,她的反映应该没有这么镇定。 不过细心的姬清慈还是发现了一点可疑的地方,那就是采环和采笑在她和李妈妈的话落地之后,马上就有了回应。 而采微则是手里顿了一下,在采环和采笑说完之后她才说话。 但这也算是正常的反映之内的,不能做为怀疑的因素。 是的,刚才是姬清慈和李妈妈特意做的试探。因为这三个丫环都是后来的。 那如果不是她们,那就只有一个采新了。 姬清慈相信采莲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姬清慈的眼前又浮现出采新那张圆圆的小脸。 她摇摇头,她也不相信采新会背叛她。 如果这几个人当中,让她找出一个人怀疑的话,那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采新。 大家又继续做活。 姬清慈每一样嫁妆在单子上勾上记录后,再由他们搬到相邻的另一个房间。 李妈妈负责指导大家重新摆放。 半晌午时,留在浣花院的采新和采环送来了茶水和糕点。 姬清慈就让大家休息了一会,喝点水吃些糕点。 糕点是姬清慈出了银子让大厨房给另做的,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现在姬清慈的身份水涨船高,已非昔日可比。 姬清慈出了银子,大厨房的人乐不颠地给做了出来,别说,样式还好几种呢。 采新本就是个活泼的丫头,她嘴里塞满了红豆糕,还不闲着:“小姐,刚才我们去拿糕点时,大厨房的人可热情了。” 姬清慈看着她一鼓一鼓的活像个小青蛙一样的腮帮子说:“哦,原来他们欺负过你吗?” 采新想了想说:“大少爷回来之前,我们每次去拿饭时,只要是二小姐来了,他们就会先紧着二小姐的丫环们来,然后才轮到我们。” 采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自从大少爷回来后,他们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先去,他们也会按顺序来。可是昨天您这赐婚的圣旨一下,他们的态度更好了,我觉他们今天的笑容怎么说呢。”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反正是比前更好了,说不上来,就是好。” 采环笑着说:“这人啊,大多习惯逢高踩低,这也不奇怪,从大少爷回来后,我觉得走路腰杆子都直了。” 姬清慈笑呵呵地说:“怎么,你原来是弯着腰像个老妪一样走路的吗?走走给小姐我欣赏一下。” 采环就真地夸张地弯着腰走了几步,嘴里还学着老太太一瘪一瘪的。直把大家逗得哈哈笑。 院子里主仆之间一片和乐融融。 姬清慈注意着几个丫环的表现。她细心地发现采微吃的很慢,而且好像在走神。 李妈妈的眼睛则是湿润了,她看向安居院主屋原来夫人的房间。 夫人,您看到了吗,无论是少爷还是小姐,现在都终于熬出来了,兄妹俩都有了好的婚姻,您在那边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休息好了之后,大家又开始继续忙碌。 到了中午时,姬清慈就让采莲带着几个丫环去大厨房把大家的饭菜都领取了回来,当然姬清慈又另外给大厨房加了银子,给大家加了菜。 大家也不分主仆,一起用餐,倒也用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姬清慈就给了大家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下午的时候,姬清慈继续带人整理母亲的嫁妆。 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他们已经整理了三分之二。 姬清慈收起嫁妆单子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剩下的我们明天再继续清点。” 晚上,姬清慈刚洗漱完,就把灯熄了,可是她并没有躺下,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近三更时,府里一片宁静,只有偶尔的几声蛙叫,和微风吹过树梢时的微弱声响。 府外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越来越远,夜幕重新归入宁静。 浣花院的大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了出来。 她走到桦树林里的一棵大树下,蹲下,用手去扒拉树根边上的土,可是扒开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愣了一下,又连忙把土埋上,正要起来时,却被人捂住了嘴拖走了。 不一会,浣花院的主屋亮了起来。 姬清云扭着一个人进了姬清慈的屋子。 灯光照着那个人的脸上,那张原本秀丽的小脸上一片惊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采微。 原来这是姬清云和姬清慈商量好的。 今天本来是采莲值守外边,可是到了晚上时,她却突然肚子疼的直不起来腰,于是采微就主动地要帮她值夜。 而采微就以为大家都已经熟睡,她就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这时采莲精神奕奕地走了进来,哪里有一点肚子疼的样子。 采微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人家的圈套。 原来采微前一段时间和一个男人好上了,因而上次她就托词看院子,留在了府里。 那一段时间,那个男人总是晚上来和她相会。 后来两个人越过了界限,经常偷情。 那个男人跟她说,他只是来府里走亲戚,但他不是府里的人。 一听说他不是府里的人,采微有些后悔。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和那个男人成就夫妻之实,退无可退了。 有一次两个人正在那一片桦树林子里偷情时,那人就让她注意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到底是在小姐的手里还是在李妈妈的手里。 那时她已经深陷那个男人勾织的缱绻温柔中之中,不能自拔,自然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李妈妈养病那一段时间,采微经常来侍奉李妈妈,和李妈妈混得很熟悉。就让她探知了李妈妈枕头下面的嫁妆单子。 她那天不是脚扭了,而是趁着别人的注意力都在着火的事情上时,她去李妈妈的屋里去偷嫁妆单子了。 那个男人让她把偷来单子埋在这棵树下,她照做了。 可是今天当她听说小姐的手里还有嫁妆单子时,她就心惊了。 她已经把那个单子送了出去,可是小姐这里怎么又出来了一份嫁妆单子?难道她偷得那个是个假的? 因而她想赶紧来看看,看看这个单子是否已经被人拿走了?可是没有想到却落进了小姐的圈套。 既然这样,那小姐应该早就知道是她拿了那个嫁妆单子了,这是做好了扣要她往里钻呢。 第一五四章 纳征 采微的脸色灰白,她的头发已经被揪得乱七八糟,非常狼狈。 她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看不清她的神情。 姬清慈脸上倒没有显出什么气愤,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采微头垂得更低了,她出身贫寒,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叔叔婶婶长大的。 叔叔为了养家常年在外做苦工,她就在家里跟着婶婶生活。 婶婶家里有两个堂弟,家里有什么东西都先紧着堂弟吃。 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动不动就要被婶婶责骂,不给她饭吃,她时常一饿就是一天。就连两个堂弟都欺负她。 后来有个人伢子去了村里,婶婶就把她卖了。 她过够了那样的苦日子,所以她信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说他是经商的,家里开着铺子,男人说只要她把嫁妆单子偷来,来向小姐提亲,娶她回去做少奶奶。 她可是现在她被小姐抓了,却不知道他在哪里,她绝望地想,她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采笑是去年和采微一起进府的,两个人的关系处得很好。 采笑怎么也没有想到采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流着眼泪恨恨地说:“采微,你怎么这样做?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刚进府时说得话了吗,我们说过要好好本分地做事,争取拿到更多的月钱的。” 采新也红了眼睛,她气得指着采微骂道:“采微,小姐亏待过你吗?在府里,要说哪个主子对下人最好,非小姐莫属,也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长的,是黑了吗?“ 刚才她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采微偷了小姐的嫁妆单子。 采微平时的性格很沉静,大家相处得也都很好,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能背叛小姐。 采微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她对着姬清慈磕了几个头说: “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没脸求得你的原谅,等来世奴婢一定会重新做人再来给您做丫环。” 说着她起身对着桌角就撞了上去。 就在她即将撞向桌子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了她。 那是姬清云的手,姬清云的声音如冰:“想死,没那么容易。” 姬清慈冷冷地看着她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采微现在已经后悔了,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她也知道小姐是个好主子,可是她中了那个男人的毒,背叛了小姐。 而自己想要嫁给那个男人的愿望也成了空中泡沫,她就想不如死了干净。 采微不知道小姐会如何处置自己,如今她连主动求死都成了奢望。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说:“奴婢认识了一个男人,他答应我把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偷出去之后,他会娶我过门,接我去享福。奴婢从小就受苦,家里穷,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姬清云和姬清慈对视了一眼:又是那个男人。 采微又接着说:“直到被卖到了小姐这里,才算是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但是奴婢总归是要嫁人,当丫头的将来嫁的肯定也是下人,以后有可能还会过穷日子,所以我。。。” 姬清慈怜悯地看着她:“你就那么相信那个男人,你就不怕他把你骗了或是将来把你卖了?” 采微哭着说:“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你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奴婢给您做牛做马来报答您。求求您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姬清慈面无表情地说:“一次不忠,次次不忠,我哪还敢再用你。现在有两个路可以给你选,一条路是出家为尼,另一条路是我找人伢子来给你带走。至于你将来会碰到什么样的主人,那就看你的命了。” 采微使劲地磕头:“小姐,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哪条都不选,奴婢以后给您做牛马。小姐,求求您了。” 姬清慈闭了闭眼睛:“先把她关起来,以后这京城你是呆不下去了,去外地。” 几个丫环面面相觑,小姐这是要把采微卖出京城了。 姬清慈毕竟是个现代人,她不会为了这样的一件事情就去要了一条人命。 采微想要过好日子的的愿望并没有错误。 但是姬清慈也认为,生而为人,要有道德底线。不能因为你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去背叛,就可以违背道义去做事情。 在她的心里,她对这几个丫环,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她姬清慈平时可以对她们好,可以在小事情上小小纵容她们一下,但那必须基于这几个丫环对她绝对的服从和忠诚之上。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任由别人来害完她之后,反过来她却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从而大度地去原谅别人。 几个丫头看看采微,心里都有些戚戚然。 但她们也知道小姐这是对采微最轻的处理了,但愿她换了主子之后能好好地做人。 但同时她们心里也明白,这种犯了错,而被主人家处置卖出府的人,多半不会被卖到好人家的。有许多的丫环甚至还会被人伢子卖到窑子里去。 她们也只能祈求上天能让采微再碰到一个像小姐这样好主子。 第二天采微就被送出了府。 姬清慈就又带着李妈妈几个人继续清理嫁妆。 姬清慈看中了一个唐代越窑青瓷中的青瓷褐彩云纹熏炉。 她就对正在抱着熏炉正要往隔壁屋里去的侍卫平全说:“把那个熏炉给我拿过来。” 平全依言就把那个熏炉拿了过来。 姬清慈左右看了看,她觉得这个东西做得很精致,样式她还挺喜欢。 她就说:“放这,不用往那里搬了,这个熏炉我相中了,我要拿回去用。” 她觉得东西做了都是给人用的,如果认为它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就把它束之高阁,不免有点屈才。 平全看看熏炉说:“那一会我给您搬回您的院子。” 姬清慈笑笑说:“好,那就谢谢你了。”平全是姬清云的侍卫,她对这些侍卫们都很客气。 平全笑着说:“大小姐,你这可折杀小的了,将军说过,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务必要让您一切都满意。” 姬清慈乐呵呵:“好,那你一会就跟我跑一趟。”哎,还是当妹妹好。 半下午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完了。 姬清慈看看手里的单子,竟然少了许多。 她皱了眉头,对李妈妈招招手,李妈妈就走了过来。 姬清慈就说:“妈妈,你看看这些缺失的字画和古董是怎么回事,是母亲送了人吗?” 李妈妈看了看也皱了眉头:“有多少对不上的?夫人用过的和送了人的都是已经勾选上了,这没有勾选又不在库房里的,那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姬清慈的心里冷笑,这是出了家贼了。 这些东西被谁挪用了,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这是当她们兄妹这么好欺负呢! 大家看着小姐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小脸现在变得一片阴沉,就知道是嫁妆的数目对不上了。他们的脸上也都出现了愤慨。 姬清慈平息了一下情绪,缓和了语气,露出一丝笑容:“这两天大家辛苦了,李妈妈给大家把银子分了。” 现在的姬清慈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姬清云回来之后除了给她送了那么多箱东西外,还给了她不少的银票。 她和李妈妈早就不再卖绣品了,她现在过的是真正的大小姐的生活。 李妈妈也恢复了笑容,她把银子分给大家,一个人十两,人人有分。 大家接了银子,心里乐滋滋的。 还是跟着大少爷和大小姐好,这两天吃好的,喝好的,还有银子赚,真好! 平全果真帮着姬清慈把熏炉搬回了浣花院。 又过了一天,姬清云沐休,来到浣花院看姬清慈。 他已经知道了嫁妆数目不对的事情。 此时姬清慈正在分线准备刺绣。 看到哥哥过来,她高兴地起身,亲自给大哥倒茶,又让采莲赶紧上糕点。 姬清云看着她乐颠颠忙碌的纤细身影,眼里的表情十分温和。 姬清慈笑着说:“哥哥,您是不是过来安慰我的。” 姬清云宠溺地刮刮她秀气的小鼻子逗她说:“对哟,我怕小丫头哭鼻子。” 姬清慈不好意思地说:“小看人,我哪有那么没出息。” 姬清云收起玩笑的心正色说:“我们先暂时放下这件事情不提,至于那些个丢失的东西,哥哥会去查。阿慈就安心地绣你的嫁妆就是。” 姬清慈大大方方地点头:“好,我就听哥哥的。” 大哥既然说他去查,那她就乐得做个乐享其成的乖妹妹。 她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她没有金手指,有人庇佑的生活,她做什么还非要做个女强人? 至于那些丢失的嫁妆,她相信姬清去会找到安们的去处的。 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伤害了人家的子女还要霸占着人家的东西。 她相信,总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 姬清云沉吟了一下又说:“我搬回来后住在外院,和阿帆接触颇多。阿帆是个很好的弟弟,他是真心地把我们当成他的哥哥姐姐。只要她不再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我们都可以为了阿帆先忍一忍。” 姬清慈心里一动,阿帆确实是个好孩子,那么姬清云想要暂时不声张的原因,还照顾到了阿帆的感受。 她突然觉得,天天冰冷着脸不苟言笑的姬清云,其时心里有个角落非常的柔软。 姬清慈笑了:“是,阿帆是个好弟弟。” 姬清云补充说:“不过你放心,大哥把这些全记着,以后一起和她算总帐。” 在小宁氏的身上有许多的秘密,要把这些她身后的事情都查出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另外,姬清云也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 第一五五章 大婚 小宁氏把钥匙给了姬清慈之后,就一直在关注着朝阳居的动静。 直到姬清慈把朝阳居的嫁妆核对清理完,她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她得意地对安妈妈说:“看看,那丫头没有了嫁妆单子,也就不知道少了多少,这一关可算过去了。” 安妈妈也松了一口气:“还好,采微那丫头把单子偷了出来。” 小宁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丫头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身边的人会背叛她。” 安妈妈想了一下说:“夫人,老奴在想,她们主仆既然知道单子丢了,为什么没有声张呢?” 小宁氏也不理解这一点。 这时碧荷走了进来,她垂着头说:“夫人,浣花院的采微得了恶疾,被送出了府。” 小宁氏心里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碧荷说:“听说寅时末就被送了出去,只是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 安妈妈的心里却有些不安,她们刚才还在想为什么大小姐不声张。 现在就听到采微得了恶疾被送出去的消息,安妈妈不相信这是凑巧了。 她说:“看样子,大小姐已经知道是采微偷了嫁妆单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是采微得了恶疾。” 小宁氏也想到了这一点:“妈妈,你说,那丫头会不会把采微给处理掉了?” 安妈妈沉吟:“这事情不好说,采微不只偷了嫁妆单子,她还和人有了首尾。大小姐是不会留她的,要不就是把她卖给青楼,要不就是把她处理掉了。” 丫环代表的是小姐的脸面,如果是丫环和别人私通,做为小姐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安妈妈说:“好在这些个事情,夫人都没有直接插手。就是那两个被处理掉的婆子,她们也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就是夫人。” 小宁氏笑了,是啊,自己没有出面,他们只要不抓住那个人,她就没有事情,那她还怕什么? 过了几天后,靖国公府和忠毅侯府过六礼。 八月二十六这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空气清新。 靖国公府到忠毅侯府来送聘礼。 古代婚姻,只有送彩礼之后,婚姻才算成立了。 不过对于岳凌霄和姬清慈两个人来说,是御赐婚姻,因而又当另说。 岳凌霄亲自带人来送了聘礼靖国公府府来下聘的人。 靖国公府给世子定亲送聘礼,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给严阁老的嫡大小姐送。 第二次,是给大理寺卿的嫡长女送。 这是第三次,是给忠毅侯府的嫡大小姐送。 人们大都是爱热闹之人,更何况热闹的主人还一身的八卦潜质。 所以,好多的人们早就上街上等着看热闹。 他们想看看这次靖国公府给嫡大姐的聘礼是不是比前两次的多。 靖国公府当初送的两次聘礼都是很厚很讲究的。也花了不少的钱。 只不过送给严家的聘礼没有再往回要。 而孙家当时在抄家时,正好是姬清云领着人去的,所以岳凌霄把送给孙家的东西原样地拿了回来。 当然,这件事情是报备了德宗皇上的。 当岳凌霄亲自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出来时,人们感受到了岳家对于这件婚事的重视程度。 这时大家似乎才起来,不只是桩亲事是太合赐的,人家岳世子和姬世子还是过命的好兄弟呢。 这聘礼怎么能少得了啊。 在大楚,聘礼的数目最多的也就是三十台到头了。 可是他们今天看到了什么,这何止三十台,数了数,却是四十八台。 哇,这也太多了。 这位八字不好的姬大小姐竟然这样受重视吗? 哎,也难怪,人家的是侯府千金,人家的兄长是朝廷新贵,人家未来的嫂嫂是福安公主。 这位小姐除了八字不好之外,她在这大楚世家的小姐当中也算是屈指可数了。 彩礼礼品皆是均双数以取其“好事成双”之意。 聘礼种类繁多,礼官嘴里喊着: 聘饼一担(五十公斤)、海味八式。 起双飞(喜只飞)两只,金猪成首、喜羊成只、鲮鱼两对。 椰子一对,酒四支、四京果各六斤、生果六斤、糯米十二斤、砂糖三斤二两。四色糖各六斤、茶叶芝麻各六斤。 另外还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对联,有香(无骨透脚青)、炮(大鞭炮和大火炮)等等不一而足。 另外靖国公府还额外添置了不少东西|: 镯(龙凤成对喜镯),丝绢,首饰,珠宝,甚至这里边还有贵重的古董字画。 林林总总装了四十八箱,而且每一箱都是满满的。 陪同岳凌霄前来的是靖国公府请的媒人卫国公夫妇。 忠毅侯姬成平夫妇和刑部侍郎姬成泉夫妇亲自出来接待卫国公公夫妇和岳凌霄。 当然姬清云也在。 不过姬清云这一段时间总是看着这位原来的兄长,未来的妹夫不太爽。 就是今天,他的脸色也很臭,就好像他的宝贝要被人拿走了,心里不太舒服。 东西并没有放到姬清慈的院子里,而是直接就被抬进了朝阳居。 采新看了全过程,她兴奋地跑回浣花院:“小姐,小姐。好多东西哦。” 姬清慈笑着看她:“哦,很多吗?” 采新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好多,有四十八台呢。” 接着她就咧着一嘴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给姬清慈说,她的记性很好,竟然基本上都说了出来。 采莲笑着说:“姑娘,岳世子还是很重视姑娘的。” 姬清慈微笑不语。 岳凌霄亲自来送聘礼,她是有预料到的,甚至这厚重的聘礼,她也不觉得意外。 但愿他能一直这样重视自己。 估计小宁氏现在的脸应该有些青。 姬清慈还真猜对了。 小宁氏坐那里客厅里,她的脸色是有些不太好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免强。 她很嫉妒靖国公府对姬清慈的重视,那些上好的绸缎,那些珠宝首饰,那些个古董字画,都晃花了她的眼,刺的她的心疼。这些东西要是给她的婉儿该有多好。 更可恶的是姬清云竟然直接就让岳凌霄把出聘礼抬到了朝阳居。 而她现在没有了朝阳居的钥匙,根本就没有办法进朝阳居。 另外还有一点让她特别不舒服的是,岳凌霄今天的相貌气场生生地把她的未来女婿驻国公世子给比了下去。 第一五六章 偷看春宫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公主的孝期已经过去了。 姬清云和姬清慈的婚事都提到了日程上。 兄妹俩的婚期只相隔了一个月。 朝阳居里姬清云的新房早已经翻新完毕,里里外外都开始布置了起来。 当然这布置新房的人不是小宁氏,而是姬清慈和原氏。 不过让姬清慈和原氏惊讶的是,侯府仓库里面并没有多少合她心意的东西。 或者是,这仓库里的东西都上不了档次。 原氏看着这些东西,皱着眉头说:“阿慈,这么大的一个侯府,怎么就挑不出来多少好东西呢?” 姬清慈倒并不奇怪,钥匙在小宁氏的手里把着。 她能大大方方地让二婶和自己来挑东西,估计好东西她也转移的差不多了。 姬清慈看着原氏说安慰她说:没有就没有,有母亲的嫁妆,还有原来哥哥带回来的东西,足够我们给哥哥布置新房了。” 原氏叹了口气:“她也真做的出来。”她总觉得小宁氏是故意地在难为阿云和阿慈这一对兄妹。 姬清云是长子,即使他将来去了将军府居住,可他还是侯府的继承人。 只要他想要,这座府邸将来都是他的,更何况这府里的东西。 可是现在呢,给他布置新房却还要自己掏腰包,想想确实让人憋屈。 不过小宁氏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别人不去找她,她又不甘寂寞。 为了证明她不是不管姬清云,她象征性地派了碧荷和碧莲过来帮忙。 碧菏和碧莲两个一等的丫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粗活,到了这里之后,竟然觉得无从下手。 于是姬清慈就委婉地说:“两位姐姐还是先回,这里都是些搬搬挪挪,清扫擦拭的粗活,怎么好让两位姐姐动手做这样的粗活呢,回去跟夫人说,这边的人手足够了。” 碧荷和碧莲也觉得站在那里看别人忙活,自己也觉得别扭,心里就讪讪的。 这会听姬清慈这么一说,两人连忙点头:“大小姐说得是,那奴婢就回去禀明夫人了。如果大小姐以后用得着奴婢的,您只管说。” 姬清慈就笑笑,让采莲把两人送了出去。 采新撇撇嘴说:“她就会来凑个热闹。说是来帮忙,还不如说是来当监工的。” 采笑的性子偶尔也有点小泼辣:“哼,夫人这是在给外人做样子呢。” 姬清慈听了她俩的对话只是笑笑说:“好了,知道你们都是伶俐的丫头。” 采新和采笑两人对看了一眼,采新伸了一下小舍头,采笑则是做了个鬼脸,两个小丫环继续低头干活。 其时小宁氏这一段时间过的很糟心。 前一段时间宫里来的那两个姨娘先后怀孕了。 姬成平现在就总去宋姨娘和孙姨娘那里去,有时也去杨姨娘那里。 唯独不来扶风院。 小宁氏很恼恨,但又奈何不了姬伯爷。 于是她就只能折腾几个姨娘。宋姨娘和杨姨娘已经被她罚过好几次了。 她现在感到事事都不顺心。 而姬清云从南疆回来之后一次都没有来给她请过安,平时就当她是个空气一样。 现在让她拿东西给他布置新房,她才不愿意呢。 那些好东西她要给婉儿做嫁妆用。 姬清云成亲的日子就在小宁氏这鸡飞狗跳的日子中来监了。 还有三天就是姬清云和公主的大婚了。 姬清慈和原氏来到姬清云的朝阳居,看到里边的下人们在做着最后清理。 新房主屋的东面摆的是一个新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的是一些名贵的瓷器。 其中有两个花瓶竟然是唐代的唐三彩。 姬清慈又重新欣赏了一会,心里很满足,这两个宝贝是母亲当年陪嫁的嫁妆。 没想到书香门第出身的外祖父,当年还有这样的值钱的好东西。 最下面两层摆放的是一些书籍,这是按照先夫人宁氏的习惯来摆的。 西边的墙上挂了一幅前朝吴明的山水画。 吴明的这副山水画画得是杭州的西湖,据说这副画是吴明的成名作。 据二老爷姬成泉说,当年的吴明和自己的外祖关系不错,因而外祖的手里才有他的这副山水画。 这可是真迹啊,如今吴明也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能有他的真迹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姬清慈在整理嫁妆时知道那里边还有一幅吴明的真迹,那是一树傲雪的寒梅,画得颇有风骨。 姬清慈准备把那幅画作带到国公府里去。 “大姐姐,我就知道您会来这里。”一个清脆的小女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她笑了,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两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正嘻嘻地看着她。 这两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小尾巴姬清溪和小粘人精姬清秋。 说话的是姬清秋。也许父亲是个武将的原故,姬清秋的性格娇憨中有点跳脱,很爽朗。 姬蔳溪是个文静的小姑娘,但这并不影响姬清秋小姑娘和自家的这个五姐姐做朋友,小姐妹一静一动却颇能合得来。 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的话都让姬清秋说了,姬清溪是个很好的小听众。 “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这里。”姬清慈笑着问 姬清溪只是抿嘴笑,并没回答,有姬清秋在旁边,她只带耳朵就行。 果然姬清秋小嘴一噘:“大姐姐让我们在家里帮你绣荷包,您说您一会就回来,可是我们等了这么久您都没有回来。” 姬清慈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你不是主动要帮姐姐绣荷包的吗?怎么,手里的活这么快就做完了?” 姬清秋歪歪小脑袋说:“没有,等姐姐回去了,和姐姐一起绣,我想跟您学杭绣。五姐姐也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五姐姐。” 姬清溪小脸红了红,点了点头。 姬清慈逗她俩:“你们两个小豆包,还挺有好学精神的。” “那是,本小姐从来都认为女红在将来是有大用处的,就像二堂姐那样,天天读书,把书读得那么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我就最讨厌念书了。”姬清秋一脸的小鄙夷表情。 姬清溪忽闪着大大的眼睛说:”可是不读书也不行啊,世家小姐哪里有不读书的?” 姬清秋皱皱秀气的小鼻子:“会认识字就可以了,不用那么精啦。您说是不是大姐姐?” 姬清慈笑着说:“是不是都让你说了。不过女红要学,书也要读,起码女四书得读完,秋儿读完了吗?” 古代的大家小姐如果这几本书没读完,是要被人笑话的。 姬清秋一听就乐了:“女四书我读完了。大姐姐,那么说,我这读书也算是过关了。五姐姐你听到了,大姐姐都觉得读完女四书就可以。不用读太多的。” 姬清溪对她笑笑,不再和她争辩。她自己也是,只要大姐开了口,她也认为是对的。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可以的了。 两个小姑娘又高高兴兴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这里挑挑毛病,那里挑挑毛病。 尤其是姬清秋,她是二房的嫡小姐,她一发话,说哪里不好,下人们就得重新摆放一番或换件东西。 最后几个人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又重新环视一下这新房。 姬清云和原氏相视一笑,两个人的眼里都有着满意。 这样的新房公主应该是满意的。 十一月二十六,姬清云和福安公主大婚的日子。 公主大婚,是朝廷的一件大事,皇上特批官员沐休一天。 按理来说公主的婚礼应该按皇家礼节来举办。 但福安公主的婚礼则是按民间成亲的仪式来办的。 姬清云要去皇宫迎娶福安公主回忠毅侯府拜天地。 姬清云穿着大红的新郎装坐在一匹神勇的白马上,白马的脖子上也系着红绸挽成的大红花。 相貌堂堂,身姿挺拔。 翩翩少年郞,如玉佳公子,俊美绝伦,英武非凡。 他的身后跟着岳凌霄和一帮军中好友,姬府的几位公子也在其中。 他们骑的都不是普通的马,全是上过战场的骏马,高挺着马头,威武非凡。 这些青年就好像是经过了选美比赛一样,个个都是俊逸之人,身姿挺拔如松。 他们一路走过京城的长安大街,迎来片片喝彩,看红了许多小姐的眼睛,也装饰了许多小姐夜晚的春梦。 姬清云到了皇宫里后,先去拜见了皇上和太后,然后在鞭炮声中把公主送入了八人抬的豪华大轿。 前边是异常俊美的新郞,后边是八人抬的红绸装饰的彩轿。 两列身着粉妆的宫女手执花篮,时不时地撒一把花伴,在彩轿四周飘然伴驾随行。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明宗皇帝今天竟然穿了便装,只以一个普通兄长的身份一路跟随亲自送嫁。 有皇帝出行,当然就有禁卫军伴驾。 再加上侯府伴郞团,皇宫送亲团。 不只有唢呐声吹吹打打,就连宫廷乐坊也加入了其中。 再后面就是福安公主的嫁妆。 福安公主的嫁妆在昨天就已经发到了皇上新赐的将军府,并没有抬到忠毅侯府。 人们只以为今天没有嫁妆了,却没有想到这又抬出了不少的嫁妆。 只是今天的这些嫁妆是要抬到忠毅侯府的,这里边大都是公主平时经常用的东西。 京城的人们看见迎亲的场面不知多少,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宏大的阵仗。今日可饱了眼福。 只是皇上在百姓身边经过时,百姓还得跪下磕头,山呼万岁。 姬清云在前头有些憋气。 这皇上是来送嫁还是来示威。这不是在抢他这做新郞的风头吗? 他想归想,不过他的心里还是非常地高兴滴,毕竟这可以显示出福安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就这样这支浩浩荡荡的迎新的队伍绕着京城轰轰烈烈地走了一大圈,所到之处无数百姓驻足观望,可谓是万人空巷,空前盛况了。 忠毅侯府事先并没有听说皇上要来送行,因而当他们接到回报时,哪里还能在屋里等侯。 姬成平带着一家老少还有诸多的客人全都站在了侯府大门口等侯接驾。 所以姬清云的队伍刚一停下,众人齐齐对着皇上就跪下了。 皇上今天很高兴,他笑着说:“各位爱卿请起,今天朕不是主角。朕只是来送皇妹。我们还是赶紧进去看新人拜堂。” 姬成泉过来说:“皇上,臣来待您进去。” 由二老爷亲自接待皇上,姬成平放心地带着人进去,等待一对新人拜堂。 姬成平本来要请皇上坐上位,皇上拒绝了:“朕是娘家人,那个位置不合适。朕就坐在这就行。” 说着他就坐在了最前面。 不过皇上也注意到了,今天主位上比较特别。 因为母亲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继夫人宁氏,而是一个牌位。那是先夫人的牌位。 皇上心下了然,他知道姬清云的心里不承认这个继母,所以拜天地时也要把母亲的牌位请出来。 当然像姬清云这样拜牌位的做法,在大楚也还是有不少的。 不过如果继母和继子关系非常好的话,继子一般是不会把先夫人的牌位请出来的。 因而姬清云的做法无疑是在向大家宣告,他的母亲只有先夫人。 小宁氏坐在宁夫人牌位的下首,表情淡漠又有些不自然,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隐忍的愤怒。 她今天进到这里就看到了堂姐的牌位,她气得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她很想马上就晕过去不再坐在这里,可是客人都来了,她想装也来不及了,直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姬成平其实事先也不知道他儿子把亲娘的牌位请了出来。 他现在虽然不喜小宁氏,但他也不愿意把自家的矛盾暴露出来让朝廷的那些个同僚看。 可是姬清云根本就不听他这个老子的。 姬成平现在觉得他这当爹的心里也好委屈。 妈的,到底谁才是老子,他为毛还要听这个不孝子的。 气归气,他最后还是默认了。 在礼官的赞礼声中,新人拜过堂入了洞房。 姬清云和公主喝过了交杯酒后,体贴地帮她卸下了身上沉重的凤冠,之后才出去招待客人。 公主揉揉僵硬的脖子,又站来伸伸胳膊活动活动。 她的小脸有些抽抽,累的。这结个婚怎么这么累人呢。 正想着,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先是伸进来一个小脑袋,是一个笑嘻嘻的小姑娘。 她对着公主一笑就回头说:“五姐姐,就公主嫂嫂一个人,我们进去。” 福安公主惊讶间,小姑娘就开门笑嘻嘻地进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一个有些羞涩的小姑娘。 两个小姑娘大约都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姑娘进来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公主嫂嫂,大哥去吃酒了,我们来陪你好不好,这可是大哥让我们来的哦。” 小姑娘的眼睛灵动可爱,笑容甜甜,后面的那个小姑娘眼睛湿漉漉的,如同小猫一样,看着有些戒备和羞涩。 第一五七章 认亲 福安公主笑着说:“你们是夫君的妹妹?”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看这个丫头就很机灵。 这小姑娘是姬清秋,她羡慕地看着公主说:“哇,公主嫂嫂,您真漂亮。” 福安公主也笑着说:“你们两个也很好看啊,嗯,让我猜猜,你们两个是谁,你是六妹妹清秋,这个是五妹妹清溪,对不对呀?” 姬清溪有些腼腆地笑着行礼:“公主嫂嫂好,我是姬清溪。” 姬清慈有些小高兴,这个公主嫂嫂没有架子哎。 姬清秋看五姐姐行了礼,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不仅是大嫂,也是公主。 她也慌忙恭敬地行了礼,一本正经地介绍:“公主嫂嫂,我是老六姬清秋。” 福安公主觉得她挺有趣的,她曾经向姬清慈打听过家里的人的禀性,知道这两个小姑娘都和姬清慈的关系挺好。 她热情地招待着她们。 姬清溪就是个小陪衬,只是抿着小嘴笑。话都让姬清秋这个小丫头说了。 小丫头好奇心很强:“公主嫂嫂,你这嫁衣好漂亮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嫁衣。我可以摸摸吗?” 公主笑了,把胳膊一举说:“给你俩都摸摸。等到你们出嫁的时候,也会穿上这么漂亮的嫁衣的。” 姬清溪的小脸马上就红了,她扭捏地低下头。 姬清秋毕竟不是在京城里长大的,性子上本来就活泼。 她也只是小脸红了一下,马上就又恢复了正常。 姬清秋还要继续再往下问时,门又开了。 姬清慈带着采莲进来了。 她笑着打趣说:“大哥就怕您饿着,昨天就叮嘱我千万别忘记了给大嫂送饭。没想到我大哥一介武将,这心思却是细腻的很呐。” 福安公主性格再大方,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呸,来了就打趣我,你那一天也快到来了。”说完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 采莲把饭摆上,饭倒是很简单,不过却正和福安公主的口味: “几个小笼包,几个小水晶馒头,一小盆熬的很烂的粥,还有两个精致的小菜,一盘丝瓜炒鸡蛋,一盘藕片炒青椒丝。” 姬清溪笑着说:“大嫂,晚上了,做得菜都很清淡,我让人做了双份的,一会大哥回来吃也够了。估计他今天也顾不上吃什么正经的饭,光喝酒了。” 她回头又看看两个小姑娘:“我说刚才还跟我在一起,转眼就不见了人,原来你们跑到这里来了,没跟公主嫂嫂淘气。” 姬清秋捂着小嘴笑:“我们在外面碰到大哥来的,是他让我们来陪嫂嫂的。是不是五姐姐?”。 姬清溪有点尴尬地点点头。她不能说六妹妹是在撒谎。 姬清秋没说实话,姬清云对他们嘱咐的是不要到新房里去跟新嫂嫂淘气。 姬清云可是了解这个小妹妹的,怕她没轻没重地唐突了福安公主,毕竟这位妻子的身份不同于普通人。 姬清慈看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大嫂,您就慢慢用饭,一会大哥就回来了,我们就先下去了。” 说着她就带着几个人下去了。 她觉得她们走了之后,福安公主吃饭也能随便一些。 否则一群人看着一个人吃,也怕福安公主放不开。 福安公主吃饱之后,姬清云还没有回来。 她在雪绒和雪梅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就借口说自己想休息一会,让两个贴身的宫女出去。 看到两个宫女把门虚掩上后,福安公主就贼兮兮地拿出了一个小本本。 华嬷嬷昨天在跟她讲今天洞房之事时,就把这个小本本递给她。并对她说,可以在洞房之前看看。 她在华嬷嬷走了之后,很好奇地打开了这本书,却马上又羞的合上了,原来,原来这是个皇宫春宫图。 一会驸马就要回来了,想到即将到来的洞房,福安公主既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于是她就想仔细地看看些个图,也好了解了解洞房是怎么一回事。 她翻开书册,一男一女交缠的身体就跃入了她的眼里,她的心跳加快,小脸顿时也变得发烧通红。 福安公主一页一页地翻着,然后她突然合上书捂住自己发烫的小脸。 天哪,这,这,这也羞死人了,原来洞房就是这样的吗,还要把衣服脱光光的。还要,还要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放下手,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心口,可是脑海里却又不自觉地回想起画册里那些交缠旖旎的身影。 这时虚掩着的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姬清云走了进来。 公主吓得一下子就把书塞到了枕头下面。 姬清云带着一身酒气进来时,就看到公主在慌慌张张地往枕头下面藏着什么,而她那张俏丽动人的小脸就像天边的红霞一样绯红。 福安公主站起来磕磕巴巴地说:“将军,你,你回来了。” 姬清云走到她身边,带着浓浓的酒气,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做什么呢,脸这么红,是热的吗?” 福安连忙否认:“没,没做什么。” 她的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就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那眼睛湿湿漉漉的躲闪着他的目光。 姬清云轻笑了一下:“我去洗漱。” 说着他就走进了净房,一会净房里就传来了洗漱的声音。 福安公主松了一口气,她拍着小胸脯,心说:哇,好险。 这要是让将军看到她在偷看春宫图,会让将军怎么想她呢。好丢人哦。 她赶忙又把那本书从枕头下面拿出来,收好。这才又安稳地坐下等着姬清云出来。 姬清云收拾好自己出来时,福安公主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她很安静地坐着那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姬清云走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姬清云看着她那乖乖的小模样,不由的又是轻笑一声。 他记得福安公主的性子是比较跳脱的。 刚才她还是一副特别心虚的样子,现在在他面前却像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小姑娘。 他走近她问:“等我呢。” 他那沐浴后带着清爽气息的男性身体一靠近她,福安公主的小脑袋瓜子里不由自主地又出现了那本画册里的画面。 她的小脸不自觉地又红了,她绞着手指低声“嗯”了一声。 姬清云看着她那渐渐红透的小耳朵,玲珑小巧,非常可爱。 再看看那张红红的小脸,那上面的那个小梨涡还若隐若现的,就好像是对他进行邀请一样。 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小脸,对着那个可爱的小梨涡亲了下去。 时间就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了,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衣衫委地,帷帐落下,红烛摇曳,满室生香。 第一五八章 姐妹的嫁妆 第二天,一对新人到前厅认亲。 虽然是按民间成亲的礼节,但毕竟公主的身份和普通百姓的不一样。 于是等到公主到前厅的时候,姬家人并没有在里面坐着,而是由姬候爷带着姬家老少早早就等在那里。 见姬清云和福安公主过来,姬候爷带领全家家人跪下给公主行君臣之礼。 公主让身边的陆公公上前扶起姬候爷:“父亲请起,以后在府里,我们不论君臣,只论家人。” 然后又对其他人说:“免礼,都起来。” 那边姬清云也过去扶起姬二老爷和二夫人原氏。 小宁氏没有人搀扶,只得自己起来,心里又尴尬又憋屈。 然后大家各就各位开始行家礼认亲。 公主不可能对臣子行跪拜礼,于是就由公主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雪绒和雪梅两个人代替敬茶。 两个宫女一个端托盘,一个端茶杯,一一过去对姬成平等人行礼。 不过两个人行的不是跪拜礼,而是蹲身行的福礼,毕竟她们代表的是公主。 姬成平和姬成泉当然不敢挑剔公主的礼,非常痛快地喝了茶,把礼物放到托盘上。 给公主礼物这件事,也让姬成平和姬成泉伤了很久的脑筋。 毕竟一般的首饰之类的,皇宫里有的是。 后来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送银票。 就这样,两个人各包了一万两的银票,放在了托盘里。 到了小宁氏时,拿出了一对足金的镯子放在了托盘上,不过心里却肉疼的狠。 没办法,人家是公主,她不敢有一点的轻视,还是把给亲儿媳妇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原氏给的却不是首饰,是她自己绣的一幅床帐。 面料用的是西域的丝绢,上面绣的竟然是一幅百子千孙图,寓意非常好,更别致的是,丝绢的外面还有一层红色的绢纱。非常精致华美。 公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床帐。 公主送给姬成平和姬成泉的都是皇宫储存的天山雪莲,送给小宁氏和原氏的是蜀锦贡缎。 对于弟弟妹妹们,公主给的都是从宫里挑的首饰或是质量上乘的笔砚纸墨。 当然福安公主还额外给姬清慈送了一本卫夫人的孤本字贴。 她知道这个亲小姑习的是卫夫人的字帖,也知道她的书法很出色,因而她就托皇兄找了这么一本字帖。 姬清慈当然非常喜欢这个字帖,这要是放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这可是价值连城的。 一对新人在认过亲后,接着就去拜了姬家的祠堂,给公主上了族谱。 三天后,小夫妻俩又进宫拜见了太后和皇上。 皇上也在宫里摆了宴席招待夫妻俩人,算是完成了回门礼。 而两个人从皇宫回来时又带回了不少皇帝赏赐的东西,满载而归。 至此姬清云和公主的婚事圆满落幕。 姬清慈的婚期也只和姬清云的婚期相差了一个月, 本来姬清云想让妹妹再晚两个月嫁过去。 可是岳凌霄毕竟已经不小了,靖国公府太夫人着急,于是就把岳凌霄和姬清慈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日。 小宁氏这一段时间,也在忙忙碌碌地给姬清慈备着嫁妆。 她毕竟还是姬清慈的嫡母,主管着一府的中馈,所以她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这府里还多了位非常护着姬清慈的公主。 公主自从嫁进来之后,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她是公主,也不用给任何人请安。 而姬清云和公主两个人自从成婚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互相了解,开始彼此欣赏对方,感情越来越好。 福安公主的小脸上天天洋溢着甜美醉人的微笑。 就连姬清慈都发现了,大哥和公主两个人的目光在看向彼此时是那样的温柔缱绻。 福安公主闲时就和姬清慈说说话,看着姬清慈绣嫁衣。 有时也和姬清慈一起去原氏院里坐着,陪着原氏这个婶娘聊聊天。 姬清溪和姬清秋两个小丫头也时不时地来跟大嫂和长姐耍赖撒娇卖萌。 因此福安公主的日子过得滋润又轻松惬意。 二小姐姬清婉有时也会带着姬清淑去拜访原氏或是姬清慈。 她想着是不是能和这位大嫂制造个偶遇,从而拉近一下关系。 不过即使公主和她们碰到,也只是礼节性地和她们说话,并不亲近她们。 这让姬清婉和姬清淑感到无奈而又嫉妒。 姬清娴依然是独来独往,疏离冷淡,甚至更为封闭自己。 看着福安公主和姬清慈处得亲亲热热的,小宁氏的心里虽然不忿。可是又没有胆子去招惹公主,别提心里多憋屈了。 这天晚上,好久没再来扶风院的姬成平竟然过来了。 小宁氏心里挺高兴,安妈妈也非常热情地把侯爷迎进去。 侯爷自从大少爷回来后。就基本不来夫人的院子了。偶尔来,也是有事情要交代夫人。 小宁氏正想着如何能留下侯爷过夜,对于姬成平的冷淡她始终还是不死心。 姬成平就开口说话了:“阿慈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宁氏正在心里发酵的小红心逐渐地暗淡。她忽然变得烦躁起来,她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隐忍着说:“明年阿帆也要下聘,婉儿和阿淑也都要嫁人。阿慈和婉儿都是嫡小姐,嫁妆上还要不偏不倚。只是这样一来,银子方面就紧张了些。” 姬成平一想小宁氏说的也对,既然她能对两个女儿做到一碗水端平,他也就放心了。 于是他回去后,就让陆川又给小宁氏送了五万两的银票,让她贴补到嫁妆里。 小宁氏拿到了银票,心里又高兴,有了这些个钱,婉儿的嫁妆就又丰厚了不少。至于姬清慈,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把这银子给她花。 想到福安公主,她的牙磨了磨。 自从她嫁进来,就没把她这个婆婆当回事,自己每次见到她还得矮一分。 每次见到公主那疏离的眼神,她觉得整个牙都难受。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心里不管再怎么气,她还得去准备姬清慈的嫁妆。 好在外面来添妆的人不少。 想到那些个外面送进来的礼物,她心里平衡了许多。 她把那些好的大多添补到婉儿的嫁妆里了。 第一五九章 侯爷发怒了 眼看还有几天就到了姬清慈成亲的日子。 姬清云趁着父亲,就提出要和父亲一起去看看妹妹的嫁妆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姬清慈的的这些嫁妆现在分放在三个地方。 一处是侯府里准备的,就放在姬府库房旁边的一个房间里。 一处就是姬清慈的浣花院小库房里的一部分。这些些东西都是大哥从战场上给她带回来的。另外还有宫里的赏赐,加起来也有满满的二十多台。 还有一处就是姬清云夫妻居住的朝阳院。这里有母亲的嫁妆还有靖边侯府的聘礼。 姬清云先带着父亲去了自己的朝阳院。 朝阳院的西边厢房,并排的两间厢房门都开着。 姬成平又走入一个厢房里,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这里全都是亡妻留下的嫁妆。 这些嫁妆已经被分别装箱,姬清云只留下了母亲房间里摆放的东西,其它的全给了妹妹。 另外夫妻俩自己也给妹妹准备了些东西,公主还把自己陪嫁来的一尊半人高的玉观音给了姬清慈,准备给她放到第二抬充门面用。 姬成平满意地点点头,这些个箱子一共有满满的八十箱。要是放在平时,分成一百二十台都不为过。 只看这屋里的这些个嫁妆箱子就已经可以称得上很丰厚了。 接着几个人又走进伯府的大库房。 这里停放着小宁氏给准备的嫁妆箱子。 钱妈妈正在指挥扶风苑里的下人在装箱。 姬成平几人的突然出现让钱妈妈的神态现时变得慌张。 她心里暗暗叫苦:候爷和大爷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不放心大小姐的嫁妆? 钱妈妈一边领着下人慌忙行礼,一边强自镇定地笑着说:“给伯爷,大少爷,公主请安。” 姬成平摆摆地手说:“我来看看大小姐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钱妈妈说的腿有些打颤:回候爷,都在这了,您请看。” 说着就斜眼看向身边的一个丫头,那丫头就慢慢地往外挪动。 姬清云用眼睛余光扫了一下说:“你,过来,你是夫人身边的人。” 那个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小宁氏身边的得力丫头碧荷。 这一段时间,小宁氏就派安妈妈,钱妈妈来管理指挥这些人把嫁妆分别装箱。 今天碧荷是来送东西的。 这几天小宁氏又陆续收到了不少的东西,她捡了几个好的准备放在姬清婉的嫁妆里。 姐妹两人一人一个库房。 其时姬清婉的嫁妆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现在大家呆的屋子其实是姬清婉装嫁妆的屋子, 而眼前的嫁妆自然也就是姬清婉的嫁妆了。 姬成平哪里知道这些个,他以为这就是姬清慈嫁妆,看到屋子里的箱子,最少得有六十个。 他看着刚才正在装着还没有盖上的箱子,都是些个玉器瓷器之类的。 箱子还没有装满,但东西却都是名贵的东西。 他对着钱妈妈说:“把箱子打开,我看看里边的东西。” 钱妈妈只好战战兢兢地把箱子都打开,心里直打鼓。今天恐怕要出事了。 不过她还有些心眼,伯爷既然认为这是大小姐的东西,那就让他这样认为好了,能蒙混过去是最好的。 但愿老天保佑,别让伯爷发现这不是大小姐的嫁妆。 箱子打开之后,姬成平满意了,只见每一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满的,不但满,东西还都是好东西姬成平放下心了。 可是这时姬清云和公主却一直在注意着钱妈妈和碧荷的反映。 刚才碧荷想偷偷地溜走,钱妈妈是小宁氏身边的老人了,神情却紧张的要命。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看箱子里的这些个东西也都是好东西,小宁氏能这么甘心情愿地给慈儿准备这么多的好东西吗? 突然姬清慈灵光一闪。他想通了,一进他说:“钱妈妈,我听说二妹的嫁妆也在准备当中,父亲既然来了,就也看看二妹的嫁妆。” 姬成平点点头,两个都是他的嫡女。更何况对于二女儿,他的感情更深一些,毕竟他是看着二女儿长大的。 钱妈妈只得硬着头皮说:“伯爷,大少爷,老奴没有钥匙,打不开二姑娘放嫁妆的屋子。” 公主突然说:“不是没有钥匙。我看钥匙就在你的手里。既然夫人能让你打理大妹的嫁妆,可见对你还是很信任的。我可是听说,夫人身边有两位得力的妈妈,其中一个就有你。” 钱妈妈扑通一下给公主跪下了:“奴才真没有那屋的钥匙,奴才只负责这屋里的嫁妆。那屋是由安妈妈负责的。奴才真得不敢对公主撒谎。” 姬成平皱铍眉头:“既然没有那到屋里的钥匙,那就先不看了,阿婉嫁得晚,等办完阿慈的婚事再看也行。” 钱妈妈和碧荷一听,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钱妈妈这边还没有起来,姬清云突然上去对着钱妈妈就是一脚:“不长眼的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主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屋里的嫁妆才是二小姐的。” 钱妈妈和碧荷的脸色突变,钱妈妈忍住痛说:“大少爷饶命,候爷饶命,老奴也只是听命令行事。这不关奴才们的事啊。” 姬成平这才回过味来,气得他也飞起一脚正好踹在钱妈妈的心口。 钱妈妈被踢翻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碧荷吓得脸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 姬成平才不管钱妈妈的死活,他怒喝一声:“该死的奴才,还不快把钥匙拿出来。” 钱妈妈强忍住疼痛,颤抖着从身上拿出钥匙。 姬清云一指碧荷:“你去把门打开。” 碧荷打着哆嗦起来接了钥匙,走到旁边的一个屋子门前,可是她的手直抖,才勉强打开房门。 姬成平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他的脸阴沉了下来。 他带着儿子和儿媳进去一看,顿时觉得自己这张老脸在身为公主的儿媳面前有些挂不住了。 这屋里的箱笼明显比那屋少了不少,姬成平查了查,只有三十个,正好是那屋里的一半。 他又打开箱子,箱子都没锁。这箱子里的东西不但不满,东西的档次质量也明显地不如那屋里姬清婉的嫁妆。 此时他的脸上乌云滚滚,满腔怒火。 姬清云从进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个结果他并不吃惊。正因为他料想小宁氏肯定不会给妹妹好好准备嫁妆,所以他才和公主商量着把姬成平请出来查看一下妹妹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果然他料想的不错。现在的他什么话都不用说,他要让父亲一步步地看清小宁氏的为人。 库房里静得可怕,公主在边上哼了一声。 这声音传到姬成平的耳朵里,他羞怒交加地攥紧了拳着,一张老脸铁青。 第一六0章 丢失的嫁妆 姬成平去扶风苑时,小宁氏已经得到了消息。 她以为侯爷来过问过了之后,就不会再来查看这些个箱子,临近发嫁妆的时候看看总数也就行了。 假如他们确实要查看,她就把阿婉的嫁妆当成阿慈的嫁妆给他们看。 可是谁曾想到,他们竟然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了个袭击。 而她给姬清慈准备的嫁妆,每个箱子里的东西不但不如姬清婉的,就连数量上也只有多半箱。现在事情露馅了,她应该怎么交代呢? 安妈妈此时也慌了,这事情可真不好办了,更何况大少爷和公主都在场。 姬成平气势汹汹地进了屋子。 屋外的下人也让陆川给清了出去。 姬成平看到安妈妈在这里就更气了,这些个下人在身边除了怂恿就没起过好作用。 他一摆手,陆川就对安妈妈说:“安妈妈,请你先出去。” 安妈妈惊恐地看着伯爷。她不想出去,她担忧夫人。 陆川不客气地说:“妈妈,你还是出去,不要让在下为难。” 那表情显示出来的意思显然是如果安妈妈不出去,他就要不客气,拖也要把她拖出去了。 安妈妈无奈,只得递给夫人一个担忧地表情,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俩人。小宁氏看看侯爷铁青的脸,那眼里的失望她看的非常地清楚。 她惶恐不安地叫了一声:“侯爷,您听我解释。” 姬成平冷笑一声:“夫人要怎么解释?” 小宁氏眼睛一闭,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整个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别看小宁氏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由于底子好,又保养的好,那皮肤仍然像二十多岁的女人的皮肤,脸上也没有一点鱼尾纹,再加上成熟女人的韵味,这张泪水涟涟的俏丽面容还是很能打动人的。 要说男人的情爱真就是很短暂,本来姬成平就不是一个好色的人。 再加上他的后院里也不缺美人,不用说别人,就是现在后院里皇上赏下来的那朱姨娘和许姨娘,以及原来的孙姨娘,宋姨娘都是美人。且都比小宁氏年轻。 他觉得自己的这位继室做事情好像越来越不靠谱。 因而面前的这张脸不但惹不起他的一丝怜爱,反而让他觉得陌生而厌恶。 姬成平风平浪静地说:“我原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人,结果是我看错了。我已经让公主去准备阿慈的嫁妆,你就不要管了。这三个月的时间你就在这屋里养病。外面的一切我先让二弟妹去管。” 小宁氏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姬成平的大腿,哭着喊道:“伯爷,是妾身错了,念在帆儿兄妹几个的分上您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再说阿慈出嫁时妾身也得在场啊。” 嫡长女出嫁,嫡母不在场,又得引得别人猜疑。 姬成平冷漠地说:“不用了,我就对外面说你生病了。” 小宁氏紧紧抱住他不放:侯爷,难道你就不顾念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姬成平嫌恶地看着她紧抱住自己的手,然后使劲一挣,用脚踹了她一下。 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姬成平也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男人要是无情起来,九头牛都未必拉得回来。 姬成平走到门口,看到安妈妈,冷冷地说:“夫人病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夫人踏出这里一步,至于少爷小姐们,请安免了,以免过了病气。如果你要做不到的话。那就换人,这府里不留无用之人。” 安妈妈吓得连忙说:“老奴记住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姬清慈还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在二婶原氏的房里。 原氏就笑着问了一句:“秋儿这丫头在你那里住着还听话,我说让她回来住,这丫头就是不回来。她性子跳脱的很,没有吵到你。” 想到到那个一直粘着她的精灵古怪的小丫头。 姬清慈笑了:“二婶,秋儿可爱的紧,她很懂事的。就让她在那里住。正好五妹妹也经常去我那里,她们两个年龄还相近,玩得也挺好的。您就放心。” 原氏就笑着说:“那就好,不过要是她不听话,你一定要告诉二婶。” 姬清慈笑着说:“好的,二婶。” 原氏温和地说:“那天我和公主在朝阳居里给你装嫁妆,除了你母亲的嫁妆和那些聘礼之外,公主又给你往里添了不少,公主对你真的像对亲妹妹一样。” 姬清慈了感慨地说:“是啊,公主人很好。二婶,阿慈从小亲人缘就薄,那时就觉得前路很迷茫,可是现在阿慈有了大哥,有了二婶,还有了一个护短的公主嫂嫂,阿慈真的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李妈妈在旁边说:要说姑娘的嫁妆,老奴就的说两句了,最近来送添妆礼的很多。只是这些个礼物未必能列入姑娘的嫁妆。” 姬清慈摇摇头说:“继夫人现在还是府里的管家人,她会咬住这些礼品理应算是公中的,将来也会有公中来还。所以这些个东西她不会添到我的嫁妆里的。” 原氏点点头赞许地说:“阿慈越来越通透了。” 姬清慈说:“二婶,其时我的嫁妆已经尽够了,她只要能让我顺顺利利地出嫁,那些个东西我不会去争,就给下面的弟弟妹留下也不是不可的。” 李妈妈也说:“是啊,毕竟帆少爷和海少爷都是好孩子,咱们也不会计较,但是她那个人啊。哎,”李妈妈没有说下去。 几个人正说着,外面的采莲就匆匆进来:“二夫人,小姐,夫人那边出事了。” 姬清慈和原氏对看了一眼说:“什么事,说。” 采莲的脸上有着笑意:“侯爷和大少爷公主刚才去查视小姐的嫁妆,结果在库房那边发现继夫人给小姐准备的嫁妆还不到二小姐的一半,伯爷当时就把当时正在忙活二小姐嫁妆的钱妈妈给踹得吐了血。听说现在都起不来床了。” 原氏眼里有了笑意:“这人啊,就是不知足,非得把事情做绝了才行。好了,现在你那个继母兼好姨母自己就把这件事情给暴露出来了,我们去公主那里看看。” 姬清着点点头。 第一六一章 钝刀子割肉才最疼 府里传出了夫人患病无法料理家事的消息。 公主接管了姬清慈的嫁妆,并请二夫人原氏暂时管理府里的事物。 公主先让人把浣花院里的那二十个箱子都抬进了朝阳居,再加上朝阳居里的箱子正好凑够了一百台。 然后姬清慈跟着公主、原夫人又去了姬府的库房。 当姬清婉的发嫁妆箱子和她自己的嫁妆箱子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姬清慈都气笑了。 小宁氏的心得有多黑,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妈妈和采莲也气得在心里骂小宁氏恶毒。 要说姬清慈那里边的嫁妆也是六十台,如果放在一般官员的家里,又没有姬清婉的嫁妆做对比的话,可能也还说的过去。 可是一跟姬清婉的嫁妆比起来可真就没眼看了。 姬清婉的六十台嫁妆,个个箱子都装得满满的,甚至盖上都有些费劲。这 里边的古董字画,珍珠宝贝之类的不知凡几,一看就都是贵重值钱的东西。 姬清慈的六十台嫁妆,里面也有珠宝首饰,布匹绢帛之类的,也有普通的器皿之类的,甚至还有一些药铺里最最普通不过的便宜药品之类的,一看就是来凑数的。就这样,每个箱子也都没装满。 如果把这箱子里的东西折合起来的话,也就能装个四十箱。这些个箱子抬起来都是轻飘飘的。 原夫人看着姬清慈的目光里全是同情和怜惜,这孩子,摊上这样一个继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公主说:“阿慈,我看也不用再做什么了,就把你的嫁妆和二小姐的嫁妆调换了就行了,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姬清慈沉思了一下说:“公主,二婶,阿婉毕竟是我的妹妹,这样,我也不要多,就把她那里的东西给我一半就行。至于我的这些个嫁妆,嫂嫂就帮我选一些能用得着的装箱就行,剩下的就留给二妹。” 公主和原夫人都赞赏地看着她,点点头。 阿慈这样很好,做事情留有余地。既给了小宁氏教训,让她剜了心肝难受,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两个嫡小姐,一家一半,很是公平。 于是,采莲几个丫环还有公主的几个宫女开始重新装箱,李妈妈也在一边帮忙。 三位主子则到了公主的屋子里喝茶聊天。 过了一会,李妈妈突然惊讶地说:“这个烫金嵌边的玉质瓷瓶不是夫人的东西吗?” 几个丫环也停下手,采莲说:“妈妈,您可看仔细了,真是先夫人的吗?” 李妈妈拿着瓷瓶上下左右地仔细地看了一会,肯定地说:“没错,当时,我记得这个东西是摆在夫人的屋子里的。可是后来大少爷调皮,哪里都好奇,夫人怕大少爷把这个宝物打碎了。就让人先把它收了起来。” 采莲看了看那个瓷瓶,又看了看这些个箱子,突然说:“妈妈,您说夫人那些个对不上数的嫁妆会不会都在这里?” 李妈妈点点头:“我也这样想,我去拿那个单子,一会过来对一对。” 采新嘻嘻笑:“妈妈,我腿快,您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拿。” 李妈妈却不相信她,非要自己去拿。 采新看着她的背影瘪着小嘴说:“妈妈怎么不相信我,都是采微闹得。” 几个人听到采微的名字,就都沉默了,她们又默默地做起活来。 采莲进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姬清慈。 姬清慈却并不感到惊讶,其时她在看到姬清婉的嫁妆里有那么多的古董字画后,她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有李妈妈在,她也很放心。因为母亲的好多东西,李妈妈都是经过手的。 采莲她们也不嫌麻烦,把姬清婉的东西全都翻检出来。从中挑出了先夫人不少的嫁妆。 这些东西大多是金玉铜器,古玩字画,都是一些值钱的东西,查了一下,一共有三十二件。 姬清慈看到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宁氏真够狠的,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贪了母亲这么多的好东西。 原氏摇头:“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她就没长脑子,有这样的大哥和大嫂,大姐和姐夫。二姑娘能吃得了亏吗?这回可好,不但没把阿婉教好,还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公主冷笑:“她要是个好的,将军能一走八年无音讯吗?” 采莲也愤愤地说:“就是。她要是个好的,我们姑娘那些年也不会过得那样清苦。” 姬清慈又看看嫁妆单子,上面还有十多样东西没有对上数。 也就是说,对不上的那些个东西不知道让小宁氏送去了哪里? 既然这些都是母亲留下的,姬清慈当然毫不客气地全收入了自己的嫁妆里。 原本她还想给姬清婉留下三十箱的,现在一气之下,又觉得太偏宜那一对母女了。 姬清慈改主意了,她只给姬清婉留下了二十箱。 而小宁氏原来给她准备的嫁妆,她只检还算像样的装了八箱。 剩下的那五十二箱,她都留给了姬清婉。 这样姬清慈的嫁妆箱子就有了一百四十八台,而且箱箱都是满满的精品。 看着姬清慈的一百四十八台嫁妆,再看看她留下给姬清婉的那些个嫁妆,就连原夫人都有些同情姬清婉了。 留给姬清婉的嫁妆看着有七十二箱,但除了原来小宁氏给准备的那二十箱还挺像样之外,其它的真就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原夫人感慨,自己这位大伯嫂真能作,这是自己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小宁氏贪污先夫人的嫁妆给自己女儿当嫁妆的事情,不用姬清慈去说,原夫人就把这些个事情一五一十地学给了二老爷姬成泉。 姬成平的书房里,姬成泉正在和姬成平说话。 姬成泉斜睨了一下姬成平说:“大哥,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姬清去皱着眉头说:“宁氏毕竟是帆儿他们的亲娘,这件事情要是闹开了,帆儿他们怎么办?” 姬成泉冷笑一声:“那您就忍心委屈大嫂留下的两个孩子?” 小宁氏就是个祸害,这个女人太心狠,绝不能再让她轻轻逃过。看样子是时候要加一把火了。姬成泉想。 姬成平皱着眉说:“那倒不是,我在想,她身边的那个安妈妈也不知道劝着些,是不是先把安妈妈处置了,给她一个教训。” 姬成泉哼了一声说:“大哥这是想让安妈妈当她的替罪羊。” 姬成平有些无奈地说:“阿帆和阿婉这三个孩子都还没有成亲,二弟你让我怎么办?” 姬成泉也沉默了,是啊,如果现在就处置了小宁氏,那几个孩子的婚事该怎么办呢,尤其是阿婉,驻国公府都有可能来退亲。 姬成泉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他觉得就是不管兄长如何处置小宁氏,兄长都应该知道一些真相。 他看着自家兄长那紧锁的眉头说:“但是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大哥,这些年来有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姬成平:“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姬成泉就说:“大哥,云儿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 姬成平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二弟问了这样的问题。 他很自然地说:“当年他不学好,包妓子,他恨我打了他三十大板,竟然给我来了个离家出走。” 姬成泉盯着他,眼里逐渐染上了冰寒:“大哥此言差矣。当年我听到他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就到处找过他,我还派人来府里悄悄地打听过他的事情。知道了一些有关阿云的事情。” 姬成平惊讶:“你派人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姬成泉看着脸色变得晦暗不明的大哥:“大哥,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姬成平不服:“二弟这话怎么说?”姬成泉叹气:“大哥,你听说过棒杀这个词吗?” 姬成平吃惊地抬头,他当然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你是说,宁氏她对云儿是。。?” 姬成泉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浓:“对,我听阿云说,她给阿云屋里的丫环颜色都是最好的,是什么目的,大哥应该能想到。她又把自己调教过的小厮派给阿云,让小厮引着阿云去烟花柳巷吃喝嫖赌,还找了个借口把阿云的师傅也辞掉了。后来阿云荒废了学业,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姬成平脸色铁青,他那时候并不怎么管内宅之事,把内宅所有的一切交给了小宁氏。 他阴沉着脸:“他要是自己能把握住自己,怎么能任由别人引诱。”言外之意这应该还是阿云自己的错误。 姬成泉冷笑:“你知道阿云为什么要顺着她的心意去大把花钱,去吃喝嫖赌?我就说大哥你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关心他。“ 姬成平脸色不好看:“难道他去做纨绔也有苦衷不成,他不去,难道谁还能拿刀逼着他去?” 姬成泉觉得自家的大哥真是被那个女人的表像给骗住了。 他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他如果不去那样做的话,他怎么能有多余的钱来补给阿慈。你什么都不管,你可知道阿慈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真的以为继夫人是个仁厚贤惠之人?真的以为一个失去亲娘的小女孩能过得很好吗?” 姬成平震惊地辩解:“她不敢,再说阿慈后来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第一六二章 心结 姬成泉觉得这个精明的大哥在家事上真是糊涂的可以。 他有些愤恨又有些无奈地说:“我问过阿云,阿云说,自从祖母过世后,阿慈的月钱就不足了,府里的下人们也都看不起阿慈。所以阿云就顺从继母的心意,从府里支钱,大把的花钱,然后他用省下的钱来接济妹妹,时不时地还能给妹妹买些糕点之类的。” 姬成平不由地把拳头握起。 这个女人,亏他当时那么的信任她,原来她竟然克扣他女儿的月例。 姬成泉又说:“阿云表面上是吃喝玩乐逛妓院,实际上都是故意做给继夫人看的。至于包妓子,就更不是真得了。阿云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他不惜毁掉自己的名义也要去帮助妹妹,这孩子难得啊。” 想起自己刚进京那会,阿云跟他说的那些经历,他真的十分心疼这两个孩子。 姬成平无力地说:“这孩子,他为什么不给我说?” 姬成泉冷笑连连:“对你说,你能信吗,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那几年还在迷恋小宁氏的好颜色。孩子怎么敢跟你说。 后来你打了他,他那时也害怕小宁氏会拿捏他的婚姻。他觉得他再不走,他和妹妹都会没有什么出路。正好岳家那孩子要上边关,于是就带上了他。他想用他的血肉之躯迅速地累积军功,好为自己和妹妹搏一个未来。” 姬成平的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愤慨。 他的拳头松开又握上,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复。 原来那个女人那么狠毒,原来他的长子和长女过的是那样艰难的日子。 他真的对不起自己的发妻。 他怎么就上了宁尚怜这个女人的那艘破船? 可是他现在还有阿帆,阿婉和阿海,他们也是自己的孩子,他应该怎么办? 姬成泉明显地感觉到兄长身上冒出的冷气压,。 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继续说:“阿云这些年也是命大,在战场上不知道死里逃生了多少次,身上满身伤痕,才有了这样的成就。这孩子不容易啊。” 姬成平低下头,姬成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觉得他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怎么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于是他就起身走了出去:阿云,叔叔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晚上,陆川把姬清云叫到了书房。 姬侯爷和姬清云父子俩谈了好久,不知道谈了什么。 第二天,姬清云对姬清慈说:“阿慈,既然嫁妆拿了回来了,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很大的教训了。你过几天就嫁了,嫁人应该是吉利之事,有些事情等你成亲后再说。” 姬清慈点点头:“哦。” 如果一棍子把小宁氏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好像有点太便宜了她。 她觉得就这样时不时地使劲地扎一扎她的心窝子,让她时不时地难受痛苦一下,也挺有成就感的。 就像这次,小宁氏解了禁足后,等她看到姬清婉的嫁妆被自己给换了之后,估计她不被气疯,也得气得再病上好久了。 钝刀子割肉才最疼! 于是她眼珠一转说:“大哥,要不我们看在阿帆的面子上,再饶过她这一次,您去跟父亲说,只要她以后好好的,我们不计较这件事情了。” 姬清云看着妹妹那清澈的眼睛透出一股十分狡黠的灵动。 他不由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阿慈,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姬清慈甜甜地笑,她凑近大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抿嘴笑着看大哥。 姬清云失笑:“行,阿慈,你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大哥就陪着你玩。只要阿慈高兴就好。” 有些事情不是不办,而是看怎么办,有些怨不是不讨,而是看怎么讨。 有些人看到侯爷黑着一张脸进了夫人的扶风院,又顶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出来。 于是精明的人就开始怀疑了,难道夫人真的是病了吗? 不过还好,姬清帆这几天一直在书院里读书,一直回来,他要等大姐成亲那天才能回来给姐姐送嫁。 尽管如此,姬清婉还是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母亲病了,更应该让儿女们侍疾了,可是现在却阻止他们入内。 她又想起她听到的传言,说父亲去母亲房间时怒气冲冲的。 她心里暗忖,难道是母亲又触怒了父亲,被父亲又禁足了。 于是姬清婉又去书房找父亲。 姬成平看着他最疼爱的女儿,想起之前对她的疼宠,又想到小宁氏为了她而做的糊涂事。 他的心里不禁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在没有处置小宁氏之前,他还不想让小宁氏的事情传出去,以免在在阿慈成婚期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已经很对不起阿慈了,一切都等着阿慈成亲之后再说。 至于那钱妈妈和碧菏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他已经下了禁口令。 于是他对姬清婉说:“阿婉,你母亲得的伤寒有些重,大夫说这几天最好注意些,怕你们进去过了病气,等她喝几天药之后,你们再去看她。” 姬清婉半信半疑地说:“可是婉儿想去给母亲侍疾呀。” 姬成平咳了一声说:“不用了,有安妈妈就够了。” 没有得到父亲的允许,姬清婉怏怏地走了。 京城里这一段时间又在为岳凌霄和姬清慈的婚事下注开赌局了。 有人赌:姬家大小姐能不能在成亲前被岳大将军克死。 还有人说:你们看,现在都马上要到日子了,姬大小姐还活得好好的。 于是有人就赌姬大小姐的八字硬,肯定没事。当然下这个注的人很少。 不过,有几个人下的赌注数目之大让人咋舌不说,他们赌的内容也让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们赌的内容是岳将军和姬小姐百年好合,顺顺利利。 众人一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靖国公府或是忠毅侯府的朋友了,不然不会下这样的注。 有个人更狠,在望京酒楼竟然下了十万两的注。把一干压注的人全给惊呆了。 还有人在想着,这两个人的八字都这么硬,成亲前,这两家能不能出点什么事情呢? 于是百样人,百样心思,靖国公府岳家和忠毅侯府的姬家成了京城百姓口中谈论的热门话题。 不管京城的人们是什么样的心思,又想看怎样的热闹,岳凌霄和姬清慈两个人的婚期就在人们的各样猜测中渐渐地走进了。 第一六三章 添妆 此时三小姐姬清娴正坐在杨姨娘的床边。 杨姨娘这两天一直晕沉沉的,胸口也不舒服,这两天总是吃不下饭。 大夫也来看过了,说是思虑过重,有些肝气不畅。 贴身的丫环春柳明白,杨姨娘这是上火了。 自从秦少爷的事情没有了指望之后,姨娘心里就郁结于心。再加上三姑娘对姨娘的冷淡,也让姨娘觉的心里苍凉。 杨姨娘就时常叹气,有时还默默垂泪,做针线也时常走神,饭也没有原来吃得多。 等大小姐的亲事和靖国公府的婚事一落定,杨姨娘就再也撑不住直接病倒了。 春柳心里也为杨姨娘着急,心里也埋怨三小姐不知道体贴自己的生母。 姨娘这病,依春柳来看,就是被三小姐的婚事愁的。 三小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按理来说,确实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更不用说,就连府里的四小姐现在都有了亲事,这样的对比,让三小姐情何以堪? 只是三小姐是个庶女,母女俩又不得夫人的喜欢,因而三小姐的亲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春柳在府里也呆了不少年了,对夫人的为人她也能看个大概,那就是个表面上和善的,因而她未必就能给三姑娘说个多么可心的人家。 因而春柳既同情三小姐,同时心里又在埋怨三小姐对姨娘的凉薄。 姬清娴淡漠着一张脸看着姨娘越来越消瘦的脸,心里五味杂陈,越发的凄苦。 府里的这几个姐妹,大姐姐马上就要嫁了,明年二姐也会出嫁,甚至比自己小的四妹妹也都有了归宿。 可是她自己呢?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这府里没有人来关心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浮沉于无边黑海上的孤舟,漫无目的地任由海水拍击,既不知道漂向哪里,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她一直在埋怨着姨娘的无能,身份卑贱,耽误了自己。 但是现在她看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身体羸弱的姨娘,她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愧意,非常不好受。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姨娘,这是自己的生母,想想这府里的人,也就她还能给自己丝丝的温暖,关心她爱惜她。 春柳端了一端粥走过来,她看了一下三小姐的脸色,劝杨姨娘道:“姨娘,您的心事太重了,这样你的病怎么能好。如果您再有个好歹,三姑娘在这府里就更没有依靠了。” 这话春柳既是说给杨姨娘听的,也是故意说给三小姐听的。 姬清娴听到春柳的话,眼神黯淡了一下,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 她对自己说,姬清娴,你就认命,不要再埋怨这个可怜的女人了。 是啊,如果姨娘要再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这不受宠的庶女就更没有人管了。 姬清娴定了一下神,去接春柳端着的米粥说:“还是我来喂。” 春柳高兴地应了声:“好。”就把粥递给了三小姐。 这还是三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要亲手给自家姨娘喂饭。 杨姨娘心里也有些激动,她那没有神采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一丝充满着希冀的光彩。 就连嘴唇都有些哆嗦:“姑娘,还是让春柳来侍候。” 姬清娴有些不高兴,语气依然冰冷地说:“喂你你就吃,哪里有这么多话。” 说着就盛了一勺粥放到了杨姨娘的嘴边。 杨姨娘不再说话,顺从地咽下了女儿自从出生以来给她喂下的第一口饭。 姬清娴的话虽然说得生硬,不过细心的?柳还是发现了,三小姐的脸微微地红了。 秦柳不禁心里暗喜,三小姐应该是害羞了,三小姐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可是心里还是有姨娘的。但愿三小姐对姨娘的心结能慢慢地打开。 杨姨娘吃完饭后,就让春柳拿过来一个首饰盒子。 杨姨娘从里边拿出了一个水头很好的碧玉钗,递给姬清娴说:“三姑娘,这支钗还是当初老太太赏的,我一直就没舍得戴,这个钗你就送给你大姐姐当添妆。” 姬清看着那支钗,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年祖母还给姨娘赐了一支水头这样好的玉钗。 杨姨娘用手抚摸着那支钗说:“这一年多了,我观察大小姐的人品,觉得那是一个宅心纯厚的人。五姑娘那么胆小,现在都已经不那么畏缩了。就说中元节那次,她能把五小姐护在怀里没有受一点的伤。这府里换个小姐都做不到的。你以后要多多地接近大小姐,多和大小姐来往。以后你的亲事说不上大小姐和大少爷都能帮上忙呢。” 姬清娴心里一动。也许姨娘说得有道理,只是他们肯帮自己吗? 春柳在旁边点点头也帮腔说:“三小姐,我觉得姨娘说得对,奴婢也觉得大小姐是个能托付相信的人。” 杨姨娘了解自家女儿是个爱迁怒的人。 她也知道上次表少爷的亲事没成。三小姐有些嫉恨大小姐, 可是说到底那事情只是夫人的一厢情愿,跟大小姐没有一点的关系。她希望三小姐能把其中的关节想明白。 姬清娴看看那支碧玉钗,又看看姨娘。其时她早就明白大姐要比二姐好太多。 只是因为她丢了那秦表哥的亲事,有些迁怒想不开而已。现在想想,自己嫉妒大姐是没有一点道理的。 姬清娴看着姨娘点点头,收下了碧玉钗。 杨姨娘又说:“另外,姨娘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也一起送去。” 姬清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姬清娴这是第一次没有反驳自家姨娘的安排。 杨姨娘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三姑娘听话就好办。 姬清慈回来时,就在自己院子门口碰到了姬清娴。 她笑着打招呼:“三妹来了。” 姬清娴想起这一段时间自己对大姐的嫉妒迁怒,脸上有些个不自然。 她行了一礼,抿嘴:“大姐过几天就要出门子了,我来看看大姐。” 姬清慈看着她那不太自然的脸,微笑着把她请了进去。 在姬清慈的心里,姬清娴从来不挑事,也不给人下绊子。 姬清娴的独来独往既是她自卑的表现,也是她保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的方式。 因而姬清慈并不讨厌这个三妹妹,甚至还有点可怜她。 姬清娴就是一个用高冷疏离来给自己打造了一个自我保护壳的面具女孩。 第一六四章 婚前教育 这一阶段,姬清慈对于姬清娴对她突然又变得冷淡疏离的举动,并不理解,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她也没兴趣去探究。只是心里对姬清娴有些小小的失望。 对于她来说,如果姬清娴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妹,她是乐意接受她的,毕竟姬清娴不是一个心思卑鄙的人。 但是如果姬清娴从心里排斥拒绝自己,那她也不会去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说白了,人和人之间的理解是互相的,给予也是互相的, 现在姬清娴在和自己闹了一段时间的冷淡之后,又主动上门了,那她也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既然来了,那她就客客气气地招待她。 姬清慈笑着说:“三妹快进来坐,采莲给三小姐沏茶。”她的笑容真诚自然,让人看不出一线两人之前有隔阂的样子。 姬清娴就是再冷清的人,看到人家这么热情,她也有点赧然,于是她坐下后不免就有些拘促。 姬清慈笑着说:“三妹,今天怎么得闲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姬清娴又抿了一下嘴唇,拿出荷包递过去说:“大姐过几天要出嫁了,这是妹妹给姐姐的添箱礼,姐姐别嫌少。妹妹在这里恭喜姐姐了。“ 姬清娴接过来,她拿着这个荷包,竟然觉得挺沉,用手感知了一下,好像有个手饰,其它的应该是银子。 能拿出这些礼来,对于姬清娴来说应该是不容易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谢谢三妹妹,让你破费了。” 姬清娴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大姐姐不嫌弃妹妹的礼轻就好。” 姬清慈在姬清娴的不自然里竟然看出了一丝小女孩的窘态。 姬清娴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笑容,虽然这笑容很浅,也不太自然。 但姬清慈却觉得这笑容如同清丽的山茶花一样美丽。 她不禁惊艳地说:“三妹妹,你平时真应该多笑笑,看你的笑容多好看。” 姬清娴不禁抬头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吗?”脸上现出一丝茫然。 大姐莫不是故意在骗自己,自己的笑容真得如大姐说得一样好看? 姬清慈真诚地说:“三妹,姐姐不骗你,其实三妹你挺漂亮的,以后多笑笑,就能让人发现你的美丽。” 姬清娴让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好像都不会笑。 自己的那个笑容一定非常的僵硬,可是大姐姐却说那笑容很美,难道是真的很好看吗? 姬清娴不由地用纤细如玉的手摸摸自己的嘴唇。 姬清慈觉得这样的姬清娴有点小可爱。 她笑着说:“以后呢,大姐虽然出嫁了,但我们毕竟是姐妹,三妹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觉得大姐能帮上你的忙,三妹就跟大姐说。” 姬清娴送来这么重的礼,应该是有所求。 姬清娴的性格那么别扭,那她就主动提出来好了。 姬清娴有些犹豫:“大姐,您说真的?妹妹有事真可以去找姐姐吗?” “那是自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就行。”姬清慈对她肯定地点点头。 她知道姬清娴的日子不好过,她倒不介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这个小庶女。 姬清娴有些激动,她为自己这一段时间对大姐的态度惭愧。 她咬了一下嘴唇,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姬清慈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妹妹也不是不能劝的。 于是她就想点点她:“三妹,姐姐就是要出嫁的人了,有几句话想对妹妹说,就是不知道三妹想不想听。” 她停了一下,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姬清娴。 姬清娴瞪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缓缓地点点头:“大姐,您说。” 姬清娴就说:“虽然妹妹你的出身不如二妹,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侯府的小姐,不是一般人家的普通姑娘。就相貌而言呢,三妹你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是前提是,你要向别人展现你的美丽。就像今天,你的笑容就很美 三妹,姐姐那十五年后院的日子,并不比你好过。跟你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果没有李妈妈一直在我身边的话。可能我都活不到现在。早早地就去了。” 姬清娴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和震动,她突然想起大姐被禁在后院时,府里的人们对她的议论和不屑。是啊,大姐那时侯还不如自己的日子好过呢。 要说过的惨,那大姐原来比自己过的更惨。 姬清娴没有想到姬清慈会跟她说这些,可是她又觉得大姐这些话说得好有道理怎么办。 姬清慈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动容,就又接着说:“三妹妹,我们不能选择从哪里来,不能决定我们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可以采取让更多的人接受我们的活法。要让看到你的人都觉得无论是跟你说话,还是跟你相处,心里都感到舒服。那我们的生活就赢了一大半。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姬清娴惊讶地看着姬清慈,她觉得这些话很新鲜,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 嫡母和二姐姐看自己的眼光从来都是不屑的。就连四妹妹都不愿意搭理自己。 可是大姐今天却说自己是个漂亮的女孩,劝自己多笑笑不说,还给自己说了自己的过往。 大姐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妹妹。 原来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出口,好像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可是今天她觉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姬清娴想起自己以前对生活的怨怒,对大姐的嫉妒,她把头低下。 姬清慈等着她消化自己说得话。 姬清娴再抬起头来时,她的脸上已经是满脸的笑容:“大姐,谢谢您!我觉得——我会笑了。” 采莲在这边也笑着说:“三小姐,你的笑真得很漂亮。” 姬清娴笑着对她点点头:“谢谢!” 这一天,姬清娴在浣花院坐了很长时间。 姬清娴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和人这样交流的。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把丫环们都支了出去,然后自己就对着镜子微笑,微笑,继续微笑。 然后她再板起小脸,又再微笑。 原来有笑容的脸真的很漂亮。 原来一直板着的脸真的很讨人厌。 于是从这一天起,丫环们惊奇地发现,她们家一直对人冷漠疏离的三小姐竟然会笑了。 二小姐姬清婉从父亲那里出来后,总觉得母亲这件事情蹊跷。她总觉得母亲不是真病了,是又一次被禁足了。 可是她现在进不去母亲住的扶风院。 现在她就是给人使银子,看守院子的小厮都不敢让她进,无奈她只能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怡听院。 姬清淑来看她时,发现她正在直愣愣地看着窗外发呆。就连姬清淑进来她似乎都没有注意。 姬清淑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二姐,回神了。” 姬清婉慢慢地转过头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姬清淑:“四妹,你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姐出来了之后,一切都在改变。” 姬清淑想了想说:“是,大姐不是八字不好吗,大概就是这样的。” 姬清婉喃喃地重复:“她就是个扫把星。她要是一直就不出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都是她,都是她。四妹,她就是不祥之人,可她现在却比我们都好。你看看,那次中元节过后,你的姨娘也是因为她才被父亲送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姬清淑叹了一口气说:“二姐,我想父亲也不是想要长期地把母亲关起来,我们先让父亲消消气,等大姐出嫁后,我们再去求父亲。那时父亲消了气一定会放了母亲的。” 姬清婉突然泪流满面:“四妹,不会的,父亲现在根本就不在意母亲。朱姨娘和许姨娘的肚子里还都怀有父亲的孩子,父亲对那两位姨娘那么宠爱。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去看看朱姨娘和许姨娘。就是对五妹妹的声明宋姨娘现在也好了很多,时不时地就去过上一晚,孙姨娘那里更不用说了。四妹,娘亲失了父亲的宠爱,你姨娘也不在府里,我们两个以后的日子也会不好过的。” 姬清淑一听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她就有些着急地说:“那二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姬清婉的眼睛里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寒光:“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姐,可是她还有三天就要嫁人了,以后她嫁入了候府,成了世子夫人,再以后还会成为侯夫人,她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我们奈何不了她的。” 姬清淑觉得姬清婉的眼光有些让她害怕,她不禁小心地说:“二姐,你莫不是想要对大姐做些什么?” 姬清婉的眼睛渐渐移到她的脸上,这个妹妹原来一向就是以自己马首是瞻的,可是自从那次自己骗了她之后,好像她的脾气有些变了,原来她总是冲在自己的前面去对付大姐,可是现在她变得有些不爱出头了。 她的眼睛定在姬清淑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我不会做什么,不过四妹,不管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的是?” 姬清淑点点头说:“那当然,二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第一六五章 理妆 古代女子出嫁前,要由母亲来对女儿进行婚前性教育。 可是先夫人宁尚嘉早早就过世了,姬清慈并没有娘亲。 这事情就应该由小宁氏这个嫡母来代替的,可是小宁氏又被禁足了。 原夫人这个热心的婶娘怕侄女新婚洞房时闹笑话,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主动接了过去。 原夫人看着姬清慈明丽动人的小脸,心里感慨不已,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现在可算是要熬出头了。 她想到要告诉姬清慈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 原夫人硬着头皮说:“阿慈,二婶跟你说说洞房的事情。” 姬清慈瞪大眼睛,一脸的懵懂和纯真:“哦,二婶,您说。” 她知道二婶这是要对自己进行婚前培训了。 原夫人看着侄女那好奇宝宝的样子,头皮有些发紧,她清清嗓子继续说:“其时,也没有什么,就是姑爷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行。只不过第一次时都会很疼,你要忍耐一些,千万不要拒绝,以后就会好的。” 姬清慈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哦”了一声,二婶这教学水平也太糟糕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嘛,这课上的不及格。 原夫人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姬清慈:“阿慈,这里边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翻着看,看看你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赶紧以还有事要忙为由走了出去。 姬清慈有些好笑,哎,这就是古代每个少女出嫁前一天必须要有的婚前性教育。 她打开小箱子,里面果真如她所想的一样,是一本避火图。 姬清慈来自现代,她毕竟不是古代那些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她有些好奇地翻开,里面是男女交缠的各种姿式,很辣眼睛。 不过姬清慈觉得这画有些粗糙,连人的眉眼都看的不太清楚。不过她也挺佩服这画图的人,竟然能画出这么多的姿式来。 唔,原来古人也这么开放啊。 姬清慈抬头看看门口,采莲她们并没有进来,于是她又放心地翻看了下去。 姬清慈虽然是现代人的灵魂,也谈过恋爱,但她也只是和男朋友发展到拉拉小手的地步,就连亲吻那一步都没有发展到。因而对于这方面她其时还青涩得很。 所以看到这些图时,她也会感到脸上发烧,小心脏也敲起了小鼓。 等到她大致地浏览了一遍,她又把这古代春宫图放回到小匣子里,然后又把小匣子收在明天要带走的箱子里。 刚放好,就听到外面采莲的声音:“小姐,公主来了。” 话落,公主已经走了进来。 姬清慈此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呢。 福安公主看着姬清慈的脸上潮红,有些担心了,阿慈的脸为什么这么红,莫非是发热了。马上就要成亲了,可千万不要得了伤寒。 于是她上前摸摸姬清慈发烫的小脸说:“阿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受凉发烧了,用不用找大夫看一看。” 姬清慈心里想到自己脸红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事,嫂嫂快坐。” 福安公主坐到她身边看她真的没事,就放了心。 姬清慈看着公主笑着说:“嫂嫂怎么有空过来了?”这几天公主都很忙,她还真没想到公主这会能过来。 福安公主笑着说:“你的嫁妆都打点好了,现在没有事情了,就过来看看你这个准新娘。” 听到公主这样说,姬清慈又想到公主给自己打理的那些个嫁妆,姬清慈非常感动。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公主把她陪嫁过来的那座价值连城的玉观音也送给了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异世界穿过来的一缕幽魂,来到这陌生的古代,拥有了这样一份亲情真是幸运之极。 她握着公主的手,真诚地说:“嫂嫂,谢谢您对阿慈做的一切。” 福安公主也笑着说:“你是夫君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本公主的妹妹。本公主高兴做这些个事。” 看到公主提到夫君之时幸福的小表情。姬清慈很为大哥高兴。 福安公主和夫君姬清云的感情相处的很好。 姬清慈每次看到这位公主嫂嫂,都能感觉到她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幸福的粉红泡泡。 姬清慈的大眼睛对上公主的眼睛,她就觉得公主的眼睛闪了一闪,躲开了她的目光。 姬清慈有些奇怪,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呢,怎么现在有点不敢看自己的感觉呢? 于是她又去注意公主,只见公主目光有些游移地先是看了一圈屋里。 姬清慈纳闷,公主不是第一次来这屋子了,她还打量什么呢? 姬清慈看着公主好一会也不说话,解后她就开始注意到,公主的小脸有点红了。 姬清慈何其聪明,想到明天自己就要嫁人了,想到刚才二婶来做的事情,她忽然悟了。心说,难不成公主嫂嫂也和二婶一样,是来对自己进行婚前培训的。 姬清慈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向公主,满脸地期待,公主嫂嫂会怎么来培训她呢?她应该比二婶强? 公主确实也是来对给姬清慈来上课的。 她和原夫人是一样的想法,觉得婆母早逝,明天洞房时,怕姬清慈不知道怎么回事,再把人吓着。 所以她这次也是来行使她长嫂的义务来了,毕竟自古就有“长嫂如母”的说法。 公主出嫁时候是有教养嬷嬷,根本就不用太后管。 现在她就想把嬷嬷给她说得那些话再转告给姬清慈听。 福安公主来时想得挺好,可是现在坐到这里后,她却觉得那些话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了。 所以还没有开始说,公主的脸上已经是红如朝霞,煞是好看。 姬清慈眼珠一转,忽然起了促狭之心:“嫂嫂,你的脸怎么红了,你热吗?咦,我这屋子里也不热啊。” 她故意看看地上燃着银霜炭的两个火盆:“要不把这火盆撤一个。”说着做势就要喊采莲。 公主知道她是故意的,嗔怪地看她一眼,说:“那个,阿慈,别淘气,明天是你成亲的日子,明天晚上那个洞房吗。”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姬清慈脸上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说:“嫂嫂,洞房怎样?” 公主‘咳’了一声说:“那个,哎呀,这话怎么说呢,要不我让孙嬷嬷来给你说。她最会讲,我现在就去叫她。”说着她就要起身去找孙嬷嬷。 她还是说不出,现在福安公主有些后悔没有把孙嬷嬷一起拉过来了。 姬清慈伸出两只胳膊亲昵地环抱着公主的肩膀,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摇着:“好嫂嫂,我可不要那个什么孙嬷嬷来,她一脸的严肃,我一看到她就害怕,我可不听她说,还是你来说。” 公主无奈地看看她,只好又重新坐下硬着头皮说:“就是那个洞房的时候,反正,反正你就任如岳世子摆布就行了。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姬清慈“噗嗤”一下笑了:“嫂嫂,你都和哥哥结婚这么久了,你还不好意思呢?不过呢,看在你将来给我生小侄子的份上,我放过你了。二婶刚才已经来过了哟。” 公主听说原夫人已经来过了,心里有后悔自己先去问问二婶好了,也省得自己在这里为难了这么久。 可是这个丫头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福安公主盯着姬清慈那似笑非笑地的小脸看了好一会,突然觉得有些纳闷,阿慈怎么比自己还淡定,她好像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她不由地又拍了她一下骂道:“促狭的丫头,你故意的。你早说呀,害我难为情了这么久。”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姬清慈咯咯地笑着拉着公主的手:“嫂嫂,人家就是想听你说吗?” 公主拉住她的手又说:“阿慈,你这丫头越学越坏。行了,不说这个了。” 停了一下她又说:“阿慈,靖国公府也有好几房人,远没有表面那么清静。你嫁过去之后,要适应一段时间,有了什么委屈,不要憋着,回来和哥哥嫂嫂讲。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们永远是你最亲的家人。” 公主嫂嫂,你不要说得这么贴心,这么煽情好么? 姬清慈感动地眼圈红了,其时她现在真就有点婚前恐惧症。 她怕成亲后处理不好和国公夫人的婆媳关系,更处理不好和其他各房的关系,毕竟靖国公府的人口众多,不像忠毅侯府这么简单。 她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嫂嫂,我会的。” 自从穿过来后,她一直就是孤军奋战,从大哥回来后,她才有了依靠。 如今,福安公主又怕她嫁过去受委屈,对她说,她和大哥是她永远的亲人和后盾。 姬清慈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觉得踏实了不少。 这天晚上,公主没有回朝阳居,陪姬清慈住在了浣花院。 她的耳边想起的是姬清云伤感的话语:阿慈要出嫁了,如果母亲要在的话,应该是母亲陪伴阿慈度过出嫁前的最后一夜的。 福安公主心里默默地说:夫君,虽然婆婆不在了,但我会陪伴阿慈度过她在娘家的最后一个夜晚。 晚上,姑嫂俩相伴而眠,姬清慈淘气地问了许多福安公主成亲之后的事情,直把公主问得拧她的小耳朵,笑着骂她没正形。 很晚两人才慢慢睡去。 月亮高挂,星子满天,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第一六六章 迎亲 第二天,姑嫂俩早早地就被叫了起来。 采莲等几个丫头已经拿着东西等在了门口。 公主梳洗完后就出去忙活了,她和原夫人今天很忙。 一会就要给姬清慈发嫁妆,府里还要宴请来贺喜的客人。 姬清慈洗漱完之后,早已经等候在一边的全福夫人就要给她开脸。 古代女子出嫁时必须要过开脸这一关,选择谁来给新娘开脸也是有讲究的。 全福夫人必须是双方父母都在,儿女双全,夫妻和睦之人。 今天的全福夫人请的就是工部尚书的夫人金夫人。 金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上面父母公婆俱全,膝下三儿二女。不少人都请她做全福夫人。 金夫人先让姬清慈坐北朝南地坐好。 她首先在姬清慈的脸上和鬓角处涂上一层香粉,然后用棉线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拉扯,这样就能把脸上的汗毛和鬓角处多余的碎发给清理干净。 金夫人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快,一看就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的人。 尽管如此,姬清慈还是感觉到很疼。 金夫人很快地就绞完了脸,她满意地看着姬清慈。 眼前的小新娘那张本来就漂亮的小脸上更加地光洁剔透,肤若凝脂。 金夫人不由地夸赞了一句:“小姐的皮肤真好!” 姬清慈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夫人夸奖。” 然后金夫人就开始一下一下地梳理她的头发。 姬清慈的头发很滑顺,金夫人一下一下地梳着,嘴里还念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金夫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她的手很灵巧地将姬清慈的头发挽上去梳成发髻,这就代表着姬清慈从此要结束姑娘时代,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了。 金夫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又在丫头们的帮助下开始给新娘子化妆。 姬清慈央求着:“夫人,不要化这么浓的装好不好,化淡点的,稍稍有这么一下下就可以了。” 金夫人笑着说:“这结婚的新娘妆啊,是让新娘比平时更好看,所以啊,对于不太漂亮的新娘子呢可以化得浓一些,那样会让她很美丽。可是对大小姐这样的美人,那种新娘妆反而会掩盖了你的天生丽质,所以,就给你稍作修饰就可以了。” 姬清慈满意了,等金夫人给她稍微化了点淡妆后,一个绝色佳人出炉了。 金夫人不禁又赞了一声:“大小姐真好看,你是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姬清慈看着镜子里的人那个自己也很满意。 她谢过了金夫人,让采莲拿了一个大红包给金夫人。 金夫人笑着接过红包。 采莲和采环等人给她穿上了嫁衣。 这时姬清娴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没有惯常带着的的疏离和淡漠。 姬清慈向姬清娴招招手:“三妹来了,过来坐下。” 姬清娴露出了不易觉察的浅浅的笑意:“我来陪陪大姐,大姐真漂亮。” 姬清慈笑着说:“谢谢妹妹夸奖,将来三妹也会有这一天的。” 姬清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姐又打趣妹妹。” 姐妹俩正说着,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小嗓子飘了进来:“大姐姐,大姐姐,你打扮好了吗?” 一听这声音,姬清慈就笑了,她对姬清娴说:“五妹妹和六妹妹来了。” 果然进来的是姬清秋和姬清溪。 现在这两个小姑娘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小姐妹俩关系好着呢。 姬清秋一进来就惊艳地呼道:“大姐姐,你真好看。” 一边说一边靠过来,摸摸姬清慈的嫁衣,又看看她的妆容,一会又想要去摸摸姬清慈已经挽好,并插满首饰的发髻。 姬清溪赶忙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六妹妹,别把大姐的发髻弄乱了。”、 姬清秋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 姬清慈假装生气地说:“小丫头,我原想着你们会来陪陪我,可是一大早就不见你们的人影,去哪野去了。” 姬清溪是个实诚的孩子,她真以为大姐姐生气了,就有些惭愧地说:“大姐姐,是我们不好,我们应该早点来陪大姐姐的。” 姬清秋则伸伸舌头,她可不像五姐姐那么实诚,她知道大姐姐是不会跟她们生气的。 于是她笑嘻嘻地说:“五姐姐,你别看大姐姐生气的样子,其时她心里现在高兴着呢,是大姐姐。” 说着她还冲大姐姐做了个鬼脸。 姬清慈崩不住笑了:“你又知道了,就你鬼机灵。” 姬清秋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说:“大姐,要是我们想你了,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不过一定要和二婶打招呼。出去时,一定要多带下人。“ 姬清慈觉得这个六妹妹的性格太活跃,还真怕她以后偷遛出府去玩,于是叮嘱道。 姬清秋听话地点点小脑袋。 姬清溪有些不舍,她站在大姐姐身边不说话。 姬清慈也有点不放心姬清溪,她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嘱咐:“五妹妹,以后大姐不在府里,你有什么事情就去问二婶,知道了吗?” 她嫁了之后,估计大哥也会很快搬走的。所以这孩子只能依靠二婶罩着些了。 姬清溪本来就对她不舍,一听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 可是她知道这是大姐的喜日子,不能掉眼泪。于是她低下头来掩饰已经涌出的泪水,使劲地点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 大姐姐走了,除了姨娘,以后这府里就没有人能像大姐姐这样护着她了。 呜呜,她从心里不希望大姐姐嫁的,可是大姐姐又不能不嫁,她好舍不得怎么办? 姬清慈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听着她带着哭音的那个“嗯”字,心里也有些不舍。 这时公主也走了进来,她看看已经收拾齐整的姬清慈,让随后跟来的丫环端上来一碗面条,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她笑着对姬清慈说:“阿慈,今天不宜吃多,不太方便,这是我让孙嬷嬷新手给你煮的,没有多少汤水,能顶一些饿,吃些,要不得一直要到晚上才能吃上。” 公主今天一早起来就指挥着人发嫁妆,而原氏那边也在组织招待客人的酒宴, 尽管很忙,福安公主还是没有忘记姬清慈的早饭。 她的手艺不好,就让孙嬷嬷在朝阳居的小厨房里,给要出嫁的小姑煮了一碗带着荷包蛋的面。 公主虽然从别人的口中了解过姬清慈的身世,但也只是个皮毛。 自从嫁给姬清云后,她才又听到了原来没有听过的一些事情。 因而她更加怜惜姬清慈,尽量地为姬清慈想得周到一些。 今天唯一没露面的是姬清婉和姬清淑。 姬清淑还给姬清慈送过添妆礼。 姬清婉却连添妆礼都没有送,姬清慈想,姬清婉这是彻底地恨上了自己。 姬清慈刚吃完饭,外边就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 采新清亮的小嗓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姑爷来迎亲了。” 第一六七章 成亲 今天,靖远侯府的大队迎亲人马,大锣大鼓,唢呐声声。 他们将礼物分别由四架抬盒和四人挑着箩筐,八人抬着花轿,浩浩荡荡地绕过半个京城到忠毅侯府迎接新娘。 大楚的迎亲风俗,新郎娶媳妇进入新娘家前一定要敲门,经过一个过程才能进入。这个过程叫“熬熬新郎的性子”。 娘家人是不会轻易给新郎开门的,总是要经过若干考验才能开门。 所以,岳凌霄今天为了顺利地过关,带的助攻团可是很过硬的。这些个人里有文有武,无论新娘家出什么题都会有人接招。 今天的第一道门是姬清帆和姬清航在把守。 姬清帆是昨天晚上刚到家就听说母亲病了,但是却不让人探望,怕过了病气。 姬清帆心里是有疑惑的,不过他回来后,姬清云就给他派了不少活,让他领着人做这做那,他也就没有抽出时间来问,他就想,还是等到大姐姐嫁了之后再说。 姬清航是跟父亲在军营里呆过的人,如今他也被安排到五城兵马司,身手也还是不错的。 兄弟两个站到门口拦住新郎。 姬清帆还好,姬清航就不客气了,他早就对这位姐夫的身手倾慕不已。 此时他亮开大嗓门说:“我们兄弟也不用你做什么诗,你只要给我们兄弟耍一套拳,让我们开开眼就算你过关。” 岳凌霄看着这两个新出炉的小舅子,觉得手有点痒,这两个小子有点欠扁,竟然让他这个穿着新郎服装的新姐夫当这么多人的面打拳,这不是故意地消遣他吗?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旁边他的副将李清北就出来说:“这样,我来给你打一套,你看仔细了。”说着也不待对方回答,就开始虎虎生风地打了起来。 李清风在岳凌霄身边很多年了,这是一员虎将。 上过战场的人打起拳来步步都是实锤,招招都是力道,直看得旁边的人纷纷喝采。 姬清航和姬清帆虽然没有看到姐夫耍拳,但是能看到这套精彩的功夫,他们也很满意。 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俩人同时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式,这是过关的意思。 岳凌霄对着两人一抱拳,笑着带人走了进去,这是进了安阳伯府的第一道门。 根据习俗,岳凌霄先去拜见了岳父姬成平。 给老泰山行过礼之后,这才去了姬清慈的院子。 姬清慈的院门口是姬清云这个大哥亲自在把守,这是第二关。 姬清云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他的眼睛看着岳凌霄说:“阿霄,你最清楚我们兄妹的事情的。今天你要娶我妹妹,我只想问问你,你以后会不会让我妹妹伤心。” 岳凌霄也收起笑容看着自己这位好友:“阿云,阿慈是我欣赏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会真心对她好的。” 姬清云说:“我希望你不只是对她好,敬重她就可以了。你要慢慢地把她放在你的心坎里,不要去招惹别的女人来让她伤心。” 姬清云没成亲之前,不了解婚姻中夫妻两人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只觉得他和公主结了婚,就要对公主好。 但是当她把公主真正地放到心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夫妻真正相爱时是怎么的感情。 他也知道如果要求自己的这位好友兼妹夫现在就把妹妹放到心里,那是不切实际的。 但是他还是要清楚地告诉岳凌霄,你只准有我妹妹一个人,不许有其她的女人。 岳凌霄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回答:“我岳凌霄这一生有阿慈一人就够了,以后不会纳妾的。” 旁边的人听了岳凌霄的回答,都有些惊讶,没有将军在成亲这天竟然做了这样的承诺。 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这忠毅大将军又故意在这里逼迫骠骑大将军表态的。 只是这岳将军也够痛快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姬清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一抱拳:“妹夫,请。”这是正式承认岳凌霄了。 再往里走就是最后一道门,这是姬清慈闺房的门。 这个门口站的却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其中一个小姑娘鼓着腮邦子,气势很足,旁边还有两个不到七岁的小正太。这几个孩子正是姬清秋和姬清溪,旁边的两个小豆丁男娃正是大房五少爷姬清海和二房的四少爷姬清山。 几个孩子都伸出手拦着,神气十足,就连一向腼腆的姬清溪都有几分气势。这是要嫁大姐姐,她一定要帮忙好好拦人。 李清北看着几个孩子笑嘻嘻地哄他们:“几位少爷小姐,我给你们耍一套拳,就让新郎进去好不好?“ 李清北觉得他打拳打的好,就连两个大少爷都让过了,这几人小的更不在话下。 可是他没想到最难缠的就是这几个小的。 姬清秋转着眼珠子说:“不行,不行,你们是武将,你们的武艺自然是高强的,哪里能难得住你们。这样,大姐夫念一首催妆诗来听听,说得好让过,说得不好再出题。” 姬清山跟着喊:“六姐姐说得对,大姐夫念催妆诗来听听,不许请帮手哦。” 岳凌霄看着这几个孩子笑着说:“好啊,你们听好啊,下面我要念了。” 他清清嗓子,用带有磁性的声音食道:“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春,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开。” 跟岳凌霄来的人齐声给他助威:“好,好,大将军真是文武全才,这诗做重好,快让过去。” 姬清秋挠挠小脸,和姬清溪小声说:“五姐姐,大姐夫还真说出来了。?” 姬清溪小脸一红说:“对啊,我觉得大姐夫念的诗也挺好的。” 李清北等人就笑了,好几个人都说:“是啊,小小姐小少爷们,快快地让你们的大姐夫过云。” 那边四少爷姬清山突然来了一句:“慢着,还没完呢。听好了啊,此门是我看,此路归我管,要想接我姐,留下恭喜财。” 他刚一说完,其他三人就一起附和:“对,恭喜恭喜,红包拿来。” 这几人说得话都是一样的,就好像是事先演练好的。 ‘哄’的一声,看热闹的人全笑了,都乐得附和:“对,对,快给红包。” 就连屋里的姬清慈和姬清娴姐妹等人都忍不住笑的打跌。 这几个孩子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岳凌霄笑着一挥手:“上红包,给足。” 这边红包一个一个地往四个人手里塞,直到四个人的手里都拿不住了。 四个小鬼头接红包接的手软,嘴咧得都合不上了,这么多啊,发财了。 那边岳凌霄已经走进了闺房,里面的姬清慈也已经被盖上了红盖头。 岳凌霄接了新娘子,岳凌霄在前,采莲和采环两个丫头扶着岳清慈,出了门,一路向正堂去告别长辈。 正屋里上坐是姬成平,旁边还坐着姬成贤和原氏。 岳凌霄和姬清云走上前一一拜别。 姬清云背起姬清慈往花轿的方向走去。 他不说话,却走得很慢。 姬清慈轻声地说:“大哥,你不用担心我。” 姬清云没吱声,过了一会他“嗯”了一声:“有事情就回来告诉哥哥一声,别闷在心里。” 姬清慈的声音有些哽咽:“好,大哥,我记下了。” 岳凌霄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的姬清云,又看了他背上的蒙面女子一眼,也没有说话。 几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轿边。 姬清云慢慢地放下妹妹,又把她亲自送入轿里,然后轻轻地掩好轿门。 公主也走过来往姬清慈的手里塞了个苹果。 一切准备就绪,吹鼓手们就是一陈欢吹。 随着一声“升轿”的高亢喊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迤逦奔着靖国公府而去。 大楚的风俗,新娘的嫁妆既可以在成亲的前一天发,也可以在成亲这一天发。 公主的嫁妆因为有一部分是要发往皇上赐的将军府的,所以选择在成亲的前一天之发。 而姬清慈的嫁妆却是选择了就在成亲这天发。这个就要看个人的喜好了。 嫁妆在早晨就开始发了,姬清慈的嫁妆很多,堪称是十里红妆。 第一台放的是皇上赏赐的那座火红的红珊瑚,第二台放的是公主给的那座玉观音。 有记性好的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哎,你们看,那不是公主出嫁时摆的那个玉观音吗?‘ “可不,正是它,公主可真舍得,把这么昂贵的陪嫁都给了姬大小姐。” “是啊,如果我家姑娘出嫁时,能有那两台中的其中一台,我就已经烧高香了,人家姬大小姐却有两台。” 羡慕人家啊,那你也是白羡慕,人家有个有本事的哥哥,你家有吗?” 叽叽喳喳,叽哩呱啦,羡慕不已,议论纷纷。 那些个赌姬清慈成亲前出事的人现在的心里有了一点失望,因为姬清慈没有事,就意味着他们的赌局输了,要损失钱的。 不过这里也有些人,虽然觉得自己有赌输了,却还是为岳凌霄高兴的。 岳大将军一直守着边关,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他们还是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局的。 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心里仍然诅咒着姬清慈怎么还没有事情,他们还在心时想,还是等等,也许不用等到明天,姬大小姐就出事了呢。 大千世界,人间百态。这人啊,有善良的,就有恶毒自私的。 就这样,在人们各样的希望和失望中,靖国公府的迎亲队伍就像一道长长的河流,在京城的大街上缓缓地流过。 第一六八章 新出炉的夫妻 不知转了多久,姬清慈感觉到轿子下落。 她想,这应该是到了靖国公府了。 她就听到有人喊:“射轿门。”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箭响,有东西射到了轿门上。 一会喜娘就把轿门打开了。 从盖头下面,她看到了了一双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 这双手显然不是喜娘的,这时候能扶她出轿门的人只能是她的新郎岳大将军。 岳凌霄把她扶出来后,喜娘拿过红绸递给两人。 姬清慈盖着盖头看不到路,她只是慢慢地随着红绸的牵引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听着喜娘的念叨迈动脚步: “新人跨火盆喽:玉凤抬足迈火盆,凶神恶煞两边躲。喜从天降落福窝,好日子红红火火!新人跨火盆儿喽——” “新人跨马鞍:一块儿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新人跨马鞍喽——” “新人跨米袋:有吃又有穿,一代胜一代。新人跨米袋喽——” 姬清慈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被岳凌霄牵着往前走。 岳凌霄轻声对她说:“到了。”于是她就站住了脚。 然后喜娘又接着喊:一撒金,二撒银,三撒新人转过身。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新人礼成——送入洞房!” 于是姬清慈又被岳凌霄牵着往前走。 反正她也看不到路,但她知道这是去新房的。 走进了屋,喜娘扶着她坐到了喜床上。 她就感觉到屋子里好似人不少。 有个甜甜的女声笑着说:“表哥,快掀盖头,让我们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岳凌霄拿过称杆轻轻地掀开盖头,一张出水芙蓉一样的美丽面庞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就听到有人小声说:“原来新娘这样漂亮。” 一去掉盖头,姬清慈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深邃喜悦的眼睛,他的新郞岳大将军穿着大红的新郞装,俊美无匹,英挺高贵。 姬清慈心想:“这红色还挺适合他的。” 岳凌霄看着眼前美丽的小新娘,脸上浮现出一丝爱怜和惊艳。 阿慈本来就美,而今天穿着新娘服装的她更是美的让人窒息。 喜娘连忙张罗让岳凌霄也坐在姬清慈的身边。 她把岳凌霄的衣摆压在姬清慈的衣摆上面,接着就张罗着两个人饮了合欢酒。 然后她又端过装着饺子的盆子,让姬清慈吃。 姬清慈咬了一口饺子,一皱眉:“生的。” 喜娘赶紧说:“对对,生,生,是生的,来年夫人就能生小少爷了。” 姬清慈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喜娘说话也太直白了。 至此喜娘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高高兴兴地领了赏钱,说着恭喜的话退了出去。 岳凌霄看了屋子里的人一下,就说:“我去前边招呼客人,可能回来的要晚一些。” 又对着一个和他长得有些像的年轻媳妇说:“这是大姐。” 还没等姬清慈开口,他又对那女子说:“大姐,阿慈就交给你了,你帮着多照应些。” 说着就把自己的那帮看热闹的兄弟们顺便地带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靖国公府的几个女眷。 大姐就笑着说:“弟妹,我是阿霄的胞姐,叫岳凌微。” 姬清慈是知道这个岳凌微的,岳凌微是岳凌霄的嫡姐,嫁与温丞相的长子为嫡长媳。 她起身笑着福了一礼,喊了一声:“大姐。” 岳凌微又笑着给她介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房的二弟妹,姓方,比阿霄小。” 方氏是个银盘脸,长相白净的媳妇,人不算美丽,却胜在白净端庄,一笑还有两个酒窝。 她笑着给姬清慈先行了一礼,嘴里说道:“早就听说大嫂是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美艳无双。” 这话说得岳凌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二弟妹,话都不会说。 什么叫美艳无双,大家闺秀胜在美丽端庄,最好不要和艳字贴上边。 姬清慈今天是刚到府,也不好提早露出自己的小爪,不过这个方氏说话也确实不中听,也不知道她故意说的,还是本身这个人就不会说话。 姬清慈轻轻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二弟妹过奖了,弟妹才是肤如凝脂,端丽无比。” 岳凌微又指着一个容长面容的秀丽女子说:“这是三叔家的三弟妹。” 赵氏冲着姬清慈福了一福,口里叫道:“大嫂,我娘家姓赵,欢迎大嫂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 姬清慈冲她友好地笑笑:“谢谢三弟妹。”这个赵氏还是挺会说话的。 岳凌霄因为常年在外征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其他的几个比他年纪小的国公府公子并没有等他,而是到了年纪就成亲了。 不等岳凌微继续介绍,那个喊岳凌霄掀盖头的甜甜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大表嫂,我是可儿。” 之所以姬清慈记住了这个声音,是因为这个声音异常甜美。 她转向声音处,只见一个长相出挑的,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正对着她甜甜的笑。 这个少女全身就像是被裹上了一层甜霜,圆圆的巴掌大的小脸,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眼睛圆圆的大大的,樱桃小口很好看,笑容更是甜甜的。 她看着姬清慈看向她,就笑着说:“二嫂说得也是我的感受,表嫂真得漂亮,表嫂,你可是可儿学习的榜样啊。” 原来她叫可儿,这名字还真特别适合她。 岳凌微说:“弟妹,这个是姨母家的表妹路可儿。” 姬清慈点点头,她疑惑地问路可儿:“表妹说得我有些听不懂,你要学我什么?” 路可儿甜甜一笑:“我可听说大嫂并没有上过什么学,却有一手漂亮的书法,和一手高超的绣技。可儿不行,母亲给我寻了那么优秀的女红老师教我,我都赶不上大嫂。我还真想见见教大嫂书法和女红的那位妈妈。”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就连岳凌微此时也没有吱声。 姬清慈心里冷笑,这个表小姐是真的单纯,还是故意来侮辱她的。 李妈妈只是一个下人,她刚嫁进来,这位表小姐就迫不及待地提醒别人,她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艰辛的过往。 虽然她现在嫁的人是大将军岳凌霄,但她仍然还是那个被圈禁过的不祥之人。 姬清慈绝不相信这位表小姐是无意的,能成为靖国公府的表亲的人家的小姐,出身又能差到哪里去。大家嫡女,自私可能这么心思单纯。 看样,这靖国公府里的水也挺深。 第一六九章 竟然这样巧 姬清慈的身世过往在京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更是京城人们的饭后谈资。 看样子,就算是姬清云是当朝的附马爷,就算她嫁给了当朝的一品大将军,也仍然会有人来时时提醒她那不堪的过去。 在成亲前,姬清慈就做过功课, 对于靖国公府的主子们她基本上记了个差不多。 可时当时没有这个表小姐啊,这个表小姐是来参加婚礼的,还是在府里居住的呢? 不管是哪种,这个表小姐今天的问话都好像是来者不善。 这个路可儿好像对自己是有敌意的,只是不知道她这敌意从何而来。 姬清慈用眼尾扫了一下大姑姐岳凌微。 岳凌微笑容满面,却好像没有听到路可儿的话一样。 她还微笑地看了路可儿一眼,看得出岳凌微和路可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听二叔说过,这学东西,大半靠天赋,小半靠个人。二叔说我大抵靠得是天赋。并且我也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概表妹里外的应酬太忙,因而学习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路可儿脸色有点难看,这个刚嫁进来的表嫂是在讽刺她本身的天资就不高吗,是个笨人吗? 她说自己应酬忙,正经的闺阁小姐哪里有这么多的应酬。 这个姬清慈还真就不是个好对付之人。 路可儿咬了下嘴唇,圆圆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她好像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样:“表嫂,可儿没有别的意思,可儿是真的觉得您习字绣花的那个妈妈好厉害。一个下人也可以当小姐的师傅,而小姐又学得那么好,这是多让人佩服的事情。我是真得佩服您,可您怎么能说我天生就笨呢。” 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真是惹人怜爱极了。 方氏心疼地拦上她的肩膀说:“可儿表妹,你可别往心里去,大嫂今天可是第一天进侯府的大门,她是长嫂,说你两句也没有什么。” 姬清慈冷眼看着方氏,并没有接话,这方氏也是个不愿寂寞的,真能搅和。 自己第一天来,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这是要做什么? 姬清慈把眼睛看向姬凌微。 这是岳凌霄的大姐,是和岳凌霄一奶同胞的亲姐弟。 按理说,这里只有岳凌微和她的关系是最近的。 况且岳凌霄走时还特意地嘱咐了这个大姐,让她照顾自己。 可是就刚才的情形看,这个大姐丝毫就没有维护她的意思。 她究竟是在试探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本身对自己这个众人一直非议的不祥之人有看法? 岳凌微本来看着路可儿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子就有些心疼,她上去搂住路可儿的肩膀。 岳凌微对太后赐的这个弟妹,只听她克父又克母的名声,她就觉得自己的弟弟很亏。 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大弟那就是天上的雄鹰,是大楚国无人可比的青年才俊。 如果不是阿霄克妻,哪里会娶这样一个八字不好的的人。 岳凌微觉得姬清慈配不上自己的弟弟。 她搂着路要儿的肩膀,再看向姬清慈时,就对上了姬清慈那又清澈如山泉的杏眼。 那双眼睛里虽然平静无波,但她却觉得她自己的心思在这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看来她得出来打这个圆场了。 她笑着说:“弟妹刚进门,彼此都不了解,其时大家都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所以说话就随意了些,这也没有什么。弟妹今天刚进门,现在应该也很累,我们还是先回去,让弟妹好好休息。” 姬清慈今天确实不想和她们继续对付下去了。 毕竟今天她是新娘子,不能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以后她会长期生活在这里。 如果第一天就闹大了,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她还真不能就遂了某些人的意。 于是她笑着点点头,不过这个笑容里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真诚。 岳凌微带着几个人下去后,采莲有些气愤地说:‘姑娘第一天进门,她们就敢这样,这靖国公府里的人看样也并不好相处。” 姬清慈的眼睛里透出了凛冽的光,她平静地说:“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以后小心些就是。我们不去惹别人,但是我们也不是来受气的。” 采莲点点头:“是,姑娘。” 姬清慈说:“改称呼,以后就叫夫人。” 采莲点头,姑娘嫁了人,就应该跟着夫家的称呼走。 这时,采环伴着岳凌姗进来了。 岳凌珊一进来就笑着说:“今天,我应该改口叫你大嫂了,不过我得要改口钱。” 姬清慈一见到她来,满心的不愉快立时就散了。 她斜觑了她一眼打趣说:“可了不得了,连凌珊这个好的人都变得财迷了,采莲快给三小姐拿红包了,多拿几个。让三小姐的小蛮腰变得粗一些。” 两上丫头都被自家小姐逗乐了。 采莲赶紧拿出一把红包塞给岳凌珊:“三小姐,快拿去。够不,不够我再给您拿。” 岳凌姗一边接一边笑:“够了够了,今天就先这些,明天再领。” 姬清慈被她逗笑了:“感情你明天还要再领一份,记住了,你们两个丫头,明天三小姐的红名给足。” 几个人玩笑了一会,采环已经把手里端得饭放下。 岳凌珊指着放在桌上的小云吞说:“现在已经不烫了,正好吃,要不一会就该凉了。” 说着就亲自拿了个碗盛了一碗放到姬清慈的面前。 姬清慈看到桌子上摆好的是一小盆小云吞。就问:“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 岳凌珊说:“一会,厨房里还有,一会等大哥回来后,让她们跟我云吃饭,我刚才过来时特意问了一下前面,那边差不多了,大哥应该要回来了,他也应该只喝酒了,一会也让他喝一些。” 正说着,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清北扶着岳凌霄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笑着说:“嫂夫人,将军今天高兴,多喝了一些,有些醉意。” 说着就把耷拉着脑袋的岳凌霄驾着扶到喜床上。 姬清慈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她心想:这是得喝多少,才能有这么大的酒味? 不过她嘴上还是笑着说:“谢谢您把他送回来。” 李清北看着姬清慈咧开嘴笑,心里还想着,他们将军的这位新夫人真真地漂亮。 李清北特别为他们的大将军高兴,大将军已经二十三了,可算娶上媳妇了,媳妇还这么美。 他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地大:“嫂子不用跟我客气,我叫李清北,是大将军的副将,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就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今天因为有酒宴,所以厨房里自然就备足了醒酒汤。刚才李清北扶着岳凌霄进来时,岳凌珊就吩咐人去端来了醒酒汤。 姬清慈扶着岳凌霄喝了一碗。 然后岳凌珊就带着采莲采环出去了。 屋时只剩下了新出炉的夫妻两人。 姬清慈看着岳凌霄没有动静,就轻轻地喊了一声:“岳大哥,你还好?” 然后姬给慈就睁大了眼睛,她看到原来还醉得一塌糊涂的岳凌霄已经坐起来。 岳凌霄的看向她,眼神清明,哪里有一丝的醉意。 姬清慈惊讶地说:“岳大哥,您没有醉?” 岳凌霄的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的小云吞说:“我要是不这样,那帮小子就没完没了,阿慈,你吃了吗?” 姬清慈恍然,原来这位岳凌霄是装的,还真狡黠。 她点点头说:“我刚才吃过了,凌珊做得多,怕你光吃酒不吃饭,我给你盛一碗,您吃些可好?” 岳凌霄倒是也没客气:“我还真有些肚子饿了,那就吃一些。” 姬清慈于是就盛了一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岳凌霄何止吃一碗,他直到把那盆里的小云都吃完才做罢。 姬清慈倒不奇怪他有这么大的饭量,毕竟岳凌霄是个武将,武将的饭量基本上都很大。 岳凌霄看看阿慈对他说话,给他盛饭,眼前的小女子没有丝毫的新嫁娘的扭捏和羞涩,倒是让他觉得挺舒服的,他觉得他岳凌霄的妻子就应该是这样的表现。 他又往姬清慈身边靠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姬清慈的小鼻子皱了一下。 姬清慈扞着鼻子说:“世子爷,你确实没喝醉,可是你身上的酒味还是这么大,熏人。” 岳凌霄斜觑她一眼,这小妮子倒是敢说,一般新娘子可没有她这样的镇定和胆量说自家新上任的夫君。 岳凌霄也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他也皱了下眉头,确实挺臭的。 他笑着解释:“有一个混小子不小心把酒洒我身上了,后来我一想,这身上既然这么大的酒味,索性就装醉,要不他们没完没了。” 姬清慈点点头,难怪这么大的味道。 这时有几个丫环提着热水进了净房,然后又退了出去。 岳凌霄又闻闻自己的身上说:“我还是先去洗洗,等一会再给你重新换水。” 姬清慈笑着点点头:“岳大哥去。” 这时就从净房里又走出一个俏丽高挑的丫头,她蹲了蹲身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说:“世子爷,热水兑好了,奴婢侍候您去洗浴。” 岳凌霄皱皱眉头说:“这里不用你,出去。” 那丫环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说:“可是爷,奴婢就是夫人派来侍候您的啊。” 岳凌霄脸一黑喝到:“怎么,您不是很怕我,怎么今天反而不怕了。”他好像记起这个丫环叫秋霜。 秋霜就是上次国公夫人送给岳凌霄的那两个丫头之一。 秋霜有些委屈,昨天国公夫人又把她叫过去,好好地教训了她一顿,并告诫她一定要好好地侍奉世子爷。 她原来是怕岳世子把她克死,可是现在新夫人都完好无损地嫁进来了。那是不是说明世子爷不会再克死人了。就是国公夫人不嘱咐她,秋霜也有点心活了。 岳凌霄斥道:“是要让我把你扔出去吗?” 秋霜一听吓得脸色一变:“世子爷,奴婢这就自己出去。”说着她低下头捂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岳凌霄也没有解释,自己走进了净房洗浴。 姬清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刚进靖远侯府第一天,竟然就碰上这样一些不长眼的事情。 这些人好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给她看,看样子这侯府的日子会挺热闹的。 刚才这个丫环应该是岳凌霄的通房丫头。 岳凌霄回来也半年多了,古代二十三岁的男人早就应该成亲了,孩子都应该好几岁了。 可是岳凌霄一直就在边关,因而耽误了亲事。 姬清慈知道,古代男子成亲前,身边大多会有通房丫环。 更何况岳凌霄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有两个通房丫头她不稀奇。 而古代男子都不排斥这样的事情,反而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只不过讲究的人家,在正室夫人进门之前,是不会先生出庶子女的。 姬清慈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生气,因为这里毕竟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 这里是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男女关系真正合法化的时代。 她很明白在这样的时代,要想找一个身心都属于一个人的纯真爱情,那比登天还难。 像自家哥哥那样的就是个奇葩了。 不过就是自家哥哥,谁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呢。 感情的事情变数太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这个社会上,首先要先生存下去,其次才能想别的。 岳凌霄洗得倒是很快,一会就满身清爽地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他先对着外边喊了一声:“来人,把水换了。” 守在外边的丫环赶紧进来换热水。 趁着这个功夫,姬清慈走到岳凌霄的身边,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布巾,开始给他擦头发。 她告诉自己,岳凌霄就是自己以后生活的依仗,是她姬慈清慈的饭票。 在她的心里,岳凌霄现在还只是她认识的那个正直爱护她的大哥,而不是她的爱人。 现在只不过在他身上又加了个头衔——她的丈夫。 可是姬清慈却觉得,他现在不只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老板。 等姬清慈把岳凌霄的的头发擦到大半干后,那么的水也兑好了。 她在采莲的帮助下卸下首饰,脱下了沉重的嫁衣,又在采莲的的帮助下洗好了自己。 采莲帮自家姑娘擦干了头发后退下,然后把门轻轻地带上。 这时姬清慈才感到了一丝紧张,她想起原夫人说的话,做夫妻那事第一次很疼的。 她有些害怕还很害羞,并且她觉得和岳凌霄做这事好像有点奇怪。 她原来只称呼大哥的人现在竟然成了她的丈夫,实在让人尴尬。 她不知道岳凌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悄悄的去看岳凌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正坐在床边对着她笑。 她觉得岳凌霄那笑,那笑容里怎么就有那么一丝狼外婆诱惑小女孩的味道呢? 第一七0章 敬茶 她咬了一下嘴唇,有些迟疑犹豫。 岳凌霄黝黑的眼睛看向她,对着她招招手:“阿慈,过来。” 姬清慈脸红了一下,轻轻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她低下头,左手紧紧揪着自己右边的里衣袖子,心里也砰砰地跳着。 她就觉得岳凌霄的身子向着她靠了过来。 然后她就越来越紧张,手里的衣袖也抓得更紧。 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好像被挑起轻轻地挑起,然后她就听到剪刀咔嚓一声。 她一惊,想回头看看,就看到岳凌霄又在剪他自己的头发。然后他把两绺头发缠绕在一起结好,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姬清慈恍然,原来他把两人的头发剪下了两小绺。 她想起来,这是古代的习俗成婚的习俗。 结婚这天把夫妻二人的头发结在一起放好,这叫结发夫妻。 她倒是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环节,她刚才还以为他靠过来是要那个。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加红了。 岳凌霄放好了头发,转头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洁白的里衣,长长的披发如上好的锦缎一样铺在肩上。面如朝霞,又如上好的细腻玉色,眼波如秋水流转羞涩,细细秀长的眉毛,高而挺翘的琼鼻,胭脂色的嘴唇如同抹上了唇膏。 他心里不由地赞叹,阿慈好美! 这个美丽的女子是自己兄弟疼爱的妹妹,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她将是自己一生的陪伴,他答应过她的哥哥要对她好。 她没有一般女子的造作,她很真实,很自然,很合自己的心意。 岳凌霄的内心也在叫嚣,阿慈是他的,她是他的阿慈。 岳凌霄板过她的小脸温和地说:“阿慈,怕吗?” 男性的气息包裹住她,姬清慈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她红着脸点点头。 然后她就看到岳凌霄说:“有我在,阿慈不要怕。” 姬清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挣脱开他的手,很快地就脱鞋上了床,拘谨地躺在了里面。 岳凌霄看着她那小兔子一样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也很快地上了床,轻轻地把床帐放下,躺在了她的身边。 静默,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姬清慈紧闭着眼。其时她的心里很紧张,她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 果然,她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转身靠向了自己。 随后,一只有力的胳膊把她的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搂住了自己。 姬清慈的心里跳的更厉害了,她的眼睫毛在轻轻地颤动。 男人看她很乖巧,一只大手轻轻地解开了她的里衣,嘴里还轻声地诱哄着她:“阿慈,别怕,一切都交给我。” 姬清慈闭着眼,没有说话,任由他剥开自己的衣衫。 男人只觉得怀里的女子身子扭了一下,他的大手就开始在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上轻拢慢捻。 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身边女子的身子越来越热,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生涩。 姬清慈只觉得男人的呼吸越越来越粗,他缓缓地压下来,他已经箭在弦上。 突然姬清慈的身子一滞,随后她的手抓住男人的手。 男人很快地就感觉到了身下女人突然间的僵硬,他停下问:“怎么了?” 姬清慈此时是欲哭无泪,老天爷,不会这么巧,这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关键的时刻来了。 姬清慈的月事总是不太准,她虽然觉得快来了,可也没有想到是今天啊。 她只好尴尬地说:“我,我好像是月事来了。” 她现在只觉得十分地羞愧,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才好。 然后姬清慈就感觉到男人呼吸一窒,随后自己的身上一轻。 男人起身说:“叫你的丫环进来吗?” 姬清慈尴尬地点点头。 岳凌霄披衣出去把采莲叫了进来。 采莲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小姐的月事虽然不准,但每个月却也不是差得很多,她料想着就是这几日。 今天她就担心了一天,现在还是来了,好在她早有准备。 于是她侍奉着自家姑娘进了净房,把月事带子换上。 又担心地看着姑娘,小心地说:“姑娘,姑爷不会生气?” 姬清慈想起刚才看到岳凌霄起身时那面无表情的脸,无奈地说:“生气就生气,我也没有办法。” 姬清慈回来后就看到岳凌霄已经躺在了床里边,把外面的位置让给了她。 她有些尴尬地上了床,嗫嚅地说:“岳大哥,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岳凌霄心里有些懊恼和遗憾,男人的的弦已经崩紧,却硬生生地被弹开了。 他看了她一眼说:“没事,睡,明天还要敬茶呢。你还是睡在外面,这样你起身也方便一些。” 姬清慈轻轻“嗯”了一声,觉得这个新出炉的夫君还算是体贴。 也许今天着实累了,她一会就睡着了。 岳凌霄听着女子绵细均匀的呼吸声,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新郎官注定今晚是一个苦逼的新婚之夜。 他转辗反侧,只觉得身体内的那股火憋住发不出来,很难受。 岳凌霄无奈地起身看看身边已经睡的香甜的小女子,下了床去了净房。 等岳凌霄早晨醒来时,却发现身边是空的。 采莲进来侍奉她穿衣服,起身看看床上,昨天铺上的元帕上有暗红的血迹。 姬清慈当然也看到了那元帕,她的小脸又禁不住红了。 那上面不是她的处子血,是她的经血。 然后她眼见着一位妈妈走进来,她看了一眼床上,眉眼带笑地走上前把元帕放在随身带来的小箱里,并对她笑着行礼,口里还说着:给大少夫人请安。” 姬清慈笑着说:”妈妈辛苦了。” 心里却有些觉得好笑,这也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妈妈笑呵呵地告辞出去了。 这边采环采笑和采新正忙着摆早饭。 姬清慈洗漱完,岳凌霄也回来了。 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汗,身上穿的却是练功服,看样子是去晨练了。 他看到姬靖慈正在梳洗,就说了一声:“阿慈,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小妮子刚到一个新地方,也不知道睡得踏实不。 姬清慈笑着说:“睡的还好,岳大哥也睡得好吗?” 岳凌霄微笑点头:“还好。” 岳凌霄其时睡的一点都不好,美人馨香在侧,却又吃不到,他能睡的好吗? 这一夜,他起来冲过两次澡来扑灭身上的燥热,要不他能在成亲第一天就早早地起来练功吗? 哎,这都是阿慈害的,可是这话他当然不能和姬清慈说。 “我先去冲洗一下,回来咱们就吃饭。”岳凌霄温和地说 姬清慈笑着应了一声。 第一七一章 回院 等岳凌霄冲洗完出来,姬清慈也正好刚打扮完毕。 今天的姬清慈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绣着团花的彩色对襟大戏袖衫,下着青绿两色绫拼合而成的褶裥襦裙,外束的裙腰上压上金银丝线作为装饰,上有双垂绣带,使她整个人的纤腰毕现。 她头上梳了一个流云髻,正上方贴着紫玉花钿,后边插着一支紫玉发钗,左边还别着一个紫玉步摇,两边耳垂上戴着紫玉水滴形的耳坠。一看这些首饰就是一套的。 大楚以玉为贵,对于大楚人而言,祖母绿已是玉中珍品,然而紫色的玉更是罕见了,是玉中的极品。可见姬清慈头上的这一套首饰是多么的昂贵。 姬清慈的这套头面是福安公主给的添妆。 今天她要去认亲,穿戴自然要讲究一些,于是就用了这公主给的这一套。 采莲又在她的脸上上了一点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犹如画中走出的仙女,美丽万方。 看到这样的姬清慈,岳凌霄的心里仿佛漏跳了一拍。 不过岳凌霄的脸上在闪过惊艳之后迅速地恢复平静。 他先入坐,又对姬清慈说:“阿慈,过来吃饭。” 姬清慈也大方地微笑点头,她坐到采莲为她拉开的坐位上,开始吃饭。 早膳很丰盛,小花卷,水晶包子,荷包蛋,红豆沙饼,小米粥,薏米红豆粥。 两个人吃饭时,屋里很安静,真个是大户人家食不言的规矩。 其时姬清慈平时吃饭从来都不遵循这条,可是她现在嫁到了靖国公府,她也必须要遵守靖国公府的规矩。 姬清慈只吃了一个小包子,喝了一小碗粥就不吃了。 岳凌霄挑眉:“就吃这么点?”难怪这么廋。姬清慈点头:“饱了。” 说着又夹起一个水晶包放到岳凌霄的面前:“岳大哥多吃点。” 岳凌霄没说话,却默默地把她放在面前的水晶包子吃了。 今天他们俩的事情挺多,首先要先在府里认亲,然后要去拜祠堂,把姬清慈的名字写进岳家的族谱。 另外由于她们是被太后赐婚的,因而还要去宫里谢恩。 当小夫妻两人来到国公府大厅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姬清慈毕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她的心里有些忐忑。 走到门口时,她不由地停顿了一下脚步。 旁边的岳凌霄的注意力时不时地就放在她的身上,此时见了她的举动,眼睛就转向她。 然后他就看到她变得有些严肃的表情,心里了然她应该是紧张了。 岳凌霄停下体贴地拉起她的手握了一下说:“别怕,有我呢。” 姬清慈看了他一眼,他昨天晚上就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呢。”这是他第二次说。 这句话让姬清慈很窝心,这是男人的承诺,虽然不知道这个承诺能坚持多久,但她现在还是要抓住。 姬清慈深呼吸了一下,看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大手,感受着这个男人的体贴。 她的心里突然一松,是啊,有什么可紧张的,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于是她对着岳凌霄感激地一笑,轻轻地说:“没事。” 她把自己的小手从那双温暖的大手里抽出来。她可不敢叫他牵着自己的手进去,免得刚一嫁进来就被人当成狐媚子。 屋里坐着不少人,太夫人坐在上首 她看着岳凌霄和姬清慈并肩走进来。一对璧人男的俊女的美,真真是登对得很。 老太太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个孙子是她老人家最器重的孙子,也是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孙子。 小小的年纪就在战场上为家族的利益九死一生,这都二十三了才娶下媳妇。 直到现在老人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下了一半。 至于那一半什么时候落下,她还不知道。 她不由看着正随同孙子跪下的新妇,这个新妇是自己选的,应该错不了。 姬清慈把茶闪举过头,口里喊着:“祖母喝茶。” 老太太接过茶来喝了,然后她让旁边侍奉的嬷嬷拿过一个盒子,慈爱地说:“孩子,这是一套珍珠的头面,这套头面十年前还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一直就收在箱子里,就等着凌霄的媳妇进门,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送出去了。你嫁进来,祖母高兴,以后好好地和凌霄过日子。” 姬清慈温顺地笑着说:“清慈谢祖母赏,祖母的话孙媳记住了。” 岳凌霄又带着她来到了国公爷面前给她介绍,姬清慈又举起茶:“给父亲敬茶,请父亲喝茶。” 老侯爷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接过茶了饮了后,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封放在茶盘上,然后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就找你的母亲就好。” 姬清慈没想到公爹说得话也这么温暧。 她原以后像公爹这样长年征战沙场的人,是不会说这样的家常话,看样是她想偏了。 夫妻俩又给国公夫人姜氏敬茶,姬清慈把茶举起:“请母亲喝茶。”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国公夫人竟然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把茶马上接地去。 姬清慈心里就是一顿,她不只一次地见过国公夫人。 她对国公夫人的印象不坏,觉得这是一个优雅高贵的女子,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不满意? 此时的国公夫人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面容,眼前就出现了自己外甥女那张委屈的小脸。 正如姬清慈猜测的那样,她其实不太满意这个儿媳妇。 这个儿媳妇的命格克父克母不说,就连中元节放个河灯也会惊马。 虽然后来知道她是遭了暗算,可是那又如何,这同样也能说明姬清慈这个人是非不会少。要不,别人怎么就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呢? 不过这桩亲事是太后先提的,婆婆又很中意,她当时也不敢反驳。 而且当时她也想,自家儿子名声也不太好,因而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是后来路可儿来到了侯府,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看自己的外甥女哪里都好,长得漂亮又甜美温顺,跟自己这个姨母又亲,而且也能看得出那孩子对凌霄很有情意。 所以她又后悔了,可是太后赐得婚,她也没有办法,因而她心里就对姬清慈更加不满了。 岳凌霄也皱了一下眉头,他抬头看看自己的母亲,轻轻喊了一声:“母亲!” 国公夫人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 她不由看了一眼婆母,却发现太夫人正不满地看着她。 她赶忙接过茶说:“看我高兴地都走神了,这凌霄都二十三了才刚成亲,这可是我盼了好多年的喜事,我这心里喜欢着呢。” 说着她就喝了茶,又拿出一对碧玉琉璃手镯放在茶盘里。 姬清慈笑了笑,就当这位刚刚上任的婆母说得是真得。 她真诚地说:“谢谢母亲。” 下面就是二房夫妻,二老爷是国公爷的庶弟,他给得也是红封。只不过这个红封好像有些轻飘飘的。 二夫人拿出一支镶着珍珠的金钗笑着说了句: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到了三夫人和三老爷跟前,三老爷是国公爷的嫡亲弟弟,现在在礼部做侍郎,他也给了一个红封。 姬清慈照样谢过三老爷,到了三夫人跟前时。 三夫人给的是一个金手镯,她笑着:“侄媳妇,三婶倒是盼着你早点让大嫂抱上孙子。” 说着她用眼睛瞟了一眼国公夫人。 姬清慈却觉得那眼睛里似乎有着挑衅。 看样子这位三婶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姬清慈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从昨天到今天不长的时间里,她就有了一种侯门深似海,两脚够不着地的感觉。 在三夫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夫人,年纪四十左右,和侯夫人长得有此像,只是肤色看着有些黯淡,没有侯夫人的肤色保养的好。 岳凌霄介绍说:“这是姨妈。” 姬清慈看了一眼姜姨妈,心里想,这位姨妈应该就是路可儿的母亲姜姨妈。 但是路可儿除了眼睛长得有些像姜姨妈,其它的地方却都不太像。 姬清慈端起刚续上的茶,恭敬地说:“姨妈,请喝茶。” 姜姨妈端起茶了只是啜了一口就放在了茶盘上。 岳凌霄看着那没几乎没动的茶,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倒也不好说什么。 就见姜姨妈从手腕上撸下了一个金手镯,另外又拿出了一本《女诫》说:“这是姨妈的一点心意,外甥媳妇是大家族的小姐,见惯了好东西,可别嫌弃姨妈的东西不好。你是做当家主母的,为人妻室千万不可有嫉妒之心。凌霄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是世子,你的任务呢,就是想着要多给夫家开枝散叶,方是本分。” 这位姜姨妈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姬清慈在心里不禁冷笑,这位姜姨妈倒真会喧宾夺主,不知道的还以后她才是国公夫人呢。 她这是暗示自己以后不但不要嫉妒岳凌霄后院的女人,还要多给他纳小妾生孩子。 这位姜夫人是来走亲戚的,还是长期寄居在这侯府呢?这说话怎么就比侯府的主人更像主人呢? 那边的老太太眉头紧锁,她看着姜姨妈似乎还想说,就干咳了一声,然后把不满的目光看向国公夫人。 这位姜姨妈可是自家长媳疼爱的亲妹妹,竟然是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人。 既然是大媳妇招来的,那就由她来搞定。 第一七二章 赠礼致歉 国公夫人姜氏接到婆婆递过来的目光,刚想说话。 却是小辈那边的岳凌珊听到这一声咳嗽就知道祖母不高兴了。 岳凌珊不喜欢这位寄居在府里的姨妈,她平时大多躲着这位姨妈走。 岳凌珊心里埋怨着这位姜姨妈的倚老卖老,她连忙把话头接过来笑着说:“大哥大嫂,我们都等急了,快上这边来。” 夫妻两人也不再理睬姜姨妈,赶忙转向小辈这边。 大房国公爷有二个嫡子,一个庶子,两个嫡女。 二房那边有两个嫡子和两个庶女。 三房一个嫡子,却有一庶子,一个嫡女。 少爷们单独排行,岳凌霄是老大。 二少爷岳凌昆是二房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妻子方氏。 三少爷岳凌志十七,是长房的的嫡次子,因为胞兄岳凌霄还没有成亲,因而他也不着急成亲。 四少爷是三房的岳凌杰也十七,妻子杨氏。 五少爷岳凌仑十四,也是二房的嫡少爷。 六少爷岳凌凯初是大房的庶子八岁。 六少爷岳凌义是三房的庶子,七岁。 大房的嫡长女岳凌微是侯府这一辈里最大的孩子,她比岳凌霄大两岁。 二小姐岳凌欢是三房的嫡长女,嫁到了京城外。 三小姐就是长房的岳凌珊,今年十五,是岳凌微和岳凌霄的胞妹。 四小姐岳凌玫和五小姐岳凌语是二房的两个庶女。 另外再加一个表小姐路可儿,是国公夫人姜氏胞妹的孩子,今天十四。母女俩是上个月才住进国公府里的。 岳凌霄和姬清慈先给长姐岳凌微见了礼后,岳凌微微笑着给了姬清慈一套金头面。 岳凌微的夫家是文昌侯,她是文昌侯的世子夫人,拿出一整套的赤金头面也不难。 姬清慈给这位姑娘准备的是她自己绣的屏风。 下面的几位小姐少爷的,都是岳凌霄的弟弟和妹妹。 姬清慈给得全是荷包,荷包里都有一个小银元宝和按照每个人的属相打造的非常精致的小动物,每个动物都是憨态可掬。 就连几位妯娌得的也是这些个礼物。 尤其是几个年纪小的看着手里和自己属相一样的小动物爱不释手,好奇不已。 太夫人在上面暗暗点头,这孩子是用了心的,她把每一个人的年龄都打听的很清楚,特意熔铸了这些个精致的东西,心思巧不说,还体现出了她对婆家人的重视和用心。 而至于太夫人和公婆的礼物,姬清慈已经让人提早就送了过来。都是她新手做的鞋子。 这里边唯独给表小姐路可儿的是一对琉璃的耳环。 路可儿看着自己手里的耳环,虽然精致,但她也想要一个和自己属相的小动物。 别人都一样,就她的另类,她就有些不自然。 不过上面毕竟还坐着太夫人和国公爷夫妻。旁边还有大表哥。 路可儿调整好情绪,甜甜地说:“大表嫂对可儿真好,这耳环又漂亮还实用。谢谢大表嫂了。” 姬清慈眼睛一挑看了她一眼,这位表姑娘是在说她给别人的东西都不实用吗?看似她说者无意,其实她是故意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不知道可儿表妹住在国公府里,这是今天早上我让丫环特别给表妹挑出来的。” 你只是国公府里的客人,能有这样的礼物已经不错,就是这礼物,也不是我亲自来挑,而是由我的丫环选的。 姬清慈这话直接就不着痕迹地把路可儿的自儿多情给打碎了,同时也把她排除在了靖国公府我外面。 路可儿的表情就是一僵,她讪讪地一笑:“谢谢大表嫂。”就不再说什么。 上面的太夫人当然听出了两个人话里的机锋。她的眼睛里不由地看露出了一丝的赞赏和几分笑意。 岳凌姗昨天晚上就已经接红包接的手软,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再开这位大嫂的玩笑,痛痛快快地接了荷包。 她刚才听到路可儿的话就有些看不起这个表妹,小家子气不说,心思还不正,好在阿慈回答的巧,没让路可儿占到丝毫的便宜。 不过她看向路可儿的眼睛还是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冷意和戒备。 认完亲后,一行人又去祠堂把姬清慈的名字写入岳家的族谱。 至此,姬清慈算是真正地成为了靖远侯府的嫡房长子长媳。 早晨皇上让人传了消息说,这两天太后身子有些抱恙,让夫妻俩今天先不必急着去宫里谢恩,待太后身体痊愈了再说。 姬清慈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气, 她觉得这结婚真是太累人了,但更累的是心。 这国公府里的人各有心思。以后自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好。 现在距离午餐的时辰还早,夫妻俩就一路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安岳居。 毕竟刚来嫁过来,姬清慈不敢随意,于是岳凌霄在前头走着,姬清慈严格遵守规矩慢步自家夫君两步。 怎奈岳凌霄腿长步子大,姬清慈刚开始还有些跟得上,可是一会就有些吃力。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岳大哥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她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岳凌霄的心思早已经飞了。 刚才内侍来传话的时候跟他说,南方一那一带由于水患严重闹出了民变。皇上现在正在处理这事情。 姬清慈看着越走越快的岳凌霄,突然有些气恼,也有些好笑。 不知岳凌霄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掉队了,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能跟上呢? 这男人啊,即使没有把自己完全放在心上,也不必表现的这么明显。 算了,既然赶不上,那就慢慢走吗。 靖国公府挺大,姬清慈住的安岳居距离老太太居住的五福堂挺远的。 今天姬清慈只带采莲,采莲看着越走越远的姑父,心里不免着急起来,但是她们又不能喊姑父慢点走。 可是她们要是不紧跟上,这一拐一拐的,就有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姬清慈这时的心里忽然也觉得有些无力感。 自己虽然早就认识岳凌霄,但两个人毕竟还没有发展到心心相印的地步。 说白了,两个人的婚姻结合,就是因为两个人的八字都不好,而成就的无奈的婚姻。 两个连圆房都没有的熟悉的陌生人,没有男女之间稳固的感情基础。 更何况岳凌霄是个长年就生活在军营里的男人,他哪里会了解女人并去细心地体贴女人呢。 他对自己好不假,但那绝对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好。 姬清慈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任他去,好在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采莲。 采莲看着走得快没有了影的姥爷,不满地说:“夫人,世子爷也真是的,光顾自己走路,也不管我们,我们又不熟悉回去的路。” 姬清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说:“我们就慢慢地走,好在我们两人还是个伴。” 两人正郁闷地走着,就听道前面传来一声甜甜的娇笑:“哟,这不是大表嫂吗?怎么就剩下你们主仆两人了,大表哥也是的,表嫂刚嫁进来,对府里的路还不熟悉,他怎么就把你给扔下了?这也太粗心了。” 姬清慈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她转过头来,果然看到路可儿正娇笑着向她们走过来。 姬清慈微笑着说:“是可儿表妹啊,这倒没有什么,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想自己走走,这样记路记得也快。” 她不是听不出路可儿话里的嘲笑,也在心里腹诽着岳凌霄。 路可儿今天是看着岳凌霄和姬清慈一起出去的,她鬼使神差地就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她用嫉妒的眼睛看着夫妻两人的背影,可是跟了一会,她却高兴起来。 她发现自家大表哥只顾自己走路,根本都不看新娶的大表嫂。 这是不是说明大表哥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呢? 她一回到京城里就听到了大表哥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大表哥是在很无奈的情况下才娶了这位大表嫂的。 而且自从她见到了大表哥之后,大表哥那英武俊美的风姿就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现在又看到大表哥娶了大表嫂后一切都安然无恙。大表嫂还活得好好的,于是路可儿的那一颗早就系在岳凌霄身上的心活跃的不得了。 她想,要是大表哥不喜欢她,是不是说明自己以后还能有机会呢。 于是她就趁着岳凌霄的背影消失的时候跑了过来。 路可儿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说:“原来大表嫂是想自己走走,不过国公府这么大,妹妹就怕大表嫂走到不应该去的地方去,要不还是让妹妹送送大表嫂。大表嫂你不要跟可儿客气。” 姬清慈其实不愿意让路可儿送,谁知道这个表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 姬清慈也不怕走错了,找不到路时,顶多她就和采莲就在这里歇一会。 只要岳凌霄到了安岳凌后,看到身后没有了自己,相信他肯定就会找过来的。 于是她微笑着对路可儿说:“还是不麻烦表妹了,夫君只是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我和采莲正好也有点累了,不着急往回赶。” 采莲也说:“是啊,表小姐,您还是忙去。我们就不麻烦您了。” 采莲从昨天晚上对这个表小姐没有一点好感,她好像一开始就针对着自己小姐。 她可不记得自家姑娘以前就认识这位小姐,也不知道这个表小姐到底抽的什么风。 第一七三章 午膳 路可儿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到安岳居,制造一下再一次看到大表哥的机会,却没有想到被人家拒绝了,她有些羞恼,又有些尴尬。 她只好讪讪地说:“那,我就回了。”说着就黑了小脸准备往回走。 转过身时,路可儿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她们走来。 采莲眼尖认出那是岳凌霄,她就喊了一声:“夫人,世子爷回来接您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表妹,夫君来接我了。” 路可儿心里有些懊恼,不过她还是装做高兴的样子说:“呀呀,看样子大表哥还是很关心表嫂的,这是发现表嫂跟丢了才站下等表嫂的。” 一边说着一边还主动地拉起了姬清慈的手,样子很亲密。 姬清慈不着痕迹把手抽出来笑着说:“夫君是回来接我的吗?” 岳凌霄听到她的称呼一扬眉,这个小妮子怎么改了称呼,不过这个称呼,他很喜欢,以后就让她这么叫。 他的面容上就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嗯,来接阿慈回家。” 路可儿咬了一下嘴唇,脸上露出那招牌式的甜美笑容:“大表哥,大表姐,刚才都迷路了,可儿本来想要送大表嫂回去的,正碰上大表哥回来了。那正好就不用可儿送了。” 岳凌霄收起笑容对着路可儿:“谢谢表妹了。表妹也请回。” 说完他又牵起姬清慈的手:“阿慈,走。”就领着人走了。 后面剩下路可儿使劲地跺了一下脚,眼神幽暗地看着那一对丽人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岳凌霄刚才走路时,想事情入了神,就忘记了后面还跟着他的新娘。 他的腿又长,就不知不觉拉了姬清慈好远。 等他拐过了弯走到院子门口时,他就看到姬清慈的丫环地忙忙碌碌地正收拾着姬清慈的那引些个嫁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新娘子给丢了,心里不禁有些懊恼。也不知道阿慈生没生他的气。 他赶紧折回来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要知道来自己这院子有两个岔路口,要是姬清慈走错了路就不好了。 他不禁心里有些惭愧,自己明明发誓要好好待阿慈的,可是这第一天就把人给扔到后面了。 岳凌霄心里念叨着姬清慈可千万不要拐错了,他走得很急。 当他看到前面那熟悉的人时,他才定下心来,好在旁边还有可儿表妹陪着她。 岳凌霄拉着姬清慈往回走,那双软软的小手的触感,让他很享受。 姬清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再也看不见那个表小姐的身影了,她就把自己的小手从那双温暖的大手里抽出来。 岳凌霄感到手上一空,竟然心里也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他低头,就看到面前的小姑娘面容严肃。 岳凌霄就想,阿慈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没有恋爱经验的大将军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来哄这个小娇妻。想了想,他轻声说:“阿慈,对不起,是我刚才想事情入了神。” 姬清慈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军,您不用道歉,我倒是谢谢您还能记得回来接我。” 岳凌霄一听她这么说有些更尴尬了,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采莲,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低声说了一句:“阿慈,你信我,不会有下一次了。” 姬清慈心说,真的不会再有丢下我的时候吗? 不过,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她微笑端庄地点点头:“好。谢谢岳大哥。” 两个人就再也无话,一路相随地回了安岳居。 岳凌霄说:“夫人先回屋休息,我去书房。” 姬清慈点点头:“岳大哥有事自便。” 等岳凌霄一走,采环采新和采笑几个丫头就围过来关心地说:“夫人,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看到刚才是姑爷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然后没进院就又匆匆忙忙往回走。” 早上这些个丫头就被姬清慈嘱咐改口叫她夫人。 姬清慈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那边采莲心里还是有些气没发出来,不过她向来又是个稳重的性子,再说了这院子里也不只是就她们主仆几个。 于是她就说:“也没什么,刚才只是夫人在和表小姐说话,姑父腿长走得快罢了。” 几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姬清慈就说:“李妈妈呢?” 采新嘴快地说:“李妈妈自己在那里核对嫁妆呢呢。” 姬清慈点点头,这次跟她陪嫁过来的还是她身边的这几个人。 另外采环的弟弟江武也跟了过来。 先夫人宁氏还有四个庄子,三个铺面。姬清云一个都没要全都给了妹妹。 这些庄子和铺面,原以为是在小宁氏的手里,没有想到姬成平根本就没有给她,而是一直是自己在管理。 姬清云和公主觉得有些少,就又盘下了一个粮油铺子,一个酒楼送给了她。 所以跟着陪嫁过来的还有这些个庄子和铺子的人。。 姬清慈觉得很累,走进屋里就想躺下。 就在这时,宁安走了过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匣子。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姬清慈行了一礼说:“夫人,这是将军让属下送给夫人的。” 姬清慈有些惊讶,这岳凌霄刚离开,就让人来给自己送东西,难道是在对自己赔礼道歉? 她接过匣子问:“你们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宁安说:“将军说午膳时,他会来叫您一起去太夫人那边用膳。” 姬清慈点点头说:“知道了。”她看了一眼采莲。 采莲赶忙上来递上一个红封:“这是夫人赏的。拿着。” 宁安圆圆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接过来又施了一礼说:“谢谢夫人,宁安这就退下了。” 宁安走后,姬清慈好奇地打开匣子。 然后她惊讶了。这个匣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套八个桂圆大小的珍珠。 在大楚,珍珠虽然没有玉贵重,但是却胜在少。 就像今早老太太给的那一套珍珠首饰,更是少见,那是只有宫里娘娘们才会有的。 而岳凌霄给她的这一些珍珠,全是黑色的,更是稀有品种。 她乐了,这可是好东西。 岳凌霄对自己这个新嫁进来来的妻子倒是很大方的,一出手就是这么豪阔。 采莲就在身边,她赞叹道:“夫人,这可真是好东西。奴婢是第一次看见珍珠还有黑色的。我想姑爷一定是觉得今天丢下你是错了,这是在向你赔理道歉的。” 姬清慈的脸上满是笑意,这当然是在向她赔礼。 不过她本来也没有生他的气。 两个人的结合只是合适而已,既然自己都没有付出男女之间的情感,又何必要苛求对方呢。 不过今天倒是由此意外收获了这一套珍珠,这可是意外之喜。 就连她嫁进来之后碰到的种种不快似乎都被冲淡了。 第一七四章 问因 午膳前,岳凌霄果然来叫了姬清慈,两人又一起带着两个丫环一起去了太夫人用饭的院子。 太夫人的屋里已经摆好了桌子。 太夫人带着女眷坐一桌,国公爷带着男人们坐了一桌。 姬清慈看着方氏和杨氏都各自立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身后立规矩。她便也站在了国公夫人身后。 国公夫人姜氏的上首就是太夫人。 那个早上去姬清慈的房里去拿元帖的王妈妈就站在太夫人的身边,这应该是太夫人非常信任的身边人了。 太夫人看着人都到齐了,就下令开饭。 然后只听到一阵碗筷交叠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姬清慈站的位置正好居于太夫人和国公夫人姜氏中间。 她先帮祖母拿了筷子,又帮她挟了些青菜放在她跟前的碗里。 然后她又帮着婆母姜氏也挟了同样的菜放在她跟前的碗里。 姬清慈没有看见的是,国公夫人看着她放在碗里的青笋皱紧了眉头,她一向不受吃这一道菜。 路可儿看到姨妈的表情,心里暗喜。 她突然开口:“大嫂,我大姨母不爱吃青笋,她爱吃这个花菜炒红萝卜。” 说着她站起来把国公夫人面前的碗拿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面前的空碗放到姜氏面前,还体贴地又用筷子又挟了花菜放在国公夫人的碗里。 姬清慈顿时有些尴尬了,这怎么刚一上来就没有侍奉明白。 老太太一看就皱了眉头。 路可儿是大儿媳妇姜氏的亲外甥女,是府里的客人。她也不好说什么来驳大儿媳的面子。可是太夫人又觉得这个表姑娘路可儿实在是太无礼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全都停下筷子看着姬清慈。她们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大奶奶如何应对。 姬清慈的脸有些红,她没有在别人面前立过规矩,只是看着方氏和杨氏的动作照葫芦画瓢而已,没想到还没画对。 方氏和杨氏平时都是侍奉惯了的,她们当然知道自家婆母的品味,所以刚一开饭就能很自然地找到二夫人和三夫人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姬清慈就不行了,她这是第一次侍奉别人,又是初来乍到,她哪里会知道姜氏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不过她倒是很佩服这个表姑娘,怎么哪里都有她? 姬清慈知道满桌子的人都在看她如何应对。 只是一瞬间,姬清慈就想好了对策。 她连忙不好意思地对国公夫人说:“母亲,是儿媳的不是,儿媳听说青笋可以调节肠胃,增加食欲,对身体有很好的调理作用。想着让祖母和母亲多吃些,有益于健康,却不曾想母亲不爱吃。” 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她接过话说:“哦,青笋还有这样的作用,我老婆子倒是爱吃这个。不过以前只是觉得清脆口感好,喜欢吃,今天才知道原来它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呢。还是阿慈见识多啊。” 说着就把姬清慈夹给她的青笋放到嘴里。 然后她又转身对着国公夫人姜氏说:“你也改一改过去的习惯,既然青笋有这么多的好处,你也吃一些。姗儿,给你母亲再夹些。” 岳凌姗听后,马上就站起身又给母亲夹了一筷子青笋放到她面前。 她看看母亲的脸色说:“娘,就吃些尝尝,挺好吃的。珊儿也喜欢吃呢。” 岳凌姗心里在埋怨路可儿多嘴挑事,同时她给姬清慈的机灵点了个赞。 就听到国公夫人温和的声音:“好啊,既然儿媳这么说了,我就也吃一些,否则辜负了儿媳的好意。” 说完她果真挟起面前的青笋放进了嘴里。 然后她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从小就不喜欢青笋这个东西。 不过国公夫人知道,她今天必须得吃这道菜。要不然太夫人会生气的。 这倒不是给姬清慈面子,这是给太夫人迫于太夫人的威势。 看着国公夫人把青笋吃进了肚里,反而显出了路可儿的多事和讪讪,路可儿心里腾起一股火, 本来自己要下的是大表嫂的脸,没想到结局成了这样,她反倒成了那个最下不来台的。 不过路可儿倒也是个机灵了,毕竟在来京城之前,她就一直和家里的那些个庶女姨娘斗争,心眼倒是长了不少,说话办事也还是很灵活的。 最主要的是她的脸皮也够厚,她笑着说:“看样子可儿的见识确实少了一些,既然大表嫂说这个菜好,那我也多吃些个。” 然后她就也用筷子夹起青笋放到自己嘴里吃下去。 没办法,太夫人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得不去捧太夫人的场。 可是捧太夫人的场,实际上就是在捧姬清慈的场。 尽管路要儿的心里有一千人个不愿意,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毕竟太夫人才是这府里的老祖宗。 吃完后她又给姜姨妈也夹了些放进她的碗里说:“娘也吃些。” 姜姨妈自然明白自家女儿的意思,于是也笑呵呵地吃了。 只一会的功夫,桌子上的这道青笋,你夹一筷子,我夹一筷子,很快就见了底。 太夫人的眼睛看了一眼表姑娘,见她的脸上仍然是甜甜的笑容,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老人家的眉头不经意地就锁了一下。 从这个表姑娘一进府,她就本能地不喜欢这孩子。 表姑娘路可儿和她的母亲姜夫人是一个月前到国公府的。 国公夫人的父亲原本是礼部尚书,在京城里也是数得着的大户人家。 姜姨妈在做姑娘时,有一次和小姐们水上游船,竟然不小心落了水,紧急之下,却被当时一个也在船上的江南举子救了上来。 无奈之下老尚书只好把这个二女儿嫁给了这位姓路的举子。 后来路举人也不错,考上了进士,又在老尚书的帮助下当上了江南一个小县城的县令。 几年下来,竟然也爱民如子,政绩不凡,后来又升到了定州知府。 本来老尚书想着等他任期满后,就把这个女婿调回来在京城里任个职,这样就能时时地看到二女儿了。 可是不曾想还没等到女婿任期满,一场大病就夺去了老尚书的生命。 这姜姨妈这些年来一直跟着丈夫在外边任职。 夫妻两人感情刚开始时也很好,毕竟姜夫人生得好,家世又好,路大人自然很看重她。 所以姜夫人那几年过得日子也滋润得很。 可是这姜夫人就有一样十分地不称心,那就是她一直就没有生出来一个儿子,膝下只有路可儿这一个女儿。 古代都讲究子嗣传承,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也只能看着丈夫往家里抬小妾,养姨娘,看着一个个庶子庶女出生。 后来姜姨妈就开始在府里敛财,也吃别人的贿赂。 路大人发现后,慢慢地夫妻感情失和。路大人去她屋里过夜的时侯也基本上没有了。 她天天看着那些个姨娘庶子庶女们就气得乌眼青。 当然她也曾下手害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而路大人本身就是个地方官,天天在衙门里判案子,对于自家夫人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自然一查就知晓。 再加上后来那一直提携自己的老丈人也已经去世了。因而也就越发地不待见自己的这位夫人。 姜夫人想到自家男人对自己的冷落,又看到出落得如一朵花一样的女儿。 她把心一横,就带着自家的女儿进了了京城。 她不要让她的女儿再嫁到江南,那里没有自家的依仗,自家的女儿人品出众,理应嫁给京城的官家之子。 她曾经带着女儿回到自已娘家,可是娘家嫂嫂对她不待见。 她就想到了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姐姐,于是就又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了靖国公府。 她本来是想着凭着靖国公府的人脉,姐姐一定会给可儿找一个特别像样的女婿。 要不然,嫁给国公府的的这些个表公子也不错。 可是来到了国公府这一个月,她就了解到自家姐姐的嫡亲儿子竟然都定了亲。 她不免有些遗憾,就想着让自家姐姐再给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可是后来她看到女儿好像对岳凌霄有了情愫,她劝慰过女儿。可是女儿却执意要嫁给大表哥。 姜姨娘也很苦恼,要想让女儿嫁给自己家的大外甥,就得想方设法赶走姬清慈或者让姬清慈同意自家女儿做平妻。 她的女儿绝对不能去做妾,即使给自家表哥做妾也不行。 听说这个姬清慈名声不好,命格太差,这样的人应该很好对付。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就在自家姐姐面前上点眼药,说上几句有关姬清慈的话。 时不时地给自家姐姐提个醒,让国公夫人感觉到这个媳妇实在是配不上凌霄。 姜姨妈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那是因为她已经看穿了国公夫人的心理。 她从一开始和姐姐说起这个未进门的儿媳妇时,就从姐姐的语气里听出来了。 她这个姐姐实际上从心里是瞧不上这个有着八字不好之称的媳妇的。 太夫人对于姜姨妈的情况早就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 姜姨妈毕竟是大儿媳的同胞姐姐,在这府里做亲戚也是上客。 可是这个表小姐却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府里指手画脚的,这让太夫人对这一对母女的印象直线下降了。 如果路可儿要是猜到由于自己的失礼行动,而给太夫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打死她,她也不会这样做的。 第一七五章 姬清婉的变化 国公夫人姜氏看着自家婆婆的脸色好看了些,就笑着对姬清慈说:“儿媳,你刚嫁进来,今天就先坐着,丫头侍候就行了。” 那边岳凌珊也赶忙站起,她走过来拉住姬清慈的手笑着说:“大嫂,娘既然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和我坐在一起吃。 姬清慈感激地对国公夫人行了一礼说:“谢谢母亲。”就任由岳凌珊拉着她坐下了。 路可儿本来想让姬清慈下不来台的目的没有达到。 这会她就对姬清慈笑着说:“大表嫂,看我大姨多疼您。” 姬清慈也顺着她的话说:“是啊,这是清慈的福气。” 老太太也满意地看看自家儿媳妇。 这个儿媳妇虽然对自己给凌霄挑得这个媳妇不满意,可她还能顾及到大房的体面,这就好。 国公夫人看到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下气,她知道从老太太看到姬清慈的第一面起,就好似很喜欢她。 那时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孩子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儿媳。 国公夫人姜氏的心里真是不太情愿的。 桌上的其她人这会也看出来了,这个新进门的姬家大小姐在老太太的眼里还是很看重的。 这以后说话做事还真要小心一些的,要不然惹恼了老太太就不好了。 于是下面的吃饭就安安静静了,也没有人再出来说什么。 吃过饭后,老太太嘱咐,以后就各自在自己院子里用饭即可,不是过年过节的就不用过来这里吃了。 人多了吃饭事多,太夫人表示自己伤不起。 午膳后,老太太回到房间里,意兴有些阑珊。 张妈妈看了一下她的表情说:“老夫人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看大少夫人的性子也是个好的,今天的事情她也不会计较的。” 老太太看了好一眼说:“我倒是不担心今天的事情。我只是想,这人多了是非多。我这个大媳妇耳根子软,她这娘家妹妹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张妈妈心里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我看表小姐出落得像一朵花似的,也是到了找婆家的时侯了,不如就让大夫人看着给说一门好亲事。这样表小姐就可以安心宅在闺房里绣嫁妆了。” 老太太眯了一下眼睛说:“是啊,确实应该让大媳妇上心一些表姑娘的亲事才好。” 在姬清慈出嫁后的第二天,姬清帆从睡梦中醒来。 昨天去送大姐,在靖国公府被岳家人灌了不少的酒。宿醉的滋味太不好受,到现在他的脑袋还有点晕乎乎地疼。 今天应该是去给母亲请安了。 前天从书院回来就听说母亲病了,说是怕过了病气不允许探视。 可是姬清帆不傻,直觉告诉他,母亲肯定又做了什么事情激怒了父亲。 他想到母亲从前对大哥大姐的态度,就猜想这次的事情应该和大姐的出嫁有关。 他起来先喝了些粥,又让小厮去打探,父亲昨天歇在了哪里。 一会小厮回来说,昨天侯爷歇在了亲姨娘处,不过现在已经回了书房。 姬清帆就先去父亲的书房给父亲请安,顺便想要问问母亲的事情。 姬成平也刚吃完饭,他看见儿子过来了,心里就有了猜测。 姬清帆垂着眼问:“父亲,您跟儿子说实话,是不是娘又做了什么?” 姬成平眼里的怒气又升了起来,他看了儿子一眼,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卷画作。 姬清帆疑惑地打开,这是一副《洛神赋图》。 他惊讶:“父亲,这是东晋名家顾恺之的画作,这是真迹吗?” 姬成平点点头,示意儿子坐下说话。 原来这副画作是姬清慈出嫁前,吏部尚书牛大人送过来给姬清慈添妆的。 搞笑的是姬成平一打开这幅画,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亡妻宁尚嘉陪嫁里的一幅名作。 至于怎么到了牛尚书的手里,姬成平用脚丫子想就能想到。 肯定是他那位继室拿了堂姐的这幅画,并把它拿给了娘家的弟弟,又由姬成平的那个小舅子贿赂给了牛尚书。 而牛尚书为了巴结姬家,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幅画当做给姬清慈的添妆礼给送了回来。 于是,顾恺之的这幅名作就这样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忠毅侯府。 姬成平真猜对了。 原来小宁氏本来要把姬清慈说给牛家的儿子做继室的,后来这事情没成。 小宁氏的弟弟怕惹恼了顶头上司牛尚书,就来姬府求助姐姐。 于是小宁氏就从堂姐的嫁妆里拿了东晋顾恺之的这一幅《洛神赋图》,给了她弟弟。 不过牛大人来送这幅图的事情,姬成平并没有对姬清云兄妹说,他把这幅画作留在了自己的手里。 接着姬成平又把小宁氏给两个女儿置办嫁妆的事情说给了姬清帆听。 姬清帆惊愕地睁大眼睛:“母亲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把先夫人的嫁妆拿出来放在自己女儿的嫁妆里不说,还对原配留下的女儿如此苛刻,这是他们那个美丽温柔的母亲做的事情吗? 如果是在一年前,姬清帆是不相信的,不过在经历了母亲把嫡姐送到庄子上的事情之后,姬清帆却没有理由不相信。 姬成平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你大哥和大姐为了你们兄妹的名声,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情。可是为父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姬清帆心一紧:“父亲想怎么处理母亲?“ 姬成平无奈一笑:“还能怎么处理,她是你们的母亲,又不能把她休了。只能把她禁足,禁止你们探望。” 姬清帆颓然地低下头,他知道这是对母亲最轻的惩罚了。 私自动用先夫人的嫁妆,这是贪婪;把好东西都给了妹妹做嫁妆,而给养女的嫁妆却是那样吝啬,这是不慈。无论哪一件事情传出去,不仅是忠毅侯府没脸,他们兄妹更是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他在心里哀吼,母亲,你就不能消停一些吗。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姬清帆满脸的羞愧,眼睛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父亲的书房的,他走到去往扶风院的贫路口,眼望着扶风院的方向站了良久,然后他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毅然地转身回到了外院。 姬清帆没有等到大姐回门,他带着对母亲的极度失望回了书院。 第一七六章 来访 第三天清晨,姬清云早早地就来接姬清慈回娘家。 仔细地打量妹妹的气色很好,他放了心。 姬清慈回门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岳家足足准备了满满两大车回门礼。 姬府的正门大开,姬家人都已经等在门前,就连福安公主也到了大门口。 姬清慈被采莲和采环两个丫头搀扶下来,过来与众人行礼。 然后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去。 公主拉着姬清慈的手一边走一边笑着看她:“阿慈,你这一嫁出去,我就觉得这府里冷清了不少。” 她从嫁进来就总是和姬清慈在一起聊天玩耍,习惯了有这么个意趣相投的人在一起闲聊。 因而姬清慈这一走,公主就觉得少了什么,姬清慈倒是相信公主这话。 如果放在现代的话,毕竟公主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是玩心正浓不祝寂寞的年龄。 更何况古代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电脑之类的,还不能随意出去玩耍。 姬清慈笑着打趣:“要不我跟世子说,公主想我了,我要在娘家多住几天陪陪公主可好?” 公主轻轻拍她一下:“好啊,我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世子舍得放你回来就成。” 原夫人看着姬清慈舒展的神情,想着刚才岳府送的那两大车的回门礼,也放下了心。看样子阿慈这两天过得不错,岳家对阿慈还是很好的。 一行人先去了姬府招待客人的大厅。 小夫妻分别给父亲二叔二婶行过了晚辈礼,又给公主和姬清云也行了礼。 姬清慈出嫁时,姬清婉和姬清淑没有出现。 可是现在姬清慈回门,有姬成平在,姐妹俩也不敢不出来。 所以今天除了姬清帆,姬家人都很齐。 男人们自有男人的话题,不一会他们就都去了姬成平的书房。 二小姐姬清婉看着他们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潮翻涌。 父亲现在已经完全偏向了大哥和大姐那一边。看他对大姐多好。为了大姐,他都不管娘亲了。 娘亲现在被禁在扶风院里,连探视都不让,该有多么孤独,多么凄凉,多么绝望。 这都是因为姬清慈,是姬清慈毁了娘亲在父亲心中的完美形象。 再看看她嫁的那个岳大将军。一品的大将军,未来的国公爷。 那个男人身姿挺拔,如山岳一样地伟岸,那出众精致的五官,丰神俊逸的外表。就连那走路的姿式都能走出千军万马的铿锵威势。 姬清婉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英武背影,眼神更加地晦暗不明。 她的八字那样不好,却为什么嫁的又那么好。 姬清婉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期待着这个岳凌霄会成为她的夫婿,可是现在的他却成了姬清慈的丈夫,自己的姐夫。 她姬清婉虽然将来嫁的也是国公府,可是她知道,驻国公府的许世子却是个养尊处优的读书之人,虽然也是温润如玉,俊美不凡,可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能有岳凌霄这样出众力拔五岳这样的气质。 此时姬清婉心里的嫉妒如同野草一样地疯长起来,扎着她的身,咬着她的肝,扎着她的心。 为了不让人们看到她的表情,她把自己的头垂下。 姬清慈此时正在和二婶公主她们聊着这两天在靖国公府的生活,毕竟她是刚嫁出去的。无论是原夫人还是公主都很关心她这两天的日子。 所以她们就问的很仔细。因而也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姬清婉的情况。 只有一直是姬给婉小尾巴的姬清淑注意到了这个二姐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 姬清淑看着阴沉着脸的二姐,提醒地拉了她一下说:“二姐。”然后眼神又示意了一下姬清慈那边。意思是让姬清婉注意一点,不要那么情绪外露。 姬清婉回过神来,看了那边正在说话的几个人,没说话。 大家说话的时候,姬清秋的小嘴是不闲着,一会问大姐姐这,一会问大姐姐那,亲热的不得了。 她虽然有五姐姐作伴,但她可想大姐姐了。 姬清娴和姬清溪姐妹俩都比较安静地坐在那里,时而插上一句两句的,时而跟着大家开心地笑笑。 姬清淑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姬清慈,今天的长姐无论是面容还是妆容都透着更加的自信和美美丽高雅,这样的姬清慈让她无法企及。 要在去年,面对这样的大姐,她会嫉妒得要死,更是会说上话多酸溜溜的尖酸刻薄之语。可是今天,她的心里也很嫉妒,可是她却没有了去争去抢的欲望和冲动。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姬清慈也注意到了姐妹两个的安静,她的眼光瞟过来。 姬清婉瘦了不少,原来丰腴饱满的小脸现在尖尖的,眼睛显得尤其大。脸色看着有点苍白,好像还敷了一层厚厚的粉来遮掩。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姬清秋和姬清慈撒娇,那眼神阴阴的。就是偶尔地跟着大家笑一笑,却也透着阴森的冷。 姬清慈这次回来给每一个人都准备了礼物,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 姬清慈知道自从小宁氏出了事之后,姬清婉的心情不好,为了安抚她,姬清慈还真是下了一番心思。 她给姬清婉的东西是一件水头很好的碧玉上镶珍珠的步摇,这是她特意给她挑的。 另外每一位小姐她还给加了一匹绢。 她知道姬清婉喜欢淡绿色,还特意给她选了淡绿色的杭缎。 姬清淑接过去,对长姐行了个福礼:“谢谢大姐。” 姬清婉在接过姬清慈给的礼物时,她开了口:“哟,大姐姐真不亏了是嫁入了豪门,就连送出了礼物都这么豪气。大姐姐有心了,给了妹妹这么贵重的礼物。妹妹这里心领了。” 说着还轻轻地笑出了声。 大家听到她难得开口说得话,都沉默了。 姬清慈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冒出了一丝凉意。 她觉得姬清婉那轻轻的笑声就像一个冰凌一样冷而尖硬,没来由地让她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岂能听不出姬清婉话里的挖苦意味,她也只能暗中叹息,希望这个姬清婉不要在怨恨里把路走得太偏。 姬清淑也觉得二姐今天太对劲,她怕姬清婉再说出什么伤人不合时宜的话来,也没有跟姬清婉商量,让拉着她上前告辞,说是自己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原夫人知道这个二侄女心胸狭窄,也知道她因为小宁氏的事情心里不太舒服,于是就点头说:“那阿婉和阿淑就先回去休息。” 公主却没有说话,她是真的看不惯这两个小姑子的做派,因而也懒得搭理她们。 姬清慈目送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姬清淑经过了一系列的挫败之后,她好像没有原来那么爱出风头,那么刻薄了。 虽然她才嫁了三天,可是她却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看见这个二妹妹了。甚至连她出嫁前,姬清婉都没有给她送添妆礼。 原来的姬清婉还努力维持着一个友爱大度端庄的形象,而今天的姬清婉则变成了一个不再介意掩饰的愤世疾俗,心思晦暗的女子。 这样的姬清婉虽然真实,同时也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时间即是一个化妆师,又是一个魔术师,她会在你生活中留下点点印迹,进而逐渐地把你塑造成连你自己都无法预料的样子。 就像现在的姬清溪,小姑娘也已经不再是那个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庶女,现在的她虽然还是那么地腼腆羞涩,但已经好了太多。 希望在姬清秋那个活泼的小话唠的影响和熏陶下,她会更加地开朗起来。 而姬清娴呢? 姬清慈把目光放在姬清娴这个三妹的身上。 今天的三小姐穿着一个紫色的对襟窄裉小袄,外罩一件鹅黄色的褙子。一身的清爽娇艳。 她的脸上匀了淡淡的脂粉,露出浅浅的笑容,原来眼里的疏离冷漠已经不见,只是那眼神里还有一种东西。 姬清慈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她觉得那应该是浅浅的轻愁。 尽管如此,姬清慈还是感觉到了现在的姬清娴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清新气质。 姬清娴的这种改变是姬清慈喜欢看到的。 这样的三妹是姬清慈喜欢看到的。 吃过午饭后,姬清婉回到自己的浣花院去休息。 还没有来得及躺下,采莲就进来传:“夫人,杨姨娘来了。” 姬清慈讶异,杨姨娘这可是第一次来见自己,她说:“请姨娘进来。” 杨姨娘是一个人来的,她进来后就给姬清慈行礼。 姬清慈笑着说:“姨娘不用客气,快坐下。” 杨姨娘坐下后有些拘束。她的病还没有好利索,脸色还很憔悴。 姬清慈关心地说:“姨娘的身子可是大好了?我这次来给姨娘带了些补气的红枣和山参,我已经让三妹拿给姨娘了,你可以泡水喝。” 杨姨娘有些感动:“谢谢大姑奶奶还想着奴婢。大姑奶奶是个心善的人。三姑娘也多亏了您的开导。” 想起姬清娴的变化,姬清慈笑了:“其时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三妹本身就是好的,要不然,我说再多也没用。这也是得益于姨娘对她的影响。” 起码杨姨娘没有在姬清娴很小的时候就教她去算计,去争去抢。 杨姨娘叹了一口气说:“奴婢是个没有本事了,三姑娘托生在奴婢的肚子里,委屈了她。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也帮不上她。” 姬清慈笑看着杨姨娘,她已经基本上猜到杨姨娘来的目的了,无非就是姬清娴的亲事。 姬清慈一直对杨姨娘的印象不错,虽然生活的卑微窝囊却从来也不去害人。能够坚守住做人的底线,对于一个大家族的姨娘来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对于这样的一对母女,姬清慈倒不介意去拉她们一把。 第一七七章 洞房 姬清慈就笑道:“姨娘也不必太挂怀,三妹她也会理解你的难处的。” 杨姨娘的眼圈有点红:“大姑奶奶,奴婢斗胆,可不可请您帮帮三姑娘,就连四姑娘都有了着落。我真怕,怕。”怕什么她没有说出来。 姬清慈却能猜出来,杨姨娘大概是怕在姬清淑出嫁之前,小宁氏胡乱地就给姬清娴配一门婚事。 于是她说:“哦,姨娘是想让我帮三妹相看人家?” 杨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她又试探着说:“也不知道那个秦表公子如何了?” 姬清慈知道她问的是秦清文,看样子,杨姨娘真的特别看好秦清文。 可是姬清慈却并不觉得秦清文适合姬清娴。 就秦清文本人的条件的确不错,两个人她很般配。但是成亲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它会牵扯到方方面面。 秦清文是小宁氏娘家的亲戚,将来恐怕就姬清娴那样不屑与人争锋的性情,她有可能就会不过来那一波亲戚,另外就是秦清文的父亲是个小县令,将来他必定会一直在地方上任职的机会大。 毕竟秦清文是长子。秦清文的母亲一旦要让姬清娴这个儿媳妇回家侍奉公婆,夫妻就得两处分居。 即使秦县令将来有机会到了京城任职,而又怕秦清文的母亲长久地居住农村那样的环境,身上免不了具有小农意识,凡事斤斤计较。如果那样的话,姬清娴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依姬清慈看来,姬清娴还是找一户人口简单,又在京城本地的的人家比较好。 于是她并没有回答杨姨娘的话,而是转了话题说:“姨娘,我会和二婶帮着三妹好好相看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体调理好。以后说不上还能帮上三妹的忙。” 杨姨娘一听姬清慈这样说,就知道秦表公子那里是不行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大姑奶奶都已经应承了要为三姑娘相看,她的心里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于是杨姨娘就有些歉意地笑笑:“看我,大中午头来,是不是耽误大姑奶奶休息了?奴婢这就告辞。” 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姬清慈对外面的采莲说:“采莲,送送杨姨娘。” 采莲就了一声,把杨姨娘送了出去。 三天回门后,姬清慈的新媳妇生活正式开始了。 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认亲那天被岳凌霄给扔下的事情却在这府里悄然传开了。 姬清慈听采新气咻咻地说过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至于是谁传出去的,这还用问吗?肯定就是那个表姑娘路可儿呗。 嘴长在别人的的身上,她也不能去捂住别人的嘴。那就任由她去说。 岳凌霄本来是请了七天的婚假,可是三天回来后,皇上身边的于大太监就亲自来找他了,说是皇上有请。 谁知这一去就是好几天。 于是府里就又有了一股风声,说是大少夫人刚进门就失了世子爷的宠爱。看看,这都好几天不着家了。 就连这安居院里原来的两个丫环红韵和秋霜都出来蹦跶了。 这两个人原来是国公夫人姜氏给儿子的通房丫环,只不过原来她们刚被送来时,怕被岳凌霄克死,就被岳凌霄嫌弃地扔在了后院里做一般的丫环使唤。 现在她们一看姬清慈没有事,她们也觉得不用害怕了。 这天晚饭后,采环来报说:“夫人,世子爷回来了,只是他去了书房。” 姬清慈“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却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她手里拿着的是她陪嫁的四个庄子和几个铺子的地址,还有一些姬清云已经调查到的具体的情况。她觉得她是时候应该见一见这些庄头或是掌柜的了。 采环看着夫人这态度,就有些着急,夫人太淡定了。 她以为夫人听到世子爷回来了,应该仔细地梳妆打扮才是。怎么却是这不在意的态度呢? 不过她看着夫人看的认真,又不敢说什么,就去找采莲。 采莲却地她说:“我们不用管,夫人做事一向有分寸,她心里有数的。再说世子爷和夫人原来就认识,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也不用我们从中间来撮合。” 采环一想也对,是自己太着急了,这才乱了方寸,一会世子爷忙完手里的事情就会回来的。 可是又过了一会,采笑又急匆匆地回来说:“我看到那个秋霜去了世子爷的书房,已经进去了好一会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采新正好就站在旁边,她是个性子跳脱的,她转身就往外走。 采莲拦住她:“去哪里?” 采新气乎乎地说:“去世子爷的书房去把那个贱蹄子揪出来。” 采莲好笑地说:“又胡闹了,不许去。” 采新看着她:为什么不许去?” 采莲毕竟是陪伴着姬清慈一起长大的,对姬清慈的脾气秉性她比谁都要了解。 她正要说话劝采新,就听里面姬清慈说道:“吵什么呢?都进来。” 几个丫环进了屋,采新的小脸还是气鼓鼓的。 姬清慈就笑着问:“怎么了,这是?” 采新就抢着说:“夫人,那个贱蹄子秋霜去了世子爷的书房,奴婢要去把她揪出去。” 姬清慈就问:“你去了怎么说?” 采新瞪大眼睛,是啊,她去了说什么,难道说是她们夫人让她去的不成? 她“哎呀”了一声赌着气说:“那也不能就让她一直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岳凌霄的声音。 采新那原本还气急败坏的小脸立马变成了一朵大大的喇叭花。 她急转身对着岳凌霄就拜了下去:“世子爷好,您回来了。” 采莲几个也都向岳凌霄行礼。 岳凌霄的眼睛一闪,他刚才进来时明明听到采新这丫头气嘟嘟的声音,怎么,现在却是满脸的笑容,这变化也太快了。 采莲笑着说:“夫人,奴婢去抬水。” 说着就对着三个丫环使了一个眼色,带头走了出去。 姬清慈先帮着岳凌霄脱下他身上的狐大氅,挂好。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岳凌霄坐下看着她忙碌,心里竟然觉得格外的安静。 等到姬清慈忙完坐下,岳凌霄看着她有点内疚地说:“这几天事务忙,没有回来。” 姬清慈想了一下问:“是不是南方灾民作乱的事情?” 她已经了解到南方连降暴雨,有些地方开始有灾民在作乱。 第一七八章 诰命夫人 岳凌霄很欣赏姬清云的敏锐度,没有想到她一个闺阁女子,竟然还能关注到这事。 他点点头说:“这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皇上也有些委决不下,现在已经又派人去查探消息。” 姬清慈又问:“当地不是也有军队的吗?” 岳凌霄说:“是有军队,可是听说那些个当地的军队制止不了。有几个县城已经被暴民占领。” 姬清慈皱眉:“百姓无非就是被生活逼迫的,既然有灾情,派官员去处理,给百姓放粮不就可以缓解吗?” 岳凌霄叹气:“粮食也送去了,赈灾款也拨下去了。可仍然没有遏制住。要纯是暴民还好说些。就怕有心人也在其中啊。” 姬清慈睁大了眼睛:“岳大哥是说,灾民的暴动实际上另有隐情?” 岳凌霄知道她很聪慧,他倒也不想瞒着她:“先帝的上面还有一位兄长,被封为康乐王,这位康乐王当年的母妃很受宠,后来因为巫蛊案被当年的太祖爷赐死,当时康乐王也就十二岁,这之后他就被送到了封地上,直到现在,三十年了,他都没有再回来过京城。” 姬清慈倒是听说过这位康乐王,只知道他的封地是在湖南湖北那一带。 她问:“那是不是说,如果真是他的话,朝廷还会出兵?” 岳凌霄点点头。他和姬清云这几天一直就在皇上的身边,帮着皇上分析着南方的局势。 这几天已经往两湖一带运了不少的粮食了,当地的驻军也和暴动的灾民交上了火。 这时,门开了,采莲几个已经把水抬进了里间。 姬清慈就说:“岳大哥,你先去洗洗。” 岳凌霄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进了里间,一会里面就传出了哗啦啦撩水的声音。 一会,岳凌霄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 姬清慈让他坐下,她又像成亲那天一样,帮着他细心地把头发擦干。 岳凌霄坐在那里,感受着她那双灵巧的小手温柔地擦拭着他的发丝,心里觉得很享受。 这一刻,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帮着他擦干了头好,姬清慈也去了里间。 里间几个丫环已经又重新换好了热水。知道她怕冷,她们还在里面多加了两盆炭,都是上好的银霜炭。 姬清慈的月事正好今天刚利索,她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洗澡了。 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采莲帮她搓着后背,她觉得很舒服。 姬清慈一边洗,一边也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月事过去了,那今晚上是不是他们就应该圆房了。 想到这个问题,她的脸上有些发烧,心里也有些紧张,就躲在浴桶里不想出去。 采莲有些猜到了自家姑娘的想法,她无奈地说:“夫人,还是出去,水都要凉了,要生病的。” 姬清慈深吸了一口气,从里面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穿上采莲给她拿过来的干净里衣。 采莲直接就让好坐下,自己细细地给她擦拭头发。 同时,采莲又把采环三个丫头叫来。有人往外抬水,有人收拾屋子,几个人一起干,倒也很快。 等到采莲把姬清慈的头发擦干后,几个丫头正好也把屋子收拾干净了。 姬清慈停顿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小鼻子,磨磨蹭蹭地走进了卧室。 采莲在后面看着看家姑娘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然后出去后,又细心地把房门关好。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夫妻俩,两个人都上了床躺下。 烛火已经熄灭,屋里一片漆黑。 没有人先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过了一会,岳凌霄转过身来,他把手搭在姬清慈的身上,轻声询问:“你,那个,过去了。” 声音有些磕巴,但还是问出来了。 姬清慈的脸烧得厉害,还好,现在屋里一片黑,谁也看不到谁,倒是能避免不少的尴尬。 她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就感觉到岳凌霄把她的身子一搂,就把她娇小的身躯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岳凌霄的怀抱很宽阔,也很暖和,她只觉得一股热热的气息包裹着自己,非常地舒服。 男人心跳如鼓,那强劲的节奏感清晰地传到了姬清慈的耳朵里。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只不过没有男人那样有力度。 岳凌霄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让她觉得痒痒的。 他温暖的大手慢慢地笨拙地替她裉下了里衣,然后,他的手就一处一处地试探品摸,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弹奏拨弦,一会轻拢慢捻,一会轻舞飞扬。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已经快要被他炒熟之时,他轻轻地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姬清慈差点没忍住把岳凌霄推开,但她还是咬牙忍住。 月亮隐进了云层,黑夜寂静无声,只听到年轻女子似乎轻泣的讨饶声从屋里传出来。 坚固的架子床被压得咯吱吱直响,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粗喘声交织成一首最美好的原始律动不时地传到屋外,把在外面值夜的采莲都羞得满脸通红。 第二天早晨,姬清慈醒来时就感觉到全身酸痛。 她想起昨天晚上被某人折腾的累极睡去的情形,不由地咬了一下牙齿。 她感觉到胸口有东西压着自己,于是她转身就看到岳凌霄那张帅气至极的脸正含笑地看着她。 姬清慈不由地大窘:“呃,你,你早就醒了么?” 岳凌霄又伸手把她那光溜溜的身子搂在怀里。 然后,姬清慈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赤着身子呢,她更窘迫了。 岳凌霄看着她紧闭着眼睛的样子,不由地又亲了亲她的小脸。 姬清慈使劲地闭着眼,她就不睁开,这实在是太羞人了。 岳凌霄乐了,他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说:“娘子这是在邀请为夫吗?” 姬清慈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那如清泉一样明澈的眼睛,瞪着他,呆萌呆萌的,让他忍不住又俯下身子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姬清慈红着小脸说:“我,我要穿衣服了,一会还得给祖母和娘去请安。” 岳凌霄好像没有听见,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了身上。 姬清慈明显地感觉到那男性的欲望正蠢蠢欲动,她吓得赶紧说:“岳大哥,天都亮了,该起床了。” 岳凌霄在她香香软软的身上蹭了蹭,翻身下来笑着说:“听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原来我还不信,可是经过昨天晚上,我真信了。” 第一七九章 文皇后 姬清慈用小粉拳打了他一下,羞恼地说:“好像你原来没有经历过似的。“ 岳凌霄一本正经地说:“娘子,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之前真就没有过。” 姬清慈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好像他是挺生涩的。差点连地方都找不到。 她心里不由地升出一阵欣喜,她好像真的捡到宝了哎。 在古代像岳凌霄这么大年纪的人,要说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谁能相信。 可是姬清慈却觉得岳凌霄说的是真话。 她大大的眼睛看着岳凌霄,真诚地说:“岳大哥,我信你说的。” 成亲前,她就叫他岳大哥,那里,他觉得那声岳大哥挺好听的,可是现在他再听到这样的称呼,忽然就觉得有一些距离感。 他想了想在她精致的小耳朵边呵着气说:“还叫岳大哥呢,叫声夫君来听听。” 姬清慈脸一红,倒也从善如流:“好,夫君。” 岳凌霄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心里很受用,可他觉得好像还不够,于是他又笑着说:“阿慈,再叫声哥哥,夫君听听。” 姬清慈脸更红了,她没有想到平时正儿八经的岳凌霄竟然还有这样痞色痞色的一面。 她扭着小脸故意说:“岳大哥。” 岳凌霄做势又要亲她:“叫不叫,不叫,今天就不让你起来。” 吓得姬清慈赶紧说:“霄哥,霄哥。” 岳凌霄这才满意地放过她:“行,以后要不叫夫君,要不就叫霄哥,就是不许再叫岳大哥了。听着怪别扭的。” 说着起身穿衣下床,又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缩在被子里的小妻子,心满意足地出去。 紧接着采莲就从外面进来了,她看着还没有起来的自家夫人,笑着把衣服放到她面前说:“夫人,采莲服侍您起来穿衣?” 姬清慈想起自己此时是一丝不挂,不好意思地说:“你出去,我自己来就行。” 采莲知道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她笑笑,走了出去。 两个人吃完了早饭后,一起去给母亲姜夫人请了安,然后,又一起去了太夫人的院子去给太夫人请了安。 刚坐下说了一会话,外面就宁安就来回禀:“爷,宫里来人传旨了。” 岳凌霄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前两天给礼部上了请封折子,这应该是批下来了。 于是他就对太夫人说:“祖母,你们换衣服,我先出去看看。”说着就走了出去。 这边国公夫人也告辞了一声回院子换品级大装,太夫人也在王妈妈和姬清慈的帮助下换好了品级大装。 等大家都准备毕出来后,就看到外面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香案,燃上了香。 国公爷和岳凌霄也正陪着内侍于太监走出屋子,来到香案跟前。 太夫人率领府里众人跪下接旨。 于大太临展开明黄的圣旨卷轴,上面大意是: 姬清慈温婉贤达,德贤蕙馨,澧兰沅芷,敦良嘉仪,端庄淑睿,特敕封为二品诰命夫人云云。 于大太监宣完了旨后,双手捧着圣旨笑着说:“骠骑将军夫人,赶紧上前接旨。” 说完他就看到一个穿着紫霞褙子,面容精致,杏眼清澈的小女子过来接过了手中的圣旨。 于大太监这是第一次见到正面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姬府大小姐。 他不由地在心中暗赞,忠毅将军的这位胞妹相貌绝丽,气质不凡,和骠骑大将军倒是很般配。 姬清慈对着于大太监深深行了一个福礼:“谢谢您。” 于大太监对着她友好地笑笑。岳凌霄就从宁安手里按过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有一百两银子。 于大太监笑着接过:“那咱家就回宫复命去,一会大将军和夫人收拾一下去宫里谢恩。太后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正等着夫人您去呢。”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送圣旨,临走时还亲自提点一下,说太后在等着姬清慈。 这就是在明着告诉靖国公府,姬清慈是由太后公主罩着的。 姬清慈再一次福身行了一礼谢过于大太监。 大太监拿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满脸愉悦地走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过来向姬清慈祝贺,方氏和杨氏也过来祝贺。 姬清慈一一回礼谢过。 岳凌珊特别地高兴:“大嫂,今年你就可以去参加宫宴了。” 每年的除夕,宫里都会举行宫宴,参加的人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和诰命。 不过的时皇上一高兴,也会让带一两个没有封诰的女子随同进宫赴宴,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个人有封诰在身的好。 太夫人高兴,她说着对姬清慈说:“也别回你院子了,太远了,就在祖母这里把这品级大装穿上,别让太后久等了,快点跟阿霄去宫里谢恩。” 姬清慈点点头,跟着太夫人去了屋子里。 在采莲的帮助下,姬清慈穿上了繁复的品级大装。 大楚的命妇服类似于宋朝,首饰为花钗冠,冠有两博鬓加宝钿饰,服翟衣,青罗绣为翟,编次之于衣裳。花钗8株,宝钿数同花数,绣翟也为8。 服为真红大袖衣,以红生色花罗为领,红罗长裙。 红霞帔,药玉(即玻璃料器)为坠子。红罗背子,黄、红纱衫,白纱裆裤,服黄色裙,粉红色纱短。 这些繁复的衣服一件件地就等穿一会,姬清慈想,这多亏是大冬天,这要是夏天该有多热啊。 穿上了这一套衣服,太夫人的眼前一亮。姬清慈不再是刚才那个清新明丽的小女子。 眼前的女孩,花容玉貌,明眸皓齿,一袭红衣,竟然让她穿出了另样的高贵与仙柔相融合的另类气质。 众人也都惊讶,她们都知道姬清慈长得好,可是谁也想不到这身品级大衣穿在她的身上竟然如此合契,就好像这一身衣服就是专门为她打造的一样,由内往外散发着一种华贵的端庄优雅,自信从容。 这样的姬清慈无疑是出色的,出色到这个府里没有人再与她的容貌气质匹敌。 这样的姬清慈既让人羡慕,又遭人嫉恨。 路可儿站在一边,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 这身衣服要是穿在自己的身上,会比这个女人更出色,更漂亮。可惜表哥娶得不是自己。 方氏和杨氏的眼里也流露出了掩藏不住的羡慕。 她们嫁进来比姬清慈要早得多,可是她们却没有这个大堂嫂这样的幸运,刚嫁进来没有几天就被封了诰命。 岳凌珊则上来挽住姬清慈的胳膊往外走:“祖母,我去送送大嫂。” 太夫人知道这个小孙女又开始淘气了,她也没有阻拦,呵呵地笑着一挥手:“去。” 岳凌珊把姬清慈拉到大哥面前,笑嘻嘻地说:“大哥,看看,大嫂好不好看。” 岳凌霄的眼睛落到小妻子的身上,然后就有点移不开眼睛了,他不由地赞叹:“好看,很好看。” 岳凌霄看着大哥的眼神戏谑地说:“大哥,你的眼睛都直了。” 姬清慈脸红了,她打了一下岳凌珊啐道:“淘气的丫头,又找打了。” 岳凌珊赶紧后退笑着讨饶:“好了,大嫂,我把你送给我大哥了,我走了,你们快去。” 岳凌霄看着姬清慈被淘气的妹妹打趣的红润润的小脸,就犹如熟透的桃子一样可爱诱人,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笑着说:“走,我们去宫里谢恩去。” 夫妻二人到了皇宫后,岳凌霄先把姬清慈送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岳凌霄就看到慈宁宫外站着个宫女,是太后身边的明月。 明月过来对着岳凌霄和姬清慈行了礼,岳凌霄刚跟着姬清慈一起去给太后行了礼,就有太监来说请骠骑大将军,说是皇上有事相商。 岳凌霄就对姬清慈说,一会去皇后宫门口去接她,然后才又对太后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太后看着岳凌霄离去的背影就笑着说:“没想到骠骑大将军还是个心细疼媳妇的。阿慈也是有福气的人。” 姬清慈的脸有些红,不过她倒没有忸怩之态,她笑着说:“这还要多谢太后娘娘的成全。”可不,真正的大媒要正是太后,她今天来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谢媒人的。 说着她就拿出了自己新手做的一双棉手套。 这手套里面是兔子毛的,手腕上的修饰却是用的一圈雪白的狐狸毛。手指并不是分开的。面料用的是深绿色蜀锦,上面还绣了几朵红梅,非常精致小巧。姬清慈一共就做了两双,一双给了太夫人,一又双给了太后。 姬清慈笑着说:“这是阿慈给太后做的手捂子,冬天冷,出去的时候戴上它就不用暖手炉了。” 太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她就笑了起来,她看着姬清慈,眼睛里全是温暖:“阿慈有心了,哀家很喜欢这手捂子。” 姬清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后喜欢就行,只是针脚有些粗糙。” 姬清慈也不是谦虚,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在剪裁上生涩了点,她是真觉得这线条不太流畅。 太后却很高兴,她可是第一次见这种精致的东西,可以暖手,方便的很。而且这上面的刺绣一看就是行家里手绣的。 太后是知道姬清慈的女红是很好的。更让她高兴的是这孩子送的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而是她的贴心,她的心意。 而太后这么多年居住在皇宫里,她多的是名贵的珠宝首饰,古玩玉器,唯独见不到人们的真情实意。因而姬清慈的这分真心在太后这里就显得犹为可贵。 接下来太后又关心地问了一些她嫁过去是否还习惯等事情,就像一个长辈确实在关心着晚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颇为温馨。 第一八0章 需要花钱了 辞别了太后,姬清慈就往皇后的坤宁宫走去。 太后不放心,特意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明月把姬清慈主仆送到了坤宁宫,直到看到文皇后身边的大宫彩云,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跟着彩云,穿过长长的廊道,走进了文皇后居住的寝宫,现在是冬天,文皇后住在东暖阁。 这里很肃静,虽然的宫女走来走去的,却没有嘻闹喧哗声,姬清慈的心里在这寂静无声的空旷的宫殿里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她不敢抬头,只低头瞅着脚下,随着宫女的引领走进了屋子。 姬清慈进来后先给皇后下跪请安。 皇后让大宫女安置座位,让姬清慈坐下。 姬清慈并没敢全坐,只是坐了一半,她挺直脊背等着皇后问话。眼睛的余光也在偷偷地打量着皇后。 皇后身材高挑,肚子已经微微突起,姬清慈知道文皇后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大概是因为缘故,她的身材稍显丰满,皮肤是那种透明的白晰,眉眼精致,嘴角上扬,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皇后笑着说:“做姑娘时就听说过岳少夫人,只是无缘得见。后来听皇上好多次都说起过忠毅将军兄妹的事情,心里也着实好奇。现在本宫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皇后的笑容很纯粹,让姬清慈一时倒难以分辨出她说这些话的意思? 要说她出名,那多因为她的八字,一般的人都会避讳开,可是今天皇后却说了出来。 姬清慈恭敬地说:“臣女和兄长分离多年,多亏皇上,兄长才能坚持到回来。” 既然皇后提到皇上说起过她们兄妹的事情,那她就从皇上这开始说。这样既不能说是避开了皇后的话题,但客观上却还是巧妙地避开了皇后的话题。 皇后就笑了:“岳少夫人也不用这么小心。本宫只是听说了你的书法出众,因此那时本宫就想,这个女子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练就出一手好的绣技和漂亮的书法。本宫纯粹是好奇而已。” 姬清慈发现皇后的性格好像是个开朗的,她好像真就没有别的意思,她也微笑着说:“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看着她,目光真诚:“岳少妇人,本宫倒是觉得你很好,虽然历经磨难,却不自怨自艾。一般的女子做不到你这样。所以本宫是真心地觉得岳少夫人了不起。本宫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之人,失了自然和本心。” 姬清慈有些惊讶,皇后这么直接的吗? 皇后如果真如她今天表现的这样率真,还真就是一个可以交往的人。 可是如果皇后只是想通过拉拢自己进而来拉拢靖国公府和忠毅侯府呢? 在这样的深宫里,姬清慈觉得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人。在她看来,今天皇后的表现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就是一个心思特别深沉的人。 文皇后的父亲只是一个工部侍郎,不,现在已经是工部尚书了。文尚书是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并不是什么世族大家,因而文家的根基很浅。 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里,像文皇后这样的人要不就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要不就是自己很精明,会玩弄手段,要不在这皇宫里的下场就是个死。 而文皇后在文家那样一个简单的环境里长大,她难道真得是一个单纯简单的人吗? 姬清慈摸不到文皇后的脉,不敢胡乱说话,只能仍然笑着说:“臣女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即使埋怨也没有办法,还不如快快乐乐地生活来得更开心。” 文皇后眼睛一亮说:“对啊,怎么都是过一天,还是快乐地过日子好,本宫这话我记下了。本宫从进了这深宫,想找个人陪着说话也找不到,岳少夫人以后常来宫里陪本宫说说话。” 姬清慈说:“只要皇后娘娘觉得臣女不会给你造成困扰,臣妇听凭皇后娘娘差遣。” 这时就外面的太监来回话:“皇后娘娘,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姬清慈一听就连忙起身告辞:“皇后娘娘,那臣妇就不再打扰皇后娘娘,臣妇告辞。” 文皇后好像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她知道这话也不能现聊下去了,于是就让大宫女把姬清慈送了出来。 姬清慈出来的时候,果然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拿着药箱的太医。 岳凌霄果然就在外面等着她呢。 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笑,却并没有多说话。 这里是皇宫,有什么话还是出去说的好,省得隔墙有耳。 岳凌霄今天并没有骑马,而是跟着姬清慈一起坐着车过来的。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姬清慈绷紧的神经就松懈了下来,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说:“进宫真累。”是心累。 岳凌霄看着她,微笑着说:“怎么和皇后的谈话不顺利?” 姬清慈奇怪地说:“你为什么单说起皇后,却不提太后呢?” 岳凌霄说:“这很简单啊,太后现在不管事,远离权力中心。她又是公主的亲娘,公主又是你大嫂,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一家人。你还是个小辈,太后不会为难你的。” 姬清慈歪着小脑袋说:“你说的倒是很对,不过皇后也没有为难我。” “那你叹什么气?我还以为皇后真为难你了呢。”岳凌霄说。 姬清慈想了一下问:“岳大哥。你说。” “叫霄哥。”岳凌霄截住她。 “哦,霄哥。”怎么叫着这么别扭呢。 岳凌霄失笑:“说说,你们都谈什么了。” 姬清慈看了他一下,就把她和皇后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内容说给他听,说完后她问:“霄哥,你了解皇后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真怕被她的表象给迷惑了,到时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岳凌霄大笑:“阿慈原来怕被人卖了。你放心,除了我买,别人没有敢买你。” 车辕上坐着赶车的宁安差点被他家爷的笑声给震下车来。他家的爷什么时候这样无所顾忌地大声笑过,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这是第一次。 看样爷是很喜欢夫人的,以后他一定要多拍拍他家夫人的马屁,不,不是拍,是多多地讨好他们家的夫人,好让他们夫人也给他找一个会让自己大笑的媳妇。 想他宁安也十八了好不好,他家爷也不关心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呜呜,他宁安的命好苦啊,他家爷就会踹他的屁股。 第一八一章 赌注 岳凌霄和姬清慈回到靖国公府里后,又先去太夫人那里禀告了去皇宫谢恩的情况,这才双双转回安岳居。 刚进了院子,江武就过来说:“夫人,几个庄子上的管事来了。” 姬清慈提前两天就让人通知了四个陪嫁庄子上和管事今天来见她。 江武是采环的弟弟,是跟着一起陪嫁过来的。 他今年十四,不过个子却长的很高,姬清慈估计他得有一米七五以上,他和姐姐采环长得挺像,只是有点瘦。 他对岳凌霄和姬清慈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岳将军,少夫人。“ 姬清慈就问:“人都来了?” 江武回答:“都来了,奴才让他们在堂屋里等着您呢?” 姬清慈点点头,转头对岳凌霄解释说:“我去看看。” 岳凌霄点头:“用不用我陪你过去?” 姬清慈摇头说:“暂时先不用。” 这四个庄子原来一直都在姬成平的手里。 姬清慈成亲之前,姬清云又去查探了每个庄子的情况。 这些庄子上的收成并不是太好,但帐目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这些个人也都是先夫人宁氏在世时的老人,也都算是尽心尽力。 岳凌霄点点头:“那好,以后如果有应付不过来的,就跟我说一声。那我就先去书房了。”说着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本来还坐在堂屋里等侯姬清慈的人现在都走了出来。 一共是四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姬清慈认识,正是姬清慈去的那个庄子的安管事。 小宁氏虽然不管这几个庄子,但是堂姐这个就近的小里庄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当时她就把姬清慈送去了小里庄。 这三个管事里,一个姓关,一个姓门,一个姓刘。 关管事管理的庄子比小里庄要远,得过了通州。那个地方有五百亩的水田。 门管事管理的庄子要近一些,就在城郊十里外的地方,这个庄子也挺大,得有八百亩地,种的却是麦子。 刘管事管理的庄子距离京城有五百里地,这是最远的一个庄子。刘管事前两天就开始动身往京城里来了,他的庄子种的却是甘蔗。 这几个庄子里最小,条件最不好的就是安管事的小里庄。 难怪小宁氏要把她送到小里庄去。 其时姬清慈有些错怪小宁氏了。 小宁氏只知道堂姐的这一庄子,其它的庄子她不知道,也够不着。 姬清慈虽然没有去过那三个庄子,但她却听大哥给她描述过。 这四个庄子里除了关管事和门管事的庄子每年的收成还算可以外。 刘管事和安管事的两个庄子也只是混个温饱,每年的收成除了上交的,就没有多少的盈余。 四个管事还以为姬清慈要查他们的帐,他们把账本都拿来了。 姬清慈对他们摆摆手说: “我大哥都已经查过了,我就不查了。我只是想让几位管事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你们的庄子究竟适合种什么。就比如小里庄,地不多,收成也不好,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关管事说:“前几年的时候这地还挺有劲的,可是现在这些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小的想,是不是把几个庄子种的作物轮换一下。” 门管事也说:“其时,这同一片土地上最好不要连年种同样的农作物,每年都种同样的农作物,每年需求的营养一样,时间长了,土壤里面的其他肥料会缺乏,致使土壤贫瘠。严重时还会生害虫害,作物会减产也就不奇怪了。” 安管事和刘管事也点头附和:“是这个理,现在大小姐接管了这些个庄子,就好好地合计一下,改变一下作物的种类,就能改换一下土质。自然产量还会上去的。” 姬清慈没有穿过来时好像也听说过这样的话题。 她想了想说:“我不懂这些个种植,你们都是宁府的老人,一直也都做的不错。现在也只能让各位管事再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才能把产量提上去。” 关管事就说:“如果要是变换作物的话,那有些种子就不够了,得花钱去买。” 她顿了一下又说:“那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们得先考察好,看看地质,研究好了每个庄子到底适合种什么。来年收获的时候必须要见成效才行。“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之后,就快要种地了。因而姬清慈知道这几天就必须定下来,然后把需要的种子备好。 四个管事一听都点点头说:“这样好,我们一会出去后就一起去地里看看。” 说完几个人就告辞离开了。 下午,姬清慈开始看自己的几个铺子,京城里的铺子一共有三个,成亲前她就已经走访了那几个铺子。 要说姬侯爷还真就不是个会管理庄子和铺子的人。 无论是庄子还是铺子,他管的都不太赚钱。 庄子还好,都是宁府原来的老人,虽然挣的不多,却也不会往自己腰包里进太多。 可是这几个铺子差了一些。 这几个铺子一个是卖笔墨纸砚的铺子,一个是卖杂物的铺子,还有一个是卖布匹的铺子。 婚前,她曾经去过那三个铺子。 那个卖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在正街上,生意倒还可以。只是不太上档次。掌柜的是前几年刚换的,据说是原来的掌柜已经因病故去了。 现在的这个掌柜二十四五岁,一张国字脸,眉眼长得倒也端正,铺面打理的也可以。姬清慈就准备让他再上一些高档的货。这样无论是哪个层次的人都能在这里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另外一个也在正街上,是个卖布匹的铺子。 姬清慈觉得铺子里的布匹样品不全,她想扩大经营,把成衣绣品这一块也加上去。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她就得让李妈妈和采莲去把这一块担起来。 剩下的就是那个杂货铺子了,她还没有想好,那里应该怎么办?而且这个杂货铺子有不少的问题。 姬清云查帐的时候查出了掌柜的私吞了不少的钱,这里边的亏空不少。姬侯爷还真以为这个铺子不赚钱,这回才知道被掌柜的给骗了。 而且这个掌柜的也是原来先夫人宁氏在时的老人。谁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姬清云查出来后,就毫不留情地把掌柜的一家人全都给发卖出了京城。 现在这个铺子里暂时还只是小伙计在勉强卖着货。 新的掌柜姓王,是姬清云的一个朋友给他介绍的,据说原来也是管理着一个大官家的生意的。可是由于那位官员在平王一案中落了马,被抄了家。王掌柜失了饭碗,就一直也没两天出去找活,而是回了老家。 听朋友说,王掌柜的得过了春节才能过来。 这三个铺子现有的状况都不太让人满意,原来的货物不是质量不好,就是样品太单一了。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重新再铺货。 要重新铺货就需要一笔钱,而就她估算,这一笔钱就得将近一万两。 姬清慈倒不愁钱,她出嫁时大哥就给了她二万两银票压箱底。 只是如果过了年后,那四个庄子也得用钱,她那个便宜老爹姬成平把这几个庄子经营成那样。 她要想换换提高收成,那就需要先放点血。 尤其是那个种甘蔗的庄子,看刘管事那个样子,她觉得他有可能会把那些地换成种粮食。 那好向百亩的地,得需要不少的种子。 果然两天后,那几个管事又来了,他们把商量的结果对姬清慈说了。 安管事的小里庄面积不大,可以一半种水稻,可以种绿豆,红豆,还有地瓜。 关管事的庄子准备由水田改成旱田,种麦子。 门管事的麦田改成种水稻,刘管事的庄子不种甘蔗了,也要种上水稻。 关管事那里的水稻种子可以供刘管事和小里庄的。但是门管事那里的土地面积大,就要别买种子了。 也就是说,门管事那里的水稻种子,还有小里庄的红豆和绿豆种子都需要花钱买。再加上这三个铺子铺货需要的钱。 姬清慈叹气,自己真的要先破些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庄子总算是定下来了。 铺子这一块她倒不着急,她准备等王掌柜的回来之后再说。 但是种子这一块,她让关管事和门管事一起去办。毕竟管事原来一直种的就是水稻,他能认出种子的好坏来,不至于花了钱买了种子后再被人坑了。 送走了几位管事,姬清慈就想着去国公夫人那里去看看。 眼看距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得看看国公夫人那里需不需要她做些什么? 正想着,岳凌霄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姬清慈,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线淡淡的笑容。 他看出了姬清慈这是要往外走的样子,就问:“阿慈这是要去哪里?” 姬清慈笑着说:“想去母亲那里看看,毕竟快过年了,我去问问母亲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岳凌霄就说:“你先坐下,过来看看这个。”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箱子。 姬清慈不解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岳凌霄微笑:“阿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姬清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卖关子,就笑着坐下,她拿过那个小箱子,轻轻地用手打开,然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第一八二章 对子 姬清慈看到,那个小箱子里是一摞银票。 她上下翻了翻,瞪大骨碌碌的眼睛看着岳凌霄:“这么多?这都是你的?”大大的杏眼盯着那些银票。 岳凌霄笑着说:“是我的,也是你的,这是十万两。你猜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姬清慈的杏眼继续瞪大:“不是你存下的吗?不会是你贪污的?” 岳凌霄笑得更开心了,他看着阿慈的眼睛瞪得溜圆,觉得特别好玩,就说:“是赌来的。” 姬清慈更惊讶了:“你还会赌博?赢这么多啊?”她从来就没有想到她嫁的丈夫还有这么好的赌技。 岳凌霄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们成亲前,京城的各大茶馆酒肆都在下注赌我们是否能顺利成亲。我下了十万两,赌我们百年好合,顺利大婚。今天宁安刚拿回来。” 姬清慈认真地看着他那郑重的表情,然后她笑了起来。 好啊,无论是他还是她,他们两个这场婚姻暂时赌赢了,他们平安顺利地成了亲。 现在那些拿银子为他们的婚姻下注的人绝大多数应该都赌输了。 岳凌霄看着她愉悦的表情,又抛出了一个炸弹:“你大哥也下了十万两。” 姬清慈惊讶地张大小嘴:“啊,大哥也赢了这么多。” 岳凌霄开心地说:“还有一个人下了二十万两,只是这个人很神秘,直到他把银子拿走了,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姬清慈的小嘴张的更大了,还有人也很看好他们的婚姻吗?这个人还这么敢赌,他就怕赌输了?天哪,这个人得多有钱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你不好奇吗,可以查一查啊。” 岳凌霄失笑:“明天我就把他刨出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么捧我们的场。我们怎么也得有点表示不是?” 姬清慈看着他那戏谑的表情,不由地失笑。 她觉得岳凌霄这个人骨子里实际上真不是一个死板的人。 跟他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很严肃,甚至有些吓人。 但是跟他熟悉合得来的人,会发现他有时也有随和的一面。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面前摆着的厚厚的两摞银票,英俊的脸上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他伸出手把那银票拿出来一张一张地数起来,那特别认真的样子,让旁边的于公公觉得没脸看了。 于公公在心里暗自腹诽,您说您一个一国之君,竟然跟个孩子一样去酒肆里为臣子的婚姻下注,一下还下了这么多。 哎呀,听今天去取下注银子的护卫说,望京酒楼的掌柜今天都快哭了。 这骠骑大军就下注十万两,忠毅大将军也下注十万两,这皇上也跟着去凑热闹,而后又下注二十万两。这一下加起来就是四十万两。 人家掌柜的能不肉疼吗。 虽然望京酒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但这四十万两也是人家好几年的收入。 好在还有许多下注输了的,这样能帮他们勾回来不少银子,但毕竟还是赔得多啊。 于公公就不明白了,皇上也不缺钱,怎么就想起了去为臣子的婚姻下注。 他看着皇上一张一张地数着那些银票的乐呵呵的样子,突然觉得皇上也是个财迷的。 这要是让臣子们看到皇上的这一面,应该惊掉下巴了。 皇上数完银票,笑眯眯地说:“于公公,去帮朕放好,这是朕自己挣来的。” 于公公凑趣地回答:“是,皇上,奴才给您放到您的小金库里。” 皇上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说:“拿出五万两兑换成金子,做成各种各样形状的小金裸子,形状要好看一些的。。” 于公公惊讶:“皇上过年要用这些赏赐大臣吗?” 皇上笑着说:“不一定,先备着。说不上就能用上了。” 说完他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说:“唉,朕没有想到,骠骑大将军和夫人的钱这么好挣,这一下子就挣了二十万两。” 说着他就笑了起来,样子非常地开心。 于公公也跟着开心,自从南方有灾民暴动以来,皇上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 不过于公公也知道,南方的局势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好转,要不皇上就是挣了四十万也不会这样开心的。 今年是靖国公府这十多年来人最全的一次,是一个难得的团圆年。 往年,靖国公基本上都在边关,后来就连长子岳凌霄也去了边关。 今年不但父子俩都回来了,岳凌霄还娶了媳妇。 因此太夫人嘱咐今年一定要比往年更加地热闹。 更不用说,靖国公父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在府里参加过祭祖活动了。 靖国公府的主子们也多,一个人分管一样,这活就派了下去。 姬清慈这新进门的媳妇也没有闲着,不过她的活很轻松。 她和岳凌珊被分配写春联,剪窗花。 这活还是岳凌珊从母亲那里争取来的。 本来国公夫人是把这些活计派给女儿的。 可是岳凌珊却说自己写不过来,说自己写的字不如大嫂写的好,就请求让大嫂和自己一起做这件事情。 姜夫人也是很宠爱女儿的,无奈只能让姬清慈和岳凌珊一起写春联,剪窗花。 两个人就在姬清慈的安居院子里摆开了战场。 几个丫环负责裁红纸,研墨,晾晒等等,给姐妹两人打下手。 春联的句子都是两个人提前准备好的,姐妹俩只管铺开红纸去写就行了。 靖国公府很大,房子也很多,每个房子都要贴,不能空。再说还有各个铺子里也要贴,还真不少。另外还要写一些赏赐给府里的下人们。 两个人得写一百多副对联,这还不见得够用。 所以说,这活看着轻,如果再加上剪窗花,实际上也挺费时间。 不过,姐妹俩倒也不着急,只要两人在除夕之前一切搞定就可以了。 岳凌珊先写了一副“寿高风亦古,福寿德尤新”,笑着说:“这副对联给祖母贴上。” 姬清慈也写了一副“五福自天来,福禄同春至“,笑着说:“这个给母亲贴上。” 岳凌珊看看姬清慈写的,高兴地说:“好。” 她又挑了两副对子对姬清慈说:“大嫂,这两副我写了给你贴上。” 姬清慈看过去,只见那两副对联上写着“桃献三千岁,榴开百子图”“鱼水千年和,芝兰百世昌”。 确实很适合她这里,不过她还是脸红了。 第一八三章 表哥,我相信你呀 岳凌珊却把嘴贴在她耳朵上说:“祖母盼着抱重孙呢。” 姬清慈的脸更红了。 她啐了一下岳凌珊:“不害臊的丫头,这还没嫁人呢。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可别让别人听了去。” 岳凌珊看看在外面忙碌的那几个丫环促狭地说:“没事的,我就跟你说,别人听不到的。”说着淘气地笑了起来。 姑嫂两人原来就是要好的闺蜜,现在成了一家人,更是觉得亲近,说话也就很随意。 这时就听外面的采笑说:“表小姐,您怎么来了?” 一个甜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听说大表嫂和表妹在写春联,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屋里的两个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都皱了眉头,这是表小姐路可儿。 岳凌珊就有些没好气地说:“她怎么来了。” 姬清慈的脸上收敛了笑容,她是真不喜欢这个路可儿。 两个人也没有去迎,路可儿就已经走了进来。 路可儿嘴里甜甜地喊着:“大表嫂,三表妹,姨妈让我来给你们帮忙,说你们这里要写不少对子呢。” 来者就是客,姬清慈虽然心里不太喜欢这个表妹,但她也不能从面上表现出来。 她笑着说:“那就谢谢可儿表妹了。不过我们这里的活就是有些琐碎,要是表妹不嫌弃,就一起做。” 路可儿露出了那招牌似的笑容说:“大表嫂太客气了,表嫂和表妹都能做得的事情,我也能做的。” 姬清慈点点头:“好,那就辛苦表妹了。” 岳凌珊就看了路可儿一眼,笑着说:“表姐您是想帮着研墨呢,还是想帮着写呢?” 路可儿看了一下旁边两个人已经写好的对子,在心里比较了一下。 说真心话,她心里有些吃惊。 她来到京城这一个月,打听了不少有关这位大表嫂的事情。 她知道姬清慈八字不好,也听说了她写的一手好字,有一手的好绣活。 她当时还在想,像姬清慈那样一个被圈禁了这么多年的人,字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顶多也就算是清秀而已。 而自己在江南的时候,每次和那些小姐们作诗,都会被她父亲的那些个下属的女儿们或是夫人们称赞的。 所以她觉得她的字一定比姬清慈写的要好。 可是今天她看了姬清慈写的对子,她觉得那不能只用写的娟秀来概括了。这个大表嫂的字甩了自己十条街也有了。 再看看表妹的字,虽然比不上大表嫂的字,但也比自己写的好太多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样的字才算是写的好的字了。 难怪姨妈要分派她们来写对子,确实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路可儿可不能在这个大表嫂面前丢了面子。 她眼珠一转笑着说:“大表嫂,三表妹,我本来就是来帮忙的,就给你们打打下手。” 岳凌珊看她一眼说:“那就麻烦表姐了。” 路可儿笑着说:“那有什么麻烦的,我也是府里的一分子吗?” 姬清慈听了觉得有点可笑,这个路可儿,她只是府里的一个表姑娘,什么时候成了这靖国公府里的人了?她倒是不客气,主动把自己划成靖国公府的人了。 她没说话,只是温和地笑笑,她只是个当表嫂的,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岳凌珊听了路可儿的话,脸上讥讽的表情一闪而逝。 她看了路可儿一眼笑着说:“是啊,表姐是我们靖国公府的贵客,本不好麻烦你的,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帮帮忙也不是不行。” 岳凌册把贵客那两个字故意咬重了一些。 姬可儿听了她故意说的“贵客”两个字,表情有些讪讪。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看了岳凌珊一眼,笑着说:“就是,我也这么想的,所以就去找了姨妈。” 岳凌珊看了一下沙漏笑着说:“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干,不过表姐你也挺有福气的,我们上午的活马上就要收工了。这不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路可儿眼睛闪了闪,她岂能听不出岳凌珊语言里的话外之音,岳凌珊是嫌弃她踩着饭点来的。 不过她也确实是踩着饭点来的。 今天是官员沐休的日子,路可儿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只要是岳凌霄在府里,就一定会和姬清慈一起吃饭。 所以她才去找了大姨妈,说是要给表姐和大表嫂帮忙,借着这个理由她就来了安居院。 她一直就能感觉到岳凌珊不喜欢她,可她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直接对她说出到了饭点的话。 路可儿有点小小的尴尬,她的眼光一闪,就笑着说:“这事情确实怨我了,只想着要帮忙,却忘记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要不我先回姨妈那边吃饭,等吃完饭再来帮你们也成。” 姬清慈心里暗嘲,她要是真让路可儿回到国公夫人那里去吃饭,那不是对国公夫人表示,她慢怠了这位表姑娘吗。 于是姬清慈就笑着说:“表妹说哪里话了,难道我这做表嫂的还管不起表妹一顿饭不成,除非表妹嫌弃我这里的饭菜粗陋。” 姬清慈想起早晨岳凌霄说过要出去办事的话,估计他不会那么快办完。 她既然不好让路可儿走,那就好好地招待她。 岳凌珊也皱着眉头看了路可儿一眼说:“既然大嫂都这么说了,那表姐就在这里吃。我们先把这些手里的干完后就开饭。剩下的下午再写。” 路可儿松了一口气,她可以留下了,一会她就能见到大表哥了。 她笑着点点头:“那可儿就蹭表姐一顿饭了。” 两个小姐都在这里吃饭,姬清慈就让采莲去一下小厨房,让多做几个姑娘家爱听的菜式。 然后,三个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姬清慈和岳凌珊两个人写,路可儿研磨,有时也帮着铺一铺纸,或是把她们俩写好的对联放到空地上晾干墨汁。 有了路可儿的加入,姬清慈和岳凌珊两个人也不再像原来那样随意地说话。 这会屋子里比起刚才那轻松的场面,多了沉寂的气氛。 采莲几个丫环互相对视了一下,她们也把嘴闭上了。 没有办法,来了个外人,大家只能这样。要不然,要是哪一句说不好,让别人传了出去,走了样,她们可就要给夫人惹麻烦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们就把上午要写的写完了,然后几个人进了净房去洗手。 小厨房的人也把饭菜做好了,饭桌摆到了次间。 几个丫环里外忙碌着往饭桌上摆饭。 第一八四章 原来是皇上 三个人坐到饭桌边,路可儿看到桌子上只摆了三付碗筷。 她的眉头一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表嫂,大表哥不来吃吗?” 姬清慈看了路可儿一眼,眼睛一闪答道:“他说有事,不一定回来,不让等他,我们就吃,你们也都饿了。” 路可儿哦了一声,心里就很失望,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这官员沐休,大表哥也这么忙啊。” 岳凌珊看了她一眼说:“男人自然有男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快趁热吃。一会就该凉了。” 于是三个人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可是没想到几个人刚吃了几口,门就开了,一股冷气顺着门缝就钻了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风雪走了进来。 几个人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提到了岳凌霄。 岳凌霄顶着一头的雪花,穿着白色狐狸皮的大氅,看得出外面下的雪也不少。 几个人赶忙起来,姬清慈笑着说:“还以为你真不能回来了呢。” 一边说一边帮着他去找扫落在他头上的雪花,又帮他脱去身上的大氅。 岳凌霄温和地说:“我也没有想到事情能办的这么顺利,这不办完了,就想着回来陪着你吃饭。” 路可儿就把话接过去说:“大表哥快来吃饭,正好我们也刚吃。” 岳凌霄这才看到路可儿和妹妹也在这里。 他打了一声招呼说:“你们也在啊。” 他又转身对岳凌慈说:“要不你们先吃,让人把饭给我送到书房就行。” 虽然路可儿是她表妹,但他还是觉得应该避嫌。 姬清慈具有现代的思想,她倒不觉得如何。 再说为了避一个路可儿,还得把饭菜端来端去的。这大冬天的菜凉的快不说,热来热去的也跑了滋味。 于是她就笑着对岳凌霄说:“夫君就在这里吃,反正也没有什么外人。都是自家妹妹。” 岳凌珊也说:“大哥,就坐这里吃,这菜端来端去的都凉了。” 岳凌霄一想也是,路可儿是自己的表妹,也没有什么,那就坐在一起吃。 于是他先去净房洗了一下手。回来后就看到姬清慈已经为他摆好了碗筷。 他就坐在了姬清慈和岳凌珊这间。 对于表哥没有坐在自己身边,路可儿是有点失望的。 不过毕竟她还是等到了岳凌霄,心里还是窃喜的。 再说了,她现在的位置正好坐在岳凌霄和姬清慈的对面,这样的位置也不错,起码一抬头,她就能看到大表哥。 于是在吃饭的时候,她就时不时地瞄一眼岳凌霄那刚毅俊美的面容。 姬清慈和岳凌霄吃饭时从来就不遵循什么食不言寑不语那些规矩。 现在也是,岳凌霄就问:“今天怎么这么巧,阿珊和可儿表妹都来了这里?” 姬清慈就说:“早晨去给母亲请安,母亲让我和珊写春联,剪窗花。” 岳凌霄点点头:“阿珊的字也不错,府里需要贴对子的屋子也多,一个人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哥哥和大嫂说话,岳凌珊也不插话,她看着哥嫂相处的自然随意的样子,心里很为他们高兴。 所以这样的场合,她觉得她只带个耳朵听,随便多吃些眼前的美食就好。 可是有人却不这样想了。 路可儿咬了一下嘴唇,她有些怨大表嫂没有提到自己。 就主动地解释说:“大表哥,姨妈觉得大表嫂和珊表妹两个人忙不过来,就把可儿也派来帮忙了。” 岳凌霄一般的情况下不在家,他对于这个表妹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一个小姑娘而已。 他就温和地说:“也好,有可儿表妹帮忙,你们多一个人分担,就能轻松一些。” 路可儿就甜甜地笑着说:“是呢,姨妈也这样说。大表哥您没有看到呢?大表嫂和珊表妹写的字可好看了呢。这要是拿出去卖的话,估计一会就能抢光。” 岳凌霄的眼睛看了一下姬清慈,又看了一下岳凌珊。 他愉悦地说:“是吗,那一会我可要去看看。” 岳凌珊看了路可儿一眼微笑着说:“大嫂的字确实写的很好,我的可就差得远了。” 岳凌霄就微笑地看着妹妹说:“阿珊的字哥哥也见过,相当不错,不用太谦虚。” 姬清慈也笑着说:“是啊,阿珊,夫君说的对,我也觉得挺好,娟秀但不柔弱,颇有风骨。” 岳凌珊被她夸得很高兴,她喜笑颜开地说:“这话我可是爱听,只要大嫂说的,我就信。” 路可儿刚才夸两个人的字是为了挑起话题,要不她不知道怎么和大表哥搭上话。 可是现在她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那两个人身上去了,又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她的眼睛看着其他三个人,想着她要说些什么能把大表哥的注意力再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路可儿突然就说:“你也太盲目的,大表嫂也有说错的时候,就比如刚才,大嫂就没说对。” 岳凌霄就笑了:“阿珊,感情我说你的字写的好,你不相信我,得让你大嫂说了好,你才相信。” 说完他又好笑地看着姬清慈:“阿慈,可有些吃你的醋了。” 路可儿突然就插了一句说:“大表哥,表妹不信你没关系,可儿可是一直就很相信大表哥的。” 说着她又用她那招牌似的甜甜笑容看着大表哥,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岳凌霄听了一怔愣,他看着路可儿那样子,突然就微笑了一下:“可儿表妹,你还把表哥的话当真了。我是和你表嫂开玩笑的。” 姬清慈就放下筷子,不知为什么,她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路可儿那个样子很可笑。 她从成亲那天就觉得这位表小姐的行为有些怪异,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她已经隐约地感觉到了这位表姑娘对她的夫君有些别样的意思。 她看了一下路可儿故意装着萌萌哒的样子“咳”了一声音,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岳凌霄说:“夫君,您看,可儿表妹很可爱呢。” 岳凌珊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早就知道这位表姐对大哥不怀好意。 她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表妹,你真误会了,大哥确实在和我们开玩笑,可让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成真的了。” 路可儿一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冒失了。她的脑袋瓜子急速地转动着,她得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来。 她有些讪讪地说:“我,我是说真的。” 得,她这话还不如不解释。 岳凌霄哪里知道路可儿对自己的弯弯心思,他觉得姨妈就这一个女孩,如珠如宝地宠着,所以这个表妹说话才这样地不经大脑。 他就微笑着说:“我吃好了,进去看看你们姑嫂两个写的字。”说着就放下筷子,负手走进了里间。 第一八五章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母女 第二天的时候,岳凌霄正常去上班,这天路可儿没有来。 岳凌珊笑着说:“大嫂,我的那位表姐估计不会再来了。” 姬清慈看着岳凌珊笑道:“为什么?” 岳凌珊不屑地说:“我大哥都不在家了,她还来什么。我跟你说,大嫂,你以后可得防着这个路可儿,我看她可是对大哥没安什么好心眼。” 姬清慈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说:“阿珊,我倒不怕她如何,我只在乎你大哥怎么对她。” 说白了,只要是岳凌霄对路可儿没有那份心思,路可儿就是白忙活。 不过,就昨天岳凌霄对路可儿的态度,姬清慈觉得他并没有看出路可儿的心思。 这个男人啊,也不知道是心粗还是心里有数却让人看不出来。 岳凌珊若有所思地看着姬清慈说:“大嫂,如果将来有一天,大哥的身边真就又多了一个女人,你会在意吗?”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世上的女人都贤惠地给丈夫纳妾,或任由丈夫一个一个地往家里抬小妾,男人也都以为他们的妻子大度能容人,可是却不知道这些可怜的女子在人前欢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只能独自吞噬着孤独寂寞和心酸嫉恨,辗转难眠。” 她没有直接回答岳凌珊的话,但是岳凌珊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点点头,有些愁怅的地说:“说得对啊。就比如嫡女不喜欢庶女,嫡子不喜欢庶子是一样的。有了正妻之外的女人,也就有了庶子庶女,也就多了许多本来就不应该有的竞争。” 姬清慈的眼光瞟向外面,她的声音就犹如从远方漂过来:“我左右不了你大哥的心思,自然也就左右不了他的行为。这个世道对女子是不公平的,但女子却又无力反抗。生而为女儿身。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如果不想让自己受伤,只能守住自己的心。” 岳凌珊思考着姬清慈的话,她觉得她自从和姬清慈相识之后,就不知不觉地在受着她的影响。她的耳边回想着姬清慈的话“如果不想让自己受伤,就只能守住自己的心。” 同时她也在心里默默地对大哥说:大哥,你千万不要伤了阿慈的心,要是那样,那你就会把阿慈推提远远的。 而对于她自己的未来她更是一片迷茫。 果然,直到姑嫂俩把对联和窗户的事情都做完,路可儿也再也没有来过。 这一段时间,南方也传来了好消息,灾民暴动已经制止住了。大家都可以安心地过年了。 皇帝一般在腊月二十六日就“封笔”、“封玺”,停止办公,可是今年晚了两天。 大楚每年都是过了正月十五,官员才开始上班。 岳凌霄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夫妻两人吃完了饭,洗漱完,觉得天还早,就坐下聊天。 姬清慈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笑着问:“夫君,你查没查出来那个下了二十万注的人是谁?” 岳凌霄一听她问就笑了:“我还以为阿慈忘记了这件事情呢,还想着如果你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我再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搏你一乐呢。” 姬清慈歪着小脑袋说颇感兴趣地说:“这么说,你真查出来了?” 岳凌霄笑:“是我们认识的人,阿慈不妨猜猜看。” 认识的人?姬清慈脑海飞快地转着,她和岳凌霄都认识的人其实不多,这个人还必须非常有钱,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是在京城里居住的。 想了一会,突然一个人进入了她的搜索范围。她又比较了一下,试探着说:“这个人不会是皇上?” 那么大的手笔,关键是敢下注,又不怕赌输,那这个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岳凌霄就知道姬清慈很聪明,他摸摸姬清慈毛茸茸的头夸赞道:“我就知道阿慈是个聪明的,一猜就猜个准。” 姬清慈有些好奇地说:“皇上怎么还这么八卦,跑去给臣子的婚事下注。” 岳凌霄就笑着说:“咱们这位皇上,原来在军营的时候曾经和大家一起喝过酒,性格也喜欢自由,可是如今被关到深宫里,他也颇觉得寂寞,所以啊,他一听说有这事,他就来凑趣来了呗。” 姬清慈还是不解:“那你是怎么查到的?” 岳凌霄失笑:“要说也巧,我本来是去内务府去找蔡大人有事情,就看到于公公也去了,皇上让内务府给他熔一些金银裸子。数目是五万两。我就好奇地问了一下。结果于公公就说,皇上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正乐呵着呢。” 姬清慈就笑了:“那也不一定就是下注得的钱呢。” 岳凌霄呵呵:“这可是于公公亲自在我耳朵边说的,说这是皇上挣的我们俩的钱。” 姬清慈也呵呵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的德宗皇上也有这么好玩一面。 岳凌霄借着烛光看着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伸出手来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怀抱着她柔软的身子,闻到她身上独属于她的特有的馨香,喑哑着嗓子说:“阿慈,我们安歇。” 姬清慈窝在他的屋里,小脸通红地点了点头。 岳凌霄轻笑一声,把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 他附在她的身上不停地从她的眼睛开始亲吻,一直亲吻到她的嘴唇。 姬清慈累极睡去,岳凌霄这才满足地下地,用温水湿了帕子,耐心而轻柔地细细地给她擦拭干净。 然后,他才去清理了一下自己,上了床,把她轻轻地搂到自己的屋里,闭上眼,一夜好眠。 第二天,姬清慈醒来时,岳凌霄已经出去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点点红梅,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和岳凌霄两个人的热烈荒唐,不禁红了脸。 一直在外面观察着她的采莲见到纱帐里坐起来的人影,就知道她醒来。 采莲走过来掀开帐子,就看到姬清慈身上的痕迹,她不由地也羞红了脸。 姬清慈有点不敢看采莲,她接过采莲递过来的里衣,在采莲的帮助下穿上。 采莲嘟哝着说:“世子爷也不知道爱惜一下夫人。” 姬清慈大窘,她呃了一下,眼睛漂忽着说:“采莲,那个,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自己穿就行。” 采莲也没坚持,去了净房去给姬清慈准备洗漱的东西。 第一八六章 原来是金子 眼看就快过年了,做为一府里的主母,姬成平觉得再继续把小宁氏关着也不是个事。 毕竟过年期间人来人往,还有不少的亲戚要走动,让人知道了小宁氏的事情也会被人说闲话。 于是小宁氏就被解了禁足 二夫人也把对牌账目之类地还给了小宁氏。 小宁氏恢复管家权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姬清婉去看看她给姬清婉备的那些个嫁妆还剩下了多少。 母亲俩还有安妈妈去了库房,拿出钥匙打开门。 第一眼,就看到库房里摆放的箱子很多。 看样子,姬清慈还给姬清婉留下了不少东西。 姬清婉就笑着说:“娘,这些箱子全是给我准备的吗?” 小宁氏就笑着说:“可不,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打开来看看。” 安妈妈就蹲下身子把箱子打开,然后,她看到箱子里东西,就是一愣。 她又紧接着打开了第二个箱子,第三个箱子。 小宁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 姬清婉急忙扶扶住她:“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宁氏顾不上回答女儿的话,她急切地对安妈妈说:“快,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 安妈妈也不说话,把这屋子里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 小宁氏看着这些箱子里的东西,终于承受不住,她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安妈妈和姬清婉连忙扶起她,让她先坐在箱子。 安妈妈使劲地掐着小宁氏的人中,着急地喊着:“夫人,您醒醒。” 小宁氏嘤嘤地醒了过来,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纵横地流过已经那张这一段时间长了不少细纹的脸上。 她哭着骂道:“这个贱蹄子,她把我给婉儿准备好的嫁妆都给我换了。这不是婉儿的嫁妆,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为婉儿准备的,这是我为那个贱蹄子准备的啊。天呢,怎么会是这样?” 安妈妈目光暗沉,她早就应该想到,既然大少爷和公主都已经查验过了,怎么能把那些个好东西再留给二小姐。 自从侯爷把夫人禁足后,她们的人就再也进不来来这库房。 至于给大小姐搬哪些个箱子做嫁妆,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当时大小姐出嫁时,她们只听说了是十里红妆,却没有人知道大小姐究竟拿了多少这库房里的嫁妆。 她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小姐把夫人给二小姐准备的嫁妆换去了一半。 不只这样,那些原来从先夫人的嫁妆里拿来的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也都让大小姐拿走了。 这么一算,这二小姐的嫁妆虽然箱子数目并没有减少,但是东西却没有多少值钱的了。 这些被留下的东西大多是原来夫人给大小姐置办的嫁妆。 现在她们夫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姬清婉一直也不知道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是刚才听娘亲说的话,又见到娘亲一见到箱子里的东西就晕了过去。她就知道这嫁妆不对劲了。 她着急地问安妈妈:“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妈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夫人为了给你筹备嫁妆,把先夫人留下的一些值钱的宝贝偷偷地装到了你的嫁妆里,又给你置办了不少付钱的东西。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侯爷和大少爷公公他们还会来查验一番。结果就发现了你们姐妹的嫁妆差别太大,一气之下,侯爷就禁足了夫人,又对你们说夫人是病了。” 她用手指着些个箱子说:“二小姐,看这些个箱子,这些都是当初给大小姐准备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为了凑台数的。现在大小姐不但拿回了她亲娘的那些个宝贝,还把夫人给你准备的那些个好东西也换走了一半。” 姬清婉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这么说,眼前的这些嫁妆根本就不怎么值钱,值钱的东西都让大姐带走了。 她气的一甩袖子:“我去找父亲。” 安妈妈一下子就拉住她:“我的好小姐,你可别去添乱了。” 姬清婉生气地说:“妈妈说什么呢,我怎么不能去找她?她可是长姐,就一点也不顾及我这个妹妹,她也太自私了。” 小宁氏这时不哭了,她看着女儿咬牙切齿地说:“你也是府里的嫡女,也是府里的亲女儿,他既然能给那个小蹄子出了那么多嫁妆,他也得一视同仁地也给你出同样的嫁妆。” 安妈妈一听,苦笑了一下,她觉得夫人是被气糊涂了,才说出这样不靠谱的话来。 她劝道:“夫人,您这是在说气话呢?大小姐的嫁妆之所以那么多,是因为她娘亲的嫁妆几乎都给了她不说,大少爷和公主还给她添了不少,另外才是府里给的。” 她顿了一下又说:“夫人消消气,我们再给二小姐重新置办就行了,不必要非得掰扯这些个事情。别说侯爷现在已不再是原来的侯爷,就是大少爷和公主也都不是好惹的。 另外,夫人呢,您也得暧暧侯爷的心了。 再说了,侯爷当初让你给大少爷和大小姐准备亲事时,可是给了您五万两银票呢。您一点都没花呢,就用那些再重新给二小姐置办嫁妆。” 小宁氏不愤地说:“可是,那区区五万两银票哪里能比得上那些个古董字画?” 安妈妈叹气:“夫人,那些本来就是堂小姐的,而且这事情您不要再提了,您要再提这一茬事,侯爷或是大少爷一气之下再追查你已经送出去的那几样东西。那就更糟糕了。” 小宁氏阴沉着脸说:“嫁妆单子都让我们偷来了,他们哪里还能知道到底少了什么。” 安妈妈真想敲开夫人的脑壳看看。 她一句话就打碎了小宁氏的良好感觉:“夫人,恕我说句实话,我觉得大少爷他们手里应该还有一份嫁妆单子。要不然她不会认出这些古董字画都是先夫人的,还把它们一个不留地全都拿的干干净净。” 还有一句话,安妈妈没有说出口,大小姐也算仁义了,她只是换了二小姐的一半嫁妆,还给二小姐留了一半。 要她说,大小姐做事情比夫人要宽容的多。 不过这话她不能对夫人和二小姐说。她是夫人的奴才,不能帮着别人说话。 第一八七章 公主有喜 姬清婉气得把眼前的箱子盖狠狠地扣上。 她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的阴狠,这个大姐,她真是小看她了。 她太生气了,竟然毫不掩饰地就把自己的阴沉的眼神和神态举止暴露在了安妈妈面前。 安妈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二小姐,心里暗暗地吃惊。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让她想拉都拉不住。 小宁氏和二小姐姬清婉终究还是没有去找忠毅侯姬成平。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翻了过去。 小宁氏又开始重新给姬清婉准备嫁妆。 而那些她原来准备给姬清慈嫁妆,她觉得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索性就给了姬清淑。 可怜的姬清淑为了嫡母能给自己多准备一些嫁妆,明明知道嫡母和嫡姐已经不是她原来敬重的那样了,她依然逼迫自己去讨好她们,到头来却还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初二,姬清慈和岳凌霄两人回了忠毅侯府。 知道夫妻俩要来,姬侯爷已经嘱咐家里人早早就到正堂等侯。 毕竟这位姑爷的身份非同一般,侯爷还是很重视的。 老管家姬伯亲自到府门口等候,看到靖国公府的马车过来,赶忙往外迎过来。 今天岳凌霄没有骑马,他和姬清慈一起都坐了马车。 马车停了之后,岳凌霄先下了车,然后转回身来,接住姬清慈的手,扶着她下了车。 姬伯在旁边看了,心里很高兴,他乐呵呵地上来给二人行礼:“大姑奶奶,姑爷过年好,老奴给你们拜个年了。” 姬清慈看到老家人,心里很高兴,她笑着说:“姬伯也过年好啊。” 姬伯笑着说:“好,好,老奴好着呢,快进去,侯爷和大少爷都在正厅里等着你们呢。” 两个就着抬脚就往院子里迈步,迎面就看到又对面一个人已经跟前。 姬清慈一看到来人就乐了:“大哥,您是来接阿慈的吗?” 来人正是姬清云,他早晨已经往这门口转了好几圈了。 他看到妹妹,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是啊,大哥来接阿慈和阿云。” 岳凌霄上来和姬清云两个人各自拱手打了招呼。 几个人就一起向正厅走去。 路上,姬清云对妹妹说:“你大嫂在朝阳居,她有些不舒服,一会你就去朝阳居云见她。” 姬清慈一听就有些紧张地说:“大嫂病了?” 姬清云看了一眼旁边走着的岳凌霄说:“也无大碍,一会你去看看她就可以了。” 姬清慈一听就放了心,她笑着说:“好,我先去正厅给父亲和二叔二婶问安,之后我就去看嫂嫂。” 他们夫妻是第一年初二回娘家,还是要郑重些的。 姬清云看了一下妹妹又说:“二叔二婶带着一家人回了定国公府。我们那位堂姨母已经出来了。现在和父亲都在正厅里等着你呢。” 姬清慈这才想起,二夫人原氏的娘家是定国公府,今天也是二婶也得走娘家。 另外她听到小宁氏出来主持中馈的这个消息倒也不吃惊。 毕竟春节是个大节日,她早就想过小宁氏会出来主持春节的事情的。 姬清慈点点头,平静地说:“我想到了继夫人会被解禁的。没事的大哥,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姬清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陪着妹妹和妹夫两人往正厅走去。 夫妻俩人进了厅堂,果然就看到大房一家人基本都在,只少了公主一个人。 夫妻两个先上前拜见了姬侯爷和小宁氏。 姬侯爷看到明丽端庄的女儿和玉树临风的女婿,用手挼着下颌刚留着的短须笑着让他们起来。 小宁氏却没有说话,她只是用那双略显阴沉的丹凤眼盯着两个人,半天眼睛都不转一下。 岳凌霄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笑着对姬成平说:“听说岳父喜欢喝喝茶,我就准备了这些。这些茶都是新茶,岳父喝喝看。” 他手里拿的是一包上好的大红袍茶叶,另外又拿出了两坛子封存了很多年的金华酒。 姬侯爷就很满意地对岳凌霄说:“女婿有心了。” 姬清慈则拿出给小宁氏的礼物:“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血燕窝,给母亲调养一下身子。” 小宁氏却并没有去接姬清慈递过去的东西,而是眼睛就闪了闪笑着说: “哎呀,大姑奶奶今儿送的这血燕窝可真是稀罕东西,这些东西寻常人家有钱也买不到的。真不亏是高门大户啊。那我就谢谢大姑奶奶了。” 她直接就喊了姬清慈为大姑奶奶。 姬成平就皱了一下眉头,对侍立在小宁氏身边的安妈妈说:“把大小姐带来的东西给夫人收起来。” 安妈妈赶忙走上前接过姬清慈手里的东西。 姬清云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岳凌霄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姬清帆在旁边一看不对,拉了一下姬清海,赶忙上来亲热地喊道:“大姐,大姐夫,阿帆带着弟弟给你们拜年了。” 姬清海也对着大姐和大姐夫行了礼,叫了一声大姐姐和大姐夫。 姬清娴和姬清溪也过来行礼。 姬清淑看姬清婉阴沉着脸没有反应,她就拉了一下姬清婉。 姬清婉不太情愿地随着她给姬清慈和岳凌霄行了礼。 姬清慈没再理会小宁氏,她笑眯眯地拿出了几个红色的荷包。 荷包上还绣着几个非常精致的字:恭喜发财。 “来,这是压岁钱,都拿着。阿帆,来帮姐姐分给他们。”姬清慈口里喊着姬清帆。 姬清帆就笑着上来接过了几个红包,一一地分发给几个弟妹。 只是到了二妹姬清婉的时候,姬清婉身子轻轻地扭了一下,手也没伸出来。 姬清婉这明显的拒绝,让姬清帆皱了眉头。 他的眼光看了一下二妹,平时温和的眼睛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他霸道地把荷包往姬清婉的手里一塞,以不可拒绝的语气低声对地说:“二妹,拿着,这是大姐和大姐夫的心意,不能拒绝。” 姬清婉有些委屈地没再推出去。 姬清婉本来想着,既然姬清慈把自己的嫁妆都换走了,自己要有骨气,不要姬清慈的红包。这几个钱,她还不稀罕。 她这么想着,就付诸了行动。 她转身就把东西塞到了姬清淑的手里。 姬清淑惊讶地小声询问:“二姐,您不要吗?” 姬清婉赌气地说:“给你了。” 姬清淑的眼睛一亮,说了声:谢谢二姐。” 姬清慈暗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她的礼节都到了就可以。收不收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姬清帆看着二妹那赌气的样子,虽然生气,但大哥大姐大姐夫都在这里,他不好说什么。 他皱紧眉头看了一下二妹,带着弟妹们对大姐大姐夫道了谢。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父亲那阴沉的脸,想着要快点转移一下大家的视线。 他就笑着说:”大姐,我得看看您给我们都准备了多少的好东西,要是少了,我可不依。“ 他一边说,一边就兴滴滴地把荷包打开了。 然后他就咧开嘴笑了:“哎呀,大姐,这是金子啊,这么多啊,还打成了小元宝,小金鱼,小兔子。太好看了。” 其他几个人一听他这样说,也赶紧地打开自己手里那绣着恭喜发财的精致荷包。 里面的东西和姬姬帆的都是一样的,只是小动物不一样,有的是小金猪,有的是小金龟,有的是小金虎。各色各样,憨态可掬。 他们惊讶地看向大姐和大姐夫,他们都以为这里就是银裸子之类的。 却没有竟然全是金的,那这些东西可就值钱了。 一两黄金相当于六两的银子呢。 姬清帆高兴地对着大姐说:“大姐,这些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呢,好啊,还是大姐姐舍得。” 姬清云就用敲了一下脑袋笑着骂道:“只有你大姐值得,难道大哥就很吝啬吗?” 姬清帆想起大哥年前特意给他打了一把精致的刀,他捂着脑袋又咧开嘴:“大哥也大方,只不过大哥别老是敲我的头,再敲几下,阿帆就成了傻弟弟了。” 姬清帆就觉得大哥特别爱敲自己的脑袋,不过这样的大哥他也很喜欢。 姬清慈看着笑闹的兄弟俩人,她的眼角瞟过小宁氏和姬清婉母女那同样阴沉的脸,嘴角含笑,心里愉悦。 岳凌霄下注得了十万两银子,年前他就去内务府熔了不少这些好看的小东西,靖国公府的弟弟妹妹们他发的也是这个。 再说了,昨天她去参加宫宴时,皇上竟然非常开心地给他们夫妻也赏赐了这些小东西。 大概是想到这些钱的来源实际上是由他们的婚事下注得来的。所以就连皇上看着他们夫妻拿到赏银时的表情都是促狭的。 因而姬清慈的手里这些东西很多,干脆就给这些弟弟妹妹们都装了一百两金子。 对于钱,她并不在乎。 如果他们值得她付出,她想要的,是亲情。 当姬清婉看到他们打开的荷包里装了这么多的金子时,她的脸上怔了一下,然后那表情迅速地变换着,后悔,嫉妒,懊丧轮番上演。 姬清慈是疯了,给了这么多的金子,她以为这里面装的也就是碎银子而已,就是多些,也就是几十两。她姬清婉还看不上。 可是她现在看到了什么,别说那些金子造型漂亮可爱,如果那些金子兑换成银子,那就是六七两银子。 她后悔了,她想从姬清淑的手里把自己的那份拿回来好不好。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拿回来呢? 第一八八章 宴客 她抬眼就看姬清淑,就看到姬清淑的眼睛惊喜地盯在那些金光闪闪的钱上,眼睛都不抬,根本就不和她的眼睛对视。 姬清婉有些生姬清淑的气,这个四妹就是故意的。 确实,姬清淑现在手里的银子不多,她现在突然就拿到了两份红包,这些要兑换成银子的话,那得有一千多两的。 她发财了,她才不要还给二姐呢。 而且她无意间还听说了,夫人要把原来准备给大姐的那份不值钱的嫁妆给她了,现在夫人正在重新给二姐备嫁妆。 她一个小庶女,连个姨娘都没有,现在指望夫人多给自己置办些象样的嫁妆又落空了。 她可不得把手握的紧一些吗? 随后,姬清慈就说自已要去拜见公主。 那边姬清云也邀请岳凌霄去的书房。 姬侯爷也站了起来,于是几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客人都走了,这屋里的人自然也就都散了。 姬清淑也想走,却被姬清婉叫住了:“四妹,你等一等。” 姬清淑回头疑惑地说:“二姐,我们不走吗。” 现在距离午饭还有很久呢,可以先回去休息休息。 姬清婉看着姬清淑手紧抓着的两个荷包,凑过来装作不在意地说:“四妹,那个荷包给我看一下。” 姬清淑打开一个荷包给她看:“行,二姐,你看看,反正都是二姐不稀罕要的东西。” 姬清慈眼睛盯着那些金灿灿的小玩艺,就要伸出去拿,姬清淑却又一下子就把荷包收了回来。 她从长这么大,也没有拥有过这么些的金子,二姐给了她就是她自己的。 姬清婉见她收了回去,脸色阴沉了一下,这个四妹,现在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对她百依百顺了。 姬清婉能看出来,从大姐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姬清淑的眼睛再看向她时,少了亲近和敬重,却多了一丝戒备。 她不屑地看向姬清淑:“不就几个金锞子吗,又不是没见过。” 姬清淑就笑着说:“二姐是不在乎,可是妹妹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我的嫁妆,都是要捡两位姐姐不要的。妹妹当然在乎。” 姬清婉一听,皱了下眉头说:“谁给你说的这话?” 姬清淑垂下眼睛,她又抬起头来看着姬清婉:“难道妹妹说的不对吗?” 姬清淑看着姬清婉的眼睛就流露出了一丝的悲哀。 在这个府里,她没有姨娘帮衬,爹爹不疼她,哥哥不爱她。 她一直信任和依靠的嫡母和大姐对等她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关键的时候她就是那个被嫡母和二姐舍出去的人。 现在她时时感到心冷和恐惧,因为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要抓些钱在手里。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二姐为了和大姐赌气,把这个荷包给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这些钱就是她的,她要把这些兑换成一张一张的额银票,放到身上。 可是她看得出,二姐又后悔了,想把这个荷包拿回去。 她赌二姐不好意思硬抢,二姐一向就是以端庄的大姐小姐示人的。 果然姬清婉黑脸盯着那个荷包看了一眼,然后她不屑地笑了笑说:“四妹,什么时候学得那么财迷了,你还我抢不成。” 姬清淑的心放下一些,想了想,她又讨好地说:“二姐,我知道您是不屑于和我争这个的。谢谢,二姐,你能把这个给我,想我在这府里,孤苦仃俜,也就你还疼惜我。”说着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姬清婉的心里突然就烦躁了起来,算了,不就是一些金子吗,她何必非要把它拿回来。 想想这个小庶妹也确实挺可怜的,也确实除了自己之外,无人再对她好,那就这样。 可是她还是很心疼那些个金子的,那些个小兔子,小金鱼的多么可爱,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的,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便宜了四妹。 她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说:“好了,别哭了。我说过,你的嫁妆就包在我的身上了,亏不了你的,走,我们回去。” 说着她还踢了一下路旁边的一个石头,就往前走去。 姬清淑看着姬清婉烦躁的表情,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二姐有些陌生。 她擦了一下眼泪,嘴唇动了动,嘴角牵出一丝笑容,应了一声:“好,二姐。”就也跟着向前走去。 不管怎么说,二姐没有硬要回去,姬清淑在心里还是感激她的。 姬清慈到了朝阳居,却看到公主正好好地坐在屋子里。 她看到姬清慈走进来,笑着向她招手:“阿慈,快过来坐,我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姬清慈仔细看看她,公主的稍微有一点点的苍白,不过精神头还不错。 她过来就坐在了公主的对面,关切地说:“嫂嫂,大哥说你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找没找太医看过?” 公主的小脸就是一红,她用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没有什么,就是有一些胃口不好,吃了东西就吐。” 旁边的孙嬷嬷就笑着说:“大姑奶奶,我们公主刚被诊出喜脉,只不过还不到三个月,就没有往外说。” 姬清慈恍然大悟,难怪大哥当着岳凌霄的面没说,原来公主是怀孕了。 一般的人家,孩子上身不到三个月,是不往外说的,怕胎位不稳,孩子站不住。 难怪昨天福安公主连昨天的宫宴都没有去,原来是诊出了喜脉。 姬清慈高兴地说:“那么说,我要当姑姑了。真是太好了。公主,现在有多久了。” 福安公主的脸上呈现出一丝温柔,她笑着说:“还不到两个月,连母后那里也是昨天刚知道,孙嬷嬷说等过了三个月,再告诉亲戚们。” 这孩子来得真快,刚和夫君成了亲他就来了。 姬清慈眼睛放光:“我回去就给宝宝做衣服,男孩女孩一起做。生什么我们都不怕。” 福安公主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好,到时就让他(她)穿大姑姑做的衣服。” 停顿了一下她就又笑着说:“自从继夫人重掌中馈之后,我就不怎么出去了。听说她出来后就去看了阿婉的嫁妆,结果一看被你带走了那么多,当时就气晕了,醒来后又哭又骂的。所以我是有意躲着她,就让你大哥告诉你到朝阳居来找我说话。” 姬清慈理解地点点头说:“大嫂说得对,不只你要远着点夫人,也要远着点二妹,我怎么觉得她最近有些阴阴的,怪怪的。” 福安公主点点头:“是啊,在继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不影响到她,关键是继夫人那个人并不能从正面来引导她。” 姬清慈又拿出了两个金裸子,一个是今年的属相小狗,一个是公主的属相小金马,全都是维妙维肖,胖胖的憨态可掬,非常地可爱。 她笑着说:“这两个我是专门给你挑的。给别人的那些动物里,没有小马,阿珊的那个是条小蛇。” 福安公主把那只小马拿到手里,看得出来,她非常地喜欢。 她满心喜悦:“这小东西真可爱。” 她抬头看着姬清慈说:“我这里也有好东西给你。你等着。” 说着就下来去博古架上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打开,里面就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链子,仔细看链子竟然是由无数条雕铸的小鱼,手工细致精巧。 姬清慈仔细看,发现这竟然是白金的,链子的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滴样的玉坠。 白金在这个时代并不多,属于稀有金属。更何况还是打造的这么精致的东西就更不多见。 福安公主笑着说:“你大哥一共打了两条,一条给你,一条给我。只不过我的链子下面的玉坠是心形的。不过你别嫉妒哟,我的还比你多了一付耳环。”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看着公主:“哎呀,不得了,公主嫂嫂,现在你这个枕边人的地位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这个有血缘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了。” 她装模作样地又叹了一口气说:“哎,等到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出世,我在大哥心里的地位更得下降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啊。” 说完姬清慈就装模作样地不住地摇头叹气。 福安公主被她逗笑了,她推了调皮的小姑子一把:“去你的,你不也一样,有骠骑大将军疼你不比你哥哥疼你强?” 她停了一下又笑着说:“今天皇兄也特别的大方,他特意遣了宁公公给我送来了不少的金裸子和银裸子,也是熔了各样形状的。” 姬清慈听完,就想起皇上赏赐给自己的那些,她乐了:“说起这个,我和夫君也得了皇上的赏赐。” 福安公主一听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说的是真的,给大臣赏赐这些个孩子们喜欢的东西。皇兄的心情真就是那么好吗?” 姬清慈就抿起嘴唇笑在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福安公主就更惊讶了,继而她失笑:“真没想皇兄还会这样。”竟然去下注臣子的婚姻。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她能说她皇上是童心未泯吗? 两个人就又笑了一阵皇上的小孩子心性。 第一八九章 手气 姬清慈就又笑着问:“大嫂,你们什么时候搬到将军府里去呢。” 公主说:“等过了十五,我们就搬了。” 公主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将军府里,都会是自己的人,我吃得用的也都放心。” 姬清慈点点头说:“我也这样想,这府里毕竟是继夫人掌中馈,还是自己开府的好。” 公主点头又说:“阿慈,你可能还不知道,许姨娘前几天突然流产了,已经满五个月的孩子没有了,许姨娘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以后却也不能生产了。” 姬清慈惊讶,孩子都五个月了,胎位已经很稳了,怎么还能流产? 公主看她那惊讶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太医来查过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我听说孙姨娘好像也是一直就没有过生过孩子。” 姬清慈点点头:“孙姨娘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不到两个月就没有了,那之后,孙姨娘就再也没有怀过。” 公主冷笑:“以前,我生活在宫里,总觉得宫里的娘娘们心思太多。现在我却知道,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看不见的刀子。所以,我还是早点地出去开府。” 姬清慈点点又说:“我听说二婶在东四胡同买了宅子,不知道收拾的怎么样了?” 公主就笑着说:“你大哥前一段时间去看过了,基本都收拾完了。五进的大宅院,足够他们一家住了。二婶说,等我们搬走后,他们也搬走。” 原夫人早就想搬出去了,可是一来刚买的宅子需要收拾。更主要的是姬清云兄妹的婚事,二老爷不放心。 现在他们兄妹都已经各自成家,二老爷一家就准备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话说,谁不想图个清静自在呢? 姬清慈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等到二叔二婶回来。 她把给二叔一家准备的礼物跟呈上,还想和二婶说点事情。 小姑娘姬清秋拿着大姐给的荷包,玩弄着那里面装得金色的可爱的小钱钱,爱不释手。 她玩了一会就兴滴滴地找她的五姐姐姬清溪去玩了。 姬清慈就给二夫人说了姬清娴的事情,拜托二婶也帮着给三妹妹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今年姬清婉和姬清淑都得嫁出去。 尤其是姬清淑,李家那边已经来催着定日子了。 三小姐姬清娴的亲事得赶紧解决了,不然小宁氏说不定就会给她胡乱地找一户人家。 二夫人欣然同意,她并不讨厌三小姐姬清娴,只是觉得她有些冷而已。 既然姬清慈这么关心这位妹妹的亲事,那她就帮着留意一下也不算什么。 下面接下来的几天,姬清慈跟着靖国公夫人姜氏不是去各家拜年喝酒,就是接待来拜年的访客。 初六这天,靖国公府宴请招待的是一些姻亲和一些关系特别好的人家。 姬清慈作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这一天很忙碌。 她早晨起来,先遵照姜夫人的嘱咐去检查了一遍大厨房准备的酒水菜品,又跟在姜夫人的后面去接待客人。 今天太后的娘家卫国公府来的人是卫国公夫人和老太君, 看着老太君在儿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过来。 姜夫人和姬清慈都紧走两步迎上老太君,盈盈下拜深深施礼。 姜夫人就笑着说:“您老可还好?” 老太君乐呵呵地说:“好,好,怎么能不好。” 姬清慈却是上前扶着老太君的另一边笑着说:“祖母也盼着您多来,好和她老人家说说话呢。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您老亲自来了,早就来迎您了。”” 老太君就伸出手来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慈爱地看着她:”这岁数大了的人,就想着出来多看看老朋友了。 只见姬清慈今天穿着一袭藕粉色的裙子,里面衬的是水蓝色的对襟小袄,下身穿一件月白色的绣着细碎团花的八面福裙,头上绾着百合髻,上边插着两支琉璃碧玉发簪,右鬓边贴着一朵小巧的的睡莲花钿。清丽端庄,落落大方。 老太君不禁点点头笑着说:“可不,我也这样想呢,多年的老姊妹如今年纪都大了,再不趁着过年出来走走,以后可是见一面少一面喽。”说着她自己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姜夫人就笑着说:“太夫人说哪里话来。您和母亲都是寿如青天之人,这享不尽的大福气可都在后面等着您呢。” 老太君就笑着对自家儿媳妇说:“瞧瞧,这当了国公夫人了,这话也比原来更甜了。” 卫国公夫人就乐了:“可不是,母亲,姜夫人这嘴啊,定是抹了蜜的。” 说着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 姜夫人就留了姬清慈继续在外面迎接客人,她则亲自陪着卫国公老太君和卫国公夫人去见太夫人。 今天来的客人也不少。 大小姐岳凌微的夫家文昌侯宋家。靖国公夫人的娘家姜大夫人,二夫人的娘家太常寺卿左家三夫人的娘家鸿胪寺卿黄家,二夫人的亲家左都御史方家,三夫人的亲家杨大人如今去了山东任太守,不在京城。不过三少夫人杨氏的大哥嫂倒是来了。 另外三公子岳凌志定下的姑娘是中书侍郎的嫡大小姐闻小姐,岳凌珊也在年前择定了定国公府原家长房的长公子,两家已经互换了庚贴,再加上姬清慈的娘家忠毅侯府,基本上都是姻亲, 不过今天忠毅侯府来的人不是小宁氏,而是原氏带着姬清娴来的。 所以这算来算去,也就是卫国公府是个例外。 不过要算起来,卫国公府和姬家也算是亲家,而姬家的大小姐却嫁入了靖国公府为世子夫人。 这样说起来,这京城还真是小的很。 这些大家族的关系盘根错节的,要是细细算的话,很多人家都有着关系。 卫国公老太君和靖国公府的太夫人两个人从做姑娘时起,就是非常能谈得来的手帕交。所以这次靖国公府请客,就把老太君一起请来了。 因为今天请的是姻亲,所以二夫人左氏和儿媳方氏,三夫人黄氏和儿媳杨氏以及姜姨妈都来到了前厅见客。 岳凌微的婆婆文昌侯宋夫人看着正在忙碌的姬清慈,就笑着对姜夫人说:“我那大儿媳回去后就夸赞世子夫人,说弟妹长的倾城之貌,端庄贤淑,我今天见了果真是一副好相貌。瞧那长相气度也只有你家世子才能配得上。” 姜夫人看了姬清慈一眼也笑着说:“是啊,原来我还担心阿霄,现在阿慈进了门,我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说着她就对在旁边坐着的原夫人问道:“你家大夫人今天怎么没来?” 原夫人就笑着说:“大嫂这一段时间身体就不算太好,她怕来了会给夫人增添麻烦,所以今天就没有来。” 小宁氏由于姬清婉嫁妆的事情,一直就气不顺,自从姬清慈初二回了娘家后,她又不舒服了。 太夫人听了就关心地说:“没什么大事,用不用让阿慈回去看看?” 原夫人就笑着回道:“太夫人,没事的,她也只是有些疲累而已,并无大碍。” 太夫人就放下了心。 看了一眼正在那边和姬清慈说话的姬清娴问:“府上的三小姐越发的漂亮了。今天也有十四了,可是说了人家?” 原氏就笑着说:“可不,今年十四了,还没有看好合适的人家。” 原夫人说话很讲究技巧,她说姬清娴还没有看好合适的人家,意思就是告诉在坐的人们,姬家三小姐现在是要说亲了。如果有意的就可以来商谈。 卫国公老太君也笑着说:“这孩子,花一样的年龄,花一样的相貌。也是个出挑的。” 姜夫人听了淡笑了一下,只不过一个庶女而已,哪里是个出挑的。 她一边想着,脸上在笑,眼睛却是看向了在那边正在招待客人的姬清慈。 只见她姣好的侧颜,对着客人浅笑盈盈,那双好看的素手好像是无意间就轻轻地搭在那位庶妹的身上,好像和庶妹非常亲热的样子。 那位姬三小姐抬头看向嫡长姐,也是满脸的愉悦。 屋里所有的夫人小姐们都能感觉到,这位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和忠毅侯府的三小姐之间的亲密关系。 就有人开始向原夫人打听着这位姬三小姐。 三夫人黄氏看着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人就笑着说:“母亲,不如就支个桌子打一会叶子牌,可好。” 文昌侯夫人立刻就笑着说:“也算我一个。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玩了,这手啊,早就痒了。” 左夫人就笑她:“谁敢跟你玩呀,手气那么好。” 文昌侯夫人打牌时从来都是赢得多,输的少,手气非常旺。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还有几个人附和着左夫人。 文昌侯夫人就摊开双手无辜地说:“谁知道呢,我这两只手就是带财。所以这几年我都没上过牌桌了。别人都不爱带我玩。” 太夫人就笑着说:“那你就陪我们三个老的玩一玩,我们三打一,不怕你。” 大家又是一阵笑。 三夫人就拿来了两副牌,支了两桌。 岁数大的人都愿意做散财童子,又喜欢文昌侯夫人这样爽朗的性格。 于是文昌侯夫人就陪着定国公太夫人,靖国公太夫人,还有卫国公老太君开了一桌。 第一九0章 姬清慈的目的 原夫人,黄家夫人,左家大夫人,还有姜夫人的大嫂也支了一桌。 剩下的人或在旁边说话,或是到跟前看着她们打牌。 方氏和杨氏也都坐到旁边看着她们出牌。 今天来的小姐倒不多,除了姬清娴之外,还有一位小姐就是姜夫人的侄女姜小姐,其她的就都是夫人奶奶们了。 姜小姐算是半个亲戚,她和岳凌珊也算是玩的挺好的表姐妹。 所以她见到岳姬清慈,也是亲亲热热地喊着大表嫂,小姑娘的态度很自然亲密。 姬清慈觉得姜家小姑娘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的,很率真的样子,也就对她有了一分好感。 让姬清慈没想到的是,这位姜表小姐和一向话不多的姬清娴竟然唠得很热乎。 确切地说,是姜小姐在聊,姬清娴就坐在那里听着她说。 姬清娴的眼睛看着姜小姐,时而眼角露出一丝笑容,那脸上也没有一丝往日见人时的疏离和冷漠,而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姬清慈暗自点头,姬清娴本就是个不喜心计的人,这位姜小姐的率真大咧正好适合她。 有了自己的朋友,姬清娴的性格应该会变得更加地开朗一些。 姬清慈收回落在她们身上的视线,不再去关注她们俩人。 她又把目光转向岳凌珊,对她交代了一下,自己起身就去了厨房。 她要去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采环等几个丫环都被她给安排了任务去帮忙,身边只留下了采莲。 李妈妈这几天身体一直有些不舒服,就被她留下来看院子。 两个人在路上就看到三房杨氏正在和路可儿说话。 刚才那边支上桌子打叶子牌时,路可儿说是有事,就从前厅出来了。 杨氏抬眼看到姬清慈主仆走过去,就打住了话,对着姬清慈笑着说:“大嫂这是要去哪里?” 姬清慈也笑着说:“是三弟妹和可儿表妹啊,我去看看膳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氏就看了路可儿一眼说:“我看到夫人们都在打牌,就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结果就在这里碰到了可儿表妹。”是在对姬清慈解释她为什么没有在前厅里陪客人。 路可儿也接过杨氏的话说:“这不,刚才不小心,就把水溅了自己一身。没办法,这就回去又换了一件衣服。”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姬清慈这才注意到路可儿身上穿的衣服已经不再是早晨那一件了。 杨氏就说:“我刚才去了大厨房,那边说还得半个时辰。” 姬清慈“哦”了一声就笑着说:“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去催一催他们快些,省得夫人小姐们饿。” 说着就越过两人向着大厨房走去。 路可儿看着她的背影就笑着说:“大表嫂可真是命好,原来那样不好的名声,就连个普通官家小姐的身份都不如。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在京城里无人问津的失恃之女,竟然攀上了大表哥这棵大树,成了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杨氏也羡慕地说:“对啊,大表嫂是个命好的,不过这种命,我们是羡慕不来的。” 路可儿看了她一眼却笑着说:“四表嫂的身份可不比大表嫂低,只是这府里终究还得是大表哥继承爵位。不过,做为靖国公府的四少爷,大表哥将来肯定也会照顾你们的。” 杨氏的眼睛闪了一闪,她看了一眼路可儿那娇艳的小脸说:“那是肯定的,毕竟他们都是兄弟,我倒不愁我们将来没有人照顾。不过可儿表妹也不必羡慕别人,你这水灵灵,花容月貌的,有大伯母在,肯定也能为你择一门好亲事的。” 路可儿小脸一红,眼睛也闪了一闪说:“四表嫂又要开或可儿的玩笑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就朝着前厅走去。 姬清慈从外面查看了一圈回来后,就看到文昌侯夫人跟前已经堆了不少钱。 她就笑着说:“侯夫人手气真好,恭喜发财了。” 卫国公老太君就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她今天哪里是来串门子的,纯粹是来赚钱的。” 定国公老夫人也笑着说:“可不,那手气壮得不行,八头牛也拉不住,你这猴儿不把我们几个老的腰包掏空是不算完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文昌侯夫人也笑着说:“是我手气好,也是你们几个长辈照顾着我这个小辈。哄着我玩呢。”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的咯咯笑了出。 定国公夫人就指着文昌侯夫人笑:“瞧瞧,这个会说话的,赢了咱们的钱还得让咱们输的心甘情愿。” 太夫人就乐呵呵地说:“可不,我现在就在挑,那张牌能给你点炮呐。” 大家又笑了起来。 姬清慈就走到祖母的身后,笑着看她出牌。 太夫人就回头对孙媳妇说:“阿慈,你说给那个钱罐子打哪张牌。” 姬清慈并不会打叶子牌的,她就笑着说:“孙媳不会打,还是祖母选。” 文昌侯夫人一听就乐了:“我说大少夫人,你可得学会打牌,这里可有好多的乐子呢,来,你坐在我这里打,我赢的这些个钱够你教束修的了。” 姬清慈赶忙摇头:“不成,还是您玩,我在旁边看着您打,正好也学一学。” 太夫人乐呵呵对文昌侯夫人说:“你玩你的,我也累了,让阿慈替我打。” 说着太夫人就起身让开,又把姬清慈拉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却坐到了旁边:“没事的,我来教你出牌。” 姬清慈只能坐下开始摸牌。 等一把牌抓到了手里,太夫人看着就笑了:“还是阿慈这小手好用,这把牌抓的真有看头。” 众人都笑着看向姬清慈。 文昌侯夫人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哎,看出来了,这世子夫人一上来,就给太夫人带财来了。我这一把牌立马就不行了。”一边说一边笑着摇摇头。 结果还真就如文昌侯夫人说的那样,虽然姬清慈不会玩,还有点手忙脚乱的。 但她上来的第一把牌,竟然就赢了。 虽然每一次出牌都需要太夫人在一边指点,但她确实让文昌侯夫人的牌运下降了不少。 文昌侯夫人的开始输钱了。 而同时,卫国公老太君和定国公老太君的运气也被调动了起来。 现在的牌局形势整个地颠倒过来了。 第一九一章 爬床 几个老太太看着文昌侯夫人面前的钱在减少,不禁笑了起来。 卫国公老太君乐呵呵地对文昌侯夫人说:“侄媳妇,你的克星来了。这第一把牌就来了个开门红。“ 定国公老太太她笑着看文昌侯夫人说:“大少夫人一上来,这势头就超过了你呢。还是年轻人这手气好。一上来就赢了。” 文昌侯夫人就笑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吗,大少夫人这是要把我这个前辈拍在沙滩上了呢。” 屋里人又都被她逗乐了,就连旁边的人也都被她们的笑声吸引了过来。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文昌侯夫人面前如小山一样的钱就逐渐地转移到了姬清慈的手里。 定国公老夫人和卫国公夫人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总是输钱了,她们也开始往回赢了。 这牌局就由三方输一方赢的局面转向了一方输三方赢的局面。 不一会的功夫,文昌侯夫人面前的钱就输干净了。 文昌侯夫人暗想,可算是把面前的这堆小山处理完了。 她今天一个劲地赢,想输都输不了,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堆钱呢。 她可不好意思把几个老太太的钱都揣到自己的口袋里带回家。 现在可好了,靖国公府的大少夫人一上来,她就输了,这是她喜欢看到的结局。 文昌侯夫人能跟这几个成了精一样的老夫人打牌是她的幸运,她愿意当她们的牌架子。 文昌侯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少夫人真聪明,一学就会,还打的这么好,你这是自带财运啊。” 大家看她说得有趣,都跟着笑了起来。 姬清慈看着文昌侯夫人心道,没有想道这岳凌微的婆婆竟然是个八面玲珑,开朗爽利的人。 姬清慈就笑着说:“都是夫人让着晚辈,要不就我这样一点都不会的人,还不得连鞋子都输掉了。” 大家看着姬清慈,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刚嫁进门的世子夫人竟然也是个说话风趣的,不由的也被她逗笑了。 屋子里洋溢着轻松而又和谐的气氛。 姜姨妈看着在几个老太太身边巧笑嫣然的姬清慈,就笑着对旁边的三夫人说:“真看不出,阿霄的的媳妇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三夫人就笑着说:“这不是挺好吗,大嫂还是很有福气的,这儿媳妇选的不但人漂亮,家世也是一流。” 姜姨妈里就露出一丝遗憾说:“就是有些美中不足,要是八字再好些就更好了。” 三夫人看她一眼:“不是找人算过了吗,她和阿霄可是天作之合呢。” 姜姨妈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三夫人一眼,低声嘟哝了一句什么。 三夫人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也不好奇她说得是什么。 她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姜姨妈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宴席就开始了。 文昌侯夫人、原夫人、卫国公夫人以及靖国公夫人陪着三位老太君坐了一桌。 那边靖国公夫人姜氏陪同娘家的大嫂姜夫人,黄夫人,左夫人,姜姨妈,闻夫人,再加上靖国公府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坐了一桌。 姬清慈,方氏,杨氏,岳凌珊,路可儿,姜小姐,姬清娴,还有三房的四小姐岳凌枝,二房的五小姐岳凌蕊坐了一桌。 总共就三桌,一行丫环在旁边帮着倒酒侍奉着。 姬清慈知道姬清娴不善于言谈,就让姬清娴坐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好关照她。 姬清娴的旁边坐的是她今天刚交的朋友姜小姐。 姬清慈时不时地转身照顾着姬清慈,偶尔还为她夹些菜放到她面前的碗碟里。 有几个夫人眼睛时而看向这桌时,就发现了姬清慈对这位庶妹的细心照顾。心里又对这位姬姬府的三小姐姬清娴更加多了几分兴趣。 别看这位姬家的三小姐是个庶出的,但她和这位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的姐妹感情却挺好。 姬清慈当然能感受到这些夫人们打量的目光,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姬清娴是庶女,庶女的身份低,婚事也就要难一些。 大家族的庶女要不就是给人当小妾,或是嫁给人当填房,要不就是嫁给同样地位低的庶子。 所以姬清娴其时也是趁着宴会的机会在给姬清娴造势。 如果今天来参加宴会的这些个夫人家里有合适的儿郎那更好,。 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要她和姬清娴关系好的话通过这些个夫人的嘴传出去,就算在给姬清慈开路了,姬清娴的婚事就不会那么难了。 以后只要二婶原夫人带着姬清娴再多参加些宴会,姬清娴很快就会定下亲事。 姬清慈今天也以靖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在这些夫人们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为姬清娴创造了条件,这就是姬清娴今天要达到的目的。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饭,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喝喝茶,消消食,就开始陆续告辞。 姬清慈在这府里作为长房的长媳妇,她自然要替婆母靖国公夫人收拾宴会后的一切。 等到她收拾完后回到了安岳居时,已经是申时。 姬清慈带着几个丫环回到了安居院。 路到岳凌霄的书房时,就看到宁安和江武正从外面走过来。 两个人看到姬清慈就都过来行礼。 姬清慈就问:“将军在书房还是去了内院?” 宁安就笑着说:“将军有点喝多了,就让我带着江武去练功,他自己则去了内院休息,这回八成是睡着了。” 这一段时间,江武不知道怎么就缠上了宁安,一有功夫就让宁安教他功夫。 江武都十四了,学功夫有点晚了,宁安本不想教他。 后来还是岳凌霄发了话,让宁安就教给他些基本功防身就行,以后江武自己受不了练武的苦,自己就会放弃了。 所以现在的江武还正处于高涨的练武热情之中呢。 姬清慈点点头就向内院走去, 这一段时间李妈妈总是有些不太舒服。 找大夫来看过,大夫说李妈妈这个年龄最容易得这样的病:失眠,盗汗,肠胃不好。 姬清慈想到前世里母亲的症状,她就觉得李妈妈的症状其实就是现代所说的更年期症状。 大夫给开了一些药进行调理。 今天她就把李妈妈留在了院子里,因而她倒也不担心岳凌霄回到内院没有人管。 第一九二章 处子血 姬清慈进了小院,却觉得小院异常安静。 以她对李妈妈的了解,李妈妈看着她回来,应该是迎过来的,可是现在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想到李妈妈的身体不太好,于是她就带着几个丫环先去了李妈妈的房间,就看到李妈妈在坐榻上睡着了。 姬清慈有些心疼李妈妈,同时心里也有些惊讶。 这一段时间李妈妈夜晚时常有失眠的症状,看这样昨天夜里又没有睡好。 姬清慈让采笑拿来床上的毯子给李妈妈盖上,又嘱咐她守在李妈妈的身边 她自己则是就带着采莲等人退了出来,并让走在最后面的采环轻轻地把门掩上。 出来后她又嘱咐采环说:“让妈妈好好睡一觉,你去一下小厨房去给她熬点粥喝。” 今天小厨房的人也都被她调到了大厨房帮忙,估计她们也快回来了。 然后她就带着采莲和采新回了自己的屋子。 姬清慈推开门,就听得屋里岳凌霄睡觉时发出的轻浅的鼾声。 果然如宁安说的那样,岳凌霄喝多了酒睡着了。 姬清慈的嘴角上扬,轻笑一声,就向着床帐走去。 她有些惊讶,这大白天的睡觉,一个大男人还要把床帐放下来。 她轻轻地掀开帐子,脸上却是陡变。 她愣在那里,看着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动作。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床上,岳凌霄和秋霜正一起躺在床上呼呼地睡觉。 秋霜的上身只穿着肚兜,露出洁白如玉的皮肤。 岳凌霄的一只手还轻轻地搭在秋霜的身上。 姬清慈闭了闭眼睛,颤抖着手沉默地放下床帐,退了出去。 她很失望,没想到她和岳凌霄刚结婚两个月都不到。岳凌霄就在她的房里睡丫头,这让她这个主母情何以堪? 她退到次间,颓然地坐到秀橙上,脸色的神情透出一股悲哀。 难道这就是她的婚姻吗? 连岳凌霄这样的人在女色方面都不能幸免,她还能期待什么? 采莲和采新两个人都知道世子在夫人的房里休息,所以她们刚才都没有进去。 可是夫人这刚进去就出来了,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采莲的心就是一沉,她急切地问:“夫人,您怎么了,不是世子在屋子里睡觉吗?您怎么出来了?” 姬清慈没有回答,她的眼神空洞,脸色有些苍白,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了一丝的神采。 采新的大眼睛也眯了起来,她一步就拉开门冲到床前,一掀帐子,顿时气的把牙咬的咯吱响。 她上去就一把把秋霜拉到了地上,拉扯的疼痛上秋霜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刚想发火,却看到眼前拽她的人竟然是采新。 她气得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这个死蹄子,你” 突然她的话被噎了回去,她看到了跟在采新后面的姬清慈。 姬清慈本来不想再进来,可是她又怕采新冒冒失失,闹出什么事情来。她就和采莲也一同跟了进来。 秋霜往四周看了一下,再看看自己的身上。脸色就一下子白了。 她虽然想爬世子爷的床,但她不能在夫人的房间里爬啊,这不是自己在作死吗? 她惊恐地看着姬清慈:“夫人,您听秋霜解释。” 姬清慈回身坐到桌案边,她没有说话,脸却阴的能滴出水来。 秋霜跪到地上,一脸的惊慌,她不住地磕头:“夫人,不是奴婢的错,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上了床?你要相信奴婢。” 别看采新平时笑嘻嘻的,好像和谁都能说的上来,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是个揉不得沙子的。 了解采新的人都会知道,她的身上实际上还有一些“暴力倾向”。 她不等姬清慈回答,就一把又揪住了秋霜的脖领子。 骂道:“你个贱货,死蹄子,谁让你趁着夫人不在家进了夫人的房间的,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男人?想男人想疯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白长了一张漂亮的人皮,却不做人事。你要想当姨娘,你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跟我们夫人说,却偏偏要趁着夫人不在家时偷偷地爬床。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浪蹄子,你这个,你这个荡妇。” 一边骂,一边又重新拽着秋霜的头发,对着她踹了好几脚。 秋霜被拽的头皮生疼,她哭着喊着:“世子爷,你快醒醒,您快来救救奴婢,呜呜。采新,你快点放手。” 姬清慈和采莲采环都被采新那不重样的骂人之语给惊怔住了。 这丫头平时笑嘻嘻的,她是从哪里学了这么多会骂人的话的,还不带重样的?这简直是刷新了主仆三人对采新原有的印象。 三个人一时都没有反映过来。 岳凌霄终于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头痛,今天这酒喝的有些多了。 还记得自己进了屋子之后,刚躺下就睡着了。 这会怎么这么吵啊,是阿慈回来了吗? 这些丫环简直太大胆了,竟然在阿慈的屋里就吵吵闹闹的,应该让阿慈好好地给她们立立规矩了。 他坐起来,喊了一声:“阿慈,是不是你回来了?” 然后他转头,停住,就看到了屋子里的这一幕。 秋霜被小脸满是愤怒的采新拽着打。 她头发被采新扯的乱七八糟的,脸上糊的也是眼泪,身上除了一个肚兜,竟然没有穿衣服。 等等,他的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秋霜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身上穿的虽然是里衣,却还算齐整。 他记得上床睡前,他就把外袍都脱了。 那秋霜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趁自己睡觉时上了自己的床? 他又看向姬清慈。 阿慈和采莲两个人都阴着脸看着,没有去拉开采新那个丫头,却反而是一脸惊愣的样子。 他不由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几个人回过头来看她。 采新停住了手,眼睛转向岳凌霄,那眼睛里却没有了往日对他的敬畏。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秋霜则是连手带脚地爬向岳凌霄:“世子爷,您救救奴婢,采新要打死奴婢。” 岳凌霄皱着眉看阿慈,却见阿慈的脸上一片阴沉,连看都不看他。 他又看向采莲和采环。 采莲却低了头,用脚下意识地蹭着地面。 而采环则把头扭向了旁边,根本就不看他。 无奈岳凌霄就问秋霜:“你怎么会在夫人的房里?” 姬清慈听到岳凌霄的问话就是一愣,岳凌霄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皱眉,觉得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因为岳凌霄问的不是“她为什么打你?”,而是是“秋霜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里。” 姬清慈不由地抬头看向岳凌霄,只见岳凌霄的脸上似迷茫,又似愠怒。 她的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丝疑惑,难道秋霜是偷偷爬上来的。岳凌霄因为酒醉睡的太沉不知道这事情? 她的眼睛又转向秋霜,就见到秋霜慌乱地把头垂下:“我,我,” 她“我”了半天却没有敢说出来。 姬清慈更疑惑了,秋霜的眼睛里刚才不还是迷茫的吗?现在这表情怎么又好像她知道这些事情呢? 秋霜心里有些发苦,她怎么说的清,她虽然想爬世子的床,但她也不能在夫人的床上爬啊。 她回想着自己是怎么到了这房间的。 她看到世子进了夫人的房间,又看到宁安带着江武走了出去。 她想夫人得在那边忙碌一阵才能回来。 夫人今天不在家,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自己正好趁着此时在世子爷面前递个茶,端个水之类的侍候侍候。 她和红韵还没有近身侍候过世子爷呢。 可是等她去了之后,李妈妈却不让她进。 她当然知道夫人的房间只有夫人自己带来的丫环才能进去。 无奈她就退了出去,然后她就一直在外面偷偷地窥探着李妈妈。 后来李妈妈好像出去方便了。 她就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走进了夫人的房间。 她发誓,她只是想进来侍候一下世子,希望世子爷能够看到她,让她留在身边侍候。 然后她进去了后,却发现世子睡着了,屋子里还漂荡着酒香的味道。 她走到床边,贪婪地看着世子俊美的容颜,用手轻轻地去触摸着他的脸。 那后来怎么样了,她怎么就没有印象了呢? 她现在只能想着,一定是自己没有抵抗住世子爷的诱惑,主动爬上了世子的床。 一定是这样的。 那她的衣服是被世子爷脱掉的吗? 不对,肯定也是自己脱掉的。因为世子爷那时已经睡着了。 也不对,自己都没有记忆了,说不定世子那时候已经醒来了,然后看到自己就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 这会在夫人的床上被夫人抓个正着,夫人就是把她发卖了,别人都说不出来。 此时,她的心里虽然害怕,她怕夫人把她发卖了。 同时她在心里又隐隐地有着一丝期待和窃喜。 她现在应该是世子爷的女人了? 她本来就是世子的通房,就是世子爷现在睡了她也是正常的。只是不应该在夫人的房间里而已。 现在就看世子爷能不能怜香惜玉了,只要是世子爷想收了自己,夫人就奈何不了他,那她就有活路了。 可是世子爷问的这话却让她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难道自己的衣服真的是自己脱掉的? 那世子要不怜惜她,她不就惨了吗? 第一九三章 怨恨 岳凌霄看着秋霜那不停变幻的脸,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地阴沉了脸。 他又看向正鼓着腮邦子生气的采新。 采新一跺脚,就指着秋霜骂道:“这个贱蹄子趁我们夫人不在,偷偷地爬床。” 岳凌霄的脸上立时呈现出惊愣,继而眼睛里透出了凌厉的光。 他看向秋霜,把牙咬得咯咯响:“把她先关起来,等着人牙子来把她卖了。” 然后他又看向姬清慈,岳凌霄不知道阿慈能不能相信他。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相信自己是不会对这个秋霜做什么的。 姬清慈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紧盯着岳凌霄的表情变化,她心里急剧地在判断。 秋霜肯定不是岳凌霄主动叫过来的,这点她是肯定的。 只是她现在怀疑,为什么岳凌霄好像不知道秋霜睡在了他的身边。 她知道他喝的有一点醉,可能睡的沉一些。 但是她也不敢排除,岳凌霄在醉意朦胧之下,一见美人投怀,把持不住而睡了秋霜的可能。 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采莲采环和采新:“把她的嘴赌上,就按世子爷说的办。” 秋霜吓得一个劲地磕头:“世子爷,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当时看到夫人不在,想来替夫人侍奉爷。“ 采新冷冷地说:“夫人房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侍奉了。” 秋霜继续磕头:“夫人,您相信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到了世子爷的床上,大概是世子爷他”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岳凌霄,却看到世爷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投向她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吓得她一个激凌,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姬清慈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她喊了一声:“先等一下。” 岳凌霄气恼地喝斥秋霜:”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世子把你给拉上来的?” 秋霜吓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她又抬头惊慌地看向后岳凌霄,却没敢再说话。 岳凌霄盯了秋霜看了一会,就像要从秋霜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寒霜。 而当他的目光又看向姬清慈时,又不自觉地把语气放缓,极尽真诚:“阿慈,我没有,我没有拉这个奴才上床,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睡的那么死呢? 他是个上过战场的人,警惕性和警醒性都优于常人,即使是喝多了酒他也不会失去警觉性的。难道是这半年来他远离了战场,警觉性也不自觉地拉低了。 姬清慈的眼睛和岳凌霄的眼睛对视着,她从这双眼睛里能看出肯定和诚实。 姬清慈的心情突然就有了些许的放松。 她相信岳凌霄说的是真话,更主要的是她愿意相信他一次。 姬清慈看着秋霜淡淡地说:“好,秋霜,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就把你怎么到了这房子里的经过,详细地说给我听,如果说的对,你就还有机会。” 秋霜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就把她是怎么被李妈妈拒绝在外,又是自己进来的说了一遍。 最后她有些懊丧地说:“可是后来我也记不住是怎么回事了,就好像大脑缺失了一块记忆一样。” 姬清慈听了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她抬眼看向岳凌霄,却见岳凌霄也在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有探询,有关切,有坦荡。 秋霜说得她不能全信,但也不能没有可能。 如果秋霜说的是真话,那这里应该还有个第三者,这个人趁着岳凌霄睡觉时,做了一个局。 如果有这个第三者的话,那这个第三者会是谁呢? 姬清慈就看向岳凌霄,征询着他的意见:“夫君,要不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岳凌霄看着她的气好像消了不少,就说:“那就依阿慈说的。” 秋霜的眼里就透出了绝望,她刚想再开口求情,却被采新往嘴里塞了块抹布,然后就被三个丫环推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夫妻俩,岳凌霄就从床上下来。 他走向姬清慈,眼里带了笑意:“阿慈不会以为夫君真的睡了那个秋霜?” 姬清慈的眼睛看着他说:“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她确实不敢确定。 岳凌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虽然只穿着里衣,并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 姬清慈的眼睛一闪,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把秋霜搂在怀里。” 岳凌霄脸一黑:“真的,你不是骗我的?”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说:“我骗你做什么,这种事情我还能胡说八道吗。” 岳凌霄过来把她拦到怀里,嘴里呵出的酒气让姬清慈感觉到有些难受。 她就推开了岳凌霄,皱着小鼻子嗔怪地说:“真臭,酒味那么浓。” 岳凌霄揪了她的小鼻子一下笑着说:“好,我去洗了这酒味,省得熏到了我的阿慈。” 说着转身就走进了净房。 姬清慈就感觉到有些累,她想上床躺一会,可是她往床上一看,却突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 那床上那一摊血污是怎么回事? 她颓然坐到了坐榻上,心里乱乱的,脑袋里空空的,那刚才放松的心又重新被揪了起来。 这是,真的发生了吗? 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睡在床上,床单上面留下了一摊血污,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一滩血污,一动也不动。 等到岳凌霄从净房出来后,第一眼就瞧见她不对劲。 他随着她的眼神看向那床上的血污,整个的身子突然就僵硬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睡了那个秋霜? 怔了一会,岳凌霄回过神来。 他走到姬清慈的身边,俯下身子看着她那怔愣放空的眼睛。 岳凌霄有些急切地说:“阿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一点的印象都没有,况且我也不是醉的一塌糊涂。我只是睡的沉一些而已。我要是做了的事情,我肯定会有印象的。” 姬清慈的眼睛渐渐地清明起来,她看着他说:“夫君,这事情,就让它翻过去,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再说了,秋霜本就是你的通房丫环,你睡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件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我的床上。” 岳凌霄听到她说的这话,却觉得心里突然一沉,阿慈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不相信自己吗? 岳凌霄的心里非常地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了这样。 是啊,这一滩血污,别说阿慈不相信他是清白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他的大脑里没有这些个记忆怎么办呢? 岳凌霄是有想过就和阿慈这样一直好下去的,只要阿慈能给她生出子嗣,那些妾室之类的他觉得没有必要存在。 可是现在呢,他虽然不相信是自己要了秋霜的身子,但这些血污,他却又没有办法解释。 现在他觉得任何语言在阿慈面前都是苍白的。 最后他无力地说了一句:“阿慈,我知道你不信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任何解释都没有说服力。但是阿慈,我真是有想过就我们两个这样过一辈子的。阿慈放心,以后,不会再有第二个秋霜了。这次你一定要信我。” 姬清慈突然就笑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岳凌霄的。 她苦笑着对自己说,岳凌霄就是一个古代的男人,他受的教育就是妻妾可以成群的传统教育。 你还能指望一个深受男权封建思想的纯古代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忠心到不纳一个妾的程度吗? 不要再做梦了,姬清慈,这里是古代,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姬太不现实了。 还是算了,以后,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就不会被伤害。 但是她的心为什么会痛呢,难道她真的对岳凌霄有感情了? 姬清慈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甩开纷乱的情绪,语气真诚地说:“我相信夫君不是故意的,以后夫君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情了,我们好好地过日子。” 岳凌霄平时就非常喜欢看着姬清慈的眼睛,那双大大圆圆的杏眼,是他看到过的最明亮最漂亮的眼睛。 此时他看着她这双漂亮的眼睛,希望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情绪,可是那一潭如清泉般明澈的眸光除了平静无波,什么也没有。 他忽然就有了一丝从来就没有过的挫败感。 他把姬清慈一把搂到怀里,想要用拥抱来安慰她。 姬清慈的身子就是一僵,她很想推开岳凌霄,但她还是把刚要推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算了,这个男人就是她在古代的依仗,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有着古怪。 她还是不要把两个人的界限划的这样明显地好。 他是她的夫,而她就是他的妻,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于是她又把自己的手也轻轻地放在他的后背,不太主动地回应着他。 岳凌霄的脸就对着她的红唇压了下来,他想要撬开她的唇,却被姬清慈轻轻地躲开。 岳凌霄的眼睛就是一黯,他感觉到了阿慈是在拒绝他。 这样的姬清慈,不由地让岳凌霄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同时也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第一九四章 传播谣言 岳凌霄谈谈地说:“那你先休息一会,今天忙里忙外的,也很累了,我去书房还有事情。”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姬清慈一直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她这才转身去收拾床上的单子。 采莲见到世子爷脸色不豫地走了出去,她心里担心夫人,就走了进来。 她见自家小姐手里正拿着一团揉在一起的褥单,她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过去从姬清慈手里接过来:“夫人,给奴婢。” 姬清慈递给她:“别让别人看到,你自己把她洗了。” 采莲拿过单子。虽然心时有猜测,但她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采莲的脸就沉了下来。这个贱人,还是让她得逞了。 她看着姬清慈正在铺着床单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夫人的背影里似乎透出了无限的孤寂。 采莲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知道她家姑娘一直就有一个梦,那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把眼泪忍了回去,先把手里的床单放下。 然后她走到姬清慈的身边,伸出两只纤细的臂膀把自家的姑娘抱在了怀里。 她轻轻地搂住姬清慈,就像在那个寂寞而又封闭的小院里一样。 采莲轻轻地哄着她从小陪伴长大的姑娘:“姑娘,想哭就哭。有奴婢在这里,奴婢会一直都守护着您的。” 姬清慈被采莲轻柔地搂在怀里,她没有推辞,而是听话地趴在了采莲柔弱的肩上。 她觉得鼻子发酸,想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美好青年,有着一份太阳底下最神圣的职业——人民教师。 她本来拥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却遭到命运的捉弄,让她穿越到这样一个轻贱女人的社会。 她这才刚刚嫁人,就被丈夫从肉体上出轨了。 这让她情何以堪,又如何能够承受。 虽然她已经对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也知道岳凌霄这定是在睡熟之际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但她依然感到了浓浓的失望和心痛。 岳凌霄出去后,很快就让人把秋霜送进了庄子。 府中西边的一个院落里,男人清秀的容颜里透出一丝寒意。 他慵懒地摆弄着手里的金镯子,眼睛看向面前的婆子,薄唇轻启,慢不经心地说:“都办妥了。” 婆子眼皮子一抬说:“办妥了,奴婢用的是鸡血,上面还倒了一点米汤,任谁都看不出来那是假的。” 男人把金镯子递给眼前的婆子:“这镯子可有四两重,收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 婆子谄媚行礼:“谢谢二爷。” 谢凌昆看着婆子的背影,心情大好。 他想到大堂哥头顶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不由地讥讽一笑。 大堂哥岳凌霄从来都是他父亲和祖母眼里的天子骄子 他从刚启蒙开始,大堂哥就是被他父亲竖在他面前的榜样。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读书读不好时,就会遭到父亲的打骂。 他的那位父亲,靖国公府的二老爷经常在他们兄弟面前说的一句话就是:“孽子,看看你大哥,人家十几岁就已经是威震边关的将军了,哪像你们,读书也读不好,练武也练不好。” 他父亲信奉的的教子理论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棍棒底下出英才。 无论是他还是五弟阿仑都没少被父亲的鞭子抽。 他摸着脸上一条浅浅的伤疤,这个伤疤是他十二岁那年被父亲抽的,现在已经清淡了许多,但当时那钻心的痛楚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他的成长是伴随着父亲对大堂哥的对比夸耀,在父亲的鞭打下长大的。 虽然从他成亲后再也没有挨过父亲的鞭子打。但那些过往却足以让他怨恨父亲和迁怒岳凌霄这个大堂哥。 岳凌霄不是完美吗? 那他就慢慢地毁去他的一切,最好是让他一无所有。” 哼,大堂哥现在大概还以为是他自己睡了秋霜的。 岳凌昆的眼角露出了一丝狠厉。 大堂哥永远都不会想到是他岳凌昆做了手脚了那个秋霜,然后又把秋霜送到了大堂哥的床上。还让婆子假造了处子血假先造了一个既成事情的现场。 他又想到那个大堂嫂,那个女人长的倒是很美,比他的娘子方氏长的强多了。 现在估计大堂嫂已经在心里醋意涛天了。 他的那位大堂嫂有忠毅侯府后盾,有忠毅大将军和福安公主做后盾。 她怎么可能会忍受大堂哥的背叛,要是他们夫妻失和就更好了。 他正暗自得意着自己的谋划,就见自己的夫人方氏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夫君,妾身听说大哥的那个通房秋霜刚才被送去了庄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方氏坐在他的身边,姣好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丝八卦的表情。 岳凌昆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真的,知道送到哪里去了吗?” 方氏惊讶在看着他:“夫君好像对大哥的事情很关心。” 岳凌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映有些过了,他笑了一下掩饰地说:“当然了,他是我大哥吗。“ 他满以为岳凌霄怎么也能留下秋霜的,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地就把秋霜送走了。 这样可不好,这会坏掉他的计划的,他要想个办法把秋霜从庄子上再接回来了。 岳凌昆状似无意地说:“秋霜为会会么被送到庄子上去?” 方氏笑着说:“那还能有什么事情,肯定是秋霜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嫂生气了呗。” “哦,这样啊。”岳凌昆的眼角流露出笑意。 他得想办法让人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才行,正好为大哥扬扬名。 第二天时,靖国公府里就刮起了一股谣言,说是秋霜在世子夫人的房里爬上了世子的床,而且当时秋霜还是个处子身呢。 然后世子夫人一气之下就把秋霜给送去了庄子。 于是在姬清慈刚刚嫁入靖国公府里不到两个月,就传出了大少夫人善妒的谣言。 采莲有些担忧地看着姬清慈,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家夫人的心情不好。 而且她也感觉到了自家夫人好像对世子又恢复了比较客气的态度。 两个人昨天晚上睡觉时,屋子里开始还有些动静,后来却安静的很。 早上起来时,世子爷早早地就起床就离开了。 再看看夫人的脸上却是一脸平静,完全没有了往日那随和的笑容。 第一九五章 看戏不怕台高 采莲试探着说:“夫人,这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传出去的,要不要查一查?” 姬清慈沉思:“采莲,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你想这传话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竟然还知道秋霜的处子血。” 采莲眼睛一眯说:“夫人,奴婢也觉得挺奇怪的。这事情只有世子爷和夫人知道,再有就是奴婢知道,这传话的人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姬清慈沉思着说:“是啊,这么隐密的事情都知道。” 采莲看着夫人:“夫人,昨天就是别人故意设好的一个局让我们往里面钻。” 姬清慈沉思着点点头:其时昨天在审问秋霜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秋霜承认自己进了屋里想要讨好岳凌霄,却好像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了床上的。 而岳凌霄见到秋霜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秋霜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里。 姬清慈又停顿了一下说:“李妈妈昨天醒来后说了什么?” 采莲说:“妈妈说,当时看到宁安和江武他们走出去后,她就把院子门关上了。她进了屋里坐下后,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姬清慈陷入了沉思,就她对李妈妈的了解,就是李妈妈再难受,她也不会放心睡着的。她还要给自己的姑娘看着屋子呢,更别说岳凌霄还在她的房里正在睡觉。 姬清慈感觉到这件事情方方面面都透着某种算计的味道。 想起李妈妈的身体,姬清慈嘱咐采莲:“李妈妈知道了件事情了吗?” 采莲叹了一口气:“本来是不打算让她知道的,可今天这事情一传出来,想瞒都瞒不住,妈妈正自责呢,说这件事都怨她,夫人把院子交给她,是她没有看好家,才出了这样的腌臜事情。” 姬清慈放下手里的活,对采莲说:“走,我们去看看她。” 说着她就披上披风出了屋子,向李妈妈的屋子走去。 李妈妈正在屋子里绣着什么,一块大红的细葛布上已经具备了一个老虎的雏形。 她看到走进屋子里的姬清慈,立刻就红了眼睛。 她马上站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叫了一声:“夫人。” 姬清慈过来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妈妈,你坐下,这手怎么这么凉?” 又转向对采莲说:“采莲,给妈妈拿个暖手炉来。” 采莲应声走了出去。 李妈妈看着姑娘这样,心里更内疚了。 她眼睛红红地说:“姑娘,昨天都怨我,要是我不睡觉就好了。” 姬清慈继续给她暖着手笑着说:“妈妈何须自责,有人处心积虑地想做怪,我们是防不住的。” 李妈妈气的骂道:“这个秋霜真是贱,夫人就是心软,就应该直接就把她发卖了去。” 姬清慈笑着安慰她:“送到庄子上也算是惩罚了,妈妈就不要气了,身体要紧。大夫开的药快喝完了?” 李妈妈在心里叹气,她的姑娘最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这样了,还在关心地她这个老婆子。既然这样,她也不能让姑娘再担心她。 于是她露出笑容说:“还能喝两天的,这两天觉得好多了,晚上也能睡的比较沉了些。” 姬清慈眼睛一闪:“那么说,妈妈这两天晚上睡的都很好了?” 李妈妈点点头:“可不,我这已经喝了半个月了,也调的不错了。这药也可以停一停了。” 姬清慈笑着说:“别急,妈妈,喝完了,再让大夫给你调几天,巩固一下。” 李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姑娘,您都这样了还想着老奴,都是老奴没用,秋霜那个丫头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姬清慈就安慰她说:“妈妈这一段时间好好地养病,这所有的事情不是还有我吗。” 李妈妈点点头,又不放心地说:“姑娘,虽然世子爷这样做不好,但是他毕竟是姑娘的夫君,是夫君的天,您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跟他闹气。您把心放大点,左右秋霜也被送了出去。” 姬清慈正想着回答,采莲就进来说:“夫人,三小姐来了,正在你的屋子里等您呢。” 说着她把一个暖手炉交给了李妈妈。 李妈妈接过暖手炉,赶紧催促姬清慈:“夫人快去,不要怠慢了三小姐。” 姬清慈笑笑说:“好,那妈妈你好好地休息,现在这院子里的人手虽然不太多,但还是够用的。你就放心调养着身体就行了。” 说着就向外面走去,李妈妈在后面一边送她,一边不停地在嘱咐她。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妈妈就是这样不厌其烦地经常地嘱咐着她。 岳凌珊看到姬清慈进来,就站起来。 她拉着姬清慈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神情,关心地说:大嫂,您昨天是不是没有睡好觉,怎么这眼睛有些发青呢?” 采莲帮着姬清慈解下披风。 姬清慈就笑着牵着岳凌珊的手一同坐下说:“没有呢,睡的挺好。” 岳凌珊看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说:“你啊,也别在我面前嘴硬了。昨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姬清慈收敛了笑容看着她说:“阿珊,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家家不都是这样吗?更何况你大哥还主动把秋霜送出去了。” 岳凌珊露出一丝笑容说:“我就知道一定是大哥把秋霜送出去的。这传言却说是你犯了嫉妒送走了秋霜。真是胡说八道。” 姬清慈苦笑:“男人犯了错了,却把责任都推到女人的身上,这不就是惯例吗?” 岳凌珊同情地看着她:“大嫂,你是不是很气大哥?’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气他什么,气他有用吗?” 岳凌珊认真地说:“大嫂,谣言传得这么快,您不觉得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吗?” 姬清慈看着她说:“是啊,这是有人要坐不住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样针对我们。” 这时就听到外面路可儿的声音:“采新,大表嫂在家里吗?” 采新:“是表小姐啊,我们夫人在和三小姐说话呢。” “原来表妹也来了,那我就进去了。” 岳凌珊看着姬清慈,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她来得倒快。” 姬清慈对着她笑笑:“是啊,表妹还挺关心我。” 正说着,门开了,路可儿笑着走了进来:“大表嫂,可儿来看您了,正好表妹也在这里呢,好巧。” 采环又搬过来一个秀橙放到两个人的对面:“表小姐坐这里。” 然后她又给路可儿倒了一杯泡好的茶水,然后走了出去。 路可儿坐下后,抬眼笑看了两个人一眼说:“我刚才还在想,表妹没准就在表嫂这里呢,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岳凌珊笑着说:我早就知道表姐是个很聪明的。” 路可儿也笑着说:“这倒也不是说我聪明,而是我觉得表妹和大表嫂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会早早地跑来安慰大表嫂啊。” 岳凌珊皱眉,她一直就特别不喜欢听这个表姐说话,总觉得她说的话里潜台词太多,让人听了心思还要转上几个弯。 于是她笑着说:“表姐也很关心大嫂呢,您来的也不晚啊。” 路可儿眼睛闪了闪,她可不是因为关心才来看姬清慈的,她其时就是想来看看姬清慈被气的什么样了。 可是她却从姬清慈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不由地心里有些失望。 所以她听到岳凌珊这么说,总觉得那语气里对她有一丝的嘲讽。 她有些干笑地说:“那是自然,我怎么能不关心大表嫂呢。” 她又转向坐在旁边一直在听她们说话的姬清慈说:“大表嫂,我一听到满府里都在议论,说您不能容人呢。哎,也真是的,表嫂你也真是的,反正大表哥已经睡了那秋霜,你就把秋霜留下又如何?” 岳凌珊听了就皱了眉头:“表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把她留下又如何,她可是在大嫂的房间里行那腌臜的事情,打死或发卖了都不过分,更何况,还只是把她送到了庄子上,这已经对她够仁慈了。” 路可儿就叹了一口气说:“那不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吗?她也就是一个妾,就是生了孩子也还得叫您母亲。现在可好,满府里都说你在嫉妒。” 一直就没有说话的姬清慈似笑非笑地看着路可儿:“表妹既然这么说,那你也是觉得我是在嫉妒那秋霜了?” 路可儿眼珠子一转说:“大表嫂,其时那家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姨娘一大堆的。尤其是像大表哥这样优秀的男人,你就是不让秋霜进,不是一样会有别人进。您不可能来一个赶一个?” 姬清慈看着她,竟然点点头:“表妹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这样。男人后院女人多其实很正常。” 岳凌珊听了就诧异地看看姬清慈,大嫂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最不喜欢男人纳妾吗,这怎么还赞同上了表姐的说法? 路可儿却是有些高兴,她笑着说:“要说这妾室也好对付,只要大表嫂找对了方法,来多少都不成问题。” 姬清慈鄙夷地看了路可儿一眼,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家,张口闭口地就说姨娘妾室的,这也是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教养? 不过她很快地就收敛了不屑的情绪。 第一九六章 体贴 她用那又清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路可儿,认真地请教:“哦,那表妹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好呢?” 路可儿笑着说:“大表嫂您可以找个身份高的人压制这些妾就行了。” 姬清慈的眼睛一眯,貌似很感兴趣地说:“表妹这话怎么说?我没听懂。” 路可儿的眼睛闪了一闪说:“大嫂可是听说过诚意伯张世子,那世子在成亲前有一个侍奉他长大的通房。通房长的是花容月貌,即使是张世子成了亲之后,依然对她宠爱有加,世子夫人心中不愤,她就给世子娶了一房身份高的平妻,结果那平妻进门后,就开始整治那个通房,张世子夫人却在旁边什么都不管,后来终于把那个通房的气焰给压了下去。我觉得张世子夫人的方法就很好啊。” 姬清慈冷笑,她就知道这位表小姐没有安什么好心眼,这是在建议她同意给岳凌霄找一平妻呢。 姬清慈是知道诚意伯世子的事情的,这在京中实际上就是一个笑话。 诚意伯的世子夫人在进门之后,张世子又娶了寄居在自己家里的表妹,由于是自家娘家的小姐,虽然是个落魄寄人篱下的小姐,但诚意伯夫人是不能让自己娘家的姑娘做妾室的,于是就以平妻之理把表姑娘娶进了门。据说那位表姑娘人长如弱风扶柳,又会小意温存,颇得张世子的喜欢。张世子反而就把那位通房给扔到了脑子后面,而至那位正牌的世子夫人,张世子根本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世子夫人的娘家曾经让折子弹劾张世子宠妾灭妻,诚意伯却在宫殿上理直气壮地说表姑娘也是妻,因而儿子不能算是宠妾灭妻。 不过皇上还是比较公正的,他还是申斥了诚意伯父子。 这间事情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现在的诚意伯家就是京城里的一个笑柄。 路可儿大概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只知道人家有平妻,她今天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言外之意就是姬清慈可是效仿张世子家,给岳凌霄也娶一位平妻。 而正好靖国公府里有一位表小姐,那就是她路可儿。 岳凌珊却坐不住了,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对姬清慈说:“大嫂,我想起来了,我到娘那边还有事情,改天我再来和您说话。” 然后她就伸出手来去拉路可儿:“表姐,我们一起走,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呢。” 路可儿的话刚说出口,她还没有听到姬清慈说什么,她不想走。 可是岳凌珊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拒绝,无奈,她只好随着岳凌珊站了起来,心里却在暗骂这个表妹多事。 于是她只好说:“大表嫂,那我先跟表妹走了,以后我再来找表嫂好好说说。” 姬清慈的眼睛里射出幽冷的光,但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两位妹妹慢走,采莲,送送三小姐和表姑娘。” 岳凌珊非常歉疚地对她点点头:“大嫂,你好好地休息,别想太多,妹妹走了。”说着就拽着路可儿的手走了出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姬清慈脸上浮现出冷冷地笑容,这个路可儿是在对她暗示什么呢,那个未来的平妻,难道是说的她自己吗? 岳凌珊拉着路可儿出了安居院,就把路可儿的手放下。 她黑着脸对路可儿说:“表姐,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以后这些妾室平妻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路可儿现在是府里的客人,也的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着岳凌珊的,不过她依然很生气这个表妹把她拉了出来,她眯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说:“表妹拉我出来,就是要对我说这些话?” 岳凌珊冷冷地看着她说:“我还想问表姐,你对大嫂说的那娶平妻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诚意伯家的事情在京城里被多少人耻笑吗?现在别人家里请客,有谁家还请他们家的人做客,就是他们家的儿子女儿说亲都不得不降低标准了。” 路可儿哪里知道这些个事情的内幕,她只是知道她也想做表哥的平妻,因为她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就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岳凌珊这么说,她强辩道:“我说这些话也是对表嫂好,大表哥又不是诚意伯世子,他就是娶了平妻,也不会闹出诚意伯家那样的笑话的。再说了,总不能让大表哥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 岳凌珊冷笑:“表姐,你对我大哥关心的太过了,我大哥院子里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说了算,他愿意守着大嫂一个人过日子也是他的自由。我这做妹妹都不能管到哥哥房里的事情,更何况别人。” 岳凌珊毫不留情地直言路可儿只是一个外人。 路可儿被岳凌珊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瞪着岳凌珊,气哼哼地说:“表妹这是在埋怨我。我不是管他的房里事情,我只是可怜大嫂,给大嫂讲了一个故事而已。” 岳凌珊冷笑:“对,你讲了一个有关诚意伯家里有关表小姐嫁表哥做平妻的事情,难道表姐也想效仿那位表小姐不成。” 路可儿的脸刷地就红了,她辩白道:“表妹怎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是亲表姊妹,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岳凌珊不屑地看着她:“我怎么想你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怎么去做。我还有事情,就不陪表姐了,先走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丫环扬长而去。 剩下路可儿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眼睛里慢慢地眯起。 她往地下吐了一口,骂道:“有什么了不起,早晚要嫁出这国公府,到时侯就叫你也喊我一声嫂嫂。” 说着她又扬起头向着靖国公夫人的定岳居走去。 她要继续去讨好姨妈。 迎面过来一个人,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青年。 她认识,是二房的二表哥岳凌昆,她站在那里,避开身子,弯腰行礼:“二表哥好,给二表哥问安。” 岳凌昆停下,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是可儿表妹啊,几天不见,可儿表妹又更加漂亮了。” 路可儿被夸的心里高兴,她甜甜地笑着说:“谢谢二表哥夸赞。二表哥也一样丰神俊秀呢。” 岳凌昆一听哈哈大笑:“可儿表妹还是这么会谥话活,表妹,这话是从哪里说起?” 第一九七章 妯娌 路可儿微笑:“可儿刚才是去了大表嫂那里。” 岳凌昆眼睛闪了一闪笑着说:“哦,大嫂还好吗?我听说这府里的人传的很难听,也不知道大表嫂能否受得了?” 路可儿眼睛也闪了闪:“二表哥也很关心大表嫂啊,大表嫂的心情还好,我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情绪。” 岳凌昆点点头:“那就好,也不知道这些个话是谁传的,真够恶毒的。大嫂没有事,我也就放心了。”说着他就告辞离开了。 路可儿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心里恨道,这个大表嫂有什么好?就连二表哥都在关心她。 路可儿和岳凌珊走了之后,姬清慈就收拾了一下带着采莲去了五福堂去看祖母,给祖母请完安后,她还要再去给姜夫人请安。 今天她来的晚,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人基本上这时候应该都回去了。 一进屋,却发现婆母姜夫人在这里。 她先给太夫人行了礼请安:“阿慈问祖母安,祖母昨晚睡得可好?” 老太太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就笑着说:“还好。” 其时太夫人昨天晚上还真就没睡好,没有办法,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夫人心里有事睡不着。 姬清慈又回过身来给婆母姜夫人行礼请安:“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休息的还好。” 姜夫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瞅着她:“起来,今天请安怎么来的这么晚?这都什么时辰了?” 姬清慈陪笑解释:“是儿媳的错,刚才有事耽误了时辰。以后不会了。” 姜夫人看了旁边的秀橙说:“坐下说话。” 姬清慈笑着谢过姜夫人就坐在她下首的秀本橙上。 姜夫人看着她不悦地问:“你院子里这事情,怎么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姬清慈低下头,露出自责的样子说:“母亲说得是,是儿媳的错,儿媳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传得满府人尽皆知。” 太夫人也皱了眉头,是啊,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这倒好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一样。 她不由地又看着坐在那里露出一脸的自责的姬清慈。 姜夫人又说:“这府里到处都在传你嫉妒秋霜,才把她当天就送去了庄子上。不就一个通房丫环吗,既然阿霄喜欢,就抬为妾室就行了,至于把她送到庄子上,闹得人尽皆知吗?” 姬清慈的脸上又露出更加惭愧的神色:“是,母亲说的是,儿媳也这么想,只要夫君想要,儿媳定不拦着。即使她是在儿媳的房里爬夫君的床,儿媳也不在乎。 只是昨天夫君却说他不记得这事情了,也不知道秋霜是怎么上床的。就是问秋霜,她自己也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了床睡在世子身边的。 所以夫君一气之下,就让人把秋霜捆了,要让人伢子过来,把她发卖了。儿媳觉得她本就是母亲给夫君的通房,卖了不好,这才把她送到了庄子上。” 姜夫人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皱了眉头:“原来是阿霄的主意,那这府里怎么就传成了这样?” 太夫人听了姬清慈的话,眼睛却是一闪,她问道:“阿慈是说,阿凌和秋霜都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睡到了一个床上的?” 姬清慈松了口气,还好,祖母听出来了这里有问题。她看着太夫人恭敬地说:“是,秋霜只承认她想趁着孙媳不在时讨好夫君,却并不知道她是如何上的床,她那一段记忆缺失了。” 姜夫人一听就惊讶地皱着眉头说:“阿霄不是喝醉了吗?他不记得有情可原,这秋霜怎么会不记得了?” 姬清慈说:“夫君只是喝得稍微有些上头而已,并没有喝酒,但他却也没有那一段记忆。” 太夫人的眼睛突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这是有人嫌府里太安静了,非要搞点事情出来不可了。” 姜夫人赶忙劝慰太夫人:“娘,您别动气,小心身体。” 姬清慈也说:“祖母,母亲说得对,您要顾及着您的身体。” 太夫人说:“这府里平静的太多年了,我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看样是我高兴的太早了。” 她又对着姬清慈说:“阿慈,让你受委屈了,祖母会让人去查件事情,绝不能让这样的人在府里如此嚣张,败坏长房长孙的名节。” 姬清慈明白太夫人的意思,这些谣言看似说她嫉妒,不容人。 实际上也是在说岳凌霄和自己的通房丫环白日喧淫,而且还是在正妻的床上行那腌臜之事。 这对岳凌霄的名声有着很大的损伤,如果御史弹劾,岳凌霄是有可能会被皇上申斥的。 她感激地对太夫人说:“谢谢祖母体谅,是孙媳无能,没有看好自己的门户,才出了这样的事情,连篇了夫君的名声,也使我们国公府的名誉受损。” 太夫人连连点头,她就知道这个孙媳妇是个明白的孩子。 说白了,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府里的一分子,个人的名声关系到合府的脸面。 尤其是做为长房长孙的岳凌霄更是靖国公府的标杆人物,因而也更能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 太夫人厉声对姜夫人说:“先查一查谣言是从谁那里起来的,杀一儆百,发卖出府。” 姜夫人起身对着太夫人行了一礼:“是,母亲,儿媳这就是去让人查。”说着就走了出去。 太夫人对着姬清慈招手:“阿慈,过来祖母这里坐。” 姬清慈听话地走到太夫人的身边坐下。 太夫人看着她那施了一层粉的脸,有些心疼,这孩子天生的好皮肤,平时要不就是一点粉也擦,要不就只是略施粉黛,可是今天却抹了一层厚厚的粉,想也是脸色不好,才要如此掩饰。 太夫人拉着她的手说:“孩子,不要往心里去,阿霄他既然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这一回。这世道就是这样,总是女子吃亏。” 姬清慈心里感动:“祖母,阿慈不会在意的,也会和夫君好好地过日子。要是夫君想纳妾,阿慈也不拦着。” 太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说:“阿慈,你又想错了,祖母是个过来人,哪里能体会不到你心里的苦,想当初,你祖爷纳妾时,祖母的心里多少年都过不去那个感情的坎。我们女人呢,只能看着夫君一个一个地往屋子里进新人,却还得强颜欢笑。难啊。” 姬清慈心里一动,她看向太夫人,却看到太夫人的眼睛正慈祥地看着她,那双周围有着细细皱纹的眼睛明亮豁达而又睿智。 第一九八章 秋霜怀孕了 静谧的村庄里,月亮已经完全升到了空中,人们也已经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秋霜躺在冰凉的被子里,冷得直发抖。 这样的冰冷的寒夜,她要怎么才能一点一点地捱到天明? 她没有发现,一股清烟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不知不觉间,她就睡沉了过去。 一条黑影拔开了门栓闪了进来。 他看了看已经睡熟了的秋霜,急速地脱去衣服,他先把秋霜抱起来,在她的身下铺上一个单子,又把她轻轻地放下。 男人又轻轻的退下秋霜的内裤,伏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抚摸。 月光射进屋子里,照在他那清秀的脸上。 男人又把秋霜抱起来,把她身下染上污秽的单子撤下来,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悄然离去。 秋霜早上起来时,感到身上疲累,这几天她好像接连地做着春梦,梦中总是有一个男人在她的身上任意地施为,而她在梦里也很舒服,很享受。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感觉到男人向上清爽的气息,可她一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好好的,被单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为什么会天天地做着一个同样的春梦。 过了元宵节之后,福安公主和姬清云就搬进了将军府,之后,姬二老爷一家也搬到了东四胡同里新买的五进宅子里。 由于福安公主有孕,特意请的原夫人和姬清慈帮她办理乔迁之宴。 过了几天之后,原夫人也在东四胡同办了乔迁之宴。 乔迁之宴过了一个月后,姬清娴的婚事就有了眉目,男方是文昌侯夫人的侄儿太仆寺卿宋大人的嫡次子宋公子。 两家相看了之后,都很满意。 原夫人亲自给做的媒,小宁氏就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两家很快就换了庚贴,过了小定。 杨姨娘和姬清娴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 至此,姬清慈也觉得一件心事终于落下了。 紧张着,几个庄子上的种子也已经都到位了,京城里的三个铺子也都重新地铺了货。 那个卖布的铺子重新进了布料,又多花了些钱把旁边的铺子也盘了下来做了绣庄。 两个铺子中间打开了一道门,李妈妈和采莲也去了铺子帮忙。 四月初六,靖国公府的三公子姬靖志的大喜之日。 认亲的时候,姬清慈才看到了新娘子闻小姐。 闻小姐长得秀美婀娜,一笑两边各有一个酒窝,十分地讨喜,姜夫人对这个媳妇非常的满意,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有停过。 这天,姬清慈正在屋里给福安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采环就进来说:“夫人,三少夫人来了。” 姬清慈笑着就往门口看去,只见穿着玫瑰色褙子的三少夫人闻氏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姬清慈起身迎接着她,笑着让她坐下。 闻氏虽然是第一次来,却并不认生,而是很大方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目光就落到了博古架上那些摆放整齐的书上。 她笑着说:“没想到大嫂这屋子里的书香气这么浓。一看嫂嫂就是个爱看书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也就是没事时随意地翻翻,不及三弟妹读得书多。” 闻家也是百年世家,书香门第。 闻氏笑着摇摇头说:“大嫂你是不知道我,我家里的父兄虽然都读书好,只有我是个惫懒不爱读书的。我一拿起书本,瞌睡就来了。”说着自己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姬清慈就笑着打趣说:“行,有你这句话,我也不会觉得自己读书不多了。” 说罢,她看了一下闻氏那水蜜桃一样的脸问道:“弟妹刚到这府里,可还习惯?” 闻氏笑着说:“挺习惯的,这府里的人都挺好,挺热情的。” 姬清慈笑着说:“那就好。” 闻氏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姬清慈身边的针线筐,那里面放着一件非常小巧的衣服,闻氏拿过来看了一下,惊讶地说:“这是衣服吗,怎么会这么小?” 姬清慈微笑:“这是婴儿的衣服,可不就这么小。” 闻氏眼珠子一转,就盯着她的肚子看。 姬清慈被她看的红了脸:“弟妹别瞎猜,这是我给大哥和公主的孩子做的。” 闻氏就笑着说:“是我冒失了。原来是给侄儿做的,不过嫂嫂这针线真是不错,针脚细密,就连这线头就给翻到了外面,是怕硌到孩子,这心真细。” 姬清慈就点点头说:“孩子的皮肤太娇嫩,不小心些不行。” 两人正说着,二少夫人方氏挺着肚子也来了。 方氏怀孕六个月了,已经很显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方氏时不时就到这安居院里来与她聊天。 看到她进来,姬清慈连忙站起来扶住她:“弟妹小心着些。” 方氏看到闻氏在这里,就笑着说:“不碍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两个说话了?” 姬清慈笑着说:“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 闻氏也笑着起身给方氏行了一礼:“我还想着一会就拜访二嫂呢,正好您就过来了。” 采环又过来给方氏倒了白开水,又帮姬清慈和闻氏续了茶,然后退下。 方氏也看到了闻氏刚放到旁边的小衣服,她也拿起来,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眼睛就是一黯。她有些惊讶地说:“大嫂莫不是也有了?” 姬清慈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还没有。”却并没有说是给谁做的。 方氏的眼睛闪了一闪就笑着说:“大嫂也不用着急,像我这也是嫁进来二年之后才有的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看弟妹这一胎很省心,从来也没有闹过你。”岔开了话题。 方氏就摸着肚子说:“是啊,这个孩子将来定是个乖巧的,别人怀孕后都是吐得吃不下饭,我可从来就没有过,胃口出奇的好,就是有些嗜睡而已,不过现在也好了。” 闻氏笑着说:“二嫂是个有福气的。” 方氏看着她笑着点点头:“可不,我也这样认为呢,但愿这一胎是个儿子。”那就是靖国公府的长公子了。 姬清慈笑笑说:“弟妹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方氏看了她一眼好像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歉疚地说:“看我这张嘴,大嫂千万别介意,也许这一胎就是个女儿呢。” 姬清慈说:“没事,说话而已,这孩子也要靠缘分。” 第一九九章 安置 方氏看了她一眼好像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她有些歉疚地说:“看我这张嘴,大嫂千万别介意,也许这一胎就是个女儿呢。” 姬清慈说:“没事,说话而已,这孩子也要靠缘分。” 方氏又抬头看了好一眼欲言又止。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说:“二弟妹有什么话就快说。” 方氏就犹犹豫豫地说:“那天我看到可儿表妹和大哥站在那里不知在说什么,昨天我又看到大哥下值回来正好碰到了可儿表妹。”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也许就是我想多了,那纯粹就是偶然碰到的。” 姬清慈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她笑着说:“哦,还有这事情?” 闻氏一听就皱了眉头,她知道那个表姑娘,天天露着甜甜的笑容,很得婆母的喜欢。 不过她是个刚进门不久的新媳妇,她还是听着的好。 方氏笑着说:“我挺羡慕表姑娘的,大伯母疼她也不比疼三妹妹差,将来这婚事估计也差了不的。”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说:“坐了这一会,有点累了,大嫂我就先回去了。” 送走了方氏之后,闻氏又坐了一会也起身告辞。 姬清慈继续做针线,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早就感觉到路可儿对岳凌霄有心思,只是她还算老实,她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今天方氏却故意来告诉她这个事情,不管方氏是抱着什么目的,但这也能充分地说明路可儿已经再也坐不住了。 自从秋霜爬床的事情发生后,她和岳凌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虽然还有正常的夫妻情事,但她收起了自己原来已经放飞感情的心,不敢再放开期望。 而岳凌霄这一段时间也非常忙碌,他现在正在训练京郊大营的五万兵马,说是皇上想要亲自去验收一下训练的成果。 因而他三天有两天中都是回来的晚,走得早。 她进门已经四个多月,马上就要五个月了,靖国公夫人姜氏有时会在她请安时问她的月事情况。 她当然明白姜夫人在打探什么。她倒不着急,甚至还希望晚一年再怀孕,毕竟她现在还不到十八,身子还没有发育的特别的好,如果怀孕太早,对身体也不好。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大房子嗣的问题也要摆到了面前了,毕竟岳凌霄都已经二十四了。 突然采新一股风地跑了进来,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夫人,不好了。” 姬清慈眉头一皱问:“出什么事了吗?” 采新气的小脸通红:“我听夫人院里的人,夫人刚才派人去庄子上接秋霜了,说是秋霜怀孕了。” 姬清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看着采新:“消息确切吗?” 采新说:“我是听夫人身边的桃枝姐姐说的,就是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已经去了庄子上。” 姬清慈的眼睛看着窗外,窗外一对黄鹂正欢快地落到旁边的柳枝上。 外面的采环和采笑她都走了进来,她们担忧地看着自家的夫人。 姬清慈回过身来看着三个丫环担忧的眼神,苦笑地说:“你们都知道了,敢情我是那个最后知道的人。” 她送走了秋霜,却没有想到秋霜有可能会怀孕,而岳凌霄的孩子应该是姜夫人最盼望的,不管这个孩子是嫡子还是庶子,她都会留下的。 只是知道太夫人那边会是什么态度。 采环怕自己太难过,犹豫了一下安慰姬清慈说:“夫人,她左右不过是个妾室,将来她生下来之后,那孩子还得管您叫母亲。” 姬清慈挥了下手说:“你们都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我没事。” 三个丫环互相看了一下,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夫人的担忧。 采环轻声地说:“我们先出去,让夫人好好地静一静。” 采新气的跺了一下脚:“这个贱蹄子,还真就让她得逞了。” 几个丫环出去后,姬清慈无力地坐在床上,她想一会,也许太夫人那边就应该有反应了。 果然,太夫人身边的巧秀过来请她:“大少夫人,太夫人请您过去呢。” 姬清慈起身笑着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巧秀犹豫了一下说:“大少夫人,国公夫人盼子嗣盼了很多年了,您不由太拗了国公夫人的意思才好。” 姬清慈感激地说:“谢谢巧秀姐姐的提醒。你先走一步,跟祖母和母亲说,我换好衣服马上就到。” 姬清慈换了身喜庆的玫红裤子褙子,又在脸上略施了一些粉,掩盖了一下略显苍白的肤色,又在头上插上琉璃碧玉钗和步摇,带上一对碧玉珍珠耳坠。这才带着采环去了太夫人的六福居。 她进了屋,先给太夫人和国公夫人分别请了安,然后就坐在国公夫人下首。 太夫人笑着说:“这一段时间,帮您母亲办理凌志的亲事,累坏了?” 姬清慈笑着说:“没有,有母亲在,有二婶和三婶在,我也只是打打下手。” 太夫人就对国公夫人打趣说:“瞧瞧,这还是个不居功的。” 国公夫人也笑着点点头,可是那笑容却并不达眼底:“是啊,这一时间,儿媳也是受累了。” 她一向不太喜欢这个八字不好的儿媳妇。好在她在进了门之后,府里所有的一切都还算平安顺遂。 姬清慈笑笑,却并没有再接话,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水,只觉得一股苦涩的滋味蔓延浸入了她的整个味蕾。 太夫人又看了一眼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就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阿慈,那个被送到庄子上的秋霜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姬清慈装作惊讶地抬头:“什么,这是真的吗?” 她又把询问和惊讶地目光对向太夫人。 太夫人的眼睛闪了一闪,点了点头,她对着姬清慈笑了笑,只不过那笑有点不太自然: “阿慈,你一向就是个宽容大度又懂事的孩子,这又是你房里的事情。祖母和你母亲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姬清慈在心里冷笑,听自己的意见,恐怕她们自己都已经决定如何去做了,她的意见还有用吗? 不过她还想再赌上一把,要不她不甘心。 如果秋霜这么轻易地就得逞了,那秋霜的孩子以后不会占据嫡长的位置,但会占据她的长子或是长女的位置。 她要为她还未出生的长子或长女的位份努力一把。 第二0 0章 我不要这个孩子 她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祖母,不管怎么说,这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喜事。应该把秋霜接回府里好好养着。 可是当初出这事时,府里闹的沸沸扬扬。当然他们说我嫉妒倒还是小事,只是这个事情是发生在我的床上,还是个大白天。我还听说,当时还有人弹劾过夫君白日喧淫,还不敬正妻,竟然在妻子的房里睡小妾。当时还是皇上给压下了这折子。” 国公夫人惊讶:“弹劾阿霄?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祖母您听说过吗?” 太夫人的目光一闪,这事情她还真没有听说,她的目光就看向姬清慈。 姬清慈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这事情,我是听公主说的,她也是从太后那里听说来的。” 这事情姬清慈是真的没有撒谎,而且这个弹劾的人她也知道,无非就是那个死了女儿的严阁老。 看得出,严阁老为了女儿的事情记恨上了岳凌霄。 国公夫人看着太夫人说:“虽然是这样,可是母亲,阿霄都已经二十四了,到现在还有子嗣,我的意思还是把这个孩子留下,毕竟那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要不对外不说是秋霜,就说是另一个通房怀孕了。” 太夫人的也低头沉思,其时她也不想让这个秋霜回来,毕竟嫡子嫡女还没有出生,庶子就先出生,大家族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更何况阿慈才刚嫁进来还不到半年,又不是不能生。要按她的意思,就是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她那儿媳却不这样想,在她这里央求了半天了,说是再怕姬清慈也生不出孩子。 太夫人虽然觉得国公夫人有些杞人忧天,但她也有些动摇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就有那夫人成亲多年都不能生产的。 不过她刚才听了姬清慈的话,又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不能留下,对阿霄的名声还是有损。不过姜氏说的这个主意也不是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说:“这样,阿慈,让秋霜就在?子里养着,等到她生下孩子后,就留子去母。你看可好?” 姬清慈的心里突然有些悲哀,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秋霜。 太夫人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她刚想答应。 就听巧秀来报:“太夫人,吴妈妈把秋霜接回来了。” 太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她询问地看向国公夫人。吴夫人是妾氏的的心腹,只有她才能指挥得了吴妈妈。 国公夫人的眼睛闪了一闪,上前就给太夫人跪下了:“母亲,是儿媳的错。那庄子里的条件太差了,儿媳怕亏待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夫人的眼睛闭了闭,有些失望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真是来与我商量的,没想到你却原来是先斩后奏。既然如此,你来我这里,又把阿慈也叫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姜夫人愧疚地说:“儿媳也不想这样,只是怕您不答应。毕竟阿霄都已经二十四了,儿媳也是心里着急。还请母亲不要生气,原谅儿媳的冒昧。” 太夫人又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她无力地摆了一下手说:“去,去,你们大房里的事情,你就看着办。” 姜夫人给太夫人磕了一个头,惭愧地站起,往外面走去。 姬清慈也上前低头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祖母,那阿慈也去了。” 太夫人却叫住她说:“阿慈,你想开些。左右那秋霜就是个通房,她也越不过你去,等那孩子出生了,有祖母给你做主。” 姬清慈抬起眼睛看着太夫人,那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神情无限委屈:“祖母,可是孙媳才刚嫁进来五个月都不到呢。” 太夫人拉着她的手拍拍:“好孩子,祖母知道这事情委屈了你,我会让阿霄好好地补偿你的。” 姬清慈一躬身,行了一礼:“谢谢祖母,那阿慈去了。” 太夫人也对她挥挥手:“去,去。” 姬清慈走出了太夫人的院子,脸上的委屈一点都不见了,她用帕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眼睛顿时变得冷漠起来。 她不知道把秋霜接回来这件事情是的确是国公夫人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太夫人和国公夫人两个人故意演给她看的。 秋霜回来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的院子里马上就要多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通房。也可能这个通房,马上就要升为姨娘了。 太夫人看着姬清慈离去的背影,有些头疼,她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叹了口气。 王妈妈过来帮她轻轻的按揉着头皮劝道:“您就别太操心了,身体要紧。” 太夫人满面不悦地说:“这个姜氏,还和我玩起了心眼,我还真有些小看她了。我知道她不喜阿慈,我也知道她急于要孙子。她原来从来就没有这样过,我怀疑她这又是听了她那个妹妹的撺掇。” 王妈妈就安慰她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不要想太多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我倒是觉得大少夫人是个知进退,有主意的。” 太夫人的脸上就有了一丝笑容:“那孩子,应该是个有章程有主意的。只是这件事情确实委屈了那个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明日是那孩子的生日,把我那个镶着紫色宝石的一套头面拿来给她送去。” 王妈妈犹豫着说:“您不是要给三小姐出嫁的时候给她添妆的吗?” 太夫人微笑:“给阿慈,我亏待了她,就算是补偿她的。” 姬清慈回到安岳居不一会,王妈妈就带着秋霜来了。 王妈妈笑着说:“大少夫人,夫人让老奴把秋霜姨娘带过来,让她先给你敬个茶,然后您再给秋姨娘安置一下。” 姬清慈心里冷笑,这才刚一回来,马上就升了姨娘,这位婆婆是得有多么不待见她这个儿媳呀,这是故意来打自己的脸呢? 她看了一眼站在王妈妈身后的秋霜,只见她穿着一件绿色的粗布上衫,头上带着一个金钗,就好像是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的头上带着一个金冠一样,十分地不搭。 她猜测,这个金钗应该是姜氏刚才赏赐给秋霜的。 秋霜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她的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可惜她的肚子平平,那特意肤着腰的动作显的刻意而又做作,有着明显的炫耀。 第二0一章 挫败 秋霜往前走了两步,嘴角上扬,弯身对着姬清慈拜了下去:“夫人,奴婢给夫人请安了。” 姬清慈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下,又转向采环。 采环反应快,她连忙走过去搀扶秋霜:“秋霜,你看你身子也不方便,来,我们夫人早就给你准备好房间了,这旅途劳累的,身子可怎么能受得了,还是先歇息歇息,其它的事情都好说。” 采笑也过来搀扶着她的另一边,两个人不等秋霜反应过来就一人一边地夹着秋霜就往后院走去。采环嘴里还说:“夫人,我们先扶秋霜去休息。” 吴妈妈有些愕然,这秋霜还没有敬夫人茶呢?夫人没喝茶,那秋霜的身份就还是个通房。 她的眼睛一闪,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大少夫人。 人都走了,她一个奴才也不好再让秋霜回来敬茶了。 吴妈妈只好笑着说:“那奴婢就回去给夫人复命了。”说着就蹲身一福,转身就走。 姬清慈在后面说:“妈妈慢走。” 看着吴妈妈远去的背影,站在旁边的采新撇了一上嘴角,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呸,一条狗而已。夫人你不要喝秋霜的茶,你不喝,她就永远是个通房。”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眼睛有着笑意:“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在我这淘气。” 采新吐了一下小舌头:“是,夫人,奴婢是给你泡一壶新茶。” 今天岳凌霄回来的比较早,本来李清远他们要去酒楼喝酒,叫他给拒绝了。 自从发生了秋霜的事情之后,他总得阿慈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的,晚上睡觉时,她虽然也不拒绝他,但他却觉得她少了主动,多了被动。 他觉得他们本来正在靠近的心,却突然被强行拉开,再想靠近,却很难。 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阿慈,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睡了那个秋霜,好在他已经把秋霜送走,他坚信他会把阿慈的心再慢慢地暧回来的。 所以他今天特意去选了一个绿宝石镶嵌珍珠的步摇,准备送给阿慈。 而且他记得明天就是阿慈的生日,这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走到安岳居的岔路口,就见到表妹路可儿站在那里找着什么。 他有些皱眉,他总觉得这个表妹有些奇怪,最近一个月,怎么他每次回来都能遇到她。 路可儿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一看是大表哥,就惊喜地说:“是大表哥回来了?” 岳凌霄皱着眉头问:“表妹在这里找什么?” 路可儿指着自己耳朵上只剩下的一个耳坠说:“我的耳坠掉了一个,我找一找。” 岳凌霄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前面走。 路可儿一看就有些着急地说:“大表哥,你不帮可儿找找吗?” 岳凌霄头也不回地说:“让你的丫环帮你找,白养着她们做什么?”说着继续走。 路可儿把牙一咬喊道:“大表哥,那个秋霜回来了,她怀孕了。” 岳凌霄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他慢慢地转身,眼神凌厉地看着路可儿:“你说什么?” 路可儿无辜地眨着大眼睛说:“那个秋霜回来了,她怀了表哥的孩子。是姨妈派吴妈妈给接回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路可儿还想着,虽然表哥把秋霜送到了庄子上,但秋霜有了他的孩子,表哥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表哥都这么大的还没有儿子。 那她在这里偶遇表哥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表哥,表哥一定会因为高兴而多和她说会话的。 可是现在她看着表哥这表情,却并不像高兴的样子。 她仔细地想要探究一下表哥的心里在想什么,却看到大表哥满脸阴霾地看了她一眼,转向就往安岳居走去。 路可儿呆呆地看着大表哥离去的背影,想了一下,就走到旁边的草丛里一扒拉,就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耳环,戴在耳朵上,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位表嫂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岳凌霄走进姬清慈的屋子时,就看到几个丫环们正在摆晚膳。 见他走起来,丫环们行了礼,又去忙碌。 姬清慈过来帮助他脱去身上的外衫,很贤惠的帮他挂在衣架上。 采笑又拿来了一套餐具。 岳凌霄仔细地去看姬清慈的眼睛,想要从那里探究出一些情绪。 可惜的是阿慈的脸上全是笑容,她并不抬眼看他,他无法探究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岳凌霄喊了一声:“阿慈,” 姬清慈抬头应了一声,又迅速地低下头往碗里盛着饭,嘴里却催促:“夫君快去洗手,一会饭就该凉了。” 岳凌霄的眼神一黯,点了下头,去了净房洗手。 等岳凌霄回来后,屋里只剩下了姬清慈一个人。 碗里的米饭已经盛好,他坐下端起碗来就开始吃。 两个人各自吃饭,房间里只有咀嚼的声音,却没有语言上的交流。 这种情况从秋霜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出现了。原来他们吃饭从来都是有说有笑的。 岳凌霄抬头看看对面的女子,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非常地优雅从容。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力的感觉,他宁愿阿慈对他哭,对他骂,却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夫妻变成了一对非常熟悉的陌生人,贤惠的妻子和称职的丈夫。 他放下筷子,又等着她把饭吃完。 姬清慈只顾吃饭,也没注意他,直到她吃完,这才发现他碗里的饭并没有吃多少。 她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讶异地说:“夫君,饭不合口吗?要不再让小厨房重新炒两个菜?” 说着她就要喊人。 岳凌霄却制止住她:“不是,是我不饿,阿慈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姬清慈先是一愣,继而她笑了:“哦,夫君,妾身忘记了给你道喜了,秋霜怀孕了。” 岳凌霄的表情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嘲讽:“那么,是不是我也应该给夫人贺喜,阿慈快要做母亲了。” 姬清慈的眼睛一黯,表情也随之变冷,她看了一眼岳凌霄:“夫君说得对,我们同喜。” 看着小女子变冷的脸,岳凌霄的心里稍微地舒服了些,只要她能生气,就说明情况还不是很糟糕。 他缓和了语气说:“阿慈,这事情我是没有想到的。我会处理这件事情,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姬清慈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您的孩子,您不要?” 岳凌霄的眼睛看着她肯定地说:“我只要我和阿慈的孩子。” 姬清慈的眼睛突然就有了一些湿润,虽然秋霜的怀孕让她又对岳凌霄有了更多的失望,或者确切地说,她对自己的未来的生活已经不抱有期待。 可是现在她听到岳凌霄的这句话,她却觉得也许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第二0二章 不速之客 姬清慈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看着他说:“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岳凌霄冷笑:“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知道那次到底是怎么回来,糊里糊涂地睡了别人,又糊里糊涂地有了孩子。一个来厉不明的孩子,我要他做什么?” 姬清慈的水眸盯着他:“可是那毕竟是你的血脉?” 岳凌霄却讥笑:“说句实在话,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一切都不是真的。” 姬清慈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她固执地说:“可那毕竟还是事实,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停顿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孩子是无辜的,母亲既然想要留下他,那就留下。” 姬清慈有着现代社会的思想,她不残忍,不想因为大人的错误而去杀害一个鲜活无辜的生命,剥夺一个孩子的出生权利。 岳凌霄的眼睛复杂地看着她,他是真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要是他亲手杀了这个孩子,阿慈会不会又觉得他太残忍,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杀。 要是阿慈认为他残忍的话,那他是不是更加地暧不热阿慈的那颗心。 那股挫败感又悄然地袭上他的心头,他不知道他应该如何决择。 他只好转移了话题:“阿慈,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想请个假来给你庆祝生日。” 姬清慈笑着说:“夫君,我从来不过生日,算了。你那边也挺忙的,你还是继续操练你的军队。” 岳凌霄盯着她看了一会,他忽然自嘲地笑了,心里也有些发苦。 他拿出他今天挑选好的礼物放到她的面前:“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那就今天给你。” 姬清慈看了一下面前精致的小盒子。 她抬头,就看到岳凌霄正在盯着她看,仿佛在等她打开盒子,对他说她喜欢。 她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罢了,就这样。 于是她打开盒子,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她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装做很喜欢的样子(事实上她也确实很喜欢)。 她笑着说:“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夫君。” 岳凌霄眯着眼:“真的好看,阿慈真的很喜欢?” 姬清慈的心里很无奈,这个别扭又霸道的男人。 她点点头又肯定地说:“嗯,喜欢。” 这天晚上岳凌霄抱着姬清慈折腾了好久,直到姬清慈像死鱼一样的放挺睡去,他才罢休。 第二天,岳凌霄自然没有留下给她过生日。 姬清慈起来后先到太夫人和国公夫人那里请了安,回来后就看到采莲正端着一大碗长寿面过来。 李妈妈和采莲早早地就回来了,还亲自下厨房给她做了一碗长寿命。 采莲和李妈妈这一段时间在绣庄里,两人合力绣了一个喜鹊登枝的山水画屏来给她做生日礼物。 几个丫头也都准备了礼物。 采环的针线活挺好的,她给小姐做了一双鞋。 姬清慈有点惊讶,她穿上鞋试了一下,竟然很合适,也很舒服。 她笑着说:“真没有想到采环还有这样的手艺。” 采笑则不好意思地拿出了一个自己打的络子,很精巧的一对小鱼:“夫人你别嫌弃奴婢的手笨。” 姬清慈拿过来看了一下笑着说:“是我以前太粗心了,没想到采笑也是个手巧的。” 剩下采新了,大家都看向她。 采新的小脸红红的,她什么都做的不太好,平时学针线的时候也不耐心。 采笑就笑着说:“昨天我可是看你藏了个什么东西,你快拿出来。” 采新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包,她打开。 大家伸头一看都乐了,原来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狐狸面具。 姬清慈好笑地看着采新问:“你这是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全面具,只不过她有点好奇采新怎么会突然想起给她买了这个。 采新有点脸红,她嘟哝着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给小姐买一个。不过我也有一个的,我的是个小兔子。”说着她就就又拿出一个小兔子。 采笑挠着她说:“好你个采新,只想着你和夫人玩,就把我们几个姐妹给忘记了。” 采新一边躲,一边嘿嘿地笑着说:“好姐姐,饶了我,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们买。” 采笑就笑着放了她说:“好,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采新连连说:“记住了,记住了。” “怎么这么热闹,我也来凑个趣。”是岳凌珊的声音。 李妈妈就笑着说:“是三小姐来了。” 几个丫环也都给她行礼:“三小姐好。” 岳凌珊看着桌子上的礼物就笑着说:“大家都送上了礼物,我也送一个祝大嫂生日快乐。” 说着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亲手打开。 大家不禁赞叹:“哇,好漂亮!” 小盒子里装的却是一枚宝石戒指。 岳凌珊拿过姬清慈的手笑着说:“来,我给你戴上。” 说着她就拿起戒指戴在了姬清慈的左边的食指上。 姬清慈伸开修长纤细的手,白晰如玉的手趁着一枚绿莹莹的宝石戒指,非常地漂亮。 姬清慈就笑着说:“阿珊谢谢你。” 她又转向李妈妈和几个丫环真诚地说:“她谢谢大家。” 这时王妈妈也来了,王妈妈的身后跟着进来的却是公主身边的雪绒。 王妈妈笑着把太夫人昨天说的那一套珍贵的头面送给了她。 又说:”太夫人早就惦记着大少夫人的生日了,她老人家还从望京酒楼给您订了一桌席面。中午会给您送过来。太夫人说,她就不过来了,就让你们自己在这里自由自在地乐呵就行了。“ 姬清慈笑着谢过请王妈妈帮她谢谢太夫人。 雪绒则是给她送了两匹宫里刚刚赏赐下来的云锦:“大姑奶奶,我们公主说了,她身子不方便,今天就不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您就让您身边的人回去说一声就行。” 姬清慈又笑着让雪绒回去带她谢谢公主。 过了一会,二夫人原氏,五小姐,姬清溪,六小姐姬清秋,就连三小姐姬清娴也都送来了生日礼物。 姬清慈事前从来就没有提过自己要过生日的事情,如果昨天岳凌霄不提,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可是今天一看,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清楚地记得她的生日,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第二0三章 较劲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一段时间她和岳凌霄的关系若即若离,相敬如宾。 昨天又出了秋霜怀孕事情,她的心情已经处于低谷。 可是今天,她却从浓浓的雾霭中看到了透进来的一丝亮色,感受到了丝丝的温暖。 小厨房的六儿过来了,小丫环一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有些怔愣,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她给姬清慈和岳凌珊分别行了一礼就说:“肖妈妈说,请夫人点菜,中午她要做一桌子菜给夫人庆生。” 姬清慈就笑着点头,又对大家说:“今天都别走,全在这里吃午饭。” 众人笑着就是。 靖国公夫人的定岳居里,姜姨妈和路可儿坐在那里正在和姜夫人聊着天。 翠芬进来禀告:“夫人,秋姨娘来了。” 姜夫人的脸上就皱了眉:“不是让她好好地养着胎的吗。” 姜姨妈就笑着说:“也是的,霄哥媳妇怎么就能任由她到处跑呢,这要是伤了胎可怎么好。” 正说着,红韵陪着秋霜走了进来,她正好听到了姜姨妈说的话。 她进来先对着三个人分别地施了礼,就笑着说:“没有事的,奴婢注意些就行了,再说了不还有红韵跟着我的吗?” 红韵是和秋霜一起送给岳凌霄的通房,这次秋霜怀孕后,姜夫人叫红韵先侍奉着秋霜。 红韵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可她也不敢违背国公夫人的话,也就只好先跟在秋霜的后面侍候着。 路可儿开口笑着说:“秋姨娘现在可是要重点保护的哟,大表嫂那么细心的一个人,定是你偷跑出来的。要不大表嫂不会放心你就这么出来的。” 秋霜的眼睛就是一闪,她笑着说:“夫人的院子里今天来了不少的客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姬清慈今天根本就顾不上照顾她。 姜夫人听着就皱了眉头:“什么事情难道比世子的子嗣还重要吗?” 话刚落下,吴妈妈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夫人,今天是大少夫人的生辰,听说太夫人让王妈妈也送去了礼物,咱们三小姐也在那里呢。” 姜夫人就皱了眉头说:“哦,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顿了一下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日,又不是什么整寿,怎么她还要大张旗鼓地在她那院子里办吗?” 姜夫人有些不悦,既然太夫人都送了礼物,要是她这个婆婆没有一点的表示,好像也说不过去。 她面无表情地对丫环翠袖说:“在我的首饰匣子里挑两样给大少夫人送去。” 姜姨妈看着就露出了笑容,她这位姐姐对大儿媳的厌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看了女儿一眼。 路可儿马上就站起来笑着说:“原来是大表嫂的生日啊,那我可得表示表示。正好,我把姨妈把礼物送过去。” 姜夫人看着她就露出慈爱的笑容:“那成,可儿就一起带过去也好。”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也去的那首饰匣子里挑一件礼物给你大表嫂。” 路可儿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有,姨妈。您的东西还是留下给珊表妹。” 姜夫人就笑着说:“给你和给你表妹都一样,去,不必和姨妈客气。” 路可儿就高高兴兴地说:“那,姨妈,可儿就不客气了。”说着就跟着翠袖去挑礼物去了。 姜夫人又转过头来对着秋霜:“以后你只需要去给你们大少夫人请安就行,我这里就不会你过来了。” 秋霜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奴婢知道了。” 秋霜本来觉得她原来是夫人的贴身丫环。现在她又怀了世子的孩子,那她到夫人这里来请安也合理的。那样夫人就能当她的靠山。 但她却没有想到夫人却只让她给大少夫人请安,可是大少夫人现在却还没有敬她喝的茶,可是这话她又不能跟夫人说。 秋霜想了想说:“那奴婢就回去了,一会奴婢也去给夫人贺寿。” 姜夫人就又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她说:“也好,去送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养胎,别在那里跟她们凑热闹。要是真动了胎气,我可饶不了你。” 秋霜的眼睛闪了一闪赶紧应答:“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秋霜刚想走,姜夫人就转头又对吴妈妈说:“把翠柳和翠枝给秋霜派过去,让她们好好地侍候着。只靠红韵一个人也不行。” 吴妈妈则笑着说:“夫人,奴婢这就去办。”说着她就走了出去。 秋霜和红韵原本就是姜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环,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把这两个人拨给自己的儿子。 现在秋霜有了儿子的子嗣,她当然也要对秋霜高看一眼。 过了一会翠柳和翠枝就进来了,姜夫人又对她们严厉地嘱咐了一番,两个丫环低着头应下,就跟着秋霜向夫人告辞,跟着往安岳居走去。 几个人刚走到拐弯的地方,就看到路可儿站在那里。 她笑着对秋霜说:“秋姨娘,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秋霜就笑着对她又行了一礼说:“那敢情好。” 路可儿一边走着一边和秋霜红韵说着话:“大表嫂那还有谁来了?” 红韵想了一上就说:“好像是夫人娘家的三个妹妹来了。” 路可儿眼睛转了一下又问:“那公主呢?” 红韵说:“奴婢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有一个穿着打扮有些像小姐的丫环,我听采新叫她雪绒姐姐,那丫环的气度非同一般,奴婢想着是不是就是公主身边的人。不过那个丫环好像送完东西就回去了。” 路可儿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们两位是跟着我一起去给我大表嫂庆祝生日呢,还是回你们自己的小院?” 秋霜和红韵对视了一下,她们手里现在没有礼物,她们也不好去。 红韵就说:“表小姐您先去,我们等一会再去。” 路可儿就笑着说:“那成,我先把你们送回去,然后我再去表嫂那里。” 姬清慈的屋子里,姬清慈,岳凌珊,姬清娴正在说话。 姬清秋是个闲不住的小姑娘,她拉着五姐姐姬清溪在采新和采笑的陪同下去逛园子了。 正好现在花儿正在开放的季节。靖国公府又很大,有不少地方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杨姨娘为了答谢姬清慈对女儿亲事上的帮忙,特意和女儿一起给姬清慈绣了一个百子挂屏。 挂屏上的婴孩,或嬉笑,或娇嗔,或爬,或坐,各种姿式,维妙维肖,很是可爱。 姬清娴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姨娘让我好好谢谢大姐姐。” 姬清慈和岳凌珊则是看着挂屏上的百子图,爱不释手。 把这些个孩子绣出来,得功夫了,没有二个月根本就完不成,这还得是母女俩一起绣。 这挂屏,估计姨娘在姬清娴的亲事没成之前就应该已经下手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三妹妹,回去跟姨娘说,大姐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们母女。” 岳凌珊则啧啧称奇:“没想到你们忠毅侯府里的人真是个个绣工了得。” 姬清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些主要都是姨娘绣的,妹妹也就打打下手。姨娘说,她的手艺比不上李妈妈,更比不上大姐姐。” 姬清慈摆摆手:“姨娘谦虚了。” “大表嫂,是不是我来晚了?,哟,这是谁绣的,这么好看?”路可儿一脚踏进门来笑着说。 几个人都抬起头看她。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可儿表妹啊,进来坐。这会怎么有空了?” 路可儿坐在旁边的空橙子上说:“大嫂过生日,连姬三小姐这外人都来了,我当然更得来了。” 岳凌珊则笑着说:“表姐这话可是不对了,姬三小姐对你来说是外人,可是对大嫂来说,可是自家的妹妹,人家可是有血缘关系呢。” 路可儿这人聪明是聪明,就是聪明的过了头,总是说一些没脑子的话。她把自己和姬清慈的关系摆的比人家的妹妹还要近,更何况她还不是这靖国公府的人,这话说得也真是太托大了。 路可儿却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她先拿出国公夫人的礼物放到桌子上说:“这是姨妈让我转交大表嫂的,说是给您的生辰礼。” 说着她又拿出自己的一根镶嵌着钻石的金钗送给姬清慈说:“这是我送给大表嫂的,祝大表嫂生日快乐。” 岳凌珊眼睛一眯,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母亲头上经常戴的一根钗子。 她在心里暗自不爽,母亲动不动就给这个表姐东西,也不知道母亲懂不懂,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那位姨妈和这位表妹喂的胃口越来越大的。 不过她多少还要在姬清娴的面前给路可儿留些面子,所以她就把小脸阴了下来,没再说话。 姬清慈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以为岳凌珊不喜欢这位表姑娘。 不过今天她是主人,到她这里来的人都是客人。 她虽然也不喜欢路可儿,但她还得笑着说:“那就谢谢表妹了,母亲那里,明天我亲自去道谢。” 路可儿笑着看了一下姬清慈收到的一堆礼物,眼睛不无羡慕。 不过她心思一转就又笑着说:“我刚才是和秋姨娘一起过来了,要说秋姨娘也是个懂礼的,这都有了身孕了,却还要挺着个肚子去给姨妈请安。” 姬清慈就有些皱了眉头。 第二0四章 端倪 岳凌珊则接过话说:“秋霜原来就是娘的丫环,她过去给娘请个安也不算什么。” 路可儿看着岳凌珊好像有点不高兴,她就转了话题说:“我刚才和她们一起回来了,秋霜和红韵就说她们手里没有礼物不好来。现在大概是回去给夫人拿礼物去了。” 姬清娴还不知道秋霜的事情,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姬清慈,大姐夫什么时候纳了个姨娘,大姐才刚嫁进来不到半年呢? 姬清慈看出了姬清娴的疑问,她安抚地笑了笑说:“这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有时间我再给你说。” 路可儿就笑着说:“其实,大表嫂也不必瞒着三小姐,三小姐,我跟你说啊,这位秋姨娘原来是我大哥的通房,因为怀了我大表哥的孩子,这才被我姨妈提起来做了姨娘。” 姬清娴的眼里更惊讶了,岳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正室夫人还没有怀孕,这通房就有了孩子?这也太没有规矩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前一段时间京城里的一个传闻,说是大姐夫白日宣淫,和通房丫环在大姐的房里搞在了一起。那这个秋姨娘是不是就是这个秋姨娘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姬清慈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大姐。” 姬清慈心里不由地有些厌恶,这个表小姐是来给她送庆生辰的,还是要在她的生辰这天来恶心她的。 她看着姬清娴那担忧的目光,就笑了笑说:“三妹,没事的。” 说着她就转向路可儿似笑非笑地说:“还真没有想到,可儿表妹还是个这么率真的,表妹说的也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吗” 她还没有说完,红韵就扶着秋霜走了进来。 姬清慈打住话题,扭着头看向两个人。 秋霜和红韵就蹲身给姬清慈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红韵又说:“奴婢听说今天是夫人的生辰,就给夫人准备了小小的礼物,请夫人不要嫌弃。” 说着红韵就拿出了一个金钗,这是当初两个人刚来安岳居时,姜夫人赏赐给她的。 她们原来在姜夫人身边当差时,也拿过不少的赏赐和贿赂。手里还是有些东西的。 秋霜也拿出了一个金步摇,她原来和红韵一样也有不少的赏赐,可是这一段时间在庄子上,她为了生活的好,也把这些东西都贿赂的差不多了。 不过她昨天回来时,靖国公夫人姜氏又赏赐了她一些,这个步摇就是昨天的常赐。 姬清慈看着她们两个人拿出的礼物,眼睛闪了闪,她不想理秋霜,但是现在她既然已经被国公夫人留了下来,她也没有办法。 她面上笑着,但那笑却不达眼底,她让秋霜坐下,然后说:”你们两个有这心就行了,你们还是把东西收回去。” 秋霜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的委屈和着急:“夫人是不是嫌弃我们的东西不好,不然为什么她们的都收了,却不收我们的?” 旁边的岳凌珊就不耐烦地开口了:“我大嫂不收你们的东西,是体恤你们这些东西得来的不容易,你们还是好好地收起来,以后只要好好地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地养胎就行了。” 岳凌珊知道姬清慈要是说了,传出去就会被人诟病,可是她的身份却可以说。 秋霜和红韵的脸就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们的东西也无法再送出去了。 两个人的脸上有些讪讪的。路可儿就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说什么。 秋霜和红韵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红韵就上前拿起茶壶,拿过姬清慈面前的杯子,重新续了茶,递给了秋霜。 姬清慈就冷冷地看着红韵的举动,并没有阻止,她明白红韵想做什么,她也知道这一关她是躲不过去的,因为这是靖国公夫人的决定。 果然秋霜接过来就要跪下。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采莲忽然就回过味来,她就在秋霜接过杯子作势要跪的时候,大步地跨了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秋霜。 采莲的嘴里还喊道:“秋霜,你千万要小心身子,你这怀着孩子呢,怎么能下跪呢,这地上该有多凉啊,这要是胎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夫人可是担当不起的。” 采莲这一抱,秋霜也没有防备,而她手里端着的茶也被采莲的手肘看似不经意的一碰撒了大半。 秋霜差点就要破口大骂采莲多事,坏了她的好事。 她和红韵两个人商量好的,今天一定要给夫人把茶敬了,把秋霜的名分定下来。这样一来。秋霜有了姨娘的位份。 红韵虽然心里有些嫉妒,但她觉得秋霜开了先例之后,这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俗话说,有了一,就能有二。她红韵的日子也就有盼头了。 而且正好今天夫人的屋子里还有客人,她不能表现出嫉妒,只能接住她的茶,却没有想到采莲会来这样一手。 岳凌珊也接着说:“是啊,我说秋霜,你这怀着孩子,还是赶紧回去,红韵,赶紧把秋霜扶回去。” 秋霜的脸憋的能红,当然也是气的。三小姐都发了话了,她这茶也没法再敬下去了。现在的秋霜既生气又无比的羞愧。 无奈她只好转身欲走。 就在这里路可儿就笑出了声:“嘻嘻,采莲,表妹,我觉得你们有点大惊小怪了,这秋霜也就是想要给大表嫂敬个茶而已,瞧你们把秋霜的脸都吓白了。啧啧啧。” 采莲就故意装糊涂:“表姑娘这话说得可不对,到了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客,这里有我们几个丫头在呢,哪里还用得着秋霜姑娘侍候?“ 采莲偷换了概念,她有意忽略了路可儿嘴里的“敬茶”两个字,把它换成了侍候。采莲的意思就是说秋霜想要侍候姬清慈这个主母喝茶。并且她的嘴里喊秋霜为姑娘,就是根本不承认她的姨娘身份。 采莲和李妈妈是今天早晨回到府里后才知道秋霜怀孕这事情的,两个人虽然气的够呛,但木已成舟,两个人除了替自家姑娘难过,也没有别的办法。 当她看到红韵倒茶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红韵虽然名义上是岳凌霄的通房,但实际上岳凌霄就是把她当做一个丫环的。 一个丫环倒个茶水,倒也不奇怪。 而当她看到秋霜接过茶水做出了要跪下的架式时,采莲猛然就想到采新给她学的昨天秋霜也敬茶没有敬成的事情。于是就有了她对秋霜的那一抱。 第二0五章 坦白 姬清慈就接过话说:“采莲说得对,秋霜你回去好好休息,以后我这里你不用过来请安,好好安胎就是了。” 又转身对红韵说:“红韵,还不快点扶秋霜回去休息。” 红韵低头回答:“是,夫人。”就上前扶住秋霜。 秋霜咬了一下嘴唇,有些屈辱地一扭身,走了出去。 路可儿好笑地看着姬清慈说:“大表嫂,我今天可是见识过你身边丫环的厉害了,真够机灵的。”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表妹,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姬清慈突然就觉得心里对这个表小姐说不出来的一股厌恶,这个表小姐就像一个跳蚤一样,随时都能蹦出来咬她一口。 路可儿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感觉到她好像有点生气了,她觉得现在还不能把这个大表嫂惹得火太大,她这一段时间要经常地来安岳居的,怎么能把这个安岳居的主母给得罪干净呢。 她笑着说:“大表嫂,可儿说的可都是实话,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在夸您会调教丫头吗?” 岳凌珊突然就站了起来,她笑站说:“大嫂,我想起来了,祖母让我今天帮她去办点事,瞧我这脑子,我竟然给忘记的一干二净。我得赶紧去,今天我就不在您这里用饭了。” 她转身又对路可儿说:“表姐,我自己也没有个伴,正好你来和我做个伴。”说着就一把拉起路可儿往外就走。 姬清慈满腔的火气突然就这样没了。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岳凌珊的背影,上次阿珊也是,看着这个表小姐说话不着调,她直接把她拽起来就走,还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是有事情要做。 姬清慈觉得阿珊有时真的很可爱,她的方式虽然有些直接,却也很有效果。 这个路可儿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总是想挑衅挑衅她。 岳凌珊把路可儿拉走这后,直接就在半路放开她,然后就不再理睬路可儿,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闺房。把个路可儿给气的在背后直翻白眼。 秋霜在红韵的搀扶下羞愤地从姬清慈的屋子里出来,翠柳和翠枝看着秋霜满脸通红的羞愤神态,有些差异,两人对视了一眼,却谁也没有去问。 夫人只是让她们来侍奉秋霜,她们只要尽心地侍奉就行了,别的还是不问的好。 两个丫环上来就默默地跟在秋霜和红韵的身后往回走。 走进自己住的屋子。秋霜看着屋子里简陋的陈设,再想想夫人屋子里的东西,又想起刚才在姬清慈那里受到的羞辱,心里的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红韵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夫人既然派了翠柳和翠枝来侍候秋霜,也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秋霜已经有了孩子,她也得想想自己以后的出路了。 翠柳默默地给秋霜倒上一杯红枣枸杞茶,就和翠枝两个人开始收拾屋子。 秋霜的眼睛随着两个丫环的动作转动着,而同时她的心思也在不停地运转着。 如意酒楼二楼,仍然还是那个包间里,岳凌霄坐在里面,面无表情地在喝茶。 他的旁边站着岳五和宁安。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表情。 他们爷昨天还兴致勃勃地给夫人买了礼物,说是今天请了假,天要在家里给夫人过生日。 可是不知道爷又为什么到了这酒楼里? 不但他自己来了,还去约了大舅爷,而且爷明显地情绪不太高。 他们还是老实些,要不然世子爷要是真发起火来可有得他们受了。 岳凌霄先看了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的岳五一眼淡淡地说:“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岳五说:“小的没有查到那个女人,但是小的却查到了秋霜被送去庄子上后,有天晚上有个庄民起夜方便时,发现秋霜的屋子里出来一个男人,由于天太黑,他也看不清,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人形很瘦,中等的身材。” 岳凌霄眼睛一眯扫了他一眼:“还有呢?二少爷那里呢。” 岳五想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跟踪:“二少爷这一段时间去的地方,除了去五城兵马司,就回家,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 岳凌霄又看了一下宁安,宁安丧气地说:“奴才什么都没有查到。” 岳凌霄陷入了沉思,两个人站在一边也不敢离开。 过了一会岳凌霄抬起头来对岳五说:“这一段时间,你不用去军营了,你就继续跟踪二少爷就行。” 岳五点了下头答道:“是,世子爷,小的这就去。”说着就走了出去。 岳凌霄又对宁安说:“你去和二少爷身边的小厮套套近乎,关键时刻可以用上一些银子。” 宁安摸摸自己的口袋,涎着脸笑:“爷,奴才的兜里比脸还要干净呢?” 岳凌霄抬起脚踹了一下他的屁股:“还苦穷,爷的银子不都在你那里吗,用多少拿多少。” 宁安嘴里嘀咕:“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银子,您不都给夫人了吗,我这里也就是些散碎的银子,五百两都不到。” 岳凌霄皱眉:“嘟囔什么呢?还不下去看看大舅爷来没来?” 宁安赶紧地:“是,爷,奴才这就去。”说着就赶紧地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了岳凌霄自己,他紧锁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自从糊里糊涂地睡了那个秋霜之后,岳凌霄就异常地恼火。 后来府里又起了那样的流言,就是朝廷里也有人弹劾他。 他先让宁安清查了一个那天进入安岳居的人。 当时安岳居里除了姬清慈身边的丫环和小厨房的人都被姬清慈派到了大厨房帮忙之外,其余剩下下的一些下人都被岳凌霄查了一遍。 调查的结果是,那天进入安岳居的人一共有三个。 一个是二房的一个姓朱的管事妈妈,一个是表小姐路可儿,还有一位高挑的女子。 后来靖国公夫人追查谣言的时候就又查到了这个朱妈妈身上,朱妈妈就承认是她传的话。 靖国公夫人一看是二房的人,也就交到了二夫人的手里。 二夫人一气之下就把朱妈妈打了二十板子,等到岳凌霄要去审问她时,却没有想到这个管事妈妈当天晚上就死了。 后来岳凌霄就让人去查这个管事妈妈的背景,结果一查就查到了这个姓的朱妈妈还有一个远房表姐。 这个远房表姐姓杨,现在正在安岳居里管一些花草树木之类的,朱婆子那天去找的人正是这个姓杨的婆子。 再往下一查,让岳凌霄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杨妈妈的侄儿,竟然是二少爷岳凌昆身边的一个得力小厮。 事情有了一些意思。 岳凌霄当时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查的方向是错了,因为他的这位二弟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恭敬有加,规规矩矩的。 他不相信他的这件事情会和二弟有关。 不过他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于是他就让岳五去查二少爷 让宁安去查路可儿和那个高个的女人。 结果是,红韵就说表小姐那天过来是让她帮着打一个络子。 后来也确实证实了红韵确实是帮着路可儿打了一个络子。 而且宁安也打听过,红韵的络子在府里的丫环里面是很能拿的出手的。 至于那个高个的女人,他把那天来的所有的夫人小姐都梳理了一遍,却没有一个这么高挑的女人。 事情就这样搁浅了。 这一段时间他就一直在查这个女人的蛛丝马迹,可是这个女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岳凌霄现在之所以还留着秋霜和她的孩子,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个先睡了秋霜,让秋霜怀孕的男人出现。 而那个高个的女人和那个假设的男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那个假设的男人是怎么进入的安居院?为什么就没有人发现他呢?” 种种疑问困扰着他,让他更想解开这些个谜底。 他很想把自己查到的这些告诉阿慈,可是他又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没有说服力。 他叹了口气,还是等到把一切都查清之后再告诉阿慈。 这时就听外面有说话声,接着姬清云就走了进来。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岳凌霄,没有好气地坐下。 岳凌霄苦笑一下,与其说是他在约这位舅兄,还不如说这位舅兄在约他。 他都能猜出来他这位发小兼舅兄为什么对他不满了,无非就是他听到了秋霜怀孕的消息。 果然姬清云一点也不客气地上来就质问他:“你这都是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阿慈还没有诞下嫡长子,你这里就来了一个庶子或是庶女。” 岳凌霄看着姬清云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无奈地对他叹了一口气说:“阿云,让你看笑话了,你放心,这个孩子不会出生的。这个孩子应该是另有其父的。” 姬清云冷冷地看着他:“你也说是应该,却并没有肯定说这个孩子就不是你的,那万一真是你的呢?” 岳凌霄真诚地看着他说:“阿云,我既然对你说过,我一定要对阿慈好,我就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我现在还在查秋霜这件事情。我想用她引出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姬清云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他舒了一口气说:“那你查得怎么样了?” 岳凌霄说:“现在还不太好说到什么程度了,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不会让阿慈等太久。” 姬清云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你与其让她这样把这件事情闷在心里不痛快,还不如就把你查到的信息告诉她。我就琢磨,阿慈没准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呢。有时候内宅之事,阿慈做起来会比我们这些男人方便的多。” 岳凌霄的眼睛一黯:“可是我说过我想保护她,却还要让她这样费心。” 姬清云叹了一口气说:“阿慈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也比一般的女子豁达和聪明,她有时需要你的保护,但有时她可能更需要你的信任和支持。” 岳凌霄低头沉思,没再说话。 姬清云也不再劝他,他转开话题说:“上次弹劾你的人一共有十多个,他们都是严阁老的门下。看样子严阁老还是把严大小姐的死算到了你的头上。” 岳凌霄抬起头来看着姬清云:“要说这事情,我确实是有些责任的,毕竟我让严小姐等了我好几年,要是我早和她成亲的话,严小姐可能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意外了。” 姬清云嘴角一勾:“时也,命也,就该着了。不过阿霄,我也很好奇,究竟严小姐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得了恶疾吗?” 岳凌霄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假的,具体怎么回事,你就不要再问了,毕竟她已经死了。” 姬清云说:“严阁老对女儿这件事情不追究,却抓住机会要在暗地里踩你,她女儿的事情也不会是个光彩的事情,不问也罢。只是以后,你就要小心了。” 说着他又停了一下,把一张纸放到岳凌霄面前说:“这个,你拿着看看,这些是弹劾你的人,我们不会去找别人的事情,但别人向我们伸出了利爪时,我们却不能不防。” 岳凌霄看了一下名单,心里记下了。然后又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点着,把纸片烧了。 他又笑着说:“不过,阿云,严阁老可也是阿帆我岳父呢。” 姬清云摸摸刮得非常干净的脸咧开嘴笑着说:“没事,阿帆是个能分得清是非的人。是我的亲弟弟,阿慈是阿帆的姐姐,我们的关系更近一些。” 岳凌霄不由地哈哈大笑。 他又看向姬清云,关切地问:“岳母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还没查出来吗?” 姬清云就扯出了一个带着些阴冷的笑容说:“嗯,差不多了,我现在只是在等一个人,或者说我是在找一个人。” 岳凌霄挑眉看着他:“哦,是女人,还是男人?” 姬清云:“男人,一个替我那个好姨母办事的男人,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可是他逃了。” 岳凌霄笑着说:“用不用我帮忙?” 姬清云一笑:“你把我妹妹哄好就行,不许让我妹妹再受委屈,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 岳凌霄点点头笑着说:“阿慈生我的气,我本来今天是想在家里给她过生日的,可是她拒绝了我。那今天在我家的酒楼里,我就来请你,我们两个好好地喝一顿。” 姬清云爽快地调侃道:“好,那就请妹夫上菜。” 岳凌霄就对着外面的宁安喊了一声:“宁安,去让小二上菜。” 宁安答了一声:“好嘞,爷,奴才这就去。” 话落,就听到他蹬蹬的脚步声向着楼下走去。 岳凌霄和姬清云两个人相视片刻,会心地哈哈大笑。 第二0六章谁家的孩子 岳凌霄晚上回来时,就看到一个穿着柳绿比甲的小丫环站在道边。 见到他走过来,小丫环就有点惴惴地过来给她行礼,口里说道:“世子爷,秋姨娘有些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岳凌霄正在一边着一边想事情,他听到小丫头这么说,他怔愣了一会。 秋姨娘是谁?他想了一会,方转过味了,对了。这个秋姨娘就是那个秋霜。 他皱了眉头说:“病了就找大夫,我去有什么用?又不会治病。” 说完就不再理小丫环,大踏步朝着姬清慈的院子走去。 小丫环正是翠枝,秋霜让她在这里等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岳凌霄叫过去。 秋霜觉得,世子爷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肯定特别盼望着自己的孩子降生。她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世子爷抓在手心里。 秋霜见到小丫环翠枝是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的,就阴沉着脸问:“怎么,没有等到世子爷吗?” 翠枝无奈地说:“等到了,可是世子爷说,姨娘要是不舒服就去请大夫,找他没有用。” 秋霜气闷:“那世子爷去哪里了?” 翠枝低头:“去了夫人的院子。” 秋霜咬咬嘴唇,又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就去夫人那里,就说我肚子疼。” 翠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听话地往外走。 岳凌霄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博古架上堆放着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匣子。 他眉毛一扬就问:“今天家里来了不少的客人?” 姬清慈就笑着说:“妾身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生辰而已,却让大家那么破费,祖母还让望京酒楼送了一桌席面过来。” 说完她又想起昨天岳凌霄也曾跟她说过,今天要请假给她过生日却被她拒绝了的事。 仿佛是怕岳凌霄多心,她顿了一下就解释说:“本来妾身确实不打算过这个生辰的。可是既然妹妹们都来了,祖母和母亲又都送了礼物,所以妾身也就不好拂了祖母的席面,就在这屋子里请妹妹们吃了一顿。” 这样的解释,岳凌霄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果然岳凌霄说:“既然是妹妹们和祖母的盛情,当然不能拒绝的。” 正说着,姬清慈就听到有个陌生的小丫环的声音:“姐姐,秋姨娘的肚子有些疼,想请世子爷去看看。” 采环就说:“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回一下。 姬清慈的眼睛已经看向了岳凌霄。 岳凌霄听出了是刚才在路上截住他的那个小丫环的声音,他就皱了眉头。 采环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岳凌霄就不耐烦地说:“去外面让宁安给她请个大夫看看,我就不过去了。” 采环的嘴角就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她高兴地退了出去对翠枝说:“你先回去,一会大夫就会去的。”说着她就吩咐采新去让宁安请大夫。 翠枝不由地在心里叫苦,世子爷明显地就是不喜欢秋霜,就连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都不太在意。 她就觉得秋霜太闹腾了,不就是一个姨娘吗。好好地养胎不是挺好吗?做什么非要弄出这些个幺蛾子? 翠枝一面腹诽着秋霜,一边就回了秋霜那里。 姬清慈就看着岳凌霄问:“夫君就真的不过去看看吗?” 岳凌霄就看着她问:“难道阿慈希望我去看她?” 姬清慈就被他问的一顿,她清灵灵的大眼睛就看了他一会。 然后她就笑着说:“那倒也不是,妾身只是觉得,母亲对秋霜肚里的这个孩子如此看重。秋霜既然叫丫环来叫您,是不是她真的是肚子疼?” 岳凌霄就面无表情地说:“是真疼又如何,我又不会看病。再说了,要是真有事,她就不会有力气这样折腾了,早就来直接找你去请大夫了,哪里还会等着我回来。” 又叫丫环拦截自己,又到阿慈的院子里来叫自己,这个秋霜还真不是个安分的。岳凌霄想到这些,眼里就射出了一道冰冷的光。 这要是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不只是乱了规矩,以后自己这房里都不见得安宁。 岳凌霄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姬清慈也不想装什么贤惠,既然人家秋霜叫的不是她,那她也不去看她,估计秋霜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 果然大夫来诊了脉后,说是胎位还好,只是好好养着就行。 岳凌霄就想起姬清云说得话,他迟疑了一下就说:“阿慈,我有话要对你说。” 阿慈就笑着看着他说:“夫君,您说,妾身听着呢。” 岳凌霄无奈地笑笑,这一段时间,阿慈对自己说话总是这么客气,他清了一下嗓子就说:“我想跟你说的是,我这一段时间其时一直都在查秋霜这件事情,我说过我那天虽然酒喝多了一些,却并没有达到醉的程度。这里面肯定有鬼的。” 姬清慈就歪头看着他笑着说:“那夫君你想怎么办呢?” 岳凌霄的脸上就现出严肃的表情来:“阿慈,我已经查了好久了,现在有些问题让我很困惑。” 姬清慈也收起了笑容,如果岳凌霄真的在查这件事情,那她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同时她也愿意帮助他一起来查这件事情,更何况她自己在在查这件事情。 岳凌霄就把自己查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我相信一定还有一个男人,可是我调查的结果中却没有这样一个男人,那天有一个高个的女人来了我们的院子,可是没有人能看出她是谁,这个女人我也查不到。另外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二弟的人。可是二弟一直就是个非常懂事非常尊敬我的弟弟,我不相信他会和这件事情不关,可是我又不得不去查他。” 姬清慈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岳凌霄既然已经拿出了这样的态度,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他确实是无奈而无辜的,他愿意和自己摊开他的调查,向自己伸出信任之手,那她就会接住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的心变得轻松起来,她笑着说:“夫君,我们一起来查这件事情,那天六儿在我们院子旁边捡到了这个。 说着她就起身到梳妆台前打开了一个小盒了,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碧玉平安扣,这个平安扣应该是挂在腰上的。 她拿给岳凌霄:“夫君,您看看这个,您见过它吗?” 岳凌霄拿过来,然后他就变了脸色,他紧紧地把这个平安扣握在手里,手上的青筋暴出,脸上十分地难看。 姬清慈就问:“难道夫君知道它是谁的?” 岳凌霄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这是二弟的,我在他的身上看到过。” 也就是说,那天,岳凌昆确实来过安岳居。只是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到过他呢? 现在就是有平安扣,也不能证明他做过什么,但是毕竟这件事情算是又进了一步。 接下来几天,靖国公夫人姜氏不停地往这边给秋霜送着补品。 她还嘱咐姬清慈,让安岳居这边的小厨房单独给秋霜做吃的。 采新有些不愤地说:“夫人,国公夫人也太惯着秋霜了,她越过您往这院子里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却从来也没有您的一份。” 姬清慈就不在意地笑笑,从她嫁进来给婆母敬茶时,她就已经感觉到姜夫人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 现在又和这位婆母接触了半年,她就算是个木头人,也能感觉到姜夫人对她的不喜和冷淡。 不过姜夫人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她不喜欢你,却也不会去折磨你,使劲地让你在她的面前立规矩。 姜夫人表达她不喜欢的方式就是冷淡和疏离,这样的婆婆她也能接受。 姬清慈就想,姜夫人这样抬举秋霜的孩子,无非也是在向她这个没有怀孕又不喜欢的媳妇表达自己态度的一种方式。 大概是怕自己亏待了秋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姬清慈一直就信奉的原则就是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他一丈。 所以姬清慈对于姜夫人的态度,也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起来。 而且姜夫人这个人对府里的中馈把持的也很紧。 除非家里有宴席有事时,她自己觉得忙不过来时,才让姬清慈帮她搭一把手。 否则她从来不让姬清慈插手府里的中馈。反而让姜姨妈天天陪着她,有什么事情也从来都是姐妹俩人商量。 所以府里的下人们对这位姜姨妈和表小姐路可儿倒是特别地恭敬。 有时姬清慈看着路可儿在府里以主人自居时,心里就想,这位姜姨妈和表小姐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她怎么感觉到这娘儿俩是要长期住下去的态势呢。 话说这位小姐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怎么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有时她不得不想:难道这位表小姐还真就想挂在岳凌霄的身上,那她是想做姨娘,还是想要让自己让位呢? 姬清慈告诫身边的几个丫环不要往秋霜的身边凑合,以免出了什么意外说不清。 秋霜虽然是她的院里人,但既然姜夫人已经给她指定了翠柳和翠枝两个丫环侍候她。那她就远远地躲开好了。 而至于小厨房方面,她还没有办法避开,她只能嘱咐肖婆子等人,让她们对秋霜入口的东西一定要细之又细。 而秋霜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算准了姬清慈并没能拿她怎么样,因此她天天都让两个丫环去到小厨房里点菜,全是好吃的。 几天下来,姬清慈就觉得秋霜的脸上都胖出了双下巴。 第二0七章 败露 就在姬清慈过完生日后的三天后,姬清帆把严二小姐娶进了家门。 姬清帆成亲那天,小宁氏并没有来请姬清慈回去帮忙,她请了她娘家的弟媳回去帮忙。 第二天新人认新时候,姬清慈和岳凌霄都回了忠毅侯府。 公主的身子太重,没有回来,只是姬清云一个人来了。 认完了亲,小夫妻两人走后,姬清慈留下和小宁氏还有原夫人坐着说话。 小宁氏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喝了一口茶道:“你这肚子还没有动静吗?” 姬清慈对于她这非常直接的问话倒并不意外,小宁氏要是能跟她正常的说话,她反而会觉得很奇怪。 她微笑着说:“谢母亲关心,没有。” 小宁氏就装做很关心地样子说:“这子嗣真是个大事,大姑爷这都二十四了,太夫人的国公夫人应该很着急,难怪她们能把一个通房的孩子留下了,这也怨不得她们。” 言外之意,不怨她们,只能怨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原夫人就把话接了过去笑着说:“大嫂也不用替阿慈着急,阿慈这才刚嫁进去半年,人家年才怀上的人她不少的。” 顿了顿又转头安慰姬清慈:“阿慈,你也不要心急,好好将养着身体就行。”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谢谢二婶。” 小宁氏却似笑非笑地说:“我哪能不替她急,白白地让那个叫秋霜的孩子占了长子或是长女的位置。”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并不生气:“那也没有什么,占了又能如何,早晚得还回来,总归是越不过嫡子的。” 小宁氏眼珠子一转又说:“不过你那婆母应该是很宝贝那个秋霜肚子里的孩子的,既然她已经怀了,你就贤惠大度一些,好好地照顾她。可千万别让人家说我们忠毅侯府的姑娘嫉妒不贤。” 姬清慈在心里讥笑了一声就说:“这一点我会像您学习的,听说那个朱姨娘马上就要生了。阿慈倒是要在这里提前恭喜您又多得了一个孩子呢。哎,这府里添人也是大喜事。父亲应该想必应该特别地高兴。” 小宁氏脸上的笑容收起,脸色也变得发青,气的。 她闷了一会就又露出一个笑容说:“是啊,确实是府里的大喜事。”嘴里说着,想着那个即将出世的庶子或是庶女,她的心里却是疼得发紧。 原夫人就无奈地看了一下小宁氏,她这位大嫂哪次都是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却哪次都不吸取教训,非要出来搬弄是非不可。 她就转移了话题说:“我府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阿慈你要不要一起走?”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和二婶说,我们就一起走。”说着就站了起来。 小宁氏就阴着脸把原夫人和姬清慈送了出去。 姬清慈和原夫人分了手之后,就坐着车想去看看李妈妈和采莲,顺便也看看自己的铺子。 马车行到东城比较繁华的地段停下,采新和采笑扶着她下了车。 她抬头就看到一个非常醒目的匾额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绣春布庄”。 再往邻近的铺面一看,上面也是同样的匾额,同样醒目的大写“绣春成衣行”。 两个铺子里均有人进进出出。看这样生意不错。 她先是走进成衣行。 成衣行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样子,柜台上也摆满了不同样式的绣品,江武就坐在柜台的后面。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姬清慈,马上就站起来笑着行礼:“夫人,您怎么来了?” 姬清慈满意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点点头说:“不错,挺好的,生意如何?” 江武就拿过帐本给她:“这是这个月的账本,夫人看看吗?” 姬清慈正要接过帐本,李妈妈和采莲听到动静就从屏风隔开的里间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一看到姬清慈就非常地高兴。 采莲兴奋地说:“小姐,要不要去里面看看?” 姬清慈笑着点点头说:“好,去看看。” 说着她就朝着里间走了进去。 其实在没有招来绣娘之前,姬清慈是来过的,这里的衣服摆放,两个铺子之间的打通等等设计大多都是她参与的。 只是后来她就没有来过。只是让江武来照管这两间铺子。李妈妈和采莲只负责张绣娘成衣这一块就行。 她进了里间,就看到二十个绣娘都在认真地刺绣做法。 李妈妈就给大家介绍了姬清慈的身份。 绣娘们赶紧站起来行礼,她们都是最最普通的老百姓,只是为了生活才不得不出来打工。她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像姬清慈这个级别的官夫人。不免心里有些惴惴的,有些不敢抬头。 姬清慈温和地说:“坐下,我就是进来看看。” 说着她就挨个看了一下绣娘们手里的活,心里很满意。 李妈妈和采莲选的这些个绣娘手里的功夫都很好。只要能保证质量,再在样式上多下点功夫。生意就错不了。 她问李妈妈:“有没有批量来订货的?” 李妈妈说:“原来倒是没有,不过,今天,奴婢还正想回去跟您商量呢,秦家班要在我们这里订做一批戏服。时间是五天。再加上还有别人单个订做的,时间太赶。夫人我们接不接?” 姬清慈点点头:“接啊,为什么不接,这样,明天我让采环和采笑也来给你你帮忙,我留着采新在家里就行。” 李妈妈有些犹豫:“夫人,采新一个人不行啊,不行,我们就晚上也做一些。” 姬清慈又想了一下说:“有了,我可以向公主借一下人,她钍线房里的人可以来帮帮忙,我们多给些工钱,相信那些针线房的人也乐意来挣些零花钱的。” 李妈妈就笑了:“这是个好办法,以后她们也可以从我们店里拿活回去做。” 姬清慈就笑着点点头:“行,以后,等我们把这一行做熟了,做出了名声之后,我们再找个大些的地方开个分铺,到那里就好说了。” 采莲就觉得夫人描绘的美景太好了,她笑眯眯地说:“行,就按夫人说的来。” 这后面是一个小院,这里盖有两间屋子,可以住人,江武,李妈妈,采莲这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 现在这里没有空间,就不能再招人,那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姬清慈又回到前边,进了那边的布匹行,看到里面有好几个客人正在选布,她就退了出来。 她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成衣铺这个月的账本,大致算了一下,去掉成本,工钱,这个月大致能剩下个二百来两。虽然不算多,但也算可以了。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这成衣的生意刚开始。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走出了铺子。 采新摆上小橙子,两个丫环就扶着她上了车。 她进到车里,就觉得靠进里面的车里有个包袱,她“咦”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包袱? 难道是采莲让人拿上来的? 她坐下,就去解包袱,等她解开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 天哪,这竟然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这孩子看样子不到一个月,小模样精致,正睡得香甜。 随后上来的采新和采笑也惊讶地愣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在夫人的马车了? 姬清慈就去叫赶车的老王,老王是府里的老人,已经赶了二十多年的马车了。 姬清慈就把他叫过来指给他看,问他看没看到是什么人送过来的。 老王也很惊讶,他刚才就坐在车辕上,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把孩子放到了车上。 他有些惶恐地说:“夫人,奴才刚才什么也没有看到。” 姬清慈看着他那害怕的表情就说:“王师傅,你不用害怕,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的,我们又找不到孩子的父母,那就只好把孩子抱回府里了。” 采笑就担忧地说:“可是夫人,这好像不太妥当,这孩子的来历不明,我们怎么好冒失地带回府里呢?” 姬清慈苦笑:“人家既然把孩子放到了这里,就说明人家是有备而来,估计这孩子是送不出去了。还是先把他抱回去。” 采新看看孩子也说:“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看呢。” 姬清慈就看看孩子,对老王说:“王师傅,走。回府。”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现在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她把这个孩子抱回去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府里后,姬清慈直接就把孩子抱到了太夫人的六福居。 太夫人看着躺在面前呼呼大睡的孩子,也是惊讶异常,好好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狠心,把孩子抛弃了。 姬清慈坐在旁边有些忐忑地说:“祖母,是不是阿慈不应该把他抱回来?” 太夫人抬头看着她,眼睛露出慈祥的光,她叹了口气微笑地说:“你不抱回来,难道还要把他扔了吗?” 姬清慈不安地说:那祖母的意思是?” 太夫人长叹了口气说:“打听一下谁家丢了孩子,如果打听不到,那就养在府里。” 姬清慈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母亲那边应该怎么说?” 太夫人就安抚着她说:“没有事,还有祖母呢?” 她又沉思了一下说:“这孩子暂时先放在我这里。等阿霄回来后好好查一下这件事情再说。” 姬清慈感激地说:“谢谢祖母,要不阿慈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太夫人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不要想太多,你把她抱回来是对的。毕竟这是一个鲜活的孩子。” 就这样,太夫人把孩子留下了。 姬清慈也被太夫人留下吃晚饭。 太夫人让人又去把姜夫人找来,又让巧秀在二门处等着靖国公和岳凌霄父子,让他们回来后直接就回太夫人这里来。 晚上靖国公的主要人物就在太夫人这里聚齐了。 大家坐了一圈,眼睛都盯着那个一直在睡的小娃娃。 姬清慈都有些奇怪,这孩子怎么这么能睡,从她发现他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这孩子一直也没有醒,他就不饿吗? 她突然脑袋里有什么闪了一下,她想起她前世里,那些个被扔到医院门口的孩子,那些个孩子因为生来就有病,因而就被父母遗弃了。 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她赶紧打开包被,仔细地查看这孩子的情况。这是个男孩,还好,四肢健全没有残疾,那难道是内脏有毛病? 她就说:“祖母,还是找个大夫来给这孩子看看,这孩子这么折腾都没有醒,也不知道是真睡的熟,还是有什么毛病。” 太夫人就对王妈妈说:“你去把孙大夫请过来看一下。” 孙大夫常年来给给太夫人看病,彼此想熟,太夫人觉得还是让他先过来看看的好。 孙大夫来了之后,给这孩子检查了一番,号了一下脉。 他沉思了一下说:“这孩子好像是吸进了一些蒙汗药,量极小,没什么大事,药劲过了就醒过来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被喂了药,也是可怜。 孙大夫在心里摇摇头,不过大户人家的事情不太好说,里面的腌臜事情太多,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做大夫的都知道,病人有很多的隐私,还是不听的好。 果然,过了一会,孩子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小嘴一撇就要哭,王妈妈赶紧就说:“我先看看他是不是尿了或是拉了。” 打开一看,果然是尿了。 太夫人让巧秀现去找了细葛布,裁好一块一块的给他做尿布。 又做了一点非常稀的米汤,给他喂了一些。 他大概是吃饱了的缘故,竟然很乖地躺在那里,小嘴成揪成了一个0形,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 太夫人就笑着说:“怎么看,这孩子也就是刚出生没有几天,瞧这孩子还不知道看人呢。” 姜夫人也怜惜地说:“多漂亮的孩子,谁家的爹娘这么狠心,把这么好的孩子扔了不要。真是丧良心。” 靖国公就沉思了一下说:“这样,这孩子先放娘这里养着,明天找两个奶娘过来。这一段时间,我们都暗地里打听一下,不要声张。如果真打听不到他的家人。那我们养着。” 太夫人又给小家伙起了一个名叫安哥,让大家先这么叫做。是希望这个孩子一生都平安。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0八章殒命 吃完饭后,夫妻俩把孩子留在了太夫人那里,回了安岳居 第二天,靖国公夫人果然就找来了两个奶娘,最后又经过比较后,留下了一下姓董的奶娘。 岳凌霄动用了岳一等十个护卫去打听,看看京城里有没有丢失孩子的人家。 姬清慈先让采新去了一趟公主府,在公主那里借了五个绣娘。 姬清就合计了一下,觉得再加上采环一共是六个人,应该差不多了。 她就让采环带着五个人去了绣春成衣行。 那边安排好了后,她就留下采笑看家,自己则带着采新去了太夫人那里。、 姬清慈今天去的晚了一些,所以她去的时候,请安的人基本都走了,只剩下了姜夫人还在这里坐着。 姬清慈总觉得姜夫人是在等着自己,毕竟这孩子是自己捡回来的,身上应该是担着一份责任的。 果然她到了之后,姜夫人就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怎么来这么晚?这都什么时辰了?” 姬清慈也觉得是自己的错,她有些歉疚地赔笑道:“母亲责怪的是,是儿媳来晚了。”却并没有解释来晚的原因。 姜夫人仍然不高兴:“什么事情能比给长辈请安更重要。” 太夫人看了姜夫人一眼就笑着接过去说:“好了,好了,来了就好。阿慈快来看看安哥,这会睁着眼睛呢。” 姬清慈就看过去,只见小小的安哥果然眼睛睁的大大的,瞳仁漆黑漆黑的。 姬清慈有些欢喜地看着他,伸出手来摸摸安哥的小脸,嘴里还叫着:“安哥,安哥。” 安哥就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一样,竟然慢慢地转动着小脑袋来找她。 她惊喜地说:“祖母,您看,他听到了我在叫他。” 太夫人就笑着说:可不,昨天还觉得他听不到,今天就有了感觉。这一天一个样,快着呢。” 靖国公夫人看了一眼安哥,皱着眉头问道:“你那铺子交给管事们去打理就行了,以后没有事情就别总往那里跑。让别人看到又是风言风语的。” 姬清慈就慢慢收敛了笑容,恭敬地答道:“是,儿媳知道了。” 太夫人就笑着看了一眼姜夫人,对姬清慈说:“那刚开的成衣铺子怎么样,生意还好吗?” 姬清慈就又展开笑容:“还好,这不昨天又新接了秦家班的三十套戏服。” 靖国公夫人眉头一挑就问道:“哪个秦家班,是太原来的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母亲,就是刚到京城里的太原秦家班,他们唱的是昆剧。” 太夫人也笑了:“我也听说了,这个秦家班在太原非常的有名,据说班子里的角儿个个都唱得很好。那唱功,那盼相都是一等一的。” 靖国公夫人也说:“是啊,那些男子们扮起女子里竟然丝毫不比那花容月貌的女子差。如果他们卸妆,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女子。母亲,等您过生辰里,我们也请秦家班来唱。” 太夫人就乐呵呵地说:“行,到时就请他们来,我们好好地听一听,也领略一下秦家班的风采。” 而姬清慈的脑海里却回想着姜夫人的话,那些个男子扮起女子来根本就不比花容月貌的女子差。她突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一切想不通的终点,此时都串连在了一起,她在心里不由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岳凌霄回来,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今天,受到母亲的启发,妾身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岳凌霄哦了一声抬眼看着她:“想通了什么?” 姬清慈就笑着说:“既然戏子们都能男扮女装,那个出现在我们院子里的高挑的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是男扮的呢?” 岳凌霄恍然:“对啊,难怪我们找不到那个女人。” 姬清慈看了他一眼迟疑地说:“这个人应该就是二弟。” 岳凌霄的眼神一黯:“我去一趟父亲那里,你先睡。”说着他就穿上衣服默默地走了出去。 姬清慈默默地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感觉到那里压抑着的沉重的愤怒和悲哀。 害他名誉受损,给他戴上绿帽子的人没有想到就是他的亲堂弟,这叫他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在国公爷的书房里,岳凌昆跪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 屋里坐着靖国公和二老爷、还有岳凌霄。 刚才就在这个书房里,先后审讯了他身边的那个姓杨的小厮和安岳居里的那个管理花草的杨婆子。 当然是动了大刑的,要不两个人谁也不招。 二少爷岳凌昆对大堂哥的嫉恨,让他总是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人们天天看到的是他天天都去五城兵马司去上班,靖国公府的人却不知道,他在外面不但去逛妓院,还包戏子,而他自己也时不常地跟着唱一段,所以他自己的屋子里就有女装。 这样的人,他的身上哪里又能少得了那些腌臜的能害人的药粉。 他总是想着,怎么才能让岳凌霄哪天也栽一个大大的跟头呢?那样他就能找到一点的平衡。 可是他却找不到一点的机会。 今天他看到了大堂哥喝的有些醉意,走路都有些歪咧咧的。 然后不大一会,他又看到了表小姐路可儿也进了安岳居。 于是他就打起了鬼主意。 他把药粉给了二房的朱妈妈,让她去找杨婆子。 原来朱妈妈和安岳居里的杨婆子是亲戚,朱妈妈平时经常去找杨婆子,所以她去安岳居也没有人怀疑她。 这种药粉是一种能让人深度昏迷的药粉,原料是紫色蔓陀罗,因为是经过特殊炮制的,所以人只要闻到一点点,就能致人深度昏迷,醒来后又会什么都记不起来。 杨婆子这个人又是在安岳居里管理花草树木的,因而在这个院子里,她往哪个方向走,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有什么目的。 她趁着李妈妈没注意,就把药是下到了小厨房李妈妈烧的水里。 李妈妈不知道就把水直接给岳凌霄倒上了,岳凌霄喝了水后,就睡着了。 李妈妈当然不会产生怀疑,她只是觉得世子爷这是喝多了,醉得。 然后她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自己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结果自己也睡着了。 要说这事情既是偶然但也是必然,为什么呢? 岳凌昆本来想打表小姐路可儿的主意,却意外地看到了秋霜一个人进了主屋。 于是他就跟了进去,这就有了后面的戏码,当然他确实想睡了秋霜,可是后来他想了想,他却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把秋霜放到了岳凌霄的身边,就走了出去。 事后,朱妈妈才又找了鸡血和米汤,把一盆脏水就这样泼在了岳凌霄的身上。 后来秋霜被送走后,他就趁着天黑去了庄子,迷晕了秋霜,奸污了她,破了她的身子。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秋霜怀孕,继续把大堂哥家里的扑搅浑。如果秋霜生的是个儿子,他就好好地设计设计,也许这个儿子将来就是大堂哥唯一的子嗣。 所以秋霜当时被送走时还是清白之身,只是因为有那些血污,因而迷惑了大家的眼睛。 岳凌昆后来去小庄子上去睡秋霜,去了几次,小厮也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二老爷看着眼前的儿子,气的差点没有晕过去。 他颤抖着手指着岳凌昆:“孽子,伤风败俗的东西,没想到你竟然能办出这样的事情为,好,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说着上去就抓起墙上挂着的靖国公的宝剑,对着地上的岳凌昆的胸膛就刺了下去。 岳凌昆吓得眼睛一闭,身子虽然颤抖,却死死地闭着嘴不求饶。 二老爷真是气坏了,这是天大的家丑啊,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是他们二房也没有脸见人了。他是动了真怒。 眼看着剑尖就到了岳凌昆的胸膛,岳凌霄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二老爷握剑的手。 他喊道:“二叔,不可。” 那边靖国公也叹了口气说:“二弟,先别冲动。你就是杀了他又能怎样?我们还是看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二老爷的眼睛都红了,他气得骂道:“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说着一屁股就坐下怒不遏地说:“你这个孽子,你从小,我就让你学你大哥,可是你却学成了这样。” 岳凌昆的脸苍白,他咬了一下嘴唇,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对,我承认我伤风败俗,我承认我是孽子,我从小长大,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孽子”这两个字,是,你天天让我学我大哥,说大哥有出息,如何如何好。我也承认我大哥很优秀。” 一边说,他的眼睛一边红了:“小时候,你动不动就打我,说我这么不如大堂哥,那么不如大堂哥,你一教育我,就把大堂哥挂在嘴边。” 说着他一把就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肌上的一道道伤疤。 他愤怒地说:“父亲,这都是你抽的,是,我比不上大哥,可是我为什么非要学他。我做我自己不好吗?我在你的责打谩骂中学会了武艺,学会了读书,也学会了在你们面前装一个听话的孩子。哈哈哈。” 他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二老爷的宝剑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气得用手指着儿子一口气没上来突然就晕了过去。 靖国公恼怒交加,心里难受,他对着外面喊道:“快点去请太医。” 岳凌霄也忙上前抱住二老爷,急切地喊道:“二叔,二叔,您醒醒。” 他抱起二老爷,把他放到里屋的床上。 靖国公看着跪在地上昂着脖子幸灾乐祸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岳凌昆,心里非常地失望。 他常年征战在外面,家里的一世都是二老爷担着的。 他回来之后,岳凌昆已经娶妻,他是真的不了解这个孩子。 在他的印象里,他是彬彬有礼的,是孝顺听话的,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在他的心里,竟然对他的亲生父亲如此怨恨,对待岳凌霄这个大堂哥如此的嫉恨。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岳凌霄铁青着脸一把就揪起了岳凌昆,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看着这一切,不去拉,也不再说什么。 岳凌霄打了一阵,见他不还手,就冷笑着说:“来啊,你不是恨我吗,那就起来和我正经地打啊。” 岳凌昆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他擦了一下嘴角,站起来,吼道:“打就打,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就伸出手来。 岳凌霄却冷笑一声说:“我们去外面打。” 岳凌昆也不说话,阴冷着脸跟着他走出了书房。 兄弟两个人在外面你来我往的打的异常的火热。 岳凌霄这才发现,这个二弟的武艺也真不错,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算是高手了。 看样二叔对他的激将法确实让他学了一身的好武艺,但同时也扭曲了他的心态,以及对事物的是非看法。 岳凌昆如果从此变好了,他会是一块好钢,但如果他仍然执迷不悟下去,那他对府里的破坏力也是巨大的。 等到完全摸清了岳凌昆的功夫之后,岳凌霄就不再跟他费时间,他几下就把他打趴在地上。对着宁安说:“把他捆了。” 宁安笑嘻嘻地上来说:“二少爷得罪了。”非常粗鲁地就把岳凌昆给捆了起来。 呸,把他们家世子爷害得好惨,这是什么狗兄弟,是他妈的恶狼。 靖国公这时也走了出来吩咐:“把那两个奴才都给我杖毙了,尸体给我扔到乱葬岗去。” 下人领命而去。 一会就传来小厮和杨婆子的哀嚎求饶声,然后声音渐渐地又没有了。 书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二夫人,姜夫人等人,自然也惊动了太夫人。 靖国府里,都已经三更了,却还是灯火通明。 太夫人来到这里时,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二老爷是怒气攻心,要仔细调养着才行。 大夫给开了方子,又嘱咐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这才离去。 岳凌霄连忙让二老爷身边的小厮去府外药铺子抓药。 二老爷握住靖国公的手,惭愧不已:“大哥,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有教好他,是我对不起阿霄,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都怨我呀。” 说着他狠狠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懊悔不已。 靖国公抓住他的手阻止他自虐的行为:“二弟,一切都会过去的。” 靖国公实在不会劝人,让他上阵面对千军万马,他收放自如,可是面对这样的弟弟,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宽慰。 第二0九章移花接木 这时,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焦急的说话声,原来是二夫人听到消息后起来了。 紧接在她后面来的是姜夫人扶着太夫人。 岳凌霄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二夫人听到事情的原委,惊呆了,她摊坐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她的儿子,她的乖乖巧巧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还要去陷害自己的兄长。 一夕之间,丈夫中了风,儿子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现在还不知道国公爷如何处理。 她应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太夫人看着面色惨白的儿子,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 她早年就劝过老二,对孩子的教育不要总是打骂,可是老二却说“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 她记得当年小小的昆哥是个很聪明很机灵的孩子,眉眼俊秀又讨人喜欢,就是有一点太淘气。那孩子不太爱读书,一天就只想着玩。反而是他的同胞弟弟仑哥要比他听话的多。 可是后来从什么时候起,她有些记不清了,昆哥不再淘气,什么时候坐在那里都是个小大人的样子,也很有礼貌。她欣喜于他的懂事和乖巧,却不知道他的心里原来存着这么大的怨恨。 二夫人却扑到太夫人的身边哭道:“母亲,您劝劝大哥,就饶过昆哥这一回,以后我好好地管着他,他不敢了。您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二夫人心里明白,岳凌昆犯了这样的错误,靖国公定会轻饶不了他。可是那是她的亲儿子啊,是她十月怀胎艰难生下的长子啊。 太夫人也是老泪纵横,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二儿媳妇。 老人家明白,岳凌昆就是靖国公府这个大苹果上的一块已经烂的变色,不能再吃了的那一块,如果留着他,整个苹果都会慢慢地烂掉,以太夫人对长子靖国公的了解,他不会再留岳凌昆在府里。 果然靖国公也是眼睛复杂地看了二夫人一眼,又转向太夫人。 他的声音有些悲凉的沧桑:“母亲,二弟妹,昆哥就逐出府,以后他就不再是我们靖国公府的人了。” 靖国公不只是府里的国公爷,他还是岳家整个家族的族长,他自己就能决定把岳凌仑除族。 太夫人艰难地闭了一下眼睛,老人家似乎片刻间就苍老了许多。 她有些哽咽地说:“就这样,走时给他些银子。” 二夫人一听疯了一样地跪下抱住太夫人的大腿:“母亲,母亲,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儿媳知道您老人家是最心软,最慈爱的,您就劝劝大哥,饶了昆哥,他以后没有府里的庇护,您让他怎么活啊?” 这时就听到里间传出小厮的声音:“二老爷,二老爷。” 岳凌霄急步进屋,只见二老爷前面的衣襟上血迹点点。 小厮哭着说:“二老爷刚才吐了血,现在又晕了过去。” 岳凌霄就发现二老爷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太夫人和靖国公也都进来了,太夫人看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姜夫人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抱住了她:“母亲,您没事?” 消息传到安岳居时,姬清慈已经躺下。 现在马上就要到三更了,她也有些困了,就交代了一下给岳凌霄留着门,她先睡了。 朦胧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她隐约地就听到外面宁安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宁安叫走了杨婆子,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怎么只听到了宁安的声音,难道岳凌霄没有回来吗? 她就对着外面喊道:“是世子爷回来了吗?” 宁安就在外面隔着门回道:“夫人,世子爷让奴才回来告诉您一声,那边还没处理完,让您先休息。” 可是姬清慈的睡意却没有,她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对着外面喊道:“宁安,你进来回话。” 宁安进来后,先施了一礼。 姬清慈就说:“宁安,你就把今晚的事情说说,事情查明了吗?” “查明了,夫人。”宁安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现在太夫人已经被送回了六福居。二老爷现在已经起不了床。二少爷现在被关押着正等待处理。”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你去听世子爷说,我去祖母那边看看她老人家。” 宁安答道:“是,夫人。”说着就走了。 姬清慈这就起身带着采笑和采新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的院子里,姜夫人也在这里。 太夫人已经醒了过来,她的头发已经披散开,那里面夹杂着的丝丝白发也露了出来,眼睛通红,满脸的憔悴。 这也就是一晚上的时间,太夫人的脸上竟然多出了几丝皱纹,此时的她却并没有躺着,而是倚靠在床头。 看到姬清慈过来,太夫人招招着,强露出一丝笑容:“看看,把你也折腾来了,快来,到祖母这里来。” 姬清慈坐到她的身边,心疼地看着她:“祖母,您可要想开啊,这么一大家子人可全都看着您呢。” 太夫人就握了她的手怜惜地说:阿慈,这一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哎。谁能想到昆哥竟然,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想起了岳凌昆,心里不由绞痛。 这里就听到外面巧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太夫人不好了。” 太夫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她一下就紧紧地抓住了姬清慈的手说:“出了什么事情,快说?”她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 巧秀吓得一激凌:“是,是二少夫人起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早产了。” 二少夫人的孩子也才将将地八个月,这距离生产的时候还有不少的日子,这就早产了,显然是听到了岳凌昆的事情动了怒,这才没稳住摔了一跤。 太夫人的眼前又是一黑。 姬清慈紧紧地抓住她说:“祖母,您先不用关急,您先躺下。” 太夫人觉得现在身上的力气已经抽空,她喘了一会气,停了一会。 对姜夫人说:“老大家的,你快去看看,再让人去把那太医也请来,一定要保大人和孩子平安。” 姜夫人应了一声,又安慰了太夫人两句,交待了一下姬清慈,叫她今晚上就陪在太夫人身边,哪里也不要去,然后才走了出去。 到了天大亮的时候,方氏的孩子也没有生出来。 那边国公爷虽然说要把二少爷逐出家族,可是这又发生了二老爷吐血,和方氏早产的事情。 靖国公就和岳凌霄商量了一下,先把这事情放下了,只是先把岳凌昆关押着。 到了晚上,方氏那边传来了消息。 方氏生了一个男孩,可是方氏却是大出血不止,人没有保住,最终方氏还是去了。 姬清慈听到这个消息时,人整个就惊呆了。 方氏也才十九岁的年纪,就这样去了,她眼前就浮现出方氏的身影。 她和方氏交往虽然不深,可是这两个月来也不知道方氏是怎么回事,却总是到她那里坐坐,还总是时不时遮遮掩掩地就提起她到现在还没有怀孕的事情。 想想这些事情宛如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今天那个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二夫人就像是被抽空了身子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甚至就连刚刚出生的孩子她也不看。 那刚出生的潺弱的孩子只好先被姜夫人抱到了太夫人的六福居。 二房现在已经是乱做了一团,方家已经来了人,方氏的娘抱着女儿的尸身哭得死去活来。 靖国公看到这样的局面,就和岳凌霄商量了一下。暂时先把二公子岳凌昆放了出来,总得给方家一个交代,先办了方氏的丧事再说。 而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除了几个下人都被杖毙外,那天在场的人都被靖国公下了封口令。就连三老爷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夫人一直就在操持着二房的事情,二夫人也是一病不起。 姬清慈这几天一直就住在太夫人这里,太夫人这几天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连头发都多了不少的白发。 二房现在没有一个人顾得上这个孩子。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体极其的衰弱,甚至连哭都没有力气。 太夫人看着躺在那里没有多少生气的小曾孙,这是她的第一个曾孙呢,她看着那孩子紧闭的眼睛,就怕那孩子一口气上不来也去了。 姬清慈现在的任务主要就是看顾着这两个孩子。 她对这两个孩子小心又小心,尤其是方氏的孩子。 晚上睡觉她都把他放在旁边新安置的床上。他们夫妻现在都在太夫人这里歇息。 方氏的棺椁在府里停了七天之后,就被送去了寺庙,又在那里念了二十一天的道场,然后就葬入了岳家的祖坟。 这一个月里,二老爷夫妻的病一直都在调理,天天二房里都是浓浓的药味,五少爷岳凌仑的小脸都瘦了一圈。 现在的安哥倒是长的白白嫩嫩的,非常可爱。 这孩子非常好养,拉了尿了就哼唧,换好了就睡,饿了就哭,吃饱了自己就躺在那里玩一会,有时竟然能玩好半天。 有时安哥对着太夫人还啊啊地好像在说话。非常地逗趣。 就连国公夫人都时常地过来逗着小安哥玩。 太夫人每次一看到安哥,心里就融化成了一水,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再一看到安哥旁边那个极其弱小,哭声都没有底气的小曾孙,太夫人就愁容满面。 这个孩子和刚出生时比,好像都没有怎么长,睁开眼睛的时候很少,哭声就像小猫崽子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太夫人看着这样的小曾孙,就像是一个随时就能破碎的瓷娃娃,心都要碎了。 第二一0章 落胎 岳凌昆则是天天就守在方氏的灵位前,无论是在府里守灵,还是在寺庙里做道场,他都是呆呆地看着亡妻的灵柩,就好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 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赞扬靖国公府的二公子爱妻至深,其对亡妻的情谊太让人感动。 京城里的人都为二公子叹息,哎,是二公子对妻子太好,其情之诚足可以感天动地啊。 方氏的丧事办完之后,二老爷主动地去找了太夫人。 他跪在太夫人的面前,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把太夫人心疼坏了。 太夫人看着瘦了许多的二儿子就红着眼睛说:“老二,起来坐着,身体还弱着呢。” 二老太爷却没有起来,他惭愧地说:“母亲,儿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要母亲操心,还要连累母亲生病,是儿子不孝,可是。”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说:“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娘两个也不必藏着掖着的。” 二老爷就眼睛一闭,把心一横说:“娘,儿子求求您去劝大哥不要把昆儿逐出去,儿子带着一家出去过。是儿子没有教好昆哥,只是儿子要是出去,儿子又实在是不孝,对不起娘。” 说着他又伏在地上咣咣地磕头。 太夫人愣了,老二要分府出去。 一般的人家,父母在,是不能分家的,除非这个家里的矛盾太多,无法解决。 可是现在老二为了昆哥却要出去单过。他想没想过他们分府出去后,他们就失去了靖国公府这棵大树的遮蔽? 如果他们没分家,就是他们的子女说亲事,也会有靖国公府这棵大伞罩着。 可是他们分了家之后,他们就只能是独立的一个门户了。儿女说亲事也会降低标准的。尤其是岳凌仑到现在还没有说亲事呢。 太夫人看着儿子,沉声说:“老二,你可是想清楚了,阿仑可还没有说亲呢?玫姐和语姐也没说婆家呢,你确定会因为一个昆哥,就放弃了这些孩子的权利。” 二老爷老泪纵横:“母亲,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儿子已经决定了,他们有我这样的父亲也是他们的命不好。” 太夫人想了一下说:“那你问问仑哥愿不愿意留在府里?” 太夫人这是应了。 这时岳凌仑扶着二夫人走了进来。 二夫人的脸色灰暗憔悴,已经不复往日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形象,人也消瘦了不少。 岳凌仑也是个俊美清雅的小公子,他扶着母亲给太夫人跪下:”祖母,爹爹和娘亲的身体都不好,孙儿还是跟他们分出去过,以后孙儿会常来看祖母的。” 太夫人的眼泪下来了,他对岳凌仑招招手:“孩子,过来。” 岳凌仑听话地走地去,太夫人拉着他说:“仑哥,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只是孩子,你知道你分出去,会失去什么吗?” 岳凌仑的眼神清明却透着坚定。 他已经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哥哥的行为,他清楚地知道,二房以后很可能就要靠自己了。 他也清楚地知道他不出府,他就还是靖国公府的五公子,他一旦跟着父母出府别居,那他就只是二房的二公子。 一个月之间,他的家里巨变,他的心路也经历过了反反复复的锤炼,而至于为了大哥,不得已地得出分府另居,父亲是征求过他的意见的。 他以后不再是靖国公府的五公子了。 对于这样的落差,要问他恨不恨他的大哥岳凌昆。他是恨的,但那是他的亲哥哥,他们是一母所生。 他从小的时候也调皮过,父亲的脾气不好,也没少打过他,但是他没有像哥哥那样的偏激。 现在他看着祖母这一个月来骤见苍老的面容。他很心疼,祖母是个慈祥的人,她很疼爱他们每一个孙儿,这样的结果,祖母应该是十分难过。 他看着祖母,点点头说:“祖母,孙儿知道,以后孙儿就不再是靖国公府的公子了,也不能承欢您的膝下,但孙儿还是您老人家的亲孙子。” 太夫人一下子就把岳凌仑抱在怀里哭道:“仑哥,祖母的好孙儿。你这样可让祖母怎么舍得?” 姬清慈怕太夫人太伤心又损了身子,就轻轻地劝道:“祖母,您要注意身子,快别太伤心了。您这样,二叔他们走了也不安心的。” 二老爷和二夫人也过来劝太夫人。 岳凌仑看着姬清慈,突然就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嫂,我替我二哥向您道歉,虽然我这一礼不能弥补我二哥对您的伤害之万一,但我还是想要借此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姬清慈赶紧偏开身子说:“五弟,你不必如此。以后出府去有了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来找你大哥,你们毕竟还是兄弟。” 姬清慈是受害者,是当事人,她这也是表了态,她并不反对二房的决定。 岳凌仑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哥大嫂对于他们想保二哥的决定没有怨言,他们心里才能更加好受一些。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靖国公也没有什么异议,虽然他不想让亲兄弟分府另居,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 毕竟岳凌昆做了那样的事情,不可能轻轻地揭过,既然二房全家人要为他买单,那他也只好任由他们去做了。 不过单单是二房搬出去,又没有什么理由,那京城里的人就会猜测是二房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所以为了他们搬出去不显眼,太夫人和靖国公就商量,那就分家。 虽然太夫人还在,不应该分家,但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先例。 靖国公和岳凌霄又经过一番努力,给两位弟弟都谋了外任之职。 二老爷去了浙江当了转运使,三老爷则去山东做了一个知府。 事情运做的很快,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官职就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分家。 除了永业田和祭田都归靖国公之外,府里其它的财产分成三分,三家一人一分。 三老爷其实不想外任,可是他的上司突然就给他下了文书,让他去山东任知府。 他后来想了想也行,地方上应该比在京城里油水大一些。 可是分家却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他只是庶子。他看到二哥这个嫡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也就没敢再问,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被分了家。 既然分了家,那他就得把家里人全带上。他家里现在还没有做官的,还都在读书考功名的路上呢。 三老爷是带着三房先走的。 然后就是二房,可是这一段时间岳凌昆却是天天地喝酒买醉。 二老爷在上任之前,先把家搬到了分的宅子里,这个宅子是个四进的,也足够一家人居住了。 不过这四进的宅子现在也只有岳凌昆和他的两个妾室一起居住,其他的人都跟着二老爷去了浙江。 方氏生的那个虚弱的孩子被留在了老太太身边。 无论是二老爷还是二夫人都对这个孩子的生存不抱什么希望。 他们看着这个虚弱不堪的孩子,只感觉到他随时都可能夭折。他们也只能把他留在了府里。 而至于岳凌昆那个当父亲的却更是一眼都没有来看过这个孩子。 就在二房和三房都搬走的那个夜晚,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能够捱过去等到天亮,就走了。 太夫人又哭了一阵,姜夫人也是难过了半天。 姬清慈却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孩子,可怜的小宝贝无声无息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他的娘亲。 他只在这个世界里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的亲生父亲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他的亲祖母和亲祖父也顾不得来抱一抱他。他就这样静静地去了。 可怜的孩子! 姬清慈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这两个月来,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着这个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去安岳居去住了,他们夫妻一直就住在六福居里。 现在这个孩子在占据了她的心后,却又走了,她怎么能值得。 岳凌霄默默地看着那个冰冷的小身子,他把他抱在怀里。 静默了一会,他说:“并没有查出京城里有谁家丢失了孩子,安儿我们就养着。” 他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说:“就以这个孩子的名义养着,我会给二叔写信商量,让他把这个孩子过继给我们,以后我们就是他的父母。” 姜夫人摇头:“不行,他会占据你们长子的位置。” 太夫人也点点头:“是啊。” 姬清慈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孩子是她养育,这只是个养子而已,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以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她现在还顾不了那么远,她只是在想,是什么人把孩子放到她的车上,是凑巧就看到了车里没有人,然后就把孩子放到了车上,还是他们早就盯上了她,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她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岳凌霄就说:“以后他就叫慎儿。” 那个刚刚死去的孩子就叫慎哥,大名叫岳泽慎。 靖国公府里放出了风声,说是那个捡来的孩子得了伤寒,高烧不退。 两天后,那个叫安哥的孩子死了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岳凌霄亲自去给孩子挑了一口上好的小棺椁,又把棺椁停在寺庙里,给那孩子做了七天的法事。 然后就把他埋葬在了岳家的祖坟里。 旁边还立了一个碑,上面写着:“养子岳泽安之幕。” 不久,二老爷就来了信,同意把孩子过继给岳凌霄为养子。 就这样姬清慈多了一个儿子。 姜夫人虽然特别地不高兴,但是却拗不过丈夫和儿子,更不敢反驳太夫人。 明确了关系之后,姬清慈和岳凌霄就把慎哥带回了安岳居。 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个父母不详的人,大家都以为他是二房那个不足月就出生,刚一出生就失了母亲的孩子。 只是大家不理解的是,再怎么就,这个孩子也是二房的长子,二老爷夫妻怎么就舍得把他过继出去呢? 尽管有疑问,却没有人去过度地去关注这件事情。 皇宫的东边,靠近坤宁宫不远的储秀宫里,一位清丽绝俗的宫装美人正半靠在床头。 她半闭着眼睛正听着旁边站着的小太监回话:“那个孩子被埋到了靖国公府的墓地里,奴才亲自去挖开了那个坟墓,里面确实躺着一位小公子,他的身下铺着的正是当时包着他的那个襁褓。 贤淑妃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惋惜。 她还想留着那个孩子的,将来如果自己能诞下皇子,就让人再要了那孩子的命。 如果自己将来没有诞下皇子,或是有什么意外,她就找来那个孩子,那她就会是他的恩人。 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两个月前,文皇后生产,生下的本是一对龙凤胎,是贤淑妃买通了稳婆和文皇后身边的太监。 孩子生产时,只抱出了一个公主,另外一个孩子刚一出生,一看是个男婴,就放到了事前准备好的食盒里。 却把另外一个事前准备好的死婴抱给皇后看。 文皇后只看了一眼,大概还没有看得很清楚,就连累带心痛地昏迷了过去。 贤淑妃把手又摸向自己的肚子,这里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谁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呢。 这皇宫里要想平安生下一个皇子,或是生下皇子后平安地长大,太难了。 本来她想让人直接把那个孩子掐死,可是叔父严阁老却让她先把孩子留着。 他们又偷偷地把孩子带出了皇宫。 为了避开皇后刚刚生产的日期,他们找了一个隐秘的宅院先养着。 半个月后,才想着给孩子找一个殷实的人家。 本来是选好了人家,结果送孩子的人正走着时,却不经意看到了熟人。 他手里抱着孩子,无处可躲之间就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 于是他就急中生智就躲到马车旁边,趁着车夫不注意里就把孩子送进了车里。 他并没有细看这马车前面的标志,慌慌张张地就躲在了旁边。 等后来他再回来想要抱孩子时,那个马车已经开始走了。 他这才想起去看那个马车的标志,一看他才大吃一惊,原来那是靖国公府的马车。无奈孩子不能再抱出来了,他只好回去复命。 第二一一章 添妆 贤淑妃是严阁老送进宫的。 当时皇上孝期满后,就在小范围内选了些秀女。 趁着这样的机会,朝中有些大人就打起了后宫四妃的主意,其中就有严家。 当时由于严松的事情,严阁老也遭到了朝中大人的弹劾和皇上的训斥。 这会他就趁着这个机会选了自己本家的一位小姐进了宫。 由于人长的清丽可人,性子看上去又很爽利,颇得皇上的喜爱。 要说这严阁老也很有成算,他想着这位皇上是位马上皇帝,性格上应该不喜欢那种娇娇弱弱的人,于是就选了这位本家的侄女。 果然这位侄女没有让他失望,不久之后她就怀了身孕,然后就被皇上封为了贤淑妃。 贤淑妃一直在派人关注着靖国公府的动静,也知道府里生了一位不足月的小公子。而且还知道那小公子的名字叫慎哥,而那个孩子叫安哥。 听说那个安哥后来得了伤寒,没有救过来死了。 贤淑妃不禁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但愿这个孩子是个小皇子。 姬清慈刚刚把慎哥抱回家,就听到采新来说,王妈妈带着两个婆子去了秋霜的屋子。 姬清慈这才想起来,她的院了里还住着一位秋霜。 这一段时间,大家忙忙碌碌,每个人的心情又极端地不好,却把秋霜给忙忘记了。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估计秋霜的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这一段时间,秋霜的待遇大不如前,国公夫人姜氏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时常给她送补品。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一样。她的心里很委屈,她知道这一段时间府里有很多的事情,也很纳闷安岳居里的杨婆子被仗毙,这里的详情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因为府里的不太平,让她也不敢去找姜夫人,只好天天老实地养着胎。 她心想,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正想着心事,翠枝就来说:“秋姨娘,夫人回来了。” 她心里就高兴起来,姬清慈回来了,就说明府里不忙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太夫人身边的王妈妈和国公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板着脸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坛子。 她有些高兴,太夫人终于想起她来了,现在这不就给她送补品来了,那坛子里应该是熬的汤之类的。 她连忙起来,高兴地叫着:“王妈妈,吴妈妈,你们来了。” 王妈妈就露出一丝微笑,可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她看了一眼吴妈妈,吴妈妈就会意地把小坛子打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就扑面而来。 秋霜的心里马上就紧张起来,她惊恐地看着王妈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外面又进来两个婆子。吴妈妈却已经把倒好的药碗端了起来。 王妈妈就对着两个婆子一摆手,两个婆子就过来使力抓住秋霜按住她,吴妈妈则端着药碗过来。秋霜眼泪下来了,她不甘心地喊道:“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世子爷的孩子,我不能喝啊。” 两个婆子力气都很大,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喊,一人掰开她的嘴,一碗浓浓的汤药就这样被灌进了她的嘴里。 秋霜使劲地挣扎,奈何她一个不丫头怎么能敌得地两个壮实的婆子。 药灌下去后,两上婆子松开了手,秋霜就去抠自己的嗓子,想要把药吐出来。 抠不出来,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了哀哀哭泣:“你们怎么敢这样,世子爷回来不会饶了你们的。” 王妈妈就看着她,有些怜悯地说:“秋霜,要怨就怨自己,是你自己不检点才让人给钻了空子。随便也告诉你一声,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世子爷的。” 秋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不可置信地刚刚哭喊了一声:“不可能。” 她就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绞痛,然后她的身下就开始渗出了血,她疼得蜷曲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翠枝和翠柳站在旁边吓的瑟瑟发抖,她们虽然不喜欢秋霜,可是她们却还是从心里同情她。 吴妈妈看了两上丫环一眼说:“一会就跟我回去,这里也不需要你们了。” 两个丫环低着颤着声音答道:“是。” 秋霜被落了胎了,就被卖出了府。 姬清慈听到这事情后却是有些沉默。从岳凌仑的事情败露之后,她就已经猜测到了秋霜的结局。 但是姬清慈毕竟受过法治社会的教育。虽然她现在已经逐渐地适应了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但是还是多少会感到唏嘘。 在现代社会里,这样的行为就是对生命的漠视,是违法的。 但是在这样的古代社会,这却是最合适的处理方法。孩子虽然无辜,她也可惜那个未曾出世的小生命的逝去。 她现在的思想不得不被她现在依存的这个时代的规则所同化,但同时,她也力图保留她最夜底的底线。 现在她身边多了一个慎哥,她就又多了许多的事情。 太夫人觉得她身边的人太少,就把身边一个叫帘秀的二等丫环给了她,又给她的身边重新配备了四个婆子。、 慎哥和安哥原来的奶娘都辞退了。现在的奶娘是众府新雇来的,也姓董。 成衣铺的生意这两个月比原来更好,姬清慈就想,要依现在的情势下去,估计到明年的时候她就可以再开个分铺了。 七月初的时候,姬清碗出了嫁,据说出嫁前,姬清婉到了姬侯爷那里哭了一场,说是自己的嫁妆比嫡姐的嫁妆少的太多,说姬侯爷偏心。 结果姬侯爷当时就发了怒,他怒斥女儿:“你不要和你大姐比,你大姐要说起来还不如你,她的嫁妆,府里根本就没有给她添多少,是你大哥把他娘亲的嫁妆都给了她,再加上公主和你大哥也给他备了不少。要说起来,这都是我这个父亲对不起她。可是你呢,你看看府里给你备了多少,整整七十二台。你要嫌弃少,就也学你大姐,让你娘亲给你添去。” 据说当时姬清碗哭着跑到小宁氏的房里,母女俩抱着头痛哭了一场。 八月份中旬,忠毅侯府还要同时嫁出去两位庶女,姬清娴和姬清淑的婚期定在了同一天。 两位小姐,小宁氏一人就给准备了三十六台嫁妆,姬成平知道后十分生气,毕竟两个人嫁的都是嫡子,这也太不好看了。 于是姬侯爷又给每人再添了五千两,勉强地凑够了五十六台嫁妆。 第二一二章 满月宴 再过两天就是姬清娴和姬清淑两个人的好日子。 姬清慈把慎哥送去了太夫人处,又把稳重的采环和采笑留下来,自己则是带着采新和帘秀回娘家去给两位庶妹添妆。 她先去了姬清娴那里,正好扬姨娘也在女儿那里,姬清慈问了一下姬清娴的准备情况,又和母女两个人谈了一会天,最后拿出了一千两的的银票。 姬清慈觉得,对于姬清娴这样的庶女,姨娘不得宠,自己又不得父亲的疼爱,天天就像一个小透明一样,她最缺的就应该是银子。而就她所想,她的那些嫁妆估计也好不了哪里去。实用值钱的东西估计不会太多。她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银子了。 果真,杨姨娘一看见姬清慈拿出了这么多的银票,一下子跪下了。姬清娴虽然没有跪下却也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姬清慈也没有躲开杨姨娘的这礼,她坦然地接受了,然后就亲自把杨姨娘给拉了起来。 告辞了姬清娴母女俩,她又去了姬清淑那里。 姬清淑的房里,婢女红杏和红柳正在帮着姬清淑打理最后的东西,这些都是给婆家做的鞋袜,绣得荷包打的络子这类的。林林总总,还真不少。 姬清淑的脸上却并没有新嫁娘应该有的喜色,她不知道自己嫁过去之后,她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夫君会不会喜欢她,婆婆小姑会不会刁难她。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份,人家李家原来要娶的是嫡长姐那样的嫡女,是她硬挤了进来。 更何况她知道嫡母给她的嫁妆也不值钱。她的心里十分地郁闷。 所以她这几天一直也睡不好,吃不好的,对未知生活的恐惧让她的那颗心总在悬在半空。 姬清慈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姬清淑的小脸有些发暗,还皱着眉头。 她都走进来了,姬清淑竟然都没有察觉,直到红杏叫了一声:“大小姐,您来了。” 姬清淑这才算回过神了。 姬清慈就笑了一下问道:四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姬清淑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大姐,您来了。” 现在的姬清淑和最初的那个替二小姐冲锋陷阵的姬清淑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这样的姬清淑让姬清慈感到陌生,相反,她倒觉得原来的那个一见到自己就给自己设置障碍的小庶女更加具有生命的活力,也更加地真实接地气。 姬清慈在红杏准备好的秀凳上坐了下来,她看着摆放着的物品问道:“四妹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用不用大姐帮忙?” 姬清淑摇摇头:“不用了,这些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装箱了。” 姐妹俩从来就没有坐下平心静气地说过话,现在坐下来却一时都没有了话说。 红杏和红柳上了茶退了出去。 姬清淑低着头也不说话。 姬清慈就叹了一口气说:四妹,我是来给你送添妆来的。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就直接给你一千两银票。这些银票我都换成了两百两一张的。你就放在贴身的地方,不要拿出来给别人看到,不到万不得已时你不要拿出来。” 说着她就把一个荷包拿了出来,又把那里面的五张银票拿出来递给姬清淑。 姬清淑却是惊愣地看着她递过来的那五张银票,嗫嚅着:“大姐,这是给我的?” 姬清慈拉过她的手,把银票放到她手里,笑着说:“原来看你挺机灵的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你的,我拿给你做什么?” 姬清淑却是拿着这些银票继续怔愣,她的目光掠过梳妆台上,落到一个匣子上,那个匣子里有几件别人添妆来的首饰。 给她添妆的人不多,有刚进来不久的二嫂,那个总是不正眼看她的严家的二小姐; 有五妹妹送来的添妆礼,还有就是那个她原来一直就依赖并护着的二小姐姬清碗。还有几个姨娘也给了。 可是那些东西都是一些不太贵重的东西,大概是瞧不起她的庶女身份。 她现在还不如三姐姬清娴,三姐还有个姨娘可以依赖。 可她就犹如一个孤女,而至于她一直寄于希望的嫡母和二姐,到头来她一点都指望不上,全是一场空。 现在只有这个她一直就瞧不起,一直就百般刁难的大姐一出手就给了她一千两。还嘱咐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这是她给自己将来救命的钱吗? 她又想起大姐过年给的那些个金祼子,她已经把那些也换成了银票。现在她的手里所有的钱都是大姐给的。 姬清淑忽然就有了一丝要落泪的冲动。可她不能落泪,她在这个大姐面前从来都是要强的,她不要把她的软弱表现给她。 她把眼泪憋回去,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屑来:“呵呵,原来是银票啊,既然大姐给的,妹妹就收下了。” 姬清慈把她的表情变化全都收到了眼底,她忽然有些想笑,这个嘴硬的姬清淑。 不过,这才符合她的性格不是吗? 姬清慈也一本正经地说:“嗯,收下,好了,既然没有事了,那我就走了。反正钱我也送到了。也该走了。“ 她模仿着姬清淑有些不屑的口气,站了起来。 姬清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姬清慈,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愣愣地拿着银票站在那里,喃喃地说:”大,大姐,你,你这就要走啊。”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不舍。 姬清慈憋住笑,板着脸说:“不走,难道还在这里住下吗?”说着就往外走去。 姬清淑听她这么说完,人仍然是呆呆的,也不说送送姬清慈。 姬清慈只好叹了一口气说:“四妹,我走了,你不送送我。” 这个姬清淑怎么现在没有了一点的灵气? 姬清淑哦了一声说:“对,送送大姐。”说着就跟着姬清慈往外走。 直到看不清姬清慈的身影了,她才回到屋里,看着银票,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漱漱地流下。 红杏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劝道:“小姐,您以后还是多和大小姐来往。奴婢觉得小姐有事时,还是大小姐能够真心帮您。” 姬清淑并没有说话,只是在低低地饮泣。 姬清慈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回想着这半年来所见到的姬清淑的表现,再想想刚才姬清淑那呆呆愣愣的表情。 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都有些担心这样的姬清淑是否能适应李家的婚姻生活了。 第二一三章 不易受孕 姬清慈并不是个圣母,她也不会以德来报怨。 她之所以这样地对姬清淑,是因为在她的心目中,这个小庶女实在算不上一个坏孩子。 姬清淑只是有些任性,过于偏激,她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大的心机。 她要是确定了对谁好,她会把一腔热情都给你,就像是她以前对姬清婉,她是全然地信任,抠心挖胆地对姬清婉好。 她要是讨厌谁,她会想方设法地找你的麻烦,就像她对原来的姬清慈。 自从她被姬清婉母女欺骗之后,她就变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像个小兔子。 而让姬清慈想帮她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姬清淑的不迁怒。 就比如王姨娘被送出去了,姬清淑是知道王姨娘被送出去的原因的,但她却没有迁怒姬清慈。而这要是换成姬清婉,那可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样的姬清淑,姬清慈倒是想给她机会,就看姬清淑自己能不能抓住她给的机会了。 等到姬清娴和姬清淑成亲的这天,姬清慈来府里送两位庶妹。 等到吉时,两对新人都来给姬侯爷和嫡母辞别。 姬清娴还掉了几滴眼泪,由姬清云背着上了花轿。 姬清淑却是清冷地拜别了父亲和嫡母,没哭出声,也没有眼泪,由姬清帆背着上了另一边的花轿。 唢呐声响起,两位新郎官各自接着自己的新娘吹吹打打地行去。 让姬清慈惊讶地是,姬清婉没有来,据说是驻国公夫人的身体有恙,在家里侍疾,出不来。 姬清慈倒也没有在意,女人就是这样,无论你在家里如何得宠, 只要是嫁了人,就会身不由己。 今天是姬清云的长子瑾哥满月的日子。 来祝贺的人自然是不少,忠毅大将军府中门大开,门前热闹非凡。 管家李贺是姬清云从战场上带回的下属。他今年二十来岁,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一双眼睛很有神采。 他曾是姬清云虎卫军里的一个百户。因为在战场上受过伤,落下了毛病,姬清云就让他做了自己府里的管家。 李管家带着人在外面迎接着客人,给他们安排着车马的停靠。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靖远公府的马,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他连忙迎上来,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一向严肃的岳大将军竟然不是骑着马过来的,而是从马车上下来的。 自从岳凌仑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岳凌霄和姬清慈这一对小夫妻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所以这次来,岳凌霄竟然连马都不骑了,直接就腻在了姬清慈的马车上。 于是,在门口的人都惊讶地看到威名赫赫的岳大将军亲自从车里扶出一位面容绝丽的年轻夫人。而那位夫人正是忠毅候府的大姑奶奶姬清慈。 李贺很习惯地就给岳凌霄行了一个士兵的礼节,他声音洪亮地道:“大将军好,大姑奶奶好,我们将军一大早就盼着你们了。“ 岳凌霄就对他笑了笑道了声:“辛苦了。”然后又对着他的胸膛捶了一拳。 尔后他满意地说:“还行,皮肉还是那么紧,说明你天天还是有锻炼的。” 李贺笑着说:“我们将军说了,不管什么时候,功夫都不能丢了。” 他—边叫了旁边的滑竿,让姬清慈坐上去。 一边对旁边的人叮嘱了几句,然后亲自陪着岳凌霄和姬清慈一行人往里走去。 将军府就是原来的平王府,院子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姬清慈已经来过这个院子了好几次了,所以她对这里并不陌生。 姬清慈并没有直接去公主的院子,而是先和岳凌霄去了静乐居。 这里住着姬清慈的外祖母。 原来姬清云他们分府搬过来后,姬清云就去宁府把自己的外祖母接了过来。 他给外祖母选的这个院子紧临着他们住的主院,他和公主来来去去的也方便。 由于老人家多少年来养成的礼佛习惯,姬清云又特意在这个院子里给外祖母特意设了一个小佛堂。又征求了外祖母的意见,给外祖母的院子起名为静乐居。 老太太看到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非常高兴。她连忙吩咐小丫环倒茶上点心。 姬清慈忙把外祖母扶着坐下笑着说:“外祖母,您还好。” 老太太就露出慈祥满足的笑容:“好,好,我在这里住着,你大哥和公主都非常地照顾我,哎,前几年我都不敢想,我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姬清慈就笑着说:“外祖母,您的福气还在后边呢。您看现在大哥的孩子都出生了,以后你就只管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就行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她又转向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她们祖孙俩说话的岳凌霄,好像觉得有些冷落了外孙女婿。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霄啊,你喝茶,吃点心啊。” 岳凌霄笑着捏起一块点心说:“是,外祖母,我吃着呢。” 姬清慈噗呲一下就笑了,她拉着外祖母的手说:“外祖母,您不用跟他客气的。” 岳凌霄也笑着说:“是啊,外祖母,您不用跟我客气。” 老太太就呵呵地笑了起来,真好,她的外孙女找的这个女婿她很满意。 姬清慈陪着老人家聊了一会,就要带着老人家去公主那里,可是老人家却推辞了。 她不想去给阿云和公主添麻烦。再有她也不愿意见到姬成平这个女婿和那一帮子女。 姬清慈了解老人家的心思,就和岳凌霄告辞去了公主的正院。 等到他们到了正院后,就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岳凌霄去了男客那边。 女客这边按理来说应该由小宁氏这个婆婆招待,现在却由原夫人和姬清帆的夫人严氏两个人在帮着张罗。姬清慈知道小宁氏是不会来的。 姬清慈走过去先和相熟的人打了招呼见了礼,就和原夫人打了一声招呼去了公主那里。 公主的院子里,卫国公夫人和卫国公世子夫人白氏都在这里坐着说话。 小侄儿谨哥被姬清云抱去了外院,那里一帮同僚同袍们都想看看这小子。 姬清慈先给公主见了礼,又和卫国公婆媳俩也见了礼,几个人就坐下说话。 公主由于刚生产完不久,身上还显得有些丰满。 大概是日子过得舒心,月子过得又好,生完孩子之后的福安公主竟然是容貌更加美丽,皮肤晶莹剔透,如上好的奶酪。 姬清慈心下满意,她开玩笑:“嫂子,我可看出来了,我大哥这得有多疼你,看把你养的。我都羡慕死了。” 公主倒是大方,丝毫也不回避地笑着说:“你大哥是疼我,可是岳将军难道不疼你?我可是听说,岳将军现在只要一下值就赶紧回府的。” 白氏就在旁边打趣说:“好了好了,你们俩这是互相比相公来了。可别忘记了,你们旁边可还有人呢,这不明摆着打击人吗。” 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又开了一会玩笑。 白氏就笑着问姬清慈:“岳夫人,听说你的绣春成衣行生意很火,现在有不少大户人家都在那铺子里定制衣服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铺子不大,也就能赚个水粉钱而已。” 卫国公夫人就看了一下公主说;我觉得你既然做了,不妨就把它做大一些,这样就可以找些批量的活来做。” 公主就笑着说:“我也觉得舅母说的对,只不过这样一来,阿慈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 白氏就笑了:“又不是她去做,交给掌柜的看着就是了,到月底了查查帐就行了,有什么可忙的。” 公主就笑:“表嫂说的也对,说起来,母后听说你开了铺子后,还夸你能干呢。” 姬清慈就笑了:“多谢太后夸赞,就是小本经营,太小了些。” 卫国公夫人看了一下沙漏就笑着起身告辞说:“你们妯娌两个说会话,我们先去看看其她的夫人们。” 公主和姬清慈都笑着站起来送她们离开。 姑嫂俩重新坐下。公主就收了笑容有些责怪地说:“你这好好地就收养了二房的一个孩子,这以后你自己生了可怎么办?“ 姬清慈就笑着安慰她说:“嫂嫂不用担心,以后再说以后的,以后啊,没准他也能像大哥和夫君一样自己就能把前程拼出来呢。” 公主可没有这么乐观:“等着你们把孩子养大成了才,就怕那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还是和他的亲祖父母还有亲生父亲近。” 姬清慈就笑了笑,想了想,她就伏在公主的耳朵上说了一句。 公主惊讶:“真的?” 姬清慈点点头:“所以您就放心。” 公主就用手指头点了一下她俏丽的鼻子笑着说:“你呀。自己还没有生,就给人先当了娘。” 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一会谨哥就被奶娘抱了回来,跟在后边的是五小姐姬清溪和六小姐姬清秋。 两位小姑娘先是一本正经地给大嫂和姐姐行了礼之后,姬清秋就一下子扑到姬清慈的怀里惊喜地说:“大姐姐,你可来了,秋儿可想你了。” 姬清慈摸了一下她的头亲呢地说:“秋儿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姬清秋挺挺小身板自豪地说:“是呢,我也觉得是,不过我想要长得像公主嫂嫂和大姐姐那样高。” 公主笑道:“会的。秋儿到时长得会比我们还要高呢。” 姬清溪就在旁边抿嘴微笑,她不会像六妹妹那样撒娇,但她每次看到大姐姐也好喜欢的。 第二一四章 贵妾 姬清慈也笑着摸了摸姬清溪的小脑袋,然后就转身看向那个正躺在车里很享受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肤色白晰,眼睛睁着,很精神。 谨哥的鼻子以上长得像姬清云,嘴却像公主。他睁着大大的黝黑的眼睛,小嘴还吐出了一个小泡泡。 姬清慈看着心里欢喜,她伸出一个手指头伸到他小手里,却没想到瑾儿却一下子就抓住了,而且还抓得很紧,小婴儿的手很有劲。 姬清慈欣喜地说:“嫂嫂,这孩子的手劲真大,将来一定和哥哥一样,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公主笑道:“你大哥早就有话,说是等他三岁了就教他练功夫,这也太早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有点早,不过真到了那时侯,估计大哥就舍不得了。” 几个人正围着谨哥说笑,就看到姬清娴和姬清淑也到了。 几个人见了礼之后,姬清慈就细细地打量着两个庶妹。 她觉得姬清娴的眉眼间满是春意,可见过得不错。 可是她觉得姬清淑的的笑却有些勉强,她不禁就皱了眉头。这才结婚几天啊,她就这样了,可见过的并不舒心。 从百日宴上回来后,她就赶紧准备了一些补品和婴儿能用的面料之类的当贺礼,让人送去了驻国公府。 尔后,她想着先去姜夫人那里请安,报备一下自己参加宴会回来了,然后再去太夫人那里去接慎哥。今天去参加宴会前,她把慎哥送到了太夫人那里。 她走到姜夫人的定岳居时,就看到姜夫人的额头上正裹着一个紫色的灯芯绒的抹额,歪着身子半倚在床头上。 姬清慈进去后先给姜夫人行了一礼。 不过她今天有些意外的是姜姨妈和路可儿这两个钉子户这会竟然没在这里。 问过安之后,姜夫人就说:“姬家二姑奶奶也有了身孕,今天差人到府里来报了喜。” 姬清慈一听就有些惊讶,姬清婉还真是速度,竟然刚一嫁进门就怀上了孩子。 如果这一胎是儿子的话,那她在驻国公府也就站住了脚。 虽然她和姬清婉的关系冷淡,但她还是为姬清婉高兴。 于是她就笑着说:“那敢情好,一会我就选一些贺仪送过去。 姜夫人的眼睛就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你和阿霄成亲也九个多月了,这怎么一直也没有动静,明天刘太医来府里请平安脉,正好也给你号号脉开个方子调养调养。” 姬清慈的心里就是一顿,她看了一眼姜夫人皱着的眉头答道说:“知道了。” 她有也些奇怪,自己和岳凌霄成亲这么久,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少做。这么久她也没有怀上。 姬清慈倒不着急,她希望自己再过一年再要孩子那是最好的。 不过看样子姜夫人是真的着急了。现在的姜夫人看着她肚子的眼神让她觉得,她要再不怀孕,没准姜夫人就要继续往她的房里塞新人了。 以姜夫人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姬清慈觉得也已经不容易了。 果然第二天去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就被姜夫人留在了六福居。 不在会,太医院的刘太医就进了门,他先给太夫人的姜夫人切了脉之后,又给太夫人开了一个方子,太夫人最近也睡眠不太好。 姜夫人就让刘太医也给姬清慈号号脉。 采环就把一个秀帕搭在姬清慈的手腕上,刘太医就开始给姬清慈切脉,好一会之后,他挼着短须说:“世子夫人就是有些体寒,不是不能受孕,就是机会少一些,调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姬清慈就想起在通州医馆看病里,那个姓段的大夫似乎也说过她有一些体寒,在给她开药时也给她加了一些调养的药,只不过后来回到府里后她没太在意。 她又想起在她被软禁的那些年里,她嫌弃那些劣质的炭,不到冻的不行,她都不故意燃,想来她的这病根应该就在那里。 姜夫人一听就又皱了眉头,这也不知道能调到什么时候,要是调的快还好,要是慢了,那得调到什么时候去,阿霄可真等不得了。她觉得自从这个儿媳妇进门后,她好像不是少了一件心事,而是多了一件心事。 太夫人看了一眼姜夫人就笑着说:“那就请刘太医给开个方子,只要能调就好。” 刘太医点头,然后就给开了方子,然后就告辞出去了。 姜夫人走时有些不太高兴,太夫人看着儿媳妇的背影,就对姬清慈说:“阿慈,你也别太在意,你婆母这也是着急子嗣,毕竟阿霄已经不小了。不过刚才太医也说了,这毛病能调好,再说了,就是调不好,也不是不能怀,只是不易怀上。你也宽宽心,先把慎哥照顾好。” 姬清慈就感激地对太夫人说:“祖母,您真好。”说着她就把头轻轻地靠在太夫人的肩膀上。 太夫人就拍拍她的手乐呵呵地说:“没事的,你和阿霄没成亲前,人人都说阿霄克妻,后来娶了你,别人对你们婚后的生活诸多猜测,可是现在如何,你们还不是过的和和美美的?既然大师都说了你们是天作之合,那肯定是没错的,说不定过两天就怀上了呢。” 姬清慈就看着太夫人的眼睛说:“祖母,要是阿慈一两年内都怀不上,祖母会不会嫌弃阿慈?” 太夫人就笑着说:“好孩子,放宽心,有祖母呢,没事的。” 太夫人没有说,当初普渡大师给姬清慈和岳凌霄批八字时,她信不过别人,自己亲自去找了普渡大师。 批完八字后,太夫人又好奇地问了一下岳凌霄的子嗣问题,结果普渡大师当时笑呵呵地说:“子嗣问题不用愁,岳凌霄定会儿孙满堂。 不过这话太夫人倒是没有跟别人说,她怕说出来就不灵了,这事情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姬清慈不能生,太夫人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 从这天开始,姬清慈就开始天天喝药。 她依然天天去请安,太夫人和以前一样对她仍然是慈爱有加,可是姜夫人的脸却总是阴着,就好像是姬清慈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姜姨妈和路可儿几乎就是长在了姜夫人的定岳居里。 更让姬清慈心烦的是,她每次去请安的时候,姜夫人的眼睛动不动地就往她的肚子上瞧。 第二一五章 失望 岳凌珊是过了中秋节后出嫁的,婆家是定国公府大房原家的长公子原玉良。 两个月后,定国公府也传来了好消息,岳凌珊怀孕了。 在岳凌珊怀孕后不久,三少夫人岳凌志的夫人闻氏也传出了好消息。 可是姬清慈的肚子仍然是雷打不动地没有任何消息。 姜夫人在为女儿和次子高兴的时候,就又想起了长子阿霄。 眼看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大儿子的膝下仍然还空着。 她的心里不由的更加地着急了,于是她就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儿子先纳个妾。 现在儿子的房里还有一个红韵,但是听说儿子根本就没有碰过红韵。既然红韵抓不住儿子的心,她就准备给红韵配个人嫁了。然后自己再给儿子选两个好的。 她看着给她请过安后刚刚离去的姬清慈的背影,对姜姨妈说:“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阿霄眼看着又大了一岁,我还是先给他纳个妾。” 姜姨妈眼珠一转就说:“我觉得,姐姐要想给霄哥纳妾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人选要选好,阿霄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您就是给他纳妾,这妾室的身份也得是个官家小姐。要不一旦生出庶长子,这母亲的身份太低也不像样子。” 姜夫人一想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她点点头说:“妹妹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给他相看一下,看一下哪一家的小姐合适。” 姜姨娘就笑眯眯地说:“姐姐也真是的,这家里不就一个现成的吗,您把可儿留下给阿霄不就行了吗?” 姜夫人看了妹妹一眼就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想着把可儿嫁给阿霄。这不行,可儿是个好孩子,怎么可以做妾室呢,你就听我的,还是给可儿找一门正经的亲事嫁了。” 姜姨妈就叹了一口气说:“姐姐,您说得也对,我也劝过可儿那孩子了,可是她就是死心眼。你提的那些个人她都看不上,这可怎么是好?” 路可儿的亲事,姜夫人其时也没少操心。、 她提了好几个人家,可是每次都让姜姨妈给推了,不是她嫌弃男方的条件不好,就是路可儿不愿意。所以路可儿的亲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姜夫人很喜欢这个外甥女,她也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路可儿对长子的心事。 好在自己的这个外甥女虽然对儿子有了情,却并没有使什么阴私的手段胡来。而正因为这一点,姜夫人则更加地喜欢和怜惜路可儿。 这两天姜夫人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路可儿嫁给长子做贵妾。 把外甥女留在身边,亲上加亲,将来还和自己一条心。 只是她又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可儿,毕竟贵妾也是妾,跟正妻的待遇相差还是很大的。 姜姨妈看着自己的姐姐有些犹豫的表情,眼圈就红了:“姐姐,我就可儿这一个女儿,您看我那夫家实在是指望不上了,那个杀千刀没有良心的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娘俩放到眼里,以后可儿即使嫁出去也没有得力的娘家兄长做依靠。想起可儿的将来,我这心里就难受。” 国公夫人看着妹妹渐渐变红的眼睛,安慰她说:“可儿这么可爱漂亮,我一定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再说她出嫁后,这不还有霄儿这个表哥在旁边看着吗?有霄儿在,夫家也不敢欺负她的,妹妹就放心好了。” 姜氏眼睛闪了闪,用绢帕按了按眼角,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家姐姐: “我说大姐,你也说霄儿将来会看护可儿,那让可儿直接嫁给霄儿不就行了。表哥表妹的,感情肯定会处得很好,另外啊,可儿在你身边,妹妹我才能放心。” 姜夫人有些犹豫地说:“其时,我也知道可儿的心思,可是如果真把可儿嫁给阿霄做妾,那太委屈那孩子了。” 姜姨妈一听就知道姜夫人松了口。 她就叹了口气说:“姐姐,可儿娇娇弱弱的,我真不放心她嫁给别人。不说别人,就说妹妹我,现在如何?还不是被那个死鬼嫌弃。可儿如果给姐姐做儿媳妇,她怎么也不会走上我的老路的。姐姐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正好你们娘俩还和得来。她只要嫁给了霄儿,在你身边生活,即使我将来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国公夫人向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她一看妹妹哭了,又觉得妹妹刚才说得也很有道理,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可儿这个外甥女。 于是她叹了口气说:“你别难过了,让我想一想,我还是觉得做妾会委屈了可儿。” 姜姨妈就盯着姜夫人说:“姐姐如果觉得委屈了可儿,其时大楚也不是没有娶平妻的先例,要不姐姐给可儿一个平妻的身份也不算委屈她了。” 姜夫人就笑着摇摇头说:“国公府里可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可不行。我可以给可儿贵妾的名分。以后她跟在我身边也不比正妻差什么。不过这事情我还得和母亲还有国公爷都商量一下,再说也得听听阿霄的意思。” 姜姨妈一听就停住了抽泣,她拉住姐姐的手亲热地说:“有大姐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霄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她哪能不听您这个当娘的话。再说了可儿这样美貌懂事的孩子,霄儿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这男人啊,哪个不爱俏,坐拥齐人之福是男儿的爱好。这事情肯定没问题。” 国公夫人想了一下,觉得自家的妹妹说得有道理。 于是就点点头说:“你说得倒也有道理。” 就这样两位夫人就岳凌霄的纳妾问题达成了一致的看法。 姜姨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家的女儿终于可以嫁给自家的姐姐做儿媳妇了。 她想得特别得美,自己的女儿以贵妾之礼先进入侯府,然后再徐徐图之。 有大姐在,姬清慈以后一定会被自己的可儿挤得没有立锥之地的。 到那时,这姬清慈没准只好自请下堂,那可儿就是这国公府未来的国公夫人了。 姜夫人想了一下就又问:“这事情你不要跟妹夫商量一下吗?” 姜姨妈一想到那个已经把自己母女不再放到眼里的丈夫,心里就是一阵冷笑。 她冷冷地说:“不用,可儿的事情我来决定就好。“毕竟儿女亲事都是内宅来决定的,姜姨妈觉得路大人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路可儿从母亲嘴里听到自己可以嫁给表哥当贵妾之后,高兴的当天晚上就失眠了。 都过了三更了,她才好不容易地入睡了。 这一夜,她在梦里又梦到了表哥。 表哥穿着红红的喜服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她也穿着红红的嫁衣,她幸福地对着表哥笑,她终于可以嫁给表哥了。 然后她就看到表哥对着她伸出了手。 她惊喜地跑了过去,可是当她跑到表哥跟前时,表哥却突然越过地,朝着自己的身后走去。 然后她一回头就愣住了,原来表哥不是在对自己笑。 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绝美新娘,那个新娘正是她讨厌的大表嫂。 她一下子就醒了,这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第二一六章 消息 路可儿欢乐的情绪并没有受到梦境的影响,她起来梳妆打扮后就去给姨妈请安。 姬清慈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在六福居的门口碰到了妻夫人,姜夫人的旁边跟着的是路可儿。 路可儿双手扶着国公夫人,两人有说有笑地,关系很亲昵。 姬清慈给婆母施礼请安:“母亲早,儿媳听说母亲的身体有些不太舒爽,现在可是好些了?” 国公夫人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看着姬清慈淡淡地说:“好多了,走,一起去给你祖母请安?” 姬清慈浅笑:“好,那儿媳就跟着母亲一起去六福居。” 姜夫人又看了她一眼,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路可儿松开姜夫人对着姬清慈行礼,脸上露出了一抺意味深长的笑容,嘴里还甜甜地说:“大表嫂,可儿今天也跟着你们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姬清慈觉得路可儿今天的笑容有些扎眼,好像有些得意,又好像有些别的什么,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今天的路可儿有些怪怪的。 她就淡淡地回了一句:“可儿表妹早。”就跟在姜夫人的后面走了进去。 按长幼来分,路可儿也应该走在她的身后进去,可是她却扶着姜夫人的胳膊走到了自己的前面,就好像她路可儿才是岳凌霄的媳妇。 老夫人这两天的身体有些不太好,不过今天她感觉到好了许多。精神头也不错。 不过当她看到是表姑娘路可儿搀扶着儿媳走到了前头,阿慈却反而落在了后面,太夫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就皱了一下。 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常态,老夫人招手笑着说:“娘几个一起来了,快进来。” 国公夫人和姬清慈一起上向行礼给老太太请安,路可儿也跟着请安。 老夫人说:“吃饭了吗?要是没吃,今天就在我这里一起吃。” 国公夫人笑着说:“儿媳还真没有吃,那就在娘这里蹭一顿饭吃。” 姬清慈看着老太太,眼里全是笑意:“阿慈今天特意留着肚子到祖母这里来蹭饭。” 老夫人一听高兴了:“你们来陪我吃饭,我高兴。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表姑娘也一起来。” 饭桌上一共就四个人,老夫人、侯夫人还有姬清慈和路可儿。 老夫人就发现国公夫人对待姬清慈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而对路可儿的态度却分外宠爱。 路可儿也是不停地给姜夫人夹菜,当然有时也给老太太也夹一些菜。 有时姬清慈好心地给婆母也夹上些菜,尽一尽做儿媳的本分,国公夫人不但不吃,反而皱起眉头表示嫌弃。 老太太的表情渐渐地冷了下来,她放下了筷子,坐直了身子。 国公夫人一看婆母不吃了,就放下筷子关心地问:“母亲,您今天怎么吃这么少,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姬清慈也是担忧地看着老太太:“祖母,叫个大夫过来给祖母号号脉,开个方子再调理几天。”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疲惫:“算了,我只是吃饱了,不想吃了。你们可以继续吃,不要因为我这老婆子影响了胃口。” 说着就对王妈妈说:“来,扶我进去。” 王妈妈闻言过来扶住老太太朝里屋走去。 国公夫人看了姬清慈和路可儿一眼说:“我也不吃了。” 路可儿就说:“姨妈,可儿觉得祖母应该是因为前几日得病刚刚好,因而没有胃口,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让祖母好好休息休息。” 国公夫人点点头:“可儿说得对。不过我要进去看看老太太。” 说着她就起身向屋里走,却正碰上王妈妈从里面出来。 王妈妈微笑着拦住她说:“夫人,老夫人已经躺下了,夫人还是先回去。” 国公夫人只好停下:“王妈妈,母亲感觉可还好,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王妈妈依然微笑着说:“夫人,老太太只是因为病刚好,身体有些虚弱而已,不用请大夫,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老夫人说,这几天你们就不要来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国公夫人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自家婆母从来就没有说过不让自己来给她请安的话。 况且她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她还想等一会把人都支出去,给太夫人提一提纳路可儿为贵妾的问题。 可是太夫人这样,连她都挡了,自己今天也不好再说这茬事情了。只好再等等。 姜夫人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告辞,嘴里叫着“可儿,我们先回去。”就往外走去,却并没有管姬清慈。 王妈妈却在心里摇摇头。 姬清慈并不在乎姜夫人对她的态度的如何,对这个婆母,她已经习惯了。 她问王妈妈:“妈妈,祖母的身体果真没有事吗?” 王妈妈笑着说:“大少夫人,您就放心,老夫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您也先回去。” 姬清慈放心了,她温和地对王妈妈说:“妈妈,有劳您了,清姬告退。”说着就走了出去。 王妈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外面,就又走进屋里。 太夫人半迷着眼靠在床头,她看着王妈妈进来,问道:“都走了?” 王妈妈:“是,大夫人和大少奶奶都走了。” 老太太眼睛下垂:”我一向觉得我这大儿媳除了耳根子软些,别得都还好,可是今天我却觉得我是不是下的结论太早了,现在看来,她是真不喜欢我给她定的这个儿媳妇。“ 王妈妈迟疑了一下问:“我今天怎么觉得国公夫人和可儿小姐这个样子怎么奇怪,难道大夫人是想让可儿小姐女给世子爷做妾?” 老太太冷笑:“做妾,她哪里舍得,她大概要让阿慈和那位表小姐做一对娥黄女英,想让凌霄享受齐人之福。” 王妈妈睁大眼睛:“难道她要让可儿小姐做大少爷的平妻?” 老太太闭上眼睛不置可否,一会她悠悠地叹口气说:“那倒不至于,我想应该是贵妾。不过,我还没死呢。” 姬清慈从太夫人那里请完安回去后,想到太夫人今天早最没有吃多少东西,她就亲自去了小厨房,给老太太单独熬煮好消化的小米瘦肉粥。粥好后她就让采莲亲自给老太太送了过去。 王妈妈高兴地接过来,看着太夫人乐呵呵地把米粥都喝了。 第二一七章 夫为妻纲 太夫人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看样,你也不太糊涂呀。一个贵妾进门,这霄儿的后院还能平静吗?你以为庶长子出生是好事?国公爷的爵位就一个,你觉得嫡子再出生的话,他们兄弟之间能和睦吗。” 姜夫人有些不服气:“可是霄儿媳妇这身子也不知道要调养到什么时候才会怀上,霄儿马上就奔三十去了。” 太夫人叹了口气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了,阿慈的娘家可不是那么弱的。” 姜夫人有些委屈:“我也没有把她怎么着,只是让阿霄娶个贵妾而已。再说了,霄儿媳妇的八字那样硬,我都怀疑她到底能不能生出儿来,没准就因为她这八字,才连子嗣都困难。” 太夫人冷笑:“你这是什么话,阿霄娶别人都不行,就娶了阿慈,这才一切顺利的。你应该庆幸,阿慈的八字能托得住阿霄才是。 阿慈这正妻嫡长子还没有生出来,你这边就要把自己的外甥女嫁进来做妾。你让她会怎么想?你是不是觉得阿慈是个好欺负的?” 虽然太夫人这样说,可是姜夫人却不以为然。不过她有不好和婆母顶着来。 看太夫人之态度,她也只能先把这事情放下,但她也没有改变主意。她还得回去好好地合计一下这事情。 于是姜夫人没再坚持,但她也没有说别的,她和太夫人告辞后,就想着这事情得先问问自家的儿子,只要儿子愿意,那太夫再坚持也没有用。 姜夫人出去后,太夫人就叹了一口气对王妈妈说:“我说了这么多,也看样也没有打消她要让表姑娘进门的想法。” 王妈妈就说:“奴婢觉得国公夫人很喜欢表小姐,所以她才希望表小姐留在她身边的。” 太夫人就摇了摇头说:“我观察阿慈那孩子,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看着是一团和气,但是那孩子骨子里却是个倔强不服的。如果那表姑娘真的进了门,她会和阿霄离心的也不好说。” 王妈妈就笑着说:“老夫人,您这是心疼孙媳妇呢,这才为她考虑的这么深的。” 太夫人又叹了口气说:都觉得我们家是国公府,权力地位都很多,也得皇上的器重。其时我们也是在走刚丝,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要说起来这历代有大功的武将之家,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王妈妈就点点头:“太夫人,还是您考虑的全面,他们啊,还是太年轻了。 自古武将之家越是站在权力的巅峰,就越是站得不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那高处摔下来。太夫人深知这样的道理。 她也从来不小看后宅,有时后宅直接就能影响到朝局或是一个家族的兴衰。 太夫人当初答应这门亲事,确实是他们的八字相合,阿慈那孩子她看着顺眼,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姬清云和皇上的关系。 忠毅将军姬清云跟皇上的关系可不只是舅哥和妹夫的关系,他们还是过命的君臣。 姬清慈早晨送走了岳凌霄,吃了饭后,又喝了中药。 她现在喝了这么长时间的中药了,现在一闻到这股中药味,她就有点皱眉头,尽管如此,她依然坚持在喝。 等到没有什么事了,她就让奶娘把慎哥抱过来放到床上。 慎哥已经三个月了,现在长的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他现在也不像原来那么能睡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屋子里的温度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慎哥穿的一身小衣小裤,脚上穿着个小虎头鞋。 床上头悬的是一个用各种颜色的布条编织而成的绣球,上面有穗子,还系了好几个小铃铛。 姬清慈一拉上面的线,绣就跟着摇动,铃铛就发现清脆悦耳的叮叮铃铃的响声。 慎哥哥高兴地看着不停晃动地玩具,眼睛随着它的摇动而转动,小嘴吹出了一层小吐沫泡泡,小胳膊一动一动的,小腿一蹬一蹬的,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十分地兴奋。 采环和采笑和巧秀也过来看他,这好像已经成了她们向天必做的事情。 采笑从旁边又拿过来一个拨浪鼓引着慎哥:“小公子,看这里,看这里。” 慎哥小腿又使劲一蹬就转脸过来,他看着不停摇动的拨浪鼓,小嘴一咧,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小胳膊小腿一起运动,非常可爱。 姬清慈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胖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慎哥笑得更欢的,嘴里啊啊地说着婴儿国的语言,小嘴角还流出了一点小口水。 巧秀就喜欢地说:“夫人,慎哥好像很喜欢您亲他呢,奴婢看到您每次一亲他,他就笑得很欢,还流口水。” 采环失笑,她看着慎哥说:“可不,我们小公子聪明着呢,他知道这是夫人喜欢他呢。” 几个人就这样围在一起逗着慎哥,可是过了一会,慎哥就不愿意了,他小嘴一瘪就要发脾气。 姬清慈就笑着抱起他来:“看看,又烦了,这是要抱呢。” 果然慎哥被抱起来后,就又咧开小嘴笑了,他在姬清慈的怀里开始一窜一窜的,一点都不老实。 巧秀就笑着夸他:“瞧小公子这精神头,将来一准又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采环和采笑也都笑着附和。她们也觉得小公子好像身上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采新这里走了进来,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姬清慈就笑着说:“哟,让我们慎哥看看,采新姨姨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采新就气愤地说:“夫人,您说气人不气人,现在府里的下人当中都传遍了,说是世子要纳表姑娘为贵妾,还说这话是姜姨妈身边的丫头说的,千真万确的。” 姬清慈的心里就是一顿,她就想起今天早上去太夫人那里请安的情景。 平常路可儿天天只是去自己的姨妈国公夫人那里去请安,太夫人那里并不常去。就是偶尔和国公夫人一起去,她也只是走在国公夫人的后面。可是今天她却像是在故意地在显示她和国公夫人之间的亲昵关系,又好像是在和自己示威一样。 原来是这样,无风不起浪,看样,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巧秀就着急地说:“夫人,要不我去到太夫人的院子里去打听打听消息。 巧秀原来是六福居的丫环,和太夫人身边的丫环熟悉。 第二一八章 交锋 巧秀很快就知道了太夫人拒绝了这件事情。 她回去高兴地对姬清慈说:“夫人,太夫人拒了夫人,说是嫡长子没有出生,不能让庶长子出生。所以她老人家不同意让表姑娘进门。” 姬清慈点点头,她明白了。 国公夫人是看到女儿和二儿媳都怀了孩子,而她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这是着急了。 正好路可儿母女又有这样的心思,于是两下一合拍,就订下了想让路可儿进府做贵妾的主意。 要说以岳凌霄这样的身份,让路可儿这样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进府做贵妾也不委屈她。 而太夫人是怕路可儿进了门比她这个正妻先生出儿子,所以她才反对路可儿入府。 太夫人是想要让嫡长子出生的。 姬清慈就想,既然太夫人不赞同这事,那国公夫人姜氏下一步又应该如何呢,她会放弃吗? 她摇摇头,不会,姜夫人是不会放弃这个想法的。 那么接下来姜夫人要怎么样做呢?她要不就等岳凌霄回来,要不就是直接就找自己这个正妻,让自己先喝了路可儿的茶,落定贵妾的名分。 对于国公夫人的想法,姬清慈倒是不怕。 她只是在想,岳凌霄是会同意还是会拒绝? 不过就她这一段时间对岳凌霄的了解,岳凌霄好像确实要和自己就这样过一生的。而且她也觉得岳凌霄对路可儿这位表妹好像也没有别的情意。 果然就像姬清慈猜测的那样,岳凌霄一回来还没有到家里就被翠绣请去了定岳居,说是国公夫人有请。 岳凌霄先让宁安回来告诉姬清慈一声,让姬清慈等他一会,他回来吃饭。 姬清慈对于这事情,反映很平淡。 她先吩咐丫环们一会再摆饭,自己就在那里看着慎哥在那里学翻身。 慎哥先蹬了几个脚,然后他就先扭了脖子,想要用脖子来带动身子翻身,可是试了好几次却都没成功。 不过慎哥倒是有股子倔强劲,他翻不过去,还是继续翻。 姬清慈就坐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在那里奋斗。 这小子这两天一直在学着翻身,现在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翻过来了。 果然慎哥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他终于在岳凌霄进门的时候一下子就翻了过去。 姬清慈和几个丫环看着他那个小样子都很惊喜,这可是慎哥的第一次翻身。 几个丫环有点不舍得离开,可是世子回来了,她们还得赶紧地去摆饭。 岳凌霄一进来就听到大家的笑声,又看到慎哥正趴在那里,抬着个小脑袋,似乎有点吃力。 而姬清慈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满脸的笑意,嘴里还不住地夸赞:“我们慎哥真棒,会翻身了。” 岳凌霄就笑着也喊了一声:“慎哥,会翻身了。” 慎哥可能是趴累了,也可能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脑袋一下子就扣在了床上。 姬清慈就笑哈哈地笑,她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慎哥累了是不是?让娘抱抱。” 岳凌霄就从她的手里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慎哥一看到他就开始哼哼,嘴里还啊啊地和他说着小人国的外语。 姬清慈就笑着说:“都是你给惯出毛病来了,这又在等着你抛高高呢。” 岳凌霄也笑着:“那就抛一个。”说着就把慎哥往上面抛了两下又接住。” 慎哥在他的怀里高兴的咯咯直笑,那奶声奶气的笑声纯真而可爱。 每次慎哥只要一看到岳凌霄就必须得抛上这么一回,要不然慎哥就会不依。 刚开始时,姬清慈还很害怕,后来看到岳凌霄抛得并不太高,也很稳,她也就任由父子两个闹去了。 不过这发生在他们房里的事情,外人却并不知道。 古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要是岳凌霄天天回家就抱儿子的做法传出去,也会成为京城的一大热点的。 丫环们摆完了饭,姬清慈就让董奶娘抱着慎哥去喂奶。夫妻俩这才坐下吃饭。 姬清慈看了一眼岳凌霄,她以为岳凌霄会和她说路可儿的事情,可她等了一会,岳凌霄却一直在吃饭。 姬清慈就问道:“母亲叫夫君过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岳凌霄一听先是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说:“也没有什么,就是问问二叔三叔他们离京之后的事情。” 姬清慈就“哦”了一声:“不过妾身却听到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一件事情。” 岳凌霄又顿了一下说:“下人传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准,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相信。” 姬清慈一听就似笑非笑地说:“夫君又没有问我他们传的是什么事情,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万一要是真的呢?” 岳凌霄就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着说:“是真的又能如何,只要你家霄哥哥不让它成为真事,不就成了?” 姬清慈就睁着清澈的杏眼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希冀:“霄哥说的话当真?” 岳凌霄就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姬清慈就笑了:“谢谢夫君,只是这样母亲不会生气吗?” 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可是彼此都心照不宣。 岳凌霄收起笑容说:“阿慈,母亲刚才既然找了我,也找了祖母。我们都拒绝了,可是母亲再往下可能就要直接找你了。你怎么做?” 姬清慈的眼睛就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就说,夫为妻纲,为妻的不敢驳了夫君的意思。夫君就是天,我一个做妻子不敢反驳的,只要夫君同意,我就没有意见。这样可好?” 岳凌霄就满意地点点头:“小丫头还不笨,行,你就这么回答,一切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行。” 他又给姬清慈夹了一块鸡肉到碗里:“多吃些,多长点肉。” 姬清慈四下看看,丫环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她笑眯眯地凑到岳凌霄的脸上“叭唧”就亲了一口。 对于这个男人,她现在已经开始信任并逐渐地不知不觉地在付出自己的真心。两个人的感情正在向着良性的方向发展。 岳凌霄就眯起了眼睛,这个小妮子竟然在这里引诱他。 他一下子就伸出长臂把姬清慈给拦在了自己的怀里,上去就亲吻住了她的红唇,直到过了瘾才放开。 姬清慈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这个男人竟然越来越霸道,看样子以后不能撩他了,否则自己伤不起啊。这一会丫环们要是进来看见了,这可怎么是好。 她有些幽怨地看摸着自己的嘴巴,用略带谴责的眼睛控诉着他的孟浪的行为,一张绝美的小脸红红的,犹如红透的樱桃。 岳凌霄看着她这个样子,恨不得就把她就地正法。 第二一九章 交锋(二) 当天晚上,姜姨妈和路可儿母女就知道了岳凌霄拒绝了母亲要给她纳妾的事情。 路可儿脸色阴沉地坐在母亲的房里,一言不发。 姜姨妈把身边的丫环都遣了出去,她看着女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可儿,你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你表哥不同意,我们还可以另想办法。” 路可儿抬头看看母亲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太夫人和表哥都不同意,我们还能怎么样?” 说完她又有些委屈:“娘,您说可儿不美吗?大表哥他为什么不喜欢可儿呢?” 姜姨妈赶紧说:“我的可儿是天底下最漂亮了姑娘了,像你这样的容貌,就是入宫做娘娘都使得,现何况是做个贵妾呢。要娘说啊,做贵妾都委屈了你。” 路可儿拿过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又有些不确定地问:“娘,您说,我和大表嫂都长得好看?” 姜姨妈不加思索地说:“当然是我女儿好看,你表嫂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再说了,她还有那样的八字,你姨妈都嫌弃她,她哪个方面都比不上你。” 路可儿有些不相信:“那为什么大表哥不喜欢我?” 姜姨妈不屑地说:“你表哥就是喜欢你他也不能在面子上表现出来。再说了现在你表哥对她还新鲜着呢,过个一两年他也就看腻了。只要我们坚持住,你表哥不会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的。” 路可儿又有了些精神:“那,娘,你看我们往下应该怎么办?” 姜姨妈眼珠一转就笑了:“这还不好说,你表哥一定是怕你表嫂生气才拒绝的,哪有哥儿不喜欢美女的。只要你表嫂那边答应了,你表哥那里肯定没有问题。” 路可儿就有些犹豫:“可是如果表嫂不答应呢?” 姜姨妈就说:“那她就是犯了七出里边的嫉妒那一条。自己这么久都生不出个儿子,难道还要阻止夫君纳妾吗?说到底,子嗣最大。我这就去找你姨妈,把这事情跟她好好地合计一下。” 她又看看,嘴里嘟哝着:“天还不算太晚,我去去就回。” 路可儿满脸地期待:“那娘您去,我也回自己那里了。” 于是母女两个人一起出来,姜姨妈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路可儿则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姬清慈去给太夫人请安时没有碰到国公夫人姜氏,她仔细观察着太夫人的表情。 太夫人还和往常一样,根本就没有提给岳凌霄纳妾的事情,就好像姜夫人从来就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事情一样。 姬清慈就放了心,太夫人是这样的态度,她的心里也就更增加了一分底气。 从太夫人那里出来,她又带着巧秀去了定岳居。巧秀无论跟太夫人的丫环还是国公夫人的丫环都很熟悉,因而今天她特意带上了巧秀。 到了定岳居的门口,就看到翠袖从里屋走出来。 她看到姬清慈过来,就蹲身行了一个礼,笑着说:“世子夫人来了,夫人和姨太太正在屋子里等着您呢。” 姬清慈听了一顿:“姨妈也在?” 翠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若有所指地说:“夫人从昨天晚上就说头疼,姨太太昨天晚上就来探了病,今天早上不放心,又早早地来了。大少夫人还是快些进去。” 姬清慈就感激地看了一眼翠袖,这个小丫环是故意地给她透露消息呢。 昨天被儿子拒绝后,就被气得头痛,姨太太昨天就得到了岳凌霄拒绝的消息,来和姜夫人商量此事,今天这是特意在等着自己呢。 她笑着对翠点点头,抬脚就走了进去,巧秀就留在了外面。 果然姜夫人的头上仍然是裹着一个紫色的抹额,面色有些不好看,好像是有些憔悴,眼睛还有点黑眼圈,看这样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 姬清慈进去就给两个长辈先请了安。 姜夫人的面色不太好看,不过姜姨妈却是比以往要热情。 她指着穿着的凳子说:“霄哥媳妇,快快坐下。” 姬清慈就听话地坐下有些担心地看着姜夫人问:“母亲,您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姜夫人看了她一眼,就用手掐了掐额头说:“是有些头痛,也没有什么大碍。” 姬清慈关心地说:“儿媳这就去让人请刘太医来看看。”说着就要起身。 姜姨妈就好像唯恐她走了一下赶紧叫住她:“霄哥媳妇,你不用去,姐姐就是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哎,这都是为儿女操心所致啊。” 姬清慈就“哦”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态:“可不,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天天为我们操心,让儿媳真的很惭愧。” 她也会说好听话,大家就互相扯扯皮。 姜夫人就咳了一声说:“也没会什么,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只要阿慈能理解就行。” 姜姨妈也接着说:“姐姐,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跟外甥媳妇说就行,又不是外人。霄儿媳妇又是个贤惠的。” “来了”,姬清慈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不由地就坐直了身体,打起了精神。 姜夫人也坐直身体,她先端起杯子喝了一茶,就说:“要说,你都进门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虽然说你现在正在调养身体,但这身体也不知道能调养到什么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想要组织一下语言:“这做娘的,就是什么都放不下,我这心里为阿霄着急啊,再说了,这阿霄是个武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还得上战场,所以我就想给她纳一房妾室。这不正好你表妹一直就住在这里,亲上加亲,你们姐妹相处起来更容易。” 姬清慈并不慌张,她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姨妈,眼睛就又回到姜夫人身上:“是啊,表妹在这府住着,我们相处的确实也挺好的。母亲你不必为这个费心。” 姬清慈装起了糊涂,把话茬往歪里带。 姜姨妈怕她越带越远,就迫不及待地说:“霄哥媳妇,你没听明白姐姐的意思吗?姐姐是说,她要把可儿嫁给霄儿做妾室。” 姬清慈就恍然大悟地样子说:“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做妾室岂不是委屈了可儿表妹?毕竟可儿表妹可是官家的嫡女出身,妾室怎么说也是半个奴婢,这怎么可以?” 姬清慈这一下子就把路可儿说成了自降身份,而且还是由主降为了奴。 第二二0章 势在必得 姜姨妈听到姬清慈把女儿降为了半个奴婢,她心里一下子就来了气。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她喘了几口粗气,勉强露出笑容:“霄儿媳妇这话说得也不对,可儿嫁过去就是贵妾,怎么可能是半个奴婢呢。” 姜夫人就不满地看着姬清慈:“阿慈,可儿嫁过来就是贵妾的身份,是不能等同于妾室的身份的。” 姬清慈就笑了:“母亲和姨妈说得都对,阿慈受教了,要说这贵妾呢,确实是抬高了表妹的身份,可是儿媳还是觉得委屈了可儿表妹。你们看啊,母亲,这贵妾里不还是带着个妾字吗。” 妻姨妈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她有些恼怒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姬清慈就摆弄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说:“可儿表妹要是嫁进来,怎么也得是个平妻啊。不能当奴婢的。”她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姜姨妈眼睛一亮就笑眯眯地说:“霄儿媳妇当真,你当真同意你表妹可以用平妻的身份嫁进来?” 姬清慈真诚地看着姜姨妈以无比肯定的态度点点头说:“嗯,阿慈同意的,只是”她的脸上又浮现出犹豫的样子 姜夫人眼睛一眯,她可不像姜姨妈那么天真,她总觉得姬清慈没有那么好说话。 她皱着眉头说:“平妻倒是不用。至于是什么身份,你就不用管了,我今天就是通知你一声,一会就让可儿给你这个主母敬了茶,把名分定下来。” 她不想再听姬清慈“只是”后面的话,她直觉那话没有那么简单。 姜姨妈却是不满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霄儿媳妇都自己提出让可儿做平妻了,姐姐为什么还不同意? 她正要开口说话,姜夫人就使劲地瞪了她一眼,姜姨妈就把要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姬清慈看着姐妹两个人的表情,心里暗笑,她小媳妇一样地低下头说:“只是这事情我说了不算,需要我们家的世子点头。等阿慈晚上问问夫君可好?俗话说,夫为妻纲,夫君同意我才能同意,夫君要是不同意,我也不能违背夫君的心意。” 这一席话一下子就把姜夫人和姜姨妈气了个倒仰。 感情你做了半天的好人,到头来却是一句空话。这不是拿人耍着玩的。 姜夫人和姜姨妈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愤怒和无奈。 姜姨妈又存不住气了:“霄哥媳妇,你是故意的,这说了半天不等于没说吗。再说了,家里纳妾的事情,当家的主母就可以直接做主,你也不必拿霄哥来搪塞我们。” 姜夫人也把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就放在桌子上。力气大的,连那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洒到了桌子上。 她的眼睛紧盯着姬清慈,那里射出的光如同刀子一样,如果那眼光能杀人的话,姬清慈觉得她现在已经被这个婆婆给杀死几个来回了。 姜夫人冷冷地说:“阿慈,你自己不愿意,就不要把事情都推到阿霄的身上。只要你同意了,喝了可儿敬的茶,我在府里再请些相好的人家摆两桌酒,这事情也就成了,阿霄是个爷们,后院多一个女人,他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阿霄向来就宠你这个发妻,他哪里能不听你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姬清慈就觉得她原来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婆母的,姜夫人的心眼这不转得也挺快的吗?哎,到底是国公府当家多年的主母,不好糊弄啊。 尽管如此,她知道她也不能同姜夫人闹开,尽管姜夫人已经识破了她的心思,她还得继续拿岳凌霄当挡箭牌。 她面上全是笑容,也不在乎姜夫人气得有点发红的脸色:”母亲,不满您说,夫君今天早晨临走时就特别给儿媳交代了一下,他说没有他的同意,儿媳不能做主这件事情,否则他要儿媳好看。 至于岳凌霄是不是真说了这话,姜夫人姐妹俩也不知道。 姜夫人气得手都哆嗦了,她用手指着姬清慈斥道:“按七出里面的条例,无子,你占了一条;不让丈夫纳妾,嫉妒你又占了一条,凭这两条,我就”她打住没有再说下去。 她没有说出来,说明她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太合适。 她只是想用这个来吓唬一下这个儿媳就可以了,毕竟姬清慈嫁进来还不到一年,还算不上“无子”这一条。 可是姜姨妈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棒槌,她一听姐姐打住了话头,她有点着急,就抢着把话说了出来:“哎,霄儿媳妇,就这两条,就能把你休弃回家。” 姬清慈突然就笑了起来,但那笑却不达眼底:“好,既然如此,我等着休书就是,只怕我敢接休书,你们却不敢写。” 别说岳凌霄不愿意,太夫人不愿意,要是写休书的话,靖国公也会不愿意,毕竟她姬清慈还没有到可以被休离的那一步。 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毅侯府,还有大哥和公主。哼,给她们姐妹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真的写个休书给她。 她不再听这两个脑袋不清楚的老女人说话,起身昂头阔步地走了出去,连看一眼她们都觉得是浪费了自己的眼神。 姜夫人气得用手按住自己的头,她的头又疼了。 姜姨妈也气得眼睛直发黑,她颓然地坐下骂道:“这个妒妇,这么不听劝。” 姜夫人不满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她真的头疼,没有想到这个大媳妇这么难搞定。 姜姨妈焦急地问:“姐姐,您说,这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姜夫人满面愁容地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国公爷更不管这事。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要不这事情就算了。” 姜姨妈心里一惊着急地说:“那怎么能行,现在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可儿要嫁与表哥为贵妾了,估计府外也都有人知道了,这事情要是不成,让可儿的脸往哪里放,这名声都出去了,可儿以后也没有办法嫁人了,现在只有嫁阿霄这一条路了。” 姜夫人就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说:“要说这事情也怨你,这八字没一撇呢,你就把这事情往外嚷嚷,这有关女儿家名声的事情你一点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就想着这名声一出去,我就只能答应你把可儿嫁给霄儿了。” 原来她觉得这个妹妹还挺有分寸的,怎么在自己女儿的亲事上就这样犯了糊涂呢? 第二二一章 查找源头 姬清慈回去后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对姜氏姐妹的愤恨,她的脸上是一片平静。 跟在她身边的巧秀看看她的脸色,也没有说话,她和翠袖两个人其时在外面已经听了个大概。 主仆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迎面就见到三少爷岳凌志的媳妇闻氏在一众丫环的簇拥下走来。 闻氏怀孕已经两个月了,现在还小心得很。 不过闻氏的性子比较活泼,一般的情况下也照常请安。当然身边的丫环婆子跟了不少,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再说了,现在的靖国公府里,就只剩下了大房一家,人口不多,也没有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么多的事情。 妯娌两个走了个对面,闻氏就先对着姬清慈轻福一下施了一礼。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的,姬清慈觉得闻氏的脸色长了些肉,似乎比刚嫁进来时丰腴了一点。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 一个是岳凌志原来的通房姓蔡,现在已经提了姨娘。 另一个则是她的陪嫁丫环何灵,闻氏怀孕后不能侍奉夫君,就把身边的何灵开了脸提了姨娘。 姬清慈就笑着对闻氏说:“弟妹身子不便不必多礼。” 闻氏就笑着说:“大嫂这是从母亲那里出来的吗?” 姬清慈点点头:“正是,弟妹也是去给母亲请安的?” 闻氏说:‘是,等一会给母亲请了安后,我去找嫂嫂说话可好?” 姬清慈就笑着点点头说:“好啊,欢迎之至,那弟妹就快点去,一会也好早些去我那里说话。” 两个人就笑着分了手。 姬清慈就想,闻氏现在去也挺好,她觉得姜夫人只要一见到闻氏这个已经怀孕的儿媳妇,心情再糟糕也会变得好一些的。 她可不希望自己真的把姜夫人气病了,要是那样的话,不孝的大帽子又会扣到她的头上。 果然半个时辰后,闻氏就到了安岳居。 此时,姬清慈正逗着慎哥在玩。 慎哥自从会翻身后,就不再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 他时不时地就把自己的小身子扣过来,然后就趴在那里,昴着小脑袋,有时还能流点小哈喇子。小模样很是可爱逗趣。 闻氏坐在那里看着姬清慈笑着把慎哥趴着的小身子正过来,又扯扯他身上变皱的小衣服。 她就笑着说:“大嫂天天就这么自己看着他,不累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要是白天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把他放到我这里。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在看,旁边还有奶妈,还有采环她们几个,根本就感觉不到累,反而觉得这日子过的很充实。” 闻氏就想起今天她刚走到婆母门口时,姨母说的话:“我看她到底能坚持到多久,哼,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她看着姬清慈有些犹豫地说:“大嫂,要不要去庙里去拜一拜?”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唐突了些,就又补充地说:”大嫂,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听到这两天府里传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就有些担心您。“ 姬清慈倒是不太在意,她笑着说:“是真的,不过这事情现在还不好说。” 闻氏就问:“刚才我去母亲那里去请安,我觉得母亲的姨母好像在生您的气。” 姬清慈就不在意地说:“没事,你这有了身孕,身体可有哪里不适?我听说这女人要是怀孕了,都吐得昏天黑地的,吃不下东西,闻不得油星。” 直接就岔开了话题,把话题转到了闻氏的怀孕上面。 闻氏的眼睛就是一闪,她也就笑着回答:“我原来也以为是这样。不过还好,除了闻不得太冲的味道,一般的情况下还都可以。胃口还可以,就是有点贪睡,其它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连我娘都说这孩子将来是个省心的。” 说着她就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脸上也呈现出母性的光辉。 姬清慈也为她高兴:“那敢情好。” 这时床上的慎哥大概好一会也没有看到母亲来跟他玩,他就在床上开始哼哼起来,也不翻身了,小脸偏着,眼睛瞅着娘亲的方向。嘴里还哦哦地,就好像在邀请姬清慈一样。 闻氏就笑着伸出手来摸了一下他嫩滑的小脸喜欢地说:“慎哥好乖,这小样子好像在喊你跟他玩呢。” 姬清慈就拉了一下床上方悬着的五颜六色的绣球,上面的小铃铛立刻就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慎哥的小胳膊小腿马上就开始同时挥舞起来,小嘴也咧开了,高兴得很。 闻氏就觉得好玩,她笑眯眯地说:“有个孩子是挺有意思的,以后没有事情了,我就上您这里来看小慎哥耍宝,时间也能打发的快点。就是不知道嫂嫂嫌不嫌我烦。” 姬清慈就笑了:“弟妹说哪里话来,你只管来就是,我也是自己在家里呆着,你来了,我们正好说说话。” “行,那以后我就不客气了。”闻氏说完就笑了起来。 这边是一片欢乐,路可儿的房间里却是一地的狼藉。 姜姨妈回来后,就把情况跟自己的女儿说了。 路可儿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总是一脸和气的大表嫂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现在可好了,太夫人不同意,大表哥不同意,在那个大表嫂那里也碰了钉子。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她要做贵妾的消息在府里已经传遍了。 在府中下人的眼里,她现在似乎就已经是大表哥的人了,可她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这可怎么收场呢? 不,她现在马上就十六了,比自己小的岳凌珊都已经嫁人怀孕了,可是她呢?现在想要做个妾都这么难。 想到母亲跟她说的让她再等等的话,她的心里就是一阵地焦躁。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让她等到两年之后,大表嫂真就生不出孩子吗? 不,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到那时候她就是老姑娘了。 她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圈又一圈。 她的脑子不停地在运转着,一会她皱皱眉头,一会就松开,再一会又摇摇头。 她现在心里唯一笃定的是,她对大表哥势在必得。 既然她要嫁给大表哥做贵妾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那她就一定要嫁给大表哥。 第二二二章 劝说 不到两天的时间,路可儿要嫁给世子爷做贵妾,却接连遭到拒绝的消息就在靖国公府里传开了。 前两天见到表姑娘还特别羡慕嫉妒恨的一帮下人们,现在都转了态度。 以前,府里的下人对路可儿和姜姨妈还是非常恭敬的。 因为国公夫人喜欢她们,天天和她们在一起。 大家也就自然觉得娘儿两个在府里的地位不一般了。 不过这回经历了“贵妾”这件事情后,大家突然觉得,这母女俩似乎也就国公夫人一个人还很重视她们。 而在太夫人和世子的眼里,她们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于是下人们再看向她们的眼神时,也就比原来少了那么一点点的恭敬,多了一点点别样的意味。 甚至有人私下里传言:听说夫人给表姑娘说了好几门亲事,都被表姑娘拒了,原来是在等着攀上世子爷这根高枝呢。 这话一个人说出口,经过好几个人的口头传诵,也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有人就说,一看表姑娘就是个有心计的人,你们没有看到吗,那母女俩天天围着国公夫人转,这不明显地是在讨好国公夫人吗? 只是可惜了,世子爷面对这么美的表妹都不动心。 这样的传言被反馈到路可儿母女的耳朵里后,当然险些就把肺气炸了。 她们无法阻止这些下人们继续来发酵这些话。 可是这话越传越不像话,这以后可儿可还怎么做人呢。 于是姜姨妈就哭诉到了自己的姐姐姜夫人的面前:“姐姐,您说这些人,长着一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他们把可儿说的那样寡廉鲜耻的,这要是不嫁霄哥,我的可儿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啊。可怜的可儿现在都已经气病了。” 要说这姜姨妈还是有些心眼的,她不让路可儿出面,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她出头,替女儿办这办那的。 姜夫人就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妹子哭诉,等她停下了。 她就问:“府里边的下人都传得什么,让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她也知道府里对这件事有些风言风语的,不过也没有姜姨妈说得那样严重。 这不能怨姜夫人,她这一段时间被儿子媳妇气的总说自己头疼。 因此她身边的吴妈妈和翠袖几个丫环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学这些事情。 姜姨妈就继续委屈地哭,还把别人说的话学给自家姐姐听。 姜夫人听了后也气的够呛,她冷着脸就把府里的曾管事叫来了。 曾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他原来也是国公爷身边一个得力的随从,为救国公府受过重伤。 正好府里的老管事年纪大了要回去养老,于是就换上了他。 曾管事在府里也呆了十多年了,对于府里的大事小情的,他了解的比谁都清楚。 姜夫人看到他,就劈头盖脸地一通问:“曾管家,你是怎么管的差事,这府里下人乱传主子的谣言,你就不知道管一管,任由他们这样嚼舌根,败坏主子的名声。” 曾管事先是被夫人说的一愣,继而他看到眼睛红红的姜姨妈,眼睛闪了一闪,立马就明白了国公夫人指的是什么。 他恭敬地微微低头回答:“夫人说的是姨奶奶和表小姐的事情。奴才这就让人去查一查这事,看看这些消息最早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请夫人放宽心。” 姜夫人这才稍微消了些气,她缓和了语气说:“查出来后,如果情节严重的就给我发卖了。这起子人还反了天了。” 曾管事俯首称是,弯腰就退了出去。 他出来之后,嘴角就牵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曾管事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查到了谣言的源头。 当他把人带到姜夫人身边时,姜夫人看着下面跪着的婆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这就是你查到的结果?” 原来下面跪着的人竟然是路可儿身边的奶娘冯妈妈,这怎么可能? 姜夫人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曾管事。 曾管事就说:“最早传出表姑娘要嫁给世子爷做贵妾的话的,正是表小姐的这个乳娘。” 姜夫人皱眉看着冯妈妈:“曾管家说的可是实情。” 冯妈妈有些害怕地说:“是,奴婢知道姑娘要给世子爷当贵妾,就替姑娘高兴,也就随口给别人说了这件事情。不过奴婢也是好意,想着在府里给自家姑娘造造势,可谁知道这事情却没成。”她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曾管事就接过她的话说:“就因为她传了这话,这府里的下人们也就顺势地说了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就没有办法查明到底是具体的哪一个人说了哪一句话。结果传来传去就成了这样。” 姜夫人一听就泄气了,这不等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 不但没查出来,这源头还查到了可儿自己的身上。 这真是要多憋气就有多憋气。 她不耐烦地一挥手:“罢了,把这个冯婆子交给表姑娘,让她自己看着办。” 曾管事低头答了一声:“是。”就又带着冯妈妈去了表姑娘的院子。 不过曾管事也只是把冯妈妈送到了路可儿的院子前,交给了那里的丫环,并对那个丫环交代了一番就走了。表姑娘的事情他不想参合。 姜姨妈说得没错,表小姐路可儿这两天确实病了,嘴里都起了泡,晚上也睡不好觉,脸上的红润都有些失去了。 丫环进来后就学了管家的话。 冯妈妈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姑娘,后边的那些话可都不是奴婢传的,奴婢当初可都是好意,再说那时候姑娘你也没有对外人隐瞒。所以奴婢也就想给姑娘造造势,奴婢对姑娘可是没有半点贰心的。” 路可儿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也不会惩罚自己的奶娘。 要她看来,这就是曾管事故意的,以曾管事的本事,路可儿不相信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说到底,她现在也才意识到,她也只是个寄居于姨妈家里的表小姐啊。 依靠姨妈也不是万能的,姨妈的上面还有太夫人,而家里说的算的还有姨夫和大表哥。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想当初她为什么就不在太夫人的身上下下功夫呢? 看的出来,太夫人对那个大表嫂姬清慈却是很好的。 不能再让这样的言论传下去了,必须要想出办法来。这事情应该怎么办呢? 第二二三章 淡定的当事人 路可儿的眼珠一转又转到了冯妈妈的身上,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喊道:“冯妈妈,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冯妈妈眼睛一亮:“小姐,您说。只要奴婢能办到的,必能替姑娘办到。” 路可儿冲着她招招手:“妈妈,你过来。” 冯妈妈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路可儿身边。 路可儿让她附耳过来,在冯妈妈的耳朵上轻声交代了起来。 冯妈妈的眼睛越来越亮,她不住地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 姬清慈这几天觉得心情格外的好,小慎哥活泼可爱,老公又不同意纳妾,就连唯一的通房红韵也让国公夫人配了人,嫁了出去。 姬清慈每天请完安之后,回来喝中药,逗逗小慎哥,感觉生活无限的美好。 虽然去国公夫人那里请安时,国公夫人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但只要她自己不缺礼数,那位婆母也拿她没有办法。 小慎哥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已经露出了两颗小牙。 大概是长牙时牙床子痒,他逮到什么都往嘴里塞,根本就不管能不能吃。 要是没有东西了,他就把自己的小手手塞进小嘴里吃的其乐无穷的。 他现在已经可以随便地一轱辘就把自己给翻过来了。 每次翻过来后,就好像很有成就感似的,看着娘亲笑。 姬清慈有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动不动就亲亲他。 没想到这小家伙学的很快,动不动地也把小嘴放在娘亲的脸上去咬,结果每次都糊姬清慈一脸的口水。 娘儿两个时常就玩的呵呵直乐,不亦乐乎,把旁边的几个丫环看的也直笑。 闻氏也确实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时不时地就来这里坐一坐。 妯娌两个就逗着小宝宝玩,日子就这样愉快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十一月中旬,是太夫人的生日。 今年是太夫人六十整寿,府里给亲友朋友都发了请贴,还搭了戏台,请了秦家班来唱戏。 岳凌珊正好刚过了三个月的孕期,胎位已经很稳。 为了避免大家来贺寿时人多不方便,在太夫人过生的前一天,她就被自家的夫婿,定国公世子原玉良送回了靖国公府。 小俩口感情很好,原玉良也得到了母亲定国公夫人的同意,陪着自己的媳妇住在了岳家。 岳凌珊先去给祖母请了安。 太夫人拉着小孙子的手,笑的合不拢嘴,对她怀孕之后的饮食,反应问了个详详细细。 岳凌珊笑着一一回答。 她没有多大反应,还好。太医也说她的胎位很正,一切都好。 太夫人这才放了心。 岳凌珊又去了母亲那里。 国公夫人姜氏也和太夫人一样问的很详细。 岳凌珊照样详详细细地回答,安母亲的心。 岳凌珊看着母亲的好像是有点瘦了,就关心地问:“娘,您怎么还瘦了,是最近身体不好吗?” 姜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就叹了一口气说:“哎,还不是为了你大嫂,说到她我就生气。” 岳凌珊的眼睛闪了闪笑着说:“娘,大嫂怎么会惹您生气呢?” 说到这事,姜夫人就有些生气:“阿珊啊,你看你这刚一嫁过去就有了身子,可是你大嫂这都嫁进来快一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我这心里急啊,她那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正好你表姐也要说婆家。我就,哎,” 岳凌珊没等她说完,她就知道母亲下面要说什么。 母亲大概现在都不知道,京城里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流言。 她就说:“娘,你是想说让表姐嫁给大哥做贵妾的事情,大嫂和大哥都拒了您。” 姜夫人有些惊讶地说:“阿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岳凌珊就苦笑了一下说:“娘,这事情,我前几天就知道了。你知道吗,现在外边有些人在传大嫂嫉妒不容人,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让夫君纳妾,不孝婆母。” 姜夫人又是一愣:“这是谁传的,外面当真有这样的说法?” 岳凌珊看着母亲,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母亲什么好。 母亲这人没有什么歪心思,可就是耳根子软,大概姨妈说什么在母亲这里都是好用的。 她看着母亲说:“娘,您想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退一步说,大嫂就是再不好,那也是我们家的家事,说出去也是丢我们靖国公府的脸面。更何况大嫂还不是那样的人。能传出这样的话的人到底想把我们靖国公府的大房置于何地?娘你想过吗?” 姜夫人就皱了眉头:“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人传出去的?” 岳凌珊看着她有些阴沉的脸,怕她又气着了。 就又说:“这也没什么,只要母亲对大嫂好一些,大嫂也不会在意的。娘,你不了解大嫂。其实大嫂这个人非常好的。女儿知道您嫌弃她的八字,可是娘你想想,要是她没有这样的八字,我大哥现在能不能成上亲还很难说呢。” 姜夫人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 岳凌珊也没说话,她想让母亲消化一下她说的话。 在岳凌珊的眼里,母亲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她虽然掌握着管家大权,但是岳凌珊却清楚地知道,家里的一半权力都在祖母的手里,因为祖母从来就不放心母亲的性子。 母亲的性子优柔寡断不说,拿个主意总是左右摇摆,因而府里但凡大事基本上还是祖母说了算。 现在大嫂嫁进来了,岳凌珊倒是觉得大嫂的性子更适合管家。 可是这都一年了,母亲还不把管家的权力交给大嫂,她都要为母亲叹气了。 姜夫人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说:“你大哥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本应该拥有更好的,现在只不过要把你表姐嫁过去做个贵妾而已,她却这么不能容人,这不是嫉妒又是什么。不过这事情也确实不能拿到外面去说就是了。” 姜夫人也觉得自家的事情就应该关起门来在自己家里说,没有必要传到外面去。 岳凌珊就拉着母亲的手笑着说:“娘,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啊,根源还在大哥的身上。只要是大哥自己愿意纳表姐,大嫂也拿大哥没有办法。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大哥他自己都不愿意,您埋怨大嫂又有什么用呢。要是大哥同意了,大嫂不同意,那她真就是犯了嫉妒,可是现在不是这样啊。 说句到家的话,女儿觉得啊,大嫂这样做肯定是大哥的主意啊。女人不都是出嫁从夫吗,大嫂做的也没有错啊,你就是把这事情摆到了公堂之上,这理也说得过去啊。” 第二二四章 对垒 姜夫人听了女儿的话,不满意地说:“你这是回来劝我的,你大嫂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为她说话。我自己的女儿倒反而向着别人。” 岳凌珊按搂住母亲的肩膀撒娇道:“我哪会向着别人,我肯定先向着您呢。您只有消除了心里的怨恨你才能身体好啊。看到您瘦了,女儿都心疼了。” 姜夫人用一根手指头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说:“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 岳凌珊就睁着大眼睛说:‘您刚才不是问过我了吗?我都已经回答您了。” 姜夫人就斜了女儿一眼说:“我问你,你这怀了身子,不能再侍奉姑爷了,你就没有做点什么?” 岳凌珊就装糊涂:“做什么?我婆母对我可好了,夫君对我也好啊,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天天就让我养胎,吃饭。就怕我饿着了,凉着了。哎,我现在都成了府里最重要的人了。” 妻夫人“哼”了一声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给你准备的那两个丫头,你给她们开脸了吗?” 岳凌珊出嫁的时候,姜夫人特意给女儿挑了两个相貌端正,性格稳重的丫头,以备将来帮女儿固宠的。 当时对母亲的做法,岳凌珊很不以为然。 不过母亲既然都准备了,她也就没说什么,反正人在自己手里,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岳凌珊眨了一下大眼睛,有些委屈地说:“娘,女儿才刚嫁进门,不想让别的女人来分走将军的宠爱。” 姜夫人就有些埋怨地说:“可是你又不能侍候姑爷,又不让姑爷去睡通房或姨娘,这是犯了七出的嫉妒一条,这怎么能成呢,到时人家定国公府又该说我们靖国公府的女儿不大度了。你看你大姐,怀了身子就把身边的人开了脸。现在不一样很得你姐夫的宠爱?” 岳凌珊在心里哧笑,她那个大姐岳凌微表面上很幸福,可她知道,大姐心里边也很不舒服,毕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献出来给虽的女人睡。 她突然就想起了姬清慈的话,男人纳妾,女人人前强颜欢笑,背地时却是孤寂痛苦。 她不想把自己的夫君,分给别的女人,现在他们夫君感情很好,即使她怀孕了,夫君也还是睡在她的房里,婆母也不管他们夫君房里的事情,依然对她很好,就怕她一不高兴,委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相比较母亲的古板,她倒觉得婆婆更加能照顾到她的心情。 她突然就不想再说母亲谈话了,于是她笑眯眯地说:“娘,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说着就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也定岳居。 岳凌珊出了定岳居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吐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心时有点不痛快。 不过她并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安岳居, 她刚才在自家娘亲那里破坏了好心情,她要去姬清慈那里再把她的快乐修复过来。 岳凌珊来的时候,正好小慎哥刚睡醒觉,眼睛还有点小朦胧,小模样怪可爱的。 姬清慈把他抱在怀里正逗着他玩,让他醒醒困。 看到岳凌珊进来,姬清慈笑着对她点点头打了招呼,就握住小慎哥的小手向她摇晃:“来,慎哥,给姑姑打个招呼,姑姑好哦。” 小慎哥小嘴咧着,大而漆黑的眼睛盯着岳凌珊看了一小会,大概觉得这个姑姑看着有点眼熟,可是不认识了,太久了,忘记了。 他不再费脑筋,不认识就不认识,转回身来对着娘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岳凌珊就笑着说:“这个小坏蛋,这是把我忘记了。” 说着就坐到姬清慈的旁边,用手摸摸小慎哥奶光奶光的小屁股,觉得这婴儿的小皮肤真是太滑腻了,手感比上好的丝绸还舒服。 姬清慈就笑着看看她那没有任何异样的肚子说:“你可小心点,离开他稍微远点,这小家伙小腿可有劲了,小心他蹬着你。” 岳凌珊就开心地笑了:“没事,我小心着呢。” 她顿了一下又关心地问:“大嫂,你那药还喝着吗?” 姬清慈说:“嗯,喝着呢,刘太医说,好多了。” 岳凌珊就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姬清慈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笑着说:“怎么,你也怕我治不好?” 岳凌珊就笑着摇摇头说:“不是,我就是觉得,药一定要坚持喝,我是希望您早点地治好,也怀上一个,省得那些人说嘴。” 这话要是别人说,或许姬清慈会生气,但是她知道岳凌珊说这些话是没有把她当外人,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这个闺蜜兼大嫂。 姬清慈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阿珊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说,你也不必瞒着我。” 岳凌珊就看着她说:“有人在外面散布您的谣言,您知道吗?” 姬清慈就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身边的人没有外出的,京城里的人这回又传了什么?” 岳凌珊听了她说的那个“又”字就乐了:“您好像挺淡定的。有人说你不让表姐进门做贵妾,是犯了七出里的嫉妒,说您进门一年了也没有怀上,还霸着大哥不让大哥纳妾。” 其时还有比这更难听的,不过岳凌珊就不全学给她听了。 姬清慈听了就笑着说:“这人还真是的,怎么那么不死心呢,这是要败坏我的名声呢。不过这于她又有什么用呢?” 岳凌珊就笑着说:“有意思,我就说这人的格局就这么一点,得不到就去败坏别人,她也不想想,这样的话别人能瞎传吗,传这话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啊。这么低能的错误,也只有无脑子的人才能去做的。” 她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就哈哈大笑起来。 姬清慈就说:“无聊。” 岳凌珊也笑着说:“是挺无聊的,她可能都没有想到,人家当事人都不把这当一回事。” 岳凌珊这回放心了,姬清慈对外面的流言如此淡定,让她很佩服。这心也够大的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姬清慈这两年已经多少次都处于京城人们传言的旋涡当中,她一次一次地从这旋涡中爬出来,从来也没有被打倒过。 她没来之前真是多余地替她担心了。 现在,她是真的开心地笑了。 岳凌珊想,果然自己到了这里,就又找回了自己的快乐。 第二二五章 两个棒槌 次日,亲朋好友陆续来给老太太贺寿,虽然这次靖国公府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广发请帖,但是来的人也不少。 这次姬清慈本以为小宁氏仍然会找个借口推辞, 却没有想到她反而来了,不但来了,还来的最早,此时,府里还没有一个客人前来。 国公夫人姜氏把她迎进了待客的厅堂, 太夫人这会还在六福居没有过来。 姬清慈上去拜见了这位继母兼堂姨母,她笑着说:“母亲还一段时间身体可还好?” 小宁氏笑意满满地看着她说:“好,这一段时间,全是喜事,你的几个妹妹出嫁了,你二妹妹刚嫁过去就怀了身子,你二弟妹昨天也被诊出了喜脉。这一件连着一件的喜事。就是有些身体不舒服,被这些喜事一冲也好了。” 姬清慈一听就明白了小宁氏为什么这次来给太夫人贺寿了。她这是对自己显摆来了。 她笑了笑说:“那就恭喜母亲要做祖母和外祖母了。” 小宁氏又看向在旁边坐着,脸上有些不好看的国公夫人,笑着说:“可不是,不过还是比不上亲家夫人。您现在就已经做了祖母,说起来,那哥儿也有五六个月了?” 国公夫人的脸上就有些不爽,这位亲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孩子明明就不是她的亲孙子好不好?她这是来嘲讽自己来的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地又增加了一些对姬清慈这个大儿媳妇的不满。 不过她是主人,再说人家说的也是实情。 于是她就挤出一丝笑容说:“可不,慎哥马上就要半岁了。” 姬清慈看着国公夫人那勉强的样子,就接过话来转了话题说:“二妹的怀相可还好?我听说她吐的非常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孩子吸取不到营养,大人也跟着遭罪。” 小宁氏的脸上就僵了一下,姬清婉的怀相的确一点都不好,反应厉害。 不过最主要的是姬清婉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驻国公世子的院子里本来就有三位妖妖娆娆的姨娘。 在姬清婉没怀孕时,驻国公世子就时不时地往后院姨娘处跑,等她怀上后,他往妾室的房里跑的更勤了。 无奈为了固宠,姬清婉不得不把小宁氏事先就给她准备好的陪嫁丫环给开了脸。 尽管如此,姬清婉每当看到夫君去睡别的女人时,她就嫉妒得难以入眠。 虽然驻国公夫人不断地把好东西都往她的院子里送,她的心情仍然一点也没有开朗起来,反而是吐的更加地厉害。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人也没有胖起来。 女儿的这种情况,让小宁氏很担忧。 想到那个长相俊俏,却是妾室不少的女婿,小宁氏有些窝火。 想当初刚说完亲事时,女婿的后院也就一个通房,可是等到女儿嫁进去时,里面却又多了两个妾室。想一想这样的事情就让人生气。 不过她又马上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她这次来的目的是听说了京城里的传闻,说姬清慈嫉妒不容人,生不出孩子又不让夫君纳妾。 她就想,她是姬清慈的嫡母,这回就行使一下做嫡母的权力,帮助亲家夫人好好地教育一下这个大女儿。省的她给姬家的女儿丢人。 哼,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怀孕吗,那就去显摆一下气气她。是却没有想到姬清慈在这里等着她,她不但没有气着姬清慈,还把自己给气着了。 小宁氏清了一下嗓子说:“你二妹那里还有她婆母操心,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姬清慈就笑眯眯地说:“母亲说的是,二妹自然是不用我操心,可是谁让我是做姐姐的,一听说二妹的情况,我就心里挂念。这也是母亲教的好,才让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这么好。” 那边国公夫人不想听别人的家事,她不是爱八卦的人。 再说她今天还挺忙,于是她就起身告辞,把这里让给了这一对十分不合拍的母女。 小宁氏本来是想当着国公夫人的面子训斥姬清慈的,可是人家国公夫人都走了,不听她的。 不过她无所谓,她看了一下正在忙碌的丫环们,只要有人听就行。 估计明天京城里就会传出忠毅侯府的当家主母教导出嫁的女儿的事情了,姬清慈的事情就会传得更多,而她也会被人们夸赞是个贤惠的母亲。 这么多人在这里,姬清慈怎么好意思反驳自己呢,还不是任由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就是要让这个死丫头憋屈死才好,自己也出一出这么长时间心里积压的怨怒之气。 小宁氏就端好了架子说:“阿慈啊,也不是我说你,你已经嫁进了靖国公府,就得听国公夫人的话,不就是纳个贵妾吗,家家不都这样吗,就连你二妹这怀孕的人都得给夫君主动纳妾呢,更何况你这总也怀不上身子的人呢?” 姬清慈并未生气,她从第一眼看到小宁氏出现在靖国公府后,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嫡母今天来者不善。 她们都已经斗了这么多的回合了,这位嫡母从来就没有沾到过她的便宜。 她好脾气地说:“对,母亲教训的是,我确实不如二妹贤惠。不过母亲,您也说了,我已经嫁了人,有了夫君。那我不只要听婆母的,我觉得我首先应该听夫君的。女子嫁了人,不就是以夫为天吗?夫君就是我的天,他让我上东,我不敢往西,他让我去北边,我不敢往南看。出嫁从夫,母亲你说是不是?” 小宁氏有点被她给噎住了,她盯着眼前这个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浅笑盈盈的嫡长女。 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丝火气:“瞧你说的,难道是岳世子不充许你给他纳妾?” 那怎么可能,在小宁氏的眼里,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就大楚的男人来说,只要是有点家底的,哪个人没有一两个妾室? 送到嘴边的美女都不吃,哪有这样的傻男人。她姬清慈在这里骗鬼的。 姬清慈伸出手来欣赏着自己修整的完美纤细的手指满脸正色地说:“母亲,阿慈说的确实是实话,我可以对天起誓。夫君确实是自己不要妾室的。” 她又顿了一顿,以无比真诚苦恼的表情说:母亲,你说夫君是不是太傻了?他说他有我一个就够了,那些个妾室之类的都是什么妖精,狐狸精。那些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男人都不是女孩子能依靠终生的。他还说我是很幸运的,因为我遇到了他。可是他这样做,不是陷我于不义嘛?这可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的,说我嫉妒,说我不敬婆母,您说我冤枉不冤枉?” 说完她就露出苦恼万分地表情,好像她是真的好苦恼的样子。 第二二六章 幸福 小宁氏心里只觉得一股火气顺着肚脐就往头上窜,她看看旁边正在一边忙碌一边往这边看的丫环,心里说,我不气,我不气,我不会被她气到。 她就这样告诫了自己好几回。 别说,还真有用,她把那股火气还真压下去了,虽然现在她的心里很憋气,可是毕竟她没有失控地发出来。 小宁氏就故意地露出一丝不屑地说:“那你一直就无子,也得让人家延续香火不是?生孩子这一点你不能听丈夫的了,你要先给夫君纳一个能生孩子的妾室,这才是贤惠的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情。” 姬清慈惊讶地瞪大眼睛说:“母亲,您这是教我怎么样违背夫君的意志吗?行,我想想,晚上时我好好地劝劝他,要是他实在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哎,还是母亲贤淑啊,难怪父亲那么多的妾室,父亲能有母亲这样的当家主母,也是他的福气了。”语气里不无揶揄。 小宁氏听着她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可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以为姬清慈这是听进去,于是就又笑着说:“那个要给世子做贵妾的表姑娘,你也对她好点的,毕竟你还得指望她生孩子。” 姬清慈对小宁氏这一本正经的说教,突然觉得很好玩,她很想哈哈大笑,她怎么原来就没觉得小宁氏愚蠢的这么逗比。 于是也就起了玩笑之心:“哦,可是母亲,我自己也不是不会生啊,我只是暂时在调养身子而已啊。太医说过,我调养好了,就可以自己生了的。我干嘛要指望她给我生孩子。” 小宁氏本来说的高兴,一听这话一下子就噎住了,她一时没想出来应该怎么回答这话。 旁边有个丫环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马上又捂住自己的嘴,赶紧往外走。 小丫环只顾着往前走了,也没看前面,就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就喝了一声:“这是哪房里的丫环,怎么这么莽撞,不看路的嘛?” 小丫环一惊,一看来人连忙行礼请罪:“姨奶奶,请恕罪,奴婢没看清是您。” 来人正是姜姨妈,她听下人说世子夫人的母亲早早地就来了府里,听说现在正在厅堂里和世子夫人说话。 姜姨妈的眼睛就是一转,她收拾好自己就来了,对,她就是想要见见姬清慈的这位嫡母,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帮忙或是打开点缺口之类的。 姜姨妈看了一眼小丫环,觉得这个小丫环有点面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那个姐姐院子里的二等丫环叫桃枝的。 她眯了一下眼睛,没再追究,而是说了一声:“以后走路注意着些,长些眼睛,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小丫环连忙蹲身行礼道谢。 姜姨妈就走进了厅堂,看到了正在相坐说话的母女两个人。 她自来熟地笑着道:“听说亲家夫人来了,有失远迎了,恕罪,恕罪。”说着就福了一礼。 姬清慈又差点笑出声来。 这位姜姨妈也是个奇葩的,她算哪根葱啊?在这里还自称是小宁氏的亲家,还来个“恕罪,恕罪”。 这位姨妈妈真就把自己当做靖国公府的人了。 哎,还真是的,怪事年年出,怪人到处有。 她站了起来,对着姜姨妈先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对着的些怔愣的小宁氏介绍说:“母亲,这是我们靖国公府的贵客,夫君的姨妈,这一年来一直就住在府里的。” 这介绍可够清楚的,您老就是个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可是姜姨妈这人却听不出来姬清慈这话里的讽刺意味。 她笑着说:“对,对,国公夫人就是我亲姐姐。” 姬清慈又差点笑出来,姜姨妈把关系介绍的这样明白,这是想挂着羊头卖猪肉的节奏吗? 她憋住笑让姜姨妈先坐下。 小宁氏这回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那个要做岳凌霄贵妾的表姑娘的母亲。 于是她也热情上了:“原来是姨奶奶啊,我就说这样的气度,和亲家夫人长的这样像,不亏是亲家夫人的亲妹妹。” 姜姨妈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把自己当客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敢说。 她对着姬清慈说:“霄哥媳妇,我来替你陪着你母亲,你看看你婆母在外面忙成那样,你去帮忙,由我陪着亲家太太呢,你就放心去。” 姬清慈忍笑:“行,那就由姨妈陪着母亲,我先去了。” 说着不等小宁氏回答她就抬脚朝外面走去。 管她们说什么,有什么勾当呢。不过她真不愿意和这两位聊。 用脚指头想,她都能猜出来这两个人到了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姬清慈后来得到的消息是,这两位竟然说得还很投机。 至于两个人说的什么,据说后来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没了距离感,有些话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 姬清慈讥笑,能有什么好话,只不过是有了共同的利益,狼狈为奸呗。 以后啊,看样自己更得小心些了。 话说,姬清慈,你真的是用脚指头想的吗? 最让姬清慈高兴的是,姬清娴也跟着婆婆来了。 姬清娴的公公是太仆寺卿宋大人,夫君是宋家的嫡次子。 大楚的太仆寺是管理全国的车马,皇上的出入等事情的,是从三品。 宋家有三子,二嫡一庶。长子和次子都是嫡子,三子是庶子,宋家没有女儿。因而京城里的人都说宋家的人很喜欢女孩。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的,人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就想要什么。 原来靖国公府和宋家是没有什么来往的,现在因为有了姬清娴和姬清慈这一对姐妹在中间连着,宋家就成了靖国公府长房长媳的妹妹家。 因此从来就没有被靖国公储邀请过的宋家,这次破天荒地接到了靖国公府的正式邀请。 宋家自然很高兴,靖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功勋之家。 能被靖国公府邀请的,那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家。 以前二儿媳没有嫁进来之前,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现在因为有了这个儿媳妇,他们家就算是跟靖国公府又搭上了关系。 宋家夫妻现在看着这个二儿媳,就觉得特别地喜欢。 媳妇家世好,虽然是个庶女,但人家却和嫡长姐的关系非同一般。 人长得也漂亮,虽然话少了一些,可是却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小夫妻俩的感情处得也很好。 所以这次宋夫人就带了姬清娴来给太夫人拜寿。 太夫人看到姬清娴之后很高兴,她知道阿慈对这个妹妹挺好的,而且这个妹妹的婚事也没少了阿慈在中间帮忙。 所以太夫人见到宋夫人婆媳也很热情。 第二二七章 怜妹 太夫人看到姬清娴之后很高兴。 她知道阿慈对这个妹妹挺好的,而且对这个妹妹的婚事,阿慈也没少在中间帮忙。 所以太夫人见到宋夫人婆媳也很热情。 宋夫人给太夫人送了寿礼,寿礼很厚重,是一串开过光的玉佛珠。 太夫人谢了她,就邀请她坐下说话。 寒暄之后,太夫人看着姬清娴就说:“你呀,要是不忙,就多过来府里走动走动,陪陪你大姐姐。姐妹两个说说话,别总是闷在府里。也免得她总惦记你。” 姬清娴恭恭敬敬地笑着回答:“太夫人说的是,晚辈记住了,大姐姐对我们姐妹最是爱护的了。” 宋夫人也笑着说:“是啊,阿娴总是夸世子夫人对她如何如何照顾,这孩子心里都记得呢。说起来,我们老宋家没有生一个女孩子,看着女孩子们姐姐妹妹的互相照顾,我和我们老爷也是羡慕得很呢。” 宋夫人的口气里不自觉得就带了些遗憾。 太夫人就笑了:“没有闺女也没关系,你不就省了好多的嫁妆吗?再说了,你有三个儿子,一样能给你娶回来三个女儿,这不也挺好的吗。” 宋夫人一听就笑眯了眼睛:“太夫人说得是,所以啊,这媳妇一娶回来,晚辈就当女儿养着。这阿娴自从嫁进来之后,文文静静的,我看着就欢喜,也不比女儿差什么。” 说着宋夫人的目光就慈爱地看向姬清娴。 姬清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 太夫人看着姬清娴就说:“去,去找你大姐说会话,她在那边呢。” 年轻人还是得找年轻人才有话说,太夫人是个很开明的老太太。 宋夫人和姬清娴就顺着太夫人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姬清慈果真站在那边,她一边和两个年轻的夫人聊天,一边不时地往这边看。 姬清娴就笑着说:“太夫人,母亲,晚辈这就去大姐姐那里。” 太夫人挥挥手,乐呵呵地:“去,去。” 姬清慈看到姬清娴走过来,她就先告辞了两位夫人,迎着姬清娴走过去。 姬清娴还没有走到姬清慈跟前,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三丫头。” 姬清娴站住,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她的嫡母小宁氏。 以嫡母和大姐姐的关系,她还以为嫡母这次仍然不会来,没想到她来了。 姬清娴对着朝着她走来的姬清慈点点头。 她先走到嫡母身边停下,然后蹲身行礼:“阿娴拜见母亲,母亲身体可好?” 小宁氏看着眼前的女孩,梳了妇人头的她,已经脱去了女孩的稚嫩,有了一丝少女的袅娜风韵,皮肤比在府里时更加的白晰洁净,人也好像长了点肉。 这位原来在自己面前从来就是冷清疏离,不声不响的三丫头比在府里时漂亮了许多,似乎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再想想婉儿现在憔悴的样子,小宁氏的心里又有些堵了。 小宁氏干笑着说:“难为你还想着母亲。我还好,看样子三丫头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这脸上都长肉了。” 谁都听得出来,这话里有些酸溜溜的语气。 “三妹”不等姬清娴回答,姬清慈就已经走到了姬清娴的身边。 她知道姬清娴不善言谈,于是就直接喊了姬清娴,打断了小宁氏的问话。 “大姐”姬清娴笑着转过身来给姬清慈行了一礼。 姬清慈就笑着对小宁氏说:“母亲,阿慈找三妹还有事,我们姐妹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就对着小宁氏又行了一礼,不等小宁氏说什么,她拉着姬清娴就走了。 姬清慈很清楚,小宁氏对姬清娴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姬清娴本来就不善言谈,所以姬清慈毫不犹豫地展开了护妹模式,就把姬清娴解救了出来。 小宁氏有些气恼,她在后面紧紧地盯着姐妹俩手牵手而去的背影,眼睛里渐渐地透出了丝丝凉意。 姬清慈把姬清娴带到了带客厅旁边的偏厅里,姐妹俩坐下。 姬清慈看着她红润润的皮肤,就笑着说:“三妹的日子,看来过的颇为不错。” 姬清娴就笑了:“是,大姐,多亏您和二婶,要不是你们,妹妹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谢谢大姐。”她真诚地说。 姬清慈就笑着说:“只要你过的好就行,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和夫君婆母之间的相处之道呢,不过看来我真是多余操心了。” 姬清娴一听大姐这么一说,就更感激了。 大姐对她真好,她睁着明亮的眼睛笑得很幸福:“夫君很体贴我,婆母也很疼爱我,我觉得她老人家真得是把我和大嫂当女儿在疼呢。” 姬清慈就放心了,她笑道:“宋家没有女孩,宋夫人在京城的贵夫人圈子里风评很好。要不当初我和二婶也不会把你定给宋家儿郎。” 姬清娴的眼睛有些湿润:“大姐,我当初对您那样冷淡。四妹和二姐那样对您时,我虽然没有和她们一样针对您,但却是冷眼旁观的。后来我还嫉妒过您,可是您还是这样对我好。我,” 她说着就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些都过去了,三妹妹是那样的出身,本来已经是孤独无助,不对我落井下石,就算已经很好了。况且你本性善良,大姐还是能分得清的,好了,不说那些让人伤心的事了。你只要过的好就行了。” 姬清娴破涕为笑,不过她很快又担心地看着长姐:“姐姐,我听说了你们府里的事情,京城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姐夫真的不会纳妾吗?” 姬清慈就自信地笑笑:“暂时不会,那些话,你不要信。” 姬清娴又叹了口气说:“大姐,您是一个有主意,又有决断的人,只要姐夫和您一条心,妹妹也就放心了。不过四妹妹好像过的真的不好。” 姬清慈惊讶,在她的认知里,姬清娴即使现在变了很多,她也不是个会随意去关心别人的人。 怎么现在突然关心起别人来了,她不是典型的自扫门前雪的人吗? 难道是因为她自己过的好了的缘故? 她笑着打趣:“没想到三妹也会想着关心别人了。” 她带着疑问的目光和半真半假的打趣的语言,让姬清娴变得有些羞涩,又有些惭愧和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二八章 撵人 她有些忸怩地说:“大姐见笑了,妹妹原来是觉得别人和我都没有关系,我自己就已经过得很艰难了,没有人来关心我,我就不必去关心别人。那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就只有我自己,天天自艾自怜的。” 她把明亮的眼睛看向长姐:“我真的很感谢大姐,是您教会了我去关心别人,我现在有时就会想起我们在府里的生活,四妹在府里风光了好多年,可是后来她也很可怜。其时四妹也没有多坏的心眼,她就是太傻了,为了二姐,她可以和任何人作对,却从不计后,要不她就只能跟去做妾。” 姬清慈沉吟着说:“是啊,她把心都给别人挖出来了,可是得到的却是背叛,欺骗。” 姬清娴点点头说:“在她知道她被二姐欺骗后,我就发现她变了,变得不爱说话,变得不那么机灵,也不那么容易冲动了。好像和二姐的关系也在渐行渐远,那时我就觉得她就像一个老鼠一样,防着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那时侯,我就觉得四妹其时也很可怜,尤其是她的姨娘也被送走了。她没有一点的依靠。” 姬清慈就欣慰地看着姬清娴:“三妹,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那你说说,四妹怎么了,我记得你的夫君宋二公子好像和那个李易生李君如还是同科?” 姬清娴点点头说:“是,我听夫君说过,但更多的,我还是听婆婆说的。” 于是姬清娴就对姬清慈讲起了姬清淑的生活。 光禄寺卿李家只有一个嫡子,那就是三公子李易生,字叫君如的那个。 府里四个庶女,六个庶女,也可以说是人丁兴旺了。 李夫人就这么一个嫡子,其余的全都是妾室所生。 李大人上面还有一个老娘,可是这位老太太是个很难缠的主。 当时李夫人进门才半年肚子没有动静,老太太就把娘家旁枝的一个无依无靠的表姑娘接了过来,给儿子做了妾室。 后来这位表姑娘一连生了两个儿子,把老太太乐得够呛,就十分地宠爱这位表姑娘。 在府里,这位由表姑娘提起来的妾定姚姨娘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享受的是夫人的待遇,地位不一般。 无奈,为了和姚娘娘对抗,李夫人先后在自己的陪嫁丫头里提了两位姨娘。 再加上李大人本身人长得好,是一个风流之人,以后他自己也往府里抬了几位姨娘。 李夫人管不了丈夫,也只有随他去。 李夫人是在嫁进去六年之后生的李君如,当然这之前她也怀过二次胎,却都莫名其妙地流产了。 她也曾经怀疑过姚姨娘,但在老夫人的袒护下,她也没有查出什么。 后来由于李大人基本上都不去李夫人房里歇息,所以李夫人后来就没有再怀孕过。 由于就生了这李君如一个嫡子,李夫人看的就和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宝贝。 不过老太太却更喜欢姚姨娘生的两个儿子,对这个嫡孙反而并不太看重。 而李大人的后院里时不时就会上演姨娘们互使手段争夺男人的戏码。 李君如从小的时候就偷看过丫环洗澡,十二岁,毛还没长齐时就把自己身边的丫头给睡了。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里,李君如虽然长相上俊美异常,却性格乖张。 在外面不了解他的人看来,他就是一个谦谦君子;但只要在家里,他就会露出好色又无赖的本色。 他在被人引着救了落水的姬清淑之后,在岸边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姬清慈,惊艳之时,又看到了楚楚可怜的落水姑娘四小姐姬清淑也是个美人。 他感慨姬家姐妹貌美无双的同时,就想到他能够同时拥有这样一对姐妹花,是莫大的艳福。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那位貌似天仙的未婚妻竟然割腕拒婚。 他惊讶之后,就是可惜和大怒。 想他李君如到了烟花柳巷,都是那些个女子争相要侍候的俊美郎君。 却在姬大小姐的眼里一文不值。 那位姬大小姐可比姬四小姐要美貌的多,却因为他救了姬四小姐,她说什么都不嫁给他了。 他很后悔自己救了那位四小姐,就又把怒气迁移到了姬四小姐的身上。 面且在李家的眼里,姬清淑大概就是一个庶女的身份,而且还是一个姨娘犯了错被送进庵堂的庶女。 成亲的当天晚上,李君如掀开盖头,看到新娘娇羞的面容,又觉得四小姐虽然没有大小姐美,但却也比那些妾室要美得多,于是他对四小姐的气又消了。 要不说,这人就是个好色的呢,他当晚上就兴高采烈地想要消受美人恩。 可是当他刚把美人抱在怀里,兴致正浓时,他最宠爱的小妾却被诊出怀了身孕。 他当即就扔下了姬清淑去了妾室的房里。 姬清慈惊讶地看着姬清娴:“也就是说,四妹嫁进去后,当天晚上就守了空房?” 姬清娴点点头说:“是,这件事情在李府并不是什么秘密,下人里都传得沸沸扬扬。四妹在李府里就成了一个笑话。认亲时也是遭了罪的。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李夫人,话里话外都敲打四妹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进的府,告诫她以后要守妇道。老夫人还让四妹每天都要读上一个时辰的女戒。” 姬清慈气的握紧了拳头:“李家岂有此理,这是觉得我们姬家好欺负吗?” 姬清娴也是生气:“那次谨哥的满月宴上,我就看到四妹很憔悴,但我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她也不会给我说什么。” 姬清淑嫁过去已经四个月了,这四个月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她也没有向姬冡的任何一个人求过情,大概是觉得在姬家没有一个是她能依靠的人。 姬清慈想,姬清淑原来对她再刻薄,但她却还只是一个刚到十五岁的孩子,她都原谅了她。怕她过不好,还给了她银票。 却不知道在姬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姬清淑竟然受到这样的苛待。这李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突然她想起来了,太夫人今天生日,府里给李家也下了请帖。 李夫人今天也应该来的,那么按理来说,因为有自己和姬清淑的关系在这里,李夫人应该把姬清淑带过来。 于是她对姬清娴说:“三妹,我们去看看四妹来没来?” 姬清娴点点头:“好,大姐。” 姐妹两个人就一起向着招待客人的厅堂走去。 第二二九章 终于离开了 果然,李夫人已经来了,她正在那里坐着和小宁氏、宋夫人聊天。 姬清慈又往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姬清淑的身影。 姬清慈心里对姬清淑就有了些担心。 李夫人能来,是因为有姬清慈和姬清淑之间的姐妹关系。 要是凭李大人的身份,他们李家是没有资格受到靖国公府邀请的,所以李夫人就是为了和靖国公府搞好关系,她也应该把姬清淑带过来。 姬清淑没有来,只能是她不方便来。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姬清慈和姬清娴对视了一眼,姐妹俩就一同走到几个夫人身边。 姐妹俩先对几个夫人行了礼。 姬清慈就笑着问李夫人:“四妹妹没有来吗,我这做姐姐的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李夫人的脸上就是一僵,她连忙陪出笑脸说:“世子夫人真是个好姐姐,我那媳妇本来准备跟我一起来的,可是今天早晨起来就觉得胃口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我让请了大夫,要不怎么会来晚了一会呢。” 姬清慈就“哦”了一声问道:“那大夫怎么说?” 李夫人就笑着说:“说是她吃坏了肚子,就给开了药。这会正在家里躺着呢。” 小宁氏赶紧接过来说:“婉儿嫁人两个月后就有了动静。说起来四丫头也嫁进去四个月了,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还以为四丫环也怀上了呢,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小宁氏见缝插针,显摆了一下姬清婉的肚子挣气。 宋夫人看了小宁氏一眼,笑着看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姬清娴。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姬清娴的头发说:“那有什么着急的,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脸上满是对姬清娴的袒护。 姬清娴是和姬清淑一起出嫁的,说姬清淑自然也就带着姬清娴了。 宋夫人赶紧替自家儿媳妇说话。 姬清建娴就感激地看看自家婆婆。 李夫人就笑着回答:“没有,是吃坏了肚子,没有什么大碍。” 姬清慈就露出了微笑,不过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看着李夫人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四妹妹呢。现在既然她没什么大事,我就放心了。不过李夫人回去告诉四妹妹一声,让她好了之后到我这里来一趟。我着实想她了,也想看看她是胖了还是瘦了。还请李夫人务必帮我传达到。” 李夫人又是一僵,她哪里听不出姬清慈的意思,这是对姬清淑不放心,怕她们李家欺负了姬清淑吗? 她有些不相信地看看姬清慈,这个世子夫人原来应该是自己的儿媳妇,却没有想到她宁可死也不嫁进李家。 而她原来割腕拒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姬清淑让自家儿子抱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恨四小姐姬清淑啊。怎么现在竟然表现的这么挂念姬清淑呢? 这个姬家大小姐是装的,还是真的? 李夫人有些判断不出姬清慈的真假,就去看姬清慈,却从姬清慈那双异常清澈的杏眸里看到了一丝让人冰冷的寒意。 她在心里不禁打了个颤,这个姬清慈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气场,竟然能让人不寒而栗。 李夫人的气势小了些,她勉强笑着说:“是,我回去就告诉媳妇,让她来看您。” 姬清慈的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那好啊,麻烦夫人了,我在府里等着四妹的到来。” 李夫人回去后,就去了儿子的院子。 姬清淑正躺在床上,她的身边坐着满脸疼惜的红杏。 姬清淑的脸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巴掌印,那是李夫人打的。 红杏看着自家姑娘生无可恋的脸,劝道:“小姐,您就让奴婢去找大小姐,奴婢觉得大小姐肯定会为你出头的。您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姬清淑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又好像是睡着了。 可是红杏知道小姐根本就没有睡。她只是不想听自己的劝说而已。她不由地叹了口气。 小姐时不时就会受到婆婆的打骂,可是红杏觉得每次都不是小姐的错,那位李夫人就是个变态,自己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就把气迁怒到儿媳妇身上。 小姐自从嫁到府里来,就小心翼翼的,不肯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 无论对老太太,还是对公婆,夫君都是恭敬有加,可是这府里却没有一个人喜欢小姐。 她对小姐劝过多少次了,让小姐把在府里的事情说给大小姐听,但是小姐就是不吐口。 红杏觉得,如果说是娘家还有什么人能为小姐出头的话,那只能是大小姐,红杏也只相信大小姐。 红杏觉得,自家小姐也不是不相信大小姐会帮她,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毕竟在大小姐特别艰难的时候,小姐帮着二小姐曾经无数次地对大小姐冷嘲热讽,使绊子。 她知道小姐早就后悔了,可是她就是心里过不去。 这时就见李夫人走了进来,她皱着眉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说:“怎么,还没有醒吗?” 姬清淑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闭着眼睛。 红杏只好行了礼,说:“是,一直就在睡,夫人有事,让奴婢传达就好。” 李夫人就没好气地说:“让她这两天好好地把自己养一养,多吃点,过两天去一趟靖国公府,她大姐姐要见她。” 红杏的眼睛就是一亮,她连忙说:“好,等小姐醒了,奴婢就跟她说。” 难怪夫人没有叫醒小姐,原来是有所顾忌呢。 李夫人又嫌恶地看了一眼姬清淑,就走了出去。 一滴泪就从姬清淑的眼角慢慢地流了下来,流到了她的嘴里,苦涩涩地咸。 红杏的眼圈也红了,她拿出帕子,轻轻地拭去姬清淑眼角的泪。 可是她刚拭完,那边就又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姬清慈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听到岳凌霄哈哈的笑声。 原来他比自己回来的还要早。 这次岳凌霄长了记性,酒桌上根本就没有喝多少酒。 他也是刚进屋,看到儿子小慎哥就欢喜地把他抱起来抛高高。 小慎哥是最喜欢爹爹和他做的这个游戏的。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他的面部表情说明了他好喜欢爹爹。 岳凌霄抛了几下,停下看着他,又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慎哥“啊啊”地叫着,也在他的脸上来了个回吻,亲的他一脸的口水。 逗的岳凌霄哈哈大笑。 慎哥亲完了父亲,小手就往上指,身子还往上一窜一窜的。 岳凌霄就笑:“还要爹爹往上扔是不是?” 小慎哥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又“叭唧”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岳凌霄虽然满脸的嫌弃,可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于是他就往上又扔了几回。 整个院子里全是爷俩儿的笑声。 姬清慈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岳凌霄看到他回来,就笑着对慎哥说:“你娘回来了,我们去床上玩。” 说着就把他抱到了床上,又把他的拨浪鼓拿过来递给他。 慎哥就拿着他的小拨浪鼓使劲地摇晃,他也不时地咧开小嘴乐。 岳凌霄就看着姬清慈笑着问:“累了?” 姬清慈微笑着说:“还行,只是有些生气。” 岳凌霄就扬眉问道:“是为了京城传言的事情?” 姬清慈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您不是一直都在城外兵营吗?” 岳凌霄就笑着说:“我有千里眼,顺风耳啊,所以我就知道了。” 姬清慈见他不说,也就不再问他,她沉思着说:“这事情,夫君您看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这么瞎传,对我们府里的名声也不好啊。” 岳凌霄就笑着说:“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岳五查这事最有经验,我已经让他去查这件事情了。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姬清慈没有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不过她很高兴岳凌霄的反应,看样这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了。 她又想起姬清淑的事情。 她想跟岳凌霄说,可是她想了一下又把话咽回去了。 说到底,这是自己娘家的事情,她觉得这事情还是和大哥说一声的比较好。 果然第二天傍晚,姬清慈就听采新说,世子爷去了定岳居国公夫人那里。 一会采新又传来消息,说是表姑娘和奶娘冯妈妈被传唤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里。 说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世子爷发了大脾气,当场就把冯妈妈给踢得吐了血。 还说表姑娘就跪在世子爷的面前求情。 采新欢喜地说:“世子爷让表姑娘和姨奶奶回南方呢。” 姬清慈听了后,就笑了笑,这个表姑娘确实应该回去了。 岳凌霄回来后,夫妻俩吃了晚饭。 洗漱的差不多了,岳凌霄就笑着问姬清慈:“阿慈,要怎么谢我?” 姬清慈睁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装糊涂:“夫君为什么让我谢您啊,究竟您做了什么事情啊?” 岳凌霄看着她那狡黠灵动的眸子含笑说:“我把娘子的情敌解决了,娘子不应该谢我吗?” 姬清慈仍然萌萌地问:“谁啊,谁是我的情敌啊,我觉得没有人有资格做我的情敌啊。” 岳凌霄就捏捏她小巧的鼻子哈哈大笑:“阿慈又淘气了,我让姨妈和可儿回南方老家去。也省得她们住在这里闲着没事就找事,给媳妇填堵。” 姬清慈就笑了,她主动附在岳凌霄的脸上“叭唧”就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呶,谢过了,夫君。” 岳凌霄斜睨着她那娇俏的笑脸说:“娘子这样子岂不是太敷衍,再亲一个才算。” 姬清慈就又笑着亲了一口,她亲完想要缩回来时,却被岳凌霄一下子抓住。 岳凌霄反客为主,抱着她就是一阵狼吻。 直到姬清慈的身子软了下来,他才停下。 他轻轻地抱起满脸红晕的娘子,把她放到床上,轻柔地脱去她的衣衫,柔声说:“阿慈,你真美。” 阿慈羞红了小脸,她闭上了眼睛乖乖地等着。 岳凌霄迅速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爱怜地伏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他的吻痕。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蓬勃的欲望就顶在她的那里,然后她一点一点地沦陷在他如潮水一般的爱意里。 窗外,夜色如水,星光灿烂。 屋内,锦被翻腾,一室春意。 第二三0章 到李府走一遭 第二天早晨,姜姨妈和路可儿在国公夫人面前痛哭了一场。 路可儿委屈的说:姨妈,冯妈妈也是为了我好。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她能做这样的事情。我要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去外面胡说的。“ 姜夫人喝了一口茶看着她,好一会没有说话,她一直就喜欢这个外甥女,长得好,嘴又甜。 就是太夫人和儿子再不愿意她进入长房当贵妾,姜夫人也还没有放弃帮她。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外面的传言是她身边的人传出去的。 要说这件事情跟这个外甥女没有关系,姜夫人不信。 她虽然耳根子软,但她并不蠢。 如果没有主子的指使,身边的奴才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 她虽然喜欢路可儿,但是当这个外甥女指使人在外面破坏靖国公府的名声时,她的心里就对她有了失望的感觉。 虽然被诋毁的人是她不喜欢的儿媳妇,但儿媳妇也是靖国公府的一员,代表的是靖国公府的脸面。 所以说姜夫人这个人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说她对儿媳妇不好,她又不愿意外面的人说儿媳妇不好。 你要说她对儿媳妇好,她却嫌弃她的八字不好,不喜欢儿媳妇这个人。 她有些失望地看着路可儿:“可儿,你还是和你母亲回江南去。你也看出来了,你大表哥对你是完全失望了。以前他都不同意纳你,以后,他更不同意了。你也不小了,也该说婆家了。回去你父亲身边,以你父亲的身份,你的亲事也错不了。” 姜姨妈和路可儿听了姜夫人这一段话,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母女俩都以为姜夫人不会听岳凌霄的话撵她们走,可是却没有想到姜夫人也同意她们离开国公府,回到江南去。 姜姨妈就哀求地看着姐姐说:“姐姐,您也知道可儿的父亲身边又有庶子,又有庶女,妹妹看到她们就烦。要不您再重新给可儿找一门亲事,这次妹妹和可儿全都听您的,好不好?” 路可儿也睁着大大的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姜夫人。 姜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们说的那些人家,门第都是一般的人家,就怕你们还是相不中。” 姜姨妈赶紧点头:“相得中,相得中,您就放心。” 姜夫人还想再说话时,就见到外面太夫人身边的王妈妈来了。 王妈妈先对姜夫人行了礼,然后就笑着拿出了一张银票说:“夫人,姨奶奶要回江南去,太夫人说她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是五百两的银票,是送给姨奶奶和表姑娘做仪程的。” 姜姨妈看着眼前王妈妈递过来的银票,不知道是收还是不收。 她要不收,人家太夫人已经送上了门,你总不能说“我已经决定不走了,还是让太夫人收回去”。 可是她要真收下,就必须要离开靖国公府回去江南了。 姜夫人看着太夫人送来的银票,就知道了婆母的意思。 她就叹了口气说:“妹妹,还是拿着,昨天霄儿不是说了吗,他来给你们联系镖局送你们回去。” 姜姨妈心里虽然不甘,但她也知道自己和女儿回江南的事情更改不了了。 太夫人明面上是送银票,暗地里却是在撵她们离开。 她只好不情愿地收下了银票,嘴里低低地说:“谢谢太夫人。” 路可儿的心也变得冰凉,她看了一眼姜夫人说:“姨妈,给我们两天的时间,我和娘收拾一下。” 姜夫人点点头:“好,正好我也让吴妈妈给你们准备一些路上吃的和用的东西。” 这两天路可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就开始跟大家告别。 她先去了闻氏的房里去跟二表嫂告别,闻氏给了她二百两的仪程。 她又去了三公子的姨娘郝姨娘那里,郝姨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做仪程。 最后她才去了定岳居,去和姬清慈告辞。 路可儿来的时候,慎哥正在床上睡觉,姬清慈就坐在小家伙的身边做着针线。 看见路可儿进来,姬清慈举起一个手指头放到嘴边“嘘”一声,就放下针线,起身引着路可儿来到了次间。 路可儿笑着说:“大表嫂,可儿这就要回江南去了,今儿特意来跟您辞别。” 姬清慈微笑:“表妹都收拾好了?路上用的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表妹尽管说。” 路可儿就低头笑了一声说:“不用,姨妈都给准备好了。我看大表嫂对慎哥真的特别好,不过妹妹想,慎哥再怎么说也是二房的孩子,大表嫂还是尽快地自己生一个的好。” 姬清慈眼睛里的温度渐渐地冷了下来。 她看了路可儿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多谢表妹的关心提醒,我记住了,不过不管慎哥是谁的孩子,在族谱上,他永远是我和世子爷的儿子。” 路可儿哧笑了一下:“对,您现在是当家的夫人,以后不管大表哥的哪个侍妾生了孩子,都会喊你一声母亲。以后大表嫂的孩子估计不会少,除非大表哥一直都不纳妾。”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说:‘那就不劳表妹操心了。还希望表妹回到江南后,能够尽快觅得良人。到时表妹一定要来个信,我和夫君必定会给表妹添一份厚礼的。” “那就谢表嫂了。”路可儿答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 姬清慈心想,难怪路可儿能把姜夫人笼络住。 不说别的,就说路可儿的这张嘴,其时也是很利害的。 又过了两天,路可儿和姜姨妈走了,护送他们的是岳凌霄给特意找的镖局。 毕竟江南路途遥远,路上行走等有一个月才能到家。 路可儿走了之后,府里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就是府里原来传的谣言也随着这一对母女的离开慢慢地消散了。 只是姜夫人的神情落寞,似乎不太适应。 毕竟,在这一年多里,姜姨妈和路可儿这一对母女时时陪伴,已经让她很习惯了。 这突然间的人走屋空,让她一时觉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很多的东西。 姬清慈就想着是不是应该把慎哥抱到她的身边去闹哄闹哄。可是又怕她不喜欢慎哥,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只是时不时地把慎哥抱到太夫人那里去,让太夫人也看一看他。 虽然慎哥是个捡来的孩子,但是姬清慈看得出,太夫人是真的从心里喜欢他。 慎哥也很喜欢太夫人,小家伙已经知道哄人了,每次去都能让太夫人乐的合不上嘴。 第二三一章 姬家父子的手段 姬清淑最终也没有到靖国公府去探望姬清慈。 李府的下人来报喜,说是姬清淑怀孕了。 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再过一段时间府里就要忙春节的事情了。 趁着现在还不忙,姬清慈决定去李府看看姬清淑。 这天,她抱着小慎哥去给太夫人请了安后,就对太夫人说她要去李府送贺礼。 太夫人看着坐在身边笑嘻嘻的慎哥,对她一挥手:“去,去,慎哥这里还有我呢。” 说着她就乐呵呵去逗慎哥。 李府居住的地方距离靖国公府不近,一趟就得半个时辰。 靖国公府是公侯世家,距离皇城很近。 可是李大人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官员,李家又不是什么世家。 他们能在京城里买到一个五进的大宅子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个五进大宅子的位置已经快到京城边了。 尽管如此,当姬清慈走进李宅时,却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次。 因为从外面看着不起眼的李家大宅,里面的装修却尽显豪华大气。 姬清慈觉得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从三品官员应该具备的豪华。 李府的下人带着她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看到姬清慈就露出了非常热情的笑容。 她的眼睛里射出精光,那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在姬清慈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 她看到这个原来拒绝嫁入自家的女子,看着她身上豪华的只有宫里和少数的权贵之家才能穿戴得起的服饰,脸上露出了一丝讨好。 她笑着说:“岳少夫人真是好相貌,瞧这通身的气派,在这京城时恐怕都没有几个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太夫人谬赞了,晚辈这次来是特意来看四妹的,还请太夫人行个方便。” 她不想跟老太太多说,直接就说明来意。 老太太一听她说到姬清淑,脸上就是一僵,然后她就立刻笑着说:“是易生媳妇啊,那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长得有些太娇弱了,三天两头地闹毛病。” 姬清慈听到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的“好孩子”三个字,在心里有些不屑。这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如何昧着良心说出这三个字的。 姬清慈收敛了一些笑容,脸上露出了一丝迷惑:“是吗?不瞒太夫人,四妹原来在娘家的时候身体很好的,我都不记得她有得过伤寒之类的毛病。怎么成了亲身体就变得这么弱呢?” 太夫人一噎,脸上露出了讪讪的表情:“少夫人莫不是说我们府里苛待了她?”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倒不是,您老人家这样慈爱,是四妹难得修来的福气,哪里还能苛待她。晚辈想,大概是四妹不服贵府的水土?” 老太太一听就高兴了,李大人在做官前就是个农村的土包子,老太太又没有什么文化,情绪肤浅的很。有些话她也听不出好赖。 她连忙说:“可不是就是水土不服吗。” 姬清慈的眼睛冷茫一闪,就又笑着说:“那晚辈这就告辞,去看看四妹。”说着就站了进来。 姬清慈刚走出老太太的房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李夫人,。 李夫人也是听到下人回禀,说是姬清慈来了,这才过来的。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李夫人就要陪着姬清慈去看姬清淑。 姬清慈的眼睛一闪,要是李夫人跟着她一起去的话,那她和姬清淑之间还怎么说话? 于是她就笑着说:“夫人,您事务繁忙,阿慈不敢劳烦您,您只须指派一个丫环带路就可以了。” 李夫人眼睛一闪就说:“那好,世子夫人就先去,等我忙完了就过去。” 姬清慈就笑着点点头,李夫人就指派了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带着姬清慈往姬清淑的院子走去。 当姬清慈见到了姬清淑时,她的心里就漏跳了一拍,她有些震惊地看着姬清淑。 只见姬清淑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半新的紫色褙子,头发并没有梳起来,就那样披散在身后,原来圆圆的小脸现在已经有了尖尖的下巴。 肤色已经不再如上好的锦缎,而是带着乌色的憔悴,眼圈有些发青,就好像是两天没睡觉的样子。大概是太瘦了的缘故,眼睛显得特别大。 她正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外边。当她看到来人是姬清慈时,她好像有些意外,继而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红杏一看到大小姐来了,眼圈都有些红了,她哽咽地叫了一声:“大小姐,您来了。奴婢去给您泡茶去。“说着就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姬清淑站起来叫了一声:”大姐,您来了。”声音有些弱弱的。 姬清慈坐在她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会,眉毛不由地皱起,不过她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平静地说:“听说四妹怀孕了,我来看看你。” 姬清淑的眼睛愣了一下,又摸了一下自己那平坦的肚子。那里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她淡淡地说:“是啊,本来想着就这样过下去,可是谁知道这孩子又来了。” 姬清慈看着她的脸上好像没有喜悦,就劝慰道:“四妹,孩子既然来了,这就是他和你的缘分,你为了这孩子就要好好地吃饭,要好好地睡觉,不要想的太多,这样才能对孩子好。” 她又往旁边看了一上下,却发现那个送她过来的大丫环并没有离开,而是直直地就站在一边。 姬清慈不禁又皱了眉头,这个丫环难道是来监视她们姐妹的吗?李夫人这是怕姬清淑对自己说什么吗? 见到姬清淑这憔悴的样子,姬清慈本来就心里不悦。 虽然说她和姬清淑不亲,但姬清淑是忠毅侯府的小姐,李夫人这样做,无疑是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 再一看到李夫人的这丫环像个棍子一样杵在那里,她心里对李家就更反感了。 这时红杏也泡好了茶水过来给姬清慈倒上。 红杏看了一下那站在旁边的丫环,眼睛一闪就笑着说:“荷枝姐姐,我那里刚得了一个特别好看的花样子,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没有想到那位桃枝却咧了一下嘴说:“我不喜欢绣花,那花样子不看也罢。” 红杏没有能拉走荷枝,心里干着急。 姬清慈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来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她就一下子把喝进去的茶水都吐了出来。 她皱了一下眉头说:“四妹,你这是什么茶,怎么那么难喝?” 红杏红了眼眶,她们姑娘的茶都是府里的劣质茶,是下人们都不爱喝的陈年的茶砖。 姬清慈就皱着眉头对那个站在那里当监工的丫环说:“我还真渴了,能不能麻烦你到你们夫人那里拿些好茶来?” 那位大丫环眼睛闪了闪,有些无奈。 没有办法,她不敢得罪这位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这位靖国公府的大少夫人不仅夫家的背景雄厚,人家娘家亲大哥和亲大嫂,那还是皇家亲眷,就是这位夫人本身也是有二品诰命在身的。 荷枝只好看了一眼姬清淑,不情不愿地走出去,给姬清慈拿茶去了。 荷枝一走,姬清慈就看向姬清淑:“四妹,你怎么弄成这样?” 姬清淑把脸扭向了一边,却没有说话。 红杏就急了:“大小姐,您要帮帮我们小姐啊,我们小姐在这府里过的日子太苦了。您都不知道,太夫人和李夫人都不待见我们小姐,说我们小姐是个做事不捡点的。就连府里的几个少奶奶和庶小姐们也都随意地对我们小姐呼来呵去的。还有” “红杏”不等红杏说完,姬清淑就呵斥了一声。 她皱着眉头说:“别说了,大姐也有大姐的事情,你把这些烦恼的事情说出来做什么?” 红杏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然后低下头:“是,小姐,是奴婢失言了。” 姬清慈犀利的眼神就看向姬清淑:“四妹,你的那几个丫环呢,怎么就剩下红杏自己了?” 红杏就眼泪汪汪地看姬清淑,姬清淑看了红杏一眼平淡地说:“有两个被抬了姨娘,一个被婆婆发卖了。” 姬清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姬清淑一共就带来了四个陪嫁丫环,现在就只有一个红杏了。 这位李公子竟然如此好色,而李夫人这位婆母的手伸得也太长了,竟然发卖儿媳妇的丫环。 她看了一眼姬清淑,这位四小姐原来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现在被人欺负的竟然连自己的丫环都护不住。 她又看了一眼红杏,红杏的长相只是秀气型,大概不合李公子的回味,再加上红杏本身也机灵,要不只怕红杏也留不住。 “四妹,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大姐说的吗?”姬清慈问。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不想让自己知道,就连语气都没有气愤。 是姬清淑太超脱了,还是她对生活已经失去了希望? 姬清淑这是不想让自己插手她的事情吗? 姬清淑低下头,玩了一下手指头说:“大姐,大概这就是我的命。“ 自从她嫁进来那天夜里,她就知道丈夫是靠不住的。 而从第二天认亲的情景,也让她彻底知道了她在李家人的眼里原来是个不捡点的女子,只因她无意间掉进池塘,而恰巧李君如又救了她。 她不由地苦笑,她的那位姨娘啊,说是为了她好,为她机关算尽,却实实地害苦了她,也害苦了她自己。 就是目前,她都不知道王姨娘被父亲送去了哪里,只听说是离开京城挺远的一个庵堂里。 第二三二章 背后之人 姬清慈看着她的肚子:“四妹,命不命地我们先不要管它,我们单说说你目前急需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姬清淑又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他的命不好,托生在我的肚子里。就这样的家庭,我觉得他能否平安地生下来,或是生下来后能否平安的长大,都很难说。顺其自然。” 面对这样不抗不争的姬清淑,姬清慈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疼。 这个姬清淑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这样没有斗志,任人摆布了。 她都不想抗争了,别人还怎么帮她? 可是她又不能看着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就这样毁了。 古代不像现代,可以随意地把生活不如意的出嫁女接回家。 更何况姬清慈自己就是个出嫁女,而姬清淑又怀着身孕,她是不可能把姬清淑接走的。 她想,现在首先要先让姬清淑燃起斗志来,要不谁也救不了她。 正在这时,那个荷枝带着茶叶走了进来。 荷枝的目光警惕地看了一下姬清淑,见她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好像和她出去时没有什么变化;。 荷枝就松了一口气,把茶叶递给红杏,然后她自己又像个柱子一样站在了旁边。 姬清慈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她又看了一眼姬清淑。 就对荷枝说:“你叫荷枝是?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还有事情,就不去和她告辞了。不过,你们少夫人的身子太瘦了。这样的身子必须好好地调养,否则肚子里的孩子也长不好。另外,我今天带来的这些补品,都是给大少夫人调养身子的。如果你们李府补品之类的太缺,就尽管吱声。我会派人送过来。” 荷枝的脸有些红,这位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明显是生气了。 她这是在埋怨夫人苛待了大少夫人呢,回去得提醒一下夫人,要给大少夫人好好地补一补了。 姬清慈站起来说:“四妹,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不过到那时,我希望你的脸色能好一些,也能长些肉。话说这怀孕哪有不长肉,瞧你瘦的。” 荷枝知道,岳少夫人这话其时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想让自己把这些话学给夫人听。 姬清慈回去后又顺道去了一趟忠毅将军府,把姬清淑的情况说给了公主听。 公主也皱了眉头冷笑:“这位光禄寺卿李大人家的情况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姬清慈沉思着说:“四妹这样真不行,这小小的年纪犹如毫无生气的老妪一样,尤其是她那认命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公主看着她说:“这事情,等你大哥回来后,我来和他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阿淑毕竟是我们姬府的姑娘,所以她的事情也是我们姬府的事情,这件事情让你大哥处理好了。” 过了两天,姬清慈就听说李大人被人弹劾了。 御史在朝堂上弹劾光禄寺卿李大人后宅不宁。 指责李大人的妻子随意打卖媳妇的丫环,并打骂儿媳。儿子做为一个读书人也不知廉耻,好色嫖妓,有损斯文。 李大人既然连夫人儿子都管束不了,何以能做好本职工作。 这是把李大人给上刚上线了。要知道,官员的后宅要是不宁的话,是会影响到他的事业发展的。 做为一国官员,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齐家,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 李大人连一个小小的家都管理不好,何谈治国? 于是皇上在朝廷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了李大人,并罚俸一年,以示警告。 李大人被弄得云里雾里,他好好地做着官,这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要害他。 下了朝之后的李大人看着任何人都怀疑,而有些官员直接就嘲笑他。 就人还直接就说到他的脸上:“呵呵,李大人,听说你那儿子继承了你的俊美异常,啧啧,艳福也不浅呢。” 这人就差直接点名说他本人就是好色之人,而他儿子就是好他学得了。 李大人气得差点就把巴掌甩到那人的脸上。 然后李大人又一回身,就看到了忠毅侯和忠毅将军父子俩并排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大人赶忙过去对着姬成平父子行礼:“亲家,忠毅将军。” 没办法,这父子俩哪一个人的官职都比他大,人家平时没事时,都不太搭理他。 别看他们是儿女亲家,可是两家的地位实在差得很大。 姬成平冷淡地看着他说:“听说小女怀孕了,可是身边的丫环就只有一个了。亲家母好大的威风,竟然连小女的丫环都敢卖。” 李大人心里就是一突,他连忙陪着笑:“侯爷,李某不知道这事情,等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地查查这事,教训那个无知的妇人。” 姬清云也斜睨他一眼说:“我妹妹再是个庶女,她也是侯府的庶女,是我们姬家的女儿,我姬清云的妹妹。如果令郎实在瞧不上她,觉得她配不上他,我们就自请求去。我们姬家还不多四妹一双筷子。” 李大人现在有点回过味来了,敢情今天在朝堂的这一切,这幕后的操纵者应该是这父子俩无疑了。 人家父子俩这是知道了君如的媳妇在府里过的不好,来给人家姬家的女儿撑腰来了。 他不禁想起他得到的消息,前两天姬家的大姑娘去自己府上看了君如和媳妇。 大概那位姬家的大姑娘回去就这件事情说给了父子俩。这父子俩才找人弹劾了自己。 他在心里暗骂李夫人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的脸上还得陪着笑说:“将军言重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教训那个孽子,让他好好地向令妹陪礼。” 姬清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走了。 姬成平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李大人,小女无才,还望贤夫妇怜惜一二。”说着他也走了。 李大人收回陪笑的发僵的脸皮,心里羞愤难当。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丢过人呢,这可是在文武大臣齐全的朝堂之上啊,他今天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于是李大人回去之后,先把李夫人痛骂一顿,还打了两巴掌。 李夫人的脸上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李夫人养了好几天才出门。 而对于李君如,李大人一气之下就打了他二十大板,并让他发卖了几个没有生育的妾室。 现在他的屋里只剩下了有了孩子或是已经怀孕的五个妾室。 姬清淑房里的待遇现在上来了,原来被苛扣的炭也都补上了。 李大人还亲自从外面给她买了几个丫环,屋里原来缺的东西也都补上了。 当然,饭菜饮食比原来好了许多。 府里的下人们看着姬清淑的眼神也变了,他们现在见了她都要喊上一声“五少奶奶”。 红杏高兴地对姬清淑说:“小姐,奴婢就知道大小姐肯定会管您的,您看现在不就什么都好了吗?” 姬清淑笑笑,她心里不是不感谢姬清慈,却并没有特别的高兴。 她现在对未来仍然不抱什么幻想。 她的那位婆婆就算是表面上不会再苛刻她,但是她背地里也会给她下绊子的。 而她的那位夫君,她认定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人,他现在估计会更恨她。 以后她的生活待遇虽然能比现在好点,但仍然会很难的。 姬清慈听说了李大人被皇上罚俸的消息后,就知道姬清淑的生活应该有所改善了。 而她也只能暂时帮她到这里,至于姬清淑和李君如的夫妻感情,以及和李府一众人的相处之事,她真的无力去改变。 这天采莲回来了,她先把她做的一只布老虎递给正使劲地摇着拨浪鼓的慎哥。 慎哥一看到有新的玩具就咧开小嘴,露出几颗小米牙去把他的新玩具抓在手里。 然后他很好奇地看了一会,就开始用手拍打着布考虎,小嘴里还啊啊啊地叫着。 看他的玩的开心,姬清慈就转向采莲:“这几天生意还好?” 采莲就笑着说:“嗯,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吗?各府里都要做新衣。订单也就越来越多了。”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突然就想起采莲今年也十九了,按府里的规定,丫环到了二十岁就得配人嫁出府。 可是采莲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虽然身份上主仆,但在感情上却和亲姐妹没有差别。 现在的采莲出落的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花儿,俏丽中又透着精干。这要在现代,采莲就是一个职场小经理的形象。 她想了一下就笑着问:“采莲,你心里有没有合意的人?” 采莲一愣,继而她明白过来,顿时就羞红了脸。 姬清慈就笑:“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不小了,如果你心里有合适的人,你就告诉我一声。如果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要给你好好地挑一个了。” 采莲忸怩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夫人,奴婢不想嫁,奴婢想要一直跟在您身边。” 姬清慈就笑着说:“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再说了,嫁了人也能在我身边的。”只要夫妻俩不在一个府里当差就行。 采莲这才放下心来,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亲人,所以她不想离开小姐。 现在小姐已经答复她,即使嫁了人也可以跟着姑娘,那她觉得嫁人也无所谓。 至于嫁什么人,那就让姑娘帮她选好了,姑娘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不过采莲现在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第二三三章 不会纳妾 只是她要是说出这件事情,就怕夫人会糟心。 她看了一眼姑娘,又低下头去看正玩的高兴的小慎哥。 慎哥是个很乖的孩子,只要手里有玩的,他就会很听话地自己玩。 姬清慈和采莲相处了十多年,对采莲十分了解。 她看了一下采莲就说:“采莲,你这次回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慎哥送一只布老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采莲抬起头来看着自家夫人,她真不想让自家夫人生气,可是她又觉得这事情应该让夫人知道。采莲想起这几天在铺子里听到的一些消息,她的心里就憋气的厉害。 绣春坊成衣铺子里,这一段时间生意挺火。 每天接待的客人也不少,当然这些客人基本上都是女客。 这些客人的身份不一,各个层次的都有。但最多的还是中下等人家的女眷。 这些女眷试着衣服,就有人不经意地说着坊间的八卦,说来说去就说到了靖国公府身上。 采莲还记得那位夫人用不屑的口气说: “那位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就是个醋坛子,不能容人的。听说那位姓路的表小姐和骠骑将军是表兄妹,他们表兄妹的感情很好的。 不过那位姬家的大姑娘太嫉妒,骠骑将军这才忍痛割爱,不得不把那位表妹和她的娘亲送回江南去。听说啊,那位表妹长的可是天姿国色的,比那位姬大姑娘要美多了。 可惜了,骠骑将军和那位表小姐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当时就把采莲和江武气的赶了人,连那几个人的生意都不做的,全给撵了出去。 那几位女客气得直骂她们的铺子有病,有生意都不做。 因为听到了这样的传言,李妈妈就打发江武去外面的茶坊酒肆逛了一圈,结果把个江武给气的回来直骂卑鄙。 京城里是永远都不缺少八卦的。 岳凌霄本以为他把路可儿的事情解决了,这件事情就会慢慢冷淡下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又有人扯出了姬清慈拆散人家表兄表妹苦命鸳鸯的传言。 把路可儿说得特别可怜,还说路可儿走的时候非常凄惨。 甚至李家的事情都没能盖过姬清慈这件事情。 听完采莲说得话,姬清慈突然就有些想笑,这是什么人这么会说故事? 她也真笑了:“采莲,你们家夫人有这么穷凶极恶吗,我怎么觉得在别人的眼里,我有点像个泼妇?” 采莲瞪着她,有些不满地说:“夫人不着急,反而觉得好笑吗?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这要是在别人的心里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那夫人就真的成为京城人的笑话了。” 姬清慈还是笑:“我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家夫人都免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说是这样说,等到采莲走后。姬清慈就让奶娘把慎哥抱了去,她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是什么人借助了路可儿回江南这件事情又来败坏她的名声? 她过滤着每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好的,坏的。 难道是李家人恨她把姬清淑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大哥? 可是李家刚刚被皇上罚俸禄,李夫人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那么是路可儿母女自己,可是她们走前也没有离开过靖国公府。 突然她想起了在太夫人过寿那天,姜姨妈和小宁氏两个人十分投机的交谈。 那么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她那位好继母兼庶姨母了。 那个女人一直就恨她。 如果姜姨妈不回江南的话,姬清慈觉得小宁氏很可能在路可儿做贵妾这件事上会助姜姨妈一臂之力。 却没有想到岳凌霄为了以绝后患,直接就把姜姨妈母女送回了江南。 小宁氏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姬清慈。 于是她就在姜姨妈回江南的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让人散布了是姬清慈逼迫着岳凌霄赶走了路可儿。 整个的环节想通之后,姬清慈就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她的这位继母又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采环就在旁边担忧地说:“夫人,奴婢想这件事情是不是和侯府的继夫人有关。我总觉得她那天和姜姨妈两个人的谈话有鬼。” 姬清慈看着她就笑了:“你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哎,咱们那位侯夫人总觉得日子过得太顺遂了,时不时地就要跳出来找点事情做。” 这件事情,她要好好想想,她需要怎么还击回去,怎么把那位继母打的再没有还手之力。 晚上,岳凌霄回来后,夫妻俩坐下吃饭。 姬清慈的眼眼就瞪着岳凌霄,那目光里有着浓浓的谴责。 岳凌霄拿着碗的手就是一顿。 他莫名其妙地往下手里的碗,伸手在姬清慈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咦,阿慈的头也不热啊,阿慈这是怎么了,也不吃饭,也不拿筷子。 他就问:“阿慈,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说:“京城里都在说,是我拆散了您和路可儿这对苦命的鸳鸯,说我就是个醋坛子。我怎么不知道您们表兄妹原来感情是这么深。要是我事先知道的话,我就给可儿表妹让地方了。” 岳凌霄失笑:“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 姬清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真的,夫君,我这可不是瞎编的,京城里现在到处都是这样的流言,说是我逼着您送走了可儿表妹。” 岳凌霄也收起笑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阿慈放心,明天,我就会让这样的流言消失。” 姬清慈看着他:“夫君真能做到。”让传遍京城的流言消失,谈何容易。 岳凌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阿慈,快吃饭。”说着就把筷子放到她的手里。 姬清慈笑眯眯地接过筷子,伸出手,刚想夹菜,她又放下了。 她又看向岳凌霄:“霄哥,您说,我怎么才能让我那继母以后再也不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岳凌霄看着她:“你怀疑这是继夫人做的手脚?” 姬清慈点点头:“对,十有八九就是她,她看不得我一点好。” 岳凌霄想了想说:“阿慈,这事情交给我,我去找阿云,估计阿云应该把以前的事情都查得差不多了。” 姬清慈又点点头,她知道大哥一直在查小宁氏。 她看着岳凌霄说:“夫君的意思是,这次要釜底抽薪?” 岳凌霄点点头,就夹了一块鱼腹上的肉放在她的碗里说:“阿慈,快吃,一会饭都要凉了。” 阿慈笑着说:“谢谢夫君,您也吃。” 说着她也夹了一块肉放到岳凌霄的碗里,这才夹起那块鱼肉放到嘴里。 然后她就觉得往常特别美味的鱼肉竟然这些腥,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使劲地压住这才没有吐出来。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胃口,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岳凌霄看着她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就以为她是被今天这事情给气的。 就安慰她说:“阿慈,你别生气,这事情,夫君一定会给你解决的漂漂亮亮的。” 阿慈也皱了眉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竟然连胃口都不好了。 第二三四章 终于怀孕了 岳凌霄关切地看着她:“要不要请太医来给开个方子调一调?” 姬清慈摇摇头:“没事,喝点热水应该就没事了。” 她在穿越之前,胃就不好,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她没有那么娇气。 采环给她端来了白开水。 等到稍微凉了一下,姬清慈就喝了下去,果真她觉得肚子里好受了一些。 由于今天晚上姬清慈不太舒服,岳凌霄也没有闹她,两个人早早地就洗漱完毕,上了床。 岳凌霄习惯地把妻子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夫妻二人沉沉地睡去。 果然岳凌霄没有失言,还真就解决了流言的问题。 他当然没有办法制止那些流言,但是他在当天晚上就请了一些要好的同僚喝洒。 这些同僚都是他原来在军中信得过的好朋友。 在酒桌上,因为都是好朋友,大家就喝的很尽兴。 有人就来和岳凌霄拼酒。 岳凌霄就笑着说:“我家夫人怕我喝酒伤身,每天都嘱咐我喝酒可以,但是不可过量。今天虽然是我请客,我也不劝大家喝这么多酒,但是菜可以敞开吃,不够再点,吃多少管够。” 大家都笑了,李清远就笑着说:“真想不到在战场上威风八面,杀人不眨眼的铁面阎罗竟然这么听嫂子的话。” 岳凌霄就笑了:“那可不,我长这么大,最满足的就是遇到了你嫂子。在她面前,我这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了。” 姬清云也在酒桌上,他的眼睛闪了闪笑着说:“你也就现在说,就怕你到时侯记不住自己的话。” 大家就都看向岳凌霄,看看他在这个好友加舅哥的面前应该怎么回答。 岳凌霄却是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你放心,不会有那时候。各位都是我的军中好友,是和我换过命的朋友。所以,今天我也不掖着瞒着,我这一生就和阿慈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再纳妾了。” 李清远哥几个一听就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他们的脸上还浮现出不相信的表情。 在他们的意识里,男人的后院里要没有几个姨娘通房的,那还叫男人吗? 岳凌霄却是用那他们兄妹特有的那双清泉般澄澈的大眼睛盯着岳凌霄,想从他的脸上判断出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意,是不是酒后胡乱说的。 岳凌霄看着大家不相信的眼神,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说:“我把这杯酒全喝了,大家可以给我做个证,我说的不是玩笑话。” 明威将军魏书武就借着酒劲笑着说:“我昨天可还听到我夫人说,最近京城里有传言,说你和你表妹可是青梅竹马。” 姬清云一听,立刻就把凌厉的眼神身向岳凌霄。 岳凌霄就看了他一眼,感觉到姬清云的眼风有些像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骨头。 这传言还没有人告诉姬清云,他还不知道。 不过他倒是知道前一段时间靖国公府里要纳表姑娘为贵妾的事情,那件事情也闹得不亦乐乎的。 如果阿霄要是真和那个什么表姑娘有什么情啊爱啊的,那他就要为妹妹出头了。 不过岳凌霄心里倒是不虚,他的目光很坦然地迎向姬清云说:“阿云,你不要信那些个传言,那是有人在故意散布的,是为了败坏阿慈的名声。我今天在这里说的话是不会更改的,我以后就只有阿慈一个人,不会纳妾的。” 李清远就带头喝了声:“好,为将军的专情,我们来干一杯。” 于是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开始为他叫好,他们都是岳凌霄的好兄弟,又没有他的品级高。 既然他已经说出来,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也只有祝福他。 虽然大家对于他的那不纳妾的深情告白,并没有放在心上,或是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地相信他,但在此时此刻,大家却给足了岳凌霄面子和支持。 等他们第二天酒劲缓过来之后,大家想起昨天的喝酒场面,却突然都有点奇怪。 他们的将军昨天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祝贺的事情啊。 那他为什么请他们喝酒啊,将军从来对他们就没有那么大方过好吗。 好像昨天的酒桌上他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宣告他不纳妾。 靠,还真是的,将军莫不是来真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岳凌霄把他们送走之后,就安排宁安和岳五把他在酒桌上说的话散布了出去。 当然这两个小子也不用岳凌霄教,就添油加醋地说了好多。 比如骠骑将军和夫人的感情好着呢。 将军在和朋友喝酒时,自己亲口说的,他以后就只有夫人一个人,决不再纳妾。 这可不是瞎说的,听说骠骑大将军从来说话都是算话的。 岳将军还说那位表小姐是他决定送走的,跟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位表小姐走时,夫人还送了不少的银子做仪程呢。 听说除此之外,大将军夫人还送了表小姐五百两银子,说是给她添妆的。 那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的,毕竟人家只是个做表嫂的。 还说,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不了解情况就胡说八道,坏人名誉,居心不良。 这个造谣的人八成是和大将军夫人有仇有怨的,要不然不会这么缺德的。 于是京城里的传言风向顿时就变了。 人人都在骂那个乱传姬清慈不好的,而姬清慈就成了谣言的受害者。 而且人家将军夫人还是个大方的,能送给一个表妹这么多的添妆,你们哪一个人能做到啊? 路可儿走的时候,姬清慈确实送了路可儿五百两。 不过其中有两百两是送给她的路费,有三百两是给路可儿的添妆。 宁安和岳五这两小子可不管那个,他们直接就把话变了味道。 不过他们心里也不虚,因为将军出了送她们母女回江南的保镖钱。所以他们把这笔钱都算到夫人的身上,感到心安的很。 而岳凌霄在和他的那些个朋友喝完酒分开之后,他和姬清云又在酒楼里待了好久,两人才一起出来各自带着自己的护卫走了。 至于两个人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姬清慈听到岳凌霄说出不纳妾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她那天并没有把岳凌霄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以为他只是怕她生气才那样说的,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她的。 要知道那可是流言啊,哪有那么好消失的,除非有比它更劲爆的消息压过它。 可是,姬清慈却没有想到,确实出了一个比那些消息更劲爆的内容,而这内容还是他那个亲亲夫君说的。 他岳凌霄这一生就只有她姬清慈一人,不会纳妾。 姬清慈的心里不由地涌起了一股热流。 岳凌霄的做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两个人的感情自从秋霜的事情结束之后,虽然一直在平衡的发展。 但她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岳凌霄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就在他的朋友们面前说出了不纳妾的话。 原来他那天对她说,他第二天就会解决不是为了安慰她。 他那天应该就做了决定。 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姬清慈让肖婆子带着小厨房的人特意做了火锅来犒劳岳凌霄。 她记得岳凌霄是特别爱吃火锅的。 当岳凌霄沐浴着刚刚出来的月色,顶着一身的寒冷走进屋里时,就被屋里熟悉的香味给包围了。 他一边把裘皮大衣脱下递给笑眯眯的姬清慈,一边说着说:“今天吃火锅?” 姬清慈点点头:“对,我们今天涮火锅。” 他们夫妻其时经常吃火锅。 在姬清慈没有嫁进来之前,府里并不知道羊肉和牛肉还可以这样吃。 而自从姬清慈嫁过来之后领着他吃了一次火锅后,他就吃了上瘾。 尤其是今天冬天,他们已经吃了好几次了,这样做出来的肉又鲜嫩可口,又能驱寒。 就连太夫人吃过一次后都赞不绝口。 岳凌霄先去了净房洗漱,姬清慈就坐在桌子边把两个人的碗里都放好调料。 然后她就把切的薄薄的羊肉片先倒进去,又把牛肉也倒进去一盘,又拿起筷子在里面搅和了一下,让肉片受热均匀。 这时岳凌霄已经出来坐在了姬清慈的对面。 他看着锅里沸腾的肉片,用鼻子吸了吸,又帮着姬清慈把切好的菘菜(石代的菘菜其时就是现在的酸菜。)也倒了进去。 然后他也用筷子搅了起来。 姬清慈满意地看着他熟练地做着这一切,脸上全是笑意。 姬清慈没有穿越过来之前,她读的文学作品里,古代的男子是远离庖厨的,也不抱孩子。 他们过的完全就是个甩手大爷的日子。 他们可以妻妾成群,但对于妾室和女儿的管理,以及内宅的事务却全要由妻子一人来承担,甚至在男孩七岁之前的养育也要由妻子来做。 但是自从岳凌霄跟她成亲之后,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岳凌霄正在渐渐地脱离古代男人的行为规则。 他不但会做夹菜剥虾剔鱼刺这样琐细的侍候人的活,他天天回来还要抱慎哥,逗慎哥。 当然这些全都是在他们的安岳居里表现的。 安岳居里的这几个丫环也不往外传。 这要是让国公夫人姜氏知道了儿子会做这些事情,估计对姬清慈会更加的不满意了。 姬清慈又笑眯眯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瓶酒说:“夫君,给您准备了酒,妾身陪您喝点。” 说着就给岳凌霄倒上了,她正要给自己也倒上时,手里的酒瓶子却被一只大手给抽了出去。 姬清慈抬起脸来,用眼睛询问着岳凌霄。 岳凌霄就笑着说:“夫人这几天的胃不太好,不要喝酒,我喝完这一杯就不喝了。” 姬清慈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清澈明亮的杏眼水汪汪的。 她嘟着小嘴:“可是今天我想陪你喝。” 岳凌霄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一下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笑着说:“过两天,等你胃好了再陪我。不过,阿慈,今天怎么想起来要陪我喝酒啊,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阿慈是要谢谢夫君对阿慈的厚爱,夫君把一生都给了阿慈,阿慈陪夫君喝一杯酒也不算什么。” 岳凌霄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他明白了,阿慈这是已经知道了他说不纳妾的事情,今天特意地在对自己表示感谢呢。 他对着姬清慈勾了勾手指头,脸上却露出了邪魅的笑:“阿慈坐我身边来。” 姬清慈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岳凌霄,痞痞的,有点坏,但却很勾人。 她的心跳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坐到了岳凌霄的身边,抬头看着他。 岳凌霄顺势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就像抱孩子一样用手搂着她,还把嘴贴在她晶莹的小耳朵上。 他一边往里呵着气,一边暧昧地说:“阿慈,你真是个小娇娇,你感谢我不用酒,你只需今天晚上完全听我的,把你自己交给我就行了,我们可以继续研究那个小本本上的其它的姿势。你看可好,阿慈?” 姬清慈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朵跟。 但就这样的小妻子,在岳凌霄的眼睛里却是更加的美味可口。 他甚至都不想再吃饭了,就想这样直接就办了姬清慈。 姬清慈却红着脸小声说:“夫君,阿慈答应你,今晚全听您的,现在我们先吃饭。” 毕竟采环她们都在外面等着呢,她在这些个丫环面前可不敢这样,太羞人了。 岳凌霄看着她这难得的小女儿家的娇态,哈哈大笑。 爽朗的笑声传到了外面,让外面的几个丫环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夫人这是说了会么?让世子爷这样高兴。 岳凌霄放开姬清慈笑着说:“好,听阿慈的,咱们先吃饭。” 姬清慈坐回原来的座位,和岳凌霄相视一笑,点点头,拿起筷子。 夫妻二人就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吃饭。 可是刚吃了几口,姬清慈却突然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这回她没有压下去,她迅速地跑进了净房,然后净房里就传出了呕吐声。 岳凌霄脸色就是一变,他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几个丫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他喊,就都进来了。 岳凌霄先对采新说:“去告诉宁安去请太医。” 然后他自己就去了净房。净房里姬清慈的呕吐声还是没有停止。 几个丫环听了之后,也是脸上变了色,她们都知道这几天夫人的胃口不算好,可是夫人一次也没有这样吐过。今天怎么吐的这样厉害? 第二三五章 小宁氏的反应 一会姬清慈就满脸惨白地被岳凌霄扶了出来。 几个丫环连忙拿水拿布巾。 姬清慈就说:“夫君您接着吃饭,我先去次间。” 她现在觉得这股饭菜的香味闻起来特别地难闻,她还想吐。 岳凌霄看她吐成这样,小脸煞白的,脸上都冒着虚汗,他哪里还能吃的进去? 他挥了一下手说:“先把桌子收了。” 几个丫环就先把桌子拿到了次间。 她们想,也许一会世子爷还会吃的。 采环又看了一下姬清慈就担忧地说:“夫人的胃这次好好地调一下,这几天奴婢觉得夫人都瘦了。一会奴婢就去小厨房给夫人熬些小米粥。” 夫人这几天吃的都比较清淡,今天好不容易吃些肉,却都吐了出来。 姬清慈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岳凌霄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他的心里有些着急,默默地捱着时间等着太医到来。 一会刘太医就来了,他坐在凳子上给姬清慈号着脉。 他号完左手之后,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凝重了一些。 他没有说话,而是又让姬清慈伸出右手,他要再摸摸右手的脉。 岳凌霄的心不自主地就提了起来,他紧盯着刘太医的表情。 却见刘太医两只手都号完之后,松了一口气,就连脸上都有了笑容。 岳凌霄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却并没有松开,他有些急切地问:“刘太医,夫人的病如何?” 刘太医笑着对岳凌霄一拱手说:“恭喜将军,恭喜大少夫人,大少夫人这是有了身孕了。” 岳凌霄先是惊怔了一下,然后他有些不相信地一把抓住刘太医的胳膊说:“刘太医,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姬清慈却已经听清楚了,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手也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扁扁的小腹。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好神奇的感觉。 刘太医笑眯眯地又重复说了一遍:“将军,大少夫人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岳凌霄这回真听清了,他嘴里重复着刘太医的话,“怀孕了” 他觉得有点不真实,他和阿慈结婚已经一年了。 阿慈这些日子,一直就在调理着身子,却没有想到那个小生命已经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身边,而他们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姬清慈看着他那愣怔发傻的样子,就笑着喊了他一声:“夫君。” 岳凌霄这才“啊”了一声回过味来,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个太医。 他赶紧地收起自己的情绪说:“刘太医,那夫人这几天一直胃里不舒服也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吗?” 刘太医耐心地给他解释:“对,这是正常的孕吐反应,没有事的。” 岳凌霄还是不放心:“那不用开些药给调一下吗?” 刘太医笑着说:“不用,只需要不要太累着就行,前三个月注意一些,只要过了第三个月,做稳了胎就没事了。” 说着他又说了一些注意事情。 岳凌霄却说:“刘太医,你坐下把你说的这些注意事项都写下来。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这么多我可记不住。” 刘太医一边笑着答应,一边想,这位常年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刘太医出去了之后,丫环们也都悄悄地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即将为人父母的一对年轻夫妻。 岳凌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心情极好地走过来看着姬清慈,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稀世珍品。 然后他一下子就把姬清慈给打横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直到姬清慈笑着用小拳头捶他,嘴里嚷着:“夫君,快放我下来,晕。” 他这才停下,低头在姬清慈的小脸上亲吻了一下,这才小心地把她放下。 姬清慈坐在床边抬着头看他:“夫君,我们有孩子了。” 岳凌霄的眼里满是柔情:“嗯,阿慈真棒,我们有孩子了。“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互相看着傻笑。 第二天姬清慈怀了身孕的事情就像长了风的翅膀在府里迅速传开。 昨天晚上,安岳居并没有把姬清慈怀孕的消息传出来。 人们也只是看到刘太医进了安岳居,后来安岳居里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又是晚上,也就没太当回事。 第二天早晨正好是沐休,不用上值。 岳凌霄他就陪着姬清慈去六福居给太夫人请安。 岳凌霄在姬清慈迈门槛时赶紧上去扶了一把,嘴里还叨咕着:“小心点,别绊着了。” 屋子里的太夫人和王妈妈就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均有了笑意。 霄儿越来越疼媳妇,阿慈也真是苦尽甘来了。 太夫人笑呵呵,屋子里已经来了一会的姜夫人却皱了眉头。 这大儿媳妇也太不像样了,过个门槛还要让自家夫婿扶着,真娇气。 她的脸上就有了不屑和不满,嘴里还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不过她这一声哼却是很小,岳凌霄的精神都关注到了姬清慈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她。 太夫人距离姜夫人比较近,她听到了,却皱了一下眉头,看了大儿媳一眼。 岳凌霄扶着姬清慈过来,两个人就弯腰给太夫人行了一礼:“给祖母请安。” 又对着姜夫人行了一礼:“给母亲请安。” 岳凌霄又神手虚扶了一把。 太夫人笑呵呵地看着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心里就有了一丝猜测,不过她却不确定,也不能冒失地问出来。 她只是说:“听说你们院里昨天晚上请了太医,是谁不舒服啊?” 姬清慈就低下了头,这话她不好回答,自然得由岳凌霄来答。 岳凌霄看了一眼祖母那满是关切的眼神,又看了一眼不太高兴的母亲。 他先扶着姬清慈坐下。 姬清慈就小声说:“没事的,你不用扶着我。我自己就行。” 岳凌霄却说:“太医都说了,这三个月要小心一些的。” 小夫妻两个人说着私密话,岳凌霄就抬起头来要回答祖母的问话。 太夫人的心里却雪亮一般,她已经听明白了,孙媳妇这是怀上了。 她高兴地说:“阿慈是不是怀上了?” 姬清慈红了脸,点点头。 岳凌霄却咧开嘴笑得开心:“祖母,您老人家是怎么猜出来的?” 太夫人大笑:“霄儿高兴的都傻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岳凌霄有点糊涂:‘祖母,孙儿也没有让人来给您提前报喜啊?” 太夫人收住笑声,却仍然是满脸的笑意:“这还用得着报喜吗?你从进来就对阿慈小心翼翼的,把她当作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还说这三个月要小心一些,这不是怀孕了又是什么?” 岳凌霄恍然大悟,祖母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自己把消息泄露出来的。 想自己真是高兴糊涂了,这要是在战场上,就自己这傻样得被敌人杀死好几个来回了。 他不由地摸摸脑袋,嘿嘿地笑了出来。 姜夫人这会脸上不满的神情全都没有了,她惊喜地转向小夫妻:“儿媳妇真的怀上了?” 她还有点不相信,太医不是说阿慈不易受孕吗,这么快就调养好了? 其实当时刘太医虽然说姬清慈的身子有些寒气,但人家也没有说这种体质就一定不能怀孕,只是说受孕的机会要小一些,不易怀上而已。 更何况姬清慈又喝了三个月的中药来调养。 所以姬清慈能怀孕根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姜夫人一直就主观地认为,姬清慈的体质不调养好是一定不能怀孕的。 看着她不相信的表情,岳凌霄的笑容淡了一些。 他点点头说:“千真万确,阿慈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这一段时间不知道,还以为是她的胃口不好。却没有想到是孕吐。” 说起来安岳居里都是一帮丫环,没有一个有过生孩子经验的,就一个李妈妈,还被派去了铺子里管理铺子去了。 那些个丫环就以为姬清慈真就是胃不好,再加上姬清慈的经期也不准,谁也没有想到她是怀孕了。 太夫人高兴地对王妈妈说:“去,府里的下人们都赏赐一两银子,这可是我们靖国公府的头号大喜事。” 王妈妈也很高兴,世子这么大年纪了,可算是盼来了第一个孩子。 太夫人就和蔼地对姬清慈说:“阿慈,想吃什么,就跟祖母和你母亲说,不用客气。” 姬清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祖母,阿慈记住了。不会跟您客气的。” 太夫人就高兴地点头:“对,被看,去把卫国公夫人昨天刚送来的血燕窝拿来,让阿慈带回去,让她好好地补一补身体,我看着她这几天又廋了。” 被看高兴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太夫人又说:“以后,不要天天到我这里来请安了,哪天你想蹓跶了,偶尔来一趟就来一趟,身子要紧。” 太夫人的六福居和姬清慈他们的安岳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太夫人怕累着她。 姜夫人看着太夫人都这样说了。 她也接过话来说:“我那里也是,你这一个月就别去了。好好在你的院子里养胎就是了。” 这好不容易才怀上,她可不希望这孩子出个什么意外。 太夫人就赞赏了看了一眼姜夫人,她知道姜夫人不喜欢姬清慈。 但姜夫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她不喜欢是不喜欢,但她不折腾儿媳妇。 就姜夫人这一点来说,太夫人还是很欣慰的。 三少夫人闻氏正带着丫环往太夫人的六福居走,就看到下人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她就有些纳闷地问身边的丫环:“她们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好事吗?” 丫环摇摇头说:“不知道,奴婢这去问问。” 第二三六章 慎哥不羸弱 一会丫环就回来对闻氏说:“少夫人,昨天晚上太医诊出来,大少夫人怀孕了,太夫人今早上一得到消息非常高兴,就说要给全府的下人们每人一两银子的赏赐。” 一两银子对于三等以下的下人们来说,都能赶上两个月的工钱了。 闻氏的脸上就是一僵,原来是大嫂怀孕了。 她心里有了一些不舒服,自己当初怀孕的时候,太夫人除了让人送了补品外,也没有这么大方过。 同样都是嫡孙,可是这待遇却不一样。太夫人这是明显地偏向了大嫂。 闻氏咬了一下嘴唇,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已经五个月的肚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继续往太夫人的六福居走去。 忠毅侯府里,小宁氏的心里也正不舒服着呢。 她好不容易让人在京城里散播了姬清慈的流言,却让岳凌霄的一句惊天动地的“不纳妾”三个字给掩盖的无声无息。 不但如此,京城的那些人还反过来把她这散布流言的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能不气吗? 从姬清慈走出那个幽闭她的小院后,小宁氏就觉得自己就没有舒服过。 姬清云回来后,小宁氏觉得自己的日子更糟糕。 有了那一对兄妹,她原来过的那些个顺心如意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小宁氏总是不甘心,尤其是女儿那个嫁妆的事情,更让她窝火,一直就耿耿于怀。 她总想着如何才能找到机会把她受到的那些所谓的委屈捞回来。 可是姬清慈嫁了出去,姬清云也搬了出去,她想要把本捞回来都没机会。 终于小宁氏想到了姜姨妈和路可儿这一对母女。 她也不容易趁着靖国公府太夫人寿宴之时和姜姨妈连上了线,岳凌霄却又把那一对母女送回了江南。 小宁氏这个气啊,后来还是安妈妈给她出了那样一个主意,让人去散布流言,坏了大小姐的名声。 哎,想起这岳凌霄说的“不纳妾”的事情来,她别提有多糟心了,她以后还有机会报复回来吗?” 她对着安妈妈毫无顾忌地骂道:“堂堂的大将军,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人,竟然是个怕老婆的,怕到不纳妾。我就看他以后是不是真的不纳妾。” 安妈妈就劝慰她说:“夫人,要不我们就好好地过我们的日子。她已经出嫁了,好坏都是她的事情,跟我们何干。再说了岳世子也不是怕老婆,她是疼老婆。” 她家的夫人啊,总是不死心。 小宁氏就说:“好在,她现在也生不出孩子,这以后要是一直就没有孩子就好了。到了那时,我看她还怎么得意,那岳凌霄没有子嗣不想纳妾也得纳。” 安妈妈就笑着说:“那倒是,那我们也不气了,夫人,我们就等到那时候。” 小宁氏想到姬清慈将来怀不上孩子的后果,她就消了气。 她也笑了:“对,就是这样,我现在也不气了。好在我们婉儿怀上了。” 说到姬清婉,她又想起姬清婉的怀相,到现在都已经六个月了,却还是吃什么吐什么。想到这里她又犯了愁。 两个人正说着,碧珠领着靖国公夫人身边的吴妈妈走了进来。 小宁氏是认识这位妈妈的,这是姜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 吴妈妈进来就笑着说:“侯夫人,奴婢给你报喜来了,我们大少夫人昨天查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小宁氏的脸就僵在了那里:“你说什么,谁怀孕了?” 她们刚刚庆幸姬清慈怀不上,刚刚展现了一幅未来姬清慈没有子嗣的美好蓝图,她就传来了好消息。 吴妈妈看了她一眼,仍然带着笑说:“是我们世子夫人,贵府的大小姐,她怀上,已经有两个月了。我们夫人让奴婢给贵府报个喜。” 安妈妈连忙说:“大妹子,谢谢你跑一趟,看我们夫人高兴的都忘记招呼您了。”说着就扯了一下小宁氏。 小宁氏也回过味了,她连忙满脸堆笑地说:“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就惦记着她呢。她这些妹妹,妯娌的都相继有了身子,就她一点动静也没有,我都要愁坏了,现在终于盼来了,太好了。” 说着就让安妈妈给吴妈妈打赏。 吴妈妈笑着接过赏赐,谢过了小宁氏,就告辞离开了。 吴妈妈刚一走,小宁氏就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都划拉到了地上,只听得屋里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地上除了碎掉的茶具就是水渍。 安妈妈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夫人这毛病一直就改不了,只要一生气就毁坏东西。 安妈妈对着几个丫环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进来收拾。 她得先让夫人安静下来,然后才能让人进来把东西收拾了。 安妈妈就慢声细雨地说:“夫人,事情已经这样了,您生气也没有用。怀上就怀上了呗,能不能生出来还是回事呢。” 小宁氏听了眼珠子转了一下,没有说话。 可是安妈妈觉得她的神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气急败坏了。 安妈妈跟了小宁氏这么多年了,还是能把握住她的脉搏的。 她继续说:“要说啊,这日子还长着呢,夫人也不必急于一时。你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婉儿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另外啊,三少夫人的肚子里也是你的大孙子,你看你现在多少的喜事?还是先把那件事情先放下,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别人可就更高兴了。” 小宁氏就转向安妈妈说:“就你最了解我,我自从生下来就被大堂姐的嫡女身份压着,我现在可不想我的女儿也被她的女儿压着。” 安妈妈点点头,她虽然觉得夫人说得不对。 但她是夫人的人,夫人要做什么,她就得豁出去帮她。 安妈妈又说:“夫人,明天得去送些礼给大小姐?” 小宁氏眼珠子一转说:“是啊,我们得好好地准备一下,多送些,也显示我们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 第二天,姬清慈果然接到了小宁氏派人送过来的礼。 不过这回送来的的礼里有三份,一份是小宁氏代表府里送过来的,一份是姬清帆的夫人严氏送来的,还有一份是姬成平听说后送来的。三份都分别有着自己的包装。 三份礼全都送到了姬清慈的院子里。 姬清慈让采环带着几个丫环把礼物拆开。 先打开的是姬成平的,他给的是上好的两只雪莲; 严氏给的是给小孩子做衣服的两匹面料; 小宁氏给的也是两匹面料,料子柔软,是细葛布的,倒是特很适合小孩子做里衣。 另外小宁氏还送来一些药材吃食之类的。 姬清慈看完了这些礼物,就让采环先把两只雪莲收起来。 她又看了那四匹面料,想了想说,也把这些面料收起来。 正在这时,李妈妈回来了,她是听到了姬清慈怀孕的消息之后回来了。 她这次回来就不准备再回去了。 自家姑娘怀孕了,身边没有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她哪里肯放心。 再说,绣春坊成衣铺子那边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规。 采莲一个人再有江武的帮衬,完全能够应付过来。 姬清慈一看到李妈妈,就高兴地说:“妈妈,你回来了。” 李妈妈也笑着说:“夫人有了孩子,老奴哪里还有心思在铺子里呆下去。这次奴婢就不走了,专门侍候夫人。” 姬清慈也点点头。 她也是这个意思,她怀孕,李妈妈在她的身边最让她放心。 本来她就准备把李妈妈叫回来的,没想到李妈妈自己先回了。 姬清慈又问:“采莲自己在那边没事?” 李妈妈微笑着说:“夫人放心,采莲那小妮子精明着呢,再加上还有江武那小子,完全没有问题。” 说完她就看到了那些东西。 她拿起那匹白色的细葛布,用手摸了一摸说:“这面料最适合做孩子的里衣,夫人这是想要做孩子的衣服了吗?” 采环就在旁边笑着说:“我正要把这些布收起来呢,这是咱们侯府继夫人让人送过来的,说是给孩子做衣服用的。” 李妈妈点点说:“夫人,我看先把那些能吃的东西拿出去,等哪天先找个大夫看看再说。” 她对小宁氏这个人是一点都不放心。 姬清慈觉得李妈妈说的对,她也是这个意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姬清慈是个长在红旗下的孩子,职业又是一个人民教师。 她是真想像不到大宅门到底都有哪些能用的卑劣的手段,不过她也相信有些卑鄙的人用起手段来,确实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对于小宁氏那样的人,她宁可信其有,做到小心防犯。 不过她信李妈妈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点点头,用眼睛示意几个丫环听李妈妈的。 李妈妈又指着那些个面料说:“这些个面料也别用了,都先放到库房里去的。” 姬清慈又点点头说:“行,都听你的。” 至于给孩子做衣服的面料,国公府里有的是。 太夫人本来是想给姬清慈再送两个身边信得过的老妈子过来的,一听说李妈妈从铺子里回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她相信,下人不在多,多了反而乱,只要侍候的人用心忠心就行。 现在姬清慈月份还浅,只要她院里的那几个丫环好好地侍候就成。 第二三七章 肚子疼 太夫人倒是想把慎哥接过去,说是慎哥越来越大,太淘气了,怕他不小心碰到姬清慈的肚子。 姬清慈虽然有点不太舍得,可是又一想,太夫人说的也对。 原来慎哥动不动就爱找她抱抱,现在她已经不能再抱慎哥了。 姬清慈怕慎哥心里受委屈,还是让他看不到她的好。 就这样,慎哥就被放到了太夫人处。 慎哥还以为自己像原来那样只是在曾祖母那里玩一玩,娘亲就会把他接回家。 可是天都黑了,娘亲也不来接他,他都着急了好不好? 于是他就开始闹腾开了,她在奶娘的怀里探着身子,先是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然后漆黑的大眼眼扫了一圈,一下子就找到了包自己的包被,就用小手指着小被子给太夫人盾,小嘴里不停地啊啊碰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小人国的外语。 太夫人笑着看他:“慎哥真聪明,这是要走啊?” 慎哥竟然听明白了曾祖母的话,他点点小脑袋,继续用手指着门:啊啊啊。 太夫人就笑着伸手接过他,把他搂在怀里,轻声细雨地跟他解释:“哥儿,以后就住在曾祖母这里了。你娘亲她现在不能抱你了。” 慎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曾祖母,他不会说话,听的似懂非懂的。 可是他好像听懂了祖母说的要让他住在这里的话。 他摇着小脑袋,小嘴一瘪,眼睛里马上就有了晶莹的泪珠。 他不要在这里,他要去找娘亲。 听着太夫人继续跟他解释,他开始不愿意了,哇的一声就开启了哭着找娘的模式。 几个人怎么哄都哄不好,小人儿都哭出了一身的汗,哭得太夫人既心疼,又心烦意躁的。 太夫人没有想到平时一直都很听话很乖巧的慎哥竟然这么能哭。 最后没有招了,太夫人只好说:“这样哭也不是个办法,会上火的,还是送回去。” 说着她又看着一直在忙碌的被看说:“去让绿袖跟着去侍候,以后就让她先跟在哥儿的身边。” 绿袖是另外一个二等的丫环,年纪比被看小几岁,人很机灵,也很忠心。 她是太夫人准备提起来代替被看的小丫环,被看的年纪再留一年就应该放出去了。 于是姬清慈和岳凌霄两个人还没有吃完晚饭,就看到慎哥又被抱了回来。、 姬清慈有点惊讶:“怎么又抱回来了?” 奶娘就无奈地说:“哥儿不停地哭,谁也哄不了,没有办法,太夫人就让奴婢抱了回来。” 旁边跟着的一个小丫环就对着姬清慈施了一礼说:“大少夫人好,太夫人让奴婢以后就跟在哥儿的身边侍候。” 姬清慈一看这小丫环,十四五岁。 她认识,于是她就笑着说:“行,那以后你就专门照顾慎哥就可以了。” 绿袖恭敬地答道:“是,大少夫人,奴婢记住了。” 小慎哥已经被奶娘放到了床上,他从被子里露出小脸,一眼就看到了姬清慈。 他的眼睛一红,小嘴一瘪就要哭。 姬清慈连忙过来哄着他:“慎哥,不哭,不哭,娘在这里呢。” 慎哥伸出两只小手就求抱抱,他现在急需要娘亲的安慰,可是娘亲为什么不像往常那样抱他啊? 慎哥觉得好委屈的好不好? 正在姬清慈有些为难的时候,一双大手伸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慎哥抱了起来,然后就把他举得高高的。 慎哥一看顿时就又咧开小嘴笑了,原来是爹爹回来了。 这一晚上,慎哥到底也没有如愿地抢到娘亲柔软又香香的怀抱,反而是爹爹抱了他一晚上。 日子一晃就过了春节,姬清慈的肚子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已经做稳了胎。 由于她的身子不太方便,除夕的宫宴她也没有参加。 大年初二时,是出嫁的女子回娘家的日子。 姬清慈和岳凌霄就带上了慎哥回了忠毅侯府。 这一天,是忠毅侯府的几个女儿女婿走娘家的日子。 不过人回来的却不全。 姬清娴那边只送来了礼,说是孩子刚上身,胎还没有做稳。因而就先不来了。 姬清碗虽然好了一些,却仍然反应厉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因而她也没有能回来。 结果就姬清慈和姬清淑回来了。 姬清慈和岳凌霄先到的,姬成帆高兴地出来迎接着大姐和大姐夫。 这一年来,姬清帆又长了个头,现在他已经十七了,也是个大小伙子了。 大概是习武的原因,他的身子虽然瘦,但是看着却还是很结实的。 看到姬清帆,姬清慈就想起严氏也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了。 这古代结婚也够早的了,姬清帆这才十七岁,就要当娃的爹了。 这要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还是个高二的学生呢。 姬清帆先给大姐和大姐夫行了礼,他欢快地叫着:“大姐,大姐夫。你们可来了,快进屋里去,父亲和母亲都在等着你们呢。” 说着他的眼睛就看向那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被,他知道那是姐姐和姐夫过继的靖国公府二房的那个叫慎哥的孩子。 现在的天还是很冷,小慎哥整个人都被包得不透一点风。 姬清帆过来把慎哥接过去,笑着说:“这是慎哥,来,让三舅舅抱。” 姬清慈就笑着说:“三弟,他可沉手了。” 姬清帆就乐了:“那才好呢,说明咱们养的壮实。”小慎哥倒也乖,也没哭也没有闹。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内院。 果然,姬成平和小宁氏在屋子里等着他们呢。 得知了姬清婉夫妻和姬清娴夫妻都不能来了,姬清慈倒并不意外。 姬清婉的情况她知道,姬清娴在得知怀孕的第一时间里,就让人也给她送了消息。 所以她早就已经猜测到了这两个人估计不会回来的。 屋子里还有一个八九个月的小女娃,小女娃长的粉雕玉琢的,头上扎着个小揪揪。 姬清慈看着小女娃头上的小揪揪,觉得很有意思,这么点的小人就把头发给扎上了。 这是朱姨娘的女儿慧姐,大名叫姬清慧。当然她的姨娘朱姨娘也在旁边跟着。 朱姨娘和另一个许姨娘都是先帝赏赐给姬成平的美妾。 两个姨娘当时是前后脚怀孕的,可是许姨娘的孩子流产了。 自那以后朱姨娘就小心了很多,还好,慧姐是足月生下来的。 大概是老来得女的缘故,姬成平很宠爱慧姐,当然连带着朱姨娘也十分地受宠。 而小宁氏这里,姬成平只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来一趟。 到了这里却是盖被纯睡觉,早晨爬起来就走。把小宁氏气得没有一点招。 你要说姬成平宠妾灭妻,人家初一十五都来正房歇息。只是人家就是不睡你。 小宁氏心里恨死这些个姨娘了,当然她也更恨姬清慈和姬清云这一对兄妹。 她觉得,就是从他们兄妹回来之后,她才彻底地失了宠。 可怜现在她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过了上守活寡的日子。她能心里不恨吗? 夫妻俩给姬成平和小宁氏行了礼,朱姨娘也向岳凌霄和姬清慈行了礼。 夫妻俩只受了朱姨娘半礼,毕竟这是姬成平的妾,是个长辈。 小慎哥的小包被也被打开了,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这双眼睛很有神,虽然不是岳凌霄的亲骨肉,但这孩子长得还真有些岳凌霄的影子。 这就是人的心里作用了。 就像有人说,夫妻两个人在一起过的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地就连相貌都有了相似的地方,这就是常说的夫妻相。 姬成平看着这孩子,虽然不是女儿亲生的,倒也很喜欢。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不是说这孩子生下来就羸弱不堪吗? 怎么现在觉得这孩子好像特别结实的样子。小身子肉肉的,白白胖胖的,眼睛漆黑,精神头十足,哪里像是一个出生就弱弱的孩子。 他心里虽然有疑问,但却没有往深里想,也许是女儿喂养的好,才让这孩子缓了过来。 小宁氏也有些惊讶这孩子的壮实,她的眼睛一闪就笑着说:“这孩子真结实。” 姬清慈的心里就是一跳,她连忙说:“可不,他刚出生时,那样弱,我都怕喂不活他,这全是奶娘的功劳。奶娘是个很尽心的人,奶水也好,竟然让她把这孩子给养回来了。” 小宁氏虽然有怀疑,但她又一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只要孩子本身没有胎里带来的毛病,孩子确实是能够依靠后天养回来的。 再说了,人家靖国公府有那么好的条件。给奶娘多吃些好的,奶水的质量就上来了。孩子自然也就好了。 七小姐慧姐看到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她十分地好奇。 她现在还不会走,也不会说话喊人。 小慧姐肉肉的小身子前倾,啊啊地往慎哥那个方向伸着小手。 朱姨娘抱着她不敢去,那是靖国公府的小少爷,她的女儿只是个庶女。 姬清慈却笑着说:“把慧姐抱过来,让他们认识一下,没事的。” 说着就对正好奇地看着慧姐的慎哥说:“慎哥,我们跟小姨玩一会好不好?” 慎哥伸出小手啊啊了两声,就咧开了小嘴乐了。 两个小朋友就开始用小人国的语言开始对话了。 大人们这里也把自己过年的红包都拿了出来给两个孩子,当然最后这些东西都是侍候他们的身边人给拿着的。 严氏也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坐在小宁氏的身边。 她的话不多,不过眼睛倒是很灵活,她不时地看看慎哥,又去看看姬清慈的肚子。 姬清慈就装做没有看到,对于这位弟妹,姬清慈并没有什么好感。 想当初,寿宁公主想要嫁给自己大哥时。 这位未来的弟媳妇那时宁愿和三公主套近乎,也不愿意和自己这位未来的大姑子亲近。 另外她觉得她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层非常微妙的关系。 严氏的大姐原来就是岳凌霄的未婚妻,后来在婚前服毒自尽了。 而她自己现在则是岳凌霄的妻子。 就看现在这位弟妹的眼神,时不时地总在自己一家三口的身上打转转,她的心里就不太舒服。 可是她又不能不和她说话,她现在身份毕竟是阿帆的媳妇。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看弟妹气色红润,这肚子长的也挺快的,孩子应该长的挺好的?” 严氏把视线拉回来,转向她笑着:“是啊,现在挺好的,着急是我什么都能吃,大姐呢,也还好?” 姬清慈笑着说:“还好。” 几个人正说着,姬清淑和李君如走了进来。 姬清慈一看到姬清淑就又皱了眉头。 其时姬清淑和她怀孕的时间是差不多。 姬清慈觉得自己现在都有些长肉了,可是姬清淑的小脸却更尖了。 李君如的屁股被父亲打了二十大板后,现在刚好的差不多。 他心里对姬清淑本是恨极的,本不想陪着老婆回娘家,是他的老子李大人逼着他来的。 虽然人来了,但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不过当他看到满脸严肃地坐在那里的岳父姬成平和连襟岳凌霄时,他心里的不满就不敢表现出来了,这两人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赶忙恭敬地行了一圈礼。别说,这李君如人长俊美,文质彬彬,表现的也是彬彬有礼,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 姬成平和岳凌霄就都对他点点头,姬清帆却是对他十分地冷淡。 他已经听说了李家对四妹的恶行。 姬成平看到今天应该来的人都到齐了,他就带上两个女婿两个儿子,对,还有现在已经快要十岁的五少爷姬清海一起去了姬成平的书房。 男人总得有男人谈话的内容,不可能跟她们一起在这里谈孩子和女人的话题。 几个男人走后,小宁氏就看着姬清淑皱着眉头说:“四丫头,怎么这么瘦?是反应大吃不下饭吗?” 姬清淑平静地说:“回母亲,那倒不是,只是不长肉而已。” 她真没有别人反应那么大,这大概是老天爷可怜她。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吃的不多,不是饭不好,而是心情不好。 她那位婆母虽然被罚了,却全把一腔怨气更对着她发泄了。 而她的那位夫君,却更不是个东西,时不常地就到她的房里去找找事情,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的。 天天过着这样的生活,日日忍气吞声。什么样的人还能胖得起来呢? 小宁氏就放下了手里正端着喝的茶说:“我说四丫头,你的事呢,我也听说了些,毕竟前一阵子京城里也有不少人说你们家的事情的。不过就我来说啊,你那婆婆既然对你那么不满,是不是你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啊。 你婆婆那人我是了解过了,还是挺贤惠的,那后院那么多丈夫的女人她都能忍耐。怎么可能忍受不了自己的嫡嫡的儿媳妇呢?” 第二三八章 被休 姬清淑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说:“母亲是觉得女儿对婆母不恭敬,才会导致婆母这样对待我吗?” 小宁氏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难道不是吗?还有就是你那位夫君,他是位风流才子,俊美郎君,他喜欢的就是美人,还有那小意温柔的女子,四丫头,你那硬倔倔的脾气是不行的。” 姬清淑看着小宁氏说:“那么母亲,你是觉得一切都是女儿的错了?” 小宁氏就看了她一眼说:“那倒不能说全是你的错,但是起码大部分的错都是你的,做妻子的哄不住丈夫,在那个家里怎么能够立住脚呢?” 姬清淑就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是啊,我抓不住夫君的心,也哄不住婆婆,母亲说的对,这全是我的错。” 说着她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姬清淑本就对小宁氏没有了以前的依赖和恭敬,今天她听着这话更是全身都觉得异常地冰冷。 姬清慈的眼里就流露出一丝嘲讽,小宁氏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揪着庶女那一套对付男人的理论不放呢。 另外,姬清慈对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教训自家庶女的行为也表示不屑。 严氏看了一眼婆母,眼里也流露出一丝不屑,这个庶女出身的婆母格局太小,品味太低,想法也上不了台面,这话她不屑于接。 一时间,屋里就静默了下来。只有慧姐和慎哥两个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为了避免尴尬,几个大人就都扭过头去看两个孩子。 小宁氏一看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心里有些不快,她以出去看看饭菜好了吗为理由,出去了。 过了一会,严氏也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慎哥有些困了,被奶娘哄着睡着了,朱姨娘也抱走了慧姐。 屋里只剩下了姬清慈和姬清淑。 姬清慈看着姬清淑仍然低落的情绪说:“四妹,夫人的话你别介意,要不自己生一肚子气,气坏了身子,没有人能替你受着。” 姬清淑总算是又听到了这么一句有温度的话。 这么多天来,她都觉得她的世界全是结着冰霜的。 她的眼圈有些红了,现在只有自己最对不起的大姐还能关心她。生活真是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姬清慈看着她渐渐红了的眼睛,就又笑着说:“四妹,我前几天给你送去的燕窝吃完了吗?” 姬清淑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大姐,还有呢,我不太爱吃,谢谢大姐,您也怀着身子呢,以后还是留着您吃。”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那还有呢,你想吃什么,大姐让人给你送去。你这也太瘦了,一定要好好补补,要不然,到了生的时候,你的身子会扛不住的。 姬清淑露出一个笑容说:“好,大姐,我记住了。” 她哪里是不爱吃燕窝,大姐给她送去的那些好吃的,都被他那个丈夫搜刮去给另外的一个妾室吃了。 对了,那个怀孕的小妾还是她的陪嫁丫环青草。 她肚子里怀的李家嫡子,竟然还比不上他的一个妾室的肚子重要。 想起那个青草,她都觉得是自己太窝囊。 自己落水那一次就是青草跟着的,可是后来她却没有怀疑过那个青草在当中起了什么作用。 现在看来青草在那时也应该是不干净的。 不过那时候,青草听的应该就是自己姨娘的话。 想想那时,她的心就不是忠心自己的。 到了李家后,没有多久,青草就和李君如搅到了一起,成了李君如的妾室。 都是她的错,好早就应该把这个青草给打发了的,可是那时候她说得也不算啊。 午饭是分为男女两桌的。 男人要喝酒,几个女人有身孕,都不愿意闻酒味。 因而男女两桌就用屏风给隔开了。 女桌这边人也不多,公主今天和姬清云去了皇宫太后那里。所以她们这一桌一共就四个人。 小宁氏的左边坐着姬清慈,往下按年纪来排,是严氏,然后是姬清淑。 丫环们先给几个主子倒了茶水,不过除了小宁氏喝的是真正的茶之外,其她三个孕妇喝的却全是红枣枸杞茶。 然后每个人的面前各自放了一个碗,让丫环们负责给夹菜。 姬清慈没有让丫环侍候吃饭的习惯,采环和采笑以及绿袖都被留在了慎哥那边。 采新和巧秀以及李妈妈都没有来,留在安岳居里看家了。 姬清淑现在的身边只有一个贴心信得过的红杏。 不过现在的姬清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娇贵的四小姐了,她现在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饭。 所以要说后面有丫环侍候的就只有小宁我和姬清帆的妻子严氏。 桌子上的菜式不少,色香味俱全。 姬清慈觉得小宁氏这次招待规格挺高的,这次也没有找她的麻烦,真挺难得的。 大家正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屋里边慎哥的哭声,小家伙醒了。 姬清慈也没有管他,反正屋子里还能那么多人呢。 但是这小胖子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越哭声音越大。 姬清慈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她放下筷子,起身就走进了里间。 慎哥看到她,小手伸着,小嘴瘪着,委屈地看着她,要娘亲抱。 姬清慈现在已经做稳了胎,偶尔也抱一抱慎哥,当然必须是坐在那里不动,旁边还有丫环侍候时。 姬清慈坐在那里接过慎哥,慎哥到了她的怀里才不哭了。 姬清慈笑着用手点着慎哥的小脑门说:“小东西,连饭都不让娘吃,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慎哥知道娘亲这是在和他玩,他咧开小嘴呵呵呵,还咿咿呀呀地和娘亲互动着,甚是有趣。 过了一会,姬清淑就进来了,她关切地说:“大姐,您还没有吃饱饭。我帮您看着,您去吃饭。” 姬清慈就笑着说:“这小子今天来脾气了,他不能让你抱的,可能是刚换了一个新环境的原因。” 往常,慎哥睡醒了觉之后,不哭不闹的,谁抱都行。 今天却哭的谁也哄不好,只要娘亲。想来是知道换了新环境,这孩子就是个小人精。 姬清慈又看了一眼慎哥,笑着说:“我们慎哥知道这不是自己家,是?,要不我们是不哭的,对不?” 从忠毅侯府出来往家走,刚走到半路,姬清慈突然就觉得一阵肚子疼。 她的脸色就是一变,今天岳凌霄也是和她一起坐马车。车里还有慎哥和奶娘。 岳凌霄马上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他急忙问:“阿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姬清慈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她的心里也有些害怕:“夫君,我们直接去医馆,我肚子疼。” 岳凌霄一听,眼里流露出了焦急,他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下,辨识了一下马车所在的位置,知道李家医馆就在这附近。 就对着外面喊着:“宁安,快,夫人肚子疼,去李家医馆。” 宁安一听,也是心里一惊,他连忙挥动鞭子,加快了速度。 岳凌霄抱起已经疼得冒汗的姬清慈说:“不怕,阿慈,李大夫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我们马上就到。”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李家医馆的门前。 李家人就住在医馆的后面,所以虽然是大年初二,李家医馆还是有人的。 岳凌霄一跃而下,抱着姬清慈急速地往医馆里跑。 而这时,姬清慈却觉得下面有热流流出来。 她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她咬住牙,心说,宝宝,娘一定要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李大夫很快就从内院到了医馆,他给姬清慈把了脉说:“有滑胎的征兆,不过你们来的很及时,我先给夫人扎两针,先把血止住。今天就让夫人先在这医馆里住一晚,不能让她动。再喝些安胎药,就没有大碍了。” 夫妻俩这才放了心。 岳凌霄说:“李大夫,谢谢你。” 李大夫先给她扎了银针,然后就给姬清慈安排了一个屋子。 李家医馆里有专门供病人休息的屋子。 岳凌霄把姬清慈抱了进去,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 他又嘱咐宁安先把慎哥送回去,顺便把姬清慈的情况跟家里说一声。 他还特别嘱咐宁安,就说少夫人已经没有事情了,否则太夫人会担心的睡不好觉的。 等到大夫把药熬好了,岳凌霄也侍候着姬清慈喝下去之后,姬清慈很快就睡了过去。原来李大夫在里边加了一些安神的药。 岳凌霄看了一眼妻子安睡的面容,又嘱咐采环和采笑两个人好好地侍候着。 他自己则是跟着李大夫到了前面接待病人的地方。 岳凌霄就问:“李大夫,能不能看出来我夫人为什么会滑胎?” 李大夫就看了他一眼说:“说不好,夫人今天吃了什么,或是喝了什么?” 姬清慈想了一下自己饭桌上的菜肴,就把菜名一个一个地报了出来。 李大夫说:“这些都没有问题。” 岳凌霄想了想就去把采环喊了出来:“采环,今天夫人喝了什么吗?” 采环想了一下说:“夫人今天一直喝的就是红枣枸杞茶。” 李大夫就摇摇头说:“不对,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我给夫人号脉时觉得夫人的身体还是不错的。这个茶里应该是混入了红花之类的,只是那个量不会大,因而夫人并没有觉察出来。不过这也只是老夫的猜测而已。” 李大夫在京城里的医术也是口碑很好的,尤其妇科方面他还是很有研究的。 他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岳凌霄的眼睛里就射出了凌厉的寒光。 不过他看向李大夫时,却又恢复了平和的表情。 等宁安回来之后,姬凌霄就向李大夫要了纸笔,迅速的书写了一封信,让宁安以最快的速度送走。 太夫人终究是不放心,亲自坐着马车来了李家医馆。 老人家觉得大过年的打扰了人家李大夫的休息时间,她就给李大夫带了礼物以表示感谢。 另外她听说姬清慈不能回家,还让王妈妈特意拿了两床厚厚的被子,就怕姬清慈睡着医馆的床不舒服。 太夫人坐在姬清慈的身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姬清慈,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啊,总是那么不顺。好在今天有惊无险。” 姬清慈因为喝的药里加了睡眠的成分,她根本就不知道老太太来过。 等到第二天早晨,她醒来时,这才觉得,身下的褥子比昨天要柔软。 采笑就跟她说,是太夫人来过了。 姬清慈心里十分感动,太夫人一直就对她很好,她心里都很清楚。 虽然太夫人这次亲自来,多半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她知道太夫人也是心疼她的。 早上她又喝了一次药。李大人又给她开了两天的药,这才让岳凌霄带着姬清慈离开医馆回靖国公府去。 忠毅侯府的朝阳居里,姬清慈的脸铁青。 他的面前跪着的人是严氏身边的陪嫁丫环春桃,春桃就是那天给姬清慈倒茶的人。 她拿的那个茶壶是有机关的,姬清慈当时也没有注意。 岳凌霄昨天从皇宫里回来后,就接到了宁安送过来的信。 他当时就气得要把小宁氏撕碎了。 他已经查了很久,也忍了很久了。那个替小宁氏办事的男人他也抓了起来。那个给母亲开过药的大夫他已经找到了。 现在他只等着把那个大夫带来京城之后,他就和父亲摊牌。却没有想到妹妹又被人吓了药。 他咬着牙,最好不是他那个继母。 他从昨天就开始盘查,结果这次还真不是他那个继母的手笔,而是盘查到了这个春桃身上。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严氏的身份。 严氏应该是恨岳凌霄的,她的大姐等了岳凌霄好几年。最后却是阿慈嫁进了靖国公府,成了靖国公的世子夫人。 严氏这是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她要杀死的是阿慈肚子里的孩子,只因为这个孩子是岳凌霄的。 他昨天一开始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宁氏的身上,却没有想到府里还蛰伏着另外一条不逊色于小宁氏的毒蛇。 春桃知道自己左右都逃不过一死,为了不遭罪,她什么都诏了。 这件事情的背后之人的确是严氏,她对姐姐严大小姐的死一直就耿耿于怀。 姬清云在审讯春桃时,还意外地知道了严大小姐的死因。 严大小姐在要嫁给岳凌霄时才知道自己意外地有了身孕。 她想要偷偷地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就开了堕胎药。 第二三九章 处置 严家大女儿怀孕堕胎的事情却让岳凌霄知道了,于是他果断地就退了婚。 严阁老觉得女儿太丢人,要是大女儿背着未婚夫偷人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就会连累到严家所有的女儿,那严家的女儿还怎么嫁人。 因此严阁老一不作,二不休,就让人给女儿灌了毒药。 就这样,严大小姐被自己的父亲给害死了。 不过严家人很奇葩,他们不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错。 他们认为女儿要是早早地嫁过去,她就不会遇到那个人。 如果不遇到那个人,她就不会怀孕。 如果她不怀孕,严阁老也不会灌她毒药。 因此罪魁祸首就是岳凌霄。 就这样,严家的人恨透了岳凌霄。自然也不希望他有子嗣。这 而就是严家二小姐要杀死姬清慈肚子里的孩子的缘由。 只不过事有凑巧,那放了红花的红枣枸杞水,姬清慈只喝了一少半。 应该说是慎哥救了姬清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哭声让姬清慈放下了筷子,去了里间哄她。 当然这个小插曲是严氏事前没有想到的,她以为姬清慈肚子里的孩子必死无疑。 严氏,姬清淑和姬清慈三个人都是从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水。 其她两人都没有事情,只有姬清慈一个人有事情,任谁也想不到是她严氏在里下了药。 而人们也不会怀疑她,只能怀疑是她那位庶女出身的婆婆搞的鬼。 因为她嫁过来前后,就把她的这位婆婆和大姑子之间的过节了解的清清楚楚。 那个倒水的茶壶,从外观上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那是严氏从娘家陪嫁来的。 这次她特意拿出来就是为了给姬清慈下药。 却没有想到,让慎哥从中破坏了,姬清慈并没有把水喝完。 否则的话,姬清慈的孩子是铁定保不住的。 姬清云把当天接触过姬清慈吃喝的那些下人们一一都过了筛子,最后才筛出了春桃。 春桃看着姬清云摆在屋子里的那些个刑具,早就吓得抖如筛康。 这些刑具当然是姬清云特意找来摆到这里吓吓唬这些个下人的。 还没有上刑,春桃被吓坏了,她全招了。 当严氏挺着六个月的肚子被婆子们押过来时,她就看到了坐在上首黑着脸的姬成平,以及旁边坐在那里满脸羞愧的父亲严阁老。 坐在旁边的是黑着脸的姬清云,还有一直就对他温柔似水,如今却是看着她满眼失望的丈夫姬清帆。 而在地上跪着不敢抬头看她的那个人,正是她的贴身丫环春桃。 如果说,刚才严氏还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要到这里辩解一番的,而现在严氏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暴露了,连执行人都招了,她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好在,严氏觉得她现在还有一个护身符,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伸手轻轻地抚摸着。 再想想,还有父亲可以救她,她觉得父亲不会不管她的。 她先对着上面施了一礼:“公公,爹爹。” 严阁老就气的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女儿的脸上。 严氏捂住自己的脸,惊愣的看着父亲:“爹,您这是?” 她指望着爹爹给自己做主,却没有想到他上来什么都不问,就当着她婆家人的面打了自己。 严阁老严厉地斥责道:“不孝女,你是怎么管教的下人,竟然让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赶紧给你公爹和大伯哥赔罪?” 说着他的眼神严厉地看着女儿,那眼神有着一丝的焦急和暗示。 严氏也很聪明,她突然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这是让她把责任都推到丫环的身上。 于是她就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父亲,大哥,夫君,你们要信我,这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去害姐姐的孩子?都是这个春桃背着我做的好事。” 说着她就转向正跪在一边的春桃。 而此时的春桃也是满脸的惊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会是这样的。 她哭着说:“小姐,您可不能这样说。是您说的,要为大小姐报仇的,是您让奴婢把红花下在水里的。侯爷,世子爷,奴婢没有说谎。” 严氏也哭着膝行到姬清帆的身边说:“夫君,您要信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大姐,都是这个丫环,是她,她原来是大姐身边的人,是大姐走了之后,她才到我身边侍候的,是她要为大姐报仇的。” 春桃更急了,她原来确实是大小姐身边的的丫环,只是那时候她只是个二等的丫环。 可是现在二小姐竟然抓住了这一点把责任全推到了自己这个丫环的身上。那她还有一点侥幸的生存希望吗? 姬清帆冷着脸,他虽然不懂内宅的争斗,但他可没有那么蠢。 那个特殊的茶壶可是个宝贝,要是没有严氏的同意,春桃哪里敢把它拿出来用的。 据姬清帆了解,这种有暗机关的茶壶,整个大楚也只有这一把,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古董级别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姬清帆的眼睛里是严氏从来没有见到的冷淡:“你不用解释,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害大姐的孩子?” 严氏的脸色转为了青白,她咬着牙说:“您也不信我。” 姬成平就接过话说:“严氏,你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了,你说什么都洗脱不了你毒害阿慈的罪行的。” 然后他又转向严阁老,冷冷地说:“严阁老,事实都摆在面前,我们姬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严阁老的脸色也变得灰白,他有些没有底气地说:“亲家,我们有话好商量,你们这是要休妻吗,可是我女儿的肚子里还怀着你们姬家的骨肉啊。” 姬成平就说:“这样的恶妇我们肯定是要不起的,休书是一定要写的,不过她可以暂时留下待产。等生下孩子后再离开。” 严氏吓得抱住姬清帆的大腿哭道:“夫君,您就替我求求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也不忍心让孩子刚一出生就失去亲娘。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夫君,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吗。” 姬清帆就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没有了丝毫美态,头发凌乱的女人。 姬清帆闭了一下眼睛,他们自从结婚以来,虽然严氏有时爱耍个小性子,有大小姐的骄纵脾气。 但他也曾经期待过和她一起抚养孩儿,好好生活。 他觉得她年纪还小,等她再大大就好了,却没想想到她是一个这么心肠狠毒的女人,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 这个女人太让她失望了,大姐就因为她,差点就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他姬清帆饶过这个女人,去为这个女人求情,那他以后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大哥和大姐。 正在这时,就见小宁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她看着在地上跪着的严氏,急忙上前拉她起来,嘴里还说着责备的话:“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她肚子里怀的都是我姬家的骨肉。也不能让她就这样在地上跪着。” 她一边说一边就扶着严氏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第二四0章 公主来访 严氏一看到小宁氏可算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她急忙揪着小宁氏的衣袖子说:“母亲,我不要被休离,您快救救我。” 严氏用眼睛示意她不要急躁,她冷着脸说:“阿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没有什么事吗?既然没事,媳妇知道错了,让她去给阿慈赔罪就好了。就是阿慈也不希望她弟弟妻离子散。” 严阁老的眼睛就是一亮,他上前对着姬成平长揖了一礼说:“亲家母说的对,毕竟阿秀还怀着孩子。希望亲家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在严阁老看来,他的女儿决不能被休,大女儿没了,二女儿再被休,那他严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如果他严阁老家里出现了一个被休的女儿,那他堂堂的一个阁老,朝廷的重臣,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不用说百姓如何,就只那些和他有矛盾的御史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他的女儿,只要不是被休,姬家怎么处置都行。 严阁老觉得长这么大他除了在皇上面前服过软,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低三下四。 姬成平想了一下,就看向了姬清云。 他觉得严阁老已经说了软话,如果阿帆的媳妇要真能改了,再给她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毕竟阿慈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而且严阁老这个人地位不一般,他们严家在宫里还有一个得宠的贤淑妃,还是不得罪的好。 不过这事情是姬清云在处置,严氏动了阿慈,触碰到了姬清云的底线。 自从长子从南疆回来后,他这个老子都无法控制他,儿子很多时候并不买他的帐。 在这个长子面前,阿慈说得话都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好用。 所以他现在也得先看看姬清云是个什么态度。 姬清云和姬成平这个老子想的确定不一样。 应该说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当爹的是觉得还是不应该得罪严阁老这个人。 可是姬清云却觉得不休严氏,她就一直是姬清帆的妻子,以后她生了儿子,还是会有翻身的机会。 姬清云明白打蛇不死反会被蛇咬的道理,他不想给自己和阿慈留下这样一个隐患。 于是他冷冷地说:“严阁老和夫人是说,如果一个人杀了人,只要她以后不杀了,那就不用治罪是吗?我记得大楚的法律条文里好像还没有这一条。是不是严大人以后还要建议皇上把大楚的法律改一改?” 严阁老被姬清云这么一噎,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他的老脸有些红,他只得说:“贤侄,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今天这事毕竟是家事,怎么能和朝廷的法律相比。” 姬清云就冷笑着说:“家事无小事,我们做为皇上的臣子,连自己的家都管不好,子女想杀人就杀人,行为上毫无约束。那我们还怎么去治理国家?晚辈倒是认为,小错可以原谅,但是杀人之罪绝不可饶恕。” 姬清云的话掷地有声,让巧言令色的严阁老竟然没有办法回答。 小宁氏的眼睛闪了闪转向姬清帆:“阿帆,这是你的妻子,你说应该怎么办?” 她直接就把这个问题交到了姬清帆的手里。 要说小宁氏这个人还真不是白给的,她虽然有时候很不上道,但她今天的心思却转的很快。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姬清云只是一个大伯哥。而对于严氏的处理还得由姬清帆这个做丈夫的来。 姬清云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 他只是冷笑了一下,眼睛也看向姬清帆,他也想看看这个三弟到底是不是一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姬清帆冷厉地看了一眼正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的母亲、岳父和妻子。 他面无表情地说:“行,她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我们也可以先不写休书,不过等她把孩子生出来之后,严大人还是把令爱接回去。我怕到时候我们府里如果再出现一些下药杀人的事情说不清,到时反而会连累了贵府。” 严阁老听明白了姬清帆的意思。 他刚才还在想着,他的这个女婿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应该好说话一些,却没有想到姬清帆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犀利。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儿太糊涂了,这是把夫君也伤到了。 他哪里需要这个二女儿去给大女儿报仇了,他自己就有打算。 可是这个女儿谁也没有商量,就自以为是地做了这样的事情。结果不但没有害了岳凌霄的孩子,还把她自己也折进去了。 现在就连她自己的丈夫都认为她是不可饶恕的,不帮着她说话。那他这个父亲估计也救不她了。 小宁氏却还要求请,姬成平就发了话:“那就让她住在府里待产。等她生下孩子以后,严大人再来把人接走。” 小宁氏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严阁老看着亲家母也不说话了,女婿也铁了心,就知道大势已去。 他气愤地看了一眼姬清云和姬清帆,这两个年轻人比他们的老子要狠得多。 他一甩袖子,嘴里“哼”了一声不满地说:“既然如此,那严某就不留了,后会有期。” 他满脸怒气地走了。 严氏一看到父亲走了,脸上就变得惨白一片。 小宁氏刚想要说什么,姬清帆却发了话:“来人,把严氏送回去,把她的院子上了锁。另外,把她身边的人都换了。” 外面那两个押严氏来的婆子就走了进来,押着严氏就往外走。 严氏对着姬清帆哭喊着:“夫君,您不能这样待妾身啊,妾身还怀着您的孩子呢。” 姬清帆就像没有听到她的哭喊一样,他看着地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春桃说:“把春桃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卖出京城,越远越好。” 小宁氏看了儿子一眼,有些生气。 按理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内宅之事。既然她这当母亲的已经在这里,阿帆就应该把这事情交给她。 可是这个不孝子却不让自己说话,他自己就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小宁氏用冷冷的眼风扫了一下姬清云,又瞪了一下儿子,生气地走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姬清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姬清帆处理家事的果决。 他发现平时总是平和阳光还是个孩子一样的三弟,做起事情来竟然如此干净利落,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姬清云想,自己以前是小看了这个弟弟。 既然他这样能干,他觉得他应该好好地提携一下这个弟弟。 此时姬清帆的心里却是非常难受的,他颓废地坐在那里对姬清云说:“大哥,真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姬清云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三弟,这事情不怨你,你不用自责。好在你大姐现在把胎保住了。” 姬清帆痛苦地说:“我没有想到严氏怎么恶毒,竟然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姬清云走过来坐到他的身边,他按着姬清帆的肩膀,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阿帆,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把眼睛擦亮一些,到时也让公主和你大姐给你好好地参谋一下,再找一个好的。” 姬清帆苦笑:“谢大哥,以后的事情我还不敢想。我只是在想将来这个孩子出生了,却连个母亲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怜的。” 姬清云皱着眉头说:“三弟,你是不是怨大哥?” 姬清帆连忙说:“大哥,您千万别误会,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您。要不是您把她查出来,以后我们府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呢。再说了,我宁愿我的孩子没有母亲,也不愿意他有这样一个狠毒的亲娘。” 姬清云赞赏地拍拍他说:“三弟,没有想到你看问题这样通透。” 他顿了顿又说:“三弟,我知道你一直想走武行,你不太爱读书,也不爱做文官。这样,你先去我的虎卫军里锻炼两年如何?到时,大哥再给你找个地方。” 姬清帆一听高兴了:“真的,大哥,我真能去您的虎卫军?” 那三千虎卫军是大哥的左右手,也是皇上最后的防线。他做梦都想进去。 姬清云点点头,这个弟弟应该是个可造之材。 既然如此,他就给他机会,但愿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姬清云送走了姬清帆后,也离开了朝阳居,回到了忠毅将军府。 靖国公府里,岳凌霄没有去上值,他不放心姬清慈,就请了两天假。 李大夫吩咐,姬清慈虽然现在不流血了,但要想再重新把胎做稳,还得再躺上半个月。 李妈妈很自责,她觉得那天她就应该跟着自家姑娘去。 姬清慈和几个丫环就一直在安慰她。 她们跟她说,妈妈即使跟着去,也不一定能看出下药这事,所以妈妈不必自责。 但是李妈妈仍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姬清慈就笑着对她说:“妈妈,采莲已经不小了,我想给她配一门亲事,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果然,李妈妈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想了想摇摇头说:“要说采莲那丫头,她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也跟着你学了不少的字,看了不少的书。绣活也好,我还真觉得的一般的小厮护卫的都配不上她。” 姬清慈就笑了:“妈妈和我想的一样,我一直就把采莲当姐姐看的。我也和你一样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我们的采莲。” 在姬清慈的眼里,古代的采莲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高级白领,特别优秀。 因而姬清慈的眼光很高,她总觉得把采莲嫁给一个下人有些委屈了她。 旁边正在逗着慎哥的岳凌霄就乐了,他说道:“那还不好说,我手里可是有不少好小伙,他们还愁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呢。” 姬清慈和李妈妈的眼睛都是一亮,对啊,这事情可不是找岳凌霄办最合适? 于是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就麻烦夫君了,您帮我们采莲好好地挑一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个人不能只会武功,不会用脑子。另外最好不是经常被派出去打仗的。” 岳凌霄就笑了:“不出去打仗倒是安全,可是也没有办法累积军功啊。” 姬清慈和李妈妈也笑了,还真是这样的。 岳凌霄看了她一眼就说:“你还是不宜操劳这些事情,好好地在家里把胎养好就行,采莲这丫头的事情你就交给我。” 姬清慈就高兴地点点头,李妈妈也笑着出去了。 那边岳凌霄怀里的慎哥不高兴了,父亲刚才还在和他玩,这会却不看他了。 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扭着岳凌霄的头,把他的脸朝着自己的方向使劲地扭。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谴责他溜号了。 岳凌霄笑着转头看着儿子:“怎么,只让爹爹跟你一个人说话?小东西。” 慎哥就呵呵地笑,他有点明白,娘亲好像是生病了,这两天都躺在床上不能起来。 慎哥虽然想要娘亲抱,想要和娘亲玩。 可是父亲说,娘亲现在不能跟宝宝玩。 想到娘亲不能跟自己玩,慎哥还是有些委屈的。 不过这两天父亲一直陪着自己也挺好的。父亲还能把自己扔得高高的,很好玩的。 严氏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第二天,公主就亲自抱着谨哥来了靖国公府。 太夫人和国公夫人姜氏接到公主要来探望姬清慈的拜帖后。第二天早早地就等在了靖国公府的大门口。 姬清慈亲自把妻子和儿子送到了靖国公府的门口后,他就去上值了。 太夫人和姜夫人带着众人给公主行了礼。 几个人先去了靖国公府平时待客的厅堂里,坐下寒暄了一会。 太夫人和姜夫人都给谨哥送了贵重的见面礼。 看着谨哥虎头虎脑的可爱样子,太夫人和姜夫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谨哥倒也不认生,谁抱都跟,非常可爱。 几个人聊了一会后。公主就辞别了太夫人和姜夫人,跟着前来接应她的李妈妈去了安岳居姬清慈的院子。 安岳居里,姬清慈正在一边看着慎哥爬,一边等着公主到来。 慎哥现在刚学爬,他伸着小脑袋,越想往前爬,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姬清慈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理解,他这是要练习往前爬还是练习往后退啊? 后来奶娘就笑着说,孩子刚开始练习爬时都是这样的,不过大人还是可以帮他的,用手掌顶住他的两只小脚丫,他就能好些了。 姬清慈就失笑,原来小孩子学习爬行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第二四一章 出嫁 岳凌霄今天已经去上值了,慎哥继续着他的爬行大业。 姬清慈靠在床头,正笑眯眯地看着慎哥往后退。 屋子里还燃着一个大炭盆,里面是上好的银霜炭。 看着公主和谨哥进来,姬清慈就有些歉意地笑着说:“嫂嫂,阿慈不能下地迎接您了,莫怪。” 公主也笑着说:“行了,你要是真起来迎接我,我还不敢来了呢。” 说着就让出了身后雪绒抱着的一个包被,包被里是一个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小人。 姬清慈就特别开心地喊着:“谨哥快过来,上姑姑床上来。” 公主就笑着说:“还真亏了你们家的床大,要不然,哪里能放得下这俩孩子?” 说着就让雪绒把小被子打开,把谨哥解放出来。 于是在包被里的小不点就被放到了慎哥的旁边。 慎哥正在努力地爬着,就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宝宝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慎哥坐了起来,他把自己的小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小嘴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陌生小朋友。 谨哥也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慎哥,他也用一双酷似姬清云的乌溜溜的杏眼看着慎哥。 他也把自己的小手指放到自己的小嘴里,大概小孩子都有这样的动作。 两个小朋友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公主、姬清慈和雪绒绿袖都好奇地看着这两个孩子,想看看他们往下做什么。 就见小主人慎哥突然就伸出手来摸了摸谨哥,嘴里还啊啊地,大概是邀请新来的小哥哥和他一起玩。 这边绿袖就找出了慎哥平时玩的东西放到床上,让他们俩去玩。 果然一会小哥俩就成了好朋友,玩的不亦乐乎的。 由雪绒和绿袖两个人照看着两个孩子,公主和姬清慈就不再管他们,开始聊天。 公主先问了姬清慈一些身体的情况,得知姬清慈现在的胎位问题不大,这才放了心。 公主笑着说:“你都不知道,那两天里,你大哥的脸阴的都能滴出水来,就好像随时都能下一场暴雨。府里的下人们就连走路都轻轻的,唯恐惹怒了他。” 姬清慈想到大哥那张冷峻的脸也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大哥得知了自己要滑胎的消息后肯定是怒不可遏,恨不能马上就把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人给杀了。 姬清慈就笑着问:“大哥可查出了这事情?” 公主既然来了,姬清慈觉得应该是查出来了。 公主就笑着说:“那还能查不出来,要是查不出来,你大哥还能罢休?” 姬清慈一想也是,她就笑着问:“那大嫂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就收起笑容,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说:“你大概都想不到,这事情的背后主使人竟然是阿帆的妻子严氏。” 姬清慈就是一怔,竟然是严氏,她一直就以为这事情肯定是小宁氏的手笔。 没有想到是自己想错了。 她轻轻地说:“怎么会是她?” 公主笑着说:“当时你大哥跟我说时,我也很惊愣。可是后来听了你大哥的话后,我就觉得这事情一点也不让人奇怪了。” 于是公主就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姬清慈恍然大悟,原来这事情是冲着岳凌霄的子嗣去的。 因为自己怀的是岳凌霄的子嗣,这才遭了池鱼之秧。 原来严家的大小姐真的是红杏出墙,还有了身孕。 难怪当时岳凌霄要退亲。 只是这事情既然是严阁老让女儿喝了毒药,却还要把严家女儿的死怨到岳凌霄的身上,这就太过分了。 只因为岳岳凌霄让严家大姑娘等得太久,严大小姐这才和那个男人相遇,才有了后续的发展和严重的后果,严家就是这样的思维? 这严家人还真的会怨,会迁怒,不找自己的毛病,却还要给自己家毒死女儿的行径找一个替罪羊。 这一家子还真是奇葩。 姬清慈又想到那个总是带着笑意,一脸阳光的姬清帆,突然就对他有了一丝心疼。 可怜他才十七岁,却就要遭受到婚姻的变故。 公主又笑着说:“说起严家女,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昨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贤淑妃生了一个儿子。” 姬清慈的眼睛就是一闪,她就想起了文皇后。 年前因为她没有去宫里赴宴,文皇后还让太夫人跟她说,让她过一段时间把慎哥抱到宫里去玩一玩。 文皇后还说慎哥正好和小公主的年纪差不多大,应该能玩到一起去。 现在姬清慈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去不了。 对于严家送进宫里的那个贤淑妃,她倒不了解。 只听说她不是严阁老的女儿。但却是由严阁老送进去的。 现在的皇宫里也就贤淑妃生了一个儿子,再就是皇后生的小公主。 那几个宫妃或是没有生下孩子就流产了,或是还在怀孕的路上。 姬清慈就笑着说:“想来那位严家女应该是很得宠?” 公主就说:“好像是,听说那位不但肚子争气,就连人也长得十分的美貌,在后宫里还是很能数一数二的相貌。” 公主顿了顿又说:“更何况现在皇上的女人并不多。有了这个儿子,严贤淑看来是在宫里站住了脚。” 姬清慈就笑着说:“明年,皇上就应该选秀了?” 公主点点头:“自从父皇殡天后,皇上还没有真正地在大楚进行过正规的选秀,想来明年应该到时候了,毕竟到了明年,父皇就走了三周年了。” 两个人正说着,那边小哥俩就开始打了起来。 原来哥俩都在争夺一个布老虎,那只布老虎就是采莲上次特意给做的那一个。 先是谨哥看到了它,他觉得好玩,就爬过去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谨哥已经很会爬了,他把布老虎拿到手里先来回地摇晃,然后就在手里捏来捏去。 慎哥本来玩的是别的,一看到谨哥拿了他最心爱的布老虎,他就不愿意了。 慎哥的小手很快,谨哥又对他没有防备,结果慎哥一把就把布老虎从谨哥的手里拽了出去。 谨哥本来正玩的高兴呢,一看到手里空了,东西被人抢了去。 他也不哭,他又会爬,于是他很快就又抓到了那个正在慎哥手里抓着的布老虎。 慎哥自然是不会把玩具给他的,就这样小哥俩就争了起来。 别说,这两个小家伙的手劲差不多,一时间竟然不分胜负。 更可爱的是,两个小家伙也不哭,只里嘴里都在啊啊啊地使劲地喊着,好像只有这样才有气势。 倒是把几个大人都逗的哈哈大笑。 虽然严氏被关了起来,但是忠毅侯府的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往外传。 姬清慈卧床养胎这半个月里,一些相熟的人也来府里探望她。她倒也不怎么寂寞。 而岳凌霄这个人果真说话算话,几天之后,他就给采莲找好了人。 他对姬清慈说:“阿慈,我们军中有一个年轻的五品参将,他的家乡遭了洪水,因无处可去,身上又有一些功夫,这才投了军。此人就是有点年纪大,大概是没有人给他张罗婚事,他又常年在军中,一直就耽误到了现在。” 接着岳凌霄就详细地对姬清慈说了这个人的情况。 他说的这个人叫李明楼,原来家里也有几亩地,读过书,父亲也是个练家子。 据李明楼说,他们那个地方的人大多都会几下子。 只是后来因家乡发了洪水,家里人也都在那场洪水中丧生。 因为他当时并不在家,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据岳凌霄说,这个人颇为稳重,话不算多,但很讲义气,在军中的人缘也不错。 不过有一点,就是他的脸上有一条浅浅的伤疤,不知道采莲会不会嫌弃。 姬清慈赶忙问:“很丑吗?” 岳凌霄就摇摇头笑着说:“我倒没觉得,一个男人,不需要这么漂亮,我倒觉得他没受伤之前太文气了些。要不等我沐休时,把他带过来,你也让采莲回来,让她也看一看,怎么样?” 姬清慈觉得这样也好,要是采莲相不中,她再给采莲重新找一个。 而岳凌霄却说:“要是采莲相不中,我倒觉得有些可惜。” 言外之意,他对这个李明楼十分看好。 听岳凌霄这么一说,姬清慈就对李明楼这个人有了信心。 沐休的时候,家里果然来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个子高挑,身材很好,他过来拜见岳凌霄时,手里拿着一份舆图。 姬清慈知道这是岳凌霄故意交给他的任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今天把这图送过来,好让她和采莲趁机相看一下。 今天岳凌霄特意在床前摆了一个屏风。 姬清慈和采莲就在屏风后面看了个清清楚楚。 李明楼人长的很英俊,严格地说,这人不能只用英俊来概括,应该说此人长的很俊美,有些像个姑娘,过于秀气了些。 而他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不深,却恰好给他的脸上增添了几丝阳刚之气。 确实像岳凌霄说的那样,姬清慈觉得,这道伤痕不但不丑,反而使他更有了几分男人的魅力。 此人语音清晰略带磁性,表意准确,而且举止稳健。 姬清慈很满意,再转头看看采莲,却见采莲已经是满脸地绯红。 姬清慈就知道,她的这双媒人鞋是穿定了,采莲对这个李明楼无疑是满意的。 而且姬清慈注意到,那位李明楼走时,还不着痕迹地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 他应该是有所察觉的。 第二四二章 一尸两命 果然当姬清慈问岳凌霄李明楼是否知道实情时,岳凌霄就笑着说:“李明楼是个很精明的人,我那天跟他说话时,问的有些详细了些。后来又让他画图,又让他把画好的图送到家里来。今天还在这里放了个屏风,估计这小子心里有了些猜测。” 姬清慈就笑了,李明楼走后,她已经问过采莲了,采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那红红的脸蛋和娇羞的神态,以及那一句“一切由夫人做主”的话,让姬清慈明白了采莲的意思。 日子又过去了两天,岳凌霄带回了消息。 李明楼虽然没有见过采莲,但他听岳凌霄介绍过之后,也十分愿意。 就这样,岳凌霄就请已经升为振威将军的李清远做了李明楼的大媒,而岳凌霄和姬清慈则是做了采莲的大媒。 夫妻俩很快就给两个人合了八字,换了庚贴,又过了六礼。 采莲的一切全都由姬清慈一手给操办,一切都是按官家小姐的标准来的。 因为李明楼和采莲两个人都不小了,就这样很快就把日期定到了两个月后。 李明楼今年都二十三了,因为他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很想早点成亲。 成了亲不但能给他老李家传宗接代,他每天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 他一听说对方是将军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环,和夫人就像是亲姐妹一样。他心里就十分地乐意了。 李明楼前几年跟着岳凌霄在外面打仗,也积攒了一些家底。 他的家里又没有老人,没有额外的花销,他又不出去吃喝嫖赌,逛窑子,因而这几年他倒是颇存了不少钱。 为了让采莲结婚后仍然能帮助姬清慈打理铺子,李明楼就在距离绣春坊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三进的宅院。 姬清慈想到李明楼毕竟是一位武官,采莲以一个丫环的身份嫁给她不合适,再说了她早就有要给采莲脱去奴籍身份的打算。 因而姬清慈就给采莲削了奴籍,还把绣春坊成衣的三层股份给了采莲,说是给她的陪嫁。 采莲说什么都不要,姬清慈却不管她要不要,直接就写了一个合同,硬拉着她的手签了字,然后又去官府备了案。 采莲的嫁妆也是姬清慈准备的。 姬清慈和采莲有着不一样的主仆情分,因此,她给采莲准备嫁妆也很舍得。 等到采莲看到自己的二十四台满满当当的嫁妆时,她自己都惊呆了。 这些嫁妆的数量哪里是在嫁一个贴身的丫环,这分明是在嫁一个官家的小姐。 她跪在姬清慈的面前含泪说:“夫人,这,这太多了,采莲不敢受啊!” 姬清慈却笑着把她拉起来说:“采莲,在我的眼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丫环,我们还是同甘共苦的姐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过的好,而你过的不好,我也不会心安的。只有你也过的好了,我这心里才能真正地落稳。” 采莲哽咽地点点头,她也时时会想起她和李妈妈陪伴小姐度过的那些苦难的日子。 现在看到小姐过的好,她也高兴。 小姐既然给她这些东西,那她就收下。反正在她采莲的心里,小姐就是她的天,她以后虽然不再是丫环的身份。 但是在她的心里,小姐永远还是她的小姐,她永远都是小姐身边的奴仆。 她就要嫁人了,她的未来夫君是个五品参将,她嫁过去之后也就成了官太太。 这样的身份是采莲原来不敢奢望的,现在却成了事实。 但她会永远记住,这个身份也是小姐给的,如果没有小姐,她采莲什么也不是。 采莲的嫁衣都是在绣春坊成衣铺子里做的。 因为李明楼就自己一个人,所以采莲也不需要做那么多的针线。 不过她倒是给岳凌霄一家三口都做了一套衣服,包括鞋子在内。 姬清慈穿上采莲做的鞋子,她觉得很舒服。 于是就笑着说,这是她给采莲说媒的媒人鞋。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就过了两个月,到了采莲出嫁的日子。 这几天安岳居里还是很热闹的。 姬清慈的胎早已经做稳了,她欢欢喜喜地给采莲忙碌着出嫁的事情。 太夫人听说了姬清慈身边最得宠的大丫环要成亲,嫁的还是个五品的参将。 据说此人是孙儿的手下,她就知道这是岳凌霄看中的人选。 太夫人听说姬清慈从小长大的艰难过往里,都是这个叫采莲的丫环在陪伴,这是个十分忠心的丫环。 太夫人就让姬清慈把采莲叫到她的身边给她看看。 太夫人看到跪在下面微垂着头的采莲,细细地打量着。 只见这孩子秀秀气气的,稳重文静。 太夫人就不由地点点头,赞道:好,是个齐整的丫头。” 太夫人又笑着对身边的王妈妈说:“这丫头看着就是个稳重的,我就说阿慈身边的大丫头一定是个特别贴心的。你看这一段时间阿慈欢欢喜喜张张罗罗地给这丫头准备着嫁妆,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个好的。” 王妈妈也笑着说:“太夫人说得是,这丫头是个能干的,我听说大少夫人的铺子现在都是她在打理着,很不一般呢。” 太夫人看着采莲被她们说的有些羞涩,就又笑着说:“你叫采莲是,你是你们夫人身边第一个要出嫁的,也是你们夫人最心疼的一个丫头,老太太看着也高兴,也来凑个热闹,给你添个妆。” 说着就让王妈妈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一对碧玉镯子送给采莲。 采莲在小姐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能分辨出这一对镯子的成色非常好。 她赶忙说:“太夫人,这太贵重了。” 太夫人就笑呵呵地说:‘给你,你就拿着。你是你们夫人身边的人,也得有那么一些像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拿着。” 王妈妈也笑着说:“快拿着谢谢太夫人。” 采莲就感激地收下了镯子,又给太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谢太夫人的赏赐。” 国公夫人姜氏听说姬清慈身边的一个大丫环要成亲,她也没有当回事情。 可是吴妈妈却跟她说:“夫人,这个采莲可不是一般的丫环,她可是世子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是陪伴世子夫人一起长大的。就连太夫人都给添了妆。夫人也还是多少给添一件。” 国公夫人的眼皮就是一跳:“太夫人都给了呀,那就把那一支镶嵌着珍珠的琉璃钗子送给她做添妆礼。” 闻氏一听说太夫人和婆母都给了,她也找出了一对珍珠耳环送到了安岳居。 岳凌珊,姬清娴,包括姬清淑,姬清溪都让自己身边的人给采莲添了妆。 就连原夫人和公主也都派人来给送了贵重的添妆礼。 姬清慈是按嫁妹妹的心意给这些她认为亲近的人都送去了请帖,让她们在采莲出嫁那天过来热闹热闹。 采莲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些贵重的添妆礼,心里满满的。 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她却没有多少的真实感。 她总觉得她现在还是小姐的丫环。 采莲知道,正是自家小姐对自己的重视和爱护,才让她们给她送了这么厚重的礼物。 她心里在感谢着她们的同时,也更加地感恩她家小姐。 她采莲何其有幸,拥有小姐这样的主子,让她拥有了这样好的亲事,收获了这么多的礼物。 在采莲出嫁这天,原氏她们果然都来了安岳居。 除了姬清慈请的这些亲朋好友,姬清慈也给绣春坊成衣铺子特地放假一天,工钱照发。 所以,今天绣春坊成衣铺子里的绣娘们高高兴兴地都来到了靖国公府的安岳居里喝采莲的喜酒。 当采莲的轿子从安岳居离开后,这院子里连主人带丫环的竟然摆了十多桌的酒席。 这样的婚宴排场对于一个丫环出身的新娘来说,也算是头一份了。 更何况当人们看到那轿夫抬着沉沉的二十四台嫁妆出发的时候,都在惊讶之余,心里暗赞姬清慈的大方。 采莲能有姬清慈这样的主子真是太好命了。 当然那些丫环们也都暗暗地羡慕着姬清慈竟然能给采莲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 三天后,是小夫妻回门的日子。 采莲没有娘家,姬清慈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娘家。 于是采莲在李明楼的陪伴下回了靖国公府的安岳居。 看着一对璧人相携走来,姬清慈却湿了眼眶。 李明楼虽然是个武将却安稳持重,看不出丝毫的鲁莽之气。 而采莲的脸上则是一脸的娇羞和幸福。 姬清慈的嘴角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心里一直提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采莲成亲后只在家里休了五天,她就去绣春坊成衣铺子上班了。 这两天,铺子都是李妈妈在帮她管着的。 李妈妈看到采莲刚成亲五天就回来上班,就不由地责备她说:“你着什么急,也不在家里多陪姑爷几天?” 采莲就红着脸笑着说:“妈妈,没有事的,他也去军营了。” 李妈妈这才放了心。 采莲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这孩子只是个丫环,可李妈妈看着采莲也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一段时间,李妈妈在姑娘身边待着,明显地感觉到了世子对自家姑娘的体贴和爱护。 因而李妈妈希望采莲也和自家姑娘—样能得到夫君的爱重,生活的能幸福。 第二四三章 和离 忙完了采莲的婚事,姬清慈就觉得少了一件心事。 现在的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胎已经很稳,身上也长了不少了肉。 她已经过了最初的孕吐期,肚子也已经微微隆起。 人家都说酸儿辣女,可是姬清慈酸的辣的都喜欢吃,胃口也出奇的好。 太夫人每次看到她吃的那么香都笑眯了眼。 那些好东西一个劲地往安岳居运,当然也少不了闻氏的。 福安公主那里也时不时地给她送些燕窝等营养品。 姬清慈吃不了这么多,她就想到姬清淑的窘境,于是就时不时地送一些给姬清淑。 慎哥现在已经十个多月了,长的虎头虎脑的,非常活泼可爱。 这一段时间他的嘴里总是嘟噜嘟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妈妈就说,他这是要学说话了。 于是姬清慈就教慎哥喊娘。 就像现在,姬清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慎哥坐在床上。 姬清慈就不厌其烦地教他:“慎哥,来跟娘学,喊‘娘’。“ 她边说还边让慎哥看着她的嘴形。 慎哥看着娘亲的嘴张开,他也张开,可是他喊出来的却是:“羊” 姬清慈纠正他:“娘,不是‘羊''“ 慎哥:“羊” 姬清慈:“娘” 慎哥:“羊” 旁边的巧秀和李妈妈笑的肚子都疼了。哎哟,这慎哥这几天一直就这么喊夫人“羊”。 再看她们夫人,每次还是乐此不疲地教他,他也次次无比执着地这样喊。 今天又是一样的场景,姬清慈就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妈妈,他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李妈妈就笑着说:“夫人,男孩说话本身就晚,您也别着急,慢慢来,到了时候他自然就会喊了。” 姬清慈就用纤细的手指点着慎哥的小脑袋假装生气地说:“笨,娘白疼你了,怎么就总是把娘叫成‘羊’呢。”说着她也忍不住笑了。 姬清慈很喜欢慎哥,她是真的把慎哥当成自己生的孩子来疼的。 更何况这个小家伙还在无意之间救了她的孩子。 想到那次差点滑胎的经历,她就很感谢这个小胖子。 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小天使,不但拯救了她的孩子,还给她带来了说不尽的快乐。 慎哥很聪明,记性也很好。 他知道娘亲总是这样跟他玩,他就伸着小脑门给娘亲,意思是叫娘继续戳他。 姬清慈就笑着用手继续戳他,他就呵呵呵地傻乐。 娘亲戳他一下,他就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孩童纯净的声音非常欢快悦耳。 正在这时,采新从外面回来了。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意外,好像还有一点紧张。 姬清慈看着她的表情就问:“采新,怎么了?” 采新就说:“夫人,公主那边让人传来消息,说是三少奶奶昨天傍晚提前发动了,结果孩子没有生下来就咽了气,人是今天早上去的” 姬清慈就是一愣:“你是说,严氏死了,一尸两命,连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采新说:“是,孩子没有生下来。” 姬清慈皱着眉看着李妈妈:“我记得严氏好像是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呢,这怎么提前了?” 李妈妈就一撇嘴说:“那有什么奇怪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从她被关起来没多久,她就有些疯疯癫癫的连神志都不清了。出个什么事情提前早产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果然采新说:“听说是她自己站到了高处,然后就没站稳摔倒了,结果早产了。” 姬清慈没有做声,严氏应该是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从而导致精神错乱,行为失常,确实不奇怪。 想想严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在现代社会里,她还是一个孩子,却要经历这样的残酷事实。 即使她不死,只要孩子一生下,她就要面临被休离的命运。 而在古代被休离的女子,再回到娘家的生活是很艰难的。 这样的女子一般是不被娘家容纳的。 因为家里如果有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也会影响到家族的女子。 所以很多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基本上都出了家,或是自尽而亡。 当然也有改嫁的,大楚并不限制女子改嫁,但关键问题是女子的娘家是否能允许她再改嫁。 严氏应该就是忧虑过甚才精神崩溃的。 只是阿帆的心里就不知道做何想。 姬清慈让人去送了丧仪,她自己有孕在身是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的。 不过,严氏下毒的事情却并没有在京城里流传开,姬家在这方面是做了封口的。这也算是姬家对严府的交代。 至于严阁老对于女儿的死会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严氏的死,估计严阁老也不会无理地闹到忠毅侯府。 不是严阁老不想闹开,而是他不敢,因为如果他要是一闹开的话,严家二小姐下毒毒害岳凌霄的子嗣的事情就会在全京城人的面前曝光,那整个严家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姬清慈笃定严家不会闹。 对于严氏的死,姬清慈倒是不怎么关心,那样一个心里没有善良之念的女子还引不起她的怜惜。 不过严氏的灵柩还是在府里停了七天后,才放到了寺庙里又做了一个星期的法事才下葬。 不过严氏的灵柩并没有埋入姬家的祖坟,而是埋进了严家大小姐的旁边。 京城里的人们虽然对于这一切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因为有人在引导舆论,说是严家大小姐托梦想要二妹陪伴在自己身边等等,这才没把严氏埋入姬家的祖坟的。 即使这样,京城里的人们还是对严氏此人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现在让姬清慈非常震惊的是另外一个消息,姬清淑怀了五个多月的孩子也小产了。 本来姬清慈是让采新带着两个婆子去给姬清慈送一些补品过去。 采新每次去都能见到姬清淑,可是这一次却没有看到。 她就有些纳闷地问来接她的小丫头,这个小丫环是李大人后来买给姬清淑的丫环九儿。 九儿的眼睛红红的说:“我们五少夫人前两天就流产了。” 采新就是一愣:“这么大的事情,那你们府上怎么没去传个话?” 九儿看了一下周围说:“这件事情夫人不让我们往外说。” 采新就生气地说:“要出人命了,还不说吗,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能捂得住吗?早晚我们夫人得知道啊。” 这时就听到一个有些霸道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五少夫人需要休息吗,哪里来的丫环还不快走?” 采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丰满的丫环横眉冷目地站地那里。 九儿看了来人一眼,就讨好地说:“是桃枝姐姐啊,这位小姐姐是五少夫人的大姐身边的人,这次是来给五少夫人送东西来的。” 桃枝斜了采新一眼说:“不管是什么人,现在都不能打扰到少夫人的休息。我看你还是先回去。” 采新就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她觉得这个丫环有些仗势欺人,应该是这府里李夫人身边的人。 采新有一些猜测,她觉得四小姐的流产可能不太寻常,要不然为什么还要有人看着,不让自己见她。 采新回去之后把事情跟姬清慈一学。 姬清慈心里既震惊,同时又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她问采新:“这么说你没有见到红杏?也没有探听出四小姐是因为什么流产?” 小丫环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恼:“是,那个叫桃枝的丫环看得很紧,好像唯恐四小姐的丫环对我说什么一样。” 姬清慈不再问她。姬清淑的身子和她的时间差不多,应该都是五个月了。 这么大的孩子落了胎,是很伤身体的,姬清淑能把命保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她担忧地想,姬清淑到低是为什么流产,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李家那么害怕让采新去见姬清淑?姬清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 姬清慈想了一下就对李妈妈说:“妈妈,你老就辛苦一下,去找一下公主嫂嫂,这事情还得麻烦她和大哥出面处理一下。” 别说她现在怀着孕,就是她好好的,只她一个人替姬清淑出头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她毕竟现在已经是靖国公府的人。 她只所以首先就想到让大哥和大嫂来处理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觉得小宁氏是不会管这件事情的。 姬成平也并不重视姬清淑,如果让姬成平出面为女儿撑腰的话。还得需要大哥姬清云拉着他一起。 如果没有人去管姬清淑,估计姬清淑的小命也不会长久。 李妈妈答应了一声就去了忠毅将军府。 李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她对姬清慈说:“正好大少爷也在家里,奴婢就跟他说了四小姐的事情。大少爷一听脸色就阴了下来,说是马上要去看看呢。” 姬清慈点点头,只要大哥出面,四妹这事情就好办。 第二天下午,公主就来了靖国公府。 这次她是一个人带着下人来的,没有带儿子。 她先去太夫人那里坐了一会后,就来了安岳居。 姬清慈把公主迎进来,请她坐下,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这才发现公主的脸上带着愠怒。 姬清慈亲自给福安公主倒了一杯水,放到她微凉的手里。 又示意奶娘和巧秀先把慎哥抱下去。 小慎哥正玩的高兴,有些不乐意被打扰,扭着小身子不让巧秀抱,嘴里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似乎在抗议。 姬清慈就哄着他说:“宝宝乖啊,先跟巧秀下去,等娘亲一会去找你玩。” 说着就又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又在他胖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慎哥似乎被安慰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巧秀抱着他走了。 第二四四章 赔罪 打发走了慎哥,姬清慈才重又看向福安公主问:“怎么了嫂嫂,是很不顺吗?” 福安公主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就生气地说:“这李家太不像话了。阿淑已经流产三天了,她们除了当天给请了一次大夫给开了两天的药之后,就再也没请,就让阿淑在那里挺着。” 公主虽然不喜欢姬清淑,但想到姬清淑现在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心里的怜惜。 姬清慈就说:“那四妹是怎么流产的,打听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公主就更生气了:“说是那个叫青草的妾室,她挺着肚子去阿淑的院子里对阿淑耀武扬威的,还拿她院子里的东西,就被阿淑说了几句,结果等到那个李君如回来后,青草就恶人先告状。” 说到李君如,公主更生气了,她骂道:“那个李君如真不是个东西。他去了阿淑的院子也不问青红皂白,嘴里骂骂咧咧的抬起一脚就把阿淑给踢倒在了地上。这还不算,他觉得不解气还又上去踹了两脚。孩子就这样让他这个亲爹给踹没了。” 姬清慈震惊地看着公主说:“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渣?他还是人吗?” 姬清慈原来只是觉得他渣,而现在她却觉得李君如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都不由的后怕,幸亏当时她以死来要胁小宁氏退了这门亲事,要不然,受罪的就是她自己了。 虽然她不像姬清淑那么软弱,但那境况她也不敢想象。 姬清慈看着福安公主担忧地问:“嫂嫂,您看四妹的身体如何?” 公主说:“我是带着太医去的,太医给四妹检查了一下,他说四赫的身体这次损的厉害,如果好好地调养,也得调个二三年才能好,但如果就这样下去,就不太好说了。” 姬清慈心里就是一沉,姬清淑才十六,身体就已经伤到了这样。 此外,她还有另外一个担忧,那就是姬清淑的心理问题。 姬清姬一直有一种感觉,好像自从姬清淑知道自己被小宁氏母女欺骗了之后,她就一直心里有了一块心病。 等到后来她嫁到了李家后,姬清慈觉得李家的生活好像让她的情绪更加地沉闷。 姬清慈的心里不禁为姬清淑捏了一把汗,就这样的一个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人生挫败的小姑娘却一次一次地被身边的人在情感上抛弃。她还有没有对生活的信心了? 姬清慈犹豫了一下说:”嫂嫂,我觉得四妹如果在李家继续呆下去,她的性命都堪忧。” 公主汉了一口气就说:“我也这么想,你大哥昨天就说,如果实在不行,不如把阿淑接回来。” 姬清慈就问:“大哥的意思是暂时的,还是和离?” 福安公主徵笑着说:“他的意思是和离,就李家那位纨绔,早早晚晚也会把李家拖跨的。不如早些让阿淑撤出来。” 说到这里,公主就看向姬清慈,她庆幸地说:“阿慈,幸亏当时不是你嫁过去,这要是你嫁过去,估计你大哥早就把你接回来了,而李家也早就被他闹得在京城里混不下去了。” 姬清云可不像他那位侯爷父亲,他没有那么些顾忌,尤其是对待这个唯一的同胞妹妹,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如果这事情真要是换作姬清慈,估计姬清云昨天就会把人给接回来,继而再把李家给砸了。 姬清慈冷笑:“是啊,当初我宁可割腕也要退亲,就是因为我知道李家不是我能依靠的。” 公主欣慰地看着这个主意很正的小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的四小姑。 她心里不由地更加感慨:“是啊,那位继夫人还能给你们说什么样的好人家?她的心可真够狠的。现在你是逃脱了,可是四小姑却陷了进去。” 姬清慈点点头说:“大嫂,我同意四妹和离,就是不知道父亲和四妹本人是否同意。” 公主就说:“我今天问过她,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流泪却是不说话。” 姬清慈想了一下就说:“四妹应该是有顾虑的。” 毕竟这里是古代,一个和离的女子将来的路也是很难走的。 而姬清淑也是位纯正的古代小姐,她愿不愿意脱离那个苦海还真不好说。 大概姬清淑也会想到,即使她同意和离回家,但继夫人小宁氏是否会同意她这样做?那位继母应该不会同意她回家住着的。 所以对于姬清淑来说,她现在应该是去哪里都不合适的? 或者换句话说,她觉得好像除了李家她真的无处可去。 公主就叹了口气说:“你大哥的意思,阿淑毕竟是我们侯府的姑娘,和离这事情还得先和侯爷商量。我想继夫人应该是不同意的?”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她不同意没有事,她做不了父亲的主,只要父亲同意就行。”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发愁地说:“只是四妹回家之后,不知道住在哪里?” 公主想了想看着她说:“要是实在不行,就让她和外祖母一起住。” 姬清慈的眼睛一亮说:“对啊,她老人家一定愿意让阿淑去的。老人家还可以开导一下四妹。” 她感激地看着福安公主:“谢谢大嫂。”嗯,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姬清云和姬清慈的外祖母现在就住在将军府,公主这样说,实际上就是把姬清淑这个麻烦接了下来。 姬清慈很为大哥高兴,他能娶到福安公主这样的妻子真是好运。 公主就笑着说:“谢谢什么,我也是为夫君分忧,要不然你大哥还得忧心忡忡的。” 她顿了一下就说:“你大哥说,他今天就去和侯爷商量,不管他同不同意,明天你大哥都会把阿淑接回来的。” 姬清慈就笑了,父亲会同意的,因为父亲知道他是左右不了大哥的主意的。 说句好听的话大哥是去和姬成平这个父亲商量,倒不如说大哥是去告知这个父亲一声。 姬清慈又说:“那个叫青草的妾室,原来是四妹身边的陪嫁丫环,真没有想到四妹毁到了她的手上。” 公主哼了一声冷了脸说:“昨天我是和你大哥一起去的,遗憾的是李大人和那位李公子当时都不在家。你大哥看了阿淑的惨样,气得当着李夫人的面,就让人把青草给拎了来,又让人捆上就带回了来。” 姬清慈就由衷地笑了:“大哥做的对,痛快,那青草的卖身契还在四妹的手里的,要不然大哥也不会这样做。” 公主笑了:“对,当时你大哥是让人从阿淑那里拿来了她的卖身契。她还是阿淑的奴婢,你大哥说等着把阿淑接过来后,再交给她发落。也让她好好地出出气。” 姬清淑就笑着说:“那李夫人可不是要气疯了?” 提到这个,公主更乐了:“你说的对,她那眼睛恨不得在你大哥的身上盯出个洞来,可是她最后也不敢吭声。” 姬清慈也笑,只姬清云一个人去,李夫人就不敢反抗,再加上旁边还坐着一个福安公主,这位可是皇家之女,坐在那里就是不说一句话,气势也在那里摆着,她更不敢得罪,于是就只有瞪眼睛的份了。 公主继续说:“阿淑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你大哥在那里留了人,我也把雪绒留在了那里,估计李家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然后公主又冷了脸说:“等到把四妹接过来后,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了。” 李家实欺人太甚,好好的一个侯府的姑娘让他们折磨成这样,如果不还回去可怎么甘心。 如今的李家已经炸了锅。 李大人天天就在妾室那里歇息,关于正房这边出的事情,他还真不了解。 可是今天他还没有下值,就接到了府里下人来报信,说是府里出了事情,连福安公主都惊动了。 他听了就是一惊,如果能惊动福安公主的事情,那一定和他那个五儿媳妇有关。 他自从罚了夫人,打了儿子,发卖了几个儿子的小妾,又给儿媳妇房里买了几个下人后,他就觉得是万无一失了。 可是他没有管过内宅之事,却哪里知道内宅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他也想不到他的那位夫人竟然有那样大的胆子,就连儿媳妇流产了的事情也不跟他说。 其时这事情却怪不得李夫人,因为这位李大夫根本就不去她的屋子里,而姬清淑的流产又是儿子造成的,她当然不会主动去说。 除非李大人先问起这件事情,李夫人才会告诉他。 而李夫人也已经编造好了导致姬清淑流产的理由,只是这位大人却一直也没来问。 当李大人听说了姬清淑流产的事情后,就已经很是震惊了,又听下人说到姬清云不但绑走了儿子一个怀孕的妾室,而且还派人看住了儿媳妇的院子。 在官场上很精明的李大人就知道儿媳妇的流产不寻常了,这回又惹怒了那位冷冰冰的姬家大公子了。就连公主都来了府里,那这事情还小得了吗? 他有一种预感,五儿媳妇这事情这次比上次还难了结。 他在心里一边骂着自己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夫人,一边骂着那个不让他省心的儿子,一路心怀忐忑地回到了府里。 他一路带风地就先去了李夫人的院子。 李夫人正在屋子里生着闷气,不过她在生闷气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害怕。 她生气姬清云和福安公主就这样理直气壮地带走了青草,青草的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孙儿呢,虽然那孙儿是个庶出的,但那也是她儿子的骨肉啊。 可是她当时又拦不住,因为那个青草的卖身契确实不在李家人的手里。 青草虽然是儿子的妾,但她在身份上还是属于姬清淑的,是姬清淑的奴婢。 那么李夫人怕的是什么呢? 她倒不怕姬清淑会怎么样,她怕的是她家的老爷回来之后,她应该如何交代这件事情。 这时桃枝慌慌张张地进来跟她说:“夫人,大人回来了,正在往我们院里走过来。” 李夫人马上就跳了起来,她的嘴上有些嗑:“你,你说什么,老爷,他,他回来了。” 桃枝紧张地点点头:“是,他正走过来呢。夫人还是想想这事情应该怎么说。” 李夫人有些沮丧地说:“如果姬家没来人,我还能瞒住他,可是现在都这样了,我原来想的那些个理由都不好用了。” 正说着李大人却已经一步迈了进来,他气哼哼地说:“哼,你这个无知的妇人,又想编什么理由来骗我?” 李夫人一听差点吓得跪下,她赶忙起身陪着笑说:”是老爷回来了,妾身哪里敢骗您呢?是您听错了。” 说着她就对桃枝使了个眼色,桃枝就退了出去。 李夫人就挤出几滴眼泪伤心地说:“哎,我正伤心呢,这媳妇肚子里怀的好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可怜我那孙儿还没有出生就去了。呜呜,” 她说着就拿出帕子掩面哭泣起来。 其时对于姬清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她真是伤心的,毕竟那是她的嫡孙,只不过她不喜欢儿子的这个正室。 所以平时她对这个儿媳妇一点都不待见。要不是这个儿媳妇,她就能让儿子娶上一个嫡女。 现在看人家那个嫡女虽然八字不好,但是人家自从嫁入了靖国公府之后不是照样怀了孩子吗? 要不这人就是贱呢,就李夫人这样的婆母,即使是姬清慈嫁过来,她也会挑剔姬清慈八字不好等等,她还会把李府里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全都推到姬清慈的身上。 所以说善良的婆婆都是会找儿媳妇身上的优点。 而恶婆婆看到的却都是儿媳妇身上放大了无数辈的缺点,甚至连缺点都算不上的都得让她说成是缺点。 李大人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烦的要命,他没有好气地说:“行了,行了,你别哭了,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这孩子都怀了好几个月了,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李夫人偷看了他一眼,仍然哽咽着说:“要说也是阿淑那孩子心眼小,不能成事。哎,也怪我们家里的条件不太好。所以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时不时地就给阿淑送过来一些补品之类的。 那个叫青草的妾室也怀了身子,那孩子比阿淑肚子里的孩子月分还大一个月呢,她原来就是阿淑的丫环,这次就想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去自家小姐那里去讨点阿淑吃不完的燕窝之类的补品,好给肚子里的孩子补补。 阿淑不但不给她,还骂了她。结果她生气了,就和阿淑顶了几句嘴。 却没有想到阿淑的气性那么大,她起身想要去打青草,却因为起来太猛没有站稳,结果就摔倒了,那孩子就这样没了。” 第二四五章 和离(二) 李夫人说完,用眼睛偷偷地睃着李大人。 她觉得自己很聪明,急切之间想出了这样的说辞,不过她也知道李大人这人很精明,怕是不会轻易就相信她的话。 果然李大人一听说她说完就皱起了眉头。 他用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李夫人说:“一个做小妾的到主子那里去要补品吃,这个青草的胆子果然够大。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媳妇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会摔了一跤就能落了胎?” 李夫人就猜到他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她就说:“老爷,你是不知道,那个青草说的话太难听,阿淑的怒火全都被她激起来了。再说了,那阿淑的身子本来就羸弱,当时就流血了,等到大夫来后,就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姬家大少爷就把那个青草捆回去了。” 李夫人把责任全都推到青草的身上,她要先把儿子从当中摘出来再说。 要是等李大人知道了真相,她的儿子又会被打板子。 李大人虽然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但现在他还没有见到儿媳妇,也没有见到儿子。 他就暂时相信了李夫人说的话,带着疑问又朝外面走去。 李夫人连忙喊:“老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李大夫气哼哼地说:“我要去看看那个不孝子在没在院里?” 李夫人心里一惊,她那个儿子,这好几天了都没有见人影了,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她就说:“老爷,儿子有儿子的事情,他也不能天天就呆在后院里和这些妇人们打恋恋。” 李大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以为你那个儿子是个什么上进的人?” 他把身边的长随喊来,让他去外面找李君如。他这个儿子一向好色,应该不难找。 李大人走到姬清淑的院子前,就看到了两个面生的粗壮的婆子正在门口站着。 从这两个婆子的打扮上一看就不是普通官家的做派,他猜测这应该是公主身边的嬷嬷。 有人挡着,他也不好进去。他原想着看能不能通过儿姬清淑身边的下人身上得到些真相,可是这样他也不好进啊。 哎,儿媳妇的院子,他不太好进去,可是他那位夫人说的话,他也不全信,想了想他就叫来了府里的管家。 管家是个中年人,他倒是知道事情的大概,他知道五少爷为了那个叫青草的妾室踢了少奶奶,但详细的情况他却是不知道。 不过就管家说的信息,也够了。李大人一听就猜测出了事情的大概。 他气得肝都疼了:这个孽子,这个孽子,他竟然这样宠妾灭妻,不知悔改,难道李家的前程就要断送到他这个嫡子的手上吗? 李大人是真的头疼了,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官要做到头了。 那位姬家的长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他不苟言笑,心里却非常有数。 那是皇上的妹婿,又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更何况他那位妻子还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就连儿媳妇的大姐,那个无缘娶进他们李家做儿媳的姬家大姑娘。他们李家也惹不起啊。 听说那位姬家大姑娘极其爱护阿淑,时不时就送一些补品过来给阿淑。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那位大姐也不会闲着。 他可听说过了,那岳凌霄可是在京城里宣布过他此生绝不纳妾的话。可见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非常的好。 如果靖国公府再来插上一脚,那他们李家还有活路吗?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先找到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焦急地在书房里踱着步,等着他派出去的长随把那个不孝子找回来。 不过还好,没让他等太久,李君如就回来了。 他有些喝多了,被长随和身边的小厮扶着。 来到李大人的面前时,他的步子还有些踉跄。 等他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他顿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君如是真的怕他老子,只是平时李大人很忙,忙工作,忙应酬,忙女人。还真顾不上他。 而且李君如的上面已经有了五个哥哥,所以对于这个儿子,他并没有付出太多。 再加上李夫人总在他面前说儿子如何懂事,如何爱读书。 而李君如也会装,从小长大,在他的面前都是装出一副很顺从的样子。 所以李大人一直就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已经在他不注意的时侯长歪了。 直到上次姬清淑的事情出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嫡子不但遗传了他的俊美,也遗传了他的好色风流。 男子有几个不好色风流的,他自己就是个风流好色的,因而他还是没有足够的重视。 李大人认为自己罚了他,打了他,他就一定能记住教训的。 如今他才知道这个儿子已经歪的不像样了,他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大错已经铸成。 李大人看着他有些醉醺醺的样子,怒喝一声:“孽子,还不跪下。” 李君如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他几天一直都不敢回家,就住在妓院里。 他今天就有些借酒浇愁的意思,一想到阿淑被他踢的流了血,他就害怕,当然也后悔。 当时他一时气恼却没有控制好自己,却没有想到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所以他当时一害怕就走了。 准确地说,他是躲出去了。这以后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听父亲一喝,就噗通一声跪下了:“父亲,儿,儿子回来了。” 李大人气得用手指着他:“你,你,你这个孽障,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 李君如低下头小声地说:“儿子,儿子知道。可是儿子不是故意的,父亲原谅儿子这一次。儿子以后不敢了。” 李大夫现在知道打他也无济于事,现在最主要地是要赶紧消除姬家的怒火。 人家姬清云夫妻俩都把自己的人留在他们府里看着自家妹子了,这是明显地在向他们昭示,他一点都不相信他们李家了。 现在想来,在姬清淑嫁进来的时候,他们李家所有的人都想错了,包括他自己在内。 因为那时他们都以为姬清淑只是一个庶女,听说她的姨娘都被侯爷送走出了家。 这样的一个庶女,应该是没有多少依仗的。 再看看姬清淑嫁过来时的那些个嫁妆,哪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一看就是凑数的。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他错了,姬清淑再不受宠,可她还是姬家的女儿,她毁了姬家长女的亲事,他们都以为姬家长女和姬家大少爷这一对兄妹都会恨这个四妹。 却没有想到的是,先来他们家里看姬清淑竟然就是那个姬家长女姬清慈。而给她出头整他们李家的竟然是姬侯爷和长子姬清云。 他这才明白了,姬家兄妹的团队意识非常强,他们不会请允许别人来欺负他们姬家的女儿的。 他悟到了,他也尽量在弥补了。可是他那夫人和这个不孝子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那姬家和岳家在京城里都是跺跺脚,京城的地面都能感觉到颤的。这样的人家,他们就是有二十人李家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他闻着儿子身上的酒气,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先去把自己洗漱干净,然后再跟我去儿媳妇那里去赔罪。” 一听说要去给姬清淑赔罪,李君如瞪大了眼睛,他不情愿地喊了一声:“父亲,我。” 不等他说完,李大人就截住他怒道:“孽子,还不快去。”说着上去对着他就踹了一脚。 李君如看到父亲的怒火,再也不敢说什么,赶紧爬起来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李大人带着心怀不满的夫人和收拾干净的李君如来到了姬清淑的院子。 两个嬷嬷知道他是这家里当家的人之后,也没有拦着。 公主走时吩咐过了,要绝对保证四姑奶奶的安全。 但是李大人来了。她们却还是得让进的,只要四姑奶奶没有事就好。 不过这两个嬷嬷却也跟了进去。 果面非常安静,丫环们就连走路都是轻轻的。 姬清淑的屋子门口站着两个丫环,一个是他们认识的红杏,另外一个则穿着宫装,这应该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丫环,那个叫雪绒的。 两个人一看到李大人过来,轻轻地对着李大人福了一礼。 雪绒就说:“四姑奶奶身子不好,现在刚刚睡着,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有什么事情等四姑奶奶醒来过再说。” 李夫人刚说了一句:“你只是一个丫环,“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李大人抢了过去。 李大人说:“这位姑娘估计是福安公主身边的人,既然阿淑在休息,那我们就先不打扰她。等她醒过来后,还请姑娘告诉她一声,就说李某是带着儿子来赔罪的。还请她方便时见一见。” 雪绒微垂着头答道:‘是,大人。” 李大人刚想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他又问道:“阿淑的身体也不知道如何了?” 雪绒说:“四姑奶奶的身体非常虚弱,现在连床都起不来。” 那边的红杏却已经啜泣了起来,她家姑娘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调养过来。 李大人听到这样的话,又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就凉了半截,他怒瞪了儿子一眼。抬腿走了出去。 李君如被父亲瞪的缩了缩脖子,也跟了出去。 他在刚才洗漱的时候,已经听下人们说了这两天府里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心里更害怕了,这事情看这样不会善了的。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第二四六章 小宁氏的下场(一) 现在姬清淑那里既然见不到,李大人觉得他们也不能等着。 他觉得现在最棘手的还不是姬清淑这个儿媳妇,现在最主要的是去姬府赔罪。 当李大人带着夫人和儿子到了忠毅侯府的大门时,门房站着的两个小哥很不客气地就拦住了他们。 “哎哎,几位,你们是什么人呢?来这里是找什么人吗?”其中一个长相端正的少年拦住了他们。 李大人谦逊地说:“我姓李,是你们侯爷的亲家,还请小哥通禀一声。” 那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宁安,另一个年轻人则是姬清云身边的周玉。 这两个捣蛋鬼也是闲的没有什么事做,就跑到了门口来看看这李家的人来没有。 李大人不认识这两个人,只是看着这两个人有些面善,也没有多想。 他只是在心里有些感慨。这公侯之家,就连这门房的小哥都比一般的人家的机灵。 周玉就看着他们说:“好,你们等着,我先去告诉侯爷一声。”说着他对宁安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这边宁安就靠在门边,跟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下人。 李大人看着宁安的穿着,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年轻人和刚才去报信的那个少年在的着上要比一般的下人要好很多,说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有人信。 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看大门的,倒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人才更像是个看大门的。 还真就让他猜对了,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看大门,姓门,别人都叫他大刘。 大刘知道这周玉和宁安也不是好惹的,再说了,有人陪他站着说会话,他也不觉得寂寞,于是也就任由这两个小子闹去。 李大人一家在这里站着等,大刘和宁安两个人就坐在那里自顾自地说话,根本就不理他们。 李夫人的腿都有些站麻了,她就有些不满地对宁安说:“这位小哥,你那个同伴是不是去玩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啊。要不你再去看看。” 宁安就冷着脸看着她说:“这位夫人,我们侯爷每天都特别忙,一定是他还在忙,阿玉才不好打扰他。夫人要是着急,要不你先回去?” 李夫人听了这话,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她想开口再说话,李大人狠瞪了她一眼说:“夫人,这位小哥说得对,侯爷确实是个公务繁忙的人,我们且等一会。”说完他又警告性地给她和儿子各使了一个眼色。 李大人可不像李夫人那样天真,以为忠毅侯真的是公务繁忙,他知道人家这是在故意晾着他们一家。 看样今天这事情也不好处理啊,姬侯爷明显是生气了。 因而李大人明知道这是故意在怠慢他们李家,但他也只能受着。 就这样,他们一家坐在那里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周玉那边才姗姗来迟。 他一扬小下巴,牛气冲天地说:“李大人,走,侯爷正在等着你们呢。” 说着他就对宁安摆了一下手,宁安就站起来拍拍大刘的肩膀,笑嘻嘻地和大刘告别。两个人就走在了李家三口人的前面带路。 李大人这才明白,难怪他看着这两个小子不像看大门的,原来还真不是,那个大刘才是真正的门房。 他们去的方向是朝阳居,只要是有姬清云在,朝阳居就成了他们处理事情的地方。因为姬清云从来就不去小宁氏的扶风院。 今天姬清云夫妻,岳凌霄夫妻全都相约到了这里。 姬清云早就猜到李大人一定会在今天赔礼的,正好他和公主也要来和姬成平商量一下姬清淑和离的事情。 而岳凌霄夫妻也是姬清云叫过来的。 今天他们就想在这里把姬清淑的问题解决了。 所以当李家人一进到正厅时,就感觉到像是进了大堂一样的紧张氛围。 正中间的位置上坐着姬成平,他的旁边坐着小宁氏。 下边左边坐着姬清云夫妇,右边坐着岳凌霄夫妇。 然后李大人就看到带着他们进来的两个小少年一个站在了姬清云的身边,一个则是站在了岳凌霄的身边。 两个人此时看过来的目光里有着嘲笑和挑衅。 他恍然大悟,难怪看着这两个少年面善,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原来这两个人分别是姬清云和岳凌霄的贴身小厮。 李大人只觉得心里憋着好大一股火,可就是无处可发。 他不由地在心里长叹,哎,谁让自家儿子不争气,受着! 小宁氏看到李夫人进来,她的眼睛就是一闪。 她想上前去招呼李夫人,就听到姬成平“哼”了一声,她就想起姬成平对她的不满。 这门亲事是她当初给姬清慈张罗的,姬清慈就是因为要退掉这门亲事,才被她发配到庄子上,还差点丢了性命。 现在姬清淑在李家受的罪,姬成平认为全是因为她的错,昨天还责骂她不安好心,选了李家这么一门不着调的亲事。 小宁氏只好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等着姬成平说话。 李家三口人站在屋子中间。李大人就带着夫人深深地鞠躬:“亲家,李某带着夫人和不孝子来给您赔罪来了。” 说着他对着愣怔在站在那里发抖的儿子踹了一脚,李君如就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姬成平冷脸看着三口人,他面无表情地说:“给李大人和夫人看坐。” 陆风就搬来两个秀凳,放在了对面。 李大人却不敢坐,他只是往后退过了姬成平坐着的对面,也就是最下首的位置。 李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咽了一口唾沫,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也随着李大人站在了旁边。 现在屋里就成了四面坐着人,把李君如一个人围在了中间的格局。 姬成平冷眼看了他们夫妇一下说:“来者是客,还是坐下,省得要是传出去,让别人说我们忠毅侯府不懂礼数。” 李大人赶忙说:“不敢。”这才拉着李夫人坐下了。 李君如心里害怕,他战战兢兢地对着姬成平磕了一个头说:“岳父,都是小婿的错,小婿知道错了,还求岳父原谅小婿这一次,以后小婿再也不敢了。”说着又咚咚地磕了两个头。” 姬成平的眼睛眯着:“本侯无缘当你的岳父,你还是不要这么称呼了。你这礼,不赔也罢。” 李君如有些发愣,岳父为什么要说无缘做他的岳父?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有些想不明白,就回头不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李大人却是心里一沉,他起身又对着姬成平施了一礼说:“侯爷言重了。他本就是你的女婿,他犯了错,你这个当岳父的怎么惩罚他都可以,就是千万别不认他。” 姬成平笑了:“现在我是他的岳父了,可是他欺负我女儿的时候,他的眼里可曾有过我这个岳父?他的心里可曾想到过阿淑是我姬某的女儿。” 四月的天,屋里并不热,可是李大人的身上却是出了不少的汗。 他赔着笑说:“侯爷心里有气,您尽管对着这不孝子发,李某绝不着,就是你打折他的腿,我也不管。只是侯爷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李君如听父亲说岳父打折他的腿,他也不拦着,他有些着急,他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 可是李大人并没有理他,脸上陪着笑看着姬成平继续说:“侯爷都是李某教子无方,才出了这般不知深浅的混人。李某在这里也像侯爷陪罪了。” 说着他就一揖到底,对着姬成平就行了一个大礼。 姬成平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君如,皱着眉头说:“李大人,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说话。” 李大人这才又坐下,他觉得姬成平的语气好像是有些缓和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姬成平接下来说的话直接就把他震在了那里。 姬成平喝了一口茶说:“李大人,我们姬家的女儿福薄,无福消受你们李家的''厚爱''。命也贱,就只有一条,我女儿这次差点就死去,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你们不珍惜,可她是我姬成平的骨肉。所以我也不用令郎赔罪,和离。” 李大人和李夫人就是一惊,李大人非常清楚地知道和离对他们李家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只要是和离了,他觉得姬家的报复也就会来了,那他的官职还能不能保得住还是回事情? 他赶忙说:“侯爷,这可使不得,和离对于女儿家的名声也不好,我们不能对不起阿淑,再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再说了我们做父母的也要劝和不劝分啊。婚姻可不是儿戏啊。” 小宁氏也在那边说:“侯爷,这和离,也太草率了。” 姬清云没有管姬成平如何回答小宁氏的话,小宁氏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接着李大人的话说:李大人,我们姬家的女儿没有不敬公婆,也没有犯上七出中的任何一条,可是却差点被折磨的命丧黄泉。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求和离,我们的名声好不好又能如何。我倒是觉得真要担忧名声不好的不是我们姬家的女儿,而是你们李家。” 李夫人气得就接上了话:“你母亲都没有同意呢,你这个做儿子的有什么权力让妹妹和离?” 公主生气了,她本来不想吱声的,可是这个愚蠢至极的李夫人却来指责她的丈夫。 于是公主霸气地展开了护夫模式:“李夫人好利的一张嘴,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既然是这么一个知礼数的人,为什么却把自己的儿子教的不孝不悌又不慈。” 李夫人一听公主发话了,她的气焰有些消了下来,她不敢顶撞公主。 就小了声音说:“他还小吗,再大两岁就知道了。” 屋里的人一听几乎全都笑喷了。 他们看着仍然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李君如,不禁都在心里摇摇头, 这位李君如有这样的一位母亲,难怪会长成这样的一个歪瓜裂枣。 姬清慈接过话来说:“李夫人此言差矣,骆宾王七岁就能成诗,孔融七岁能让梨,甘罗十二岁为宰相,李公子这样的年纪,李夫人如何还能好意思称其小?” 李大人被臊的老脸通红,这个无知的妇人,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娶了这么一个败家的娘们。他训斥道:“蠢妇,闭嘴。” 然后他冲着大家一抱拳,转了一个圈:“妇人愚蠢无知,还请各位不要跟她一样。李某在这里替她给各位赔礼。” 李夫人看到丈夫这样,还有些不服气。 可是李大人不容她说话:“蠢妇,你要再说话,我就休了你。” 李夫人吓得这才把嘴闭上。 那边小宁氏在姬成平严厉的目光暗示下也不再插话。 姬成平不想再跟这一家人周旋下去。 他对李大人说:“李大人,你不要再说什么了,就这么定了,和离,我们姬家已经写好了和离书,你们只需要签字就行。” 李大人傻眼了,人家来真的,敢情连和离书都写好了,这事情看样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了。 那边姬清云就拿出了已经写好的和离书递给他:“李大人,签字。” 李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儿子,踢了他一脚,喝道:“自己起来签字。” 李君如的脸上却没有不情愿,他的心里反而在暗喜,可算要摆脱那个小庶女了。 于是这位李家五公子,李家唯一的嫡公子接过笔来,非常痛快地就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别说,那个大名写的是龙飞凤舞,潇洒漂亮。 就连姬清慈都不由地在心里暗赞,好书法。 哎,都说字如其人,可在这位李家公子身上却正好相反。 这就是一个渣的不能再渣的男人。 李大人看着儿子那不在乎的样子,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他对着姬成平一拱手:“既然如此,那李某告辞了。” 说着一转身,一甩袖子,走了。 李夫人见夫君都走了,她也拉了一下儿子的手,母子俩也走了。 看着李家三口离去的背影,姬家众人都摇摇头。 这一家人除了李大人的思维还算正常之外,那母子俩的思维真是不可思议,简直太奇葩了。 第二四七章 小宁氏的下场(二) 李家人走后,小宁氏就变了脸,她看着姬清云和姬清慈说:“这么大的事,你们就这样决定了,好好的一个侯府,却要回来一个出嫁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让人耻笑我们家的姑娘教养不好?” 她都不用猜测,就知道让姬清淑和离的事情肯定就是这一对兄妹做的。 姬清慈知道兄长十分讨厌小宁氏,她就直接接过话来说:“《女戒》里的七出,四妹一条都没有犯上,却要受到夫家如此的虐待,这事如果真的曝光,丢人的不是我们,是李家。再有。” 她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要说四妹有这样的结果,还要感谢夫人的功劳?” 所以就是这事情曝光出来,京城里的人们再说李家人的同时,也会想起姬清淑这桩亲事的由来。 如果反本溯源的话,那就是如果小宁氏当时不给姬清慈定下这样一门亲。 李家人就不会出现在那个宴会上。那也就不会出现后来的结果了。 所以如果别人传八卦传得再认真一些的话,另外一个应该被谴责的人应该就是小宁氏的不慈。 明明京城的贵族圈里都没有人愿把女儿嫁给李家是那样的人家,她却还要把先夫人生的嫡长女嫁过去。 亏了姬清慈自己有主意,宁死也要退婚,要不然,现在和离的应该就是她姬清慈,而不是这位四妹妹了。 姬清慈想,小宁氏的心里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怕别人把话题扯到她自己的身上。 小宁氏的脸都要气绿了,她看着姬清慈说:“按理来说,你已经是个嫁出去的女儿了,却还要来管婆家的事情,这手也伸的太长了?” 岳凌霄的脸上就阴了下来:“夫人这话说的不对,一笔写不出两个姬字,阿慈即使是个出嫁女,也改变不了她是姬四小姐长姐的事实,相反如果她对妹妹的苦难无动于衷,才会被人骂做无情。” 姬清云拍了两下巴掌说:“阿霄说的好,这侯府的主人姓姬,这是我们姬姓人的侯府。夫人不姓姬都能管这里的事情,不就是因为你嫁给姓姬的了吗?我妹妹即使出嫁了,她的名字里仍然有姬这个字,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姬家的事情也是她的事情。” 小宁氏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她的手颤抖地点着姬清云:“你,你,你,真是欺人太甚!” 她又转向姬成平,满脸委屈地说:“侯爷,您也不管管,他们就这样和妾身说话。” 姬成平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过多反应。 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先回去,这些事情自有他们兄妹处理。” 然后他又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扶你们夫人回去。” 姬清云却是手一摆说:“夫人不能走,父亲,儿子今天还有事情要说。” 姬成平皱眉:“什么事情?” 姬清云就说:“大家还是先坐下。” 他就对身边的周玉说:“去看看三少爷到了吗,另外把五少爷也叫来,他也不小了,有些事情需要让他自己来判断。” 周玉应了一声:“是,将军。”就出去了。 姬成平和小宁氏都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再看看公主,看看姬清慈和岳凌霄,却发现他们都是神情自若。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姬清云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脸上一点猜疑和讶异的表情都没有,非常淡定地坐在那里喝茶。 姬成平就又皱了一下眉,心里暗道,臭小子,跟他这做老子的打什么哑谜。 他又想起姬清淑的事情说:“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把阿淑的事情办完再说吗?” 姬清云说:“没事,阿淑那边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和几个嬷嬷在,他们李家不敢对阿淑如何,今天咱们要说的事情要比接阿淑重要的多。” 姬成平一扬眉,眼睛里满是询问。 小宁氏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她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姬清帆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他很快就来了,姬清海紧跟在三哥的后面进来的。 两兄弟给在坐的长辈和兄嫂姐姐姐夫都行了礼之后,姬清云就示意他们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 这时就见岳凌霄也站起来对着姬清云说:“阿云,我在外面等着,有需要时就言语一声。” 姬清云深看了他一眼说:“那也行,你去外面喝茶就好。” 阿霄不想参合到他们的家事里,应该是怕姬成平和姬清帆难堪? 毕竟今天要说的是姬家很多年前的大事。 岳凌霄出去后,姬清云问周玉:“人带过来了吗?” 周玉答:“人就在外面。属下这就去把他们带进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很快,他和宁安就带进来几个被捆住的人。 小宁氏一看到这几个人,脸色刷地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在心里哀嚎,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身子也在轻轻地颤抖。 姬成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宁氏强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倒下,她勉强笑了一下:“妾身没有事,可能有点冷了。” 姬成平没再理她。 他皱着眉头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一共有四个人,两女两男。两个女人当中,还有一个是师太打扮的人。 他觉得这个师太有点面熟,仔细一看,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 他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曾经给阿慈批过命的那个慧明师太吗? 他惊讶地看向姬清云:“阿云,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连慧明师太也绑来了?” 姬清云面无表情地说:“儿子今天带来的这些人,就是当年毒害母亲致死,以及强给阿慈安上八字不好的命格的人。” “什么?” 屋子里除了公主和姬清慈,还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小宁氏之外,姬成平和姬清帆兄弟两个人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姬清云并不理会他们如何反应。 他指着那个跪在地上着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说:”此人叫李传德,二十年前曾经在京城里是个大夫,只不过这个人无医德。他医术并不太好,所以找他看病的人并不多。但他还有另外一个来钱的道,那就是他时常配制一些损阴德的药,比如春药,致女人流产的药,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毒药。因而他也没少挣这方面的钱。” 姬清云停顿了一下,看着低着头打着哆嗦的李传德说:“母亲当年就是吃了这位李大夫的毒药才会流血不止。” 姬成平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震惊过,原来他的妻子血崩是人为的,是被人害的。 他怒不可遏地上去就是一脚,一下子就把李传德给踢到了墙上。 姬成平可是练武之人,这一脚又使了。 李传德竟然被他踢的吐出了一口血。 他又上去一脚踩在李传德的身上怒喝:“说,是什么人从你那里买的药?” 李传德不敢隐瞒:“是,是一个妇人,三十多岁,好,好像是一个老妈子。小人,小人不认识她。” 姬成平对着外面一喊:“拉进来。” 就见周玉又捆着安妈妈走了进来。 小宁氏一看,彻底地晕了过去。 姬清帆和姬清海兄弟两连忙跑过去抱起小宁氏焦急地喊着:“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姬清云轻蔑地看了小宁氏一眼说:“无碍的,三弟,她一会就会醒来的。” 姬清慈眼珠子一转就走了过去,她笑眯眯地说:“三弟,母亲可能是看到安妈妈这样,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晕了过去。好了,把她扶到榻上,我来照顾她。” 姬清帆抱起小宁氏把她放到窗前的榻上。 姬清慈就坐在了秀凳的旁边笑着对姬清帆说:“三弟回去,这有我呢。” 说着她又对着公主一招手,公主就把凳子也挪了过来。 下面继续审问,审问的人这回变成了姬成平,他瞪着安妈妈说:“是你去买的药?” 安妈妈的脸色死人一样的惨白,她也不辩解,承认道:“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药也是我一个人去拿的,夫人不知道。” 姬清云冷笑:“当年继夫人为了嫁给我父亲当正室,暗地里让你到李传德那里去买药,又想办法买通了母亲身边的下人,把药下到了母亲喝的药里。” 他又看向姬成平:“父亲,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母亲去后,她的一个丫环也随着去了。我记得那个丫环叫梅菊,曾经是母亲身边的一等丫环。后来大家都说她很忠心,伤心过度也随母亲去了。” 他又转向安妈妈:“梅菊不是自杀,是被你们害了,是为了杀人灭口。因为当时母亲出事后,祖母就开始查这件事情。所以你们就先下手为强。又去李传德那里配了药,这回你们的目标是祖母。祖母吃了那药之后就开始出现了那样的状态。所以你们一共去李传德那里拿过两次不同的药。” 姬清云用脚又狠狠地踢了一下李传德。 李传德连忙点头:“是,就是这个妈妈去的,因为她去过两次,所以我记住了她。” 他李传德医术不好,心眼不好,品德不好,但只有一样,他记性好,见人一面就能记住。 安妈妈一口咬定:“这事情也是老奴一个人做的,夫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她还没有嫁人,单纯的很,她哪里会有这样的弯弯心思?侯爷啊,你千万要相信夫人啊。” 坐在那里的姬清帆兄弟俩人已经听呆了。 这事情是母亲做的,不对,安妈妈不是说了吗?这事情母亲不知道。 姬清帆想站出来去对父亲和大哥说,这事情不是母亲做的。 可他却开不了口,他的心在一直往下沉,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姬清海虽然小,可他比三哥还要聪明,不过他有些害怕,他把自己的小身体紧靠着三哥,眼睛却呆呆地看着安妈妈。 姬清慈在那边借助公主身体的掩护,用自己的手指盖去掐小宁氏的腰部。 现在的天气不算冷,大家穿的都不算多。所以她只轻轻一掐就掐住了小宁氏的肉。 小宁氏本来是装的,她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她就想混一时是一时。于是她就想出来了一个掩耳盗铃的举动,装睡。好像这样她就能逃脱过一样。 姬清慈看着她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就识破了她的想法。 她就是要小宁氏眼睁睁地看着姬清云把她做的那些个恶事一笔笔地揭出来。 小宁氏刚开始忍痛不吭声,可是姬清慈根本就不可能让她蒙混过去。 姬清慈心里暗笑,好,你不睁眼,我就看看你是否还能装得下去。 她就使上了全力,小宁氏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一下子没有忍住,就轻轻地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姬清慈对她一笑说:“夫人,醒了,你可要听仔细了,看看安妈妈在说什么?” 小宁氏气得瞪她一眼,却没有起来。 姬清慈也不在意,起不起来都无所谓,只要她睁着眼睛承受着害怕恐惧的折磨就行。 那边姬清云又一指那里跪着的另外一个婆子说:“这是当时给母亲接生时那个逃跑的王稳婆。” 王稳婆就吓得磕头说:“大人,老爷,老婆子可是本分人,虽然当时我答应了这个安妈妈,要在给那位夫人接生时下手,可是我最终也没有狠下心来。于是老婆子就借着尿急逃了。老婆子可没有害夫人呢,小的也只是当时贪了那位妈妈三十两银子。”她一会小的,一会老婆子得吓得够呛。 姬清慈点点头,这位王稳婆的事情是她和李妈妈查实的。 李妈妈曾经见过这个人,偶然的一次机会又让李妈妈看到了她。 那时这位已经逃出京城的王稳婆因为有事进了京城,本来想办完事就马上离开京城的,结果却不巧碰上了李妈妈。 李妈妈又借肋了岳凌霄的力量才把她扣了起来,交给了姬清云。 将军府里没有外人,这些个人一直就被秘密地关押在将军府里。 姬清云又指着那位师太打扮的人说:“这位慧明师太就是这位姓黄的买通的。” 姬清云说着就一指那跪在地上面容清俊的男人。 此人大概能有三十六七岁。 此刻他的面容有些灰败,影响了他的一些美感。 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出此人的相貌是极其出色的。 第二四八章 公之于众 姬清慈就发现小宁氏的身子又开始颤抖起来,她哧笑了一下说:“夫人,要不,我扶你起来,你这一府的主母也得坐在正位上。” 小宁氏气得恨不得撕烂了姬清慈的嘴,可是她的身子一直发抖,估计现在都无法自己站稳。 另外,姬成平和姬清云他们都在屋里看着,他们现在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她狠狠地瞪了姬清慈一眼,却没有回应。 姬清慈也不再理她,又把眼睛转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姬清云又说:“这个人是宁府的一个远房亲戚,据说是继夫人的远房表兄,是继夫人姨娘那边的人。他叫黄洪光,今年三十六岁。 当年他去找慧明师太时也就是十八九的样子。就是他用钱买通了慧明,才有了后来对阿慈的一系列的八字不好的言论,说阿慈克母,又说阿慈克祖母。 就是当初我得天花都有他的手笔在内。还有去年,到府里引诱采微偷嫁妆单子,都是这个人在作怪。 而这个人在继夫人嫁给父亲之前,他就是继夫人的相好。只不过因为他的身世问题。二外祖父不同意继夫人嫁给他。但他这么些年来和继夫人一直没有断了来往,他的好多钱都是从继夫人那里拿的。” “你胡说。”一声带着颤音的尖利的声音响起,是小宁氏的声音。 姬成平上去一把就把小宁氏从榻上拎了起来,就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她掷到了地上。 姬成平的眼睛都气红了,这个死女人竟然背着他养汉子。他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姬清帆把姬清海搂在怀里,他把头扭到一边。 他觉得身体冰冰凉,他的眼睛放空,心里头有一个地方轰然倒塌了。 小宁氏吓得跪在地上:“侯爷,妾身只是在同您成亲前跟他有过交往,自从和您认识后,妾身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从那之后妾身就和他断了情。” 姬成平冷笑:“断了情,他怎么还会为你办事?一办还是这么多年?你骗三岁的孩子呢?” 那边安妈妈也哭着说:“侯爷,夫人说的是实话,他们后来的交易就全是金钱交易。他每次给夫人办事,夫人都要给他两千两的银子。” 她又看了姬清云一眼声音小了些:“还有就是先夫人嫁妆里的一些古董不是对不上数吗?那些大部分都在这个人的手里。” 黄洪光看着跪在地上毫无美感而言的小宁氏,心里很后悔当初怎么会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窍? 不过现在的大错已经造成,再者说他这样一个小小的铺面小老板,如果没有这位表姐的那些个银子和古董,他也做不成买卖。 姬清云就说:“黄洪光,你就把你是如何帮继夫人做事的一五一十地再说一遍。” 黄洪光已经在大刑之下早已经对姬清云招过供了,现在他再重说一遍也没有什么。于是他便把自己在这些年里帮着小宁氏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说完后他有些懊丧地说:“去年采微的事情被发现之后,黄某害怕大公子把这些事情查出来,就把铺子卖了,逃到了西北,却没有想到又被大公子给找到并抓了回来。” 姬清慈恍然,难怪大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原来是这样。 在所有的证据面前,小宁氏瘫在那里,眼睛发直,她知道大势已去,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已大白于姬成平的面前。 姬成平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又震惊又羞愧。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地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要掐死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掐死这个女人,此刻的姬成平在愤怒的主导下已经失去了理智。 没有人能预料到他来这一手。 姬清云反应奇快,他对着姬成平的脖子后面就是一劈,姬成平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姬清云也是无奈,他不能让父亲杀了这个恶妇,那样将会无法收场。 父亲不能背上这样的罪名,因为小宁氏毕竟是有诰命在身的。 他们可以随意处置一个奴仆,却不能处置一个有封诰的人,如果有人把这件事捅上去,那姬成平就是犯了法。 虽然他和公主能护住姬成平,但他还是不想惹这样的麻烦。 除非是开宗祠,族里是有权决定她的生死的。 姬成平刚才是使了大力的,如果姬清云再慢一点,估计姬成平真能掐死小宁氏。 小宁氏的脖子已经被掐红了,她大口地喘着气,又剧烈地咳嗽着。 安妈妈被捆着胳膊,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她只能急切地喊道:“夫人,您没事?” 姬清慈和公主在那边不由地感慨,这个安妈妈还真是一个忠心的。 她自己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却满心里还想着小宁氏这个主人。 姬清帆没有去扶小宁氏,他握紧了拳头,呆呆地看着这个生她养他的母亲,心里一片绝望。 他现在很害怕,母亲都这样了,那他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孩子? 姬清海都已经吓呆了,他依偎着三哥,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姬清帆紧紧地抱着姬清海,突然感到心里十分地凄凉。 安妈妈在那边看着姬清帆兄弟的反应,她急切地喊着:“三少爷,您快帮夫人求求情,快救救夫人啊,她可是你的娘亲啊。” 姬清帆冷漠地看着她,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姬清慈看着小宁氏冷笑着说:“宁尚怜,我母亲可是你的堂姐,她和你有什么仇?让你这样恨她,害了她的命还要害我们兄妹,你好狠的心。” 小宁氏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她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不去了,索性心一横,歇斯底里地说:“我恨她,她从生下来就比我强百倍,她是嫡女,宁家的光环全在她的身上,我还要天天地讨好她。人人都夸她相貌好,有才华,家世好,可是我呢,没有人注意到我也是很美的。” 她又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说:“我不服气,我除了出身,也不比她差到哪里,凭什么我就不如她?哈哈,她终于死了,我睡了她的丈夫,占了她的位置,她的子女也要受我的摆布。哈哈。” 她的神态已经状似疯癫。 “啪,啪,啪”,一连三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小宁氏的脸上立刻就红了,却没有红印子。 姬清慈虽然生气,可她怀着孕,不敢使大劲,也只有解解气而已。 她冷笑着说:“你也嚣张到头了,还是省省力气。” 公主赶紧把姬清慈拉过来责怪地说:“你还怀着孩子呢,小心着身子,再说了,这事情还用得着你动手吗,自有人替你动手的。” 果然,那边姬清云一把就捞过小宁氏,对着她的脸上反手就是几巴掌。 小宁氏的嘴里立刻就吐出了几颗带着血的牙齿。 姬清云还想要再继续打,就见一只手迅速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耳边传来一声悲怆的声音:“大哥,您就打我!”是姬清帆。 姬清帆拉着还在啜泣的姬清海跪了下来:“大哥,我知道她犯的罪行无法饶恕,但毕竟她还是我和阿海的生母。” 说着,两行清泪汨汨地流下,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小宁氏捂着流血的嘴怔愣在那里。对啊,她刚才怎么会忘记了,她还有两个儿子呢。 她的心里不由地又生出一丝希望。 她连滚带爬地凑过来想要拉姬清帆,姬清帆却迅速一躲避过了她的触碰。 小宁氏又去拉姬清海,姬清海吓得往三哥这边一靠也避开了她。 小宁氏着急地说:“阿帆,阿海,你们救救娘啊。” 她掉了好几颗牙,说话都有些漏风。 姬清帆却没有再看她,他转向姬清云说:“大哥,随便你怎么处置。不过弟弟还是抖胆求大哥,他毕竟是我的母亲,希望您能留下她的一条命。” 这时姬成平已经醒了过来,他像看死人一样地看着小宁氏。 姬清云把他扶到凳子上坐下:“父亲,你先平静一下,这事情儿子来处理就行。” 姬成平看看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的神情颓废,就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岁。 姬清云让周玉先把下面还跪着的那几个人都拉下去。 小宁氏也被拉了下去,不过她是被单独关押起来的。 姬清慈知道,这几个人估计都不能留了。 现在最可怜的就是姬清帆和姬清海。 这兄弟俩今天受的打击太大,估计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姬清云看着兄弟俩,怜悯地说:“阿帆,阿海,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大刑审问过了,你们的那位母亲和那个黄洪光确实原来有过一段情,但那也只是她来到姬府之前。 而且他们之间除了赠过手帕之外,并没有别的关系,所以你们也不用怀疑你们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么大的刑罚,他什么都招的清清楚楚的,不会有什么隐瞒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再说了,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你们兄弟俩的相貌都肖似父亲。你们就是父亲的孩子。这一点不用怀疑。” 姬清帆的心里一松,他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他的腿反而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姬清海也哭着随着三哥跪了下来,他虽然小,但他都听明白了。 母亲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她害死了大哥和大姐的母亲不说,还差点让大哥得了天花死了,就连大姐的八字都是她搞得鬼。 姬清海现在觉得,他失去了母亲,就怕他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了位置。可是现在大哥说了,他们还是父亲的孩子。 既然大哥对他们依然和蔼可亲,那么他和三哥是不是就不能被赶出忠毅侯府了? 姬清云把兄弟俩人拉起来说:“起来,你们还是姬府的少爷。” 兄弟俩起来后又走到姬成平的身边跪下:“父亲。” 姬成平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厌恶。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姬清慈叹了一口气,看样姬成平连自己的这两个儿子都厌恶上了,那他的心里是不是怀疑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呢? 其时姬家兄弟长相都酷似姬成平,就连姬清云也是。 只是姬清云的眼睛遗传了母亲的,但其他的地方还是很像姬成平的。 只是因为事情刚刚发生。姬成平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也一时无法转过这个弯来而已。 所以这哥俩也只能因为母亲做的恶事,而承受来自父亲的迁怒和嫌弃了。 姬成平现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不过当他的目光又落到姬清云和姬清慈兄妹两个身上时,那目光里却还是充满了深深地愧疚。 这一对原配留下的兄妹,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 姬清云却没有心思去照顾他的心情,他看了姬清帆兄弟一眼说:阿帆,阿海,你们先回去。” 姬清海却拉着姬清帆的衣衫呐呐地问了一句:“那,那,母亲她能死吗?” 再不好,那也是他的母亲,她很疼爱他,他不希望她死。 姬清帆也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大哥。 可是他到底年纪大些,他明白母亲这样的罪行,生还的希望是很小的。 姬清云清澈的眼睛看着兄弟俩说:“我已经派人去老家接族长了,估计再有两天他就要到京城,一切等开了祠堂再说。” 姬清帆长叹一声,原来大哥早就都有准备,他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姬清帆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他知道,只要族长一来,姬家的祠堂一开。母亲估计真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他僵硬着身体挪开了步子,拉着姬清海离去。 姬清慈和姬清云对视一眼,眼里皆露出了怜惜。 就连坐在旁边的福安公主都叹了一口气。 姬清慈出来后,就看到岳凌霄正站在门口,他看到姬清慈出来就探寻地看着她的脸色说:“你,没有事?” 姬清慈就笑了:“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今天心情非常好。” 岳凌霄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不由就笑了。 他也不管院子里还有下人,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宠溺地说:“走,我们回家去。” 姬清慈笑:“对,我们回家去,出来的也太久了,估计慎哥都不愿意了。” 一想到慎哥特别粘姬清慈的小样子,岳凌霄就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吃醋。 当天下午,姬清淑就被接到了忠毅将军府,和姬清慈的外祖母住在了一起。 然后公主就给她请了太医,开始为她调养身体。 果然,两天之后,姬家的老族长也被从老家接进了京城,忠毅侯府紧接着就开了姬家的祠堂。 姬清慈没有回去,她怀着身子,姬清云不想折腾她。 据说姬清帆也没有让人通知姬清婉。 因为她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小宁氏被送到了庄子上。 考虑到阿帆和阿海,所以并没有对外宣布小宁氏的罪行,而是说她患了重病被送到了庄子养病。 半个月之后,小宁氏在庄子上死去。 至此这个恶毒的女人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第二四九章 发动 小宁氏死后,忠毅侯府并没有把她的尸首接回来,按侯府夫人的规格停灵发丧。 虽然她做的恶毒之事大家可以不去说,但也不会为了更好地隐瞒侯府的丑事,而昧着自己的感情去以德报怨。 因而她死后,只有姬清帆和姬清海去为她收尸,才致使她不被扔到乱葬岗而曝尸荒野。 兄弟俩为她买了一口棺材,也没有停灵,也没有办法事,直接就给她在姬家墓地的旁边找了一个地方埋了,就连墓碑都没有立。 那墓边还有一个前几天刚建起的坟包,那是安妈妈的坟墓。 安妈妈对小宁氏忠心耿耿,对他们兄弟更是疼爱有加。 姬清帆请求了姬清云,为安妈妈收了尸,买了一口棺材,葬了她,让她继续陪伴着小宁氏。 姬清云抓的那几个人里。除了那个临时收手没有害过宁氏的王稳婆之外。 安妈妈连同那三个参与做恶的人自然也都逃脱不掉被暗地里处死的命运。 小宁氏一生要强,因嫉妒羡慕堂姐而害了堂姐,抢了堂姐的婚姻,耀武扬威了十几年,终究落得一个连祖坟都进不了的下场。做了孤魂野鬼,也算是自食恶果。 只是可怜了姬清帆和姬清海这一对兄弟。 兄弟两人看着已经被埋入黄土的孤零零的坟包,心里无限的悲怆和凄凉。 姬清海才十岁,他就已经经历了这样人生的巨变,他哭的眼睛红肿。 姬清帆搂着弟弟,脸上一片萧索,他轻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哥哥带你回家。” 姬清帆泪眼看着兄长,回家吗,可是父亲已经不喜欢他们了。 他知道是母亲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父亲连同他们兄弟一起迁怒了,只因为他们兄弟两人是母亲生的。 可是他们兄弟也没有犯错啊,他一直都很乖的。 兄弟俩下了高坡,走过一条小路,拐上回京城的岔路。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正牵着一匹骏马站在那里。 看到他们过来,姬清云的神态稍微缓和了一下,目光却询问地看向姬清帆。 姬清帆低喊了一声:“大哥。” 姬清海却没有吱声,少年倔强地扭过身子。 母亲犯再大的错误,那也是他姬清海的亲娘,而眼前的人正是害死自己亲娘的长兄。 此时姬清海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对姬清云的恨意。 都是这个大哥害得他没有了娘亲,失了父亲的宠爱,他恨他。 姬清云倒没有在意,他觉得姬清海的反应很正常。他还小,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来。 就是姬清帆这个平时非常阳光又很理智的少年,在他接连承受了严氏的事情和小宁氏的事情后,姬清云都无法猜测他现在的心里是如何想的。 不过他和姬清帆兄弟两人的感情一直就非常好,所以他在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猜想到姬清帆这一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就特意地过来接他们。也算是尽一下兄长的义务。 虽然姬清海也很仰慕他这个大哥,但在平时,他们兄弟接触并不多,姬清海一直就在京城的凌云书院读书。 不过他依然还是关心这个小弟弟,他们毕竟还是一个父亲的,而且姬清海之前也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以后就看姬清海能不能闯过这一关了。 姬清云淡淡地说了一声:“走,三弟明天就继续去虎卫军里训练。” 这一段时间,姬清帆一直都没有去。 姬清云觉得姬清帆只有有事情做,才能更快地忘记这一切。 姬清帆点点头,他虽然知道母亲罪该如此。但他见到姬清云时还是多少有那么一些不舒服,但他知道这事情怨不得大哥。 要换成是他自己,他也同样会做这样的选择。 而且大哥和大姐都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情,就对他们兄弟进行打压。 现在知道他来埋葬母亲,还来接他们,他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母亲害了堂姨母,害大姐遭了这么多年的罪,甚至还害的大姐差点就死在庄子上。就是大哥也为此不得不去从军,差点丢了命,还失忆了好多年。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却是他姬清帆的生母。 他看着大哥那清澈无比的眼睛,突然就释然了。 是啊,他们的母亲都没有了,但他们的血脉里一样流的都是父亲的血,他们还是兄弟。 他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手拉着姬清海,对姬清云说:“是,大哥,我们回家去。” 在小宁氏死去的第二天,姬清慈就听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悲痛震惊之下早产了。 本来就孕相不好的姬清婉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生下了驻国公府的嫡长孙女。 但姬靖婉自己也去了大半条命。 驻国公夫人看着面前不足月的皱皱巴巴的小孙女,听着女娃猫崽一样地哭声,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自从上身之后,就开始折腾,营养不良。 这还有半个月才能生产,她却早早地就出生了。 这么弱小的一个生命,得特别小心抚养才是。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姬清婉。驻国公夫人在心里摇摇头,以她这一年来对这个媳妇的观察,她不太信任这个媳妇。 哎,还是把孩子抱到自己那里,由自己亲自教养好了。 这孩子虽然不是个男孩子,但毕竟是嫡长孙女,那后院虽然也有孩子出生,但那毕竟是庶女,比不得这孩子的身份尊贵。 就这样,驻国公夫人把孩子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亲自去抚养了。 忠毅侯府的继夫人突然去世的消息在京城里也引起了诸多的猜疑。 本来半个月前就传出消息。说是这位继夫人得了重病,被送到了庄子上养病。 但人们都不是傻子。一个当家的夫人,有了重病更应该好好地在府里延医问药,怎么还能送到庄子上呢?毕竟最好的大夫就在京城里。 然后这才刚过了半个月,就听说这位继夫人去世了。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位忠毅侯府当家的继夫人去了之后,姬家却没有到各家报丧,听说直接就把人埋了。 而且听说她也没有被埋入姬家的祖坟里,然后这事情就完了。 于是京城的人们就恍然大悟了,这位忠毅侯府的继夫人肯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没有被埋入夫家的祖坟,就意味着她已经被休弃了。 又过了两天后,京城里就又有了明确的消息,不过消息的源头是从宁家传出来的。 说是宁二老爷和那位贵妾去了忠毅侯府,准备给女儿讨一个说法。 他们质问姬侯爷自家女儿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之后不给发丧?不让进祖坟? 结果忠毅侯脸色阴沉地丢了一纸休书。 据说这休书早就写好了,本来为了自家的两个儿子不想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可是宁家却梗着脖子非要一个说法,结果侯爷一怒之下就丢出了写好的休书,并把小宁氏的事情一一地说了出来。 京城里一片哗然,原来这位继夫人如此狠毒。 原来姬侯爷的原配夫人不是血崩而死,而是被她的这位庶堂妹给害死的。 原来姬家的长女并不是真正的八字不好,而是那位继夫人买通了慧明师太故意说的。 这么多年,这位姬家嫡长女,如今的靖国公府的嫡长媳,原来一直就是顶着一个被冤枉的帽子生活的,真难为她了。 于是人们又都羡慕起了靖国公府的世子爷。 难怪人家小夫妻成亲之后感情这么好,骠骑大将军还扬言以后不纳妾,就守着这位夫人生活。原来是这样! 靖国公府的太夫人真是慧眼识珠啊。 现在有一些人家甚至都后悔死了。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早就去求娶这位姬大小姐了,可惜了,自家的儿子无缘呢! 不过传出来的消息里却没有出现那个叫黄洪光的人。因为这毕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即使后来小宁氏和那位黄洪光不再是情人关系,而只是金钱交易了。 但这也算是姬成平的一个小小的绿帽子,所以姬家在给宁家说原因时连提都没提这个人。 这事情当然也传到了驻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她怔了半天,最后脸色阴沉地叹了口气。 人已经娶回来了,还给她生了孙女,她也不能把姬清婉休了。 所以啊,古代就是这样,如果做母亲的不慈不贤,自家的女儿是没有人愿意娶回家做媳妇的。 同理,如果一个家族的任何一个女儿出了丑事,也会连累到一府的女孩子都说不到什么好人家。 而现在的姬清婉由于亲生母亲小宁氏的事情,本来在夫家就不算得宠的她,现在就已经开始被婆母嫌弃了。 社会就是这么地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地残酷。 当姬清婉醒来想起自己听到的有关母亲已经死去的消息后,她悲痛万分,就想要回娘家去守灵吊唁,却被下人给拉住了。 她身边的丫环品菊低声说:“夫人,你不能去,你的身子需要将养不说,再说你这是在坐月子呢。” 姬清婉流着眼泪说:“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去,我要给母亲去守灵。”说着不听劝阻,就要下地穿鞋。 外面进来了一个妈妈模样的人,这是驻国公夫人身边的赵妈妈。 赵妈妈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夫人,你刚生完孩子,况且你这身子还虚弱的很,别说你能走路,估计你连站稳都很难?” 姬清婉流着泪咬着牙,没有说话。她的身体现在确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啜泣着抬起头来说:“那妈妈替我跟母亲说一说,让品菊代我回去。” 赵妈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我说少夫人,实话跟您说,您那个母亲是犯了错被休了的,她哪里还有什么停灵,直接就埋了。” 姬清婉一听震惊地看向品菊,品菊低下了头。 她又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妈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妈妈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她又说了一遍。 她还没有说完,姬清慈已经头一歪,就晕倒在了床上。 赵妈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板着脸对品菊说:“好好侍候着少夫人,不要再让她出去吹了风。”说着就扬长而去。 姬清慈当然也听到了京城的传言,她只是一笑,觉得心情极好。 京城里的一些言论,也有他们兄妹在当中的推波助澜,要不然哪里能传得这样快。 并不是人死了就完了,要把事情大白于天下,当然也要把她的恶行传出去。 但是如果小宁氏这些事要是他们兄妹直接说出来,向全京城的人广而告之。就连姬清帆都要恨上他们的。 虽然姬清帆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他可以容忍他的母亲以死来承担这罪责,用以命抵命的方式来解决。 但那不包括人允许别人还要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做的事情也公之于众。 虽然他知道母亲小宁氏没有埋入姬家祖坟这事情,会让全京城的人们产生诸多的猜疑。 但猜疑是猜疑,只要别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任由他们去猜测好了。 那样他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虽然姬清帆的想法有些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心态。 但人们的正常思维不都是这样的吗? 姬清云和姬清慈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消息可以从任何一个人嘴里传出去,但却不可以从他们这一对做兄长和长姐的嘴里传出去。 因而他们兄妹借助了宁家人的口,又在当中推了一把,让小宁氏这个女人的恶行公布于天下。 晚上姬清慈和岳凌霄夫妻俩人吃完了饭,就相携走了出去。 姬清慈在岳凌霄的陪伴下散了有半个时辰的步,这是他们夫妻这几个月来一直就坚持做的事情。 只要是岳凌霄在家里,他就一定会陪妻子走一走。 大夫跟他说过,孕妇胎做稳了后,就要经常活动,这样到生产时才会顺利一些。 因而晚饭后的走路已经成了他们夫妻的日常。 李妈妈看着那一对在慢慢走步的小夫妻。看着姑爷怕夫人摔了,还是不时地扶一下自家姑娘。 李妈妈的眼角湿润了,她的嘴角却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她把目光投向远方,心里在说,夫人,你看到了吗,姑娘和大少爷现在都很幸福,你的大仇也得报了,你就放心地去转世投胎。 夫妻俩最后是手牵着手回来的,两人时不时地看向彼此。 而在这目光的对视交流中,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就会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回到屋子里,两个人洗漱完毕,岳凌霄就开始给姬清慈轻轻地按摩她有些浮肿的小腿和脚。 姬清慈舒服地靠在床上,任由他按摩。 第二五0章 难产 岳凌霄按摩的非常的认真,动作小心,充满了爱怜, 姬清慈看着这张俊美出色,充满阳刚之气的侧颜,不由地伸出手来,放到他的脸上去轻轻地抚摸。 岳凌霄的手上就是一顿,他含着笑意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 虽然她现在天天挺着个大肚子,已经没有了昔日纤细的美感,但那张依然绝丽的容颜,却多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让她的身上充满了成熟与慈爱的韵味,非常的迷人。 他现在已经慢慢地沦陷在这个小女人身上,觉得她一天比一天地吸引着他去靠近她,去挖掘她的内心深处。 就是在外面上值的时候,他也会时时浮现出她的影子,会担心她的心情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看着他转过来脸来看着自己笑。姬清慈的脸上就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清纯美丽的笑容如同娇艳的杜鹃,一下子就晃闪了岳凌霄的眼,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把她轻轻地拦在怀里。 姬清慈任着拥着自己,他大概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转了一个方向,搂住了她的肩膀。 姬清慈也热情地回抱住他,配合着他的亲吻。 姬清慈现在的身子很不方便,但她的胎很稳,并不妨碍他们做一些更加亲密的事情。 岳凌霄既然已经为了他甘愿舍弃了一片森林,姬清慈给予全心地回报。 岳凌霄抬头看着她:“阿慈。” 姬清慈嫣然一笑。自然大方地把自己的香唇献上。 这一吻就犹如命令一样,岳凌霄咧嘴就又亲了上去。 一会两人的衣衫委地,罗帐落下,掩住了里面的无限春意。 现在已经进入了炎炎的夏季,姬清慈由于怀着身子,不能用太多的冰,因而时而感觉到热,这个时候她基本上都在院里呆着,吃一些新鲜的水果来解解暑气。 自从姬清慈的八字不好是被小宁氏陷害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国公夫人姜氏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很多。 原来她对姬清慈不再计较,是因为姬清慈怀了她的孙子,因而为了她肚子里的孙子,她收起以前对姬清慈的冷落,天天会送来时新的水果和一些补品。 但现在,她听说了姬清慈被冤枉了这么多年后,她就觉得原来自己嫌弃这个长媳妇,对她那样冷淡真是太过分了。 但即使姜夫人心里再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媳妇,但她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长辈。 她也不可能对儿媳妇去主动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的道歉的话。 虽然如此,姜夫人却从行动上表现出了她态度上的巨大的转变。 现在的姜夫人免了姬清慈所有的请安不说,还时不时地派吴妈妈来问候姬清慈,问她的身体如何,问她都想要吃什么,当然有时还要问,宝宝动的厉不厉害啊? 姬清慈对于婆婆这样的热情习惯了半个月这才好了些。说句实在话,她有些受宠若惊。 太夫人知道了这些后,就忍不住乐了。 她是最了解这个儿媳妇的,人虽然不精明,耳根子软,但她真的一点坏心眼也没有。 所以对于姜夫人这样的行为,太夫人表示,这正是她家儿媳妇能做得出来的。 于是她笑眯眯地对姬清慈说:“你婆母啊,就是这样的人,人是特别地好,她给你送什么,或是对你如何地关心,你就安心地受着就好,她这也是在变相地用行动在对你道歉呢。” 姬清慈就笑着点点头说:“是,阿慈记住了。” 祖孙俩正说笑间,姜夫人就进来了。 她先给太夫人行了礼后,就坐在太夫人的下首。 待姬清慈也起来给姜夫人行了晚辈礼后,太夫人就笑着说:“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还真不禁说。” 姜夫人人眼睛里露出了疑问,嘴角也露出笑容:“哦,母亲和阿慈在说我什么?” 太夫人就笑着说:“阿慈说你对她太好了,时不时地就让吴妈妈过去探问她的身子。” 姜夫人就看向姬清慈说:“我怕她年轻,没有经历过。说起来,阿慈这也六个多月了。算算日子,也应该找稳婆和奶娘了。” 姬清慈就笑着回答:“阿慈对这些确实不懂,一切还得靠祖母和母亲操心了。” 太夫人就笑着说:“闻氏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稳婆就用她的那两个就行,至于奶娘吗,慢慢寻着就是了,一定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 姜夫人笑着回答:“是,母亲,儿媳妇记住了。” 正说着,外面被看匆匆地进来报:“太夫人,夫人,定国公府原家传来消息了,三小姐发动了。” 姜夫人一听蹭地一个就站了起来,她对着太夫人说道:“母亲,我得去定国公府。” 太夫人也忙说:“去,等珊丫头生完你再回来。另外,咱们府里还有两支百年的老参,你先拿去一支,以防备用。” 虽然定国公府也是百年世家,府里也不会缺这些东西,但是当老人的就是这样。看到了东西她才能心安。 姜夫人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姬清慈的心里也有点担心,在古代,生孩子就是女人过鬼门关的时候,她有点担心岳凌珊。 岳凌珊这一胎生的倒是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上午开始发动,到了傍晚孩子就生了,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娃。 姜夫人本来觉得有些遗憾,要是阿珊的第一胎是个男孩就好了时。 却看到人家定国公夫人抱着自家的小嫡长孙女乐得合不拢嘴,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她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婿,却看到女婿已经没有了影子。 她正心一凉,有些不安时,那边产房里却传出声音:“世子爷,夫人还没有收拾好呢,你怎么就进来了。” 姜夫人这才知道,原来女婿已经等不及,进去看女儿了,她这才放了心。 看样,女儿即使这一胎生的是女娃也没有什么事。定国公府的人并不在乎这第一胎是男还是女。 还好,还好,她这才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个月,三少夫人闻氏也生下了靖国公府的嫡长孙,母子平安。 转眼就到了深秋,天气已经转凉,姬清慈的几个庄子也都获得了好的收成。 就边她的绣春坊成衣都开了两家分铺了,生意很好。 就连太后和文皇后也都开始在她的绣坊里定制一些绣品。 这让她对绣坊的前途很是看好,如果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她的绣坊还可以再扩大一下规模,到了那时,她希望能把宫里的活多接一些过来。 毕竟有太后和公主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不过她现在的力量还达不到。但她相信,那一天不会远了。 就在姬清慈对前途充满无限憧憬的情况下,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马上就要出生了。 姬清慈是在半夜发动的,她睡着觉的时候就觉得肚子里一阵地疼痛,她是被痛醒的。 岳凌霄知道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因此他一看到她的样子,马上就知道她这是要生了。 他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喊来在外面值夜的采笑:“快,夫人要生了,马上去叫稳婆。” 采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李妈妈,快起来,夫人要生了。” 岳凌霄给姬清慈裹上外衣,抱着她去了旁边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产房。 整个岳居里的人都被惊醒了。 李妈妈和几个丫环全都快速地穿戴整齐跑了出来。烧水的烧水,侍奉的侍奉。 姬清慈一把抓住李妈妈:“妈妈,把剪刀用酒多烧一会,妈妈一会就呆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李妈妈安慰她说:“姑娘,别怕,我先去看着她们去准备,剪刀我亲自去烧,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来陪着姑娘。” 姬清慈点点头,松开手。 她现在心里很慌乱,在这样医学不发达的时代,生孩子死的人大有人在。 女人生孩子就是搏命,她不知道一会生产时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会不会难产?孩子的胎位正不正?孩子是不是健全的?她现在一无所知。 现在要说她最信任的人是谁,除了岳凌霄,就是李妈妈。 可是古代女子生产时,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因为产房是污秽之地。因而她现在只能让李妈妈守在她的身边她才能安心。 两个稳婆,一个姓刘,一个姓李。 刘稳婆和李稳婆进来后,两个先给她检查了一下。 刘稳婆安慰她说:“夫人,您还得等一段时间,现在您把心情放松,可以先吃些个东西,积攒一些个体力。” 姬清慈点点头。李妈妈喊来采新,叫采新去让肖妈妈(也就是原来的肖婆子,现在院里的人就管她叫肖妈妈,她现在就小厨房的管事妈妈)给姬清慈做些饭,让采新亲自送过来。 过了一会,采新就端着一大碗的肉丝香菇炒面条端过来,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姬清慈倒是胃口挺好,把饭全吃了,她现在就是要多积攒些力气。 然后采新把碗拿了出去。 太夫人把她身边的另外两个她信得过的江妈妈和李妈妈也派了过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过了一会太夫人也赶了过来,她先进去看了一下姬清慈,觉得姬清慈好像有些紧张。 就劝慰道:“丫头,不要紧张,祖母在这里守着你,你放轻松些,越放轻松生得越快。” 姬清慈点点头:“祖母,阿慈知道了。” 这时突然又一阵疼痛袭来,这一阵子似乎疼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刘稳婆又检查了一下说:“还得再等等。这一时半会还是生不了。太夫人还是先出去等着。” 太夫人说:“阿慈,祖母在外面等你着。孩子,别怕啊。” 姬清慈忍着痛露出一个微笑:“祖母,您放心,阿慈不怕的。” 太夫人出去后看到国公夫人和国公爷也已经来了。 两人一起给太夫人行了礼,又搀扶着太夫人坐下。 国公爷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他可算是等来了阿霄的第一个孩子了。 国公夫人的脸上也是满脸的喜悦和期待。 她看着太夫人说:“母亲,阿慈还好?”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岳凌霄坐卧不安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产房的门。 产房里时不时传出姬清慈的呻吟,就听到李妈妈的声音传出来:“姑娘,疼得厉害,你就呼出来,别咬嘴唇。” 看样子姬清慈是极力地忍耐住疼痛不让自己叫出来。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突然传出李稳婆的一声惊呼:“夫人的羊水破了。” 太夫人的身子立起,这时就见江妈妈急匆匆地出来说:“刘稳婆说还是把那个准备好的催产汤药给夫人喝上,现在羊水破了,可是夫人还没有生产的迹像,这样下去,孩子会受不了的。” 太夫人身子晃了一下,这是阿霄的第一个孩子,她盼望了好多年的孩子,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国公夫人赶忙扶住她:“母亲”她心里也着急了起来。 那边采环已经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催产汤端了进去。 岳凌霄在听到消息的时侯就已经进去了,姜夫人看着儿子往里进,想要拉住他却没有位住。 岳凌霄进去后就看到姬清慈满脸上都是汗,头发被汗水浸湿得打了绺。 姬清慈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已经咬破了皮,她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岳凌霄只觉得心里像扎进了一根针,他把手颤抖地放在姬清慈的嘴唇上,心疼地说:“阿慈,我来陪着你,坚强些,打起精神里,这个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已经呆了九个月,你不是天天盼着他出来吗?他马上就要出来和我们见面了,你一定能行的。” 然后他又接过采环手里的汤药,亲自给姬清慈喂了下去。 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国公夫人的声音:“阿霄,你快出来,你怎么能进产房呢?” 姬清慈的眼睛慢慢地有了一丝光彩,是啊,这个孩子自己已经睁了这么久,自己要坚强起来,一定要坚强起来。 她看着岳凌霄说:“夫君,你快出去,快出去。” 岳凌霄说:“我陪着你,你就不怕了。” 李妈妈皱了一下眉头说:“姑爷,你还是出去,您在这里,国公夫人不高兴,姑娘也会不开心,再说了,男人的确是不应该进产房的。” 国公夫人姜氏虽然现在对自家姑娘很,好,但是产房是污秽之地,男人进来是会被折了运气的。 岳凌霄只好说:“那好,阿慈,我去外面等你。”说着又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第二五一章 生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宫里请来的女医也在里面,里面除了姬清慈传出的呻吟声外,可就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岳凌霄的拳头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眼睛似乎要把那个产房的门盯出一个洞来。 太夫人的两只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产房的门,老人家的心里万分地着急。 这时只听主房的门吱呀声开了,李稳婆走了出来。 岳凌霄一个箭步过去,急切地问:“怎么样?” 李稳婆无奈地说:“世子,夫人这是难产了,那催产药也没起太大的作用,现在夫人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就看看你们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岳凌霄的眼睛通红,他冲口就说:“我要你们既要保住大人,也要保住孩子。” 太夫人看了自家孙子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保大人。” 国公爷没有说话,他的嘴角紧紧抿着,就如同他仍然在战场上面对着无数残酷的局面一样,就连拳头都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国公夫人的心里也在天人交战,但是要让她选的话,她还是要选孙子。 于是她焦急地说:“这可是阿霄盼了这么多年的嫡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她虽然没有明确地说,但这话就等于明确地在表态了。在儿媳妇和孙子之间,她选择了孙子,而放弃了姬清慈。 太夫人却看了她一眼,不由地在心里叹息。但她倒也没有责怪她。 这时就听得里面突然传来姬清慈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是如此的绝望。 岳凌霄的心里剧震,他一下子就冲进了产房。 姬清慈已经重新陷入了昏迷,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她想这回她大概能回到自己的那个时代了。 可是她又看到岳凌霄冲进了主房,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能看到岳凌霄脸上的泪水,那无措痛苦的表情。 她安心了,虽然她和岳凌霄两个人的感情渐入佳境,岳凌霄也说过弱水三千只取她这一瓢水,但她终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的。 但是她现在终于知道原来岳凌霄是这样地在乎自己,看这样,他应该是爱上自己了。 古代的男人是不能进入产房这样污秽之地的,可是岳凌霄为了她却两次冲进了产房,足以能够表明她对自己的在意程度。 她又看看李妈妈,只见李妈妈已经泣不成声,她也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姬清慈突然觉得有了一丝的力气,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宫里的女医把扎在姬清慈头上的针拔了下来说:“好了,人醒过来了,现在我继续扎针护住夫人的心脉,你们俩过来一个人揉推夫人的肚子,不要太用力。我们再试试。” 刘稳婆说:“我来揉。只不过这样做有些危险,不过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然后她又对岳凌霄说:“世子爷,您喊着夫人,给她鼓鼓劲,别让她睡过去。” 于是岳凌霄就对着姬清慈说:“阿慈,你一定要挺住。如果你走了,我就让稳婆绞开你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若是你再睡过去,如果孩子生下来了,可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你知道没娘的孩子将来生活是很苦的,你和阿云都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你难道也要让孩子也要经历你这样的生活吗?” 姬清慈的眼睛看向他,那眼睛里泪水朦朦。 岳凌霄继续说:“阿慈,你要走了,我就马上再娶,到时侯你的孩子就要落到别人的手里。他会不知道有你这个娘,他的生活、他的婚姻、他的一切就会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你也知道,不知道什么时侯我就会让边关。 我是没有办法管他的。你一定要活下去,这样你才能看着他健康地长大。阿慈,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你好好的,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以后就你一个夫人,不会再有姨娘妾室。你只要活下去,我就要你一个,阿慈,你答应我。”说着岳凌霄的眼泪汩汩地流下。 姬清慈看着这样的岳凌霄,突然身上力气回增,她咬着牙,配合着医生,做着最后的努力。 外面的太夫人几人都听到了岳凌霄的话,太夫人心里酸楚,不禁落下了泪。 旁边的王妈妈安慰着她:“太夫人,您想开些。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国公爷仿佛老了好几岁,这个儿子是自己最器重也是唯一一个最能承担起国公府大任的人。可是这孩子的婚姻怎么会如此地坎坷啊。 国公夫人的心情很复杂。她对儿子说得话不太相信,一个对即将死去的人说的话,谁又能当回事呢。不过她倒也希望这个儿媳妇能挺过去。 安岳居里的几个丫环都哭了。她们的小姐命运太坎坷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姑爷对夫人也特别的好。小姐得嫁良人,眼看苦尽甘来,却又是这样的结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正当屋外的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李稳婆惊喜的声音:“夫人,再加把劲,看到头了,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太夫人等人都是神情一振。就听里面又传出刘稳婆激动的声音:“生出来了,生出来了。呀,还是个小公子。 外面的几个人都是精神一振,他们都紧盯着产房的门,仔细地聆听着里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又起:“出来了,生出来了。” 然后就听到啪啪得声音,应该是打了婴儿的小屁股,可是孩子却没有哭声。 屋里屋外人们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孩子已经憋了这么长时间,别是憋外了。 然后又是啪啪的几声,婴儿这才传出了很微弱的哭声。看样子确实把孩子憋坏了。就连这哭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不过毕竟孩子还是活着的不是吗,这就比什么都好。 当江妈妈抱着孩子出来的时侯,太夫人接过来,只见孩子的小脸有些发紫,一看就是被憋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也皱皱的,根本看不出来长得像谁更多一些。 太夫人仍然是爱不释手的抱着,国公爷过来看了看,捋着胡子笑:“没事的,缓缓就好了。这孩子的个头倒是不小。” 江妈妈也笑得合不上嘴:“谁说不是呢,小公子有八斤呢,这孩子就是由于太大了,这才不好生呢,好在有惊无险。” 第二五二章 月子 这时宫里的医女和两个稳婆也出来了。 太夫人把孩子让江妈妈抱着,她担心地问:“阿慈怎么样了?” 医女说:“大少夫人的身体这次生产亏了不少,得好好地将养着,要不然就要落下病根。” 姜夫人就赶紧又问:“那以后还能生吗?“ 医女说:“如果调养得当,生产是无防的。” 然后她又看了一下孩子说:“孩子问题也不太,慢慢就会缓过来的。还是挺健壮的一个孩子。恭喜太夫人喜得曾孙了。” 太夫人高兴,一挥手,重重有赏。 于是医女还有两个稳婆全都得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除了她们之外,太夫人就连府里的下人都给了赏赐。 太夫人又看了一眼国公夫人,只见国公夫人说:“母亲,把孩子给我。” 太夫人想起姜夫人说得要保孙子的话,也不知道阿慈听没听到。哎,这个儿媳妇啊,让她怎么说她好呢。 她不禁又叹了口气,对着小婴儿说:“我的曾孙哟,去找你祖母,你祖母早就盼着你了。哎,曾外祖母也喜欢得很呢。” 此时,产房里已经收拾干净,是李妈妈亲自给姬清慈收拾的,干然后她又检查了一下,这才退了出去。 岳凌霄坐就在床边看着姬清滋苍白的已经睡过去的小脸。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把她全是汗湿的头发全都理到旁边。 然后他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床上那个已经累脱了力的女子。 此时他才感到心里一阵后怕,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彻底地失去了她。 原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今天当她处于生死关头时,他是那么地害怕失去她。 他是真真正正地爱上了眼前的女子。 第一次他在酒楼里当着几个哥们的面说出不再纳妾的话,那时他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对姬清慈的感情,那时他只是觉得,他欣赏姬清慈,也喜欢她,觉得以后就跟她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也不错。 而这一次在姬清慈面对生死的紧要关头,他又一次对姬清慈说了不纳妾的话。 但他这次却并非出于一时的情急才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姬清慈,他那一刻实实在在地发自内心地才说出的那几个字。只要她能挺过来,他以后绝不纳妾。 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只要是她能活过来,只要她高兴,他一切都甘之如怡。而且他发现,这个女子现在已经占满了他的心,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别人的位置。 现在,他终于释然了,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他爱上了她,爱上了眼前的这位女子。 姬清慈生产完后,整整睡了一天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习惯地把手放到肚皮上,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已经生完了,当时她只听到生了一个公子之后,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她动了一下,却感到下身一阵地疼痛,这才想起自己生产时好像是撕裂了那一处。 听到她的动静,正在旁边看着儿子的岳凌霄连忙过来惊喜地说:“阿慈,你醒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连忙对外面喊着:“夫人醒过来了,把夫人的饭端过来。”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姬清慈听出那是采环的声音。 姬清慈看着岳凌霄有些急切地说:“夫君,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岳凌霄笑着把孩子抱过来放到她的面前。 姬清慈顾不上仔细看孩子的脸,而是去解孩子的包被。 岳凌霄以为她是要看看孩子尿了吗,就说:“阿慈,孩子的尿片是刚换过的。” 说话间,姬清慈已经把包被解开了,她仔细地看着孩子的小脚,又仔细地看看孩子的小手。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岳凌霄明白了,她这是看看孩子有没有缺陷。 姬清慈确实是在看看孩子是不是个健全的。 古代又没有b超,没有唐氏筛查。她真怕孩子有哪个地方有点什么毛病。还好,儿子是个健全的孩子。 姬清慈又把小被包上,她这才仔细地看着婴儿的小脸。 孩子的小脸已经没有刚出生时那么紫了。此时的皮肤是正常的粉红,皮肤有些皱,像个小老头一样,现在的他睡得正香。 这时李妈妈和采莲端着饭进来了。 采莲听到消息也不看铺子了,就赶紧回来看自家小姐。 她已经从采新那里听说了自家姑娘难产的事情,非常自责。 在姑娘生死攸关的时侯自己没有守在她身边。现在自己回来就是想好好侍奉侍奉自家小姐。 岳凌霄把碗接过来,要亲自喂姬清慈吃饭。 姬清慈就要起来,岳凌霄过来扶着她,让她靠在床头,又在她的身后又垫上被子。 起来后姬清慈地说:“还是我自己吃。” 岳凌霄也没有坚持,就把碗给了她。 月子饭真是没有一点滋味,姬清慈的菜里只是稍微地有一点盐味,还是很淡的。 姬清慈刚吃了一口,就皱了眉头:“怎么这么淡,没放盐吗?” 李妈妈就笑着说:“这月子饭就这样,不能吃咸了。” 姬清慈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很配合地在岳凌霄的投喂之下吃了起来。 她吃饭的时侯,采莲和李妈妈去看小婴儿。 这时就见睡得正香的小婴儿正好醒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里除了李妈妈和岳凌霄见到小婴儿醒着时的样子,姬清慈和采莲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睁开眼睛时的样子。 两上人赶紧低下头去看孩子的眼睛像谁。 孩子的眼睛很大,里面是一汪纯净的秋水,澄澈又明亮。 采莲欣喜地叫了进来:“夫人,小公子的眼睛跟夫人的一样漂亮。” 姬清慈心里也高兴,这孩子长相倒是不太看得出来像岳凌霄,倒是像姬家人更多一些。 岳凌霄也笑着说:“外甥肖舅,这孩子应该像清云的地方多一些。” 说句实在话,此时的孩子还是皱巴巴的,根本就看不出来好看。 不过姬清慈的心还是软化成了一汪水,她不禁轻轻地用手去碰触孩子柔嫩的小脸。 孩子似乎感触到了母亲的碰触,竟然歪了歪小脑袋,不过能看出来他的眼睛却是没有焦距的。这才是刚出生一天的孩子,应该是感觉不到声音的。 李妈妈对姬清慈说:“姑娘,你还是先把饭吃完,一会公主就过来了。” 姬清慈听话地吃饭,不过眼睛却是一直也没有离开孩子。 李妈妈笑着对岳凌霄说:“世子爷,这孩子还没有起名字。” 岳凌霄无奈地说:“父亲说这孩子的名字只能他来取,可是这一天过去了,他老人家还没有把名字取出来。” 第二五三章 礼物 姬清慈笑了,她知道自家的公公是宝贝这孩子,非要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不过孩子总归得有个小名先叫着,于是她说:“夫君,就先给孩子起个乳名。我希望这孩子一生平安顺遂,就叫顺哥,夫君看行吗?” 岳凌霄叫了一声“顺哥”,然后高兴地说:“就依阿慈,这名字好。大名就让父亲慢慢地去取。” 采莲在那边高兴地对孩子喊着:“小少爷,你有名字,以后奴婢就叫你顺少爷了。” 几个人正说着,孩子突然小嘴一咧,就要哭起来。 李妈妈赶紧就抱起来说:“八成是饿了,叫奶娘去喂。”奶娘是府里早就找好的。 姬清慈却一把就拉住李妈妈说:“妈妈,我想自己来喂。” 岳凌霄听了皱起眉头,大户人家都是奶娘奶孩子,哪有自己奶孩子的。 他看向姬清慈:“阿慈,还是让奶娘来喂,这样也便于你恢复身体。再说了,你的身体这次生产是亏损了的,医女说要好好地调养,她还给开了一些调养的药。” 姬清慈一听耷拉下了脑袋,她这次生产确实是十分凶险,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 自己必须要好好调养身体,调养身体就要喝药,可是要喝药就不能自己喂孩子。 她只好无奈地松开了手,眼巴巴地看着李妈妈把孩子抱走了。 这边采莲也把碗碟之类的收起来拿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夫妻俩。岳凌霄看着她不高兴的表情,安慰她说:“奶娘是祖母过目的,你尽管放心。顺哥以后还要靠你来抚育,你不把身体养好怎么成呢。” 姬清慈又抬起头来说:“那顺哥就放在我屋里,吃奶的时侯再抱给乳娘就行。” 姬清慈可不想让孩子和乳娘之间的关系比她这个亲娘还要亲。 岳凌霄看着她那坚持的表情,无奈地点点头说:“好,以后只有顺哥吃奶的时候抱给乳娘。” 这里就听到外面慎哥的小奶音传过来,慎哥已经抓过周了。现在也能比较清晰地喊出娘和爹,别的就不会说了。 昨天慎哥一天都没有见到过娘亲和爹爹,奶娘和巧秀两个人好不容易地哄了他一天,今天就再也哄不住了。 岳凌霄听到慎哥的声音,就走了出去,慎哥一见到他,就伸出小手要他抱。 岳凌霄从巧秀怀里接过慎哥,见到慎哥的眼睛好像有点红,好像是哭过,就笑着用手点着他的额头说:''''小男子汉,怎么还哭鼻子了。” 慎哥有点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趴在父亲的肩头上。 岳凌霄笑着拍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抱着他进了屋。 姬清慈看到拍在岳凌霄肩膀上的慎哥,就笑着喊了一声:“慎哥,怎么了?” 慎哥一听到是娘亲的声音,马上就从爹爹身上抬起了小脑袋,他转向娘亲,小嘴竟然一瘪,好像要哭的样子,就连表情都变成了委屈的样子。 岳凌霄把他放在地上,过了周岁的慎哥已经会走了,而且走的还相当地稳。 他的小手扒着床沿,两只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姬清慈:“娘,娘,抱,” 小身子还往床上使劲,一看就是想上床了。 岳凌霄就哄着他说:“慎哥不上床,就在这里跟娘亲玩一会。你娘亲刚给你生完小弟弟,身子还没好,不能抱你的。” 慎哥听不懂,但他听到了娘亲不能抱她,昨天巧秀也跟他说过,娘亲在生小弟弟。 小弟弟在哪里,慎哥没有看到,而且他也不知道小弟弟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他要跟娘亲玩。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事,把慎哥抱上来,让他坐我旁边就行。” 岳凌霄笑着摇摇头,姬清慈有时真的特别地宠慎哥。 他把慎哥抱上床放到姬清慈的旁边,还嘱咐着:“慎哥,不许让娘亲抱,娘亲有病。” 慎哥虽然不懂娘亲生小弟弟是什么,但他却知道有病不好,因为他自己也生过病,还喝过苦苦的药。 他明白了,娘亲病了,那他就不要娘亲抱抱了。 但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娘亲了,他还是要呆在娘亲这里。 姬清慈就嘱咐把慎哥的玩具拿过来,再把那个九连环拿过来。 九连环对于慎哥来说太复杂了,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很是好奇。 岳凌霄就坐在那里亲手给他解开了一遍,然后又把它恢复成原样,交给他:“慎哥,去解着玩。” 有事情可做,他就不会再缠着姬清慈。 果然慎哥对九连环产生了兴趣。他坐在那里,小手不停的这么弄那么弄,老老实实地也不闹姬清慈。 夫妻俩就微笑地坐在那里看着慎哥在那里解着九连环。 他太小,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他有些着急,刚想要喊娘亲,一抬头就看到了爹爹正在那里坐着,他这才想起来,这个铁链子是爹爹刚才解开的。 于是他喊了一声:“爹,”就把九连环给了岳凌霄,嘴里还跟出来叽哩咕噜的一段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岳凌霄笑着接过九连环说:“好。爹爹就再给你演示一次,你这回可是要看好了哦。” 说着他就耐心地解了起来,一边解一边还给慎哥讲解。 慎哥虽然不让娘亲抱,但他却靠在娘亲的身上,看着爹爹的手在动作,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非常认真。 姬清慈的身边偎依着慎哥这个小火炉子,纤细的手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慎哥喂完了奶就被送了过来。岳凌霄就一下子把慎哥给抱了起来。 奶妈把慎哥放到姬清慈的身边,小家伙吃抱了就知道睡。 慎哥看到一个小娃娃,顿时就忘记了九连环的事情,他挺着小身子要下地。 岳凌霄抱着他,帮他穿上小虎头鞋,他一出溜就下了地,走到床边,去看那个只知道呼呼大睡,皮肤还皱皱巴巴的小婴儿。 他伸出小手,就要去戳顺哥的小脸蛋,岳凌霄一把就抓住了他说:“慎哥,弟弟还小,你可以慢慢地摸摸他,但不能使劲,说着他抓住慎哥的一个小手指,引着他在顺哥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摸了一一下,马上就收回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慎哥,叫‘弟弟’。这是弟弟。 慎哥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弟弟,他说得很快,姬清慈只教了几遍,慎哥就能很清楚地喊出了弟弟。 洗三的时候,靖国公府里来的人不少。 岳凌霄的长子虽然是靖国公府的二公子,但这孩子是大房的,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那地位可不是一般的尊贵。 原氏来的最早,采环上了茶水和糕点后退下,屋里子就安静了下来。 已经听说了姬清慈生产时的惊险,她仔细地看着姬清慈有些苍白的脸色,关切地说:“阿慈这回是受了苦了,这身体得多养一段时间才好。”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太医也这样说,想当时,我还以为我挺不过去了呢。” 想起当时的凶险,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后怕。 原氏又说:“这女子过月子很关键,三十天那只是对生产顺利的人而言,对生产时伤了身体的女子来说,起码得过个百天才能算是出了月子,虽然现在是夏天,看着天挺热,但还是得注意。” 姬清慈知道原氏是真正地关心自己,她点点头:”二婶不用担心,夫君请了宫里的女医专门来给我调养身体。这府里又有祖母看着。这身体慢慢地总会调养过来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公主走了进来。 姬清慈看看她的身后,却没有发现姬清淑的影子。 公主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她在找姬清淑,她笑着说:‘别看了,阿淑没有来,就我一个人来的。你大哥去了前院。” 几个人相互见了礼,公主就说:“孩子呢,抱过来,让我和二婶看看。” 那连采环就笑着说:“公主,二夫人,你们等着,奴婢去抱小公子去,估计这会奶也吃的差不多了。”公主这才仔细地看看姬清慈的脸色说:“我听说了那天的凶险,还好,一切平安。” 姬清慈就笑着说:“不用担心,我现在好着呢。” 两个人刚说了两句,那边采环已经把顺哥抱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慎哥。 原来慎哥今天一睁开眼睛就想起了小弟弟,于是就让奶娘和巧秀带着她先去看弟弟。 公主和原氏当然都认识慎哥,她们看到他都感觉到很新奇,原氏笑着说:“慎哥,怎么这么早就去看弟弟了?” 慎哥点点小脑袋,小手指着顺哥:“弟,弟,” 那边原氏就要去抱慎哥,慎哥却不让,他就扒到床边,看着正在被放到床上的慎哥。 原氏见他这样,就笑着摸摸他圆圆的脑袋,眼睛也随之看向小包被里面的孩子。 顺哥脸上已经没有刚生出来那么红了,皮肤也变得平整了很多。这会他没有睡觉,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杏眼。 公主就笑了:“我就特别喜欢你们兄妹的这一双眼睛,好在无论是谨哥还是这个孩子的眼睛都像你们兄妹。” 姬清慈也笑了,她也觉得他们娘亲的这一双眼睛遗传功能非常强大。 她就笑着接话说:“是啊,谨哥和顺哥将来要是出去的话,一看就能看出是兄弟。” 她又看看扒着床沿的小豆丁喜爱地说:“反而是我们慎哥的眼睛特别一些。” 原氏和公主不由地又把目光放到慎哥的身上,公主盯着慎哥那双漆黑的眼睛,她从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孩子有似曾相识之感? 想起这孩子曾经是岳家二房的孩子,她没有见到过已经死去的方氏,就想这孩子大概长得像生母? 大家看了一会孩子,慎哥就打了一个小哈欠,这是困了,马上他的小眼皮就粘上了,然后就睡着了。 几个人都笑了,这孩子睡的还真快。 姬清慈就笑着说:“你们俩的面子还真挺大的,这小子从生下来后,就一直是吃了奶就睡,这次是第一次还自己玩了一会,让你们看见了他的全貌。” 原氏也笑着说:“这确实是给我们长面子呢。” 慎哥一看顺哥闭了眼睛,他也不闹姬清慈,他知道娘亲的病还没有好,他要自己去找玩具自己玩。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他没有拿走的九连环,坐在那里嘟着小嘴自己玩了起来。 公主有些惊讶地说:“呀,慎哥好乖的,我要知道把谨哥也带来好了。” 姬清慈就责怪地看她一眼说:“就是,我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谨哥了,你也不带来叫我看看。等下次来,一定要把他带过来。小哥俩也是个伴不是?” 公主笑着应了。 原氏就问起了姬清淑:“公主,阿淑在你那里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 说到姬清淑,公主就收起了笑容,她看着原氏和姬清慈说:“不瞒你们两个说,我本来想带她过来让她出来散散心的,让她过来正好也和阿慈说说话。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来。” 其时要按姬清淑的身份说,她现在是个和离的人,确实不太适合出头露面的。不过姬清慈却真的想看看姬清淑的心态变成了什么样。她从那场婚姻里是否走了出来? 姬清慈就问:“嫂嫂,您觉得她现在的心情如何?” 公主叹了口气说:“本来让她跟着外祖母是为了让外祖母开导一下她,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也跟着外祖母开始敲起了木鱼,念起了佛经。” 原氏就说:“要不就让她回侯府,反正继夫人已经不在了,府里现在是孙姨娘在帮助打理中馈。让她回去也管着管管家之类的,是不是能好此?”总不能让她慢慢地起了出家的念头。 姬清慈的眉头就皱了一下:“那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一个和离的女子去管家毕竟不是那么回事。” 她想了一下说:“这样,我的绣坊正需要自己人来帮着打理,那边采莲还怀了孕,也需要有个人帮着去打理一下的。不如让她去我的绣庄。” 慢慢地她有了事情做,也就不会再想着念佛经这件事情了。 公主就笑了,她看了一眼原氏说:“二婶,我觉得阿慈的这个主意好,不如就这样。等我回去跟她说。” 姬清慈想了想又说:“嫂嫂就跟阿淑说,我的铺子找不到可信的人帮忙打理,让她帮帮我。”这样姬清淑应该能答应的。 公主点点头,还是阿慈想的周到。 第二五四章 宝贝 公主和原氏坐了一会后,就去了太夫人和姜夫人那里。 顺哥仍然在睡觉,慎哥也依然在玩九连环。 姬清慈惊奇地发现,慎哥是个很能坐得住的孩子,做什么事情很有耐心。 他才刚刚一岁多,就能坐在那里反复地解着九连环。其时他已经会解了, 但他仍然不厌其烦地反复地拆解,好像那里有无穷的乐趣一样。 他的小嘴嘟着,一脸的聚精会神。 姬清慈含笑看着他,也不去打扰他。 姬清慈在心里想,也不知道慎哥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性情,是故意丢了慎哥,还是被人偷了孩子。如果要是他们自己丢的,那慎哥就太可怜了。 但若慎哥是被人偷了,或是因为世家大族里互相争权夺势的龌龊之事而丢了孩子,那他的父母亲得急成什么样啊。 想到这里,她有些为慎哥可惜,但也因为自己捡到了慎哥而感到庆幸。还好慎哥没有落到恶人的手里。 “大姐姐,”一声非常清脆悦耳的喊声,把她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回来。 她笑了,抬头看着眼前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少女:“五妹妹,你来了。” 来人正是五小姐姬清溪,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落去,五官也渐渐地长开,浓密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那下面是一双如秋水一样潋滟的美丽眸子。 姬清溪的脸形小巧而圆,非常干净可爱,不大的小嘴上面是挺巧的鼻梁,肤色白晰,如上好的美玉。 就连姬清慈都在心里赞叹,这个五妹妹越来越漂亮了! 姬清慈笑着让她坐下,问道:“五妹自己来的?” 姬清溪点点头,就看向正呼呼大睡的顺哥,欢喜地说:“大姐,他好小哦。不过也好可爱哦。” 说着她就用手去摸顺哥的小脸蛋,手还没有伸到顺哥的皮肤上,她的胳膊就被一只小手手给拉住了。 姬清溪抬头,就对上了慎哥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她惊讶地喊了一声:“慎哥”。 慎哥对姬清溪不算熟悉,但他还记得这人好像是他的姨姨。 不过他还不会喊姨,他不想让别人来摸顺哥的小脸,他觉得现在顺哥是他的弟弟。 姬清溪就笑着伸出手来说:“慎哥,不让五姨摸哥儿,那就让五姨抱抱你好吗?”说着就张开双臂想要去抱他。 慎哥却把小身子往后一扭,眼睛里透露出拒绝。他摇摇头,意思是说不要。 姬清溪就有些尴尬,手在半空讪讪一笑:“没有想到慎哥嫌弃五姨。”姬清慈就笑着解释:“她不是只嫌弃你,这孩子说来也怪,自从他会走以来,他就不愿意让他不熟悉的人抱他。刚才二婶也来了,他也不让抱。” 姬清溪哦了一声,用手指头点了一下慎哥说:“好,不让我抱就算了,可是五姨这里可是给你做了一双鞋哦。” 说着就从手上拿的小包袱里取出了一双十分精致的小虎头鞋,看大小正是慎哥穿的。 她笑着引诱着慎哥:“慎哥,来让五姨抱一下,五姨给你穿新鞋。” 慎哥听明白了,他歪着小脑袋看着那双精致的小虎头鞋,那双小鞋真漂亮。 他又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好像也挺漂亮的,可是他也好喜欢那双漂亮的新鞋啊。他踌躇了一下,把目光转向娘亲。 姬清慈含笑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 慎哥得到了鼓励,他伸开小手,姬清溪就笑呵呵地把他抱在了怀里,然后又抱着他,把他那双脚上小鞋换下来。 别说,鞋的大小正好。慎哥看着自己脚上的小新鞋,眼睛一转,就挣扎着要下地,姬清溪就放开了他。 他就穿着新鞋,依偎到了姬清慈的身边。 姬清慈就笑他:“这是得到了鞋,就不让五姨再抱你了,没有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会玩心眼的。” 姬清溪也夸赞道:“慎哥真聪明。” 然后她又转向姬清慈笑着说:“现在府里真是寂寥的很,三哥几乎都不回来,阿海也住到了书院。” 姬清慈当然知道府里现在的状况。忠毅侯府现在常住的主子,就只有姬侯爷和两个小庶女。十三岁的姬清溪和一个两岁的姬清慧,剩下的就都是姨娘了。 姬清溪就拿出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指着说:“看这个小老虎鞋还有刚才给慎哥穿的那一双,都是我姨娘做的,瞧这老虎的眼睛绣得跟活的一样。 说着她又拿出两套细葛布的小衣服说:“这衣服是杨姨娘做得。听说三姐姐的日子也快到了。杨姨娘这一段时间可是做了好多的衣服。” 杨姨娘现在的日子过的很顺心,女儿嫁得好,府里又没有了小宁氏,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盼着女儿即将生产这件事情上。 这两套小衣服的针脚密密麻麻,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姬清溪又红着脸拿起了一身小衣服不好意思地说:“大姐,这是我做的,我就是做不好针线,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笨。” 姬清慈知道姬清溪说的是实话,姬清慈拿起衣服仔细地看了看。 衣服是红色的,上面绣了几个福字,很喜庆。做工不是特别的好,但看得出来这是姬清溪最好的水平了。 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的东西学得都不快,唯独在琴艺上,学得非常快。她现在的水平已经比过了当年姬清婉的弹奏水平。 她的性格已经开朗了不少,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比较腼腆,话也不是很多,只有在见到自己这个当大姐的,她的话才多些,而且也自然随意的多。 之后姬清溪又拿出了一个赤金小锁:“这是父亲的,说是给顺哥的。” 姬清慈看到这个小锁份量很足,成色也很好。知道这是个贵重的东西。 这时就见采新过来了,她递给姬清溪一个小匣子说:“这是三舅爷派人送过来给三公子的。” 顺哥现在排行老三,是家里的三公子。慎哥是老大,闻氏生的宝哥儿是府里的二公子。 姬清慈打开那个小盒子,却发现里面是一个玉做得非常精致的小剑,这柄小剑只有小婴儿的手这么长,上面还栓着红色的络子。” 姬清慈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她好奇地拿起来。好精致的小剑,既可以当孩子的玩具,还可以佩带在腰上做装饰。 在她旁边的慎哥一看到这把小剑就喜欢上了,他伸出小胖手:“娘,娘,要,要。” 姬清慈失笑:“又学会一个字。你这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啊。“ 一边说着,一边就笑着把那个小剑给了慎哥。 三弟的这个礼物不轻,很贵重,但既然慎哥喜欢,就先让慎哥拿着玩,等他稀罕够了,自己再帮顺哥收起来。 她想着明天要让岳凌霄再按着这把小剑的样子去办务府再做一把一模一样的,,哥俩一人一个就好了。 姬清慈就问姬清溪:“五妹,你去看过你四姐吗?” 姬清溪就摇摇头,然后低下头说:“我,我没去,我怕她不愿意见我。” 姬清慈叹了口气,这个四妹,当初在府里时,除了围着姬清婉转,和其她的几个姐妹都很疏远,可是她最靠不住的却偏偏就是姬清婉。 所以姬清溪有这样的反应,她并不觉得奇怪。 两个人说着家常时,岳凌珊也赶了过来,她进来先跟姬清慈打了一个招呼后。姬清溪也对她行了礼。 几个人见过之后。岳凌珊也一样要过来抱抱慎哥。 慎哥忽闪着一双在眼睛。他记得这个漂亮姨姨是姑姑,他认识,因为姑姑经常来家里。所以他和姑姑还是很熟悉的。 这回他没有拒绝,让岳凌珊抱着他。 岳凌珊就说:“大嫂,我刚听说,你那天十分凶险,听说大哥都哭了。” 她又摇摇头拿腔作调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大嫂,我也真是佩服您,竟然能让我大哥那样一个砍过无数人头的人为你落泪,还要再为你发一次不再纳妾的誓言。啧啧,真让人羡慕啊!” 姬清溪在旁边瞪大眼睛:“真的,大姐?”也不知道像大姐夫那样的男人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大姐,她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像大姐那样碰上一个也能为自己流泪,为自己发誓的良人。 三个人就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慎哥又去玩他刚得来的小剑去了。 而今天的那个主角顺哥却是依然在呼呼大睡。 几个人的声音一直就没有因为他正在睡觉就刻意压低,他却依然故我,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岳凌珊这次拿来的是两只玉佩,想当初慎哥刚被捡来时,哪有什么洗三礼物之类的东西。 因而岳凌珊这回就一次拿来了两块玉佩,还在上面各雕刻了不同的图案,以示区分。 慎哥是属龙的,她本想在上面雕刻了一条龙。不过普通百姓,却没有人敢雕刻一条龙在玉上,那是皇家人才能拥有的资格。因此岳凌珊只好在上面雕刻了他的名字‘慎’。 另外一个因为不知道顺哥的名字,因而她让人雕刻了一条盘旋的小蛇。 反正只要能把这兄弟两人的玉区分开就行。 看着这两块玉佩,姬清慈就想,明天让岳凌霄也把慎哥手里的这一支小剑一起拿去,刻上顺哥的‘顺’,另外一个打好后,也刻上慎哥的名字“慎’。 洗三这天,靖国公终于把孙子的名字取了出来。 顺哥的名字起了出来,叫岳承昀,昀,美玉也。 对了,还忘了说慎哥的名字,慎哥的大名叫岳承宇。 第二五五章 坦诚 第二天,姬清慈果然就让岳凌霄拿着姬清帆给的小玉剑去了内务府,让内务府照原样再给做一个,又在两支剑上雕刻上了两个儿子的名字。 这之后,姬清慈就安安稳稳地在安岳居里过起了月子,调养着身体。 不过让她难受的是身上不能洗澡,也不能洗头,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身上粘腻,非常地不舒服。 就这样,岳凌霄还天天睡在她的房间里,撵都撵不走。 照岳凌霄的话说,自家媳妇,哪哪都香,他一点也闻不出臭来。不只嘴上说,还付之行动,动不动地就上去,亲一亲,抱一抱的。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习惯了,姬清慈也就随他闹去。 太夫人三天两头地就来看自己的宝贝曾孙,每次来都笑的见牙不见眼。 顺哥现在马上就要满月了,他的小脸上已经很光滑,就像嫩豆腐一般,两只眼睛又大又清澈。 他本来出生时就已经八斤,比一般的孩子都大,又经过这么些天的精心喂养,又长了不少。顺哥现在已经会笑了。 每次太夫人看到顺哥那天真无齿的纯净笑容,心都要被他融化了。 因而太夫人一天看不到顺哥就好像是缺了什么一样,浑身的不舒服,总觉得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这不,太夫人现在就正坐在宝贝曾孙的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他。 顺哥现在已经不像刚出生时天天睡,他现在睁眼睛的时间越来越长。 就像此时,他的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就睁得圆圆的,他的小手里还紧抓着太夫人伸给他的一个手指头。 太夫人笑眯眯:“我们顺哥的劲好大,曾祖母的手指都抽不出来呢。” 姬清慈的眼睛里也全是笑意,她看着儿子,顺哥的脸上现在已经看出了一些岳凌霄的模样,从鼻子往下包括脸型都像岳凌霄,尤其是鼻子,直挺饱满简直就是岳凌霄的翻板。 太夫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顺哥越来越像父亲,是不是啊,顺哥?” 正说着,姜夫人来了,她倒没有像太夫人跑的那么勤,不过也会时不时地就过来看看。 毕竟她那边还有一个孙子,闻氏的儿子叫泽哥,大名叫岳承泽,比顺哥大三个月。 闻氏几乎天天都抱着泽哥去姜夫人的院子里呆上好久才回去。 现在闻氏刚把自己的儿子抱走,姜夫人就过来了,自己两天没有看到顺哥了,还怪想他的。 姬清慈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说了一声:“母亲,您来了?”就请她坐下。 姜夫人先抱了抱顺哥,逗弄了他一会,喜欢了一会后,就看向姬清慈说:“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姬清慈笑着说:“谢母亲关心,这两天我好了不少,现在身上也感觉到有劲了。” 姜夫人说:“那就好,你就是出了月子也不能大意,毕竟你是伤了身体的,等到过够一百天才能算真正地出了月子,你那身子得好好养养,要不以后,再生养起来就不容易了。” 姬清慈顺从地答道:“是,母亲,儿媳记住了,定要把身体调养过来。” 想起难产时发生的事情,姬清慈想,自己要是没有个好身体,恐怕这位婆母又要嫌弃自己了。 对于姜夫人这个婆母,姬清慈无所谓什么好感恶感的。 她只是觉得她是自己的婆母,是个长辈而已,至于其它再多的情感,姬清慈在心里表示,她真的给不了这位长辈。 就像姬清慈对太夫人,那是对奶奶一样的尊敬,是真的尊敬。 太夫人从来都对她很好,就是在她难产的时候,太夫人都主动放弃了孙子的生存权力,而选择了保大人,也就是保她姬清慈。 而对于生活于古代对子嗣传承非常重视的大家族的实际掌权人来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真是难能可贵了。 因此姬清慈从心里感激太夫人,她在心里更是把太夫人当成了亲祖母来爱戴。 而那天在产房外面的几位包括靖国公在内的长辈中,只有姜夫人选择放弃了她这个儿媳妇,选择了孙子。 其实要是让姬清慈自己选,她也会去选择孩子的生存权力,而放弃她自己的生的机会。 但往往事情就是这样。自己可以选择放弃,但别人也这样做就变了意味。 因此,她能在理智上理解姜夫人的选择,但她在情感上却接受不了。也就是姜夫人当时的决定还是伤着了她,让她的心里对这位婆母产生了芥蒂的。 说明白了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是对等的,你付出多少,我也会付出多少。 但是你选择了放弃我,那我也会相应地调整我会给予你多少的情感分量。 因此姬清慈对于姜夫人除了做为儿媳妇的尊重,真心地亲近不起来。 不过姬清慈也知道现在姜夫人说的话是在真心地关心她,因此,她也不是不承情。 转眼就到了顺哥满月的日子。 岳凌霄的儿子过满月,来祝贺的人很多,门前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就连皇上和文皇后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姬清慈由于身体的原因,虽然也被允许出来会客,可是她也只之被允许到太夫人那里呆着。 其她的一概不用她管,毕竟她的身体还得调养。 而且现在是十月分,可是她穿的衣服却比别人都多。 太夫人对这个曾孙真是宠得不得了,一大早就让王妈妈过来接顺哥儿。 无奈,姬清慈只好让李妈妈亲自出马,带着采环和奶娘抱着顺哥先去了六福居。 而她自己又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这才收拾好自己,带着采笑和采新去了六福居。 岳凌霄怕她累着,慎哥一大早就被他带走了。所以现在她只要操心她自己就行。 宴会的地方就在六福居的旁边,一路上姬清慈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很快就到了老太太的正屋。 她这一进来,就发现还是老太太这里人多。就连卫国公的老太君今天也来了,还有平西侯的太夫人,另外公主和原氏也是刚到这里。 岳凌珊也坐在顺哥的旁边笑嘻嘻地逗着他,而顺哥就放在太夫人的旁边。 姬清慈进去后给各位行了礼笑着说:“还是祖母这里热闹。” 公主看着她笑:“阿慈,我们正说你呢,你就来了。这人啊还真禁不起叨咕。” 第二五六章 哨子 姬清慈装做惊讶地说:“是吗,那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要不你们接着说,我先出去。” 原氏嗔怪地笑着说:“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没有个正形。” 太夫人却笑呵呵地说:“阿慈就是当了娘,她在我这老婆子的心里也还是个小丫头。” 老太君乐呵呵地对太夫人说:“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啊。一看你这孙媳,就知道是个好性子的。” 平西侯老太君年轻时也曾陪老侯爷上过战场,最不喜欢的就是性格扭捏之人,她一看到姬清慈的言谈举止就大生好感。 姬清慈就坐到原氏的身边,正好距离顺哥很近。 此时的顺哥正很有精神地睁着大而清澈的黑瞳,小嘴嘟成了o形,小脖子有时还试图朝有声音的地方拧一下。 岳凌珊的手一直就抓着小家伙的小手,喜欢得不舍得放开。她冲着姬清慈笑着说:“大嫂,顺哥的小手可有劲了呢。” 卫国公夫人开了口:“这孩子长得像阿霄,这劲头八成也像了阿霄,将来也是错不了的孩子。” 原氏就笑着说:“当初看着这孩子整个就像阿云小时侯的模样,可谁知道这才刚一个月,这小脸一长开,就只有眼睛像阿云和阿慈了,其他的部位却都像了姑爷。” 太夫人就爱听这样的话,老人家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谁说不是呢,你们说顺哥这么小还很会认人呢,可精着呢。这孩子每次只要一看到他娘亲他就特别地精神。” 大家来了兴趣,这时姬清慈已经凑到了顺哥的身边。她的眼睛瞅着儿子,逗了逗他。 果然,顺哥的小脸立马就锁在了娘亲的脸上,小嘴一咧,竟然吐出了一个小泡泡不说,嘴角还浮现出了笑意。 公主笑道:“得,这孩子还真就只认他娘亲。这一个月的孩子也知道谁是他最近的人。” 大家正说着,只见正笑着的康儿突然小脸红了,嘴里还发出哼哼声,好像在使劲。 公主笑了:“这臭小子,莫不是拉了。” 姬清慈不好意思了,这里坐着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个坏小子也太不争气了,竟然这时侯掉链子。 她连忙赔礼:“让大家见笑了,我这就给他换尿布去。” 那边奶娘赶紧过来:“夫人,把小少爷给我。”说着抱起顺哥就进了里面的隔间。 平西侯老太君爽快地说:“这不很正常吗,在说,孩子的屎尿不臭,香着呢,是老姐姐。”她看向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老太君也笑:“可不是,这就是福气。有人想要这样的福气还没有呢。” 文昌侯夫人带着儿媳岳凌微也来了。 在姬清慈的印象里,岳凌微除了必要的节日,她会回一躺娘家之外,平时她并不常回娘家的。 自从姬清慈嫁过来之后,有数的也就是那么几次,而且每次还都是来去匆匆的。 姬清慈对文昌侯宋夫人的印象还是止于那次的玩叶子牌上,觉得岳凌微这位婆母八面玲珑的,老的少的都能谈得上来,是个很会交际和活跃场合的人。 不过,这一次岳凌微回来对姬清慈的态度还是有所改变的,起码她的眼睛里已经不像原来那样疏离和冷淡了。 姬清慈明白这样的变化大概是由于她八字不好的冤屈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因而她的这位大姑子也就自然而然就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其时姬清慈也注意到了,这次很多人都比原来更多了一些真诚。这固然有她八字被昭雪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这第一胎生下的是个儿子。 在别人都去宴客厅的时候,岳凌微就留在了后面。 岳凌微看着姬清慈笑着说:“弟妹的身子可是大好了些?” 姬清慈就笑着回答说:“多谢大姐关心,妹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岳凌微又问:“太医说,还需要喝多久的药?” 姬清慈就微笑着说:“太医说这没有准的,快的话可能只需要几个月,慢的话就会时间更长。这还要看我个人体质的恢复时间。” 岳凌微就冲着她笑了笑说:“那我就放心了,弟妹你都不知道,咱们靖国公府的几个孩子,最辛苦的就是阿霄。他从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刀口下过日子。祖母和母亲的心天天都为他和父亲悬着,因而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抑或是我,我们都希望他回到京城之后的生活能顺顺利利的。”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忽然又笑了:“现在也不怕你多心,你刚嫁进来时,我和母亲都觉得你八字不好,怕你不能给阿霄带来幸福。可是现在呢,哎,这世事无常,原来你也是那个被迫害而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的人。说实在的,我听到你的事情之后,我就很心疼你,也觉得自己对你太多心了。弟妹,你不会怨姐姐?” 姬清慈有些惊讶于岳凌微的坦白,她原来是小看了这个大姑子。 岳凌微说了这样一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姬清慈对她的这一段话也很有感触,同时她觉得也很符合常理。 说白了,这也是一个关心自家弟弟过分了的姐姐。 只是岳凌微用的方式让她不能苟同。 她不是因为关心弟弟,从而去关心弟弟所在乎的人。 她关心弟弟的方式,是因为害怕那个人害了弟弟的幸福而产生的抗拒。 这样的做法是不同的两个极端,但目的却都是一样的。 虽然岳凌微之前对她冷淡,却也没有在背后捅她的刀子。 而此时岳凌微又主动地对她坦诚,那她更不用纠结了。 于是她释然地笑着说:“谢谢大姐的坦诚,妹妹能够理解您的想法,您之所以有那样的态度实际上都是心疼夫君。再说那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我们不再提它了。以后我们不是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相处吗?” 岳凌微赞赏地对她点点头:“没想到弟妹是个这么通透的人,是姐姐看走了眼。” 说完她还拍了拍姬清慈的肩膀。 两个相视一笑,不再说什么客气的套话。 岳凌微告别了姬清慈去了宴会厅。 姬清慈吃的饭仍然有很多的忌讳,再加上她的身体还比较弱,因而她就带着顺哥留在了六福居太夫人的屋子里。 过了一会,慎哥也被巧秀和奶娘抱了过来。 慎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风车,说是大舅舅给的。 姬清慈就笑了,说起来也奇怪,自己的这位大哥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却极宠爱孩子。 据公主自己说,姬清云对自己的儿子谨哥那不是一般地喜爱。 人都说抱孙不抱子,但姬清云却不管那个,他每次一回家要先看一看谨哥。就连谨哥的尿片他都会换,而且还经常给儿子换。 他每次见到慎哥也是很喜欢,虽然脸上依然板着,但那脸上的温和却是掩藏不住的。 看到慎哥手里的风车,姬清慈就想,估计谨哥的手里也应该有一个。 慎哥嘟着小嘴,时不时地吹着风车,他现在又会说了一些字,有时还能一起说出两个字。 他看着转动的风车指着对姬清慈说:“娘,好太,好太。”看字说的不清楚,杷‘好看’说成了‘好太’。 姬清慈喜爱地看着他:“好看,慎哥就好好地玩。” 慎哥又指指正睁着眼睛的小弟弟:“给,弟弟太” 姬清慈笑着说:“行,慎哥转给弟弟看,不过,要把风车离弟弟远一点。这样,就这样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就给慎哥示范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慎哥很听话地转着风车,对顺哥说:“弟弟,太,太,断断”把转转说成了断断。” 顺哥的眼睛果然非常机灵地转向了五颜六色的风车,精神也比刚才显得亢奋,只是两只小腿和小胳膊都被小被子包着,动弹不得。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探进了两个小脑袋,是姬清溪和姬清秋。 姬清慈笑着招手:“快进来,五妹妹,六妹妹。” 今天姬清秋并不是跟着母亲原夫人一起来的,她又去忠毅侯里去找了五姐姬清溪。 两个小姑娘又叽叽喳喳地打扮了好一会,这会才刚来。 姬清慈有时看到她们两个那么好,都有些奇怪。 姬清秋那么好动,姬清溪又那么好静。姬清秋那么能说,姬清溪的话却又是那么少。这两个性情差异那么大的人到底是怎么玩到一起成为好朋友的? 两个人进来后,姬清秋就一下子看到了慎哥手里的风车,就笑着说:“慎哥,这风车好漂亮,是谁给你的?” 慎哥看看姬清溪,他认识,这是五姨。 可是他不记得姬清秋,于是他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姬清秋,也不说话,手里的风车也不吹了。小脸上还一脸的严肃。 姬清慈就乐了,她对慎哥说:“这是五姨,慎哥难道不认识了,快叫人呢。”她先指着姬清溪。 慎哥叫了一声:“姨。”他不会拐弯,喊不出那个五字。 姬清慈又指着姬清秋说:“这是六姨,来,叫六姨。” 慎哥大眼睛轱辘了一下叫了一声:“姨” 姬清秋就夸张地:“哎”了一声:“慎哥,真乖,你不认识六姨,六姨可是认识你哦。” 说着她就从袖子里开始掏,先是掏出了几颗小石头,又接着掏出了一个弹弓。 姬清溪倒不吃惊,她早就看姬清秋玩过。 姬清秋一天到晚就跟一个假小子一样,就连爬树都会。 姬清慈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阿秋还真是个淘气的,连男孩子玩的弹弓她都有。 第二五七章 冤家对头 姬清秋继续掏,又掏出了一只荷包, 姬清慈就乐了:“六妹妹,你在掏什么?” 姬清秋咧着小嘴说:“掏礼物啊,要不慎哥下次还是记不住我。” 姬清慈和姬清溪都忍不住笑了,感情她这是要拿东西来贿赂慎哥。 姬清溪就笑着说:“六妹妹,你也没有诚意啊,这礼物要事前准备,这会现抓能有什么好的?” 姬清秋白了她一眼傲娇地说:“我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只是放哪里了,我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我忘记带来了?不会啊。”她一边掏,一边小嘴里还嘟哝着。 她又掏了一会,这才掏出了一个小口哨。这是一个玉做的哨,上面还栓着一条红色的细丝线。 她得意地举起来给两个姐姐看:“瞧,这可是我的宝贝,我都玩了好多年了,本来不舍得拿出来的。” 她又挠挠小脑袋继续说:“可是我没有好的东西拿来给慎哥做见面礼,只好忍痛割爱了。” 说着她就把玉哨放到自己的小嘴上一吹,声音脆响。 这声音把姬清慈吓了一跳。这个小丫头,真是太莽撞了。她低头一看顺哥,果然顺哥听到了声音,不过还好,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小脑袋动了一下。 好在姬清秋就吹了一下就不吹了。姬清溪有些责怪地看着她说:“你突然就来这么一下子,也不怕吓着顺哥。” 姬清秋伸了伸小舌头看着顺哥:“不怕啊,我们顺哥不怕啊。” 然后她就看向慎哥,慎哥正盯着她手里的小哨子,哇,那里面还有响声,真好玩,于是他就伸出小手手看着姬清秋:“要,要、” 姬清秋就笑着说:“来,让我抱一下。我就给你。” 慎哥就扭着小身子看向姬清慈,姬清慈就含笑看着他,却并不说什么。 慎哥想了想,就起身走到姬清秋的身边,在姬清秋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去拿姬清秋手里的哨子。 姬清秋被他逗笑了:“好,给你,”说着就要去抱慎哥。 谁知道慎哥拿到了哨子之后,扭身就往回跑,不给她抱。 姬清秋伸开已经张开的两手哭笑不得地说:“这个小坏蛋,太狡猾了。” 那边姬清慈就笑着拦过已经到了她身边的慎哥说:“慎哥,这个哨子不能在屋子里吹,会吓到弟弟,去跟巧秀和奶娘去外面吹好不好?” 慎哥听话地点点头,伸开手让巧秀抱着去了外面。 于是院子里就响起了清脆的口哨声,当然这声音也没有什么章法,就是瞎吹,声音也在渐渐远去。 姬清秋又看着顺哥笑着说:“有哥哥的就没有你的了,等你能玩的时候,我就把我手里的这个弹弓送给你。” 说着她举了一下手里的那个弹弓。姬清秋手里的这个弹弓可不是普通的材质做的。 这是二老爷在她生日时送给她的,是上好的檀香木做的。上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姬清溪就抿着小嘴笑:“六妹妹,你把自己喜欢的好东西都给出去了,你不玩了。” 姬清秋无奈地摊摊手说:“哎,娘说,我都是大姑娘了,应该在家里做做针线绣绣花了。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些个东西。没事,我再让我爹爹给我做,他可宠我了。” 她眼珠子又一转说:“你们知道我给谨哥的是什么吗?” 姬清慈笑着看她:“不是玩具或是武器吗?” 姬清秋笑着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我给他的是一个玉做的印章。” 姬清慈奇怪地看看她,笑着问:“哦,怎么是个印章?” 姬清秋吐了一下小舌头:“公主嫂嫂那里我有点不太敢放肆,于是就给了一个非常正经,以后又经常能用得上的东西。” 说着她嘻嘻一笑,也算是这小丫头用心良苦了。 姬清慈不由地喜爱地嗔了她一句:“你呀,还真是个鬼灵精。” 姬清溪则对这个六妹妹有些羡慕,阿秋就是二房的宠儿,不只是二叔二婶宠她,就连堂哥堂嫂也宠她,谁让她是家里的唯一一个女孩呢。 阿秋拿出的每一个礼物都是精品,而自己也只能是用手工做些东西拿出来给小侄儿们当礼物。 好在无论是公主嫂嫂还是大姐姐,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都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顺哥可能是玩累了,在姐妹几个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姬清溪看着姬清慈说:“大姐姐,前两天我去您的铺子里去看四姐姐了。” 姬清慈抬头看向她:“她现在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姬清溪想了想说:“怎么说呢,我觉得,四姐姐现在的话非常少。好像你要不主动去跟她说话,她就会一直坐在那里陪你坐着。” 姬清慈点点,这种少话的情况实际上在姬清淑出嫁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端倪,而嫁到李府后,她就真变成了姬清溪说的这个样子。 姬清秋就有些不愤地说:“那个姓李的太不是东西了。哎,对了,我还想问一下呢,那个青草怎么处理了?” 姬清慈看了两个小姑娘一眼,虽然这事情对她们这两个花季少女来说有些残酷了些,但毕竟她们都已经十四了,现在都可以说亲嫁人了。 对于青草这样的丫环,她们将来或许也会遇到。她也不用避着她们。尤其是姬清溪,这些方面应该学一学了。 于是她就说:“这两个人按理来说,当初你四姐就可以按住她。可是她却任由青草在她的身边做出了奴大欺主的事情。” 姬清秋就连连点头,姬清溪则犹豫地说:“那四姐当时应该怎么处罚青草好呢?” 姬清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姬清秋。 姬清秋看着大姐看着自己,她就精精神神地说:“四姐手里有她的卖身契,她还是四姐的奴才,四姐当时就是打死她,或是发卖了她,李家也说不出什么来。以后不就少了一些烂事了吗。那四姐的孩子也不会没了。” 姬清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姬清秋毕竟是嫡女,而且还是被宠大的,眼界和受到的教育自然不是姬清溪这样的小庶女能比的。 于是她就对着两个小姑娘说的:“六妹妹说的对,就应该这样,五妹,六妹,你们记住,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忠毅侯府,要挺起腰来。不要让人给欺负住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至于那个青草后来还是被灌了药,流掉了那个孩子,而她在流产过后,又被杖葬而死,人也被扔到了乱葬岗上喂了野狼或是野狗,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第二五八章 英雄救美 青草被姬清云带回将军府后,姬清云就由姬清溪自己来处置青草。 也许是气愤已极,也许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报仇,姬清淑对青草的处置还是极尽折磨了她一番。 她不是一下子就让她死,而是先给她灌下了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地从自己的和身上流下去,让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承受了重大的打击之后,这才下令,让人把她的嘴堵住,然后活活地杖葬了她。 姬清淑本身就不是一个嗜杀之人,青草应该是她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处死的人。 她姬清慈一出手就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可见她心里的怨恨。 当姬清慈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些叹息了。 如果姬清淑早就这么果断,她可能也不会被欺凌到那样的地步。 姬清溪回来后一直就跟着外祖母念经。姬清慈想那应该是她在求得心里的解脱而已。 也许是为了那个无缘来到人世间的孩子超度,也许她是因为自己对青草的处置太过血腥,她要为自己化去罪孽,求得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总之,那个原来带着些单纯,带着些不讲理的蛮横的姬四小姐已经消失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姬清淑,只是不知道这个四妹,她今后的人生会走向何方? 两天后,姬清慈接到了姬清娴那边送来的红鸡蛋。 姬清娴生了一个儿子,把宋大人和宋夫人高兴坏了。姬清娴也算是彻底地在宋府站稳了脚跟。 绣春坊成衣铺子里,姬清淑坐在那前边的柜台里,江武去了隔壁的布庄。 自从姬清淑来到这里之后,这里的客人都是由她来接待的。 刚开始的时候,采莲还觉得四小姐的身份毕竟不同,不适合在前台抛头露面,只想让她在后面帮着管管那些个绣娘,再把自己手里的这一摊帐接过去。 可是姬清淑却不在乎这些,她来到铺子的前几天跟着江武学一学如何接待顾客,也跟着采莲记一记帐,过了几天之后,她就对这些都做的很好了。 姬清慈之所以把姬清淑派过来,一方面是因为采莲现在也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这边需要一个帮手,慢慢地把采莲替换下来。一方面是让姬清淑有点事情做,怕她想不开,再生了出家做姑子的念头。 采莲很高兴,四小姐真是个很聪明的人,学东西很快。 四小姐自己坚持要在外面做事,采莲请示过姬清慈,得到了姬清慈的许可,也就任由姬清淑在前面接待客人。 于是她就把江武替换了下来,好让江武集中精力去做布庄生意。这样江武就基本上不用两头忙了。他只在布?那边呆着就行了。 姬清淑刚送走了一个客人,那个客人买走了一套女装。她拿过帐本把这笔帐记在上面。然后就坐下开始绣东西。 采莲看着姬清淑,四小姐从来到绣坊后,从来就不让自己闲下来,放下这个就拿起那个。 面对着这样的四小姐,就连采莲都觉得要叹息了。 四小姐这是让自己忙的顾不上想事情吗?可是这样的四小姐,让人看着好心疼啊。 现在前台这里有姬清淑看着,采莲倒也很放心,她就去了屏风后面的绣娘做衣服的地方。 姬清淑正在认真地在葛布上绣着图案,这是一个红色的肚兜,一看就是婴儿穿的。 姬清淑这是在给大姐的顺哥做的,刚才她又听说三姐姐也生了男孩,她还要再给三姐的孩子也绣一个。 她的针线不算好,但她现在学的很认真,做的也很认真。 而且她在做这些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宁静。 她想着给这两个刚出生的小的做完之后,她还要接着再给谨哥和慎哥也做两套。 反正以后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孤苦仃俜的一个人,也没有孩子。以后她就给哥哥姐姐们的孩子做衣服穿。 “这位小姐,我要在你们这里定做几套衣服。”一个有些嗲的声音传过来。 姬清淑抬起了头,就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穿的花枝招展,不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妇人。 而那个男人,姬清淑的小脸一沉。这个男人正是她原来的那个丈夫,李家那个唯一的嫡公子,李君如。 她心里冷笑,这是又勾上了烟花柳巷的女子。 没有想到这位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花心,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姬清淑现在已经不再是妇人的打扮,她把头发已经放了下来。也没有刻意打扮,就是梳着普通的发式,头发用一根布条在后面束着。上面简单地别着一个步摇。因而李君如竟然没有一眼就认出她来。 而姬清淑一看是他,就又继续低着头做着手里的针线,这单生意她不做。 而李君如在刚才她一抬头的那一瞬间,倒是觉得她有些面熟,仔细一看,他认出了她。、 他的嘴角一翘,这位他从来都不待见的夫人好像变了样,变得比原来漂亮了,也比原来有味道了。 她不理他是,那他理她。 他站定:“哎,哎,没有听到吗,要做生意了。” 姬清淑头都不抬地说:“这单生意,我们铺子不做,还请你们去别家。” 那个女人就不满地说:哎,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来者都是客,这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 姬清淑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说不做就不做,你们去别家。” 李君如就邪魅地一笑:“我说你是不是还是没有忘记我,要不怎么就不做我的生意?再说了,你说你一个侯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还落到了迎来送往的这一地步的?,是不是被你那个大哥嫌弃,把你给撵出来了?要不你再继续跟着我,保你不用这样辛苦。” 姬清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就拿起身边自己没有喝完的水,一下子就泼到了李君如的脸上:“狗男人,做你的春秋大梦。你给我滚出去。” 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可以无所顾及了。 她还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那一段时间跟着外祖母念经礼佛的,也想了不少的事情,人活着的最终目的就是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自己原来什么都想不开,还那么能忍耐这个男人和这个男人的家庭。 李君如猝不及防地被她泼了一脸的水,就连衣襟上都是。他脑羞成怒地喝道:“你这个死女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泼辣了?” 姬清淑冷冷地说:“这都拜你所赐,我还得谢谢你呢。” 这时采莲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布?和成衣坊是想通的,江武也过来了。 他们两个人都见过这位李公子,一见是他,就都皱了眉头。 怎么会这么巧,竟然是他来到这里定制衣服? 江武走上前,对着姬清淑说:“四小姐,您先退下,这里由我来。” 这边采莲也把姬清淑拉到了自己的旁边。 江武就冷冷地说:“原来是李家公子啊?我们家确实不做李家的生意,还请你快快离开,免得耽误了我们做生意。” 李君如那次在姬家签了和离书后,回去后又被父亲胖揍了一顿,还把他扔到了李家的祠堂里让他去跪祖宗的牌位。 但李大人还得上衙,而且他现在管的那一摊出了不少的问题,他已经自顾不暇,焦头烂额,也不能天天看着这个儿子。 再加上李夫人心疼这个儿子,把他惯的不像样,因此,他伤好了之后,就又出来继续玩女人。 李君如现在还只是个举人,还得等来年会试时才能下场考进士。 可是他现在就和他那个爹一样的风流,仗着自己长着一个俊美的脸蛋,又舍得大把的掏钱,因此在青楼伎馆里,颇受那些个烟花女子的喜欢。 就比如他身边跟着的这一位,就是怡香院里当红的一个妓女,名叫绿儿的。 他想要给绿儿添制几件衣服,可又不敢去李府里边做,于是就来到了这绣春坊。 听说这绣春成衣坊现在在京城里颇有名气,于是他就带着绿儿过来要给她定制几套漂亮的衣服。 当然他不知道这家铺子是姬清慈,他要是知道的话,他也不敢来。 就是现在他看到姬清淑在这里,他也没有想到这铺子会是姬清慈或是姬家的哪个主人的。 他还以为姬清淑是在娘家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出来自己讨生活。否则官家的女孩子哪里有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李君如不能在绿儿面前堕了面子,再说了,他带的几个下人也在外面,看看这成衣铺子里也就这几个人,不足为慎。 于是他又来了胆量:“你不做生意,开什么铺子,你们做生意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太不象话了。” 江武冷笑:“我们是做人的生意,不做畜生的生意。” 李君如一听火冒三丈:“好你个小子,竟然敢骂本公子。你是不欠揍了?” 江武根本就不惧他,别说他现在一直就在跟着宁安学着武艺,就是没有一点功夫,就李君如这白面书生的孱弱样,他也能把他揍的满地找牙。可是他却不知道李君如外面还有帮手。 外面李君如的几个小厮听到自家公子在里面跟人家吵了起来,就全都进来了,这些个小厮天天跟着李君如也没有学出什么好了。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他们一进来就嚷道:“公子,怎么了?” 李君如一看到他们进来,他的心里就更有底气了。 第二五九章 杜林 他用眼睛斜看了一眼被采莲挡住的姬清淑说:“阿淑啊,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一样,你只要给我道个歉,并乖乖地以最便宜的价格把我这单生意做了。我就既往不咎。” 姬清淑冷笑:“姓李的,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个想要买东西的妇人,一看到两边的人在吵架,她们就站在那里看起了热闹。 有人看热闹,李君如就更要把面子挣回来了。 李君如也冷笑了一声说:“你说你一个侯府的小姐,被夫家嫌弃回到娘家,又被娘家嫌弃,就跑到铺子里来抛头露面,也不嫌弃丢人。” 旁边的那几个妇人一听,就互相看看,猜测着这位小姐到底是哪个侯府里的小姐。 可是京城里的这几家侯府里并没有被休的小姐啊,倒是忠毅侯府有一个和离的小姐,难道这位就是那个姬四小姐吗?别说,这位姬四小姐长的还真漂亮。 江武来气了,他上前一步就揪住了李君如的脖领子骂道:“姓李的,你不要满嘴里喷粪,信口雌黄。我们家小姐明明是主动跟你和离的,是我们家小姐不要你了,你却要在这里颠倒黑白。” 说着对着李君如脸就是一拳,打出了第一拳,他就收不住了,一连打了李君如好几拳。 江武早就想打这个王八蛋了,大小姐就差点嫁给他。为了把这个人的婚事退掉,大小姐边手腕都割了。现在这个混蛋又把四小姐害成这样,是不是当他们侯府好欺负? 江武这几拳把李君如打的嗷嗷直叫:“你们几个吃闲饭的,还不快上。” 几个小厮刚才被江武的突然出手给镇住了,全楞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听,全都一起冲向了江武。 江武没有想到李君如的这几个小厮里还真有两个练家子。 而他还真不是那两个小厮的对手,于是江武就被打倒在地吃了亏,被那两个小厮踹了好几脚。 那边布?的小伙计也过来了,可是他也不会武功啊,这该怎么办? 采莲现在还是个孕妇,姬清淑的眼睛都红了,她拿起针线笸箩里的剪刀就冲了过去。 可她毕竟是一介女子,还没有冲到跟前,就被李君如的一个小厮给抓住了手腕。 那个小厮还贱贱地笑着:“嘿嘿,夫人,你别介。公子可曾经是你的丈夫,你怎么可以帮着别人呢?” 姬清淑使劲地挣扎也挣扎不开。 现在就连屏风那边的绣娘们也都出来了,一看到这样的情景,她们手里都拿着针和剪刀冲了过来。 二十多个绣娘啊,这要都冲上来,可也真够李家人受的。 那边正站在那里的李君如却一个子就把姬清淑手里的剪刀夺了过去,他把姬清淑扭在身前,恶狠狠地威胁着这些个绣娘:“你们谁敢动,谁敢动,我就先划花这张漂亮的脸蛋。” 他把剪刀就放在姬清淑的脸庞边。 看热闹的人都退到了外面,外面也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姬清淑此时只感觉到非常地绝望,她闭上了眼睛,自己得有多蠢,才又让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 做什么要和这个畜生置一时之气?自己死了没有事情,反正人生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可是却要连累了江武。 正当姬清淑觉得绝望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几声的惨嚎,随后抱着她的李君如也呼了一声痛松开了她。 她怔愣着一回身,就看到李君如已经被一个穿着剑袖衣服的年轻人给踩在了脚下。 旁边还躺着几个抱腿又抱头不断哎哟喊疼的小厮。 那个年轻人长眉入鬓,肤色是小麦色的,面貌端正,勉强算得上英俊,身形也只是中等,却又显得格外的健壮。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把刀,衣服也并不显得特别地豪华,只是比较普通的料子。 有人认识他:“咦,这不是关指挥史吗?” “是啊,幸好,他来了,要不然,今天非出事不可。” 大楚的兵马司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城,每一个城各设指挥1人,副指挥4人,吏目1人。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是隶属兵部管辖的。 姬清慈的这个铺子正处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东城,而杜林正是东城的副指挥使。 刚才他正好带人巡逻路过这里,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做为东城的副指挥史,他对东城的各个铺子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而姬清慈的这个铺子,他更是一直就关注着。 这是骠骑大将军的夫人的铺子,竟然还有人敢大胆地到这里来闹事。 等他一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就怒火高丈了。 妈的,竟然胆敢劫持女人,这还是男人吗?他杜林从小就特别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 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把那正在打江武的小厮踹翻在地,又一把就揪住李君如的衣领子,把他给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上去。 李君如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刚才就杜林那使劲的一摔,他觉得他的屁股都快要被摔成两半了,疼的够呛。 可是他是个被人恭维习惯了的贵公子,在外面哪里有过这样的难堪,更何况面前还站着绿儿这一个美女。 于是他觉得自己很掉价,就强撑着喊道:“你小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就敢这样对本公子?胆子太肥了?” 杜林冷笑一声:“小子,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你只要在本官辖的范围内撒野,本官就不能饶了你。” 说着又对跟过来的那几个手下说:“把这几个人捆了,带走。” 几个手下也不管那几个人如何叫喊,过来就迅速就把李君如主仆几个绑了起来。 李君如—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又气又怕:“你等着,等我出来的。” 他这时还不忘回头找绿儿,却见绿儿连看也不看他,扭身就走了。 那娇俏的目光还看了他一眼,只不过那一眼露出的是鄙视。 杜林拍拍江武的肩膀说:“小江掌柜的,你没有事?“ 江武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笑着说:“杜大人,我没事,谢谢您救了我们家四小姐。” 姬清淑这回也走上前来对着杜林就弯腰拜了下去:“多谢杜大人搭救之恩,请受小女一拜。’ 杜林是第一次看到姬清淑,只见眼前的女子衣着素雅,少有修饰,却蛾眉秀美,长相端丽。原来这就是那个和离的姬四小姐。 他微笑着说:“四小姐,还请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管辖的就是这一片的治安。” 说完他不等姬清淑回答,就匆匆地告辞而去。 第二六0章 到处求情 五城兵马司并没有自己的监狱,只是有短期拘留所,这里平时关押的也都是在街上抓的打架斗殴地痞流氓之类的人。 杜林以扰乱治安,胁迫他人生命为依据把李君如和他的手下关进了兵马司的短期拘留所。 这位姓李的既然是那位姬四小姐的前夫,那他当然就是光禄寺卿家的那位嫡公子。 杜林整日地在街上巡逻,他也没少听说这位公子哥的风流之事。 所以他也没客气,就当是一般人家的犯人给关了起来,管他什么光禄寺卿是不是他老子,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依法办事而已。 处理完杜林的事情后,天已经快黑了。 现在已经是到了十一月,京城已经挺冷了。杜林穿上大衣往家里走去。、 路过绣春成主坊时,他的眼睛又不由地往那铺子看了一眼。 只见那铺子已经关了铺面,他什么也看不到。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那个恶心的纨绔李君如,他的眼前就又浮现出姬清淑那张清丽的小脸。 他不禁在心里摇摇头,这忠毅侯府怎么就为自家女儿选了这样一门女婿。 当然杜林不知道姬清淑这桩婚事的由来,只是觉得姬家的四小姐嫁给了这样一个人,又不得不和离,实在太可惜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骑着马回了自己的家。 杜林的家已经快到京城边了,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做买卖的小商贩或是一些级别不高的官吏,因为这里的房子比较便宜。 杜林的家是个三进的院子,院子也比较新,收拾的还好。这样的院子在这一片民居里也算是很普通的了。 他走进去,就迎上来一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他马上就咧开了小嘴叫着:“舅舅,您回来了?珍儿都想您了。” 杜林弯腰把小女孩抱起来,笑着说:“珍儿是跟谁来的?” 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露出一对小酒窝甜甜地笑着说:“珍儿跟娘亲来的。娘亲在屋子里和外婆说话呢。”她伸出小手一指屋子的方向。 杜林就抱着珍儿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子,杜林就看到自己的姐姐正坐在那里一边给母亲捏着肩膀一边正在和母亲说话。 杜娟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秀,身形略微有些丰满。 她的婆家是通州边上一个庄子里的地主,家里也算是富裕。 四年前,由于弟弟杜林武艺好,经朋友引荐到了京城里守城门,后来又慢慢地升了七品的兵马司副指挥使。因而杜娟在婆家还是很吃的开的。 再加上她嫁过去,就连生了两个儿子,后了又生了女儿珍儿。夫君又是长子,因而有儿又有女的杜绢在婆家还是很有地位的。 杜林比杜娟小五岁,今天二十了,可是还没有成亲。 杜林的父亲死的早,是母亲何氏辛辛苦苦地把姐俩抚养长大。 由于当初他们都生活是在农村,生活不容易,因为何氏也得了一身病,尤其是有哮喘病。 后来儿子到了京城后,何氏才跟着儿子到了京城,又在女儿的帮助下才买下了这座宅子。 没有种地等劳累的活计了,何氏的哮喘病相对来说好了一些,但是一到了冬天仍然是憋的喘不上气来。 现在何氏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是杜林特意买来帮母亲做活,侍候母亲的。 其实杜家里外就这么一个丫环,杜林的事情从来都是自己来做,包括灶房劈材之类的这些生活也都是杜林下了值之后去做。 家里没有这么多的人口,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烂事,因而杜林和母亲两个人生活的很简单。 唯一让何氏操心的就是儿子杜林的亲事。 一般的姑娘不愿意嫁给杜林这样没有根基的,而太上不得台面的姑娘,杜林还相不中。 再说了,他们在京城里的交际也不广,因而杜林都已经二十了,还是光棍一枚。 杜娟这次来,就是为了弟弟的亲事。 姐弟两人打过了招呼,杜家的丫环和杜娟带过来的两个丫环去厨房做饭去了。娘三个就坐在一起唠起了家常。 杜娟看着弟弟笑眯眯地说:“阿林,姐姐这次来是要给你说个媳妇的。” 何氏的眼睛一亮,那本来有些喘着喉咙竟然也稍微地舒缓了下来。 她期待地看着女儿:“是哪家的姑娘,家里是什么样的人家?” 杜娟就笑着说:“娘先别着急,女儿说的这位姑娘,您也认识,就是咱们村里那个白秀才的独生女儿叫阿雪的。” 何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你说的是那个从镇子上搬到咱们庄子上的那个白秀才?” 杜娟就点点头说:“对,就是他,他的女儿阿雪今年已经十四了,挺聪明的,我看那姑娘配阿弟正好。就过来问问娘行不行?” 何氏觉得秀才的女儿配自己的儿子也不错了,于是她的眼睛就看向儿子。 只见杜林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好像没有注意听的样子。 杜娟不禁看了一眼自己的娘,又拉了杜林一把:“阿弟,你想什么呢,姐姐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觉得白秀才家的阿雪怎么样?” 白秀才是后搬到村里的,杜林对他的印象不深,对秀才家里那个比他小六岁的小丫头阿雪更没有什么印象了。 于是他摇摇头说:“我对那个姑娘没有印象,姐姐要觉得她好就行。只要她能好好地侍候娘就行了。” 杜娟就笑着说:“那姐姐就回去跟白秀才家打听一下,看看他家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家要没有什么意见,咱家就找个媒人去提亲。” 何氏却有点犹豫,她想了一下说:“阿娟,那孩子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了,想当初她也就是八九岁,我还是想看一下这孩子的品性如何。毕竟这是阿林一辈子的事情。” 杜娟一想,娘的想法很正常,这样也好,于是她就说:“再过半个月,山下有庙会,不如娘亲去庙里上柱香,到时约秀才娘子也去逛庙会。阿弟到时也请个假陪娘去。” 杜林点点头:“就听姐姐的,这样也好。到时我就请个假。” 如果那个阿雪真是个好姑娘,那他就定下来。也省得总让娘操心他的亲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前竟然又浮现出了姬四小姐那张清丽素雅的小脸。 第二六一章 进宫 李大人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被抓进了东城兵马司的临时拘留所之后,气的在家里摔了一只茶杯。 他气的连哭哭涕涕的李夫人一起骂上了:“都是你这个蠢妇惯的,才让他行事无所顾忌,就生了一个儿子,你都管不好,要你何用?” 李夫人也气得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跟你学的,你要是后院没有那么多的小妖精,他那里能那么风流,根子就在你身上,你怨我有什么用?你还是想办法赶紧把儿子救回来。” 李大人气的一脚就踹在李夫人的身子,把李夫人踹倒在了地上,然后气哼哼地扬长而去。 李夫人就索性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地,一边就大哭了起来:“我可不要活了,这个杀千刀的,他竟然这样对我,我可怜的儿子现在还关在那个扣押所里呢,这可怎么办呢?” 桃枝叹了口气,就过来把她拉起来劝道:“夫人,这个时候,您怎么还敢惹怒大人呢?您先起来,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看看大人是否去救公子了。” 李夫人一听就收住了眼泪说:“那你快去。”说着她就又抽泣了起来。 桃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离开了,夫人处理事情永远都是这样,顾头不顾尾的,大人现在越来越不待见夫人了,也越来越不喜欢公子了。 李大人去了东城兵马司之后并没有把儿子救回来。 看门的就对他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李大人呢,您说你这从三品的大员竟然管不住自家的儿子,现在他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呢,你还是从根子上解决一下,只要是那个他得罪的人发了话,令公子估计马上就能出来,要不然按公事公办来办的话,恐怕他要在这里关上一个月了。“ 一个月?李大人想到他那个细皮嫩肉的儿子,关到这样的地方,就是半个月也够他受了,这要是一个月,那他儿子得成什么样啊?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问题是,他的儿子关在里面,现在京城里已经有了传闻,如果再不把这个孽子弄出来,那他的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他咬咬牙去拜见了岳凌霄,因为那个铺子是岳凌霄的夫人姬大小姐的铺子,那他就找岳凌霄道歉应该没错。 于是他就带着礼品去了靖国公府。 岳凌霄倒是见了他,不过却对他说:“李大人,虽然令公子闹的是我家夫人的铺子,但他惹的人可是姬家的四小姐,现在的姬家四小姐是归岳父和忠毅将军管的。岳某和夫人只是她的姐姐和姐夫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说李大人找错人了,这事情我和内子不管,你还是去找姬家人。 李大人无奈,只好把拿来的礼物放下,这礼物可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呢,可不便宜。可是他也不能再拿走啊? 岳凌霄却客气地说:“李大人,岳某也不能替你救出令公子,您还是把礼物拿走。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李大人哪里敢真的拿走,他陪着笑说:“小儿无状,惊扰了尊夫人的铺子,影响了那天的生意,本就应该上门陪罪的。” 岳凌霄看着他那有些发青的脸,忍住笑说:“既然李大人这样说,那岳某就只好笑纳了。”然后就把不得不白花了二百两银子十分肉疼的李大人送了出去。 李大人走了之后,岳凌霄回了自己和姬清慈的卧室。 他进了屋,就看到了一幅非常温馨的画面:两个多月的顺哥正穿着小棉袄小棉裤小虎头鞋,在床上一蹬一蹬的,小家伙的旁边坐着慎哥。 慎哥用手扒拉着挂在头上方的那个栓着铃铛的五颜六色的布球。 他小的时候就是看着这个球长大的,只不过他不记得就是了。 他时不是地就拽一下那个铃铛,那个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声音。 顺哥的小手小脚就同时动作起来,小嘴还一咧一咧的,好像非常高兴。 慎哥哄的开心,顺哥看的高兴。姬清慈就坐在两个孩子的身边,笑吟吟地看着小哥俩。脸上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幸福表情。 岳凌霄走过来笑着说:“慎哥真乖,都能帮娘亲哄弟弟了。” 慎哥对着爹爹郑重其事地点点小脑袋,却不离开顺哥。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有想到慎哥的耐心这么好。以后这看孩子的事情啊,慎哥就能帮我承担一大半。” 岳凌霄就笑着点点头说:“那还不好?你可以少受些累。你说你也是的,有丫环,有奶娘的,却偏要自己哄孩子,这不是找挨累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母子的互动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是很重要的。再说了,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身边丫环婆子的什么都不缺,再不自己亲自看看孩子,那不就成了废人一个了?” 岳凌霄宠溺地说:“就你理由多,你这身体一直就在调养之中,千万不要累着了。” 他顿了一下说:“阿慈,你猜刚才谁来送礼了?”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莫不是李家来人了?” 岳凌霄赞赏地说:“聪明,我们昨天还在猜测李家今天会不会来人,果然今天李大人就来了,不过我跟他说了,让他去找岳父或是阿云。他放下礼品后,一脸肉疼的样子。让人看着还真是解气。” 姬清慈思索着说:“那天救阿淑的那个人听说是副指挥使,这事情应该好好地谢谢他。” 岳凌霄笑着说:“东城的指挥使被提到兵部做郎中,如果这个叫杜林的确实是个可造之才的话,就让他填上指挥使这个缺,也算是对他的报答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夫君看着办。” 果然不久杜林就真升了东城的指挥使,品级也由七品提到了六品。当然这是后话。 还是回过头来说李大人。他憋屈地放下了礼物,从靖国公府出来后,又重新去准备了贵重的礼物去拜访了将军府。 结果姬清云根本就没有在家,他把送给将军府的礼物放下,就想去找姬清云。 可是姬清云白天都在训练他那虎卫营的三千人马。 那一片训练基地,外人根本就进不去,这些人马可是皇上最后的防线,哪里能轻易就让外人窥探了去。 没有办法,李大人只好在姬清云经过的地方等,结果第一天没等到,第二天也没有等到。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才等到了姬清云。 姬清云却皱着眉头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公子这事情,本将军也不好插手啊。” 李大人忍着气作了一揖说:“姬将军,就算是下官求您了,我那个不孝子确实对不起四小姐,这几天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希望将军能够再原谅犬子一次,以后下官一定会好好地看住他,绝不再让他云打扰四小姐。” 姬清云冷淡地说:“其时,这事情你找我也没有用,兵马司不属于本将军的管辖范围,我也不好过问呢。” 李大人撩衣单膝跪地:“姬将军,下官知道兵马司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可是谁不知道您的大名,这回那个不孝子冒犯的是四小姐,只要四小姐不再追究,他们一准会卖给你面子的。还请姬将军帮着周旋一二。” 姬清云看了他一眼说:“李大人还是先回去,本将军可以帮你说一说,但不一定管用。” 李大人赶紧露出感激的表情说:“谢谢姬将军,下官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出来冒犯四小姐了。” 姬清云:“李大人,记住你说的话,如果我要再听说他对四妹有什么不妥的举动,那本将军可真就对他不再客气了。” 李大人:“是,是,下官记住了。” 姬清云和周玉骑着马前排而行,周玉就问:“将军,真放了那个姓李的,他到大小姐的铺子里闹了那么一出,还冒犯了四小姐,就那样让他过去了?“ 姬清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说:“对于李大人这样的人还是不要逼他太急。他现在的衙门出了事情,他已经焦头烂额,再加上他儿子的事情,也够他喝一壶的了。就暂时先放过他。” 周玉又说:“那他的那些受贿的证据能拿到吗?” 姬清云看了一下天空说:“快了,他也该把他吞进去的全吐出来了。这些年他没有少贪污,要不然他哪里有钱去养那么多的美人妾室的。还有,他的那位嫡公子也花钱如流水,那钱从哪里来?不都是每年贪污来的?” 姬清云想着李大人这个人,一脸的冷然。 李大人这个人只是一个科举取士的官员,家里虽然有铺子,但却极少,就那也是他做了官有了钱之后的置办的。 每年皇宫的各种宴席,祭祀之类的,姓李的应该没少从中搜刮油水,要不然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其时皇上早就对这位李大人不满了,这些年边疆边一直在打仗,国库也不充裕。 对于一些贪污极多的官员,皇上已经在暗地里下令查办,其中就有这一位李大人。所以他落马只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姬清云并不想把这样的人逼的太急,免得他狗急跳墙。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姬清慈的铺子反而在京城里更有名了,来的客人也更多了,生意自然也比原来更为红火。 不过,杜林也成了这铺子的常客,不过他都是以巡逻的名义时不时地就过来问一问,有没有什么人来捣乱? 他知道他的这个六品的指挥使是由于岳凌霄开了口,帮了忙。要不然,东城兵马司一共有四个副指挥使,为什么偏偏就升了他。 想到岳凌霄对他说,让他帮着好好照看着着夫人的铺子的话,他巡逻的更有劲了。 第二六二章 母子连心 定岳居里,闻氏的儿子岳承泽正躺在祖母姜夫人的旁边,咿咿呀呀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姜夫人正欢喜地和大孙子互动着,满眼都是慈爱。 闻氏坐在旁边正在绣着一个绢帕,这个绢帕的颜色是品竹色的,只在角落里绣上几片叶子,很素雅的样子。 自从过了满月后,闻氏就不怎么去大嫂姬清慈那里去,反而是天天抱着孩子来姜夫人的定岳居,一呆就是半天。 偶尔有一天不来,姜夫人看不到泽哥,就觉得像是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泽哥自然是一天不来都不行。 闻氏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儿子和婆母祖孙俩玩的不亦乐乎的,心里非常满足。 自家的儿子现在已经五个月了,还是靖国公府真真正正的嫡长孙,这让闻氏很开心。 虽然大伯岳凌霄是世子,将来他要继承公爹的国公地位,而将来的爵位也会传给顺哥,但儿子这嫡长孙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动的。而至于慎哥,虽然排行是老大,但那也只是个过继来的。 天太冷,顺哥还太小,姬清慈从来不把顺哥抱到定岳居来。 不过这也能理解,因为他们住的安岳居距离定岳居要比岳凌志的院子要远一些。 姜夫人现在看到活泼可爱的泽哥,就微笑着说:“我们泽哥,真可爱,也不知道你那个二弟是在做什么?是在睡觉觉呢,还是在吃奶呢?泽哥猜猜。” 泽哥哪里会说话,不过他看到祖母对自己慈爱地笑着,还和自己说着话话。 小小的泽哥大概也觉得应该回应一下祖母,于是他又欢快地对着祖母啊啊的两声,然后小腿还使劲地蹬了几下,表示他很高兴。 闻氏就笑着看着儿子对婆母说:“母亲,您看泽哥多么聪明,他好像很能听懂您说的话呢?”姜夫人也微笑着说:‘可不,我大孙子聪明着呢,大孙子想不想看看弟弟呢?要不祖母带着你去看看弟弟如何?” 闻氏手下一顿就笑着说:“母亲,顺哥还太小,他现在估计总是在睡觉。我可是听说,顺哥白天吃了奶可就是睡觉。就是我们现在去了,也不见得能看到他醒来。这天又这么冷,今天我们还是别去了,再说了,您前几天刚得过伤寒,要注意着身体呢。要是母亲实在想顺哥,不如就让人去把顺哥抱过来。” 姜夫人一听,觉得二儿媳妇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她就说:“那就算了,顺哥才刚两个来月,确实太小了些。” 闻氏笑了笑,又点点头:“是啊,太小了。” 今天岳凌霄不知道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晚膳的时候都过了好久了,他还没有回来。 姬清慈看了一下沙漏,把顺哥和慎哥哄睡后,就先去洗漱,然后就坐在卧室里一边翻着书本,一边等着岳凌霄回来。 一直等到了亥时,岳凌霄才回来。 他带着一身冷气进了屋,刚一进屋,就发现姬清慈手里拿着一本书趴在桌子边上已经睡着了。 他赶紧到碳盆边把自己烤热乎了,才走到姬清慈身边,从她的手里把书轻轻地抽出来,却没有想到他这一抽,却把姬清慈惊醒了。 姬清慈揉了一下眼睛问:“夫君,你吃饭了吗?” 岳凌霄的心里很温暖,每次他回来晚了,姬清慈的第一句问话从来都不是‘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姬清慈的第一句问话从来都是‘你吃饭了吗?’。 岳凌霄在她洁净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我吃过了,在皇上那里吃的。” 姬清慈一听有些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是军营那边有什么事情呢,原来你去了皇宫,是朝廷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岳凌霄点点头说:“是有些问题,湖南湖北那一带今年又欠收,康乐王那里又闹起了匪患。” 姬清慈就皱了眉头:“我记得前年我们刚成亲时,那里就闹过一段时间的暴乱,怎么现在又闹起了匪患?” 岳凌霄就看着她说:“据说还是因为今天有洪水泛滥,粮食欠收,因而就有许多人为了活命而去做了土匪,这次是因为那些土匪抢了官府的粮库,皇上就找了几个大臣留下来商量一下这事情应该怎么做。” 岳凌霄又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是朝廷里的事情,咱们先不说,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准高兴。” 姬清慈就笑着问:“什么好消息,你说,我听着。” 岳凌霄就卖了个关子说:“我先去洗漱,一会我们去床上说去。”说着他就贼笑着去了净房。 姬清慈非常熟悉他那贼兮兮的笑容,不由地小脸一红,骂了一声“色胚”,然后自己也笑了。 等到岳凌霄洗漱回来后,两个人就一起上了床。 岳凌霄靠在床头上伸手把妻子搂在怀里,很自然地亲亲她的小脸说:“阿慈好香。” 姬清慈用小拳头捶了一下他那宽厚的胸脯,然后自己就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声。 姬清慈的身体还没有调养好,他们虽然现在可以行房,但岳凌霄顾及到她的身体,因些每次都不太尽兴,但岳凌霄却也乐在其中。 姬清慈就好奇地问:“夫君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岳凌霄就用大手一边摸着她那自从生完顺哥之后就明显长大了的浑圆,一边说:“朝廷里这次查实了几个贪污数目巨大的官员,那位李大人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些年来他贪污了至少有三十万。皇上震怒,把这几个人全都下了诏狱。” 姬清慈说:“那李君如刚被放出来,当老子的又进去了。李家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岳凌霄冷笑:“什么流年不利,这也是他太过分了。光禄寺卿本就是个肥差,姓李的又是种地出身,虽然书读的不错,但那骨子里的根子却是怎么也去不掉的。见到这么大的利益,他不贪污才怪。 姬清慈点点头,他明白岳凌霄说的意思。 也就是说,李大人这个人是个农民出身,他骨子里的农民意识已经深入骨髓。 虽然他做了官,但因为他原来一直就过惯了苦日子,一旦有了能捞钱的机会,他这样的人哪里能放过?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极其风流好色之人。庶子庶女一大堆都要靠他来养活。而他那位夫人也是个不会持家之人。这样的人为了养家,他不可能不大把大把地往家里捞钱。 所以说,这人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姬清慈就又抬头问道:“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理?” 岳凌霄想了一下说:“按大楚法律,官员贪污超过三十万元以上的就要砍头并抄家,家人或是流放,或是充做官奴或是被卖。” 姬清慈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缺德事做多了,总归是要还的。” 岳凌霄又说:‘阿慈,我今天碰到了文皇后,她让我带信给你,让你明天带着孩子入宫。” 姬清慈皱了眉头说:“慎哥还好,只是顺哥还太小,这大冷的天好像有些不妥?” 岳凌霄说:“那你明天就带着慎哥去,就说顺哥这两天有些不太舒服。我想皇后娘娘也只是想要见见你,至于孩子去一个或是两个的也不是那么太重要。” 姬清慈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 姬清慈从第一次见到文皇后,她就感觉到文皇后对她说话很直。 她想文皇后应该是有和靖国公府交好的意图?毕竟靖国公府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 既然皇后都已经明确地让自己明天就去了,那自己也不好推辞了,明天就带着慎哥进宫。 第二天,姬清慈就在岳凌霄的陪伴下带着慎哥进了宫。 岳凌霄先把母子俩送到坤宁宫门口,这才说:“你们先去,我一会到皇上那里还有事情,等一会我议完事情就来接你们。你们母子俩不要去别的地方。皇宫不比家里,这里处处都充满着危机。” 姬清慈点点头,对慎哥说:“慎哥,跟爹爹说再见,我们去见皇后娘娘。” 慎哥就乖巧地对岳凌霄摆摆手:“爹爹,再见。” 慎哥现在说话的能力又加强了,他已经能够比较顺溜地说出两个连着的字来。 姬清慈带着慎哥跟着小内侍走进了文皇后呆着的暧阁。 暧阁里只有文皇后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小女娃和慎哥差不多大,相貌像极了文皇后,这是文皇后的爱女康宁公主。 皇上也极其喜欢这位小公主,这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因此小公主刚一出生,皇上就把她封为康宁公主。 小公主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走进来的慎哥,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姬清慈带着慎哥先给皇后行了大礼。 慎哥太小,礼行的歪歪咧咧的,不过却也有模有样的。 文皇后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她用帕子捂着嘴说:“岳夫人,你把岳小公子教的真好,瞧这小模样也俊得很,本宫一看就喜欢呢。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姬清慈就笑着对慎哥说:“去,皇后在叫你呢。” 慎哥倒是不认生,不过他不认识这个漂亮的姨姨,但是娘亲说她叫皇后,也不知道皇后是什么? 他忽闪着大眼睛却没有动,只是看着皇后。 姬清慈在那里站着,她有点担心,因为慎哥一直就不太愿意叫别人抱他。 她怕慎哥也下了皇后的面子,于是眼睛就紧紧地盯着慎哥。 第二六三章 出宫 皇后看着他那小样子,就又忍不住笑了:“小公子这是认生呢。来,本宫给你见面礼。” 说着她就掏出了一个水头很好的玉佩对着慎哥说。 慎哥看着那块玉佩却没有动,娘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他看看娘亲。 姬清慈就笑着鼓励他说:“慎哥,去,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要谢谢哦。” 慎哥听明白了,他的小身子走到皇后跟前,小手伸开接过那个玉佩,又拱着两个小手:“谢谢。”然后就想往回走。 皇后却一下子就把他抱起来笑着说:“好乖的孩子,让本宫也抱抱你,哟,还挺沉的。你娘亲都给你吃什么好东西了,这肉这么结实?” 姬清慈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祈祷,慎哥可千万别拒绝。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慎哥被皇后抱在怀里之后,只是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却并没有挣扎着要下地,而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那块玉佩。 姬清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心里也有些好奇,慎哥竟然愿意让皇后抱着他。 姬清慈也拿出自己给小公主准备的一对玉镯子送给了小公主。 小公主对玉镯却并不太感兴趣,却一直看着慎哥,看得出她就是对慎哥感兴趣。 她看着慎哥被母后抱着,就拉拉母后的手指着慎哥:“哥哥,哥哥。” 文皇后就放下慎哥笑着对女儿说:“女儿,这是岳小公子,不是哥哥。” 小公主却过来拉着慎哥的手倔强地说:“是哥哥。”她吐字很清楚,比慎哥说的要流利。 姬清慈记得这个小公主的生日应该和慎哥在一个月里。不过她也知道,女孩子通常要比男孩子说话早。 皇后看着女儿这样坚持,就笑笑没有吱声。 皇后虽然放下了慎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胳膊依然圈着慎哥,而慎哥却也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小公主依然拉着慎哥的手高兴地说:“哥哥,跟我玩。” 慎哥看了一眼姬清慈,就见姬清慈正对着他微笑,还轻轻地点了点头。 慎哥就又看向皇后,皇后这会就放开了他笑着说:“那就去跟康宁玩一会。” 这时皇后和慎哥还有公主离的很近,姬清慈就觉得三个人的相貌有些怪异。 公主长的很像文皇后,可是刚才皇后抱着慎哥时,姬清慈竟然觉得慎哥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像文皇后。 只是慎哥的眼睛一个单一个双,眉毛又要浓一些。所以再仔细一看,两个人还是不一样的。 姬清慈又看着小公主,她又皱了眉头,这位小公主的面貌竟然和慎哥也有似曾相似之感,具体的倒是看不出来。 姬清慈的心里不禁就升起了一丝疑惑来。 皇后又笑着对姬清慈说:“你家的小公子真是太可爱了,本宫好像和这位小公子有缘,我怎么一见了他就觉喜欢呢?以后岳少夫人还是多领着慎可小公子多来皇宫里走走。” 姬清慈看着正和小公主玩的正欢的慎哥,笑着说:“好啊,只要皇后娘娘不嫌弃慎哥闹人,臣妾定会多带他过来的。” 文皇后又说:“本宫听说你那几个绣庄成衣铺子开的不错,虽然原来宫里也有些人去你那里定制衣服,不过总归是数量极少。假如我把今年过年皇宫下人们穿的衣服的一半都交给你的铺子去做,你能应付过来吗?” 姬清慈知道自己的布庄要想接大总分宫里活的话,也只能先接一些宫女穿的衣服,毕竟这些衣服的样子不复杂。 现在姬清慈的铺子还没有发展到特别精良的程度。还可以再发展两年,慢慢地再把宫里娘娘们的衣服争取出来。 姬清慈没有想到皇后竟然提出要用她的铺子做宫衣。 她想了一下问道:“谢谢皇后娘娘的好意,您看皇宫里今年需要做多少套宫女们的宫装,等臣妾回去和各个铺子的管事们统计一下再给你答复,您看可以吗?” 皇后就笑了:“行,我今天给你八百套的数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做出来?” 姬清慈就双问:“对于料子有要求吗?” 皇后就说:“料子就用普通的丝绸就可以,你不是有布庄吗,你就可以自己省些成本了。如何?” 姬清慈就点头说:“可以,现在几天个铺子绣娘总共有一百二十多个,一套宫装还是没有问题的。行,这话我也不用和她们商量了,我直接就可定下来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皇后娘娘,你们这需要多久的期限?“ 皇后就说:小年之前拿来过就行。”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那我就让采莲和我那四妹先拟定一个章程,我们双方都看看让面写的条件行不行,如果行的话,我们就都把双方的名字签上,以后大家就按签的协议办事。 皇后娘娘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岳少夫人说的是,明天我就让尚宫局的人去你们铺子里找人签协议。” 两个人就这样在言谈之间达成了一桩买卖。 再看慎哥和康宁公主竟然玩的很是开心,没有一点初次见面的陌生感。仿佛两个小朋友一直就是非常熟悉经常在一起玩的人。 皇后娘娘和姬清慈互相看了一眼,就好笑地觉得惊奇。 要知道慎哥是个很挑剔的人,一般的小孩子他还真不太感兴趣,反而愿意和比他大的人一起玩耍,可是今天他竟然和小公主相处的非常融洽。 这时就就听到外面的内侍传进来消息说,岳凌霄从皇上的御书房已经出来一会了,正在外面等着姬清慈和慎哥两人 于是姬清慈和慎哥也就向皇后和康宁小公主告别,小公主瘪着嘴还不太愿意让慎哥走。 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嘴时含着小手指,眼睛朦胧地说:“母后,哥哥,来找康宁玩?” 皇后看了一眼正要跟娘亲离开的慎哥说:“过几天,母后再让慎哥进宫跟你玩好不好?” 小公主瘪着小嘴点点头,又不舍地跟慎哥招招手:“哥哥,来玩啊。” 姬清慈就看着慎哥笑着说:“快和皇后和小公主再见。” 慎哥就挥挥手:“皇后,康宁,再见。” 说完,姬清慈就带着康哥出了坤宁宫。 皇后看着母子俩消失的背影,愣了一会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慎哥一走,她好像心时有点空。 皇后笑了一下想,也不知道慎哥这孩子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自己那么地喜欢他。 第二六四章 救人(一) 姬清慈带着慎哥走出了坤宁宫后,果然就看到岳凌霄正在外面等着他们娘俩。 慎哥一看到岳凌霄就赶忙跑过去。他拉着爹爹的手仰着小脸喊着:“爹爹。” 岳凌霄就一把把儿子抱起来笑着说:“慎哥刚才乖不乖?” 慎哥就笑嘻嘻地说:“乖。” 岳凌霄抱着儿子问妻子:“没事?” 姬清慈点点头笑着说:“没事,挺好的。” 皇后娘娘不但对他们挺好,她还和皇后谈了一笔买卖。不过这事情现在不能在这里说,等出去后再和他说就是了。 一家三口就一起朝外走去,他们走到距离御花园不远的地方时,就看到迎面起来了一群人。走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品级宫装的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 姬清慈就心想,这是哪个宫妃啊,在宫里还摆着这么大的仪仗,不会是那个正得宠的贤淑妃? 姬清慈还真猜对了,这人正是被严家送进宫里的那位贤淑妃。 她没有见过这个贤淑妃,不过岳凌霄却在宫宴上见到过这位贤淑妃,因为在皇帝后宫里,这位贤淑妃的位份仅次于文皇后。 贤淑妃生下了皇上的长子,本人又长的极美,再加上严阁老的地位,因些这位姓严的贤淑妃在宫里的地位并不比皇后差到哪里去。 贤淑妃的周围簇拥着不少的宫女嬷嬷和内侍,岳凌霄低下头对着妻子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带着妻儿避到了一边。 贤淑妃一看到三人就停下来。 岳凌霄就带着姬清慈先行礼:“拜见娘娘。” 贤淑妃仔细地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姬清慈笑着说:“骠骑将军,大少夫人免礼,本宫正想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就听说夫人去了皇后娘娘那里,正想着也和少夫人聊聊呢,却没有想到岳夫人这就要走了。” 说着她又把眼睛看向正被岳凌霄抱着的慎哥,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靖国公府二房里那个一出生就死了亲娘的孩子,听说岳凌霄夫妻俩人都极宠爱这个孩子的。 此时慎哥正趴在岳凌霄的肩膀上,岳凌霄就想把慎哥放下来行礼,却发现不对劲,一看原来就这么一小会的工夫,这小子就睡着了。 他只好抱歉地说:“本来想让犬子也下来给娘娘请安,可这孩子却睡着了,还请娘娘勿怪。” 贤淑妃就笑笑说:“岳将军不用客气,以后本宫会请岳夫人有空也到本宫这里来坐坐,说说话,还请岳少夫人不要推辞哦。” 姬清慈恭敬地说:“谢谢娘娘抬爱,娘娘能想到妾身,是臣妾的荣幸。”却并没有说一定会来。 贤淑妃的眼睛闪了闪笑着说:“那本宫这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了,先走了。”说着就带着一大群的宫娥嬷嬷们继续向前走去。 香风飘过,姬清慈就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慎哥说:“慎哥还真睡着了?” 岳凌霄就笑着说:“皇宫本来就大,我们从皇后宫里走出来也有一刻种了,孩子的觉又多,在我的身上一晃一晃就像在坐摇篮一样,哪里能不睡觉。再说了,他今天早晨这了来皇宫又起的那么早。” 姬清慈想了想,孩子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就不由地也笑了。 一家三口出了皇宫大门,岳凌霄陪着姬清慈和慎哥母子俩也坐进了宽敞的马车里。 岳凌霄就抱着慎哥,姬清慈就把她和皇后娘娘的对话说给岳凌霄听。 岳凌霄沉思着说:“也好,你那成衣铺子现在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现在不少的达官贵人家里的妇人们也有不少人在那里订做东西的。本来太后就想要把你的店铺往上拉上一把的,现在既然皇后也有这个意思,你也不必推辞。” 姬清慈又想起慎哥在皇后那里的表现,不由地就笑了说:“夫君,你说慎哥这孩子今天也挺长脸的。皇后要抱他,我还真怕他不给皇后抱,让皇后的面子上下不来。却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乖乖地让皇后抱,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样子,就是跟康宁小公主,也玩的特别好。” 岳凌霄看着睡得正熟的慎哥戏谑地笑着说:“大概这小子也知道那是皇后,不能抗命的。” 姬清慈就斜他一眼笑着说:“他一个小娃,哪里会知道那些个,一定还是皇后身上的气息让他能够接受,不抗拒。” 她想着慎哥的行为,又想到了皇后和慎哥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一下子闪过,快的让她抓不住,是什么呢,她却突然又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她才好像又想起来,她随意地说:“夫君,你说这慎哥,有人就说这孩子像你,可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可就连祖母都说他的某些地方像你。” 岳凌霄就笑着说:“我天天都抱他,看着他。人家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就是夫妻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都有相似的地方。更何况我们爷俩天天相处,自然在神韵上,他也就肖似了我。” 姬清慈就看了他一眼沉思着说:“今天皇后抱着慎哥,一大一小两张面孔贴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慎哥的眼睛很像皇后,只是慎哥的眼睛一只单一只又双,不像皇后那样是漂亮的双眼皮。” 岳凌霄收起了笑容说:“阿慈,你想说什么?” 姬清慈就笑着摇摇头说:“我只是一种感觉,毕竟皇后就只生了康宁公主一个女儿,慎哥怎么能和文皇后扯上关系?”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说:“我让岳五去打听一下文家本家或是旁支,看有没有丢过孩子的。” 姬清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还是别打听了,要是真打听出来,我们还得把慎哥还回去,我可不舍得。” 岳凌霄就笑着看了她一眼宠溺地说:“你啊,好,不打听了,慎哥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一家人路过绣春成衣坊时,姬清慈就让马车停了下来,岳凌霄就抱着慎哥继续留在马车上看着慎哥睡觉。 姬清慈下了车,后面马车里的采环和巧秀看到她下来,她们就也下了车。 姬清慈走进了成衣铺子,就看到姬清淑正在和客人交接衣物。 客人把买的东西拿到手里,满意地付了银子走了。 姬清淑看到姬清慈过来,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大姐,您过来了,快来坐下。” 姬清淑还是在姬清淑刚来铺子做事情时看到过她一次,那时候的姬清淑面无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现在她们姐妹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见过面了,现在她再看姬清淑,就觉得姬清慈的状态和原来大不一样了。 首先姬清淑现似乎还稍微打扮了一下,衣服也不再是刚开始时的那种暗色。 今天她就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裙,头发的式样虽然也简单,但至少她把头发盘了起来,给人一种非常干净利索的感觉。 往脸上看,脸上也长了一些肉,比原来也红润了一些。姬清慈注意到,她刚才在送走客人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姬清慈的这个铺子卖的都是女装,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女顾客,只有极少数的男人是陪着女客过来,或是单独过来买女装的。 再加上隔壁就是布庄,有江武在那里坐镇,还有卖布的伙计也是男的。 另外还有兵马司的人经常过来巡逻,因此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而至于当初发生李君如那样的事情,那纯粹是出于太偶然。 姬清慈就笑着说:“怎么样,四妹,觉得还习惯?” 姬清淑就先给大姐倒了一杯茶,然后微笑着说:“还好,我现在对这里的一要都熟悉了,有事情干,我觉得还是很好的,比天天呆着没有事情做要充实的多。”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就往府里送个信,别硬扛着。” 正说着,那边屏风后就转出了挺着肚子的采莲。 她一看到姬清慈就高兴地说:“夫人,奴婢听到您的声音了,奴婢觉得都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怎么,想我了,不过现在你身子重,不能还像原来一样想回府就回府,我正好也想跟你说呢。正好,四妹这些事情都已经上手了,她就可以把你换下来了,你就回家去养着,省的来来回回的再磕着碰着的。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再等他长大一些,你再过来。” 采莲就笑着说:“没事的,夫人,每天都是夫君来接我送我。再说了,家里距离这里又很近的。大夫也说了,让我多走走。我到这里也不做什么,就来看一看。就是做活的话,也是做一些特别轻巧的活,根本也累不着我。再说了,这铺子里,您还给了我三成的股份,我哪里还好意思总是歇着?” 姬清慈就有些嗔怪地说:“就是这铺子全是你的,你该回家休息的时候也得回家。什么是最要紧的?还是身体最要紧。这样,再过一个月,你就给我回家去养着,到时我再让李妈妈过去你那里陪着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产。” 采莲就吐了一下舌头说:“是,夫人,奴婢听到了。” 姬清慈又瞪了她一眼:“我都给你脱了奴籍了,你还称什么奴婢?” 采莲就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我都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了。您就随我。” 在旁边听着两个人说话的姬清淑就笑着说:“看着你们这主仆的关系真好,真让人羡慕。” 第二六五章 救人(二) 姬清慈突然就想起了姬清淑的丫环红杏,那也是个忠心的丫头。 于是她就问:“四妹,红杏呢?” 姬清淑收敛了笑容说:“红杏是个好丫头,跟着我没有少吃苦。我从李家出来后,就把她的卖身契给了她,让她哥哥把她领回家了。也省的她跟着我再遭罪。” 关键是那一段时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她也不想耽误了那样一个忠心的丫环。 姬清慈看着这个四妹就叹了口气说:“四妹,你倒是好心,可是你了解红杏的家里吗?我可是听说过,红杏小时候就是被那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大哥给卖出来的。她现在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姬清淑一听,心里就是一急。 她突然就想起她当初让红杏的哥哥来领红杏时,红杏走时那哭红了的眼睛。 难道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不成。 她一下子就拉着姬清慈着急地说:“大姐,我想去看看红杏,您能不能帮帮我。” 姬清慈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就说:“好,不过你知道红杏的家吗?” 姬清淑说:“我知道大概的位置,她跟我说过,她家的门前有棵好多年的柳树,很好找的。我现在就跟您去。我怕我去晚了,再来不及。” 姬清慈说:“你都把她送出去一个多月了,这才想起来,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来得及不,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姬清淑懊恼的点点头。她又对采莲说,让她先把江武喊过来照应一下这铺子。 姐妹两个人正要出去,就看到外面进来一个人,中等的身材,周正的相貌。 姬清慈不认识,但是姬清淑和采莲都认识,正是东城的指挥使杜林。 杜林一看到姬清淑这样要出去的样子就说:“四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姬清淑看到杜林说:“是杜指挥使啊,我要出去办点事情。” 姬清慈一听就知道这人就是那个被岳凌霄提拔起来的杜林。 她上下打量了杜林一下点点头,不错,此人一身正气。 杜林就说:“四小姐需不需要杜某帮忙,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多少的事情。” 姬清淑看了一眼姬清慈说:“大姐,您带了多少人?” 杜林一听就知道了旁边这位贵夫人的身份,这位妇人身上穿的是一品的诰命服装。 这应该是刚从皇宫回来的,要不然一般的妇人平时是不会穿这样的服饰的,太板人了。 他连忙行礼说:“岳夫人,下官给您请安。” 姬清慈就笑着说:“杜指挥使免礼,我还得谢谢你那天仗义出手,救了四妹呢。” 杜林谦虚地说:“夫人不用客气,那也是下官的职权所在。” 说着他的眼睛就看了一眼姬清淑,那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温情。 姬清淑的小脸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但是姬清慈却看出了一丝不寻常,她的眼睛闪了闪,就笑着说:“如果杜指挥使有时间,那就麻烦你了。” 杜林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又看了一眼姬清淑说:“不麻烦。”说着他就对身边跟着的人嘱咐了几句。 姬清淑就皱了一下小眉头对姬清慈说:“大姐,这好吗,我们怎么又好麻烦杜指挥使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你姐夫今天也没有带什么人,只有一个宁安。问题是现在慎哥还睡觉了,你姐夫还抱着慎哥呢。如果杜林跟着去能解决,不是更好?省的到时候,他们再说我们靖国公府欺负人,这杜林呢,他可以代表官府啊。” 姬清淑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只是欠的人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还了。” 姬清慈眼珠一转就笑着说:“那还不好说,四妹你就给他做双鞋谢谢他就行。” 姬清淑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好吗?” 姬清慈就说:“那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表示感谢,又不是男女之间的私相授受,大姐可以给你做证,没事的,四妹,你就放心好了。” 姬清淑一想,大姐说的也对,做双鞋是为了感谢他,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四小姐姬清淑的心里就释然了。 姬清淑上了后面采环她们坐的那一辆马车,杜林则是骑着马,当然他也带了两个随从。 宁安驾的是姬清慈和岳凌霄坐的这辆马车,马车上都燃着碳盆,倒也不冷。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向着京城外面走去。 红杏的家就在距离京城外面不远的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不小,大约能有一百多户人家。 因为是冬天,在外面走动的人并不多,不过也有几个没有事情的人在外面走动。 他们见到这们一行人来到村子里,都有些好奇。 看着这马车,很豪华,不是一般人家能坐得起的。 再看外面骑着马的人,都是穿着官府的服装,也不知道这些人到这村子里来做什么? 于是这些在外面走动的人站得远远地观望着,看看这一行人究竟要去谁家。 按照姬清淑的描述,姬清慈一行人果然就找到了门前长着一棵大柳树的院子,院子不算好,也不算大。 姬清慈和岳凌霄都没有走下车来,有杜林在,姬清慈也想再给姬清淑创造一次机会。 因而只有杜林和姬清淑先走了进去,这是他们说好的,如果杜林能够把这事情解决了,那岳凌霄和姬清慈就不出面了。 杜林和姬清淑带着两个下属进了院子后,只见屋子里走出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男人一脸的沧桑,很瘦,他看着来人是官府的打扮,就有些忐忑。 他陪着笑说:“几位官爷,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们可是小老百姓,从来都没有犯过法啊。” 姬清淑就从杜林后面走出来说:“红杏大哥,我来找红杏的。” 红杏大哥是见过姬清淑的,他一看是姬清淑心里就先松了一口气说:“是四小姐啊,我妹妹不是已经削了奴籍吗?她现在不是不归四小姐管了吗?四小姐还找我家红杏做什么?” 姬清淑冷冷地说:“怎么,她不是我的奴婢了,我就不能找她吗?我忘记了,她还欠着我二十两银子呢,我是来找她要银子的。要不你就把她这些银子给补上,我就不再找她要了。你只要给我钱,我立刻就走人。” 红杏大哥睁大眼睛:“可你当时也没有说啊。” 姬清淑说:“当时我是忘记了这回事,我那里还有她的借据呢。我现在又想起来了,这不,为了这二十两银子,我把官府的人也带来了。”说着她指指杜林三个人。 杜林就不耐烦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快别磨蹭了,要不交人,要不交钱。”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这回里面出来的人多:一个容长脸的妇人,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大约有十五六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是没有红杏。 姬清淑的心就是一沉,红杏在哪里?为什么这些人里独独少了红杏?她的心里不由地焦急了起来。 她沉着脸问:“红杏呢,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低下了头,那个小姑娘的眼睛眨巴着也没有说话。 红杏的嫂子开了口:“哎哟,官爷,这位是四小姐对,要说红杏这丫头也是好命,她回来后就被刘家老爷看中了,那刘家在我们庄子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人家,那钱富的流油。现在她已经是刘家的人了。你们可以给刘家要钱去啊。” 旁边站着的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就疑惑地问:“娘,姑姑不是明天才出嫁吗?” 女人连忙捂住小儿子的嘴:“胡说什么呢,现在她已经是刘家的人了,我们可是管不着她的事情了。” 姬清慈压着心里的怒气说:“让我见红杏一面,我要看看她,要不你们就给我二十两银子,只要你们舍得拿出这些钱,我就不见她了。” 男孩子挣脱开母亲的手说:“姑姑被关起来了。” 女人气得打了男孩一下子:“胡说什么呢。” 又陪笑说:“别听他胡说,我去叫红杏出来。” 她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都是这熊孩子胡说,要不然,她才不会把红杏交出去。 原来红杏回来后,红杏的哥嫂就把她说给了同村的地主做填房。那个地主已经五十了,还是个瘸子。 红杏不想嫁给那个人,就想着逃出去,可是每次都给抓回来。 现在她就被关在后面的一个破旧又漏风的小屋子里。 那个女人继续说:”你们要见见她也行,明天就是红杏的好日子。四小姐啊,正好你也来劝劝红杏,让她安生地嫁过去。要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再说了,您说红杏欠了您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我们家里哪里有啊,您去找那个要娶红杏的姓刘的要就行了。” 姬清淑已经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她对杜林说:“我们去找红杏。” 杜林点点头带着两个属下就往屋子里走。 红杏的哥哥犹豫了一下,没有动,红杏的嫂子却是拦着他们说:“不用你们去,我去给你们叫出来就是了。”、 说着就对大儿子说:“去,把你姑姑叫出来。”她可不想让这几个人看到红杏是被捆着的。 那个少年点点头却并没有往他们的主屋里走,而是绕过主屋,往屋子后面走去。 姬清淑和杜林对视了一眼,就跟上了那个少年。他们要看看红杏到底被关在了哪里,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第二六六章 谢礼 几个人跟着那个少年到了屋子的后边,只见那是主屋接出来的一个不大的偏岔,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柴草杂物之类的。 少年打开门,姬清淑走了进去,一看到里面的情景,她差点就气炸了肺。 只见红杏披头散发地被捆绑着双手双腿。 她就被扔在那个草堆上,多亏这里还有些草垫着,要是直接坐到地上,那非得做下病不可。 这个小屋里没有窗户,因而也就没有光亮。 这屋子门一打开,在里面的红杏就迷了眼睛,她一时还适应不了突然变亮了的屋子,只觉得门口出现了几个人。 然后红杏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红杏。” 红杏一愣,这不是小姐的声音吗? 可是她现在有些睁不开眼睛,不只是光线的声音,还有她已经饿了两天了,她现在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姬清淑心疼地快步走过来,杜林用刀挑开了捆绑着红杏的绳子。 红杏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四小姐,四小姐来救她了,真好,她有救了。 似乎是见到了姬清淑,她就觉得自己是见到了靠山,于是,她就放心地昏了过去。 姬清淑急得直喊:“红杏,红杏。” 杜林把手放到红杏的鼻子下面,试试鼻息,又把手放在红杏的脉搏上。 然后他对姬清淑说:“四小姐,没事的,她应该是饿的。” 姬清淑惊讶于杜林还会给人号脉:“没有想到,你还会号脉。” 杜林笑笑:“有武功的人大多都会摸一摸简单的脉相。” 杜林说完就对着一个下属一摆手:“三子,过来把这位姑娘背上。” 那位叫三子的小伙子依言过来背上红杏。 几个人出来时,红杏的那个侄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回了前院。 杜林不禁叹气,看样子,这家人除了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还没脱了善良之外,其他人全都是自私的人。 姬清淑叫小三子直接把人就背到了她坐的后面的那个马车上。 采环和巧秀此时也都赶紧过来帮忙把红杏扶到上面,采环又掐了红杏的人中,等她醒过来之后就喂了她一点水。 红杏的嫂嫂一看到姬清淑直接就把人背到了车上,她就不愿意了:“哎,你们不能这样啊,这刘家明天就要来接亲了,你们要把红杏带走了,明天的婚事怎么办?” 杜林就黑着脸对两个手下说:“阿发,三子,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这把好好的人关到柴房里,不是要故意谋杀吗?这已经犯了法。把他们送到衙门去。” 红杏大哥和大嫂一听可吓坏了,他们赶紧跪下,就连那几个孩子下跪下了。他们都是农村种地的,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一听说要抓他们去衙门,他们当然吓得够呛。 红杏的嫂子就哭着磕头:“官爷,请你们饶了小民,我们哪里想要害小姑。我们只是想让他嫁人去享福的。是她不听话,我们怕她跑了,这才把她关了起来。” 杜林黑头脸说:“人都昏迷了,如果我们要是不来,这人还不得饿死,哪有你们这样做哥嫂的,再说,也没有这样逼婚的。” 这时红杏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大家都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就说:“这红杏也可怜,每年都往家里送钱,到头来还要再被他们卖了。哎。真是的。” “是啊,可怜了红杏那孩子,多俊的孩子,要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当填房,真是丧良心啊。” 大家又看看停靠在外面的那辆华丽的马车,心里都在猜测,这大概是红杏原来的主家,看样红杏在那家人里还是很受器重的,要不然,人家还能到这里来? 姬清淑听了旁边人的议论更来气了,她就冷冷地说:有你们这样的哥嫂吗?我本来让红杏脱了奴籍,是想要让她有个自由身,嫁人时也能嫁个自由人。却没有想到你们自己的亲妹妹不当人看。如果红杏要是同意这门亲事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红杏明显就是不同意。你们却还要这样逼她,你们还是人吗?更何况她每年还把自己的月钱都拿回来贴补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红杏的哥哥和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低下了头,两个人都是满脸的渐愧,却都没有说话。 红杏的嫂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一听到姬清慈这么一说就停止了哭声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她大侄子都已经十六了,都该说媳妇了,可是我们家里哪里有钱给他找媳妇啊。” 杜林冷笑:“敢情你们这是要把自己的妹子卖了给儿子说媳妇啊。这儿子是你们家的人,这妹妹就不是你们家的人了?这事情还得问问红杏同不同意,要是她不同意,你们也不能强求她嫁人。” 杜林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合计,其时这事情还真就不好办。毕竟红杏已经不再是姬清淑的丫环。 姬清淑确实已经没有权力来管红杏了,但是姬清淑又不可能不管红杏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跑这一?了。 刚才杜林说要把这夫妻俩抓起来,也是在吓唬他们。自己这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压住那个姓刘的。 现在的问题是红杏已经和那个姓刘的定了亲,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这事情还真就有些棘手。 就听红杏的嫂子又说:“可是明天人家刘家就要来接亲了,她要是不嫁人,那我们可怎么跟刘家交代啊。”说着就又开始哭上了。 杜林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对着姬清淑皱着眉头说:“四小姐,您看红杏这亲事?” 姬清淑沉着脸:“退,这亲事一定要退。我不能让红杏跳入那样的火炕。” 红杏刚刚十七岁,要是真嫁给那个五十岁的地主,这以后的的日子还长着呢,该怎么过啊?她不能让红杏陷入那样的境地。 这时只听旁边传来红杏的声音,也许是两天没有吃饭的原因,她说话有气无力的,采环和巧秀一边一个扶着她走过来。 围着的人群一看到她那样,就都吃了一惊。 想当初红杏刚回来,还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这会被折磨成这样了。 于是人们又都把鄙夷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一家人。 红杏慢慢地走到姬清淑跟前:“小姐,”就要跪下。 姬清淑连忙示意采环和巧秀架好她,不让她跪下。 她对着红杏怜惜地说:“红杏,我本来想让你回家来做个自由人的,却没有想到反而害了你,你放心,你这门亲事我一定帮你退掉,然后,我让大姐帮你找个好人家。” 红杏含着眼泪:“谢谢四小姐。” 小姐放心不下她,能来看看她,她已经很感激了。现在却还要帮她退掉这门亲事,她的心里更加感激小姐了。 红杏就苦笑着说:“他们收了刘家三十两银子,又怎么舍得退了这门亲事。” 杜林就走到红杏的哥嫂跟前:”把你们收的姓刘的银子拿出来,我就饶了你们。” 红杏的嫂子哪里能舍得把这笔钱拿出来,这三十两银子在这村子里那可是一笔大财,他们四五年能挣出来这些钱就不错了。 他们还想用这笔钱翻修一下房子,再给儿子娶一房媳妇呢。 可是红杏的哥哥却是害怕的,这些官府的人他可惹不起。 再加上,这四小姐可是侯府的人,他觉得他更惹不起,于是一向在媳妇面前不太说话的男人,这次也做了一把主。 他有些战战兢兢地说:“行,官爷,我听您的,但是这婚事不好退,就是把银子还回去,人家也未必会同意,还得麻烦官爷与四小姐和我们去一趟刘家才行。” 杜林痛快地说:“行,本官就跟你走一趟。“ 于是杜林带了两个下属,三人手里都有着武器,也挺吓人的。 当然岳凌霄和姬清慈的马车也跟着过去了。 有人认出来了,这马车上面明明写的就是靖国公府的标记。 听说靖国公府就是这位四小姐的姐夫家。这位四小姐既然能坐着靖国公府的马车来,那关系可不一般啊。 反正不管是忠毅侯府还是靖国公府,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也就是红杏的嫂子那个蠢妇有眼不识泰山。 他们都以为这辆豪华的马车是姬四小姐坐的,却不知道这里面坐的是一位大将军和夫人。 到了刘家之后,刘家人果然是不肯退亲。 可是当姬清淑亮出了自己忠毅侯府小姐的身份,杜林又穿着官府的服饰,还带着两个下属,他们就害怕了。 刘家只是个地主,他家也没有什么做官的人,也就是在这村子里有些钱,腰杆就挺得直。 可是这一看到官府的人,他们也害怕,因些这婚退的比想像中要容易的多。 事情办完之后,姬清淑就拿了红杏的庚帖,又给了红杏哥嫂十两银子。 姬清淑对红杏嫂子说,以后红杏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当然姬清淑并不是要再让红杏签上卖身契,她只是断了红杏哥嫂的念想。 一直等到事情办完,杜林才知道原来岳凌霄就坐在车里。 他不由地庆幸,亏了这事情办成了,不然又要在骠婍大将军面前丢人了。 想到这里他又偷偷瞟了一眼姬清淑,却发现姬清淑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往他的身上看,他不由地就有些泄气。 他又想起姐姐说的那个秀才家的女儿阿雪,可是他发现他却越来越喜欢看到姬清淑。 哪怕姬清淑天天对他没有一个笑容,对他又很疏离,可是他却依然愿意看见她。 第二六七章 提点 姬清慈把姬清淑送到了铺子门口。 姬清淑从车上下来,姬清慈也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 姬清慈就问姬清淑:“四妹,你准备如何安置红杏?” 姬清淑就说:“她还是跟着我。她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大,还可以跟在我身边两三年,等以后还得麻烦大姐帮她找一个好的人家。” 姬清慈点点头:“那就让她在铺子里边跟着你,只是她现在的身体,你用不用给她找个大夫看看?” 还没有等姬清淑回答,那边红杏就已经下来了。 后边的车上也有小点心之类的,红杏刚才也吃了些,现在已经精神了不少。 她走过来跪下哽咽地说:“大小姐,谢谢您,谢谢您。奴婢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报答大小姐的再生之恩。” 红杏刚才在车上已经听了四小姐的话,四小姐说,是大小姐提醒了她,她才去找的自己。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报答大小姐,但她以后会更加用心地侍候四小姐,这也是大小姐期望的。 红杏又对着姬清慈连磕了三个头,却是哽咽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姬清慈安然地受了她的礼后,又让跟过来的采环把她扶起来:“行了,起来,地上凉,你更应该感谢的是你们四小姐,四小姐本来就想让你得个自由身,却没有想到你会有那样的一对兄嫂,四小姐这次又把你给救出来,你以后只要好好服侍你们四小姐就行了。” 采环把红杏扶起来,红杏点点头,回过身来却又跪在姬清淑的面前泣不成声:“四小姐,以后奴婢哪里也不去了,就跟着四小姐一辈子。” 她家四小姐都和离了,以后就是孤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她红杏以后就陪着四小姐过完以后的人生。 姬清淑把她拉起来,微笑着说:“以后再说以后的。” 然后姬清淑拉着红杏就对着杜林弯腰行了大礼说:“还要谢谢杜指挥使仗义相助。” 杜林连忙闪避开说:“四小姐,您千万不要客气,杜某也只是跟着跑了一趟,也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那高大华美的马车笑着说:“岳夫人虽然没有出马车,但是您那马车上靖国公府的招牌也够那些人害怕的了。” 杜林是个很识时务的人,那靖国公府的马车和姬四小姐的身份,就能使红杏的哥嫂和那姓刘的地主忌惮不少。要不然,事情办的也没有这样顺利。 姬清慈在心里点点头,面上却微笑着说:“四妹谢你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事情直接出面的还是杜指挥使,你这一身官服和你身后的那两个带刀的属下也很能吓得住他们了。以后还得请杜指挥使多多地关照一下这铺子。” 她并没有点姬清淑的名字,但她相信杜林是个机灵的。 杜林点点头:“岳夫人放心,这是下官司的职责所在。” 杜林对姬清慈的态度很是恭敬,却并不让人感到有故意讨好之谦和谄媚之意,而是有磊落之风。 姬清慈又在心里暗自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去。 姬清淑却又对着车上行了一礼,口里说道:“谢谢大姐大姐夫,小妹恭送大姐大姐夫。” 只听车里传来姬清慈的回话:“回,四妹,外面冷。” 杜林却愣愣地看着姬清淑,迷惑地问道:“四小姐,难道岳将军也在那车上?” 姬清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姐夫和慎哥都在车里,慎哥在睡觉。” 杜林敲了一下脑门,这京城里没有几个让他佩服的武将,岳凌霄却是其中最让他佩服的人之一。 他要是知道岳凌霄在上面,他怎么的也得行个礼,问个安的。哎呀可惜,他错过了岳将军。 姬清慈上了马车,先在碳盆上烤了烤手,然后就看向正在看着她的岳凌霄,又看看还在呼呼睡着的慎哥。 她笑着说:“你看这杜林如何?” 岳凌霄一愣说:“你是指什么,人品还是为官方面的?” 姬清慈就说:“我是见他看四妹的眼神不一样,四妹才十六岁,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岳凌霄恍然大悟,他笑着说:“你是说,想要撮合一下杜林和四姨?” 姬清慈说:“如果他的人还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反对四妹再嫁,毕竟大楚并不反对女子再嫁。但这次,人品一定要把好关。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岳凌霄就笑着说:“这就是你不让我出去的原因,就是想要看看这个杜林怎么行事?” 姬清慈笑了,是她建议的,不让杜林知道岳凌霄就在车上。 反正车里有碳盆,车厢又很厚,里面的保暖很好,她就让岳凌霄不出面。让杜林去跟姬清淑一起去处理这件事。 她原想着看看杜林的办事能力,她没有跟杜林打过交道,杜林也就是一介武夫。 姬清慈怕他们这样只会舞枪弄棒的人处事鲁莽,因此也就想要试一试他。既试他独立办事的能力,又试他的脾气是否鲁莽。 却没有想到杜林这个人并不以自己的武艺和身份压人,而是和姬清淑一起配合的很好。行事不急不躁,沉稳的很。 只是不知道杜林的家里如何,人口多不多? 姬清慈就看着岳凌霄说:“夫君帮着打听一下杜林的家里状况如何?我觉得他对四妹是有意的。” 岳凌霄点点头笑着说:“行,这事情最好办了。” 岳五那个小子做事是最稳妥的,他让岳五去就可以了。 两天后岳凌霄就打听到了杜林的事情,包括过几天京城庙会里,杜老太太要去相儿媳妇的事岳五都帮他打听到了。 姬清慈就皱了眉头:“那杜林知不知道她母亲要去给他相看秀才女儿的事情?如果杜林知道这事情,那又不阻止自己的母亲去,那他对四妹也未必是真心。莫不是他自己要先看看那个秀才的女儿,然后要是不行再来选四妹?要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 岳凌霄就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毕竟姬清淑是个再嫁之人,一般的人家都会嫌弃这样的身份的。 这几天京城里传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前一段时间朝廷里挖出的几个贪污的官吏之事。 这些人被抓进了大牢之后,有些人还又牵扯出了另外的一些人,于是大理寺和刑部的监狱里这一段时间关押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也着实不少。 李大人当然也被下了刑部大狱,家里也被查抄一空,一家人也都被关押了起来。 只是还没有到被判刑的时候,李大人却在监狱里死了,据说是服了毒。 但是毒从哪里来,是怎么送到狱里去的,却无从查实了。 最后的结论是他事先就在身上藏了毒药,是畏罪自尽的。反正什么说法都有。 而至于他的家人,皇上最后判了一个流放西北。 后来又有人传出消息,说是李君如在流放的路上因为受不了路上的颠簸劳累,没到目的地就死了。 李夫人接受不了丈夫和儿子双双死去的打击,她疯了。后来就在走山路时掉到了悬崖里死了。 其他的那些个贪污的,重的判了斩刑,最轻的判了流放。而其家属三代以内不许再考科举,当然就更不能入朝为官了。 对于李家的结局,姬清淑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不会同情李家人,也不会因李家人有这样的结局而高兴,现在的李家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因而当红杏高高兴兴地说起李家之事时,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以后李家的事情不要再说了。”仅此而已。 当杜林来到铺子时,正好听到了姬清淑说的这句话,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他就咳嗽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 姬清淑一抬头看到是他,就对他点点头说:“杜指挥使又巡街啊?” 杜林点点头,看着她那俏丽的脸,不由地就露出了一丝温柔:“是啊,每天不都是这样?天天都看上一圈才能安心呢。” 姬清淑觉得和杜林没有什么话说,她就拿起这两天自己做好的一双鞋说:“杜指挥使,谢谢您的多次帮忙,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您,我看您每天走的路挺多的,应该是很费鞋的,就给你做了一双鞋,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脚?如果大了,我就再给你做双鞋垫。” 杜林看到那双做工密实的鞋,眼睛就是一亮。 这是四小姐给他做的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穿上四小姐亲自给他做的鞋。 虽然四小姐是为了感谢他多次的帮忙才给他做的,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四小姐亲自做的啊。 他高兴地说:“合脚,肯定合脚。”说着就接过了鞋。 红杏在旁边偷着乐,她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一下满脸放光的杜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自从红杏被他们救了之后,她就一直呆在小姐的身边,杜指挥使天天都要借着公干的名义来铺子里转一转。 她早就看出来了,杜指挥使这哪里是来巡街,他分明是借个由头来看看四小姐。 就看他那瞧向四小姐的眼神,红杏都觉得一天比一天炽热。 只是四小姐却好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对杜指挥使仍然是淡淡的。 哎,可真急死红杏了。好在,现在四小姐为了感谢杜指挥使还给他做了一双鞋,红杏觉得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第二六八章 婚事(一) 杜林拿着鞋到了外面去拭穿,他可不好意思当着姬清淑的面去换鞋。 他脱下旧鞋,还把旧鞋放到了自己的鼻子跟前闻了闻。 他把新鞋换上,起来走了几步,除了有点大之外,哪哪都合适,他的嘴就咧开了。 杜林就穿着新鞋又进了屋,脸上露出笑容。 他用手按着新鞋说:“真舒服,就是有点大,再麻烦四小姐帮在下做两双鞋垫,我好换着垫。” 姬清淑看了他一眼,心想,杜林这人倒是不客气,一要还要两双。 她就点点头说:“行,你明天来拿就是了,我今天紧着些时间给你做出来。” 杜林就微笑着说:“四小姐也不必着急,要不您先做一双也行,我先垫着。反正我天天都在巡逻,您以后可以慢慢的再给我做一双,我不着急的。” 姬清淑就点点头,杜林说的也有道理,她今天确实能做两双,可是时间毕竟有点紧。 于是她又看向红杏。很明显,她是想让红杏帮着做。如果有可能,她不想往后拖,还是早点地把杜林这厮打发了。 红杏连忙摆手说:“小姐,你也知道,最近宫里皇后娘娘定的这一批活挺紧的,我还得帮忙呢,至于杜指挥使的鞋垫,还是小姐您自己慢慢来做。” 姬清淑就瞪了一眼红杏,点了点头说:“行,那我今天就先给你做出来一双。” 杜林就乐呵呵地说:“那就有劳四小姐了。” 红杏看着两个人说话,她就笑着走进了制衣间。 这边就只剩下了姬清淑和杜林两个人。 姬清淑一边拿起手中的剪刀,一边就对杜林说:“杜指挥使还有什么事情吗?” 杜林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四小姐,在下想让您帮在下参谋个主意,不知小姐可是愿意?“ 姬清淑就放下剪刀看着杜林说:“杜大人,我只是一介女流,又能给你参谋出什么主意来呢。” 杜林赶忙说:“这事情还真就得你们女子参谋才好。是这样的,在下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可是我又不知道她是否也喜欢我,我想去她家里提亲,可是又怕被拒绝。哎,这不正苦恼呢。”说着他还真就叹了一口气。 姬清淑惊讶地看着杜林,原来杜林要问她的是这样的事情,她哪里知道这事情应该怎么做啊? 她皱了眉头说:“杜大人,这事情,我可真帮不了你,你也知道,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是大哥和大姐帮我摆平的,我哪有什么主意说给别人听?” 杜林看了她一眼就又问道:“你家的事情都是你大哥大姐管啊,那侯爷不管你吗?” 姬清淑就又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杜林今天的脑袋是进水了,打听她的事情做什么,于是她就有些不耐烦。 不过她又想起杜林对她曾经有过救命之恩,就只好耐着性子说:“杜大人,我觉得您好像问的有些多了,你还是去当值,我还要赶紧地给你把鞋垫做出来呢。” 杜林也知道自己问的多,不过他就是想打听明白。 这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了对姬清淑的好感,可是这个四小姐就好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弄得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他曾经仔细地打听过姬清淑的婚姻生活,知道她从结婚后就过的不如意。 后来还是姬清慈这个大姐去看了她,才知道了她在婆家过的苦日子。然后才有了姬清云和公主的出面干预。 而姬成平这个侯爷好像在这里也没有起太大的作用。一直到姬清淑和离,这些事情似乎都和姬清慈和姬清云有关。 尽管姬清淑对他不爱理睬,但他还是慢慢地喜欢上了姬清淑。 按理说,姬清淑只是一个和离过的小姐,还流过一个孩子。 而他杜林从来还没有接触过女人,他应该是忌讳姬清淑这样的身份的。 但是他就喜欢上了她,他喜欢她身上的那股淡然之气,也喜欢她对生活的态度。 在大楚,一般的和离或是被休的女子都被认为是不祥又给娘家丢面子的人。 这些个女孩回到娘家也会被人看不起。有的女子不得不出家做了尼姑,还有的就自己出外过日子,更有甚者,还有被家人卖了给别人做小妾的。当然也有再嫁的,但嫁到好人家的实在又太少。 这些女孩子都耻于被别人看到,更别说像姬清淑这样还要抛头露面了。 可是姬清淑不但走出了将军府,到姐姐的铺子里来做事。而且她还要站在柜台前,接待来来往往的客人。 这些活只有那些下等的才能做的,姬清淑这位小姐却做的有滋有味。 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杜林自己的家庭就属于京城里的下层了。他在未进京之前,那他们家就是种地的。 他杜林要娶的妻子一定要有担当,要勇敢,而在他的眼睛,他觉得姬清淑就是他需要的人。 只是他一是怕姬清淑嫌弃他的身份,看不上他; 姬清淑虽然是个和离的女子,但她的身份却在那里摆着。两个人明显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另外一点他怕侯府不同意,侯爷姬成平和忠毅大将军嫌弃他的身份低,不同意把四小姐嫁给他。 所以杜林今天就想着要试探一下,看一看他到底是去找姬家的哪个人能帮上他的忙。 可是显然他没有试探出来,四小姐对他不感兴趣。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他看了一眼不再看他的姬清淑,只好先告辞了,还是慢慢地图之。 杜林怏怏地走出了铺子,一晃一晃地向东走去。 然后他就听到背后好像有人在压低着声音喊他。 他一回头,就见是四小姐的丫环红杏。 他就站下,心想,莫非是四小姐,又有什么事情找他,于是他的神情就是一振。 红杏气喘吁吁地小跑到他的身边,开门见山地就问说:“杜大人,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小姐?” 杜林心里打了一个转,又一想,红杏是个忠心的丫头,不必要瞒着她,没准她还能给自己帮帮忙呢,于是他就点点头说:“是,我喜欢四小姐。” 红杏板起小脸说:“我家小姐很不容易,想必你也打听过了,红杏是瞒着四小姐来的,我对您说的话还希望大人不要告诉我家小姐。” 杜林点点头看着她说:“自然,红杏姑娘找在下想说什么?” 红杏严肃地说:“我想问公子两个问题。” 杜林扬眉:“红杏姑娘,请问,只要在下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红杏就说:“假如你和我家小姐成了亲,我是说假如啊,你以后可不可以不纳妾,即使你以后升了大官也不纳妾。你能做到吗?” 红杏清楚地记得四小姐被妾室欺负的样子,她只希望她家小姐如若再嫁人,一定要嫁一个不纳妾的男人,否则还不如不嫁。 杜林笑了:“这有什么难的,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纳妾。” 红杏冷笑:“杜大人现在说的好听,就怕到时你反悔。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杜林郑重地说:“那有什么不敢的,红杏姑娘你听着,我杜林对天发誓,如若我娶了四小姐,我绝不纳妾,否则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红杏放心了,没有人敢发这样的誓言,杜大人既然能发这样的誓言,那他一定就能做到。 红杏又接着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小姐和大人的家人有了冲突,大人信不信我们小姐?” 因为姬清慈这两年的性格变化很大,她现在喜欢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红杏就怕她吃亏。 杜林又笑了,他觉得红杏这个丫环还真是特别地忠心,难怪四小姐都已经把她放出去了,还不放心地把她给救出来,原来这丫头真值得四小姐那样对她。 杜林又很快地收起笑容,这回他更郑重了:“红杏姑娘,我实话跟你说,我只有一个姐姐,早已经出嫁。我家里现在就只有一个老娘,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然后就还有一个丫环,你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你放心好了。” 红杏却固执地说:“不行,你还是要回答我,你能不能一直相信我们家姑娘,我们家姑娘是个有苦也不会说的人,我不放心。” 杜林看着她那么倔强,只好说:“我相信她。不过你问了我这么多,我娶不到她不也是白说?” 红杏的小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杜大人,你既然能做到以上两点,那我就帮帮你。我家小姐的亲事你不用去找侯爷,也不用去找大少爷,你只要去找我们家大小姐就成了。只要我们家大小姐同意我们家小姐嫁给你,那这事就成了。“ 杜林犹豫地说:“那侯爷和忠毅将军那里呢?” 红杏小脸一板:“你是不相信我怎么着?我都跟您说了,你只要让我们家大小姐同意了,其他的自有我们大小姐去办。” 杜林眼珠子一转,这回他听明白了,于是他高兴地对着红杏作了一揖:“谢谢红杏姑娘提点。” 红杏哼了一声说:“你先不用谢我,这事情,还不知道能成不能成呢?再说了,我家小姐是个和离过的人,你们家老夫人那一关你也挺难过?你还是把这些事情都办完再来谢我。” 说着小丫头一扭头,神气十足地走了。 看着红杏的背影,杜林不由得失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也足够忠心和机灵的。 既然红杏都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那他也不用再到处乱撞了。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忽然就变得轻松起来,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第二六九章 婚事(二) 清晨,姬清慈躺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她觉得浑身疼。 昨天晚上岳凌霄就像是一只不知道餍足的猫一样,把她折腾了好久。 两个人来了两个回合后,岳凌霄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了,毕竟她还在调养身体。 虽然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但毕竟还是注意一些的好,因此岳凌霄就不再折腾她的身体,却折腾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撸的又累又酸的,现在也还是没有缓过劲来。 一想到昨天岳凌霄的样子,姬清慈就不由地在心里骂着岳凌霄:色胚。 岳凌霄也知道昨天他有些过分了,可是谁让他这个小妻子越来越可口,越来越诱人呢? 他亲了一口闭着眼睛不理他的姬清慈笑着说:“阿慈,要不我去跟祖母和娘说,今天你累了,不用过去了,让你休息一天如何?” 姬清慈一下子就睁开了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没好气地瞪着他说:“不许去,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别人我们昨天干了坏事了?都怨你?” 岳凌霄看着她那灵动清澈的杏眼,圆溜溜的,特别诱人,忍不住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 他笑着说:“阿慈,越来越可口了,为夫都舍不得起来了,真想就这样一直搂着你。” 姬清慈脸一红嗔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快快起来,一会慎哥就来了。” 一提起慎哥,岳凌霄就无奈地笑笑:“这小子一天就像个报时鸟一样,天天比鸡醒得还早。”说着他就赶紧起来穿衣服。 他刚穿完衣服,慎哥就来了,后面还跟着巧秀。 慎哥看到岳凌霄先是一愣,然后他就恍然大悟地说:“爹爹,沐休。” 岳凌霄就抱起他举了一个高高,开心地说:“慎哥什么都知道,一看到爹爹在家,就知道今天是爹爹沐休的日子。” 慎哥被举得高兴,他每天来时都碰不到爹爹,娘亲就说爹爹去上早朝了。 只要是看不到爹爹,那他就是去上值了。只要是爹爹在家的时候,娘亲就说爹爹是沐休,于是慎哥就记住了。 慎哥的记性很好,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所以他知道今天是爹爹沐休的日子。 这时候,姬清慈也穿好了衣服,她带着慎哥去了净房洗漱。 一家三口都收拾好之后,那边的顺哥也醒了。 顺哥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头已经能抬得很高,很硬实了。 他被抱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奶娘喂过了奶,非常精神。 今天是小年,他们一家四口要到太夫人那里去用膳。 姬清慈先给慎哥穿上狐皮棉袍。这件衣服,是姬清慈回想着她在现代社会上看到的那种连帽的大衣做成的,衣服和帽子连在一起,有袖子,很暖和的。 她又给小家伙戴上她特意做的棉手套,然后又给他戴上了一个小脖套,也是她做的。 小慎哥这回就只剩下了两只眼睛。 那边顺哥也被奶娘和巧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家四口就往太夫人的六福居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靖国公夫妇和岳凌志夫妻带着泽哥已经来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先带着慎哥给太夫人,靖国公夫妇磕头问安。 慎哥就是脱了外面的狐裘外袍,穿的也还像个球一样。 人又小,虽然走的稳当,但行个礼也还是有点歪歪咧咧的。 他先对着太夫人磕了一个头说:“曾祖母,早上好。”现在慎哥已经能说三四个字了。 太夫人看得呵呵直乐,夸道:“看我们慎哥多有礼貌。” 接着慎哥又给靖国公和靖国公夫人各磕了一个头:“祖父,祖母,早上好。” 靖国公也翘着短胡须喜爱地说:“这孩子,这么小,行起礼来就有模有样的。好啊,好啊!”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慎哥了,这回一看这孩子说话也流畅了,行礼也学会了,心里特别地高兴。 姜夫人却只是淡淡地笑笑:“这么小,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也没事的,起来。” 慎哥有点怕姜夫人,他看了一眼姜夫人,就见到太夫人在向他招手:“慎哥,来,到曾祖母这里来。” 慎哥就小嘴一咧,蹬蹬地跑了过去。姜夫人的笑容就收了收。 姬清慈就看了一眼岳凌霄,就见岳凌霄的脸上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母亲。 姜夫人的脸上流露出的是对慎哥明显的不喜欢。 其实在刚把慎哥捡回来时,姜夫人还是很喜欢慎哥的。 可是自从把慎哥记入了岳家的族谱,成了大房的长孙之后,泽哥就自然成了二公子,这让姜夫人很不喜欢。 她觉得是慎哥占了大房长孙的名分,因而就开始不喜欢慎哥。 慎哥虽然小,可是他也知道大人看他的脸色时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因而他从来都不往姜夫人身边靠。 倒是太夫人总是让慎哥陪着她,她也很喜欢慎哥,因此慎哥也很喜欢曾祖母。 太夫人床上正坐着已经半岁的泽哥,顺哥刚从包袱里露出头来,泽哥就高兴地啊啊地叫了起来,小手还指着顺哥的方向。 只是他太小,还不会爬,因此也只是看着顺哥干着急。 靖国公就把顺哥抱了过来,三个月的顺哥长的肥头大耳胖胖乎乎的,很可爱。 他的小脑袋抬着,看着祖父也不认生,小手还挥舞着想要去抓祖父的胡子。 靖国公乐呵呵地抱着小孙子,这孩子是他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 而且这孩子除了眼睛像姬清慈外,其它的部位长的都像阿霄。靖国公心里这个高兴啊,抱着孩子就不想放开。 闻氏在旁边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太夫人搂着慎哥,国公爷抱着顺哥,只有她的儿子泽哥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小嘴瘪着很委屈。 岳凌志却不觉得什么,泽哥来的早,太夫人也稀罕过了,父亲也抱过了。 他就笑着抱起自己的儿子泽哥逗弄着说:“泽哥,我们去看看小弟弟,看,这是小弟弟,我们伸出小手来摸摸小弟弟。” 泽哥被爹爹抱在怀里也不委屈了,他看着小小的顺哥,啊啊地叫着,非常高兴。 岳凌志又抱着他来到太夫人身边说:“泽哥,看看哥哥,这是大哥慎哥哦。我们泽哥是见过哥哥的是?” 泽哥见到慎哥更高兴了,他啊啊地就往慎哥身边倾着身子,两只小手还张着,好像是让慎哥抱着他。 慎哥就笑着喊:“泽哥,泽哥,”又回头对太夫人说:“抱抱弟弟。” 岳凌志就笑着抱着泽哥放到慎哥的怀里,他也没松手,就是做了个样子,让两个孩子亲近一下。 果然慎哥和泽哥都很高兴,屋子里是一片欢声笑语的。 姜夫人却皱着眉头说:“阿志,把泽哥给我,别让慎哥摔着他。” 岳凌志就笑着说:“不会的,母亲,我没有松手。让他们兄弟亲近一下。看泽哥看到哥哥多高兴。” 姜夫人加重了语气:“阿志,我说让你把泽哥抱过来,你怎么回事?” 她一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了,因为屋子里的太夫人和靖国公都把眼睛转向了她。 姜夫人有些尴尬地笑笑,赶紧缓和一下语气说:“我只是怕阿志这毛头小子没轻没重的,再把泽哥碰着磕着的。” 岳凌志就把儿子给了母亲,姜夫人抱过泽哥,脸上有些讪讪的。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怀里的慎哥说:“慎哥,一会吃饭就坐在曾祖母旁边好不好?” 慎哥看了一眼姜夫人,又看到娘亲也对他点点头。 他就露出几颗小白牙笑着说:“好。”他现在还小,还不懂大人的心思。 姬清慈心疼地看着慎哥,这个孩子从小就被遗弃,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现在又被姜夫人嫌弃,就怕他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心里会有阴影。 小年吃饭是要放鞭炮的。岳凌志喊着:“慎哥,叔叔带你放鞭炮去。” 慎哥一听高兴地从太夫人身边下来,不过他还是懂事地又回头看看太夫人:“曾祖母,慎哥要去。” 太夫人乐呵呵地说:“去,去,不过阿志,你可要小心着点,别伤着了慎哥。” 岳凌志就牵起慎哥的小手笑着说:“您放心,祖母,不会的。”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朝外面走去,一会外面就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当中还夹杂着慎哥童稚的笑声和岳凌志爽朗的说话声。 里边的顺哥和泽哥都被捂上了小耳朵,就怕吓着了他们。 一会,岳凌志和慎哥两人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姬清慈就把慎哥拉到自己身边,替他整理一下衣服笑着说:“好玩吗?” 慎哥高兴地说:“好玩。” 他出生之后,这是第一次看着叔叔放鞭炮。觉得好玩极了,他也要放。 可是叔叔却跟他说,他再长大两岁就可以自己放鞭炮了,那他就赶紧地长大。 一家人就围在一起吃了小年的饺子。当然泽哥和顺哥两位小朋友也只有看着别人吃饺子的份,他们现在还只能吃奶。 在太夫人这里吃过了饺子后,除了慎哥又被太夫人留在了六福居之外,其他人都各回各的院子。 岳凌霄一家三口回了安岳居。而岳凌志一家三口却跟着姜夫人回了定岳居,靖国公自己却是去了书房。 岳凌霄和姬清慈刚坐下一会,就听到外面宁安来报说:“世子,夫人,杜指挥使递了拜帖过来。” 岳凌霄和姬清慈都有些惊讶,心里有着同样的疑问,他来做什么? 岳凌霄就说:“让他进来。” 大楚没有那么严的男女大妨,又有岳凌霄在身边。 因此,姬清慈也不用回避,再说了那拜帖上说的是拜见岳凌霄和姬清慈两个人。 一会杜林就走了起来,他今天穿的却不是官服,而是一件竹青色的衣服,面料也就是一般的杭绸,头发束起,显得干练而又精神。 就冲杜林这身打扮来看,应该不是公事。 他进来先对着岳凌霄和姬清慈行了礼:“拜见岳将军,拜见岳夫人。下官今天冒昧打搅二位了。” 岳凌霄请他坐下:“杜指挥使,坐下说话。”采环过来给他倒了茶。 杜林坐在两个人的下首位置上,有些拘促不安。不过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岳凌霄和杜林也没有什么交情,他想杜林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看着他那有些拘谨的样子,他就直接问道:“杜指挥使今天找岳某夫妇是有什么事情。” 杜林一听人家都直接问了,就别再藏着掖着的了。再说了自己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进入这靖国公府的。 于是他就大着胆子说:“岳将军,其时今天下官来是不自量力地想向岳夫人请求,下官想要求娶四小姐为妻。” 姬清慈一听就愣住了,前几天他们夫妻还说不再提这件事情,没有想到今天杜林就直接上了门。 岳凌霄也皱了一下眉头,他看向姬清慈。 姬清慈喝了一口茶,却没有马上说话。 杜林心里直打鼓,这夫妻俩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他可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来的。 姬清慈就看着他说:“杜大人,你不知道四妹是个和离的女子吗?” 杜林定了一下心说:“下官了解四小姐的一切事情,包括她的出身,她的上一次成亲,不过上次和离不怨她,下官觉得四小姐是个不幸的人。下官喜欢她,怜惜她,想要给她幸福。” 姬清慈就又喝了一口茶说:“幸福不是嘴里说出来的。她的身份特殊,你的母亲是否会同意?再说了,你还有没有要定亲的备选对象?而那备选对象又是你母亲相中的人选。如果有的话,那四妹这样的再嫁之人又怎么能让你的母亲同意呢。” 杜林说:“岳夫人不用担心,下官已经和家母说了,虽然家母现在还没有完全同意,但她已经打消了再给我相亲的念头。原来她是要等到庙会给下官相亲的,现在下官已经说服了母亲,让她老人家给下官一个机会。只要岳夫人您同意,我一定会让母亲同意这门亲事的。我也一定会对四小姐好的。” 姬清慈就看了一眼岳凌霄,岳凌霄的眼睛也在看向她。 庙会的相亲既然已经取消了,那就说明杜林还是有诚意的。那这个人还是可以考虑的。 姬清慈就又说:“杜大人,四妹虽然这两年走了弯路,生活上不顺心,但她毕竟是侯府的千金,她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就怕她去了你家之后,有些事情她做不来。” 姬清慈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杜林和姬清淑两个人的门第相差太大,姬清淑不能去到杜家做老妈子。 第二七0章 明修栈道 杜林脸色变了变,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语气沉稳地说:“岳夫人请相信下官,下官虽然只是个六品的指挥使,也用不起那么多的奴仆下人,但下官雇佣两个仆人的钱还是有的。而且下官自己什么活都能干,不怕岳将军和夫人笑话,下官就出自农家,因而下官什么活都干过,就是现在,家里的粗活也都是在下在做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只要是夫人和四小姐不嫌弃下官的身份低微,下官就一定能让四小姐得到幸福。” 姬清慈和岳凌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杜林的肯定。 以杜林这样一个六品小官的身份,敢自己闯到门第极高的靖国公府里来说这样的一番话,足可以让岳凌霄和姬清慈正视他的勇气和对姬清淑的诚意。 而且姬清慈从他的话里还听出了他的另外一个优点。 此人不以自己的出生为卑贱,而且他没有那些上层社会的人身上具有的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思想。他认为他为了养家,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这是一种极为朴素而可贵的思想。 他过的不是上等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当然这是由他的地位决定的,但他却能为了求娶姬清淑而毫无顾忌地把这些话说出来。这份勇气实在可嘉。 就冲着这样的杜林,姬清慈倒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于是姬清慈就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杜大人,这事情,我还不能替四妹决定。这是她的婚姻,不过,你既然这样有诚意,我倒是可以帮你问一问四妹。杜大人也趁着这时间回去问问令堂的想法。” 杜林的眼睛时就露出了欣喜,岳夫人这是不反对他来求娶四小姐的。 于是他高兴地深深行了一个大礼说:“谢谢岳夫人,谢谢岳将军,那下官就告辞了,过两天我就去找媒人去侯府向四小姐提亲,到时还要麻烦岳夫人在侯爷面前给美言几句。” 等待杜林走了之后,姬清慈就笑着说:“这个杜林倒是个能伸能屈的人。” 岳凌霄也笑着说:“此人性格稳重,武功也不错,如果他真能娶了四姨,我和阿云都可以帮他。只要他能一直保持初衷不变,他还是很有前途的。” 姬清慈点点头说:“这事情我要去问问四妹,毕竟是她的事情。就怕阿淑心里的那个坎还没有过去啊。” 于是为了这事,姬清慈特意去了一趟铺子。 果然,她刚一提起杜林来,姬清淑又有些发愣。 姬清淑有些不相信地说:“大姐,你是说杜林去了靖国公府,他要娶我?” 姬清慈微笑着点点头说:“千真万确,他的诚意很足。” 然后她就把杜林在靖国公府说的话学给姬清淑听。 姬清淑一听就沉默了,自从和离后,她就没有想过再有重新嫁人这事情。、 她原来还是好好的一个侯府的千金,一个黄花大姑娘,都能被人嫌弃成那样。 现在的她除了还有一个侯府女儿的身份,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嫁过人,也怀过孩子,还能有男人再要她。这样的事情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另外,她对再次嫁人之后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信心。 或者更确切地说,姬清淑是不再相信有男人能真正地对她好。如果她成了亲后,再过成以前那样的日子,那该怎么办?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帮大姐看看铺子,有地方吃,有地主住,自己还有事情可做。 这样的生活她就觉得非常的满足了,何苦再要去嫁人呢? 想到这里她就对姬清慈说:“大姐,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只要您不嫌弃我,让我能一直在您的铺子里做事情,我以后就这样过。” 姬清慈知道她被李家伤的很厉害,不过她不会让姬清淑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的。 这里毕竟是古代,姬清淑必须得有一个归宿,要不等她年纪大了,做不了事情的时候,这里又没有什么养老机构,她会无依无靠的。 于是她就笑着说:“四妹,大姐知道你伤心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你看看大哥,你再看看你大姐夫和你三姐夫,好男人还是比坏男人多,只不过你不幸遇到了那个不好的人。这人啊,还是得有个家,有自己的孩子,这才能过的有滋有味的。” 姬清淑看了她一眼就说:“大姐,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真怕了。” 姬清慈就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说:“不要怕,还有大哥和大姐呢。再说了,你也见过杜林了,他没有读过太多的书,确切地说,他是一个武夫。但他并不粗俗,反而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其时在某一方面来说,我倒是觉得习武的人比那些只会死读书的你心思要敞亮的多,更何况杜林的身上也没有那些痞子习气,就连你大姐夫都觉得此人还是很有前途的。” 姬清淑沉默不语,她觉得大姐说得也有道理。 姬清慈又说:“四妹,只是你要是嫁给他,以他目前的官职和家庭条件,可能日子不是那么好,但我相信过不了几年,你们的生活就会有大的改善。再有,我还看好他的家庭,他只有一个出嫁的姐姐,再就只剩下一个老娘了。现在他雇佣了一个丫环来侍候他娘和做饭,而他自己回到家里后,什么活都做。就是你嫁过去,他说他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些个粗活的。” 姬清淑却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倒并不怕他家的条件不好,我还是觉得我这样一个人挺好的。这一段时间我都已经习惯了。” 姬清慈就叹了一口气说:“四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想想,这份工作你总不能一直做到老,将来你总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到时侯你又该如何呢?” 姬清淑低头沉默了一会,她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却有了晶莹的泪珠。 姬清慈把她揽到了怀里叹气道:“阿淑,现在你还年轻,你还算幸运,碰到了一个杜林,有机会就应该抓住,要不然你错过的就是一辈子,到了你人老珠黄,无依无靠的时候,你又去哪里去买后悔药去。听大姐的话,答应杜林的求亲,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姬清淑抽泣着点点头,她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姬清慈柔软的怀里,原来她是多么讨厌大姐,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要依靠大姐,大姐的怀里真的好暖好暖。 她啜泣着:“大姐,对不起,大姐,谢谢您?” 姬清慈笑着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 她听明白了,姬清淑的第一句对不起,是为她以前的不懂事,以前和她这个大姐做对而道歉; 姬清淑的第二句谢谢是对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计前嫌地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而真诚的感谢。 想想当时她刚出来时,姬清淑也就刚十三岁,还是一个小女娃,人总有成长的时候,姬清淑也为她自己的任性和过错付出了很多。 现在的姬清淑经历了这许多的坎坷,她已经长大了,也能分辨是非好坏了。但愿她以后的人生里还是阳光多一些。 姐妹俩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有人说:“姑娘,我想买件衣服。” 姐妹俩回头,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扶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看到姐妹俩的相貌就不由地夸道:“哟,这两个姑娘长的真好,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人呢。” 说着她就又上下打量着两个人,满脸都夸赞的表情。 姬清淑就对着姬清慈说:“您先坐着,我先招呼客人。” 姬清慈就点点头,她又很有礼貌地对着那个妇人笑笑:“谢谢这位大婶夸赞。” 然后她就坐在了旁边,低头看起了摆在旁边的记帐簿。 姬清淑就微笑地说:“这位大婶,您是要买现成的衣服呢,还是要定做呢?” 那妇人一听就笑着说:“我想问问姑娘,是定做合适呢,还是买一件现成的合适呢?” 姬清淑就笑了,她觉得这位顾客挺有意思,哪有这样来问卖家的,这不等着让别人忽悠吗? 她就看了一眼妇人和姑娘身上的穿着,妇人穿的是十分一般的杭绸衣服,一看家境就是很一般的。 再看小姑娘也是穿的粗布的衣衫,就这两个人穿的衣服差距来看,这应该是一对主仆。 姬清淑就笑着说:“您要是定做的话,隔壁就有卖面料的,您可以自己去选择,这样你的选择面要大一些。毕竟这里挂的成品衣服在面料上还是有限的,不过如果您要是就相中了这里已经做好的衣服,倒也省了时间,还省了事情,折合起来价钱都是一样的,只看您如何来选了。” 那妇人就有些犹豫,这里又有其她的女人来买东西。 姬清淑就给妇人拿了一个凳子说:“这位大婶,要不您先坐在这里想一下,或是你自己先在这铺子里看一下,或是去隔壁那里看一看有没有您相中的面料之类的。” 那妇人一听就笑眯眯地说:“那好,姑娘,我先转一转,你先招呼其她的客人。” 姬清淑就对着那妇人点点头微笑着说:“那好,随便你。” 然后她就去招呼另外的顾客。 姬清淑都已经打发了三拨顾客了,这位妇人还没有选好自己要的衣服。 姬清慈在旁边看了一会帐之后,她的眼睛也看向了那位妇人,只见那位妇人并没有真正地在看着那衣服或是面料,她的眼睛却是不时地就瞟向姬清淑。 姬清慈的脑子一闪,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她也不看帐本了,她对着那妇人招手说:“这位大婶,我看您也挑了好久了,要不您先坐下歇会,一会再选也成,要不我来帮您参谋一下。” 那妇人一听,眼睛一亮,就依言坐在了姬清慈的身边。 姬清慈就笑着说:“大婶啊,您这是为什么人挑衣服啊?“ 那位妇人说:“为我儿子呗。” 姬清慈又说:“哦,那他多大了,多高啊,他喜欢什么颜色啊?” 那位妇人说:“我那儿子啊,二十了,他啊,不让我给他买,说是他有穿的,他啊,节省着呢。” 姬清慈又点点头说:“大婶,好福气啊,儿子这么懂事。” 那位妇人一说到儿子,眼睛都要笑眯了:“要说起我那儿子,他确实很懂事,又能干。” 姬清淑那边也忙完了,她也插进来笑着说:“那您可真是好福气。” 妇人就笑着说:“可不,我那左邻右舍的都夸我有个好儿子,就是有一样,现在还没有媳妇呢?”说着她的眼睛就转向了姬清淑。 姬清慈的心里更加肯定了这妇人的身份,她就笑着说:“是不是您的条件太高了,或是您儿子太挑剔了?” 妇人笑着说:“那倒不是,只是那孩子工作也忙,他自己也不着急,说是没有他相得中的姑娘。有时我就说啊,这左邻右舍也有不少介绍的,只要人品端庄,不嫌弃我们家里孤儿寡母的,知冷知热的就行了。反正我们家的条件也不好,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也看不上我们家的门第,可是那孩子就是不吐口,哎,真急人啊。” 姬清慈就笑着说:“好姻缘不怕晚,您也不用着急。” 几个人正说着,就见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正是杜林。 杜林一进来就看到了妇人,他一愣,急忙喊了一声:“娘,您怎么来了?” 姬清淑一听杜林对老妇人的称呼,她刚才还带着笑容的小脸就沉了下来,感情这杜林让自己的母亲来相看自己来了。 姬清慈早就猜到了这妇人的身份,她看到了姬清淑的脸色就不由地又叹口气。 但愿这位妇人是瞒着自家儿子来的,否则她好不容易地说动了姬清淑,没准又要费一番口舌。 杜林喊了一声娘之后,就不由地看了一眼姬清淑,果然就看到了姬清淑那沉着的小脸。他就知道母亲这是又给他找麻烦了。 看岳夫人在这里,姬清淑又是这样的表情,那岳夫人肯定给四小姐说了自己求亲的事情。可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就一声不响地就来相人来了呢。这不是让四小姐误会吗? 第二七一章 怨恨 杜母就笑着说:“我怎么不能来,我非得听你的,你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再说了,我是来给你买衣服的,只不过还没有挑好。” 姬清慈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杜林让杜母来的。 她就又看向姬清淑,看到姬清淑的小脸果然不像刚才那样阴沉了,却有些发红,她正低垂着眼睛看着帐本。 杜林赶紧又给姬清慈行礼:“岳夫人,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想到母亲会来。” 姬清慈就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杜夫人是来买衣服的。”她得给杜妇人个台阶下。 杜母赶紧说:“正是,这位夫人说的对,我就是来买衣服的。” 说着她的眼睛不觉又瞟向了正低着头的姬清淑,满脸的笑意,看得出她对姬清淑非常地满意。 杜林又对母亲介绍说:“娘,这位是靖国公府的大少夫人,是四小姐的大姐。这位是四小姐。” 杜夫人一听赶紧地说就要给姬清慈行礼。 姬清慈忙说:“您别客气,杜公子对我这铺子也多有眷顾。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呢。” 却并没有提杜林对姬清淑有救命之恩这事情。 大家虽然彼此心照不宣,却因为也没有请媒人提亲,因而就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 因为杜母是长辈,因而姬清淑就过来给杜母行了一个晚辈的礼:“原来是杜大婶,阿淑这里有礼了。” 就是从杜林曾经救过她这一点来说,姬清淑都得给杜母行个礼。 杜母看着姬清淑就有些合不拢嘴,这个四小姐还是蛮好的。虽然她是个再嫁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呢,只要儿子不嫌弃,她这做娘的也没有什么嫌弃的。 其时就连杜林自己都不知道,杜母原来就是个二嫁的妇人,杜林其时和姐姐并不是一个父亲的。 杜母原来的丈夫是在灾荒年得病无钱医治死去的,后来她带着女儿为了生活就嫁给了杜林的父亲,后来就生了杜林。 只不过他们是后来搬到京城附近的,所以他们住的那个村子并没有人知道杜林的母亲是个再嫁之人,不过杜林的姐姐却是有印象的。 所以杜林原以为自己很难说服母亲,因为姬清淑毕竟是个再嫁之人。 杜母刚开始听到儿子要娶的是个和离过的人,当然不愿意。 后来杜林就跟母亲详细地说了姬清淑是因为什么和离的,倒是引出了老母亲的同情之心。 尽管如此,杜母仍然是不愿意的,毕竟那里还有一个秀才的女儿在那里摆着。杜母就觉得还是给儿子娶一个秀才的女儿比较好。 可是杜林却坚持的很,他还对母亲说,假如不让他娶四小姐,他就是把别人娶回了家,他也不和人家睡觉。 杜母一想,儿子要真不和媳妇睡觉,那她的孙子怎么才能生出来啊。 杜林的母亲气的直骂儿子不孝,老妇人因为这还在家里哭了好半天,就说是自己命苦,那个死鬼把孩子扔给自己就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养大这个不孝子,这个不孝子又不听话之类的云云。 还是杜林先去说服了大姐。杜林的大姐当然起初也不同意。 可她又惦记母亲又心疼弟弟,于是她就给杜母就出了个主意,说是让杜母自己偷偷地到铺子里来相看一番,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把杜林迷成了这样。就这样杜林的母亲就来到了铺子里。 杜林的母亲没有想到姬清淑长的这么漂亮。她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像姬家两姐妹这么漂亮的人, 但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杜林的母亲也并没有觉得如何。 只是后来她却看到姬清淑在招待客人时,既没有摆出侯府小姐的架子,还那么地有耐心。 更可贵的是她对人不看身份,那几个来的人里面有的穿的衣服还不如她呢,可是这位四小姐却是一点也没有露出看不起的眼神。 那几个人也并没有人人都买了东西,有的人只是看了看就走了。 不但如此,嘴里还说着嫌弃的话,但是这位侯府的四小姐都是不卑不亢地,不失风度地送走客人。 杜母是越看越喜欢,也就有了,这样的四小姐做自己的儿媳妇也不错了的想法。 再看看她那位姐姐,身份虽然很高,却也是温雅有礼,平和待人的。这姐妹两个人真真都是好教养。 所以这一趟相看,杜母就定下了儿媳妇的人选。 于是几天后,杜林就请了官媒去了大将军府。 为什么去了忠毅将军府呢?因为侯府里没有主母啊。 所以这事情只能是长嫂来管,于是杜林就和官媒去了大将军府。 因为这事情姬清慈提前派人对福安公主说了,所以公主自然也不会有阻挠。 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姬清淑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等到杜林和姬清淑的婚事办完,就到了第二年的三月分的时候了。 两湖一带的匪患越闹越凶,年前,皇上曾经派地方军队去剿匪。 可是最近传过来的消息却是不但没被镇压下去,反而被土匪杀了不少的官兵。 而且现在很多流民也加入了土匪队伍,现在那些土匪已经连成了一片,总人数也已经由原来的散兵游勇,到现在已经扩充到了两万人马。 这几天岳凌霄又忙了起来,天天都很晚才能回来。 今天也是,岳凌霄又是等到慎哥和顺哥都睡了之后才回来。 他洗漱完后,不等姬清慈问他,他就把姬清慈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好闻的气息。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搂着她走到床边。 他看着妻子说:“南方的匪患现在已经成了气候,今天圣上发了雷霆之怒。责令两湖总督方瑞迅速剿匪。三个月还不能灭了这伙匪徒的话,就提头来见。” 姬清慈惊讶,她知道这些人应该就如同历史书上说的那些个义军,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贫穷,可是时间长了就被少数给利用了,成了一伙不容忽视的地方武装。 她沉思了一下说:“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发展成了两万人的规模,这应该是有人支持的?否则的话,他们的粮草从哪里出?要是普通的平民或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是没有这么多钱来养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的。” 岳凌霄赞赏地亲了她一下说:“正是,所以皇上准备派人去查证一下那里的虚实。他并不相信战报里说的那些。他要找一个自己信的过的人去查探一下真实的情况。” 姬清慈说:“可是这一来一去也得一个月啊。” 岳凌霄说:“骑快马只需要半个月即可。” 姬清慈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岳凌霄狐疑地说:“皇上不会是派了你去?” 岳凌霄又亲了她一口表示奖励:“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皇上让我过两天就动身去那里查探一下这支人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姬清慈就担心地说:“可是这也太危险了,那里现在是一片硝烟,是战区,你就是查到了又能怎么样?你手里又没有军队。” 岳凌霄就笑着说:“阿慈不用担心,皇上之所以要去查背后之人,是因为这两年自从老康乐王去世后,新的康乐王承爵。他不但不给朝廷上贡了,还每年向朝廷报灾情,而且这已经连着两年了,那边不是百姓暴动,就是闹土匪,就这样,他还向朝廷要钱又要粮的。” 他顿了一下:“圣上也不是个能任由他拿捏的人,虽然他现在刚登基没有两年,可也不是没有底牌的人。那位年轻的康乐王大概是忘记了,皇上可是一位马上君王,他处事可是果绝的很啊。所以皇上一气之下,非要把这件事情搞个清楚。这不?商量来商量去,就要让我去。” 他又看着姬清慈担忧的眼神,神秘地一笑,就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皇上让我带着虎府去。” 姬清慈听了睁大的眼睛:“真的?” 岳凌霄笑着说:“真的,我可以随时调动两湖的任何一支驻军。这样你就不用怕了?” 姬清慈这回放心了:“那你哪天走,我明天就给你收拾一下。” 岳凌霄就说:“不着急,明天我就开始在家里生病。” 姬清慈眨了一下眼睛,她明白了。 岳凌霄就抱住她吻了上去,一连吻一边还坏坏地笑着:“我们先不管明天的事情,咱们先把今天应该做的事情做完。” 姬清慈脸红红的承受着他的亲吻,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不一会屋里就传出了暧昧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在外面值夜的采笑听着里面的动静也不由地红了小脸。 第二天,靖国公在朝堂上向皇上给岳凌霄请了假,说是岳凌霄旧疾复发,腿上无力,突然就站不起来了。 朝廷的大臣们都知道岳家父子在边关那么多年,受伤肯定是有的,只是这旧疾要是复发的话,一般来说是不好看的。 皇上一听也皱了眉头,他看着靖国公说:“这样,让吴太医去看看,他在治外伤方面很有经验的。” 等到吴太医去了之后,就摇摇头:“大将军这病少则一年两年,多则五年十年,得好好养养了,不能再拼刀拼枪地劳累了,哎,这也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好说了。” 姬清慈着急地问:“这么严重吗?” 吴太医挼挼胡子说:“是啊,这还真不好说,关键是当时他没有好好的治,所以才落下了这病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养了。” 岳凌霄听到吴太医的话之后,脸色晦暗,半天都不说话。 等吴太医走了之后,姬清慈安慰他说:“没事的,正好夫君也借这个机会好好地休息一下,我相信会好的。” 太夫人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掉了眼泪,老人家哭着说:“我可怜的孙子,怎么会成了这样。这孩子怎么会这样不顺呢?” 姜夫人也对着儿子哭了一场,于是靖国公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乌云。 就连下人们做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惹怒了哪位心情正不好的主子。 同时靖国公府谢绝一切来人探望,说是岳凌霄的心情极其不好,府里天天都能传出他摔东西的声音。 他谁都不见,彻底把自己封闭了。 于是京城里也传来了一片惋惜之声。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事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不能行走了,这样的打击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估计都接受不了。 靖国公府里,姬清慈早晨去给太夫人请安。 闻氏同情地看着她说:“大嫂,我看您这两天都瘦了,您也别太心焦了,慢慢的,大哥肯定能养好的。” 姬清慈的脸色有些灰暗,看得出来,这几天她都没有休息好。 她勉强笑着说:“谢谢弟妹的关心。我没事。” 闻氏叹了一口气说:“您说这好好的,真是的。不过好人自有好报。大哥这也是为了大楚的百姓才落下了这毛病。我相信老天肯定会开眼的。” 姬清慈用手帕按了一下眼角:“我也相信夫君一定会再重新站起来的。” 这个妯娌现在天天都在姜夫人身边呆着,把儿子也天天都放在姜夫人那里。这回却来细心地关心她来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太夫人看着她说:“阿霄这会应该快到了?” 姬清慈点点头说:“应该差不多了,我现在倒是担心慎哥,也不知道他过几天还会不会闹着要回家?” 自从岳凌霄“病了”后,太夫人就把慎哥给留在了自己身边。 慎哥现在已经快两岁了,他什么都能听明白。 姬清慈跟他说,自己没有时间照顾他,她要照顾爹爹。让慎哥先跟着曾祖母住一段时间,等爹爹好了,他再回去。 刚开始时候,慎哥不太愿意,可是想到娘亲太累。 而且曾祖母说了,如果自己不跟着曾祖母的话,娘亲也会累病的。 慎哥不想让娘亲也生病,他只好抹着小眼泪同意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慎哥一直就在太夫人这里,有时慎哥也闹着太夫人,他要去看看爹爹,都让太夫人以太医不让探视为理由哄了过去。 毕竟慎哥还太小,好哄一些,他也不知道别人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就怕时间长了,会哄不住慎哥。 这个家里现在知道岳凌霄已经走了的人除了靖国公,姬清慈就是太夫人。就连姜夫人都不知道。 每次姜夫人去安岳居看儿子时,就能听到里面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于是下人们每次都是以岳凌霄不想见任何人为理由把姜夫人给劝了回来。 姬清慈叹息,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得过多久。 第二七二章 偏执 驻国公府的大门外,一个老仆人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说话:“三舅爷,我们大奶奶说了,她没有娘家人,您还是先回。” 年轻人看了一眼高大的院墙,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晚辈只好先告辞了,只是老伯,晚辈还想再问一句,我二妹的身体可还好,她,她过的还好吗?” 那位老家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说:“三舅爷,有些话不是老奴能说的,您还是先回去。”却并没有回答他。 年轻人正是姬清帆,这半年来,他一直跟着大哥在虎卫营里训练,摸爬滚打的,皮肤变的比原来粗糙了不少,身体也抽条了,看着也比原来结实了不少。 姬清帆自从进了虎卫营之后,比任何人都刻苦。 府里出了母亲的事情,他就用几近惩罚式的不要命的训练方式来折磨自己。 姬清云对他的状态很担忧,最后没有办法,就狠狠地修理了他一顿。 他几次把姬清帆打倒在地,姬清帆又几次爬起来继续和他打,而且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姬清帆虽然知道小宁氏是罪有应得的,但他多少对他这个大哥还是存着怨气的,毕竟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调查清楚的。 虽然母亲罪孽深重,但作为亲生儿子,姬清帆有这样的反应,姬清云觉得无可厚非。 如果姬清帆真的大义凛然地认为母亲就是罪该万死,然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这样的弟弟,姬清云也真不敢和他交往。 另外姬清帆除了经历了母亲的事情之外,还有妻子小严氏的事情,还有那个没有生出来就死亡的孩子,都是姬清帆藏在心里的刺。这个刺如果不帮他拔出来,早晚会出事。 所以他把姬清帆一次又一次地打倒在地,姬清帆一次又一次地起来反扑和他对打。 兄弟俩的这一顿对打,也让姬清帆尽情地发泄了积累在他心中的情绪。 那一次兄弟俩打了好久,直到姬清帆再也爬不起来,脸上身上摔的全是伤痕。 然后姬清帆就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姬清云也不劝他,只是在旁边静静地陪伴着他。 他知道姬清帆需要发泄,要不让他发泄出来,姬清云还真怕憋坏了他。 直到姬清帆哭够了,姬清云才把手伸给他,要拉他起来,可是姬清帆就是扭头不理他。 不过最后他还是在大哥的坚持下败下阵来,把手伸给了姬清云。 姬清云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手环着他,请他大吃了一顿,又陪着他喝了不少的酒。 从那之后,姬清帆才算缓过劲来,他开始正常地训练,不再那么像个拼命三郞一样了。 不过他依然是虎卫营里最刻苦的一个,有时姬清云还亲自训练他。 因而现在的姬清帆无论是心态还是身体上都好像脱胎换骨一样, 他的脸上少了不谙世事的单纯阳光,多了一丝刚毅和历经世事的沉稳。 这次还是姬清云特意把他调出来,让他带几个人去两湖一带去找岳凌霄。 其实这就是姬清云给他的一个锻炼机会。 湖南一带的战事越演越烈,两湖总督硬是打不下这支据说是土匪组成的军队。 不但如此,这支军队的人马还越打越多,现在已经往三万人的数目上发展。 其时哪里就有这么多的土匪,据岳凌霄经过快马传过来的消息,这支军队的主体基本上就是湖南或周边的百姓。当然这里也确实有当地山头上的土匪。只不过他们只是其中少量的一部分。 想当初,这里因为发生洪灾,许多难民没有粮食吃,官府的救济又不到位。 经过有心人在当中一挑拨,再加上周边的土匪也跟着起哄,于是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就参加了进去。 百姓传百姓,人就越来越多。当地的官府竟然抵挡不住这支军队,这些人现在占据的地盘已经由湖南境内逐渐地往北发展。 现在这支军队已经对朝廷形成了巨大的威胁,消灭这支军队已经迫在眉睫。 虽然现在是方瑞带着人在剿匪,但就看这形势,他的军队竟然打的很吃力。 既然岳凌霄已经带着虎符进入了那里,那他在必要的时候就会调动周边省份的军队进行反击,而这个时刻应该已经不远了。 姬清帆原来就是个学武艺很上瘾的人,如今,他又在虎卫营里被姬清云给操练了这大半年。 他的功夫已经长讲了很多,也是时候应该拉出去练练了。而这次就正好是一个机会。 这次岳凌霄是把岳一和岳五派回来送信的,于是姬清云就决定让姬清帆跟着岳一和岳五一起去找岳凌霄。 姬清帆其时是个很负责任的哥哥,自从小宁氏的事情出来之后,他去了虎卫营,姬清海去了书院,他们兄弟基本上都不回侯府,但是节日或是放假的时候还是会回去的。 虽然回到府里时,已经没有了母亲,他们不免伤感,但那毕竟还是他们的家。 可是姬清婉的做法却让姬清帆很担忧。 姬清婉是在月子里知道了母亲的事情的,她在月子里曾经想着回来给小宁氏守灵,结果小宁氏根本就是被休弃的人,她无灵可守,驻国公夫人也不让她回去。 小宁氏的事情一在京城里传开,她更是恨上了整个忠毅侯府。 她恨姬清云查出了小宁氏所有的事情,恨自从姬清慈出来后就压了她一头,还把母亲给她的嫁妆都换走了。 她恨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不管不问,恨整个家族抛弃了她的母亲。 就连姬清帆她都恨上了,她嫌这个同胞兄长站在了姬清云和姬清慈一边,却不为自己的母亲出头。 她现在只对姬清海还保留着一份情感,因为他还小,确实是不能为母亲做什么。 所以从那之后,她就断绝了和娘家的一切来往,所有的节日里她不再派人往娘家送东西,当然娘家人来看她或是给她送东西,她也一概地拒绝。 正因为这样,姬清帆才对她不放心,因而在走之前,他就过来看看姬清婉,却没有想到却连驻国公府的大门,他都没能进去。 姬清帆只能叹了口气,可是他又实在惦记姬清婉。 于是他就执拗地再一次对那位看门的老仆人说:“老伯,还是请你老告诉我一声,你们世子夫人,她过的好吗?“ 老家人在驻国公府已经看了二十多年大门了,他是个忠心的仆人,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也不好说姬清婉如何。 他叹了口气说:“三舅爷,我只是个看门的老奴,又哪里能知道里面的事情,不过小小姐自从出生之后就被国公夫人抱去亲自抚养了,想必世子夫人天天生活的也是挺清闲的。” 老家人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就看人怎么理解了。 姬清婉生的女儿被养育在国公夫人的屋里,既可以理解为国公夫人对这个嫡长孙女极其喜欢,所以亲自抚养。 也可以理解为国公夫人压根就不信任这个长媳妇,因为毕竟她的母亲小宁氏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姬清婉本人的品质也就受到了质疑,所以剥夺了姬清婉抚育女儿的权力。 姐妹里面,她受小宁氏的影响最深,心里的怨气也就最重。 她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因为小宁氏这件事情去和自己的娘家对立,就等于失去了娘家的依仗。 本来自从她嫁进来之后,驻国公夫人就发现,这个她看好的儿媳妇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可心。 但她毕竟娘家得力,因而虽然驻国公世子后院的女人不少,但是驻国公世子对她这个正室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的。 所以如果姬清婉足够聪明,她就不应该把娘家所有的一切都挡在外面。 那驻国公府的任何人看到忠毅侯府和福安公主的面子上都会给她留有一分体面的。 毕竟古代缔结婚盟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两个家族之间互相助力提携。 而现在做为两家联姻的这个纽带人物姬清婉都已经和自己娘家断了关系,那驻国公府自然就看着这个儿媳妇不顺眼了。 如果姬清婉是个普通小官家的女儿,自己的母亲犯了这样的大错,夫家都极有可能连这个女儿都会休掉的。 因此从这个方面说,驻国公夫人或驻国公世子虽然不喜欢她,却依然让她占着世子夫人的名分,其实也算是顾及到了忠毅侯府和忠毅将军府那边的面子的。 只不过姬清婉自己却理不清这里边的关系而已。 而此时的姬清婉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喝茶,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原来那么红润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她眼角的几丝皱纹和暗色的眼圈,一看就是长期失眠的结果。 外面的小丫环过来对她行了一礼说:“夫人,三舅爷已经走了。” 姬清婉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说:“知道了,下去。” 她的眼睛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神态忧郁而又冷淡,以后她就是孤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个世界除了娘亲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她信任,而娘亲现在已经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流下来,她又想娘亲了。 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自从母亲的事情出来后,丈夫就不来她的屋子了。 她千辛万苦怀胎生下的女儿,也被婆婆抱走亲自抚育去了。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不,她现在的心里还有恨。 第二七三章 出面 品菊一直是跟在姬清婉身边的陪嫁丫环,她看着姬清婉那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最近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大,性情也变化无常。 姬清婉继承了小宁氏爱摔东西的毛病,这一段时间,这屋子里的茶具也碎了不少了。 品菊看着姬清婉那没有丝毫笑容的脸,犹豫了一下说:“夫人,奴婢觉得您还是要和娘家人来往的,要是有侯府给您撑腰,您在这府里就能好过的多。” 姬清婉把脸转向她,那双阴沉的眼睛盯着品菊,好一会没有说话。 品菊的心里直打鼓,但她觉得她还是得劝。 于是她鼓足勇气又继续说:“夫人,小小姐都让国公夫人抱去抚养了,世子也不来您院子里,这是把您架空了,所以奴婢觉得您还是得和娘家打好关系。您看四小姐不就是由府里给撑的腰吗?” ‘啪’,姬清婉把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她喝斥品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这事你一个奴才就别管了,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品菊的眼睛含了泪,她低着头跪下:“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夫人。” 姬清慈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品菊:“你是不是觉得跟着我委屈?” 品菊又磕了一个头,二小姐现在人不但阴沉沉的,还很多疑,她总觉的她现在失势了,她跟前的人也都会背叛她。 因为这事情,姬清婉已经罚过两个丫环了。现在就连自己她都怀疑上了。 品菊觉得心里发凉,因为她的命运是紧紧地系在姬清婉的身上的。 如果姬清婉要是有个好歹,她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自己今后的命运,品菊只觉得前路一片昏暗。 她低声说:“奴婢没有这样的意思,奴婢也不觉得跟着夫人委屈,奴婢只是担心您以后的生活。” 姬清婉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品菊却再也不敢吱声。 最后姬清婉低沉地说:“好了,去把这里收拾一下。” 品菊是跟着她过来的,她现在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品菊了。 姬清帆从驻国公府的府门前离开后,对姬清婉满心地担忧。 他没有想到姬清婉的性子能偏执到这种地步。 她竟然会因为自己母亲的死而怨恨上了包括他这个亲兄长在内的所有姬家人。 就刚才那个老家人犹豫而又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就已经猜出了这个二妹现在的日子过的应该是很不如意的。 想到老仆说的姬清婉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让驻国公夫人抱去了的话。姬清帆的心里更加地担忧了。 他不傻,很明显,母亲的做为,在京城的贵妇人圈子里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以至于就连姬清婉的人品都遭到了驻国公夫人的质疑,因而驻国公夫人才把自家嫡长孙女抱到自己的身边亲自抚养。 这是剥夺了姬清婉的抚养女儿的权力啊。 可是他这个傻妹妹却还陷在对姬家人怨恨的旋涡里出不来。 他是做兄长的,本应给弟妹撑起一片天,可是这个妹妹却拒绝他的探望和关爱,这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应该如何去帮她? 姬清帆想了想就又去了靖国公府。 没办法,虽然二妹恨大哥和大姐,但是他在走之前,也还得再求大姐看顾姬清婉和姬清海一下。 大哥毕竟是个男人,他也不管内宅的事情,所以二妹这事他觉得还是找大姐比较好。哎,他这个做亲兄长的容易吗? 姬清慈现在几乎都在安岳居里呆着,毕竟对外的说法是岳凌霄现在的性情越来越焦躁,身体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起色。 他天天躺在床上,脾气也大的很,现在就连国公夫人姜氏都不去看儿子了。 因为她根本就进不去儿子的屋子。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姬清慈几乎时时刻刻地都呆在屋子里了陪伴着夫君,随时让人收拾岳凌霄摔碎的东西。 当姬清慈听说姬清帆来了之后,她高兴地把正在学翻身的顺哥抱起来。 顺哥还有些愣愣的。不过娘亲要抱着他,他也很高兴。 七个月的顺哥现在长的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姬清帆很喜欢顺哥,顺哥只在大年初二的时候见过这个三舅舅。 他还太小,意识上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不过也多少对这个舅舅还是有点印象。 姬清帆喜欢地伸开手,顺哥在怔愣了一会之后,还是把小手伸了出来让姬清帆抱他。 姬清帆高兴地接过顺哥,把他抱在怀里带弄, 而顺哥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就伸手云抓姬清帆束发的金箍。 姬清慈就笑着把他的小手拿下来说:“你这个小东西,敢情是相中了舅舅头上的东西。不许再摸了,再过一会,舅舅的头发都得让你拽乱了。” 顺哥也很皮实,他好像是听懂了娘亲的话一样果然就不去拽了,而是乖乖地在姬清帆的怀里让他抱着。 姬清慈就笑着说:“三弟今天怎么有空了,你不是在大哥的虎卫营里很忙的吗?” 姬清帆就笑着说:“大哥让我跟着岳一和岳五去湖南找大姐夫,说是大姐夫很快就会在那里参战了。让我去锻炼锻炼。” 姬清慈一听就又笑了:“也行,大哥总会有大哥的打算,你就听他的话没错,什么时候走啊?” 姬清帆收敛了笑容:“明天,这一走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他虽然是跟着姐夫是锻炼,但那里毕竟是真刀真枪地和对方进行殊死搏斗。 也许他会积累很多的战功,但也有可能马革裹尸。这还真是个说不好的事情。 不过有岳凌霄在那边带着他,总归能好不少。 姬清慈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对岳凌霄还是有信心的。 她笑着说:“你去了只要听你大姐夫的,做什么事情多动动脑筋,不要为了贪功而什么都不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姬清帆点点头后又犹豫了一下说:“大姐,弟弟还有个不情之请,只是可能会给大姐找麻烦。” 姬清慈就笑着说:“跟大姐还有什么客气的,是不是让我去照顾一下阿海。” 姬清帆就摇摇头满脸苦恼的说:“我刚才去了驻国公府,本来是想见一下二妹,可是”他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姬给慈就明白了:“可是你没有进去,被门户拒绝在了门外。” 她太了解姬清婉了,那就是一个十分狭隘而又执拗的人,这样的人极容易走极端。 姬清帆担忧地点点头:“大姐,我很担心她。” 姬清帆 第二七四章 对垒 姬清慈看着姬清帆愁苦担忧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不过她还是说:“三弟,你既然知道二妹现在已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她都不肯见你,又哪里肯见我。” 姬清帆的脸色暗了下来,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姬清慈说:“大姐,我这次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二妹和阿海。”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这样,我去拜见一下驻国公夫人,希望国公夫人能够看在靖国公府和侯府的面子上对她好一些。我就不直接见她了,省的她见到了我之后又起冲突,反而使事情更遭。” 姬清帆此去是要打仗的,腥风血雨的,不能让他分心。 所以尽管姬清慈不想管姬清婉,她也会看在姬清帆的面子上往驻国公府里跑一趟。 再说了,毕竟姬清婉也是姬家的女儿,如果姬清婉以后不再这么钻牛角尖,她像拉姬清淑那样拉她一把也未尝不可。 第二天,姬清帆果然跟着岳一和岳五去了湖南。 姬清帆走后,姬清慈就向驻国公夫人递了拜帖。 两天之后,姬清慈就登门去拜访驻国公夫人。 驻国公许家也是太祖打江山时的功勋之家,只不过他们经过了几代之后,已经由武官转向了文官。 现在无论是现任的驻国公还是驻国公世子全都是文官。当然他们本身也会一些功夫,但那也只是能够自保而已。 驻国公府里的其他的两个嫡子倒是还爱好一些个武艺,读书也尚可,但是府里的那两个庶子却有些文不成武不就的。 现在的驻国公世子在鸿胪寺任职,官居五品,相貌口才颇为不错。另外两个嫡子一个在宫里任侍卫,一个则是进了兵马司。 至于那两个庶子,一个已经没有姨娘,驻国公夫人帮他成了亲之后就不太管他,也是个好色的主。 驻国公为了约束这个庶子,就给他在京兆尹里找了个捕快的职务。 而那个小儿子现在也只有十二三岁,却也不太爱读书,也不太爱学武。有他姨娘在,驻国公夫人也不管他。 而驻国公天天也忙,顾不让他。所以说,驻国公府的这几个嫡子还算根正苗红,但是这两个庶子其时已经被养歪了。 驻国公夫人接到了姬清慈的拜帖之后,就已经猜测到了是姬清慈来的目的。 虽然这个长媳不和娘家人来往,但是她也听下人说了,姬家的三公子曾经来看过姬清婉,却让姬清婉给拒绝了。 而现在姬清婉的嫡长姐,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却要亲自来登门拜访她了,她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姬清婉。 虽然京城里现在都知道岳凌霄旧疾发作,前途堪忧。 如果他不能治好旧疾的话,就连世子之位都难保,毕竟一个那么大的国公府不可能会交给一个残疾人来继承的。 但是就目前靖国公府的地位来说,驻国公府还是会给姬清慈很大的面子的。 再说了,就是岳凌霄以后真的不能当世子了,但是人家这位姬大小姐可还有一个有能耐的亲兄长和一个当公主的嫂子呢。 只有自己的那个傻儿媳妇姬清婉才那么不上道。 所以当姬清慈来到驻国公府后,驻国公夫人就非常热情地把姬清慈接进了自己的院子。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分宾主坐下,丫环上了好茶和点心。 驻国公夫人就笑着说:“岳少夫人,您先尝尝这点心,这可是新采集的玫瑰花做的,清香着呢。” 姬清慈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捏起一块放到嘴里,的确是酥香软糯,满口的生香,不由地连连点头:“嗯,好吃。” 驻国公夫人就笑着说:“好吃,一会给你包些带回去。” 姬清慈就笑着说:“行,我也不跟您客气,这嘴里吃着,走时还要拿着。有点贪啊。” 驻国公夫人看她说的有意思就又忍不住笑了。 她觉得这位姬大小姐的性子真的比她那位长媳的性子要随和的多。 哎,当时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小宁氏在当中把姬大小姐的八字做了手脚,她就直接去求娶这位大小姐了。 看看人家这姬大小姐,进退行止有度,说话还这样风趣不做作,而且第一胎就给靖国公府生了一个儿子。 从哪个方面看,这位姬大小姐都要比她那个儿媳妇要强得多。 驻国公夫人心里虽然有着诸多的遗憾,但也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可是她看到这样的姬清慈就是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于是她笑着说:“那有什么,只是一些点心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完她又看了一下姬清慈的脸色,觉得好像有些睡眠不足的感觉,就觉得应该是这一阶段让岳凌霄的病给折磨的。 她就关心地问:“岳少夫人的脸色不些不太好,是不是这一段时间太累了?现在岳将军有病,好多事情都压在您的身上,您可千万要注意好身体啊。” 姬清慈辨析了一下驻国公夫人的表情和语气,觉得她还是很真诚的。 于是她就感激地笑笑说:“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她喝了一口茶,就笑着问:“荣姐儿睡觉了吗?怎么没有见到?” 一提起荣姐儿,驻国公夫人满脸的慈爱笑意:“让奶娘抱到外面晒晒太阳,这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姬清慈就知道她以荣姐儿为切入话题还是对的,因为她从驻国公夫人的脸上看到的全是对荣姐儿的喜爱。 于是她又笑着说:“说起荣姐儿,我还是在她满月那会见过她一回,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还挺想她的。我记得,她比我家顺哥要大三个月,现在应该都十个月了?” 驻国公夫人就笑眯了眼说:“可不,现在可淘气了,还会哄人,还特别地爱笑,我一看到她,我这心就融化成一汪水了。” 姬清慈不禁乐了:“行,您这天天能看到荣姐儿,天天享受天伦之乐,我说您现在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呢,越来越年轻了,感情这里面有荣姐的功劳。” 驻国公夫人听了就哈哈地笑了起来,她连声说:“对,对,都是我那宝贝小孙女的功劳。”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小娃娃咿咿呀呀的声音。 驻国公夫人和姬清慈两个人听了这奶声奶气的声音,相视一笑。这是荣姐儿晒完太阳回来了。 果然年轻的奶娘就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走了进来。 小女娃一看到驻国公夫人就伸出两只小手,嘴里还嘟哝着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驻国公夫人就喜欢地接过小孙女,在她柔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哟,我大孙女回来了。” 她又指着正笑眯眯地看着荣姐儿的姬清慈说:“荣姐儿,看看,这是谁啊?这是大姨哟,大姨可是来看荣姐的哦。” 荣姐似懂非懂地看着姬清慈,大概她觉得这个姨姨很漂亮,于是她就伸出小手指着姬清慈。 姬清慈就伸出两只手笑着说:“来,荣姐,让姨妈抱抱你。” 荣姐果然一点都没有拒绝地就到了姬清慈的怀里。 驻国公夫人就不由地笑道:“荣姐对你还真不认生。你这一伸手,她就过去了,这还真是血缘的关系。” 她又看向荣姐儿:“我们荣姐儿就是聪明,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姨姨是自己的大姨,对。” 荣姐竟然点点头,并对着姬清慈开心地笑着。 驻国公夫人不觉地就奇怪地说:“说起这孩子,我都不怕岳少夫人笑话。其时我也知道少夫人今天来的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荣姐的娘。不过你可能不相信。荣姐从来都不让她亲娘抱。只要她一抱,她就哭。您说怪不怪?” 姬清慈有些惊讶:“是吗?” 她又看向荣姐儿,难道孩子的心里有感应?还是姬清婉身上的气息让她害怕?” 驻国公夫人就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是我看着,但我也没想着让她们母子感情产生膈膜。但是这荣姐就是奇怪,她特别不喜欢她的母亲碰她。” 姬清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姬清婉了,她不知道姬清婉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姬清婉在这驻国公府里过的是个什么样的生活。 但就她对姬清婉的了解,她的日子过的应该不会那么顺。 其时姬清慈今天来并不是来见姬清婉的,她这次来只是想要向驻国公府表示。 虽然姬清婉不认姬家人,但她还是姬家的姑娘,如果姬清婉真的出了事,他们姬家人也是会管的。 她只是想着只要她过来走这一趟,既是对姬清帆有了一个交代,同时也让驻国公府以后不要对姬清婉做的那么绝。 现在她觉得她的目的应该是达成了一半,所以她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玉锁挂到荣姐的脖子上笑着说:“这是大姨给荣姐的,带着玩。” 然后又转身对着驻国公夫人说:“二妹大概是刚刚失去母亲的缘故,一时还转不过这个弯来,还请夫人看到她年纪还小,又刚失去母亲的份上,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请您明确地给她指出来,多包容她一些。帮助她度过这个艰难的时期。” 说着就对着驻国公夫人深施了一礼又说:“夫人,晚辈家里还有事情,我就告辞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句话:“哟,大姐今天怎么这么不闲心,不是姐夫病的都起不来了吗?你怎么还有时间到这里来?” 第二七五章 暗度陈仓 本来正要告辞的姬清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就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这次来本来就没有打算要见这位二妹的,结果却还是遇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姬清婉听到了她来的消息才过来的,还是姬清婉现在凑巧来给驻国公夫人请安或是来看女儿正好碰到了。反正姐妹俩现在就要对上了。 她转过头来,只见姬清婉穿着一件红色的褙子,头上梳着流云髻,上面插着两只金钗,鬓边还簪着两朵紫色的绒花,不但如此,后面还别着一支琉璃步摇。 再往她的脸上看,似乎是涂抹了不少的粉膏,能看到明显的痕迹。原来漂亮丰满的小脸现在已经瘦得只剩下了一个尖下巴。 姬清慈都怀疑如果此时要是有一股大风刮过来,是不是都能把她吹跑。 姬清婉心里暗惊,这还是原来那个会打扮,满身端?,才华出众的姬家嫡二小姐吗? 就这身打扮,没有看出一丝她原来的品位,她难道是越不被重视,就越要显示她世子夫人的尊贵身份呢? 再看姬清婉那头上的首饰,全都是鲜艳的颜色,就好像是首饰胡乱的拼凑,就是为了显示她这个人物的身份,贵俗却不高雅。 再看姬清婉的眼神,那里是无尽的冰冷和嘲讽。 姬清慈就突然想起了当时在李府里生活的姬清淑,那时的姬清淑无论是从打扮上还是从神态眼神中,显示在她面前的都是一股绝望和冷漠,似乎就是那时候让她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 那样的姬清淑让姬清慈既感到心疼,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是现在站在眼前的姬清婉,却让她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她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姬清婉先给驻国公夫人行了一个礼,又过来草草地给她福了一下。 然后姬清婉就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大姐来了,难道不见我这个妹妹就想走吗?” 姬清慈无奈地笑笑说:“二妹,你来了,我也不是不想见你,是怕你不想见我,毕竟你连阿帆都没有见。我们其实都很惦记着你的。” 姬清婉用帕子捂了一下嘴似笑非笑地说:“我哪是不想见你呢,我是不敢见你,我就怕我这个妹妹也是你的眼中盯肉中刺啊,然后你和大哥哪一天也会像对待我娘一样地来对待我的。” 驻国公夫人看着这个眼神阴沉口里没有遮拦的儿媳妇,心里充满了恼怒。 这个长媳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现在竟然敢当着她这个婆婆的面就给自己的娘家姐姐难堪。 她不由地喝了一声:“阿婉,你大姐来全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姐姐,一点的规矩都没有?” 姬清婉回头看了婆婆一眼,自己这个婆婆的眼睛里对自己流露出的全是厌恶,别当她什么都瞧不出来,她看的清楚明白着呢? 她对着婆母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驻国公夫人怀里抱着的荣姐,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母亲,我们姐妹的关系一向就很好,所以也不必要藏着掖着的,明话明说就是了。” 又回头对着姬清慈福了一礼说:“大姐,是妹妹的错,是我出言无状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没有见识的人一样。” 姬清慈听着她那酸酸叽叽的话,又看看旁边的驻国公夫人,她不想让驻国公夫人看她们姬家姐妹间的笑话。 于是她抱歉地对驻国公夫人说:“夫人,请您回避一下好吗?我有话要对二妹单独说。”说着就对着驻国公夫人深施了一礼,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 驻国公夫人用眼睛瞪了一眼姬清婉,温和地对姬清慈说:“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姐妹就好好地谈一谈。” 她也希望姬清慈能把姬清婉的性子拗过来。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媳妇,但这个媳妇身后的家族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姬清婉的眼睛贪婪地看向荣姐,一直把荣姐送出屋子。可是荣姐却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姬清慈不由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姬清婉算是白生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姐妹俩。 姬清婉就以主人的的姿态似笑非笑地对姬清慈说:“我的好姐姐,你还是先坐下,毕竟在这府里你还是个客人,别到时跟别人说,我对你这个姐姐未尽地主之谊。”说着自己就先坐下了。 姬清慈淡漠地看着她说:“二妹也不必客气,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姬字,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我们都是姬家的姑娘,血脉相连的姬家人。所以我们都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 姬清婉不等姬清慈说完,就尖锐地打断了她的声音说:“大姐说的很好听啊,可是你们真当我是一家人了吗,我娘虽然有过错,但她也是姬家的功臣。你们处理我娘的时候也没有和我商量过啊。” 姬清慈挑眉:“功臣?和你商量。” 她觉得好笑,姬清婉还真是摆不明白自己的位置。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和她商量什么。更可笑的是,姬清婉竟然说小宁氏是姬府的功臣,也不知道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姬清婉有些激动地说:“对啊,她就再有错,可是她为姬家生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为姬家传宗接代,难道她对姬家不是功大于过吗?可是父亲却是连这么大的功劳都不顾,这难道对我娘是公平的吗?” 姬清慈却笑了,但是细细看去,她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的笑意:“那二妹是说,我的生身母亲就应该死了,这个做堂妹的就应该为了一已私利去害自己姐姐的性命?这对我母亲又公平吗?” 她顿了一下又说:“你那母亲为了她自己的子女,却要让一个无辜的婴儿从小不但要承受失去母亲的命运,还要被冠上一个八字不好克死母亲又克死祖母的罪名?这难道也是公平的吗?” 姬清婉的眼睛闪了一下说:“那你不也长大了吗,我娘又没有去害你的性命,你出来后对你不也很好吗?” 姬清慈讥讽地说:“那是因为我命大,是我的生母在天上护佑着我,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面对面地说话吗。” 她说着眼睛里不禁露出一丝的悲哀,那个可怜的原主可不就是被小宁氏耽误了病情,丢了性命吗? 姬清婉有些恼怒,她恨恨地说:“可是不管我娘做什么,她为祖母守过孝,就凭这一点也不应该对她那样无情。” 第二七六章 暗度陈仓 姬清慈冷厉的眼睛看向她,情绪也有些激动:“那么,姬清婉你听着,为什么连族长都不让她进姬家的祖坟,把她剔除出姬家。因为她确实是一个心肠极其歹毒之人,不配做我们侯府的主母,当然就更不能进入姬家的祖坟。” 姬清婉用尖利的声音叫道:“你不能这样说我娘,我听我娘说过,你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你时也难产,她那样的人就是没有我娘,她也是活不长。” 姬清慈一听不禁怒从心生,她不由分说地上去,对着姬清婉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姬清婉被这一巴掌打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姬清慈能打她。她叫道:“姬清慈,你竟然敢打我。” 姬清慈冰冷的声音响起:“姬清婉,你给我听好了,你娘她到底都做了什么,她除了害我娘,她还要害死我大哥,我大哥那时出天花,就是她害的,你那时应该有印象的,大哥被送去了庄子上,好在他命大活了下来。那也是你娘做的。 你以为我大哥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你以后仅仅是因为那年父亲打了他吗?不是,我大哥那年要是不走,他后来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他是为了避开你母亲的毒手才不得不选择离家出走。” 她又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疼惜:“你不知道,大哥那几年曾经掉下悬崖命悬一线,他在战场上拼力厮杀,他失了忆,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从尸山血海中趟过,他身上数不清的刀伤和剑伤,他曾经许多次的命悬一线,死里逃生。” 姬清慈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由地下来了,她真的为姬清云心疼。 姬清婉被噎的一时回答不出来,不过她眼睛闪了一下就又有了话:“可是大哥要不是出去那几年,他也不会这么优秀,也不会娶了公主,又当了大将军,这样受皇上器重啊。” 姬清慈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她真是觉得姬清婉的话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姬清婉被她一时笑愣了,她不明白刚才还流着泪的姬清慈为什么这一会又大笑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姬清慈。 她有些怔愣地说:“你,你笑什么?” 姬清慈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在笑你,姬清婉,你听着,你应该听别人说过,我大哥小时候是京城里有名的神童,他的书读的好,人品也好,我大哥的前程根本就不必要经历这样的九死一生,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出现,我的娘亲不会死,我们的祖母也不会死那么早,我的大哥会成为京城里文武全才的青年才俊,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父亲的爵位,他依然会是京城里十分亮眼的优秀人才。” 姬清婉一愣,是啊,他那个异母同父的大哥根本就没有必要提着脑袋去拼前程。 但即使这样,那又如何,他们为什么不让母亲入祖坟,为什么要那样处理了娘亲? 不管母亲做了什么事情,她依然是自己最爱的娘亲,是最疼爱自己的娘亲。 只要是害了娘亲的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她姬清婉就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害:“不管怎么样,你们害了我娘亲,就是我的仇人。我姬清婉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姬清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姬清婉的那张脸现在变得狠厉而又可怖,那眼神里是对她的仇恨。 她不由地闭了一下眼睛,这样的姬清婉已经偏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在心里对姬清帆说:三弟,大姐努力了,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看样,对于这个二妹,我只能是放弃了。 姬清慈不想再和姬清婉废话,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既然这样,那二妹,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着一甩袖子,就往外面走去。外面的下人们已经被驻国公夫人都支了出去。 所以她们姐妹的争吵也没有人听清楚。 姬清慈出来之后,长长地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似乎要把刚才在屋里呼吸到的浊气全都吐出来。 今天姬清慈是带着采新来的,采新趁着姬清慈进去的这段时间没少打听姬清婉的问题。 虽然驻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对姬清婉的事情不愿意多说。 但采新多机灵啊,从别人的话里行间,她就基本上把姬清婉在驻国公府里的生活打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这小丫环的手里也出去了不少的钱。毕竟没有好处别人什么都不会对她说的。没有钱,采新就是再机灵也没用。 采新看着自家夫人出来时,虽然极力地放松着脸上的表情。 但是机灵的小丫头还是看出了自家夫人的情绪不高,就猜想刚才在屋里应该和二小姐有一番十分不愉快的谈话。 不过采新倒是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陪伴着自家夫人去告辞了驻国公夫人,然后又默默地跟着夫人回了靖国公府。 直到回到府里后,她觉得夫人的气差不多消了,这才把她在驻国公府里打听到的事情跟姬清慈一五一十地说了。 姬清慈听了之后,并没有觉得多么地解气,她只是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小宁氏做的事情竟然牵连到了自己的子女身上,不得不说是上天对她的报应。 只是作为姬家的大小姐,她不希望看到姬家的姐妹之间的关系处成跟仇人一样。 她不是圣母,但她也不是恶毒的人,她只是就事论事。 她也想拉姬清婉一把,但是这样的姬清婉让她感到心凉。 那个农夫和蛇的故事,她是不会让它上演的,因而她以后不会再去管姬清婉的事情。 除非姬清婉能真正辨明这起事情的是是非非,否则她也只当没有这个妹妹。 她不由地又想到了姬清帆的身上,好在小宁氏的三个子女当中,姬清帆还是个明事理的人,这孩子的人品三观都很正。 只是小宁氏这事情把他伤的不轻。 这份心伤,他看似好像已经走了出来,但实际上那就是姬清帆心里还没有结好的一个疤,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被人撕开。 而这能撕开他伤疤的人不是姬清婉就是姬清海。 想到姬清海,她不觉得心里又有了些担忧。 第二七七章 对策 姬清海的年纪太小,现在他的思维系统还不能很理智地去判断事情的对错,只要没有正确的引导,这孩子就会和姬清婉一样走近仇恨的死胡同里出不来。 今年初二她回娘家的时候,姬清海对她和姬清云都很冷淡。 除了吃饭,他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话,变得很沉默。 哎,生活还得继续,她尽力去做,只要她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这一段时间,由于岳凌霄一直就没有露面,府里的人除了太夫人和安岳居里姬清慈屋子里的几个贴身之人,没有人知道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岳凌霄。 就连顺哥和奶娘巧秀也都被挪到了其它的院子里。 这一个月来,顺哥和娘亲在一起玩的时间不多,觉得很委屈,每次离开时都会哭闹一会。 为了把事情做的真实,怕时间长了,瞒不住,所以第二次送信时宁安跟着回来了。 岳凌霄在给皇上送信时,当然也让宁安给姬清慈带回来一封信。 姬清慈打开信之后,看到岳凌霄写的并不多。 信中跟她说,南方战事虽然很紧,但是现在基本是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应该不会太久就会解决。 至于具体的事情,让姬清慈问宁安就成。 最后还写了他如何想念姬清慈和两个儿子等等。 姬清慈折上信,就问正在面前等侯的宁安: “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子查到了吗?为什么方总督有这么多的人却打不下一支叛军。毕竟那叛军里的很多人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老百姓。” 宁安就把事情给姬清慈讲了一遍。 原来这去军队的首领也姓李,是先祖比较远的一支。 因为这一支太远了,所以当时先祖打下江山之后,他们也没有借着多少光,一直就在湖南原籍那里生活。 由于生活的艰难,他们当中的这一位就上山当了土匪。 这位头领一身的武艺,打家劫舍的什么都干。慢慢地就成了土匪头子,也渐渐地联络了不少人。 老康乐王在世时和这伙土匪是井水不犯河水,各退一步。 后来老康乐王去世,康乐王的儿子继承了康乐王的爵位。 这位年轻的康乐王自恃自己雄才大略,又觉得自己的爹爹当年没有当成皇帝很亏。 他想进京去看看,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他又不能离开封地。 另外,他年轻气盛,就总想有些作为。 他和老康乐王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他派人去联络了这伙土匪,暗地里资助他们钱和粮草,并暗地里把他们给招安了。 去年本来粮食就欠收,朝廷是下令减免了一些赋税的。 可是当地的官员却依然还按原来的标准收。 百姓们交不起税,又吃不上饭,再被这些人一忽悠,有很多人为了能吃上饭就加入了这支队伍。 结果后来人就越发展越多,最终就成了气候。 所以说这里有很多的百姓实际上是被当地的官府逼的,也是被这伙土匪给骗了。 姬清慈就想到那个方总督,他有军队,却打不赢这样一支乌合之众,按理来说真的不应该。 于是她就又问:“这样的一支军队,即使有康乐王的支持,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支持。何以方总督有那么多的兵力却到了现在还打不下这支叛军?” 宁安赞赏地说:“夫人,您可问到点子上了,原来这姓方的也并不干净。您想啊,这伙土匪在他的界面上平安无事地壮大了这么多年,这位方总督既不对朝廷上报,也不去消灭他们,这里面自然有猫腻了。” 姬清慈眼眉一挑:“官菲勾结?” 宁安点点头:“这里边因为有共同的利益。那伙土匪在他们居住的山上,也就是那个姓李的,他发现了一个铁矿,可是他自己开采不了,于是这事情吗。你就可以想像了,夫人,这个铁矿的利益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姬清慈明白了:“也就是说姓方的和那伙土匪以及康乐王都有份。” 宁安点点头:“原来老康乐王在时,好像是没有参与,我说好像是啊,不太确定。可是这位新的康乐王真参与进去了。而且康乐王本身就想招兵买马,这不正好是送上门的兵马和武器吗。那是整座山啊!如果皇上不派将军去查实,哪里会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啊。” 姬清慈就皱着眉头:“那要是这样的话,他们的防范也很严的,更何况方总督也参与了其中,你们世子这不是进了虎狼之窝吗?” 一想到这里,姬清慈突然非常不安起来。她非常担心岳凌霄的安全。 只要发现岳凌霄去了,无论是康乐王还是方总督都不会放过他的。 宁安笑了:“没有事,李清远在那里呢,西山大营里世子亲自训练的一万人马现在分成几批,正在悄悄地向着湖南那里进发。 世子现在也并没有在湖南境内,他去了河南境内,所以他们那些人无论是哪一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世子不但去了,还已经把他们查了个底朝天。” 姬清慈有些疑惑的说:“既然是这样机密的事情,你们世子怎么就能全查到了?” 宁安得意的笑了:“夫人您忘记了,我们世子本来就是军中人,这几年军队也各处调动。那里也有他忠心的部下啊。再说了,只要有钱,有些事情就好打听了,比如康乐王的事情,比如方总督的事情,比如抓几个舌头之类的。 方法有的是。最主要的是,我们将军的那十个亲卫可不是一般的人啊。所以啊,我们世子手下有的是能人啊。” 后来,宁安又笑了:“夫人,那支叛军不是到处招兵买马吗,许多无处可归的难民都被他们忽悠的去当兵了。李将军的三千人当时就是化成难民进入湖南境内的。所以那三千人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趁此机会进入了姓李的那支叛军。” 姬清慈惊讶,原来如此。 她的心里有些安定了下来。看样这场战事不会打太久了。 想到那个方总督也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实打实地打仗。 姬清慈就想,这个人现在应该完全投向了康乐王? 宁安又说:“我们世子说,现在还不是抓康乐王和方总督的时候,因为时机还不成熟。证据也没有全拿到,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所以还需要夫人再周旋一段时间,我回来就是配合夫人的。” 姬清慈点点头,这些她都明白。 一个月之后,南方的战事突然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原来两湖总督方瑞竟然被人刺杀,昏迷不醒。 第二七八章 肖想 方总督被刺杀的消息传到京城,引起了朝廷大臣们的震惊。 朝堂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方总督和那支叛军之间的关系。 皇上曾经说过,让方总督在三个月内消灭这支叛军,要不就提头来见。 可是现在方总督却被刺杀了。皇上原来说的话也就成了一句不能兑现的旨意。 因为你总不能让一个已经被叛军刺杀的重伤不醒的人再去指挥打仗。 而现在这支叛军的人数却是越打越多,这些人眼看就要进入河南的地界。 朝廷里的气氛紧张异常,这要是再往北走,突破了保定,这就距离京城不远了。 早朝时大家议论纷纷,都在议论派谁去接替方总督,剿灭这支队伍。 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朝廷并不安稳。 北边有北越,南边有南诏几个国家。而这次中原这一带的这一支叛军的暴动一起,无论是北越还是南疆气氛都有些蠢蠢欲动。 可以说朝廷如今是三面受敌,现在朝中不是没有老将。 只是除了靖国公,其他的人都是多年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另外再就是一个姬清云,还有就是已经二十多年都没有上过战场的老平西侯了。 可是老西侯年纪已经不小,靖国公满身都是旧伤,再说年纪也不小了。 另外还有两位二品的将军,但是这两位,却似乎难以承担起这么大的重责。 再说了现在京城里也得留人啊,不能全把能打的将军都派出去? 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姬清云。 而姬清云却从五天前就患了伤寒,据说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要是等他好了,那还不知道要等上几天。 这满朝文武似乎真的一时就没有合适的武将可以派出去。 于是京城里的气氛也就紧张了起来。大家都听说了皇上因为没有合适的将军可派好像很头疼的事情。 夜幕降临,天气倒是没有了白天的闷热,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商贩和行人的喧哗,只有极少数不得不在夜里行走的人还在路上往返,但也都是脚步匆匆。 巡逻的士兵一队队地从京城的各个方向时不时地走过。 现在是月末,天上只有一弯残月。 黑暗中,有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躲过巡逻的队伍,闪转躲避地到了忠毅大将军府西边的角门前,轻轻地扣响了门环。 一个婆子探出头来:“这么大晚上的,是谁啊?” 旁边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说:“我们是太后宫里的,太后那边有事要告知福安公主。” 婆子一听是太后的人就连忙把门打开,她看到后边站着几个黑衣人就是一愣。 却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掌劈在了脑后了,人一软就瘫了下去。 小太监把人拖进门房,自己就守在了门口,一般府里的西角门平时都是不怎么用的,这里相对来说是比较安静的。 小太监就自己呆在这里充当了看门的人,当然也看着婆子,免得她很快就醒过来。 书房里,姬清云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德宗皇上,微楞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今天朝堂里的情况他已经听说了,这几天姬清云确实是感染了风寒,现在的说话声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确实不是在装病,而是真生病了。 不过朝堂里的情况,他也一直在关注着,毕竟大楚现在是内忧外患的非常时期。 他本来要明天去上朝的,却没有想到今天皇上竟然微服来到了他的府上。 皇上开门见山的说:“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是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姬清云就说:“皇上,臣想问一问阿霄这次送来的信里到底是怎么说的。他应该是有什么计划了?” 岳凌霄就是一个天生的将才,他深入腹地去探明了情况,姬清云相信他肯定也是做好了计划送过来请求皇上批准。 皇上的眼睛盯着他说:“他建议立即查抄康乐王府,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特别直接的证据,所以他现在已经在那里散布消息,说朕不信任康乐王并且已经查出了康乐王和叛军之间的关系,逼着康乐王不得不跳出来,挺而走险。” 姬清云点点头:“用诈的方法逼他狗急跳墙,未尝不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而且现在的康乐王比起老康乐王来无论地智谋还是耐性上都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他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这样的方法对付像他这样的人最有效。” 皇上沉吟了一下说:“这次骠骑将军的信里还说了方总督的事情,这事情他也有参与,据说是康乐王许他国公的爵位。还有就是他们三方在那里经营的一个非常大的铁矿,所以他们才合谋一气。姓方的为了延迟战机,不惜以诈伤的方式来给这支叛军开路。” 姬清云倒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惊讶地说:“难怪,这支叛军发展的速度这么快。原来是他在里面搞鬼。” 皇上的脸上阴沉地似乎要滴下水来,他咬牙切齿地说:“等着朕抓到他的时候,轻饶不了他。” 姬清云沉思着说:“还是先不要动他,既然阿霄都已经有了计划,我们就配合他就是了。至于京城这边,皇上也不要担心。那些人也就是四万来人,也不足为惧,况且阿霄不是已经在河南境内等着他们了吗?” 皇上点点头说:“对,只是康乐王那边还需要阿云你亲自跑一趟,把他的家眷押解进京城。不能让他们有漏网的人,否则又会留下后患。” 姬清云点头:“好,那三千人,我给你留下两千,再加上您还有御林军,应该是没有问题。我就带一千人马就行。”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好,有阿云去,我就放心了。另外还有姓方的那里,你和阿霄商量着来就行,有什么事情不必请示,自行处理。” 皇上交代完了事情后,就觉得心里大定,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等到那个守门的婆子醒来后,想起昨天的事情就赶紧慌慌张张地去报告。 周平安慰她说:“没有事的,府里一切平安,是你看错了,或是做的梦。” 婆子迷惑地嘟哝:“我怎么会记错,我明明看到的是真人,不对,难道我真是做的梦不成?哎,看样子,真是年纪大了,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周公看着婆子迷迷糊糊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好笑,这大婶,还真的好骗。 第二七九章 尘埃落定 靖国公府里,国公夫人姜氏这一段时间天天心里都很郁闷。 她担心儿子啊,可是她去了好多趟,却都没有能够进到儿子的屋子里,却是每次去都能听到屋子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后来她也就不去了,只是时不常地让人去问问,或是在太夫人那里听到一些岳凌霄的消息。 反正岳凌霄的情况就是没有多大的进展啊。 这一段时间,她看到儿子的小厮宁安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不用问也知道长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连靖国公都是唉声叹气的,说是岳凌霄这腿啊,恐怕是难以痊愈了。 还说,太医说了,即使过几年这腿能养好,那也十有八九得是个瘸子。 于是姜夫人又为岳凌霄犯愁了,这要是儿子真成了瘸子,那不就是残疾了吗? 可是这大楚从来就没有残疾人做官或是继承爵位的先例呀。 尽管长子在自己身边没有次子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长。 但他也是十四岁才上的战场,姜夫人对这个儿子还是很痛惜的,更何况这儿子对于靖国公府来说是有大功的。 在靖国公府里,无论是哪一房的少爷,他们的文韬武略都远远不及岳凌霄。 就是自己的次子岳凌志,虽然现在进了御林军,还当了一个千总。 但要是比起经历过无数战事磨练洗礼的岳凌霄来说,他只能守成,却不能发扬光大。 所以岳凌霄一旦真走到了残疾那一步,那姜夫人还是很痛心的。 闻氏在姜夫人的房里逗着自己的儿子。 泽哥现在已经会到处爬,长的圆头虎脑的,特别的可爱。 闻氏看着自家婆母紧皱的眉头和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逗着泽哥说:“儿子,去哄哄祖母,叫声祖母来听听。” 泽哥很聪明,他听懂了娘亲的话,看了看祖母,然后他就笑了,嘴角还流出了一丝亮晶晶的小口水。 闻氏假装有些嫌弃地看着儿子:“又流口水了。”说着就掏出绢帕给儿子擦了擦。 泽哥用手去推开娘亲的手,又笑呵呵地往祖母身边爬。 泽哥天天和祖母在一起,他是很喜欢祖母的,他爬到了姜夫人的身边,拉了一下她的衣服。 姜夫人从沉思中醒过来,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孙子,脸上的愁容马上就消失了大半。 她笑着扶着泽哥说:“泽哥,来找祖母了,哎哟,小宝贝,你可慢些着,可别摔着了。要是摔着了,祖母会心疼的。” 泽哥扶着祖母的手站了起来,只是两只脚的力度不够,有些颤颤巍巍的。 姜夫人赶紧用两只手扶着他称赞道:“大孙子真能,这是要学站了吗?” 说着就把泽哥给搂到了怀里,亲热地亲了亲他的小脑门。 闻氏在旁边抿着嘴笑着,她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她的丈夫不是长子,也不能继承靖国公府的爵位。 但是闻氏的心里是个会打算的人,她本来想她的丈夫既然占不上长子的位分,但起码他的儿子会先出生。 果然泽哥先出生了,本来泽哥应该占着一个靖国公府长孙的名分。 有嫡长孙的名分,这将来的爵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岳凌霄又收养了二房的嫡长子慎哥。 当然慎哥不是岳家子嗣的事情,她是不知道内情的。 她只是有些懊恼慎哥又占了靖国公府嫡长子的名分,占了她儿子泽哥的名分。 就为这事,她都对着丈夫岳凌志暗地里叨咕了好几回了。 每次她一说的时候,岳凌志都是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那也是我们岳家的嫡子。有什么占不占的。大哥大嫂都不在乎,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闻氏一想也是,大哥将来就是靖国公,大哥要想请立自己的儿子为世子,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她家泽哥能当世子的希望毕竟太渺茫。 既然如此,那她就把婆母哄好,让婆母天天看到泽哥,将来也能为泽哥谋得不少的好处。 于是她就几乎是天天长在姜夫人的房里。 而姜夫人呢,两个儿媳妇里面,她更喜欢闻氏。 闻氏的嘴又甜,又愿意亲近她,又天天把孙子抱来给她看。 她当然特别高兴,由此也就特别地喜欢闻氏这个儿媳妇。 而泽哥天天长在她面前,她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闻氏看着姜夫人对泽哥喜爱的样子,就关心地问:“也不知道大哥那边怎么样了?这腿什么时候能好?“ 姜夫人就叹了口气说:“太医都说难,这以后还真不好说,可怜你大哥这些年戎马生涯地却落下了这样的毛病。” 闻氏的脸上也落出了同情:“是啊,大哥是大楚的功臣,可是自己却是这样的结果。儿媳也替大哥大嫂犯愁呢。” 姜夫人的脸上有些忧郁:“你大哥现在是世子,如果他不能好,这爵位他就继承不了,这对他来真的很不公平。” 其时处在姜夫人的位置上,她是真的不应该在另外一个儿媳面前说长子继承爵位的事情。 要不说姜夫人这个人有时侯脑子里就是少了那么一根弦,思维太简单了些。 闻氏的眼睛一闪就说:“那也没有什么可犯愁的,那不还有慎哥和顺哥的吗?” 姜夫人的脸上有点阴:“慎哥毕竟不是我们大房里的孩子。这爵位可不能由他来继承。” 姜夫人是知道慎哥就是那个捡来的孩子的,不过太夫人发话了,谁也不许透露慎哥的身世。 她可不能让二房的长孙来继承她们大房的爵位。 闻氏的眼睛又闪了一下,她不再说话,只是一门心思跟着姜夫人一起逗着泽哥玩。 岳凌志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先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却并没有抱,只是逗了逗他。 岳凌志和大哥岳凌霄两个人的性情是不一样的。 岳凌霄不但是对慎哥还是对顺哥都亲手给换过尿片,经常抱着他们的。 大概是姬清慈对他的影响,也或许是他本身就在军中那么多年,身上并没有那么多严格的礼教束缚。 就比如他为了给姬清慈挡去麻烦,他就可以轻易地说出自己不纳妾的话。 而他为了姬清慈也可以轻易地就能选择要大人而放弃子嗣的话。 岳凌志虽然身上也流着岳家人做为行武之人的比较豪爽的性子。 但他毕竟是一直在府里长大的,一直就受着四书五经的教育。 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抱孙不抱子啊,这些观念在他的脑海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所以他基本上是不抱泽哥的,只是偶尔抱过稀少的几次。 这倒不是他不喜欢儿子,他也很喜欢泽哥。 但他喜欢的方式就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儿子玩。 然后他会微笑,他会开心,但他就是不抱泽哥。 所以泽哥也不找他,但是泽哥也知道他管这个人叫爹爹。 虽然他还不会说话,但他会辨别他和每一个人之间的关系。 闻氏侍候着岳凌志吃了饭,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夫妻俩就坐着看泽哥自己在那里爬来爬去。 闻氏看着丈夫的脸说:“我今天在母亲那里,看到母亲愁眉不展的。” 岳凌志喝了一口茶看了妻子一眼说:“又是为了大哥?” 闻氏笑着说:“可不是,说是太医说了,大哥的腿就怕是好了,将来也十有八九是个瘸子。” 岳凌志也皱了眉头:“是啊,不过我相信大哥会好的,现在说这话有些为时过早了些。” 闻氏就微笑着说:“夫君说的对,只是看母亲的样子,是很为将来大哥是否能够顺利地继承爵位犯愁呢。” 岳凌志的眼睛就转向闻氏,轻轻眯了一下眼睛。 他说:“以大哥在大楚立下的赫赫战功,即使他将来有些不良于行,圣上也不是不能破个先例,毕竟大楚的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有残疾的人不能继承爵位,更何况大哥将来有可能只是瘸子而不是不能行走。” 闻氏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那倒也是,那万一皇上不开恩呢,那大哥岂不是太可惜了?” 岳凌志的眼神有些严厉:“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总是关心什么嫡长子或是爵位的事情?” 闻氏的心里又是一突,她连忙笑着说:“妾身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我又能想什么?我只是担心大哥,随便问问而已。” 岳凌志的眼睛又不善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天天抱着儿子往母亲那里去到底是什么目的。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个家里是父亲和祖母说了算。” 闻氏连忙低下头,她有些委屈地说:“妾身也不是为了自己,我还不是为了您和泽哥。” 岳凌志严厉地说:“男人就应该自己去拼前程,我对那位置没有兴趣。另外,泽哥等到四岁的时候,我就会找人给他启蒙。到了那时就不用你管他了,长于妇人之手,没有什么出息。他的前程让他自己去拼。我相信我儿子会比他老子强。” 闻氏一听急忙抬起头来:“四岁?他能懂什么,太小了。” 岳凌志看着还在爬来爬去自己玩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四岁的孩子启蒙的多了,他为什么不行?”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丢下了一句:“我今天去于姨娘那里去。记住,你以后就乖乖地做你的靖国公府二少夫人就行。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闻氏看着丈夫的背影,愣愣地发了一会呆,然后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娘就说,靖国公府的阿志少爷性格温和,好学上进。 可是她怎么却感觉到她的这位夫君越来越不温和。 他的眼神时时就会让她生出一股寒意来。 第二八0章 失落 朝堂里连着好几天了,皇上也没有定下人选。 那边的战报也已经好几天没有过来了,倒是南方过来了不少的难民,据说都是因为那边在闹战乱才逃难到京城的。 正是天气暖和的时候,朝廷没有让这些人进入京城,而是在外面给他们搭建了不少的帐篷。 这些帐篷都是一些军用的,非常紧固。 京兆尹特意在城外组织了施粥,供给这些难民粮食。 有些官员在朝堂上提议,觉得应该让这些难民进入京城。 有些人就极力反对,反对的人持有的理由是,这些人既然是从战区来的,谁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些乔装的叛军细作。 皇帝当然支持第二种意见。 现在京城里一切都要小心,各个城门都加强了戒备,并严格盘查过往的行人。 正当人们觉得皇上太拖拉,一点都不武断的时候,几天后,前方的快报传了过来,康乐王反了。 朝廷里又是一片哗然,许多的大臣都坐不住了。 可是皇帝却还是不着急派人,把吴阁老和严阁老这些老大臣们急得够呛。 皇上不是个武将吗?怎么做个决定却这样婆婆妈妈的,这京城危急了。 哎,看样子他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却不料,又过了两天,南方的战报就传了过来。 朝廷的五万大军把叛军紧紧地围困在了河南境内,并且是来了个里应外合。 刚到叛军里的康乐王被活捉了,那位姓李的土匪被已经偷潜入叛军的岳五给杀了。 没有头领的一伙乌合之众,就犹如了没有头的苍蝇,很快就被朝廷的大军给合围在了中间。 而这带兵围剿叛军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人们以为一直在家里患了旧疾,宣称治不好的骠骑大将军岳凌霄。 他用虎符调动了河南河北境内的四万精兵,再加上京城分批渗入的他这几年亲自训练那一万人马,另外还有提前混入叛军营内的那些李清远带的人马。 这一仗打的十分漂亮,岳凌霄先是用传言把康乐王逼迫到叛军当中之后,造成康乐王谋反的事实。 然后再调动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那些本来就没有什么章法的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即使康乐王这两年训练的几千兵马护卫着他,也完全没有能抵挡住岳凌霄的强烈凌厉的攻势。 这场战役打的干净而又漂亮。 而那边姬清云也快速地把康乐王的家眷和党羽一网打尽,杀的杀,抓的抓。 就在方总督还在装病的时候,措不及防的被姬清云带的人马端了他的护卫营,又查抄了他的总督府,把他打入了特制的坚固的囚车。 方总督还喊冤呢,结果岳凌霄把一本帐簿往他的面前一放,他马上就知道大势已去。 等到他再见到同样被关在囚车里狼狈不堪的康乐王后,更是知道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这消息可把京城里的人给雷的够呛,原来人家皇上是早就胸有成竹,早就有了对策,原来人家早就有了长远的计划。 皇上真是圣明睿智啊,这个局做的既大,又天衣无缝。 朝臣们不禁在心里都打起了小鼓,这一段时间真是太小瞧了这位年轻的帝王,却没有想到这位帝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这样的让对方猝不及防,一招必杀,一击必中。 以后还是少打什么小心思,一切全都在人家帝王的掌握之中。 不过皇帝身边的岳凌霄和姬清云这两员大将也真是好用啊! 他们回想岳凌霄刚刚传出得病的消息时,大家一脸惋惜的样子,现在再一想,大家又都羡慕起靖国公来,看看人家国公爷养的这儿子,太让人羡慕了。 这回岳凌霄的功劳可真是够大了,可是靖国公府已经封到顶了,难道还能再往上封什么呢? 要是再往上封的话,那可就是封王了,难道当今圣上舍得给岳家再封个异姓王位吗? 不过也有人却不这样想,他们觉得岳家这样大的功劳未必是什么好事。 历代帝王最怕臣子什么?谋反抢夺他的皇位,江山易主啊。 所以许多皇上都怕自己的臣子功高震主,而靖国公府现在就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爬的越高,就摔的越疼啊!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功劳有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啊,能让你上天堂,也会把你送下地狱。而天堂和地狱,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不管大家的心情如何,岳凌霄的大军清理完后继的平叛收尾之后,和姬清云押送犯人的队伍就要在一个月后返回京城了。 南方的战事解决了,京城外的难民们也都纷纷地开始收拾起程回乡。 而京兆尹在这一段时间的施粥和安抚的过程中,也没少做另外的一些工作。 他们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起针对这些难民,以及最近一段时间进城的商贩,还有串亲访友的人进行逐个的盘查。 他们把有嫌疑的人统统地抓起来进行拷问,结果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还真有混进来的不少叛军的人。 这些人都是被当做将来要攻打京城的先遣之人被派进来的,一共有一千多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一人漏网。 朝廷大臣们的各样心思,京城人们的称颂和羡慕,到处都在谈论着皇上的英明,到处都在谈论岳家的功劳。 而在这些谈论的百姓里,却时时会有人说:岳将军确实是英明神武,不过这首先也是皇上英明啊,若不是皇上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岳将军又哪里敢称病称到这样的程度。所以说啊,要说英明第一还得是咱们的皇上,然后才能说到岳家。” 然后大家就都应和赞同:“对啊,大家可别忘记了,皇上本就是镇守南疆的统帅,文韬武略,智谋过人的。” 是啊,是啊,这是我们大楚之幸啊。 而这些人里面时时都有宁安和杜林的身影,也时时会在妇人中有采笑和采新的身影。 靖国公府里,姜夫人在听说了儿子的消息后,松了一口气。 原来儿子是和皇上做了一个局,可是她是娘亲啊,为什么儿子和媳妇就不和自己说一声呢? 自己的丈夫知道,太夫人知道,就把自己给蒙在了鼓里。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担心自己的长子吗,他们就这样不相信自己? 那她这个靖国公府的主母,岳凌霄的生身母亲到底在这个府里算什么? 想她这些日子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想见长子又见不到,天天为儿子忧虑的,难道他们就不想想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苦吗? 靖国公夫人姜氏只想到了她自己被丈夫,婆母以及儿子儿媳妇欺瞒了这么久的恼怒,却没有去想为什么会瞒着她。 所以现在的她对谁都有着一股怨气,尤其是对姬清慈这个儿媳妇。 而此时,在太夫人的六福居里,姬清慈对着太夫人说了自己的打算:“祖母,阿慈已经派人出去引导京城里的人们的舆论。让他们把这次夫君的功劳往皇上的身上推。要不然,儿媳真是怕以后,皇上会对我们靖国公府有什么忌惮。” 因为宁安在家里,因此,他能在第一时间内就能掌握到前线的消息,所以姬清慈在府里得到消息也是最早的,她甚至比靖国公得到的消息还要及时。 姬清慈是一个做事情极其冷静的人,在现代的学生生涯中,她学的历史知识派上了用场。 什么宋太祖在得到天下之后的杯酒释兵权,什么朱元璋父子在得到皇位之后对功勋的屠杀等等。 历史上和每一个朝代在更替之时,谁的功劳最大,谁死的就最快。 所以有些功劳太大了,就不见的是好事了。 因此姬清慈就想到了这次平叛之后,京城人们肯定对岳凌霄是一片赞誉之声。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用言论先来引导人们把功劳往皇上身上推,以免百姓口无遮拦地都对着岳凌霄歌功颂德。 如果京城里的人把功劳都推到岳凌霄的身上,那靖国公府可就危险了。 因而她派出了宁安,又让宁安去找了杜林,又把采新和采笑放了出去,开始在京城里引导着人们的言论。 太夫人听了姬清慈的话,赞同而欣慰地点点头:“难得你能把事情想得这样地通透。你做的很好,我们靖国公府现在不需要什么名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更上一层楼,而是要激流勇退。” 太夫人的眼睛里满是对这个孙媳妇的欣赏。 以后,她就是闭上眼睛,她也能放心了,这个儿媳是个头脑清醒,做事情又十分拎得清的人。 姜夫人人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生气自己被瞒着的事情,今天早上竟然没有按时来请安。 吴妈妈派来小丫头说,姜夫人今天的身子不舒服,就不来请安了。 太夫人的眼睛一闪,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理解姜夫人的心情,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会心里不舒服。 可是这事情不是一般的小事,这是朝廷大事,她也不敢有一丝的冒险和侥幸的心理。 太夫人的眼睛就看向自己的嫡长孙媳妇。 姬清慈就微笑着对太夫人说:“祖母,阿慈这就去给母亲请安。” 太夫人点点头说:“你母亲的心里有气,你还是要有个心里准备。” 姬清慈点点头:“祖母,阿慈知道了,只要母亲能够消了气。她就是惩罚孙媳,阿慈都没有任何的意见。” 太夫人就露出了笑容:“去,去看看她。” 这个孙媳妇办事十分地有分寸,她是很信任的。 第二八一章 顺哥的面子 姬清慈告辞了太夫人就去了定岳居,却被姜夫人的丫环翠袖拦在了外面。 翠袖有些为难地对姬清慈说:“大少夫人,国公夫人她不见您,您还是回去?” 姬清慈来时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情况,她想了想说:“那好,我这就先回去。” 姬清慈刚走不大一会,闻氏就抱着泽哥来了。 闻氏抱着孩子进去后,就见到国公夫人正半靠在床上,面容上没有一点笑容。 不过当她看到闻氏怀里抱着的泽哥时,脸上绷紧的表情就缓和了不少。 闻氏把泽哥放到床上,对着泽哥说:“去,泽哥,找祖母去玩。” 泽哥一看到祖母,小嘴就咧开了,他迅速地爬到了姜夫人的身边。 嘴里还发出了小奶音:“母,母。”现在泽哥也在学说话了。 姜夫人一看到孙子爬过来就把他抱在了怀里,嘴里还说:“哎,泽哥是在叫祖母吗?好孩子,真乖。” 泽哥大概听明白了祖母是在表扬自己,他更高兴了。 他在祖母的怀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叽哩咕噜的,把姜夫人逗笑了。 她只是在生气,但这种生气和其他的生气还是有所不同的。 毕竟这生气中也有很大的庆幸,那就是对于长子的腿完好无损的无限欣喜。 所以她看着可爱的孙子自然就消了不少的气。 闻氏看着她的脸转晴了,也松了口气。 说句实在话,当闻氏听到岳凌霄的真实消息后,她也是很惊讶的。 原来大伯哥和皇上玩的是一个棋局,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里,就连婆母都是。 她再想想自己原来的那种对爵位的妄想,不觉就对自己苦笑了好久。 原来真的就是自己多想了,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也没有在外面说什么,要不然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府里的笑话。 她又想起丈夫警告她的话,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丈夫和大伯哥的兄弟之情那样好,也难怪他知道自己有那样的想法之后,他会那样生气,看来真是自己贪婪了。 要说闻氏这个人确实是个很自私的人,但是自私的人不一定都是歹毒之人。 当她知道岳凌霄的腿真的难好,以后有成为瘸子的可能性之后。 她的对这个大伯哥是有怜惜之情的,毕竟他原来曾经是大楚国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物。 不过一想到如果大伯哥真的好不了,那么她的泽哥作为靖国公府真正的嫡长公子,是不是会有另外一种前程。 于是她就又想到也许她的泽哥也会有继承那个位置的可能,她又是有着欣喜和期待的。 因而她对婆母姜夫人的态度就更加地殷勤。 姜夫人就更加地喜欢这个二儿媳妇,婆媳两个人处的就像一对亲母女。 虽然丈夫不赞同她的想法,告诉闻氏不要对那个位置痴心妄想,但是闻氏的心里仍然还是有着极大的期盼。 却没有想到她的这种期盼却真真正正地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因为这事情她都没有睡好觉,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遗憾更多一些。 不过她的心里还有无限的懊恼的,一想到她看着丈夫脸上那因为兄长又立下了大功而兴高采烈的表情,她就觉得很憋气,岳凌志对等岳凌霄这位大哥比对她这个妻子还要好。 正因为闻氏毕竟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因而她那因为岳凌霄生病燃起的贪念也随着岳凌霄健康立功的消息的传来而迅速地消失了。 她再是心里有不甘,她也知道,这个大伯哥的地位在这靖国公府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的。 她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她还是继续讨好自己的婆母。 刚才她在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姬清慈离去的一个背影,却并不知道这位大嫂是被婆母挡在了外面,根本就没有进来。 于是她笑着说:“刚才我看到大嫂离去了,今天大嫂来的好早啊。只可惜我晚来了一步,要不然也能碰到她。” 姜夫人听了她说的话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接她的话。她继续逗着正乐得咯咯笑的泽哥。 闻氏也看着泽哥,一起和姜夫人逗着他玩。 过了一会闻氏又忍不住说:“哎,真没有想到大嫂把这件事情瞒的这样紧。” 说着她又看到姜夫人的表情一僵,就又说:“不过母亲这一段时间为了大哥的事情瘦了不少,现在大哥平安无事了,母亲也就心里没有担忧了。以后好好地再把这一段时间亏欠的身体补回来。” 姜夫人就欣慰地说:“还是你知道体贴我,要说这一段时间,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伤心了,好在你天天把泽哥抱过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应该如何度过?” 说着姜夫人就亲了一下泽哥的小嫩脸蛋。 泽哥很高兴祖母亲自己,他也非常公平地在祖母的脸上也啃了一下,就算是回报了祖母的亲亲。 姜夫人更乐了:“好孙儿,真贴心。” 闻氏又笑着说:“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看我们泽哥什么都明白,他这也是表示他很喜欢祖母呢。“ 说着她又停顿了一下说:”哎,其时,要说这件事情也不能愿大哥不告诉您,他本来就装病不能出来,又怎么能来说呢?这大嫂也是的,自己家里的事情还做的那么逼真,要儿媳说了,大嫂就应该把这事情告诉您。” 姜夫人听到这里眼神就阴暗了一下:“这事情我想起来就生气,我还去过那么多次,她都不让我见,她要是把真相告诉我,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还害得我哭了好几回。她啊,就是不如你这么知道心疼人。” 闻氏的眼睛一闪就又笑着说:“可能大嫂有大嫂的苦衷。” 姜夫人的气又不顺了:“她能有什么苦衷?就是和我不贴心罢了,不用说别的,你见她抱顺哥来过几回?” 自从有了慎哥被记入族谱,成了岳凌霄的长子这件事情之后,姜夫人对姬清慈建立起来的那些个好感又开始往下降了。 毕竟慎哥那孩子是姬清慈亲手捡回来的。 闻氏就这样一边和姜夫人一起逗着泽哥,一边时不时地就送上几句贴心的话。 第二天,第三天,姬清慈依然去给姜夫人请安,但还是没有能进去姜夫人的屋子。 第二八二章 提醒 姬清慈看着定岳居的院门,轻叹了一口气,转向就往回走去。 采新就劝她说:“夫人,要不就等世子回来再说。” 姬清慈正色地说:“这事情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虽然事情是出于无奈,但毕竟是伤了母亲的心。还是早点解决地好。” 采环的眼睛一转就笑眯眯地说:“我说夫人,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采新眼白一翻:“姐姐,怎么和夫人说话呢?” 采环一吐舌头:“奴婢说错了,夫人请原谅奴婢这一次。” 她们这几个贴身丫环平时和夫人说话随意习惯了。有时就会犯这样的毛病,不过夫人也是从来都不生气。 果然姬清慈就似笑非笑地说:“哦,难道你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采环就笑着说:“您把顺哥抱去不就行了吗,她不让您进,难道还不让小公子进去?” 采新一听就拍着手笑着:“对啊,采环姐姐这回是比夫人聪明了一回。” 姬清慈就假装生气地说:“那你这个小丫头就是承认我是真糊涂了不成?” 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果然孔子说得对: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她怎么就把顺哥这个小鬼头给忘记了。 次日,姬清慈再去给姜夫人请安的时候,就带上了顺哥。 翠袖看着大少夫人带着小公子来了,不觉眼睛里就带上了笑意。 她笑着说:“大少夫人,您先等一会,待奴婢去回禀夫人一声。” 这回大少夫人带来了小公子,国公夫人总不能不见小公子? 果然吴妈妈亲自出来了,她笑着从奶娘的怀里把顺哥抱过去,笑着说:“大少夫人,您请进去,夫人正等着您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吴妈妈,还劳你出来接顺哥,真是谢谢你了。” 她说的很明白,吴妈妈是出来接顺哥的,如果她要是不带顺哥过来,姜夫人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进去。 吴妈妈就笑着说:“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说着就侧过身,让姬清慈先进去。 姬清慈就先走了进去,一进去,姬清慈的心里就乐了。 只见姜夫人坐在床边,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姬清慈想,瞧姜夫人这表情,八成是在等顺哥的,那眼睛里全是期盼。 可是她一看到先进来的是姬清慈,脸马上又板了下来。 姬清慈忍住笑,跪下行了大礼:“儿媳带着顺哥来给母亲请安,也向母亲赔罪。还请母亲您大人有大量,原谅阿慈的欺瞒之错。” 姜夫人却不看她,而是眼睛越过她。直接就看到了后面吴妈妈怀里抱着的小胖团子顺哥。 顺哥现在已经很好玩了,他天天都笑呵呵的。见了人也不认生,谁抱都可以。 只不过熟悉的人抱着他时,他会很开面地看着你笑,表示很开心。 可是如果他不熟悉的人抱他时,只要是娘亲在身边,他也不哭,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你,就好像在研究这个人是谁一样。 这回他就被抱在吴妈妈的怀里,吴妈妈还挺高兴,觉得顺哥让他抱,她很有面子的。 小胖子板着个小脸一直盯着抱着自己的吴妈妈,直到进了屋里。 他却没有看到娘亲,他的小嘴就是一瘪,想要哭,娘亲去哪里了? 姜夫人一看就有点心疼了,急忙伸出手来:“过来祖母这里,顺哥。” 小胖子倒是认识祖母,只是见到祖母的次数不多,不过他还是能记住的。于是他也就向着姜夫人伸出了小胖手。 吴妈妈连忙走近姜夫人,把顺哥递给了姜夫人。 顺哥虽然小嘴不那么瘪了,可是他还是扭着身子到处找,他的娘亲呢,刚才顺哥还看到她进去了,怎么这会却看不到了呢? 姜夫人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儿媳妇,怀里抱着顺哥,眉开眼笑:“顺哥,想不想祖母啊?” 顺哥在祖母的怀里虽然好了一些,可是他的小脸却依然板着,他看看祖母,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姜夫人看着他严肃的小表情,有些气馁:“怎么了,顺哥,不认识祖母了?” 顺哥不吱声,又看了看祖母,就开始扭着小胖身子往后面看。 吴妈妈看着跪在地上的姬清慈就笑着说:“夫人,哥儿这是在找娘亲呢?” 姜夫人冷淡地看了一眼姬清慈,又看了一眼顺哥,不由地在心里嗔骂了一句:小坏蛋,就知道跟祖母捣乱。 但是她心疼顺哥啊,看着小胖子满脸的小情绪,姜夫人只好对宝贝孙子妥协了。 于是她不情不愿地对着姬清慈说:“看在我孙子的面子上,你起来。” 吴妈妈松了口气,赶忙过去要扶姬清慈,可是姬清慈已经很利索地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来,顺哥就看到了她,于是小胖子就小嘴一咧,笑了。 姜夫人心里一看就又的了气,可是这是她的孙子,这个孙子不常来,她好想的。 这气她对着孙子也发不出来呀。 哎,孙子不来她不高兴,孙子来了眼里却只有他娘亲,她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小胖子哪里懂得祖母那复杂的心思,他只觉得他看到了熟悉的娘亲,他就高兴,还冲着娘亲张开两只小胳膊让娘亲抱抱。 姬清慈走到姜夫人身边,对着顺哥说:“顺哥,让祖母抱抱啊,祖母可疼顺哥了。” 说着她就坐在了姜夫人的身边笑着对姜夫人说:“母亲,他挺沉的,您把他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玩就行,他现在正在学爬呢。” 姜夫人也是觉得顺哥确实挺沉的,他长的比泽哥要胖。 她就抱了这么一会就觉得要出汗了,于是她就把顺哥放下了。 顺哥一得到了自由,眼睛就骨碌碌地四下侦察,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然后他就看到了床的里边有许多玩的东西。 他小嘴一咧,口水都差点下来了,他往下一趴,就要去拿那些个东西,可是他正在学爬,而且还没有学会呢。 有了顺哥在这里,姜夫人对着儿媳也没有了气。 她只是很有兴致地看着顺哥扬着小脑袋,挺着小脖子努力地使劲想要爬过去。 可是他越想往前爬,他却越往后退,顺哥可能是太胖的缘故,有点费劲。 姜夫人都心疼了,她就又把顺哥抱了起来,并伸手把那一堆的小孩子玩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这些都是泽哥的东西。 小胖子看中了那个拨浪鼓,这个东西他在家里经常玩,一摇还有响声,顺哥很喜欢。 他坐在姜夫人的怀里,一边使劲地摇着,一边乐呵呵的。 第二八三章 凯旋在子夜 小孙子萌萌哒哒的小样子,让姜夫人心里的火气全都消了。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顺哥。 有了这个小胖子当润滑剂,婆媳两个人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一样,说话也很平和。 姜夫人就问:“阿霄说过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姬清慈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他都是把战报送到朝廷,我的消息也都是宁安从外边弄回来的。” 她不能对姜夫人说实话,省得姜夫人心里该说岳凌霄娶了媳妇忘记了娘。 这才刚把这位婆母哄好,还是顺哥的功劳。 哎,当人媳妇就是这样啊,儿子孙子都是宝,只有媳妇是棵草。 想了一下她又说:“不过,我猜再有个把月的,他们就能回来了。” 姜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他这次受没受伤,说起来,他们父子都不容易,你公公身上就有新伤摞旧伤,我估计阿霄身上也是,一想起这些,我这心就揪的上。” 姬清慈何尝不担心丈夫?所以她很能理解姜夫人的心情。 姜夫人虽然做个合格有担当的国公府的主母欠些火候,但是她做一个母亲还是很合格的。 她很疼爱她的孩子,也知道要把孩子往好的方面教,只要她的身边没有人引着她走偏,姜夫人这人还是说得过去的。 姬清慈就劝慰道:“夫君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他是一个统帅,身边的护卫还是不少的,再说还有那十个亲卫。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姜夫人点点头:“我也知道他身边护卫的人很多,但是这做娘的心啊,就是放不下啊。” 姬清慈点点头说:“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婆媳两个人正说着话呢,闻氏就抱着泽哥走了进来。 泽哥比顺哥大上三个多月,府里也没有其他的孩子。 泽哥平时也看不到和他一样大的小孩子,因而每当他看到顺哥时,他都特别兴奋。 所以他一进屋,就高兴地叫着,说着小人国的语言,身子在奶娘的怀里对着顺哥的方向努力。 顺哥听到了小哥哥的小奶音,也抬起头来,然后他就啊啊地喊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两个孩子互相交流的声音,都不会说话,却对答的挺开心。 闻氏先对着婆母姜夫人行了礼,又对着大嫂姬清慈行了礼叫了一声:“大嫂来了。” 这口气就好像她是这屋子里的主人,而姬清慈只是个客人一样。 姬清慈倒也不在意,她对闻氏这个人没有什么所谓的好印象和坏印象。 想当初闻氏时常也去安岳居找她说话,但两个人却从来都无法交心。 她们每次的谈话处于边缘的无关紧要的话题,从来不谈对这个事情或是那个事情的看法。 所以两位妯娌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是礼貌而客气的。 闻氏笑着说:“我原来还为大哥和大嫂担心呢,现在可好了,大哥这回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可是朝廷里头一份啊。” 姬清慈也笑着说:“那都是皇上的功劳,夫君只是个服从命令的。可不敢居功。” 闻氏就说:“没有大哥,皇上再有好的计划,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也是做不成吗?所以啊,大嫂也不用替大哥谦虚,要我说啊,无论到哪里去说,大哥在大楚那都是头一分的。” 姜夫人一听说到儿子的功劳,她也不无骄傲地说:“你二弟妹说的对,这阿霄可真是为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 闻氏就羡慕地说:“这回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封赏大哥?” 姬清慈就皱了眉头,她看着姜夫人那高兴的神态和闻氏稍微有些发酸的表情,就收起了笑容说:“从前有一个国王,他被手下的将领推上了皇帝的宝座后,他天天做梦他的大臣中有人会夺他的天下。这了解决这些后顾之忧,他就在宫里安排酒宴,召集他忌惮的将军们饮酒,酒酣之际,他突然说出怕别人夺他的皇权而寝食难安的忧虑,诸将听完惊恐不安。于是那位皇上就借机提出让他们多积金帛田宅为子孙后代建立永远的产业。次日,那几位将军就上表声称自己有病,纷纷要求解除兵权,到地方当节度使。” 她说的是宋太祖的事情,这是个架空的时代,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就把这件事情拿了出来说话。 闻氏听了就皱着眉头说:“大嫂的意思是说,我们靖国公府也应该效仿那些个人?” 姬清慈就说:“那倒还不至于,只是夫君这次回来,我们靖国公府一定要低调再低调,虽然皇上很圣明,但是难保我们家不被别人嫉妒,有人嫉妒也会无端地就生出许多的是非来。所以说啊,我们家自己的言行一定要注意。” 姜氏听了姬清慈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她就说:“你说的也对,低调些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家的地位权势什么都不缺。” 闻氏心里却说,你们是不缺,可阿志却还只是个千总。于是她的表情上就露出了不以为然的样子。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 她觉得既然姜夫人已经消了气,那她就抱着顺哥还是去太夫人那里去。 毕竟以她的身份要是再对闻氏说什么不太合适。 有些话只有太夫人说了大家才能当回事。 告辞的时候,姜夫人还有些对顺哥不舍。 姬清以今天还没有去祖母那里请安的理由辞别了姜夫人和闻氏,然后又带着顺哥去了太夫人的六福居。 请了安说完了事情后,她还顺便把慎哥接回了安岳居。 毕竟太夫人年纪也不小了,她也不忍心再让太夫人帮她看着慎哥。 可是慎哥回到家里却没有看到岳凌霄,他有些失望。 姬清慈看着他往每个屋子里都找一圈的小样子,她就跟他解释:“慎哥,是想爹爹了?爹爹马上就要回来看慎哥了。要不了多久了。” 慎哥现在又长大了不少,简单的话他还是会说的,他萌哒哒地瞪着一双大眼睛说:“爹爹,好了,快回来了?” 姬清慈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是啊,爹爹的病好了,他去打坏人了。爹爹也很想慎哥呢,所以他快要回来了。慎哥只要在家里乖乖地等着就可以了。” 慎哥高兴地点点小脑袋,迈着小短腿又去看床上的顺哥。 姬清慈看着他的小背影笑着摇摇头,这个孩子真的很粘岳凌霄。 说出来大概很少有人会相信,像岳凌霄这样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领,在家里竟然是个带娃能手。 第二八四章 另类封赏 岳凌霄带的一万多人,以及姬清云带的押送囚车的二千人马是在九月中旬的时候抵达京城的。 京城的百姓都想再次一睹大军回归时的壮观场面,想再看一看康乐王和方总督坐在囚车里的狼狈的样子。 有的百姓甚至准备好了许多的烂菜叶子,就准备用这些东西来砸囚车。 只不过当他们清晨早早地就来到街边准备占个最佳的位置时,却被巡逻的兵马司的人告知:为了不打扰百姓的正常生活,岳大将军已经请示过皇上,大军由昨天夜里悄悄进城了。 百姓一听都很失望。有的姑娘们早就准备好的手帕和香囊荷包之类的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大婶大嫂们准备好的烂菜叶子也都用不上了。 真遗憾啊,怎么就不让我们大家看看大军回城的英武雄姿,看一看叛臣贼子的下场呢? 要说,这事情还真就是岳凌霄早早地就向皇上请求的。 一是他自己想早些回家,再来这些囚车在外面再呆一夜也不安全,另外,他最想要的就是低调。 皇上看着他的言辞极其恳切,也就同意了。 岳凌霄的那一万多士兵仍然回到了西山大营。只有要封赏的将军勇士们跟着岳凌霄和姬清云的人马进了城。 所以在人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京城的夜晚只是经过了一个时辰的骚动之后,复又归于平静。 不过住在街道边上的人们仍然被那两千铁蹄踏在地上传来的哒哒哒的声音震醒。 胆子大的人就披衣起来向声音传来的街道上看去。 只见长长的铁骑整齐威武,马头高高地抬起,马上的将士身姿英挺。 中间是几十辆囚车一辆一辆地驶过。 虽然人多,队伍里却没有任何的喧嚣。整个场面令人震撼又感动。 岳凌霄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子夜,他没有惊动太夫人和靖国公夫妻,直接就回了自己和姬清慈住的安岳居。 他先去了书房,让宁安侍候着洗漱干净后,这才回了自己的姬清慈住的院子。 今天晚上是采笑值夜,她看到岳凌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子里,正惊喜地要喊出声,却被岳凌霄轻轻地嘘了一声给制止了。 他悄悄地进了屋,先就看到了熟睡中的妻子红朴朴的小脸。 他轻笑了一声,轻轻地脱衣上床,又伸手把香软的娇躯搂进怀里。 然后他的心就踏实了。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姬清慈做了一个十分香甜的梦。 她被丈夫搂到了怀里,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让她十分地安心,她往那熟悉的怀抱拱了拱,咂巴了一下小嘴,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姬清慈醒来时,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她一惊,定睛看去,大喜。 只见岳凌霄就睡在她的身边,他的手就搭在自己的身上,却睡的很沉。 姬清慈轻轻地把丈夫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 岳凌霄睡觉时一向警觉,这是长年打仗养成的习惯。 可是现在他在自己的家里却不用防犯任何敌人,这是他最安静又安全的港湾。 他睡的很沉。姬清慈怜惜又心疼地看着他。 她能想象到,他当初以那样的方式去查康乐王的事情,应该是天天都生活在不安全的环境里,估计睡觉时身边都得放着自己的佩剑? 她想要用手去触摸一下他的脸,可是手即将触到他时,她却又停在了空中。 她怕她的手一下去,就会把他惊醒。她舍不得惊醒他,还是让他多睡一会。 这一觉,岳凌霄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姬清慈就坐在外间。 早上一起来她就让采新去了太夫人和姜夫人那里,告知岳凌霄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休息。 等到他睡醒后,他就会去给祖母和父母请安。 慎哥不知道父亲回来了,他一醒来,就看到娘亲坐在外间。 等到顺哥也醒来了之后,姬清慈就让奶娘把顺哥抱去了太夫人那里,只有慎哥要一直陪着娘亲。 姬清慈看着慎哥,想了想就笑着说:“慎哥,你爹爹已经回来了。” 慎哥的眼睛一亮:“那慎哥,找爹爹。” 姬清慈就耐心地对他解释:“慎哥,爹爹好多天好多天都没有睡好觉了,爹爹要是睡不好觉,以后就容易生病,生了病,就会喝苦苦的药,慎哥不要吵醒爹爹好不好?” 慎哥听明白了,爹爹在睡觉,睡饱了,就不会喝苦苦的药,那他就等着爹爹醒来。 他乖乖地点点小脑袋:“好,等爹爹醒来。” 可是过了一会,他又有些坐不住了。 他上去拉着姬清慈的手有些着急地说:“娘,慎哥去看爹爹,慎哥不吵。” 姬清慈想了想,就起身拉着他的小手进了屋子里。 而此时,床上的岳凌霄正好刚刚睁开眼睛。 慎哥一看爹爹醒来了,欢呼了一声,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地冲向岳凌霄。 他的嘴里还喊着:“爹爹,爹爹。” 岳凌霄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看着他的妻子和正跑过来的儿子。 他一下子坐起来,一把就把慎哥给捞到了怀里亲了一下他的小脸,哈哈大笑:‘好儿子,慎哥,想爹爹了是不?” 慎哥咯咯地笑着,一双小手搂着岳凌霄的脖子兴奋地说:“想,想,想爹爹了。” 岳凌霄的眼睛又透过慎哥小身子的空隙,看向微笑地站在那里如一幅画的妻子,他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姬清慈走过来对慎哥说:“慎哥,先让爹爹起来穿衣服好不好?” 慎哥虽然有点不想离开父亲,可是他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好。” 然后他就乖乖地从爹爹身上下来了。 岳凌霄把姬清慈早准备好的放在床边的衣服拿起来穿上,又去净房里洗漱完毕。 然后他坐下一连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两碗粥。 之后他这才牵着儿子,带着妻子去了六福居去给太夫人请安。 一家三口人进去的时候,太夫人的屋子里热闹极了。 就连靖国公今天都没有上值,他和姜夫人早早地就来到了太夫人这里等着儿子。 岳凌志没有父亲那样的面子,所以他不好意思请假,已经去上值了。 闻氏带着泽哥,就连岳凌珊也带着逸哥回娘家来看大哥。 逸哥和泽哥的年纪差不多大,好像是逸哥要比泽哥还要大上一些。 三个小宝贝在床上围着一堆的玩具在玩。 一会逸哥就和泽哥一起抢一个玩具,一会两个人又哇啦哇啦地说一串别人都听不懂或是听的半懂的话。 正在那里拿着玩具的顺哥刚刚学会爬。 他看到两个小哥哥玩的挺好的,也想凑上去玩。 可是他有时刚刚爬过去,人家就又跑了。 屋子里全是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有大人的欢声笑语。 看到岳凌霄一家进来,大家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岳凌珊高兴地喊了一声:“大哥大嫂,你们可来了。 姬清慈抱歉地说:昨天夫君回来那么晚,今天早晨我没有叫醒他,就让他多睡了一会。连累祖母和父亲母亲,弟妹和珊妹久等了,都是阿慈的不是。” 说着就和岳凌霄还有慎哥三人一起跪下分别给三位长辈请了安。 太夫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长孙在外面打仗,老人家的心里天天都不踏实,唯恐哪天传来的就是个噩耗。 现在看着长孙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太夫人怎么能不激动? 她连忙说:“快快起来,坐着说话,慎哥去带着三个弟弟去玩。” 慎哥很听话地去和三个弟弟玩。 三个小豆丁一看到他都非常兴奋,几个孩子很快就又玩到了一起。 岳凌珊就对着姬清慈招手:“大哥大嫂,坐这里来。” 她指那边空着的两个座位,那里是给她和岳凌霄留的。 那个座位在闻氏的上边,就在太夫人的下边。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靖国公和国公夫人。 古代人对礼仪很重视,每个人的座次都是按身份来坐的。在靖国公府里自然也不例外。 大家坐在一起,就开始聊起了这次南方平叛的事情。 反正已经胜利了,现在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了。 岳凌霄又单独给母亲姜夫人跪下请罪,为自己瞒着母亲,让的母亲为自己担心而道歉。 姜夫人早就不生气了,她现在看着英姿挺拔的儿子,只觉得无比的骄傲,哪里还有一点生气的影子。 然后那边就传来了顺哥啊啊的大叫声。 原来是逸哥和泽柯两个人同时拿到了一个八音盒之类的东西。 这个玩具是西域舶来的,就太夫人这里有一个。 这原来是文皇后让人特意给慎哥送回来的玩具。后来就一直放在了太夫人这里。 这会两上小娃娃就一起全看上了这个东西。 两人一人拽住一边,谁也不肯松手,谁也不肯相让。 岳凌珊一看就笑着过去要抱杰哥,嘴里还哄着:“逸哥,我们给弟弟好不好?你看那边还有那么多的玩具呢,我们玩那个球好不好?” 说着她就用手拿起了一个木头雕刻的球。 逸哥不愿意,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委屈,本来这好看的东东是他先看到的,可是泽哥却偏要跟他抢。 闻氏也来劝儿子,可是泽哥也不愿意放手。 顺哥一本来直就在旁边看着热闹。 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个小哥哥争抢那个东东,那个东东是能发出声音的,顺哥原来是玩过的。 他的小胖身子就又爬到了距离两个人最近的地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大人们看他爬过来,就都不再说话,而是在旁边笑着看他要做什么。 只见顺哥的小手很快地就是一抓。 他人胖,个头也不小,力气自然也不小,于是这一个东西三个孩子抢。两个大孩子竟然没有抢过一个小孩子。 顺哥抓过去后又蹭蹭地爬走了。他的小嘴咧着,流着小口水,一直爬到太夫人的身边。 太夫人喜爱地就把他给抱在了怀里。 然后他就乐呵呵地用手摇着他得来的战利品,就好像在像所有的人炫耀一样。 几个大人忍不住笑了,这还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泽哥和逸哥两个人争的相持不下,却都输在了一个比他们都小的孩子身上。 两个人看着自己的娘亲全都哇地委屈地哭了起来。 屋子里一时间,大人哄孩子的声音和说笑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太夫人的房子里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岳凌霄笑着从太夫人的怀里抱过小儿子。 顺哥刚才只顾着玩,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突然被他抱在怀里,他先是怔愣了一下。 顺哥的小脸一板,他愣愣地看了岳凌霄一会。 突然他就咧开小嘴乐了,然后他的小脸往上一仰,小手往上一指。意思是让岳凌霄把他往上扔。 岳凌霄亲了他一口高兴地说:“小子,终于想起爹爹来了。” 说着就把顺哥非常轻松地往上一抛,然后又接住。 把太夫人和国公夫人吓得急忙都喊:“阿霄,你别把他摔着了。” 岳凌霄就笑着说:“没事,我有准头。” 为了不再吓着太夫人,他没有再往上抛。 泽哥和逸哥也不哭了,两个人都看向岳凌霄。 逸哥是个胆大的,他倾着小身子指着岳凌霄,小嘴里喊着:“要,要” 岳凌霄笑着看了外甥一眼,把顺哥往床上一放,就又接过逸哥,也往上抛了两下。 逸哥也把玩具的事情忘记了,他高兴地咯咯笑着特别开心。 泽哥则是委屈地趴在娘亲的怀里,闻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姬清慈看了自己的儿子顺哥兴奋地啊啊喊着岳凌霄。 她就趁机把顺哥手里的玩具拿了出来,给了泽哥。 泽哥这回不委屈了,他的胆子比较小,对往上抛高高没有兴趣。 他自己拿着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玩具,乐的咧开了小嘴。 慎哥很懂事,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却没有说话。 他现在看到泽哥自己拿着玩具,可是又不太会玩的样子,他好心地过来帮他打开,顿时屋子里就响起了音乐声。 太夫人就笑着说:“这几个小娃都差不多大,将来都是兄弟,这从小就打打闹闹是必不可少的游戏。孩子们都是这样长起来的。这样才皮实呢?” 国公夫人也笑着说:“母亲说得对,这几个孩子长大了,也能互相助力。” 靖国公则高兴地说:“等到他们到四五岁的时候,我就给他们找师傅教他们练功夫。我们岳家的子孙都得会武艺才行。” 第二八五章 钓鱼 皇上是在岳凌霄和姬清云回到京城的第三天,开始对有功之臣朝廷封赏的。 他先封赏了李清远等几位有功的将军,最后才轮到功劳最大的岳凌霄。 朝臣们都很期待地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帝王到底要如何封赏这位骠骑将军。 如他的副将李清远都已经跳了两级,现在是正三品的将军了。 那这位靖国公府的未来继承人肯定也会封赏很高。 是再封一个爵位呢,还是把靖国公府封为异姓王呢? 德宗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岳凌霄说:“岳爱卿,你此次功劳居伟,朕封你为护国侯,赐你府宅一座,良田五百顷。” 下面的朝臣都把羡慕的眼光投向靖国公父子。 这一下子,岳家就是一门两爵位了,牛逼啊。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了岳凌霄的声音:“臣谢皇上厚爱。不过臣还是请皇上收回对臣的爵位封赏。臣一家已深受圣上厚爱,由侯府升为了国公府,这样大的皇恩浩荡已经让臣一家即使为了大楚肝脑涂地也不为过。再者大楚本就是臣的家国,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更何况臣之一家都是食君禄,享国恩的,本就应该为君分忧,为国效力,臣只是做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本分之事,不敢再受此等赏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靖国公也跨出来趋步上前跪下:臣也请皇上收回对臣长子的这份封赏。臣子说的对,有国才有家,守住大楚国土,的确是臣之一家的本分。” 年轻的帝王眼神一闪,眼波里露出了一丝的满意:“哦,难得岳爱卿父子忠诚为国,好一个有国才有家。好,既然骠骑大将军不要爵位的封赏,那朕就收回这个封赏,不过其他的封赏还是得要的,这样。朕知骠骑将军的夫人也是一个善良有爱之人,对养子的疼爱犹如亲子,朕就封你的夫人岳清慈为一品贤德夫人,再封你的长子和次子分别为六品校尉之职,享受俸禄。而至于刚才朕赏赐的宅院,良田之类的也还是照赏,另外再加上黄金千两。” 靖国公和岳凌霄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姬清慈提为一品夫人就是一个虚职,至于两个儿子也就是从小就可享有傣禄,有这些就够了。 于是父子俩都重新磕头,谢主隆恩。 殿上的好多大臣都在心里为岳凌霄可惜,好好的到手的一个侯爵就让他几句话轻易地就回绝了。 要知道这是多少人奋斗一生都不能得到的啊。 不过也有些人却在心里称赞靖国公府父子的通透。 那个爵位那么好得的,越高越不安全啊,不是有句话吗,叫做高处不胜寒吗? 岳凌霄在大殿之上回绝封爵位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有人可惜,有人赞叹。 而当这个消息传回靖国公府时,姜夫人黑了脸,儿子这是糊涂了? 倒是这个长媳却是个好命的,她得了一等的贤德夫人的称号,自己也才是一品的夫人,现在她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闻氏更是心里酸溜溜的,这个大伯哥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接受呢。 要是他接受了那个爵位,那将来公公的爵位就没有人来继承了,那不就有可能落到自家丈夫的身上了吗? 所以晚上她就委屈地对岳凌志说:“大哥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拒绝呢,这好好的爵位就这样飞了。” 岳凌志正在吃饭,听到媳妇这话,眼睛一眯。 他停下咀嚼,抬头看向闻氏,脸色有些不好看:“妇人之见,大哥这是为了避祸。我们家现在就正处于风口浪尖,这话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只看到眼前这些,难道那个位置比我们一家的命还重要吗?” 闻氏眼睛一怔,低下了头,心里莫名地有些委屈。 人家大房的两个孩子现在就有了官职,大嫂现在也成了一品的贤德夫人。 可是她呢,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儿子也什么都没有。 这不比还好,这要是一比,自己一家当真就和白丁一样了。 岳凌志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们不如大哥一家地位高,但你想一想,如今我们还能受着靖国公府的这个名头享受京城人们的尊敬,享受许多人都没有的富足生活,有权有地位有银子。 而这一切都是祖上打下的,也是我父亲和大哥用命护卫并换来的。不说大哥这些年来受了多少苦,就说他能活着回来并且身体上完好无损,这都是万幸。所以,我们没有付出大哥那样的努力,自然也不必要羡慕嫉妒大哥能得到的东西。” 闻氏听到丈夫的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可是她还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岳凌志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想着要起来去姨娘那里休息。 可是最后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留在闻氏这里。哎,也是自己没有大哥那样的身分和本事,给妻子挣不来大嫂那样的封赏,他晚上还是好好地哄哄她。 果然闻氏晚上被岳凌志温柔滋润了一番,第二天醒来时心里好了许多。 过了两天,趁着靖国公府宴客的机会,闻氏的母亲又劝慰了女儿一番,跟她说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闻氏的心情也就慢慢地转了过来。 要不说啊,为什么大户人家娶妻还要看女子的母亲是否贤慧。真是好有道理啊。 有闻夫人这样看得通透的母亲,闻氏这个做女儿的还是很幸运的。 虽然小闻氏不那么聪明,也总是有着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但架不住娘家人总是给她灌输一些正面的思想意识。所以她才不至于把自己的路跑偏多少。 不过闻氏仍然还是三天两头地抱着泽哥往婆母那里去。她想,起码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受到国公夫人的肋力。 哎,也真是可怜了天下父母心了。 于是岳凌霄打了这一仗,就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挣来了两份俸禄,这也真是让人羡慕的事情。 起码慎哥和顺哥在刚刚开始起步时,基点上就比别的孩子高出了许多。 康乐王和方总督很快就被判刑了。康乐王和方总督的一家自然是被斩首示众。 只是因为康乐王还是皇室之人,因此除了六岁以上的男子被砍了头之外,其他孩子和女子全都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为官。 这一场由皇室后裔发动的叛乱就这样被消灭了。 南疆和北越也都重新恢复了平静。 大楚现在暂时是一片安宁。 第二八六章 邀请岳凌凯 时光荏苒,寒暑易往,池塘里的荷花开了两回,又谢了两回。如今又到了盛开的季节。 池塘边正蹲着一个男孩子,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鱼竿,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 后边则跟着一些小厮和小丫环。 男孩子俊目剑眉,他安稳地坐在池塘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正泛着圈圈的水面。 突然手里的鱼竿往下一沉,男孩心里一喜赶忙把鱼竿往上一提,随着鱼钓上来的是一条一斤来沉的鲤鱼。 后面的小厮全一赶紧过来帮忙,鱼啪叽一下被扔进了小木桶里。 全一十一二岁,一双大眼睛机灵。 他看着自家小主子又把鱼竿放入了水里,就乐呵呵地说:“大少爷,您再钓上来两条,就可以把二少爷和三少爷叫过来一起烤鱼吃了。 已经六岁的慎哥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回头又开始聚精会神地开始钓鱼。 鱼塘边又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鱼竿又往下一沉,全一惊喜地叫道:“少爷,又来一条。” 慎哥只觉得手里的鱼竿一轻,他把鱼竿往起一提,什么也没有。 全一赶紧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心道,坏了,自己喊早了,把还没有把钩咬死的鱼吓跑了。 慎哥的小脸一板,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等着,如果我能再钓上两条,我就带着两个弟弟去烤鱼,如果我只能钓上来一条,我就把你这条多嘴的人鱼烤了充数。另外,今天晚上写一篇检讨。” 全一赶紧陪着笑说:“少爷,奴才知道错了,不写检讨好不好,要不我去围着演武场去跑上十圈成不?” 全一不怕罚跑,就怕写检讨。 少爷有一次犯了错误,被夫人罚写了检讨后,他就学会了用这一招来惩罚他们这些个奴才。 话说,这检讨书好难写啊,错了一个字要重抄,语句不通要重写,字数不够也要重写。 哎,他们哪里像少爷一样,只有六岁,就已经把《孟子》《论语》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他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自己这张嘴,都怨这张嘴,不长记性。 慎哥不再理他,继续回转身进行他的钓鱼大业。 慎哥一边钓着鱼,一边在欣赏着眼前这铺满荷叶的池塘。 荷叶很肥,一张张亭亭玉立的荷叶上面托举着粉色的花蕾,有的则已经半羞地在悄悄地半开。 京城不像江南花儿盛开的那么早,现在已经是六月了,荷塘里的花儿才刚开始绽放。 这里就听到由远而近地传来了叭哒叭哒的奔跑声,还有奶娘们的喊声。 一个说:“二少爷,您慢点的,别摔倒了。” 另一个也说:“三少爷,你可慢着点,奴婢都撵不上您了。” 两个比慎哥还小的男孩恍若没有听到下人的叫喊,他们嘻嘻哈哈地继续小跑着过来。 一个说:“大哥大哥,您又偷着自己来钓鱼了。为什么不叫我啊?” 这是顺哥,他刚才中午睡了一觉,一醒来就不见了大哥,后来就听说大哥来了池塘这边。 于是他就去找了二哥,和二哥两个人一起来找大哥。 泽哥和顺哥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全都跑出了一身的汗。 顺哥身边的奶娘赶紧跟着过来要给他擦汗。 顺哥则是把小脑袋一偏,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从自己的小口袋拿出了一个小手帕自己擦了起来。 娘亲说过,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要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丫环婆子的。 奶娘只好把手收了回来。 泽哥则是乖乖地让奶娘帮他擦了脸上的汗珠。 慎哥突然回头把小手指放在自己的小嘴边嘘了一声。 顺哥和泽哥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有鱼在咬钩了。 果然片刻后,慎哥猛地把鱼竿往上一拉,又是一条一斤来臣的鲫鱼被钓了上来。 这个池塘里每年都会放入一些鱼苗,因而鱼是不愁钓的,只要你有耐心。 靖国公教育孩子的方式很特别,每个孩子刚开始启蒙时都要先学会钩鱼。 用他的话来说,做事要稳,必须先能耐得住性子。 因而无论是慎哥还是泽哥和顺哥都是从三岁起,靖国公就带着他们过来钓鱼。 刚开始他们太小,当然呆不住,可是慢慢地,他们也就知道了只有安静下来,安心地等着,都会有鱼上钩。 现在三个孩子都已经在读书了。 靖国公特意给孙子们请了一个颇有学问的宋夫子来给自己的孙子启蒙。 两个孩子一看到大哥又钓上来了鱼,就是一阵欢呼:”哦,大哥,我们要吃烤鱼。”这是泽哥的声音。 顺哥也兴奋地说:“今天跟娘说吃烤肉,娘做的烧烤配料好好吃,再多放点辣椒。”顺哥爱吃辣的。 全一看了一下小木桶里的鱼,五条,大少爷今天一共钓了五条鱼。还好,他这个人鱼不用被大少爷拿去烤成鱼片了。 慎哥收了鱼竿,走上来,他看着两个眼睛冒着光,小嘴里恨不得能流出哈喇子的弟弟。 很有哥哥样地说:“好,找娘去,我们今天吃烤鱼。” 顺哥就走过来牵住哥哥的手,他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说:“我还要吃烤蛋。” 虎头虎脑的泽哥也来溱闹:“我也要吃烤蛋。” 慎哥笑着说:“好,我们这就去找娘。” 说着三个孩子就兴高采烈地去了安岳居。 几个孩子刚走出不远,就碰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长相十分俊美的少年。 三个孩子连忙蹲身行礼:“六叔好。” 岳凌凯,大房唯一的一个庶子。 这个孩子是老侯爷从边关抱回来的,当时他到府里时也就是刚几个月,随同他一起来的姨娘在三年前也去世了。 据靖国公说,他的生母是被他从北越人的手里救下来的一个可怜的女人。 姜夫人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子,但也从来不苛刻他们母子。 太夫人是个疼爱孩子的祖母,只要是她老人家的孙儿,她都疼。 所以岳凌凯在府里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只是靖国公没有让他学武,只让他读书。而他自己也不像大哥和三哥一样喜欢持刀弄棒的。 如今他已经十五岁了,今年秋天就要下场试试水了。 今天他正从先生的房里出来回自己的院子,就正好碰到了三个小侄儿。 第二八七章 撞见 岳凌凯微笑地看着三个孩子,又看看全一手里提着的小木桶说:“又去钓鱼了?” 他小时候,父亲也带他钓过鱼,不过那时候,父亲并不常在家里。 他就是回来,也只是住上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就赶紧又回去边关了。 慎哥礼貌地说:“是,六叔。” 泽哥也咧着小嘴说:“六叔,我们要去吃烤鱼,烤鱼片可好吃了。” 顺哥则是用行动过来拉着他的大手说:“六叔,你没有吃过烤鱼,我娘配的佐料可好吃了。” 顺哥最小,岳凌凯就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笑着说:“哟,顺哥这么沉了,六叔还真没有吃过烤鱼。” 顺哥就搂着他的脖子邀请道:“那六叔就跟着我们去吃烤鱼?我娘还会烤鸡蛋呢,可好吃了。走。” 泽哥也在旁边说:‘真的,六叔,大伯娘烤的鱼可好吃了。另外,我们还可以再烤些羊肉牛肉,您就跟着我们一起去。“ 岳凌凯还真没有在家里吃过什么烤鱼,不过他倒是听说过大嫂动不动就会给这几个孩子做些另类的吃食。就连泽哥都动不动地就来吃上一顿。 岳凌凯在府里虽然不受苛待,可他自己却明白自己的出身,只不过是一个庶子而已。 因此他除了去书院里读书,一般情况下都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并不刻意去亲近哪一位哥哥或是姐姐。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就听顺哥喊了一声:“娘来了。” 岳凌凯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目光温和的女子已经走到一棵大树下,她的脸上带着十分温暖的笑意,正向着这边走来。 来人正是一品贤德夫人姬清慈,岳凌凯赶紧趋步到了她的跟前屈身行礼:“大嫂好,小弟给大嫂请安。” 姬清慈微笑地看着他,他刚才在不远处就已经听到了孩子们的说话声。 她温和地说:“是六弟啊,六弟这是要回院子吗?” 岳凌凯就说:“是的,秋闱在即,小弟准备回院子去读书。” 顺哥则走到娘的身边,带着期盼地目光说:“娘,我想请六叔去咱们家里吃烤鱼。” 姬清慈的目光就又转向岳凌凯:“既然孩子们这么盛情,六弟不如就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歇歇脑,一块去。” 岳凌凯只好说:“那小弟就麻烦大嫂,去大嫂那里蹭顿饭吃了。” 姬清慈就微笑着说:“都是自家兄弟,六弟不必客气。” 泽哥和顺哥一听说岳凌凯答应了,就连忙过来拉着岳凌凯一起乐呵呵地往安岳居走去。 岳凌志原以为自己去了之后,一定是坐在那里等着吃饭,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很拘谨。 那几个孩子倒是热情地把他邀请来了,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就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一会就全都跑的没有踪影了。 岳凌凯这是第一次到这个院子里来,他有些拘束。 岳凌霄还没有回来。只有姬清慈领着几个孩子在家里。 这时就见几个小厮在外面宽敞的院子里摆了一些长方形的槽子,在槽子里都放上了木炭。 槽子上面还放有清洗的很干净的铁板。这些木炭槽子都是特制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没有见这个,只是心想,鱼片应该是在这上面烤出来的。 一会那几个孩子又回来了,他们手里端着的是鱼肉,可是这里边的鱼肉不是整个的,却是被切成了一片片的。 有小厮还拿来了许多铁签子,还搬来了一个大桌子。那些肉片和签子就放在桌子上。 岳凌凯就有些好奇起来,就见慎哥开始拿起那些个签子,开始往上面串鱼片。 他有些惊讶慎哥会做这样的活,这不是应该下人们做的吗? 他的身份虽然仅是个庶子,但他也是个府里的少爷,所以他过的日子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因而他的思想意识里也是觉得这些个活理应是下人做的。 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那些个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根本就不过来帮忙。 姬清慈看到他那有些惊讶的表情,就笑着喊他:“六弟,你也过来搭把手,帮着把这些肉都串在这些个签子上。” 岳凌凯赶忙过来,大嫂这是让他也和慎哥一样把这些鱼肉片串在这签子上。 也好,这事情应该不难做。 再说了。有点事情做他觉得还好些,要不他真的觉得坐在这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 他坐过来,就看到顺哥和泽哥两个小豆丁也过来帮忙。 顺哥虽然最小,但看那手法,虽然慢,却也是有板有眼的。 泽哥的动作就不太熟练了。 慎哥笑着给他示范:“六叔,是这样串的,对,您慢点,不要着急。” 岳凌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还得靠一个孩子来指导。他的脸上有点赧然。 姬清慈就笑着给他解释:“我们家里都是这样,孩子们要是想吃什么,他们就可以动手,其实这不只是为了好吃,还是为了有趣好玩。还能培养自己动手的能力,将来长大了,就是自己出门,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岳凌凯这是第一次和大家这么近的距离,也是第一次听大嫂对他说了这么多的话。 他觉得大嫂的话很新奇,他从小到大的教养都是:他是少爷,要被人侍奉的。 可是大嫂却说,这样可以锻炼自己。 他觉得这话新鲜,可又觉得和他受到的教育不太一样。 不过现在那三个小豆丁都在自己串着肉片,他这个客人自然也是要客随主便了。 刚开始时,他有些笨手笨脚的,有时候肉片也会掉到桌子上面。 泽哥串得也不太好,速度也更慢,时常也会把肉掉到桌子上。 岳凌凯再看看旁边,只见慎哥和顺哥都串得很认真。 他们虽然人不大,串得也不快,但是他们的神态却是让人觉得他们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岳凌凯毕竟是个少年人,所以他串了一会后,速度就快了很多,竟然也做出了其中的乐趣来。 一会下人又端来了几盘肉,可是这肉却是羊肉和牛肉,还有一些已经切成两半的煮好的鸡蛋。 几个孩子一边串着一边小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话。 顺哥就说:“六叔,告诉你哦,这些肉烤熟了可香了。我们家,娘都让我们自己吃自己烤。可有意思了。” 岳凌凯点点头说:“是吗?,那一会,顺哥教六叔烤,六叔不会。” 顺哥点着圆溜溜的脑袋痛快地说:“好啊,六叔,顺哥教您。” 泽哥不屑地说:“六叔,你别听顺哥瞎吹,他自己都烤不好呢,哪里能教你呢?” 顺哥不服气地说:“你那次在这里时,我是不太会,可是我们家总吃这个,我都学会了。” 泽哥有些羡慕又有些不信地看着小顺哥:“真的?” 顺哥看泽哥不相信自己,有些委屈,就说:“不信你问大哥。” 慎哥就说:“真的,顺哥现在自己就会烤的很好的。” 虽然顺哥经常把肉片烤糊,有时还得需要爹爹和娘亲帮忙。但他是哥哥,不能揭穿弟弟,让顺哥的小马甲掉下来。 几个人正说着,岳凌霄也回来了。 岳凌霄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不自觉地嘴角一勾说:“哟,今天这是要吃烧烤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慎哥今天钓了好几条鱼,孩子们要吃烤的。” 本来她只想给三个孩子顺便把鱼烤了就行了,可是岳凌凯既然来了,那她就索性地把这个吃烧烤的活动做大,于是就又让下人们切了些牛肉和羊肉。 岳凌凯一直就有点怕这个大哥,他连忙站起来行礼:“大哥,您回来了?” 岳凌霄这才看到他,他眉毛一扬,似乎有点意外地说:“哦,六弟也在啊。” 顺哥就很自豪地对爹爹说:“爹爹,六叔是我和大哥二哥一起邀请来的客人。” 泽哥也赶紧点着小脑袋说道:‘对啊,对啊,是我们一起邀请来的。” 岳凌霄露出微笑:“哦。” 只有慎哥还稳当地坐在那里,他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给爹爹:“爹爹,您坐这里。” 然后岳凌凯就惊讶地发现,他的那个神勇无比,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哥果然就坐在了慎哥的身边。 然后他就拿起桌子上的签子开始一片片地认真又熟练地串起了肉。 岳凌凯: 他的那个整天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的大哥呢? 他的那个天神一般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哥呢? 什么时候大哥变成了温和的贤夫慈父形象了? 烤肉的时候,姬清慈把合成好的专门烧烤用的佐料拿过来 岳凌凯也学着大家自己去烤,虽然岳凌霄在他旁边教着他,但他还是把第一串肉给烤的黑黑的。 他有些沮丧。 岳凌霄就笑着把自己烤好的两串递给他:“没吃过,来,先尝尝再烤。” 这是两串牛肉串,里面也不知道是如何配的佐料,岳凌凯只觉得满口的生香。 他不由地兴奋起来,这也太好吃了,于是他又开始去烤第二串。 他不敢拿多,他怕烤不好。 然后他就看到大哥和大嫂的手里都拿着好几串一起烤,就连慎哥手里也拿着两串。 还行,第二串的时侯就好多了。后来就越来越熟练。 一边烤着肉,岳凌霄就一边说:“六弟,要是觉得太辣,就可以少放点辣椒面。” 顺哥就晃着小脑袋说:“辣椒少了不好吃。” 说着还吐吐小舌头,这是被辣椒辣的。 慎哥看了他一眼说:“知道你喜欢吃辣的,少放点不行啊。” 顺哥这孩子从开始能吃辣椒开始,就喜欢吃辣的,可又不能吃太辣的。 岳凌霄把刚烤好的几串羊肉片分给慎哥,泽哥和顺哥。 慎哥摇摇头说:“爹爹,我的马上就要烤好了。给弟弟们吃。” 泽哥接过大伯烤好的肉串,高兴地说:“谢谢大伯。”泽哥也不太会烤。 顺哥只接过了一串:“爹爹,那一串你吃,顺哥自己也会烤。” 顺哥是个体贴的孩子,他注意到爹爹把自己两次烤的肉串都分了出来,自己还没有吃呢。 岳凌霄则是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他转头就看了一眼姬清慈。 她也拿着几个正烤的快熟了的羊肉串,也正在含笑地看着他。 姬清慈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心意,她就笑着说:“我这里马上就好,你先吃。” 岳凌霄并没有如她说的那样,他用一只手去把妻子手里正在烤的串拿过来,又把自己剩下的两串递给姬清慈说:‘你先吃。” 姬清慈笑了一下,并没有推辞,接过肉串就吃了起来。 岳凌凯早就听说大哥和大嫂感情非常好,大哥为了大嫂连妾都不纳。 他今天却是亲眼看见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 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真好,他心里羡慕地想着。 慎哥的手里此时也烤好了,他把自己手里的分给六叔一支,却被岳凌凯拒绝了。 他不好意思要小侄子的,他还是自己烤,虽然烤的不太好,但比刚才好多了。 说话间,岳凌霄从姬清慈手里接过来的那几串也烤好了。 他分给了岳凌凯两只,自己就拿着剩下的也吃了起来。 岳凌凯这回倒是没客气,大哥给了,他就要着呗。 岳凌霄看了一眼岳凌凯说:“听说你最近读书很累的,也不用太紧张,你才十五岁,今年考不好,还可以重来的。别把自己累坏了。“ 岳凌凯有些感动:”谢谢大哥,可是我除了读书考功名,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不像二哥那样还会武艺,他只会读书。 现在他都有些后悔,想当初,姨娘说不让自己跟着哥哥们习武时,他就应该找祖母和父亲,告诉他们也要说武。 现在他的路子却只有考科举这一条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他对自己都不太自信。 岳凌霄看看他说:“只要你努力了,总会有回报的。”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我听父亲说过,给慎哥他们上课的宋先生原来就是考中进士的人,后来有一些原因他辞官不做,三弟不妨找找他,让他帮你看看文章。” 岳凌凯的眼睛就是一亮,这位宋夫子他是听说过的。文章写的一流,如果要是能让他帮着看看自己的文章,给自己指点一下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地也放松了下来。 就这样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烤,一边吃,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这样的自由自在的氛围,是岳凌凯从来都没有触碰过的。 第二八八章 见面 岳凌凯今天可真是大开了眼界,也格外的开心。 他从出生经历的就是等级森严的生活制度,嫡庶分明。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在大哥的院子里,他们过的却是这样的一种自在的日子。 这样的相处方式,充满了温馨,充满了包容,和谐而又温情。 姨娘走了三年了,虽然太夫人对他也疼爱,但他也只是请安的时候去。 姜夫人对他这个庶子虽然不苛待,但也总是拿出嫡母的冷清,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可是他今天在这里,感觉到的是一种亲近和亲情。 他坐在那,看着大哥大嫂时时互相对视的眼睛,看着小侄子们吃得满是油污的小嘴和那三张纯真可爱的小脸。他突然眼睛里就有了一些湿意。 岳凌凯连忙低下头,用手悄悄装做理头发,却顺势擦了一下眼睛。 慎哥是个心细的孩子,他体贴地说:“六叔,是不是太辣了?” 岳凌凯笑着说:“不是,好像有个小咬进眼睛里了。不过现在好了,出来了。” 顺哥从来都是个小机灵鬼,他看着六叔的眼睛好像有点红。 他同情地说:“小咬要是进入了眼睛可难受了,看六叔的眼睛都红了。六叔,要不要顺哥给您呼呼,娘亲说过呼呼就好了。”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去给六叔呼呼。 岳凌凯赶忙说:“谢谢你,顺哥,不用了,六叔已经没有事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岳凌霄没有吱声。 姬清慈则笑着说:“过几天,再等你大哥休息的时候,我们准备去郊游,不知道六弟愿不愿意一起去?” 岳凌凯的眼睛一亮,然后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我,我还要复习。” 姨娘对他说过。他没有什么荫恩,他的前程只能靠他自己去拼。 岳凌霄就发话了:“读书也不是就差那一天两天的,天天闷头读书都读傻了,视野也不开阔,一起去。空一天没有事。” 几个孩子也都如小鸟一样叽?喳喳地来邀请他。 岳凌凯的心里暖暖的,他笑着回答几个孩子:“好,六叔和你们一起去。” 几个孩子:“哦,六叔一起去喽。” 岳凌霄的嘴唇微微上翘地看了妻子一眼。 姬清慈也回以一个会心的笑容。 晚上,岳凌霄和姬清慈一阵激情过后,姬清慈躺在丈夫的怀里。 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在岳凌霄的腹部上无意识地划着圈圈:“也不知道今天过后,我这个肚子里能不能长出个豆芽。” 她从生顺哥难产之后,调养了好长时间的身体,直到太医说她的身体没有事情了,她才停了药。 这期间,闻氏又生了一个女儿。 可是她呢,顺哥这都五岁了,她却一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有时姜夫人话里话外都带出了想要给岳凌霄再纳两个妾室的意思来,都被岳凌霄给挡了回去。 所以现在姜夫人对她再也没有怀上一个孩子是有些不满意的。 岳凌霄被她逗笑:“我那么多的小蝌蚪都给了你,早晚都会长出一棵豆芽的,只不过不要着急,说不定正在选择是要长一个公豆芽还是一个母豆芽呢?” 姬清慈哧的一声就笑了:“也是,那我们现在就睡觉,省得惊了他,他就不长了。”说着她就要把手缩回来睡觉。 岳凌霄却是邪魅地一笑说:“我看你还有精力,为了增加长豆芽的机会,我们还是再勤奋一些。” 一边说着,一边不容姬清慈说什么,就用嘴迅速地堵上那张诱人的小嘴。 姬清慈:这人怎么越来越不知道满足,她要罢工行不行啊。 可是她根本就说不出来话,然后很快她就被带了起来,全身舒软,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岳凌凯果然拿着自己写的文章去请教了宋先生。 宋先生很有耐心地帮他指点,倒是让岳凌凯觉得获益不小。 这一天又是大楚官员们沐休的日子。 岳凌霄带着妻子和孩子们一起到京郊去放风筝,游玩。 泽哥也想跟着去,可是母亲不让他去,他很不情愿地被母亲给带回了外祖家。 其时,闻氏就是不太放心泽哥跟着去。她总觉得大哥的那两个孩子有时实在不像个少爷的样子。 她从儿子的奶娘嘴里听说了,儿子在大哥大嫂家里还帮着串肉片,自己烧烤吃。 这都叫什么事情啊,好好的孩子被都带得不像个少爷了。所以她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岳凌凯这次又被邀请来一同出去踏青游玩。 慎哥和泽哥在父亲和娘亲的帮助下做了一个特别大的风筝,风筝的上面画的是一只张开翅膀的海冬青,上面还涂了不同的油彩。 风筝上还系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彩带,非常拉风。兄弟两个很喜欢。 京城外的山脚下有一片特别开阔的平原。 因为年年都被人们踩来踩去的,土都踩的很硬实,所以虽然也长草,却长的并不太高。不过倒是很柔软。 因而京城里的人们就总是爱到这里来,不是来练习骑马,就是来郊游。 总之,这里就是一个很好的娱乐场所。 所以等一家几口带着下人们来到这里时,就看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岳凌凯现在才十五岁,其时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要是放在姬清慈生活的那个时代,他现在正是贪玩的年龄。今天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里玩。 都说小孩子就愿意跟着半大的孩子玩,这话还真就特别地有道理。 这不,慎哥和顺哥小哥俩就拉着六叔的手,让他跟着他们去放风筝。 于是叔侄三个人就笑嘻嘻地去到那边放风筝了。 这边夫妻俩就选了一个干净的地方。 下人们把软垫子之类的东西拿过来铺上。又倒上茶水,摆上点心。然后就都侍立在了一边,随时等着主人的传唤。 全一和全二等人也都立在距离小主人不太远的地方。 那年,岳凌霄去平叛军,在当地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又没有亲人的孩子。 岳凌霄让岳一等几个人把这些孩子们带了回来,并教他们学武艺。 现在的全一和全二都是去年刚从那一批孩子中选出来的。 全一和全二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学了四年的武功,有了基本的身手,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的人品性情入了岳凌霄的眼。 现在他们跟在慎柯和顺哥的身边当小厮,每天他们也和慎哥和顺哥一样地练习武艺。 慎哥和顺哥,泽哥都是从四岁时就已经开始练武了,这是靖国公的命令。 靖国公府是靠军功起家的,他们用军功护卫着大楚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已经好几代了。 不管是为了守卫大楚还是以后皇帝翻脸时自保,他们都必须学到一身超群的功夫。 夫妻俩正在一边非常惬意地喝着茶水,一边看着远处的几个孩子放风筝。 “大姐,真的是是大姐和大姐夫。”身后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姬清慈也惊喜地回头:“五妹,这么巧,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忠毅侯府的五小姐姬清溪,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位一身英武之气的年轻人。 姬清溪在两年前嫁给了当年的新科探花解哲元,这门亲事也是姬清慈给选的。 这位新科探花的出身不太高,是已经没落掉的世家子弟,家里现在只有姐弟两个人。 解哲元的姐姐只比他大了两岁,本来爹娘在世的时候是已经说好了人家的。 可是因为弟弟还没有成亲,因此姐姐就向婆家人请求等弟弟成亲后,也再嫁。 那家人还算是通情达理,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还是同意了。 毕竟姐弟俩人的年纪相差不大。且这位弟弟书读的又好,于是就勉强同意了。 果然解哲元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一举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任了编修。 解哲元大概是从小失去父亲的缘故,在家里时也没少干活,所以他的身子骨并不像一般世家读书的年轻人那样单薄,反而是个比较健壮的年轻人。模样周正,算不上俊美,却很有英气和才华。 姬清慈看看自家妹妹那长了不少肉的小圆脸和那满面的笑容,她就知道这个妹妹的日子过的不错。 解哲元和姬清溪给大姐和大姐夫行了礼之后,彼此之间又互相寒暄了几句。 姬清慈就和姬清溪离开两个男人,到了另一边说话。 姬清慈笑道:“看得出来。五妹过的不错。” 姬清溪有些羞涩地说:“这还不是托了大姐和大姐夫的福气。” 姬清慈就说:“好了,今天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姬清溪犹豫了一下说:“大姐,你听没听说二姐的事情?” 姬清溪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 她有些淡淡地说:“她不用我和大哥管,我们也就不打听。过好过坏都是她自己的日子。” 姬清溪叹了一口气说:“要说二姐也真是的。算了还是不说了。”她也不想提这个姐姐。 说起来,姬家几个姊妹里。 姬清娴也生了两个儿子了,宋家一对老夫妻真的就拿她当自家女儿在疼爱。她的日子过的也不错。 姬清淑嫁给了杜林后,现在也有了一儿一女,小日子过的也很好。 只有这个姬清婉,她拒绝和自己的娘家忠毅侯的人来往,所以姬清慈也并不想管她。 只不过她不管,却并不见得她不知道姬清婉过的是什么日子。 毕竟姬清慈现在是一品的贤德夫人,巴结她的人有的是。 有些消息都不用她去打听,就有人主动地跟她提及了。 现在的姬清婉活的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 据说丈夫从来都不去他的屋子里。庶子庶女都出生了,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怀上一个嫡子。 驻国公夫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就连她生的唯一的女儿荣姐也一直就是被驻国公夫人养在自己的身边。 姬清慈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到,姬清婉现在的日子过成了什么样。 姬清溪有些不忍心,她看了一下大姐叹口气说:“二姐也真是的,她就不想想,她这样恨娘家,和娘家人不来往,这以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啊。”丈夫不爱婆婆不管的。 姬清慈说:“每个人求的不一样,日子过的也就不一样,我们只需要把我们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她心里明白,姬清婉心里的仇恨太深。 她又看了一下姬清溪的小脸,笑了:“五妹,我觉得妹夫挺会养人的,你看自从你嫁了之后,这都长了不少肉了呢。” 姬清溪未出嫁前是个十分苗条纤细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可是比原来丰满了不少。小脸上容光焕发,格外地漂亮。 而且她现在的身材是该突的突,该细的细,很有女人的味道。 姬清溪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也没有长辈,夫君他又不太约束我,我每天几乎都要睡到自然醒。当然会长肉了。” 姬清慈很开心,她看了一下妹妹打趣地说:“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是不是该要个小宝贝了。” 姬清溪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净拿妹妹打趣,夫君说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姬清慈又对解哲元满意了几分。 那边岳凌凯开心的正在带着慎哥和顺哥两个孩子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两个孩子拿着,可是后来就转到了岳凌凯的手里。 慎哥和顺哥就在旁边拍着小手叫着喊着:“六叔,高点,再高点。” 画着海冬青的风筝越飞越高。岳凌凯就的手里不停地放着线。 天上不只一个风筝,可是就数他们的风筝好看,还飞得高。 两个孩子只顾着往上面看,脚步也随着风筝的飞翔而不停地变换着。 慎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就跌倒了。 全一赶紧跑过来说:“大少爷,您没事?” 慎哥并没有觉得哪里疼,他认为自己只顾看风筝了不小心撞着了别人。于是他抬头去看那个他撞到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但眼神阴暗的男人,慎哥不认识。 他弯腰对着那个人行了一个礼说:“叔叔,对不起,是慎哥只顾了看风筝不小心才撞了您,不是故意的。慎哥给您道歉。” 那人却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嫌弃地说:“以后长点眼睛。” 全一来气了:“我们少爷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你怎么说话呢?你说谁不长眼睛。” 那人看了一下全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哪里蹦出来的虫子,连自家的主子都看不好,废物一个。” 岳凌凯赶紧拉着风筝线过来,他的眼睛担心地看着慎哥:“慎哥,你没有事。” 慎哥有些委屈:“六叔,我没事。” 顺哥握着小拳头气愤地说:“六叔,这人欺负大哥。” 岳凌凯抬头看去,他愣住了。 虽然过了好几年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认识,正是二房的二哥岳凌昆。 第二八九章 失落 岳凌凯惊讶而又拘谨地叫了一声:“二哥,是你吗?” 岳凌昆一愣,然后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阿凯。” 他已经离开六年了,当年的那个胆子小小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变化还是比较大的。 更何况岳凌昆对这个庶堂弟,本就不待见,平时也并不注意他。 如果岳凌凯不先认出他来。岳凌昆大概都认不出来这个弟弟。 岳凌凯点点头说:“二哥,我是阿凯。” 说罢,他又低头对慎哥和顺哥说:“慎哥,顺哥,他是你们的二叔,过来叫二叔。” 心里正委屈的慎哥和顺哥听了有些懵。 什么?这个不讲理又蛮横的人是他们的二叔,他们有个这么不讲理的二叔吗? 两个小家伙看了岳凌昆一眼,虽然心里不愿意叫二叔,但爹爹和娘亲都说过,小孩子要有礼貌,他们不能给爹娘丢人。 于是,小哥俩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二叔” 岳凌昆的眼睛一闪,眼睛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两个孩子。 岳凌凯就介绍说:“这是大哥的两个孩子,这个是慎哥,是哥哥,这是弟弟,叫顺哥。” 岳凌昆的眼睛一黯,他的目光不由地又重新打量起慎哥来。 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是方氏拼尽性命生下来的那个儿子,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 岳凌昆的眼睛闪了一下,想当初,他们二房离开靖国公府后,这个孩子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带走这个孩子,也任由岳凌霄把这个孩子过继到了自己的名下。 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看这样,慎哥的身体已经完会康复了。现在一看就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 不过也怪,他现在知道了眼前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激动。 只是想到刚才他和慎哥之间的冲突,心里有一丝复杂而已。 岳凌昆低下头看了慎哥一会,又转头看了顺哥一会。觉得这兄弟两个之间长的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他没有应答两个孩子的称呼,而是对岳凌凯说:“你们玩,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一点也不留恋地离去了。 岳凌凯看了一眼慎哥,又看着那个正在远去的冷漠背影,心里说:二哥,你既然知道了这个孩子是慎哥,为什么没有一点的留恋呢。他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慎哥又低下头,他没有说话,这个人是他们的二叔,可是却对他们兄弟这样冷漠。 顺哥毕竟年纪小一些,他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他拉着岳凌凯说:“六叔,他真是二叔吗?可是他怎么一点也不像我们的叔叔。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们,是不是我和哥哥不可爱?” 岳凌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顺哥和哥哥是特别特别可爱的小孩子,六叔喜欢的不得了呢,可能二叔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太好。走,我带你们回去找爹爹和娘亲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三个人都对放风筝没有了兴致。 叔侄三个人回去之后,分别和姬清溪与解哲元见了礼。 姬清慈的心细,她马上就感觉到了两个孩子的情绪不高,有点蔫蔫的。 尤其是慎哥。那张好看的小脸上明显地写着‘我很委屈’几个字。不过因为有解哲元在,她倒是没有主动去问。 姬清溪见到两个外甥很高兴,她也看出了慎哥脸上明显的不高兴。 她想了一下就笑眯眯地对两个孩子说:“慎哥顺哥,五姨刚才看到你们的风筝做的最好,飞的也最高。这是在哪个店里买的?五姨也想去买一个。” 姬清溪问的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顺哥的注意力。 顺哥小脸兴奋地说:“这是爹爹和娘亲教我们做的。五姨你也想要玩风筝吗?” 他的眼睛好像在发光,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像极了姬清慈,非常漂亮。 姬清溪看着顺哥那萌萌哒哒的小样子,差点都让他给萌化了。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又夸赞地说:‘你们好厉害啊,还能自己做。” 慎哥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不会,我们顶多是递递东西,主要还是爹爹做的。不过画是娘亲画的。” 有了这样的话题,慎哥总算是不再纠结于’二叔‘的问题,脸上的小表情也好了许多。 姬清慈趁着姬清溪和他们说话的功夫,一使眼色,把岳凌凯叫到了旁边。 岳凌凯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姬清慈不由地就皱了一下眉头。 这些年来,她都没有关心岳凌昆的事情,只知道他一个人留在了京城。 她没有问过岳凌霄有关于岳凌昆的事情,不过她相信岳凌霄对于这个二弟,应该是一直关注着的。 毕竟他们都是岳家人,并且他们兄弟之间还有着那样的过往。 晚上洗漱完毕,姬清慈就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她就对岳凌霄说了这件事情。 岳凌霄的眼睛变得有些冷,这些年来,他知道这个二弟一直就在南城任兵马司指挥使,现在是正六品。 靖国公府每年和二老爷之间仍然有来住,二老爷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要派人送回来不少当地的土仪和礼品。靖国公府也同样回赠二老爷许多的东西。 只是这些年来,虽然岳凌昆一直都在京城里,却没有一个人提到他。 他也从来不和靖国公府来往,就连太夫人也不曾得过他的一丝孝敬。 可是今天却这么巧,让他在这里遇到了慎哥。 虽然此慎哥非彼慎哥,但是除了他们几个亲近的人,却并没有人知道,当然岳凌昆也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为,慎哥就是二房过继来的那个死了亲娘的孩子,是岳凌昆的亲生儿子。 姬清慈有些担心地说:“你说,他会不会对慎哥做什么?” 岳凌霄冷笑:“做什么,难道他要来抢人?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二叔和二婶现在再看到慎哥时,想再要回去都不可能了,毕竟已经过继完了。” 姬清慈一听说放下了心:“也是。” 她想了一下又说:“我真怕,我们把慎哥养育了一场,以后真的有人来管我们要儿子。” 岳凌霄笑着拦她入怀,安慰着她说:“不会的,就是真有了那一天,我们也不给,慎哥就是我们的儿子。” 姬清慈点点头,在她的心里,慎哥不只是一个没有血缘的被过继来的孩子。 慎哥就和顺哥一样,是她们夫妻一把屎一把尿地养育大的。他们夫妻在心里早就把慎哥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岳凌昆从京郊回来后,正好路过一排精致豪华的楼房,他推开了轻轻掩上的青漆大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各样的声音:有悠扬的乐器声,有女子婉转的歌声,还有轻浮的笑声。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去。 一个徐娘半老的娇艳女子一看到他进来,就娇笑着说:“哟,岳二爷,您来了,您今天还是要找梅儿姑娘吗?” 岳凌昆随手扔给她一块银子,点点头,也不用老鸨引导,自己就轻车熟路地顺着楼梯往上面走去。 走到最里边的一间精致华美的屋子里,轻轻地一推门,里面正在泡茶的一位绝艳的美人就回过头来对着他嫣然一笑。 岳凌昆的喉咙就是咕噜一声,莫名地觉得小腹发紧,嘴里有些口渴。 他三步两步走到美人身边,用手摸了一下那瓷白如玉的细腻小脸,脸上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梅儿,是在泡茶等着我吗?” 梅儿把泡好的茶往他的身边一推,走到他的身边,屈身一礼:“公子请喝,奴婢和公子心有灵犀,猜测到公子今天会来,于是就泡了这新采的龙井。” 岳凌昆微笑着说:“梅儿,你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这礼吗,以后不行也罢。” 梅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多谢公子垂怜,梅儿这两年多亏了公子的照拂,包下梅儿,这才使的梅儿不受别人的欺辱。” 岳凌昆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然后说:“嗯,梅儿知道本公子对你好就行,那现在就给本公子弹一首《琵琶行》。” 梅儿粲然一笑,说了一声:“好” 她走到床边,拿起那把上等的檀香木做的琴,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先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悠扬凄凉的乐音就从她那素白纤细的手上流淌了出来。 岳凌昆坐在她的对面,眼睛却并没有看向她,他闭上眼睛,陶醉地听着。 梅儿的琴声悠扬婉转,时而清脆婉转,时而呜咽低沉,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幽幽无声。 刚开始,岳凌昆还随着梅儿的音乐在闭着眼打着节拍,可是等到梅儿一曲弹完,再抬头看他时,却发现岳凌昆已经睡着了。 梅儿轻轻地放下琴,起身轻盈地走到床边,拿起一个薄薄的被单子盖在他的身上。 突然岳凌昆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梅儿正在忙活的小手,嘴里呢喃:“别走。” 她一顿,觉得这只抓住她的手竟不像往日那样的温暖,竟然是冰凉冰凉的。 梅儿就坐在了他的身边,轻声地说:“我不走。” 她的眼睛重又回到他那俊美无双的脸上,却发现他并没有醒,而是梦呓。 只见一滴泪从他那长着浓密睫毛的眼睛里滑出,顺着脸颊往下,滴在她的手上。 梅儿的心里又是一顿。 靖国公府里,太夫人的手里正拿着一封信。 这是二老爷派人送来的家书,上面写着他外任正好是到六年,如今他要回京述职了。 太夫人惊喜地说:“老二今年的考绩又是个优。这次他说他要回京任职了。还说仑哥明年要下场考春闱了。” 王妈妈也高兴,这六年来,太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这个调任在外的儿子还是很挂念的。 现在他要回来了,王妈妈也为太夫人高兴。 只是,王妈妈看了太夫人一眼,试探地问:“那,二老爷他们还是回来住吗?” 太夫人一顿,刚才还满面笑容的脸瞬间失去了笑容。 她叹了一口说:“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已经分了家了,就住不到一起了。他在京城里有宅子,那宅子就阿昆一个人在住着呢。” 王妈妈点点头。是啊,当初为了保住二少爷,二老爷是自己请求分的家。既然分了家,他们就不再是靖国公府的人了。 太夫人也在想着心事,她知道自己的二儿子对岳凌昆这个儿子也很失望。现在的岳凌昆都已经二十七了,二夫人也没有着急回来给他张罗续弦的事情。 这次老二之所以下决心回来,应该是为了仑哥? 五少爷岳凌仑离京时就是秀才了,三年前,他又考中了举人。 本来岳凌仑二年前就应该参加春闱的,但他还是延后了三年。 另外,二房还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庶女岳凌语,现在也已经到了说亲事的年纪。 这六年里,岳凌昆的后院除了有几个妾室外,也没有主母什么的。 而且那些个妾室到如今也没有一个生下孩子的,也不知道岳凌昆是怎么想的。 二老爷夫妻带着孩子们是在七月末的时候回到京城的。 回城那天,岳凌霄亲自去接的,他把二老爷一家先接回了靖国公府,毕竟太夫人心里想儿子想的厉害。 太夫人和二老爷母子相见时,太夫人抱着儿子哭了一阵。 怕太夫人过于伤心,姜夫人和姬清慈都擦了眼泪来劝太夫人,太夫人这才好了些。 然后就是大家互相见礼寒暄。 岳凌仑的妻子是去年刚娶的,这是个长相婉约的江南女子,娘家是当地的一个已经致仕的员外,姓连。 连氏人长的小巧美丽,皮肤很是细腻白晰,说话时一口江南的吴侬软语,很有韵味。 小夫妻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刚满七个月的小女娃。 小女娃长的很像母亲连氏,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 太夫人抱着腿上就不舍得放下,这可是二儿子唯一的一个孙女啊。 太夫人把一块上好的玉给了小孙女。 姜夫人和姬清慈以及闻氏都给了小女娃贵重的礼物。 连氏赶紧代替女儿给大家行礼道谢。 现在这屋里只是少了三个去宋夫子那里上学的孩子。 一直到了快要吃饭的时候,慎哥才带着顺哥和泽哥两个弟弟放学回来。 第二九0章 知悉 三个背着姬清慈设计的卡通图样的小书包进了屋,看到一大屋子的人,却并不吃惊。 因为这几天他们都听自己的娘亲说过,今天二爷爷一家要回来的事情。 小哥仨都长的白白净净,虎头虎脑的。 慎哥的个子最高,泽哥和顺哥差不多高。好像顺哥还稍微比泽哥猛这么一点。 看到三个孙子萌萌哒哒地走了进来。太夫人就招手,笑道:“乖孙儿放学了,快过来,见见二祖父和二祖母。” 慎哥就带着两个弟弟很听话很有礼貌地跪下给二老爷和二夫人行了大礼。 二老爷和二夫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跪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夫妻两个人不觉得地就是心里一震。 这是那个当初眼看着随时都能咽气的孙子吗?可是这孩子现在长的怎么这么结实呢? 这哪里像是一个不足月出生,时刻都面临死亡的孩子啊? 闻氏看到二老爷和二夫人紧盯着慎哥的表情,她的眼睛就是一闪。然后她的目光就看向了姬清慈。 只见姬清慈仍然是满脸的笑容,她的眼睛也看着慎哥,那眼睛全是慈爱。对二老爷和二夫人的神态恍若没有看见一样。 闻氏的眼睛就又转向岳凌霄,就见这个大伯哥也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闻氏还来不及思索,就听到了太夫人的笑声:“快快起来。瞧这头上都是汗,快快去洗洗脸,先喝碗冰梅汤解解暑再过来。” 几个孩子听话地去了。 二老爷和二夫人猛然惊醒,他们互相看了一下,眼睛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竟然连给三个孩子们的见面礼都忘记了。 太夫人并没有看向二儿子夫妇,她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睛里意味不明。 今天二老爷一家因为刚回来,他们仍然还是先住到靖国公府里,他们原来的院子现在一直是空着的,也一直就有人收拾着,随时都能住人。 晚上的时候,二老爷派人把给慎哥和顺哥的礼物送来了。 两个孩子的礼物都是一样的,都是质地非常好的玉如意,只不过在颜色上有些区别,大概给泽哥的也应该是同样的礼物。 二老爷一家在这府里一共住了三天,每次夫妻俩看到慎哥时,那脸上的失落都非常地明显。 看的太夫人都有些叹气了,不过老人家是个明白人。 她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对儿子说出慎哥并不是他们的亲孙儿的真相。 姜夫人也没有说,不过姜夫人一直对慎哥占了府里长孙的地位有想法。 因而她有时会幻想,要是二老爷夫妻能把慎哥接到他们身边就好了。那泽哥就是府里的长孙了。 每次一想到这里,姜夫人就有些遗憾,为什么这个慎哥就不是方氏生的那个孩子呢? 闻氏的想法在某一部分上和她不谋而合,她当然也希望二叔一家把慎哥认回去,那样她的泽哥就是名副其实的靖国公府的长公子了。 慎哥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已经觉察到二祖父和二祖母看着他的目光和看着弟弟的不一样了。 他感觉到那目光就好像要钉在他的身上一样,让他有些害怕。 就是五叔也总是把目光盯在他的身上,五叔对他和顺哥的态度,他也觉得不一样。 于是他就有意识地闪躲着二祖父和二祖母一家。 所以送行的时候,小小的慎哥就以肚子疼要如厕为理由逃脱了。 姬清慈看着二老爷和二夫人因为没有看到慎哥而失落的表情,心里也不由地叹气,可她又能说什么呢,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的。 二老爷一家回京之后不久,工部左侍郎的位置正好空了一下来,于是二老爷就顶了上去。 八月,岳凌凯正常参加了秋试,成绩出来后,却是举子的最后一名。 这名次让靖国公头疼了,这要是明年正常参加春试的话,即使考上,也是一个妥妥的一个同进士。 如果要真是考上同进士,那还不如不考。 进士和同进士,就像是正室夫人和如夫人(也就是小妾)一样的关系,将来往上升职都难。 所以靖国公和岳凌霄商量了一下,就决定让岳凌凯还是过三年再考。 这次能考上举人也不错了,十五岁的举人老爷在大楚也并不多见。 再说了,有了举人的身份,以后即使岳凌凯考不上进士,以靖国公府的地位和权势,也能让他做一个小官。 岳凌凯自己没有什么意见,他也知道,父亲和大哥的决定是对的。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明年真要是去参加春试,要不就是考不上,要不就是考一个同进士。 于是,靖国公就把他送进了国子监。毕竟国子监里教课的老师都是有学问的大儒。 只要岳凌凯自己争气,三年后正常发挥,他考上进士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二老爷回了自己的府邸,但是他们却时不时地就会给靖国公府的几个孩子送回来一些东西,有时是面料,有时是上好的笔墨纸砚。 虽然他们自己觉得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太夫人和府里的几个主子却都不傻。 他们这是给慎哥送的东西,只不过这事情不能挑明,别人都是借了慎哥的光。 八月十五,在大楚来说绝对是和元旦春节一样重要的节日。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拜月饮酒团圆。 这几年靖国公府只有大房一家陪着太夫人过节,在太夫人心里,缺了另外一个儿子,这节日不免过的冷清了些。 今年可好了,二老爷一家回了京城,大家可以过个团圆的中秋了。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二老爷一家准备到靖国公府陪同老母亲一起过中秋。 可是二夫人为了难。他们都去了靖国公府陪太夫人过节,那岳凌昆怎么办? 二老爷脸色一黑对二夫人怒道:“你管他做什么?我们因为他都已经六年没有陪着母亲过节了。难道明天也要因为他,我们也不去靖国公府陪娘过节吗?” 二夫人毕竟是个当娘的,她的心没有二老爷的心那么硬。 孩子再不好,也是她生的,她这几年在外面就一直挂念着这个二儿子,可是在二老爷面前她又不敢总提岳凌昆。 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要不管这个儿子吗? 二夫人的眼睛里就有了泪花:“可是,可是,昆哥也可怜啊,要不我们带着昆哥去,已经过去了六年了,母亲的气应该已经消了?再说了,慎哥现在还养育在他们的身边。就是看在慎哥的面子上,母亲也会接纳昆哥的。” 二老爷就有了一些犹豫,他也想让儿子和大房那边解开疙瘩,让太夫人和大哥他们重新接纳儿子。哎,他也是当爹的,嘴上虽然不说,但他的心里哪里能一点也不疼儿子呢? 可是岳凌昆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情,二老爷觉得自己对大哥和霄哥开不了这个口啊! 还有就是慎哥,那孩子长的多好啊,还那么的懂事乖巧。 那是他的亲孙子啊,可是现在却过继给了霄哥,成了大哥的孙子。 可他才是慎哥的亲祖父,看着亲孙子就在眼前,他却不能认,他这个亲祖父的心里是多么的失落,多么的难受啊! 现在看到慎哥活蹦乱跳的,无论是二老爷还是二夫人心里都后悔莫及。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把这孩子带走就好了。 二老爷一点都不去想,当初是他们自己主动放弃了那个随时都要死去的孙子,他更不会想到他的亲孙子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二老爷想起自从回京城后,岳凌昆几乎都不在家。就是他偶尔在家里,也和他们的关系冷冷淡淡的样子。 二老爷不禁叹了口气说:“算了,那个熊孩子不是你我能够驾驭得了的,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 二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无奈地点点头。 靖国公府太夫人的院子里,摆好了几个桌子。 下人们正在忙忙碌碌地摆放着各种当季的果品,两坛子今年的新酒就摆放在桌子边。 院子里向着月亮的方向还设了一个单独的桌子。 桌子上面摆放了月饼,糯米圆饼、饮酒、瓜果等祭品。 上面还有香炉一盏,桌子下面铺设的是席子。这是准备拜月时用的。 今天担任主祭的是姜夫人,岳凌霄担任执事,岳凌志担任赞礼。 先点燃了两只红烛,燃起了几柱香,香烟缭绕,袅袅而上。 此时空中无云,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头顶上,似乎能够看到月宫里面的玉兔和正在砍树的吴刚。 几个孩子刚才疯够了,全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大人的身边等着看拜月的仪式。 太夫人看了一下时辰,就笑着说:“开始。” 岳凌霄作为执事递上赞美月亮的祝文。 妻夫人接过来借着月光与烛光,向月亮展开诵读。 姜夫人读完之后,就将祝文和事先画好的月光纸放到席前小盆中,焚烧。 岳凌志喊道:“拜月”。 然后家里的女性们一齐向着月神拜了两次。 岳凌志又喊:“从献”。 除了太夫人之外,大家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到奠席前跪拜上香。她们默默祈祷心中所愿,然后向月神行拜礼一次。 最后岳凌志唱道:“礼成”。 中秋拜月只有女人拜,男人是不参加的。所以家中的女人们拜完之后,中秋祭月仪式也就完成了。 然后由姜夫人手持切刀,将祭桌上的月饼按家里的人口数均分切开,每人一份;西瓜也是,每人一瓣。 所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主人们就坐到了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 下人们就过来撤掉祭桌,在饭桌上摆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的各式菜肴。 于是大家就开始一起宴饮,赏月、 顺哥拿着一块西瓜,一边吃着一边就看向泽哥,就看到泽哥的小脸上沾着一颗西瓜籽,不由地就笑嘻嘻地指着他说:二哥,看你把西瓜籽都种到脸上了。“ 泽哥一听就赶紧去摸自己的小脸,果然就摸下来两个瓜籽。 他嘻嘻笑了起来,也指着顺哥说:“你还用西瓜水洗脸呢?” 顺哥也摸摸自己的小脸,果然脸上全是西瓜水。他掏出身上的小手帕擦了几下,就看向慎哥。 却看到慎哥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只是顺哥没有发现的是慎哥那只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小手里也拿着一个小绢帕。 他也刚刚听到两个弟弟的对话,这才想起来拿帕子擦一下脸,然后他看了一眼已经脏了的小手帕,若无其事地把绢帕放进小口袋里。 二老爷和二夫人这一晚上的目光几乎全在慎哥的身上。 看到他那小表情和那小动作,嘴角都不自觉地弯起,但同时心里又更加地失落:这孩子多好啊! 岳凌霄和姬清慈不时地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吃饭。 太夫人和靖国公夫妇也只当是没有看到。 靖国公府里大房和二房今天是终于团圆了,只差了一个岳凌昆。 而此时的岳凌昆正坐在一桌酒楼靠近街面的雅座上,从这个座位上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是家家大红灯笼高高挂。 今天是中秋,朝廷不宵禁,无论是商贩还是出来玩的,都可以通宵达旦。 岳凌昆端着一杯酒,孤独地坐在那里,外面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 他一直就坐在那里喝,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 他对着月亮举一下,嘴里还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好诗啊,你是我的知己,呃。是知己,呃。“ 他把酒往嘴里一倒,然后又给自己?上一杯:“中秋,谁与,共孤光,把酒,凄然北望。苏轼,你也是,也是我,我的知己。” ‘呃’ 他又打了一个酒嗝,看着杯子里的酒说“分不尽,半凉天,可怜,可怜,亲剩此,此婵娟。” 呃。这是谁的诗啊,我记,记不起,起来了。” 有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从他的手里把酒杯拿走了:“想不起来,就别喝了。” 说着那人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岳凌昆歪着脑袋,努力地睁着已经有些睁不开的眼睛说:“你,你这人怎么,长的,那么像,像阿仑。不对,不是他,他已经,已经去陪,祖母过节去了。” 说着他就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岳凌昆一直睡到第二天午时才醒来,他的身边正坐着五弟岳凌仑。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冷冷地说:“我怎么在这里,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岳凌仑一看他醒来,就无奈地说:“二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顿了一下又说:“是我,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是在酒楼里把你找到的。那时你已经醉了,我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岳凌昆摸了一下还是有点疼的头冷冰冰地说:“要你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 岳凌仑有些生气,这个二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天天阴阳怪气的。 想起几年前二哥做的那恶心事,他也没有好气地说:“你要不是我的二哥,我才懒得管你。” 岳凌昆的眼睛里射出阴暗的光来,他下了地,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佩刀,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你可以不把我当你二哥,我无所谓,记住了以后不要狗拿耗子多管我的闲事。” 岳凌仑:“你” 看着二哥离去的冷漠身影,岳凌仑气得咬了一下嘴唇。 第二九一章 是福还是祸? 今天是福安公主的生日。 福安公主是个很低调的人,她每年都不张罗给自己过生日。 可是她不张罗,却有人每年都记得这一天是她的生日,就比如她的母后,再比如他的外祖母,再比如她的小姑姬清慈。 她的母后和外祖母每年都让人给她送生辰礼物。 而姬清慈这位小姑是每年必来忠毅大将军府里来给她过生日。 这几年下来,姬清云和福安公主的感情非常好,后院里没有一个妾室通房。 而福安公主的肚子也很争气,在生了长子谨哥之后的第三年就又生下了女儿灵姐,如今灵姐已经两岁了。 四个月前,公主又怀上了。这样的怀孕频率,也足可以说明夫妻之间的感情甚笃了。 姬清慈和这位公主大嫂相处的如同亲姐妹一样。因而每年到了姬清慈过生日这天,公主从来都不会忘记,有时甚至还亲临靖国公府。 作为回报,姬清慈当然更不会忘记公主的生日。只要身体允许,姬清慈每年一定会亲自到忠毅大将军府去给这位嫂嫂过生辰。 今天又到了福安公主的生日,姬清慈早早地就收拾好自己,和岳凌霄带上两个儿子去了忠毅大将军府。 其实今天并不是大楚官员的沐休日,可是岳凌霄还是请了假,只为了陪姬清慈来给公主过生日。姬清云自然也请了假,在家里陪伴公主。 门房一看到靖国公府的马车,直接就开了大门,让马车直接就进了院子。 姬清云和公主正带着谨哥和灵姐在二门等着妹妹一家人。 姬清慈和岳凌霄下了车,带着孩子们给哥嫂行了礼。 顺哥在看到谨哥的时候,早就想扑过去抱着他喊哥哥了。可是他记得娘亲说过,要做有礼貌的小孩子。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等到几个小孩子们都给大家行完了礼之后,几个小伙伴就再也憋不住了,谨哥拉着慎哥和顺哥的手兴奋地说:“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虎仔。” 慎哥就好奇地问:“是老虎吗?” 顺哥就自以为是地接过话说:“大哥,这还用问吗,既然叫虎仔,肯定就是一只小老虎了。” 顺哥瞪大了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他觉得大哥平时都很聪明,这会却怎么变笨了? 可是谨哥却笑着对两位弟弟说:“不是老虎,是一只狼狗。” 顺哥有些下气,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嘿嘿一笑说:‘我还以为是一只小虎崽呢?” 慎哥看了弟弟一眼说:“娘说过,没有确定的事情不要过早地下结论。你忘了?” 顺哥大眼睛一转又嘿嘿一笑说:“谁让大表哥给那只狗起的名字里有个虎呢?” 谨哥就拦着顺哥的小肩膀笑着说:“这是我的错,这只猎狗是爹爹牵回来的。本来是他们虎卫营里养的一只大狼狗下的幼崽,父亲就抱回来给我养着。我希望它能像老虎一样厉害,所以就给它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没有想到让顺哥误会了。” 慎哥和顺哥都是好动的小男孩,自然对小狗也很喜欢,于是小哥俩就兴致勃勃地催促着表哥赶紧带着他们去看小虎仔。 三个孩子来到了慎哥的院子,这个院子是谨哥刚搬过来的。古代男子,七岁就要搬出内院的。 谨哥今年已经七岁了,自然就要有自己的院子了。 慎哥和顺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院子,小哥俩都不由自主地发了一声惊叹:“哇,这个院子真大啊。” 更让小哥俩惊讶的是,这院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练武场。 在练武场的旁边拴着一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狗,一看这小狗也就刚三四个月那么大。 一看到小主人旁边还跟着两个不认识的小男孩,它就??地叫了起来。那两只戒备的大眼睛瞪着,小模样奶凶奶凶的。 慎哥和顺哥只是见别人牵过狗,自己却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虎仔是被栓着的,虽然叫的凶,却并不能靠近他们。 而慎哥和顺哥本身就是两个胆子比较大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却也一直就跟着师傅练武,因而他们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小狼狗的样子萌萌哒,非常可爱。 谨哥看到虎仔叫,就使劲地瞪了它一眼睛,喝道:“笨狗,不长脑子吗,没看清慎哥和顺哥是我领着进来的吗,瞎叫。” 虎仔本来是想在小主人面前表现它的英勇无畏,是个看家的小能手,却没有想到被小主子给训斥了。它低下小脑袋,嘴里‘呜’一声,十分委屈。 顺哥看到这小家伙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往前跑,谨哥先拉住他,对着虎仔一说:“记住了,慎哥和顺哥是我弟弟,记住了吗?” 小狗又‘呜’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小主人。 顺哥就眼馋地看着小虎仔问:“表哥,我现在可以找它玩吗?” 谨哥上去把绳子解开说:“现在,它已经认识你们了,知道你们是我弟弟,它不会咬你们的。我们一起带着它玩。” 顺哥就高兴地跑过去,果然虎仔就开始往走近它身边的谨哥身上蹦,很亲热的样子。 慎哥也非常高兴地过来想要摸摸小狗,小狗欢蹦乱跳着,一会去舔舔小哥仨的衣摆,一会又蹦蹦跳着去把小哥几个故意扔到远处的蹴鞠捡回来。 顺哥知道虎卫营是很厉害的,因为他的大舅舅就是虎卫营的统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虎卫营里还养了狗。 于是他就好奇地问:“表哥,虎卫营里还养狗啊?” 谨哥就自豪地说:“当然,爹爹说了,这狗是近两年才养的,还说,虎卫营里不只一条呢,还有好几条呢。爹爹还说这些狗都不是一般的品种,那里边大多是像虎仔这样的狼狗。” 慎哥就说:“表哥,你这狗是长的像狼吗,为什么叫它狼狗呢?” 谨哥也没有见过狼,不过他也问过爹爹,爹爹说这狗的耳朵是直立的,和狼一样,只是现在看不出来,是因为它还小。 于是他就用爹爹说过的话来解释说:“你们看虎仔的耳朵是不是竖着的?狼就是这样的,爹爹说,它还小,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到它长大了,就像狼一样的。所以它是狼狗。” 顺哥‘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同时他又很羡慕表哥会有一只这样可爱的小狗。 他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说。 三个人玩了一会小狗,又开始玩起了蹴鞠,虽然三个人玩得都不是太好,但也有模有样的。 而这边姬清云和岳凌霄两个人去了书房,姬清慈和公主就带着灵姐在屋子里坐着说话。 刚才灵姐看到两个表哥来了,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转眼间,几个哥哥就都走了。 她哇哇地叫着要跟去,被公主哄住了,然后小丫头就被奶娘和丫环们带着出去看菊花了。 福安公主看了姬清慈一眼就问:“阿慈,你跟我说实话,慎哥真的是岳凌昆的儿子吗?” 姬清慈的眼皮一跳说:“嫂嫂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福安公主思索了一下说:“我只是看着慎哥的相貌不像你们靖国公府的人,也不像是忠毅侯府的人,心里就觉得很奇怪。所以我就想问你,当年死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哪个?” 姬清慈就笑着说:“他的眼睛难道不像夫君吗?我记得当初你还说慎哥长的像夫君呢。” 如果慎哥当真是岳凌昆的儿子,那他要是像岳凌霄倒也说得过去。 福安公主就瞪她一眼说:“那是当初慎哥还小的时候。他们父子的眼睛确实都很大,眉毛也很浓。” 她顿了一下又说:“这两年,我却觉得慎哥越大越不像岳将军了,他倒是越长越像另外一个人。所以我才来问你。” 姬清慈心里就是一突,她试探地问道:“像谁?” 福安公主看了她一眼说:“你先跟我说,他是不是岳凌昆的孩子?” 姬清慈觉得这事情还是不要瞒着公主的好,否则到时真相大白时,公主对自己就会产生隔阂。 姬清慈看着福安公主:“不是,那个真正的慎哥已经死了,这个孩子就是当初别人放到我车上的那个孩子。” 福安公主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姬清慈的心里就是一跳:“难道公主知道慎哥的来历?” 福安公主又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怀疑,等我确认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姬清慈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她也没再问下去。不过她有一种感觉,似乎慎哥的出身并不寻常。 那边书房里,岳凌霄紧盯着姬清云:“你说的是真的?” 姬清云郑重地点头:“千真万确,这个事情是宇文二爷无意中得到的。” 宇文家是太后的娘家,宇文二爷也就是福安公主的亲娘舅宇文亮。 宇文亮做生意,但也贩卖消息。 对于福安公主,卫国公府上下都很疼爱她。因而宇文亮和姬清云的关系处得很好。 岳凌霄思考了一下说:“当初阿慈刚把慎哥抱回家时,我就派人查过,却什么也没有查到。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就让他顶了我那个可怜的早夭侄儿的名字。” 姬清云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当初,文皇后生的其实是一对龙凤胎,但皇后自己却不知道,因为她那时侯有些难产,已经没了力气,就连意识也不太清醒,生完后,她就昏睡了过去。” 岳凌霄惊讶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说:“你是说,慎哥,他,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姬清云点点头:“对,千真万确。” 岳凌霄的身体就像是被抽了很多力气一样,他有些无力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姬清云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对岳凌霄讲了一遍。 原来那个人把孩子扔到姬清慈车上的人很精明,他怕他这个知道真相的人早晚有一天会被严家灭口,所以他就逃了。 后来果然有人追杀他。在逃亡之时,他恰巧被宇文亮的人救了,于是宇文亮在知道了真相的情况下,就帮他制造了一个假死的现场。 而这个消息,宇文亮就只跟姬清云说了。而且姬清云也是昨天刚得到的消息。 岳凌霄不由扶额:阿慈太会捡了,这一捡就捡了一位真正的嫡皇长子。 文皇后三年前又生了一个男孩,是当今皇上的二皇子。 大皇子是贤淑妃生的,他比慎哥只小了几个月,虽然不占嫡,却占了一个长。 大楚立储,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现在的慎哥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嫡皇长子,他的身份既占了嫡,又占了长,不是一般的尊贵。 岳凌霄沉默了,他没有想到慎哥的身世竟然这样特殊,遭遇又这样让人唏嘘。 这个孩子能死里逃生,命还真大! 可是现在的文皇后的父亲只是个工部的尚书,而且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也并不会玩弄什么权术,文家在京城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有实力的亲属。 可是贤淑妃就不一样了,她是严家选送进宫的女儿。 严阁老又是朝廷上的三个阁老之一。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应该有不少的人脉。 在这样的形式下,就是现在的二皇子在宫里的安全都不太好说呢。 岳凌霄已经把慎哥当做亲儿子养育了这么多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现在就让慎哥回到那个吃人的皇宫里去的。 他看了一眼姬清云:“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姬清云说:“公主只是觉得慎哥长得不像你们家人,她跟我嘀咕好几回了,就说慎哥越长越像圣上,可我还没有跟她说这事。太后和皇上更不知道这事。” 岳凌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说:“那好,阿云,你听着,慎哥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他去争那个位置。更不想让靖国公府和忠毅侯府和将军府都卷入到争储的旋涡里来。我也不想让慎哥知道他的身份,我只想让他做我岳凌霄的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姬清云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情恐怕不能如你我所愿,慎哥毕竟是要长大的。” 岳凌霄拍拍他的肩膀:“尽量,以后再说以后的,他还是我儿子。我一定要护着他。” 姬清云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来:“可是,阿霄,这事情,你早晚得让慎哥知道。如果他知道后真有问鼎那个位置的想法呢?” 岳凌霄的神情一顿,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就咬了一下牙说:“那就以后等他知道了再说。” 慎哥还太小,至少他现在不能让他知道真相,慎哥只知道是他岳凌霄和姬清云的儿子就够了。 姬清云不由地拍了拍岳凌霄的肩膀,两个人对视着。 男人之间的心灵交流在他们的眼福里默默地流动,男人之间的信任也在他们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就是这样的沉默和对视,让他们在彼此的心里达成了不可言说的默契和担当。 第二九二章 远虑 姬清云以为公主不知道这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公主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相像的人。 当一颗怀疑的种子扎到了公主的心里之后,她就会想方设法地问一问这事。 而当公主从姬清慈的嘴里确定了慎哥就是那个被捡来的孩子后,她就更加怀疑这个孩子和皇宫有着某种关系,更确切地说,是和皇上有关系。 公主现在还没有往皇后的身上怀疑,她只是想慎哥有可能是皇上临幸了哪个小宫女生下的孩子。 她生在深宫,长在深宫,深知皇宫里那些个女人之间的龌龊事情。 换言之,皇子会流落到民间之这事,她丝毫都不惊讶。 夫妻两人送走了岳凌霄和姬清慈一家之后,回到了屋子里。 公主就对姬清云说起了这事情,就连姬清云都有些惊讶了。 他看着妻子,既然她都猜测到了,自然什么都不用瞒着她了。 他想了一下说:“现在已经确定了,慎哥确实就是皇上的长子。但他可不是哪个没有身份的宫女生的,慎柯是皇后亲生的儿子。” “什么,你是说慎哥应该是嫡皇长子?可是当初皇嫂不是只生了小公主自己吗?”这回轮到福安公主惊讶了。 姬清云点点头说:“是,没错,慎哥就是皇后生的。当初皇后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于是他就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福安公主的眼睛一亮就说:“既然有证人,那我们可以帮慎哥回到皇宫。” 姬清云把妻子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叹了一口气说:“阿霄并不想让慎哥置身于皇宫那个险境里。就是现在我们帮他回到了那个位置上,皇上废了贤淑妃,那也没有用。因为皇上现在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李淑妃,王贤妃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啊,我们不动贤叔妃,让她挡在前面。而慎哥的身份也不是公开的时候,太危险了。” 福安公主听了丈夫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就点点头。 不过她又有了新的担忧:“慎哥越长越像皇兄,既然我都看出来了,那自然也会有别人会看出来。如果再有人怀疑怎么办?” 姬清云安慰她:“没事,你放心,慎哥现在还小,阿霄说过了,这几年都给他们兄弟请老师在家里讲课,那些夫子们都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龙颜的,自然就不会怀疑。” 福安公主犹豫了一下说:“可是阿慈说,岳二老爷一直就以为这孩子是他的孙子。” 姬清云就笑着说:“这人啊,有时看人也有许多主观的意愿,就比如岳二老爷,他越觉得慎哥是他的孙子,就把慎哥的长相往自家身上靠。所以这个你也不必耽心。就是他看出来什么,他做为岳家人,他也不敢说什么。” 福安公主放下了心,她笑着说:“那好了,只要慎哥没有事情,我们大家也都很平安。” 姬清云看着妻子,眼睛深邃:“我们从现在开始,时刻就得绷紧一根弦,毕竟随时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到那时,我们就不得不站队了。” 本来他们谁都不想搅和到将来立储的风波里去,可是现在有了慎哥,他们就不能再隔岸观火了,他们势必要选择一个阵营。 福安公主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柔软的身子更加靠近了丈夫。 姬清云安抚地亲吻着她的秀发说:“没事,一切还有我和阿霄。” 福安公主闭上眼睛,听着丈夫那砰砰有力的心跳,觉得特别地安心。 只要有她的阿云在,福安公主就什么都不怕。 岳凌霄一家从忠毅将军府回到靖国公府后,慎哥和顺哥也不出去,就围着爹爹转。 慎哥说:“爹爹,您渴吗,慎哥给您倒水喝吗?哪里用得着你来倒茶?” 慎哥笑嘻嘻:“爹爹好不容易请个假在家,慎哥就想要自己侍候爹爹。” 顺哥也过来说:“爹爹,您累了吗,顺哥给您捶捶肩膀。”说着就抬起两只小手给岳凌霄捶了起来。 岳凌霄和姬清慈对视了一眼,姬清慈就抿嘴笑。 这两个小鬼头只要一想要什么,就会这么殷勤,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现在肯定是心里又有了什么盘算。 岳凌霄自从在姬清云那里听到慎哥的身世后,本来心里装的全都是事情。 可是让这两个儿子一闹,竟然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的眼里就含了笑意问道:“你们两个捣蛋鬼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地献殷勤,直接说,你们今天又打了什么鬼主意,想求爹爹什么事情?” 小兄弟俩对视了一下小眼神,慎哥就开了口:“爹爹,今天我和弟弟在表哥家里看到了一条很可爱的小狼狗,它叫虎仔。它非常可爱,但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看家的。” 岳凌霄马上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给他们弄一条狗来。 他心里暗笑,这两个小子,难怪。 慎哥和顺哥都是男孩子,男孩子养两只狗也是平常事。 岳凌霄就看向儿子,故意说:“我们家里有不少护院呢,哪里还用得着一条狼狗看家护院?” 顺哥沉不住气了,就着急地说:“可是爹爹,顺哥很喜欢小狗啊,哥哥也喜欢的。” 岳凌霄的眼睛就看向慎哥,原来自己看慎哥时,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可是今天知道了慎哥的身世,再一看慎哥的相貌,果然有皇上的影子。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表面上还是笑呵呵地说:“你们小哥俩,这是想让爹爹给你们弄条狗来对?” 兄弟俩赶紧笑嘻嘻地点点头:“对啊,爹爹,您好聪明。我们一说您就明白了。” 顺哥赶紧拍爹爹的马屁:“爹爹最好了,爹爹是大将军。” 岳凌霄就笑着说:“要说这厉害的狗啊,还真得去找你大舅舅要。这样,爹爹先跟你大舅舅说一声,等到虎卫营里再下小狗时,就给你们哥俩抱一个来。” “我们要两个,一人一个。”顺哥讲着条件。 “好,好,一人一个。”岳凌霄满口答应。 小哥俩欢呼:“我们也要有小狗了。” 姬清慈在旁边就笑着说:“你们俩的事情说完了吗?” 小哥俩齐齐点头:“说完了。” 姬清慈就下了命令:“好了,说完了,就去把今天的作业写了。” 小哥俩一听倒也答应的痛快,然后就跶跶地跑了出去,不用说,是去写作业去了。 岳凌霄就对着正站在门口的采笑和采新说:“你们先退出去,在外面守着。” 两个丫头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将军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夫人有话说,而且还是不能让外人听去的话。 于是她们俩就把里外的门都关上,自己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不让别人进去。 采环在三年前嫁给了岳五,采环嫁了后,当年就怀了孕,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女儿,现在又怀上了第二胎。 采莲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只不过采莲仍然地铺子里管着事情。 现在安岳居里又进了几个小丫头,都是姬清慈从外面买进来的。 不过现在能进姬清慈的屋子里的人还是只有采新和采笑两个人。 姬清慈就看到岳凌霄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字。 她就有点惊讶地问道:“莫非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岳凌霄的眼睛看着她说:“慎哥的身世已经查明白。” 姬清慈更惊讶了,她哦了一声说:“今天公主就说慎哥长的像一个人,可就是没对我说他到底长得像谁?“ 姬清慈也知道公主为什么不说出那个人,要不就是那个人的身份太特殊,要不就是因为公主仅凭自己的猜测,她不好确定。 而现在岳凌霄却一脸严肃地对她说,慎哥的身世已经查明白,难道慎哥的身世有什么蹊跷之处? 她的眼睛就询问在看向岳凌霄:“真的,慎哥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把慎哥丢了?” 岳凌霄继续看着她说:“慎哥的出身贵不可言,他来自皇宫。” 姬清慈心里一震,她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身子:“你是说,他是,皇子?那是哪个宫女生的?” 岳凌霄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是哪个宫女生的,当年文皇后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这回姬清慈却是惊讶地跳了起来,她以为慎哥也就是平王宠幸了哪个宫女之后,生下的一个普通的皇子,毕竟当今的皇上就是这样的出生。 她万万没有想到慎哥原来是皇嫡长子。 天哪,她当年到底是什么运气?让她从自己的车里捡到了慎哥。 不,确切地说,姬清慈捡到的很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她到底是给靖国公府捡来个福气还是祸端?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在她的心里,慎哥已经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的存在。 姬清慈的眼前马上就浮现出皇上那张英俊的面容。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慎哥的那张小脸确实和皇上有相似的地方。 原来福安公主说的慎哥像一个人,原来那个人就是皇上。 夫妻俩对视了一下,从对方的眼睛里,既没有看出惊喜,也没有看出恐惧,反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沉默,沉默。夫妻俩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姬清慈开了口,她坚定地对岳凌霄说:“慎哥现在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就应该护他周全,保他平安。” 岳凌霄点点头,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靖国公府已经不能置身于世外,但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保护好慎哥。 既然公主都能看出慎哥的相貌有异,那以后伴随着慎哥的长大,他的相貌会越来越像皇上。 而一旦有人对慎哥起了疑心,那将会给慎哥,给靖国公府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 姬清慈说:“现在慎哥还小,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把他关在靖国公府里,他总要长大,而且他还要去国子监读书。怎么办?” 岳凌霄看着他说:“宋先生的学问很好,他可以一直教下去,我们就在自己的家里办学堂,只要是靖国公府的孩子在十岁之前都在府里读书。慎哥现在六岁了,还有四年的时间。一般的人是没有见过皇上的。” 姬清慈犹豫:“可是母亲和三弟都是见过皇上的。如果他们要是起了疑心呢?” 岳凌霄笃定地说:“没有事,他们都是靖国公府的人,实在捂不住了,告诉他们也无妨,只要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就行。” 姬清慈无奈地说:“也只好这样了,夫君,这事情都是我的错,不过我捡到慎哥不后悔。” 岳凌霄摸着她光洁的小脸说:“没关系,阿慈,还有我和阿云呢。” 经过了五年的发展,姬清慈的成衣铺子又扩大了。 姬清慈把成衣铺子旁边的铺面也买了下来,她又把江武专门卖面料的那间,还有做成衣的这间铺子之间彻彻底底地打通,又在后面的空地里也接出了一块。 装饰完之后又给铺子换了一个非常大气的名字叫“八方来客玉锦坊” 就目前来说,姬清慈的这个店铺就真算是京城里头一份了,宫里的一些活基本上都在这里定做。 除了这个大的玉锦坊之外,她还有几个小的布庄。 姬清慈让江武在这些布庄间跑来跑去,当一个布庄的总掌柜的,和别人谈谈定货交货之类的。 而具体的帐目和衣服的完成过程都是由姬清淑和采莲来管理的。 这几年姬清慈在这方面颇赚了一些钱。 那四个i庄子刚开始时收成不算太好,可是近三年来,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再加上她在京城里的笔墨纸砚铺子,杂货铺子以及她的酒楼,她每年的收成竟然有七八万两银子。 靖国公府这几年仍然由姜夫人管理中馈。 太夫人虽然想让姜夫人把管家权交到姬清慈的手里,那样她老人家就能躲清闲了。 可是姜夫人没有交的意思,人家也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太夫人也不能主动提出来。 可是姜夫人这个人i没有太大的主意,有许多事情自己又做不了主,还得太夫人帮着拿主意。 而姬清慈也乐得躲清闲,她才不愿意管这些内宅的事情呢。 如果实在闲了,她就外面铺子里或是庄子里走一遭,视察一番,找找当老板的感觉。 岳凌霄每年挣的钱除了交到公中的一部分,剩下的全都给姬清慈保管,因此她现在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第二九三章 少年心事 想到慎哥的事情,岳凌霄就看着妻子:“阿慈,不管将来如何,我们也得从现在开始做好万全的准备。” 姬清慈点了一下头说:“夫君说得是,那夫君想怎么做?” 岳凌霄说:“从阿云那里出来后,我就开始想,我们确实不能替慎哥决定将来。再说了纸里包不住火,就是我们再不愿意慎哥踏上那条路,也未必能左右得了形势的发展。所以我想借你的手先在财力上打一个基础。 姬清慈何等聪明,她马上就明白了岳凌霄的意思,其时她刚才也在盘算着这些事情。 她看着岳凌霄说:“好,我这几年也赚了钱,虽然不多,但如果再加上你给的那些钱,倒也有不少。” 岳凌霄说:“这些事情,我让岳三带着几个人去做,这小子的父亲就是个商人,据说他还会一点《九章算术》里面的东西。” 姬清慈点点头说:“离开京城往别处去发展,不过不知道夫君你想做什么方面的生意。” 岳凌霄说:“首先,我们得先建立起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传递消息最快的地方,无非就是酒楼茶馆妓院这样的地方。”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青楼就算了,我们京城本来就是有自家的酒楼,生意做熟不做生。还是以开几家酒楼和茶楼为主。” 岳凌霄点头。京城有名的如意酒楼就是靖国公府的产业,另外姬清慈的嫁妆里也有一家比较大的酒楼,是当年姬清云给的。所以他们对酒楼这一行还是比较熟悉的。 岳凌霄笑着说:“好,就依你,就去外面开?等到慎哥和顺哥他们长大的时候,我们的铺子也就会有很多了。” 夫妻这时候都不会想到,他们仅用了五六年的时间,就把他们的生意扩展到了好多个方面,成为大楚屈指可数的商业大财团的幕后老板。 坤宁宫里,文皇后看着正在睡觉的两岁的儿子,嘴里的笑意慢慢地隐去。 皇上虽然也时时来坤宁宫,但现在后宫里的形势已经不像当年她刚嫁过来时那样简单。 现在后宫里四个妃位已经满了,只有一个贵妃的位置还有空缺。 其中贤淑妃是严家送来的,现在生了大皇子,同时贤淑妃也比较得皇上的宠爱。有时皇后就想,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贤淑妃就会成为贤贵妃。 良妃和德妃都是通过地方官选秀上来的,两位妃子的娘家倒是不足为惧,不像贤淑妃那样有过硬的后台,如今两个妃子也就各生了一个小公主而已。 至于另外一个妃子则是忠顺伯家的嫡长女,由于父亲爵位高,刚一进宫就被封为了嫔,后来怀孕后就被封了端妃,不过却没有想到孩子还不到五个月,就流产了,到了现在还没有再怀上一个。 现在文皇后面临的最大的劲敌就是贤淑妃,不但有个儿子,还是一位皇长子。 虽然大楚立储的规矩从来都是先立嫡,无嫡才会立长。 但皇后知道,自己的娘家势力根本无法和贤淑妃的娘家势力抗衡。 而现在皇宫这些妃子里能和贤淑妃力量相当的只有端妃。 她的眼光忧郁地看向小小的二皇子,心里充满了担忧。自己的儿子能不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宫里顺利地长大,她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只能请求皇上多给儿子派几个暗卫,但愿后宫里这些女人的手不要伸向她的皇儿。 她的思绪又飞到了远处,当初她真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吗? 可是她怎么总感觉到自己的产道推出了两次?虽然她的意识不清醒,但那感觉就好像她推出了两个孩子。 有时她就觉得自己好笑,明明只有一个女儿,自己却总是疑神疑鬼的,大概那种感觉是在梦里发生的,自己却把她当成了现实。 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忠心的,哪里会背叛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笑了,现在她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却总是觉得自己好像还应该有一个孩子。真是好笑。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儿子身上,父亲他是指望不上的,那就是一个天天研究着工程的文弱书生。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张美丽娇俏的小脸,那是她的庶妹文三小姐。 她又低头看看儿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决断。 姬清慈收到了文皇后的邀请,说是她在宫里寂寞无聊,让姬清慈进宫里陪她说说话。 这样的邀请,文皇后不是第一次,有时文皇后还会让她带上慎哥和顺哥。 皇后自从第一次看到慎哥后,就对慎哥很是喜爱,时常会让她把慎哥带进宫里。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皇后母子天性的一种本能感觉,要不说,血缘这个东西很奇妙呢。 不过这回还好,文皇后并没有强调让她带上两个孩子,要不然她会很为难的,慎哥真的不能再进宫了。 姬清慈到了坤宁宫后,看到文皇后正在亲自泡茶,那一双素手很熟练地冲泡着杯子和茶叶,一看这手法,就是经常做的。 文皇后看到姬清慈进去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笑着说:“正好福建送来了今年刚采的大红袍,一会你尝尝。” 姬清慈笑着先给皇后行了礼之后才说:“臣妾能喝到皇后亲手冲泡的茶,真是不胜惶恐,不过这也是臣妾的幸运和福气。” 皇后就笑着说:“瞧,你还客气上了,坐下。你也是的,本宫要是不让人传你来,你就从来也不到本宫这里来。” 姬清慈就坐在皇后的对面笑着说:“臣妾只是不敢总是打搅皇后。” 皇后就觑了她一眼又哼一声,有些嗔怪地说:“就你有理由。不过,你今天怎么没有把两个孩子带来。本宫有半年没有看到他们了。是不是长高了不少?” 姬清慈就笑着说:“他们现在每天还得跟着夫子读书,我就没有带他们过来。小孩子长的都快,这小哥俩这半年都长了有这么高了。”姬清慈把手伸出来,比划了一下。 皇后笑着说:“那还真没少长。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了,有这么两个乖巧的儿子,将来只要再生上个一儿一女,你就圆满了。” 姬清慈品了一口茶说:“皇后您更有福气,您现在正好是一个好字,儿女双全。” 皇后就笑了:“对,本宫现在是儿女双全,不过,本宫看你那两个孩子不错,将来给本宫一个做女婿。” 姬清慈吓了一跳,她瞪大一双清澈的杏眼状似玩笑地说:“那我们家不就成了驸马专业户了吗?” 皇后一想就明白了,她失笑:“对了,本宫还忘记了,你大哥已经是个驸马了。那也不碍事的。不过说起你大哥,本宫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 姬清慈又品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眼睛却看着皇后,皇后这是找她有事了? 果然皇后就说:本宫想起来你那个三弟现在还没有续弦?” 姬清慈的手就是一顿,姬清帆平叛时也立了点小功,也算是杀过人,见过血了。 不过当时那场仗打的时间太短了,也没有给他多少积累军功的时间。 后来回京城后,姬清云又把姬清帆拎到自己的虎卫营里训了一年,这才让他进入正式的军营,如今他在李清远的手下任千总,是正六品。 他姬清帆平时根本就不回家,只是在过年的时候他才回家,毕竟他还不放心姬清海。 虽然小宁氏不贤,但毕竟她是姬清帆和姬清海的母亲,所以兄弟两人还是给她守了三年的孝。 忠毅侯姬成平也没有再续弦,侯府现在还是孙姨娘在管理。 没有主母的侯府自然也就没有人帮姬清帆张罗亲事。不过姬清云和姬清慈却都问过他,想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却都让姬清帆给回绝了。所以现在的姬清帆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要让姬清慈来说,姬清帆也就刚到二十三,这个年纪,她觉得正好。 那么现在皇后是要给姬清帆做媒了吗?只是不知道她要提的是哪家的小姐呐? 姬清慈就笑着说:“还没有。” 皇后松了一口气说:“本宫的三妹,现在还待字闺中。本宫觉得他们两个倒是很合适的。” 姬清慈一顿,她这才想起文皇后确实有一个庶妹,今年十五岁了。 其实要从本心来说,姬清慈是不愿意再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不过现在既然皇后都提了,她也不可能拒绝。 姬清慈又回想了一下那位文三小姐的相貌,这位文家的三小姐出现在社交场合的次数并不多。大概是因为本身是庶女的缘故。 不过就姬清慈仅有的印象来判断,她觉得这位小姐举止言谈还是可圈可点的,相貌也不错。 于是她就笑着说:“只是我那三弟是个死过妻子的,也不知道文三小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皇后就笑着说:“这个你放心,我那个三妹,人还是不错的,我也看了不少少年了,觉得从各个方面来说,还就你家那位三弟能入得了我的眼。” 姬清慈心想,您这是要拿妹子来换我们忠毅侯府和靖国公府的支持。 用联姻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胜算,这位书生之家出身的皇后也学会了。 不过这话她也不能说出来。这事情她还推辞不了。 于是她就笑着说:“那感情是好,三弟能入得了您的法眼,也是三弟的幸运。只是这事情臣妾还得和父亲以及大哥大嫂说一声,毕竟臣妾已经是个出嫁的女儿,也不好替娘家来决定这事。” 皇后就笑着说:“行,那你就回去说一声,本宫也不想强人所难,毕竟是结亲而不是结仇。” 姬清慈就说:“谢谢皇后。” 第二九四章 离家 晚上岳凌霄回来后,姬清慈就对他说了这件事情。 岳凌霄听了后倒并不觉得意外。他明白文皇后实际上就是想拉拢忠毅候府和靖国公府的力量。 他思考了一下说:“这门婚事我们不好拒绝。如果那位文三小姐还可以的话,那倒也没什么。” 姬清慈就说:“明天我就去找一下大嫂,这毕竟是三弟的婚事,具体的还得由大哥大嫂来操办。“ 岳凌潇就点点头:“那明天你就去一趟将军府。阿帆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姬清慈就点点头:“好,明天我就去找大嫂。不过这事情毕竟是阿帆的事情,我觉得你明天去军营里还是问一下三弟,跟他说一下这件事情。” 岳凌潇点头说:“好。” 次日,姬清慈就去了将军府,公主听了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 半个月之后,皇后的娘家文三小姐和忠毅候府的姬三公子定亲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两家很快过了六礼,商定明年六月份成亲。 凌云书院是除了国子监之外,京城里最好的书院。 姬清海一直就在这个书院里读书,他两年前就过了童试,本来今年应该参加秋试的,他却没有参加。 姬清帆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参加秋试? 姬清海的回答是没有把握,准备三年后再考。 自从小宁氏死后,姬清海就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他时常坐在那里看着外面发呆,甚至有时候先生讲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这样的学习状态,他维持了三个月。正当书院的山长要找姬成平时,姬清海却自己改变了状态。而这次他又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人也更加沉默寡言。 这以后他每次的考试都是五分,年年能拿到书院的奖学金。 连书院的山长都认为他今年参加秋试成绩一定会很好,他却出人意料地放弃了考试,这让山长大失所望。而姬清帆却像没事人一样。 那些平时学习不如他的学生,有好几个在这次秋试中都榜上有名,他却一点都不羡慕,也不后悔自己没有参加考试。 他仍然在书院里继续刻苦的攻读,平时他不回侯府,也和三哥一样,只是过年的时候回去和大家一起过年。 那个家里没有母亲的身影,没有母亲对他的爱,他觉得冷冰冰的,他觉得那个家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是他的避风港。 姬清海在父亲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原来对他的喜爱。 大哥姬清云对他依然像原来一样好,但他却讨厌大哥,他觉得是大哥害了她的母亲。 他也知道这事情怨不得大哥,他的母亲小宁氏是罪有应得,但他就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三哥姬清帆劝过他很多次,他觉得三哥是在帮大哥说话,由此他也开始讨厌三哥来看他。 他的二姐姬清婉也来过书院几次,开始的时候他还去见二姐,可是二姐跟她说的话,他特别不爱听。 二姐跟她说的话全是让他将来一定要有出息,不要忘记母亲是怎么死的,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为母亲报仇等等。 他知道二姐姬清婉因为母亲的死已经和娘家断绝了关系,而她自己在驻回公府里也过得不好。 二姐除了说那些话,就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这个弟弟过得好不好,每次只是怂恿他记住仇恨,因此他也更加讨厌二姐,觉得二姐是个不分是非的人。 当然他更讨厌他的母亲,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小宁氏,他那个亲生的母亲为了得到伯夫人的位置,竟然敢杀人,这还不算,她还给祖母下毒,给大哥下毒,还设计陷害大姐八字不好。 姬清海冷笑:他那个满脸慈爱的母亲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有时想,他的母亲死得好,死得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她死了之后自己的心里竟然还这样痛呢? 姬清海自己嘲笑自己,看,自己怎么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呢?可是没有办法,他就变成了这样,他心里的恨意无法消除,他几乎恨遍姬家所有的人。 他不再喜欢和别人交往,他独来独往,他天天刻苦攻读,他只有到了书里才能找到乐趣。 春节又要到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书院里的学生都放假了,他也要回家去过年了,可是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冰冷冷的家。 繁华的街市上,京城的人们都在忙忙碌碌的购置年货,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欢笑。 大街上的小贩也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希望趁着过年能多卖出些东西,多挣些钱。 这样热闹的景象是他原来很喜欢的,但是现在都是别人的,不属于他。 忽然他被人撞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声音:“小子,你又偷东西,是不是又想吃牢饭了?“ “大爷,你不会装作看不到吗?小的就是混口饭吃,您何必跟小的一样,放过我一马,我分你一半好不好?”一个童音痞痞地响起。 “好小子,这嘴现在越来越能说了,把东西拿出来。”姬清海听着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 姬清海一扭头,看到他的四姐夫杜林扭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从那个孩子的手里夺过来一个装钱的荷包。 他看着这个荷包很眼熟,他就摸了摸身上,果然自己身上的荷包不见了,原来这个小童把他的钱偷走了。 杜林踹了那个小童一脚,就向着姬清海走过来,他把钱包递给了这位小舅子。拦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阿海,书院放假啦?” 姬清海看了一下四姐夫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有回答杜林的问话,而是轻轻地挣脱:“四姐夫,谢谢你。” 杜林笑着说:“阿海,你怎么也不坐个车?走回去多远啊?我送你回家。” 姬清海淡淡地说:“不用,反正就我一个人,不需要走的多快。” 他说着就不再搭理杜林,自己慢慢的又往前走去。 杜林望着他渐渐远去的单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位小舅子还真是个怪人,身边连个小厮都不带。 姬清海正往前走,就听到有人叫他:“姬公子。” 第二九五章 小心思 姬清海抬头,只见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正在不远处向他走来,他皱眉,此人是他的同窗孟建鸿。 孟建鸿并不是京城人士,他是外地人,听说是福建那边的。 姬清海有些奇怪他怎么还没走?如果说姬清海平时在书院里还能和谁说上那么两句话,那就是孟建鸿。 孟建鸿和姬清海同住一个屋,平时大节小节的,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回家过节,也就剩下了他们俩,孟建鸿是家太远回不去,姬清海则是有家不想回。 姬清海淡淡的说:”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孟建鸿笑着说:“我过两天走,这两天我要采购些东西,准备走时带着。” 姬清海看了他一眼说:”那孟公子就继续采购,我走了。” 孟建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姬公子,你等等。” 姬清海的眼睛看向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目光淡淡的。 孟建鸿讪讪地收回手,他尴尬地笑笑:”姬兄,我们到那边酒楼说会话如何?我请你。” 姬清海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他。孟建鸿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家里好像很有钱,平时也花钱如流水,喜欢结交朋友,好打抱不平,但书读的并不好,今年才勉强考过童生试。 虽然姬清海很冷淡,但孟建鸿不在意,平时俩人在一个屋子里住,孟建鸿对姬清海也颇多照顾。 比如五年前,书院的一些官家少爷们知道了小宁氏的事情后,对姬清海进行嘲笑和排挤,多亏孟建鸿打抱不平维护他。 孟建鸿长的比同龄人高大健壮,自己又会武功,拳头很硬,所以一般人都比较怕他。 虽然他是外地人,但在凌云书院里也混得如鱼得水。 姬清海并不讨厌他,但他不想跟他去酒楼。他正要推辞,孟建鸿就说:”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姬清海看了他一眼,就沉默地跟他走进了旁边的酒楼。 两天后,姬清慈听说了姬清海的事情。 姬清海跟父亲姬成平提出要去跟同窗到外面走走。刚开始姬成平不同意,但姬清海坚持,姬成平最后竟然同意了。 姬清慈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姬清海还有这样的魄力。 其时姬清慈对姬清海到外边走走的想法是持赞同态度的。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走走对姬清海的心态也有好处,让他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或许能解开他的心结。 再说了他是和同窗走的,身边又带了两个有功夫的护卫,安全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姬请海走的这个时间有些让人接受不了。毕竟要过年了,人们都是回家过年,而姬清海却要孤独寂寞地离家远游,可见这个少年的心结有多么重了。 除夕这天,二老爷夫妻带着岳凌仑一家刚吃完早饭,就带着不少的礼品回到靖国公府过年。 太夫人也刚吃完饭,她倒是没有想到二儿子一家会来的这么早。 太夫人对自家孩子的请安一向并不苛求非得起来这么早。 她很宽厚,自从有了曾孙后,她考虑到孩子太小,早晨起来太忙碌,因而就规定,大家吃过早饭之后再来请安就行。 所以今天最早来请安的反而是已经分出去单过的二老爷一家。 二老爷和二夫人给太夫人行了礼后,就环顾屋里,却没有发现慎哥,眼里就流露出失望来。 太夫人看在眼里,只当没看到,她伸手对奶娘怀里的敏姐叫道:”敏姐,来,到曾祖母这里来。” 敏姐记性挺好,她还记得这个慈详的曾祖母。 奶娘把敏姐放到太夫人身边,太夫人就要抱她放到自己腿上,嘴里还欢喜地说:“‘敏姐,想不想曾祖母?” 敏姐咧开小嘴冲着曾祖母乐,她扭着小身子不让太夫人抱,自已拽着太夫人的手颤颤地站起来。 太夫人的另一只手扶住敏姐的小身子,高兴地说:”哟,我们敏姐会站了,会走吗?给曾祖母走走看看。” 敏姐冲着太夫人咯咯笑着却不敢放手。 敏姐现在马上就到周岁了,不过敏姐走得晚,到现在她还只能颤颤巍巍地站上一会。 太夫人看敏姐这小样子,就知道她还不会走。 岳凌仑的妻子连氏过来笑着说:”祖母,敏姐只会站,不敢往前迈步。” 太夫人乐呵呵地说:”无碍的,走的晚些也无妨,五孙媳不用管她,就让她在我这里玩就行。祖母喜欢着呢。” 连氏笑着说:“祖母喜欢敏姐是她的福气,只是祖母一会要是觉得累了,就跟孙媳说一声。” 太夫人一边慈爱地扶着敏姐,笑呵呵地在她的旁边帮助她练习站,一边点点头。 连氏的眼光离开太夫人和敏姐这边,她不经意地往自己的婆婆那边看了一下,就发现二夫人满脸失落地坐在那里。 她的心里一动,她曾经听丈夫说过慎哥过继的事情,这一段时间他也听丈夫说过公公和婆婆都很后悔把慎哥过继给了大哥。 她刚才也注意到了公婆没有看到慎哥时的失望表情。 连氏想了一下就笑着问:“祖母,慎哥和顺哥现在又长个子了?” 太夫人就笑呵呵地说:“长了,一会他们来了,你就能看到长多少了。” 连氏就看到自家公婆的神情就是一振。 她不禁往丈夫岳凌仑那边看去,只见岳凌仑满意地对她点点头。她就回以甜甜的一笑。 昨天晚上姬清慈让岳凌霄给折腾的几乎散了架,今天起的不是一般的晚。 而岳凌霄则是带着两个儿子在演武场练功。 慎哥和顺哥的功夫都是由岳一来教授的。自从他们开始学武后,每天早晨不论是什么情况,只要不是特别紧急可是患了病之类的,岳凌霄就要求他们一定要坚持晨练。 刚开始的时候,小哥俩困的起不来,后来慢慢地也坚持了下来。到了现在,慎哥已经坚持了两年,而顺哥也已经坚持了一年多。小哥俩的体质现在也比原来好了很多。 这边摆上早饭时,岳凌霄正好带着两个儿子从外边练功回来。 岳凌霄看向妻子,姬清慈看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的荒唐,脸稍微红了一下,有些气恼地瞪了一眼丈夫。 岳凌霄的眼里全是笑意,神情餍足,他先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净室洗漱完之后,爷三个就过来一起坐下来吃饭。 第二九六章 排斥 在安岳居里,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因而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也能说话交流。 姬清慈就说:“刚才采新来说,说是二叔二婶他们已经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去给祖母请安了。” 岳凌霄眉毛一挑说:“哦,来的这么早。”他有些意外。 姬清慈就看了一眼正低头吃饭的慎哥,眼睛里意味不明地说:“是啊,来的很早。” 夫妻俩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很好的默契,岳凌霄一看到妻子的眼神,又看看慎哥,眼睛里若有所思。 对哦,他怎么忘记了,二叔和二婶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早地看到慎哥的,所以他们才来的那么早。 于是他说:“那我们也快点,早点过去,别让祖母和二叔他们久等了。” 姬清慈就点点头,看了一下两个儿子说:“一会把你们的新衣服和新鞋子都换上。我们一起去祖母那里。” 慎哥的小表情犹豫地一下说:“娘亲,我可不可以不去?” 姬清慈和岳凌霄就是一愣,夫妻俩对视了一眼。 姬清慈就笑着问:“慎哥,跟娘说,为什么不想去曾祖母那里,慎哥不是每天都去给曾祖母请安的吗?” 慎哥的小脸有些挎了下来,却没有说话,只是小表情不太自在。 顺哥就对哥哥说:“大哥,你要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跟你在家里做伴。” 顺哥是大哥忠实的小跟班。哥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岳凌霄也皱了眉头,他有些不悦地看着慎哥和顺哥说:“今天是除夕,过年大家都必须是在一起过的,怎么好不去呢?” 慎哥一向很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岳凌霄毕竟是个大男人,他自然没有姬清慈的心细。 姬清慈却想起了,那次送二老爷一家离开时,慎哥说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结果等到她送完人回到安岳居时,却发现慎哥自己正在家里坐着等她,于是她就猜测到那次应该是慎哥故意躲着二老爷和二夫人。 她心思一转就温和地问:“慎哥是有什么顾虑,我看你怎么每次都躲着你二祖父和二祖母呢?是不喜欢他们吗?” 慎哥就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说:“没有,慎哥没有不喜欢二祖父和二祖母,只是,只是。”他没有往下说。 顺哥举起小手说:“我知道,我知道,大哥是不喜欢二祖母总是盯着他看。是不是,大哥?” 岳凌霄一听,眉头就是一皱,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二叔和二婶总是盯着慎哥看,可是有那么明显吗?就连慎哥这么小的孩子都察觉到了那不同一般的注视了吗?” 他不禁看了一眼姬清慈,姬清慈就看着慎哥:“没事的,慎哥,那是二祖母喜欢你呢。因为我们慎哥非常地懂事漂亮,所以无论是二祖父还是二祖母都非常喜欢慎哥呢。” 慎哥也能品出来二祖父和二祖母的目光里没有恶意,可他就是不喜欢那样的注视,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太小,他又想不出来。 他也只能点点小脑袋说:“好,我去。” 顺哥听了娘亲的话有些吃醋地噘着小嘴说:“娘亲,难道二祖父和二祖母只喜欢大哥,不喜欢顺哥吗?是不是顺哥没有大哥懂事漂亮?可是曾祖母和祖母也都说顺哥很可爱很可爱呢。” 姬清慈笑着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说:“我们顺哥当然很可爱很可爱了,顺哥和哥哥一样漂亮和懂事。祖母和曾祖母都喜欢的很呢。二祖母也是很喜欢顺哥的,要不怎么每次都有哥哥的礼物,也有你的礼物呢?” 顺哥不明真相,一听娘亲这样说,就觉得娘亲说的很对很对,他的小脸又漾开了可爱的笑容。 一家四口很快就吃完了饭,一起去了太夫人的六福居。 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人很多,靖国公和姜夫人还有岳凌志一家四口也已经来了。 敏姐和闻氏的女儿蕊姐正坐在太夫人的大床上玩,泽哥很有哥哥样地坐在两个小女娃旁边看着她们。 小女娃学说话的咿咿呀呀的小奶音,以及泽哥的声音,还有大人的说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很热闹。 四个人进去后,岳凌霄就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依次给几位长辈行礼。 慎哥和顺哥今天特别忙,两个小家伙辈分小,所以这礼行了整整一圈。 太夫人看着两个小孙子行了这么多的礼,都有些心疼了。 她笑着说:“哎呀,我这两个乖孙子一下子就要行这么多礼,可是要累坏了。快快坐到曾祖母跟前来歇歇。”说着就对两个宝贝孙子招招手。 慎哥和顺哥就很听话地走到了太夫人身边,坐在了床上,旁边正好是泽哥和两个小女娃。 二夫人的眼睛就自然地落到了慎哥身上,旁边的说话声音好像也离她越来越远,现在她的眼里只有慎哥一个人。 二夫人虽然住在靖国公府里,可是她时不时地就来给太夫人请安,而且来的很勤。她希望自己来请安时正好能碰到慎哥,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她没有一次碰到过这个小孙子。 越是看不到,她心里就想得越厉害,连她自己都奇怪。 当初面对那个快要死去的孩子时,她虽然也心疼,但却也能想得开。那个时候即使那个孩子死了,她也没有多少伤心,顶多就是叹些气,觉得和那个孩子无缘。 可是这次回到府里再次见到健康而又懂事的慎哥,她却一点都放不下了。 于是没有事情的时候,她就总是在想,慎哥喜欢吃什么呢?下次再给慎哥送什么样的礼物呢?给慎哥做些什么颜色的衣服好呢? 二老爷还好,他劝妻子:“慎哥既然已经过继给了霄哥,那这孩子就已经是大哥的亲孙子了,再心疼再后悔也没用了。” 二夫人总是眼泪汪汪地点头,有时还埋怨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都怨昆哥,要不是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们怎么能把慎哥留在靖国公府里呢?” 今天二夫人终于又看到了慎哥,见到慎哥又长高了,眉眼也像极了昆哥。 实际上这就是二夫人的心里作用,因为她认为慎哥是岳凌昆的亲儿子,因而,慎哥自然是像昆哥了,由此,她也觉得格外的欣喜,可是这孩子再也不是自己的孙子了,二夫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二夫人又看了一下在床上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孙女敏姐,不禁叹了口气。 自己生的这两个嫡子;岳凌昆到现在还没有媳妇,膝下空虚无子;岳凌仑这第一胎就是个姑娘。 再看看大房,有顺哥,还有泽哥。现在就连自己唯一的孙子慎哥都过继给了大房。这让二夫人的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姜夫人看着二弟妹那怅然若失的眼神,笑着说:“弟妹,我今天挺忙的,你今天就还像以前在府里那样给我打打下手如何?” 姜夫人也是好心,想着给这位二弟妹找点事情做,省得她没有事情胡思乱想的。 二夫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哦,大嫂,您说什么?” 姜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说,你今天就跟着我忙活忙活,这一过年,府里的事情也多,你就帮我分担一下好不好?” 妯娌两人原来相处的也挺好,姜夫人看着这位弟妹的状态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二夫人又扭头看了一下慎哥,收回眼里的情绪笑着说:“好啊,这是应该的。” 姜夫人就也笑着对太夫人说:“母亲,那儿媳就和二弟妹出去做事情了。”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说:“好啊,你们就去忙,家里的事情那么多,还是早些去。” 姜夫人就带着二夫人走了。 姬清慈今天也有不少的事情,家里环境的布置,包括灯笼对联窗花以及院子的清扫这些事情全都是她的事情。 闻氏反而没有什么活,姜夫人只是跟她说,让她把蕊姐看好就行。 一会这屋子里有事情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了太夫人和两个孙媳妇,再就是几个孩子。 慎哥和顺哥,泽哥都是男孩子,又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自然不可能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曾祖母这里,三个小男孩子一会就跑了出去。 今天岳凌凯的任务就是帮着大嫂贴对联和指挥下人们挂灯笼。 三个小朋友也跟着去凑热闹,在下面跑来跑去的。 可是过了一会,顺哥和泽哥就有些不耐烦了,泽哥噘着小嘴说:“这不好玩,我想去玩蹴鞠。” 慎哥比顺哥和泽哥都大上一岁,还有些耐性,他就说:“那你们俩就去玩,我就不去了。” 娘亲说过,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做好,他才帮着做了一半,不想就这样放手。 顺哥和泽哥两个人就高高兴兴地去玩蹴鞠了。 慎哥跟着六叔岳凌凯一直把对联都贴完,把灯笼都挂完这才想着去找两个弟弟。 他告别了六叔,走了一会,就停下了。因为他忘记问顺哥和泽哥去哪里玩了,靖国公府这么大,他不想跑冤枉路。 慎哥就转了身子,那是朝曾祖母的院子里去的方向,不过他走了几步,刚一拐弯就听到有人惊喜地叫道:“慎哥。” 慎哥的小心脏就是一紧,这声音太熟悉了,这是二祖母的声音。 慎哥皱了小眉头,心里想,怎么会这么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挺起小胸脯,就看到果然是二夫人正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她的后面还跟着几个丫环。 第二九七章 心结 慎哥上前很有礼貌地给二夫人行礼:“二祖母好。” 二夫人走近慎哥,贪婪地看着他的小脸。 她有些激动地说:“慎哥,你这是要去曾祖母那里吗?” 二夫人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碰到慎哥真是意外之喜。 慎哥一直就低着头,看不到二夫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声音里的惊喜。 慎哥的眼珠一转说:“我是在想顺哥和泽哥是不是去了曾祖母那里?不过我改主意了,他们两个去蹴鞠了,想来应该是去了练武场。所以我正要去练武场找他们。“ 二夫人有点失望,她明明看得出来慎哥要走的方向是太夫人的六福居。要是那样的话,她就能和慎哥一起同路了。 二夫人”哦“了一声就有些试探地说:“慎哥,你父亲母亲对你好吗?” 慎哥有些奇怪地抬着头看了二夫人一眼,同时心里又因为二夫人问他这样的话有些不高兴。 二祖母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这样问话的。他是父亲母亲的孩子,父亲母亲怎么会对自己不好呢?他们很疼自己的好不好? 他垂下眼帘很有礼貌地说:“爹爹和娘亲自然对慎哥和顺哥都很好,他们很疼我们兄弟俩的。”这个二祖母问的问题真是太奇怪了。 二夫人听出了慎哥的语气里有些不高兴,其实她问完那话,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这话问的确实不太高明,只是她想要和慎哥多说一些话,却一时想不起来应该说些什么,有些着急,就冲口问出了那句话。 二夫人赶紧补救说:“瞧我问的,就是啊,你爹娘怎么能对你不好呢?”往下她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慎哥看她也没有什么问的,就说:“二祖母,慎哥还要去找两个弟弟,就先走了。”说着就转身想要离去。 二夫人心里一急就冲口又问了一句:“慎哥,让二祖母抱抱你好吗?” 慎哥的小眉头一皱,他都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就连爹爹和娘亲现在都不抱他们兄弟俩了,这位二祖母却想要抱抱他。 慎哥的心里本能地生出了对二夫人的拒绝,可是他又觉得,如果他拒绝的话,是不是对二祖母太没有礼貌了?娘亲说过,要对长辈尊敬有礼貌。 可是他不想让二祖母抱他怎么办?慎哥觉得好为难。这样想着,他的小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了出来,他红着小脸讷讷地说:“二祖母,慎哥,慎哥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说着自己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二夫人看了他的小表情和他那明显拒绝的小动作,感到很失望。 她现在还没有失去理智,她不想来硬的吓到慎哥。 于是她讪讪地说:“哦,二祖母只是太喜欢慎哥了,慎哥大了,大概已经不习惯让人再抱了。那二祖母就不抱了。我还得赶紧去你曾祖母那里去,我就先走了。”说着脚步有些急促地往前走去。 慎哥侧过身子,对着二夫人深深一鞠躬:“二祖母,您慢走。” 看着二夫人慌慌张张远去的背影,慎哥越发地疑惑,这个二祖母真的真的好奇怪啊? 经过了和二夫人的不期而遇这件事,慎哥的心里突然很不舒服。 他也没有心情去找顺哥和泽哥了,也不想去曾祖母的六福居了,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奇奇怪怪的二祖母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往安岳居走去。慎哥今天并没有带全一。 岳凌霄和姬清慈这一对夫妻,在两个儿子刚一上学启蒙时,就把他们身边的奶娘全撤了。就连当初在他们身边一直侍候的绿秀和巧秀也都让姬清慈给配了人,嫁了出去。 现在两个儿子的身边各有一个会武功的小厮,分别是全一和全二。 就夫妻俩的话说,两个孩子现在还都跟着爹娘在一起,要那么多人侍候做什么? 有些事情可以锻炼着自己做,不必要非得让下人来侍候。 因为这事情,姜夫人特别不高兴,总觉得亏待了顺哥。 就连太夫人都觉得小夫妻有些太过分了,后来还是岳凌霄亲自来对祖母解释。 岳凌霄说,现在他们还和父亲母亲在一起过,等到他们从内院出去单住时,会给他们的院子里多配些人的,不过他们的身边就不要这么多人侍候了。 既然孙子和孙媳妇有他们自己的教育方式,太夫人也就不再过多地干涉了。 不过靖国公却是对此大加赞赏,他多年在外行军打仗,好多事情都是自己在做。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孙子越独立越好。 慎哥和顺哥平时上学的时候也都带着全一和全二,这两个小厮不但要侍候,还要在旁边认真听课学习。 有时慎哥就有些嫌弃全一有些唠叨,不愿意带他,就让他在家里练字。今天也是,他又把全一扔在了安岳居。 全一看到自家少爷回来有些惊讶:“少爷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过节,在太夫人院子里吃饭吗?” 慎哥的小脸有些阴沉,他回了一句:“回来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认真在练字。” 全一看到少爷好像有些不高兴,他的心里有些打鼓。 他还真没有认真练字,没有少爷在旁边看着他,他根本就不喜欢读书写字。 别看全一比慎哥还大,但却很怕慎哥。 只要慎哥的小脸一板,全一就觉得他要倒霉了。 果然慎哥要检查他的字,他挠挠头嘿嘿地笑:“少爷,您看今天都过年了,您就放小的休息休息。” 慎哥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拿来,我看看。”他的心里正不好呢,这全一就撞上来了。 全一只好把几张字拿给慎哥看。 慎哥低头看了一眼幽幽地说:“去,你不是愿意跑,不愿意写吗?那好,过年了,我就如你的愿开恩一次,不让你写了。让你跑。” 全一一听高兴地说:“少爷您真好,那全一就去跑十圈。” 慎哥看了他一眼说:“三十圈,去跑。” 全一一听傻眼了,这也太多了?那个圈可是很大的好不好?这三十圈全跑下来,也得一个时辰。 他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少爷,都快要哭了:“少爷,您来真的。” 慎哥面无表情:“当然是真的,你家少爷今天不高兴,就想看你跑圈。” 全一十分委屈,他一咬牙:“那好,少爷,我现在就去跑。” 呜呜,我可不可以变个小鸟飞过这三十圈啊?这也太多了。少爷今天怎么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在心里发誓,全一要是知道是谁惹他家的少爷不高兴了,看他全一不骂他八辈的祖宗。 可怜的全一当真就跑了三十圈,直到顺哥和泽哥跑来找大哥去太夫人那里去吃饭时,全一还气喘吁吁地在跑圈。 全一一边跑一边发誓,以后再跟少爷去上学时,他一定要好好地听课,回来也一定要好好地练字。 不过全一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他就是不愿意学习,所以他以后还是没有躲开被罚跑圈的命运。久而久之,跑圈就成了全一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一件事情。 等到全一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的长跑已经相当厉害,他生生地被他家的小魔王少爷给逼成了一个武功高强,耐力惊人,追人速度不输于飞毛腿的第一侍卫。 慎哥就是再不愿意见到二祖母,他也还得到曾祖母身边去和大家一起吃饭,再一起守岁。 现在慎哥好怕自己再和那个二祖母坐到一个桌子上吃饭。 还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太夫人让大家分了桌。 不过不是男女分桌,而是大人一桌,孩子们一桌。 大人那一桌,一共有九个人,太夫人,靖国公夫妇,二老爷夫妇,岳凌霄夫妇,再加上岳凌志和岳凌凯兄弟俩。 而另一桌,则是闻氏和连氏带着五个孩子坐了一桌。 姨娘们则是坐了又一桌。只不过,这一桌是摆放在次间的。 姬清慈注意到二夫人吃饭时一直就心不在焉,二夫人今天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好长时间了,好像自从她从外面回到六福居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了,姬清慈想不明白她这是受了什么打击? 今天是除夕,大家吃的是团圆饭,因而不管是不是会喝酒,每个人的面前也都倒上一杯。 男人喝的是白酒,女人们喝的则是自酿的梅子酒。 大家一边喝着一边说着家常,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二老爷今年不但回到了京城,还补了工部侍郎一职,可以说官场得意,当然他知道自己得到这样的职务靠的还是靖国公府的名头,要不然哪有一回来就有这样好的位置等着他? 因此二老爷举起杯子对着自己的大哥靖国公感激地说:“兄弟还得多谢大哥的提携,想我一个离职外调之人,在外那么多年,京城里好多旧日同僚估计早就把我给忘记了,哪里还会有人想着给我找个合适的位置让我回京?即使他们有心但也使不上力啊。所以兄弟知道,虽然我们二房分了出去,但还是得靠大哥和阿霄罩着的。来,我这一杯酒就敬大哥,阿霄你也一起喝一杯。二叔也很感激你啊。” 二老爷这话说的很实在,要说二老爷这个人一直就是一个非常明白的人。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这一房如果真离了大哥一家,就很难有更大的发展。所以他很真诚地借着这个机会表达了自己对大哥和侄儿的感谢。 靖国公和岳凌霄都举起酒杯,把酒喝了下去。 靖国公喝完酒放下杯子说:“二弟,哥哥这酒喝得高兴痛快,不过,你也不要跟大哥客气,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过你们在外面这六年,最牵挂你们的还是母亲啊。” 二老爷赶紧又倒上一杯酒,喊了一声二夫人和自己的儿子岳凌仑:“夫人,我们一起来敬母亲,还有仑哥,你也起来。” 岳凌仑赶紧站起来,二夫人的眼睛正盯着眼前的菜正在发呆,根本就没有听到丈夫说什么。 她上首的姜夫人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这才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嘴里还不由自主地’啊‘了一下。 太夫人就皱了一下眉头,姬清慈的眼睛刚是闪了闪。 二夫人看到丈夫和二儿子都站在那里,手里举着酒杯在看着她。 她倒也很机灵,她知道这是要敬酒了,所以她也很快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二老爷就面带惭愧地对太夫人说:“娘,儿子这些年实在不孝,别人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儿子这一去就是六年未回京侍奉您老人家,还要劳烦您老人家时时刻刻地牵挂着儿子一家。儿子实在是不孝。这一杯既是儿子一家自罚,也是儿子一家对娘的感谢。” 说着二老爷的眼里就有了泪花闪烁,他有些动情。然后他就带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二夫人和岳凌仑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光了。 太夫人就对着他们一摆手说:“好了,都坐下,亲母子之间哪有那么多的客气,再说了,你刚回京那会不是都已经赔过不是了吗?好了,大过年的,说些高兴的话题。” 二老爷就带着夫人和儿子很听话地坐下了。 姬清慈也觉得这酒桌上的气氛好像有些沉闷了些,她就转移了话题笑着说:“要说我们家里今年的喜事也不少的。你们看啊,姗妹今年又生了一个儿子,这是一个好事;三弟今年也升了品级,现在是从五品的归德郞将;六弟阿凯今年又考过了秋试,成了举人,还进了国子监读书;慎哥顺哥和泽哥也都受到宋先生的夸赞,说是读书很认真呢。这也是好事。 再看看二叔一家,首先二叔一家能够回京就是一件大喜事;这刚一回来就有空缺,这又是一件喜事,不但有空缺,还升职加薪,这更是一大喜事;今年五弟又得了敏姐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这更是喜欢上加喜;还有更喜的呢,等明年三月份春试的时候,五弟蟾宫折桂指日可待,到时二叔和二婶就等着接喜报。看看,我们家的喜事真是一件接一件啊,祖母啊,您老人家听着这这么多的好事,心里高兴?” 大家听了也都连连点头,是啊,这么一说,老岳家的喜事还真不少。 第二九八章 没有主母的侯府 太夫人满意地看着自家大孙媳妇,她就知道这个媳妇是个聪明通透的。 二儿子说的话题有些沉重,大过年的要说些高兴的,瞧阿慈这孩子马上就能把整个酒桌的气氛扭转过来。 太夫人现在无礼从哪个方面看姬清慈这个嫡长孙媳,都觉得十分满意。 满桌子的人听了姬清慈的话也都直点头,觉得很欢喜,这么一说喜事还真不少。 只有二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二夫人的脸上在笑,但那笑却带着一些苦涩。 她可爱的大孙子慎哥成了大房的孙子,她的长子岳凌昆现在也依然不被靖国公府接纳。 他们二房一家现在都在这靖国公府里围着太夫人过年,却把昆哥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扔在家里。 她是做母亲的,虽然昆哥做了对不起霄哥的事情,但儿子再有过错,那也是她生的, 二夫人这心里面痛啊! 她是祖母,她难过慎哥这个长孙不能相认,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慎哥管大哥大嫂叫祖父和祖母,而称呼她时,前面还要加上一个‘二’字,叫她二祖母。 她是母亲,她也难过岳凌昆这个儿子到了现在仍然是孤独一人,不能再容入靖国公府。 这一顿饭下来,别人都说说笑笑,只有二夫人吃的没滋没味,甚至第二天你问她除夕晚上都吃了什么,她都不能全记起来。 京城的除夕,家家户户的门前全都是灯笼高悬,灰白色的天空中时不时闪现亮光,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鞭炮的声响,今晚的京城包裹在一片喜乐安祥的气氛里。 而此时,岳凌昆就站在靖国公府高大的院墙外。 两个用来镇宅的石狮子威严地蹲在朱红大门的两侧,大门上那横七纵七的排排铜钉展示着公爵之家煊赫的权势与气派。而门口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昭示着新年红红火火团圆喜乐的氛围。 岳凌昆面毫无表情地盯着这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宅子。 这里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而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进入这个大门了。 冰冷的大门把他隔绝在一个人的孤独世界里。 岳凌昆都能想象出这宅院里面的情景:哪些个地方悬挂着多少的灯笼,哪个窗户贴上了什么窗花。 他的眼前浮现出太夫人慈祥的面容,那是曾经非常疼他爱她的祖母,可是现在他失去了她老人家的疼爱。 他拿出一串开过光的赤金的释迦牟尼小像,这是他特意找人给她老人家打造的。 祖母信佛,这个佛像他已经打好两年了,却一直也没有拿出来。 这几年,他一个人活得就像个孤魂野鬼,行尸走肉一样。 可在他心里的一个角落,他还惦记着两个最疼爱他的人,他的祖母和他的母亲。 她们都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可是他却辜负了她们。 不过他不后悔他当年做的事情。他就是嫉妒大哥岳凌霄怎么了? 如果没有大哥的优秀,父亲也不会那样把他岳凌昆贬到尘埃里。他更不会遭受到父亲那么多的鞭打和辱骂。 所以他恨自己父亲的同时,他也恨大哥岳凌霄。 他不是不知道大哥是无辜的,可那又如何?谁让大哥是他父亲嘴边的那个他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人呢? 就连他岳凌昆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他那个太过优秀的大哥岳凌霄造成的。 门里边突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岳凌昆赶忙把佛像放在大门口,他自己则快速地闪避在一边的暗影里。 此时,门从里面吱呀一声开了,门里走出了几个少年和孩童。 这是是岳凌仑和岳凌凯领着慎哥泽哥顺哥出来放鞭炮了。 大楚过年有个习俗,那就是吃饺子的时候要在大门口放鞭炮,这是为了给宅子驱妖镇邪。 顺哥的眼睛很好使,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门口摆放着的小金佛。 他蹲下小身子拿起来,好奇地看着:“咦,好漂亮的小金佛,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岳凌仑一看到这个东西,就连忙从顺哥的手里拿过来。 他认识这个小金佛,八月十五他在酒楼找到喝醉的二哥,并送醉酒的二哥回家时,这个小金佛就摆在二哥的屋子里,他当时还奇怪,二哥什么时候信佛了。 岳凌仑手里拿着小金佛,往前跑了两步,他转着身子对着外面喊了两声:“二哥,是你吗,二哥,你还在吗?” 可是周围除了有鞭炮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却并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回答他, 岳凌凯也走过来了,他问岳凌仑:“五哥,难道这个东西是二哥放下的?” 岳凌仑咬了一下嘴唇说:“是,这是二哥屋子里摆放的小金佛,他放在这里,应该是给祖母的。家里只有祖母是信佛的。” 岳凌仑觉得二哥应该没有走远。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在门口的。 二哥肯定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说话声,知道他们要出来了,所以才放下这个小金佛躲开了他们。 二哥现在一定是躲在这靖国公府周围的哪个角落里看着他们呢? 其实岳凌凯是不知道二哥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的。 他那时还小,他只是知道二哥做了错事,就连祖母都很生气。 等岳凌凯长大了之后再回想起当年这件的事情,他就觉得蹊跷。二嫂本来好好的却莫名其妙地就早产,而后来本来很和睦的三房却突然分了家,二叔和三叔一家都外放了。虽然二哥仍然留在京城,但他却从来没有再回过靖国公府了。 岳凌凯虽然有疑问,不过他从来不问,他只是个庶子,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二叔一家回家后,无论是八月十五还是过年,二叔一家都回到靖国公府陪着太夫人过节,唯独没有二哥。 他不傻,他知道二哥当年一定是做了很大的错事,不被父亲容。 那么当年二叔的离京外放,应该是和二哥有关的;而三叔一家应该只是受了牵连,而这件事情的起源应该就是二哥做了什么。 岳凌凯也往四边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就说:”二哥应该是离开了。” 岳凌仑点点头,他往暗夜里看了一眼,然后说:”那我们就放鞭炮。” 于是两个人领着三个孩子放起了长长的鞭炮,一会空气里就弥满了幽微的火药香。 他们放完了鞭炮关上了大门后,靖国公府的大门口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只有门口的两个铜铸的大狮子仍然蹲在朱红大门前忠诚地守卫着靖国公府。 岳凌昆这才从旁边的暗影里走出来。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往那个威严的朱漆大门看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岳凌仑拿着小金佛到了太夫人身边,他的语气有些低沉:“祖母,这是孙儿在大门口看到的,这应该是二哥送给祖母的。我在他睡觉的屋子里看到过这个小金佛。” 太夫人接过小金佛,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很精致,也很贵重。 太夫人就皱了眉头:“仑哥,你没有看到你二哥吗?” 岳凌仑有些沮丧地说:“没有,我们一出门,就看到这个东西正放在门口,二哥应该是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来过。” 太夫人把小金佛紧紧地握在手里,她沉默着,一双不再年轻手反复地摩挲着小金佛,似乎想从这上面摸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对还恭敬地站在旁边的岳凌仑说:“行,我知道了,你去。” 岳凌昆是太夫人看着长大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岳凌昆能歪到那样的程度。 这几年太夫人也不是不挂念岳凌昆这个孙子,她也时时让人打听岳凌昆的消息。可是岳凌昆却一次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的信息。 今天这个孩子却给她送了这个小金佛,太夫人的心里怎么能舒服呢? 老人家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此时外面应该万家灯火,鞭炮此起彼伏。在这家家户户欢声笑语庆团圆辞旧迎新的时候,只有岳凌昆一袭孤独的身影正踽踽独行在冰冷的京城长街上。 想到这里,太夫人的心里就是一阵抽疼。 姬清慈就坐在太夫人的身边,她听到了太夫人和岳凌仑的对话,也看到了太夫人手里紧紧攥着的小金佛,当然太夫人的表情变化也没有能够逃到她的眼睛。 姬清慈关心地问:“祖母,您没事?” 太夫人恍忽了一下说:“没事。” 老人家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这个聪明的孙媳妇。 太夫人看着姬清慈说:“阿慈,你说阿昆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自么想的,他原来一直都那么乖乖的,没想到后来却,哎,祖母这心里啊,哎,我们不说他了。” 太夫人是个很能体会别人心境的人,当年的岳凌昆迫害的正是岳凌霄夫妻,因为这件事情,姬清慈还误会了岳凌霄好长一段时间。 太夫人是个明白的老人,她不说,心里却什么都明白。那一段时间,着实委屈了这个姬清慈这个孙媳妇。 姬清慈就笑着劝慰说:“祖母,你要是想着他,等过了年,就让人去看看他。“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哎,再看看,这个孩子太偏执了。” 于是姬清慈点点头表示认同,如果岳凌昆不是一个偏执的人,他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太夫人想了一下就又抬起头了看着姬清慈,眼睛里透出一丝希冀,语气里却有着到丝试探:“阿慈,你让我派人去看看他,你是不生他的气吗?” 姬清慈哪里能听不出来太夫人的口气,她怎么能不生气,可是太夫人一直就对她像是对亲孙女一样疼爱有加。她不忍心让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心里忍受煎熬。 再说了,太夫人即使让人去看岳凌昆,那也和她姬清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本来二老爷一家应该过完初五再回到自己家的,可是太夫人想着岳凌昆自己一个人孤伶伶地在家里,老人家就于心不忍了。 于是在大年初一晚上吃过饭之后,太夫人就对二老爷和二夫人说:“我也不留你们住到初五了,明天你和二媳妇回完娘家之后,就直接回你们自己家,总是把昆哥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二老爷和二夫人就感激地说:“谢谢母亲的体恤,昆哥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您老人家还这么惦记着他。”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他总归是我的亲孙子,他就是再不好,也是我们岳家的血脉。他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二孙媳妇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年后,你们就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给他再续一门亲事。总不能总让他这样的单着。” 二夫人更感激了:“是,母亲,儿媳记住了。” 其实自从回到京城后,二夫人就一直在琢磨着给岳凌昆再找一个媳妇,只是她还没有看到合适的姑娘。 现在二夫人的心里还是有些矛盾,她既不放心岳凌昆,想早点回到自己的家。 可是当太夫人真的发了话,可以让她回家时,她却又觉得很不舍。 因为这两天,大家在一起吃饭,她天天都能看到慎哥。虽然不能太靠近,但她总归是能看到的。 可是她这次再离开靖国公府,以后就又不知道哪天才能看到慎哥了。 所以说啊,这整个的一个春节,对于二夫人来说,心里就是一种煎熬,既惦记那个儿子,又不舍这个孙子。 大年初二的时候,姬清慈带着慎哥和顺哥照旧回忠毅侯府走娘家。 自从小宁氏走了之后,忠毅侯姬成平一直也没有续弦,现在他的后院里只有五房妾室。 姬清慈觉得姬成平有些奇怪,他的这位便宜父亲难道想要扶正哪个妾室不成?要不他怎么会不续弦呢? 毕竟这样一个大的府邸,如果没有一个当家的主母也不是那么回事,也不能一年到头就靠一个姨娘管家?再说了,侯府每年的应酬也不少,总不能让一个姨娘跟那些个正室夫人们交往? 更何况姬成平的年纪还不算大,也就是四十多岁。如果放在姬清慈生活的现代社会的话,男人四十多岁正是人生的好年纪。 姬清慈曾经问过自己的大哥姬清云,姬清云却淡淡地说:“随他,只要他高兴就行。再说了,就是他不再续弦,将来等阿帆再娶了妻,就好了。” 姬清慈点头,只要是姬清帆成了亲,家里由姬清帆的妻子管理也不是不可以的。 今天来的最早的是姬清慈,忠毅侯府和靖国公府都是有爵位的人家。 他们居住的地段距离都是京城里繁华富庶的地段,京城的一些高官有爵位的人家基本上都居住在这里。 所以就行程上来说,姬清慈他们离的是最近的。 今天依然是姬清帆出来迎接他们。 慎哥和顺哥下了马车,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姬清帆。 小哥俩一看到姬清帆就欢呼了一声,他们咧开小嘴展颜欢呼:“三舅舅来接我们喽。三舅舅,三舅舅。” 两个人一边喊着三舅舅,一边就跶跶跶地跑到了姬清帆的面前。 两个孩子一边高兴地叫着姬清帆,一边就迈着小短腿跶跶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姬清帆已经二十三了,他的脸上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稚嫩和单纯。 姬清帆经历了小宁氏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状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眼神变的深沉了不少,脸上也不再常常挂着温和的微笑。 姬清慈觉得姬清帆现在的面貌和父亲姬成平倒是像了七八分。 说来也奇怪,这样严肃的姬清帆,一般的孩子看了应该会有些害怕的。 但是慎哥和顺哥这两个孩子却从来都不怕他,即使他板着脸,他们也不怕。 一看到这两个外甥,刚才还板着一张脸的姬清帆两只胳膊张开,一边一个就搂住了两个孩子。 姬清帆那张清秀英俊的脸上虽然不再有原来那样的阳光笑意,却是变得非常温和,就是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姬清慈嘴角不由地一抽,这个弟弟这几年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从来都是摆着一张扑克面孔,可是到了孩子们面前,他就变成了和蔼温和的好舅舅。 顺哥搂着姬清帆,小嘴不闲着:“三舅舅,顺哥可想您了。” 顺哥的嘴一向就比慎哥的小嘴甜,他一出口就开始表明自己对三舅舅的无限思念。 姬清帆的笑容不由地扩大:“三舅舅也想你们。”他喜欢地摸摸顺哥的小脸。 他又转向慎哥,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有点抓不住。 慎哥抿着小嘴笑,却不再说话,大大的眼睛满是欢喜地看着三舅舅。 姬清帆也爱怜地摸摸慎哥的小脑袋说:“你们真乖,三舅舅看着你们又长高了不少。” 顺哥就兴奋地说:“我们要快快地长,长到三舅舅那么高,我们也要去虎卫营。” 姬清帆微笑:“好,有志气,你们一定会比三舅舅长的还要高的,只要你们多吃饭,好好练武,就一定能的。” 说来也奇怪,姬清帆见他们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他们这两个小鬼头哪次看到这个三舅舅都很兴奋。 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和这位舅舅一见如故,一点不怕他,特别地亲热。 他们最怕的人是他们的大舅舅姬清云,他们在姬清云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就连他们喜欢小狗,也得让自己的父亲替他们去跟大舅舅要。 第二九九章 如此夫妻 姬清帆说着就站了起来,他先给姬清慈和岳凌霄行了礼,就说:“大姐大姐夫,父亲在等着你们呢,走,快进去。” 姬清慈就笑着说:“好,辛苦三弟了。” 姬清帆眉目温和:“大姐不用客气,这是小弟应该做的。” 姬清帆一手牵着慎哥,一手牵着顺哥,几个人迈过大门槛向里面走去。 几个人走进了姬成平的院子,姬成平正坐在屋里等着, 姬清慈和岳凌霄带着慎哥和顺哥进去给姬成平行礼问安。 姬成平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大女儿一家,眉宇间的皱纹展开,他温和地看向慎哥和顺哥。 姬清慈就发现,姬成平的目光在慎哥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不过还好,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然后姬成平的目光才转向顺哥。 姬清慈心里一顿,她又看向慎哥,慎哥的小眉毛被姬清慈特意修饰了一下。 她用眉笔把慎哥的小眉毛特意画的比原来粗了不少,这样一看就成了一对卧蚕眉,估计就是天天见到皇上的姬成平也不会看得出来。 不过就姬成平的这一停顿,也让姬清慈警惕了一下,姬成平已经一年没有见到慎哥了,他盯着慎哥多看那一会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以后慎哥不得不出门的时候,她还得再好好地给他修饰一下。 孙姨娘就站在姬成平的身后,她很得姬成平的看重。虽然她没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却又管着府里的事务。 姬清慈有时都想过,是不是姬成平想要把这个孙姨娘扶正? 想到这里姬清慈不由地又打量了一下孙姨娘。 这位孙姨娘也就三十出头,长得应该不如自己的娘亲漂亮;也没有小宁氏的妩媚,却长的非常清秀干净,一双眼睛也特别清澈。 原来姬清慈出嫁之前,几乎都见不到这位孙姨娘,就是现在她见到孙姨娘也是寥寥的几次,她也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位父亲的宠妾。 可是今天姬清慈却是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 她盯着孙姨娘的眼睛,这双眼睛又圆又大,还十分地明亮,这是孙姨娘的脸上特别出采的地方。 姬清慈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确定,因为她发现这双明亮的眼睛也是一双杏眼。 而姬清慈听李妈妈说过,她的母亲宁尚嘉的脸上就长了一双十分漂亮的杏眼。无论是她的大哥姬清云还是她自己,他们都遗传了母亲那一双非常漂亮的杏眼。 她又看了一眼父亲姬成平,难道姬成平是因为孙姨娘的这双眼睛才喜欢她的?因为她的眼睛也和母亲一样是杏眼吗? 姬清慈不由地又想起了,小宁氏不让孙姨娘来请安的事情。 难道小宁氏不愿意见到孙姨娘,也是因为孙姨娘长了一双杏眼的缘故吗? 姬清慈想到这些,突然有些觉得看不透这位便宜父亲了,这个男人到底是多情呢,还是无情呢? 她正想着,就见到孙姨娘已经从姬成平的身后走到了他们一家面前,她轻轻地弯腰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见过大姑奶奶,见过大姑爷,见过两个小少爷。” 姬清慈微笑地点头:“孙姨娘不必客气,这些年劳烦你打理府里的事务,也辛苦你了。” 孙姨娘就笑着说:“能帮着侯爷打理府里的事务,这是奴婢的幸运,奴婢还要多谢侯爷对奴婢的信任。” 语气和缓,语声轻柔,不卑不亢,礼数周到。这个孙姨娘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啊! 也难怪父亲让她来打理府里的一切事务,就单凭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她就不输于小宁氏,只是不知道这位孙姨娘以前是什么出身。 姬清慈就笑着说:“孙姨娘客气了。” 正说着,七小姐慧姐也跟跟着朱姨娘到了。 慧姐长得像她姨娘,现在就已经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姬清慈注意到慧姐的一双腿非常修长,这姑娘将来绝对会长成一个高挑的个子。 慧姐先给大姐和大姐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她就转身去找慎哥和顺哥了,三个孩子一会就跑了出去。 姬清慈和岳凌霄坐下后和姬成平刚寒暄了几句,姬清娴和姬清淑两对夫妻先后也到了。 慧姐带着慎哥和顺哥在外面玩,一看到两个姐姐和姐夫到了,她也带着慎哥和顺哥回来了。 大人们互相寒暄,小孩子们的小奶音,萌萌哒哒地响起,屋子里异常地热闹。 就是平时喜欢安静的姬成平今天看着满屋子的子女和外孙们,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孩子们都到了之后,姬成平就让孙姨娘把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孩子们。 每个孩子全都是一样多,非常公平,全都是一色的小金锞子。 孙姨娘也不怕麻烦,竟然把把这些金锞子全都用线串了起来,黄灿灿的非常好看。 大家正高兴着,突然就听慧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朱姨娘有些尴尬地哄着女儿,可是慧姐就是哭。 姬成平就皱了眉头,他喊了一声:“慧姐,到父亲这里来。” 慧姐到了姬成平跟前,很委屈地就倚在了他的身边。 姬成平就温和问小女儿:“怎么了,慧姐?” 慧姐就委屈地说:“慎哥他们的钱真好看,我也想要。” 姬成平就看向孙姨娘,孙姨娘赶紧解释说:“给七小姐的是一个金元宝,另外也有这些个金锞子,只不过,奴婢没有给她串在一起。” 也就是说孙姨娘给七小姐的压岁钱是最多的,只是金锞子太散,看着没有这串在一起的好看。 姬成平就看向朱姨娘,眼里也带现了一丝不满:“你一会把慧姐的也串起来。“ 他又看向慧姐:“好了,别哭了,让你姨娘把你的也串起来,就跟他们的一样好看了。” 慧姐抽抽搭搭地说:“我现在就要去串,要比他们串的还要多。” 姬成平就说:“好,去。” 朱姨娘就讪讪地领着慧姐出去了。 下面的姬清慈、姬清娴、姬清淑三个姐妹面对着姬成平的这一番作为,会都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她们的这位严肃的父亲这样好脾气了? 慧姐作为家里最小的七姑娘,显然是被惯坏了,自己的东西不如别人就当场来了个又哭又闹。 她们几个姐妹从来都不敢这样的,可是这位最小的妹妹却被宠成了这样。 姬清慈想了一会,她也就想通了。 小宁氏死了之后,姬成平就对姬清帆和姬清海这两个儿子也迁怒上了,这直接就导致了两个儿子平时根本就不回家。 这偌大的忠毅侯府顿时就冷清了下来,现在的府里就只有慧姐这一个孩子,姬成平在寂寞之余,这个小女儿就成了他在府里的唯一的感情寄托。 所以他就格外宠这个小女儿,对这个小女儿的宠爱简直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更何况慧姐一直就在朱姨娘身边长大,姨娘身边长大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大的格局? 另外由于慧姐现在是这府里唯一的一个小主子,侯爷又很宠她,所以下人们也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所有的这一切,自然就造成了彗姐性格上的跋扈骄纵。 姬清慈想能了这里边所有的环节后,就不由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父亲实在应该再娶一个继室,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要是老祖母还在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姬成平这样。 慧姐走后,顺哥就央求着三舅舅带着他们去玩。 这几个孩子里面,姬清娴的长子昊哥和顺哥差不多大,次子却只有两岁; 姬清淑的两个孩子都小,一个三岁,一个刚一岁多一些。 所以现在能跟着慎哥和顺哥在一起玩的,就只有昊哥。 姬清帆就带着三个孩子出去了。 公主和姬清云仍然和往年一样带着孩子去了皇宫,每年他们都很在皇宫里陪伴太后,回来的并不早。 今天没有来的还有姬清溪,听说刚查出怀孕了,胎还不稳,解哲元只让人送来了礼物,报了喜讯,人却不能来了。 听到姬清溪怀孕的消息,姐妹几个都很高兴。姬清溪也成亲两年多了,一直就没有消息,姐妹几个还替她担着心呢,今天就传来了好消息,姐几个也不用为她担心了。 紧接着,就见姬伯又来报,说是二姑爷来了。 姬清慈就问:“二小姐来了吗?” 姬伯说:“没有,还是只有二姑爷。” 姬清慈就冷笑了一声,心说,这个姬清婉还真是做的够彻底的。 这几年初二,姬清婉一次都没有来过,全都是驻国公世子自己来。 这位二姑爷娶了姬清婉这样一个老婆,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每年回老丈人家都是自己一个人。 正说着,只见一个温文尔雅,面貌英俊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正是驻国公许世子,也就是二小姐姬清婉的夫君。 他进来后,先给岳父姬成平行了晚辈礼,又给岳凌霄和姬清慈也行了礼,最后又给姬清娴夫妇和清淑夫妇分别见了礼,这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大家寒暄。 他一坐在这里,本来还很热闹的屋子,竟然安静了下来,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姬成平这个老泰山先开口,他也问候了一下驻国公夫妇的身体状况,然后又简单地问了一下姬清婉的女儿荣姐的情况。 听到荣姐很漂亮,很懂事很乖巧,姬成平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坐了须臾,陪着岳爷聊了一会,这位二姑爷就送上礼单,告辞离去。 第三00章 行刺 驻国公世子一出去,大家都不禁唏嘘不已。 不过姬成平对于女儿变成这样,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听着下面女儿之间说得有关姬清婉的话,他的脸上很平静。 不过姬清慈心里想,姬成平应该是很难过的? 毕竟他原来最宠爱的就是姬清婉,可是到了最后,最恨他的人也是姬清婉,这都多少年了,姬清婉竟然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 至于驻国公世子为什么妻子对娘家都这样了,他还是每年雷打不动地来,这也很好解释。 驻国公府本来和忠毅侯府结的是亲,而不是仇。 人家驻国公不想因为姬清婉这个不争气的儿媳而毁掉和忠毅府府通过姻亲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 所以即使姬清婉不来,姬清婉的夫婿也会正常来走岳家。 以后即使姬清婉有什么下场或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忠毅侯府也不会恨上驻国公府的。 毕竟,忠毅侯府这一块既连着公主太后,也连着靖国公府,连带的势力还是不小的。 说白了,各家联姻就是利益和权势地位的联盟。 而此时的驻国公府里,姬清婉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品菊说:“世子今天又去了侯府吗?” 品菊看了一下姬清婉,小心地回答:“是的,夫人,世子带了不少的礼物去看侯爷了。” “哼,他倒是殷勤,不就是因为我娘家的势力吗?”姬清婉有些不屑地说。 昨天,驻国公世子就来跟姬清婉商量今天回娘家的事情。 姬清婉却照旧厌恶地回绝了,驻国公世子没有办法,今天只好自己去了忠毅侯府。 说起驻国公府,现在的势力也不像原来了,就是姬清婉都这样了,他们都没有休掉她,说到底,还是因为姬清婉的家世。 所以不管姬清婉恨不恨自己的娘家,只要她没有被自己的娘家逐出姬家族谱,那他们之间就有扯不断的关系。 如果姬清婉只是一个小户或是小官家的女儿,以姬清婉的表现,驻国公夫人早就容不下她了。 所以这连着好几年了,都是驻国公世子一个人去岳父家。 不过还好,不管是他那个做侯爷的岳父,还是他那两个舅哥对他这位妹婿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每次还都是客客气气的。 驻国公世子从岳家回府后,就去了母亲那里。 驻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六岁的荣姐正坐在祖母的身边和小丫环翻着花绳。 荣姐长的一张小圆脸,大大的眼睛很像姬清婉,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很认真,小嘴噘着,很乖巧的样子。 世子先给母亲行了礼之后就坐下了,他看着女儿,眼里露出了笑意。 小姑娘听到了爹爹的声音,欣喜地转过小脑袋,喊了一声:“爹爹,您回来了。” 世子对女儿点点头,笑着说:“回来了,荣姐听祖母的话了吗?” 小姑娘甜甜地笑着说:“荣姐可乖了,都自己玩,要不您问祖母。” 世子的脸上一片温和:“好,爹爹知道荣姐最乖了。” 小姑娘被爹爹夸得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别提有多可爱了。 驻国公夫人爱怜地看着小孙女,这个孩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是她的心头宝。 只是一想起荣姐的那个亲娘啊,驻国公夫人就感到非常头痛。 驻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四月份你三弟成亲,我们得给你岳父家和你媳妇的那几个姐妹家里发请柬。” 世子说:“那是一定的,都是正头亲戚。” 驻国公夫人对荣姐说:“荣姐,别总在屋里呆着,去外面玩一玩。” 驻国公夫人的大丫环是个很机灵的人,她一看夫人这样说,就知道夫人要和世子有话要说,而且这话是不能让小姐听到的。 于是她就笑着说:“小姐,奴婢领着您去给夫人折梅花好不好?” 荣姐乖巧地应道:“好,我们这就给祖母去折梅花,看看,祖母这瓶子里的梅花都要谢了。” 说着,她就在丫环的帮助下,穿好衣服,跟着大丫环,带着小丫环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看着小孙女出去了,驻国公夫人才长出了一口气说:“你是府里的世子,后院的庶子庶女都有好几个了,却还没有一个嫡子,这也不是个事啊。” 世子沉默了一会,然后用手揉揉脑门,有些头疼地说:“母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儿子这一段时间多去她屋子走走,争取让她怀上一个。” 他真有些头疼,他实在不愿看到他那位正妻天天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当然更不愿听她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所以他根本就不去她的屋子里,这些年他只在后院的那些个妾室身上耕耘。 但是他也明白,庶子庶女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嫡子啊! 晚上,驻国公世子吃了饭后,就去了姬清婉的房子里,却闻到一股子烧纸的味道。 他皱了眉头说:“这是什么味?烧什么了?这么炝人?” 几个站在门口的小丫环给他行了礼后,不敢吱声。 品菊就说:“世子爷来了,没什么,只是夫人平时习字的一些废纸,没用了,夫人就给烧了。” 说完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姬清婉,姬清婉的脸上一片淡漠,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家丈夫进来一样。 品菊不由地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说:夫人啊,姑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您怎么还板着个脸不起来迎接呢?” 这些年世子一直就不来夫人的房里,品菊都要急死了。 品菊看到姬清婉不动地方,她就赶紧地把姑爷接进屋里,又是泡茶,又是拿新被子,只希望世子今晚上能留下来,好歹也给夫人留下一个孩子,再让夫人生一个嫡子。 品菊一边忙碌,一边趁着空隙给自家夫人使着眼色,意思是说:夫人,您热情些。 只可惜,姬清婉根本就接收不到品菊的面部信息,或者说是她看到了品菊的暗示,但她的心里却并不想去做。 哎,小宁氏把女儿培养成了一个才女,却没有想到这个女儿在情商和智商方面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小宁氏更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因为她的死,也一步一步地正往作死的路上不停地走着。 品菊使了半天劲,看到姬清婉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好走了出去,又轻轻地把门带上。把这一对一直不合的夫妻一起关在了一个沉闷的还散发着烧纸味的屋子里。 第三0 一章 自残 品菊出去后,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许世子夫妻俩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姬清婉就冷冷地说:“我这庙这么小,你来做什么?” 许世子压住火气说:“夫人,原来都是我不对,是我忽视了你,现在我来给你赔个不是。我们不要再置气了好不好?“ 姬清婉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眼神:''那好,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不要再回姬家了。” 许世子说:“那是你的娘家,那里都是你的亲父兄和你的亲姐妹。你难道就一直不想回去看一看他们吗?难道你以后都要老死不和他们往来吗?” 姬清婉不屑地说:”是他们合伙害死了我的母亲,还让她到死都进不了姬家的族谱。他们都是我的仇人,他们和我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我做什么还要回去看他们?” 姬清婉冷冷地说着,那眼睛里满是戾气。 许世子看了自己的发妻一眼,觉得自己没法和她沟通。 姬清婉是这样偏执,简直不可理喻。 驻国公世子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他是来找姬清婉生孩子的,他想早点儿完成任务,早点离开姬清婉。 于是他放缓语气:”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天都晚了,我们早点歇息。” 姬清婉却冷笑一声说:”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难道后院的那些个女人都不够你睡得吗?再说啦,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给你生孩子,还差我一个吗?” 姬清婉早就对这个男人失去了信心,更谈不上什么情爱,她不愿意侍侯他。 她觉得这个丈夫今天到她这里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给他生个嫡子罢了。她姬清婉就偏不如他的愿。 姬清婉也不傻,她知道即使她生了嫡子,她那个婆母也不会让他去养,她仍然会把孩子抱到自己的身边,亲自抚养,要是这样,她还不如不生。 许世子的火气也有些压不住了,他有些生气的说:”这可由不得你,我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媳妇儿,任务就是给我生儿育女。” 姬清婉冷笑:”我不从你,你又能怎么着?难道你堂堂的一个国公府世子还想对一个弱女子用强吗?” 许世子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这个死女人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今天要不给她好看,他就不是男人。 要不说女人千万不要不自量力,不要惹怒一个正处于暴怒中的男人。 许世子一下子站起来,暴怒得上前揪住姬清婉的衣服使劲一撕,姬清婉身上的衣服就被他一下子撕裂了。 姬清婉这下子害怕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来真的。 她使劲的挣扎,却哪里能够挣脱开男人那双铁钳一样的手。 男人把姬清婉的衣服剥下,然后一下子就把姬清婉扔到了床上。 他迅速的脱掉自己的衣服,扑到她正在瑟瑟发抖的身上。然后他毫不留情地进入,无情地蹂躏着她,直到她承受不住昏死过去,他自己发泄完了,他才从她的身上爬起来。 男人用被自己撕碎的衣服擦干净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穿上衣服轻蔑的看了一眼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息的姬清婉,冷冷的哼了一声,无情的离去。 春节过后,一切又都进入了正常的生活轨道。 慎哥和顺哥小哥俩也天天的背着小书袋去上学,跟着宋先生读书,跟着岳一学功夫。 三月份,大楚春闱,岳凌仑如愿考上了贡士,名次也很靠前,是第二十名。 二老爷和二夫人都很高兴。太夫人也特别的欢喜,二儿子家总算又有了一件喜事。 等到殿试时,岳凌仑发挥的也不错,考了进士第十二名。于是岳凌仑决定继续攻读庶吉士。 四月下旬,驻国公府的的三公子成亲,忠毅侯府和靖国公府都属于被邀请之列。 姬清慈本来不想去,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她不想去的理由。 她是姬清婉的姐姐,又是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因此姜夫人就很自然地的派她去了驻国公府参加婚宴。 姬清慈到了驻国公府的时候才听说他的父亲姬成平也来参加婚礼了,只不过他一来,就被驻国公请去了。 姬清慈先去看了看荣姐,把给荣姐带的小礼物送给了荣姐。 姬清慈特意做了一个小布娃娃,用了上好的丝绢绸缎。她是仿照现代的娃娃做的,没有东西做头发,她就给小娃娃直接做了一个很酷的小帽子戴上。 荣姐特别喜欢这个漂亮的布娃娃,奶声奶气地谢过姬清慈,眉开眼笑地去和她的小丫环去玩她刚刚得到的小布偶。 姬清慈在宴会大厅看到了岳凌珊,岳凌珊是代表定国公府来的,她现在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身份也是极其尊贵。 姑嫂两个坐在一起就聊起了家常。 岳凌珊看着姬清慈笑着说:“你们家的顺哥那张小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特别地甜,还特别爱说话,那孩子像谁啊。” 姬清慈也笑着说:“不知道,反正不像我。” 岳凌珊就笑:“也不像我大哥,好像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人,不过倒是挺招人喜欢的。小家伙很会说话。” 姬清慈想起顺哥的小样子,也觉得这个儿子话好像比慎哥多了不是一点两点,就是遇到不认识的人,顺哥只需一会就能跟人家混熟了。 而慎哥则是比较沉默的一个小家伙,也不太爱跟不熟悉的人说话。 岳凌珊又想起自己家的儿子,自己的长子也是个淘气的,年纪比顺哥大了一些,偏偏见了顺哥就不愿意走了,小哥俩很能合得来。 岳凌珊又看了一圈大厅说:“我怎么没有看到阿婉,说起阿婉,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她了。” 提起姬清婉,姬清慈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她和我们全都断绝了来往,别说是我们这些人了,就是父亲原来那么疼她,她这些年也不曾回去探望过一次。” 岳凌珊当然不知道姬清婉和娘家人相处的具体情况,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再说她也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她只知道姬清婉好像在驻国公府过的不好。 不过她想,姬清婉总归是忠毅侯府的嫡二小姐,有那样背景雄厚的娘家,姬清婉也不至于在婆家过的太差? 听了姬清慈的话,她颇感到有些意外:“为什么?” 姬清慈冷笑:“因为她母亲的死,她认为别人都是她的仇人呗。” 岳凌珊惊讶:“她那么偏激吗?” 姐妹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到姬清婉带着品菊走进了会客的大厅。 她一进来,夫人们的眼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姬清婉没出嫁前,曾经也是京城里的公侯或高官人家的媳妇热门人选,后来定给了驻国公府做世了夫人。 大家也都听说了小宁氏的事情。再以后,无论是哪家举行宴会,都是驻国公夫人一个人去,或是带着二儿媳妇去。她从来就没有带姬清婉这个长媳出去过。 也就是说,姬清婉自从出嫁后,就消失在了京城的社交圈子里。 就是驻国公府里面举行宴会,她也从来都不出现。 想起这位驻国公世子夫人生母的事情,大家的心里都大致有了猜测。 这位世子夫人大概是很不得驻国公夫人和丈夫的欢心?要不然为什么驻国公世子后院的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地生呢? 而这位世子夫人却只生了一个女儿荣姐,却还养在驻国公夫人的膝下。 现在,姬清婉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蜀锦褙子,里面是淡黄色的碎花小里衫,头上珠翠环绕,耳朵上还带着一个碧玉心形的小耳坠,整个人透着一股富贵和奢华。 再往她的脸上看,大家稍微有点吃惊。 只见姬清婉已经不再是做姑娘时那个长着一双小酒窝的圆润的小脸,现在她是一个瘦削的瓜子脸。双颊有些窈陷,这使的她的颧骨有点突出,而这又给她这个人的整个面貌增添了一些刻薄之相。 本来好看的丹凤眼,如果细看眼角边的话,似乎还有了一些细细的纹路。 脸上并非是自然的红润,而是涂抹了不知道多少的胭脂水粉。 这张脸全是用妆勾出来的,已经看不清她本来清丽的好颜色了。 姬清慈和岳凌珊都好几年没有见到过姬清婉了,这一看,心里都是一顿,眼睛里同时都露出了惊讶。 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都在想,这还是几年前那个清丽端庄,才华满京城的姬清婉吗? 姬清慈在几年前和姬清婉发生冲突时,姬清婉就已经很瘦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她的脸上虽然也用胭脂来粉饰,却也没有涂抹的这样厚。 现在的姬清婉无论从相貌上,还是从气质上都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姬清婉进来后,一看到大家都停止了说话,眼睛也全都看向她,脸上不禁就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她对着大家说:“怎么,本世子夫人一进来,大家都不说话了?大家继续说,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大家继续,继续啊。” 说着她又环视一圈子,看那表情,明显她是在找什么人。 姬清慈没有动,她把刚才朝向姬清婉的身子转过来。岳凌珊也转了过来。 她们不是怕姬清婉,而是不想和她再说什么,免得又出现什么冲突。 可是姬清婉还是很快就认出了姬清慈,她‘哼’了一声,扭腰摆胯地走了过来。 姬清婉冷笑着说:“哟,这不是大姐吗,怎么来了府里也不知会妹妹一声?” 姬清慈转过身子看着她,脸上露出微微地笑容,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她答道:“二妹,坐下说话。”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空凳子。 姬清婉这次倒是很听话地一庇股就坐下了,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娟帕。 姬清婉面带嘲讽地说:“好啊,坐下就坐下,妹妹觉得妹妹是这府里的主人,虽然大姐不去看妹妹,可我也不能不来看姐姐呀,是?” 姬清慈表情淡淡地说:“没事,我们姐妹之间不用讲究这么多。只要你高兴就行。” 姬清婉故意叹了口气说:“姐姐,我就说,你的命要比妹妹的命好,不像妹妹我,真的是命苦啊。这么多年来姐姐也不来关心一下我这个妹妹,未免太冷情了些。” 姬清慈今天有一个感觉,姬清婉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来了。 不过她现在也不怕,忠毅侯府的姐妹除了还有一个七小姐,其她的都嫁出去了。 而且除了她自己之外,那三个妹妹嫁的人都不是门规森严的人家。 姬清慈相信,就是她们姐妹现在在这里打上一架,也不会连累到其她几个妹妹的。 姬清婉今天恐怕是打错了主意,她就是把自己豁出去来败坏忠毅侯府姐妹的名誉,她们姐妹也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相反姬清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只能让她自己在驻国公府更加难堪。 岳凌珊就劝道:“阿婉,你们姐俩好久未见了,有什么误会慢慢说开就好了。” 姬清婉看向岳凌珊嘲讽地说:“阿珊啊,想当初你们家太夫人真是慧眼识珠啊,我大姐都已经是臭名在外了,你大哥还能把她娶回家。“ 岳凌珊就皱了眉头:“阿婉,不要这样说话,咱们都是自家人,别这样夹枪带刺的。” 姬清慈就面无表情地说:“阿婉,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等一会宴席散后,我留下来陪你说一说。现在你还是先招待这些个客人们,一会新娘子就进门了。” 姬清慈是来参加婚宴的,不是来吵架的。 要在平时,她不会让着这个妹妹,可是现在她不能破坏了驻国公府喜庆的婚宴。 她觉得现在姬清婉的心态就是: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不管是婆家人还是娘家人。 姬清婉冷笑地抬高了声音:“新娘子进门,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幸福都是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我还怕什么?我说大姐,你也别假惺惺的了,充当什么滥好人。” 姬清慈真有些生气了,她真想伸手搧这个胡搅蛮缠不知深浅的姬清婉两个嘴巴子。 自古以来,女人们都是最爱八卦的人。 自从这位驻国公府的长媳妇进来之后,她们本来看到这位世子夫人已经坐在了长姐的旁边,就以为人家姐妹之间应该是聊家常了。于是夫人们也就各自找自己能说得上话的人又开始聊了起来。 可是这位驻国公世子夫人的声音挺大,她说的那些话很清晰地就传到耳朵好使的夫人那里。 于是这些夫人们的耳朵就伸长了,她们都想听听这一对姐妹在说什么,于是屋子里说话的声音自然就停了下来。 姬清慈就无奈地看了一下大厅内夫人们的神态,她说:“二妹,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我劝你不要这么任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荣姐考虑一下,她现在才六岁。她将来还得嫁人呢,可是你这样,你让她将来怎么嫁人?” 姬清婉突然就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姬清慈,你不要再说那个小没良心的。” 她生下这个女儿差点丢了命,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听到荣姐叫过她一声娘。她白生了这个小白眼狼。 她这一拍桌子,那边的夫人们都唬了一跳。 这个驻国公夫人这是怎么了?她这是要做什么?大家族的贵夫人哪里有这样放肆的? 姬清婉油盐不进,把姬清慈心里的火渐渐地勾了起来。 正在这时,驻国公府的二少夫人进来笑着说:“那边新娘子已经来了,各位夫人请去观礼。” 于是这些个夫人都被请去前面观礼去了,二少夫人往姬清婉这边看了一眼,眼晴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岳凌珊本来也想去观礼,却又不放心把姬清慈扔在这里。 姬清慈就对她点点头说:“珊妹,你去,没事的。” 姬清婉也冷笑:“怎么,阿珊是怕我吃了你位大嫂不成?” 岳凌珊只好站起来向姐妹两人告辞,走出去观礼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姐妹俩以及两人的丫环。 姬清慈的脸色彻底地冷了下来:“姬清婉,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别人都欠着你吗?” 姬清婉冷笑:“怎么,我的好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就装不下去了?我今天就要告诉你,我的母亲死在你们兄妹的手里,凭什么你们就要过的比我好。既然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着她一直就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的手一挥,那手上赫然就是一把做针线的剪刀。 姬清慈就是一惊,她以为姬清婉就是来找茬的,却没有想到姬清婉的袖子里还藏了一把剪刀。 她要躲开,可是旁边除了桌子就是凳子,现在这些东西都成了碍事的东西。 眼看这把剪刀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脸上,姬清婉这是要划花自己的脸吗? 那边的采新和采笑都距离这里还有几步,她们也看到了不对,都急奔了过来,可是哪里来得及。 姬清慈的脸一扭,用手把脸一挡,谁知姬清婉却突然收回剪刀,对着姬清慈的腹部就刺了过来。 旁边的品菊都吓傻了,天哪,夫人这是疯了吗? 她这是要行刺长姐啊,她都没有发现姬清婉是什么时候在身上藏了一把剪刀的。 如果真让夫人得手把大小姐杀了,不但夫人没有好结果,就连她这个丫环也会没命的。 但是夫人这样,她的手根本就够不到前头。 仓猝之间,她只能死死地在后面拉住姬清婉。嘴里还喊着:“夫人,你冷静一些,你不能这样杀了大小姐。” 第三0二章 下场(一) 就因为品菊的这一拉,姬清婉的手就悬在了空中,没有办法再把剪刀伸到姬清慈的肚子上。 而此时,采新和采笑两个人也跑到了跟前,两个人扭住了姬清婉。 采笑使劲抓住姬清婉的胳膊,采新就从姬清婉的手里夺剪刀。 姬清婉死死地攥着剪刀,她虽然很瘦,劲儿却很大。 采新竟然一时无法从她的手里把剪刀夺过来。 此时姬清婉的眼睛里全是疯狂。 姬清慈冷着脸上前帮助采新掰开姬清晚的手把剪刀抽了出来。 姬清慈对着姬清婉的脸重重地打了下去,啪啪啪啪,一共四记响亮的巴掌,姬清婉的脸上立刻就肿了起来。 姬清婉捂着脸,狠狠的盯着姬清慈的那双丹凤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姬清慈的仇恨。 她的嘴里还叫嚣着:”姬清慈,我早晚要杀了你。” 姬清慈冷笑:”那就等你能杀得了我再说。” 然后姬清慈就对品菊说:”把你们夫人拉回她的院里,看住她,不要再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品菊流着泪去拉姬清婉:”夫人,我们回去,奴婢送你回去。” 姬清婉则是回手就给了品菊两个大巴掌,品菊的嘴角很快就渗出了血丝。 姬清婉对着品菊恶狠狠的说:”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然后她又回头对姬清慈狠叨叨地说:“我看你的命是不是总是那么硬?” 品菊听了姬清婉的话,脸色立刻变得灰白,她很怕夫人那些惩罚人的手段,她的身上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姬清慈看着品菊灰败着一张清秀的小脸扶着姬清婉离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了不忍。 以姬清婉的疯狂,品菊这次回去一定得不着好。 今天多亏了品菊相助,要不是品菊在后面紧紧拉住姬清婉的话,那一剪刀有可能就要刺到姬清慈的肚子上了。 她欠了品菊一份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她得还给品菊,只是品菊是姬清婉的丫环,她有点不太好办。 姬清慈看看空空的大厅,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人,其他的人都已经去前面观礼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不久前还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姬清婉现在越来越疯狂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呢? 品菊扶着姬清婉回了院子后,就跪在了姬清婉的面前:“夫人,是奴婢冒犯了夫人,奴婢该死。” 姬清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她冷酷地对着品菊招手:“过来,你今天救了我姐姐,我奖励你。” 品菊的身子开始发抖,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到姬清婉的身边,一边挪一边颤抖地说:“夫人,请你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姬清婉却没有吭声,她的眼睛阴鸷地盯着品菊,冷笑说:“你都能背叛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品菊流着眼泪说:“夫人,那是奴婢在救你啊,要是您今天真得行刺成功了,您也活不了的。” 姬清婉听了品菊的话,突然就笑了起来,她哈哈地笑着,那已经肿了起来的涂满胭脂的脸看起来极为狰狞,品菊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砰砰地跳的厉害。 她觉得夫人现在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她想要逃离,可是她是夫人的奴婢,她要往哪里逃啊! 品菊突然觉得无比的悲哀,她的心慢慢地沉到了谷底,这是她的命,认了。 突然她的身子不抖了,她挪到了姬清婉的身边,低着头,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痛苦的惩罚。 姬清婉十分冷静地拿出针来,对着品菊的身上就是一阵乱扎。 品菊咬着牙承受着,大滴大滴的泪珠汨汨地落下来,她的身子因为疼痛而急剧地颤抖着。 直到品菊昏了过去,姬清婉这才放过她。 然后她拿着针,又看了一下自己瘦削的胳膊,突然也对着自己的胳膊扎了一下。 而这一切都被在门口站着的一个名叫豆儿的小丫头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丫环也是近两年才来到夫人的这个院子的,不过她是近不了夫人的身边的,夫人的身边只有品菊姐姐才能走近。 而且品菊姐姐也特意地叮嘱过她们,不让她们进屋。 她今天看到品菊姐姐扶着夫人进来,夫人的脸上肿的老高,那手指印子很清晰,一看就是被人掌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打夫人。 然后她就里面就传出品菊姐姐呼痛的声音,小丫环趴到门缝下,透过那小小的空隙往里边看。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夫人正在拿着针在扎品菊姐姐,然后品菊姐姐就昏了过去,而夫人又用针往自己的胳膊上扎。 小丫环惊呆了,夫人,这是在自虐。 小丫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夫人,很狰狞,很可怕。 小丫环吓得身子发抖,她要去找国公夫人,她害怕,天呢,夫人太可怕了。 可是不用小丫头说,就有人把这边姬清婉的脸不知道被谁打的事情告诉了驻国公夫人。 说实在的,姬清婉的院子里有一半人都是驻国公夫人派过来的。 有这样一个儿媳妇,驻国公夫人自然要把她控制起来。 所以这边的情况,驻国公夫人一般都能在第一时间里就能知晓了。 不过驻国公夫人现在今天娶儿媳妇,她很忙,还没有时间顾及到这件事情。 她只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身边的赵妈妈,让她去了解这件事情,结果就了解到姬清婉在回院子之前是和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在一起的。 驻国公夫人了然,这样说来,姬清婉的脸是被自己的长姐打了。 而至于为什么姬清慈要打这个妹妹,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儿媳说了什么话惹怒了人家。 想起姬清婉和娘家结下的仇,驻国公夫人都有些头疼,今天这事情应该还是自己这个儿媳妇挑起来的。 等到第二天认亲的时候,姬清婉没有出现,她病了,不是装的,是真病了。 等到新媳妇认完了亲,一直到新妇在祠堂入了族谱之后,驻国公夫人这才抽出了时间,去了姬清婉的院子。 姬清婉的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小丫环们都站在门口,屋子里只有品菊在侍候。 驻国公夫人走了进去,就见到姬清婉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的脸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肿了,脸色苍白,瘦削不堪。 驻国公夫人就皱了眉头,她的眼睛就看向旁边正低头站在那里的品菊。 品菊先给驻国公夫人弯腰行了一礼,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国公夫人。” 驻国公夫人就问:“请大夫了吗?” 品菊垂头回答:“已经有人去请了。可就是不知道大夫什么时间能来。” 实际的情况却是姬清婉在这个院子里,除了能和品菊耍耍少夫人的派头之外,并没有多少人听她的。 所以即使是品菊请那些妈妈们去请大夫,她们也很怠慢。实际上就连品菊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去没去请大夫。 这要是原来,品菊还会主动去国公夫人那里去回禀。 可是经过了昨天姬清婉疯狂的刺杀和对她的施虐之后,品菊的心就凉透了。 她的内心恶劣地在想,也许姬清婉死了之后,自己就不用再被她用针扎了。 想起那钻心刺骨的一针针地扎下去的疼痛,品菊的心肠渐渐地就变得硬了起来,所以大夫没来,她也就这么挺着。 驻国公夫人就跟身边的赵妈妈说:“去,去请个太医回来,也不能总这么挺着。” 赵妈妈应声离去,请大夫去了。 驻国公夫人就到了次间,把几个丫环叫到了跟前想要问一下昨天的情况。 别的丫头都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品菊低着头,还有就是那个叫豆儿的小丫环时不时偷偷地瞅一眼驻国公夫人。 驻国公夫人看了品菊和豆儿一眼,就让其她的几个丫环下去了,屋子里留下了品菊和豆儿,显然这两个丫环是知道什么的。 尤其是品菊,她是姬清婉的陪嫁丫环,一直就跟在她的身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她肯定知道。 驻国公夫人问品菊:“你们少夫人的脸是被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打的?” 品菊苍白着一张小脸说:“是。” 驻国公夫人点点头,她就猜到会是这样,她又问品菊:“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为什么要打你们少夫人?” 品菊低下头:“因为少夫人对世子夫人出言不逊。” 驻国公夫人点点头,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她盯着品菊:“把具体的情况说一说。” 品菊就把姬清婉和姬清慈的对话大致学了一遍。 驻国公夫人点点头,姬大小姐确实该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 她又问豆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豆儿小丫环胆怯怯地看了一眼国公夫人,又看了一眼脸上没有血色的品菊姐姐。 她咬了一下牙就跪下了:“夫人,奴婢看到,看到夫人用针把品菊姐姐扎昏了过去。” 品菊也跪下了:“是奴婢没有侍候好少夫人,这是奴婢应该受的惩罚。” 她不知道这个小丫环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姬清婉毕竟还是她的主子,她还得在国公夫人面前回护她。 国公夫人震惊地看着品菊苍白的小脸,难怪这丫头一脸的病容,原来如此。 她上来把品菊的胳膊抓住,品菊想要往回扯,不让她看。 驻国公夫人严厉地看了品菊一眼,品菊低下了头,不再挣扎。 雪白的胳膊露了出来,那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个一个的针眼还能看得出来,简直是触目惊心。 豆儿吓得用小手掩住了自己张开的小嘴,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品菊姐姐从来不让她们进内室。 原来是这样,豆儿的眼睛里就含满了泪珠,品菊姐姐每次该有多么疼啊,夫人怎么会这么狠心啊? 驻国公夫人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儿媳妇对待下人的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她儿子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蛇蝎妇人啊! 她现在真的很庆幸,荣姐刚一生下来就养在了自己的身边,要不然荣姐不知道要被这个狠心的妇人教成什么样子。 驻国公夫人放下品菊的袖子又问豆儿:“你还知道什么?” 豆儿张着小嘴说:“少夫人还用针扎,扎她自己的胳膊。” 品菊猛一抬头:“豆儿,你说的可是实话?夫人当真用针扎她自己?” 豆儿点点头:“奴婢亲眼看到的。” 驻国公夫人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她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看到的? 豆儿嗫嚅着说:“昨天少夫人扎品菊姐姐时,奴婢趴在门缝上看到了,少夫人的样子很吓人,奴婢没有胆量进去救品菊姐姐。后来品菊姐姐昏倒后,少夫人就拿针往自己的胳膊上扎,她还笑,可瘆人了。” 驻国公夫人的脸上变得郑重而严肃,她觉得这件事情更加严重了。 很显然,姬清婉的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要不然她不能连自己都扎。 她站起来,走进里屋,她慢慢地走到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姬清婉。 一会她就伸出手来,想要去撸姬清婉的袖子。可是伸出的手却被品菊一把给抓住了。 品菊刚才在听到豆儿说姬清婉连自己都扎时,她就觉得姬清婉八成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她又想起了昨天姬清婉用剪刀行刺姬清慈的事情。 她很怕驻国公夫人也会受到伤害,因而这才想到要阻挡驻国公夫人不要靠近姬清婉。 驻国公夫人的眼睛就看向品菊,那眼睛里全是凌厉。 品菊深吸了一口气就说:“昨天少夫人曾经想用剪子行刺我们大小姐,是奴婢和大小姐身边的两个丫环一起阻拦才让少夫人没有得逞。” 驻国公夫人不禁愕然,昨天酒宴上的姬清慈谈笑风生,笑语晏晏,一点也没有让人看出来她是刚刚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 她不由的感慨,同样都是姬侯爷的女儿,血脉相亲的姐妹,差别却是这样大。 那位靖国公府世子夫人的沉着与冷静,让她的心里既生出了佩服,也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这里赵妈妈领着一个中年的太医走了进来,驻国公夫人一看这个太医,她认识,这是王太医。 驻国公夫人微笑着说:“麻烦你来给媳妇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王太医给驻国公夫人行了个礼说啊:“那就先切切脉。” 于是品菊就到了纱帐里拿出一个帕子铺到姬清婉的手腕上,然后她又出来,把姬清婉的手拉放到纱帐外面。 王太医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号脉。 驻国公夫人就见王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贵府少夫人易生气,生怒?” 品菊看了驻国公夫人一眼,点点头。 王太医又问:“是不是还经常失眠?焦虑?” 品菊又点点头。 王太医就说:“少夫人是长期心情郁结,又长期易怒易暴,失眠,焦虑,导致气血不足,神失所养,因而肝火旺。喝一段时间的药调调,也能调个差不多,关键是贵府少夫人的脉象又好像还有喜脉,只是时日太短,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怀孕了,等半个月之后再号号。” 驻国公夫人听了就是一喜,她早就盼着有一个嫡孙了,这一段时间自己儿子也没少往姬清婉这院子里跑,只是听说每次他都不在这里过夜,办完事情就走。 不管如何,这回总算是有点希望了。 于是她就问:“那要是这样的话,还能喝药调病吗?” 王太医叹了口气说:“是药三分毒,要真是怀孕的话,喝多了药恐怕对胎儿不好。更何况以少夫人此时的脉相,她的病不轻,不是几副药就能喝好的,得长期喝才能见效。” 驻国公夫人想了一下说:“那王太医就给媳妇开药。不管怎么说,先把大人治好再说。” 王太医感慨地说:“国公夫人真是心地善良。那我就给她尽量地用一些不损害胎儿的药。” 一般的人家,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就先仅着孩子了。可是这位驻国公夫人首先考虑的却是媳妇的身子,还真是个心善的。 驻国公夫人感激地说:“谢谢王太医,你就放心开。” 王太医就坐下开始开起了药方,他开完后就说:”这方子吃半个月,等到半个月之后,可以再给少夫人切一次脉确定一下。然后就可以再调调方子了。” 等到王太医走后,驻国公夫人的脸色就淡了下来,她看着撩起的纱帐后露出的人,眼神冰冷。 品菊犹豫了一下说:“夫人,那个药方,要不奴婢去抓药?” 驻国公夫人说:“不用了,就这样养着,多给她些营养品吃,别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再给姬清婉喝药治病了。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主。 品菊讶异,原来夫人让王太医开方,是做给王太医看的,她并不是真的想给少夫人治病。 品菊的心突然感到了丝丝冰冷,她低下头应了一声:“是,夫人。” 她只是一个下人,一个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保障的下人,她无权去干涉国公夫人的决定,国公夫人处置家事,她只有听着的份。 她又看向仍然在床上躺着的姬清婉,心想,这次世子夫人怎么这么能睡,是不是和她怀孕有关呢?听说有的人怀孕之后嗜睡的厉害,少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第三0三章 真丑 半个月后,姬清婉被查出确实是怀了身孕。 于是,尽管她不受宠,她还是在饮食上得到了很好的待遇。 驻国公世子自从知道她有可能怀孕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折腾过她。 而姬清婉本人对于这个孩子却并没有多少的期待,因而也就没有多少的喜悦。 她的脸色仍然是阴沉的,人也更加沉默,而品菊的胳膊上也时时就会添上一些新针眼。 更让品菊害怕的是,姬清婉对自己也更加残忍,她时不时在扎品菊的同时,也扎自己。 她现在又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又开始作画了。 品菊知道姬清婉的画技很好,姬清婉既然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让她画一画也很好,起码可以一下消磨时间,也省得她胡思乱想。 姬清婉画的很投入,也很认真,就好像在画一件特别重要的作品。 可是当品菊看到她笔下画着的人时,她愣住了。 因为姬清婉画的不是别人,却是她自己的嫡长姐姬清慈。 品菊很疑惑,大少夫人不是很恨嫡长姐吗?怎么又把她画出来了? 最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姬清婉在画好的人像上开始画叉,先是眼睛再就是脖子,然后又是肚子。最后她又把画点燃烧了。 品菊不敢劝她,怕又被她扎。 不过品菊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好在那些丫环仍然是站在外面侍候,因而她们也不知道姬清婉天天画的是什么,天天烧的又是什么。 就这样姬清婉天天把自己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又天天把画烧了。有时她的嘴里还自言自语,脸上也时时露出狠厉。 品菊就天天承受着姬清婉这种变态的折磨和自残,以及变态的画画和焚烧。 在品菊看来,姬清婉就是在诅咒大小姐,可是她就是不敢说出来。 这天,姬清婉又开始画,突然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问品菊:“你去打听一下我那个大姐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快死了?” 品菊战战兢兢地回答:“大小姐现在很好,听说她前两天还去了皇宫。” 姬清婉一听突然就暴怒了起来,她抓起画好的人像,咬着牙看着,然后她突然又笑了:“命还挺硬的,好,我就看你的命能有多硬。” 姬清慈这几天就感觉到特别不舒服,她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还想吐,不想吃饭。 李妈妈的心里就有些欢喜,姑娘这是又怀上了? 果然,当请了太医来把脉时,就诊出了喜脉,姬清慈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她在生了顺哥将近六年之后,才又怀上了这一胎。 慎哥和顺哥这一阶段都感觉到娘亲的身体不舒服,小哥俩每天都来问问娘亲好些了吗,表现的非常体贴。 今天哥俩回来时正好看到太医离开,两个小豆丁连忙跑进屋子里去看娘亲。 他们看到屋子里所有人的脸上全是笑意,有点奇怪。 娘亲不是病了吗,要不也不能请太医来看病。可是为什么李妈妈、采新和采笑好像都很高兴呢?难道她们不知道娘亲有病很难受吗。 姬清慈是被李妈妈她们围在里边的,小哥俩看不到娘亲的表情。 慎哥的小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他进来就板着小脸不高兴地说:“我看到太医刚走,娘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样高兴?” 顺哥也嘟着小嘴说:“是啊,你们都不为娘难过的吗?还笑得出来。” 两个孩子一脸的严肃,那小眼睛里全是指责,那萌萌的小表情非常可爱豆趣。 李妈妈就笑着说:“大少爷,三少爷,你娘亲不是得病了,是要为你们添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 ‘啊’小哥俩这回有点发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哥俩的眼睛都一起看向正在床上坐着的娘亲。娘亲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突然小哥俩就明白了,泽哥的妹妹就是在二婶的肚子里长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出来跟泽哥见面的。 难道娘亲的肚子里也有了小宝宝吗? 顺哥就跑过去问娘亲:“娘,您肚子里是不是也有个小宝宝了?” 姬清慈就抬起手来摸着他的小脑袋温和地说:“是啊,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出来和你们一起玩了,顺哥和慎哥高不高兴啊?” 顺哥很高兴,他的小手放在娘亲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眼睛里亮晶晶的:“真好,我们也会有个小妹妹了。泽哥还跟我和大哥炫耀,说是他有妹妹,我们没有,哼,这回我们也有妹妹了。” 慎哥也在那边点点头,表示赞同顺哥的话。 屋子里的几个大人全都乐了起来。 采新就笑着说:“大少爷,三少爷,夫人的肚子里可不一定就是个小妹妹哦,也许还是个弟弟呢,如果是个小弟弟,那你们要怎么办?” 慎哥和顺哥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小哥俩互相对视了一下,这一眼就好像是在问对方,应该怎么办? 顺哥就说:“哥哥,那你说怎么办?要是个弟弟,我们是不是也不能把他扔了啊?” 慎哥笃定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能扔,只要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我们就要疼他的。” 几个大人不说话,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小哥俩在那里商量。 顺哥嘟着小嘴,有点不太情愿,他就想要个小妹妹,看看泽哥的妹妹,和五叔家的小妹妹多可爱啊。 顺哥的眼珠子一转就问姬清慈:“娘,出来的要是个小弟弟,您就把他塞回去,再换个妹妹出来不就行了?”萌哒哒的小样子很认真。 ‘噗呲’,除了慎哥,屋里的人全都被顺哥这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 姬清慈笑着说:“你以为这是在买东西呢,不要可以再换一个。出来的是小弟弟就是小弟弟,是小妹妹就是小妹妹,是不能换的。” 采新就笑着说:“夫人,说不定你这回还是两个呢,到时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顺哥不就高兴了?” 李妈妈和采笑也都笑着附和:“对啊,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情。”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个小弟弟不也很好吗,你可以管他,让他听你的,你说什么他都得乖乖的。他长大了,还可以和你们一起学武,一起上学,多好啊。” 慎哥也想明白了,他对顺哥说:“娘说得对,弟弟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玩的。” 他又看向姬清慈:“娘,你这里能不能有两个,既有弟弟,又有妹妹?” 姬清慈就笑:“那可不好说,娘亲说了也不算的。” 顺哥想了想有些勉为其难的说:”那好,是弟弟也好,是妹妹也好,顺哥都会带他们玩的。” 姬清慈笑着夸他:”顺哥真是个乖孩子。” 她又看向慎哥:”慎哥也是个乖孩子。” 采新去了太夫人和姜夫人那里,给两位长辈报了喜。 太夫人心里非常欢喜,大孙媳妇儿自从生了顺哥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这都过去快六年了,才终于有了动静,老太太怎么能不高兴呢? 靖国公夫人姜氏这两年就对姬清慈颇有微词,她总觉得大儿媳怀个孕怎么那么困难呢?偏偏她自己不好生养,却又不给丈夫纳妾。因而姜夫人对姬清慈就有些不喜。 这会儿她听说姬清慈终于又怀上了一胎,心里当然高兴。 于是,从姬清慈怀孕这天开始,太夫人和姜夫人就把各种营养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入了安乐居。 这一段时间,驻国公夫人也把姬清婉又怀了孕的消息送了出来。 姬清慈对姬清婉怀孕这件事表现的很淡然。姐妹俩经过上次的行刺事件之后,终于撕开了那一层欲遮还羞的亲情面纱,把两个人之间尖锐到不死不休的矛盾暴露了出来。 因此她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到驻国公府送了礼物表示祝贺而已,跟姬清婉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于姬清婉行刺她的事情,姬清慈回来之后没有跟任何人提及。 毕竟这是忠毅候府姬家的丑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品菊这一段时间胆战心惊的伺候着姬清婉。 姬清婉的不正常,她的攻击性和残忍性,都让品菊觉得非常恐惧。 这天品菊又看到姬清婉背对着她,在偷偷摸摸的做着什么。 她有些好奇,世子夫人现在还知道躲着她做事了,她已经渐渐地不相信她这个贴身丫环了。 这一段时间姬清婉总是神经兮兮,她不停地画着姬清慈,又不停的在画像上打的叉,最后又天天烧掉它。因而品菊很怀疑姬清婉这回做的事情也和大小姐有关。 这天晚上品菊趁着姬清婉睡熟的时候,悄悄地走进屋里,并在屋里翻了起来,可是她却什么也没翻到。 还是后来她偶尔有一次在姬清慈的床下发现了一个布口袋,她趁着姬清婉去净房的时候,迅速打开那个布口袋。 看到里面的东西,她吓得差点扔出去。 原来里面放着一个布偶,上面写着是姬清慈的名字和生辰。布偶的身上扎满了针。 品菊的心突突的狂跳起来,大小姐这是在用厌胜诅咒之法害大小姐泥。 在大楚,厌胜之术是严格禁止的,如果皇上知道了谁家在施法厌胜之术,那这家人可就犯了大罪,严重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姬清婉真是疯了,她自己不想活了,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净房那边又传出了姬清婉的脚步声,看样姬清婉马上就要回来了。 品菊迅速把小布偶放进布口袋里,然后又把布口袋放回原处。然后她拿起抹布继续像往常一样擦拭着桌子。 晚上驻国公夫人带着赵妈妈来到了姬清婉的房间,从她的床下搜出了那个小布口袋。 姬清婉一惊想要去阻拦,却没来得及。这件事情出乎姬清婉的意料之外。 她没有想到这位婆母来了之后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到她的床下来搜她的东西。 她恍然,驻国公夫人这是知道了她床下的秘密,那么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这事情她连品菊都没有说,驻国公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的眼睛就移向了正站在旁边的品菊,就发现品菊垂着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里不由的冷笑,看样这个丫头是暗地里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偷偷地告诉了驻国公夫人。 驻国公夫人拿出布口袋里面扎满针的布偶,摔到姬清婉的面前,厉声骂道:”你这个蛇蝎妇人,你自己不想活了,自己找个地方上吊就行了,难道还想连带着我们都不要活了吗?” 姬清婉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她也不再遮着掩着,她苍白着一张脸冷笑一声说:”我就是不想活了,我要拉着所有对不起我的人给我垫背。” 驻国公夫人气得上去对着姬清婉的脸,就是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 姬清婉的鼻子马上就被打的出了血,她瘦弱的身躯也经受不住这大力的掌掴,她没有站稳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赵妈妈就惊呼了一声:”夫人,她肚里还有小少爷呢。” 驻国公夫人刚才是被姬清婉气蒙了,忘记了她肚子里还揣着的嫡孙。 她气恼的说:”把她给我扶起来。” 品菊就站在姬清婉的旁边,她和赵妈妈一起去扶姬清婉。 没想到姬清婉对着她的脸上就吐了一口:”吃里扒外的小蹄子,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去告密了。” 品菊垂着头,她的面容冷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事情确实是她去给驻国公夫人通的消息。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大少夫人疯了,但她品菊没有疯。她还想继续好好的活下去,不想跟着夫人一起去下地狱。 品菊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她觉得她这样做既是在救自己,也是在救别人,因而她并不觉得这样的背叛是对主子的不忠心。 驻国公夫人示意赵妈妈捡起那个布偶,并把那个布偶放到布口袋里。 她冷冷的说:”把这个院子给我封了,其他的人全都给我出去,以后就让她自己待在这个屋子里。” 驻国公夫人说完就转身带头走了出去。 从此姬清婉的院子就被封了起来,只留了几个粗壮的婆子看着她,无论姬清婉如何叫喊都没有人理她。 次日驻国公请来了忠毅侯姬成平,他把扎满针的布偶,摆在了姬成平的面前。 姬成平看着眼前的证据,他的脸都要气绿了。这个女儿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老脸胀得通红,他没有脸求得驻国公府对姬清婉的宽恕。 最后姬成平说了一句:”就当我没有生过这个女儿,随你们国公府处置。”姬成平这是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女儿。 听了姬成平的话,驻国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姬侯爷这句话,那他们驻国公府以后处置姬清婉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可不想因为姬清婉的事情和忠毅侯府结仇。 第三0四章 下场(二) 六月下旬,姬清帆和文三小姐大婚,姬清慈和岳凌霄去参加了婚礼。 第二天认亲的时候,姬清慈才仔细地打量这位皇后的庶妹。 很文静的一个姑娘,长得和文皇后并不像,不过看着也很漂亮,身段属于丰满窈窕型的,和姬清帆站在一起倒也很般配。 三天回门之后,这位刚上任的忠毅侯府的三少夫人就把孙姨娘手里的管家权接了过去。 姬清终于也松了口气,忠毅侯府在小宁氏死后的第六个年头,才迎来了一位能够长期住在府里的三少夫人。 九月份,岳家二房的岳凌昆也重新迎娶了一位继室,这位二少夫人是岳凌昆的原配夫人方氏的一个快出了五服的表妹,也姓方,她嫁进来后,为了区分方氏,就被人称为小方氏。 不过岳凌昆大婚时,靖国公府除了岳凌志夫妇和岳凌凯去了之外,别人都没有去参加婚礼。 除夕,正在大家都喝酒的时候,姬清慈却发动了。 大年初一这天,姬清慈在全家人的期盼中,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恰好就顺了慎哥和顺哥小哥俩的心意,小哥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果然娘亲的肚子里面装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这一次虽然是双胞胎,姬清慈生的却很顺利,哥哥先出生,妹妹后出生。 这是一对同卵双胞胎,小兄妹俩长的一模一样,竟然分不出来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妹妹。 岳凌霄开着玩笑:“这两个多亏了是龙凤胎,要不然,以后连他们的媳妇都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个是自己的丈夫。” 慎哥和顺哥第一次看到这一对双胞胎,就都露出了嫌弃的小表情。 不过慎哥只是皱着小眉头,他的心里却在想,小弟弟和小妹妹怎么会那么丑呢?就像是一个小老头一样,也不睁眼睛,一点都不好玩。 顺哥则直接就嫌弃地说:“娘,他们太丑了,一点都不好看,人家泽哥家的蕊姐多漂亮啊。” 岳凌霄此时正坐在旁边喜爱地看着自己的一对小宝贝,他一听顺哥这么说,就伸出手来在顺哥的小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当初生下来时比他们还丑呢,我和你娘可都没有嫌弃你丑。” 其实当年顺哥生下来八斤重,脸上几乎没有小婴儿的那些皱纹,只是皮肤红了些,他那时可比现在这两个小家伙要好看的多。 这是岳凌霄故意埋汰儿子呢,谁让顺哥嫌弃他的一对儿女? 顺哥还真当真了,他问娘亲:“娘,我真的那么丑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顺哥不丑,比弟弟妹妹好看,你爹故意逗你的。再说了,只要是爹娘的孩子,无论美丑都是我们最心爱的宝贝?你现在看着小弟弟小妹妹不好看,等到再过两天,你就会发现他们越变越好看。你和慎哥都是这样变成漂亮的小孩子的。’ 顺哥抓住了娘亲话里的信息,他惊讶地说:“原来大哥小时候也丑过的吗?” 李妈妈正在旁边帮着收拾,她笑着说:“当然,无论是大少爷还是三少刚出生时都是这样的,只是这孩子一天一个样,你们明天再来看时,就觉得他们变得漂亮了,都是一天比一天好看的。” 小哥俩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了。原来弟弟妹妹不会永远这样丑下去的,明天他们就会比今天好看的。 顺哥看了一会又觉得这两个弟弟妹妹不好玩,不像他们原来想象的那样好玩。 这两个小娃娃现在只知道睡觉,连眼睛都不睁。 算了,他和哥哥还是出去先遛狗,然后再去找泽哥玩,正好也向泽哥炫耀一下他们现在既有了弟弟也有了妹妹。 于是,小哥俩先去了狗窝,把自己的狗牵了出来。 这两条狗是岳凌霄跟姬清云要的,才只有三个月大。 慎哥的那条狗脑门上有一快漂亮的白毛,慎哥给它起名叫大白。 顺哥的那一只除了下面的小腿是白的,全身都是黄的,顺哥给它起名叫大黄, 小哥俩这两天只顾着自己疯了,又是玩蹴鞠,又是放鞭炮的,已经两天没有遛狗了。 本来大白和大黄就是天天被遛的动物,这两天看着小主子也不理它们,它们都急死了。 现在两只小狗一看到慎哥和顺哥,全都来了精神,小蹄子一蹦一蹦的,亮晶晶圆溜溜的狗眼睛看着走进它们的小主子。 小哥俩到了跟前解开栓着他们的绳子,大白和大黄就撒欢地往两个人的身上扑,就好像是多年末见的好朋友一样,亲热的不得了。 顺哥淘气地说:“大黄,站一个,站一个,我就带你出去玩。”这是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 小哥俩从小狗第一天进府就开始训练大白和大黄站立。 这两条狗也算聪明,竟然真能站立好久。 那边慎哥也指挥着大白:“给哥哥站一个,大白。” 大白和大黄是两只非常听话的狗宝宝,两只狗还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就好像自己有口令一样,两条前腿抬起,直立了起来。 四只眼睛非常精神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好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非常萌萌的那种。 兄弟两人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小狗出去玩。 顺哥要去找泽哥,顺便去炫耀一下自己也有了弟弟和妹妹。正好对面就走来了泽哥。 其时泽哥也是在家里觉得没有意思,也不能总放鞭炮啊,还是去找慎哥和顺哥。听说他们也有小弟弟和小妹妹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看,他也想去看一看。 就这样,一个去,一个来,小哥仨就正好走了个对头。 泽哥看着慎哥和顺哥手里牵着的大白和大黄,心里十分羡慕,他也想要一只这样的狗,可是他不太敢跟爹爹说。 泽哥就兴奋地喊:“大白,大黄。” 大白和大黄当然认识泽哥了,这两只狗一听泽哥叫他们,立刻就忘记了他们的主人还在呢,两只狗亲热地就冲着泽哥扑了过来。 慎哥倒没觉得什么,泽哥没有小狗,就让他玩玩也没什么。 顺哥却觉得小狗怎么能对待别人也那么亲呢?他才是小主人好不好?这不是背叛吗? 于是他把小手放在小嘴里就吹了一声响亮的唿哨,这一招是跟全二学得。全二的唿哨吹的可好了。 大黄一听小主人的命令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再文静不过的狗,它就蹲在那里,眼睛羡慕地看着大白往泽哥的身上扑。 泽哥一边蹲着小身子玩着大白,一边说:“听说大伯娘生了一对双胞胎,我正要去看看呢。” 慎哥想到弟弟妹妹丑丑的样子,再想想漂亮的蕊姐,眼珠子一转就说:“我爹说了,我娘刚生了弟弟妹妹,身子还虚弱着,是不允许外人探视的。” 泽哥就挠了一下小脑袋说:“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去了,不过你们告诉我,你们的弟弟妹妹是不是也和我妹妹是一样漂亮的。” 顺哥就神气地说:“当然了,小弟弟很好看,小妹妹也很好看的,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皮肤特别白,眼睛特别大,可好玩了。” 其实顺哥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妹妹的眼睛到底是圆圆的,还是长长的,不过他知道不能输给泽哥。 他嘴里夸着大话,心里却不确定弟弟妹妹到底能不能变的如他说的那样漂亮。 泽哥有些不屑地说:“能有我妹妹蕊姐好看吗?” 顺哥有些不高兴地说:“当然,我弟弟妹妹当然好看,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泽哥撇嘴:“吹,我不相信。” 慎哥的眼睛里就变得有些严厉,他看着两个弟弟说:“蕊姐好看,我娘生的弟弟妹妹也好看,他们三个都是我们靖国公府的人,都是我们的弟妹,不要分的那么远。” 慎哥到底比他们都大了一岁,他看着两个弟弟划分着界限,就想起了母亲说的话:记住,无论将来你们到哪里,你们都是靖国公府的子弟,要互相帮助才是。” 顺哥点头说:“对,我记得娘说过,我们都是一家人。蕊姐是你的妹妹,也是我和大哥的妹妹。” 泽哥不说话了,爹爹太严肃,娘亲也从来不跟他说这些。 不过他也觉得大哥和三弟说的是对的,他是不应该把蕊姐只划分为自己的妹妹,就因为这事,他还对大哥和三弟炫耀过,想一想,好像是自己不对了。 泽哥是个有错就改的好孩子,他连忙说:“对,对,大哥说的对,你们也叫蕊姐妹妹。” 慎哥又皱着眉头教训两个弟弟说:“记住了,蕊姐是大小姐,敏姐是二小姐,娘亲生的妹妹是三小姐,弟弟是我们的四弟。” 慎哥虽然还只有七岁多,可是他的眉宇间却已经有了一丝凌厉的气势。 两个弟弟竟然都被他说得不敢吱声了。 第二天的时候,慎哥和顺哥又去看弟弟和妹妹,这两个孩子现在已经被起了名,弟弟叫远哥,妹妹叫意姐。 远哥和意姐仍然是呼呼大睡的状态,只是他们的皮肤真的比昨天光滑了好多,平整了好多。 顺哥就高兴地说:“大哥,你看看他们是不是比昨天好看了?” 慎哥的眼睛里全是喜悦:“是啊,是啊,他们真的变好看了。” 姬清慈就在旁边笑着说:“明天他们会比今天好看,后天他们会比明天好看。” 果然,小哥俩每天都来看,弟弟妹妹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好看。 顺哥就想,原来他和大哥就是这么一天一天变好看的呀。 第三0五章 训斥 顺哥现在又有了新的烦恼,可是弟弟和妹妹怎么从来不睁眼睛啊? 他和大哥每次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是这样呼呼大睡的姿态。 他已经跟泽哥吹过了,弟弟妹妹都是圆圆的大眼睛,可是要是他们都是小眼睛该怎么办呢? 直到第十天的时候,意姐在哭闹时就把远哥也吵醒了,于是小哥俩这才算看到了远哥和意姐的大眼睛。 顺哥也终于放下了那一颗悬着的小心脏,原来远哥和意姐的眼睛都是大而明亮的,很漂亮的。 就在姬清慈生下龙风胎的半个月后,姬清婉也发动了。 驻国公夫人盼着这孩子已经很久了,可是让她失望的却是,这个孩子并没有生下来。 姬清婉难产,一尸两命。 对于姬清婉这样的结局,姬清慈并不伤心,姬清婉对她的那次刺杀,已经耗没了姬清慈对这个二妹的最后一丝怜悯。 驻国公府只是为姬清婉买了一口薄棺,在庙里停了七天灵,也没有把姬清婉这个长媳葬入他们许家的祖坟,而是把她埋在了小宁氏的旁边。 于是姬清婉悲催偏激的人生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姬清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想起了那个曾经救了她一命的品菊。 就姬清婉那样的人,估计她身边仅剩下的几个陪嫁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去处。 于是姬清慈就让李妈妈亲自去跑了一趟,看看是不是能够把品菊要过来,然后她再帮品菊找一个人嫁了,就算还了品菊的恩情。 当姬清慈再看到被李妈妈领回来的品菊时,她的心里有些吃惊。 品菊的变化很大,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个只有十九岁的清秀姑娘头上,都有了丝丝白发。 她的面孔也很瘦,是那种不健康的黄色,就是她的神色也有着一丝的惶恐。 姬清慈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姬清婉真是作孽,好好的一个姑娘在她的身边竟然成了这样。 品菊身上的衣服好像也是多日没有换洗了,是半新半旧的衣服,这哪里是一个国公府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应该有的形象啊。 姬清慈就让采新先领着品菊去洗漱一下,一会再让她过来回话。 她就问李妈妈去驻国公府要人的情况。 李妈妈把品菊的卖身契拿出来说:“国公夫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二小姐的那些陪房,她准备送他们回忠毅侯府。老奴去的正是时候,老奴把您的意思说了,驻国公夫人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她还说。” 李妈妈说到这里就看了一眼姬清慈,停顿了一下说:“她说品菊是个心思重的丫环,不过这丫环是个能分清是非的人,如果有可能就给她配一个老实的人嫁了。驻国公夫人还说,品菊的身上有很多的伤,都是二小姐留下的。” 姬清慈就是一愣,她不知道姬清婉还有虐待下人这样的事情。 品菊可是姬清婉身边的陪嫁丫环,一直就对她忠心耿耿的,她怎么还舍得对品菊下手? 她顿了一下就说:“驻国公夫人还说什么了?” 李妈妈摇摇头说:“她只是说,品菊这丫环很可怜,但也很忠心。有些事情她不好说,让您直接问品菊就行了。” 姬清慈说:“我今天看她的表情,就觉得她的心里好像压着许多事情的样子。” 李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其时,二小姐并没有被葬入驻国公府的祖坟,她被埋在了她母亲的身边。” 姬清慈惊讶的说:“只有被休的人才不被允许进入祖坟,姬清婉难道被驻国公府休弃了不成?” 李妈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老奴也说不清楚。虽然驻国公府也给她在庙里停灵一个星期,但是您想啊,她可是驻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要按正常的下葬礼仪来说,应该是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的。再说她还有娘家人呢。可是您看驻国公府就这样草草地把她下葬了,就连咱们侯爷都没有说什么,可见侯爷也是知道详情的。” 姬清慈陷入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姬清婉犯的错误不会小了。 李妈妈又说:“这次去,我也看到咱们附里陪嫁过去的人,原来二小姐这几个月是一直被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出来的,直到她死去。” 姬清慈又是一愣,原来如此。 品菊梳洗完后,就过来给姬清慈请安。 她跪在下面,姬清慈就让采新她们都出去,然后她就招手让品菊近前来。 品菊不知道大小姐要做什么,不过她是下人,她要听话,于是她就走到姬清慈的身边,刚想跪下。 姬清慈就说:“免了。把你的手给我。” 品菊疑惑,她不知道大小姐要看她的手做什么,于是她就伸出了手。 姬清慈拉过她的手,就把她的袖子撸了起来。 只见品菊的胳膊上有一些疤痕,还有一些显然是针眼,只不过时间比较长了,有些痕迹已经变淡了,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品菊这才明白,原来小姐是要看她的疤痕。 她收回手,低垂着头说:“都,都好了,没事了。” 姬清慈就怜悯地说:“好了,说说,你们二小姐为什么被驻国公夫人关了起来?她到底都做了什么,你胳膊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 品菊有些犹豫,虽然姬清婉对她的伤害很大,但人已经死了,品菊不想再说她的错处。 姬清慈就一扬手里的卖身契说:“你的卖身契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你现在是我的丫环,所以做为我的下人,你不能欺瞒我这个主子。” 品菊一咬牙,就把姬清婉的事情全说了。 姬清慈听了很震惊,她实在没有想到姬清婉还有自残倾向,那就是说姬清婉后来实际上是心理上和精神上都有了疾病,她根本就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而且她竟然还用厌胜之术来诅咒自己,这个姬清婉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难怪驻国公府要把她关起来,看来人家驻国公府早就和忠毅侯姬成平通过气的。 而姬成平对这个女儿应该是完全地放弃了,于是才有了后来的的姬清婉被关和不许埋入祖坟的悲惨结局。 姬清慈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品菊,品菊是个能干又有决断的丫环,可惜没有遇到一个好主子。 她温和地说:“你先在我这里做事,你曾经救过我,我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人把你嫁了。” 品菊低泣叩头,原来二小姐还活着的时候,她觉得她的未来看不清一丝的亮光。 而现在,还好,她当初在电光火石之间帮了大小姐,还好,她还有未来。 就这样品菊被留了下来,不过姬清慈并没有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品菊毕竟曾经是姬清婉的人,所以姬清慈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姬清慈就让李妈妈把品菊送去了姬清淑和采莲那里去帮忙,让她在那里做了一个绣娘。 半年之后,姬清慈在府里给品菊找了一个稳重厚道的小管事,又添了一份嫁妆,把品菊嫁了出去。 靖国公府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坐在安岳居的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院子里粗壮的大槐树上,知了一直在不停地鸣叫。 男童抬头看着树上,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他小嘴里嘟哝了一句:“真吵。”就闭上了眼睛又继续晒着太阳。 从屋子里跑出了一个梳着包包头的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相貌和小男孩长的一样。都是一样的唇红齿白,都是一样的杏眼俏眉。 这两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岳凌霄和姬清慈生的那一对龙凤胎远哥和意姐。 如果两个人都穿上一样的衣服的话,大概极少有人能分辨出到底哪个是远哥,哪个是意姐。 说起这一对龙凤胎非常有意思。 远哥是个男孩子,却一点都不淘气,他天天懒洋洋的,一点也不好动。 而意姐这个小丫头却正好相反,她十分好动,甚至恨不得能上树掏鸟,下河摸鱼。 所以天天这安岳居里,大家听到的几乎都是意姐的声音,十句话里能听到远哥说一句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像现在远哥坐着晒太阳,意姐却一点也不闲着。 她的手上举着一个细长竹竿,上面涂上了一块面筋。 所谓的面筋就是把上好的白面和成一团,然后用水不停地冲洗面团,最后剩下的就是面筋。 面筋的粘度非常好,把它抹在竹竿的头上,然后伸到树上,用它粘知了。 只要是知了落到面筋上,它的翅膀就被粘住了,再也动不了。 粘得多了,把知了收拾干净,或是烤,或是用油炸,或是放到锅里用盐用辣椒炒,都是一道很美味的菜。 不过对于意姐来说,她可不是为了吃,她是为了好玩。 那个细长的竹竿太长了,意姐拿着它走都有些歪歪趔趔的。 奶娘在后面跟出来说:“我的姐啊,你就让奴婢帮你拿着,你在那里站着看就行了,你太小了,举不起来的。” 意姐嘻嘻,她甜甜地说:“不用,我自己来,奶娘你帮我扶着就行。” 对这个小祖宗,奶娘也不敢反驳,于是她无奈地说:“那好,三小姐,奴婢帮你扶着。” 于是小小的女娃举着一个比她高了很多的竹竿,年轻的奶娘站在旁边帮着她扶着。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实际上是奶娘在使劲,然而在意姐看来,奶娘是在给她帮忙。 竹竿伸到树上,一会就粘下来一个知了。 意姐欢喜地用小手捏着知了,把它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 远哥就坐在那里眯眼睛看着,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妹妹玩的这个东西太幼稚了,他都不稀罕玩。 第三0六章 兄妹 京城的七月是炎热的,晴空碧蓝如洗,微风轻拂着树叶,树上满是知了聒噪的叫声。 不过此时是申时,太阳正往西山落去,本来中午猫在家里避暑气的人们也都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一棵高大的榆树下,远哥和意姐正蹲在那里在看着什么,旁边还站着几个随侍的丫环婆子。 慎哥和顺哥刚练完武回来,小哥俩看到这一对龙凤胎蹲在这里,就好奇地走到了近前。 原来两个孩子正在看一群蚂蚁。 地上还扔着一块芝麻糖,显然是意姐扔的。 因为远哥不喜欢甜食,他的身上从来就没有这些小吃食,而意姐却是特别喜欢吃甜食。 芝麻糖上已经爬上去很多的蚂蚁了,还有些蚂蚁也正在使劲地往上挤。 只见意姐拿着一根小棍,不时地把那些往上挤的蚂蚁扒拉下来,小嘴里还喝着:“下去,没看到这里都满员了吗?” 远哥不吱声,他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争抢不休的蚂蚁。 顺哥就笑着说:“意姐,你就让它们往上爬吗,扒拉它们做什么?” 两个小家伙惊喜地抬头:“大哥,三哥。” 意姐的小嘴又开始讥讥喳喳地说:“娘说了,做什么事情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它们是后来的,却要往前挤,不守规矩,我要让他们排队。” 慎哥就摸了摸妹妹的包包头说:“意姐说的对,要有无来后到。” 慎哥的目光又看向远哥,却发现远哥的小眉头正皱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慎哥就好奇地问:“四弟在想什么?还皱着小眉头。” 顺哥听大哥一说,也抬头看向远哥,他抬起小手抚着远哥皱起的眉头笑着说:“是啊,这么小就像个小老头一样,你又想什么呢?” 这个远哥就是个奇葩,不好动,不爱说,却偏偏问题特别多,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好在娘亲懂得多,基本上都能回答出来。看看,就是看个蚂蚁他也要想问题。 远哥就说:“大哥,三哥,你们说为什么这些蚂蚁一见到芝麻糖就全都争着往上爬?” 顺哥就说:“那还用问,因为它甜呗。蚂蚁都喜欢吃甜甜的东西。” 远哥又问:“那蚂蚁又为什么爱吃甜甜的东西呢?” 顺哥答不上来了,他挠了一下小脑袋有些讪讪地说:“这个三哥就答不上来了,大哥你知道它们为什么爱吃甜甜的东西吗?” 慎哥也摇摇头:“不知道,还是回去问娘。” 说完他就笑着弹了一下远哥的小脑门说:“就你的问题多,还净问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远哥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说:“娘说了,要养成动脑筋的好习惯,不懂的问题就是要问嘛。” 慎哥看着远哥那认真的小样子,夸奖他说:“四弟说得对,不懂就要问。” 就听意姐在那里嚷嚷说:“你,下去排队,往前挤什么,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 慎哥往后一看,就见意姐拿着手里的棍,正在训斥一个正往前爬的蚂蚁。 就这一会的功夫,意姐还真把这些毫无章法的蚂蚁排出了队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是祖母姜夫人的声音。 几个孩子抬头一看,只见祖母正带着几个下人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祖母,祖母”意姐一看到姜夫人,欢呼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哒哒地跑到祖母身边。 她的小手拽着姜夫人的大手,撒娇地说:“祖母,你看我厉不厉害?我现在是大将军,我的蚂蚁全都被我排成了队。” 意姐说着用手摸了一下小脸上的汗,不过因为小手上不干净,她这一擦小脸,结果小脸上就出现了一块黑渍,本来光洁可爱的小脸立刻就变成了小花脸。 姜夫人本来看到几个孩子很高兴,但是看到这样的意姐,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意姐是国公府的小姐,小姐从小就应该学的端庄。 可是看看自己这个大儿媳妇把可爱的意姐教成了什么样子了,简直就像是一个野孩子。 闻氏生的蕊姐只比意姐大两岁,却被教养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慎哥也赶忙叫了一声远哥,几个孙子赶忙给祖母请安。 姜夫人看到地上的芝麻糖和那排得长长的蚂蚁,脸更黑了。 她抬头看向年纪最长的慎哥,严厉地说:“慎哥,你是大哥,你怎么不带着弟弟妹妹学好,这些事情是你们这些国公府的少爷小姐应该做的吗?” 意姐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她看看祖母,又看看低着头挨训的大哥,吐了吐小舌头。 意姐捂住小嘴,把要说的话关了回去。 慎哥垂着头,任由祖母训斥,等祖母说完后,他恭敬地认错:“祖母,您别生气,是孙儿的错,孙儿这就领着他们回去。” 顺哥有点不太高兴,他早就察觉到祖母不喜欢大哥。 每次两个人在一起碰到祖母时,祖母总是喜爱地对着他笑,还时不时地把他搂在怀里,总爱摸摸他的小脑袋,可是祖母对大哥从来都不这样亲热。 于是顺哥仗着祖母对自己的喜爱,走上前拉住祖母的手摇着撒娇:“祖母,这事情不是大哥的错,我和大哥回来时,远哥和意姐就已经在这里玩了。” 远哥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着祖母不说话,他又看看大哥,脑袋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姜夫人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慎哥,可是她一看到慎哥就生气。 于是她接着训斥说:“顺哥,你不要替你大哥辩护,他是最大的,却不能给弟妹做一个好榜样,还有什么资格做大哥。看到远哥和意姐在这里玩蚂蚁,还不赶紧地把他们领回家,你看意姐这小脸都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绢帕蹲下身子给意姐擦拭小脸上的黑渍。 远哥突然说:“祖母,是远哥觉得在屋里太闷,这才带着妹妹出来玩的,大哥他们也刚过来,正在叫我和妹妹回家呢。” 他又一指意姐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说:“都怨意姐,磨磨蹭蹭的,要不我们这会就已经走了。” 莫名其妙中枪的意姐委屈地说:“四哥真坏,我哪有” 意姐还要继续往下为自己辩解,顺哥就笑嘻嘻地过来一把搂住妹妹抢过话说:“意姐,不要犟嘴,是你的错,就要承认,不要让大哥替你背黑锅。祖母,那我们就先走了。娘还在家里等着着,一会要找不到远哥和意姐,她就该着急了。” 说着也不放开意姐,就这么带着意姐给祖母又行了个礼,嘴里叫着远哥转身就走。 远哥也过来给祖母恭敬地行了礼:“祖母,远哥先走了,明天远哥和妹妹再去给祖母请安。” 姜夫人看着几个小东西的背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几个小捣蛋鬼,当她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呢,他们全都向着慎哥说话。 就连小小的远哥都是古灵精怪的,只有意姐还是个懵懂无知的。 尽管这样,姜夫人也生不起这几个孙儿的气,她的目光又转向眼前的小少年。 慎哥现在已经十岁了,少年的眉眼英俊清秀,小小的身姿挺拔如一棵还没有长大的青松。 慎哥的小脸有些苍白,他仍然低着头:“祖母,您训斥的对,是孙儿的错,孙儿以后会注意。”弟妹都走了,他却还不能走。 姜夫人看到就剩下了慎哥自己,不禁又板起了脸。 她一向就不喜欢这个捡来的孩子,正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却占了他们靖国公府长孙的位置。 更可气的是,他是被当做昆哥的儿子过继过来的,所以这个孩子不只占了长孙的位置,还占的是嫡长孙的位置。 虽然慎哥很可爱,很听话懂事,但姜夫人就是爱不起来。 在她的心里,这个孩子一直就是寄养在府里的孩子,是个弃儿。 当然,太夫人嘱咐过不能说出这个孩子的身世,姜夫人虽然听进去了太夫人说的话,但她一直就没有把这个孩子当亲孙子看。 她严肃着脸说:“你是长兄,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在看着你,这靖国公府的米粮养着靖国公府的子孙,你可要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一定要把下面的这些弟弟妹妹们带好啊。” 慎哥低着头,他从懂事就没有享受过祖母对自己的喜爱。 祖母从来都不抱他,也不摸他的头,更不会像对待顺哥那样把他搂到怀里。 祖母对他从来都是没有笑容的,他把祖母的这些做法都归结到他是靖国公府长孙的原因上。 不过他现在听着祖母的教诲,却觉得她的话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觉得祖母的话里总有未说尽的含义。 他深深对祖母鞠了一躬恭敬地说:“多谢祖母教诲,孙儿记住了。” 说着他就侧过身子弯着腰,让祖母先过去。 姜夫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从他的面前过去了。 全一看着姜夫人的背影,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大少爷,国公夫人总是这么偏心。” 慎哥瞪了全一一眼:“闭嘴。” 全一马上用手捂住嘴:“是,少爷,小的闭嘴。” 慎哥没再理他,而是一直目送着姜夫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他才面无表情地带着全一走了。 意姐是个多话的,她回去后,就在奶娘的帮助下把自己洗漱的干干净净。 小姑娘依偎到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里笑眯眯地说:“娘,今天意姐指挥蚂蚁排队了,那些蚂蚁可不乖了,意姐刚给安们排好队,它们就往前跑,有些蚂蚁可不自觉了。” 姬清慈搂着女儿笑着说:“意姐真棒,还会指挥蚂蚁排队了。” 意姐就叹了一口气说:“对啊,本来我指挥的好好的,后来祖母就来了,然后我就不能再指挥它们了。“ 姬清慈‘哦’了一声就打趣说:“是祖母看到你玩的跟个小花猫一样,才不让你玩的?” 意姐有些愁怅:“其时,我知道祖母不喜欢意姐和四哥到处跑,她喜欢让四哥和意姐就坐在屋子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可是娘亲,意姐可不想学蕊姐姐那样天天坐在屋子里绣花。那多无聊啊,蕊姐姐也真能坐得住。” 姬清慈看着小女儿小大人一样,还知道发愁的小样子,不禁莞尔:“我们意姐还小,还可以再玩两年。”蕊姐刚刚五岁,就被拘在屋子里,是有些太小了。 姬清慈不想太过拘束意姐,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快乐,早早地把她拘在屋子里,老气横秋的。她可不忍心。 她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能顺应天性,过一个快乐的童年。所以意姐虽然像个假小子一样到处淘气,姬清慈也不约束她。 意姐眼珠子一转说:“今天祖母训大哥了。” 姬清慈一顿,就笑着说:“是因为你淘气连累了大哥。” 意姐点点小脑袋说:“哎,可能是,大哥好委屈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好了,娘亲知道了,今晚上意姐要吃什么,娘亲亲自下厨给你做。” 意姐欢呼:“意姐要吃饺子,娘亲给包饺子吃。” 姬清慈就说:“好,那去叫你几个哥哥,一起过来帮娘包好不好?” 意姐点头:“好。” 说完她就从娘亲的怀里出来,迈着小短腿去叫哥哥们了。 望着女儿欢快的小背影,姬清慈就想到女儿说的姜夫人训斥慎哥的话,她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姬清慈早就知道姜夫人不喜欢慎哥,她也能猜测出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慎哥占了靖国公府嫡长孙的名分。 她能理解姜夫人的心情,但她的心里却很不舒服, 不管将来慎哥是什么身份,但现在慎哥是她的孩子,是她看着一点点地长大的。 在姬清慈的心里,慎哥和其他的几个孩子没有区别,都是她心里的宝贝。 其实姜夫人这个人还是很单纯的,她的想法情绪大多数的时候都能直接体现在脸上。 那么今天姜夫人也应该没有给慎哥好脸色? 慎哥现在的年纪,思想上最容易受到影响,最容易偏激,也是容易叛逆的时期。 而且慎哥本身的性格没有顺哥那样爱说,爱笑。 他是个比较沉默的孩子,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藏在心里。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很敏感的。 她看了看沙漏,想起自己说的要包饺子的话,就起身去了小厨房。 她吩咐肖妈妈等人摘菜和馅,这个季节正是青菜很多的时候, 她对每一个孩子的口味了如指掌。意姐和远哥是一对龙凤胎,虽然两个人的性格差得很远,一个好静,一个好动,但是两个人的口味却是出奇地一样,都爱吃三鲜馅的。 慎哥喜欢吃猪肉白菜胡萝卜馅的。 而顺哥却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他什么馅的都能吃的很香,是个非常好侍候的孩子。 第三0七章 解惑 姬清慈自己拿了三个擀面片的小擀面杖。 采新和采笑端着调好的饺子馅以及已经醒好的面。肖婆子端着大面板,几个人走进了姬清慈居住的堂屋。 屋里正在等候的顺哥和意姐全都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拿进屋里来的这些东西。 远哥和意姐这一对龙凤胎自从出生后,就没有接触过这些厨房的东西。 看到面板被放下,意姐兴奋地说:“哦,这是什么,上面还有面呢,就在这上面包饺子吗?” 肖婆子笑着说:“是啊,三小姐,这叫面板,你们吃的馒头,包子和饺子都是在这上面糅出来的。 意姐高兴地说:”噢,我知道了,这是饺子馅啊,好香啊,现在不能吃吗?” 采笑笑着说:“现在还是生的,不能吃,等煮熟了才好吃。” 意姐又点点头:“噢,知道了,那我们快包。” 姬清慈没有看到慎哥和顺哥,就问:“意姐,娘不是让你去喊哥哥的吗,你大哥和三哥呢?” 意姐就摇摇头说:“不知道啊,意姐找不到哥哥呀?” 姬清慈又转向远哥,远哥看看娘亲,又看看妹妹说:“三哥把我们送回来后,等了大哥一会,后来他看大哥没有回来,他就出去了,阿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姬清慈就有些不放心慎哥,她看了一眼采新说:“要不你去练武场去看看,他是不是去那里了。” 慎哥和顺哥都不是到处乱跑的孩子,他们去的地方都比较固定。 刚才姜夫人训斥了慎哥,慎哥一定会觉得很委屈。 他不会去读书,也不会去见太夫人,要不他就在自己的屋子里,要不他就去了练武场,那个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采新应了一声就要走。 远哥这时站起来说:“娘,我要去找大哥和三哥,我带大白去,它肯定能找到大哥的。” 姬清慈赞许地看了一眼这个儿子,别看远哥年纪小,平时也比较安静,但他却很聪明,他总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像现在自己只能凭对慎哥的了解去猜测慎哥去了哪里,但是这个只有三岁半的儿子一下子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如果说是找东西或是找人的话,自然是狗的鼻子最好使的了。 大白天天和慎哥在一起,领着大白出去,肯定能准确地找到慎哥的。 姬清慈失笑,自己这个活了二十多年的大人还不如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聪明。 自从意姐和远哥能走能跑之后,大黄和大白也成了这一对龙凤胎的好玩伴。 平时慎哥和顺哥去上学或练武时,就把大白和大黄扔到家里给弟弟妹妹领着玩。 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慎哥和顺哥才会把这两只狗带回自己的小院子。 古代男孩子到了七岁就要住到外院去,这是怕男孩子长于妇人之手。 就比如泽哥就已经自己去外院了。可是慎哥和顺哥却没有去外院。 一来岳凌霄只要一回府,他就回安岳居。他根本都不去外院,他原来的那个院子基本就是空着。 二来,姬清慈和岳凌霄也觉得没有必要,姬清慈不是一个娇惯孩子的人,相反她的有些观点和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岳凌霄颇感赞同。 夫妻俩在征得了太夫人和靖国公的同意后,就在安岳居里边找了一个独立的小院,给小哥俩收拾布置了一番,让小哥俩一起住了进去。 所以这大白和大黄每天自己在哪个时间段里去哪里,它们都知道的非常清楚,反正也不跑出这安岳居。 现在大白和大黄都蹲在姬清慈的屋子外面,它们现在可都是大狗了。 看到远哥往外走,意姐本就是个好事闲不住的,她也起来笑眯眯地说:“娘,意姐也要去找哥哥。” 姬清慈失笑:“去。” 意姐就蹦蹦跳跳地跟在远哥的后面走了。 院子外面传来龙凤胎奶声奶气的呼唤大白和大黄的声音。 李妈妈就笑着说:“姐儿真是个活泼的孩子,一点都闲不住。” 姬清慈就乐了:“这孩子很像六妹阿秋,好动,淘气。” 李妈妈就说:“是很像,六小姐跟着夫婿也走了有四五年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可不,上个月还来了信,说是在那边很自在,不想回京呢。” 李妈妈也笑着说:“以六小姐的性格,当然不愿意让人管了。外边没有公婆在身边,多自在啊。” 六小姐姬清秋四年前嫁了人。丈夫是个武官,成亲后就带着姬清秋去了山东任守备一职,到现在已经走了四年了。 想到阿秋的调皮样子,姬清慈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十足十像极了阿秋这个六姨母。 果然远哥带着狗去是对的,因为慎哥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去了池塘钓鱼去了。 听说要吃饺子,慎哥就把自己刚钓的两条鱼又放回了池塘。 其实他到这里来,也是因为这里安静,他可以静静心,平平情绪。 先是顺哥找来了,然后是远哥和意姐也来了。 慎哥都有些惊讶了,他问远哥:“你们两个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远哥悠悠地说:“娘说要给我们包饺子,却不见你和三哥回去。” 慎哥小眉头一皱,平时自己稍微晚点娘也不会找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的眼睛闪了一下就看向妹妹:‘意姐,是不是你跟娘说了什么?” 意姐瞪着漂亮的大杏眼无辜地说:“意姐没说什么啊,哦,意姐跟娘说,祖母训斥大哥了。”说着她还眨巴眨巴眼睛。 慎哥不禁抚额,这个意姐,小嘴真快。 他就说嘛,娘怎么今天会让他们来找自己,这是娘亲惦记自己了。 可是他今天到池塘里来钓鱼就是来平息自己的情绪的,他不想让娘亲知道自己又被祖母训斥了,不想让娘为他挂心。 他无奈地点了点意姐的小脑门,宠溺地说:“你啊,这张小嘴太快。记住以后大哥的事情不要再跟娘说,尤其是让娘不高兴的事情。” 意姐郑重其事地点点小脑袋:“意姐记住了,以后有事不跟娘说。” 可是说不说大哥也不知道啊,意姐和娘最好了,什么都可以跟娘说的。意姐摇摇小脑袋,心里打着小主意。 慎哥看着她的小样子,也并不指望她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这个小妹就是这样,惯会做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别看她现在答应的好,掉腚她就忘了。 顺哥过来牵过意姐的小手说:“走,别再让娘等了。” 意姐蹦蹦跳跳地说:“娘说让我们学习包饺子呢。快走,要不一会她们就包完了。”意姐还没学过包饺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那边慎哥牵着远哥的小手,后面跟着大白和大黄。全一和全二都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行人往安岳居走去。 慎哥进了屋,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快快乐乐地喊了一声:“娘,我们回来了。” 姬清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没有看出什么不高兴,她这才放了心。 她笑着说:“去洗洗手,过来帮忙。” 慎哥和顺哥就答应了一声带着龙凤胎去了净房,一会就洗完手回来了。 慎哥和顺哥是会包饺子的。他们小的时候,姬清慈就当这是游戏,领着小哥俩经常包。 只不过哥俩学的并不算好,起码包的形状不好,不敢多放馅,样子瘪瘪。不过还好,基本的形状算是出来了,也不会露馅。 姬清慈就鼓励着小哥俩多放点馅,总算是好了些。 远哥坐在那里,李妈妈耐心地教着他。他的小手有点不好使,不过倒是很有耐心。 意姐就不行了,她不好好学,没有耐心,她一会看看娘包的,一会又嫌弃地看看几个哥哥包的,小脸上的白面,这一块,那一块的。 小嘴里还嘟哝着:“我不吃哥哥包的,我要吃娘包的,吃李妈妈包的,吃采新和采笑包的。” 慎哥和顺哥的小脸都有些红,自己好不容易包的饺子被妹妹明晃晃地嫌弃了,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远哥面无表情地看了小嘴不闲着的意姐说:“你一个都不包,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好意思吗?谁包谁吃,不包不吃。” 意姐被远哥说的一愣,然后她有些委屈地看着娘:“娘,四哥欺负我,他不让我吃饺子。” 顺哥一向就对意姐好,他就是个典型的妹控,他一看意姐的小样子就赶紧说:“意姐,没事,你先出去和大白大黄玩,一会吃饺子的时候三哥给你盛,想吃多少都有,哪能没有意姐的饺子呢?” 意姐成功地被三哥的安慰治愈了,她高兴地跑出去和大白大黄玩了。 远哥看了一眼三哥,摇摇小脑袋煞有介事地说:“哎,意姐都让三哥惯坏了,三哥的心啊太软了。” 顺哥瞪了他一眼说:“她一个小女娃,还是个比你小的,你跟她一样做什么?” 远哥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竟然耸了耸小肩膀说:“哎,还小啊?都快四岁了,这个意姐就全靠一张嘴,却不做实事,这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呢?” 李妈妈和采新采笑都被逗笑了,四少爷也才三岁半大的小豆丁,说话竟然老气横秋的,也不知像了谁? 慎哥就笑着说:“她一个小女娃,只需要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就行,以后还有爹娘,还有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能让她受了谁的气不成? 姬清慈就做总结陈词:“你们哥三个说的都有道理,远哥和妹妹同岁,以后妹妹跟你相处的机会是最多的,你可不能嫌弃她的。” 远哥漫不经心地说:“真麻烦,女孩子就是麻烦,小麻烦精。” 第三0八章 妄想(一) 大家听了远哥的话,都觉得好笑。 远哥就是这样,天天都会从他的嘴里冒出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大人嗑。 等大家包完了,正好岳凌霄也回来了。 煮了饺子,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吃了饭。 龙凤胎又腻在这里要听娘亲讲故事。这是每天的常态。 这一段时间慎哥顺哥也会在这里听完故事再走。 娘亲脑袋里永远有讲不完的故事,都很好听。 就说孙悟空保着唐僧去西天取经这个故事,娘亲都讲了三个月了,还没有讲完。 今天姬清慈坐到这里,眼睛看着几个子女,却没有着急讲孙悟空的故事。 她讲了两段历史故事。 一个是舜和象的故事, 另一个是郑庄公和共叔段的故事。 慎哥若有所思地看着娘亲。 他很聪明,郑庄公的故事他学过,宋先生给他们讲过。 他抬起头来说:“娘,我懂您的意思,您不用担心我。” 姬清慈摸着他的头说:“我们慎哥是最懂事的,娘对慎哥最放心了。” 孩子们都回去休息之后,岳凌霄就问妻子:“你今天怎么突然就讲了这样两个故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姬清慈就看着他说:“你也知道,母亲对慎哥一直就心存芥蒂,冷冷淡淡的。今天她又把慎哥训斥了一番。” 说着她把今天的事情跟丈夫讲了一遍。 岳凌霄听了后皱起了眉头,他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说:“你是怕慎哥将来会回到那个位置?” 姬清慈就叹了一口气说:“慎哥将来坐不坐得上那个位置,我们暂且不管。只是现在,他的年纪却是越来越大了。母亲一碗水端不平,时间久了,我担心慎哥心中会存下芥蒂,那就不好了,防患于未然。” 岳凌霄赞赏地说:“你做的对,孩子心里有了疙瘩就要及时解开,要不然就会越长越大。我看刚才慎哥出去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表情应该是悟到了什么。” 姬清慈就笑着说:“慎哥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只要一点他,他就明白了。不用给他讲什么大道理。” 岳凌霄点点头,是啊,慎哥现在十岁,可是书读得却非常好。 想起慎哥和顺哥这一对兄弟,岳凌霄觉得非常欣慰。 就读书方面来说,慎哥要比顺哥读的好,理解力很强,而且能够举一反三,小小的年纪已经能够把文章写的花团锦簇,论辩力很强。 而就武功上来说,顺哥却是比慎哥要领悟的快一些。 顺哥的资质很好,这孩子天生就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慎哥虽然比顺哥多练了一年功夫,却不见得能打得过顺哥。 兄弟两人一文一武,各有所长。 岳凌霄又想到了远哥,这个孩子跟他的两个哥哥都不一样。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很会省事偷懒儿的孩子。 他如果能坐着就不站着,能有车坐就不骑马。 这孩子一天的问题很多,天天对什么事情都想问一个为什么,好奇心很强,将来读书估计也错不了哪里去。只是远哥好像对武功一点都不喜欢。 岳凌霄试过远哥的筋骨,远哥的筋骨柔韧性远远不及慎哥和顺哥。 这孩子在武功上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的成绩,顶多就是能够练到自保的程度。 第二天早晨,姬清慈在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碰到了岳凌仑的妻子连氏。 连氏一脸的疲惫,很明显就是没有休息好。 太夫人一问,才知道原来二夫人病了,而且病的好像还挺严重。 既然二夫人生病了,按理来说连氏就应该在家里侍奉婆母。 但是她今天却来到了靖国公府给太夫人请安,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姬清慈想,连氏这次来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果然,姬清慈刚从太夫人的房里出来,连氏就从屋里追了出来。 ”大嫂,您等等。”连氏在后面喊着。 姬清慈停下,回头微笑地看着她:“弟妹,你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吗?” 连氏的脸有些红,她支支吾吾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嫂,弟妹想求您件事,可是又怕您拒绝。” 姬清慈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说:”哦,原来弟妹是有事情要找我啊?” 连氏深呼了一口气说:”妹妹也知道这个请求不合情理,但妹妹也是没办法。婆母这两天发烧都烧糊涂了,她天天嘴里喊着慎哥的名字。妹妹和二嫂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来求大嫂,看是不是能够让慎哥去看看婆母。” 姬清慈就收敛了笑容,看着连续说:”五弟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连氏的脸窘的通红,她也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来的。 连氏嗫嚅:”如果大嫂觉得为难,那就当妹妹没说,我这就回家去。” 说着她又对姬清慈弯腰行了一个礼,转身有些狼狈地离去。 姬清慈目送着连氏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古代做儿媳妇的也是够难的,她能理解连氏的不容易。 中午吃过饭后,她留下了慎哥。 慎哥知道娘亲这是有事情要和自己单独说。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忽闪着大眼睛,不知道娘亲要和自己说什么。 姬清婉看看慎哥略显局促的小表情说:”慎哥,娘今天要给你说一件事儿。” 慎哥点点头:“嗯,娘,您说,慎哥听着。” 姬清慈就说:“慎哥不是很介意每次二祖母看到你,就总盯着你看吗?你也总躲着他。娘今天就跟你说,为什么二祖母总是盯着你看,又那么喜欢你。” 慎哥怔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 姬清慈就说:”你二祖母曾经有过一个孙子,你二叔的孩子,那孩子只比你小几天。” 慎哥瞪大了眼睛,原来二祖母也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孙子。 姬清慈继续说:”可惜那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慎哥的眼睛继续睁大,惊愕地说:”他,死了?” 你就清慈说:”对,他死了,你二祖父当时离京到外边去做官,你二祖母一家都跟着去了。因为那个孩子当时身体很弱,他就被留在了京城。你二祖母和二祖父并没有带走他。他们走了没有几天,那个孩子就死了。” 慎哥明白了:”原来二祖母看到我,就想起了那个孩子。所以她才那样盯着我看,才那样喜欢我,对吗?” 姬清慈点点头:”对。” 慎哥的身体开始放松,多年的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他感到心里一片轻松。 姬清慈又说:”但是,娘对你有一个要求,娘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要跟你二祖母讲,免的她伤心。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慎哥点点头:”行,慎哥记住了。”慎哥觉的二祖母也好可怜的。 姬清慈又说:”二祖母这几天病了,病的很厉害,她想要见见慎哥,明天我就领你去见见二祖母,二祖母见了你,一高兴病好的就快了,好不好?” 慎哥是个善良的孩子,现在他又解开了心里的疑惑,于是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次日,姬清慈就带着慎哥去探望二夫人。 二老爷家住在西城,距离靖国公府还是挺远的。 姬清慈和慎哥的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地方。 二老爷家的宅院也不算小,迎接他们的是连氏。 连氏看到姬清慈真把慎哥带来了,她心里很高兴,眼睛里就透出了感激。 连氏深深地弯腰行礼:”谢谢大嫂,谢谢慎哥。” 姬清慈笑着点点头:”弟妹先带着我们去看二婶。” 连氏应道:”好,大嫂和慎哥跟我来。” 几个人到了二夫人的屋里,姬清慈就看到二夫人的床前站着一个俏丽的妇人。 姬清慈想,这人应该就是岳凌昆的继室小方氏了。 岳凌昆和小方氏成亲后,第一胎没有保住流产了,第二胎生了一个女儿。 而小连氏去年又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说无论是岳凌昆还是岳凌仑,媳妇生的全是女儿,没有一个男孩。 这让二夫人非常着急,也更加后悔把慎哥过继给了大房,因而也更加的思念慎哥。 小方氏是看到她们进来,就赶紧过来给姬清慈行礼:”大嫂好。” 姬清慈点点头,又让慎哥给小方氏行了一个晚辈礼。 小方氏就盯着慎哥看了几眼,又把眼睛移开。 她知道这个孩子应该就是表姐生的那个过继出去的孩子了。 连氏请姬清慈坐在二夫人床边,慎哥垂手侍立在娘亲身边。 连氏轻轻叫道:”母亲,大嫂和慎哥来看您了。” 夫人慢慢的睁开眼,转过头来。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慎哥,憔悴而又满是病容的脸上立刻就呈现出惊喜的神色。 姬清慈喊道:”二婶,您觉得怎么样?我带着慎哥看您来了。” 二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感激地看着姬清慈说:”侄媳妇儿,谢谢你。” 然后她又看向慎哥。 慎哥弯腰给二夫人行了一个礼:”二祖母好。” 二夫人激动地把手伸向慎哥说:”好,好,慎哥,你终于肯来看祖母了,祖母好想你啊。” 二夫人自觉地就把‘二’字给去掉了,直接说成了祖母。 连氏不安地看了一眼姬清慈,心说,婆母这是真糊涂了,怎么能把‘二’字去掉呢? 还好,大嫂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没有听到婆母说的话一样。连氏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慎哥并不在意,而是把自己的手伸出来递给了二夫人。 第三0九章 试探(二) 既然娘亲说过二祖母是因为看到自己就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孙子,那自己就照顾一下她思念孙子的心情,让她摸摸小手也没有什么。 慎哥想的挺好,可以让二祖母摸摸自己的小手。 但是真当二夫人摸上他的手之后,慎哥就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慎哥想抽回自己的小手,但是二祖母把他的小手拉得紧紧的,慎哥只好放弃。 可能是病中的缘故,二夫人的情绪非常外露。她看着慎哥,眼睛里透露出希冀的光彩。 慎哥任由二夫人握着他的小手,脸上露出了隐忍的神色。 姬清慈心疼慎哥,她回头看了一下连氏。 连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额,这个,婆母做的太明显了,是她把姬清慈和慎哥请来的。她得想办法把慎哥的手解救出来。 就听姬清慈说:“五弟妹,去给二婶倒杯水,病人应该多喝些水才好。” 连氏连忙把原来放到桌子上的杯子里再添上一些热水,然后把杯子端了过来。 姬清慈就说:“二婶,我来扶您坐起来,您先喝点水再说话。” 因为要坐起来,所以二夫人不得不松开了慎哥的手。 她不舍地看了一眼慎哥,被姬清慈扶着靠坐在了床头。 姬清慈也不离开,而是接过连氏手里的杯子,想要喂二夫人喝水。 二夫人自从看到了慎哥后,就好像浑身都生出了力气。 她的病容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说:“霄哥媳妇,还是我自己来。” 姬清慈也不客气,干脆地说道:“好,二婶慢点。” 本来她要水就是为了把慎哥的手从二夫人的手里解救出来,二夫人既然能自己喝水,她当然不必大献殷勤。 姬清慈就坐着陪着二夫人聊了一会,慎哥就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 二夫人和连氏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 如果不问他,不跟他说话,他就一句话都不说,小身板一直坐的笔直。 连氏很羡慕,这个慎哥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要是她将来生的儿子也像慎哥这样就好了。 二夫人一边和姬清慈说着话,眼睛一边不时地看向慎哥。 今天这个大孙子一来,她就觉得身上的病去了大半,说话都有了力气,还能坐起来了。 小方氏一直就安静地坐在旁边,只是在姬清慈告辞时,她弯腰行了一礼,说了声:“大嫂慢走。” 姬清慈看看她,点点头,倒没有说什么。 她和岳凌昆的矛盾已经很深,因而也不必要装什么大度。 二夫人这里,和小方氏客客气气地行个礼,点点头就可以了。 姬清慈和慎哥往外走时,仍然是连氏把姬清慈娘俩送出去的。 连氏一边走,一边夸赞说:“慎哥真是个乖孩子。谢谢大嫂和慎哥了,你们来之前,婆母还不能坐起来。自从婆母看到你们之后,不但人能坐起来了,还能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姬清慈点点头说:“是啊,身体不病的人有时就是靠着一股精神气。只要心里舒服了,身体上的毛病自然就好了许多。” 小方氏目送着姬清慈和慎哥的身影渐渐地走远,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说:“昆哥家的,你坐在这里。” 小方氏赶紧回过身来坐在床边笑着说:“母亲,大嫂和慎哥一来,你这病也快好了,我看您的精神好了许多呢。” 二夫人就笑了:“是啊,慎哥是昆哥的第一个孩子,按理说应该是这家里的嫡长子的,可是,哎,不说了。”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惆怅。 小方氏的眼睛一闪试探着说:“母亲,儿媳看您特别喜欢慎哥,也很不舍慎哥呢?” 小方氏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她刚才可是听到二夫人在让慎哥叫二祖母时,可是把那个‘二’字去掉了的。 按理来说在姬清慈的面前这样做,这是很不应该的,可是二夫人却这么做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二夫人看了她一眼说:“他是我的亲长孙,要不是当时他身体那样弱,我哪里能舍得把他过继出去。” 她说着顿了一下说:“假如我想把慎哥再认回来,你看如何?” 小方氏就是一怔,她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地说:“那有什么不行了的,婆母当真是有这个意思吗?” 二夫人点点头:“我做梦都在想这个孩子,这个想法现在一天比一天强烈了。我就想把他认回来,可就是怕人家不给啊。过继出来的孩子再过继回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二夫人在今天一见到慎哥来看她时,她的脑海里就突然有了把慎哥过继回来的念头。所以她才不自觉地把那个‘二’字去掉了。 她当时确实就是情不自禁的,再说,人在有病时可能感情都是很脆弱的,不太好把握自己的情绪。 小方氏就笑着说:“那是您的亲孙子,只要祖母和大伯母同意,大嫂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的。毕竟慎哥又不是她亲生的,也许大嫂巴不得您把慎哥认回来呢,要不然慎哥还得占着嫡长子的名头。” 二夫人听了,觉得小方氏说的有道理。 她好像已经看到了慎哥被认回来之后的情景,她的脸上不觉就有了一丝神采。 二夫人就看着小方氏说:“如果慎哥要是认回来,那你以后生的儿子就不再是家里最大的了,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养子,这你也愿意?” 小方氏微笑:“那有什么,慎哥是表姐的孩子,就是为了表姐,也应该把她认回来的。” 二夫人就满意了:“好,既然你都不反对,回头,我再跟你父亲说一声。今天你回去,也跟昆哥说一声。过两天等我全好了,我就去找你祖母。” 小方氏眼睛一闪说:“是,母亲,儿媳记住了。” 晚上小方氏伺候着岳凌昆吃了饭后,就说起了这事:“夫君,今天大嫂带着慎哥来探望母亲的病来了。” 岳凌昆端着水杯的手一顿:“哦,你想说什么?” 小方氏就转到他的身后给他捏着肩膀笑着说:“母亲很激动,很欢喜,你都没有看到母亲见到慎哥时的那个高兴劲,恨不得把慎哥搂到怀里。” 岳凌昆扒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盯着她的表情:“母亲想做什么?” 小方氏笑着说:“母亲说,想把慎哥再认回来。” 岳凌昆冷笑:“母亲这是糊涂了?当初慎哥都快死了,母亲都没有说什么,现在看他活蹦乱跳的,她又想把孩子要回来,人家把孩子养这么大了,怎么能再还回来?” 小方氏说:“夫君也不要这么说,事在人为吗,我可看慎哥是个好孩子呢,难道夫君不想让他叫你一声爹吗?” 岳凌昆的眼睛一厉:“放肆。” 小方氏吓的一哆嗦,赶紧低下头说:“是,是妾身莽撞了。” 小方氏嫁给岳凌昆这几年,岳凌昆对她总是不冷不淡的。 她几乎看不到岳凌昆的笑容,就是笑话都是公事公办的。 好在岳凌昆这几年也算是给了她这个正妻足够的尊重,她这个继室才能在他的妾室面前能够摆得起正室夫人的款。 岳凌昆又冷冷地扔了一句:“以后不能办成的事情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提。” 小方氏低垂着头答道:“是,夫君。” 二老爷从衙门回来之后,就去了二夫人的房里探望她。 他进了屋,竟然发现已经好几天没有起了床的二夫人此时正坐在床上和连氏说话。 二老爷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夫人,看起来今天好了不少,都能自己坐起来了。” 连氏看到公公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给二老爷行礼:“父亲,您回来了?” 二老爷对连氏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他微笑着说:“这里让丫头们伺候就行了,你回去了,估计仑哥也要回来了。 岳凌仑今天去年考上了庶吉士,如今在翰林院里任编修。 连氏施礼离去。 二夫爷就看着二夫人:“精神头确实好了许多。” 二夫人笑着说:“这多亏了仑哥媳妇,是她对霄哥媳妇请求,让慎哥来探望我,这不,霄哥媳妇今天果然就把慎哥带来探望我了。我这一见慎哥啊,这病就好了一半。” 二老爷本来带着笑容的脸上就皱了眉头:“慎哥如今已经是大哥的孙子,霄哥的儿子,你这样不太好?” 二夫人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说:“有什么不好的,他就是再过继给霄哥,可是还是我的亲孙子。我看看他怎么了。” 二老爷就叹了一口气说:“要说这事情当初也怨我们,我们把那孩子带走就好了。一念之差,我们就丢了一个孙子。” 二夫人沉默了一会说:“老爷,你不知道那孩子现在长的多好呢,还那么懂事,听说书读的也好,功夫练的也不错。哎,我这心里一直就放不下啊,我是想我们能不艰找一个母亲,把慎哥再要回来。” 二老爷一怔说:“这,恐怕不成,人家养大了,我们再要回来,这理说不过去啊。” 二老爷也不是不想要回慎哥,可这问题他从来都不敢想,可是老妻今天却提了出来。 二夫人这一提,本来不敢想的二老爷心里不禁也有了一丝希冀。 二夫人又加了一把火:“老爷,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也许人家大嫂还嫌弃慎哥占了嫡长孙的位置呢? 第三一0章 贤叔妃 二夫人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可是看得出来,大嫂可是一点都不喜欢慎哥的。她那眼睛里的嫌弃,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也是女人,还猜不出来她的心思,她不就嫌弃慎哥占了大房嫡长孙的位置吗?既然她不喜欢,我们为什么不把慎哥要回来?干吗让我的孙子看她的脸色。” 虽然二夫人和大嫂姜夫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但要是涉及到慎哥,二夫人也会有情绪的。 二老爷一听觉得二夫人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他就有些犹豫地说:“要不,等你病好了,你去母亲那里探探口风,看看母亲是什么意思再说。” 姬清慈带着慎哥回去时,慎哥一直就没说话。 姬清慈坐在马车里就问:“慎哥,想什么呢?” 慎哥看了一下娘亲,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娘,儿子一点都不喜欢二祖母,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儿子也不想去了。” 姬清慈爱怜地摸摸慎哥的头说:“我们慎哥不想去,娘就不让慎哥去。慎哥以后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慎哥惊讶地抬头看着娘亲,娘亲说,只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睁着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了笑意,那笑意渐渐地扩大,最后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姬清慈的胳膊,小脸抬着:“娘,您真好。” 姬清慈把他搂在怀里笑着说:“你现在还小,有爹和娘护着,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一些;可是等到你长大之后,你只有自己羽翼丰满了,才可以做更多你喜欢的事情。” 慎哥忽闪着漆黑的大眼睛说:“娘是让我趁着年纪小,多学些东西,多长些本事,以后才能有更多的自主权对?” 姬清慈笑了:“我们慎哥就是聪明,就是这样,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夫,好好地玩。劳逸结合,开心就好。” 慎哥的笑容甜甜的,他依偎在娘亲温暖馨香的怀抱里,竟然在马车轻轻地摇晃中睡着了。 姬清慈搂着慎哥,看着慎哥稚嫩的睡颜,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起。 今天二夫人的表现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二夫人说的话也有些反常,她好像不再像原来那样,极力地掩饰她对慎哥的喜欢。 二夫人的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姬清慈的底线,二夫人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她还想把慎哥认回去? 别说慎哥不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真正的慎哥。 就是慎哥真就是那个孩子的话,她姬清慈把这个孩子养育这么大了,她也不会把这孩子交到岳凌昆那样一个渣爹的手里的。 姬清慈的眼角露出了一丝冷意,也许用不了几天,估计二夫人就得登门了? 果然让姬清慈猜对了,二夫人身体好了之后,就来给太夫人请安了。 二夫人到太夫人那里去的时候,姬清慈正在等着几个孩子吃饭。 岳凌霄早就去上早朝了,慎哥和顺哥正在演武场早练,这是每天必备的功课。 不只他们小哥俩这样,就连泽哥也是每天早上必到的。 小哥仨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全都坚持了下来。 远哥和意姐这两个小不点倒是能睡,每次都是等到哥哥们都回来了,这两个孩子才睡眼惺忪地被奶娘叫起来。 有了这几个孩子,每天早晨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早膳也很丰盛,什么菜包子,鸡蛋,米粥,油条,菜饼,再加上几个小绊菜。 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各自拿着自己喜欢吃的早餐在吃。 就见采新过来在姬清慈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姬清慈皱了一下眉头说:“知道了,这事情你不用管了,一会我自己去问就行。” 采新应了一声退下。 慎哥和顺哥都注意到了娘亲刚才皱了眉头,也不知道采新说的什么。 不过他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好问大人的事情。 他们只须好好地吃饱饭,好好地去上学就行。 意姐是个好奇宝宝,她看着娘亲说:“娘,采新给你说的什么悄悄话,让意姐也听听好不好吗?” 姬清慈就笑了:“所谓的悄悄话,就是不能让别人听的,要是能讲出来的话,那就不是悄悄话了。” 远哥则不屑地看了一眼意姐说:“真笨,连这也不懂,还得让娘给你解释。” 意姐总是被远哥嫌弃,都免疫了。 不过她仍然嘟着小嘴不服气地说:“怎么了,我就是不懂,我还小吗?” 远哥撇撇小嘴:“就比我小不到一个时辰,你也好意思。” 意姐不乐意了:“本来就是小吗,要不我怎么要叫你哥哥呢。要不咱俩换一换,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远哥一噎,竟然无言以对。 顺哥就噗呲一声笑了。 远哥瞪了一眼三哥,又看了一眼含笑看着他的娘亲和大哥,有点囧。 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他就找到了对付妹妹的话:“就是让你当姐姐,你该不懂还是不懂。” 意姐撇着小嘴:“娘,远哥欺负人。”她不叫四哥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远哥,你是哥哥,哥哥要让着妹妹。好了,快吃饭,一会我们还要去祖母那里情安呢。” 远哥对着意姐做了一个鬼脸,意姐握着小拳头也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吃完饭后,慎哥和顺哥就背着书包去上学。 小哥俩早晨起来不用给太夫人和姜夫人请安,等晚上放学后再去请安就行。 姬清慈就带着龙凤胎去了六福居,她们每天来的都比较晚。 毕竟姬清慈得让孩子们吃完饭并打发了他们去上学之后,她才能过来给太夫人请安。 进了屋,姬清慈就看到太夫人脸色不好地半倚在床头上。 她就想起早饭时采新对她说的话,说是二夫人从太夫人那里出来后,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姬清慈就对意姐使了一个眼色。 意姐很机灵,她也很会看人的脸色。 她哒哒地跑到太夫人身边奶声奶气地叫道:“曾祖母,您不舒服吗?你哪里疼,要意姐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太夫人听到小孙女的声音,睁开眼睛,刚才还郁积在胸口的那股闷气舒缓了一些。 她坐直身子笑着说:“哦,意姐真体贴,那就给祖母呼呼这里,祖母这里不舒服。” 太夫人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意姐甜甜地说:“好,意姐给曾祖母呼呼。” 说着她就嘟起小嘴开始往太夫人的胸口上吹气,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快要把太夫人的心萌化了。 第三一二章 皇子伴读 大夫人喜爱的把小孙女儿拉到怀里搂着,眉眼都乐开了一朵菊花! 太夫人笑着说:”咱们意姐真是一个体贴的乖孩子,这么知道心疼曾祖母。你这么一呼呼呀,祖母当真就舒服了。哪哪都不疼了。” 意姐仰着小脑袋,天真的问,:”曾祖母好了,不疼了?” 太夫人笑眯眯的说:”好了,不疼啦,不疼了,是意姐给曾祖母治好的。” 远哥在旁边绷着小脸不太高兴,露脸的事情都让意姐做了,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该做什么? 远哥绷着小脸儿给太夫人行了礼:”曾祖母好,远哥给曾祖母请安。” 夫人看着远哥绷着的小脸,笑眯眯的对他招呼:”来,远哥,乖孙子,上曾祖母这里来。” 远哥的小脸上立时就露出了笑容,他迈着小短腿儿,哒哒哒地跑到曾祖母身边,依偎到太夫人给他空出来的另一边怀抱里。 姬清慈的脸上不由地就露出了笑容。 远哥平时表现的再像个小大人,但他也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他的心里还是有争宠的心态的。 太夫人的怀里依偎着两个宝贝曾孙子,今天清晨由二夫人带来的不愉快,此时全都烟消云散了。 龙凤胎在在曾祖母的怀里和曾祖母腻歪了一会儿,哄得老太太高高兴兴,见牙不见眼的满脸都是笑容。 姬清慈看到太夫人心情好了,就笑着让龙凤胎跟着奶娘出去玩了。 屋里就只剩下了太夫人和姬清慈。 想起二夫人来过的事情,姬清慈就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听说二婶早早就过来请安了,本来还想过来跟二婶说说话的,二婶怎么那么快又回去了呢?” 听到孙媳妇提到二儿媳妇,太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 太夫人看了一眼大孙媳妇儿,心里在想二儿媳说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姬清慈呢。 二儿媳妇既然起了这样的念头,就不会因为自己的拒绝就此打消念头。以后就怕她还会再提起这件事情的,还不如让阿慈先有个心理准备呢。 于是太夫人就无奈地对姬清慈说:”这事还是在慎哥身上,她想把慎哥认回去。” 果然如此,二夫人还是提出来了。 姬清慈对此事并不意外,不过她还是装做很吃惊的样子冲口而出:”祖母,这怎么可以?慎哥是个有感情的人,又不是小猫小狗的,不想要就不要,想要了就再抱回去。再说了,您也知道此慎哥非彼慎哥。” 太夫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对啊,方氏生的那个慎哥已经不在了。可是你二婶并不知道啊,除非把实情告诉她。” 姬清慈摇摇头说:”慎哥并不知道孙媳和夫君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孙媳也不想把慎哥的身世大白于天下。” 太夫人有些惆怅地说:“是啊,如果让慎哥知道了他不是你和阿霄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捡来的孩子,是一个父母都不详的孩子,那他的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啊!我都怕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姬清慈松了一口气,她能听出来太夫人是不会同意二夫人的无理要求的。只要是太夫人立场站稳,那就好办。 她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慎哥是个捡来的孩子。 要是那样的话,贤淑妃就会猜到慎哥的身世,她就会坐不住的,那么慎哥势必会很危险。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啊,不能让慎哥承受这些,他还太小,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 太夫人笑着说:”行,这件事情我跟你二叔说,让你二叔去劝你二婶。” 祖孙俩就这件事情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姬清慈也不再关心二夫人的事情,只要是太夫人能够帮她们守住慎哥是个捡来的孩子这样一个秘密,那一切就都好说。 储秀宫,贤淑妃慵懒地靠坐在宽大而奢华的床上,眼睛看着床帐在想着心事。 这几年她总想把皇上拴在自己这里,可是这位年轻的帝王却一点都不好忽悠。 现在皇上大概有二十多天没有来自己的寝殿了? 现在后宫的嫔妃越来越多,上个月宫里又进了几个新人,皇上总要先尝尝鲜,宠幸一番的。 不过这些都是一些从民间选送上来的,没有什么大背景的女子,对于这些新人,她还放不到眼里。 她的皇儿已经十岁了。 皇后生的二皇子也已经八岁了。 端妃虽然现在还没有生出儿子,可是她却非常得皇上的宠爱,皇上一个月当中得有十天的时间是住在端妃那里的。 如果再让端妃怀了孕,生下了皇子。 那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会有危机了。 贤淑妃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眼里里闪出了一丝厉色。 现在宫里,她最大的对手是端妃而不是文皇后。 文皇后的娘家毕竟不足为惧,现在的工部文尚书就是一个书呆子,不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而端妃的娘家则是忠顺伯府:她的父亲是忠顺伯,她的亲叔叔现任山东总督,忠顺伯府还有几个男人都有品级和人脉,这样的家世足可以和严家抗衡。 想到这里,她叫来身边的宫女芳菲帮她把衣服穿上。 她问芳菲:“早朝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芳菲说:“倒是没有,不过听说皇上下朝之后就考较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功课和武功。 贤淑妃转头看着芳菲:“哦,结果如何?” 芳菲说:“听说两位皇子答的都挺好的,皇上很高兴,还留两位皇子在御书房用了早膳。” 贤淑妃喃喃地说:“都回答的挺好啊,好,我知道了。” 芳菲就立在了一边。 贤淑妃又陷入了沉思。 她的儿子虽然是长子,却输在一个嫡庶身份上。 而二皇子虽然是次子,却是嫡子。 大楚皇室规矩,先立嫡,无嫡才能立长。 现在如果皇上要是立储的话,那皇后的儿子就要排在第一位,而她的儿子却要排在第二位。 好在她事先就做了手脚,十年前除去了那个孩子,要不然,那个孩子就会是嫡皇长子了,那他的儿子就更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贤淑妃就对芳菲说:“最近陛下很辛苦,我要给陛下亲自炖一道鸡汤,去准备材料。” 芳菲应了一声:“是,娘娘。”就退下去准备食材了。 御书房门口,于公公正站在门口,眯着眼睛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儿在叫。 贤淑妃袅袅娉娉地走过来,她笑着说:“于公公,晒太阳呢?” 于公公被这声音惊回了神,他收回落在某只小鸟上的视线说:“哟,贤淑妃娘娘今天怎么上这来了?” 第一三一章 落空 皇上除了皇后,可是不允许嫔妃们来他的御书房的。 不过皇后也几乎不来。今天这位贤淑妃娘娘却来到了这里。 贤淑妃笑着说:“本宫想着皇上这一段时间很辛苦,特意亲手给皇上熬煮了鸡汤,这里边可还有一些补身体的中药呢,是本宫特意去问了太医署的太医才做了。这汤可是很滋补的呢。” 于公公赶紧说:“哎哟,今儿可是辛苦娘娘了,您就把这汤给咱家,咱家替您给陛下送进去。” 贤淑妃暗自咬了一下牙,又重新露出笑容说:“于公公,那就麻烦你了,如果陛下喝着好,明天本宫再炖给陛下喝。” 于公公露出两颗门牙:“行,娘娘您亲自炖的,哪有不好喝的。皇上喝了一准高兴呢。” 说着他就接过芳菲手里端着的东西,又给贤淑妃行了一礼,就端了进去。 贤淑妃收起刚才堆起的笑容,望着气派威严的御书房,心道:这道门,我早晚要进去。 于公公把汤放在桌案上说:“皇上,您先歇会儿,先把这汤喝了。” 皇上抬头:“这是什么?好像还有股子药味呢?” 于公公就说:“皇上,刚才贤淑妃娘娘送过来的,说是您这一段时间很辛苦,她亲手给您炖的。” 皇上‘哦’了一声:“朕哪天不辛苦?” 这淑妃大概是看着自己已经很多天没去她那里,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放这里,朕一会喝。” 于公公没再说话,而是恭顺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最后还是把那汤喝了,虽然有股子中药味,但贤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还挺好喝。 果然贤淑妃第二天又端了汤过来,不过今天她炖的却是燕窝炖猪蹄,却没有放什么中药。 皇上看着飘香四溢的美味,眼睛里晦暗不明。 到了晚上,贤淑妃终于等到了皇上。 是夜,贤淑妃把皇上伺候的舒服了之后,撒着娇说:“陛下,您这么久不来臣妾这里,臣妾想您都想的睡不着觉。“ 皇上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说:“哦,朕这不是来了吗?” 贤淑妃的手点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眼珠一转说:“皇上,皇儿他们天天在上书房里读书练武,也不知道他们学得如何了?” 皇上睁开眼睛说:“哦,还好,爱妃很关心他们吗?” 贤淑妃说:“那是自然,臣妾在想啊,皇上是不是应该给他们选几个伴读了?不是说皇子们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选伴读的吗?” 皇上的眼睛一闪说:“我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那爱妃是不是有什么人选啊?” 贤淑妃心里一跳,她知道自己虽然心里有打算,但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这位陛下的心思她可是从来都没有猜透过。 她连忙摇头说:“臣妾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懂这个?这事情皇上不如交给那三个阁老去办,也省得皇上操心。” 皇上转过身来看着她那明艳的面容说:“爱妃倒是挺能替朕分忧的,那就如你所愿,让内阁去操办。” 他要不知道贤淑妃打的什么主意,那他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三个阁老当中,严阁老居二,贤淑妃表面上是不参与,实际上她是把这个权力争取到了严阁老的手里。 皇帝要给皇子们选半读的事情很快就由内阁操作了起来。 三个阁老,首辅是吴阁老,次辅是严阁老,另外一个阁老则是去年刚进来的,姓门,出身翰林院。 这次选伴读和以前一样,也是从世家子弟中选,年纪是七岁到十二岁不等。 既要求读书质量,也要求武功资质。 人选由内阁拟定,最后由皇帝最后决定。 皇上可不想让内阁来最后确定儿子的伴读,他现在还很年轻,还没到糊涂的时候。 有不少人家都跃跃欲试,当然也有一些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趟这混水。毕竟伴皇子读书,就要不自觉地参与到皇权争储的事情当中。 当皇上拿到这份内阁送上来的伴读考试名单时,他的眼睛闪了一下。 姬清云的长子谨哥和靖国公府的三位小公子都没有在被选择的范围之内。就连定国公府的小公子勇哥也不在被选当中。 倒是严阁老家长房的第三子在名单之上。 在京城里,忠毅侯府,靖国公府和定国公府都是家世相当的人家。按正常来说,这几家的小公子是不可能被漏掉的,这一看就是故意被人拿掉了。 皇帝想了想在上面就添上了靖国公府的的长子慎哥和定国公府勇哥的名字。 至于谨哥,他是公主的儿子,太后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外孙去给自己的孙子当伴读的。 这些孩子们是要参加考试的,不但要考写文章,还要考武功。 消息传达到各位应选的府里,而考试的时间也定下了,就在半个月后。 这些孩子们都开始准备了起来。 积极的,想借助这样的机会再让自己的家族辉煌起来。 消极的,不希望被选上,因为不想参与到皇家的事情里去。 而当岳凌霄和姬清慈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后,他们就犯了愁。 这几年,他们一直把几个孩子拘在家里读书。 反正宋先生学问很好,教他们几个孩子绰绰有余,所以外面的孩子都不认识慎哥。慎哥就安全了很多。 可是现在,却突然出了这样大的变化。 慎哥不管能不能考上,他的相貌都会暴露在人们面前。 十岁的慎哥现在的眼皮也已经变成双的了,猛一看,好像那双眼睛像皇后。 但要是再一看,却发现他更像皇上,尤其是那双眉毛,还在那脸型,与嘴巴,都能找到皇上的影子。 他们能抗旨不让慎哥去考试吗?显然是不能的。 姬清云因为这事情特意来了靖国公府里,找岳凌霄父子商量。 这是给皇上的儿子做伴读,慎哥的名字又是皇上亲自添上的,所以公主和太后都没有办法帮忙。 一个大臣家的孩子,竟然不想给皇子做伴读,那不是在嫌弃皇子吗? 要是敢嫌弃皇子的话,那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地位,皇上肯定是不会高兴的。 姬清慈的脑袋也在不停地运转,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躲过这一次? 除非,她又摇了摇了头,不行,这样做不妥。 她想了好几个主意,都被她自己推翻了。 当岳凌霄回到安岳居时,已经都过了三更。 然而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他就知道姬清慈也在为此事发愁。 第三一三章 捋胡须 岳二老爷心情郁闷地从靖国公府里出…… 他的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太夫人那责备的眼神和有些严厉的话。 太夫人说:“相当初你们的心思都在昆哥的身上,对这个弱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孩子根本就不关心。你媳妇除了这孩子刚出生后来过,后来就没有主动来看过他。 你媳妇在看到刚出生的慎哥时,那是一种失望和嫌弃的表情。她那时大概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活不过来的。所以她才走的那么干脆,也过继的那么干脆。 既然当初都不要的,那现在还要什么?这个孩子是阿霄夫妻两人一点点养育大的,不可能再过继回去,你们夫妻就死了这条心。回去跟你媳妇说,以后这事情就别再想了,如果以后你们再想重提这事情,就别再跨进我这六福居了。” 二老爷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母亲说的有道理。 他们当初确实以为慎哥根本就活不下来,或者是即使能活下来,也不能长寿。所以才果断地同意了岳凌霄的请求。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如今天活的这么好。 再说那时候还有岳凌昆的事情,他们正是糟心的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 二老爷的肠子真悔青了,他现在一个孙子也没有,看到慎哥他就眼馋。 他回到二夫人的房里,看到二夫人的脸上都是笑容。 他一愣就问:“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二夫人这两天因为太夫人拒绝了她,事情心里一直在郁闷。 她一直在想办法,这会为什么又那么高兴了? 难道是她想出了什么好的主意,可以把慎哥要回来吗? 二夫人看了自家丈夫一眼说:“哎,你难道没听说吗?皇上要给大皇子和二皇子选伴读了,听说还有我们慎哥呢。那可是要陪皇子读书练武的。多好的事情啊,你说我们慎哥是不是很有出息的。” 二老爷当然知道这事情,不过他倒没有二夫人这么浅薄。 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就教育过他们,岳家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侯,不要参与到皇家的事情里面去,包括选妃,包括争夺皇位。 他知道关于慎哥要参加伴读考试这事情,估计现在大哥和霄哥正犯愁呢。 他淡淡地说:“这有什么高兴的,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假如被选上了,无论他是哪位皇子的伴读,将来都会参与到皇家争储之中。两位皇子将来争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一个不好,就连累的全家都跟着掉脑袋。我可不希望慎哥去。” 二夫人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既然二老爷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把她的孙子要回来。 于是二夫人就说:“当不当伴读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老爷,您还是好好想想我们怎么才能让母亲答应把慎哥还给我们。” 二老爷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夫人呀,这事情你就别再想了,你就当是做了一个梦。母亲已经发话了,如果我们以后再提把慎哥还回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她的院子了。” 如同一瓢凉水泼到二夫人的头上,她的心一下子就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她愣愣地看着二老爷说:“母亲真是这么说的,那,那我们以后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可,可那是方氏生的,是我们的亲孙子啊。母亲,这也太过分了?” 二老爷是个很孝顺的人,一听二夫人说太夫人过分,心里马上就不乐意了,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说自己的娘。 于是他生气地说:“你怎么能说娘过分呢,当初本来就是我们自己过分,是我们觉得那孩子要死了,活不长,大哥既然要过继,那就给他们。这是我们当初自己的决定,母亲和阿霄可都没有把刀架到你的脖子上胁迫你。” 二夫人有些不服气地说:“我也没有想到孩子不但活了下来,还长得那么好。我当初要是知道会这样,说什么我也不同意把慎哥过继出去的。” 二老爷瞪了夫人一眼说:“那就是了,这事情就怪阿昆那个孽子。要不是他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儿媳妇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早产,更不至于丢了性命。哎,幸亏亲家不知道阿昆的事情,要是知道方氏是因为阿昆做了混帐之事才早产的,估计人家方家是不会和我们家罢休的,更不会再把另外一个方家的女儿再嫁给昆哥做续弦。” 二夫人一听就再也没有话说了,这事情归根到底是自己那个不孝的儿子岳凌昆的错。 慎哥要不是早产,生下来也就不会那么弱了。 方氏的父亲是如今当朝的左都御史,正二品,在当朝的势力也不小。 左右都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也就是说,大楚的都察院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中央纪律委员会,而左都御史就相当于现在的纪高官。 谁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抓住你的小辫子就会使劲地弹劾你。所以说,一般的官员都不敢得罪都察院的人,除非你能压制得住他。 想当年小方氏难产之后,岳凌昆在方氏的灵前整整坐了二十多天。 京城的人们都夸赞岳凌昆对方氏情深意重,方家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更何况岳凌昆自方氏死后好多年都没有再续弦,方家更觉得岳凌昆对方氏情根深种了,所以这才又嫁了一个女儿给他。 要说事情就是这样巧,巧的让人们毫不怀疑还有其它的隐情。 而岳凌昆就在种种的巧合之下成了人们眼中的有情有意之人。 小方氏自从嫁给了这位前姐夫,就感觉到这位丈夫对她的冷淡。 而正是因为岳凌昆对她的冷淡,她就以为岳凌昆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表姐的原因。 小方氏虽然也姓方,但她的父亲和方氏的父亲方御史家也比较远了。 虽然没有出五服,但也并不算太近了。 而她和方氏之间也差了好几岁,因此对于方氏这位表姐,她见过,却并不是太熟悉。 而方家之所以会嫁过来,是因为他父亲的职务是依靠着方御史谋来的,虽然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居,但毕竟还是个官。 因而小方氏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娘家出力了,她成了方御史继续想要和靖国公府再联上关系的一个纽带。 第三一四章 下狱 岳凌霄进了屋后,就看到姬清慈正皱着眉头坐在床上。 她身穿洁白的里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眉毛纠在了一起。就连自己都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她都没有察觉出来。 岳凌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姬清慈竟然吓了一跳。 她猛一回头,看到是自己的丈夫,舒了一口气说:“吓我一跳,你怎么进来都没有声音的吗?” 岳凌霄就微笑:“那么专注,想出主意了?” 姬清慈先是点点头,然后她又摇摇头,说:“没有好主意,你还是先去洗漱,等你回来再说。” 岳凌霄笑了笑去了净室,一会那边就传来洗浴的哗啦啦的水声。 姬清慈往里面挪,把外面的位置让出来。 每天岳凌霄都比她起得早,因为他要上早朝,所以外面的位置一直就固定是岳凌霄的。 她把两个人的枕头摆正,就先躺下。 她把手垫在头下,眼睛又怔怔地望向床帐的上方。 等岳凌霄回来后,就看到妻子又躺在床上继续发呆,他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躺下,伸手把妻子搂在怀里,嗅嗅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笑着说:“又发呆了,这么爱操心,小心早早就长了皱纹。” 姬清慈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腔里传出的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有力的心跳声。 她问道:“你和父亲、大哥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岳凌霄低头看着她那在烛光下依然不掩美丽的脸,问道:“你不是总想出去外面走走吗?我这回就带你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外面看看大千世界可好?” 姬清慈的眼睛转了转,脑袋里忽然就有了一条缝,她惊讶地说:“夫君莫不是想辞官或是外放?” 岳凌霄说:“我的阿慈就是聪明。我们商量过了,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虽然阿云一直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但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君臣,所以有些事情并不能像原来那样随意。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到皇帝那里去拒绝。” 姬清慈惊讶地抬头,正触到岳凌霄的下巴。因为姬清慈是猛地一抬头,所以这一下子还真把他撞疼了。 岳凌霄咧了一下嘴说:“丫头,你的小脑袋还挺硬,撞的我挺疼。” 姬清慈赶忙伸出小手,去抚摸他略微撞红的下巴。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夫君,是我的错。” 岳凌霄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没事,一会你好好地安慰一下我就不疼了。” 说着他就色色地看着姬清慈,那眼睛里的笑意邪邪的。 姬清慈就红着脸打了他一下,嘴里还‘胚’了一下说:“越学越坏。” 岳凌霄就笑着把她又往怀里搂了搂,在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口。 他继续说:“‘这个事情我自己去办,目的就是要惹怒一下皇上,在他的虎须下撸上一把。” 姬清慈有些担心地说:“惹怒了皇上,那可是很危险的。” 岳凌霄说:“没事,我就在早朝时直接说,有阿云和父亲在,还有定国公,卫国公这些人在,没有事的,皇帝顶多是把我贬出京城或是撤了我的职务,而这正是我需要的。” 姬清慈还是有些担心:“如果皇上不同意,而是要把你下狱呢?” 岳凌霄笑着说:“阿慈就放心,皇上还是很明白的,他不糊涂,对于我这样一个有大功的人,他既然不忌惮我,那就会顺着别人给他递的梯子下来的。” 姬清慈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让皇上生气,争取出京的机会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没有别的办法,慎哥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侯。 为了慎哥的安全,也为了靖国公府不早早地迈进皇子争储的行列里。 他们一家只能选择远远地避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回来。 次日早朝,当所有的事情都议完之后,皇上就例行问了一句:“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朕吗?” 只见岳凌霄走上前一撩衣摆跪下说:“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回禀。” 皇上眼睛看向他说:“哦,那岳将军说。” 岳凌霄就说:“臣的长子资质愚钝,不堪做皇子伴读,臣请皇上开恩收回他的考试资格。” 大殿上的人一片哗然,这岳凌霄是吃错药了? 挺精明的人怎么今天却犯起了糊涂? 这样的事情在朝堂上说,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听说他儿子还是皇上用御笔亲自把名字给添上的。 拒绝给皇帝的儿子当伴读,这真是,真是,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说岳凌霄了。 皇上的脸开始沉了下来,他的身体前倾,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严阁老是很高兴的,想当初,皇上把选择百官家的儿子做皇子伴读的初选名单交给他们内阁来拟定时,他很高兴。 吴阁老都七十多了,这两年就要致仕了,门阁老又是这两年刚上来的。 所以名单都是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自己拟定的。 为了拟定这样一份名单,他颇下了一番功夫。 两个皇子,一个已经十岁,一个才刚到八岁,不同年龄自然给他们选伴读的年龄也是不同的。 他仔细衡量了哪些府里的哪些孩子,都处于什么年纪,是什么家世,左右衡量,好不容易写了一份名单。 却没有想到皇上最后又加上了靖国公府的慎哥和定国公府的勇哥。 这两个孩子都是十岁左右,既适合大皇子,也适合二皇子。 而在他选定的名单里,那几个十二三岁的公子都是给大皇子选的,全是自己信得过或是他认为可以拉拢过来的人。 而那几个七八岁年纪的孩子,都是家世不显赫或是家里已经呈现没落之势头的人家的公子,这些人无疑是给二皇子准备的。 所以严阁老这次准备的名单上的小公子,在年纪上处于两个极端,要不就是十二三,要不就是七八岁,中间年纪的人根本就没有。 严阁老还以为等他们内阁最后完全确定下了人选之后,皇上才会过问的。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严阁老为了大皇子真把皇上当傻子了。 却没有想到他们刚刚拟定好名单,皇上就把名单要走了。 不但要走了,还添上了两个名字。 而这两位小公子,皇上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给二皇子准备的。 因为皇上不可能只给二皇子选七八岁的,而十二三岁的公子似乎又大了些。 只有这两个孩子既大些,又大不了多少,这才是最适合二皇子的。 严阁老这个后悔啊,他直觉得自己对这个皇上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算漏了皇上的心思。 所以他心里正懊恼着呢,结果岳凌霄来了这么一下,不想让自己的长子当伴读。 这可把严阁老高兴坏了,靖国公府的势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慎哥能给大皇子当伴读,他当然很高兴。但是他知道靖国公府就是又臭又硬的石头,他是无论如何都拉拢不过来的。 当初都怨自己的大女儿不争气,要是她不红杏出墙的话,现在她就是岳凌霄的妻子,那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就会妥妥的。 可是现在可好,姻缘不但未成,却成了冤家。 既然他拉拢不了靖国公府,那他当然也不希望慎哥去给二皇子当伴读,那样,他们不就自然成了二皇子一边的吗? 严阁老期待着皇上赶紧答应岳凌霄的请求。 却听皇上说:“岳将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岳凌霄说:“陛下,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臣子确实是个愚笨的孩子,难登大雅之堂。臣斗胆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冷笑:“给朕的儿子当伴读,你都拒绝,你是觉得朕的儿子不配是吗?” 岳凌霄赶紧叩头说:“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小儿就连上学读书都没有上过正规的学院,全是在家里读的,是他不配给皇子当伴读。” 皇上气笑了:“岳凌霄,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得朕说了算才行。” 岳凌霄又叩头说:“臣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若是不准呢”皇上的语气冰冷。 岳凌霄也来了倔劲:“那臣就一直这样跪着,直到皇上恩准。” 皇上冷笑:“你这是在要胁朕。朕自从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臣子这样跟臣叫板,岳凌霄,你是第一人啊。” 岳凌霄又连叩了三个头说:“陛下,臣愿辞去将军之职,带着一家人离开京城。” 皇上更气了:“好你个岳凌霄,你宁愿不做将军也不愿你的儿子给朕的皇子当伴读,你这得有多嫌弃朕的儿子。你别以为你对大楚功不可没,朕就不敢治你的冒犯之罪。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大牢,让他好好地在那里清醒一下脑子?等他知错了,朕再治他的罪。” 靖国公连忙站出来给儿子求情:“犬子无状,还请皇上开恩。” 定国公,忠毅将军姬清云,忠毅侯姬成平等人全都出例为岳凌霄求情。 卫国公说:“皇上,岳将军也是疼儿子心切,再说了,他既然不喜欢他儿子进宫,那不如就如了他的愿,不就是一个伴读吗?再选一个就行了。” 皇上心里那个气啊,你说的容易,哪里有那么合适的。 严阁老这个老匹夫给大皇子选的人倒是很好。 可是这些名单里却没有一个适合给二皇子做伴读的,所以皇上才写上了那两个孩子。 说白了,皇上这是给自己的嫡子准备的伴读,是他心里已经内定了的人选。 岳凌霄可好,到金銮殿上就来了倔劲,不让自家孩子做伴读。 不过他倒还有一个次子,听说也不错。 可是他既然不让长子出来,那自然也不会让次子进来。 这个岳凌霄真真是气死他了。 第三一五章 贬官(一) 岳凌霄因为拒绝长子当皇子伴读,在金銮殿上触怒了皇上被关入了大牢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 宁安也在第一时间里赶回靖国公府,把消息传了回来。 太夫人事先不知道这事情,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后,老人家差点没晕过去。 她怔了好一会看向王妈妈:”我刚才没听错,霄哥被皇上下了大狱?” 王妈妈心疼地看着太夫人有些苍白的脸说:”是真的,世子爷被下了大狱。” 太夫人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口气说:”这个霄哥啊,这又是何苦呢?” 这时姜夫人和闻氏以及姬清慈陆续都到了太夫人这里。 姜夫人着急地说:”母亲,阿霄下了大狱,怎么办呢?” 闻氏也说:”是啊,祖母,我们得想办法救大哥啊。” 只有姬清慈沉默着没说话,她现在的心里也很乱,昨天岳凌霄明明跟她说没事的,可今天就被皇上扔进了大狱。 她的脑子在急剧地转着,对于这样的情况岳凌霄父子和姬清云应该是能预料到的,可他还是这样去做了,莫非他有逃脱的把握?” 自己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慌,不能打破他们的部署,现在自己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靖国公回府,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姬清慈对太夫人说:”祖母,我们现在不要慌,父亲还没有回来,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不能病急乱投医,还是等父亲回来。” 姜夫人眼光不善地看着姬清慈,要不是这个儿媳捡回来这个孩子,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于是她不满地说:”你还真能稳的住。” 姬清慈知道姜夫人一直就对她捡回慎哥不满。 现在,岳凌霄又因为慎哥的事情进了大狱,姜夫人自然会对她更不满意。 不过姬清慈没有说话。 太夫人看着姜夫人那不高兴的脸说:”就是没有慎哥,顺哥也会被选上的。皇上先选的是我们靖国公府的家世,然后才是我们的孩子。” 姜夫人听了这话一怔,对啊,太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皇上给皇子选伴读,选的都是家世地位。即使前边没有慎哥,那皇上选上的就会是顺哥。 想通了这个关节,姜夫人的心才平衡下来。 太夫人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媳看问题总是只看眼前那么一点。 皇上从金銮殿气哼哼地回到御书房之后,也不想像往常那样召见大臣来商议事情了。 他一屁股坐在桌案边的龙椅上,眼睛看着面前的一摞奏折,好一会都没动。 于公公过来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就站到了旁边。 于公公心里想,这岳将军也太大胆了,竟敢忤逆皇上的意愿。 他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您不是真要撤掉骠骑大将军的官职?” 皇上斜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你关心他?怕朕真的撤了他的职?” 于公公连忙撇清自己:”奴才不敢,奴才这不是怕皇上一时气愤之下冲动吗。奴才是皇上的奴才,自然是为皇上着想。” 皇上没有理他,脸上却浮现出奇怪的表情,突然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于公公被皇上笑愣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很生骠骑大将军的气吗?怎么反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于公公就有点惶恐的问:”皇上,您这是?” 皇上拿起笔来在纸上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然后他把写着字的纸一折递给于公公说:”去,把朕写的这张纸送给岳凌霄,让他在牢里好好的把这篇文章给我做出来,如果做的不让我满意,就不要出来了。” 于公公愣愣的接过纸应到:”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说着他就走了出去,出了御书房,他才抹了一下额上渗出的汗。 于公公走了几步,心里痒痒的。 皇上这是写的什么呀?他还把纸折上了。 于公公看看左右没人,他就打开了那张纸,他看到了关键的几个字,然后又马上合上。 于公公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看样过两天,骠骑大将军就能出来了。 于公公走后,皇上满脸都是笑意。 皇上虽然生岳凌霄的气,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想。岳凌霄今天的行为也在向他这个皇上表明靖国公府的立场。 他们靖国公府不愿意掺和皇家之事,表明了他们的纯臣中立思想,表明了对自己的绝对忠心。 皇上感慨地想:靖国公和岳凌霄这一对夫子真是脑袋转的快啊。 不得不说皇上还真就猜对了岳凌霄这样做的原因。 昨天晚上他们商量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岳凌霄这次在金銮殿上公然忤逆皇上会带来的后果。 当时皇上可能会生气,但是事后他会想明白这里面的原因。因为皇上本身就是一个智谋武功都在线的人。 他们还真赌对了,这会在他的眼里,靖国公府和岳凌霄这一对父子,要比那些表面上一套背后又一套的人,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岳凌霄是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狱的。 当姬清慈带着宁安去看他时,他正在奋笔写着什么。 岳凌霄住的牢房跟其它的牢房都隔着一段距离,是个单间。 宁安喊了一声:”爷,夫人来看您了。” 岳凌霄听到这声音猛的一抬头,就看到姬清慈正笑盈盈的站在牢门口,仔细看她的表情却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岳凌霄放下笔站起来,走到牢门口笑着说:”阿慈,你来啦。” 这问话就像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语气很自然,就好像他们不是在牢房对话一样。 姬清慈看着他住的牢房戏谑地说:”夫君坐个牢也这么惬意。” 岳凌霄环视自己住的这间牢房,不由笑了。 他还真很惬意,他那天刚一进来,姬二老爷姬成泉就来了。 这大理寺可是姬成泉的地盘,他是堂堂的大理寺卿啊。 到了他的地盘里,岳凌霄哪里还能受一点的罪。 看他这里面,被子枕头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有桌子,茶水,旁边还放着一盘点心。 桌子上摆了纸笔,他刚才正在写着什么,在往旁边看,好像还有一副棋。 岳凌霄就笑着说:“皇上是一点也不让我闲着,你看,就是把我扔到了这大牢里,他还得给我找点事做。]”说着他指指桌案上的那纸笔。 牢门是已经打开的,姬清慈走进那桌子,打开那纸,往上面看了一眼。她惊讶地说:“这是皇上让你写的?” 第三一六章 贬官(二)之准备 岳凌霄就无奈地说:“是啊,我就以为他就是想让我在狱里多呆几天,出出气而已。” 岳凌霄停顿了一下又笑着摇摇头说:”却没想到我这边刚进入牢房,他那边就派于公公来了,还让于公公给我拿了这张纸过来,说是让我把他布置的这篇文章完成,如果不完成的话,他就不放我出去。” 姬清慈不由的失笑,没想到皇上还会来这一手。 姬清慈又看了一下皇上留的题目,他有些惊讶的问:”皇上,这是打算要开海禁吗?” 大楚已经海禁三十多年了,这会儿皇上难道是想打开沿海的贸易通道吗? 岳凌霄笑着说:”大概,他有这个想法实际上有很多年了。只不过在这朝堂上没有达到共识。很多大臣都反对,只要一开海禁,沿海一带就会引入海外一些国家的欺侮,就像三十年前一样,福建那边就一直不太平,扶桑人屡屡从海上过来。所以一直也就没有实行。” 姬清慈就笑着摇摇头说:”你只是一个武官,他却要让你来写这篇文章,是不是他有意把你调往沿海一带?” 岳凌霄赞许地看看她说:”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不过你这小脑袋瓜子比朝堂上的好多大臣都聪明,只是可惜了你是个女子。” 姬清慈就笑着说:”谢谢夫君夸奖。” 岳凌霄就对宁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到牢房的外面去望风。 他对姬清慈说:“看样皇上这次又要做大文章了,我估计他要把我外放到沿海去,既是对沿海一带局势做一番调查,也是当他的眼睛。” 姬清慈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她有些幸奋地说:”那我们真就可以带着孩子们去福建了,我们可以看看那边的大海” 岳凌霄笑着点点头:”是的,不过也许不是福建,是广州,反正就是这两个地方当中的一个。” 姬清慈开心地说:“那都无所谓,只要能出京城,就是好事,那我是不是回去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岳凌霄点头:”可以,估计一个月之后我们就能出发了,皇上不会把我关的太久。” 夫妻俩说了一会,姬清慈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姬清慈这次进牢房除了给夫君带来了丰盛的饭食,另外还带来了酒。 她高高兴兴的在牢房里陪着夫君吃了饭,还喝了一点酒,然后才高高兴兴的回了靖国公府。 姬清慈从牢房回府后,就跟太夫人说了岳凌霄的情况。 当然她也对太夫人说了他们夫妻对皇上的猜测。太夫人是个明白人,让太夫人心里有个数,太夫人也就对岳凌霄不再担心了。 果然姬清慈说了之后,太夫人就长舒了一口气:“皇上只要不是真正地要问责于阿霄,就没有事,关几天就关几天,反正牢里也有人在照应。” 不出他们所料,十天之后,岳凌霄就出了大理寺的牢房,回了家。 岳凌霄回家这天,姜夫人和姬清慈等人都等在门口,儿子在监狱的情况,姜夫人也听说了,尽管知道儿子很好,做娘的还是牵挂着,所以她一听说儿子今天要回来,她就早早地等在了靖国公府的大门口。 她让人事先准备了柚子叶,把叶子煮好了水放在了门口,又准备好了火盆,当然还不忘记嘱咐姬清慈要给岳凌霄准备好里里外外的新衣服。 巳时初,岳凌霄回了靖国公府的门口。 看着母亲和妻子儿女都站在门口等着他,他笑了。 这边的几个孩子一看到他出现,全都欢呼了起来,就连已经长大后变得比较稳重的慎哥和顺哥都兴奋地喊着:“爹爹回来了喽。我们去迎爹爹。” 四个孩子全都冲向了好多天没有见过的爹爹。 慎哥和顺哥腿长一些,他们比远姐和意姐先到,小哥俩跑到爹爹身边,并没有行礼,而是亲昵地一人一个抱住他的胳膊,口里喊着:“爹爹,您终于回来了。” 岳凌霄笑着把两个儿子全搂到怀里,笑着说:“你们两个这一段时间听没有听夫子和师傅的话?” 两个人连连点头:“听了。要不你问宋先生和师傅。” 这时意姐和远哥也已经跑到了爹爹的身边,意姐一看到爹爹的怀抱被大哥和三哥占领了,有些委屈地站在那里,看着爹爹:“爹爹,意姐也要抱抱。” 岳凌霄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比几个儿子更要宝贝,他看着小女儿那委屈的小模样赶紧把两个儿子放开,说:“意姐,远哥,过来让爹爹抱抱。” 顺哥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两个小的,冲着妹妹做了一个鬼脸。 慎哥则是憨笑着站到了旁边。 远哥这回也不懒洋洋了,他的小短腿快步地走到爹爹的身边,和意姐一边一个依偎进爹爹的怀里。 岳凌霄则是非常高兴一一下子就把一双儿女举了起来。 他是武将,本身力气就大,这两个孩子在他的怀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的重量。 远哥和意姐在爹爹的怀里满足地笑着,意姐的小嘴里还不停地叽叽喳喳:“爹爹,娘说你出京城了,你去了哪里,意姐可想爹爹了,爹爹,您去的地方好不好玩,有大船吗,” 反正,意姐要是一说起话来,就没有远哥什么事了。 岳凌霄满脸都是笑容,他听着小女儿奶声奶气的小声音,又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再看看正站在门口等着他的亲人们,心里涌起无限的满足。 就是为了他的家人,他也要好好地谋划一番,不能让他的家人陷于危险之中。 抱着一对小儿女走到门口,把他们放下。 他先跪下给姜夫人行礼:“儿子让母亲操心了,是儿子不孝。” 姜夫人亲手把他拉起来,她的眼里湿润,不这脸上却带着笑意。 她说:“阿霄,先用这个柚子叶洗洗沾染一身的晦气。” 岳凌霄就顺从母亲的意思,在柚子水里好好地洗了洗手。 姜夫人又指着大门口燃着的火盆说:“迈过火盆进院子,去去邪污之气。” 岳凌霄无奈地笑着,又很听话地撩起衣摆迈过火盆。 姜夫人又嘱咐:“回去好好地洗洗干净,把新衣服换上。” 岳凌霄说:“母亲,我其时天天都有热水洗澡的,这回来之前我已经洗漱过了。您看我这衣服都是很干净的。” 姜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说:“那能一样吗?不行,再重新洗一遍,把你这些在牢房里穿的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都扔掉。” 那边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娘俩互动的姬清慈就笑着走过来说:“母亲说的对,先回安岳居去好好地洗一洗,把在外面沾染的所有的晦气都扔掉。” 岳凌霄笑着应道:“好,听母亲的。” 一家几口人告别了姜夫人回了安岳居。 采笑和采新已经把水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将军回来了。 岳凌霄在姬清慈的侍奉下进入了大浴桶。 姬清慈刚想走,他却一把就把人拉了过来:“想走,去哪里?还是在这里陪着夫君。” 姬清慈看着他抓住着自己的手,脸上微微地上了红色,这让已经素了十多天的男人更是心里痒痒的。 没有办法,姬清慈只好红着脸任他胡闹了一把,他这才老老实实地洗澡。 六福居里,太夫人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大孙子,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还行,没有瘦。” 太夫人又说:”皇上是怎么决定的?他准备让你去哪里?” 岳凌霄笑着说:”皇上让我去做福建总督。祖母,孙儿是被皇上贬啦。只是以后这几年,孙儿就不能在您老的面前承欢了。” 太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一去,能够使我们靖国公府远离皇家的是是非非,这就是最好不过了。至于祖母这里,还有你爹和你娘呢。你就不用惦记了。” 岳凌霄点点头,他的心里对祖母还是有些歉疚的。 他这些年来时常去外面打仗,不能承欢祖母的膝下,还让祖母时时为他牵挂。 岳凌霄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几天里尽量来多陪陪祖母坐一坐,多聊一会儿。 这回离开京城,他们一家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 岳凌霄被贬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其实这一段时间,他就是这京城里的谈话中心。 对于他在金銮殿上的行为,对于皇上把他扔入了狱,这些天京城的人们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讨论猜测。 现在他又突然出来了,出来了还被贬官了,当然京城里的有关他的话题更不会断的。 有的人可惜,有的人却觉得他是自找的。 不管外面如何说,岳凌霄要离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朝廷为两位皇子选伴读的事情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就在岳凌霄出了监狱的第七天,两位皇子的伴读终于最后敲定了下来。 定国公府长孙勇哥到底被选上做了二皇子的伴读,另外一个伴读则是京兆尹何梦田的嫡次孙何小公子。 而大皇子的伴读也是两个,一个是严家的子弟,一个则是镇南大将军的嫡长孙刘小公子。 这两个小公子可是严阁老事先安排好了,年纪都是十二岁,比大皇子大两岁。 这回严阁老和贤淑妃全都如愿以偿了,他们在大皇子的身边安了自己信任的严家人,又安了一个有实权的刘将军。 这位刘将军是他们严家早就瞄上的人物,而他们自己也和镇南将军府的交情还说的过去。 但是要说刘将军是他们的人,那还真说不上。 但是,无论是严阁老,还是贤淑妃,他们都认为,这位刘将军是他们能够争取过来的人。 再加上现在就连他家的小公子都成了大皇子的伴读,那刘将军还能跑得了吗? 第三一七章 贬官(三)之进宫 这一段时间,姬清慈的安岳居里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忙着装箱笼,忙着安排他们离京的事情。 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随同去福建的人员,这颇费了姬清慈一番功夫。 按姬清慈的意思,这次不想带着采笑去了。 采笑在两年前就嫁给了江武,只是因为采笑在嫁人时就求过姬清慈,她想继续跟在自家夫人身边伺候。 姬清慈答应了她,而采笑自从成亲之后也一直没有孩子。 因而这两年来,白天她一直就呆在安岳居,晚上姬清慈让她跟江武回自己的家。 这几年,姬清慈的生意不断地扩大。 江武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管事了。 现在京城里的几个成衣铺子这一块,都是江武在管。 姬清慈给他的月俸也算丰厚,一个月十两银子。 所以江武要想在京城里买一个小点的这宅子还是能买得起的。 不过,因为江武和采笑都是府里的下人,现在采笑还没有怀孕,又为了照顾采笑,不让她跑来跑去的。 所以姬清慈就把安岳居里原来秋霜住的那个屋子先给他们住着,这样采笑来伺候姬清慈很方便。 自从采笑成亲后,安岳居里也进过两个小丫头。 不过姬清慈并没有把她们留在自己身边伺候,而是先放在肖婆子身边让她们学厨艺。 这两个丫头今年都十四岁,一个叫书月,一个叫书意,年龄也合适,正好可以带着去福建。 现在让姬清慈特别头疼的是采新这个丫头,这丫环都已经二十三了,成老姑娘了。 采新却说什么也不想嫁人,就想跟在姬清慈的身边 姬清慈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只说是不愿意离开小姐。 宁安就曾经喜欢过采新这小丫头,姬清慈也觉得宁安不错,可是采新却说什么都不同意,于是这事情也就作罢了。 后来宁安娶了曾经在太夫人身边侍奉的帘秀。 姬清慈还为采新可惜过好长一段时间呢。 后来岳十不知道怎么也喜欢上了采新,采新还是不同意。 姬清慈总觉的采新心里好像有个结,别看这小丫环平时脾气很活泼,天天笑呵呵的。 但姬清慈总觉得采新也许是受过什么刺激,要不然好好的姑娘怎么会不成亲呢? 现在他们一行人就要去福建了,采新很兴奋。 但姬清慈看着她,却是暗自叹气,难道采新这丫头真要自梳不成? 古代有的女孩子要想单身不嫁人,就把头发梳成妇人的发髻,这就叫自梳。 屋里现在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主仆两人,采新笑容满面地说:“夫人,到了福建,我们可以坐着大船到海上去看风景吗?” 姬清慈笑着说:“应该有这样的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就看着采新说:“采新,你一直说就跟在我的身边,应该是很喜欢我个这个主子的?” 采新笑眯眯地说:“那是自然,采新最喜欢夫人了,也最相信夫人了。” 姬清慈说:“那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告诉我实话,为什么不愿意嫁人。” 采新的笑容渐渐地收敛,她嘟着小嘴说:“夫人,奴婢不说不行吗?” 姬清慈也板着脸说:“不行,今天你不想说也得说,不说你就别跟我去福建了。” 那可不行,她一定要跟着夫人去福建的,夫人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可不能离开夫人。 采新就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哎,那就说,我家里有三个哥哥,就我一个女儿。我爹娘也都是重男轻女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我哥就把我卖了。” 采新说到这里有些自嘲。 其实那时候我是已经被许了婚的,说白了,是换亲。赵大叔家里的姐姐嫁给了我大哥,我就要嫁给赵大叔家的那个四哥哥。两家都过了庚贴,后来那个赵家的四哥哥在上山采野菜时,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脑袋不小心碰到了石头上,就这样没了。” 姬清慈有些惊愕,没有想到采新来的时候那么小,竟然还是个定过亲的。 她问:“那后来呢?” 采新苦笑,后来赵大叔那家人就说是我的命硬,克死了他家的四哥。我爹和我娘,也觉得我是一个不祥的人。我家本来就是种地的,三个哥哥娶媳妇也困难。后来有人伢子到我们村里走亲戚,我爹和我娘就觉得的与其让我这样一个不祥之人留在家里,还不如让人伢子领走,给哥哥换点钱好娶媳妇。 我跟着人伢子走了好多的地方,别人都觉得我年纪小,人又瘦,不肯要我,后来就来到了京城,再后来就被卖进了当时的安阳伯府。好在,我的命也好,后来跟了小姐,这些年跟着小姐,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我倒反而庆幸他们把我卖了,要不我哪里能够遇到小姐您呢?更不用说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姬清慈心疼地拍拍采新的肩膀说:“傻姑娘,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姬清慈只知道采新是被爹娘卖了给哥哥娶媳妇的,却没有想到采新的过往也是这样不堪。 这个丫头人前总是笑嘻嘻的,可是人后却不知道是怎么难过呢?也难怪每次在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采新都是很积极的一个。 姬清慈想到这里,就更加心疼采新了。 采新笑着说:“所以小姐,我是一个曾经订过亲又克死了未婚夫的人,人家要是知道了我的情况哪里还能再要我?要是那样,我多没脸呢,所以还是选择不嫁。以后就永远留在夫人的身边也挺好。“ 姬清慈真的很心疼采新:“采新,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看你家世子爷前头还死了两个未婚妻呢,所以啊,这克人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就是我的八字克人之事不也是别人捏造出来的吗?不要信那个。” 采新笑着摇摇头,小姐这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小姐这样关心自己,她采新明明知道小姐说的是安慰的话,她的心里仍然暖暖的。 姬清慈的心里是真的犯难了。 大楚的男人在采新的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亲了,采新现在的年纪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很难。 只有以后再碰了,如果出现了有缘人的话,那她无论如何要劝采新成个家。如果没有有缘人,那也只好让采新继续跟在自己身边了。 姬清慈很自责,她应该早些逼迫采新把这些说出来的。 要是那样的话,采新就不会错过合适的姻缘,蹉跎到现在,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采新的事情只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姬清慈现在要解决的是身边服侍的人。 姬清慈很快又找人伢子买了几个下人,其中就有两个小丫环,姬清慈很相中, 这两个小丫环,姬清慈也给取了名,一个叫书春,今年刚十一,就和当年采新刚进来时一样大。 另外一个叫书秋,书秋也刚刚到十二岁,和采笑当年进府的年纪差不多。 太夫人和姜夫人有些不舍得孩子们,尤其是意姐和远哥这一对龙凤胎。 岳凌霄虽然也舍不得,但看到祖母和母亲那样舍不得,就和姬清慈商量,看是不是把远哥和意姐留在府里。 姬清慈却没有同意,自己这一去,就是好几年都回不来,她不可能错过这两个孩子的成长。 岳凌霄一看妻子不同意,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没再坚持,他也不舍得孩子啊! 不过这一对龙凤胎的奶娘,姬清慈是不会带:一来,奶娘的家都在京城,二来孩子们毕竟是要独立的,姬清慈不想让他们再跟奶娘接触。 她也不准备龙凤胎的身边放那么多的下人,每人身边只放两个侍候的就可以了。 当年岳凌霄去平叛时带回来的那些个孩子这次就正好派上用处了,那里边也有几个女孩子,正好现在也可以用放到意姐和姬清慈的身边。 于是远哥的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十岁的全八,和十一岁的全九。 意姐的身边多了一个十一岁的秋菊还有一个十二岁的秋荷。 另外,姬清慈还给女儿特意从人伢子手里挑了一个玩伴,六岁的小丫环,意姐给她取名叫荔枝。 只因为意姐喜欢吃荔枝,她就淘气地叫小丫头为荔枝。 慎哥和顺哥那里也分别又放了一个功夫好的小厮,全五和全六。全五跟着慎哥,全六跟着顺哥。 岳凌霄带回来的那四十多个孩子们,现在最小的也都十一二岁了,跟着岳一他们几个学功夫也好几年了。 这次岳凌霄也从那些孩子里面挑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做小厮,这两个小厮,是一对兄弟,姓吕,一个叫吕良,一个叫吕真。 这次夫妻俩就把宁安留在了京城,有个什么事情的需要宁安来和他通气。 岳凌霄准备把岳一等几个侍卫还有这些孩子们全都带上。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这几天靖国公府也很热闹,每天都有人过来探访这即将要离京的一一家人。 不说那些个一直就有来往的京城官宦人家,就只说这几个兄弟姐妹的这些天也一直就没有断过。 大家都送了不少的东西,也收了不少的程仪(盘缠)。 原以为再过两天就可以顺利地离开京城了,却没有想到皇后听说他们夫妻要去福建,就邀请姬清慈带着几个孩子去宫里。 岳凌霄和姬清慈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都在想,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皇后。 夫妻俩不由苦笑,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慎哥还是避不开要去宫里吗? 第三一八章 诏见(一) 皇后邀请,他们不能推辞,更何况这是因为他们要去福建,皇后才邀请他们去宫里的。 姬清慈无论如何都要把四个孩子全都带去。 第二天姬清慈就把几个孩子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她为了不让慎哥产生疑虑,就把每个孩子的脸部或多或少都做了一番修饰。 最后轮到慎哥的时候,姬清慈又把慎哥的眉毛画成了卧蚕眉。 顺哥看了有点奇怪的说:”娘,大哥的眉毛本来挺好看的,你怎么把它画成了这样一个眉毛,没有原来的好看了。” 意姐的小嘴很快,她也叽叽喳喳的说:”对呀,娘怎么把大哥哥画丑了?” 姬清慈笑着说:”皇后特别喜欢你大哥哥,我怕她将来会把你大哥哥要去当驸马。所以给你大哥画的丑一些。” 远哥老神在在地说:”对哦,娘说的对。不能让大哥去当驸马的,娘您给大哥画的再丑一些。能做驸马的人都是很漂亮的哦,大哥要是丑了,皇后就不要他了。” 意姐拍着小手说:”对,对,就是这样,丑一些,再丑一些,再画丑一些。” 姬清慈心里暗笑,孩子们真是好哄。 她给慎哥画描完眉之后,顺歌仔细的看了看大哥,笑着点点头说:”虽然不如原来好看了,但是脸部的下半边还是很好看的呀,大哥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姬清慈叹口气,也只能给慎哥画到这样了。 至于慎哥的脸形、鼻子、嘴巴之类的。姬清慈自认没有能力把它们改变。 再说了古代的化妆品也很单一,她总不能把慎哥涂抹得像一个女孩子一样? 姬清慈又看了看慎哥,这样也好了许多,起码眼睛的轮廓,眉毛不太像当今皇上了。 一切准备就绪,姬清慈就带着四个孩子去了皇宫。 姬清慈选的这个时间,正好是各宫嫔妃向皇后请完安回到自己宫殿的时候。 姬清慈想,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碰不到贤淑妃的。 果然,他们进皇宫的这一段路上都很顺利,没有碰到不想碰到的人,顺利的进了坤宁宫。 站在门口的德公公看到他们过来赶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笑着说:”夫人,您可来了,皇后正等着您和公子小姐们呢。” 姬清慈客气地说:”还劳烦德公公领着我们去看皇后。” 一行人就跟着德公公就进了皇后的寝宫。 远哥和意姐都是第一次到皇宫来,他们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这一对龙凤胎睁着亮晶晶清澈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往四下观看。 这时就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女童声:”慎哥,你可来啦,我都等了你好长时间啦。” 姬清慈抬头,就看到康宁公主正满脸欢喜的站在他们面前。 姬清慈连忙带着几个孩子给公主行礼:”臣妇见过公主。” 公主笑嘻嘻地小手一摆说:”夫人不用行礼,免了。” 公主低头就看到一只小手正抓着她的裙摆。 这小手的主人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精致的小姑娘。 小姑娘有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康宁公主。 这小姑娘当然就是意姐。 意姐在心里嘀咕:这就是公主啊,公主好漂亮的哦,这么漂亮的小公主,要是大哥将来给她当驸马也还不错的哦。 康宁公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她欢喜地说:”你就是那个龙凤胎的意姐?你长得好可爱哦。” 康宁公主还用自己的小手捏捏意姐滑嫩嫩的小脸蛋儿,眼睛里都全是笑意。 意姐一点儿都不认生的说:”对哦,我就是意姐,我和哥哥是双胞胎。” 意姐又一指远哥说:”这是我哥哥远哥。” 康宁公主又要用手去捏远哥的小脸蛋,元歌却把小脑袋一偏躲过了公主的手。 他两只小手一抱,就给公主作了一揖说:”公主好,远哥给公主请安。” 远哥的声音奶声奶气的,那小模样也恭恭敬敬的。 就连姬清慈、慎哥和顺哥都觉得好惊奇,没想到平时懒洋洋漫不经心的远哥到了皇宫里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康宁公主看着远哥那萌哒哒的小模样非常常可爱。 更让公主惊奇的是远哥和一意姐这一对龙凤胎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不是一个穿着男孩的衣服,一个穿的是女孩衣服的话,根本就分不出来哪个是意姐,哪个是远哥? 公主惊奇的叫道:”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都分不出来唉。” 这时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彩云出来了,她笑着说:”公主,皇后正等着夫人呢,还是快让他们进去。” 公主连忙说:”对对,夫人你们赶紧进去,慎哥,顺哥,一会儿你们出来找我玩儿啊,我们一起去蹴鞠啊。” 慎哥和顺哥都对公主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随着娘进了皇后的屋子。 皇后正坐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进来。 姬清慈带着几个孩子上前给皇后跪下行了大礼。 太后就笑着对她说:”快快起来,都起来,来,孩子们,到本宫跟前来让我看看。” 慎哥和顺哥就带着弟弟妹妹走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就先把龙凤胎拉到自己面前,惊奇地上下打量。 她看看远哥,又看看意姐,再看看意姐,又看看远哥。 皇后奇道:”这两个孩子你是怎么生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像?又长得这么好?简直就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皇后,您这是 在抬举他们,您的一对儿女康宁公主和二皇子那才是人中的龙凤呢。” 皇后又把眼睛转向顺哥笑着说:”你的这一对龙凤胎长得倒是和顺哥挺像的。” 最后皇后把眼睛转向慎哥。她的眼睛在慎哥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下,那眼睛里竟然有一时的愣神。 姬清慈的心里直打鼓,三年前福安公主看到慎哥就说他长的像当今的皇上,她希望皇后不要也有这样的感觉。 皇后眼睛仍然看着慎哥嘴里却笑着说:”我已经三四年没有看到慎哥和顺哥了,你也不带他们进宫来,他们现在都长得这么高了。” 姬清慈看着皇后看慎哥的眼神,她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她虽然已经把慎哥的眉毛改变了,但他脸上的其它部位包括神韵都像皇上。 而且慎哥的眼睛还越长越想文皇后。 皇后的心里此时也是疑窦陡生,慎哥怎么那么像圣上?他不是靖国公府二房的孩子吗? 第三一九章 诏见(二) 姬清慈笑着说:“他们两个一直就忙着上学练武,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能看到他们,平里他们也不着家。” 皇后收起目光,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这是一对玉麒麟,绿莹莹的,一看就是上品。 她笑着说:“你们几个都坐下说话,这以后要是去了福建,也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 几个孩子很听话地就坐到了彩云给他们设置的秀凳上。 他们安稳地坐在那里,就连爱说话的意姐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听娘和皇后说话。 意姐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她很想出去玩。 刚才他们来时,她就看到这皇宫好大哦,那边的花儿很漂亮,她可不可以去掐上几朵啊? 皇后就说:“本来想好的,让慎哥进宫里来给皇儿做个伴不是挺好的吗?可你家岳将军为什么就不同意呢?这好好的大将军不做,却要跑到那么边远的海边去做一个总督。也不知道你们去了能不能适应那边的气候变化。” 姬清慈就笑着说:“谢谢娘娘关心,夫君他的脾气倔,他平时对孩子也很严格,要求又高,总觉得慎哥不善言谈,怕耽误了皇子。” 皇后就微笑:“恐怕岳将军不是怕耽误了皇儿,恐怕是别有隐情?” 说着她的眼睛就又瞟了慎哥一眼。 姬清慈的心里打着小鼓,脸上却带着恭敬的笑容说:“哪有什么隐情,您也知道,这孩子小时候到宫里来,基本上都是公主一个人在说话,他就像个小哑巴一样。” 正说着,康宁公主跑了进来,小丫头的小脸红彤彤的,额头上还浸着汗珠。 她进来就嚷着说:“母后,让慎哥和顺哥跟我去蹴鞠,好不好?我都好久没玩了,大哥和二哥他们都不陪我玩。” 皇后知道女儿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于是就笑着说:“好啊,那慎哥和顺哥,你们就出去和公主一起玩,龙凤胎也跟着去,省得在这里坐着听我们说话也没有什么意思。” 慎哥和顺哥起来,恭敬地对着皇后施了一礼:“是,皇后。”就带着远哥和意姐跟着公主走了出去。 皇后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就说:“你这几个孩子教得真好,这是都要带到福建去吗?你家太夫人怎么舍得?” 姬清慈就笑着说:“祖母和母亲自然都舍不得,可是孩子还小,还淘气,留在府里,还得劳累两位长辈,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带去。” 皇后的眼睛闪了一下说:“这慎哥好几年都没有来宫里了,越长越好看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姬清慈的眼睛也是一闪说:“我也觉得纳闷呢,你也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生的,是我那个早逝的二弟妹方氏生的,这孩子也不像他们岳家的人,我听母亲说,应该是像方家的人更多一些。” 皇后也笑着说:“也许,都说外甥像舅,也许这孩子就像了方家的人。” 她顿了一下又说:“我记得在慎哥出生之前,你好像是在外面捡回去一个孩子的,对?” 姬清慈心说,来了,皇后这是来试探来了。 她就有点可惜地说:“是啊,臣妇当初是捡来了一个孩子,大概是那个孩子身体不好,所以他们的父母才把他扔了,可惜那孩子太弱,最后还是去了。” 皇后就露出笑容说:“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没有人再找过那个孩子吗?你们府上查没查出来那个孩子的来历?知不知道是哪家丢的?” 姬清慈就叹了一口气说:“夫君查了好久也没有查出来,我们养了那么长时间,都处出感情来了,最后却没有活下来。那时心里特别难受,要不也不会想着要把年纪相当的慎哥过继过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可惜了那个孩子。”皇后也长叹了一口气说。 这时就见外面彩云过来说:“皇后,夫人,刚才皇上听说几位小爷小姐来了,就让于公公来把几位小爷和小姐叫去了。” 姬清慈大吃一惊,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让皇上叫去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里又一闪说:“阿慈,不必那么惊慌,皇上那是待见岳大将军,虽然他把将军贬到了福建,但我觉得他也就是出出心里的气,也许过不多久,他就又把你们一家招回来了。” 姬清慈迅速地镇定下来,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慌乱已经落到了皇后的眼睛里,皇后估计心里的疑虑会更深了。 她坐下笑着说:“我只是怕远哥和意姐太小,到了御书房没有规矩。” 皇后笑着安慰她:“没有事的,皇上不会怪责的,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坐着。” 姬清慈在心里叹气,也只有这样了,难道还能追去御书房不成? 皇上这几天的心情挺不错的,虽然岳凌霄惹得他生了一回气,但也正是岳凌霄的这一气,让他做了一个决定。 福建沿海那一带的市舶司已经关了三十多年了,但是皇上一直就想再重开海上贸易。 他看过皇家记载,三十年前的海上贸易给大楚的经济曾经带来过经济上的繁荣,很多香料和一些大楚原来没有的植物也都是那个时候才传入大楚的。 不过那时候也给沿海带来了很多安全上的隐患,外国人在大楚内部也做了许多的坏事,甚至外面那个小小的扶桑国还有军事渗透的企图,于是先帝才开始实行海禁。 皇上却觉得,其实只要把那边的海防做好了,开海禁还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朝廷里懂得海防的人没有,文官们又怕出事,胆小甚微的。 现在既然岳凌霄闹了这么一出,那不如就让他去视察一番。这位可是一位文武全才的将领。 岳凌霄虽然没有经历过海战,但是那边沿海的官员里还是有些人物的,关键是得有一个可靠的人去到那里掌舵才成,另外还得能压制得住他们才行。 即使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再打开海上通道,但只要他把这一切都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那以后他的儿子们能开也行,这可是百年的基业啊。 所以那天他也是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点。于是这才让于公公给岳凌霄送去了一张纸,给他布置了一篇策论。 他拿到了岳凌霄写的那一篇文章,心里很高兴。 岳凌霄虽然写的不算太好,但是那里面表达的观点却是和他这个皇帝不谋而合。起码这位大将军还是赞扬开海禁的。 所以皇上毫不犹豫地以贬官的名义,把他派到了福建。 谁让他若他这个皇上生气了,那他就去打头阵。 第三二0章 真像 然后皇上就听于公公说,靖国公府的大少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皇后那里。 于是皇上就想起了岳凌霄拒绝长子进宫做伴读的事情来,他就想见一见这个孩子。于是就让于公公去把那几个孩子都叫来。 于公公去的时候,几个孩子正玩的热火朝天的,小脸上全是汗。 别看公主是个女孩,蹴鞠的技术却丝毫不比慎哥和顺哥差。 三个人再加上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内传,竟然玩的特别地嗨。 远哥和意姐太小,还不会玩,两个小豆丁竟然地旁边看的也很过瘾,而且还负责给捡球,同时还在旁边给加油叫好。 趁着孩子们休息的时候,于公公赶忙过来对公主说,皇上要招见几位靖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们。 康宁公主只好说:“那就先到这里,等你们从父皇那里出来后,我们再接着玩。” 慎哥带着弟弟妹妹们跟着于公公就去了御书房。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远哥和意姐还好些,他们还不知道这皇宫里危险四伏,只知道这里很富丽堂皇,很好看。 慎哥和顺哥都是知道这皇上可不是随意可见的,他们的手心里现在正扞着一把汗呢? 小哥俩都在想:皇上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吓人啊,还是很威严啊? 他们要是说错了话,皇上会不会杀了他们或是给爹爹和娘亲来来危险呢? 就在他们的惴惴不安中,御书房到了。 于公公对着里面喊了一声:“皇上,岳小公子们和岳小姐来了。” 里面就传出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起码慎哥和顺哥是这样的感觉。 只听皇上说:“让他们进来。” 几个孩子就随着于公公进了屋子里。 慎哥和顺哥不敢抬头,他们趋着小步,微垂着头。 慎哥牵着远哥,顺哥牵着意姐。 到了皇上面前,慎哥就带头跪下叩头:“草民岳承宇携三弟岳承昀,四弟岳承远,三妹岳承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低头看向几个孩子,然后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那两个大的脸上一道一道的,怎么像是涂的油脂被汗水一冲留下的印子?大概是用手擦过,上面还有手指印,尤其是这个说话的慎哥,脸上印子更多。 皇上就想笑,他就看于公公:“这是怎么闹的,造成这样了?” 于公公赶紧解释说:“这几位小公子刚才在陪着小公主在蹴鞠,奴才怕皇上着急,就没让他们洗脸。” 在下面趴着不敢抬头的慎哥和顺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仪容不整,这应该是冲撞了皇上了吗? 他们的心里更害怕了,脸上的汗流的也更多了。 皇上就笑着说:“都起来,让朕看看你们。” 意姐早就累了,一听说可以起来了,她比谁起的都快。 起来后她就用特别像姬清慈的那双大眼睛四下里好奇地张望。 小小的个子,梳着一个小包包头,红艳艳的小嘴,大大的杏眸,不过她和远哥的小脸都是很干净的。 她看着这御书房,就对比了一下爹爹的书房,咧开小嘴赞叹道:“哇,好大,比爹爹的大多了。” 旁边的顺哥吓得赶紧拉了她一下:“意姐,别乱说话。” 意姐不理他,而是奶声奶气地说:“皇帝伯伯,您的书房好大啊。” 御书房肯定就是书房啊,这是意姐的猜测,小小的人还是很聪明的。 慎哥和顺哥听到这一声自来熟的称呼,差点都没背过气去。 这意姐胆子太大了,竟然直呼皇上伯伯,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皇上乐了。 皇上的眼睛就看向意姐萌萌的小样子,又听到这一声皇帝伯伯,他的心都舒了,他更高兴了。 他对着意姐招招手笑着说:“小丫头,过来皇帝伯伯这里。” 慎哥和顺哥的心里都很惊讶,难道皇上不生气吗? 意姐就大胆地走到皇上跟前,大大的眼睛看着皇上:“听说皇上是最大的官,对吗?” 皇上更乐了,他看着意姐说:“谁告诉你的?” 意姐眨巴着清净的眼睛说:“爹说的,爹说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所以说皇上是最大的官。” 皇上哈哈大笑,他把意姐抱到腿上坐着笑着说:“你爹说得对,天下都是皇帝伯伯的,皇帝伯伯是这天下最大的官。” 他又看向下面的远哥,远哥的小脸也很干净,皇上更乐了。 他对于公公说:“早就听说了靖国公府的这一对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像,这就是一张脸刻出来的吗。” 于公公也凑趣说:“就是,这两个孩子要是换上一样的衣服,还真分不出来哪个是小公子,哪个是小姐。” 远哥他毕竟还小,他虽然不说话,,但他也不像大哥和三哥那样害怕。 他觉得这个皇上还是很可亲的,可是这么可亲的皇上怎么会把爹爹打入了牢房里呢? 听说这次他们去福建,也是皇上下的令,是把爹爹贬官了。 远哥是知道贬官不好的,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被皇上贬官。 可是在远哥看来,爹爹只是不让大哥去给皇上的儿子当伴读,这也不算什么错误啊。 这么和蔼可亲的皇上怎么会这么不讲理呢? 远哥是想不通的,他的小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可是娘再三嘱咐过,到了皇宫什么都不要问。 他听娘的话,不会像意姐那样大嘴巴,什么都说的。 皇上看着这一对龙凤台,满意地说:“不错,没有想到岳凌霄是个有福的。儿子个个生得都好。” 他的目光又移到两个大的身上问:“你是岳承宇?你是岳承昀。” 听到皇上问他们,慎哥和顺哥赶忙回答。 “是,皇上,草民是岳承宇。”慎哥答道。 “草民是岳承昀”顺哥答道。 别看顺哥比慎哥小,但他的个子却并不比慎哥矮,而且还长得比慎哥要健壮一些。两个孩子站在一起还真分不出大小来。 不过皇上是记得刚才他们下跪时是慎哥说的话,那他自然就是那个大的了。 皇帝点点头,这两个孩子真不错,无论是哪一个给二儿子做伴读都很好。 可惜啊,岳凌霄不同意啊,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不觉又生出了一丝遗憾。 经过这一来一往的,慎哥和顺哥已经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害怕了。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们。“ 哥俩这才敢抬起头来,眼睛却不敢直视皇上,而是低垂着眼睛。 第三二一章 贬官(四)送行 皇上就笑着对于公公说:“这小脸抹的,就像个小花猫一样。带他们去净房洗洗。好不容易才来了朕这里一趟,朕连长什么样都看的不太清楚。” 慎哥就犹豫了一下,他有些不想去洗。 刚才在皇后那里,他已经从皇后的注视里看到了自己相貌上似乎有哪里不妥。 现在他再次回想起娘每次带他出去的时候,都要先给他把眉毛画上一画。 原来慎哥是不在意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出不寻常了。 娘这样做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难道自己的相貌和哪个人长得很像吗? 不过慎哥还是不敢说‘不’字,他还是和顺哥乖乖地去了后边的净房。 这边意姐坐在皇上的腿上很惬意,她晃着小腿说:“皇上伯伯,我娘说了,要给大哥把眉毛画丑了才行,要是大哥太漂亮了,会让皇后娘娘抓去给公主做驸马的。” ‘噗哧’皇上一下子没绷住,一下子就乐了出来。 远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意姐,你这个大嘴巴,娘哪里说过这样的话?皇上您别信她的,她是瞎说的。” 意姐争辩:“娘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有瞎说。” 皇上看着意姐那认真的小模样,又看看远哥那生气的小萌样,心情竟然格外的美好。这两个孩子真是一对开心果。 皇上一本正经地问远哥:“我觉得你妹妹没有说谎,是你说谎了,对不对。” 远哥愕然地看着皇上,小脸上现出了一丝慌乱。娘说过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可他对皇上撒谎了。 皇上看着远哥的小表情,让远哥过来。 皇上摸着远哥圆圆的脑袋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这个皇帝去怪罪你娘啊。别怕,朕不会怪她的。别怕哦。” 皇帝真怕把这个可爱的孩子吓坏了,就安慰他。 这时于公公带着慎哥和顺哥出来了。 皇帝看了走在前面的于公公一眼,就觉得于公公的那张表情有些怪异,似惊恐,又似不安,还有另外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他有些奇怪,就看向跟在于公公后面的慎哥和顺哥。 顺哥还好,整张小脸都继承了岳凌霄和姬清慈的优点,猛一看像父亲,再一看像母亲。 可是当他看到慎哥时,却是一愣,这张眉清目秀的小脸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知道慎哥是过继的孩子,不像岳凌霄和姬清慈也是说得过去的,慎哥也可以像舅舅家的人。 可是这张脸,皇上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他就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书案上有个铜镜,他看看里面的自己,又看看慎哥,不由地笑了,这也不可能啊。 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也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刚才冒出来的荒唐念头发笑。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和自己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长得很像自己的人。 这会他就想起来岳凌霄一定要推掉慎哥伴读这件事了。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原来岳凌霄早就看出来这个儿子长的像他这位皇上,为了不节外生枝,他才拒绝了自己。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皇上对岳凌霄心里的那最后的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继而他又想起了刚才意姐说的,姬清慈故意把慎哥给画丑的话来,这个当娘的也真是用心良苦。 不就是长的像皇上吗?至于这样藏着掖着吗? 难道他这个当皇上的知道了有人长的很像自己,还能把人给杀了怎么着? 这夫妻俩真把他这个皇上当昏君了不成? 岳凌霄和姬清慈这一对夫妻都没有想到,他们惧怕的事情在皇上身上并没有发生,皇上整个的思维都歪楼了。 皇上就笑着说:“以后告诉你娘不用再把你画丑了,不就是你的相貌很像朕吗?朕不怪你就是了。” 慎哥和顺哥都是一惊,他们这才敢抬头看皇上。 小哥俩都怔住了,原来,原来慎哥长的真像皇上 慎哥站在皇上的身边,两人就像是一对父子。 就连于公公都松了一口气,是啊,世上长的相似的人多了。 他一直就跟着皇上,皇上从来就没有荒唐过,又哪里会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自己刚才也吓了一跳。 意姐这才后知后觉地叫道:“是哦,大哥长得和皇上伯伯好像哦,皇上伯伯长的好看,大哥哥长的也好看。” 皇上不经意间,又被意姐这小丫头无意间给拍了马屁,而且这马屁拍得还正中红心。 他心里更乐了。 皇上有些遗憾地想,可惜他们一家要走了。要不然,时不时地把这一对龙凤胎宣进宫里陪自己说说话,应该很能减轻疲倦的。 姬清慈走后,文皇后就陷入了沉思,生产时的那种感觉,此时更加强烈了。 她真是只生了一个女儿吗?还是慎哥只是单纯地和皇上长的想像而已,实际他跟皇家真就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皇上当初不小心宠幸了哪位宫女?结果那个宫女生下了孩子后又把孩子扔了,结果正巧就被姬清慈给捡去了? 在很短的时间内,皇后就设想了三种可能的情况。 可是她那种生孩子好像生了两个的感觉真的特别强烈的,简直时时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喊来彩云说:“你去让人帮我查一下那两个接生的嬷嬷,把她们给我找来。” 彩云当然也看到了慎哥的相貌,她看着皇后说:“娘娘,您还是怀疑当时错了。” 文皇后说:“彩凤当时怎么那么巧就掉到池塘里淹死了?” 彩凤是文皇后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生产时就在产房里边侍候着。彩云则一直守在产房外面没有进去。 彩凤是在文皇后生产的第三天掉到池塘里淹死的,死时她的手里还拽着一棵莲蓬。应该是去采莲蓬的时候不小心滑下去淹死的。 可是由于有了慎哥这件事情,文皇后自然就想的多了一些。 现在她有些怀疑彩凤当时的死并不是那么偶然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彩云一听皇后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当时的事情。 她有些迟疑地说:“其实,当时奴婢的心里也有些怀疑,彩凤平时特别稳重,她怎么会想到去摘什么莲蓬吃。这并不像她的性格啊,不过当时奴婢也只是那么一想,却并没有多考虑,现在这么一看,好像是有些疑点。” 文皇后叹了一口气说:“去,别声张,让他们悄悄地去查访。” 彩云应声而去,下去安排了。 第三二二章 离京 别看文皇后是后宫的第一人,可她的娘家真没有什么根基,就有一个弟弟,现在也只是在翰林院里做个侍讲。而且她就只有这一个弟弟。 想她这个做皇后的也真是可怜,目前她能用的只有那些皇上派到坤宁宫里的侍卫。 如果这里面再有不忠心的,那她可真是四面都危险啊,不过好在这些人当年都是皇上亲自派过来的。 只要这些人都是忠于皇上的,那她也是很放心的。 文皇后这人并没有什么野心。 她是皇后,太子的位子理应就是二皇子的,这就是她的想法。 她也知道二儿子时常处于危险之中。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能保她们母子平安。 姬清慈到了御书房门口等着四个儿女。 一会儿于公公就把慎哥他们送了出来。 于公公看到姬清慈就笑着说:”夫人等急了?您家的这几位公子小姐,特别招皇上喜爱。皇上就留他们多说了一会儿话。另外呀,皇上还给了他们很多的礼物。麻烦您跟我到那边去登记一下,然后把礼物一块带回去。” 姬清慈看到几个孩子脸上都很放松,就连慎哥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意姐的小脸上还满是笑容。 再加上于公公又说了这样的话,姬青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皇上赏赐的礼物去向都是有记载的,姬清慈就带着几个孩子跟着于公公去库房那边去登记,然后拿了礼物出了宫。 姬清慈和几个孩子坐到车里。 她就问了皇上在御书房里召见他们时的情景。 先是慎哥说,顺哥补充,后来意姐也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起来。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御书房里边的情景说了个七七八八,包括皇上和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几个孩子也都说的很详细。 姬清慈听完之后就笑了。 看来皇上并没有怀疑慎哥的身世。他只是觉得盛哥长得和他相似而已。 姬清慈有点儿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想歪楼了,想了一会儿她笑了,她好像明白了。 这位德宗皇帝大概并没有宠幸过哪一位宫女,有过什么一夜情之类的艳遇。 他除了去皇后和那几个有名分的妃嫔那里去睡觉,他并没有跟哪位宫女有染过。 他的个人生活是记录的非常明白的。哪月哪日皇上去了皇后或者哪位嫔妃的寝宫,包括呆了多长时间都记载的很清楚。 哪位妃嫔什么时候怀了孕,生了孩子也都是有记载的。 德宗皇帝肯定自己是没有什么私生子的,更没有流落在外的皇子。 他认为慎哥的相貌只是巧合了他的相貌,慎哥只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外人而已,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皇上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不过姬清慈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并皇后并不能确定皇上是否宠幸了哪一位没有名分的宫女。又是否使宫女怀了孕,生下孩子,流落到了外边。 皇后大概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姬清慈是想不到皇后怀疑自己当年到底生了几个孩子这件事情的。 姬清慈只是觉得,皇后如果怀疑的话,也只是会怀疑慎哥就是皇上宠幸了哪一个宫女之会后生下的皇子。 姬清慈现在倒是不太担心皇上和皇后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慎哥长得像皇上的这个消息传出去,或是让贤淑妃的人看到。那慎歌就会有危险了。 那位贤淑妃无论是在皇上那里或是在皇后那里,都应该是有眼线的。 严阁老的势力是不能小觑的,今天慎哥进了一次宫,有些人就很有可能看到了慎哥的长相。 要是这样的话,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贤淑妃的耳朵里。 他们一家还是早早的离开京城比较好。 姬清慈决定回去之后就跟岳凌霄说,他们这次多带些人,沿途明里喑里的好好布置一下,免得在路上出什么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除了在府里继续收拾东西之外,就是被亲朋好友请去喝送行酒。 不管太夫人和姜夫人如何不舍,离别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了。 京郊的长亭,历来是人们饯行的地方。 岳凌霄和姬清慈他们的车队走到长亭的时候,就看到长亭这边已经站了好多人。 不用问,这些人肯定都是来为他们送行的。 长亭的外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的上面摆了很多的菜肴,旁边还放了一些酒。 李清远和他军中的一些下属都站在两边,很明显这些酒菜是他们准备的。 让岳凌霄很惊讶的是吴阁老和门阁老竟然也都来为他们送行。 岳凌霄赶紧上前给吴阁老和门阁老分别行了礼。 他惊讶地说:”岳某怎么敢劳驾两位阁老来送行?这可折煞岳某了。 吴阁老捋着胡须呵呵笑:”老朽今天不是来送岳将军的,老朽今天是来和岳将军同行一起去福建的,路上还要麻烦岳将军多多照拂哦。” 岳凌霄更惊讶了:”吴阁老也要去福建吗?” 和老笑呵呵的说:”老朽都已经七十了,虽然身体还很健朗,但是毕竟思维比不上年轻人啦,老朽还是赶紧把位置让给更年轻的人,老朽早就向皇上递了致仕的折子,昨天皇上终于批下来了。 前一段时间啊,老朽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正好今天就和乐将军一家做个伴。” 说着他就指了一下远处自己家的车队。 果然在那边,有几辆车正停在那里。 岳凌霄笑着说:”好啊,我们路上就搭个伴儿一起去福建。” 岳凌霄知道吴阁老的老家就是福建的,他这是退休之后回乡了。 那边姬清慈跟前也围了不少人,几个孩子也都下了车,跟旁边的人说话道别。 姬清娴,姬清淑,姬清溪今天都来给大姐一家送行。 姐妹几个都站在姬清慈的旁边,眼睛全红红的。 在她们这几年的生活里,大姐占据了她们生活当中的很大一部分,她们舍不得让大姐走,大姐一走他她们就觉得失去了一大半的依靠。 公主和岳凌珊也站在那里,她们三个人在成亲之前就是很说得上话来的手帕交。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都在京城里互相来往,也不觉得什么。 这次突然间姬清慈就要远去福建,而且她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年回后才能回京。 公主和岳凌珊两个人想到得有好多年看不到姬清慈,心里都非常不舍。 太夫人和江姜夫人都被姬清慈和岳凌霄劝在了家里,没让他们出来。 毕竟送行的场面总是太伤感,怕太夫人的身体受不了。 今天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来给大侄子一家送行。 二夫人的眼睛不时飘几眼慎哥。 这个她心心念念想要要回来的孙子一直在她的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现在这个孩子又要离开京城了,等他再回来时,估计都已经是大人了,到那里她更要不回来了。 二夫人这心里别提有多么遗憾和不舍了。 姬清慈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二夫人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 慎哥这一去福建,二夫人那边的麻烦也没有了。 那边李清远喊道:“嫂夫人,过来饮一杯送行酒。” 李清远是跟着岳凌霄从战场上下来的,他没有世家子弟的那么多的礼仪讲究,他李清远就是带着兄弟们来给他们的老大送行的,哪里能少的了他们的嫂子,所以他也不管那么多人,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嗓子。 姬清云是站在他旁边的,听到他无所顾忌的大嗓门,他就用拳头捶了他一下,骂道:“你就不能派个人过去说一声,非得亮出你的大嗓门。” 李清远咧开嘴笑道:“姬大哥,兄弟是个粗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莫怪,莫怪。” 姬清慈就笑着跟公主和岳凌珊以及围在她身边的姐妹和其她送行的夫人们行了一礼,笑着说:“暂时别过,我过去看看。” 说着她就走到桌案边,笑着说:“谢谢李将军带着兄弟们前来送行。” 李清远咧开嘴笑的豪爽:“那是,我大哥要远行,我自然要送,要是皇上允许,我都想跟你们去福建。” 岳凌霄微笑着说:“你就消消停停地呆地京城里好好练兵,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可别把我的兵都带散了。” 李清远豪气地说:“不会,兄弟等着将军回来。” 说着他把桌子上的碗全都倒上,他先给岳凌霄端了一碗。 也给姬清云端了一碗笑着说:“姬大哥也陪你一碗。” 姬清云就笑着接过李清远手里的碗,其时他和公主已经在家里送过妹妹一家了,不过既然这还有现在的酒,他也不防再喝上一碗。 最后,李清远也给吴阁老也端了一碗说:“今天刚知道您老也要回福建,那清远正好也给您一起饯行。” 吴阁老这一致仕的行为很突然,走的也突然,京城的官员们如果不是今天来给岳凌霄送行,大概都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头是个这么性格快利的人,昨天皇上刚批,今天他就要走。 吴阁老笑着说:“好,老朽就喝了李将军这碗饯别酒。” 最后李清远又在最后一个空碗里倒了少量的酒笑着端给姬清慈说:“嫂子,我可不敢给您倒那么多,回头大哥踹我。” 姬清慈笑着接过来:“谢谢李将军。” 然后李清远一挥手,旁边站着的将军们过来一人端起一碗酒。 李清远把酒举起说:“给大哥送行,给吴阁老送行,祝你们一路顺风。” 那些将军们也都端起酒碗齐声说道:“祝大哥一路顺风,祝吴阁老一路顺风。” 声音宏亮,让姬清慈清晰地感受到了军中人的豪爽和气概。 第三二三章 故人 岳凌凯这三年来,和大哥的这几个孩子关系很好,他是安岳居的常客,只要安岳居一有什么新鲜事情或是吃什么烧烤之类的,顺哥一定会去把这个六叔叫过来。 这回他站在旁边看着顺哥满脸的不舍。 而慎哥呢,却装着肚子疼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 那边姬清帆的怀里正抱着意姐,旁边站着正仰着小脑袋看他的远哥。 谨哥,勇哥和泽哥围着顺哥,这几个年纪差不多大,而且都跟在宋夫子身边读书,也都跟着岳一练武。 这次就连宋夫子也要跟着去福建,岳一等侍卫也要跟着去福建,就连已经去了军中历练的岳五,岳七等人这次也从军中出来,坚决跟着岳凌霄去福建。 所以慎哥和顺哥这一走,他们既少了两个兄弟加伙伴,以后也要去书院读书,就是武艺上也要换师傅了。 所以说这三个小伙伴的心里比任何送行的人都不舍,他们既然舍不得慎哥和顺哥,当然也舍不行宋先生和岳一。 所以这边还没有起程,有些人的眼里都有了不舍的泪花。 姬清娴,姬清淑和姬清溪更是都要哭出声来了。 吴阁老的家人过来搀扶着吴阁老上了吴家的马车 姬清慈也带着远哥和意姐上了马车,慎哥正在马车里躺着。 慎哥和顺哥是习武之人,他们早就会骑马,这一路去福建,他们小哥俩都是有自己的坐骑的。 岳凌霄是最后一个上的马。他在马上对着送行的人一抱拳:“诸位,谢谢大家来送行,后会有期。”那边顺哥也抱拳行礼。 姬清慈和龙凤胎则是掀起马车上的窗帘对着外面招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车队还是越行越远了,直到变成一个点,最后又再也看不见了。 姬家兄妹还站在这里不肯离去。 公主看了姬清云一眼说:“夫君,回,都已经看不见了。” 姬清云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仍然盯着远方,只是那眼睛里的光变得幽深晦暗不明。 突然城门口传来一阵狂吠声,就看到两只一白一黄的大狼狗,就像高弦的箭一样从他们身边掠过,往前奔去。 谨哥叫道:爹爹,是大白和大黄。” 姬清帆叹道:“它们这是舍不得小主子,追他们去了。” 姬清溪在那边已经哭了出来,姬清娴和姬清淑都在劝着她。 公主就叹了一口气对姬清云说:“想当初,我刚嫁给夫君时,这几个姐妹还是那样的不和睦。当时除了五妹妹之外,阿娴和阿淑都不和阿慈亲近,可是现在她们之间的关系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姬清云没有说话,他的妹妹虽然在小的时候经历了那样凄清的生活,但她从不怨天尤人。 她的心里永远都存着一份美好,正是因为这份美好,才赢得了这几个妹妹的尊敬和爱戴。 他在心里默念:阿慈,但愿你到了福建之后,也能过的顺心如意。 慎哥直到看不到送行的人之后,才从娘坐的马车里出来,骑上自己的坐骑。 其实小家伙有点委屈,他不就是长得和皇上很像吗,可是皇上都不介意了,爹爹和娘关却还要让他躲着些那些京城的人们。 不过他现在也有些庆幸,多亏他们一家去福建,要不他是不是总得避开人群? 岳一看着他出来就奇怪地问:“慎哥,你的肚子不疼了?” 慎哥不好意思地说:“师傅,不疼了。” 然后他就侧耳倾听,好像是他的大白的叫声。 坐在马车里边的远哥耳朵更好使,他也听到了一阵狗叫声。 他一下子就拉开车的帘幕,然后两条矫健的黑影转眼就到了眼前。 他惊喜地喊道:“大白,大黄。” 意姐的小脑袋也伸了出来,她笑的很开心:“大白,大黄,你们也舍不得我们啊,真好啊。” 大白和大黄跑到一对龙凤胎的身边打着转转撒着欢,那样子很亲热。 然后它们又跑到已经落在后边的骑着马的慎哥和顺哥旁边。 小哥俩看到这两只爱犬追来了,就自动落在了后面等着它们。 大白和大黄也不怕比它们高大的马儿,仍然在打着转转。 多亏了这些匹马都是和这只狗相识的,要不然,被它们这样骚扰着,不上去踢它们才怪。 慎哥笑着看向顺哥:“我正惦着它们呢,它们来了。” 顺哥也很高兴:“走,就让它们跟着。” 于是在他们行进的车队里,又多了一白一黄两条狗。 现在已经是九月,天气不凉不热,因而路上他们就能相对地舒适一些。 尽管这样,他们的马队走得也不快。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岳凌霄和姬清慈就决定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们白天走路,晚上一定要住在客栈里。远行之人,讲究的第一个词就是:“安全” 虽然他们也带了不少的护卫,可是毕竟这车队里的老人和妇人孩子也有好几个。 一切都以舒适和安全为第一要务。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急于赶路,而是走走停停。 走到风景优美的地方,他们就在当地找个房子,休息一下,吃吃当地的小吃。 还有就是,这一次出来,他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视察他们这几年的成果。 四年前,他们曾经让岳三带着人出来开铺子经商,这四年来,他们已经在各地开了不少的商铺酒楼。这一路行来,经过的地方,就有他们的商铺。 七天后,他们到达了新州。 三年前,岳三在这里开了一家新州最大的酒楼。 又花高价把酒楼旁边的两间铺子也卖了下来,然后把两间铺子打通,经过一番装修,成了沧州城里最豪华的客栈。 既然这里有他们的铺子,他们当然就等于到了家一样,岳凌霄就准备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这七天来,他们就是走的再慢,也还是觉得很累。 更何况,意姐和远哥还那么小,再加上吴阁老的年纪也那么大了。 岳三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他上个月就接到了岳凌霄的飞鸽传书,知道世子爷被贬到了福建,而且要经过新州。所以这两天他早晨听过饭就等在这城门口。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他都乐了:“三爷,您等的人还没有来呢?” 岳三笑嘻嘻:“快了,估计就是这两天。” 说完他就往远处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熟悉的身影。 他策马激动地跑了过去喊道:“爷,您可来了,小的早就盼着您和夫人们了。”说着就要下马。 岳凌霄也没下马,而是示意他:“先进城再说,夫人和小姐乏了。” 岳三点点头看了一下后面的马车。 旁边的慎哥和顺哥喊道:“三师傅好。” 虽然他们的师傅是岳一,但是那哥几个时不时地也带过他们,所以他们就管那哥几个也叫师傅。 岳三看着两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非常开心地说:“慎哥,顺哥,你们都长这么大了。三师傅可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们了。” 慎哥和顺哥笑着在马上对着岳三抱拳揖了一下。远哥和意姐没有见过岳三,他们好奇地掀开马车上的帘幕往外看。 “咦,那个骑马的叔叔是谁呀?他们好像在府里没有见过哎。”意姐问娘亲。 姬清慈就笑着解释:“那是你们的岳三叔叔,他是来接我们的。” 两个小家伙不再说话,好奇地伸着小脑袋往外看。 长长的马车队伍进了城,立刻就成了新州街道上一道风景。 他们看着新州城里,看得出来,新州的街道还是比较繁华的。 而街道上的百姓也在看着他们,一看上面的马车的标志,上面写着靖国公府。 他们就知道纷纷议论起来。 “哎,你说这是是京城里的那个靖国公府吗?” “那还有假,大楚不就一个靖国公府吗?” “哎,你们看那马四里的两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的,是龙凤胎哎。” “真漂亮,就像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一样。” 远哥很镇定地任人打量,他不在乎。 意姐则摆着小手笑嘻嘻地跟街上的人摆着小手打招呼,那可爱的小模样,把路人的心都萌化了。 “哎,那位小姑娘真可爱,她在跟我打招呼呢?” “得,您可虽自作多情了,人家小姑娘是在跟我们大家打招呼呢。” “对,对,是在跟我们大家打招呼呢。” 于是很多人都满脸笑容地向这位靖国公府里的漂亮小姑娘挥手致意。 长长的车队很快就到了地方。 岳凌霄从马上下来后,先过来把意姐和远哥,抱下来,又把姬清慈给扶下来。 然后他就到了后面吴阁老的马车边说:“吴老,我们到地方了。” 车夫停下马车,马车的帘子被一掀开。 吴阁老的下人也从后面赶了上来,扶着吴阁老下了马车。 老爷子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没叫一声累,看那表情,精神头还很足。 一般富贵人家跑长途的马车都是可躺可坐的,里面一应设施全都有的。 岳凌霄看着这辆豪华气派的马车,心想,这马车里应该也是特意设计过的?里面应该是很舒服的? 掌柜的伙计们都已经迎了出来,三爷说了,他们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就要到了。 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后,岳三一挥手,掌柜和伙计们全都跪下行礼。 岳凌霄和姬清慈一摆手:“起来,大家都辛苦了。” 第三二四章 人尽其用 当岳三介绍过岳凌霄和姬清慈的身份时,他们都惊讶了,这是三爷第一次跟他们说,他们的主家到底是谁。 原来他们的幕后大老板不是这位英姿俊郎的岳大将军,而是他身边那位美丽端方的年轻夫人。 客栈钱掌柜和酒楼的王掌柜这个激动啊。 他们在这里做了三年了,总以为有这么多钱在这开酒楼,开客栈的人应该是个很有魄力的男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幕后的老板竟然是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再看那几个公子小姐,都长的眉清目秀的,很招人喜欢。 然后他们又看向下人扶着的一个老人家走过来,看到他们那位美丽的老板也过来给老人家福身行礼。 然后大家都有点迷糊了,这位老人家该不是靖国公府的老太爷,看世子夫人对这个老人这么恭敬呢? 岳三是认识这位吴阁老的,他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知道感情这位老爷子也出京城了。 他连忙走过来行礼:“老大人,没想到您也在车上,岳某真是失礼了。” 吴阁老乐呵呵地说:“不失礼,不失礼。” 岳三就对钱掌柜和王掌柜等人说:“你们还不快快行礼,这位老爷子是当朝的首辅严阁老。” 钱掌柜和王掌柜一听,连忙又跪下了,天呢,他们今天见的全是大人物。 那位靖国公府的世子,是威震大楚的大将军。 这位吴阁老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啊。 吴阁老赶忙说:“还是快快请起。” 除了吴家的车队是个变数之外,其它的事情岳三全都提前安排好了。 因为多了吴家人,岳三就又把客房调整了一下。 给吴阁老也安排了一个朝阳又亮堂的上房。 新州知府的府衙里,一位身穿官袍的英俊青年正在批阅公文。 一名巡逻的衙役来报:”大人,靖国公府的车队进了城。” 年轻人猛一抬头惊讶的说:”你说什么?靖国公府的车队进了新州城?知道是靖国公府的什么人来了吗?” 衙役回答:”属下跟过去远远地看了一会。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和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好像还有一位老人。小的没敢近前去看,具体是什么身份就不知道了。” 年轻人的脑子急剧地转着。 既然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和他的夫人带着几个孩子,那是不是大表妹和她的夫婿岳大将军呢? 如果是他们的话,那他们怎么会到了新州呢? 但是不管是谁,他是这新州的父母官。 只要是京城里来的人,他就一定要去拜访。 更何况来人还很有可能是他的故人呢。 想到这里,年轻的大人整理了一下官服,起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刚到这里任新州知州的表公子秦清文。 秦清文当时入仕途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朝廷缺人的时候,所以他一上来做的就是七品官。 后来他离京外放做了一个县令,而且一做就是六年,去年才到新州做了知州,是正五品。 岳三给岳靖霄一家安排的是客栈后面的套房,这间套房前面是一个小院,套房的两边各有两间房间,旁边的房间则是给他们的随身丫环或是厮准备的。 这套房是特意给那些有钱的人准备的。 主仆一行人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先是各自舒舒服服地洗漱了一番,顿时满身的疲劳去掉了不少。 岳凌霄和姬清慈刚洗浴完坐下没多一会,就听到岳三又来报:“爷,夫人,新州的知府秦大人来拜访了,是否请他进来?” 岳凌霄和姬清慈相视一笑,他们刚到,庇股还没坐热呢,地方官就上门了。 这位新州知府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不过倒是省了他们的事情,本来他们也准备去联络一下当地的知府老爷的。 毕竟这地方有他们的生意,有时这生意还得需要地方官给适当地照顾一下的。 岳凌霄说:“有请知府大人进来。” 秦清文走进屋里,就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面如桃花,端庄秀雅, 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岳将军,大表妹,真的是你们?” 夫妻俩也很惊讶,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了秦清文。 姬清慈很高兴,她对这位小宁氏娘家那边的表哥印象非常好。 “秦表哥,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真是太巧了。”姬清慈的语气里充满了故人重逢的喜悦。 秦请文高兴地说:“是巧啊。要是知道你们来,我扫榻待,把你们安排到知府衙门里去住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怎么好?那是衙门办公的地方,我们怎么好去那里。” 秦清文虽然想和大表妹再多聊几句,不过这里还有一个表情严肃的岳大将军。 秦清文和岳凌霄只是认识,却并不相熟。 按上下级关系,他可不敢直接称呼岳凌霄为表妹夫。 于是秦清文又笑着转向岳凌霄弯腰行礼:“岳将军,清文不知道是您和大表妹到新州来。有失远迎,还请恕清文慢怠了。” 岳凌霄当然也认识秦清文,不过他怎么就觉得阿慈对这位远得不能再远的所谓的表哥有点太热情了呢? 今天这外面也不热啊。他也刚刚洗完澡,可是他这心里怎么就不太舒服了呢? 岳凌霄坐在上首看着他说:“岳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秦大人,劳烦秦大人公务繁忙之时,还要亲自来探望我们,请坐。” 秦清文坐下之后笑着说:“清文自从离京城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因而也特别盼着在这里能够看到几个熟悉相亲的面孔。所以一听巡逻的衙差说京城里来人了。清文就马上赶过来了。” 岳凌霄就说:“岳某只是路过此地,正好这城里有夫人的铺子,所以就过来看看,也算是视察一番,本来也打算要去拜访一下本地的父母官呢,没想到秦大人倒先来了。” 秦清文有些惊讶地说:“哪里能让将军拖步去探清文,本该是清文来探望将军和表妹。不过清文倒是刚刚知道,原来迎宾大酒楼和迎宾客栈都是大表妹的铺子啊。我还道是京城哪位大人在这里开的呢?” 岳凌霄就觉得秦清文那声对姬清慈的表妹称呼有点别扭,可是他也不好说啊,人家原来在忠毅侯府里就是这样表哥表妹称呼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秦表哥是何时到了这里任知府的?” 秦清文笑着说:“不满你们说,刚到这里也就一年,原来一直就在下面的县里做县令。刚才听岳凌军说,你们是经过这里,清文可否冒昧问一下,岳将军和大表妹这是要去哪里啊?” 岳凌霄就说:“去福建任职。” 秦清文惊讶:“怎么?将军要去守海防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夫君是去那里做总督的,不瞒你说,实际上将军是因为触怒了皇上。就被发配到了那里,这不我们全家都跟来了。” 秦清文更惊讶了:“怎么会,将军为大楚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说贬就贬了呢?” 他这不是客套话,他确实觉得岳凌霄对大楚是有大功的,皇上实在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不过要是让岳凌霄来守海防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惜他是被皇上贬了。 岳凌霄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说:“也没什么了,出去走走也是好事,正好夫人和孩子们也想出去长长见识。” 个人正说着,外面就伸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全是甜甜的笑靥,是意姐这个小丫头。。 她刚在秋菊和秋荷帮助下把自己洗的白白的。就连狗狗,都被全一和全二给洗的干干净净的。 意姐和远哥的房间就在隔壁,她觉得无聊,自己遛了出来,过来看看爹爹和娘亲在做什么。 当她看到屋子里除了有爹爹和娘亲外,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时。 她的眼珠子一转就笑嘻嘻地说:“原来爹爹和娘亲有客人来访啊。那意姐就不打扰了。”说着她就要走。 姬清慈就笑冲她招招手说:“来,意姐,见见你秦叔叔。” 意姐一听就高兴了,她哒哒地跑过来站到秦清文的面前。 姬清慈就笑着说:这是小女儿意姐,她和另一个孩子远哥是一对龙凤胎。淘气的很。” 意姐刚听娘介绍远就睁着一双和姬清慈一样的大眼睛说:“哦,秦叔叔你好。我是靖国公府的三小姐,我叫意姐。“ 说着,她就有模在样地给秦清文行了一礼:“意姐这里有礼了。”小人做着大样,学着端庄,非常逗趣。 秦清文看着面前可爱的小姑娘,心里喜欢,他家夫人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了,却没有一个女儿。 所以他看着眼前的意姐,心里柔软的不得了。 他喜爱地说:“意姐啊,真可爱。” 说着他摸了摸身上,没带别的礼物,只有腰上的一块玉佩。他就要去解身上的玉佩。 姬清慈赶紧阻止他说:”秦表哥,您不要这样客气,这么贵重的礼物您还是自己留着。” 意姐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谢谢秦叔叔,娘说过的,无功不受禄,意姐不能要别人的东西的,我要去找哥哥玩啦。” 说着不等别人回答,意姐就又哒哒哒的又跑了出去。 秦清文无奈的笑笑,他笑着摇摇头,这小丫头,真可爱。 秦清文想:自己来的太匆忙,什么也没带,回头看看大表妹带来了几个孩子,然后回去要给每个孩子都好好的准备一份礼物。 秦清文又问起了随他们一起来的那位老人,这才知道原来吴阁老也来了。 于是秦清文又去拜访了吴阁老。 然后迎宾大酒楼的王掌柜就让人把酒菜送过来了。 秦清文当然就被岳凌霄和纪清辞留下吃饭了。 这顿饭王章柜做的基本上都是新州的特色菜,故人重逢,自然是契阔欢谈。 第三二五章 初试锋芒(一) 晚上,岳凌霄去了吴阁老的屋子。 吴阁老正坐在屋子里面惬意地剔牙,他看到岳凌霄进来,就笑着说:“来了,坐。”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岳凌霄要过来一样,就连桌子上的茶具都是刚刚倒好的茶水。 岳凌霄坐下就笑了,这位老爷子还真是悠闲自大,这么大的年纪了,又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竟然还看不出什么疲惫之意。 吴老爷子停下剔牙的动作,身子坐正,笑呵呵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一直就想要问一问,我为什么要回福建?” 岳凌霄并不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您不是跟岳某说,您回福建,是因为您致仕了吗?这还用问吗? 吴阁老就似笑非笑地说:“岳将军难道相信我的话?”他可不相信,岳凌霄就这么简单地就相信了他的话。 岳凌霄也笑了:“不信,因为您老的儿女都在京城,您却只带了你最忠心的两个下人,虽然还有几个侍奉的人,但你的家眷您可一个也没有带。更何况您这年纪,恕晚辈直言,如果没有什么非得让您老回福建老家的理由,估计您老是不会回去的?” 吴阁老竖起大拇指夸赞:“不亏是岳将军,您既然能猜透这里面有蹊跷,那老夫只好就说了。” 岳凌霄就说:“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是皇上让您来的?” 吴阁老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岳将军,的确是皇上让我去福建的。他觉得我是福建人,对福建的一切都很熟悉,那边又有人脉,这不就派我去给岳将军当个助手。” 岳凌霄就笑了:“那岂不太委屈老爷子了?” 吴阁老乐呵呵地说:“那有什么可委屈的,老夫的致仕确实是真的,现在我可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了。你从来就没有去过福建,两眼一抹黑,我去了,就当是个向导,只是岳将军不要嫌弃老夫年纪大了,拖后腿就行。” 岳凌霄的眼睛里放着光,他就知道这老爷子不可能没有什么事情就跟着他走这么远的路。 这皇上也真能折腾人,也不怕老人家受不了。 既然吴阁老都已经跟来了,岳凌霄就知道他这次去福建任总督的目的,吴阁老也是很清楚的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 说来他们都是被皇上给扔到一盘棋上了,一个是打着贬官的名义另有目的,一个则是借着告老还乡的名义给他当助手。 这就是皇上用人用的彻底的地方,就是致仕了,也要被他充分利用。 岳凌霄一面在心里感慨着皇上人尽其才的同时,就让吴阁老给他讲一些有关福建那个地方的生活习惯,民俗民风。 于是一老一小就在这远离家乡的新州客栈里秉烛长谈。 慎哥和顺哥两个人一路行来,因为有宋夫子跟着,所以他们的读书也没有落下。就像现在,夫子给他们布置了作业,他们就要按时完成。小哥俩闷在屋子里正在背书。 远哥和慎哥由于太小,路上可能也累着了,早早地就睡了。 而姬清慈的房间里,她的面前摊开了一本帐。 岳三正在向姬清慈报着账,他的记性很好,不用看帐本就能把这几年的帐说的一清二楚。钱掌柜和王掌柜就坐在旁边跟着补充一些细节问题。 姬清慈很感慨,岳凌霄真是一个会用人的,这个岳三如果不经商真就是白瞎了。 王掌柜和钱掌柜坐在旁边,心里都不禁暗惊,自己亏了没有在暗中做什么手脚,这位三爷的心里自有一本非常清楚的账。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得,以后,他们还是不要有什么小心思的好,反正主家给的月傣也不少,一年也能加上红利,也能赚个二百两银子的。养家糊口也尽够了。再说了,他们还有额外的收入。 岳三最后说:“当时小的之所以选了这个地方,一是因为新州正是处于京杭大运河的一个地段,这里有口岸,不少的商船货远也会从这里转运,因为这里的人流量,外来的商贾小贩之类的来来往往,另外一个则是这个地方可以汇集到四面八方的消息。“ 他又看了一下钱掌柜和王掌柜,这两个人明面上只是掌柜的,但实际上不少的消息都要从他们的眼皮子下面过。 姬清慈点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 钱掌柜和王掌柜先走了出去。 岳三留在了后面,他说:“夫人,其时福建那里是不是也应该开几个商铺?如果您和将军要有这方面的打算的话,小的就先去那里去打头阵。” 姬清慈就说:“先等你们将军到了再说,毕竟我们还没有决定具体要去的地方,这次你跟着一起去就行。” 岳三兴奋地点点头,他最喜欢开新铺子了,那样好有成就感的。 他岳三现在无论到了哪个有他们的商铺的地方,他都是一级待遇。 第二天,他们就准备去好好地逛逛新州城。 吴阁老年纪大了,不愿意去玩,只有他们一家六口人,再加上宋夫子。 姬清慈的身边有采新,还有书月、书意、书春和书秋。 而意姐的身边则是小丫头秋菊秋荷,还有那个只比意姐大了三岁的小丫头荔枝。 岳凌霄的身边带着岳三、吕良和吕真。 岳一他们并没有随行在他们的行列里,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 几个全字打头的小子们也跟在三个少爷身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逛新州城。 岳三先领着他们去看新州的杂耍。 新州城里有专门表演杂耍的地方。 这些场地是被隔开的,就好像特意为杂耍而开辟出来的。 有好几个杂耍团队在同时表演,就看谁的杂耍看的人多了。 他们刚刚走进,就听到一阵锣鼓的喧嚣迎面扑来,还能听到周围的观众时时发出的叫好声。 意姐和远哥的小耳朵都支起来了。 他们年纪小,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 虽然平时远哥表现的懒懒的,但是这次出来,看到外面的世界,他可一点也不懒了,跑前跑后的欢实的很。 意姐还没有看到表演,只听到声音,她就开始兴奋。 她上来拉住姬清慈的手说:“快点啊,娘,那边早就开始了。” 顺哥就过来拉着意姐的小手说:“走,我带你去看。” 慎哥也过来拉起远哥,人太多,唯恐别人挤到了他们。 姬清慈又吩吩全一他们几个护住几个年纪小点的丫头,自己就跟在了岳凌霄的后面。 第三二六章 初试锋芒(二) 看杂技的人很多,每一个摊位前都有不少人。 他们只好等着换场的时候。 好在他们来的还算是时候,有一个摊位前很快就表演完了第一场。 一个英姿飒爽穿着练功服的漂亮姑娘端着一个铜盆转着圈子收钱。 然后很快就开始了第二场表演。 一个英武高挑的年轻人站在场子中间对着已经围过来的观众一抱拳说:“各位兄弟姐妹,各位叔伯婶娘,南来的,北往的各路朋友,一会我们师兄妹们表演时,如果您觉得还能入你的眼,你就叫声好,也算是给鼓鼓劲,捧个场,如果您觉得好,你就赏些小费。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列位了。” 几个孩子很兴奋,他们只在京城见到过打把式卖艺的,却没有见到过真正的杂耍。 有一个长得结结实实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先出来表演了一个嘴里喷火球,引得观众一片叫好声。 然后又出来了一个姑娘开始表演项碗技术。 她倒立着,用自己的脚尖先是顶一个,旁边还有人给她往上扔,一直给她扔了六个碗,她都用脚脚尖稳稳地接住了。 意姐和远哥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几个碗,她的一只小手还抓在娘亲的手里。 姬清慈明显地感觉到了意姐的紧张,她低下头看看女儿。 其时这种表演。她在以前生活的现代没有少看,甚至比这更高难度的杂技她都看过。 不过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的,现在却是现场版的,确实有些惊心动魄地感觉。 这个姑娘表演完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还笑眯眯地又端起铜盆开始转圈收钱,那婀娜的身姿还转着圈,时不时地来个漂亮的滑步。 意姐就抬头看着娘亲说:“娘亲,这个姐姐好漂亮,她好厉害啊。” 姑娘大概是听清了意姐对她的夸赞,她转过身来对着意姐一笑,顿时那脸上如同牡丹盛开一样,迷醉了人的脸。 下面的人本来看到前面的这两个表演就都觉得好看,再加上是个这个漂亮的姑娘在收钱,哪里有不给的。 岳三更是大方,他赏了一块银子,那银子足足有二十两。他们这么多人看呢,总得把数交足了。 本来是很顺利的,可是当姑娘端着收的厚厚的钱走到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男人身边时。 那男人就抱着膀子拿着一张银票邪魁地说:“春花,看你长的这么漂亮,何必辛辛苦苦地在这里卖艺,还是跟哥哥我享福去。” 那位姑娘一张俏丽的小脸立时就拉了下来。 她不屑地看着那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汪大爷,小女是定过亲的人,岂能再改弦更张。还请汪大爷自重。” 那位汪公子说:“本公子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够味,够劲。不如今天就跟我走,何必在这里风吹日晒的。“说着就伸手去拉那个叫春花的姑娘。 手还没有触到那个姑娘纤细柔嫩的小手,就被那个姑娘灵巧地一躲,躲了过去。 她的小脸气的通红,嘴里呵斥道:“汪公子,请你自重。” 那位汪公子的身后也有几个手下,他们也都抱着膀子站在那里看着,脸上也全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时,姑娘的身后也聚集了她师兄弟姐妹们。 那个先前说开场白的公子就把那个叫春花的姑娘给掩到身后说:“汪大爷,我们只是平头小百姓,我妹妹她也已经许配了人家,还请汪大爷放过我们家小妹,您这银子我们就不收了,你什么时候想来看,我们,您看可好?” 只见那位汪公子身后的一位长得黝黑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说:“大爷,不用和他们废话,只要你一声令下,这个小娘子就是您的。” 说着他铁塔一样的身形就站在了那位汪公子的身边,别说,这块头还挺能唬人的。 顺哥就站在那个汪公子的旁边,他看到那个汪公子的桃花眼一眯,伸手就要去拉那个站在那姑娘面前的小伙子。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李铁,别给脸不要脸。你小子不就是一个卖艺的,哪能配得上春花小娘子,躲开。” 他的手刚伸出来,突然就觉得脚下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他一个踉跄,下盘不稳,就对着那全个李铁扒了下去。 本来李铁是可以接住他的,可是李铁却灵巧地往旁边一闪,又顺势把在他身后的春花拉走。 结果那个姓汪的公子前面就空了,他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身后的小厮赶忙去扶他:“大爷,您没事?哎,您这站的好好的,怎么摔倒了呢?” 他们这些护卫站在旁边,也没见到前面那一对年轻人动手啊。少爷自己就倒了。 这些跟着的人,不知道,可是汪公子自己能感觉到啊,他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个人的脚在绊他。 他觉得这一跤捽的太没有面子了,简直有损他少爷的光辉形象。 于是他被扶起来后,恼羞成怒地看着他旁边站着的人,只见站在他旁边的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难道是这个孩子绊得? 也不对啊,这孩子太小了,哪里能绊倒他。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那孩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面上粉嘟嘟的,再看那孩子身止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且孩子一身的贵气。 他旁边站着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和他差不多大。 再往旁边看,汪公子就有些惊异,咦,这些人的穿着讲究,气派高贵,而且这些人里还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夫人,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 他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追究是什么人绊了他了。 他的嘴一咧就对着姬清慈走了过去:“这位夫人,不是本地人,汪某在本地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漂亮又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呢。” 话刚落地,汪公子的胳膊却已经被一双铁钳一样的手给扭住。 那是岳三出手了。 岳三是什么人物?那武功不比岳凌霄差多少。 在战场上从岳一到岳十那就是岳凌霄亲卫里最厉害的人物,他们从小的时侯就是靖国公亲手给儿子调教出来的。 如果他们自己要是愿意,以他们积累的军功,他们现在都能做到将军的职位。 第三二七章 同化 所以岳三的出手相当快,别人根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位姓汪的公子已经被他扔到了地上。 摔得汪公子只觉得庇股就要两半了,岳三这一下子是用了内力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调戏他家的夫人,找死呢? 这位姓汪的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他一吐,就吐出了两颗大牙。 汪公子的护卫一看主子被人摔了,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 岳三乐了,他往后一退笑着说:“慎哥,顺哥,练手的来了,上。” 慎哥和顺哥早在旁边跃跃欲试,这可恶的登徒子竟然敢调戏娘亲,要不是三师傅出手快,那就是他们小哥俩显身手的时候了。 现在三师傅一声令下,小哥俩就如同小老虎一样冲了上来。 他们跟着岳一从四岁就开始练习武功,天天只是和那些父亲当初接回来的孩子们比斗,实战可是一次都没有过,这回可有了机会了。 两个小家伙就跟汪公子的十多个护卫厮杀了起来。 全一全二他们有点着急。岳三却示意他们不要上,他们只好噘着嘴在那里观望。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十来个护卫的下盘都不稳,应当不是什么高手之类的,充其量也就是会几下子的打手而已, 两个小家伙虽然个子小,但是闪转腾挪,招式凌厉,打的很有章法。 就连宋夫人都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爱徒大显神威。 意姐和远哥更是拍着小手叫着:“大哥,二哥,打他脸,打他屁股,使劲打。哎,对,再打他的脑门,加油。” 那边几个摊子上看杂耍的也不看了,全都围了上来。 只见两个眉眼精致的十来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打斗。 就有人为这两个孩子捏了一把汗。这两孩子太小了,能打得过吗? 可是看了一会,他们就全放下了心。 感情这两个孩子打的很轻松。不但很轻松,人家还一边打一边戏弄那些人。 只因为旁边那一对龙凤胎一会说打头,一会说打屁股的,所以他们才像戏耍侯一样地耍着那些打手们。 有能看出门道的就说了:“没有事的,这两个孩子的身手了得,吃不了亏的,他们这是在玩呢,可者说叫做练手。” 岳凌霄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喊了一声:“够了,把他们都撂下。” 这声音刚落下,就见两个孩子快刀斩乱麻,三下两下,那些个人就躺了一地。 顺哥还淘气地踢了踢那个黑大个的屁股,鄙夷地说:“嘿,白长那么大个,全是草包,一点都不禁打。” 周围人哗地一下都笑了,就有人逗趣地说:“两个小娃,你们刚才这一出可比那杂耍还好看呢,真有本事。” 汪公子今天的脸都丢尽了,他气得骂道:“你们胆敢笑话老子,等着本大爷好了的。有你们好看。” 全一今天没有能够上场,本来心里就痒的难受,一看这位的嘴里还是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上去就是一脚又把汪公子踹倒在地上。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夸赞:“这位小公子也很霸气,好,踹得好。” 这时巡逻的差役就过来,他们是刚才听到有人说这边打起来了,就过来看看。 有一个差役也认识岳三,他一看岳三旁边站着的一身贵气的夫妻,他们不认识。 不过他也认识那个汪公子,听说这位汪公子的妹子是宫里的珍嫔。 据他们汪家人说,那位珍嫔很受宠,据说现在正怀着龙种呢。 这位汪公子是个好色的人,据说他最近看上了一个会杂耍的小姑娘,要把人家纳回家给他做十一姨太,可是人家小姑娘好象不愿意。 看这样,是这小子出手失利了吗?这是被什么人打的?好像挺惨的。 于是那个差役就笑着问岳三:“三爷,这是怎么回事,您跟小的解答一下。” 这位岳三爷可是功夫相当好的,又财大气出的,听说他背后的靠山是京城里的哪位有爵位的人。 所以这位三爷也是一个非常不好惹的人。 岳三笑的漫不经心:”正好,你们来了,把些人都捆上带回衙门,按律法办就行,他们调戏良家妇女不说,还冲撞了京城里来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们回去只要跟你们知府大人说,他自会知道如何处理的。“ 差役一听,吓了一跳,一品诰命夫人?天哪,那可是了不起的。 姓汪的竟然这样有眼无珠,他们还以为他要抢那位春花姑娘呢,结果他是冲撞了大人物。 他们的眼睛就看向岳凌霄和姬清慈他们那边,原来那是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啊,那肯定就是岳三爷京城里的靠山了。 岳凌霄他们并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身份,他们想要转身走人。 李铁却拉着妹妹跪在了他们面前:“谢谢两位小公子,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今天的事情很难善了。谢谢谢谢!” 说着兄妹俩就都磕了三个头,后面的师兄弟姐妹们也都跪下一片跟着道谢行礼。 岳凌霄和姬清慈却都含笑望着两个儿子,。 这是他们小哥俩的事情,还是由他们俩来处理。 慎哥和顺哥看到父亲和母亲的眼光,就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他们又看向自己的老师宋夫子。宋夫子也是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小哥俩对视一眼,顺哥就说:“哥哥,你来。” 慎哥点点头说:“各位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道义,大家不必客气。” 李铁却感激地说:“今天你们本来是来娱乐的,却因为我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让我们兄妹怎能过意得去呢?这样,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我们大家就专门为你们开演一场,不用给钱。” 那位春花姑娘的记性好,她拿出岳三给的那一块最大的足足有二十两的银子说:请你们拿回去,我们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收你们的钱。” 慎哥就说:“打把式卖艺,都是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你们既然付出了辛苦劳动,我们就要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小姐若是不收,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义。我们如果白看不给钱,那同那些强盗有什么区别?” 意姐就眨巴着大眼睛说:“是啊,这位漂亮姐姐,你们要收钱的,不过你们多给我们演些好看的就行了。姐姐,你表演的真好看,意姐好喜欢的。“ 春花收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现在一听她这么说特别感动:”这位小小姐,您和您的哥哥真是善良的人。” 第三二八章 邀请 李铁到底是班主,还是个男人,他的阅历要比妹妹多,看人的眼光自然也不一样。 因而他的目光不像妹妹那样浅,只注意到那两个救她的男孩,还有那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他的眼光移向这几个孩子旁边的那一队年轻的夫妻。 那一对夫妻身着华贵的衣饰,面容沉静,气度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 在看旁边的那几个孩子和这一对夫妻长得颇为相似,不用问,李铁也能猜出他们一定就是一家人了。 更何况那个很漂亮的小女孩还口口声声的喊旁边的那位年轻贵夫人为娘亲。 于是李铁赶紧就走到岳凌霄和姬清慈身边。 他深深的弯腰行礼说:”多谢令郎仗义出手,谢谢!还请两位贵人给李某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 岳凌霄就说:“李班主不用客气,这事情既然犬子自己已经做了决定,说要照付演出费,那就按他们说的来。” 李铁只好说:”那我们就多加几个节目,一直让小公子和小姐们看个够再罢手。” 岳凌霄就点点头:”那就有牢劳李班主了。 李班主又对岳凌霄和姬清慈非常客气地作了一揖,就对手下那些人说:”各位师兄弟师姊妹们,现在就把我们看家本事都拿出来,给我们的恩人好好的演一场。” 杂技班的人就是一声洪亮的“好”字。 果然,他们表演的节目不止非常精彩,有的还很惊险。 比如在肚皮上切西瓜,刀起刀落,西瓜横飞,肚皮却毫发无伤。 再比如手切红砖,掌劈顽石,砖石横飞,视若等闲。而且他们一边做耍,一边还有一些幽默逗趣的语言动作,让人看得惊喜连连。 还有女子的用脚穿针引线,还有上刀山等等,不少都是高难度的动作。 这些孩子们看的,一会儿张大嘴巴,一会儿捂住双眼,一会大声叫好。 他们是真真正正看了个过瘾。 直到吃午膳的时候,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意姐还对那个漂亮的春花姐姐直摆手再见:”再见,漂亮姐姐。” 春花也对她笑着摆手:”再见,可爱的小妹妹。 走了没有几步,意姐就开始耍赖了,她太小了,累了。 于是她就过去拉着爹爹的手说:”爹爹,意姐累了,要爹爹抱抱。” 岳凌霄微微一笑,把女儿抱了起来。 远哥在旁边就说:”再走几步,就到了我们停马车的地方啦,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小娇气包,就你们女孩子最麻烦了。” 意姐就冲着远哥做鬼脸:”就要,就要,意姐就要爹爹抱,略略略。” 远哥不再理她,挺着个小脖子往前走。 岳三也在旁边笑着说:远哥,你累不累?三叔叔也抱着你好不好?” 远哥的大眼睛来回闪着说我:”我才不要,我不要学那个丫头片子,我要自己走。” 他的小脚也很累呀,刚才他都已经笑话妹妹了,他怎么能再让岳三叔叔把自己抱起来呢? 岳三似乎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嘴角一咧,也不等他说话不容他拒绝,两手一抄就把远哥抱了起来,而且还让他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刚开始的时候,远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当他坐到了岳三的脖子上之后,他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意姐看到哥哥坐到了岳三叔叔的脖子上,她也好羡慕啊!意姐也想坐爹爹的脖子上。 意姐撅着小嘴说:”爹爹,意姐也想像哥哥那样坐的高高的。” 岳凌霄一转身就瞪了岳三一眼,都怨这个小子。 想他堂堂的一位骠骑大将军,在大庭广众之下却要让自己的女儿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在下人面前,有失他的威严的好嘛? 岳三看到自家爷凌厉的眼神儿,脖子不禁缩了一下。对哦,他忘了这茬了,意姐就是个小磨人精,他怎么就忘了呢? 岳三讪讪的对着岳凌霄一笑。 岳凌霄又瞪了他一眼,面子敌不过他心疼宝贝女儿的心,还是把女儿往上举起,轻松地就把小女儿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姬清慈倒没觉得什么,她反而心里很高兴,岳凌霄能这样放下架子宠自己的子女,这是她乐见其成的。 这些年来,姬清慈把自己的思想观念一点点的浸染到这个男人的心里。 因而,岳凌霄现在的很多行为都是被自己的妻子同化了的。 而那些跟着的下人们,却还是被她他的行为惊到了,原来这位骠骑大将军是这么宠自己的孩子的。 岳三驮着远哥走到了自家爷的身边,向他介绍着这新州城里的特色美食。 “爷,今天我们去尝尝新州老张铺子有名的拨御面,这可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小吃。据说这张家铺子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却一直还是新州人心目中最好吃的面食。您说怪不怪,别人家里也做一样的面,却不如他家的够味纯正。许多外来的人都慕名而来要尝一尝他家的面。” 意姐就笑眯眯地说:“三叔叔,真那么好吃吗?”说完她的小嘴还舔了一下舌头。 岳三就笑着说:“当然,意姐去尝尝就知道了。要不要去啊?” 意姐露出小米牙:“要去,要去。”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就去,到了这里就要吃些这里的特色小吃,要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岳凌霄就说:“夫人说的对,那我们就吃面去。” 采新有些担心地说:“既然拨御面有那么多人去吃,那我们现在去,是不是就没有地方坐了?” 岳三就看向她说:“采新姑娘不用担心,我早上已经派人直接去预订了位置。” 岳凌霄满意地看着他 说:“做的不错,功过相抵。” 岳三“嘿嘿”一笑,心说:我哪里有错?不就是因为把远哥驮到脖子上,让爷也不得不把意姐也驮到脖子上了吗?真记愁。 说着话,他们就来到了自己家的停放马车和马匹夫的地方。 于是坐马车的坐马车,骑马的骑马,一行人就去了张家面铺。 张家面铺是个很大的铺子,还是上下两层的,来来往往进出的人不少,看样子生意确实很火。 姬清慈放眼望去,门前上方的张家铺子几个字样好像有些看着了,朱红的大字都有些剥色了,却仍然让人觉得很气派。 她进入了里间之后,就觉得这个铺子的装修样子颇有些现代的风格。 第三二九章 打枣子 一行人进到里面,就看到里边已经有了不少人。 这一层楼都是一个一个的方桌子,屋子里的卫生很干净。 再看里面的小伙计,都穿着特制的青色服装,头上也都戴着一个白色的方方的帽子。 岳三预定的位置在二楼,二楼都是单间,放的都是大桌子。 姬清慈就很感兴趣,没有想到一个只是卖面食的馆子,竟然和酒楼的规模一样大,这位张家铺子的老板也是个人才了。 姬清慈他们一家人坐在一个包间里,下人们就在一楼也有位置,也是岳三提前订制的。 当一碗碗香气四溢的拨御面端上来时,姬清慈就看了一下面上面盖着的原料。 她就问小二:“小二哥,麻烦你帮着介绍一下这个面的大致的程序好不好?” 小二是嘴皮子利落的小伙子,他笑呵呵地说:“好咧,这位夫人,您听好了,这面的的原料是白荞面,另外的原料还有老鸡汤、猪肉丝、榛蘑丁、木耳、盐等。 嗨,先把煮好的面盛在碗内,浇上用老鸡汤、猪肉丝、榛蘑丁、木耳、盐做的卤就以了。 主要是那个卤很关键,不过小的也只是看到师傅那么做,至于那汤汁里面的奥妙,小的就不知道了。” 此时,一楼靠里边的坐位上,正坐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手摇折扇的男子看了一眼其他三个人说:“你们确定看清楚了,他们住到哪里了?” 其中一个脸上长豆的男人说:“二爷,看清楚了,他们住的屋子我都探到了。” 二少爷放下折扇说:“行,我们先不惊动他们,我们先走。” 几个人说的是京腔,一看就是从京城来的。 这几个人正好从全一的身边路过。 全一的脊背就突然感到了一股气息,他不由回头,正好看到四个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他眉头一皱,全一现在已经十六了。 他的功夫也是岳一那几个人一手教出来的,相当不错。 想当初,他和全二两个人之所以被选到慎哥和顺哥身边,其中有一条也是他们的身体素质绝佳,是练功的好材料。 岳凌霄给自己的儿子选护卫,自然要选拔尖的。 就在那几个人从他们身边走到时,全一敏锐地就捕捉到了这几个人的气息。 全一确信这四个人都是练家子,而且功夫都相当不错。 全一心想,没有想到新州这个地方还有这么高的手啊。 不过他又一想这几个人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消消停停地吃他的面。 这面真好吃,一会吃完了,他还要再来两大碗。 岳三爷说了,这面管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然后他就听到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人说:“掌柜的,一共多少钱啊?” 掌柜的算了一下说:“一共五两银子。” 全一听到这些人说话,又不由地把眼睛转向那几个人,他有些惊讶,这几个人竟然是京城的口音。 当然不只他听到了,全二他们也听到了。 全二就说:“大哥,他们是京城人哎。” 全一摆摆手说:“吃饭,京城人又如何?我们也不认识。将军夫人他们都不在这里,我们也不要去和别人主动搭讪,免得生出别的事情。” 全二点点头说:“是这么个理。” 他们下午又在新州的街头逛了逛,买了些路上要带的东西。 他们并没准备在这里住上好几天。 他们打算的是,明天再好好休息一天,他们后天就准备起程了。毕竟前边的路还有很长。 他们倒是想好好休息一天的,可是秦清文却给他们一家和吴阁老都发了请柬。 当然随着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给四个孩子的礼物。 给慎哥和全哥的都是上好的徽州墨。 给远哥和意姐的分别是鲁班锁和抖空竹。 秦清文如果是以官府的名义邀请,他们还好推辞。 可是他却是以自己家的名义邀请的,是他们夫妻一起邀请岳凌霄和姬清慈一家到他们家里去做客的。 这样的宴请,他们肯定是不能推辞的。 次日他们吃过早饭,慎哥和顺哥两个孩子又跟着宋夫子读了一会书。 他们一家这才坐上车出发到秦清文家里去做客。 秦清文一家就住在知府衙门里。 秦清文的父亲原来就是个县令,但他不是一个能捞钱的县令,所以他们秦家也并不是多么富裕的人家,只是生活还过的去。 秦清文走上仕途之后,后来外放也是做的县令,不过他这个县令要比他那个爹做的富裕些。 在他当县令的那六年里,他曾经带人端过土匪的窝点。也藏匿了一些从土匪那里收缴来的珠宝之类的。 所以他现在的生活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过他是一个节省的人,能不花的钱,他是绝对不乱花的。 就像现在他虽然做着新州的知府,但他却并不在新州买宅子。 用他的话说,做个三年也许就走了,知府里面既然够住的,那就住在那里也不错。 姬清慈原来以为秦清文的父母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后来打听岳三之后才知道,秦清文的父亲这几年也升了知府,和儿子是一样的官职,不过他带着老夫人是在别的地方任职。 这次姬清慈的身边只带了书月和书意。 四个孩子身边的下人,她一个都没有让带。 姬清慈想,毕竟秦清文家里又不是什么大家族,下人也不会多。 因此,他们家也不必跟过去这么多的下人护卫的,再把人家秦夫人给吓着。 果然,她的决定是对的。 当他们到了知府衙门后,就看到秦清文和一个长相端庄的女子正在衙门口迎接他们一家。 说实在话,秦夫人长的并不属于漂亮的那些人里面的。 但是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却是娴静而温柔的。 那张秀气的容脸上挂着的笑容让人看了非常舒服,是那人让人看了能安定人心的沉静之美。 姬清慈不由地在心里点头,秦清文的眼光颇为不错。 再看他们夫妻身后只跟着那么两个丫环。 姬清慈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名,没带这么多的下人们过来。 秦家夫妻的身旁还站着大小不一的三个男孩子,最大的估计也就是七八岁那样子,最小那个就跟远哥和意姐差不多大。 看到岳凌霄和姬清慈一家人过来,夫妻俩都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上前来迎接客人。 第三三0章 刺杀 秦清文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先给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妻行了礼。 姬清慈也回了一礼,然后她又把自己的几个孩子叫过来给秦清文夫妇行礼。 秦清文就往岳家夫妻的身后看,却没有看到吴阁老的影子。 岳凌霄就给他解释说:”吴阁老今天就不过来了,他年纪大了,要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 秦清文一想也是,老爷子岁数大了,这样的长途跋涉都不太适合他了,他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于是他就引着岳凌霄一家人往府衙里走。 穿过长长的甬道,他们到了知府办公的衙门后边。 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四合院,中间的正房加两边的厢房,一共有十二间屋子。 除去水房柴房仓库之类的,剩下的房间也够他们一家几口和下人住了,还是很宽绰的。 秦清文夫妻把他们引进了正房,屋里的陈设透露出了一股文人雅士的清贵气息。 墙上摆了几幅字画,墙边多宝阁的最上面一层只摆了几个摆件,剩下的四层却摆的全是一些书籍。 房子里面还有一个门,姬清慈想那个门的后面应该就是他们夫妻的卧室了。 秦清文这个人的身上有很浓厚的文人气质。 这不只体现在他屋里的陈设上面,还体现在他为自己儿子取的名字上面:他的大儿子叫秦书,二儿子叫秦墨,三儿子叫秦砚。 三个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像秦清文的地方多。 秦书是秦家三个孩子里边最大的,今年 七岁,他是个很严肃的小正太。 秦墨今年五岁,他的那双酷似秦清文的大眼睛时时就灵活地转动一下,一看就是个淘气的孩子。 秦清文最小的儿子秦砚也就四岁,猛一看他长的像父亲。 其时要是再仔细看,他长的最像他的娘亲。 秦砚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一个好脾气的,因为他从看到远哥和意姐之后,他就一直笑着,似乎很高兴来了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朋友。 除了秦书之外,其他四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别看秦清文给儿子取的名字全文绉绉的,但是这几个孩子的性情却都是活泼好动的。 所以等到午膳喊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自己骨碌的全身都是汗津津的。 尤其是秦墨,五岁的秦墨却已经蹭蹭地爬到树上去了,他爬的是一棵红枣树,上面结满了金丝小枣。 其时这想要吃枣子,用杆子打就行,可是这个秦墨却偏偏要往上爬,而且他爬的还挺快,显然他是经常爬树的孩子。 那边是远哥正在和秦砚两个人正在拼着七巧板玩。 他们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两个人都嘟着小嘴,拼得很认真。 远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七巧板。他在京城的玩具虽然也不少,但是里面却没有这个。 意姐就在树下面仰着小脸喊着:“阿墨,马上就要够着了,你真厉害啊。我也想上去。” 说着她也去抱着树杆要上去。 一直在旁边坐着看书的小正太秦书听到这里,不由地抬起头来。 然后他看着弟弟已经爬到了那个枝丫间。 而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正在着急地也要往上爬。 他就皱了一下好看的小眉头,走到意姐身边说:“你叫意姐是,其实你要是想摘枣子,不用非得爬树的,来,哥哥教你一招,绝对你比墨哥哥摘的还多。” 意姐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秦书:“真的?” 秦书微笑着点点头说:“真的,你以后叫我书哥哥,我来教你打枣子。” 秦书的语气诱惑力十足。 意姐就笑嘻嘻地说:“书哥哥,那你教意姐打枣子。”说着她就松开了抱着枣树的两只小手。 秦书就牵起意姐的小手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厢房里。 厢房里堆积了都是一些工具和杂物之类的。 秦书就在里面找了一个和大人差不多高的细杆子,又从里面找了一个荆条编的小筐让意姐拿着。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来到那棵枣树下。 只见地上已经扔了不少的枣子,秦墨还骑在树上从上面往下扔。 旁边一直在玩七巧板的远哥和秦砚也都已经跑到了这棵树下看着秦墨摘枣子。 秦书拿着杆子过来对秦墨说:“阿墨你先下来,我们拿杆子打,还是杆子打的多。” 秦墨倒也很听话,他哧溜一下就从树上滑了下来。 那衣服的前襟上很明显的落下了一片摩擦的痕迹。 秦书拿着杆子对着枣树就是一阵乱打,红红的枣子就纷纷地落下,满地都是。 意姐跳着脚欢呼:“好多啊,秦书哥哥,好多好多哦。” 秦砚也欢呼:“快捡枣子了。” 那边就传来一个温柔清亮的女声:“让你秦书哥哥多打下来些,你们走时好带着,看这里这么多的枣子呢。“ 几个孩子一抬头,就看到两位娘亲都来了,她们就笑盈盈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姬清慈就笑着说:“表嫂,我们昨天都买了好多啊,还是留着给几个孩子吃,看,那上面还有那么多都发青呢。” 秦夫人沉静地笑着:“就是半青的也没有事,放一放就会熟了。新州的金丝小枣,你们到了福建可是吃不上的。多带些,枣子好放。” 她的声音柔柔的,有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感觉。 秦书听到娘说的话,就又是一阵敲打。 院子里一共有三棵枣树,让他全敲了一遍。 几个孩子在树下一边欢笑着,一边忙着捡枣子,竟然装了满满一筐还没有装下。 秦夫人的丫环又去找来了一个筐。一共装了两筐的枣子。 说句实在话,这筐还真不小。 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练习武功之人,除了秦书和秦墨还能有点力气之外,那三个小不点干脆就拿不动那筐子。 两位夫人站在旁边,却没有上前去管他们,任由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意姐就亮开小嗓音喊着:“大哥,三哥,快来帮忙啊。” 里面正在听着岳凌霄和秦清文说话的慎哥和顺哥听到妹妹的声音就走了出来。 这一路上,岳凌霄和姬清慈有意识地要锻炼慎哥和顺哥。 因此一般的情况下,岳凌霄在和别人交谈时,都会把两个儿子带在一边,让他们当个旁听生。 有时回来之后,还会问问他们的看法。 所以现在的慎哥和顺哥在心里上也在逐渐地把自己当做大人来要求了。 第三三一章 兄弟俩出来后,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到底还是两个孩子。 刚才在房间里听着爹爹和秦叔叔谈话时的庄重表情不见了,带之而起的是看到新鲜事物之后的新奇和喜悦。 顺哥:“哇,这么多的枣子。” 慎哥:“快去帮忙,好多啊。” 小哥俩笑眯眯地过来。 慎哥就接过秦书和秦墨正抬着的那一筐枣子。 顺哥则是拎起另外一筐。 几个孩子就跟在后面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进了堂屋。 一会几个小鬼头一人手里拿着满手的枣子又出来了。 秦夫人就笑着说:“少吃些,我们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姬清慈注意到秦夫人对待孩子的教育似乎很宽松。 就像刚才,那个墨哥在外面爬树,其时秦夫人早就透过开着的门看到了。 可是她也只是笑笑,却没有什么别的责怪或担心的表情,看样这样的情节经常出现。 就是出来之后,她看到儿子的身上那爬树的印迹,她也没有说什么。 姬清慈不由地在心里暗赞,这个秦夫人的教育方式颇合她的胃口。 一般的官家夫人,基本上都是丫环仆妇成群的。 就是当个县令夫人,也要显示出自己的官夫人派头。 可是这位秦表嫂,却甘心只要这么几个下人。 在教育孩子方面,一般的官家夫人肯定是让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读书,小小的年纪就开始学习官家的礼仪。 可是秦清文的这位夫人,就连孩子教育都是放养式的,任他们自由地玩乐成长。 就姬清慈的观察,这几个孩子除了秦书还稳当些之外,那两个一看就是性子跳脱的。 秦请文的这位夫人倒是和她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有些类似。 姬清慈不由地又想起了这位秦表嫂的出身。 这位秦表嫂,是秦清文在任县令时娶的一位当地的夫人。 秦夫人的父亲只是一个教私塾的秀才。 她上面有几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 她家因为人口多,她也跟着哥哥们上过山,下过地的。 并在家里帮着自己的母亲给父兄们做衣服。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觉得秦清文这个人确实是个很务实的人,就连选媳妇都和其他人的眼光不一样。 不过这样的秦表嫂,倒是让姬清慈颇有好感。 有这样的一位母亲,这几个孩子的将来也应该错不了的。 等到大家吃完了饭分别的时候,意姐竟然对秦家有些恋恋不舍的。 这秦叔叔家里有好几个小哥哥呢,还能打枣子,还可以学爬树。不过她今天没有爬成就是了。 想她原来在京城的时候也不是没试过爬树,可到现在都还没有学会呢。 那个阿墨爬树就很快,她还想跟他好好学学呢。 想到这里她对秦墨说:“阿墨,等我下次再来你家的时候,你一定要教我爬树。” 秦墨挠了挠头说:“意姐,你叫我一声墨哥哥,我下次就教你爬树。” 意姐瞪了他一眼:“不叫,就不叫。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秦墨转了转眼珠子说:“反正我比你大就是了,你都叫大哥阿书哥哥了。” 意姐就笑嘻嘻地说:“是啊,阿书就是哥哥吗。他会打很多很多的枣子呢。他打的枣子比你上树摘的要多好多啊。” 秦墨噎了一口气,心道:我那不是要在你面前显摆一把吗?要不我也拿杆子打了。 可这话他也不能说啊,于是秦墨的小心脏头一次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妹妹嫌弃而变得异常地郁闷了。 旁边的姬清慈嘴角上翘,这个秦二小公子,这是从少儿起就想要讨小姑娘喜欢了吗? 就这样,意姐和远哥在他们不到四岁的时候结识了秦家的几位小伙伴。 当然走时,秦清文夫妻一定要让他们带上那两大筐枣子。 而秦砚更大方,他把自己喜欢的七巧板送给了远哥。 秦砚小朋友觉得,远哥是他见到过的最聪明的小弟弟。 为了他和远哥之间的革命友谊,他愿意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上。 晚上,姬清慈就问起了那个姓汪的公子的事情。 岳凌霄就说:“秦清文说,那个姓汪的公子,是这新州城里的一个员外的小儿子。前几年选秀的时候,他的姐姐被选入了宫里,就是宫里的那位珍嫔。”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可是那位珍嫔得宠吗?我怎么不觉得她得宠啊?” 岳凌霄就笑了:“要说这人啊,就是眼皮子浅,这位姓汪的公子只是觉得他的姐姐既然进了宫,那就是娘娘级别的。他也就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却从来也不想一想他的那位姐姐是否真的得宠,那是天天行走在刀尖上呢。” 姬清慈也笑着说:“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估计秦表哥也不会把这位珍嫔的弟弟当一回事?” 岳凌霄点点头说:“这位汪公子这两年在这城里有些作威作福的,秦清文早就想收拾他了,这回正好借助他调戏你和要强抢民女的事情好好地收拾他一下。那位珍嫔的手也够不到这里,估计她现在怀着孩子连自保都费劲呢。” 姬清慈就笑了:“这也算是我们无意之中给新州的百姓做了件好事。” 岳凌霄说:“那倒是,你这次要带着岳三去福建吗?” 姬清慈就神秘地一笑说:“是的,我让他跟着过去,不只是让他帮我开铺子,如果要单是开铺子的话,我自己也可以的。只是我让他去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不过我现在不能对你说,得等到有眉目了再跟你说。” 岳凌霄用手刮了一下她挺秀的小鼻子笑着说:“又跟我故做神秘了。行,不说就不说,不过今天你得好好补偿我一下。“说着就咬住了姬清慈的耳朵。 由于明天还要赶路,所以两人并没有闹得太厉害。 尽管如此,姬清慈还是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姬清慈就听到岳凌霄在喊她:“阿慈,快起来,有刺客。” 姬清慈一个激凌醒过来,她一下子坐起来,然后就听到了外面有打斗的声音。 她惊慌地喊道:“快救远哥,意姐。” 岳凌霄看着她醒过来,就说:“没事,岳三在外面呢。” 正说着,岳三就一个胳膊夹着远哥,一个胳膊夹着意姐进来。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还闭着呢。 外面的刀剑搏击声音越来越激烈,似乎有不少人在院子里,甚至在房顶上都有人在厮杀。 岳凌霄就皱着眉头问:“一共有多少人?” “十多个,都是高手,不过没事,岳一他们都在外面呢,他们好像是冲着慎哥和顺哥的房间去的。”岳三说。 第三三二章 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里面还夹杂着呼痛或呼喝的声音。 姬清慈有些担心的说:”慎哥和顺哥应该没事儿?” 岳三就笑着说:”夫人您不用担心,两位小少爷的武功好着呢,就是人小了些,力气小了些,一般有功夫的人在他们的面前都走不上几招,放心,还有这么多人护着呢。” 他把两个孩子放到床上又说:”您在屋里护着夫人和公子小姐,去搭把手,管教那几个小子,有来无回。” 凌霄就说:”记住,留两个活口。” 岳三呲牙一笑说:”好勒,爷夫人,你们瞧好?他娘的,三爷爷的手早就痒痒了。” 穿出去不大一会儿,外面的打斗就停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就走了出去,只见外面躺了十来个人,地上血迹斑斑。 姬清慈的眼睛寻找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很快她就看到了肾哥和顺哥小哥俩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那躺了一地的人的旁边。 岳一拿着淌血的剑,走到月凌霄的身边说:”爷,没有留下活口,他们的嘴里有毒药,应该是死士。” 慎哥和顺哥看到爹娘出来了,也走了过来。 他们手上的剑也滴着血,小哥俩这会儿可是真见了血了。 这次可是真刀实枪搏杀,上次在看杂技的时候,痛打汪公子的打手们,那种感觉又是不一样。 姬清慈心疼的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问:”刚才怕没怕?” 慎哥就咧着嘴笑着说:”不怕,刚一开始的时候,手下有点软不敢杀人,但是后来也就无所谓了,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后边的就好说了。” 顺哥的小脸上溅上了一些血,但满嘴的牙却是雪白,他咧着嘴开心的笑着,他和大哥联手杀了两个人。 岳凌霄就问:”能不能看出是什么人?” 岳一摇摇头说:”看不出来,从他们手上的茧子来看,这些人是成年习武之人,从她们的手法来看这些人杀伐果断十分狠力,功夫也很高。他们的表情都很冷漠,就好像是专门豢养的死士。” 姬清慈惊讶的说:”竟然有人出动了死士吗?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刚才岳三说过的话。 岳三说这些人的目标好像是冲着慎哥和顺哥的房间去的。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不是慎哥呢? 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找别人的房间,专门去寻慎哥的房间呢? 想到这里,姬清慈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岳凌霄,而岳凌霄的目光此时也正好向她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心里同时都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慎哥长得像皇上的消息已经泄露了。 岳凌霄不由得切齿说:”来的好快。” 姬清慈就对着岳三说:”把尸体处理了,让人把地上和的血墙上的血迹擦干净,明天不要让远哥和意姐看到。” 远哥和意姐还太小,姬清慈不想让他们过早的接触这些血腥的事情。 十全一和全二过来了,全一就对岳凌霄说:”将军,我们刚来新州城的第一天。小的在一楼吃饭时,有四个人从小的身边路过,小的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内功气息,这四个人在付账的时候说的全是标准的京城口音。就是不知道这4个人和今天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岳凌霄一听就问:”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 全一说:”没有,他们走过去之后,是背对着我们的,他们付完账就直接走了。” 岳凌霄就对岳三说:”我和夫人带着孩子正常出发,你过两天再走,先去查一查温州城的所有客栈,看有没有这样几个京城来的人。” 姬清慈就对慎哥和顺哥爱怜的说:”去,累了,去洗一洗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你们什么时候睡醒,我们什么时候走。” 小哥俩顺从的点点头,走了。 其他的人也都各自行事,采新带的几个丫鬟也过来帮忙。 这时就见吴阁老也带着下人走了过来,老爷子是住在前边的屋子里头的。 刺客袭击的是这个套院,并没有波及到前边房间里的人。 只是因为吴哥阁老年纪大了。他的觉浅,因而他听到了后边院子里的动静,就让下人过来打探,这才知道这边出了事情。 老爷子心里很吃惊,是什么人竟然这样大胆,敢袭击骠骑大将军的家眷? 虽然他知道岳凌霄带的人手很硬,但是老爷子仍然不放心他,他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姬清慈看着老爷子过来,赶紧迎上两步说:”还麻烦您亲自过来啦,是不是惊扰到您休息了:” 只是老爷子眯了眯眼说:”那倒没有,我只是奇怪,是什么人竟然敢追到了新州?” 他停了一下又看向岳凌霄说:”不会是京城来的人?” 岳凌霄说:”我们先进去再说。” 三个人走进了屋子里,姬清慈就吩咐采去泡茶。 岳凌霄就说:”应该就是京城来的人,他们应该是事先已经踩好了点,知道我们住到这里,而且他们攻击的是慎哥住的院子。” 岳凌霄已经不准备再瞒着吴阁老了,他知道老爷子虽然平时有时会迂腐一些,但他却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老爷子天天跟皇上在一起,不可能看不出来慎哥的长相非常像皇上。 老爷子从来就没有问过一句,这正是他精明的地方。 因为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越少越安全。 老爷子眼睛一眯:”冲着慎少爷去的?” 岳凌霄的眼睛直视着老爷子说,其实不瞒您老说,晚辈这次据了皇上的要求,故意触弄皇上,目的也就是为了带着慎哥离开京城那个是非之地。” 老爷子何等聪明,他一下就明白了岳凌霄的言外之意,。 那么说,这位长得和皇上非常相似的小公子慎哥,他的身世确实不一般,不知道它出自于哪位娘娘?” 岳凌霄就直视着这老爷子说:”她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老爷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惊道:”当真,如此。”然后他的眼睛又不相信似的飘向姬清慈。 姬清慈也肯定得冲他点点头:”吴老,千真万确,没有错,慎哥是康宁小公主的孪生哥哥。他就是我捡来的那个孩子,那年死去的那个孩子是二叔家的小孙子,真正的慎哥。” 老爷子当真震惊不小,他也只以为是皇上宠幸了哪位宫女,之后生下的私生皇子。 却没有想到,皇后生的竟然是一对龙凤胎。 那么,这当中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把真正的皇长子流落到了民间。 第三三三章 选择 吴阁老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那位幕后的操纵者已经发现了慎哥的秘密,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老爷子看着这一对大胆的夫妻说:”皇上和皇后知道吗?” 姬清慈摇摇头:”皇上和皇后都不知道,不过他们也看到了慎哥的相貌。皇上当时只是觉得慎哥只是个和他长得相像的孩子而已,并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可是皇后如何想的晚辈就不知道了。” 吴老爷子沉吟了一下说:”不管他们怎么想,我们都要保住皇上和皇后的这滴血脉。这可是未来的皇太子啊,是真正的储君呢。” 姬清慈看了一眼岳凌霄,两人的眼里皆流露出一丝无奈。 他们本不想让慎哥踏入皇宫那样一个是非之地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已经是慎哥躲不过去的必经之途。 次日夫妻俩起来之后,看到地上和墙上都已经被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虽然有些地方还有些发暗,但是血腥之气已经基本被掩盖了。 如果不是他们亲身经历过,根本就看不出来昨天夜里这里曾经进行过一场残酷的厮杀。 甚至秦清文过来给他们送行时,都没有看出来这里的异样来。 岳三是在两天后赶过来的。 他调查的结果是,确实有一位京城的公子带着三个手下进过新洲城,也住在了新洲城的客栈里,这位公子姓伍。 岳凌霄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过着京城里的那些姓氏,却想不出来有哪一位官家之人姓伍。 这位公子用的应该不是他真正的姓氏,或者说这位伍公子只是那位幕后之人的手下。 岳三说,这位公子非常谨慎,他在刺杀发生之前的那一天,就已经离开了新洲城不知去向了。 因此在以后的行程里,岳凌霄就加强了戒备。 现在只要是到了晚上,他们就必须住店,偶尔必须要住在路上的时候,也是把几个孩子层层围在中间。 尤其是岳一,他直接就跟在了慎哥和顺哥的身边。 岳凌霄吩咐岳一和岳十两个人先跑到前边打前站去了。 因而他们每次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那个地方都是经过岳三和岳十两个人仔细查过,打点好的。 这一走又走了一个半月,最后终于到了泉州, 沿海一共有三个着名的港口,广州、泉州和明州。而这三个港口以泉州为最大。 姬清慈对泉州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她虽然在没有去过泉州,她却读过《马可波罗记》。 那里边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记载:”如果有一艘载胡椒的船去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或是去地中海的其它港口的话,那么必有一百艘船来到刺桐(泉州)。 可见泉州在当时是一个多么大的港口。 不过由于先皇实行了海禁政策,如今的泉州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繁华了。 吴老爷子的老家就在泉州。 虽然老爷子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回来了,但是他对这里的一切还是比较熟悉的。 一路上,他对岳凌霄介绍了不少有关泉州的情况,地理位置以及它的水域特点。 他也介绍了没有实行海禁时泉州城里的繁华景象。 泉州这个地方,无论是扶桑人还是还是高丽人,以前都有到这里做买卖的。 走在路上,吴老爷子就指着一座斑驳的,比较破败的像衙门一样的建筑说:”看,那个衙门就是三十年前的市舶司。看这样,这里再也没有办过公,住过人了。” 姬清慈就向着吴老爷子指的那个建筑看过去。 她有些惊讶,看得出来,当年的市舶司是不小的,上面那斑驳的字迹依稀还能辨别出三个龙飞凤舞凤舞的大字:”市舶司”。 姬清慈就好奇地说:”吴老,您当年进去过这里吗?” 吴阁老笑呵呵的说:”那倒是没有,想当年,我到书院去读书,天天从这里经过。时常就会看到扶桑人和高丽人,另外还有一些卷发的琉球人,还有阿拉伯人。 噢,还有琉球人和阿拉伯人,想当年我们我们大楚的许多丝绸就从这海上运了出去,琉球国的各种香料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运进来的。” 他们现在并没有坐车,而是一边走一边看,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岳三和岳十给他们买的那座宅子跟前。 岳三和岳十这两个人是十天前到达泉州城的。 岳三毕竟是这几年一直在走南闯北的,到处帮姬清慈开铺子。 因而在短短的几天里,他就买下了这座大宅子。 姬清慈一抬头,就看到一座朱漆大门立在眼前,门匾上现在写的是两个字”岳府”。 这是岳三和岳十按照岳凌霄的意思写的。 按岳三的想法,就是直接在门匾上写上三个阔气的大字:”都督府” 这次岳凌霄来福建,给他的官职就是福建总督。 可是岳凌霄却不愿意这样。 他告诉岳三,宅院的门口只需要用简简单单的姓氏来做标志就可以了。 如果以后他要想把门匾改成总督府的话,再改就可以了。 岳三和岳十也挺会选地方,他们选的这个地方距离市舶司倒是很近。 岳三又在旁边解释说:”爷,夫人,泉州府的衙门距离这里也不远,只须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这个地方肯定不会便宜了?这可是黄金之地呀,属于泉州的市中心了。” 岳三嘿嘿一笑说:”夫人您猜的真对,这地方确实很贵,这座宅院花了两千两银子呢,不过这里到衙门近呢,要是去衙门可是方便的很啊。 另外两位小爷要是去书院读书的话,也很方便。 泉州一共有四大书院:泉山书院,小山书院,石井书院和欧阳书院。 在这附近的就是泉山书院和石井书院。 姬清慈明白了,原来这个地方不只是世中心一环的地方,还是个古代的学区房啊。 难怪要这样贵,这样一个地方两千两银子也真值了。 一家人进了院子,院子里边儿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据岳三自己说,这是他这两天找了一些小乞丐过来帮着打扫的,当然他是要付钱的。 大门挺阔气,一进门不远处就是一个画着扬帆起航图案的影壁。 越过影壁再往里看去,只见院子里甬道相通,绿树成荫,雕梁画柱。 姬清慈不由得惊讶,她问岳三:”你这是买的什么样人家的房子,怎么这样阔气?” 就是他们靖国公府的房子也没有这样的讲究阔绰。 第三三四章 怀疑 自从三年前的福建总督卫大吉因受贿被问罪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往福建派过总督。 不过以前福建的总督府是设在福州的。 既然岳凌霄自己到了泉州这里,那么他就想着先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看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 吴阁老虽然是泉州人,可是他自从二十岁进京赶考开始,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 他的儿子们都在京城所以他到了泉州后,姬清慈就让他住在自己府里,好方便照顾他。 于是姬清慈就亲自给老爷子找了一个朝阳亮堂的房间,又把 他的两个下人和几个护卫,都安排在老爷子旁边那些屋子里。 因为他们来之前并没有给当地的泉州府衙通气。 因而谁也不知道这一行新入住的气派人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直到两天后,岳凌霄拿着皇上的御笔手书出现在泉州府的衙门,泉州府尹这才惊慌地赶紧出来跪下叩头行礼。 泉州的府尹姓林,叫林峰,是个三十多岁的面白无须的文弱书生,中等的个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 林峰心里有些惊异,福州已经三年没有总督了。 怎么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新任的总督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衙门里呢? 岳凌霄沉声说:”起来,林大人。” 林府尹心里只打鼓,他小腿发软的强自镇定,恭敬地把这位搞突然袭击的新上任的总督大人,请到了上首的位置坐下。 林峰的心里还在嘀咕:这位总督大人姓岳,从京城来的,难道他是靖国公府的公子吗? 福建这边毕竟距离京城太远。因而岳凌霄在京城里被皇上投入大狱,又被贬到福建的事情,林大人并没有听说过。 ”岳”这个姓氏并不多,不过林峰却知道京城里倒是有一家姓岳的,那就是靖国公府。 其实不止林峰,大楚的百姓有哪一个能不知道世代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的靖国公府呢? 林峰看着岳凌霄,他就想问问,又有点儿不敢问。 岳凌霄往那个地方一坐,他那军人自带的威严气势就压的林峰有些抬不起头。 林峰的一张俊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犹豫又纠结的表情来。 岳凌霄就看了他一眼沉声说:”林大人,莫非有什么问题想问?直接说。” 林大人一听就鼓起勇气问道:”下官只是想问一下,岳总督和京城的靖国公府是什么关系?” 一直站在主子身后当背景的吕良就说了:”我们家爷是靖国公府的世子。” 林府尹长舒一口气,果然如此。 他赶紧双手抱拳说:”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大将军。下官早就耳闻大将军的赫赫威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大将军能够光临下官的府衙,真是蓬荜生辉。” 岳凌霄就开门见山地说:”本官今天是来请林大人帮忙的。” 林府尹赶紧说,:”岳将军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下官就行。” 岳凌霄就说:”本官刚到泉州,人生地不熟的,就麻烦林大人把原来的市舶司整理出来,本官要在那里挂上总督府的牌子。” 林峰赶紧说:”岳将军,那个市舶司已经三十多年没用过了,破败又潮湿,岳将军不如就在我这泉州府衙屈尊。” 岳凌霄就摆摆手说:”不用了,那边好好收拾收拾也一样,只是这收拾房子的人嘛,就得麻烦林大人派去了。” 林峰就双手抱拳说:”这是下官的份内之事,下官这就吩咐人去把那里收拾出来。” 已经废弃了三十多年的市舶司,确确实实是个不好整理的地方。 林峰派了不少的差役,找了一些工匠,把那里重新修缮粉刷了一遍。又做了一个挺大的牌匾挂上,上书三个大字”总督府”。 一切都收拾利索之后,岳凌霄这才把自己用的东西搬了进去,然后他就在这里开始了他在福建的总督生活。 那边姬清慈也没闲着,现在她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考察一番泉州的书院。 当然,姬清慈和宋夫子两个人分工,宋夫子去几个书院,具体考察学生和老师的情况。 而她则是带着人在外面走访,听听外人眼里的几个书院的口碑。 在岳凌霄那边开始正式进入总督府办公的时候,姬清慈也把书院了解的差不多了。 欧阳书院是一所女子书院,去那里读书的都是有钱或是官家的女子。 小山书院距离他们买的宅院太远,已经基本到了泉州的城边,这里收的大多都是平民子弟,学费也比较低廉。 泉山书院和石井书院距离他们买的宅院不远。 泉山书院基本上是以读书为主,当然里边也有其他的学科,比如说骑射之类的。 石井书院却是这里的一个另类,这里的学生都是会功夫的,这是一所以武功为主要教学目的书院。 姬清慈觉得还是把慎哥和顺哥送到泉山书院去。 这两个孩子的武功已经很不错,或者说他们身边有岳一等这些高手来教,根本就用不着到书院里去学那些大众的功夫。 可是岳凌霄却另有想法,他转身问站在旁边的两个儿子:”你们俩自己说,你们都想去哪个书院?” 慎哥看了顺哥一眼,犹豫了一下说:”爹爹,娘亲,儿子想去石井书院。” 姬清慈很惊讶,她还以为圣歌选的一定是泉山书院,因为慎哥是个爱读书的孩子。 岳凌霄就赞许的看了慎哥一眼说:”说说理由,为什么选石井书院?” 慎哥沉思了一下说:”这几年我和弟弟一直都是在府里读书,在爹娘的保护之下生活。可是我们靖国公府是以军功起家的。 所以儿子想,要想保住靖国公府百年名将的声誉长久不衰,必须要在军中保持长久的威势。 石井书院的学生都会武功,将来也许他们当中就有一些人进入军中,并且在军中成为佼佼者的,这些人将来有可能就会成为我们岳家的力量。” 岳凌霄心中赞许,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他已经能够站在靖国公府的角度,考虑到了靖国公府的未来。 当然,以慎哥的身份,将来最大的可能,他还是要回到皇宫的,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天地。 因而慎哥现在要做的不是要把书读的多么好,他要学会如何去跟外面的人相处,如何去收拢人心,如何学会开拓积累人脉,不能只靠自己给他的这些人忠心于他,那样毕竟还是太局限了。 岳凌霄认为石井学校的模式,恰恰非常适合慎哥。 那里只是以武功为主,又不是说不教学生读书,只是和泉山书院各有侧重而已。 岳凌霄又看向顺哥说:”慎哥,你呢?怎么考虑的?” 顺哥嘻嘻笑着说:”大哥将来就像爹爹一样,他是要顶起靖国公府未来的门户的,而我是次子,将来就辅佐哥哥好了。所以大哥去哪里读书?我也去哪里读书。” 岳凌霄却深深看了亲生儿子一眼,心说:“傻小子,这靖国公府将来的门户还得由你来扛,想躲清闲,哪有那么容易?” 然后岳凌霄就看向姬清慈,姬清慈刚才听了父子们的对话之后,方才觉得还是自己想的浅了些。岳凌霄毕竟是个在社会上混的人,他有丰富的阅历,因而比自己想的要全面周到的多,是自己的思维太局限了。 于是姬清慈就笑着说:“我们慎哥和顺哥都长大了,知道为靖国公府的将来考虑了,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懂得自己的责任,很好,是娘想的浅薄。” 说完,她就和岳凌霄相视一笑,他们夫妻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想什么 岳凌霄就说:”你们既然想明白了,那你们就去石井书院。” 宋夫子就留在府里为远哥和意姐两个小孩子启蒙就行了。另外他还可以给慎哥和顺哥当一个课外的辅导老师。 每一个书院收学生是要经过考试的,石井书院当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石井书院比别的书院多了一项考试,那就是除了考文章之外,还要考骑射。 石井书院的录取原则是不收毫无武学基础的人。 而骑射对于顺哥和慎哥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因而他们毫无悬念地通过了这场考试。 写文章哥俩也不在话下,而且慎哥写的文章还得到了阅卷的扬夫子的赞扬。 就这样,新来的总督府里的两位小少爷顺顺利利的考入了石井书院,成了石井书院的两名正式学生。 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两个人在分班的时候却没有分到一个班。 杨夫子大概是看中了慎哥写的文章,把他录入了文学甲班,顺哥则被编入了骑射甲班。 顺哥有点儿不太高兴,大哥只比他大一岁,他从小就跟在哥哥的身边,从来就没有和大哥分开过,他有点不太适应。 慎歌虽然也很可惜自己没有和弟弟分到一个班。 不过他倒很能想得开,因为文学甲班的学生虽然都是读书读的出色的学生,但是他们也有武学骑射课,也必须完成武术老师们教授的课程。 也就说,只要是石井学院的学生,无论你的书读的多么好,也不能忽视武功这一门硬性功课。 就这样,一家人总算是在泉州暂时安定了下来。 第三三五章 证实 皇宫御书房,一位暗卫过来对皇上说:“启禀皇上,皇后正在查访十一年前给她接生的两个稳婆。” 皇上的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哦,知不知道为什么?” 暗卫说:“不知道,不过属下倒是听说,十一年前皇后身边有一个大宫女在采莲蓬时掉到池塘里淹死了。” 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隐隐觉得有些哪里不对了。 难道是十一年前皇后生产时出了什么事吗? 他一挥手:“先下去,继续跟着。” 暗卫行礼:“是,皇上。”暗卫退下。 皇上就陷入了深思,当时皇后生下康宁时,他特别喜爱,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他都疼爱。 难道康宁不是他的女儿?难道皇后怀疑,她生的孩子被人偷龙转凤了吗? 正想着,康宁小公主哒哒地跑了进来。 她跑到皇上的身边,咧开小嘴清着小嗓音喊着:“父皇,您什么时候让慎哥和顺哥他们回来,这皇宫里都没有人跟我能玩到一起去的人。” 皇上的眼睛仔细地看着女儿那酷似皇后的漂亮小脸,悬着的人放进了肚子里,他不禁为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自责了一把。 康宁长的这样像文皇后,自己还用得着怀疑吗?这孩子就是他的皇后生的。 于是他怜爱地向女儿伸出手:“来,康宁,到父皇这里来。” 康宁乖巧地走到父皇的身边,仰着小脑袋说:“父皇,您快点让慎哥和顺哥回来好不好。” 皇上宠溺地用手摸着她乱蓬蓬的小脑袋说:“乖女儿,福建可是特别远的,哪里能那么快就回来。要不,让你母后给你在大臣家里招两个和你差不多的玩伴,如何?” 康宁噘着小嘴说:“不要,那些官家的小姐们天天不是绣花就是吟诗的,有什么好的?而且还一个个娇滴滴的拿腔作势的,我才不要和她们玩呢?” 皇上知道这个女儿性格有些挑脱,无论是自己还是皇后都不舍得拘束她。 皇上就笑着说:“他们都是男孩子,再说了,你都已经十一了,不小了,不太适合和男孩子玩了。” 康宁小脸一挎说:“可是,可是,就是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嘛。” 皇上的眼前就浮现出了慎哥那张很像自己的脸,他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板正女儿的小身子温和地说:“康宁,你是喜欢和慎哥玩,还是喜欢和顺哥玩?” 康宁不假思索地说:“女儿最愿意和慎哥玩,每次一见到他,就想跟他玩。至于顺哥,女儿觉得也很好啊,反正,女儿就是想和他们两个玩嘛。” 皇上就拍了拍她的小包包头说:“行,你先回去,让父皇想想再说。” 康宁就满眼期待地说:“谢谢父皇。” 女儿走后,皇上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地方,慎哥那清秀的面容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他又想起了岳凌霄在大殿上义无反顾地拒绝让慎哥进宫当伴读的事情。 难道慎哥长的像自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想像而已,而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他喊了一声:“于公公。” 于公公赶紧过来:“皇上,您有事?” 皇上看着他问:“十多年前,岳凌霄的夫人是不是在街上捡到过一个孩子?” 于公公想了一下说:”是有这么回事,据说是世子夫人从她的铺子出来时,上车后就发现有一个小婴儿在她的马车上。世子夫人就把孩子抱回家了。不过那孩子早就已经没了?” 难道当时死的真是那个捡来的孩子吗?皇上就扬起眉毛说:“朕知道那孩子没了,只是于公公,你再帮着朕回忆一下当时靖国公府发生的事。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在那之后,靖国公府的二老爷和三老爷同时都谋了外任,离开了京城对?” 于公公说:“皇上,您的记性真好,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想当年,那时岳家二房的少夫人方氏曾经早产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孩子,然后就血崩而死。因为那孩子太弱了,后来岳二老爷他们一家离京时,并没有带上自己的小孙子。 后来这个孩子就过继到了岳世子的名下。这个孩子,皇上您不是也见过的吗。就是那个叫慎哥的孩子。据说,岳将军夫妻特别疼爱他,和亲生的没有任何区别。” 皇上的眼睛逐渐地就明亮了起来,他离开龙椅说:“走,跟朕去坤宁宫转转去。朕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皇后那里去了,估计皇后都要在心里埋怨朕了。“ 于公公扯着面皮笑着说:”皇后哪里能埋怨您啊,皇后贤德,她只会觉得您公事太繁忙。”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于公公:“哦,你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也会帮着别人说话了。” 于公公立马觉得脊背上渗出了冷汗,是他得意忘形了。 在他这样的位置,说话本应该更加小心的,今天怎么嘴里就少了一个把门的。 于公公连忙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弯腰说:“奴才不敢。” 皇上又看了他一眼说:“走,别杵在这里了。”说着就迈步走了出去。 于公公就觉得今天皇上的脚步有点急,走得快。他须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此时文皇后正坐在窗户边往外看。 京城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天上正在飘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树干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外面的整个世界正在渐渐地被一片洁白所笼罩。 文皇后有些愁怅,而她的心也正像这外面飘落的雪花一样,凉凉的。 她派出去的人陆续地来回复,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一直就没有查到那两个稳婆。 那两个稳婆的家早已经人去屋空,就连她们的亲属都已经没有了踪迹。 文皇后的眼前不时就浮现出慎哥的小身影,心里的感觉就如排山倒海一样地压了过来,那样强烈。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顶着飘落的雪花向她的屋子走来。 她这才猛然醒过来,她没有看错,那急急走来的身影正是当今的圣上,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德宗皇帝。 文皇后赶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到镜子前照了一下自己的容颜发饰。 然后她又回头问彩云:“本宫这没有哪里失仪的地方?” 彩云笑说回答:“娘娘,没有,您很美。“ 今天皇后一直就那么坐着看外面的雪景,因而早上打理的容妆,没有一丝乱的痕迹。 第三三六章 盘铺子 皇上走进皇后的寝殿,就看到皇后正盈盈地在行跪拜大礼。 皇上就上前亲手牵起皇后的手笑着说:”梓童,快起来。” 皇后就随着皇上的牵引起身,两个人牵着手走到床边坐下。 皇后就笑着说:”皇上最近公务可是很繁忙,身体可还好?” 皇上就笑着回答:”谢梓童关心,朕一切都还好。” 皇上又看了一下屋里,就对侍候在那里的彩云说:”你退下。” 彩云就行了一礼,依言退出了殿外。 文皇后就有些怔愣,她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现在还正是大白天,皇帝不可能现在就要上床和自己歇息? 文皇后想到这里心里又觉得可笑。皇上哪有那么饥渴,他后宫有那么多的佳丽呢。 皇上一定是有事情要和自己单独说了。 于是文皇后就说:”皇上,您是有什么事要和臣妾说?” 皇上就看着皇后问:”朕听说梓潼正让人寻找十一年前的那两个替你接生的稳婆?”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皇后也就不再隐瞒他。 她点了一下头说:”是,皇上”。 皇上又问:”那梓童是否找到了?” 皇后苦笑了一下说:”没有”。 皇上又问:”梓童是否在怀疑当时你生产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有人在当中做了什么手脚?” 皇上都已经说到了这里,皇后也就不再隐瞒。、 她直视着皇上说,:”皇上,臣妾如果跟您说,臣妾这十一年来,一直就有一种感觉,觉得当时臣妾好像是生了两个孩子,您相信吗?” 皇上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猜测,他这才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皇后这里。 皇上现在听到皇后亲口这样说,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他还是觉得震惊。 果然这里头有蹊跷,他知道皇宫的险恶,却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让自己的孩子出了事,流落到了皇宫之外。 他心里立刻就升腾起了一股火,眼睛也露出了戾气。 不过他又低头看看满眼期待地正看着他的皇后,他强自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他把手放到皇后的腰上轻轻搂着皇后说:”梓童,跟朕说说你能记起来的当时的情况。” 皇后垂下眼帘说:”当时臣妾生产的时候,您也知道是难产,生的很费劲。当时臣妾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再后来臣妾就昏迷了过去,等到臣妾醒过来之后,就看到身边躺着我们的女儿康宁。臣妾身边的嬷嬷和彩云都说,臣妾生了一个公主。但是臣妾的意识里却模糊地觉得臣妾应该是生了两次,应该是两个孩子。臣妾也问过身边的人,得到的答复就是臣妾只生了公主一个孩子。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来臣妾午夜梦回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臣妾也应该还有一个孩子的。而且这样的一种感觉,一直就成了臣妾挥之不去的一个执念,直到臣妾看到了慎哥。 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第一次抱着慎哥来臣妾宫殿的时候,臣妾看到那个孩子就分外的喜欢,觉得特别的亲切。臣妾当时还以为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可爱的缘故。 可是上次他们临走之前,几个孩子来到宫殿的时候,臣妾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慎哥的长相非常像皇上。臣妾当时心里剧震。就感觉到这个孩子和臣妾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皇后一边说,一边她的眉头就纠结到了一起,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得其解的深深的苦恼。 皇上就紧握着皇后的手说:”梓童,你的感觉可能真是对的,你当时确实应该是生了两个孩子。慎歌很可能就是那个丢失的孩子,是我们真正的皇长子。” 皇后一听突然间就激动起来,她的眼泪唰唰的地就流了下来,这么说他这么多年的感觉是对的。 文皇后紧抓住皇上的手,急切的问道:”皇上您说的是真的吗?您肯定慎哥就是我们的儿子吗?” 皇上点点头说:”你想想岳凌霄为什么非要拒绝让慎哥来当皇子的陪读,想来他是故意的触怒我,想要去外地。他想要把慎哥带出京城,应该是怕慎歌暴露身份引来杀身之祸,他这是为了保护慎歌。” 皇后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摇着皇帝的手说:”那皇上赶紧让他们回来,我们好把儿子认回来。” 皇上摇摇头说:”不行,他们一家在去新州的客栈里遇到了刺杀。那些人的目标,明显是奔着慎哥去的。” 皇后急了:”那慎哥没有事?他伤没伤到哪里到?” 皇上就拍拍她的背安慰她说:”放心,慎哥好好的,那孩子被岳家教的很好,那一对夫妻很会教孩子,而且慎哥的武功也不弱,他身边又全都是高手。刺杀他们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文皇后心里更着急了:”皇上您说该怎么办呢?那慎哥在外边岂不是更加危险?” 皇上就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放心,岳凌霄他们在身边,朕也会派人过去。另外有关慎哥的事情,我还要找靖国公来确认一下。” 皇后点点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十多年来的郁闷和疑惑,今天方觉得得到了疏解和答案。 皇上本就是个办事儿雷厉风行的人,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他的皇室血脉,他的嫡长子。 从皇后那里回去之后,皇上就马上让于公公去把靖国公叫到了御书房。 君臣两个在御书房里谈了很久。 储秀宫里,贤淑妃正慵懒地斜靠在床上,云鬓散开,衣衫半解,还有些睡眼惺忪之后的憨态。 她身边的大宫女走到她身边说:”娘娘,他们已经依照您的命令进入了泉州。” 贤淑妃眼皮一撩说:”好,告诉他们,要见机行事,不要莽撞,一定要隐蔽好自己。如果要是再失手的话,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宫女躬身施礼:”是,娘娘。”说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贤淑妃恨得直咬牙!她原本以为那个孩子早就死去了。 她的人还从那个孩子的坟墓中扒出了原来包着他的那个襁褓。 却没有想到那只是一个障眼法。 那个孩子被岳凌霄夫妻好好的养在靖国公府里,而且还教的那么好。 想到这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冷光和阴狠。 这个天下是他儿子的,没有人能从她这里夺过去,谁要是和她作对,那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三七章 吴家 这一段时间,姬清慈也没有闲着。 她天天带着几个丫鬟在外面逛来逛去的,一连逛了好几天了。 除了采新能猜出她家主子的心意之外,她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丫环都觉得很奇怪。 夫人天天逛铺子逛市场,时常这里问问,那里瞧瞧,却不见她买多少的东西。 她们也没见过她家夫人原来是一个这么能逛街的人啊。 姬清慈其实是在看看这里的行情,她在调查在这里适合做什么生意。 他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不可能在这里只依靠岳凌霄的薪俸过日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她也不想总是调用其他地方商铺的银子,那样也太麻烦。 而她让岳三跟过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这里帮她开商铺。 毕竟她是个女流之辈,有好多事情还是受限的。 她看了这几天了,觉得还是开酒楼和客栈。 可是却没有合适的地方,这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根本就没有闲置的铺面。 城边倒是有,但是那都要出泉州城了,实在太偏了。 她正转着,就看到了岳三和岳十从那头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寻铺面已经寻了半个月了,也没有寻到合适的。 这时,姬清慈正好看到了一个刚刚帖出的出兑铺面的店铺。 她招呼了一下已经走过来的岳三和岳十,就很有兴致地带着几个丫环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太大,不过倒是很亮堂,窗户比较大。 这家铺子是个小面馆,不过现在已经关业了。 地方是小了些,胜在位置好。 里面的掌柜看到几个人进来,就说:“几位是来看铺子的?” 姬清慈就说:“掌柜的,我们可以上后面去看看吗?” 那位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腰都有些弯了,大概是有毛病的。 他看着眼前的夫人面容姣好,衣着华贵。一看就是能买得起他铺子的人。 他非常热情地说:“可以,我这就领着夫人过去,夫人,您请。” 一边说,一边他的手就往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姬清慈就带着岳三和岳十往后面走去。 后面的门是开着的,他们通过后门走到外面。 原来后面并不是街道,而是一个独立的小院。 姬清慈就看向岳三说:“重新翻盖,做酒楼可够?” 岳三点点头:“够倒是够了,只是要重新加盖,重新装修,这得花费一千两的银子。其时就等于我们买了一个地方。” 姬清慈就回头问掌柜的:“你这个铺子准备卖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一个巴掌说:“五百两。这可是黄金地段,不远处就是泉州府衙。” 岳三就上来说:“掌柜的,你这铺子太贵了。这屋子,无论是里边还是外边,都比较破旧了,而且你这屋子里的桌椅之类的我们根本就用不上。大概就你那个炉灶我们还能用上。这就等于是买了一个破旧的壳子,不值这个价的。” 掌柜的就叹气说:“这卖铺子呢,也是在卖地方,对?这铺子要是在城边的话,我可能只能卖出去一百两,可这是黄金这地啊?另外,我也不满你们说,我们要不是着急用钱治病救人,这铺子说什么都不会卖的。别看这小面馆,每个月也能净赚上一百两银子的。” 姬清慈倒是相信这个小面馆每个月能赚上一百两银子的,毕竟这地界好啊。 不过确实太贵了,等到这酒楼开起来,预算下来,就得二千两银子。 岳三就说:“夫人,要不我们先等等如何?刚才我和岳十在那边看了一个客栈也在出兑,那个地方开酒楼开客栈都可以。地方比这里要大一些。” 岳三说的是实话,并不是在勾着掌柜的降价。 他确实没太看中这里,地方虽然不错,但一是太贵,二是太费事。 那掌柜的一听就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钱的主,他可不能放跑了,他家的孩子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他一狠心就说:“这样。四百两,不能再降了,我确实要给孩子看病的,真不骗你们。夫人也当行行好,就算救我儿子一命,若是夫人不信,可以让这位公子跟着我到我家里去看看。” 这位掌柜打上了苦情牌,他的眼睛里就带上了乞求。 姬清慈看着他不似作假,想了想就说:“那行,就这样,岳三,你们俩就和掌柜的去把手续过了。岳十,你领着我去看看你们说的那个铺子。” 既然没有别的铺子,那就选它。 另一个铺子其实并不在主街上。 它的位置,用现在的标准来说,已经到了四环了。并不算太理想,不过要是做客栈的话,也算勉强。 姬清慈就问岳十:‘你们讲到什么价钱?” 岳十笑着说:“岳三跟他们砍的也是四百两银子。” 姬清慈点了点头,还成,这个铺子虽然不是市中心。但原来它就是一个客栈,上下两大层,只需要重新装修就可以,起码里面的一些床铺之类的,他们还可以接着用。 因而这个价钱虽然不算便宜,但也可以接受。 于是她就说:“行,就它了,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好在这个客饯栈还好,只要里面重新粉刷一下,里面再重新规整一下,有些屋子的档次重新调整改改换一下。半个月后就能重新开业。 麻烦的是那个小面馆,需要整个翻盖,里面重新间隔装修之类的,也挺麻烦。没有两个月的时间也下不来。 另外,姬清慈还想再买一个铺子,卖一些比较稀奇的东西,不过现在铺子不好买,她也没有想好卖什么,就暂时先放下了。 姬清慈刚从铺子里出来,迎面就有一个小身影跑过来撞了她一下,跑掉了。 姬清慈倒是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太莽撞了,而且撞了人也不道个歉就跑了。 她身边的书月却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这是姬清慈第一次看书月跑,却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能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 她有些错愕地喊了一声:”书月,别追了。” 那边书意就说了:“夫人,那个小贼顺走了您的玉佩。” 姬清慈低头一看,果然身上的玉佩不见了。 书月和书意这两个丫头虽然进来后,是跟着肖婆子在小厨房里学做饭的。 但是这两个丫环都是会些功夫的。 这是岳凌霄从那些孤儿里挑出的两个丫环,只是她们从来还没有表现过身手罢了。却没有想到今天却派上用场了。 果然书月一会就把那个孩子拎过来了。 这是一个脏兮兮的男孩。 不过在那张很脏的小脸上,却有一双灿若明星的眼睛,那眼睛竟是出奇的漂亮。 第三三八章 原来是自家人 姬清慈就看着那个孩子,头一眼,她以为是个小乞丐。 可是再重新打量一下这孩子,她却又觉得不像。 因为这个孩子的衣服还算是整洁,也没有什么补丁之类的,跟街上的那些个小乞丐的穿着也不一样。 更让姬清慈相信他不是小乞丐的,就是那个孩子刚才不经意伸出的那双修剪的非常整齐的纤纤玉手。 那手并不像那张脸那么脏,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好看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手。 那孩子倔强地站在那里,梗着一个小脖子,那脖子也是细白细白的。 显然那个孩子是故意把自己抹的脏兮兮的出来的。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孩子估计是本地人。 于是姬清慈就耐心地问她:“你为什么偷我的玉佩?” 那个孩子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把头扭向一边,没想到,她这一扭头,就让姬清慈看到了她那穿了洞的耳朵。 大概她以为自己脸上抹了灰,别人就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认不出她的相貌。 姬清慈觉得有些好笑,这分明就是个姑娘嘛,不过这孩子的行为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于是她就笑了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本地人?而且你的家里也应该不是很穷。或是说,你本来就应该是个少爷或是个小姐,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然后没有钱了?这才出此下策?” 那姑娘一听,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然后她也不装了,她那双极为漂亮的大眼睛就盯着姬清慈说:“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声音,清脆悦耳,的确就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采新就惊讶地说:“你,你原来是个姑娘家?” 那姑娘就看了她一眼说:“大惊小怪,姑娘家又怎么了?” 采新就笑眯眯的说:“大家闺秀怎么能到处乱跑呢?还把自己的小脸儿抹的脏兮兮的。你这是怕别人认出来吗?” 小姑娘伛气的说:“要你管。”小脖子又—扭。 采新就故意叹一口气说:“不是我想管你,是你偷我家夫人的玉佩。所以啊,我不管你也不行啊,这大楚啊,对偷盗之人可是处罚很严的,你可是要坐牢的哟?” 那姑娘变得有些紧张,她眼珠子一转说:“你家夫人的玉佩还回去了。现在就在你家夫人的手里,你说我偷他她的玉佩,有谁能相信?” 姬清慈就觉得这姑娘有点好玩,挺狡黠的一个姑娘,还聪明地知道诡辩。 她就又笑着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说:“你,该不会是逃婚出来的。” 那个姑娘一怔,然后她的眼睛就盯着姬清慈好一会。 最后她放弃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夫人,您真是个聪明人,本姑娘就是逃婚出来的。” 姬清慈就笑了笑说:“姑娘,你这样是不行的,你那眼睛太漂亮,你这样在外面乱跑,会碰到坏人的。这样,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那姑娘小脖子又是一扭说:“我才不回去,我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 采新就一惊说:“难道你家里人让你嫁给一个老头子吗?这太过分了,你才多大点啊。” 那姑娘的眼睛闪了一闪说:“夫人,您收留我两天好不好。我什么都能做,我给您做丫环好不好?” 姬清慈半天玩笑地说:“不好,要是你家里人找来了,反咬我一口,说我诱拐良家少女,我可是有嘴都说不清的。” 那姑娘就央求说:“求求您了,夫人,你就收留我两天,要不我晚上也没有地方住啊。要是回去,我就得嫁给那个人。” 姬清慈就说:“那也成,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又住在哪里?你说了,我就先收留你两天。” 那姑娘想了一下就叹了口气说:“好,我姓吴,我家就住在城南胡同里。我爹是一个捕快。” 姬清慈听了之后,倒也很讲信用,真就把这位吴小姐给带回了岳府。 不过回到府里之后,她就让岳六就打听一下城南胡同有没有一家姓吴的人家走失了女儿的。 如果有的话,再把吴家的事情打听一下。 当这位吴小姐洗完了脸出来之后,采新和一众丫环们不由地在心里暗赞。 这姑娘大约有十四五岁,长得是很漂亮,那双睛睛就像是黑葡萄一样,眼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搧的人心里痒痒的。 姑娘很大方,她先对着姬清慈深施了一礼说:“谢谢夫人收留。不过,我有个问题可不可以问问夫人。” 姬清慈就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问。” 吴小姐就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门上写的是岳府,听夫人的口音又是京城之人,那这个岳府是否就是新来的总督大人的府上?” 吴小姐能猜出来自己家的来历,姬清慈并不奇怪,这个姑娘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她就笑着说:“对啊,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我夫君就是新任福建总督。” 那吴小姐的眼睛就更加亮了,她满怀希冀地说:“那我向夫人打听个人好不好?” 姬清慈说:“嗯,打听什么人?” 吴小姐就说:“是我大爷爷啊,听说他是当朝的阁老哎。不过我没见过他,我是听爷爷说的。” 姬清慈先是一怔,然后她突然就恍然大悟。 可不是?吴阁老就是这泉州当地人,只不过这一段时间他还没有顾得上回去看看。 敢情这吴小姐还是吴老爷子的孙女,不,就这年纪,应该是重孙女? 她就笑着说:“算你运气好,我正好认识,不过若是老爷子知道你这个孙女离家出走,还去偷别人的玉佩,你说他会不会打你的屁股。” 吴小姐的小脸先是挎了一下,然后她很快又充满了斗志。 她的小脸一扬说:“没事的,他离得远,不知道。” 采新拿着一盘子糕点进来,正好听到了这几句对话。 她噗嗤一下子就乐了:“吴小姐,你真是人小鬼大,不过,哎,我觉得这话你可不要说的这么早。” 吴小姐就满不在乎地小手一摆说:“没事,反正我也不去京城,他也不会再回来了,有什么说得早不早的。” 姬清慈就笑着看了采新一眼问:“给吴小姐安排一个房间。” 采新笑着说:“好,本来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又改主意了,我准备给吴小姐换一个更加方便的房间。”说着她就冲着姬清慈眨了眨眼睛。 姬清慈笑骂:“这么大了还知道淘气。行了,你就安排。” 第三三九章 射箭 晚上慎哥和顺哥先回来的,他们进了正厅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漂亮小姐姐。 顺哥有些好奇,眼睛就看向自家娘亲。 姬清慈就给他们介绍:“这位小姐姐姓吴,和你们吴爷爷同姓。” 她没有说吴小姐和吴阁老的关系。那得等到吴阁老回来后再确定。 小哥俩过来给吴小姐先行了一礼。 吴小姐就好奇也给他们还了一个礼,礼仪倒也算标准。 小哥俩都不知道如何和一个姑娘家说话,行了礼就退下了。 吴小姐也没有再说话,她毕竟是一个大家闺秀,这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主人都没有说什么,她一个姑娘家倒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一对龙凤胎回来后,吴小姐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长的一模一样又这么漂亮的双胞胎,而且还是一对罕见的龙凤胎。 远哥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下,就行了个礼跑到了娘的身边,他不想说女生说话。 对于漂亮的美女,不只远哥是免疫的,就是慎哥和顺哥也是免疫的。 因为他们靖国公府不缺美人。娘亲、舅妈、姑姑,姨妈都是美女。 所以眼前的这位小姐姐虽然漂亮,但在他们的眼里也就是长得好看而已。 意姐却是一个特别热情好客又爱说话的小姑娘。 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吴小姐说:“小姐姐,你是吴爷爷的什么人啊,你是来找吴爷爷的吗?” 吴小姐被她问的有些语塞,她还不知道这府里有个老爷子就是她的大爷爷。 不过她也不笨,她也听出来了一点的门道:“小妹妹,你们家也有一位姓吴的爷爷吗?” 意姐就笑嘻嘻地说:“是啊,我家里也有一位长着白胡子的吴爷爷。” 吴小姐哦了一声,不过她倒是对这位小意姐嘴里的吴爷爷有些好奇了。 那边姬清帆就对远哥说:“去到外面玩,如果看到吴爷爷回来。就请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晚膳。” 远哥正在屋里呆不住呢,他一听娘亲的话就哒哒地又跑了出去。 他要和全八全九去蹴鞠,最后他刚刚学会一点,挺好玩的。 慎哥和远哥两个人嘀咕了一下,也跟娘亲说了一声,他们不回来吃饭了,得到许可后,小哥俩也走了出去。 屋子里很静,只听到小丫头意姐那天真烂漫又奶声奶气的小声音,以及那位吴小姐清脆悦耳的福建口音。 一大一小倒也说得比较热闹。 岳凌霄和吴老爷子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老爷子是牵着远哥的小手进来的。 远哥刚才在外边已经说了家里来了位小姐姐的事情。 因而岳凌霄和老爷子进来后,看到屋里的吴小姐,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吴小姐看到一个高大健美的男人,还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走进来。 她就猜想那一位高大俊朗的男人一定就是那位总督大人,而那位已经白了胡子的老人应该就是那位和自己一个姓氏的吴爷爷。 意姐就高兴地上来牵着爹爹的手喊道:”爹爹,吴爷爷你们回来了。” 还不等岳凌霄和吴老爷子回答,意姐又忙得像一个小陀螺一样,回头对吴小姐说:”吴姐姐,这是我爹爹,这是吴爷爷。” 吴小姐对着岳凌霄和吴阁老各行了一礼:“岳总督,吴爷爷,小女昊静欣叨扰了。” 岳凌霄只是对着她点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就走到了姬清慈的身边。 吴阁老捋着白胡子说:“小女娃,也姓吴,跟老夫一个姓。” 吴小姐就说:“这是小女的幸运。” 姬清慈就笑着说:“好了,都坐下说话。” 几个人又都坐下。那边采新看着人都来了,就张罗着让人摆饭。 姬清慈就对吴小姐笑着 说:“你不是说你大爷爷是朝廷的阁老吗?你眼前的老爷爷可就是当朝的一位阁老啊。” 吴阁老和吴小姐当然都听到了这话,两个人就都惊讶地看向对方。 吴阁老的眼睛就盯着吴小姐:“你爷爷叫什么?” 吴静欣也盯着眼前的老者,她说:“我爷爷叫吴祖铭,我三爷爷叫吴祖贤,我大爷爷叫吴祖元。” 吴阁老一听,眼睛就是一亮,继而他就是哈哈大笑。 吴静欣也笑了,她从老爷子那位京城的大爷爷已经来到了泉州,只是一直就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总督府里。 她起身跪下磕头行了大礼:“果真是大爷爷回来了,孙女给您老磕头了。” 吴老爷子乐呵呵:“乖孙女,快起来。” 又往身上摸了一把,把腰上佩戴的玉佩解了下来,对吴静欣说:“来,这是大爷爷的见面礼。快拿着。” 吴静欣高兴地按过玉佩说:“谢谢大爷爷。” 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了她今天就是因为偷了姬清慈的玉佩被丫环抓住,她才赖着跟到了总督府里。 想到这里,她的小眼神不由地一斜,觑到了姬清慈那里,却正好就遇到了姬清慈那又笑意盈盈的清澈的杏眼。她只觉得她的—切的小心思顿时毫无遗漏地就暴露在了这位夫人面前。 她连忙收回小眼神,哎呀,她觉得好丢人啊,可是这位大爷爷又给了她一块质地上佳的玉佩。 哎,大爷爷赏什么不好,偏偏给她的还是一枚玉佩,她的小脸不由地就红了。 吴阁老并不知道她和姬清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姑娘是如何找到总督府里来的。 难道他回到泉州的事情,他们吴家已经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老爷子就看向吴小姐说:“静欣,对。大爷爷问你呵,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一听老爷子这么问,吴静欣小脸上刚刚下去的红晕又腾地一下子上来了。 她不能让大爷爷知道,好偷了总督夫人的玉佩,还很丢脸地被抓了。 她眼珠子转了一个圈,就转向姬静慈讨好地咧开小嘴笑着。 姬清慈本来想看看这个小丫头要怎么答,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却转向了自己。 她看着小丫头讨好求饶的眼神,脸上不由地又浮上了笑意。 算了,就救这个小丫头一下,省得她刚见到吴阁老就要暴出自己的丑事来。 于是她轻咳了一下说:“这个吴小姐呢,是从家里离家出走的。 吴小姐一听就急了,夫人该不是要说实话。于是她的眼睛使劲眨着示意姬清慈。 意姐在旁边疑惑地说:“吴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是抽筋了吗、” 吴小姐的小脸更红了, 她“呃”了一声笑着说:“姐姐昨天没有睡好觉,是,是有点抽筋了。“ 说完她又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眼睛哪里有抽筋的,她在说什么,哎,被意姐这个小丫头给带歪了。 第三四0章 冲突 于是姬清慈轻咳了一下说:“吴小姐是从家里离家出走的。” 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吴小姐一听就急了。 夫人该不是要说实话,于是她的眼睛使劲眨着示意姬清慈。 意姐在旁边疑惑地说:“吴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是抽筋了吗。” 吴小姐的小脸更红了,她“呃”了一声勉强扯出一丝笑说:”姐姐昨天没有睡好觉,是,是有点抽筋了。“ 说完她又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眼睛哪里有抽筋的?哎,她在说什么呢?被意姐这个小丫头给带歪了。 姬清慈的眼睛笑意更浓:“吴老,我的玉佩掉了,是你这小孙女正好路过,捡了这玉佩,还给了我。她是和家里闹了点矛盾才出来的,于是我就邀请她先到府里坐坐。可是她来了之后,又说出了她的大爷爷是在京城里做阁老的,因此,我才留下了她,等您回来。” 她说完就又看了吴静欣一下,就见小丫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吴阁老这一生仅凭自己的本事就能做到朝廷首辅的位置,那可不是白给的,精明着呢。 他一边听着几个人的话,一边就把自己这位初次刚见面的小孙女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这孩子应该是有事瞒着他的,否则她不会这样紧张。而且似乎姬清慈也了解一些事情。 也对,好好的孩子却要离家出走,这当中要说没有事情谁信啊。 他可不相信这个小孙女只是和家里闹了一点别扭就会离家出走的。 不过吴阁老也并没有准备往下问。 采新在那边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家人除了慎哥和顺哥之外全都齐到了。 吃过饭之后吴阁老就把吴静欣叫走了,他要好好问问这个丫头到底是为什么离府出走的? 次日,吴阁老就带着吴静欣回了城南胡同的吴家。 石井书院里,慎哥和顺哥分开后,进了自己的班级。 慎哥的位置是第三排,他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和顺哥每天来的都比较早,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就掏出书本准备温习一下夫子昨天讲的课程。 这时他就觉得他的面前有黑影闪过,旁边就坐下了一个人,然后就听到了一道声音:”岳公子,把你的作业给我抄抄呗?” 慎哥抬头就看到了长得像女孩子一样的脸,是他的同桌莫友垠。 这位莫友垠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甲班,天天上课就睡觉,每天来的也很早。 但是他来了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借他的作业抄,慎哥来了这些天都习以为常了。 等着莫小公子都抄完了之后,上课的钟声也响了,杨夫子就夹着书本走了进来。 夫子先走过来挨个查了一下学生的作业。然后他就停在盛哥和莫小公子之间。 他看看慎哥的作业,又看看莫小公子的作业,然后他没有吱声就走到了前边。 杨夫子今天讲的是《周礼》的内容。 慎哥认真的听着夫子讲课,不时在书上记着笔记。 然后他就听到了旁边有轻微的小鼾声。 他扭头一看,就见到坐在他旁边的莫小公子正做着小鸡啄米的动作。 他轻微的摇摇头,然后就轻轻推了莫小公子一下。 莫小公子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又擦了一下马上就要流下来的小哈喇子。 正好前边的杨夫子讲完了课,他叫到:”莫有垠,你给我说说”五礼”都有哪些?分别讲的是什么?” 莫小公子有些懵,他哪知道五礼是什么,他睡着了好不好? 他转身看向慎哥,眼睛里露出了求救的信号。 慎哥的眼睛看着夫子,手却准确地点着自己的书上内容,意思是让他自己看。 莫小公子却看不清,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眼睛有问题,拿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眼睛近视。 为了看清书上的内容,他的头就开始往下低,结果越来越低。 还没等他说出五礼的内容来,杨夫子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杨夫子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学究,他是个很认真的人。 他看到这样的学生相当生气,于是他就拿出了他的戒尺,让莫小公子伸出手来。 嘴里还气哼哼地说:”莫有垠,你昨天晚上的作业是抄袭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写的。刚才上课的时候你又打瞌睡,连问题也回答不上来。来,把手伸出来。” 莫小公子躲躲闪闪的伸出小胖手,嘴里还不忘讨个条件:”夫子,您轻点,轻点。” ”啪啪啪”,夫子把戒尺举起,就是一连串的敲打。 慎哥眼见着莫小公子那只秀气的小胖手由白变得通红,然后又变的肿胀了起来。 那边的莫小公子已经发出了轻微的抽泣声,可他又不敢哭出声来,那小样子可怜兮兮的。 杨夫子一共打了二十下才住了手,打完人后他就回到了讲桌边。 然后他继续说道:”岳承宇,你来帮他回答。” 慎哥站起来,少年清润的声音就在屋里响起:” 五礼指的是: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以祭祀之事为吉礼,丧葬之事为凶礼,军旅之事为军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合称五礼。 其中吉礼是五礼之冠,主要是对天神、地只、人鬼的祭祀典礼。嘉礼是和合人际关系、沟通、联络感情的礼仪。 宾礼:宾礼是接待宾客之礼。军礼是师旅操演、征伐之礼。凶礼是哀悯吊唁忧患之礼。” 杨夫子赞许的点点头说:”好,说的很对。” 杨夫子又说:”莫友垠,今天回去,把今天的课文给我抄写二十遍,听清楚了吗?” 莫友垠举起小手哭哭唧唧地说:”手都打肿了,怎么写啊?” 杨夫子一听又来气了,他哼了一声说:”我打的是你的左手,又不是你写字的右手,装什么装?” 莫小公子直接卡壳,姜还是老的辣。 杨夫子可比他精明的很,人家刚一开始出手打的就是他的左手,想赖账不写都不成。 下课后莫小公子又活跃了起来。 他窜到第一排,走到一个长得非常瘦小的公子面前,搂着他的脖子说:”林公子,林少爷帮我抄几遍呗,帮个忙呗,我给你抄写费。” 林公子斜觑了他一眼说:”你可别提抄写费了,我都替你抄了多少次了,你每次给的钱太少了,今儿不帮你了。” 慎哥知道,别看这位林公子长得瘦小,可是学习却很好,在班里他是第一名。 而且他还有一个长处,那就是他非常善于模仿别人的笔迹。 他确实帮这位莫小公子抄写过不少的罚抄。 只是每次这位莫小公子给的钱都非常少,抄一遍只给小林公子五文钱。 莫小公子眼珠子一转就说:”这次你帮我多抄些,我多给你些钱,你给我抄一遍,我给你二十文银子,你要全帮我抄了,我就给你五百文钱。好不好?” 林小公子说:”不好,太少,给二两银子,我就帮你抄。” 莫小公子就叫道:”你抢钱呢,二两银子那是两千文钱好不好,你咋不去抢钱庄呢?” 林公子把身子一扭说:”不给拉倒,那你今天就去找别人抄去。” 莫小公子就回来对慎哥说:”岳承宇,你帮我抄好不好?我把钱给你。” 慎哥面无表情地说:”我从来都不帮别人弄虚作假。” 莫友垠闹了个没脸,他讪讪地说:”哼,有什么了不起,不给抄就拉倒,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他又对小林公子说:那成,今天我就给你二两银子,你今天全都给我抄完。” 小林公子这回看了他一眼没反驳,那就是成交了。 慎哥想,大概这位小林公子家里的条件不太好? 要不莫小公子给他二两银子,他就答应了呢。 要知道一晚上抄二十遍,再加上他自己的作业,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啊。 慎哥又看了一下莫小公子,他听人说过这位小公子家里非常非常有钱。 按莫小公子的成绩,他是不够进入这个班的,不过因为他家里给学校捐了银子,因而他才走后门进来了。 今天的事情就像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慎哥的心里留下太深的痕迹。 顺哥这节课是骑射课。 因为石井书院是以武学为主的学校,所以他们每天都有两节骑射课的。 顺哥刚进来时,班级成绩最好的学生叫孟飞,据说他的成绩百米远的距离百发百中,拳术也不赖。 孟飞是石井学校最有前途的学生,连书院的院长都对他大加赞赏,认为他将来肯定能考武状元肯定不在话下。 可是自从顺哥进来了之后,他和孟飞的骑射成绩竟然不分上下。 孟飞觉得很不服气,他觉得顺哥也就是凑巧了,不可能成绩真的胜过他。 孟飞认为,他的启蒙师傅如果在泉州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今天这节又是骑射课,今天骑射设置的目标比以前远了二十米,以往最远是一百米。 学生们一个挨一个的射下来。 大家从来就没有射过这么远的距离,所以有很多人就射到了靶外。 当然也有个别的人射中了靶子的边缘。 大家都很遗憾,觉得老师设置的这个靶子太远了。 到了孟飞的时候,他气定神闲地拿着自己的弓箭站到了射手的位置上。 他搭上箭,把弓拉满,瞄准了一会,然后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旁边围观的学生发出了一声叫好声:”好,射中了,射中了。” 孟非踌躇满志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顺哥。 他的眼神里带着挑衅,似乎在说:”你不是射的也挺好吗?看你的了,看你能不能射中那么远的目标?” 顺哥当然明白他眼睛里边的意思。 他笑了笑,对孟非说:”射的不错,祝贺你。” 孟飞对着靶心挪了挪嘴说:”好好射,下面就看你的了。” 顺哥轻轻一笑,少年人争强好斗的小情绪涌了上来。 他拿起了自己的弓,站在了射手的位置上。 他并没有马上去射,而是先盯着靶心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才把箭搭到弓上。 围观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这位新来的岳承昀,大有后来者居上的趋势。 今天大家也想看看他和孟飞到底谁的箭射的更好一些,毕竟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还是第一次射。 孟非的心情其实也很紧张,他的眼睛紧盯着顺哥拉弓的手。 只听”嗖”的一声响,顺哥弓上的箭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这只箭速度很快,带着呼啸直冲靶心而去,然后它就稳稳的定在了那个最中心的点上。 而再往外一点却是孟非刚才射的那支箭。 也就是说孟飞虽然射中了靶心,但却不是最中心的那个点,而顺哥的箭恰恰就射中了最中心的那个点。 旁边围观人的叫好声顿时喧嚣起来: ”岳承昀,射的太好了,这么远的距离竟然直中最中间的那个点上。” ”是啊,这才是高手啊!” ”岳承昀,你好了不起呀!” ”哎呀,太厉害啦。” 孟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里有些不服气。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他的心里虽然有些嫉妒,但是他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他对顺哥说:”岳承昀,没想到你这次发挥的那么好。” 说完他还用手拍了拍胜哥的肩膀。 顺哥看了孟飞一眼,也笑着说:”彼此彼此,孟公子今天射的也很好。” 孟非就笑着摇头说:”哪里?不如你啊,这次我没有发挥好,是的,我也会射中靶心。” 顺哥就点点头说:”我刚才的运气是稍微好了点,下次孟公子一定也会射中靶心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当他们又一轮箭射下来之后。孟飞射得却还不如刚才那一箭,虽然也没脱靶,可是离那个中心点又远了一点,而顺哥仍然是射中了原来的那个点。 孟飞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焦躁起来,他不想把班级射箭第一的名头让给顺哥。 到了第三轮的时候,孟飞的手竟然有点抖。他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然后对准靶子,拉满弓把箭射了出去。 然而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这支箭竟然跑到了靶外。 这次孟飞不再看顺哥射箭,他拿上自己的弓拔腿就走。 围观的学生全都面面相觑,这样的结果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 每次都在班级射箭第一的孟飞,竟然败给了刚来没多长时间的岳承昀。 孟飞的离去并没有影响到顺哥,他在第三轮中仍然射中了那个中心点。 他收了弓箭静静的站在那里,十一岁的少年犹如一棵正茁壮成长的青松一样,小腰板挺的笔直。 第三四一章 请客 教骑射课的老师姓牛,学生们都管他叫牛夫子。 牛夫子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长得高大健壮。一看就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人。 他看着孟飞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孟飞是他这两年来教的射箭功夫最有天分的学生。 而且孟飞向来也是温文有礼,是一个很讲礼貌的学生。 可是今天孟飞的表现却让牛夫子有些失望。 其实他在旁边就看得很清楚,孟飞虽然射箭的技术比顺哥差了一些。 但今天他要不是那样心浮气躁,而是稳下心来的话,孟飞不至于一次射的比一次差。 因而牛夫子觉得孟非今天不是输在他射到了什么程度上,而是输在了他的心胸气度上。 牛夫子又看了一下鼻挺的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稳重儒雅的小公子岳承昀。 这位岳小公子的骑射基本功非常扎实,这孩子的骑射老师应该是一个武功不错的高手。 牛夫子遣散了其他的学生,单独留下了顺哥。 顺哥恭敬的立在他的面前,微垂着眼等待他的教诲。 牛夫子就拍拍他的肩膀问:”岳承昀,你学了几年功夫了。” 顺哥回答:”我从四岁开始跟着师傅练功,不过学骑射是两年前才开始的。” 牛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说:”嗯,不错,基本功很扎实。记住要想把箭射的准,技术当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很重要。如果射箭的时候心浮气躁,那就失了准头。” 顺哥点点头,恭敬地回答 :”是,夫子,学生记住了。” 晚上慎哥和顺哥小哥俩回家的时候,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胡同里,就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 哥俩站住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伙人,大约有二三十个,长的都是膀大腰圆的,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哪个府上的护院。 后面的全一和全二就上来把自己的两位小主子往后一推说:”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拦住我们家公子的去路? 对方领头的人身形微胖,个子很高。他斜觑了一眼被全一全二他们护在身后的顺哥和慎哥小哥俩说:”干什么?你们家公子得罪了人知不知道?” 身旁的另一个人就说:”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快把问题解决了,我们好回去交差。” 慎哥就轻轻推开全一,顺哥也推开全二。小哥俩并肩站到前面。 慎哥就问:”你们是什么人派过来的?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就蛮横地说:”教训教训你们,你们两个,谁叫岳承昀?” 顺哥往前迈了一步说:”怎么,是冲小爷我来的?” 他用手托起自己的还有些婴儿肥的小下巴,盯着对方踱了两步,然后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了,孟公子就这么点度量啊。” 全二生气了:”少爷,跟他们费什么话?一会儿还不知道是谁教训谁呢?” 对面的人也不说话,对着后面一歪脑袋:”上。” 于是这二三十个人一拥而上,就把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慎哥和顺哥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同时都露出了笑意,哥俩不约而同地想,又来了练手的。还考虑什么?自愿送上门来的,打。 于是双方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慎哥和顺哥这边一共只有六个人。 小哥俩加上四个小跟班:全一、全二、全七、全八。 对方有将近三十个人,刚开始时那帮人觉得自己人多,又人高马大的,而对方只不过是六个个十多岁的少年。因而他们根本就不把慎哥和顺哥他们看在眼里。 可是刚交手没几下,他们就发现他们人再多也不是对面这几个少年的对手。 这场以多胜少的围堵战,毫无悬念的以对方二十多个人一起被打趴下落下了帷幕。 全一用脚踩住一个打手的胳膊厉声喝道,:”服不服,还打不打?” 那个人疼的嗷嗷叫,嘴里却挺硬:”不服,就是不服。” 然后就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全一把那个人的胳膊踩折了。 那个人疼的嗷嗷叫:”你弄不死我,等爷爷胳膊好了就来找你算账。” 慎哥一听乐了,这个打手还挺有职业道德的,为了自家小爷不服软。 于是他就对全一说:”放了他。” 全一就收回脚,轻蔑的说道:”嘴硬,看在我们家少爷的面子上放了你。” 顺哥就问慎哥:”大哥,这些人怎么办?把他们送到府衙去吗? 慎哥想了想说:”不用,我记得那位孟少爷和你是同班同学,就把这些人送到他的府上去。就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顺哥就对全八说:”去找个绳子过来。” 全八应声而去,不一会,他就拿了几条绳子过来。 他们正捆着,就听到由远而近的哒哒哒的马蹄声,骑马的那人似乎很着急,马蹄声非常的急促。 等到两匹马到了跟前儿,顺哥就认出了骑在前边那匹马上的小少年正是负气而走的孟飞。 孟飞看到眼前的情景,暗叫不好,自己还是来晚了。 他不由地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骑在另一匹马上的小厮。 小厮吓得脖子一缩。 而那些正被捆上或正在被捆的打手们,一看到自家的小主子来了,都愧疚地低下了头。 是他们没用,他们本是来给小主子报仇来的,却没想到被人家岳家兄弟三下五除二给打趴下了,给小主子丢了人。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这场子,他们无颜见自家少爷啊。 孟飞利落地下马,快步来到面前。 他两手一抱拳行了一礼:”两位,这是一个误会,他们来围堵两位公子,在下实在是不知情的,真是对不住了。” 孟飞的小厮跪下请罪:”岳公子,小的瞒着我家公子跟他们说了今天骑射课上的事情,。他们自己决定要来替少爷出头,跟我们家少爷没有关系,这都是小的错啊,您要相信我们家公子。” 原来这件事情真的不怨孟飞。 孟飞当时是觉得自己没有比过顺哥一时脸上下不来台,因而才负气离开射箭现场。 但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报复比他强的同窗,他的心胸虽然不是那么大,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小人。 回去之后他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觉得自己当时那样走开,确实有失仪态。 他正懊丧后悔之间时,小厮就来跟他说了那些护院来围堵岳承昀要给他报仇的事情。 他当时一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家那些打手五大三粗的,可别真的把岳承宇兄弟俩打坏了。 于是他赶忙带着小厮骑马赶来了,还好是岳家兄弟把他的人打倒了。 如果那些护院把岳家兄弟打伤了或出了什么事情,他真的就无法交代了。 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他都有些后怕,也暗自庆幸,还好,今天没有出事。 顺哥就看了一眼大哥。 慎哥就对他点点头。 今天顺哥在射箭课上的表现,全二早就兴奋的说了出来。 孟飞也算是石井书院里一个比较有名的学生,同一个书院读书,慎哥怎么能没有听说过孟飞的名字呢? 他看着眼前的孟飞,觉得他的心胸虽然不是那么大,但还算得上一个很有担当的磊落少年。 当然顺哥也是这样的感觉,他也真诚的对孟飞说:”既然孟公子不知情,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那你的人,还是把他们交给你。” 孟飞又深深作揖:”多谢承昀兄大度,在下回去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他们。” 第二天上午,孟府的管家就亲自来到了岳府。 他送来了厚厚的礼品,说是他们的护院得罪了两位小公子,这些东西是来给两位小公子赔罪的。 姬清慈这才知道,两个儿子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的心里也在感慨,看样子孩子们确实是长大了,有了他们自己的事情和他们处理事情的态度方法。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顺哥和孟飞之间的关系似乎比原来好了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孟飞终于不得不承认,顺哥在武功的各个方面都胜过了他。 于是孟飞的心里也就慢慢的服气了,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在比斗之间,在上课的过程当中就变成了一对好朋友。 孟飞是顺哥来到泉州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莫小公子莫友垠,今天又被杨夫子罚了。 只不过今天杨夫子不罚他抄课文了,而是把他的凳子给撤了,让他站着上课半个月。 莫小公子就在班级里嚷道,是不是有人给杨夫子打了由别人替抄课文的小报告? 杨夫子怎么好好的就变了对他的惩罚手段?所以他认为一定是有人告密了。 这个班是甲班,所以大家的成绩都很好,读书都很认真,当然除了莫小公子之外。 大家都知道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因而很多学生根本就瞧不上他。 就像现在,他喊了半天,屋里也没有一个人理睬他,都埋头看自己的书。 而当初慎哥刚来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跟莫小公子一个座位。 整个班级就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空位置,所以慎哥就坐在了他旁边。 午膳时大家都是在学堂里吃饭的,大多数学生吃的饭都是早晨自己带过来的。 不过姬清慈孩子们认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她从来不让两个孩子早晨带饭。 她让下人吃午膳的时候亲自把饭送过来,目的是让两个孩子吃上热乎卫生又合口的饭菜。 第三四二章 妃位 书院里有规定,不管是自己家里来送饭,还是自己早晨带饭,都不允许在上课的屋子里吃饭,要把饭拿到书院的膳堂里去吃。 每一个班级都有自己固定的用膳区域,小哥俩不在一个班,当然就不在一个区域用饭,所以每天中午吃饭时,小哥俩都是各吃各的 在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慎哥却没有动。 府里给他送饭,他也不用去跟别人到膳堂里去挤座位。 他坐在座位上看了一会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抬头。 屋里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是莫友垠莫小公子,一个是林小公子。 如果在这个班里还有谁不会歧视莫小公子,那一定就是那个帮助莫小公子抄书的林小公子和平时一直就高冷范的慎哥。 林小公子是因为要用莫小公子来挣钱。 而慎哥则是因为莫小公子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无所谓看得起和看不起的。 莫小公子自从被罚站之后,也用不着林小公子帮他抄课文了,所以林小公子也不太搭理他。 不过说起来也怪,莫小公子虽然和慎哥一个座位,慎哥平时没有事情也不会理他,他却特别能黏慎哥。 林小公子这几天总是在最后才去膳堂,慎哥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位莫小公子今天怎么也去得这么晚了? 不过慎哥不是个好事的人,他看了两个人一眼,也没有说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莫小公子一看他要走,自己也连忙站了起来说:“岳承宇,我跟你一起去,我家今天给我送了饭,我们一起去吃。” 慎哥点点头:“好。” 他的话平时就不多,莫友垠倒也没有受冷落的感觉。 不过莫友垠是个热情的孩子,别看他平时给林小公子的劳务费太少,但今天他却也没忘记叫上林小公子。 “哎,林兄,你也一起去,我请你,今天我家给我送的饭多,我们一起去吃。” 林小公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慎哥一眼,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说:“那谢谢莫兄了。” 慎哥带头走出了屋子,就看到外面只有全七在等着他。 泉州十二月份的天也还有些凉意的,所以全一已经把府里送过来的食盒拿去了膳堂,要不在外面一会也就不热乎了。 此时已经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地从膳堂里吃完饭走了出来。 路上遇到相熟的同学,大家彼此打声招呼。 他们走进膳堂,里边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自己班级的那块区域里已经空出了不少的空位子。 莫友垠的小厮看到自家公子过来,这才开始从食盒里往外端菜。 这边全一看到自家公子过来了,也准备摆饭。 莫小公子就对着全一喊道:“全一,把你家公子的饭和我的摆在一起,我们一起吃了。” 全一就用眼神询问自家公子。 慎哥就对全一点点头说:“就照莫公子的话来,拼到一起吃。” 今天慎哥的饭是饺子。 北方人爱吃面食,而慎哥又特别爱吃饺子,所以姬清慈总是时不是地就让厨房给多做几样饺子送过来。 而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泉州人,他们的饭菜基本上都是闽南口味,其中以海鲜为主。 两个人的菜放到了一起,还真不少,数一数也好几个。 莫小公子的菜尤其丰盛:马鲛鱼做的鱼卷、薯粉团,姜母鸭,八珍芋茸、蚵他煎等,主食则有芥菜饭,煎糕,和水煎包等。 慎哥并没有问过莫友垠,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不过从莫小公子的穿着打扮来说,他家应该是相当有钱的。 三个人坐下后,莫小公子就豪气地说:“来,尝尝,岳兄,这些都是当地有名的小吃,你是京城里来的,你家的厨子做这些菜也不见得地道。我们家这可是名厨做的。给你说句实话。今天这些菜就是为你做的。” 慎哥扬眉:“为我做的?为什么?” 他不记得他为这位同桌做过什么值得他感谢的事情。 莫小公子先夹了一个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咬上一口,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下,赞叹地说:“还是这北方的饺子吃起来味正。” 他看了一眼慎哥,又看了一眼林小公子说,叹了一口气说:“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歧视这两个字。” 慎哥一边吃一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莫小公子说:“岳兄,林兄,在咱们这个班里,我就是一个笑话。我这人,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材料。说句实在话,要是耍个拳,射个箭之类的,我还算说得过去,但是一提到这读书,我脑瓜子都疼。可是我那个有钱的爹却偏要让我进这个读书成绩都读的这么好的甲班。为了让我进这个班,我们家还给学校捐了那么多的银子。” 莫小公子一边说,一边有些唉声叹气,哎,他真得觉得在这样一个班级里活受罪。 林小公子抬头看看他:“那有什么,你就好好读呗,读书而已,有什么难的?” 林小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读书写字了。他今年十三,在这里最大。 莫小公子哼了一声:“你说的容易,我也想要学啊,可是只要夫子一讲课,那就是十足的催眠曲。哎。” 慎哥就问了一句:“那你家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啊?” 莫小公子说:“我爷爷和我爹爹都说了,说我们家是商人,虽然很有钱,可是在大楚,商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士农工商,看看,商人排在最后,商人的地位是不是最低?” 慎哥说:“你家原来是经商的。难怪会这么有钱。” 莫小公子有点紧张地说:“岳兄,你是不是也瞧不起商人啊?” 慎哥摇摇头说:“那倒没有,商人怎么了,商人也很了不起的,大楚要是没有这些商人,只依靠农业,又哪里会有大楚经济的繁荣?” 莫小公子一拍大腿:“说得好,我就说岳兄跟别人不一样吗?我没有看走眼。正因为商人的地位低,所以我们家就希望我们家里能出一个文武全才的会读书的人,只是,我也不是读书那块料啊。”他的眉眼都染上了轻愁。 林小公子就瞟了他一眼说:“那你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接管你们家的家业?” 莫小公子就笑了:“我上面可还有两个哥呢,他们都比我大十多岁,精明着呢,我家的铺子,大多是他们在外面跑呢?” 说着他又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不瞒你们俩,我大哥还出过海呢?” 慎哥猛一抬头:“大楚不是实行海禁政策吗?” 爹爹现在时常就把他们兄弟两个带在身边,他已经知道,皇上有要重开海禁的打算。 爹爹这次来福建,名义上当然是被贬,实际上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而这个任务之一就是有关海禁的问题。 现在却突然有人对他说,这里有人一直就在暗中和海外进行通商。 第三四三章 岳凌霄现在时常就把他们兄弟两个带在身边,有意地让他们参与一些谈话。 所以慎哥已经知道,皇上有要重开海禁的打算。 爹爹这次来福建,名义上当然是被贬的,但实际上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而这个任务之一就是有关海禁的问题。 现在却突然有人对他说,泉州这里有人一直就在暗中和海外进行通商。 慎哥看了一眼莫友垠,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后,慎哥和莫友垠说着话, 他有意地慢慢走,拉着莫小公子避开林小公子说:“我在想,你大哥都能做起海上生意了,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莫小公子有些自豪:“当然,我最崇拜我大哥了,他每次从海外回来都能给我带回来稀奇的玩意。” 慎哥的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说:“海上不危险吗?” 莫小公子说:“也危险,海上可是有海盗的,所以需要带很多的护卫的。我大哥和二哥的功夫都可好了。” 慎哥当然知道海上肯定是有海盗的,原来没有实行海禁时,只要是朝廷的船只出海的,是有军队护送的。 慎哥唔了一声说:“那朝廷这边,看到有偷偷出海的,难道不抓吗?” 莫小公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个京城里来的贵公子,实话跟你说,你看我们这泉州周围,山地树木都不少,唯独地少,大家谁不想着做些生意养家糊口啊?所以,这里不只我家是这样的,这泉州不少人从海上走私呢。 当然也有不少出去了就回不来了,要不就是留在了外面,但更多的却是在中途就死了。不过听我大哥说,如果能出一趟海的话,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京城御书房里,皇上正拿着一封信在看,他的脸上露出了然和深思的表情。 这是岳凌霄给他的第一封信,信上说了到了泉州之后,访查的泉州各方面的情况。当然更多的说的却是泉州的海防以及百姓偷偷出海的情况,当然有人偷着想要出去,那海外的人也有偷偷进来的。 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往,真还不如大开海禁,让那些有能力的商人自由的海上通商。 他又低头看信,信里说的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泉州海防。 大楚其实在海防方面投入的力量也不少,但是显然那里的防备还是不够严格,或者说海防那一块存在着官商勾结的问题。 皇上凝眉,如果那个官商勾结的商指的是大楚的商人还好些,但如果那个商是外国人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笔来,蘸满墨宝,挥毫写了下去。 他写完后,用火漆封上,然后就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暗卫应声出现,皇上把信交给他:“去,用加急。” 等喑卫出去后,皇上用手按了按额头 他最近一段时间有些劳累,睡眠质量也在下降,经常是不到天亮他就醒来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于公公小心地问:“皇上,您今天晚上去哪里安歇?” 皇上没有说话,仍然按着自己的额头。 于公公就很有眼色地没有再继续往下问,而是绕到皇上的身后,把两只手放到皇上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按着。 皇上放下手,就仰靠在龙椅上,于公公经常给他这样松筋骨,手把还不错。 于公公一边给他按,一边在心里叹气,要说皇上也是个勤勉的君王。 自从他登基之后,从来都是晚睡早起的,每天要亲自批阅奏折,还要和和大人们讨论事情。 就像现在,晚膳都已经吃过了,可皇上还要把泉州的事情都处理完才安心。 于公公一直都在近身伺候着皇上,心里很为皇上的身子担心。 他手下感觉到皇上的肩膀好像松驰了下来,他就小心翼翼地又说:“皇上,今天您要去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皇上就默了一下就说:“三皇子二个月了?” 于公公一听就明白了,皇上这是想起了端妃娘娘生的三皇子了,那他也就不用问了,皇上这是要去端妃那里。 这几个月里,宫里的两位娘娘分别生了龙子。 端妃早产,艰难地生下了三皇子,而珍嫔也生下四皇子,只不过现在四皇子还没有满月。 按珍嫔生下皇子的功劳来说,应该被升为妃子,可是四妃的位份已经满了。 四妃当中必须要有一个妃子升为贵妃,珍嫔才能有机会升为妃子。 而现在四妃当中只有贤淑妃和端妃生的是皇子,那贵妃这个名额肯定是从这两位妃子里面出了。 只是这两位的娘家都很显赫,也不知道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而就皇上本身而言,似乎对这两个妃子都很宠爱,一个月总有好几个晚上是到她们那里去的。 尤其是端妃,在没有怀孕之前,皇上每个月得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晚上是在端妃那里歇息的。 皇上看了一下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说:“摆驾,朕去看看四皇子。” 端妃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身子就一直在调养。 没办法啊,她本来怀着孕好好的,就等着瓜熟蒂落,却平空里就窜出了一只猫,她就受到了惊吓哎呀一声做到了地上,然后就意外地早产了。 好在命是捡回来了,儿子也生了下来。 儿子的身子虽然弱了些,生命力倒也很顽强,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不说,身体也没有大碍了。 太医说只要精心地养护着,长大是不成问题的。 好不容易生下来的皇子,端妃看的像眼珠子一样地宝贝。 她天天就把儿子放到自己的床边,除非是皇上来了。 否则她就不让抱离自己的左右,当然奶娘喂奶时除外。 端妃刚看着宝贝儿子进入梦乡。 就听到太监喝道“皇上驾到”了。。 端妃赶紧整理好衣衫,皇上就大踏步地走进来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接驾的端妃说:“爱妃,快快请起,你这才刚刚过完月子。小心着凉惹病上身。” 端妃起身感激地说:“谢皇上体恤臣妾。” 皇上进门时就已经看到了儿子的小襁褓,他笑着走到摇篮边,仔细地端详着小婴儿。 然后他乐了,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说:“这可真是一天一个样,朕十多天没有来,皇儿的脸上就白了不少,好像身子也长长了不少。” 第三四四章 中毒 端妃就笑着说:“是啊,这孩子一天一个样,如果没有什么毛病。长的快着呢。” 然后端妃又顿了一下,眼睛一闪说道:“说起来,真是幸运,多亏了刘太医医术高明,要不然的话,皇儿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皇上看着儿子也笑着说:“爱妃说的是,太医不是说了吗,以后这孩子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只要精心养育着就能好好地长大。” 端妃听到皇上说的这话,脸上突然就露出了一丝委屈的神态。 她伸出手来拉着皇上坐到床上,瞪着漂亮的猫儿一样的大眼睛。 那眼睛里已经有了一些湿漉漉的泪意。 她看着皇上说:“皇上您一定要查出那只猫儿是怎么来的,要不然,臣妾还是席不安枕的。谁又能知道以后会不会又突然跳出来一只狗,或是再窜出来一只猴子呢?” 皇上安慰她说:“没事的,他是朕的儿子,朕会保护他的。” 端妃心说,皇上,你说得好听,可是你哪里会知道后宫这些个女人见不得光的腌臜阴私手段啊。可是这话她也不敢跟皇上说啊。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脸上就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疑惑神态。 她说:“皇上,其实臣妾对猫还是了解一些的,要说这猫儿可是比狗要可爱温柔的多,要不这些后宫的女人和有钱人家的小姐们怎么都爱养育猫呢?只要没有人去激怒它,或是喂它吃了什么药,这猫儿是不会突然间就发狂窜出来的。可是那天的那只猫显然是被激怒了。” 皇上当然知道猫儿算是一种比较温顺的小动物,他也当然知道这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他也一只在查,只是这只猫不是后宫里任何一个娘娘和公主养的。 它是从外面跑进宫里的一只流浪猫。 只是不知道这只流浪猫到底是自己瞎跑进来的,还是被别人故意抱进来的? 于是皇上点点头说:“朕知道,只是没有人见到过有人和这只猫在一起过。而且出事之后,朕也让人把那只猫好好地检查了一番,也没发现那只猫吃过什么能让它发狂的药。” 他顿了一下又说:“爱妃放心,如果让朕查出来是有人故意地想要害得爱妃早产,害朕的皇儿出事,朕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端妃感激地说:“皇上,您真好。”她拍着皇上的马屁。 这是皇上自她怀孕之后,第一次到她的寝殿里来过夜,她一定要利用好今天这次机会。 想到这里,端妃笑意盈盈地亲自给皇上宽衣解带,侍候他上床躺下。 晕黄的烛光下,端妃的皮肤发出朦胧而莹润的光泽,那猫儿一样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皇上,那迷蒙可爱的眼睛里,满是对皇上的崇拜敬意和化不开的浓浓爱意。 她躺在皇上的怀里,一声一声地呢喃:“皇上,皇上。”就犹如盛情的邀请一样。 皇上抚摸着她如丝缎般质感的肌肤,引得端妃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躬起,轻轻地颤栗着。 她久不经人事,又加上刚生完孩子,身子异常地敏感。 皇上不由地笑道:“爱妃,生完皇儿后,这身上的各个部位都变得这么敏感了吗?这两团包子也大了不少,朕的手都要握不过来了。”说着他用手把那丰盈抓在了手里。 端妃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往上涌,她不由地又往皇上的身边贴去。 烛光摇曳,床上红浪翻腾,好一阵游龙戏凤,温柔缱绻。 两个人平息过后,端妃窝在皇上的怀里,用手划着圈圈说:“皇上,珍嫔妹妹也快满月了?” 皇上点点头说:“是,快了。朕这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儿子,真是大喜事。” 端妃的眼睛一闪就说:“说到珍嫔妹妹,臣妾就觉得对不起她。她本来应该在我前面生的,可却跑到了臣妾的后面。哎,按正常来说,她生的孩子应该是三皇子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四皇子,由哥哥变成了弟弟。臣妾这心里一直就不得劲呢。” 皇上安慰她说:“这事情哪里能是你的错,她也不会怪你的。” 端妃就又叹了一口气说:“要说这珍嫔妹妹点子也真是不好。皇上您看,这生孩子落到了后面,就连这妃子位也没有了。“ 皇上的眼睛就是一闪:“爱妃这么关心珍嫔?” 端妃就笑着说:“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同在后宫,自然要互相关爱一下的。臣妾只是在为珍嫔娘娘有些可惜而已。” 皇上的眼睛一闪笑着说:“其实这事情也好说,朕要是把你们四妃当中的一位妃子升为贵妃,那妃子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一个吗?” 端妃的眼睛亮了起来,皇上跟她说这个做什么,难道皇上有意要把自己的位份往上升不成?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又蹭了蹭皇上,就如同一个小猫一样呢喃了一声:“那是大事,臣妾不管,也不喜欢管,臣妾喜欢的是皇上呢。” 你不管,你问什么? 皇上的眼睛深邃,在烛光的照射下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 如果端妃不玩心眼的话,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不过今天的端妃好像话多了一些,管得也多了一些,竟然想要探他的底。 他在心里冷笑,贵妃位就一个,现在就坐不住了吗? 突然间,他的心里就有些索然无味了,他现在第一次感觉到了女人多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看他后宫里的这些个女人们,一人一个心眼,谁也不跟谁交心。 刚才端妃表面上说的是关心珍嫔,而实际上她却是在用珍嫔的事来试探自己对贵妃这个位置有什么想法。 他又想起了贤淑妃,那更是一个心机女人,别以为他心里什么都不明白。 对于这个贵妃的位置,贤淑妃是不是也是志在必得呢? 他又羡慕起了姬清云和岳凌霄,这两位的后院全都只有一位正室夫人。这两个人也肯定没有如他这些的烦恼。 可是那两个人可以这样,自己想怎么做都是自由的,可是自己不行啊。 这些女人们也是他这个皇帝工作的一部分,是他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的工具。 他可以不爱她们,但是他还离不了她们。 确切地说,像端妃和贤淑妃这样的人,他们身后的家族也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他要让他们之间互相牵制,这样他这个位置才能坐得稳当。 想到这里,他没有了再睡下去的心思,更没有了睡意。 于是他开始起身下床。 端妃惊愕:“皇上,您要走吗?” 皇上说:“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份重要的奏折没有看,朕现在就去御书房。爱妃还是先睡。” 端妃的眼睛一闪,很快地就掠过一丝失望。 难道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吗? 第三四五章 好事成双 储秀宫里,贤淑妃正一边看着镜子里边刚梳好头的自己,一边听着太监在旁边汇报:“昨天晚上皇上去了端妃娘娘那里,不过,这次皇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过夜,而是回了他自己的紫辰殿。” 贤淑妃的身子就是一顿:“当真。” 太监:“娘娘,千真万确。” 贤淑妃的嘴角不由地翘起,以前皇上从来不这样。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端妃在什么事情上触怒了皇上,遭了皇上的嫌弃? 她继续左右照着映在镜子里的娇美容颜,漫不经心地说:“探听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太监说:“没有。” 贤淑妃说:“好,下去,把这封信送给阁老。”说着她就从自己的手边拿出了一封她昨天晚上写好的信。 太监出去后,贤淑妃又问身边服侍的大宫女:“大皇子和二皇子今天是不是要测试。” 大宫女弯腰答道:“是,娘娘。” “好,那我们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 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已经坐满了打扮的姹紫嫣红的一众嫔妃。 皇后坐在居中的首位,她看着下面两列按照各人的封位顺序坐着的嫔妃们,脸上露出端庄秀丽的笑容。 她往下面左手第一个空着的位置上看了一眼,那是贤淑妃的位置。 这位贤淑妃每次都来的最晚,且总是浓妆艳抹地在众嫔妃的瞩目下来请安。 文皇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家都坐在这里喝了一盏茶了,外面才传过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诸位妹妹又走在了我前面,我今儿又迟到了吗?” 众嫔妃转头,香风飘过,一位绝丽的佳人已经翩翩飘过了身边,到了最前边的位置上。 她咯咯地笑着给皇后行礼:“姐姐,是妹妹又来晚了,姐姐莫怪。” 文皇后的嘴角向上扯起一个笑的弧度,只不过那笑容里还带了些别的意味。 “不晚,大家都没有散呢?” 下面不知是谁就发出了一声嗤笑。 贤淑妃的表情就是一僵,皇后从来都不这样说话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话的意思不还是在嘲讽自己来晚了吗? 贤淑妃并没有听出刚才那声嗤笑是哪一个人发出来的。 她心里有些气恼,但毕竟她在后宫里也浸润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的忍耐力的。 于是她又重新露出笑容,从容优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就听端妃的声音响起:“我们正要散呢,姐姐就来了,正好我们姐妹再陪伴您坐一会。” 贤淑妃就瞪了端妃一眼,这个端妃一向就和自己别苗头,她这是生产后的第一天来请安,就又和自己扛上了。 贤淑妃就转向端妃,她的脸上浮现出得体的笑容说:“哟,妹妹的身体可是大好了?我还以为妹妹今天不会来这么早呢,我可是听说皇上昨天又去了妹妹那里。妹妹还真是得皇上的待见呢。” 端妃就故意叹了一口气说:“是啊,皇上是惦记着妹妹的身体才去的。” 文皇后就接过话茬说:“说起妹妹的身体,我还一直就奇怪呢。那么一只流浪猫,怎么就会正好冲撞了端妃妹妹呢?“ 端妃的眼睛就好似无意地扫了一下贤淑妃说:“是啊,不过也多亏了那只猫,才让我的皇儿当了四皇子的哥哥。只是有些委屈了四皇子和珍嫔妹妹。” 下面就有一位嘴快的李嫔笑着说:“说起这珍妃,既然已生了儿子,大概不久就要被封为妃了。” “是啊,还是人家的肚子争气,这一生就是个皇子。” 于是下面的娘娘们又开始进入了自由讨论的模式。 “可是现在四妃的位子都是满的,她也升不上去呢?” “你们真是榆木脑袋,那贵妃的位子不还是空着的吗?” “对啊,只要是四妃当中有一人升了贵妃,那妃子的位子不就能腾出来一个吗?那珍嫔不就能升为妃子了吗? 文皇后坐在上首悠闲地喝着茶水,她也不说话,也不打断别人,她也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只是她的眼睛不时地瞟一下贤淑妃和端妃,嘴角一直就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贤淑妃和端妃这两个人是目前最有实力竞争贵妃位子的两位妃子。 突然间,不知是谁先醒悟了过来,觉得自己这些人是有些放肆了。 良妃也嘘了一声,眼睛瞟向前边的贤淑妃和端妃。 好在大家也只是刚说了几句,话里也没有什么能伤及到哪个人的内容。 再说了,谁敢说啊? 贤淑妃就似笑非笑地说:“各位妹妹,怎么不说了?姐姐我还想听听呢。” 这话让人一听,就能听出来,她也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能升上贵妃位子的人选之一。 端妃却只笑不语,她有争妃子的心思,但她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端妃是有些瞧不起贤淑妃的。 说起贤淑妃这个人,其实出身真就不算高,要说她能进宫里,只是因为她沾了是严阁老本家的缘故。 但就端妃娘家给她送过来的信息,贤淑妃这个人因为家里不太富裕,因而也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 所以端淑妃总是时常感觉到贤淑妃身上透出来的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 她认为贤淑妃缺少的就是那种骨子里带来的高雅端庄的涵养。表现出来的全是小家碧玉似的小家子气。 而她之所以能得宠,一是严家的势力,另外就是贤淑妃本人长的确实也非常美貌。 皇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着应该散了。 可就在这时,就有人来报告说:“皇后娘娘,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中了毒。” 皇后和贤淑妃一下子全都惊的站了起来。 皇后颤抖着身子问道:“二皇子,人昵,怎么样了?” 来人是个小太监,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人,已经被救下来了,现在已经送回西五所了。” 西五所,是各位皇子在出宫开府前的居所。 皇后的脸色煞白,她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声:“大家散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然后她就急步往外奔去。 后面的贤淑妃,却对着端妃看了一眼,那眼神里的表情意味不明。 然后她也是脚步急促地跟在后面往外走去。 端妃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刚才贤淑妃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那眼神到底有几个意思,为什么两个皇子会同时中毒? 如果除去了两位皇子,那宫里就只剩下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端妃想到这里,她的后背在这大冬天里竟然流出了一层汗。 第三四六章 夫妻夜话 泉州,姬清慈终于找到了一个合心的铺子。 铺子是慎哥帮忙找到的,是他的一个姓莫的同窗给帮的忙。 说来也巧,这个铺子的位置距离他们石井书院就只有二百米远。 既然距离书院这么近,姬清慈就合计了一下,准备在卖杂货的同时,在杂货旁边再开辟出两个角落,:一个是卖笔墨纸砚的角落,一个是经营字画的角落。 姬清慈考虑再三,决定还是把这个铺子先交给岳三来打理。 姬清慈对采新说:”你带两个婆子去给岳三打打下手,帮他好好归置一下货品,毕竟他只是个男人,做什么事情不免粗心一些。” 采新就高高兴兴的带着两个婆子去了。 收拾了几天之后,铺子收拾好了,杂货铺也就正式开张了。 随着杂货铺的开张,还有另外一件好事儿也随之而来。 岳三来给姬清慈磕头,说是要取采新为妻。 姬清慈看着跪在地上的岳三。 他们家的岳字辈儿的这十个出色的亲卫,从岳一到岳十都已经成了家,当然除了岳三以外。 这几年因为岳三总在外面各个地方跑,给姬清辞打理铺子,开辟市场。 因而他从来就没有固定下来过,也一直没有解决个人问题。 姬清慈觉得,说起来岳三的婚事还是被自己给耽误了。 她这次之所以把采新派过去,也是想要撮合岳三和采新这两个人。 姬清婉是一个现代人,他她不愿意为自己的手下包办婚姻,因而她的几个丫鬟都是自己相中之后才同意嫁的。 如果采新和岳三的这桩婚事成了,这将是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毕竟采新和岳三都老大不小了,同时,这两人也是自己身边很得力的干将。 采新的婚事都已经把姬清慈愁出好几根白头发了,现在可总算要把这个丫头嫁出去了。 姬清慈看着着跪在地上的岳三,并没有让他起来,她问:” 岳三,你了解采的情况吗?知道采新都那么大了,却为什么迟迟不成亲吗?” 岳三愣了一下,然后想当然的说:”那还用说,当然是那丫头不舍得离开夫人您呗。” 姬清慈就是一笑:”岳三,婚姻不是儿戏,我把采新的情况告诉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岳三愣愣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地说采新的事情。 难道在采新的身上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发生过吗? 于是姬清慈就把采新订过亲的事情说了。 岳三一直静静地听着,很认真。 姬清慈的话一落,岳三就不加思索的说:”不就是她小时订过亲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岳三不在乎她的过去是如何的,岳三只在乎她将来能和我在一起。” 姬清慈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紧紧盯着岳三说:”那岳三你听好了,你今天在我的面前说的话不要忘了。等你以后不再喜欢采新的时候,不要在心灵上折磨她,你只需和她合离,我会继续把她带在我身边。” 岳三郑重的说:”夫人,您就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会一直好好的过下去的。” 姬清慈放了心,她对岳三说:”这件事情不能光你一个人同意就行,我要先问问采新,要是她没有什么意见,我就帮助你们办理婚事。” 当姬清慈问采新的时候,她的小脸红了。 这一段时间她就看出来了,岳三对自己好像有意思,只是她不敢想而已。 姬清慈一看到采新的小脸红到耳根子的样子,就明白了采新的意思,。 她笑着说:既然你也没有意见,我便要给你们准备婚事了。” 因为采新和岳山的年龄都不小了。因而姬清慈和岳凌霄商量了一下,决定半个月后就给他们举办婚礼。 姬清慈给他们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 姬清慈想的很长远,如果朝廷真的还开海禁的话,那泉州这个地方就会成为一个商业贸易非常繁华的地方。 姬清慈肯定也要做海上的贸易,她想拥有自己的商船。 那泉州这个地方就会成为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贸易点。 那这样的一个地方,必须要有一个非常懂行的,能力非常强的人来坐镇,而最合适的人没有人能比得上过岳三。 毕竟她和岳凌霄还要带着孩子回到京城去的。 因此姬清慈是本着要让岳三和采新长期在泉州居住的目的给他们准备房子的。 姬清慈给采新的嫁妆比起前边的几个丫头还要多一些。 毕竟采新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将来又不在她的身边。 而那几个丫头将来都还继续生活在京城,即使有什么事情她还能帮一把,只有采新是离她最远的一个丫头。 一个月后,姬清慈和岳凌霄,夫妻俩就热热闹闹的为岳三和采新办了婚事。 至此,姬清慈终于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在以后的岁月里,岳三和采新的经营就成为了姬清慈和岳凌霄在泉州这个商业贸易大港的一个重要而稳固的商贸枢纽。 办完了采新和岳三的婚事,姬清慈的心情非常好。 晚上,她窝在床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等着岳凌霄回来。 这一段时间,岳凌霄总是早出晚归的。 除了岳三和采新婚礼的时候他没去衙门,其它时候,他从来就没有休息过。 姬清慈听他说过,皇上曾经给他来过信,让他把泉州这个地方的海防好好抓一抓,把里面贪污枉法官商勾结的事情调查明白。 在这些事情方面,吴家帮了大忙,吴静欣的父亲是衙门里头的人,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 而她的二大哥吴静非就在海防营里作主簿。 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他毕竟是属于海防营机关里的人物,他长掌管的可是海禁防营里的文书之类的。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想帮这个忙。 可是他有又不敢忤逆吴阁老这个自家大爷爷的意思。 经过了一个月的调查取证,岳凌霄和吴阁老终于把海防营官商勾结的事情查了出来。 同时还查抄了两个窝点,这两个窝点都是扶桑人的窝点。 在这个窝点里不但查抄了很多的金银珠宝,还搜出了一些武器。 海防营的长官被抄了家投入了大狱,只等朝廷的判决文书下来之后再说。 第三四七章 下毒(一) 岳凌霄晚上回来时,外面已经打过二更了。 他进屋就看到了姬清慈正靠在床头上看书,就知道妻子这是在等他。 他走到姬清慈的身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等我呢?我先去洗漱。” 姬清慈就问:”还给你热着饭呢,要不要再吃些?” 岳凌霄摇摇头说:”今晚吃的很饱,不吃了,你等着我。”说着就走进了净室去洗漱了。 他洗完出来时,就看到姬清慈已经下了床,正拿着一个干布巾在等着他。 姬清慈看到他从净室里出来,就上前拉住他的手走到坐塌边,让他坐下,开始给他擦头发。 岳凌霄坐在那里,感受着她温柔的气息,闻着她身上那熟悉好闻的馨香,陶醉地吸吸鼻子,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 见岳凌霄好久没说话,姬清慈就问:”夫君,不会是睡着了?” 岳凌霄就笑眯着眼睛说:”美人在侧,如何睡得着?” 姬清慈不由失笑:”阿肖什么时候学会调戏人了?” 岳凌霄说:”不是调戏,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姬清慈不由抿嘴,脸上尽是笑意。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的表情却全是温和的 他们中间被一种叫做温馨幸福的气息包围着。 良久,岳凌霄就说:”原来跟着父亲在边关打仗的时候,我从来就不敢想,我以后的生活还会有这样温馨安静的时刻。” 姬清慈说:”阿慈原来也不敢想。” 岳凌霄动情地一把把姬清慈拉到自己的前面,他搂着她的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也变得悠远起来:“后来娶了阿慈,生活就变得稳定而满足,那时我就想,原来我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现在我回到家里,一直有人为我留着明亮而温暖的烛光,有热热的饭菜等着我回来吃,有人对我嘘寒问暖。 我再也不是那个天天跟刀剑跟尸体打交道的岳凌霄了。 阿慈,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是你让我拥有了这样幸福的感觉。” 姬清慈也回搂着他说:“阿霄,我也是,是你让我的心里有了安全感,是你让我感受到在这个社会上还有真正的爱情。阿霄,谢谢你。” 他们结婚这些年来,她对他的称呼从夫君变成了阿霄,看似很简单的称呼,却体现着她对岳凌霄从戒备到信任的一个心里路程。 两个人就这样动情地相拥。 此时的他们没有肉欲,却心意想通,那情感浓郁的如同醇厚的烈酒,那酒香的滋味融入了他们彼此的骨髓和血脉。 良久,两个人才从这份不带任何情欲的浓情密意中醒过来。 彼此分开,相视一笑。 姬清慈这才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朝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岳凌霄说:“前一段时间就接到了宁安的信鸽,今天又接到了阿云的信,大皇子和二皇子二十天前同时中毒了。” 姬清慈惊讶:“那他们没有事?” 岳凌霄说:“还算救治及时,倒是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很多。阿云在信里只是说皇上让人查这件事,最后却是不了了之,只是把当时在上书房里值班的一个小太监打死了,另外还打死了端妃的一个小太监。”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中毒对谁有利?谁就有可能是下毒之人。这是正常人的想法。” 岳凌霄的脸上浮出出了笑意:“哦,那就是还有不正常的想法?那阿慈以为呢?” 姬清慈嫣然一笑说:“妾身一介女流,对这等朝廷大事哪里敢有什么想法?” 岳凌霄哈哈大笑:“阿慈,你今天怎么还谦虚上了,想我的阿慈可是聪明的很呢,会做生意,会教导孩子,会书法,会刺绣。有时候看问题还会换个角度,我可是从来都不敢小瞧夫人的想法的。” 姬清慈失笑:“夫君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顿了一下又正色说:“你不是说过贤淑妃和端妃两个人都想要那个贵妃位吗?我觉得应该是和这个有关?你想啊,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人如果都中了毒,那个得利的人肯定就是端妃了。这是有人在给端妃挖坑呢?” 只不过这事情做的有些太明显了些,反而让人不相信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要不就是端妃的那个小太监被人收买了,要不就是那个小太监是被人栽脏陷害的。” 她见过端妃,那虽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女人,但她也不是一个头脑十分简单的人,她不可能傻到去做这么明显的事情。 岳凌霄笑了,他就知道他的阿慈聪明。 阿云只在信里隐晦地说了两句,两位皇子的事情既有贼喊捉贼的戏码,但他应该也在当中推了一把。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事情应该还是严家人的手笔,他们应该只是想让大皇子连带着受一点毒而已,却没有想到有人在当中参合了一把,让大皇子中的毒反而比二皇子重得多。 因为二皇子当时催吐了就没有事情了,可是大皇子却是躺了十多天,就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没有好利索,仍然时时咳嗽,据说是伤了肺子。 当岳凌霄把这些消息全说给姬清慈后,姬清慈笑了:“不会是有人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东西给换了。这才让原来应该二皇子吃的东西结果让大皇子误服了?” 岳凌霄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情我估摸着要不是阿云做的,就是另有其人,毕竟皇宫那个地方,应该渗入了不少家族的势力的。” 姬清慈i就说:“那你觉得是不是大哥做的?” 岳凌霄就笑:“他信上只是说,京城那边有他呢。别的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信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姬清慈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几个去过新州布置刺杀任务的京城人查到了吗?” 岳凌霄就说:“查到了,但是他们却没有来泉州,而是被招回京城。那位公子是严家的人,但他不姓严,只是严家大公子的一个属下。” “那么说,贤淑妃是真知道了慎哥长得像皇上这件事,从而猜出了皇后的亲生儿子还活着的事实?”姬清慈问。 岳凌霄点点头说:“对,不过那几个人不再来,应该是严家人的谨慎,他们应该还要再派生面孔来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会半途而废的。” 第三四八章 下毒(二) 转眼就过了年,到了三月份,福建的三月份已经相当暖和了。 姬清慈带着书意和书月两个丫头,后边又跟了几个护卫,去了一趟岳三的杂货铺子。 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尤其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卖的尤其快。 毕竟这个地方距离书院还是很近的,学生对这方面的需要量还是很大的。 从铺子里出来,姬清慈就带着几个人慢慢地在这条街上闲逛,这条街道上的小饭馆和小杂货铺还是不少的,处处都体现出了学区街道的特点。 姬清慈每次出府,都要在外面吃午饭,就是要趁着出来的机会,好好享受一番这里地地道道的泉州各类小吃。 她今天进的是一家当地的小面馆。 她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一边吃着炒面,眼睛还时不是地往外面看。 她现在距离古井书院只有二百步远,能够清晰地看到书院的牌匾。 她想,现在应该是两个孩子吃午饭的时间了。 正出神时,就见从书院里飞速地跑出了一匹马,那马就如离弦之箭一样从小面馆门前跑过去。 姬清慈姹异,那马上之人不是全一吗? 他跑的那么快,竟然连她都没有看到,这是得有多急的事情? 她的心里就是一紧,全一是慎哥身边的小厮,难道是慎哥出了事? 她突然心里就不淡定了,饭也不吃了。 她对着书意说了一声:书意,算帐,书月,快,我们去书院。” 说完就急急忙忙带着几个人往书院走去。 书意一愣,夫人这是怎么了?这面才刚吃了一半,怎么突然就要去书院。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再说了她也没法问了,因为夫人已经急急地出去了。 姬清慈跟门房大爷直接亮出了总督府的腰牌。 门房大爷查验了一下,一看的确就是总督府的人,也没阻拦。 他不敢啊,原来这个城里最大的官是泉州府尹,可是现在最大的官却是去年新来的总督大人。 姬清慈一进去,就觉察出了书院里气氛的凝重。 现在应该是午休的时间,可是这些学生们却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处,正在说着什么。 姬清慈就走近几个学生问:“几位公子,这书院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几个学生一看问话的是一位十分漂亮又端?的夫人,就礼貌地说:“是的,夫人,膳堂那边好像有几个学生中毒了。” 姬清慈一惊,急切地说:“麻烦公子给我指一下膳堂在哪里?” 几个学生中有一个公子,他一看姬清慈着急地样子,心里就想,中毒的学生莫非就是这位夫人家的公子? 于是他非常热情地说:“夫人,您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姬清慈点点头,就跟着这位学生急急忙忙地往膳堂里走去。 等她刚走到膳堂的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奔来。 全一在马上急忙喊道:“快躲开,” 几个人闪身躲开,就见全一腋下夹着一个拿着药箱的大夫从马上一跃而下。 那个老大夫大约有五十多了,被全一颠得脸色发白。 全一把他放下,抱歉说:“荀大夫,实在对不住,情况紧急。” 老大夫苦不堪言,但医者仁心,这又是总督府的小厮,他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老人家瞪了全一一眼,哼了一声就往里走去。 姬清慈就急忙喊了一声:“全一。” 正要往里奔的全一回头一看,眼睛立马就红了:“夫人,您来了,快进去看看大少爷。” 说着他还抹了一把因见到夫人而不由自主涌出的眼泪。 姬清慈的预感成真,她的脚步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旁边的书月连忙一把就扶住她。 她强撑住自己,不行,她还不能倒,慎哥还在等着她。 她一咬牙,做了一个坚强的心里暗示,觉得好了一点,急忙就跟着全一向着里面走去。 膳堂里面用桌子临时拼凑起来的几张床上,躺着三个学生。 慎哥躺在了这里,中毒的学生一共有三个。 一个是慎哥,一个是莫友垠,一个就是那位林小公子。 林小公子中的毒最轻,他只是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但人还是醒着的。 慎哥和莫小公子两个人都是昏迷不醒。 那位荀大夫进来之前,书院的大夫已经给几个人都催了吐,几个人的身上还有呕吐的痕迹。 荀大夫正在给慎哥和莫小公子扎着针。 他的神态很凝重,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他的手下却很稳。 顺哥也红着眼睛站在旁边,他也是听到消息之后过来的。 看到娘亲过来,他抽泣着喊了一声:“娘。”犹如找到了主心骨,就拉住了娘亲的手。 姬清慈握紧儿子的手,没有说话,那两只清澈如泉水一样的美丽杏眼,紧紧地盯着荀大夫的一举一动。 荀大夫一连气地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扎了不少针,有的针,他扎了就拔了出来;有的针,他却留下了。 直到他忙活完一阵之后,他才擦了一下头上沁出的汗珠。 姬清慈这时才问道:“如何,荀大夫?” 荀大夫抬头一看问话的人,惊讶地说:“夫人,是您?” 原来这位荀大夫是泉州城里最好的大夫了,年前岳凌霄特意把他聘为府里的大夫,不过他也可以有自己的接诊。 因为毕竟泉州有不少的百姓还是很愿意找他看病的。 荀大夫呼了一口气说:“我已经给他护住了心脉,扎几针把他剩下的毒看能不能再逼出来。” 古井书院的院长姓温,他没有见过姬清慈。 不过,他刚才听到了顺哥叫这位夫人娘亲,就知道了这位美丽的夫人是岳承宇和岳承昀的母亲。 他站起来对着姬清慈弯腰造福:“原来是总督夫人到了,温某这里有礼了。”说着就是长长地一揖。 旁边的杨夫子和其他的几位夫子一听这位是总督夫人,也是一惊,也都过来行礼。 这位总督夫人怎么来到了书院? 除了温院长之外,是没有人看过慎哥和顺哥的家庭情况的。 他们只知道这两位小公子无论是读书还是武功,都能在书院里排到前几名。 看他们的气度应该是哪位府里的贵公子。 因为这书院里也有好几个公子都来自京城,所以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小公子原来会是总督府的少爷。 这回一知道这两位小爷的身世,不由地都在心里为温院长捏了一把汗。 第三四九章 下毒(三) 不过姬清慈根本就没有工夫和心情和他们寒暄。 她现在还顾不上温院长等人,她只是礼貌地对温院长点点头,注意力就又转到慎哥的身上。 那边全一早就已经给自家夫人拉过来一个凳子。 姬清慈坐下时,却一下子就看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慎哥他们的饭菜和用具,她对书月和书意说:“先把那些东西看好了,记住,先不要动它们。” 书月和书意就点了点了头,站在了那个饭桌边上。 姬清慈这才坐下,她拉住慎哥的小用,心疼地看着他那苍白的小脸,努力地克制下心里的害怕和怒意。 她煎熬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慎哥醒来。 一会荀大夫先给慎哥拔了银针,紧接着又拿起慎哥的小手。 他在慎哥的每一个指头上都扎了一下,就见十个手指头都冒出了黑血。 荀大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还算及时。” 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地在莫小公子的手上也扎了起来,一会莫小公子的手上也渗出了浓浓的黑血。 林小公子一直是书院的那位大夫在给他救治,因为他中的毒很轻,荀大夫只是给他扎了几针后,就把他交给了那位书院里的林大夫。 现在他的脸色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会慎哥先醒了过来,他只觉得有一只熟悉的非常温暖的手在握着他冰冷的小手。 顺哥惊喜:“大哥,你可醒过来了。” 全一:“呜呜,少爷,都是小的失职,呜呜。” 全五:“呜呜,还有小的,以后,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都让小的先尝尝。呜呜。” 慎哥:“好吵。” 他扭过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而慈爱的美丽面容,他的嘴唇噏动了一下,喊了一声:“娘”。 姬清慈怜爱地说:“慎哥,娘这就带你回家,有爹爹和娘亲在你的身边,别怕。” 慎哥虚弱地点点头,扯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儿子知道,儿子不怕。” 大家都以为姬清慈说的那句不怕,是在安慰儿子,却不知道姬清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想了很多。 她现在非常怀疑,这次下毒的事情是不是跟慎哥的身世有关? 要不为什么顺哥没有事情,却偏偏在慎哥身上出了事? 因而她严重怀疑那些人已经把手伸进了书院里面。 那边莫小公子也醒了,他的小厮也在他的身边哭哭唧唧的:“少爷,你可醒了,呜呜。” 莫小公子皱眉:“烦,嚎什么嚎。” 他扭头看向慎哥这边,眼睛一亮,他刚才听到了,那位漂亮的夫人就是岳承宇的娘亲。 慎哥看他转过头来就说:“娘,他就是莫公子,那边躺着的那个公子是林公子。” 莫小公子就咧开嘴笑:“伯母。”他倒是很不见外。 慎哥就皱了一下眉头,但他也没有说什么。 姬清慈就对着莫小公子笑了笑,温和地说:“一会,你让人把你送回莫家。” 她又转向林小公子说:“这位林公子,你感觉还好,用不用我们把你送回去。” 林小公子眼睛一闪说:“不用了,我轻,没事的。我自己就能走。”说着,他就下了地。 姬清慈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站的还算稳当,就对顺哥说:“把莫公子和林公子送回家。” 莫小公子又笑了,他很高兴地说:“那就谢谢岳二公子了。” 可是林小公子却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着就自己起身往外面走去。 这边荀大夫收起了银针说:“把公子带回府里,没有大碍了,不过两位小公子身上的毒并没有彻底清完,我还要回去给他们配制一些药。莫小公子回到府里后可以派家人来取药。” 那么顺哥已经把莫小公子送了出去。 虽然林小公子拒绝,但姬清慈还是嘱咐顺哥叫人远远跟着并顺便打听一下林公子的家庭情况。 姬清慈却对慎哥说:“慎哥,我们先等一等。”他明白娘这是要问一些事情。 姬清慈这才站起来对着温院子说:“温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儿子好好的就在你们的书院里中了毒呢?” 温院长的汗就下来了,这总督府的小公子在他们书院里中了毒,他们书院当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尤其是他这个院长,要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的话,估计他这个院长也不用做了。 他汗颜地说:“夫人,这都是我们的错,温某一定要好好地查这件事情,一定会给夫人和小公子一个交代的。”这要是总督大人真的追究下来,他可真是兜不住啊。 姬清慈看了他一眼说:“温院长,你先别紧张,我们好好先梳理一下这件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温院长一听,就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总督夫人,她以为这位夫人一定会严厉地指责他,让他找出线索给他们总督府一个交代。却没有想到这位夫人竟然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要和他一起理理线索。 温院长感动的都要掉眼泪了,他赶紧说:“好,好,夫人,就按您说的来。” 姬清慈就回头看了一眼全一,又看了一眼慎哥。 她问:“你们几个谁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一看了一眼自家小主子虚弱的样子,说:“夫人,我先来说的,我说的不全的就由少爷来说。” 姬清慈和慎哥都点点头。 原来这一段时间,莫小公子时不常地就让家里给带些饭菜,每到这时候,他就一定要和慎哥合在一起吃不可,由于林小公子原来帮过他,所以每次他们俩人一起吃饭时,也都带上小林公子。 小林公子的家庭看样真是不太富裕,平时就很节俭,所以一般的情况下,只要莫小公子一叫他,他就也跟着去。当然慎哥和莫小公子也不是每次都叫上他。 就这样,相处下来这么长时间了,好像这样一种吃饭方式也成了一种习惯。 今天莫友垠,莫小公子家里又给他送来了不少的菜,莫小公子就像往常一样又把自己的饭菜和慎哥的放在了一个桌子上。 他一转头就看到林小公子只在膳堂打了一个土豆炖茄子,他就大方地叫了林小公子过来一起吃饭。 林小公子当时犹豫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菜说:“我这些也够了,不去了,你们俩吃。” 莫小公子就说:“行了,你就别瞎客气了,又不是没和我们一起吃过,还客气什么?” 于是林小公子就端着自己的饭过来这边和他们俩人一起吃饭。 第三五0章 被迫成长 原来慎哥一个人吃饭时,他都是和全一全五一起吃的。 可是因为有了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的加入,全一全五还有莫小公子的小厮也就都撤到了外面。 等着一会几位小爷都吃完之后,他们再吃。 可是没有想到先是莫小公子说自己头晕,然后慎哥也觉得头晕,而林小公子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当时膳堂里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 因为慎哥不习惯和别人挤座位,因此他时常是最晚一批来膳堂吃饭的。 有几个还没有走出去的学生当时就叫了一声:“有人晕倒了。” 也有的学生认识他们,就跑出去叫全一他们:“快,你们的少爷晕倒了。” 等到全一他们进来,一看全傻眼了,只见慎哥和莫友垠林小公子已经不省人事。 全一急了,他吼道:全五,你看着少爷。” 他自己则飞身冲了出去,很快就把那个刚刚吃过饭的书院里的林大夫给抓了过来。 一点没错,真是他给拎过来的,因为他觉得林大夫走的实在是太慢了。 别看全一也就十五六岁,可他已经是武功高强之人,拎着林大夫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 林大夫来了之后,一看就说是中毒了,这个书院里的林大夫还算是有经验的。 他让全五抱住慎哥,自己又让厨子给他找了三个长把的勺子。 他把勺子伸进慎哥的嘴里,压住他的舌根催吐。 然后慎哥就哇的一声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然后,林大夫又让全一给慎哥喂些水。 他又如法炮制地给莫友垠和林小公子都进行了催吐。 膳堂里的三个人呕吐物的味道难闻极了。 不相干的人都受不了这气味,也不看热闹了,全都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这时温院长和杨夫子等人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学生在书院里出了安全事故,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看到眼前的情形,温院长一边吩咐人收拾屋里的污秽,一边焦急地在旁边看着大夫救治这几个学生。 要是出了人命了,他可真赔不起啊,尤其这位岳承宇,那可是京城靖远侯府的嫡长孙啊。 后来林大夫又给几人又催吐了一次。 结果是慎哥和莫友垠一直就处于昏迷的状态。 只有林小公子醒了过来,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大事了。 林大夫就皱了眉头,他就说:“你们谁去把荀大夫请来。他在这方面最有经验。这些毒有些清不太干净。” 全一一听,就让全五照顾着慎哥,他飞身到马棚里牵出了一匹他骑过的马,飞奔去请荀大夫了。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姬清慈就看向慎哥。 慎哥就点点头,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他昏迷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但他被催吐时,他还是有点知觉的。 姬清慈又说:“你们吃的饭菜呢,请荀大夫和林大夫帮忙验一下,看里面是否有毒?” 两位大夫把每道菜和汤,包括主食全都验了一遍,全都没有什么事情。 这说明无论是总督府送来的饭菜还是莫友垠家里送来的饭菜全都是没有问题的。 荀大夫又拿起了一个已经喝的就剩下一口残水的水杯。 他嗅了一会,又拿起了另外两个杯子,这两个杯子一个也喝完了,另外一个应该是林小公子的本子,里面还剩下不少的水。 荀大夫这才说:“这水里有砒霜。这两个喝完的杯子应该是大少爷和莫家小公子的,而这个没有喝完的应该是那位林小公子的,所以说那个林小公子中毒轻,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喝多少水。” 姬清慈又问慎哥:“这水是这膳堂的吗?” 慎哥点点头:“是,饭菜是家里送的,但喝的全都是膳堂里的水。” 姬清慈突然就很后悔,能给慎哥送饭,为什么就不能也给他们兄弟俩人也带些水呢? 她很自责,她觉得这是她的疏忽。 只是这杯子里的砒霜到底是下倒杯子里的,还是下到那个水里的? 应该是下到杯子里的? 要不然别的学生为什么喝了膳堂里的水都好好的呢? 温院长却把管理膳堂的人叫来:“带着两位大夫去查一查膳堂里的饮用水。” 管理膳堂的人本来觉得跟自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因为这两位小公子的饭菜都是自己家送过来的。 现在却听到温院长要查膳堂里的水,他就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还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可是再一看那个装热水的水缸时,里面却已经是刚刚换的满满的一缸水了。 也不知道这缸水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倒的,还是完全把里面的水倒了又装满了新的? 而那换水的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三个孩子的救治上面,没有人去注意那个水缸的问题。 这就不好查到底是把砒霜下到了水缸里,还是直接就下到了杯子上了。 姬清慈就盯着那个装满水的缸对温院长说:“院长,还是去问一下到底是谁把这个缸打满的。” 姬清慈认为,很可能砒霜是下到水里的。 要不然,怎么会是三个人的杯子里都有砒霜呢? 荀大夫看着姬清慈说:“也多亏他们在剂量上并没有下到最大量,要是下到最大量时,估计大少爷和莫小公子都没有办法救了。” 姬清慈的脑袋急剧地转着,当时膳堂里还有别的学生,可是为什么别的学生都没有事情,只是他们三个一起吃饭的孩子出了事? 姬清慈就看向慎哥说:“慎哥,你再好好地想想,说一说当时的情形。” 慎哥想了一下说:“因为我们是最晚来的人,当时我们吃饭的时候,这膳堂里的人基本上都吃完饭了,只有极个别的还在这里闲坐着休息。因为他们回去之后也没有地方睡觉,有的人就想在这里能蹭一会就是一会。” 姬清慈唔了一声,也就是说,当时在吃饭的人基本上就剩下他们这一桌人了。 温院长就问:“之前有人动过你们的杯子吗?” 慎哥摇头。 “那你们那个杯子里的水是谁去打的水。”温院长又问。 慎哥就皱了一下眉头说:“当时是林公子去打的水。” 姬清慈就看着慎哥说:“你再好好地回想一下当时的细节。” 慎哥就回想着说:“当时,我说渴了,想要自己去接点水来喝,当时林公子就自告奋勇地说,他去接。再回来莫公子也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让他顺便也给接一杯。”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他的眼睛看着姬清慈:“娘,难道是林公子?可是他不可能啊?“ 姬清慈就反问:”怎么不可能?” 慎哥呆呆地说:“这几个月来,我们三个一直就走得近,虽然不能算是特别能交心的朋友,但是,我们都是互相帮助的。他不可能来害我和莫公子啊,再说他自己也中毒了,娘,温院长,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 温院长也皱了眉头,是啊,这个林公子向来就是一个学习成绩特别优秀的人,尤其是那一手的书法,在这书院里也算是头一号了。 虽然林公子的家境并不好,但他本人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再者说了,他是被莫公子临时叫过来一起吃饭的,慎哥也是临时起意要喝水的。 姬清慈又看了一眼那热水桶放置的地方,那里距离洗碗的地方比较近。 她也觉得这事情和林小公了无关,那就还有其他的人。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下毒的人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要把毒下到水里,会毒倒不少人吗? 那个下毒的人既然下了毒,为什么下得量还不足呢?难道他是动了恻隐之心? 姬清慈摇摇头,那样的人怎么会有恻隐之心呢? 她脑海里一闪,砒霜好像并不是完全溶解于水的东西,砒霜是微溶于水。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不是下药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这个人当时下药的时候有些匆忙。 当砒霜还没有完全被溶解于水里时,他们三个人就渴了,慎哥就想要喝水。 她忽然身上就起了一身的冷汗,那这个人是不是这一段时间一直就盯着慎哥。 直到今天觉得看到了机会,这才匆忙下了手。 要是这样,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膳堂里的厨子。 他一直就在这里伺机窥视着慎哥吃饭的规律,一直就百伺机而动。 等他今天看清楚了其他的学生已经都吃完了饭,也算清楚了慎哥吃饭时有喝水的习惯,于是他就等在了这里。 如果这砒霜真是冲着慎哥来的,而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都是被慎哥连累到了。 这些人何其狠毒? 为了毒害慎哥一个人,不惜连其他的人一起也杀了。 真的就是他们大意了,这京城里的人已经把魔爪伸进了膳堂或是书院的其他地方。 那以后,慎哥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而那个把水换了的人就是最最可疑的人,或是还有其他的人? 慎哥虚弱地看着娘亲那紧锁的双眉,嘴唇噏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从京城出来后,他这是第二次面临死亡的危机。 就是不知这个下毒的人和去年在新州刺杀他们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如果是,这些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下毒手? 仅仅十二岁的慎哥还是一个孩子,却要让他思考这么一个残酷的问题,他哪里能想得明白? 在京城时,他和顺哥都被爹爹和娘亲保护的太好了,就是读书都在在府里请夫子。 现在他才体会到,原来外面的生活是这样复杂和残酷。 膳堂的管事慌慌张张地回来了,他刚才是被温院长给派去找那个换水的厨子的。 他的脸色煞白,就连身子都在打颤。他抖着身子说:“不,不好了,那个厨子死了。” 众人就是一惊,姬清慈也站了起来,她又下意识地看向慎哥,却发现慎哥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比刚才还白。 她心疼地连忙把慎哥搂在自己怀里安抚他:“别怕,有娘在,娘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 慎哥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被娘亲搂着,可是他小小的心灵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温院长的脸色也不好看,好在他本身也会几下功夫。 毕竟石井书院是一个以武学为主的书院,这样一个性质的书院的院长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呢? 他转向姬清慈抱歉地说:“夫人,这事情,我们书院一定会仔细查实,争取早日给您一个交代。” 姬清慈点点头又问:“温院长,你们书院从去年以来,有没有新人到这里来任教或是做其它的的活计?” 温院长算了一下说:“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书院来当夫子的有三个人,还有两个新来的厨子,那个刚刚死去的厨子就是其中之一。“ 说着他就详细地说了这几个人。 何夫子和崔夫子都是年前一起来的,他们两个人都是京城人。 说来也巧,当时有两个夫子先后因病或是因事辞职了,这两个人正好就补上了缺。 何夫子现在是慎哥他们班的骑射夫子。而崔夫子教的则是武术课,正好也教慎哥。 另外一个夫子姓刘,他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刘夫子是从外地流落到泉州的。 当时他在街上被人偷了钱包,正好碰到温院长。 温院长见他虽然是个落魄的秀才,但是学问不错,于是就收留了他,先让他在书院里做了一个文书。 正说着,就见一个俊郎严肃的青年拎着一个人进来了,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书院的夫子。 他把人往地上一扔说:“院长,这个厨子,鬼鬼祟祟的,让我抓住了,而且刚才我抓他时,他嘴里还有毒药,那药被我拿下来了,下巴也被我卸掉了。” 只见那个厨子的下巴很奇怪的样子,确实是已经被卸掉了,说不了话。 这还用问吗,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幕后的黑手了,只是还没等跑路,就被人抓了。 温院长就对姬清慈说:“夫人,这个人就是那个何教官,何夫子。” 姬清慈就看着何夫子。 这位何夫子长相俊郎,腰杆笔直,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全身都充斥着一股利落健壮劲。 她微笑着说:“谢谢何夫子。” 别的她没问,因为她的第一感官告诉她,这位何夫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第三五一章 面对(一) 现在已经到了学生上课的时候,温院长已经把其他的夫子都遣出去给学生上课了。就连那位书院里的林大夫也走了。 如今这膳堂里只剩下了温院长,姬清慈母子和全一等总督府的下人,再就是这位刚刚出现的何夫子。 这时膳堂的门又一次被人打开,姬清慈看向门口,是顺哥回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岳一和岳三。 原来岳凌霄一直就派岳一在暗地里保护着慎哥和顺哥。 无论是兄弟俩上学还是放学,他都是风雨无阻地在暗地里保护。 每次看到他们进了书院他才离开。等到哥俩到了放学的时间,他又在外面等着了。 只不过小哥俩如果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岳一从来都不出面参与。 所以就连慎哥和顺哥都不知道他们每次走在大街上都有人跟着他们。 这次岳一是到岳三的铺子里找岳三有事情,这才看到了匆匆而回的顺哥,也才知道这边出了事情。 他哪里还有心情办事情,就和岳三两个人急急忙忙就来了书院。 姬清慈看到了岳一和岳三就松了一口气。 有这两个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她就可以安心地带着孩子回家了。 岳一和岳三看到脸色苍白的慎哥,都握了握手里的拳头。 姬清慈跟两个人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就对岳一和岳三说:“这是在书院发生的事情,就送泉州府衙。” 岳一和岳三点点头说:“好,你们先出去,我们一会就跟上。” 看着自家夫人和公子出去了 岳一和岳三两个人对视一下,岳一问:“你先还是我先?” 岳三嘿嘿:“我小,我先来,” 温院长等人都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刚想问什么,却见岳三出手奇快地。 温院长只是眼前一花,就听到两声骨头折断的声音伴随着那个厨子的两声惨嚎。 原来是岳三把那个厨子的两只胳膊都扭断了。 然后他拍拍手,对着温院长和何夫子笑了笑说:“今天手有点痒,两位别介意。” 然后他又对岳一笑道:“好了,大哥,该你了。” 何夫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味。 可是温院长的脸色却有点僵,这位,也,也太那个了,特么的谦让是这么用的吗? 岳一没有表情地看着那个厨子,那眼光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围着那个人转了一圈,却发现那个人已经疼昏过去了。 他用手在他的脸上就是一拳,那个人激凌一下子就醒了。 还没有等到他反映过来,岳一也奇快地就是咔咔两下,把他的两条腿也踩折了。 这个人就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又疼晕了过去。 温院长转过头,这也太残忍了。 可他又一想到他的那三位学生都差点被这人害了,他的心里怎么又觉得挺解气呢? 哎,他可是堂堂的院长呢?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硬了呢? 何夫子看着岳一和岳三像拖着一个死狗一样地把那个厨子给弄了出去,又看到他们把他扔到马上。 那马当然是书院暂时借给他们的马,因为这两个人都没有骑马过来。 何夫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又回复到那副严肃酷酷的表情。 他今天下午还有一节骑射课,只是慎哥回家了,他觉得这课好像上的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迎面走来了他的那个同伴崔夫子。 两人站下,崔夫子就问:“处理完了?” 何夫子说:“让岳一和岳三带到衙门去了,下面的事情我们就不用管了,有他们总督府呢。” 崔夫人严峻着脸说: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职,是我们没有护好小公子,才让他遭了毒手。” 何夫人皱着眉头说:“原以为,小公子会万无一失的,他们身边的小厮武功不弱,上学和放学又有岳一在暗中保护,还有我们两个,就是饭菜都是自己带的,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崔夫子沉思:“是啊,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如果再出了问题,我们就以死来谢罪。” 这两个正是皇上派到泉州的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姬清云亲自挑出来的。 无论是学识,机敏度和武功都不差,没有想到却还是失职了。 只不过无论是何夫子还是崔夫子,他们只以为他们是姬清云派过来保护自己外甥的。 他们如果要是知道他们保护的是一位真正的皇长子,估计他们现在的冷汗都要吓出来的,哪里还能这样平静地说话。 两天后,那位厨子因承受不了折磨,在狱中咬舌自尽,临死前吐了真话。 他说他和那个被他杀了的厨子都是他们公子手下的人。 他们公子让他们伺机下毒或是杀了慎哥。 可是慎哥无论是上学还是回府身边全都有高手跟着,他们都不敢动手。 无奈,他们公子总是催促他们,他们只好挺而走险,在饮用水里下了毒。 只是时间太匆忙。 慎哥他们不来膳堂吃饭,他们不敢下毒,怕别的同学喝了之后出了事情提前暴露。 等到他们看到慎哥他们来了之后,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毕竟膳堂里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所以等到慎哥说想要喝水时,那个同伙才慌忙把砒霜下到了水里。 却由于太匆忙,砒霜没有完全融解,再加上,由于紧张,没有倒干净,所以才没有完成任务。 只是他后来杀了那个下毒的人,也是为了灭口,然后他好顺利地逃走。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何夫子抓到了。 到于他们的那位公子,他只知道那位公子的上面还有人,至于是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而且那位公子也已经在不泉州了。 岳凌霄冷笑:严家,太猖狂了。 慎哥已经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了。 这次砒霜之毒虽然由于救治及时,并没有伤及肺腑。 但这毒也极为霸道,慎哥的身子直到这两天才觉得有了些劲。 这期间,姬清慈让人给莫家和林家都送去了丰厚的礼品,毕竟是因为慎哥才连累了两位小公子。 尤其是林小公子,送礼物的人回来讲了林小公子的家庭情况。 林小公子家原来也是做生意的,只是他的父亲林老板在三年前跟人偷着坐船出海,不料在海上碰到了扶桑人的海盗船,结果人没有回来。 林小公子的父亲是长子,在家里撑起了林家的生活重担。 可是他的父亲死了之后,林家就由二叔帮他掌管着生意。 可是他的那位二叔婶却很不是个东西,竟然在府里苛待他们母子,苛扣他们月钱。 就是林小公子的学费也都是来之不易的,所以林小公子每天才能那么节省。 他小小的年纪就开始给别人抄信,抄文章,偷偷地挣些零花钱。 慎哥听了林小公子的事情之后,他沉默了很久。 他在休养的这一块时间,似乎觉得自己忽然就长大了。 原来他在府里,除了祖母不喜欢他,其他的人都很疼爱他。 他是在无忧无虑又不缺吃穿的环境里长大的。 那时的他不知道还有人像林小公子这样不幸。更不知道他自己还要亲身经历刺杀和中毒,亲自尝试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 他现在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疑团,那就是为什么那些人要杀自己。 他很聪明,那次在新州的迎宾客栈里,那些个杀手不要命地往他的身上扑。 现在又经历了这次中毒事件,他能肻定的是这些人应该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他又没有得罪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他? 难道仅仅因为他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孙吗? 可是即使是杀了他,爹爹不还是有顺哥和远哥吗? 所以慎哥严重怀疑这不是真实的原因。 因而在养病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一直就在想着这些问题,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他又沉静在自己的思路里。 姬清慈和岳凌霄两个人携手走过来。 他们看到沉默的慎哥,突然觉得很心疼。 孩子还这么小,却要开始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他们原来不想让慎哥这么早地知道身世,想让他再快快乐乐地在他们的身边生活几年。 可是现在这种生活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他们必须要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学会思考,学会面对,学会防范,学会长大。 慎哥看到爹娘双双走过来,他站起来行了一礼:“爹爹,娘。” 姬清慈让他坐下,她笑看着他:“慎哥,今天觉得怎么样?” 慎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还好,比昨天强。娘,爹爹,你们不用担心儿子,儿子现在一天比一天好了。” 姬清慈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那就好,用不了几天,慎哥就会像原来一样生龙活虎的了,是不是?” 慎哥点点头:“是,儿子现在就好了许多,娘,再呆两天,慎哥就可以去上学了。“ 姬清慈:“好,只要你觉得身体没有问题,就可以去上学。” 他们夫妻商量过,尽管外面危险重重,但这也不能成为禁锢慎哥不让他出去的理由。 关在笼子里的雏鹰永远都不会飞翔。只有让它在广阔的蓝天中锻炼,才能力搏风雨,翱翔碧空。 姬清慈就看了岳凌霄一眼,只见岳凌霄冲她点点头。 姬清慈就对慎哥说:“慎哥,爹娘有。” “大哥,大哥”外面突然传来意姐的小嗓音让姬清慈把即将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她看了一眼岳凌霄,不由地就叹了口气。 岳凌霄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他现在早出晚归的,能看到宝贝女儿的时候不多。 意姐啪哒啪哒地跑了进来。 她扬着小脸,满是笑容,一进门,她突然就看到了爹爹和娘亲。 她一下子就扑到了爹爹的大腿上。 她那小个子,也只能抱住岳凌霄的大腿。 意姐的小奶音里满是惊喜:“爹爹,您都好久没有见过意姐了。您想不想意姐啊?” 岳凌霄弯腰把四岁的小女儿抱在了怀里,又把她像她小时候那样,往上扔了两下。 意姐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用甜甜的小奶音说道:“爹爹又举高高喽,再来好不好吗?” 岳凌霄就笑着又往上扔了两下。 门口就传来一个故做老气横秋的小奶音:“羞羞羞,你都这么高了,还缠着爹爹。还不赶紧下来。“ 慎哥的眼里就有了笑意,他看着站在门口,脸上难掩嫉妒的小情绪的远哥,对着他招招手:“来,四弟,过来坐。” 姬清慈就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 意姐从来都特别皮,而远哥却自小就装老成。 他总是嫌弃意姐太淘气,太幼稚,就好像他自己有多么成熟一样。 但说来也很有意思,他嫌弃意姐,却天天还跟在意姐的屁股后面跑。只要有意姐的地方,在不远的地方总是能看到远哥的身影。 用他自己的活来说,那就是他在帮娘亲看着意姐。脸上是一付小大人的样子。 所以这一对双胞胎的相处模式,有时也确实挺有意思的。 岳凌霄把意姐放到了地上。 慎哥就好笑地问:“你找我做什么?” 意姐就摊开小手上的纸,原来是一个纸鹤。 意姐兴兴头头地说:“看看,这是我叠的,是秋荷教我的。” 远哥就看了一下这只叠的不太好看的丑丑的纸鹤,撇了一下小嘴嫌弃地说:“叠的那么丑,还好意思拿出来?” 意姐就不服气地说:“那你还叠不出来呢?要不你也叠一个试试?” 远哥说:“那是你们女孩子学得东西,我才不稀罕学呢。再说了,我要是叠好看了,就怕你哭鼻子。” 意姐冲着他做鬼脸:“略略略略,又吹牛。” 这一对双胞胎一直就是这种方式相伴长大,所以意姐也并没有让远哥给打击的哭哭啼啼的,而是和远哥俩斗嘴皮子玩。 慎哥就拿过意姐叠的纸鹤,说句实在话,是有够丑的,但也能勉强能看出这确实是只鹤。 于是他就笑着说:“意姐给大哥多叠几个好不好?大哥喜欢。大哥想,你三哥也会喜欢的。” 意姐兴奋的眼睛发光:“真的,你和三哥都喜欢意姐叠纸鹤吗?那意姐就和小荔枝多叠一些送给大哥和三哥。” 慎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好,去玩。” 意姐却拒绝:“不吗,我要和爹爹玩一会再去。” 岳凌霄就看了一眼姬清慈说:“我先带着意姐和远哥去玩一会,你就在这里和慎哥说会话,我一会再过来。” 说着,他就一手牵起远哥,一手牵起意姐往外走去。 第三五二章 面对(二) 姬清慈看了看外面,就见到岳凌霄对全一说了句什么。 全一就离开了门口,往远处站了站,守住了门口。 慎哥就疑惑地说:“娘,您和爹爹来,是不是有话要对慎哥说?” 姬清慈的眼睛慈爱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年眉目俊郎,气质天成,聪慧机敏。 这是她一手拉扯起来的孩子,她不舍得让他去经历那些风风雨雨,可是她又没有能力去阻止。 她只能帮他成长,却不能代他做决定,也不能把他天天拴在身边。 姬清慈温柔地拉到他的小手,把他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的表情变得郑重:“孩子,下面娘要给你讲的事情,你仔细听好了。” 慎哥突然感觉到一丝害怕,他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小身子,犹豫地说:“要是不重要,娘不说也行。” 姬清慈的心就揪了一下,她觉得慎哥有时真的是很敏感的。 她使劲地握了一下儿子的小手,试图把自己手心的热量传导给他。 她说:“慎哥,娘在十多年前曾经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当时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抛弃了这么好的孩子,当时你爹和你祖父四处想要查出到底是哪护人家丢失了孩子。” 姬清慈就感到慎哥的小手抖了一下,手心里沁出了汗,小脸也变得煞白。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心里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捡来的孩子就是你。” 慎哥的小身子颤抖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娘亲,嘴里喃喃:“娘,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娘,你说的不是真的,慎哥不是你的儿子吗?” 姬清慈的心揪的难受,她一下子把慎哥搂在怀里说:“慎哥,娘说的消息千真万确。本来爹和娘想要永远瞒下这个秘密,不让你知道的,让你永远做我们的长子。可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可能了,已经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泉州。” 她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停下,先让慎哥消化并平息一下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过了一会,她感觉到怀中慎哥的身子不抖了。 她才又接着说:“当时正好你二婶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那时你二祖父一家要离京外任。没有带走那个孩子,就把那个孩子留给娘来抚养。不久那个弱小的孩子就死了,我们就让你替代了那个孩子的身份。你爹爹就写信要求过继你二爷爷的那个孙子。得到了他们的同意后,我们就把你的名字改成了那个孩子的名字。所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们过继来的孩子,却并不知道你其实就是那个捡来的孩子。” 慎哥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所以这才是二祖母见到我就特别喜欢我的原因,当时他们觉得我病弱,可以过继,可是等他们回京城后,看到了我就后悔了?这才是真实的原因对不对?” 姬清慈:“嗯,慎哥好聪明。” 慎哥又说:“同时这也是祖母不喜欢我的原因?” 姬清慈:“你祖母并不知道真相,却以为你就是那个二房的孙子。” 慎哥静默了一会:“祖母大概是怨我占了靖国公府长孙的位份?” 姬清慈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这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她板正慎哥的小身子,看到了慎哥蕴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可是那眼泪却是倔强地挂在那里,却没有掉下来。 她说:“慎哥,在外面你可以坚强,但是在娘的面前,你永远不用这么坚强,想哭,你就哭。” 慎哥却是伸手用袖子粗鲁地擦了一把泪说:“娘,那您是不是还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完?您是不是想要跟慎哥说,您和爹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 姬清慈说:“对,五年前,我们就知道了你的父母是谁,但是我们不想把你还回去,我们想让你一直就做我们家的孩子,做爹娘的亲儿子。所以我们一直在极力地隐瞒着你的身世。” 慎哥的眼睛就是一亮,他急切地说:“娘,那慎哥请求您,不要再对我说我是别人家的孩子,我也不要再回到别人家里去,我就想做您和爹的儿子,做顺哥和远哥意姐的大哥。好不好,娘?” 一滴清泪从姬清慈的眼眶里终于落了下来。 她哽咽地用双手捧着慎哥的小脸说:“慎哥,你就不想知道你到底出生于什么样的人家吗?” 慎哥哭着摇头:“不要,娘,慎哥不想知道。” 姬清慈把他又搂在怀里:“可是,慎哥,娘却必须要告诉你,因为不希望你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家已经屡次出手了,为了你的安全,爹娘这才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的出身很高贵” “娘,慎哥不想听,求求娘,别说了好不好?” 慎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里的泪哗哗往下流。 这时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姬清慈抬头,只见岳凌霄已经进来了,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一对龙凤胎。 姬清慈对他点点头,岳凌霄就知道她已经对慎哥讲了。 他走过来坐下,喊了一声:“慎哥,你是爹爹的儿子,你要学会坚强。把眼泪擦一擦。” 一直就像乖宝宝一样听话的慎哥这会却犯起了倔脾气:“不,爹爹,娘亲,你们不要跟我说我的父母是谁,我不认,我就不认。” 慎哥毕竟刚刚十二岁,这语气就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姬清慈扭过头去,她也心痛如绞。 她和岳凌霄都明白,经过刺杀和中毒事件,估计皇上也已经对慎哥的身世有了怀疑,或者说他都已经知道了这孩子就是他的皇长子了。 慎哥的身世已经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 岳凌霄坐到慎哥的对面,说:“慎哥,在爹爹的眼里,你一向就是一个有担当的勇敢的孩子,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但只要你想,你就永远也是我们的儿子。知道身世是一回事,你的决定才是最主要的,如果你愿意继续做我们的孩子,我和你娘,包括靖国公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慎哥止住了泪:“真的?”他又看看娘。 夫妻俩全都含笑对着他点头,姬清慈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岳凌霄说:“慎哥,其实你已经对自己的出身有了猜测对不对?” 第三五三章 整顿海防 慎哥迟疑地点点头说:“我的亲生父亲是那一位?”他指指上面。 岳凌霄点点头:“对,没错。” 慎哥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那我娘是哪一位娘娘或是?” 他犹豫了一下说:“是哪一位宫女?” 岳凌霄一字一顿地说:“你的生母是当今后宫的第一人,皇后娘娘。你是文皇后的长子,是康宁小公主的孪生哥哥。” 慎哥惊愕,他只是以为他是哪一位宫女的孩子,却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竟然是最尊贵的那一位。 难怪他们要杀他,原来他在挡着别人的路。 岳凌霄看着他那惊愕的表情继续说:“因为你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你挡了别人的路,所以你才刚一出生就被人偷抱了出来,却又被你娘碰到,机缘巧合之下把你给抱了回来。” 慎哥愣愣地坐在那里,这些消息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姬清慈对岳凌霄点了一下头,就站了起来。 他们父子之间应该还有许多男人之间的话要说,她不想再参与。 姬清慈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明媚,她不由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们以后的生活不只有这明媚的春光,也会有不少风雨如晦的天气。 她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宋夫子给远哥和意姐上课的地方,现在正是夫子在讲课的时间。 她透过门窗往里看了一眼,就见一对龙凤胎学得很认真。 除了他们之外,意姐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比意姐大两岁,那是小荔枝。 剩下的那全八全九等小厮和丫环们也在旁边跟着旁听。 这是姬清慈立的规矩,主子上课的时候,下人们不能没有事情做,他们要一起跟着听课。 她在外面听了一会,宋夫子讲课还是很有趣的,例子不少,故事性很强。 两个小家伙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姬清慈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慎哥。 慎哥一直就是一个非常懂事又宽容的孩子,她不知道这件事会在慎哥的心里留下多大的阴影。 其实就她的想法,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情愿永远都不让慎哥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形势逼人,她也无奈。 岳凌霄和慎哥谈了很久才出来。 姬清慈看着他的表情问:“如何?慎哥现在怎么样了?” 岳凌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用担心,相信他会挺过来的。” 可是让他们夫妻没有想到的却是,慎哥晚上竟然发起了高烧。 荀大夫过来给他号了脉后皱着眉头说:“大公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这一段时间他的身子本就太虚弱了。这孩子小小的年纪,心思倒是很重的。” 他还纳闷呢?这几天这位公子的身体一直就在恢复当中,却又来了这么一下。 但大户人家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夫妻俩一晚上都守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慎哥身边,心里非常担心。 可是他们也明白,这一关是慎哥必须要过的一关。 荀大夫是他们专门聘请的府医,这一夜他也没有回去,又是给慎哥搓酒,又是给他扎银针的。 一直到了天放亮的时候,慎哥的烧才退了下去。夫妻俩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顺哥虽然不放心哥哥,可他也得去上学,娘亲说了,家里现在不用他。 慎哥这一病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他的脑海里就像是过电影一样地把他这些年来的经历过了一遍。 结果他发现,这十二年来,他真是一个特别幸福的宝宝。 姬清慈不知道的是,其实慎哥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原因除了对爹娘和弟妹不舍之外,他还有另外的害恐惧。 他害怕皇上会很快就把他认回去,那样他就必须要回到皇宫去。 只因为他的那个生父是天下最大的主子,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 他不能让爹爹和娘亲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他生父的责难。 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爹爹要入大牢,又为什么到了这个泉州,这全都是因为要保护他。 爹爹和娘亲已经为他做到了这一步,他以后也不能让爹爹和娘亲再为他受苦。 但是在他的那位皇上父亲还没有认他回去的时候,他一定要在这府里和娘亲爹爹还有弟弟妹妹一起好好生活。 他读过历史,知道皇宫是个少亲情的地方。 在那里,兄弟父子为了皇位都可以互相残杀,那是一个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的地方。 所以他真的好怕回到那样一个地方。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回去的。 对方已经举起了屠刀,这是他躲避不过去的命运。 几天之后,慎哥又重新去上学了。 这次他更加地刻苦,尤其是在武艺上,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他都像是拼命一样。 就连顺哥都惊讶了,大哥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喜欢读书多过学武吗?现在为什么却又这么酷爱练功夫了? 而何夫子和崔夫子这两位夫子也竟然为慎哥吃起了小灶。 这两位都是从虎卫营里出来的,当然武功不弱于岳一。 尤其是在崔夫子的课上,大家就看到好像崔夫子的眼里就只有慎哥。 他整个课堂好像就专门在为慎哥一个人在辅导一样。 当然崔夫子和何夫子的明显的偏心行为,让不少的学生很不服气。 有的学生还把匿名信偷偷地放到了温院长的办公桌上。 温院长找两位夫子谈话。 两位夫子却理直气壮地说:“人家岳承宇喜欢学,喜欢问,所以他自然学得就多了,我指导的就多了。同样是上课,老师教完自己该教的,剩下的就是自己练习了,你要是只站在那里看夫子在帮哪一个学生多一些,自己却不主动练习,当然你就学不到东西了。” 温夫子虽然觉得这两位夫子说得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好象很有道理的,温夫子竟然无法反驳。 经过这一次中毒事件之后,慎哥的身世也暴露了。 书院里的夫子和学生都知道了他和顺哥是总督府里的两位公子。 于是巴结他们的人也多了,嫉妒他们的人也多了。 不过慎哥的小脸天天都绷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小样子。 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倒还是天天和他走的很近,而且在崔夫子的课堂上,这两个人也是慎哥很好的陪练。 既然是陪练,这两位小公子自然是没有少被慎哥打。 不过他们的身手却也在挨打中提高的很快。 因而即使他们天天被慎哥当沙包,也是心里很高兴。 似乎是同时经历过生死的缘分,他们之间竟然形成了一个让别人羡慕嫉妒的“铁三角”。 第三五四章 京城来人 顺哥永远都是一个十分阳光明媚的少年,他的身上好像是有一种光在笼罩着,也吸引着不少的学生靠近他。 久而久之,他在班里就成了一个同窗们愿意靠近的学生头。 为了保证慎哥的安全,岳凌霄把另外几个全字辈的护卫全都放在了慎哥和顺哥身边。 除了远哥身边的全八和全九之外,这里一共有八个全字辈的护卫。 这八个人天天都跟着慎哥和顺哥出入书院。 别人即使是羡慕也只是笑笑。 谁让人家是总督府的少爷呢?又谁让人家又在书院里中过毒呢? 所以别人即使是很羡慕嫉妒恨,但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完全可以理解的。 自从查出了海防营官商勾结,共同海上走私的事情之后,岳凌霄就亲自接管了海防营这一块。 可是他却发现两千海防营的士兵里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首先在这些将士里面,也有不少人也有和出海的商人勾结,从而在中间赚些银子的。他顺藤摸瓜就牵出了不少人。 这些人视情节轻重或是进了监狱,或是被流放,或是被遣返回家。 但是这样一来,这里的士兵真就剩下一半了。 这里面的老兵油子很多,将官不习武艺,不懂兵法。 由于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战争,所以海防懈怠,就连战船也都早已经不是战船的样子。 先帝在时,为了加强海防,在沿海的几个大城市也都造了一些能够在海上作战的大船,但放在这里只是一个摆设。 海防营甚至把这些战船全当成了打渔或是观光的船。 大家根本就不去想这船是用来打仗的。 在所有这些官兵的意识里,大楚实行海禁政策,哪里还能有什么仗可打? 也就是说,在这些士兵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海战的意识。 可是岳凌霄却觉得海战离他们他们似乎并不遥远。 据他派出去到福建沿海的地方去侦察的人回来说,现在的海盗偶尔也会成群结伙地上岸去抢劫一些海边的小镇或是鱼村。 并且出去和外海进行交易的生意人,也屡屡在海上遭遇海盗。 原来没有来福建之前,他不了解情况,还觉得朝廷要是能重开海禁,也能让沿海的商人进行海上贸易时能有保障,并且还可以繁荣大楚的经济。 但是现在的他却不这样想了,这倒不是他不赞成重开海禁。 相反,他是很赞成重开海禁的,只是因为他觉得现在重开海禁的时机还没有成熟而已。 所以,以他这到了泉州之后的调查,现在最关键的并不是开不开海禁的问题,而是如何要把沿海一带的海防力量再加强的问题。 只有把沿海的海防防御增强,把海陆两地的作战能力提高,足可能对付海盗的侵袭,才能谈到开放海禁的问题。 他把这一段时间自己在这里的观察和分析写成了厚厚的奏折送回了京城。 而奏折里的主要议题就是要加强海防,增派有经验的将官来加强海防力量。 前一段时间,他为了慎哥,让岳五去把自己的五百精兵从京城调了过来。 他从这些人里抽调一些人来专门训练海防营的将士。 他一边训练一边又去了附近比较贫穷的地方,招来了一些人憨厚有力气的人充实海防。 不过除了陆地的训练,还需要进行海上作战的训练。只是他和岳五都不懂水战。 他访察了海防营里的人,也只有那么很少的几个人懂得一些皮毛。 因为他们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海上作战的训练。 正当他犯愁的时候,吴阁老却领来了一个老者。 这位老者已经近了花甲之年,但身体笔直硬朗,精粹钁烁,目光炯炯有神。 吴阁老笑呵呵地说:“这位是我的本家,他在几十年前曾经参加过海战,当年曾经是个参将,也训练过水兵。可以让他给你当个参谋。” 岳凌霄觉得这位阁老真是雪中送炭,他的脸上不由地就露出了笑容:“吴老伯,真是多谢您老能来到这里给我们作指导。” 吴老伯笑呵呵地说:“我老吴在进棺材前还能看一看我们海防重振威风的时候,高兴着呢,哪里有什么谢不谢的。说起来,这几任的海防长官到了这里全都不做实事,这海防会都懈怠了。多亏岳总督来了,老夫都听说,这些日子,这些外国的海盗又有些猖獗起来了。” 岳凌霄把吴阁老和吴老伯请进屋子里坐下,亲自给他们倒上茶水。 他虚心地说:“现在我们这海防营里也有少数的人能用,但是太少,整体还得重新训练。任务很艰巨啊。不知道吴老伯有什么好的主意。” 吴老伯就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着说:“总督大人不用着急,咱们泉州这里毕竟是临海,还是有懂行的,这几天我就帮你招呼几个人。” 岳凌霄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多出银子,让他们过来协助您。” 吴阁老就一拍大腿说:“好,我看这样行。” 吴老伯是个爽快之人,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他就给岳凌霄找了十来个人过来。 这些人年纪参差不齐,但都有一个长处,水性极好,身手也好。 关键是他们的长辈曾经就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且他们时常出去打渔,对于水域情况也很了解。 但是,事情却并不是那么顺利的,首先是这些战船都已经不太像样,需要招募人来先修缮一下。 这既要钱,又要时间,这些船没有一个月都修不好,关键是要用它们来打仗而不是要打渔。 再说那些原来海防营的士兵还有那些新招募来的新兵,他们在武力值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全都得从头教起,从头练起。这些人要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可言。 吴老爷子倒是很上心,带着这些人指导将士们如何进行水上的战术,如何防御,如何攻击? 海盗的工具大概是什么样的,如何应对突发敌情等,包括扶桑人善用刀这一方面他都提到了。 这一段时间,岳五带着人天天操练士兵。 那些老兵们,从来就没有进行过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身体素质根本就上不去,甚至这些老兵还不如那些新兵的积极性和领悟力高。 第三五五章 打探(一) 岳凌霄对吴阁老叹气:“要是现在真的海盗来袭击,这些人都抗不住的。要是不到这里来,真不知道差成这样,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 “是啊,虽然皇上雄心大志,但是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到这里来调查一番,他再能干也是一个瞎子。”吴阁老也不由地感慨。 泉州的的海防虽然在岳凌霄的努力之下,由原来的无所做为,慢慢地变的有些海防军队的样子了,在战力上也有了不少的提高,但是距离能完全抵御强敌还差的很远。 而那些原来偷偷地在泉州附近这一块登陆抢劫的海盗,远远地也感觉到了这边紧张的训练气氛。 他们为了不招惹麻烦,有一些就绕过泉州,去其他的地方登陆。 也有一些海盗觉得他们根本就不算什么,仍然在泉州的周围伺机而动。 泉州的商人们仍然从别的地方偷偷出海,只是泉州这里由于实行了严格的管控,他们不再从这里进出了。 而且更让他担忧的是,有些海盗船在海上劫持大楚的商船,杀人越货,极端残忍。 他不只是泉州的官员,他还是整个福建的总督,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御书房里,皇上拿着刚刚送来的奏折,说是奏折,不如说是一封信更合适。 这是岳凌霄的信,信上的内容让他的额头青筋直挑。 第一件事是慎哥中毒的事情,既然岳凌霄在这里跟他一个皇帝说了慎哥中毒之事,那他一定也承认了慎哥的皇长子身份。 第二件事就是他觉得重开海禁还不是时候,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加强海防建设。 再有,岳凌霄说,等泉州这边都走上正轨之后,他就要离开泉州,去其它的地方。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看样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那就再等等。 他又想起了慎哥中毒的事情,他的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怒火。 这还有没有完了?先是刺杀,再就是下毒,难道当他这个皇上是个摆设不成。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下,然后拿起御笔,铺开一张纸刷刷地写了起来。 于公公在旁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眼皮就是一跳,哟,皇上今天这是终于下了决心了。 看样子,这个决定应该和骠骑大将军的那封奏折有关呢。 他刚刚明明就看到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化,那可不是高兴,而是生气愤怒。 难道又是慎哥出了问题? 做为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于公公当然知道了慎哥就是妥妥的皇长子。 第二天,皇上对皇宫颁布了两条圣旨: 端妃被封为端贵妃,生了四皇子的珍嫔被封为了珍妃。 至此,悬面未决的贵妃之位最终花落忠顺伯府。 贤淑妃以为十拿九稳的贵妃之位就这样被自己的另一个对头拿走了。 而皇上的这一决定让严阁老父子大为恼火。 这一段时间,岳凌霄频频外出,他不断地去考察沿海一带的情况。 沿海一带也有不少的卫所,这些卫所有些就在海边的小镇。有些却距离海防还有挺远的距离。 好在岳凌霄不用像刚来福建时拖家带口的,他现在带着亲卫只凭一匹马就走遍了沿海的各个地方。 这次岳凌霄去了福州。 福州并不比泉州小,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港口。 福州比泉州好的方面就是福州的海防比泉州要强。 那里的海防的指挥使相对来说是一个能做些实事的人。 但岳凌霄去了之后,也只是摇头。 只能说福州指挥使没有把战舰当做渔船用,再有他平时对士兵也进行训练,只是在海上的训练仍然太少或是几乎没有。 岳凌霄走了之后,姬清慈依然还原来一样,时不是地就去街上转上一圈,看看自己的商铺经营情况,查一查帐,做一下收入对比,再时不时地对掌柜的提点几句。 泉州不是内陆,女子是可以随意上街抛头露面的。 所以姬清慈走在街上就是并不让人觉得稀奇。 不过尽管这样,为了避免麻烦,她出却去时,还是要带上帷帽的。 泉州能够种作物的地少,周围的树木多,所以这里的粮食相对于内地来说要贵比一些。 姬清慈这一段时间就在这里又开个粮铺,从内陆调运一些粮食过来,生意还算是不错。 所以她现在真就是开铺子开的上瘾,当然本钱早就已经让她给赚回来了。 这天刚从米铺转过来,就看到岳三过来了,他走近自家夫人你低声说:“夫人,客栈里来了几个可疑的人。” 岳三虽然主管的是杂货铺,但他是泉州这几个商铺的总舵,所以各个商铺有了问题要先报到他那里去的。 姬清慈惊讶:“怎么可疑?你去亲自看了吗?” 岳三就说:“这不正想去呢,正好就在这里碰到了夫人您。”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是什么人?” 岳三点头说:“好,那几个人好像是从京城里来的。” 自从慎哥的事情出了之后,他们就对京城里来的人十分注意,非要查一个底朝天不可。 姬清慈在各地开的商铺也全都冠以迎宾的名字,泉州这里也不例外。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二层小楼上挂着的迎宾字样的大牌匾,朱红的大字是她亲自写上去的,非常醒目。 由天里外都重新粉刷过,因而从外观上就非常清新醒目,再加地方也挺大,还是上下两层的,因而显得极为高档和大气。 只是地方不在市中心,稍微偏了些,但由于里边的配套设施和服务周到,所以这家客栈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泉州首屈一指地大客栈。 所以外地来的人,即使觉得这里稍微偏一些,也愿意住在这里。 掌柜的看他们过来了,就要过来行礼。 岳三一摆手,又一使眼色,就制止了他。 掌柜的也挺机灵,赶忙上前改口说:“夫人,是要住店吗?我们这里可是泉州最大最好的客栈了。高中低档的房间全有。” 岳三就说:“那好,我们就订那个最好的房间,可还有?” 掌柜的就陪笑说:“哟,客官,最好的那个房间,是天字第一号,你来晚了,今天已经被新来的客人订出去了。” 姬清慈就说:“那就求其次,给我找三间上好的房间。” 掌柜的说:“那有,一楼的好不好?” 岳三皱眉说:“不要一楼的,一楼的潮,我们要二楼的。” 掌柜的就喊道:“小二,刚才的那几位订了几间上房?” 小二清脆地回答:“四间。” 第三五六章 打探(二) 掌柜的笑笑说:“夫人,楼上还有两间上房,这就带您过去看看。” 姬清慈点头:“行,上去看看。” 姬清慈让岳三留在了下面,她自己带着帷帽领着四个丫环往楼上走去。 掌柜的亲自带着姬清慈去看房。 沿海的五月份已经比较热了,因而楼上的几个房间全都是半开可是全开的状态。 路过几个房间时,从里面清晰地传出了房客说话的声音,是她熟悉的京城口音。 这些人确实都来自京城,而且是地道的标准的京城口音。 这些人大概是看到门口有人路过,就都住了口。 有人就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只是一个女人带着几个丫环走过,就有一个人过来把门关上了,然后里面就又传出了说话声,不过这声音如果不靠近门边的话,可就听不到了。 掌柜下去之后,岳三就上来了。 他走到里面的房间说:“夫人,我刚才去后面的马厩看过了,他们的马车上没有标记,看不出来是京城哪个府上的马车。” 姬清慈说:“我先在这里呆着,看一看再说。” 岳三焦急:“不行,夫人,这太危险了,这些人连马车的标记都去掉了,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您又不会功夫。我在这里盯着他们就行。” 姬清慈就说:“你在京城人里也经常跟着夫君出入,就怕有些人认识你,你不方便。” 岳三说:“那我就去派个生面孔上来,再说了,这还有掌柜的呢。” 姬清慈说:“这样的事情还是我们亲自来,书意和书月也都是会功夫的,有她们两个在身边。没有事,再说了,谁会去注意一个蒙面的妇人呢?” 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眼里,女人是不出来做事情的,因而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女人是有目的来住店的。 姬清慈觉得她是安全的,前提是只要不让人看到她的脸认出她来。 岳三无奈,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姬清慈的手下做事情,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一般很难更改。 他想了一下说:“那好,我去布置一下。” 他不能让夫人出事,这里白天应该是没事的,但是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 姬清慈又看了一眼书春和书秋说:”你把她们两个带回去。” 姬清慈想,书春和书秋不会武功不说,年纪还小,在这里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弄不好还是个累赘。 书春和书秋虽然还有点懵懂,但她们也意识到了跟在夫人身边是有些危险的。她们更不想走了。 书春有些着急:“夫人,我们不回去,我们还得侍奉您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有事,这里还有你们书月姐姐和书意姐姐。我先在这里办些事,'' 书秋有些惊讶:”难道夫人今天晚上不准备回去了吗?” 堂堂的总督府的夫人晚上却不归府,她们家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姬清慈就安慰她们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而已,确定下来我就回去了。你们要是留下,人多了反而不好办。” 书春和书秋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但是岳三却说:“夫人,我觉得你可以让这两个丫头留下,毕竟有这样小的丫环在身边,您的隐蔽性会更强,更没有人怀疑你的,你行事起来也方便得多,再说了,这两个丫头还是很机灵的。” 书春和书秋一听岳三这样说,赶紧说:“对啊,夫人,岳三姐夫说的对,我们可以帮忙的。” 这几个丫头从来都管岳三叫姐夫,岳三倒是非常喜欢这个称呼。 姬清慈只好说:“那行,你跟岳一说,把几个孩子护好就行。如果我晚上不回去,你晚上再悄悄地过来就行。” 岳三应下就对书月和书意嘱咐了一下,这才离去。 书秋和书意两个丫头借着自己去打水的机会来来回回地从那几个京城人的门口过,却再也没有听到过什么。 看得出这些人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姬清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要想法探一下那些人的虚实,可是怎么才能探听到呢?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看着书秋说:”我记得你会唱小曲的?” 书秋就高兴地说:“是啊,夫人,奴婢会唱好多好多的,原来奴婢被卖之前就是跟着爹爹到处唱小曲的。”然后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姬清慈看着她的小脸上露出的难过,就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慰她。 书秋是因为没有钱埋葬患病而死的父亲,这才不得已在自己的头上插了草标自卖自身的。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弹琴的指法还能记得吗?” 书秋抬头说:“没忘,只不过就是琴没有了。” 姬清慈就笑了,那还不好说,只月要有钱,现买都来得及。 说到弹琴,她就可以弹,只不过她在原来那个时代学的是琵琶。 于是她说:“走,我们现在可以先出去给你买装备。” 另外她还要再做些别的准备,既然要唱,那就要做的像样。 等到她们几个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眼看着就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了。 姬清慈回来就问掌柜的:“他们吃饭了吗?” 掌柜的说:“没有,现在后厨里就在为他们准备呢。” 姬清慈就点点头,然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岳三和岳十已经来到了客栈,现在都站在她的后边。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就见到从上面下来一个二十多岁高挑身材的年轻人,此人长得五官倒是不错,可惜就是长的黑了些。 他先是看了一眼姬清慈,然后就问掌柜的:“掌柜的,我们公子的菜好了吗?” 掌柜的说:“快了,再请客官稍微等一会就行了。” 那个人说:“再加一个湖头米粉,红焖龙虾。” 掌柜痛快地说:“好咧,客官,您先回去侯着,一会就好。” 迎宾客栈虽然不像酒楼那样全,但是基本的菜式还是有的。 再加上姬清慈本就在打造着泉州一流的客栈,又哪里能把客栈的后厨弄得那么水呢? 岳三和岳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转身就进了一楼的屋子。 姬清慈主仆几个也要了一些极其简单的饭菜之后,她们就上楼去了。 上面的房间门依然是关着的,大概是看到她们回来了。 姬清慈进了房间之后,就拿出了她们刚买来的装备。 一把七弦琴,一把琵琶,当然都是二手货,六成新的。 第三五七章 猜测 书秋拿起了七弦琴,这是在买的时候就调好了的。 姬清慈就对着她点了点头。 一阵悠扬的乐曲就从书秋的琴上飘了起来。一会琵琶弹秦也加了进去。 琵琶是姬清慈弹奏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大概是喜欢学语文。 因而她从小学的乐器也是琵琶,当然这都是业余爱好,但是姬清慈弹奏的也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到了过里之后,她没有再练习过,手法稍微有些生了。 不过后来嫁进了靖国公府后,岳凌珊就有一把琵琶,她也和岳凌珊一起玩过。 所以尽管姬清慈弹的不算好,但也不算太次,在这街头卖个艺之类的也能对付一下。关键是她就会弹奏那么几首。 不过因为有书秋在,她也就是打打下手,这样的水平也够了。 过了一会,她们的饭菜送了过来,很简单的一顿饭菜,就是几碗面而已,主仆几人很快就吃完了。 她们刚收拾完,就听到有敲门声。 书月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一会她进来,脸上全是笑意:“是隔壁的人,他们邀请咱们去给他们唱些小曲听。” 姬清慈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她拿出化妆的东西,又在自己的脸上鼓捣了一番,脸上的皮肤也没有那么白了,眉毛也粗了一些。 她去买琴的时候已经给自己换了一身一般面料的衣服。 然后她就又戴上帷帽对着书秋说:“走,我们就到隔壁走一遭,不过,丫头,你怕不怕?” 书秋的大眼睛瞪着:“夫人,奴婢不怕。”她从小就在人堆里跟着父亲卖唱,很大方的。 姬清慈就说:“好,记住,如果他们没有特殊的要求,我们就弹那几首曲子。”那是她也会弹的曲子。 又对书月和书意说:“下去和岳三岳十说一声,不要轻举妄动。” 她们进到隔壁房间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在饮酒。 姬清慈看了一下,有九个人。 正中的席位上坐的是一位公子三十多岁的人,此人颌下微须,面白,一双眼睛就像刀子一样凌厉地射过来。 书秋的小身子不自觉地就往姬清慈的身边靠了一下。 姬清慈也在心里微惊,这个人的眼神好凌厉。 她用手轻拍了一下书秋的后背,安抚了她一下,就带着她轻轻福身行礼:“请问各位官爷叫小妇人来,是要听曲子吗?” 姬清慈用的不是京城口音,她说的是江南话,前世她是苏州人。 那个面黑的青年看自己家的爷没有说话就说:“对,我们爷要喝酒,又觉得无趣,方才听到你们在弹奏,就请你们来给弹奏几曲助助兴。” 姬清慈垂着眼说:“小妇人对曲子并不是太精通,只是会些皮毛糊口而已,如果几位官爷要是觉得我们弹的还能入耳的话,就赏两个钱,如果觉得我们弹得不好听,不给钱就是,但是千万别怪罪就好。” 先把丑话说到前头,以免一会他们又找毛病。 那个黑面人就看了一下自家的主子,说:“行,坐下弹。” 这些人倒也很文明,没有起哄的,都在一边吃一边看着她们。 姬清慈就放了一些心,只要不是当场就耍混的人,她们的安全就能保障一半。 主仆两个就坐下开始弹奏,姬清慈只是在开场的时候合着伴了一下乐,后来就是书秋自己一个人弹一个人唱。 唱到中间动情的时候,姬清慈又给她合奏了一会,一曲下来,两个人的合作倒也挺合拍。 姬清慈的一双杏眼就好像是无意识地在那些个男人的脸上掠过,然后,她的眼睛就落到了一个熟悉的脸上,她就是一怔,只是一瞬间,她就又恢复如常。 那是岳凌昆,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那个领头的男人是谁?岳凌昆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连串的问号。 不过好在她戴了帷帽,化了装,还变了口音,岳凌昆绝对想不到他眼前的妇人就是她。 只听那个男人旁边的人叫道:“严爷,来,我们继续喝我们的,让她们在那里唱。” 另外的人一个人也笑道:“别说,这个小娘子说的一口的江南口音,柔柔嗲嗲的,挺有味的。” 那个严大爷就看了他一眼,那人连忙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严爷,是小的错了。不说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说。” 姬清慈就想,严爷,难道就是贤淑妃的那个严家? 那么这个严爷是严阁老那一房的?还是贤淑妃那一房的?或是严家二房的? 岳凌昆就在旁边插了一句说:“倒是那个小姑娘的歌唱的不错。” “是啊,比你的那个红粉知己梅儿唱的如何?”严爷看样子对岳凌昆还是态度很好的。 岳凌昆就是一笑端起酒来对着严爷说:“来,严大哥,我们喝酒。”看样子岳凌昆并不想谈那个梅儿。 严爷就笑了笑说:“还是那个脾气,好,喝酒,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不过你这次能跟大哥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岳凌昆就说:“大哥有事,小弟哪有往后退的道理。” 严爷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好,阿昆,有你这句话,大哥心里就踏实了。” 岳凌昆就说:“不过,严大哥,现在都到这里了,你总应该告诉我,我们要杀的人是谁了?” 严爷手里的筷子就是一顿,然后他就夹起了一个红焖龙虾一边吃一边说:“我们这次来,不只要杀人,我们还要做一票大的。” 岳凌昆皱眉:“严大哥要做什么?” 严爷说:“这个吗,这里还有外人,我先不给你说,等明天我们再说,明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岳凌昆就又说:“那行,那我总该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严爷说:“这也等明天告诉你。你相信哥哥,做完这一票生意,我不会亏待你的。” 姬清慈还想再探听些什么,但是却再也探听不出来了,剩下的时间他们就只是喝酒。 这个严爷也真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不到最后的时刻他都不吐口的。 他们要杀谁,是慎哥吗? 那么岳凌昆这次跟着来,并不知道这些人要杀的人是谁,他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来了。 他这是因为自己依靠不上靖国公府了,又重新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山吗? 第三五八章 痛殴儿子的父母 那位严爷还算是大方,给了姬清慈二两银子。 姬清慈和书秋两个人从那伙人的房间出来后,姬清慈就让书月下去跟岳三和岳十去报一声平安,也免得他们担心。 今天晚上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她现在确定了,这些人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慎哥。 那位贤淑妃如果不除去慎哥,她是不会死心的。 现在慎哥的身份既占了嫡又占了长,那是任何一个皇子都不能超越的身份。 贤淑妃要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自然要先除去慎哥,她才能安心。 她必须要让他儿子先占住一个“长”再说。等她除去了慎哥之后,她就会再对二皇子下手。 而这位姓严的男人,应该不是一样简单的主。 他来到这里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么他还要做什么呢? 难道,他要做的那件事情也和刺杀有关吗 姬清慈只能断定,今天夜晚应该是很安全的,他们刚到,是不会采取什么行动的。 但是明天她是不能跟着这些人的,这事情得从岳五的军营里去调两个生面孔来盯着这伙人才行。 于是,这天晚上,在这迎宾客栈里,姬清慈躺在那一伙要杀她儿子的敌人隔壁的床上,她失眠了。 第二天刚吃过饭,姬清慈就回去了。 她让岳三去找岳五,让他在那些亲卫里找两个生面孔住进迎宾客栈,对那些人进行盯梢。 姬清慈回到家里,就看到慎哥和顺哥都没有着急去上学呢,全在家里等着她。 看到她回来了,意姐就扑了上来:“娘,娘,秋荷说你去找爹爹了,你找到了吗?爹爹他怎么没有和娘一起回来呢?下次您再去找爹爹的时候,带着意姐好不好,意姐也好想念爹爹的。” 姬清慈就抱起女儿笑着说:“你爹爹也很想你们,可是他太忙,暂时还回不来,他让娘带话给你们,让你们好好在家里读书,等着他回来,他还要检查你们的功课呢。” 远哥眯着眼睛看着姬清慈身上穿的衣服,他还上来摸了摸。 他能看出来,娘身上穿着衣服就是下人们才穿的。 他的小脑袋瓜子转了转,他觉得娘亲应该不是去找爹爹了,她应该去办什么事情去了。 他可不像意姐那个小傻瓜似的那么好骗呢,不过他也不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娘既然不说,那就有不说的道理,他要给娘保密的。 远哥就这样睁着一双和意姐一样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娘亲。 姬清慈看着远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竟然心里有点欺骗了儿子的心虚感。 慎哥和顺哥两个孩子都大了。 尤其是慎哥,经历了身世的变迁,他的心思不再像以前那么简单。 现在的慎哥无论是做什么,都要多问几个为什么。 昨天他明明看到了他们府里又增加了不少的护卫,就连岳五师傅都回来了。 而他早晨起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师傅岳一。 他都怀疑夜里师傅是不是一直就在他的门前守着的。 那娘亲昨天是不是也是为了自己才不在家的? 他看着娘亲身上穿的衣服,和他们府里的下人们穿的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眼睛又落到了书秋和书意两个人背着的琴上面。 娘昨天这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两个丫环几上多了两把琴?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问,问了娘也不会告诉他,等他碰到岳三师傅之后再问。 他深深地看了娘几眼说:“娘,您没事?” 姬清慈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说:“娘没事,慎哥不用担心。” 那边顺哥却好奇地看着书秋和书意说:“哎,你们怎么还背着琴呢,是刚买的吗?书秋,书意,你们俩不会是去卖唱了?” 书秋和书意两个人都笑眯眯地看着顺哥,心说,顺少爷真是太聪明了,夫人和书秋可不就是去卖唱了吗? 可是她们不敢说啊,夫人千嘱咐万嘱咐的,要保密的。 书月就笑着说:“少爷,是夫人昨天逛街时,正好在街上看到有人在便宜处理这两把乐器,夫人看书秋喜爱的不得了,她就把这琴买下来了。” 顺哥”唔“了一声又狐疑地问:“那这怎么会是两把呢?” 书月就说:“少爷,您不知道夫人其实是会弹琵琶的吗?” 顺哥的眼睛看向娘亲有些意外地说:“真的?可是没有听娘弹过啊。娘,你真的会弹吗?” 姬清慈就笑眯眯地说:“娘会弹几首,就是不太精通。昨天只是看着人家处理这琵琶,娘一时手痒,这才把它一起买了下来。以后娘弹给你们听。” 顺哥笑嘻嘻地说:“好啊,娘弹的一定特别好听。” 姬清慈就打发着小哥俩说:“去,去上学,这都有点晚了?” 慎哥说:“没有事的,已经让全三一早去书院给夫子请假了,告诉夫子我们这边有事,晚些过去。” 姬清慈就说:“那就现在去,我这里什么事情也没有。” 于是小哥俩就和娘亲告别去上学。 后面传来意姐的小奶音:“大哥,三哥,再见!” 远哥也说:“大哥,三哥,再见!” 小哥俩回头对龙凤胎摆手:“远哥,再见,意姐,再见!在家里乖乖地听娘的话。” 姬清慈送走了两个儿子,又打发了一对龙凤胎去到宋夫子那里去上课。 她就坐在屋子里等着,一会岳一和岳五岳三岳十全来了。 兄弟几个听了姬清慈说的话之后,全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想不出来,这个姓严的人除了搞个暗杀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姬清慈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想,难道泉州有什么是他们严家可图的吗? 按理说,严家的势力并不在泉州,他们到了这里来也只是为了要除去慎哥。 可是他们这次也只是就来了九个人。而且九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岳凌昆是不知情的人。 她看着几个人说:”前两次无论是在新州,还是在书院,他们的目的都没有达到。他们现在知道我们肯定防范很严。可是他们这次却只来了九个人,他们就不怕这次还是会失败吗?“ 岳一就说:“夫人,您刚才说的情况,我怀疑他们会不会来个调虎离山。” 岳三也说:“大哥说的很有可能,他们如果直接来行刺,怕不能得手,就有可能是要做一个什么事情把人给调开。” 岳十就说:“不管他们做什么,我们都不要离开慎哥的身边,他的计策恐怕就实行不了了。” 岳五就说:“那位姓严的男人,我怀疑就是严家大房的那位大公子,这事情恐怕不是一个调虎离山那么简单?” 第三五九章 军营 岳一也说:“是啊,严家大公子,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出面的,除非有什么大的动作。那次新州刺杀时他都没有出马,可见这个人是很小心的,也是很狡猾了。更何况,夫人您刚才不是说,您还看到二房的大公子也在他身边吗,那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大的图谋。” 姬清慈叹口气:“既然我们看不出来,那就先等着客栈的消息。岳三岳十你们注意着客栈的动静。岳一把府里的这些孩子们也都调动起来,以防万一。慎哥和顺哥那里绝对要注意。” 她又看向岳五:“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泉州最大的事情一个是保护慎哥,另外一个就是加强海防营的训练。夫君不在家,那边就交给你了,我在想,严家会不会打海防营的主意?” 这两天是石井学院进行学中考试的时间,石井学院每到五月中时,都会有学中考试,考试完后,他学生们会有三天的放假时间。 武学包括骑射和拳术,成绩当时就能出来,而其它的科目得需要夫子们批阅之后才能出来,等到学生放假三天之后再开学时,成绩就能公布出来了。 慎哥和顺哥从书院出来,却并不想马上回府。 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爱玩又好奇的年龄。 尤其是顺哥,他这一段时间就想着如何出来逛一逛,他们还是刚到泉州里时跟着爹和娘出来过。 顺哥就跟慎哥商量:“大哥,我们逛一逛可好,这么早回去怪没有意思的。” 他们是今天上午考完了最后一科算学,下午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呆在府里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 慎哥虽然比顺哥要稳重很多,也知道娘很惦记他的安危,但他看看自己身边的顺哥以及八个小护卫。 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大白天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于是慎哥就点点头说:“好,我们先去哪里?” 顺哥想了想挠了挠头说:“不如我们去五师傅那里去看他们训练去好不好?” 慎哥一听来了兴趣:“好,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他们是怎么训练的呢。” 哥俩正商量着,就听到那边有人说:“岳承昀,现在放学这么早,你们不出去玩玩吗?” 顺哥现在和孟飞的关系不错,他笑着说:“我和大哥正商量着要去那边海防营的卫所看看他们如何练兵呢。” 孟飞的眼睛就是一亮,他高兴地说:“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说着他的眼睛就看向慎哥。 在这个书院里,现在的总督府的两位公子都是小名人。 慎哥是岳承昀的兄长,孟飞天天和顺哥在一起,当然也就和慎哥熟悉了。 只不过慎哥的脸上从来都是严肃着一张小脸,孟飞的小心眼里就怕慎哥不同意。 没想到慎哥却很痛快地说:“好,我们一起去。” 他们走到书院门口的时候,又碰到了正要回家的莫小公子和林小公子。 结果这两位一听说他们要去看士兵训练,觉得那一定很好玩,所以也要求跟着一起去。 这一下子他们的队伍就壮大了。 这一段时间,他们都是骑着马去上课的,毕竟他们学校的性质里面,骑射占了很大的一块。 于是大街上就出现了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 由于街上行走的人比较多,所以他们也并没有让马跑起来,而是坐在马上缓缓而行。 正走着,就看到前面聚焦了一堆人,正好就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个少年勒住马缰绳停下,坐在马上也能看到人群里的情景。 原来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在打一个孩子。 孩子只有七八岁,是个长相非常精致的男孩子。 男孩子被打的一边哭一边说:“他们不是我爹娘,他们是人伢子,” 男孩子的手被一个妇人紧紧拉着,妇人长相美艳,穿的也是绸缎。 她对那个正在打男孩子的哀求说:“他爹,你就别打了,要不是你总是这样打他,他也不至于要离家出走的。这好不容易找到了,求求你就放过他。” 男人的长相却很一般,他瞪了妇人一眼说:“婆娘家就是心软,你难道没听到他嘴里说的是什么吗?他这是铁了心不和我们回去的,我不打服他,我就不是他老子。”说着上去又是一脚。 那女人也无奈地说:“宝啊,你就听你爹的话,再说了,这一段时间,这城里还有不少的人家丢孩子呢。你可真不能到处乱跑了。” 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他使劲地挣扎,那个妇人险些就拉不住他。 那个男人对着那个男孩子又是一脚,男孩子被踹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上去又是两脚。 有人也在旁边就劝:“还是别打了,先把孩子带回去好好地跟他说,这么小的孩子会打坏了。” 就有个大胆的在旁边说:“恐怕这孩子不是亲的,要不哪有这么舍得打孩子的。” 那个男人就回头看了一眼,人太多,他当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人说的这话。 然后那个男人上去就拎起已经被打的毫无抵抗力的孩子,就往慎哥这边走过来,其他人就让出了一条路。 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男孩子突然睁眼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那眼睛里竟然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慎哥正好距离那个孩子最近,那孩子绝望的眼神突然就敲在了他的心上。 可是他没动,因为他刚才已经听到了,那一男一女的身份是那个精致男孩的爹娘。 所以他们这些外人是没有立场为那个可怜的男孩子做什么的。 慎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下之大,不是每一个有父母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而他岳承宇何其有幸,他虽然没有在自己亲生父母的身边长大,但他有天下最疼爱他的爹娘,他们虽然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的。 想到这里,慎哥的情绪不由地又低落了起来。 他低声说了一句:“三弟,我们走。” 顺哥有些不忍地说:“那个孩子太可怜了,天下竟然还有这样不疼爱孩子的父母。” 莫小公子却突然说了一句:“我都怀疑,那两个人其实真就不是那个孩子的父母。” 孟飞就拧着眉头说:“事情也真不好说,我也怀疑。“ 孟飞爹娘也都很宠爱他,他都不能想像世上还真有这样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今天的这件事超出了孟飞的认知。 第三六0章 比试 莫小公子就对林小公子说:“这也没有什么稀奇啊,我们家的远房亲戚里就有这样的例子。那个做父亲的就天天打骂自己的孩子。” 林小公子淡淡地说:“那个当娘的不会是继母?” 莫小公子就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猜的真准,我家那个远房亲戚确实是个继母。那个继母天天说我那个远房的表哥如何如何不好,所以我那表哥就几乎是天天挨打。” 顺哥在旁边听到了,就好奇地问:“那后来呢?” 莫小公子就笑着说:’后来啊,打急眼了呗,我那表哥跑了。至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他亲爹后不后悔?”顺哥总觉得应该有个后续才对。 莫小公子不屑地说:“后悔个鬼,那就是个没心的,因为他那个继室又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他哪里还能管我那个远房表哥的死活。” 慎哥在旁边一直就这样听着,有时血缘关系并不能决定一切,就像是那个他早晚要回去的皇宫。 那里就不是一个讲亲情的地方。 如果要是讲亲情的话,就会被别人吃的连渣渣都不剩下。 他现在更不想回到皇宫去了。 在他们过去后,从对面的酒楼里就出来了三个人。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笑着对旁边的年轻人说:“阿昆,今天我们去乐一乐好不好,我可是听说那里有不少绝色的美人呢。” 那个被叫做阿昆的人就邪魅一笑说:“也好,那就听严大哥的。” 出来这么久了,他们都快成了和尚了。 原来这三个人正是严爷和岳凌昆,旁边的那个人是严爷的手下。 而那个被叫做阿昆的人,自然就是岳凌昆。 岳凌昆就笑着问:“我这两天怎么没有看到阿鹏?严爷是派他去做事了吗?“ 严爷笑着说:“是啊,阿鹏对这边的地头熟悉,我让他去做事情了,我们就再等几天。” 岳凌昆就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可是他现在已经依靠不上靖国公府了。 他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好几年没有升职了,他不想永远窝在那里。 他的那个父亲不是说他比不上岳凌霄吗,?那他就也傍一棵大树。 正好,这时严家的人瞄上了他,他也就顺势地投靠了严家。 而投靠严家也就是投靠了贤淑妃,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 只要大皇子能做上那个位子,那他就会有拥立之功。 不过,这次严大公子能把他带到身边来到泉州办事,他倒是颇感意外。 而至于严爷具体来到这里要做多少事情,他到底是没有全问出来,这说明这位姓严的大爷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他们来到了一个雕梁画栋的楼阁区域,这里的建筑和其它地方的建筑不一样。这里要精致漂亮的多,墙体一般都是用青色漆粉饰的,这是青楼。 歌女妓女还是小倌都在这一片,这里是男人享乐的天堂,也是男人堕落的地狱。 这里是真正的销金窟。 严家大爷对着岳凌昆就是一笑:“走,阿昆,这钱算我的,你尽管玩就是。” 岳凌昆一笑,折扇一摇,就随着严爷走了进去。 慎哥几个人到了人少的地方,这才让马儿快跑起来。 海防营的卫所,距离海边不远,地盘一直就延伸到海岸。 他们还没有走近,就从远处听到了训练的呼喝声。 顺哥和孟飞不由地就兴奋了起来。 他们俩个相视一笑,用力地踢了一下马肚子,两匹马就跑到了别人的前边。 慎哥看了一下弟弟的背影,不禁露出笑容,也打马赶了上去。 岳五正站在搭建的高台上看着下面的士兵训练。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比别人更早地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他不禁往远处望去,只见十多骑朝着这个方向奔驰而来。 他心里一阵高兴,以为是他们爷岳凌霄回来了。 可是当他能看清马上之人时,他有些惊讶了,然后他又笑了。 他认出了他的两位小少爷慎哥和顺哥。 他连忙下了台子,朝着他们走去。 顺哥看到他过来,就兴奋地喊:“五师傅。” 马儿很快就来到了跟前,几位少年利落地跳下马。 顺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地说:“五师傅,我们来参观一下你们的训练。” 岳五就笑着说:“不上课吗?” 顺哥笑嘻嘻地说:“我们这几天放假。” 岳五就说:“那还不好说,我领着你们好好看看就是。” 他又对着慎哥说:“你们师傅知道你们来吗?” 慎哥说:“我们今天放得早,没有看到师傅。” 那就是说岳一今天不知道他们到了这里来。 岳五就笑着说:“没事,今晚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岳一没有跟在两个少爷身边,他可不敢马虎大意。 那边孟飞就兴奋地叫道:“哇,这是什么啊,好像是阵法?” 岳五就解释说:“对,这些是阵法,十个人一组,可以整体对敌。” 慎哥就说:“五师傅,我们就站在这里看一会,你也跟我们解释一下。” 岳五说:“行,他们练习的这个是方阵,等到他们都练习的差不多了,也可以组成一个大的方阵 就是说这个阵法是十个人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是好些组的十人方阵组成一个大的方阵。这是一种攻防比较平衡的阵法。 想当初,在井陉之战中,韩信采用的就是这样一个子阵法,再加上当时是三面环水,击溃了敌人的二十万大军。” 顺哥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厉害啊!” 岳五点点头说:“只要是大家能配合好,还有比单兵作战好强的多。” 慎哥看了一会就皱了眉头说:“可是这些人的力量好像不太均衡,有时影响灵活性。” 岳五点点头说:“对,这才刚开始教,他们还没有掌握要领。” 顺哥又说:“只练习阵法,不单兵训练吗?” 岳五就笑了:“有啊,明天上午就是单兵训练。” 几个少年就高兴地七嘴八舌:“那我们明天再来啊。” “行,明天再来。” 只有林小公子的情绪有些低落:“明天我不来了,你们来。” 慎哥就看了他一眼说:“需要帮忙吗?” 林小公子感激地看看他:“不用。” 岳承宇看着不苟言笑,没有想到他还能细心地看出自己有心事。 第三六一章 训练 第二天,几个人又相约来到了军营,只是这次少了林小公子。 上午岳五带着士兵们进行个人素质训练。 士兵们是以百人为单位来训练的,一百个人里面就有一个百夫长。 而现在的百夫长都是由岳五手下的亲卫来临时担当的。 五百的亲卫,岳凌霄带走了一半,另一半就留在了泉州。 岳五让四个小家伙先随便在军营里看看,他自己也去当教练了。只不过在他手下训练的人也就三十来个。 几个小家伙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十分兴奋。 每一百人都划分的固定的区域,每一个区域训练的内容基本上差不多。 只有岳五那个地方不一样,别人是集体练习一些动作要领,可是岳五手下的这些人练习的是互相对打。 所以四个小家伙在看过别的方队的整体操练之后,他们就都跑到岳五这里来了。 岳五看到他们朝这边走来,就对他们招招手,意思是让他们到他的身边去。 慎哥就带着顺哥三个人走到了岳五的身边。 岳五就笑着说:“想不想亲自上去和他们较量一番?” 顺哥跃跃欲试地说:“好啊。” 岳五就又笑:“他们现在是三十个人,都是原来海防营里的百夫长,十夫长之类的。我单独把他们拉过来训练。这次,就看你们的了。” 慎哥就说:“我们是一起上,五师傅?” “你们四个对他们三十个,敢不敢打。”岳五问。 顺哥就摩拳擦掌地说:“那有什么不敢的。” 莫小公子也咧着小嘴说:“天天在书院里习武,也没有地方实战,今天正好检验一下。” 岳五就笑:“好,你们可得好好打啊,让这帮平时自以为是的家伙也知道自己到底差的有多远。 岳五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慎哥和顺哥这小兄弟俩的功夫已得了他们的真传,除了人小点,其他的都不差。 而这些原海防营的小头目们,他们原来根本就不怎么训练,身上功夫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岳五就清了一下嗓子说:“你们也练习了不少天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当中有个别的人不太服气,认为我单独把你们拉出来训练是瞧不起你们。看到了吗?这里有几位少年,只要你们能把他们打败,你们就自然是赢了,我就让你们回去带着你们自己的队伍训练。你们觉得如何?” 下面的三十人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他们又把眼光一起投向岳五身边站着的四个少年,有些不以为意。 其中有一个长相壮实的高大汉子说:“岳指挥,你这是瞧不起我们,这就是四个小娃娃,精致的像个姑娘家,我这拳头都下不去。” 孟飞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听就亮开嗓门喊道:“小娃娃怎么了,比试过才知道。” 旁边就有一个笑道:“大刘,有人和你叫号,不过,小子,你也不要说大话,别一会哭鼻子。” 顺哥就豪气地说:“一会还不知道是谁哭鼻子呢?” 他又看向岳五说:“五师傅,开始吗?” 岳五点了点头就又对着下面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要看你们现场的表现。你们三十个对他们四个,一起上。” 大刘又不愿意了:“你这是埋汰我们,这不是让我们以大欺小,以多对少吗,就是我们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下面就有人附和着说:“是啊,这不瞧不起我们吗?” 岳五更乐了:“行,那你们说,怎么比,一个一个的吗?” 大刘看了四个小少年一眼有些不屑地说:“一个一个的,这事情都不用我出手。阿昌,你先上。” 一个很结实的年轻人出列:“有。” 岳五对四个少年说:“你们四个谁先来?” 孟飞就说:“我先来。”说着他也不等别人回答,自己就先走到了阿昌的身边。 阿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小子,毛长齐了吗?就要过来找打?” 孟飞也不生气,他笑嘻嘻地说:“厉害不是说出来的。打了再说。”说完他就快速出拳。 阿昌就是一愣,这小子别看人小,出拳倒挺快,他也伸手开始接招。 刚开始的时候,阿昌还不当回事,可是慢慢地他就收起了轻慢的表情,开始认真地和孟飞对打起来。 就连旁边的大刘,脸上的表情都郑重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拳脚功夫却颇有章法,一看就是受到过系统的训练的。看样自己刚才是有些轻敌了。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过了二十多个回合,阿昌的步伐明显地就有些乱了。 又打了五六个回合,孟飞一个虚晃,趁着阿昌脚步踉跄,一个扫堂腿就把阿昌给踢倒在了地上,而且还是一条腿跪地,就好像是在给孟飞行礼一样。 大刘这个后悔啊,在他们这些人里面,阿昌的功夫属于中下的。 他之所以叫阿昌,是压根就没有把这几个少年看在眼里。 顺哥在下面兴奋地叫:“孟飞,好样的。” 孟飞笑笑回到几个人身边。 下面的人就有不服气的了,他们都知道阿昌的功夫不行,但阿昌不行,不见得他们不行啊。 有人就觉得阿昌给他们丢了脸,想要把面子找回来。 于是下面就有人主动地出来挑战了。 顺哥就想要下去,莫小公子却把他往后一拉说:“这个人,我来。” 莫小公子书读的不好,功夫还是说得过去的。 另外还有一点,这小子的力气要比其他三个人都大。 这一局是莫小公子赢。 大刘就有些沉不住气,怎么自己这边的人都是草包吗? 这几个小小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不可能都是这么厉害。 他又把眼睛投向慎哥和顺哥,这两个长相如此精致的少年,不可能也有这么好的功夫? 他看了下面的人一眼说:“你们谁还上。” 下面的人又出来一个。 这回是顺哥上了,顺哥更利索,他没用几招,就把那人掀翻在了地上。 这回可真惹恼了剩下的那些人,觉得自己功夫不错的,就开始上来,有的人就开始指名比试。 于是,比武场上就出现了四个小身影。 那三十个人不服气地都想跟这几个人比试比试。 这边的比试,把其他正在休息的士兵也吸引了过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地上妥妥地倒了一地起不来的大老爷们。 而四个小少年抱着小肩膀在那里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就连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慎哥这会都满脸的笑容,那双眼睛尤其明亮。 第三六二章 目标 岳五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他似笑非笑地对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大刘等人说:“行了,别丢人了,快起来。” 又上来用两只手分别摸着慎哥和顺哥的后脑勺说:“不错,过瘾了吗?” 顺哥就笑嘻嘻地说:“还成,五师傅,以后我们可不可以经常来。” 岳五就笑着说:“可以,只要你们有时间,想什么时候来就行。” 刚站起来的大刘在下面瞪着几个人说:“打了半天,你们几个哪里来的。” 慎哥说:“我们四个都是石井书院的学生。” 大刘眼珠子一转说:“石井书院吗?就是那个以教授武功为主的学院吗?” 他有点狐疑地看着几个小少年,泉州的人都知道石井书院。 但是大刘却不相信石进书院有武功这么好的少年。 尤其是后来上来的那两个长相精致的少年,他们用的个别招式,他都觉得很熟悉。 那招式明明是岳指挥也教过他们的,只是他们用的不够熟练,也没有人家那样的速度。 这两个少年明明就是和这位京城来的岳五师傅是一路的,听那说话也是京城口音。 大刘是一个百夫长,平时在海防营里就是挺横一个主。 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功夫高过别人,而实际上说穿了,他哪里有系统地练习过什么真正的武功,只是平时和大家一样练习过一些格斗之类的。 就是这样的训练,他们平时也是松散的很。 只不过大刘有一身的力气,脾气又操蛋,军营的人没有人敢惹他而已。 自从岳五来了之后,才把这小子收拾住。 只要岳五在,他也能好好地跟着大家一起训练学习。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真他妈的特别掉价,三十多个成年人被四个小少年给打趴下了,真有够丢人的。 不过大刘有一点好处,只要你真有本事,他也真服你。 就像是岳五,大刘打不过,被岳五收拾过好多次,后来他服了,他就乖乖地就让他管。 现在的大刘,被个孩子打倒了,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冲着那个打倒他的孩子叫到:“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他对上的是顺哥。 顺哥一听他问,就指指自己的鼻子说:“你是问我?” 大刘点点头:“对,就是问你。”顺哥就说:“我叫岳承昀。” 大刘又转向慎哥:“那他呢?” 顺哥说:“这是我大哥岳承宇。” 顺哥又指指孟飞和莫友垠说:“他们是我们的同窗,他叫孟飞,他叫莫友垠。” 大刘别看人高马大的,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他的脑子一转就又想起了什么:“哎,我说小娃娃,你们也姓岳,莫不是岳总督家里的公子。” 他可知道这位岳指挥可是新任岳总督的手下,那这两个孩子又姓岳,莫不是岳总督的孩子? 岳五就笑着说:“大刘,你的心思还挺细,这两个孩子正是岳总督的两位公子。怎么样,你服不服气?” 不只是大刘,就连旁边那些东倒西歪的人听了这两位原来是总督大人家的孩子,也都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脸上露出的全是原来如此的表情。就好像是岳总督的家的两位公子打败他们是理所应当一样,他们并不丢人。 岳五好笑地看着他们,哎,真不知道他们都是一种什么奇怪的心理? 大刘就豪爽地说:“行,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大刘服了,我就说吗,一个小小的石井书院的学生怎么会打得过我们三十多个人,这要是岳总督的公子,那就没说的了。” 阿昌也大着嗓门说:“对啊,岳总督可是咱们大楚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啊,他的功夫那么高,他家的公子怎么能错得了。行,服了。” 旁边有个百夫长就眯着眼睛揭他的短:“阿昌,你可不是被人家岳公子打倒的,你是被那位孟公子打倒的,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是啊,那位孟公子和莫公子也比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强啊,哎,石井学院的学生也不错啊。” “对啊,总而言之,今天我们还是挺丢人的。” “是啊,是啊,以后我们还是好好训练,啥也别说了。” 下面孟飞和莫友垠刚才听到大刘他们石井书院不行,还有些不服气。 这回一听他们说石井书院的学生也不错,两个人的脸上也都神气了起来。 要说他们两个人和岳承宇或岳承昀比,他们两个人真还是差得远。 如果没有岳承宇和岳承昀,他们也打不过三十多个人。 所以他们刚才就没有吱声,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现在好了,这些人只要是承认他们书院的学生好就行,再说了,两位岳小公子不也是石井书院的学生吗? 所以,从古到今,好孩子还是有集体荣誉感滴。 岳五在上面听着下面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嘴角不由地翘起。 他就知道,两位小公子来一定会让这些人有所触动的,果真如此。 岳五又领着几位少年去参观了战船,这些船的维修已经接进了尾声。 吴老爷子天天和他找来的那几个小子,在海边上比比划划的,不过他们距离这边有些远。 岳五并没有去打扰他们,参观完之后,几个少年就打道回家了。 在放假的这些日子里,小哥俩就长在了军营。 不过后来这两天里,就只有他们兄弟俩,孟飞和莫友垠都没再来。 上午,兄弟俩也和那些个百夫长们一样在岳五的手下训练。 由于两个小少年的加入,这三十来个人的劲头猛增。 谁也不想被总督府的这两位小公子看轻。 下午他们也一起和那些士兵们训练阵法。 两个人再加上全字辈的八个人,正好够十人的一个方阵。 只不过,这十个少年的武力值,可不是那些士兵可比的。 他们也只是练习了一会,效果和速度就出来了。 一会的功夫,他们的小方阵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 士兵们惊奇地发现,这十个少年在领悟力和移动的速度上要比他们快的多。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他们之间的配合度默契程度不是一般的高。 就好像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已经成熟的方阵,已经练习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一样。 岳五的眼睛一直就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他很欣慰,现在的慎哥和顺哥,就是跟着一起上战场也会没有问题的。 无论是两个孩子个人的功夫,还是全一全二那几个小子的护卫能力,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如果说他们现在缺什么,当然还应该是实战的经验。 虽然兄弟俩都经历过暗杀,但是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各种各样的情况层出不穷。,不过这些也只能在以后慢慢积累了。 第三六三章 威诱 果然开学后,他们的成绩也出来了。 慎哥的成绩在同年级的所有班级排名中,无论是文化科还是武学科,他全占据了第一名。 文化科目,以往总是得第一的小林公子这回退到了第二,屈居在了慎哥之下。 莫小公子仍然是稳稳地占据倒数第一的名次,不过他也已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名次。 说起来也有意思,全年级正数第一的学生和倒数第一的学生竟然是好朋友。 如果大家不是亲眼看到,大概他们是不会信的。 顺哥是比慎哥低一个年纪的。 他的文化科目的成绩在他的年级里排到了第三,也算不错,起码进了前三。 但是他的武学科各科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孟飞第二,排在了他的后面。 岳总督家的两个小公子本来在书院里就已经挺惹人注目的了,这回在书院里更出名了。 姬清慈自从那天在客栈里露过面之后,她就没再出去过。 虽然她出去也不一定会被人认出来,但她觉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所以这些天,她只是在家里面看看书,检查一下龙凤胎的作业,再就是给孩子们琢磨些吃的。 表面上看,她的日子过的很是悠闲自在。 但只有她身边的几个丫头知道,她们夫人心里天天都装着事 因为她们会时常看到她愣神,有时甚至连她看的书都是倒着拿的,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确实,姬清慈现在的心里有些焦急,岳凌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不回来,她就总觉得心里没有底。 有些沿海的小镇时不时地会传过来一些海盗登陆的消息,当然这些海盗抢劫完之后也就很快地撤回去了。 另外姬清慈也怕岳凌霄在外面碰到一些什么危险。 当然,她更担心慎哥的安危。 直觉告诉她,那伙在客栈里居住的人就是冲着慎哥来的,可是他们却迟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安排在客栈里的人不能总是天天住在那里,时间长了也会引起那伙人的怀疑。 为了不引起那伙人的怀疑,他们每两天就换两个人,还安插进去了一个人去作伙计。 她不知道那些人在等什么。 而且她也一直在琢磨岳凌昆的事情。 岳凌昆应该是知道岳凌霄在这里做总督的,可是他能真的和那些人一样对慎哥下手吗? 岳凌昆知不知道慎哥的真实身份,在他的心里,现在的慎哥是他的儿子还是皇子。 那位严爷会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岳凌昆吗? 如果他要不知道还能好一些,毕竟虎独不食子。 但如果那位严爷告诉了他呢?那他是会对慎哥下手的? 她正想着问题呢,书月进来说:“夫人,岳一师傅回来了,在外面要见您。” 姬清慈赶紧说:“快让他进来。” 岳一进来后,先给夫人行了一礼说:“夫人,客栈有消息了。” 姬清慈精神一振:“他们行动了?” 岳一说:“那个叫阿鹏的人这次出了泉州,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姬清慈:“他去哪里了?” 岳一说:“夫人,你都猜不到,他去了距离泉州不远的一个小镇,从那里找了一条船出了海。” 阿鹏就是那个脸黑黑,五官又很清秀的人。 现在想来,那个人虽然是京城口音,但他应该是经常在海上跑的,要不没有办法解释他那么黑的原因。 姬清慈皱眉:“他去了海上,自己吗?” 岳一说:“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应该是那镇子里的人。我们的人没有办法跟了,就回来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现在只好还是盯着姓严的那伙人。爷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姬清慈说:“按他说的时间,也许。这也说不好。让岳十去给他送信催他回来。我担心这边要出事情。” 岳一说:“好。夫人,我这就去安排。”他出去了。 姬清慈又陷入了沉思。那个叫阿鹏的人出海,肯定是严爷安排的。 那他出海做什么?总不应该是打鱼?而且还是偷偷地从泉州外入海,避开了泉州。 他去做什么,难道他要勾结海盗吗? 姬清慈想到这里就是一惊,要是这样的话,那严家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他们要借助海外的力量,对沿海进行侵袭吗,然后他们再趁机杀了慎哥。 如果慎哥要是出了问题,沿海又有海盗入侵,而岳凌霄来了半年了都没有能够把海防营这里防卫住,那岳凌霄就会被问罪。 他们还有可能会给岳凌霄按一个勾结海盗的罪名。 这样他们既除去了慎哥这个真正的皇长子,又会把靖国公府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姬清慈突然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的泉州和海防虽然比原来坚固了一些,但是那还差得很远呢,他们不善水战啊! 又是七天过去了,姬清慈的心情更加的焦躁,岳凌霄还没有回来。 自从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后,她就把岳五和岳一还和吴阁老叫过来商量过。 岳五那里的海防营加强了白天和晚上的防卫,把泉州有可能登陆的地方全都派上了岗哨。 吴老伯也开始给海防营讲要领,做示范,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太晚了。 这临时抱一下佛脚,也不知道能怎么样。 那边吴阁老去找了泉州的府尹林峰大人,加强一下城门的防卫。 书院对面的酒楼上,窗户开着,有两个人正透过开着的窗户往学校门口看。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大公子,也就是那位严爷,另外一个则是岳凌昆。 严大公子说:“我们的目标一会就来了,哎,说曹操,曹操就那么来了。”他抬手一指。 岳凌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从学校里出来了几个孩子。 走在前头的是两个眉目精致的少爷,一个稍微壮实点,一个则稍微高一点点,也瘦点,应该是正在抽条。 岳凌昆看了一会,觉得有些面熟,他又看了一会,就有些认出来了,那个瘦些高点的孩子是他过继到岳凌霄名下的那个孩子,叫慎哥。 他之所以还记得这个孩子的相貌,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毕竟是他的血脉。 有时他的脑海里也会出现这个孩子的影子。那另一个孩子不用说就是岳凌霄的儿子顺哥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说:“你总是说目标是一个孩子,难道你要杀的是我大哥的这两个孩子中的一个?” 严大公子说:“是啊,就是那个高个子的,他叫岳承宇。“ 岳凌昆看了他一眼,脸色就阴了下来说:“你确定目标没有错?” 严大公子就说:“当然没错,就是那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被他们保护的太好,现在不好得手了,你不是恨你大哥吗?这回就让你出出气不好吗?” 第三六四章 叔侄 岳凌昆怒道:“那我也不能杀我自己的儿子啊,他虽然过继给我大哥了,但他还是我的种,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是我和方氏生的。你怎么能让我杀他?不但我不能杀他,你也不能杀他。” 严大公子就冷笑一声:“哟,看不出你对这个孩子还真有感情啊,要是有感情,那当初干嘛还要过继出去?” 岳凌昆的脸涨的通红:“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反正我就是不允许你动他,再说了,你干嘛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严大公子似笑非笑地说:“你先坐下,别激动,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今天我有一个意外的消息要告诉你。我说完你就马上会改变态度的。” 岳凌昆冷笑:“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就是不许你动他,就是那个小的,也不许你动他,他是我祖母的宝贝。” 岳凌昆是嫉妒岳凌霄不假,但他是孝顺祖母的。他不能让祖母伤心。所以这两个孩子,他哪个都不会让姓严的动他们。 他虽然是个混蛋,但他还没有残忍到杀害自家骨肉的地步。 严大公子很有耐心地说:“你别激动,来,坐下。”说着他就亲自拉着岳凌昆坐下。 岳凌昆的脸阴沉着,不看他。 严大公子说:“我今天跟你说实话,你听好了,那个慎哥其实并不是你的儿子,你那个孩子只活了一个多月就死了,这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对,你那时以为死的是你大嫂捡来的那个孩子。那是他们故意放的风,其实死的那个孩子才是你的儿子。这个孩子是顶着你儿子的名活着的。” 岳凌昆不相信地看着他:“你为了让我帮你做事,你给我编了一个故事。我不会相信你的。” 严大公子就笑了:“我说的是真的,要是假的,让我天打五雷轰,死后不能埋入祖坟,行了。这回你总该信了?” 岳凌昆惊愕地看着他,古人迷信,是不敢发誓的,可是严大公子却敢这样说,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 岳凌昆信了,他垂下眼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原来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难怪上次自己见到慎哥的时候,心里一点的波澜都没有起,原来他们之间是没有血脉关系的。 严大公子见他不说话了,知道他这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于是他就说:“怎么样,这回你信了,你也不想想,我怎么能让你去杀害自己的孩子呢?” 岳凌昆抬头看看他说:“那也不行,他还是个孩子,你要杀他做什么,我要是参与了这事情,我祖母会伤心的。” 严大公子说:“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吗?” 岳凌昆说:“我不管他是谁的孩子,只要我祖母喜欢他,我就不想让我祖母伤心。” 严大公子就笑笑,他抬头看天,手指指上面说:“他是文皇后生的孩子,是康宁小公主的孪生哥哥,你那个嫂嫂真的会捡,竟然捡了一个真正的皇长子。” 岳凌昆这回可真惊到了,他徐徐地站起来:“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孩子的身份真的么高贵?” 严大公子哼了一声:“高贵有什么用,老子让他高贵,他就高贵,老子让他下地狱,他就得下地狱。” 岳凌昆尽力平静了一下自己,坐回到了位置上。 他看着严大公子说:“所以你要给大皇子铲除障碍,就必须要杀了他?” 严大公子笑着说:“所以说,杀了他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他又不是你们岳家的孩子,将来他还会回到皇宫。你看你现在已经被靖国公府抛弃了,如果再让你大伯和你大哥他们知道你投奔了我们,他还不得杀了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岳凌昆没有说话,就又接着说:“你现在已经是我这个阵营的人,你已经回不去了。你现在也已经无路可走,所以啊,你也不用想七想八的了。就好好地踏踏实实地跟着我干。” 岳凌昆艰难地说:“可是,我不想亲自动手,他毕竟是我祖母喜欢的孩子,我不想伤她老人家的心。” 严大公子说:“放心,我肯定不用你亲自动手,我只需要你到时把他引过来就行,你毕竟是他们的二叔,他们对你应该没有什么防备的。哎,要是我们能近了他们的身,我哪里还能让你跟我跑这一趟?” 岳凌昆沉默。 严大公子知道,岳凌昆这是同意了。 其实岳凌昆是很纠结的,不过他也知道他已经走到了死胡同,现在真的就是没有退路了。 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也有些不确定,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了这位严大公子呢?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在与虎谋皮,但是他也确实像严大公子说的那样,走到了这一步,他真的是没有退路了。 这位严大公子已经在他的身上花了不少的钱了,领着他进赌场,进妓院,为他一掷千金,到了现在又把慎哥的身份告诉他,他哪里还有退路? 他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 反正他早和他那个大哥做不成兄弟了,那孩子又是一个外人。 慎哥和顺哥今天刚从书院里出来,就听到有个人在喊他:“慎哥。”这声音他听着有些陌生。 慎哥回头,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向他走过来。 男人有些面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他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那个叫二叔的人吗? 还是那次放风筝的时候他见过的,慎哥和顺哥的记性都很好。 不只慎哥记起来了,就连顺哥也记起来了,这个人是他们的二叔。 让他们十分意外的是,二叔来到了泉州,还知道他们就在这个书院读书,还能找到这里来等他们。 不过哥俩有点纳闷,这位二叔是二祖父那一房的,二祖父那一房的五叔每次过年过节的都来看曾祖母,或是回到靖国公府过,可这位二叔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难道这位二叔一直都在泉州吗?所以每次过节才看不到他吗? 可是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也从来都不提这位二叔呢?难道爹娘也不知道二叔在泉州吗? 靖国公府没有人跟这些孩子们说过岳凌昆的事情,所以他们对他倒也没有什么防备,只是见到他有些意外而已。 岳凌昆就微笑着说:“怎么,你们俩不认识二叔了吗?我们可是见过的,放风筝那次。” 慎哥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位二叔和那次他们看到的不一样。 那次他们见面时,二叔非常冷漠,就好像他不是他们的二叔一样。 可是这次怎么就这么热情呢?他有些想不通。 第三六五章 告诉 顺哥本就是一个热情的孩子,见到岳凌昆对他们这么热情。 他也很高兴:“二叔,对,是二叔,我记起来了,二叔,您也来泉州了啊。” 岳凌昆微笑:“是啊,二叔也来这里了,过来办些事情。”说完他就看了一眼慎哥。 慎哥脸色平静地拉着弟弟给岳凌昆行了一礼说:“二叔好,侄儿有礼了。” 岳凌昆就说:“走,我们叔侄儿好不容易在异乡碰到,我带你们去吃饭。” 顺哥刚想说话,慎哥就拉了他一下说:“二叔,您还是跟我们回府,娘要是知道您也来了泉州,肯定特别高兴。” 顺哥也说:“是啊,二叔,走,去认认门,再说了,您现在住哪啊?不如到府里来住?” 岳凌昆就说:“这样,我们今天刚见面,你们今天先跟我出去吃饭,二叔毕竟是你的长辈,怎么说也要表达一下心意,请两位侄儿吃一顿。再说我听说大哥好像也不在家,我去了也不方便。等过两天大哥回来了,我再回家去看看,正好我还和大哥有事情要谈。” 慎哥就皱了一下小眉头。二叔知道的还挺多,他还知道父亲不在泉州。 但是慎哥又觉得,他是自家的二叔,好像再拒绝也不好,更何况自己还是个晚辈。 慎哥又想起娘亲跟他说过的话,他是顶着二叔亲生儿子的名头在府里生活的。 大概在二叔的眼里,自己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哎,要不还是去。 于是他看了一下顺哥,顺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二叔, 虽然这个二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他们不亲近,这些年来,这位二叔也不去靖国公府,但是那份血缘关系是不能割舍的。 再说了他心里对这个二叔虽然不了解,再他毕竟是二祖父家和二祖母家的长子。 他又想起了曾祖母的屋子里还摆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金佛,听祖母说这个小金佛就是这位二叔送的。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好,我们去跟二叔吃饭。” 岳凌霄把兄弟俩领到对面的酒楼,全一几个人在后面跟着。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学校门口,何夫子和崔夫子的脸就是一闪,也出了书院。 而在他们不注意的地方,也有几个人,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一带着的他的几个徒弟。 岳凌昆领着兄弟两人进了酒店之后,自己和两个侄儿坐了一桌,也非常大方地给全一几个人要了一桌菜。 饭桌上岳凌昆就笑着问:“你们几个在这个书院读书学习,累不累?“ 慎哥说:“还好,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二叔是什么时候来泉州的?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吗?” 岳凌昆眼睛一闪就笑着说:“二叔也刚来没有多长时间,我得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顺哥就热情地说:“那二叔是住在客栈吗,要不还是到我家去住,毕竟是自己家里。” 岳凌昆就笑:“你们两个孩子真贴心,不过二叔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还有朋友,不好把他们扔下自己回到府上居住。我就不去了,在外面也一样。过两天,我就去你们家里探望一下大哥大嫂。” 慎哥就哦了一声说:“这样啊。那也行。如果二叔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就来府里找爹爹和娘亲就行。” 岳凌昆就夸奖他们说:“你们真是懂事贴心的孩子。好了,快吃,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就给慎哥和顺哥各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们面前:“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 慎哥和顺哥都说:“谢谢二叔。” 吃了一会,岳凌昆说:“你们先吃着,我去方便一下。”然后他就起身向着酒店的净房走去。 顺哥就笑着对慎哥说:“大哥,今天真巧,我们在这里碰到了二叔,要是爹和娘知道二叔也来到了泉州,肯定特别高兴。” 慎哥想了一下就看着顺哥说:“三弟,我怎么觉得二叔和以前很不一样呢?” 顺哥看着慎哥:“大哥是指二叔对我们哥俩的态度和原来的截然不同是吗?” 慎哥点头:“三弟,你应该记得那次二叔看到我们时根本连理都不理我们,可是今天他对我们怎么会这样热情呢?” 顺哥瞪着大眼睛想了想说:“也许是在异乡的缘故,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我们还是叔侄儿关系呢?” 慎哥想了想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正因为离京城太远,所以二叔见到我们才觉得格外亲切。” 这么一想,慎哥的心里也就释然了,心里的疑虑也就打消了。 再说岳凌昆离开兄弟俩走入酒店拐弯处的僻静之处。 他正要进净房,就被一只大手拍在了肩膀上。 他身子一震,赶忙回头,就看到了严大公子那张阴沉熟悉的脸。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一起进入了净房。 净房里没有别人,岳凌昆就满脸不高兴地说:“你跟踪我?” 严大公子似笑非笑地说:“我这怎么叫跟踪你,我这是关心你吗? 岳凌昆走到净桶前解开腰带放水,一边斜眼看着他说:“严大公子莫非今天就要动手?” 严大公子叹了口气说:”说句实在话,今天我一直就在观察着你们,你还是先和他们把关系搞好。瞅机会,今天肯定是不行。你刚才跟那几个孩子说话时,我可是注意到了,那孩子的身边那几个少年护卫身手功夫不但了得,我还注意到他的周围还有保护他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是高手,要想动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那两个孩子本身的功夫也相当不错。” 岳凌昆说:“所以呢,严爷准备怎么办?” 严大公子说:“我建议你先住到他们府上。然后再见机行事。” 岳凌昆看了他一眼说:“这不可能,我跟我大哥大嫂的关系闹的那么僵,我要住到他家里去岂不是让他们更加起疑。” 严大公子想了想说:“那行,今天你先和他们把关系搞好,以后时不时地就来和他们一起聚一聚。让他们绝对地信任你,以后我们还好行事。实在不行,我们就等阿鹏回来再说。” , 岳一远远地就看到了慎哥和顺哥跟着一个人进了酒店,但是由于距离太远。他并不有认出那个人是谁来。 不过只要是有可疑的人,他就不会放过。 于是他也对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第三六六章 决定 岳凌昆试探着问:“阿鹏走了好几天了,是去哪里了?” 严大公子的眼睛一闪说:“他去了哪里,你还是不要问了,你先把你眼前的事情做好,和你那两个侄子打好关系,别让他们对你起疑心,以后我们再见机行事。” 岳凌昆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转身出了净房,回到了慎哥和顺哥跟前坐下。 兄弟俩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们看到岳凌昆回来,都礼貌地叫了一声:“二叔。” 岳凌昆看了一下桌上的菜式,笑着说:“如何,二叔再让小二上两个菜,你们还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说着就要招呼酒楼的伙计。 慎哥连忙阻止说:“不用了,二叔,我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倒是您再多吃些。” 岳凌昆心说:我这心里有事情,哪里能吃得下啊。 不过他嘴上却故作风趣地说:“二叔中午吃的晚,要是晚上再吃这么多,那就要吃成一个大胖子了。二叔还想要保持这玉树临风的俊美模样呢?” 慎哥和顺哥见他说的有趣,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顺哥就瞪着漂亮的大眼睛说:“二叔就是再长胖些也很好看的。” 说完,他又顿了一下,然后又加上一句说:“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爹爹是最帅的。” 岳凌昆就假装把脸一绷说:”小子,你不怕二叔生气?” 顺哥就笑嘻嘻地说:“二叔哪里会生气,我们岳家的人都是心胸宽广的人。” 岳凌昆就笑了:“你小子,这小嘴还挺会说的,行,你爹爹确实比二叔帅,二叔承认行了?” 慎哥看着差不多了就说:”二叔,您既然不和我们回府,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们每天都是准时回家的,今天这么晚不回家,恐怕娘亲会惦记的。” 岳凌昆想了想就说:“那好,不过慎哥,顺哥,二叔求你们件事好不好?” 慎哥就说:“二叔,您说,只要我们兄弟俩能办到的。” 岳凌昆说:“你们先不要把二叔到了泉州的事情说给大嫂听。“ 顺哥就瞪大眼睛说:”那怎么可以,您都来到泉州了,还不让我娘知道。” 岳凌昆说:”二叔来到泉州,本来应该先去拜访大哥和大嫂的,但是却因为二叔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因而暂时还去不了,所以先不告诉他们为好。” 慎哥想了一下说:”那好,二叔,我们就尊重您的意思,先不告诉我娘。” 顺哥就说:”二叔,等您办完了事儿,一定要到我们家来哦。到时我们一起吃烧烤。” 顺哥从小长大,一直就觉得娘领他们做的烧烤是最好吃的。不过自从他们来到泉州之后,他们一次也没有吃过。 岳凌昆就笑着说:”好啊,咱们就这么定了。” 慎哥和顺哥兄弟俩是两个非常讲信用的小少年。 他们回到府里之后,果真就没有跟姬清慈说他们和二叔岳凌昆见面了,二叔还邀请他们在一起吃了饭的事情。 小哥俩只是跟姬清慈说,他们因为有点事情耽误了,因而回来的晚了。 但是他们不说,不等于别人不会说。 岳一是认识岳凌昆的。 他去拜见了姬清慈,把岳凌昆在书院门口邀请慎哥和顺哥兄弟两个去吃饭的事情跟姬清慈说了一遍。 只不过岳一没有进入酒楼里头,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一听说岳凌昆见了慎哥和顺哥兄弟两个,姬清慈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马上都警觉了起来。 她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他们夫妻从来没有跟两个儿子说过他们和岳凌昆之间的过节,两个儿子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反而不利于儿子防范。 但是这次为了慎哥的安全,她必须得跟两个儿子说清楚,靖国公府和岳凌昆之间的关系。 而且这件事情刻不容缓。 于是,在慎哥和顺哥兄弟两个都已经洗漱完,就要休息的时候。 书月过来通知兄弟两个,说夫人找他们有急事,让他们赶紧去正院。 姬清慈看着眼前满脸迷惑的小兄弟两人,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兄弟俩人看到娘亲这样严肃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面上也显现出了忐忑的神态。 慎哥就问:”娘,您要跟我们说什么事儿?” 姬清慈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变得温和了一些。 她说:”我已经知道你们今天跟二叔见了面,还一起去吃了饭。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跟娘亲说?” 顺哥就说:”二叔说了,他暂时不想让你们知道他来了泉州,他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等办完事情,他就会来府里拜见您和爹爹。” 姬清慈又叹了一口气,岳凌昆这个人还真是狡猾。 要是岳一不说的话,这件事情还真被他蒙混过去了,那慎哥得有多么的危险。 姬清慈的脸上就又浮现出严肃的表情。 她对兄弟俩说:”慎哥,顺哥,你们听娘说,这个岳凌昆早就不是你们的二叔了。你们太小,娘从来就没和你们说过,你的二祖父二祖母为什么当年要离京外任,要搬出靖国公府,这都是因为你二叔的原因。” 小兄弟俩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顺哥就说:”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姬清慈就一五一十毫不隐瞒地对小哥俩说了发生在岳凌昆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以及为什么岳凌昆这么多年都不回靖国公府的原因。 听完这些事情,慎哥就陷入了沉默。 顺哥就生气的说:”二叔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办出这样缺德的事情来,他都已经和我们靖国公府断了来往,那他今天又来找我们干什么?” 慎哥就冷笑了一声说:”哼,他来找我们干什么?肯定是有目的的呗。” 他的眼睛又看向姬清慈说:”娘,您还知道什么事情,就全都跟我们说了。我们都已经不小了,我们也有自己的判断力了。” 姬清慈看着他们小哥俩心想,慎哥说的对,岳凌霄都已经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教导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隐瞒他们的呢? 而且慎哥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为了慎哥的安全,她也确实不应该再隐瞒他们什么了,就让他们自己也参与进来。 于是她就说:你们还记得娘有一天晚上没有回来住的事情?” 小兄弟俩点点头说:”记得,第二天娘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把琴回来。” 姬清慈说:”对,当时我没有和你们说实话,其实那天我看到了京城来的人,他们住到了咱们家的迎宾客栈里。那天我和书秋装扮成卖唱的人进了他们的房间,去探听他们的虚实了。” 慎哥和顺哥都惊讶地哦了一声,互相又看了一眼。 兄弟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原来他们的娘那天晚上冒险去做了这样一件事情,这也太危险啦,娘也太大胆了。 姬清慈看着他们的表情,就又接着说:”京城来的人一共有九个,其中就有你的这位二叔岳凌昆。但是当时娘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戴了帷帽,并且把眉毛画粗了,又简单的化了一下装,就连你二叔都没有认出娘来。” 顺哥就问娘:”他们都谈了什么?” 姬清慈就说:”他们当时真就以为我们两个女人就是卖唱的,也没有防备我们,但是那位带头的是个很谨慎的人。你二叔叫他严爷,后来我们确认,那个姓严的就是京城严阁老的长子严大公子。” 慎哥惊愕:”您是说那个严爷是贤淑妃娘家的人?也就是说我那位二叔岳凌昆已经投靠了严家。现在他是贤淑妃那一派的的人。” 姬清慈赞许得看看他说:”是的,因为他和我们靖国公府已经决裂,他投靠严家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慎哥犹豫了一下,又问:”娘,他们是不是为我而来?” 顺歌不解,他瞪着酷似娘亲的一双大眼睛疑惑的问:”大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是会为你而来呢?” 慎哥的眼睛就恳求地看向娘亲,他不希望娘亲把自己的身世告诉自己的弟弟。 慎哥怕弟弟顾及自己的皇子身份会和自己疏远。 姬清慈岂能不懂慎哥的心理。她也的确不想把慎哥的身世告诉顺哥。 她不想让几个孩子现在就知道慎哥是一个皇子。 于是姬清慈就冲着慎哥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姬清慈对顺哥说:”因为你大哥是我们靖国公府的嫡长子啊。我们靖国公府的地位在朝廷里是不容小觑的。 他们严家想拉拢我们靖国公府根本也拉拢不过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原来你爹爹的第一个未婚妻就是严家的嫡长女,那位小姐是被你爹爹退了婚之后死的。所以说他们和我们靖国公府是势不两立的两股力量。 不过这些也只是娘亲的猜想,新州刺杀事件,书院中毒事件,这些都是严家干的。 那天娘亲。听到他们说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要杀一个人。娘亲怀疑他们还是冲着你大哥来的,毕竟你大哥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子。” 顺哥听了之后,还是觉得娘亲讲的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娘亲讲的事情里好像有哪里说不通。 不过他还小,想不通的问题,他就暂且等爹回来再说。 不过他还有些迷惑,二叔难道就那么心狠吗?他不是很疼曾祖母的吗?他难道不怕曾祖母伤心吗? 算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要考虑的问题,自己以后就远离那位二叔。 第三六七章 打算 娘亲说的信息里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严家和靖国公府是不对付的,两家是有仇恨的。 看着顺哥不再追问了,姬清慈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她觉得欺骗了儿子,心里是很抱歉的,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慎哥说:”娘,儿子觉得二叔以后还会来找我们的,我觉得我们还是跟他正常交往。” 姬清慈就赞许地点点头说:”慎哥说的对,你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多留些心眼,见机行事,不要着了他的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兄弟俩回去后,顺哥还好,他觉得自己只要提高警惕,护着大哥就好,所以回去后很快也就睡着了。 可是慎哥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他得到的信息量太大。 为了铲除他这个真正的嫡皇长子,严家对他紧追不舍,必须要除掉他才能放心。 那位二叔已经走到了靖国公府的对立面,投向了贤淑妃那一派,那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帮助严家铲除自己。 娘亲为了保护自己却情愿以卖唱的身份身入虎穴。 要知道卖唱的身份是很低贱的,可是娘亲却自甘扮成这样一个低贱的身份,只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如果娘亲曾经卖唱的身份被京城的那些夫人们知道之后,不知道又会引起多少的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慎哥的心里突然酸酸的,爹娘都是这样疼自己,可是自己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可是爹娘对待自己和亲儿子是一样的。为了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娘都不惜自毁名节。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在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境的时候,慎哥的眼里涌出了滚烫的泪水。 为了自己,爹爹也不惜在金銮殿上触怒父皇,被投入大狱,又被贬到福建。 原来他一直就是这样弱小,这样无能,一直就躲在爹爹和娘亲的羽翼之下。 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泉州,都让爹爹和娘亲为自己冒险。 慎哥觉得他不能再让娘亲这样为他操心了。 他也不能再继续躲在爹爹和娘亲的身后做一个等待被保护的乖宝宝了。 再者说,他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再上学的话,有可能还会连累到顺哥。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就这样,这一晚上,慎哥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慎哥起来后,没有和顺哥一起去晨练,而是直接去了爹娘的正院。 姬清慈正好刚刚梳洗完,书春也正好把她的头刚挽好。 她看到慎哥这么早进来,心里颇觉惊讶。 姬清慈问道:”慎哥今天怎么没有去晨练呢?这么早来到娘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慎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姬清慈的面前,把姬清慈吓了一跳。 姬清慈连忙去拉他起来:”慎哥,好孩子,赶紧起来,有什么话,你直接跟娘说就行,你这是要做什么?” 慎哥却很执拗的跪在那里,任娘亲怎么拉他,他也不起来。 他固执的说:”娘,您答应慎哥的请求,慎哥就起来,否则慎哥就不起来。” 姬清慈无奈地说:”慎哥,你这不是为难娘吗?你又没说是什么事情,你让娘怎么答应你?” 慎哥就跪着说:”娘,儿子不想去书院读书了,我想去军营。” 姬清慈一愣:”孩子,这是为什么啊?你还小啊,还是读书的年纪。爹娘怎么舍得让你去那里?不行,娘不同意。” 慎哥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他看着姬清慈说:”儿子昨天回去后想了一晚上,我不能总是躲在你们的身后,让爹娘为我承担所有的风险。也不能因为我让顺哥也受到连累。我想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保护爹爹,保护娘亲,保护弟弟和妹妹。” 姬清慈就说:”慎哥,你在学校里一样读书练武,一样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必要非得去军营啊。” 慎哥倔强的摇摇头说:”娘,那是不一样的。我去军营,一是能够让三弟不再受到我的连累,另外我去了军营之后,军营里有这么多的士兵,严家的手也很难伸到军营里去,这样的我就安全多了。爹爹和娘亲也就放心了很多。” 姬清慈叹了一口气说:”慎哥,你先起来,我答应你了,但是这事情还得等你爹爹回来,才能最后做决定。” ”什么事情需要我最后做决定。”随着一声爽朗的问话,岳凌霄一身疲惫地走了进来。 慎哥惊喜地喊了一声:”爹爹,您回来了。” 姬清慈也惊讶,她也没有想到岳凌霄会是一大早就回到了府里。这是昨晚上行军就行了一宿都没有休息吗? 岳凌霄确实是赶了一宿的路。 岳凌霄接到姬清慈让人送去的信之后,他就很着急。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那边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然后就赶紧快马加鞭的往泉州赶。 他就怕自己回来晚了一步,慎哥这边出了问题。 刚一进家门,他就听到了姬清慈说的话。 他看到慎哥跪在那里,就说:”怎么回事儿?你起来说话,要我答应什么?” 于是慎哥就把自己对娘亲说的话,又对爹爹说了一遍。 岳凌霄的眼睛盯着慎哥。 他看到盛哥的眼睛里透着倔强和坚定。 他就说:”行,爹爹答应你了,你起来。” 慎哥这才站了起来。 岳凌霄把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非常郑重地对他说。:”慎哥,你去了军营之后,你要和士兵一样训练,甚至比他们还要能吃苦,再苦再累你也要受着。你能做到吗?如果你能做到,爹爹同意你去军营。” 慎哥毫不犹豫而又坚定的地点点说:”爹爹,您就放心,慎哥是靖国公府的长公子,是您和娘亲的儿子,我一定能做到。” 已经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的顺哥也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嚷道:”爹爹,我也要跟着大哥去军营,我也不去书院了。爹爹娘亲,你们让我也去。” 顺哥今年还不到十二岁,慎哥今年刚刚能够着十三岁,两个少年的年龄都不大。 于是姬清慈就说:”顺哥,你太小,再等一年,等到你跟大哥这么大的时候,你就去军营,但是今年你不能去。” 顺哥就拉着娘的衣袖,撒娇地说:”娘,您就答应了,爹,您跟娘好好说说,让我也去。我从小就和大哥在一起,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学武,大哥都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我的武功也不比大哥差什么的,就让我去。” 第三六八章 动手 岳凌霄摸着顺哥圆溜溜的脑袋说:“顺哥,咱们两个打个赌可好?” 顺哥瞪着大眼睛说:“打什么赌?” 岳凌霄笑着说:“如果你下次大考时,你能把文学科也考到第一的话,爹爹也让你下来如何?” 顺哥瞪着大眼睛想了一下,又挠了一下头发,最后说:“行,成交,爹爹不能反悔?” 岳凌霄点点头:“绝对不反悔。” 顺哥高兴了,他的书比起大哥来,还差着一大截,但是要是比起他那一个年级的学生来说,他还是不差的。 爹爹要让自己考个第一吗,好像也能努力一下,这个目标他觉得并不难实现。 虽然他们那个第一第二都很厉害,但他自己也不差啊。 另外他还的一个优势,他的记性特别好,只是他把时间大多都用在了学武上。 所以虽然他在武功上比大哥晚学了一年多,但他并不比大哥的功夫差。 顺哥嘿嘿笑着又挠了一下小脑袋转身对慎哥说:“大哥,你先去,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去找你的。” 慎哥笑着说:“好,大哥等着你,到时我们哥俩就又能在一起了。” 说完,他就把手伸向顺哥,顺哥也伸出自己的手,兄弟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 兄弟俩一起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兄弟俩就哈哈大笑。 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妻俩也是相视一笑,心中都很欣慰。 姬清慈就笑着说:“好了,你们都先去洗漱,一会再过来吃饭。” “好嘞,得令”,顺哥非常调皮地回了一句,拉着慎哥就跑了。 岳凌霄走近姬清慈,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 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夫妻俩都很思念对方。 岳凌霄已经从岳十那里知道了姬清慈去卖唱探听消息的事情。 他有些后怕地说:”阿慈,你也太大胆了,怎么好自己亲自去冒险,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么后怕吗?我要是在家里,绝对不会让你去冒这样的危险。阿慈,对不起。” 姬清慈听着丈夫胸膛里有力的心跳,满足地说:“阿霄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就想着能为你分担一些,你就能少挨些累。只不过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也帮不上你的大忙。” 岳凌霄抬起头来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说:“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就是我们不说慎哥的事情,只说我这海防战船的修缮,要不是你肯拿出商铺的一些钱,如果只等皇上把钱拨过来再修,那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我听说,战船已经修好了,现在已经开始训练了。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 当时说要修战船的时候,确实面临着资金问题。 岳凌霄也上书给了朝廷,除了要了一些补充兵力的军饷,还要了修缮船只的费用。 但是如果等朝廷的钱过来再修,那就还必须要等上两个月左右。 因而,姬清慈就让岳三去把自己在各地开铺子挣的钱,调回了一部分资金,先把这些费用给掂上了。 那些战船这些年也让他们造的不像样了,连零件费用带修缮人工费用,再加上岳凌霄雇佣的吴老伯那几个人,加起来也有两万银子。这些全是姬清慈给填上的,算是她借给朝廷的。 不过现在朝廷的钱应该在路上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填上姬清慈拿出的这笔钱,毕竟那些钱里还有军饷在内。 如果不够的话,也只好有多少算多少了。 夫妻俩温存了一会之后,姬清慈就帮着岳凌霄把衣服换下来,又亲自服侍着他洗漱完毕。 正好远哥和意姐也收拾好过来了。 意姐一听说爹爹回来了,推开门就亮开了小嗓子喊道:”爹爹,爹爹,意姐来啦。” 夫妻俩赶紧从净房里走出来。看到意姐已经跑了进来。 她看到岳凌霄就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腿上,亲热的不得了。 岳凌霄还像往常一样把女儿高高的举起转了两个圈,才把她放到地上。 远哥没有意姐那样会撒娇,但他看到爹爹时,那一双酷似娘亲的眼睛里也闪出兴奋和希冀的光来,远哥也很想爹爹的。 岳凌霄并没有厚此薄彼,而是把远哥也高高的举了起来,转了两个圈,然后放下。 他才乐呵呵地说:”这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们,你们俩又长高了不少。” 意姐的小嘴就像一个小喇叭一样,围着岳凌霄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整个屋里全是意姐清脆的小嗓音。 远哥皱着小眉头看着意姐,撇着嘴说:”吵死了,你怎么这么能说?” 意姐撅着个小嘴儿不满意地瞪了孪生哥哥一眼说:”意姐就是想跟爹爹说嘛,要不你也说呀。” 夫妻两个就笑呵呵的看着一对龙凤胎拌嘴玩儿。 大家正热闹着,慎哥和顺哥也收拾完进来吃饭来了。 于是这一对龙凤胎也不吵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 早膳后,大家先是目送着远哥和意姐到宋夫子那里去上学,。 然后岳凌霄又把岳一叫到一边私下对他说:”你先带人把慎哥送到军营,然后你再回来。” 岳一点头答应。 等岳一和慎哥他们走了之后,顺哥也跟爹娘告辞说:”爹爹,娘,我也要去上学了。今天我会对夫子说,大哥以后不去上学了。” 岳凌霄却对他说:”顺哥,不要跟夫子这样说,先给你大哥请几天假就行。不过,你首先要帮爹爹做一件事。这件事可能有些危险,你敢不敢做?” 顺哥一听就来了精神:”爹爹,我不怕,您说。” 岳凌霄就说:”顺哥,我听你娘说了你二叔的事情。你二叔既然已经联系上了你们,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这两天,爹爹估计他还得来找你们哥俩,你好好的跟你二叔周旋,就说你大哥这几天生病了,先拖他几天。” 顺哥一听小脸放光,他高兴地说:”行啊,这有什么难的,我就说大哥这几天上吐下泻,吃坏了肚子,过几天才能来上学。” 岳凌霄点点头赞赏地说:”行,就这么说,千万别露了馅儿。这一段时间你大哥就住到军营,不回来了。” 顺哥笑眯眯地说:”好的,爹爹,不会的,您就放心。我去书院了。”说着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岳凌霄又转头对姬清慈说:”那个叫阿鹏的估计也快回来了,等岳一回来,我们好好琢磨一下这些事情。” 第三六九章 守株待兔 岳一是半个时辰之后回来的。 他把慎哥交到了岳五的手里,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就骑马往回赶。 岳凌霄和岳一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然后两个人又一起出去了。 顺哥晚上放学的时候,并没有在书院门口看到岳凌昆。 他带着全二和全六两个人慢悠悠地骑着马往回走。 他们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一条正街,这时候路上有好多人都在收摊。 他们的身边呼啸着就驰过了一匹快马,而这时,旁边突然跑出了一个少年。 眼见那个少年就要被那匹马踩在脚下。 突然一个身影从人群里速度极快地冲到了那个孩子身边,把那个少年一把抱起住险险地躲开了那匹马。 顺哥惊出了一身汗,他离的太远了,根本就来不及去就救。 现在见到那个孩子被人救下,他长舒了一口气。 顺哥打马走到那救孩子的人身边,那个救人的勇士正好此时回头。 顺哥惊讶地叫了一声:“二叔,怎么会是您。” 原来那个冲出来救人的勇士正是岳凌昆。 岳凌昆一看是顺哥就高兴地说:“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你,我们叔侄还真有缘分。” 那个被救的少年大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跪下给岳凌昆磕头,谢岳凌昆的救命之恩。 岳凌昆一摆手说:“这没有什么,你还是快走。以后走路要小心些。” 那个少年千恩万谢地走了。 岳凌昆的眼神在慎哥的身后逡巡了一圈,有些奇怪地说:“顺哥,你大哥呢?” 顺哥就叹了口气说:“哎,我大哥,现在是上吐下泄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这两天给夫子请了假。希望他快点好,我一个人去上书院还挺不习惯的。” 岳凌昆的眼神一闪说:“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让他好好地休息几天。” 停了一下,他又试探地问道:“顺哥,你知道你父亲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顺哥精致的小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思念的模样说:“不知道啊,连我娘都说不知道爹爹去了哪里。问题是他的行踪也不固定啊,这里呆两天,那里住几天的。我们也不知道的他究竟在哪里。哎,我真的很想爹爹的。” 岳凌昆哦了一声说:“也是,你爹做为这福建省的大总督,整个福建也够他跑的,只不过我听说福建也不太平的,时常有海盗在这些沿海和村镇出没抢劫。” 顺哥看着二叔眼里露出一丝忧虑说:“是啊,我们都很担心爹爹的。二叔,您到这泉州来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真不能和侄儿说说吗?我可会保密呢?” 岳凌昆的眼睛一闪说:“哎,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陪着朋友来办些事情。” 顺哥就笑着说:“二叔,要不哪天把你的朋友也带上,让我和大哥也认识认识如何。毕竟我们都在异乡,距离京城那么远,互相认识一下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觉得不好办,我和大哥也可以帮忙啊。” 岳凌昆就转移话题说:“看,这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我们站在这里说话,好像这也不太好,这样,今天二叔继续请你吃饭,走,那旁边不就是一个饭店吗?我们去那里。” 顺哥就往后看了一眼全二和全六说:“那行,你们俩把马匹找个地方放稳妥了再过来,要是找不到存放马的地方就不用过来了。” 全二和全六就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行,三少爷,我们知道了,您去。” 顺哥就跟岳凌昆两个人一起进了旁边的饭店。 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那个被岳凌霄昆救下来的少年走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 这人转过脸来,正是那位严大公子。 他看到走过来的少年,脸上满是微笑的说:”不错,干的不错。”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银子扔给了少年。 少年连忙道谢,:”谢谢严爷。” 说完就站到了严大公子的身边。原来这位少年是严大公子身边的小厮。 严大公子远远地看到岳凌昆和顺哥进了那家饭店,两个人也拐进了旁边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比较窄,小胡同的另一端是通向海边的一片丘陵和森林,因而这里的人非常少。 泉州这个地方其实除了海,旁边就是丘陵和森林。 两个人正往前走着,就看到对面来了几个戴着斗笠的人。 严大公子并没有当回事,就想从那些人的身边过去。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有一只铁臂突然就勒住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只匕首就横在了他的面前。 严大公子心里就是一惊,知道遇到了暗算。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厮,也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勒住了脖子。 严大公子被勒的有些发不出声来,不过他还是艰难的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抓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一。 岳一带着斗笠,把斗笠压的很低。 严大公子虽然原来也见过岳一,但是他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面两面。 因而他对岳一的印象并不太深。 其实从岳一到岳十,他们一般的情况下或是跟着岳凌霄待在军营里,或是待在靖国公府里教授慎哥和顺哥两位公子练功。 因而他们平时几乎是不跟在岳凌霄身边的。 常年跟在岳凌霄身边的人是宁安,所以京城里的人认识宁安的人反而很多。 正是因为这样,严大公子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们只以为对面过来的人就是普通的几个人,因为泉州夏天带斗笠的人还是很多的。 却没想到由于自己的一时放松就着了岳一的道。 岳一说:”要你命的人。” 他一使眼色,其他的几个人立刻就明白了,他们把严大公子还有那位小厮一起拖进了旁边的一个院子里。 当着严大公子的面,岳二审问着那位小厮说:”你们干什么来了。” 小厮恐惧地看向严大公子,牙关咬紧却没有说话。 只听咔嚓一声,小厮的胳膊被拧断了。 小斯嗷的一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叫,小厮的嘴还挺硬,还是咬着牙不说话。 岳二就把刀子放到他的嘴边说:”既然不会说话,要舌头也没有用,那就把舌头割了。” 小厮一听,眼睛里立刻就露出了非常恐惧的神色。 他的胳膊可以断,但是他害怕被割了舌头。 他只好哆嗦的说:”好,我说,我说,我们是来杀岳大公子的。” 第三七0章 伏击 严大公子的这位小厮只知道慎哥是靖国公府的大公子,却并不知道慎哥实际上是文皇后生的嫡皇长子。 岳一看着正用杀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小厮的严大公子,邪魅的一笑说:”闫大公子真是好雅兴,三番两次的来招惹我们大公子,严大公子可以想想,我把你的这位小厮送到皇帝面前,皇上会怎么样对你们严家呢?” 严大公子恨恨的看岳一,头扭向一边不说话,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证据摆到了面前,他们严家可都要受他的连累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把眼睛闭上了,心里哀叹一切都完了。 他心里还有一丝希冀,那就是阿鹏赶紧回来。 如果阿鹏把那些人都带过来,也许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这是他们严家最后的一丝生机了。 岳一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爷说了,这两人还不能死,他们就是活活的证据,还要送到皇上面前去。 与此同时岳三也在客栈里抓住了其它五个人。 现在外面只剩下了岳凌昆和那位出海的阿鹏。 客栈里的那五个人里,有一位叫阿四的人,阿四经不住严刑逼供,吐了实话。 原来他们严家早就和海上的海盗有勾结,那位海盗头子原来就是他们严家的朋友,姓王,叫王直。 这个王直是福州人,十多岁就跟其父在海上做贸易商人,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 现在的王直已经成为海上那些岛屿的着名海盗,在那些岛屿上有一定的号召力。 前朝的海禁政策使得海上贸易中断,王直就召集帮众及日本浪人组成走私团队。 他们和大楚沿海的官府相互勾结,从中赚了不少钱。 严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和王直勾结上的。 这次阿鹏出海就是去联系王直的,他们准备让王直把附近几个岛屿上的海盗和一些日本浪人组织起来,偷袭泉州港。 然后他们准备嫁祸岳凌霄,就说岳凌霄和海盗里外勾结,把海盗们引进了泉州港。 他们的计划本来想先把慎哥杀了,却两次都没有得手。 后来他们发现慎哥的周围跟的高手太多,明里暗里的都有,而且身手都不弱,他们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这才想着把岳凌昆带到了泉州。 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先让岳凌昆接近慎哥,直接杀了慎哥。 但是岳凌昆却不肯自己动手去杀慎歌,他只答应把慎哥给引出来。 所以现在岳凌昆的任务只是想办法取得慎哥的信任,把慎哥单独引出来,让别人去把慎哥杀了。 但是如果岳凌坤引不出来慎哥的话,阿鹏引来的海盗就是他们最稳妥的方案。 这个方案就是王直带着海盗,趁晚上天黑的时候摸进泉州港,那边也有一伙人去袭击岳府,趁乱把胜哥给杀了。 这样他们既能完成杀人的任务,又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岳凌霄。 阿四是严大公子的心腹,他知道慎哥是真正的嫡皇长子。 如果慎哥被杀了,即使岳凌霄把海盗打跑了,皇上也会治他的罪,因为他没有保护好真正的嫡皇长子。 严大公子当时想的,这就是一石二鸟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岳凌霄也从阿四的嘴里审问出,在这件事情上,严家只是严大公子一个人的主意,严阁老也并不知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这样被探听了出来,这对于岳凌霄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他就可以根据这个消息来提前布置,给那些来犯的海盗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却说岳凌昆和顺哥分手之后,他就回了客栈。 他进了屋之后,却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心里有些纳闷,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呢?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转身就想往外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岳一正站在外边。 岳凌昆心道不妙,可是他已经无法脱身了,岳一的功夫只比他高而不比他弱。 很快他在和岳一的打斗中落了下风,两条腿被岳一的剑砍伤了,然后他被抓了起来。 至此,严大公子带来泉州的几个人,就只剩一个还没有从海上归来的阿鹏了,其他的人全部落网。 把几个人都关押好之后,岳凌霄让岳一带着其他的人守住自己府上。 他自己去了军营。 亥时末,泉州的海边除了一座指路的灯塔上还燃着油灯,其它的地方一片寂静黑暗,更现在是下旬,天上只有一弯浅浅的残月。 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有无数双眼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辉,他们在这里监视了很长时间,眼睛紧盯着海面上的动静。 岳凌霄就站在没有燃灯的了望哨上。 他安排的士兵并不靠近海岸,而是与海岸有着一段长长的距离。 他的兵刚刚开始进行海上训练,并没有海上作战的经验。 如果说是在海上和海盗展开搏斗的话,他们是没有胜算的。 因而他决定把海盗们全都引入陆地,然后在陆地上消灭他们。 而陆战正是他的强项。 岳凌霄的身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满是兴奋的小表情,他和父亲一样,眼睛紧盯着平静的海面。 岳凌霄低头看了看胜慎哥,这孩子长得很快,现在的个头已经到了自己的肩膀。 他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问道:”慎哥,怕不怕?” 慎哥崇拜的抬头看着父亲说:”爹爹,慎哥不怕。” 凌霄的眼里露出了笑意,他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又移向了空旷而静谧的海面。 子时,岳凌霄看到海面上出现了点点的黑影,这些黑影越来越近,慢慢的能够看出那是一艘艘的船只的轮廓。 岳凌霄大致算了一下,这些船只足足有五十多艘,铺天盖地向着海岸线压了过来。 慎歌也瞪大了眼睛,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慎哥原来虽然也经历过搏杀,但那毕竟是和十几个人一起打斗。 他并没有参加过这样大型的战斗,因而他现在的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船只靠了岸,然后无数的人影从船上跳了下来,他们手里拿着武器,默默的向海防营摸了过来。 等到所有的海盗都进入了陆地之后,一道焰火从了望哨上忽地升到空中,在空中炸开。 海岸线上忽然从左右两边迅速合围过来两队人影,他们迅速地包抄到海盗的后面,截断了他们回到船上的退路。 第三七一章 查抄 同时周围就亮起了无数的火把,这里的一切顿时亮如白昼。 就连海盗们的脸和他们手里拿的刀和剑都看得非常清楚。 转眼间,这些海盗已被包围在了当中。 这些海盗们顿时就傻眼了,他们往四周看了一看,只见周围全是大楚的士兵。 士兵们一个个身穿铠甲,精神抖擞,蓄势待发。 海盗们本来觉得今晚是突然袭击,大楚的海防营一定没有什么准备。 他们打败了大楚的士兵之后,他们一定会抢到不少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这刚一上岸就被人给包围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海盗们蒙了。 原来大楚的士兵明明是有准备的,人家正等着他们上岸呢。 那位海盗头子王直今天还真没有来,来的是他的弟弟王俊。 王俊一看这阵势,在心里就骂开了严大公子。 没办法,打。 双方很快就打到了一起。 这个时候,岳五平时给这些士兵练的阵法就派上了用处。 慎哥在上面不等岳凌霄发话,就像一只小老虎一样从上面冲了下来,全一几个护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岳凌霄也带着吕良和吕真跟着慎哥冲了下来。 慎哥用的也是刀,他从四岁就开始跟着岳一他们学功夫。 从岳一到岳十,每个人都教过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未间断过。 尤其是今年,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更是刻苦训练。 再加上他悟性又好,这一段时间的功夫,更是突飞猛进。 他身边的全一等人的功夫自然也不弱。 这几位小将用的全是刀,只看见刀光闪闪,一片寒光。他们的刀刃就沾上了无数海盗的亡魂。 岳凌霄和吕良吕真始终不离慎哥的左右,时时在痛快杀敌的同时关照着慎哥,唯恐他有个什么闪失。 毫无准备又不适应陆地作战的海盗们,在突如其来的攻势之下,被杀的丢盔弃甲尸横遍地,连投降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被全部歼灭了。 这场仗胜得毫无悬念,再加上他们全都是用战阵来对敌,因而除了有一些轻伤之外,没有一个人重伤和死亡。 大楚的士兵们全乐了,这仗打的好啊,打的痛快呀。 大楚的士兵这之前根本就没有打过什么仗,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稍微有点紧张。 但是由于他们都不是个人对敌,而是用战阵对敌,因而他们很快就精神抖擞,进入作战的状态,毫无心理负担。 这次海滩作战,岳凌霄他们全歼海盗八百人,毫不费力的就缴获了海盗们的五十只战船。 慎哥今天杀的特别过瘾,他的小脸红扑扑的,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更加明亮。 这边的仗刚一打完,岳凌霄就把打扫战场的任务全都交给了岳五,自己带的慎哥骑马就往府里赶。 岳五又哪里肯留下打扫战场,于是他又把打扫战场的任务都交给了大刘,自己策马赶了上去。 可是等他们到达自己府里一看,那边也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岳凌霄和岳一他们已经提前预测过,阿鹏他们来攻打府里,目标是杀了慎哥,所以这边海盗们的兵力也不会少,果真阿鹏带来了三百的海盗。 只是当阿鹏带着海盗要翻越院墙时,就从围墙上闪出了很多的脑袋,然后就是许多的箭矢纷纷落下。 海盗群里就是一片的哀嚎,然后纷纷倒地。 这是阿鹏他们始料未及的情况,他们没有想到人家是有准备的。 而且阿鹏还以为严大公子会来接应他。 结果等他到了这里之后,不但没有看到严大公子的人影,总督府的人还事先埋伏好了人手袭击他们。 阿鹏就知道,他们的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 严大公子等人都没来,那肯定是遭遇到了不测。 这时再把人往回撤却退不出去了,大门一开屋里就冲出了无数的人。 原来岳凌霄把他的五百亲卫兵的一半人数都留在了府里,由岳一统一调配。 而这二百多的亲卫兵们也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这三百的海盗还不够他们分的,就像切西瓜一样,把这些人七里咔嚓全都消灭了,阿鹏也死在了岳一的剑下。 顺哥都没有杀够,觉得一点都不过瘾。 所以当岳凌霄他们来到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是一帮人正在打扫战场。 地上很多的断胳膊断腿,还有血淋淋的人头以及肢体不全的尸体。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散播开来。 顺哥一眼就看到了爹爹和大哥一帮人奔驰而来。 到了近前,他也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气,就猜到了他们刚才也经历了一番搏杀。 慎哥和顺哥小哥俩一见面就凑到了一起。 两个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各自的战场和今天的战绩。 顺哥一听慎哥说今天杀的过瘾,就撅着嘴说:”我今天都没打够,这么快就打完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慎哥就安慰弟弟说:”三弟别着急,以后你还会有机会的。” 姬清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了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她就哇的一声开始呕吐起来。 岳凌霄吓得赶紧跑了过来,慎哥和顺哥也冲了过来。 岳凌霄用手轻轻地拍着正在呕吐不止的妻子,心疼地说:”阿慈,你怎么出来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你怎么能够看呢?” 岳凌霄很自责,他忘了让人把姬清慈拦住,不让她出来看到这样的场面。 姬清慈直到把肠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之后才停止了呕吐。 她苦笑着说:”我应该锻炼自己,适应这样的场面,毕竟我们靖国公府是以军功起家,你们父子都是属于战场的。我也是军属啊,以后就好了。” 岳凌霄看着姬清慈,眼睛里全是赞赏和感动,娶到阿慈这样的妻子,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天亮后,整个泉州的人们就闻到了海风带来的血腥气。 这才一传十,十传百地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他们还做着香甜的梦境的时候,这位新来的岳总督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海盗伏击歼灭战。 于是好奇的人们都纷纷的涌到了海边,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非常壮观的场面。 海边上五十多艘新缴获的战船一字排开,船帮上边还刻着海盗的印记。 这些海盗船的质量都很好,有的还是新船。 好事的人们纷纷的上前观看盗船的标记。 岳凌霄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允许百姓上去摸摸海盗船,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 第三七二章 兄弟 岳凌霄的加急快报到达京城时,正是上早朝时。 皇上坐在龙椅上,倾身看着下面的朝臣们:”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启奏?” 文武两列官员无人说话,德宗皇上刚想说”退朝”,就听大殿外传来一声:”福建岳大将军有紧急奏报,是否传唤。” 岳凌霄是被降职到了福建当总督,但是京城的人们还都是习惯,称他一声岳大将军。 皇上一愣赶紧说:”快传” 殿上的文武百官们,一听说是岳凌霄的紧急奏报,都觉得福建肯定是出了大事。 难道是海盗或倭寇入侵福建省了吗?要不怎么会是加急的呢? 他们的眼睛全都转向大殿门口。 只见一个人身穿铠甲,风尘仆仆的人走了进来,跪到了大殿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五。 岳凌霄让岳五连夜兼程把奏报送到了京城。 他也是怕时间久了,走路了风声,朝堂里再出一些什么意外。 严家的实力不只是京城里有,严家的二爷前几年就一直在山东那边做总督,去年皇上又把他换去了山西做总督,他手上是有兵权的。 那位严二老爷要是知道了福建的变故,不可能引颈等死,走投无路之时,很可能会发生兵变。 岳凌霄只求在消息泄露之前,把消息先送到皇上的手上。 于大太监把岳五手上的奏报接过来,呈给皇上。 皇上急切地打开战报,他一直就担心自己的长子在泉州出什么事情,也担心福建那边是不是海盗又猖獗了起来。 文武百官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是他们却看到了皇上脸上的神色越变越难看。 站在大殿上文官那一列第一位的严阁老用眼睛偷偷的去瞟着皇上的表情。 他心里在想,是不是肾哥现在已经被杀了,要不皇上的脸色为什么会这样难看? 要是那样,可那就太好了。 严阁老正心里高兴着呢,就看到皇上把战报往桌上使劲一拍,怒吼道:”来人,把严阁老给我抓起来。” 这一声令下,整个朝廷顿时哗然。 大家全都变了脸色,福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严家又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这样震怒? 严阁老一个哆嗦,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大殿上。 他心里哀嚎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还是他们严家暴露了? 严大公子去泉州是他授意的,但是严大公子暗地里去勾结海盗来攻打泉州城的事情,严阁老却是不知情的。 勾结海盗来进攻大陆,严阁老还是不敢的,这可是大事儿,而且是叛国的大事儿。没有极特殊的情况,这样的事情是轻易不敢触碰的。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那个儿子还是一个胆大包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严阁老就想要垂死挣扎的为自己辩解一下。 可是还没有等他说什么,皇上就冷冷一笑说:”严家长子勾结上千海盗,在夜深人静之时,攻打泉州海防营卫所,并试图用三百人血洗岳家满门,实属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严阁老不住地叩头说:”皇上,这不可能啊,长子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胆量去勾结海盗这么多人来攻打泉州城和岳凌霄的府上。再说了我们和岳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他岳家满门做什么。这肯定是岳凌霄来诬陷我们严家的。也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勾结海盗来了泉州,却被犬子发现,他才倒打一耙的。皇上可不要被岳凌霄骗了啊。再说了,我严家可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皇帝冷笑说:”你和岳凌霄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自己心里明白,即使你和岳凌霄之间没有什么过节,但是十三年前皇后生产的时候,你们严家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严阁老的脑袋就是嗡了一声,这会儿他知道真完了,原来皇上已经知道了慎哥的事情。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不堪。 皇上怒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还说别人倒打一耙,岳凌霄那里人证物证全有,一干犯人不日就要被押解入京,你辩无可变辩,不要再抵赖了,来人,把他给我打入诏狱。” 很快上来两个御林军,一边一个反拉住严阁老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把他给拖了下去。 皇上又喊道:”姬清云。” 姬清云出列,却先问了一句:”皇上,臣想知道臣妹一家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伤亡?” 其实不只是姬清云着急,下边的靖国公和忠毅候也都急的不得了。 刚才皇上那样说,他们都担心岳凌霄夫妻和那几个孩子的安危。 尤其是靖国公,他早就想问了。可是因为皇上正是盛怒的时候,他只能先忍耐下来。 这会儿他听到姬清云这样说,也把期待的眼神望向了皇上,就怕从皇上的嘴里听到不幸什么的消息。 皇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放心,他们一家都很好。岳凌霄事先抓住了严家长子的心腹,是事前得到了他们勾结海盗的消息,这才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站,他不但全歼海盗,还缴获了五十只海盗船。严家长子的心腹率领三百海盗攻打岳凌霄的府上,结果也被岳凌霄埋伏的兵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一家安全着呢。” 皇上又看看靖国公乐呵呵的说:”岳爱卿,这次慎哥在海防营杀了不少的海盗,立了大功。” 靖国公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说:”这就好,这就好。” 岳凌霄在这里给慎哥请了功,慎哥毕竟是皇长子,他能自己积累一些战功是最好的。 不过对于慎歌的身世,皇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因而大臣们还都以为慎哥就是靖国公府的长公子,这么小小的年龄就立了功,真是将门虎子,英雄出少年啊。 于是大臣们都拱手向靖国公道贺。 这里有不少大臣是严家派别的,这时候心里正惴惴不安呢。 严家倒了,会不会把他们也牵连出来呢? 不过现在他们表面上还不能把情绪表现出来啊,他们也跟着道贺,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皇上继续下旨到:”姬清云,朕命你带人查抄严家,并把严家满门全都打入诏狱。” 查抄严家以及严家满门被打入诏狱的事情,就像风一样迅速的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来严家是京城里人人羡慕的人上之人,而如今京城的人们都不胜唏嘘,唯恐避之不及。 原来的严家,在京城里有多么风光,如今的严家在京城里的处境就有多么凄惨。 与此同时,贤淑妃也把她风光无限的皇妃之路走到了尽头。 皇上一杯鸩酒就结束了娴淑妃的生命。 第三七三章 真相 大皇子的那位严家的伴读也被一起抓进了诏狱,如今大皇子的身边只剩了一个刘将军的儿子刘公子。 大皇子一天之间,命运整个发生了一个翻转。 原来他是人人敬畏的大皇子,每个人都讨好他。 连他自己都认为将来他依靠外祖父严家,一定会继承太子位,并最终继承父皇的皇位的。 但是现在他依赖的外公一家都被抓进了诏狱,他的母妃贤淑妃也被赐了毒酒。 大皇子一下子就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他还只有十二岁,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他哭够了之后精神萎靡地缩在西五所里。 刘小公子就在他的门外站着,脸上也是神情落寞。 他被严家选上当大皇子的伴读。严家多次拉拢他们刘家,他都知道。 好在他父亲刘将军一直就犹豫不决,想要看看再说,现在看来父亲的犹豫还是对的。 可是就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此时的地位处境很尴尬。 他跟着大皇子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 如果他们刘家这时候跟皇上提出来,让他从大皇子身边撤回去的话,一定会让皇上不喜。 因为大皇子不管怎么说,仍然还是皇帝的儿子。 皇上会毒死贤淑妃,但是他不会动手杀自己的儿子。 除非皇长子自己主动找死。 西五所本来就是给那些已经长大却没有赐予宫殿的皇子们居住的地方,目前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住在这里。 二皇子从上书房回来,路过大皇子的门口时,他往里看了看。 然后他站在那里犹豫,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 勇哥和何小公子对视了一眼,勇哥就开口说:”二皇子,要不你进去看看大皇子也好。” 大皇子和二皇子毕竟是兄弟。 如果皇上要是知道,二皇子因此而疏远了大皇子的话,也许心里并不高兴。 因为不管贤淑妃和严家如何,大皇子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也应该想要看到他们兄弟之间和睦相处的。 二皇子点了点头。 勇哥和何小公子的年龄都比二皇子大。 这两位伴读的话,二皇子平时还是颇能听得进去的。 因而二皇子一听勇哥这样建议,也就不再犹豫,抬脚就向大皇子的房间走去。 大皇子正抱着肩膀坐在那里,他哭累了,眼睛通红。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上书房读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着亲近,实际上疏离的很。 不过这次二皇子倒是很同情大皇子,毕竟大皇子连母妃都没了。他进来也是想真心看看大皇子的。 二皇子看着大皇子的桌案上放着的饭菜,那是中午的饭菜,显然大皇子中午都没有吃饭。 而平时伺候他的小太监们也不见了踪影。 他的两个伴读失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刘将军的儿子刘公子。 这里也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吃了中饭?也没有人关心他的饭菜凉没凉? 二皇子就问了一声:”大皇兄,我让御膳房给你弄点儿热饭? 大皇子抬头看看他,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满是阴霾和疏离,还有另外一种二皇子还看不明白的情绪。 二皇子就对着外面站着的刘小公子说:”你去御膳房叫厨子们做点粥端过来。” 刘小公子听了之后,倒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了一下说:”二弟,你别假惺惺的啦,现在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因为以后就没有人和你争夺太子之位了。” 二皇子皱着小眉头看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高兴的?父皇正是壮年,想那么远干什么?” 二皇子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的母妃文皇后本就是一个文人家的女儿。 这些年她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虽然也学了一些心机,但是跟贤淑妃比起来却差得太远。 而且她也没有过早的给二皇子灌输要争夺太子之位的思想,从来没有在儿子的耳边提过这个词。 如果说文皇后这些年来想什么事情想得最多,那就是自己头一胎到底生了几个孩子? 所以二皇子还是很单纯的,他的年龄还太小,他还想不到那么远去, 更何况他的父皇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还真对太子之位没有什么想法。 不过二皇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在二皇子看来,他的母亲是皇后,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在他后面出生的皇子们,谁的地位都高不过他去。 大皇子又冷笑一声说:”说你自己没想法,鬼才相信。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还不知道,你还有一位亲大哥在福建呢,他可是真正的嫡皇长子。因而将来的太子之位可不是你的。” 二皇子惊讶地看看他说:”你听谁说的?” 大皇子哈哈大笑:”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好,你听好了。你那位亲大哥就是你见过的岳承宇。这次你明白为什么骠骑大将军当时宁可触怒父皇,也不让他进来当伴读的原因了。因为他也是皇子啊。哈哈,真好笑。你们亲兄弟之间以后就争那一个位置,看谁能坐上那个位置。” 二皇子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干嘛这样阴阳怪气的?好心来看你,你却在这里说三道四。” 说完,小脑袋一扭,赌气地出去了。 大皇子又颓然坐到了地上,他痛快了嘴却扎了心。 二皇子出来之后心里很憋气,他觉得大皇兄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自己本来是好心地去关心她他,结果却遭了他一顿恶言恶语。 二皇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关心被同情的。 他又想起了大皇兄刚才说的话,慎哥是他的亲皇兄。 二皇子觉得,今天大皇子的神经都不正常了,净睁眼说瞎话。 慎哥明明是骠骑大将军的长子,怎么能是自己的皇兄呢? 不过他又觉得大皇子说的有板有眼的,还挺想那么回事儿。 还不到十岁的二皇子心里就有了疑惑,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问问母妃或是父皇。 走了没有几步,正好就看到了于大太监。 二皇子站下问于大太监:”于公公,我问你件事儿,你告诉我实话。” 于公公站下先向二皇子行了一礼说:”二皇子,您想问奴才什么事儿?只要是奴才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二皇子。” 二皇子斜眼看着他说:”你天天跟在父皇身边,你肯定知道。” 第三七四章 掩盖 于公公看着二皇子,二皇子的小包子脸鼓鼓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让他心里痒痒的。 于公公就笑着说,二皇子请说。 二皇子就说,我刚才去看了大皇兄,大皇兄说慎哥是我的亲哥哥,这是真的吗? 于公公就顿了一下,他觉得这事情应该由皇上亲自给二皇子说比较好,皇家的事儿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二皇子已经问了,虽然只是一个小皇子,但这个小皇子在他这个太监面前也是一个君啊。 如果他不说真话,那不也同样犯了欺君之罪吗? 于公公仔细斟酌了一下,笑着说:”二皇子,奴才不敢回答,你还是去问问皇上。” 小皇子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他一听于公公并没有否认他的问题,而是让他去问父皇。 他就知道,大皇兄给他说的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慎哥真就是他的亲兄长。 二皇子看了看御书房的方向,低头又想了一下,转身就向着坤宁宫走去,他觉得他还是去问问母后。 二皇子进了坤宁宫,皇后正准备吃晚膳。 她看到儿子过来,非常高兴地对着儿子招招手说:”过来,熙儿,过来坐到母后身边。” 二皇子的大名叫李云熙。 二皇子听话地坐到了母后的身边。 大宫女彩云连忙又拿上来一只筷子呈给了二皇子。 皇后亲自给儿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说:”来,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二皇子谢过母后,夹起排骨开始吃饭,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的文皇后满心欢喜。 母子俩就静静的吃起饭来。 古人吃饭,大家族的礼仪是食不言,皇宫当然也是如此。 直到母子俩吃完了饭,宫女们把饭菜都撤下去,收拾完退出去之后。 文皇后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儿子:”熙儿,今天怎么有功夫上母后这里来了?” 二皇子的学业很忙,平时除了请安的时间,一般的情况下,他是不过来的。因而皇后有此问。 二皇子对母后是非常孺慕的。 他看着母后说:”母后,今天儿子去了大皇兄那里。本来儿子是好心去探望他的,可是大皇兄却对儿子冷嘲热讽的。还对儿子说,慎哥就是儿子的亲兄长,母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皇后顿了一下,看着二儿子说:”他说的对,慎哥就是你的亲兄长,他和你姐姐是孪生兄妹。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慎哥和康宁公主原来是双胞胎。 于是二皇子又问:”那他又是怎么到了靖国公府成了骠骑大将军的长子呢?” 皇后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这都是贤淑妃和严家弄的幺蛾子。在母后生你皇兄和皇姐的时候,贤淑妃在当中做了手脚。唉,提起这件事我就恨他她恨得牙痒痒,好在我们找到了你大皇兄。骠骑大将军夫妻不但把他当亲儿子对待,还把他教养的很好,说起来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二皇子长舒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是三皇子了,我大哥应该是大皇子,大皇兄应该是二皇子。” 文皇后笑着说:”熙儿说的对,你大哥才是真正的嫡皇长子,你原来的大皇兄,他其实只是二皇子,而你应该是三皇子。” 文皇后说到这里又想了一下说:”你大皇兄去福建的这一路,其实是不太平的,严家派人去刺杀你大皇兄,刺杀不成又派人给他下毒。” 文皇后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想到慎哥那次中毒,她的脸上现出了心疼的表情。 二皇子很聪明,他说:”那这次严家勾结海盗要血洗骠骑大将军的府上,实际上也是为了杀我大皇兄。” 文皇后点点头说:”你皇兄挡了你二皇兄的太子之路,所以他们才一次次的对他下毒手。” 二皇子低头想了一下说:”如此,原来二皇兄母子早就想着那个太子之位了。” 皇后点点头,她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如果自己的长子没有被找到的话,继承太子之位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二儿子。 文皇后知道,自古皇家亲兄弟之之间为了皇位是能够互相残杀的。 想到这里,文皇后的眼神里有些复杂。 她知道熙儿现在还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但是她不知道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是不是也会出现兄弟相争的局面。 她希望儿子一直就这样单纯下去。 二皇子并不知道母后的想法,他只是高兴慎哥是自己的亲兄长,他多了一个真正能够疼他的亲哥哥。 二皇子对慎哥的印象很好,在他看来,慎哥一定不会像他的二皇兄一样阴沉有心机。 第二天在朝堂上,皇上宣布了严家的罪行。 十三年前严家把文皇后生的真正的嫡皇长子抱出了皇宫,多亏了骠骑大将军的夫人一品贤德夫人姬清慈无意间捡到了这个孩子,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养在靖国公府。 十二年后,当严家知道了真正的嫡皇长子没并没有死之后,又派人屡次刺杀下毒甚至不惜勾结海盗,也要致真正的皇长子于死地。 这样的严家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大臣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全都震惊了,原来如此,难怪皇上昨天那样震怒。 在这里皇上并没有提到贤淑妃,他对外宣布的是贤淑妃突然暴毙,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毕竟贤淑妃的儿子还是皇上的儿子,他还要为这个孩子留一些情面。 但是京城里的人并不是傻子,大家一想这前后的关节,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位贤淑妃大概是不得善终了。 而皇上宣布的消息,也使京城的人为之震惊。 严家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把皇上的嫡皇长子都能偷出宫来,并且还要置人于死地。 这样的严家确实是太可恶了,不值得人同情。 靖国公里,靖国公夫人姜氏呆呆地看着外面的一棵大树。 姜夫人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慎哥是真正的嫡皇长子的消息,对于她来说的确非常突然和意外。 她回想起慎哥在府里时,自己对慎哥的冷淡和训斥,心里懊悔不已。也不知道慎哥是不是把她记恨在了心里。 现在不能再叫慎哥了,得叫嫡皇长子了,这孩子将来就是大楚未来的国君呢。 姜夫人去了太夫人的六福居,她怀着复杂又懊悔的心情看着太夫人:”母亲,您老人家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太夫人看了大儿媳一眼,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第三七五章 押送 太夫人说:”当年阿慈刚把孩子抱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只以为是谁家丢弃的孩子。当时你不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吗。 凌霄他们是在慎哥七岁的时候知道的,但那时他们也没有告诉我,怕我担心。 后来皇上要选慎哥去当皇子的伴读的时候,我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阿霄触怒皇上就是为了要把慎哥领到外地,保证慎哥的安全。 因为慎哥越长越像皇上。见过皇上的人只要一看到慎哥的面貌估计都会产生怀疑。 而为了不让严家人和贤淑妃看到慎哥,免得他再遭到毒手。 阿霄只得出此下策,也就是说能带着慎哥避开京城也是阿霄使的一个计策。 姜夫人有些落寞的说:”我是阿霄的亲娘,阿霄能跟您说却不跟我说。” 太夫人就安慰姜夫人说:”你也别怪霄哥和阿慈。他们也是怕你担心。” 夫人苦笑,他哪能不知道太夫人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她那个大儿子和大儿媳都跟太夫人更亲近。 姜夫人心里有些酸酸的,又有些惴惴不安的地问:”当初儿媳心里还埋怨他们过继了慎歌,让慎哥占了嫡长孙的位置,心里对慎歌非常不喜。也不知道那孩子心里恨不恨我?没想到我无意之间得罪了未来的储君。” 太夫人就安慰他说:”你也不要想太多,慎哥是在咱们靖国公府长大的,阿慈那孩子的心胸宽厚,教的孩子们也都很好的。 不瞒你说,慎哥和弟弟妹妹都是在阿霄脖子上长大的,我都觉得他太惯孩子。 就是从阿霄和阿慈的角度,他也不会埋怨你的,你就放心。 姜夫人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 二少夫人闻氏的心里却高兴起来。 靖国功府不但养了一个皇子。而且还是一个嫡皇长子。 慎哥将来一旦回到皇宫,他势必会对靖国公府高看一眼,因为岳凌霄和姬清慈毕竟是他的养父养母。俗话说生恩没有养恩大吗。 还有一点,闻氏也特别高兴,慎哥是嫡皇长子了,泽哥就是靖国功夫真正的长公子了。 虽然将来继承靖国公府爵位的是顺哥,但泽哥好歹也占了个嫡长字的位子。 而她又没有得罪过慎哥,她的儿子泽哥又是跟慎哥和顺哥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还是很深厚的。 起码将来泽哥的前途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因此闻氏的心里相当的高兴。 再说岳二老爷和二夫人。他们对于这样的消息也是十分震惊,甚至有些接受不了。 原来他们的孙子早就死了,原来一直顶着他们孙子之名的慎哥,竟然是一位真正的嫡皇长子。 没想到大哥一家瞒他们瞒的好苦。 他们夫妻这几年来都对慎哥念念不忘,恨不得天天看到那孩子,想要让那孩子回到自己的身边。 结果人家却是遗落到民间的一位明珠,真正的嫡皇长子。 这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二夫人实际上是很发愁的,到现在为止,阿昆新娶进门的那位小方氏也只是刚刚生了一个女儿。 岳凌坤已经快三十了,还没有一个儿子。 一想到这事儿,岳二老爷的心里就开始发愁。 其实感到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何止是二老爷和二夫人。 现在被关在泉州一间黑暗的小屋里的岳凌坤,更是有这样的想法。 他现在两条腿被伤了之后,岳凌霄让人把他右腿上的两条筋挑了。 这样岳凌昆就成了一个废人,再也不能出去做官了,从而再继续作妖了。 心性高傲的岳凌昆只能待在自己的府里。 岳凌霄这样做的目的也是迫不得已的。 再怎么说岳凌昆都是他岳家的人。 如果岳凌霄被当做严家的同伙,给打入囚车押入进京城的话,岳二老爷一家就会受到影响。 而五少爷岳凌仑的仕途也会因为岳凌昆的事情走到尽头。 毕竟二老爷一家已经离开了晋靖国公府另立房头了。 虽然皇上会看在靖国公府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也只是不去问他们的罪而已,但是他们的仕途就都走到了尽头。 为了掩盖岳凌昆的事情,岳凌霄杀了供出实情的阿四。 他对阿鹏和严大公子说,他之所以知道严大公子来到了泉州的目的,并抓住了他们。 那是因为岳凌昆告了密,岳乾昆只是表面上投奔了严家,实际上他还是靖国公府的人,是去严家做了卧底。 严大公子听了岳凌霄的话之后,气的想要跳脚,可是因为他身上都被锁上了铁链,他却又跳不起来。 两日之后,朝廷送军饷的人到了泉州,为了军饷的安全,也为了给岳凌霄送来一批人,毕竟慎哥还在这里。 皇上派来了两千人的军队,而这两千人的头领,竟然是已经升了参将的姬清帆。 岳家的几个孩子看到姬清帆之后都乐的不得了 他们跟这位三舅舅的关系都非常好,很喜欢这位三舅舅。 姬清帆还不知道慎哥是真正的嫡皇长子的事情。 岳凌霄和姬清慈也并没有对几个孩子说明慎哥的身份。 因而现在慎哥仍然是岳凌霄和姬清慈的长子。 这也是慎哥本人的意思,他不想让弟弟妹妹因为他身份的变化对他产生敬畏和疏离。 就是岳凌霄和姬清慈也不想在皇上说出实情之前暴露慎哥的真实身份。 夫妻俩都很珍惜原来的相处方式,当然,这样做也是为了慎哥的安全起见,怕慎哥再出什么意外。 因而兄弟几个相处起来,仍然是十分亲密和愉快的。 慎哥几个孩子围着姬清帆,叽叽喳喳地问着京城里的事情。 机灵鬼意姐姐更是一句接一句的问三舅舅:”外公好不好?大舅舅和公主大舅妈好不好?表哥表姐们好不好?三舅舅来之前去没去过我们家,我曾祖母好不好?我祖父祖母好不好……。 意姐虽然小,但是她的口齿非常伶俐,而且意姐说话的语速也非常快。 她就像一个小喇叭一样,小嘴叭叭叭一个劲的问。 远哥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笨,本来两句话就能问完的事情,你怎么说了这么多?啰嗦死了。” 意姐撅着小嘴反驳:”那么多人怎么就能两句话说完呢?” 远哥就撇了一下小嘴说:”那还不好说,你就问外公一家都很好吗?你去了我们府上吗?我们家人也都很好吗?这不就完了吗?” 意姐顿时傻眼:”原来可以这么说呀,可是,可是,我就想一个人一个人的问,怎么了?” 小小的意姐觉得,她只有一个一个的问,才能表现出她对他们每个人的想念,这样好像更能表现出自己的真诚。 第三七六章 押运 姬清帆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眼睛里全是笑意,他的心里非常满足。 他又看看长了一大截子的慎哥和顺哥,欣慰地说:”你们的个子长了不少,听说还很能打仗的,不错啊。” 顺哥撇着小嘴说:”爹爹偏心,让大哥去海防营卫所,却让我继续读书,我在府里都没打过瘾。” 慎哥抿嘴笑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姬清帆,也不说话。 姬清帆觉得很有意思,就说:”慎哥,怎么不说话,只知道笑呢。” 慎哥就笑着说:”我是觉得三舅舅威武了好多。三舅舅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已经能带这么多的兵了。” 姬清帆就笑着说:”三舅舅如今也只是个参将,和你爹爹、你大舅舅他们可是差的太远了。” 姬清慈就在旁边儿笑着说:”大热的天,你们围着三舅舅也不让三舅舅赶紧进屋去喝点茶,凉快凉快。” 意姐就拉着姬清帆的手往屋里拉,嘴里还说:”三舅舅,快进屋,快进屋,秋荷,快去给三舅舅拿冰梅汁来喝。” 秋荷笑着往厨房走去,一会儿就端来了酸爽爽的冰梅汁。 秋荷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姬清帆喝了一下碗后,觉得从里到外都凉爽了很多。 他又看了一下屋里的摆设,满意的在心里点点头。 他心想大姐家在福建泉州这里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兄妹几个人又围着他们的三舅舅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话。 姬清慈坐在那里都插不上话,她只是在旁边看着甥舅几个在那里聊的热火朝天,自己只是乐呵呵的看着。 一会儿,岳凌霄走了进来,他叫走了姬清帆。 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的公事要谈,他还要问一问京城里的情况。 两个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 岳凌霄把慎哥的身份也说给了姬清帆听,还把他们来京城前前后后的原委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严家勾结海盗的事情以及他已经把奏报送给了皇上的事情,岳凌霄也对姬清帆详详细细地说了。 姬清帆听到了慎哥的事情之后,也是觉得很意外。 他没有想到慎哥的出身原来是这样高贵。 岳凌霄对他说:”你继续把慎歌当成靖国公府家的孩子看待就行,因为下边的顺哥他们都不知道慎哥的身份,不要把情绪带出来,就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姬清帆有些犹豫,最后他还是点点头。 姬清帆现在也有了一儿一女。他和妻子小文氏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那一段最艰难的时期过去之后,现在无论是仕途还是家庭都很让他满意。 他从大哥姬清云那里知道皇上要派人来泉州的消息之后,他主动要求到泉州。 他想要来看看几个孩子,看看大姐。 另外他还有一个目的,他想要沿途打听一下姬清海的消息。 姬清海自从那年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他从来也没给家里任何人去过一封信。 这些年来,他一直就是一个杳无音信失踪的状态。 从去年开始,无论是忠毅候姬成平还是姬清云都派人去找过姬清海,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他的音信。 姬清帆很惦记自己的这个同胞弟弟,要是外面有什么外出任务,他就会争取外出机会。 姬清帆知道姬清海是跟他的同窗,那个叫什么孟建鸿的人一起出去的,孟建鸿是福建的。 姬清帆曾经去书院找过孟建鸿。 孟建鸿说他自己回京城书院时,姬清海说他要去自己游历,他们就分了手,从那以后,他们之间也没有联系了。 姬清海已经走了五六年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作为同胞哥哥的姬清帆,心里是无比的惦记。 姬清帆又迟疑了一下问岳凌霄:”姐夫,您可有阿海的消息?” 岳凌霄摇摇头说:”你大姐也曾让我注意一下有没有阿海的行踪,毕竟阿海当时是跟着他的同窗来了福建的,前一段时间我去福州和厦门那边走了一圈,也派人去打听过,但是没有阿海的消息。” 姬清帆失望地耷拉下肩膀说:”也不知道阿海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 岳凌霄安慰他说:”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再派人找找他。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一个人他要不想让别人找到他的话,估计我们就很难能找得到他。” 姬清帆心情低落的说:”我没想到当初的事情会给他的心理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走出来。” 岳凌霄就想了一下,转了一个话题说:”皇上这次要把这两千士兵留到福建,那应该也是为了慎哥。不过,这次要把严大公子几个人押回福建,任务也很艰巨,因而,这些人不能全留到这儿。” 姬清帆就说:”姐夫是担心有人会接劫囚车吗?” 岳凌霄就说:”因为严家二老爷在山西有可能会起兵,估计皇上派去抓捕他的人,还没有到山西,他那边就要反了,他很有可能派人来劫囚车。” 姬清帆就说:”那姐夫有什么打算?” 岳凌霄就说:”我已经想好了,这次让岳一跟你回去,回来给他们下一个套,让他们自动上钩。” 然后岳凌霄就把自己的打算如此如此跟姬清帆说了。 姬清帆点点头说:”好,我们就这样做。” 姬清帆和岳一就带着五百人马出发了,四辆木龙囚车被围在中间? 囚车上的人带着枷锁,一道子一道子的全是鞭痕和血迹,乱蓬蓬的胡须遮盖在脸上,让人几乎看不清脸上的模样。 他们快到京城的时候,还真就碰到了有人来劫囚车。 这伙人大概有一千多人。 这个地方都已经快到通州了。 让这伙人没有想到的是,囚车里头的那几位囚犯却并不是真正的囚犯,而是从岳凌霄的亲卫营里找人装扮的。 别看来劫囚车的人有一千多人,而押送囚车的人也就五百多人,但是这五百多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当对方发现上当的时候,想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们正在混战的时候,京城的兵马也赶到了,领头的人正是姬清云。 毫无悬念,这一千人马很快就又被彻底全歼了。 两伙人合兵一处打扫战场。 这时就看到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走过来了一队镖车,镖车护送的是两辆挺大的马车。 第三七七章 知悉 姬清帆就对姬清云神秘又调皮地一笑说:”大哥,跟弟弟去劫个镖。” 姬清云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对面的镖队,忽然间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这时岳一已经走到了镖队的前边,和镖队的头领接上了头。 原来镖队那边带队的人是岳二,这一支镖队都是岳凌霄的人,并非是真正走镖的人。 姬清云对岳凌霄的几个岳字辈的护卫都是认识的。 岳一回头,对姬青云说:大舅爷,人就在里面。” 说着他指了指那两辆马车。 姬清云点点头走上前。他掀开两辆马车的帘子看了下。 每一辆马车里坐了两个人。 不,准确地说是躺着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确实是那位严家的长子。 这位严爷在京城里也曾是一位风云人物,没有人惹得起这位严家的长子。 这样的人物,姬清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姬清云的嘴角翘起,他觉得岳凌霄这招想的实在是妙极了。 以往从外地押运犯人回京时,全都是用木笼囚车押运。 如果是重要犯人的话,护送囚车的人还都得是高手,并且人数也很多,层层把囚车围在中间。 姬清云也以为岳凌霄也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却没想到岳凌霄摒弃了常人的方法,让自己的人扮成了镖队,把犯人当成镖来押送。 这确实是让人想不到的。 再说了,岳凌霄还在前面用了一个假的押送车队。 那些人哪里能够想到这些,还不是乖乖上当了。 姬清云看着严大公子和其他三个人像死猪一样的瘫倒在车上,还昏迷不醒的。 他想,这应该是用了药的?要不这么大的动静早就醒了,哪里还能睡得这样死? 他笑着说:”你们爷还真有办法,别说,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岳二就骄傲地说:”想当年,我们跟着我们爷在外面打仗的时候,我们爷的鬼主意可多着呢。” 岳二顿了一下说:”大舅爷您看,他们的手脚还都被捆着,他的嘴也被堵上了。我们爷这是怕路上出意外,一直就让我们给他们服着药呢。看这样子,这几个人到京城能够醒来就不错了。 不只如此,他们的手脚都被下了软骨散。即使他们醒了,他们也无力解开绳索,逃出马车的。” 姬清云点点头说:”辛苦你们了。到了这儿就完全没事儿了。” 姬清帆就问:”大哥,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从那边过来的难民,听说是严家二老爷在那边听到消息后反了。” 姬清云说:”其实朝廷的速度并不慢,把严家查抄了之后,皇上就马上派出了兵马去山西捉拿严家人。但是还有比我们速度更快的人去提前报了信。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严阁老的弟弟严乐山现任山西总督,他的反应那么快,这几年应该也豢养了不少的人马,做了不少的准备。 只不过严乐山起兵还是仓促了一些。因为他当初准备兵马是为了帮助大皇子夺皇位的,并没有想到能早早的就用上。 他和朝廷的军队打了一仗之后,被朝廷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不得已退到了太行山里。 除了他和两个儿子之外,他的家眷也都被抓了,并押到了京城。 姬清云把这些事情跟姬清帆和岳一他们说了之后,他们也都不胜唏嘘。 人的一生起起落落,真是很难预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上了天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了地狱。 而天堂和地狱有时就只有一步之遥。 严大公子被押到了京城之后,朝廷很快就进行了审讯,并迅速的进行了判决。 严家男丁满门斩首,女子全都充到边关做了军妓,连被卖了当奴隶的资格都没有了。 十二岁的大皇子,不,现在应该说是二皇子了,他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后,主动向皇上提出来要去守皇陵。 皇上答应了他,派人把他送去了皇陵。 二皇子现在旁边只有一个刘小公子,不过二皇子却也并没有难为刘小公子。 他在临去皇陵之前也向皇上提出,他现在的处境艰难,他不想难为并耽误了刘小公子的前途,他自己去就可以了。 皇上对他主动要求放了刘小公子的提法还是很赞赏的。 他觉得这个儿子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些良善之心的。 指皇上并不知道的是,刘小公子这一段时间并不精心侍奉二皇子。 而二皇子觉得留他在身边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他也想借此博得父皇的一丝同情。 刘将军的儿子被严家选上做了伴读之后,严家曾多次拉拢刘将军。 只不过刘将军却并没有投向严家,皇上对这一切都调查清楚后,倒是并没有难为刘将军。 既然自己的儿子都提出来了,要放了刘小公子回刘家,皇上也就同意了。 不过皇上又不能让二皇子自己一个人去皇陵,于是皇上就派了好几个太监跟随他。何况皇陵那边本来也有守军。 历代都会有犯了错的皇子去守皇陵的惯例,而这次二皇子是受了自己母妃和外祖家的牵累。 皇上想,这个儿子现在就是在皇宫里,处境也是尴尬,他自己既然想要去守皇陵,那就让他去。 就这样十二岁的二皇子被送去了皇陵。 严家和贤淑妃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是严家的二老爷,也就是那位严总督却还在逃亡中。这人将来还是一个隐患。皇上觉得严二老爷的手里应该还有一些人。 皇宫里又归于了平静。 文皇后自从确定了慎哥就是自己的长子之后,心里对这个儿子非常思念。 她跟皇上不止请求过一次,请求皇上把岳凌霄一家调回到京城,这样她就可以把儿子认回来了。 可是皇上却另有想法。 皇上觉得岳凌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他就是慎哥最好的老师。 而且岳凌霄的那位一品贤德夫人姬清慈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这女子给他的感觉是聪明大气,是个有大格局的人。 皇上觉得与其让慎哥回到宫里,还不如让慎哥跟着养父养母在外面继续锻炼两年。 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十五六岁了,到那时候他就可以独挡一面了。 皇上把这样的想法跟文皇后说了之后,文皇后虽然心里还是思念儿子,但她觉得皇上说的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文皇后和姬清慈接触过好几次,那位贤德夫人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明又有见识的女人。 而皇上这边并没有放弃对逃亡在外的严二老爷的搜捕。 严二老爷撤退的那个地方,朝廷的军队都去找过,但是却一直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皇上下的旨意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七八章 知悉(二) 虽然文皇后同意了皇上说的话,让慎哥继续跟着骠骑大将军在外面锻炼两年。 可文皇后毕竟是一个做母亲的,虽然慎哥自从出生后就没有在她的身边长大,但毕竟从她生完康宁后,心里一直就有一个结,怀疑有另外一个孩子的存在。 因而要说起来慎哥这个被流落在民间的孩子,其实是一直就在文皇后的心里的。 其实现在文皇后就特别特别想见到这个孩子,就连康宁小公主这几天也一直在问文皇后。她的孪生哥哥慎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可想哥哥了呢?” 这不,康宁小公主又跑来了坤宁宫。 她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问文皇后:”母后,大皇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康宁都想他了。” 文皇后后看着女儿那肖似自己的小脸儿,想着康宁一直以来就特别喜欢慎哥。 文皇后又不由得笑了。 她现在特别相信血缘之间的心理感应,想起她自己第一次刚见到慎哥时,心里就对慎歌十分喜欢。而女儿康宁更是喜爱慎哥。 文皇后当初就想,等胜哥长大了,她就向皇上请旨,让慎哥给女儿当驸马。 想到当初的想法,文皇后忍不住就笑了。 现在想来女儿对圣慎歌的喜欢其实从骨子里的来说就是一种孪生血缘关系之间的互相吸引。 而她自己对慎哥的喜欢也是一种天然的母子血脉相连的关系。 康宁看着母后不回答自己的话,却在那儿看着自己笑。 她就有点不高兴地撅着小嘴说:”母后,女儿问您话呢,您怎么就只是笑,也不回答女儿的话。您就跟父皇说一声,让父皇下个旨,把大皇子兄他们一家调回京城不就得了,你不想让大皇兄回皇宫了吗?” 文皇后就对女儿说:”不要着急,你父皇说了要让你大皇兄在外面跟着骠骑大将军他们再锻炼两年,然后再回宫。母后觉得这也是对你大皇兄的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康宁有些失望地说:”皇兄回到皇宫来不也一样能得到锻炼吗?而且皇宫里的老师都是翰林院的,多厉害啊,就是学武的话,那不也有忠毅大将军吗?” 文皇后就笑着说:”在皇宫和在民间的锻炼是不一样的,你大皇兄现在已经进了泉州的海防营,他现在就是在军中正式锤炼自己了,这样的机会在京城里是没有的。” 更何况骠骑大将军的身边高手如云,据说你大皇兄的师傅就是骠骑大将军贴身的护卫,那几个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来你大皇兄的武功还是很不错的。” 康宁小公主听完母后的话后想了一想:”那好,既然父皇和您都觉得这是对大皇兄好,那就这样,只是这两年里康宁是见不到大皇兄了。” 康宁的小口气里充满着无限的遗憾。 她想,等到大皇兄回来的时候,她和大皇兄就都已经十五六岁了,到那时候她都要招驸马了。哪还有时间再跟着大皇兄玩儿啊。 康宁小公主虽然现在已经十三了,但是这个孩子是无忧无虑长大的。 在康宁公主的心里,没有什么让她烦忧的问题,她除了读书就是玩儿,她特别喜欢玩蹴鞠,而他的大皇兄就是他很好的一个玩伴。 再说慎哥如今在泉州的海防营里混的是风生水起。 他人虽然小,还只是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小少年,但他那天歼灭海盗时的英勇表现,利落的手法,高超的武艺,却让海防营里的这些人都很叹服。 这位小公子不愧是岳大总督家的长公子啊,那功夫真不是盖的。 现在海防营里的人都不管他叫岳公子,而是叫他岳少帅。 他的武艺远远高于这些士兵们。 在这里,他是士兵的教练,这这是岳凌霄给他的任务,让他教授这些士兵训练,同时也是让他接近这些士兵,提高他的威望。 在这一段时间,他是以靖国公府的嫡长孙,岳大总督的长子的身份出现的。 这几天京城里有关慎哥是文皇后生的嫡皇长子的身份还没有传到泉州。 等过两天消息传到泉州之后,慎歌在人们的眼里就是一位皇子了,人们对他就会更加的敬畏。 慎哥这几天都在发愁,他很怕皇上把他诏回皇宫,那样他就不得不离开这个家了。 可是慎哥不想离开这个家呀,他就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 这个家里所有的人:爹爹娘亲,还有弟弟妹妹,曾祖母,还有祖父,二叔对他都非常的好,他不想离开他们。 慎哥对父母的祈求就是,他的身份暴露的越晚越好。 按他自己的心愿来说,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事情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的父皇不会允许他以靖国公夫嫡长孙的名义存在的,他是属于皇宫的。 果然,半个月之后,岳总督的长公子原来就是嫡皇长子的身份就慢慢传进了泉州。 而比这更早的却是皇上的信使到了。 岳凌霄拿着皇上的信,信上说慎哥的身份已经在京城里照告天下了,他骠骑大将军的长子其实就是皇后生的嫡皇长子。 但是皇上又在信里也言明了,这两年,让他带着慎哥在外面多锻炼锻炼,让慎哥多读些兵书,而慎哥文韬武略的才能也都交给岳凌霄夫妻了。 岳凌霄手里拿着这封信,脸上上的表情怔了一下,然后脸上就露出了喜悦,他没有想到皇上还能给他们夫妻两年的时间。 他们还可以和盛哥之间多享受两年父子、母子、兄弟兄妹之间的感情。 岳凌霄的心里无限感慨。他把慎哥叫来,把皇上的信给了慎哥,让慎哥自己去看。 慎哥看完之后高兴的蹦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他不是一位地位尊贵的嫡皇长子,他是岳凌霄的儿子,而且他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他还是一个孩子。他在这里纯然表现出的是一个孩子的快乐,而且是一个渴望亲情,渴望自由的孩子的快乐。 平时的稳重这时候在他的身上已经全然不见。 他上前拉住岳凌霄的手,胳膊用力的晃着:”爹爹,我看到了,我不用回皇宫了,我还可以和您,和娘,和弟弟妹妹在一起,这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娘。” 说完他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岳凌霄看着他一蹦一跳远去的小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宠溺。 第三七九章 宴会(一) 可是当慎哥走到娘的房间里时,却发现他的弟弟妹妹们都已经在母亲这里了。 而且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尤其是顺哥的眼神非常复杂。 慎哥心里有些不安的说:”娘,顺哥,怎么啦?你们这么看着我。” 姬清慈和顺哥他们是从送信的护卫那里知道的消息。 刚开始时,顺哥他们不相信,他就领着弟弟妹妹来问母亲。 结果姬清慈非常郑重的跟他说:”这是真的。” 姬清慈叹了一口气说:”你父亲应该把皇上的给你信看了?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弟弟妹妹们也都知道了。你父皇是不是想让你回到京城去?” 慎哥就先给母亲行了一礼。 姬清慈倒也没有推辞,受了他的礼。 慎哥就说:”父皇说了,让我继续待在您和爹爹身边再锻炼两年,娘,以后我们还是原来那样的关系,不要把我当皇上的儿子好不好?” 姬清慈心里的不舍顿时放下了。 她听到这样的消息确实非常高兴。 她把歌捡回来,养了慎哥十三年。 慎哥在她眼里,跟她亲生的几个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她当然不舍得把儿子送出去。 皇上能让慎哥继续在他们夫妻的身边再待上两年,是她事前没有想到过的。 他以为只要皇上的信使一来,慎哥就有可能被接回京城,而今天这样的结果让她欣喜非常。 顺哥就试探地问慎哥:”那,我们以后叫你大皇子呢?还是叫你大哥呀?” 顺哥那双酷似娘亲的漂亮大眼睛里,满是疑问和试探。 慎哥看着顺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 慎哥就是跟在他的屁股后边形影不离的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俩的感情非常深厚。 慎哥一直不想让爹爹和娘亲说出自己的身世,就是怕看到顺哥他们这样小心翼翼的小表情。 慎哥走到顺哥面前,搂住他的肩膀心疼地说:”三弟,我还是咱们府里的一员。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大哥,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说完他又蹲下身来,一只胳膊搂住远哥,一只胳膊搂住意姐笑眯眯地:”你们还是像原来一样一直叫我大哥就行。” 远哥和意姐两个孩子还小,他们只知道大哥的身份跟原来不一样了。 他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是那位康宁小公子主的孪生哥哥。 这对龙凤胎还不知道皇长子的真正含义。 不过他们一听慎哥说,他还继续留下来当他们的大哥,龙凤胎就点头高兴地说:”好呀,好呀,大哥还是我们的大哥,真好啊。” 慎哥就拍拍他们的小脑袋,然后又站起身来把手伸向顺哥。 顺哥犹豫了一下,小嘴儿一咧就拉住了慎哥的手。兄弟俩双手击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刚走进来的岳凌霄,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他看向满脸笑容,眼里还有泪光点点的妻子,两个人也是会意的一笑。 这两年他们和慎哥还会是一家人,能偷的两年和慎哥相处的机会,对于他们夫妻来说就是意外的惊喜。 慎哥在家里的身份没变,他还是家里的大公子。 慎哥嘱咐府里的下人们,以后还和原来一样,依然叫他大公子。 因而慎哥只要回到府里,他的生活就依然过的和原来没有任何差别。 不过海防营和石井书院知道了慎哥的身世之后,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石井书院的院长一想起当时慎哥中毒的情景就不由后怕的后背直冒冷汗。 还好当初把这位嫡皇长子就救过来了,要不然啊。院长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他真是后怕呀。 被姬清云派来保护慎哥的何夫子和崔夫子两个人,知道慎哥不再回书院读书之后,又知道了慎哥的身世。 两个人并没有回京城,而是直接辞了书院的工作去找了岳凌霄,把他们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岳凌霄一听就知道这两个人实际上是皇上派了的。 他非常的高兴,这两位原来是虎卫营里的两位虎将啊,功夫很高的,要不姬清云也不会派他们来的。 岳凌霄就把这俩人调到了军中。让他们去当教习海防营的士兵。 名义上他们是海防营是的教官,暗地里却是慎哥的护卫。 当慎哥再次出现在海防营后,本来喧闹的士兵突然就都鸦雀无声了。 岳五看了大家一眼,走到慎哥面前,单膝跪地行了君臣之礼,喊道:”给大皇子请安。” 岳五本身就是岳凌霄的家将,岳家的几位小公子和小姐本来就是岳五的小主子们。 平时这些孩子们也都不直呼这十位岳字辈的家将护卫的名字,而是喊他们一声师傅。 但是现在慎哥的身份改变了,虽然慎哥在私下里仍然叫他一声武五师傅,但是在外面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可还是要讲究的。 本来还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将士们一看到岳五单膝跪地,行君臣之礼,他们自然也都有样学样单膝跪地,口里齐喊:”给大皇子请安。” 汉子们嘹亮的呼声响彻云天。慎哥的脸上现出的不是得意,而是出来都没有过的庄重。 小小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站在高位上睥睨众人的王者气势。 慎歌就对大家摆摆手说:”大家都起来,平时该怎么训练现在还怎么训练,继续训练去。” 说完他也走向他训练的那一队人。 那一队人的百夫长是大刘。 大刘是个莽汉子,但他现在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位大皇子。 岳五已经把他教的那些人全都放回了他们自己的位置上。 现在的岳五只是作为岳凌霄的副手,是这练兵的总教头。 慎哥在这里虽然是最小的,但大刘这些人却都很服他。 他和顺哥四个人那次把大刘三十多个汉子多人给打趴下后,大刘这些人对总督府上的这两位小公子就都另眼相看了。 更不用说在那晚和海盗的对阵中,小小的少年一马当先,临危不惧。 岳家的这位大公子真有乃父之风范。 而这次这位大公子报出的身份更是能压死人,人家原来是当今文皇后亲生的皇长子。 说不定人家就是未来的皇上呢。 所以本来就对肾哥高看一眼的大刘等人训练的就更卖力了,就连当初笨手笨脚的阿昌都在盛哥的训练之下提高了不少。 在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岳凌霄也是无限感慨。 这个孩子终于成长起来了,但愿他将来不负所望,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 第三八0章 池塘 泉州的一切进入正规后,岳凌霄把事情基本上都处理好了,他就干脆放了手,把泉州海防的军务大胆地交给了任哥。 只有十三岁的嫡皇长子慎哥就被正式的推向了领导岗位,成了管理泉州海防事务的真正的少帅。 姬清慈现在是个真正的闲人了,现在慎哥的危险暂时解除。几个孩子们又都去上课了。 她的几个铺子又有岳三在那里管理着,她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这段时间她接到了很多夫人的邀请,先是林府尹的夫人请她去府里做客,说是府里举行赏荷宴,请总督夫人赏光参加。 还有几位泉州的富商的夫人,也以各样的名目发来请柬。 到泉州的这半年,作为新一任福建的总督夫人,姬清慈不是没有接到过邀请。 不过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说句实在话,这半年里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慎哥的安全,防范着任何一个不了解的外人,唯恐被别人钻了空子,她哪里有闲心去跟那些闲闲的夫人周旋,参加什么宴会。 现在姬清慈的心里是轻松的,她觉得他她也应该参加一些夫人外交了。 姬清慈看了一下手里的请柬。 她不可能谁家请她,她都去。 姬清慈斟酌了一下,选了几家。 八月初五的时候,她要去林府尹家里去参加赏荷宴。 那个逃婚逃婚的小丫头吴静欣八月初八要出嫁。 八月二十泉州着名的商人莫家请客,说是墨莫家小姐的及笄礼,请姬清慈去给插钗。 她和墨莫家的这份来往是从慎哥哥和莫小公子的那边算起的。 因而人家来请,她觉得她也应该。 其实富人们要想办宴会,结交人的名目有的是。 八月初五这天,泉州城的上空晴空万里,碧天如洗。 姬清慈带着书月和书意两个丫头去林府参加赏荷宴。 三个人下了车之后,姬清慈放眼看去,林家是一个独门院落,旁边没有人家,府邸不小。 最让姬清慈感兴趣的事,她看到了林府别具特色的风景。 只见林府的围墙上爬满了开着五颜六色花朵的藤蔓。 绿色的叶片中映衬着白色,紫色,大红,浅粉,黄色甚至还有蓝色的喇叭花,凡此种种,一片生机盎然。 姬清慈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太美了,看来这位林夫人是一个极其爱花的人。 果然姬清进了院儿之后,就更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她就看到林府的甬道两边竟然也种满了各种她认识或不认识的花。 有一些空地上,也养了一片片的绿植草坪。 看得出,林夫人是非常注重自然环境,注重绿化的人。 林府尹的夫人是一个长相端丽的女子。她和姬清慈的年纪差不多。 林夫人身上穿的衣料不错,是杭绸缎的,衣服的颜色是浅绿色的,很淡雅。 姬清慈觉得这位林夫人真的是很爱花,因为林夫人的裙衫上绣的也都是小碎花,看着倒也很秀雅。 她又往林夫人的头上看去。 林夫人头上戴的首饰不多,不过鬓边也别着两朵小花,是纯正自然的藕荷色的喇叭花。 这些自然的花其实是很挑人的。 这花要是带在别人的身上头上,保不定如何俗气呢。 可是戴在林夫人的头上,却只让人觉得这位夫人靓丽俏皮,非常有朝气。 林夫人身后跟着两位小姐。 林夫人指指责那位年龄大点的小姐笑着介绍:”这是大女儿林卉,今年十五,上个月初五刚过的及笄礼。” 她又指着另外的一个小点的小姐说:”这是我的二女儿林蕊今年十三了。” 介绍完林夫人就对两位小姐说:”阿卉阿蕊,还不快向贤德夫人行礼?” 看看,这位林夫人是多么的爱花呀,连府里两位小姐的名都是花的代称。 这位林府尹的夫人虽然生活在远离京城的泉州,却对姬清慈的事情颇为了解。 她还知道这位总督府的夫人几年前曾被当今圣上封为一品贤德夫人。 阿卉和阿蕊连忙娇羞着过来给姬清慈行礼:”阿卉(阿蕊)拜见贤德夫人。” 两位姑娘一看就是被精心打扮过的。 那位阿卉小姐,身量纤瘦,身材却极好,十五岁的少女站在那里娉婷袅娜,如一朵初绽的花蕊。 她又往阿卉的脸上看去,细而湾的柳叶眉略微上扬,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挺翘的琼鼻,微嘟丰满的小嘴,妥妥的一位小美女。 再看那位阿蕊姑娘,长相出众,很像林夫人,她虽然比阿卉小了两岁,却已和阿卉一般高,是一个十分高挑秀丽的小姑娘。 姬清慈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了这两位小姐,就笑着从手腕上摘下了一对儿赤金雕花的手镯。 她送给两位姑娘说:”没有想到府里的两位小姐竟然如此出色美丽,给,拿着去玩。” 阿卉没有接,却先看了一眼林夫人,见到林夫人只是对她微笑,她的表情松驰了下来,接下了手镯,俯身行礼:”谢过夫人。” 阿蕊却是大大方方的就接过了手镯也俯身行礼:”谢夫人赏赐。” 姬清慈也浸润了这么多年,的夫人小姐的外交,对于两位小姐的不同表情尽收眼底。 从微表情的角度来看,那位林大小姐阿卉好似有些怕林夫人,而且这位姑娘的长相也没有一点像林夫人的地方。 姬清慈听说过这位林氏夫人不是林府尹的原配夫人,而是继室。 那位林蕊小姐,一看就是林夫人亲生的。 而阿卉要不就是林府尹的原配夫人所生,要不就是庶女身份。 两位小姐行过谢礼后退了下去。 林夫人人一边陪着姬清慈往正厅走,一边笑着说:”两位丫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夫人见笑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两位小姐颇为优秀,林夫人好福气。”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了正厅,进了正厅,看到厅堂里面已经来了几位夫人。 林夫就对那几位夫人介绍说:”这是咱们福建总督的夫人,是当朝一品的贤德夫人。” 几位夫人就都俯身行礼:”拜见贤德夫人,给贤德夫人请安。” 姬清慈就笑着对她们点点头:”各位夫人,早上好。” 其中有两位夫人,姬清慈是认识的。 一位是吴静欣的母亲吴二夫人,另一位是莫小公子的母亲莫夫人。 第三八一章 心事 吴阁老带着逃婚的吴静欣回到吴家后,吴家曾经特意宴请过他们一家。 一是感谢姬清慈找到了吴静欣,另外一个也是因为吴阁老的缘故。 因而总督府和吴府是有来往的。 这一位莫夫人也和姬清慈有来往,说起来还是因为慎哥的缘故。 因为慎哥和莫小公子是同窗,也算得上是朋友,又有意想要结交总督府,因而两家一直也有来往。 只不过让两位夫人颇为意外的是,总督府家里面的长公子竟然是一位帝嫡皇长子。 两位夫人都过来和姬清慈寒暄了几句。 林夫人就笑着说:”原来你们是认识的。” 说完她又指着另外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端庄夫人说:”这是黄从事的夫人。” 姬清慈知道,大楚地方官可以任命自己的僚属,这位黄从事就是被林府尹直接任明命的。 他们去年到泉州之后,姬清慈买的几个商铺要办手续,都是岳三去和官府打的交道。 他回来之后跟姬清慈一五一十的说过,林府尹的手下一共有四个从事官,几个人分别帮林府尹管理着这泉州府的各类事务。 姬清慈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黄从事管的是收取赋税分管钱粮的这一部分。 黄夫人的身材微微发福,皮肤白净,一双眼睛细长温和,颇能给人好感。 林夫人又介绍了另外的两位夫 人,另外两位夫人也是两位从事的夫人。 几个人说话间又从外面进来了几位夫人。 接着,陆陆续续的该到的夫人就都到了。 姬清慈就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来源,她发现林夫人交往的这些人,以富商家的夫人居多。 等到人来了差不多了之后,林夫人就带着各位夫人小姐们前往池塘观赏荷花。 林府的池塘不小,比靖国公府的占地面积还姬清慈颇有些惊讶,就是一个池塘而已,用得着在府里占用这么大的面积吗? 姬清慈估算了一下,整个池塘竟然占了府邸三分之一的面积。 看着姬清慈惊讶的表情,莫夫人笑着说:“您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林府尹家的池糖会这么大?” 姬清慈点点头,眼睛带着疑问地看向莫夫人说:“确实,这池塘的面积真不小啊。” 莫夫人也是个将近四十的人,性情爽朗。 她笑着说:”说起这林府尹家,也是泉州的老坐地户了。是在林家的旧宅上翻新的。要说这林府尹也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林家祖上的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官,林府尹去京城应试,后来考上了庶吉士。几年之后他又回到了老家泉州。 林府尹的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却已经是一个正四品的府尹,要说京城里没有人,岳夫人,您相信吗?” 姬清慈惊讶地说:“确实升职很快,不过,也许他在京城有人帮他。 莫夫人笑着摇摇头:“泉州的人就没有听说过林府尹到底是傍上了京城里的哪棵大树?” 姬清慈笑笑,没有往下继续接话题。 像这这种是否有靠山的问题,都是很敏感的话题。 姬清慈并不想多谈。 吴静欣的母亲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 虽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依然是楚楚动人。 吴静欣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就遗传了母亲的好基因。 同在一个泉州城,吴夫人和茂莫夫人也都是认识的。 莫夫人和吴家一直也有私交,毕竟泉州的人大多知道吴家有一位老爷子在朝廷里做官,而且官职也很高。 因而泉州有不少人平时也想要结交吴家。 只是无家人从吴阁老那里得到的叮嘱是,不许拿他的名头做事。 当然这并不是说吴阁老对吴家的子孙不照顾。 相反他对吴家的子孙颇多照顾,只要吾家有人要去京城赶考或是考上了进士,都是吴阁老不知道在京城里给安排,做了官也都是得到吴阁老的关照的。 吴家有吴阁老的叮嘱,吴家人在泉州的行事并不张狂。 就是泉州有人想要抱一抱吴阁老的粗腰,也得看吴家人敢不敢接。 因而,表面上看着吴家人和任何人都交好,但实际上吴家人和任何人都不深交。 不过自从姬清慈来了泉州之后,姬清慈在偶然的机会下把想要逃婚的吴静欣带回了家。 而且吴阁老又是因为岳总督的关系才回到泉州的,因而总督府和吴家就有了一层特殊的关系。 这是吴家人自己认为的,不过他们在与总督府交往的时候,以及吴夫人在和姬清辞这位总督府的夫人的交往的时候,他们是拿出了从来都不愿意给予别人的真诚的。 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妻俩接受了吴家人的示好。 毕竟以吴阁老的为人,吴家人的低调行事。他们夫妻还是很能接受的。 林家的池塘里是可以划船的,池塘很大。 旁边就停着好几只小船。 看样子,吴家人自己也是经常划船进池塘。 这些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就自己搭伙坐上了几只小船去采莲蓬和荷花了。 没有去划船的人只剩下了姬清慈、莫夫人还有吴夫人。 姬清慈不去划船,是因为在京城里,无论是她的娘家忠毅侯府,还是她的夫家建靖国公府都是有池塘的,而且池塘里都养着一池繁盛的荷花。 而莫夫人和吴夫人的府里也有池塘。 无论是莫夫人还是吴夫人,都认为自己和总督夫人的私交还是可以的。 他们也乐意陪这位总督夫人多聊一聊天,毕竟这样能促进两家关系的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林夫人是今天的东道主,她看这三位夫人,尤其是看姬清云都没下池塘,他也就陪坐在亭子里和姬清慈等三位夫人说话。 就这样,这三位夫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池塘里各位夫人和小姐们自由自在的划船的情景。 林家这湾池塘里面的荷叶长得很是肥厚,喝箭高耸和,荷叶相叠。 白色的荷花,点缀绿色的荷叶,色彩层次分明,甚是美丽。 轻敛裙裾,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夫人和小姐们坐在小船上,浅语轻笑,素手纤纤。 一边采莲蓬着一边吃着,或是采一朵荷花,举到脸上轻轻的闻一闻。 鲜艳的荷花映衬着美丽的脸庞,相映生辉,非常美丽。 姬清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里不由得就出现了几句诗。 ”凌叶萦波荷毡人,荷花深处小船通。” ”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 此景此景,诗情画意,鲜花美人,相映成趣。 第三八二章 评诗 林家的两位小姐并没有在一条船上,林蕊的船上是自己的一位表姐和莫家的千金。 林卉的船上是吴静欣和另一位富商的女儿。 两船交错的时候,姑娘们就开始把手淘气的伸进水里,互相向对方撩拨水花。 小船经过的地方,落下了一串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吴静欣马上就要出嫁了,吴夫人本来不想让他她来参加宴会的。 可是吴夫人又拗不过女儿,她又新心腾女儿即将要嫁人。 古代女子只要嫁了人,就不会再像姑娘那样有许多的自由了。 因而吴夫人还是把吴静欣带来了。 吴静欣和阿蕊还有那位富商女儿先上的岸。 这姑娘的眼睛仍然是那样漆黑灵动,神采飞扬。 林卉和那位姑娘的脸上也是满脸面笑容,看得出来她们玩的很开心。 吴静心把他们采的莲蓬笑呵呵的放到了四位夫人面前的桌子上。 林夫人看到林卉的手里还摘了一朵非常漂亮的荷花,就笑着说:”阿卉,你手里这朵荷花不错。” 阿卉的脸上绽放着笑容说:”我看贤德夫人没有去划船,这是特意摘给贤德夫人的。” 林夫人就笑盈盈的说:”那你还不快点给贤德夫人?” 阿卉就有些娇羞地把那朵大大的荷花送给了姬清慈。 姬清慈接过来,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闭上眼睛,脸上现出陶醉的表情。 阿卉就站在姬清慈的身边,期待地看着她的表情。 姬清慈就睁开眼睛笑着说:”谢谢阿卉了,这花很漂亮。” 阿卉的眼睛里就露出了笑意,神态间好似也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因为送出了这朵漂亮的荷花。 阿卉由衷地赞美说:”夫人,您比这花更漂亮。” 姬清慈就是一顿,她的眼睛看向阿慧卉,只见阿慧的那张小脸上满是真诚和兴奋。 她不由得又笑了,这位阿卉姑娘,也是在真正的赞美她。 姬清慈知道,自己还是长得非常漂亮的。 不过,姬清慈也从阿卉的神态举止里体味出了另外的含义,那就是阿卉好像也在有意的讨好他她。 姬清慈心想:就是不知道阿卉特意讨好自己,是受了林夫人的授意,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自己? 她刚开始见到阿卉的时候,姬清慈就明显的感觉到了,阿卉对林夫人的惧怕。 一个连接受她送的礼物都要用眼神来请示林夫人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胆量在池塘里摘一朵荷花来讨好自己? 姬清慈想,如果阿卉没有林夫人的授意,即使阿卉有心要讨好自己,她也没有这样的胆量。 姬清慈的眼睛就是一闪。 林夫人让阿卉讨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位阿卉小姐是林府尹的长女不错,但她也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 林夫人却刻意给这位庶女打扮了一番,并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姑娘既然刚刚及笄,那就是已经十五岁了,这么大的姑娘该是说亲或是嫁人了。 这位林夫人难道是想让这位庶女成为一个联姻的工具,让她进入总督府吗? 按阿卉小姐的年龄,她比慎哥的年龄都大。 她要是进入总督府的话,那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给岳凌霄做妾室。 姬清慈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非常低。 尤其是庶女的地位,简直跟半个奴仆是一样的,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奴仆。 大户人家或是官员就喜欢多生一些庶女,让她们去给需要的人做妾。 因而这个时代把自己的女儿献给高官的人比比皆是。 姬清慈觉得她已经悟透了这位林夫人的真正用意,她在心里不由得冷笑连连。 这一会儿划船的夫人和小姐们就陆续回来了。 阿蕊看到姬清辞面前的那朵荷花,眼睛就是一闪。 她刚才可是见到大姐阿卉采了这朵荷花的,却没有想到她把这朵荷花献给了总督夫人。 阿蕊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这朵荷花,心里有些生气。 阿蕊的眼睛斜了一下大姐,不由得心里恨她的手实在是太快了。 阿蕊的眼睛晦暗不明。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的情景: 英武的少年骑着健壮的高头大马从远处的霞光里奔驰而来。 有人认出来了就说:”唉,你们看到了吗?马上的那个少年就是总督府的那位嫡皇长子。原来在我们石井学院考试的时候,可是双第一呢。 阿蕊知道,石头井书院的双第一指的是就是文学科和武学科。 看样这位嫡皇长子不但书读的好,武功也学的好。 阿蕊当时看到那位少年的五官清秀俊逸,他的身边拥着一些同样穿着戎装的护卫们。 那坚挺在马背上的英武身姿就这样铭刻在了阿蕊的心上。 阿蕊知道娘亲这一段时间已经开始在给自己物色人家了。 她也知道,以前在不知道这位皇子的身世是时,爹和娘就有意于这位总督府的嫡长子。 回来爹娘知道了原来他是皇上的儿子是,就要放弃这个想法。 可以她不想放弃啊,这样的少年谁不想嫁呢? 再说了,如果嫁给他的话,将来自己不就是娘娘了吗? 阿蕊今天就想到要在这位贤德夫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却想到却让大姐阿卉抢了先。 把自己怎么样才能在这位夫人面前留下好印象,让他看到自己,记住自己呢。 阿蕊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阿蕊对林夫人说:”娘,您看着时间还很早,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饭,这池塘里边的荷花这样美,我们不如来办一场诗会如何,就以这池塘里边的景为题,你看如何?” 林夫人就笑着说:”好啊,那。那就你们这些年轻人来作诗,我们这些人都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和你们凑趣了。“ 林夫人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才能的,林府尹是当年的榜眼,他的文才就很好。 女儿阿蕊就继承了父亲的聪明,在这泉州城里,女儿的才华那可是无人能比的,至少在林夫人看来是这样的。 阿蕊又笑着说:”听说当年在京城的时候,贤德夫人的书法和诗作可是一绝。我们请贤德夫人来给我们评判可好?” 说完她就殷切的把目光投向姬清慈。 林夫人也笑着对姬清慈说:”那就麻烦贤德夫人给这些孩子们做个评判。” 姬清慈看了阿蕊一眼,她的脸上满面笑容,但要是仔细看,那笑容里的含义却晦暗不明。 第三八三章 探问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姬清慈来自于现代,她的文学素养虽然不差,但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古代的诗会,更别说让她来参与了。 不过今天这样的场合,她知道自己也不能推辞。 于是她就说:”好啊,不过做评判,只我一个人是不行的,起码也需要三个人才能显示出公平,不如让莫夫人和吴夫人一起如何?” 林夫人就笑着说:”贤德夫人说的对,那就麻烦吴夫人和莫夫人一起和贤德夫人做个评判。” 莫夫人和吴夫人倒也没有推辞,两个人非常痛快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阿蕊看到贤德夫人答应了,心里非常高兴,她心想,一会儿贤德夫人就能看到自己的才华了。 加上林府的两位小姐,今天在场的一共有九位姑娘。 大家族的小姐们都是会读书作诗的,只是每个人的水平程度不同而已。 林府的丫鬟仆妇们临时搬来了几张桌子,就摆放在了池塘边的树荫下。 姬清慈很感慨林府的绿化程度,起码达到了百分之六十的覆盖面积。 林府的池塘是每年夏季赏景的地方,因此这周围的环境设置也是全府里最优雅宜人的所在。 九位小姐依次坐在了桌子旁边,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笔墨纸砚。 各位夫人们也都坐在这边敛气屏声的。 几位小姐的家长,当然也是紧张异常。她们唯恐自己家的女儿做的诗拿不出手。 为了公平起见,姬清慈又提议找来了两位夫人,把九个人写好的诗作重新誊写下来,不要写上每个人的名字。 夫人们就看到九位小姐在那里冥思苦想。 有的一会儿就想好了,马上运笔如飞,有的则是想了半天才开始下笔去写。 阿蕊是最先放下笔的,而吴静欣却是的最后一个放下笔的。 吴静欣放下笔之后,脸上还流露出了自得的小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自得什么? 丫环们把诗稿送到了准备好的两位夫人身边去誊写。 不大一会儿被誊抄好的九份诗稿就被送到了姬清慈三个人的面前。 三个人看着九份字迹差不多的娟秀的诗稿,上面的确没有写每个人的姓名。 姬清慈三人就认真的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经过沟通之后,终于出炉了一份前三名的名单。 至于下面的六个小姐的名次就不排名次了,这样也就避免了写的不好的人的尴尬。 姬清慈三位夫人放下了笔,并把脸转向了几位小姐。 大家就知道这结果应该是出来了。 林夫人就笑着问:”看样子你们是评出等次来了,对?那就说说谁是第一名。” 姬清慈听闻此言,就看了林夫人一眼。 林夫人的表情很淡定,丝毫看不出她对女儿的担忧。 也不知道她是隐藏的好呢,还是真就不在意女儿的名次? 姬清慈就对莫夫人说:”莫夫人,你来说。” 莫夫人本身的性格就很爽朗,她也不推辞。姬清慈既然让她说,她就说。 于是莫夫人就拿起一首诗说:”我要念的这首诗是第一名。” 阿蕊的眼睛就紧紧盯着莫夫人的嘴。 饶是她再自信,在即将揭晓答案时,也依然是很紧张的。 莫夫人就念道:” 风送荷叶舞,碧痕凝波荡。 浅笑芙蓉面,敛裾入绿丛。 莲叶田田叠,荷花相映红。 净植藕花香,瑶池仙境坊。 莫夫人的声音一落,阿蕊就兴奋地喊道:”我的,我的,是我写的。” 阿蕊的那张小脸上很兴奋,她果真得了第一,贤德夫人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非常聪明又非常有才华的姑娘。 阿蕊觉得她终于让贤德夫人看到了自己的才华。 林夫人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她的女儿一向就是才华横溢,非常优秀的。 第二名是吴静欣的,吴静欣的小脸上现出了遗憾的表情,还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为自己得了第二名而遗憾。 吴夫人好笑的看着女儿脸上那无可奈何的小表情。 这个丫头就是这样,每到让她读书的时候,她的脸上就会出现这样一幅表情。 莫夫人的女儿莫小姐没有进入前三名,第三名是一位姓方的小姐。 阿卉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她的书读得不精,也没有阿蕊读的多。 只因她是家里的庶女,平时嫡母和嫡妹根本就不太理会她。 可是自从她及笄之后,嫡母就开始给她买衣服,开始打扮她。 因为平时从来就不争宠,因而这时候她得不得名次也都无所谓。 莫夫人宣布完名次之后,吴静欣就凑到了姬清慈的身边。 自从第一次她被姬清慈抓了包之后,她其实也去过几趟总督府。 吴静欣是个性格活泼的姑娘,她和姬清慈一点都不陌生。 而且这半年相处下来,她就一点都不见外了。 吴静欣凑到姬清慈的身边,嘻嘻的笑着:”您觉不得觉得我写的那首诗很好啊?” 吴夫人就嗔着女儿:”没羞没臊,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诗写的好的的?” 吴静欣就又笑着对娘说:”有啊,就是我啊。” 姬清慈很喜欢吴静欣这个小姑娘,可爱而不做作。 姬清慈笑着用手指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吴静欣的小脑门说:”是啊,我觉得你写的很好啊。” 姬清慈说这话并不是哄小丫头开心,而是她觉得吴静心欣的这首诗写的确实好。 她写的也是五律: ”荷上蜻蜓立,花边美人香。 浅笑问佳人,清影入池塘。 帮我采莲否?与尔同徜徉。 舞袖沐朝阳,理鬓嗅芬芳。” 如果让姬清慈在阿蕊的那首诗和吴静欣的这首诗之间选一个的话。 那她更喜欢吴静欣的这首诗。 小丫头的这首诗写的比较俏皮可爱,写出了一个在荷塘里和同伴赏游的小姑娘的俏皮和美丽。 姬清慈觉得好笑,吴静欣这个小丫头是用诗来描写她自己的。 这孩子还是颇有才情的。 这又让姬清慈想起了吴静欣当初逃婚的情景。 当时吴静欣说她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时,姬清慈还以为那个人年纪得有多么大。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人家对方就是一个少年老成,特别稳重的年轻人,比吴静欣也就大三岁。 吴静欣有些不喜欢人家的闷葫芦性子,就管人家叫老头子。 吴静欣的父母都是很宠吴静欣的,他们给女儿订的婚事只能是他们认为的最好的人选,而不可能把女儿推到火坑里。 第三八四章 还击 阿蕊在旁边看到吴静欣和贤德夫人非常熟悉的聊着天,她看得出贤德夫人很喜欢吴静欣。 阿蕊的眼睛就闪了一闪,她走到姬清慈和吴静心欣的面前。 她露出来了甜美的笑容:”我刚才在下面听到吴姐姐做的诗真好,我原来还以为吴姐姐要嫁人了,不会来参加宴会了,心里还很遗憾,今天看到吴姐姐出现在门口时,我真的很高兴。” 吴静欣看了阿蕊一眼,略微收起一些笑容,脸上却是似笑非笑地说:”谢谢林二小姐这么惦记我,我还没有恭喜你的诗荣登第一名呢。” 阿蕊的小脸就适时的红了一下:”谢谢吴姐姐的夸奖,这都是承蒙贤德夫人的厚爱。” 评判诗稿的一共是三位夫人,而阿蕊却独独地只提到了姬清慈一个人。 一直就坐在旁边的吴夫人和莫夫人听了阿蕊的这一番话,互相看了一下,两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姬清慈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笑着说:”林二小姐不用单独谢我,这也是林二小姐的诗确实写的好。你能从这么多没有署名,字迹又一样的诗稿中脱颖而出,本身就说明了你的实力。” 这一番话成功地让林小姐的脸红了几下。 姬清慈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并没有林小姐说的那样去厚爱她。 她根本就无法认出那是谁的诗,也就是说姬清慈肯定了阿瑞蕊的文才水平,却又不动声色地破了她说姬清慈厚爱她的说法。 莫夫人在心里冷笑:这位林二小姐想和贤德夫人套近乎,也并非那么容易,人家可是阅遍京城高官大户家的夫人小姐们的人上之人了,那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吴静欣看看阿蕊,就对母亲吴夫人眨了一下眼睛。 她乖巧的和姬清慈、娘亲还有莫夫人又行了一礼后,就告辞离开了。 这里就剩下了阿蕊一个人和三位夫人,不过阿蕊倒也不会尴尬。 因为她今天毕竟还是一位小东道主,生于官府之家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本身就比普通的孩子更善于和别人打交道。 她对身边的小丫鬟说:”再给几位夫人把茶换一下。” 然后就蹲身行了一礼和姬成慈三人告辞了。 林府中午的饭菜也很丰盛今天宴会的主题就是赏荷,因此今天的许多菜也和荷藕有关。 比如莲藕炖排骨,莲藕牡蛎汤,香麻藕圆,香煎藕饼。 不过更让姬清慈清惊奇的是,荷叶竟然也是一道美食。 没穿过来之前,姬清慈知道荷叶可以泡茶喝。 她的一位闺蜜长得很丰满,就喝荷叶茶来减肥,竟然也颇有成效。 姬清慈自己也吃过一种鸡,这种鸡的鸡名叫叫花鸡,也是用荷叶把鸡包起来做的,只不过姬清慈并不知道叫花鸡是怎么做的。 姬清慈看看这桌子上的菜,竟然还有荷叶包肉、香酥荷饼、荷叶丸子。 姬清慈不由感慨,这藕还真全身都是宝啊! 她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嗯,非常好吃,真是口齿留香啊。! 这一桌子坐了七位夫人:有莫夫人,吴夫人,黄夫人,还有另外两位从事的夫人,一位姓郭,一位姓韩,再加上姬清慈和林夫人。 这里姬清慈的身份是最高的。 女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都围绕着八卦、衣服和孩子。 今天大家围绕的话题就都扯到了皇宫里和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海盗登陆被全部歼灭的事情上。 黄夫人就看着姬清慈说:”贤德夫人,当年严家把皇长子给偷偷的抱出宫之后,这孩子又是怎么到了你手里的?” 莫夫人就瞪了黄夫人一眼说:”你会不会说话?怎么到了贤德夫人的手里,你难道是觉得贤德夫人和严家有勾结不成?” 黄夫人赶紧澄清说:”贤德夫人,您别误会,我可没有这意思。是我的表达不对。我只是想问问您是如何救了这孩子的。?” ”是啊”,郭夫人也好奇的说了一句:”夫人,您就说说您是如何从严家的手里把这孩子救回来的。” 这个事情还真就没有人传到泉州,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贤德夫人是如何那么好命,又那么巧的就捡到了皇长子。 他们怎么就没有贤德夫人这样的好运气,也捡个皇子养起来呢? 从不爱八卦的吴夫人也支起了秀气的小耳朵,她也很好奇的。 邻桌的人也听到了黄夫人他们的问话,整个饭厅一片寂静。 大家都想听一听这个答案是怎样的。 姬清慈看着一桌子好奇的眼光,又往别的桌子上看看,发现大家全都期待的看向她这边。 姬清慈不由地就笑了,她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她就笑道:”其实这件事就是一个巧合,就是当初我从自家铺子里出来后,就发现了自己车上多了一个孩子,然后我就把孩子抱回家了,后来就一直就这么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养着。都养了好几岁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 吴静欣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她有些失望地说:”哎呀,我还以为当年是岳大总督英雄救皇子,暗地里把大皇子养在了府里保护了起来的呢,结果却是这样平淡无奇呀。” 吴夫人就笑啐女儿:”你这个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呢?” 姬清慈也笑了。 孩子的想法就是这样,尤其是女孩子。 她们的心中就爱幻想这一类的英雄情节,她还是能理解的。 阿蕊就坐在吴静欣的旁边。 她的眼睛亮亮的看向姬清慈问道:”贤德夫人,皇长子打海盗时那么厉害,他那么高的功夫都是跟岳大总督学的吗?” 姬清慈就浅浅一笑说:”那倒不是,他们兄弟的师傅另有其人,夫君天天很忙,没有时间教他们。” 林夫人就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言语的阿卉说:”贤德夫人真是好福气,总督大人的身边这么干净,您这后院连一个妾室都没有,不像我们不止天天侍奉夫君抚养孩子,还天天和那些姨娘们淘气说完。” 说完她还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郭夫人就接过话头说:”贤德夫人,您是怎么做到的?传授一下经验呗。” 韩夫人就说:”其实啊,我觉得有这么几个妾室也挺好的,既能摆我们正室夫人的谱,她们还能帮我们照顾一下夫君,毕竟我们有很多时候都不方便的。” 第三八五章 又说错了 黄夫人就笑着说:”韩夫人啊,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想给岳大总督介绍美人吗?” 林夫人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阿卉。 阿卉低头不语,默默吃菜,好像这边说的事情和她无关一样。 姬清慈也斜看了一眼阿卉,却发现阿卉的小脸有些苍白。 姬清慈收回目光,只是微笑,却并没有忙着搭言,好像很认真的在听大家说话。 几位夫人看到她的表情不但没有生气,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笑模样,就都觉得这位总督夫人的脾气很好。 难怪连皇上给她的封号都是”贤德”呢,自己说这些话,她都不带生气的。 于是这些夫人们说话就大胆了起来。 韩夫人的话题就是一转说:”林夫人,你家阿卉可是定了人家?” 林夫人就笑着说:”没呢,我这不正在给她寻着呢吗?” 只听邻桌嗒传来了一声筷子落地的声音。 大家扭头看去,却是阿卉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阿卉正低下头弯腰去捡筷子,没有人能看到此时阿卉脸上的表情。 大概也没有人去在乎一个地位卑微的庶女的的心情? 韩夫人又接着半开玩笑的说:”贤德夫人,我觉得阿卉这孩子就不错,您看呢,我看不如……。”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又听得咚的一声,阿卉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头。 莫夫人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却性情爽利,颇有一颗侠义之心。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连连出状况的阿卉说:”我说你们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呢?” 吴夫人也说:”是啊,有些事情的事还是不要当着孩子说的好。” 林夫人就连忙笑着打圆场说:”是啊,话题出格了呀,有些过了,吃菜吃菜。” 韩夫人就有些悻悻的看了一眼林夫人。 她心想,我这还不是在帮你说话吗? 不过韩夫人嘴里倒是不敢再说了,她埋下头来低头吃饭。 谁也没有想到姬清慈站了起来淡淡的说:”各位夫人慢用,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就起身施施然往外走去。 大家都懵了,这是是什么情况? 刚才她们在说话的时候,贤德夫人的笑容一直就挂在脸上,否则她们也不会越说越大胆的。 哎,贤德夫人的好脾气呢?怎么这么快就飞走了呢? 林夫人这时也慌了,她连忙上前说:”贤德夫人,她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聊天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您千万别生气。” 姬清慈仍然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从她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他生气了。 她温声说:”哦,林夫人,我没生气呀,我真是家里有事,不便久留。 不瞒你们说,夫君今天中午要回家来。他一直就很忙,回家一趟很不容易。 你们也都知道,我们总督府就我一个夫人。我不去侍奉他,没有人侍奉他呀。 唉,说起来我那夫君也是个怪脾气的,他不但不要妾室,就是身边也都是小厮侍奉,他根本就不许丫鬟们近身。 没有办法呀,我也愁啊。” 林夫人: 郭夫人: 黄夫人: 韩夫人: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这位贤德夫人,是在向她们明晃晃的炫耀吗?她在炫耀岳大总督对她的独宠吗? 哎,真是人比人能气死人啊! 莫夫人眼里全是笑意,她也起身说:”正好,我家里也有事,我和和贤德夫人一起走。” 吴夫人也说:”女儿就要出嫁了,家里全是事儿,我也走了。” 说完两位夫人就对着自己的女儿招招手。 莫小姐和吴静欣也都起身跟着自家娘亲,笑语盈盈的走了出去。 姬清慈走出去的时候,脸上也丝毫不见生气的样子。 她和莫夫人吴夫人走到林府的大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只不过这一眼,她的眼里却全是冷意。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当着她这个正室夫人的面就要给自家相公纳美妾,当她是纸糊的不成? 哼,她们不是要给他的夫君塞妾室吗?不是觉得有几个妾室好吗? 那她就如她们所愿。 几天之后,姬清慈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几个颜色好又风骚的女子。 她把这四位女子分别送给了林夫人,黄夫人,郭夫人和韩夫人。 四位夫人看着站在那里楚楚动人,又骚头弄姿的女子,牙根都疼了。 她们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说什么她们也不敢去得罪姬清慈这尊大神。 哎,她们后悔了好不好?呜呜。 呜呜,这位贤德夫人一点也不贤德,笑里藏刀啊! 而当他们的男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更是恨不得掐死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为了惩罚这几位夫人,几位男人就对贤德夫人送来的美女格外宠爱,差点没把几位夫人的鼻子都气歪了。 她们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吗? 八月十六是吴静欣出嫁的日子。 小丫头的命还挺好。 泉州这几天接连下暴雨,池塘里的水都涨平了。 而这两天却是晴空万里,老天爷很给面子的。 昨天吴家发了嫁妆,今天男家来迎亲。 男方是泉州城有名的书香门第,姓王。 新郎官是王家的嫡次孙王晋。 王晋在泉州城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这孩子七八岁就能写文章,十三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 前两年要不是因为一场病耽误了进京赶考,泉州人觉得他早就应该考上进士了。 因为明年要进京赶考,因而两家商定今年要先把亲成了,然后过了年王晋就要赶赴京城了。 姬清慈是前两天过来给小丫头添的妆。 因为有吴阁老的缘故,又因为姬清慈和吴家母女的脾性很投缘。 因而姬清慈给吴静欣的添妆礼也颇为厚重,是一套水头极好的碧玉头面,吴静欣非常喜欢。 当女儿女婿的背影渐渐远去之后,吴夫人含着眼泪追了出来。 她不舍地看着女儿被送上了花轿,又目送着女儿远去,然后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姬清慈并没有去劝慰他,而是站在吴夫人的身边,默默的陪伴着她。 她也是一位母亲,她能理解吴夫人的心情。 古代的女孩子嫁了人之后是不能随意回娘家的。 原来娇憨灵动的女儿天天在自己的身边晃来晃去,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嫁去了别人家。 母女之间会有好长的时间不能相见,当娘的心里怎能不难受? 好一会儿,吴夫人才止住了呜呜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姬清慈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正看着她,那眼睛里充满关切。 吴夫人感动又歉意说:谢谢,让您见笑了。” 第三八六章 重开海禁 八月二十号,莫家二小姐,也就是莫小公子莫友垠的亲姐姐举办及笄礼。 这位莫家二小姐也就是上次跟着莫夫人去参加林家赏荷宴的那位莫小姐。 莫小姐的模样和莫小公子很像,小脸蛋颇为漂亮。 她已经定了亲,对方也和自己府上一样是做生意的。 今天姬清慈是莫家请来的正宾。 当宾客们看到正宾的席上坐着的那位漂亮的夫人是总督夫人时,都有些羡慕莫二小姐。 能请到贤德夫人这样的正宾,那莫家得有多大的面子啊! 现在姬清慈的身份可是非同一般。 她不但是总督府的夫人,她还有一个另外一个让人羡慕不来的身份。 那就是姬清慈还是嫡皇长子的养母,是把嫡皇长子亲手养大的人。 因而泉州城的富商及那些有地位的人,哪个不想和总督府攀上交情呢? 但是那交情岂是能随意就能攀上的。 可是莫家却把这位夫人给自己家小姐请来当了正宾,这哪能不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吗? 吴夫人就坐在观礼的宾客席上,她微笑着对姬清慈打了招呼。 姬清慈也含笑对吴夫人点点头。 孟二小姐的及笄礼也是很隆重的,莫家请的人也很多。 莫家是泉州城里数得上的富商,因而今天请的客人也是政界商界的都有。 林夫人今天也来了。 没办法,莫夫人虽然越来越讨厌林夫人,但林府尹却是泉州除了岳凌霄之外最高的行政长官了。 做生意如果不结交官府的人,那是行不通的,因而莫夫人还得把林夫人奉为上宾。 莫二小姐的及笄里结束后,观礼的宾客们就到宴客厅参加筵席。 姬清慈这一桌人仍然有林夫人和吴夫人,当然莫夫人也陪着。 林夫人这次再见到姬清慈时,不免有些尴尬,同时她的心里对姬清慈也不免有些记恨。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天林府尹一直就睡在姬清慈送去的那位叫阿菊的妾室那里。 不但如此,林府尹还对她这个正室夫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叫她好生憋气。 而这一切都是这位贤德夫人做的好事。 没想到这位贤德夫人是一个这么爱嫉妒又爱报复的女人。 这样的人竟然能让英俊威武的岳大总督对她俯首帖耳,独宠一人。 林夫人的心里虽然对这位贤德夫人有了很大的隔阂,但她也不敢表露出来,她还得对姬清慈毕恭毕敬的。 没办法,谁让人家贤德夫人的后台硬呢? 看看人家的身后都是些什么人啊:有靖国公府,又有忠毅候府,又是什么公主和忠毅大将军,又是什么文皇后和太后。 唉,这些人随意伸出一只手来都能轻易的把她捏死,不,还有把他相公也捏死。 今天林夫人坐在姬清慈的下首,两个人是挨着坐的。 在座的人里边,姬清慈的地位最高,其次就是林夫人。 没办法,按地位排座,古人就是这样讲规矩。 姬清慈无所谓,挨着谁不是坐呢? 因为出了上次的事情,林夫人觉得拘谨又别扭,同时对姬清慈又有些嫉恨。 姬清慈还和原来一样,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林夫人时不时递过来的眼刀子。 林夫人尽管心里不情愿,也必须要主动和姬清慈聊天。 姬清慈的态度也是很温和的,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莫夫人就看向姬清慈说:”我们家阿银总想弃学,到海防营去找大皇子。可是,阿银那孩子文不文武不武的,年纪还那么小,我哪放心让他去军营呢?再说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和大皇子比也差的太远了。” 莫夫人说起这个儿子时,语气里虽然全是嫌弃,但眼睛里却很温和。 姬清慈就笑着说:”莫小公子还小,应该好好上学,等过两年,长大了两岁,再去军营磨练也不迟。” 莫夫人有些犯愁地说:”可是这孩子,让他打打拳,舞舞刀的,他还挺有兴趣,只是一让他读书,他的眼睛就立马长长了,我都天天让他给愁死人了。” 吴夫人就笑着说:”莫夫人你也不要着急,你不妨问问他喜欢读什么书。” 姬清慈听了吴夫人的问话就受到了启发。 她笑着说:”吴夫人说的对,既然他对学武有兴趣,又想去军营。你不妨给他一本兵书试试,看看他喜欢读不?” 慎哥和顺哥其实早就接触兵书了。 岳凌霄和姬清辞慈对儿子的培养讲究全面,对慎哥和顺哥的培养方向是能文能武。 姬清慈觉得有功夫的人就应该好好学一些排兵布阵的知识。 如果一个人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那将来他的仕途也不会走得太远。 莫小公子是慎哥为数不多的小朋友。 如果莫小公子学得好,将来也会成为慎哥的一大助力,因此姬清慈就点了一下莫夫人。 莫夫人眼睛一亮说:”好办法,就是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读进去。” 姬清慈就鼓励莫夫人说:”不妨让他试试。” 如果莫小公子能读进去兵书内容,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莫家本身的财力是雄厚的,将来如果慎哥一旦遇到困难,那莫小公子这样的朋友就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而且据姬清慈的观察,莫家的这位小公子人品颇为不错。 林夫人在旁边一直试图插话,却始终也插不上。 这时,她的眼睛转了一转就说:”皇子们一般不都是有伴读的吗?你家小公子也可以给大皇子当伴读啊。” 她的话一落地,就听到有人嗤地笑出了声。 林夫人就是一顿,她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了什么,要不然怎么又有人来笑她呢? 吴夫人带着笑音说:”林夫人,您难道不知道大皇子如今是在军营里做事吗?人家是在学领兵打仗,身边只需要几个高手护卫就可以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伴读呢?” 桌子上的其他几个夫人也纷纷附和: ”对呀,那位大皇子可是够厉害的。” ”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统领兵马了,将来那可了不得。” ”唉,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岳大总督当年刚上战场时,也就比大皇子大一岁。” ”大皇子一直就在岳大总督身边长大的,哪里还能错得了?” ”是啊,这样的大皇子真的很优秀,他不需要什么伴读了。” 林夫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心里懊恼,好不容易搭上了话,谁曾想却搭到了驴蹄子上。 第三八七章 盛况 按理来说,莫夫人的脸上也应该不好看的。 因为这样的话题毕竟涉及到莫小公子。 要不说林夫人这个人不长脑子呢她,她不知不觉间就把人给得罪了。 可惜等她回过味来时却已经晚了。 不过好在莫夫人和姬清慈的关系挺好,因而莫夫人也不觉得什么。 再说了莫夫人也知道自家的儿子几斤几两重。 于是莫夫人坦诚的说:”别说人家大皇子不需要伴读,就是需要伴读的话,我的儿子也不够格的。 再说人家大皇子和贤德夫人的儿子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人家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伴读兼兄弟呢,哪还再用别人插一脚。” 吴夫人也回过味儿来笑着说:”可不就是这么个理,人家小兄弟俩是相伴一起长大的,可不就是个伴儿吗?哎,我们真是多余的操心。”说完她的眼睛还看了一下林夫人。 这些话让林夫人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原来,她做为林府尹的夫人。走到哪里别人不高看她一眼。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人敢反驳她。 可是自从这位姬清慈来了之后,她的地位就下滑到了姬清慈的下面。 她觉得现在无论她说什么话,都能遭到别人的反驳了。 这样的落差,让林夫人的心里有些承受不了。 不过林夫人的心里虽然特别不舒服,她的耳朵却没闲着。 她听到别人说起了慎哥和顺哥兄弟俩之后,她的大脑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原来林夫人的确是有意想让阿卉去做岳凌霄的妾室的。 而那几位从事的夫人,平时也都是以她唯命是从。 因此在初五那天的赏荷宴上。几位从事夫人有意无意的对姬清慈进行试探,都是事前得到了林夫人的指使的。 可是自从遭到了姬清慈的有力还击后,她不敢再把手伸进总督府的后院了。 但是她又想起了女儿阿蕊。 林夫人知道阿蕊想要嫁给大皇子。 可是林府尹却说,阿蕊虽然算得上端丽,但却还是远远不够的。 阿蕊的姿色将来在皇宫里是得不到多少宠爱的,因而他不同意阿蕊嫁给大皇子。 林府尹倒是看好了岳凌霄的亲生儿子顺哥。 阿蕊只比顺哥大一岁,如果女儿能够嫁到靖国公府,那也算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可是上次在自家的宴会上,姬清慈却恼了她。 想到这里,林夫人就说不上来的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打岳凌霄的主意了,只让女儿阿蕊讨好姬清慈就可以了。 哎,真是太失策了。 自从把泉州港交给了慎哥管理之后,岳凌霄就奔走于福州厦门等地组织军备,坚固海防。 让岳凌霄非常惊喜的是,他们上次伏击全歼了一千多海盗,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五十只战船之事,着实打出了大楚军队的威风,也让海盗们心生忌惮。 如今海盗们登陆沿海抢劫的次数顿时骤减。 这一仗不仅让海盗们为之丧胆,也让沿海的百姓看到了坚固海防的希望。 后来大家又知道了当今的嫡皇长子就驻扎在泉州海防营。 皇上把亲生儿子都放在了泉州,这让沿海一带的城市官员和百姓对朝廷坚固海防的力度更有信心了。 就是在这样有力的基础支撑之上,岳凌霄的工作局面迅速打开,工作越做越顺手。 荷花谢了又开,时间匆匆而逝。 又是一年的八月,福建沿海的海防措施已经完备,沿海的海防卫所又增加了一百多处。 一些新招募的士兵以及内陆的军队也陆续到达各个卫所。 这一年来海盗们从减少登陆抢劫的次数,到不敢再到福建的沿海一带来抢劫。 福建再开禁海的条件已经成熟。 福建沿海的好消息不时的通过奏报传到他这里,皇帝这一年的心情非常好。 更为欣慰的是,慎哥这一年来的成长很快。 岳凌霄亲自给慎哥请封。 慎哥如今不但已经是泉州海防营的最高长官,还被皇上封为闽王。 慎哥是这一辈的皇子里,最先被封王的,也是唯一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每次岳凌霄来奏报时,都会有很大一部分篇幅专门是写慎歌的。 岳凌霄向他报告慎哥一点一滴的成长,这让皇上对岳凌霄非常非常的满意。 不过也有让皇帝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皇帝看到这些消息的确很欣喜,可同时他也有些气恼。 因为慎哥从来就没有给他这个父皇写过一封信,哪怕是几个字也好。 皇帝有时气的在心里暗骂:这个臭小子,就不知道给老子写两个字吗? 还好,文皇后给慎哥写的信都收到了慎哥的回信。 文皇后每次看到儿子的来信都激动的掉眼泪。 皇上叹气,自己这父皇做的太失败了,要想知道儿子的消息还得从大臣和媳妇儿那里知道。 现在皇上手里拿着的就是岳凌霄刚让人送过来的一封奏报。 岳凌霄在信上向他提出了重开海禁的请求。 重开海禁,这是当初他派岳凌霄去福建的初衷,如今他的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去福建走一遭,也想去看看福建是个什么样子的。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渴望,那就是他更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又一时离不开,如果他离开了,这朝廷里谁来帮他执掌朝政呢? 想到这里,他不觉就叹了一口气,唉,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半年之后,泉州的市舶司重新成立,新任市舶司长官是朝廷派来的,姓海。 海大人今年三十五六岁,曾经中过榜眼。 据说他一直在刑部当侍郎,颇有手段,做事也雷厉风行,很得皇上信重。 海大人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很多朝廷准备运往海外的货物。 今天泉州的天空格外湛蓝,泉州的百姓格外兴奋。 人们互相结伴,男女老幼,成群结队的来到了泉州港口。 港口上一字摆开停着许多艘船只。 其中有一艘四层的大型客货船和两条中型的商船,其它的却都是战船。 这些船正威风凛凛的停靠在泉州的码头上。 这艘四层的大型客货船是朝廷的官船,上面系满了各种颜色的绸缎做的小旗,甚是喜庆。 说起这艘官船的建造,那可真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 想当初皇上继承帝位之后,就有了要重开海禁的打算,那时候其实就开始建造这艘船了。 另外两条商船是泉州私人的商船,有一只就是莫家的船。 在莫家的这条船上,姬清慈是参了股份的,而岳三和岳十带着几个功夫高的护卫将随同莫家的商船出海。 第三八八章 塞帕子 码头上人山人海,大家都惊奇地打量着那艘朝廷的客货船。 泉州老一辈的人还依稀能记起三十多年前官船出海的情景。 可是自从朝廷禁海之后,泉州港从此就是死气一片,再也没有了生机。 而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泉州的老人们又重新看到了当年码头人头攒动的盛况。 年纪大一些的老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如今这港口站着的大部分人却都是第一次看到官船出海的情景。 这些人里当然也有姬清慈一家和莫夫人一家。 岳三和岳十就站在姬清慈的身边,听着姬清慈对他们询问和叮嘱。 已经生过一个儿子的采新也来了,她比原来丰满了许多,今天她把儿子也抱过来了。 采新的儿子刚十个月,大大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小胳膊小腿都非常有劲儿,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宝宝。 姬清慈怕岳三出海之后,挂念采新母子,再说了她自己也不放心母子俩,于是她就把采新母子重新接回了总督府。 甲板上已经上去了一些人。 这些人都是朝廷精挑细选的船工,是要随船出海的。 他们正在忙忙碌碌地对船上的各个部分做着最后的检查。 这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向这码头这边过来。 有眼睛好使的人就看着马蹄传来的方向喊道:”大家快看,那不是闽王殿下和岳大总督吗?” 大家就兴奋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远处看去。 只见在通往口岸的路上,一位威武俊逸的男人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将军正策马骑来。 他们的身后跟着许多侍卫。 杂乱而哒哒的声响落在石板上,能传到很远。 在他们的后边还跟着许多全副铠甲的官兵。 官兵们手握长戟,步伐整齐,这些人足足有两千人。 这两千人将跟随商船出海,担任护航的任务。 慎哥和岳凌霄一行人走到码头下了马。 岸上的百姓全都跪下行礼,口里高声喊着:”拜见闵王殿下,拜见岳大总督。” 现在的岳凌霄和慎哥父子俩在泉州百姓的心里俨然像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地位和威望还是非常高的。 泉州的百姓也非常感谢这位岳大总督。 自从他来到了福建,到了他们的泉州后,他们才渐渐的免于海盗的侵扰,泉州的治安也才安定了很多。 如果不是这位总督整顿了海防,遏制了海盗,朝廷哪里还敢开海禁? 泉州的百姓在此地都呆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开海禁会给泉州的经济带来繁荣的发展呢? 不过泉州的百姓也知道,要想开海禁就要把福建的海防事务做好。 这位岳大总督,用他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把这一切都做到了,才有了今天这番重开海禁的热闹景象。 而慎哥则是在那次海盗之战中一战成名的。 他小小的年纪就管理着整个的泉州港口的海防事务,泉州的百姓自然对这位小皇子刮目相看。 岳凌霄就说道:”乡亲们,都起来。” 百姓们站起来后就看着父子俩,那眼睛里全是崇拜和景仰。 意姐在下面看到爹爹和大哥威风凛凛的,这么多的人都给他们叩头行拜礼。 她的小嘴一咧,赞叹的说:”看看爹爹和大哥好威风啊!” 远哥的眼睛也亮晶晶里看着爹爹和大哥那边,却没有说话。 不过从这时候起,远哥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志向,那就是将来他也要做一位像爹爹和大哥那样的大将军。 只有顺哥的心里满是小委屈。 顺哥每次考试都只差一名就是第一。 可是那位第一名太厉害了,他次次卯足了劲都考不过人家。 顺哥想,要不下次,他贿赂一下那位第一名,让他给自己让让道? 爹爹当时都说了,只要他的文学科能考上第一名,他就能到军营来。 可是这都快两年了,他仍然还是第二名。 哎,宝宝心里比黄莲还要苦啊! 老二啊,老二,他怎么总是老二! 这时候码头上又来了一伙人。 并排走在最前边的两个人,正是林府尹和市舶司的海大人。 海大人是一个面皮微黑又面容看着很威严的人,身材也很魁梧。 两个人领着一伙文官快步走了过来。 林府尹和海大人领着手下一众官员,先给闽王和岳大总都督行礼:”下官拜见闽王殿下,拜见岳大总督。下官来晚了,还请闽王殿下和岳大总督责罚。” 顺哥在旁边听着撇了一下嘴。心说,知道来晚了还不早点过来,还得让爹爹和大哥他们等着,太不像话了。 顺哥不知道的是,这事情还真不能怨这两个人。 今天的泉州万人空巷,他们的马车根本就行不动,因而走得很慢。 而岳凌霄和慎哥则是来自军营,根本不用通过街道,自然他们就先到了。 岳凌霄就看了一下慎哥,意思就是让他来处理。 慎哥虽然没有从泉州市里走,但他却知道这两个人平时做事情还是很认真敬业的,估计今天街上人多,他们的车也行不快。 于是慎哥就说:”两位大人无需自责,今天人多道路堵塞,本王不怪你们就是。列位大人,大家都起来。” 岳凌霄就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这块怀表还是去年皇帝派人给他送过来的,连慎哥都没有。 岳凌霄自从到了这福建,就一直跑来跑去,非常辛苦。 皇上也很体贴他,觉得他从泉州跑到福州,又从福州又跑到厦门,应该是很需要有个能够记载时间的东西。 于是皇上就把这个别人刚进贡给他的宝贝赏给了岳凌霄。 岳凌霄就对慎哥说:”差不多了,开始。” 慎哥就点点头,他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高台。 少年一身戎装,挺拔清瘦,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睿智的光辉。 慎哥用少年清亮的嗓音对着那两千士兵喊道:”儿郎们,上船。” 于是码头上两千多士兵的步伐,顿时就踏踏地响了起来。 一列列的士兵训练有素又极快地登上了各自的战船。 这次护航的战船都是大船,每只战船上都能装一百多人。 还有一部分人是被分配到了那艘官船上的。 士兵们走上战船,就身姿挺拔整齐划一地站在船舷上。 他们一动不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岳凌霄暗暗点头,心说:这么长时间的海上训练,也应该是拉出去遛一遛的时候了。 第三八九章 要叫闽王 顺哥看着这一切,那双酷似娘亲的眼睛熠熠发光。 他早就向往军营生活了,他多么想像爹爹和大哥一样,身穿戎装威风凛凛的站在队列里,那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 一刻钟以后,所有的船上都站满了人,浩大的船队蓄势待发。 码头上观看这一幕的百姓们兴奋地纷纷议论,有的人还拼命的对着船上的人招手。 采新抓住宝宝的手:”儿子,来,给爹爹再见。” 小宝贝今天尤其兴奋,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好看的大船。 他的大眼睛很快的就在船上找到了熟悉的爹爹。 他伸出小胳膊向前倾着小身子,嘴里还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莫小公子今天也来了,他大哥就在船上。 莫小公子拼命的招手,他也想去呀,虽然他很怕大哥。 但如果他的大哥能带他到海外去玩一圈的话,那他也觉得很酷的嘛。 可是莫夫人却不允许他去。 闽王殿下霸气地一声令下:”起锚,出发。” 就听到锚链的摩擦声此起彼伏在码头上响起,船只开始相继离岸。 三艘商船被朝廷的战船围在了中间,缓缓地向远方驶去。 人们拼命地向船上招手,船上的人们也同样拼命地向岸上挥手告别。 泉州的码头上”一路顺风,注意安全”的喊声不绝于耳。 浩浩荡荡的船队就在人们期待的眼神里,渐渐驶离了人们的视线。 泉州的百姓们看着挺立在那里的岳凌霄和闽王慎哥,却没有离开。 有胆子大的人就问道:”闽王,总督大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闽王没说话,岳凌就微笑着说:”快则半年,最慢一年也就能回来了。” 岸上的百姓还是没有离去。 他们平时像这样近距离得地看到岳大总督和闽王的时候几乎没有,今天他们可以看个够了。 这一对被称为养父子的君臣都长的得那么威武俊逸,姑娘们的眼神都直了。 有的姑娘还直接就对着岳凌霄和慎哥抛起了帕子。 看到这一幕的姬清慈脸都黑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家老公都已经三十大几了,行情还是这样好吗? 岳凌霄和盛哥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无奈。 眼前的都是百姓,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两个人就准备离开,这时慎哥就忽然觉得身子被人撞了一下,低头看去,原来是一位小姐。 小姐长得很清秀,她把一只帕子塞到了慎哥的手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慎哥。 慎哥就皱了眉头,泉州的姑娘就这么大方热情的吗? 他看了姑娘一眼,又看了一下被强行塞到手里的帕子,像是拿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迅速地把帕子丢下,转身和自己的父亲狼狈地逃出了人群。 那位姑娘的眼神一暗,视线痴痴地目送着逃离而去的少年矫健的背影。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林府尹的女儿阿蕊。 阿蕊的父亲林府尹一直想让阿蕊嫁给顺哥。 去年他就托过吴阁老做大媒,可是岳凌霄和姬姬清慈并没有同意。 慎哥将来总会回到皇宫的,顺哥就是靖国公府将来执掌门户的人,他的妻子不是轻易就能定下的。 阿蕊的心里却并没有遗憾,她的心里一直就装着慎哥,那张俊秀的脸和那英武的身姿不时就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爹爹求亲未成,她反而觉得非常高兴,今天她远远的看到了慎哥。 这位少年皇子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阿蕊的呼吸都紧致了。 有一时刻,阿蕊觉得慎哥的眼睛似乎飘了她这边一眼,阿蕊的心里狂跳:他看到自己了,他终于看到自己了。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美貌啊,今天阿蕊特意好好的打扮了一下自己,就是为了能够让闽王殿下看到自己的美丽。 阿蕊的心里欢呼雀跃着,可是她却凑不到慎哥跟前去。 现在船已经走远了,好不容易她也被人们拥到了闽王殿下的面前。 她连忙掏出了帕子塞给了慎哥,只希望通过她这样的一个举动,闽王殿下能够记住她。 她希望闽王殿下能够询问一下她是哪家的小姐,然后能到她家来提亲。 阿蕊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 却不知道她这样的举止,反而让慎哥非常的反感。 姬清慈带着家人和莫夫人带着家人都没有动。 由于他们的家人有出海的,因而他们今天来的很早。 负责维持码头治安秩序的差役,也允许他们可以近距离地为商船送行。 因而他们站的地方距离人群还是比较远的。 慎哥和父亲来到了娘亲和弟弟妹妹们的面前。 慎哥兴奋的喊道:”娘。” 姬清慈怜爱的看着他,给他整理了一下有点歪了的帽子,宠溺的眼神一览无余。 顺哥就缠着父亲说:”爹爹你就答应我也去军营。” 岳凌霄看了儿子一眼,嘴角上翘说:”咱不是有条件的吗?你不是要考第一才能去的吗?” 慎歌有些下气的说:”我总是班级第二,那个第一太厉害了,我考不过他。”他的语气里头有着无限的懊恼。 岳凌霄看着儿子的小样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人们都好奇地向着这边看过来,他们不知道那个威武霸气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岳凌霄之所以笑,是因为他想起了儿子这将近两年来的努力,却永远只是一个老二。 不过他也觉得把儿子磨练的差不多了,而且顺哥的兵书也读了不少了,他觉得可以给儿子开个绿灯了。 于是他高兴地拍拍儿子的肩:”准了,明天就来军营里跟着你大哥好好锻炼。” 顺哥听了兴奋的蹦起老高。 ”爹爹,你同意了。” 然后他就抓住慎哥的胳膊高兴地摇着:”大哥,明天我就去找你,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慎哥也很高兴,顺哥能到他的身边,这也是他很期待的。 以后他和弟弟两个人又能天天见面,一起成长了。 姬清慈在旁边有些无奈的笑笑。雏鹰长大了,全都一个个的离开了笼子,飞向了那更加辽阔的天空。 姬清慈不由又低头看了一眼远哥和意姐。 远哥的眼睛,一直亮亮的盯着两位哥哥,只是远哥仍然是不说话,也不问什么。 不过姬清慈知道,这个儿子的心里是非常有数的。 第三九0章 小兵做起 意姐晃着小脑袋高兴地说:”三哥,三哥,你要去找大哥了,你也要和大哥一样穿上这厚厚的衣服吗?” 意姐一边说一边摸着大哥身上的铠甲。 顺哥摸着妹妹的小脑袋说:”是啊,三哥也会有铠甲的。” 莫小公子从那边挤了过来,他看了慎哥这位昔日的同窗,今日的大皇子一眼,犹豫了一下,喊了一声:”闽王殿下。” 自从慎哥去了海防营,不再回书院读书之后,莫小公子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他面对面。 他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远远的拉开了距离,他不能像原来那样随意喊他岳承宇了,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闽王殿下” 慎哥一看是莫小公子,不由嘴角上翘。对莫友垠这位昔日的同窗,他还是很认可的。 虽然莫友垠读书读的不好,武艺也不是很好,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于是慎哥的脸上挂着笑容对莫小公子说:”友垠,你也来了。” 莫小公子惊讶看着慎哥,语气里不无惊喜,磕磕巴巴的说:”您,您还认我这个同窗?” 慎哥微笑的看着他说:”认啊,怎么会不认呢?” 莫小公子的脸上迸发出无限的惊喜,然后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我,我来送送我大哥他们。”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海上,那里已经看不见任何帆影了。 莫夫人带着一家人也过来给闽王行礼,和岳大总督行礼。 莫小公子刚才分明听到了,岳大总督允许顺哥到军营里的恳求。 莫小公子也很想去,可是他却不敢武逆他娘。 莫夫人一看到儿子那投过来的幽怨的小眼神,就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她别过脸去,不去触碰儿子的眼神,就当做是没有看到。 其实今天这个出海的盛况并不是历史空前的。 朝廷虽然设置了市舶司,允许通行海上贸易,但是这一次朝廷也只是试航而已,因而只派了一艘朝廷的商船,也只允许两只私人的商船随行。 如果这次顺利的话,朝廷应该还会加大海上贸易的种类和数额。 但就是这样的一次试航,也足以把大楚重开海禁的消息传到周边的国家了。 不过目前大楚的重开海禁范围还比较小,也只是局限于福建省。 朝廷现在就是要把福建沿海的海防做为一个样板,让其它的沿海省份照着样学。 什么时候其它的省份也做成了福建这样的程度,也就可以和福建一样可以重新打开与对面国家的海上贸易了。 阿蕊从海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在码头上,闽王丢下帕子时的那个眼神。 闽王的那双眼睛里,分明不是对她的喜欢,那是一种惊愕和厌恶。 对,她不会看错,那确实是一种厌恶。 阿蕊看着手里的帕子,这块帕子是她亲手绣的,是专门绣给闽王的。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这个帕子,但她却把自己的一颗心都绣在这上面了。 丫环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公主,其实奴婢是觉得闽王根本就不知道您是谁。” 阿蕊无力地说:“可是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那厌恶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丫环转了一下眼珠子说:“小姐,其实以奴婢看呢,如果闽王要是知道您是泉州府尹的嫡小姐的话,他肯定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的。” 阿蕊说:“这话怎么说?” 小丫环说:“小姐,您想啊,老爷是咱们泉州府里的大官,正四品呢,除了岳大总督,谁的官职还能大得过咱们老爷?闽王既然和老爷相识,他怎么又会拂了泉州府尹的面子呢。” 在小丫环的心里,四品官职就是相当大的官了。 阿蕊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是啊,要是那样的话,他总归也会给父亲留一些面子的,所以今天一定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我就是林大人的女儿的缘故。” 小丫环就肯定地说:“当然,一定就是这样的,小姐要想办法先让闽王知道你的身份,然后再说别的。” 阿蕊就笑了,这个小丫环的脑子还真特别好使,她觉得丫环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阿蕊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顺哥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军营,慎哥亲自来家里接他,亲自给他穿上了铠甲。 慎哥亲自去接了弟弟来军营。他亲自给顺哥穿上铠甲。 顺哥的铠甲是早就预备好的,当皇上听说了自己的儿子进了军营之后,就让人给送来了两套精致的铠甲。 一套给自家儿子,一套给顺哥。 在皇上的心里,自家的儿子和岳凌霄的儿子一起长大的,两个人自小就好的和一个人一样,有自家儿子的,自然也少不了岳家小公子的。 现在慎哥身上穿着的这身银色的铠甲就是皇上赏赐的。 顺哥的这套却是白色的,顺哥的小脸也白,穿上之后,真是威武漂亮的不得了。 就连姬清慈都在心里赞叹,儿子穿上这一身铠甲,真是要多英气就有多英气。 慎哥今天已经十五了,顺哥也十四了。 不过顺哥的个子却是长的很快,现在的他站在哥哥身边,慎哥也就是只比他稍微地冒了一个头顶而已。 小哥俩用的武器是刀,自己就有,并不用军营里发的武器。 当两位少年穿着铠甲出来时,丫环下人们都看直了。 他们家的两位少爷一个白,一个银,简直不要太漂亮了。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岳凌霄和姬清慈含笑地看着两个孩子,眼睛里全是欣慰。 顺哥走到岳凌霄和姬清慈的身边跪下:“爹爹,娘亲,儿子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军人了。儿子会在军营里好好地磨炼自己,一定不会辱没我靖国公府的名号的。” 岳凌霄点点头说:“在家里,你可以叫大哥,但是到了军营里,你要叫闽王殿下,这是规矩。你可知道?” 慎哥:“爹爹” 慎哥不想让弟弟叫自己闽王,那样他觉得会拉远他和弟弟之间的距离。 岳凌霄对着慎哥一摆手说:“慎哥,这是军营里的规矩,你是军中的长官,你应该遵守。” 慎哥:“好,儿子知道了。” 顺哥有些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爹爹既然说这是规矩,那他就按规矩来。 于是他点点头说:“爹爹,儿子明白了。” 第三九一章 比武 两个少年都以为岳凌霄只是讲的军营里的规矩,但是只有姬清慈能明白岳凌霄的心思。 慎哥已经十五了,皇上原来给的时间就是让慎哥在他们夫妻的身边呆上两年。 如今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改变主意,再上慎哥在这里呆上两年。 况且就是皇上不把慎哥单独招回去,他们一家估计也不会在这里继续呆上两年了。 等到商船回来,等到这里的一切都进入正轨之后,也就是皇上要把他们一家招回去的时候了。 慎哥的归属地是皇宫,儿子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粘着哥哥了。 他们总归是要分开的,而一旦顺哥回到了皇宫,顺哥和慎哥这一对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会变成君臣之间的关系。 岳凌霄要让顺哥慢慢地适应这一关系的转变。 岳凌霄又喊道:“慎哥。” 慎哥过来也要跪在弟弟的身边。 岳凌霄却阻止了他:“慎哥,不必,爹爹只是要交代你一下,你弟弟去军营,你不要给他任何的照顾,让他就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做起。你可能做到?” 慎哥怔愣:“爹爹,可是这,三弟的武功明明很好的,我当初去的时候直接就开始做教练的。三弟也可以的。” 岳凌霄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去的那时候,军营里还缺教官,海防营还处于艰难的时候。可是现在海防营里,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规,就不能再这样做了。我们不能以权来压人。” 岳凌霄说的的确是实话,那时海防营里确实缺慎哥这样的人,而现在却不缺了。 慎哥把脸转向顺哥,他还是有些不想委屈顺哥。 顺哥却笑眯眯地说:“没事的,大哥,爹爹说得很对,您放心,我很快就会让自己强大起来的。” 姬清慈含笑看着顺哥,她这个儿子的性格最好,活泼真诚,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相信自己这个儿子一定会很快就在军营里脱颖而出的。 慎哥把手伸向三弟,顺哥也含笑把手给了慎哥。 兄弟俩含笑相视,慎哥亲自把弟弟拉了起来:“走,三弟,大哥带你去军营。” 岳凌霄也不动声色地站走来:“走,我们一走去军营。” 慎哥就对顺哥吐了一下舌头,爹爹这是要亲自送顺哥去军营呢。 当岳凌霄带着兄弟俩出现在军营时,正是要开始操练的时候。 岳凌霄把儿子带到就离开了,他觉得他不在更好,这些事情由慎哥自己去处理就好。 有的人认识顺哥,比如大刘和阿昌等一些人。 刚开始他们看到闽王带着一个英俊非凡的小兵走过来,也没有看清。 只是当慎哥把顺哥领到他们跟前时,阿昌的眼睛特别好使,他高兴地喊道:“呀,这不是岳公子吗?” 现在慎哥除了小名还叫慎哥之外,他的大名已经改回了皇家的李氏。 因而在阿昌的眼里,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岳大总督的公子。 阿昌现在不在大刘的队伍里,他现在的百夫长是从内陆调过来的。 顺哥也认出了他,笑着喊了一声:“阿昌,原来是你啊。” 阿昌好奇地看着他身上的铠甲说:“岳公子,您不去读书了吗,怎么穿着铠甲来了这里呢?” 顺哥就笑着对阿昌解释:“不读书了,我来这里当兵了。” 阿昌一听就高兴地说:“是啊,那好啊,你分到哪里了?” 顺哥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会就知道了。” 大刘也从那边走过来说笑着说:“小岳公子这一身的铠甲穿上带劲。”说着就竖直了一个大拇指。 顺哥就笑着说:“承蒙夸奖。” 大刘又看看慎哥说:“闽王,你让岳小公子训练哪一队,要不过来我这里?”大刘当年是见识到顺哥的身手的。 闽王殿下和岳公子的功夫都相当好,全是实打实的功夫。 既然闽王当初来了就训练别人,那这位岳小公子也不会例外。 哪知顺哥就笑着说:“我不是来当教练的,我是来被训练的。” 大刘就看着闽王说:“不会真是这样的,我看咱们这军营里能比得上你们两个功夫的人也没有啊,从小兵做起不是太可惜了?” 慎哥就说:“没有事情,三弟凭实力说话。” 顺哥也笑着说:“大总督说了,现在军营里不缺教练,让我从小兵做起,我也觉得这样好。” 大刘一听愣了一下,然后他哈哈大笑:“好,真不亏是岳大总督,岳公子,我大刘相信你用不了两天,这里的人就都训练不了你了。” 慎哥也笑了,他也认为是这样,岳五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他们被爹爹派到了福州去了。 如今在这个军营里,还真就没有人能高得过他们哥俩。 说句实在话,就是慎哥自己都觉得,如果他要是和三弟动手比划的话,有可能自己都得甘拜下风。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暗笑。 顺哥对功夫的领悟力那纯粹就是一种天赋,自己真就比不上这位弟弟。 所以说,不用过几天,估计两天不到,顺哥就得去训练别人了。 慎哥想了想,就把顺哥分到了阿昌那一组。 阿昌很高兴,他干了好几年,还只是一个十夫长。 没办法,谁让他的功夫太菜呢。 阿昌的百夫长姓杨来自于内陆,人高马大的,嗓门也很高。 他看到顺哥,又听说这是岳大总督的儿子,也没有太当回事。 小公子吗,小模样长得倒是挺好的,白白净净的,像个瓷娃娃的,估计在这里呆上几天,就哭着想要回家了。 结果等到训练的时候,他就改变了想法。 俗话说,这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这位小公子站在阵列里,和大家一起训练时,那一抬一式怎么就那么到位,那么看着让人赏心悦目的。 而且这孩子跟大家一起练习完了一套拳之后,别人都累的呼哧带喘的,唯独这一位岳小公子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位百夫长叫扬一洋。 要是姬清慈听到这名字,肯定会笑。什么扬一扬,这名字取得太有特色了,扬什么,扬沙子吗? 扬一洋觉得这位岳小公子应该是有功夫的。 于是他就把顺哥叫了出来:“岳承昀,你是不是会功夫?” 顺哥站起身子对着扬一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百夫长,属下会点。” 第三九二章 暗算 扬一洋看了看他说:“学了多久功夫了?” 顺哥想了想说:“有几年了。” 扬一洋绕着他看了一圈说:“这身板笔直,站姿稳健,应该是有些身手的。这样,我给你找一个人试试功夫如何?” 顺哥想了一下说:“好。”反正也不是他主动去找的别人。 扬一洋就喊了一声:“果子,过来。” 一个正在指挥士兵们训练的中等个子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百夫长,是您叫我。” 扬百夫长就指了一下顺哥说:“来,你们两个人来比试一下。” 果子看了一眼顺哥说:“这孩子也就是十五六岁,您这不是让我以大欺小吗?” 扬百夫长就意味深长地说:“未必哟,你可不要太自信了。这少年可是咱们岳大总督的公子。未必就能输给你呢。” 果子一楞,原来是岳公子。 果子又打量了一下顺哥,顺哥稳稳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果子就把自己的手按着嘎嘎响:“那就来的,我来见识一下岳公子的功夫。” 在上面看着下面训练场面的慎哥就是一挑眉,他也来了兴趣。 这可是让顺哥迅速起来的好机会,这又不是顺哥自己去挑战,也不是自己这个哥哥给他走后门。 于是慎哥就饶有兴味地站在那里看着这边。 顺哥一见果子要打,那就打。 可是两个人刚一交手,果子还没有使出招数来,就被顺哥一脚给踹倒了。 果子有些懵圈,自己还没用上招式呢,这岳公子的脚是从哪里出来的,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到呢? 他有些不服气:“你耍诈,我都没有看见你出手,不对,重来。” 扬百夫长在旁边把脸一捂,这个果子,他简直都没有眼看了。 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人家岳小公子的那一脚就是一个漂亮的招式。 可就是这一招就把在这军中有些傲气的果子给撂倒了。 果子还有脸和人家喊呢,这就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自己这是看走眼了,这位岳小公子的功夫相当不错,自己都未必能打过他。 这位扬一洋也是个好奇心强的,他现在就想要再探探这位小公子的武功极限到底在哪里。 于是他对着果子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你不是对手,还喊什么?” 于是这位扬一洋百夫长就跑到闽王的身边说:“闽王殿下,您带来的这位岳公子到底是什么路数,属下想在这里摆一个比武场,您看如何?” 慎哥一听心里高兴,顺哥的机会来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岳公子刚入军营,这不太好?” 扬百夫长说:“闽王殿下,说真的,听说您也是岳大总督府长大的,您实话跟属下说一句,这位小公子的武功如何?” 慎哥的脸上就浮现出笑意:“好,那我告诉你,他是我三弟,但是他的功夫却不比我弱。” 扬百夫长愕然,他可是知道闽王殿下的功夫那可是在军营里首屈一指的。 可是闽王殿下说,这位岳小公子的功夫不比他弱,那这又是一位高手啊。 那这军营里还有谁能比得过他? 于是扬百夫长就试探着说:“那您还把他放到队列里训练,那不是屈才吗?” 慎哥说:“总得从基础来,岳大总督不想给儿子开后门,让他一切从小兵做起。本王也没有办法。不过要是他自己足够优秀,岳大总督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扬百夫长虽然是个武人,但心思也是个极灵活的人,他眼珠一转说:“闽王殿下,末将摆个擂台如何?” 慎哥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准了。” 扬百夫长是一个很会办事的人,他不会以顺哥为中心摆擂台。 今天的摆台任何人都可以来挑战。 结果海防营里就沸腾了,今天特例不用再训练,而是都可以来看军中大比武。 岳凌霄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信,就听到吕良兴奋地来报:“今天军中大比武,爷,去不去看。” 岳凌霄的眼睛一挑:“哦,一般的军中大比武都是好久才举行一次,这是怎么了?” 吕良笑着说:“听说是因为公子,大家都在挑战他呢?” 岳凌霄的眼角就含了笑意,顺哥吗,这第一天去军营就让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慎哥也真够宠他的。 他摇摇头说:“你们去看,回来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吕良高兴了:“好嘞,爷,奴才这就去。”说完他就一蹓烟地跑了。 再说军营这边,顺哥站在上面,现在台下站着的人已经好长时间也没有人上来挑战了。 顺哥就准备撤下去了,那边就过来了一个人。 他喊了一声:“慢着。”说着他就几步到了顺哥的身边。 大家回头一看,就有人议论了起来,哎,他回来了,这回有好戏了。 顺哥看看过来这人,唔,个子还挺高的。 慎哥听到来人的声音,心说,来的好。 顺哥就拱拱手客气地说:“阁下是哪位?” 来人说:“本人姓朱,是军营里的千夫长,小娃娃,你是哪里来的,竟然到我们海防营里来张狂。” 顺哥有礼貌地行了一个军礼:“原来是朱千夫长,失敬失敬,属下姓岳,叫岳承昀。” 朱千夫长听着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朱千夫长也是内陆调过来的,在这军营里,除了岳大总督和闽王,大概没有人能放在他的眼里。 他的力气很大,也学了十多年的功夫,自认为眼前的少年不是他的对手。 他家里有事情,本来请了假的,今天正好回来,然后就看到大家都在打擂台,他已经在外圈看了好一会了。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来历,只觉得军中一帮大老爷门,竟然被一个小娃娃打的无人敢再上场,实在太丢人了。 这位朱千夫长平时有些气焰嚣张,在军中的人缘并不算太好,因而也没有人提醒他这位少年的身份。 有些人还在心里暗戳戳地想,来的真好,让这位岳小公子好好地收拾一个这位朱千夫长最好。 朱千夫长狂傲地说:“小娃娃,我让你三招如何?要不你该说我以大欺小了。” 顺哥含笑:“不用,千夫长,我们公平比武就好。” 朱千夫长就看了他一眼:“好,有志气,那就来。” 第三九三章 提拔 那边扬一洋把梆子一敲,两个人的比式正式开始。 顺哥和朱千夫长一交手,就知道这一位确实勉强算得上是个高手。 他打起精神,认真地和朱千夫长打了起来。 讲真话,这位朱千夫长的功夫真不错。 刚一开始的时候顺哥虽然认真和他打,但却并未使出全力。 朱前夫长的力气大,他使出的招数一下下全是实锤。 顺哥不跟他硬碰硬,他引着这位朱千夫长把全身的招式一一都使了个遍。 等到朱千夫长再回头重复使用已经用过的招数时,顺哥的心里就有了数。 原来这位朱千夫长已经黔驴技穷了。 朱千夫长把手里的招数都用了一遍之后,却见顺哥并没有丝毫的败相,他的心里不由得就有些慌了。 要知道他下面再和顺哥打时,就要回过头来重复使用已经用过的老招式了。 可是对面这位少年逗引着他,把所有的招数都使出来时,好像仅是闪转腾挪或是顺势来两招,看似没有什么系统的招数,却全都轻巧的躲过了,或是化解了他的攻击。 要知道在这个军营里,朱千夫长除了没和岳大总督和闽王对打过。 其他的人可都是他手下的败将。 此时的朱千夫长在没有了新的招式的情况下,心里一慌,就更容易出破绽了。 顺哥也不和他恋战,瞅准了一个机会,手一轮,身子一转,一个漂亮的旋身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出了老远。 看热闹的士兵群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喊道:”好,好,打的好。” 顺哥心想,声音如此想响亮,这位朱千夫长得有多么不招士兵待见呢?看来他不得人心啊。 朱千夫长被摔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爬起来,也没有人过去把他扶起来。 顺哥想了一想,就走上前想要去要拉他起来。 可是顺哥刚走到他身边,朱千夫长的手一杨,就是一阵寒芒冲着顺哥飞了过来。 银针又细又小,士兵们都没有看到这一幕,可是慎哥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武功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眼精视力非常的好。 他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他却知道那寒芒一定是朱千夫长甩出的暗器。 他惊了一身冷汗,施展轻功,一个跃起,迅疾飞了过去,袖子一挥,打落了几枚银针,不过仍然有两根银针扎到了慎哥的袖子上。 剩下的那几针也被顺哥险险的避过了。 慎哥顾不得自己,急切地看向顺哥,语气里全是焦急:”三弟,你怎么样?没事?” 说着慎哥就上下查看着顺哥的身上,直到他确定顺哥真的没事儿,慎哥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慎哥的怒气就又涌了上来,他对着朱千夫长飞起一脚就把猪千夫长踢了起来,然后朱千夫长就挂到了远处的一棵树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闽王露的这两手太漂亮了。 一身轻功出神入化,这一脚又把人稳稳的踹到了那么远的树上, 大家看看那棵大树上的猪千夫长,又看看眼前仍不解怒气的闵王。 天哪,闽王是怎么做到的?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多高的准头啊? 顺哥从大哥的袖子上拔下那枚银针,握在手里轻蔑的看了看说:”卑鄙如此,枉为军人。” 吕良本来是在远处看的,他是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是当他看到慎哥飞向而下时,就知道出事了。 他也快速地过来,看到顺哥手里的银针,才知道发生子什么事情。 不过他看看已经被慎哥挂到树上的那个人,一看哥俩也没有什么事情,他就回去给岳凌霄通报去了。 下边的士兵们一传十,十传百。 如果大家刚才看到闽王施展轻功,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的话,那么,现在士兵们就全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闽王会这样大动肝火,难怪闽王会一脚就把千夫长踢到了树上。 原来朱千夫长没有打过人家岳公子,就用银针暗器要暗害人家岳公子,真卑鄙。 同时大家也都不禁感慨,这位朱千夫长平时嚣张是嚣张,但是他们还没有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 可是这会儿,他们觉得这一位真是一位实打实的小人,也真是自作自受了。 这件事儿恐怕不能善了的,施用暗器,伤害同袍,这可是重罪。 他们再看看闽王手里的银针也都觉得有些后怕。 士兵们都觉得这位朱千夫长不亏是姓朱,这就是个猪脑袋吗! 这位岳公子的身份岂是他一个千夫长能够招惹的。 人家岳大总督把儿子送到军营里,是来锻炼来了,却没有想到第一天就差点被人暗算。 刚才看到闽王那紧张的劲儿,连轻功都用上了,可见这位闽王对这位弟弟感情有多么深。 不过这位闽王殿下的轻功还真好,以前就从来没有见他施展过,还以为他不会呢。今天大家可是又过了一把眼瘾。 人们纷纷议论着朱千夫长用暗器伤人的卑劣行径,都感到气愤。打不赢就是打不赢,干什么要用暗器伤人啊? 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把朱千夫长从那个树上解救下来。 比武打擂台的事情是扬百夫长建议的,如今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还差点伤了岳公子。 他走到闽王的面前有些忐忑地说:“闽王殿下,属下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属下一会自去领罚。” 闽王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这不关你的事情,不用领罚,去领着你的人去练兵。” 扬一洋迟疑地看了一眼挂在树上一动不动朱千夫长身上:“闽王殿下,那他怎么办,用不用属下把他弄下来?” 慎哥冷冷地看了一眼那边,估计那一位让他飞起的那一脚给踢晕了,而且他那一脚丝毫就不有留情,是实打实的一脚,估计那位姓朱的内脏都会被他踢的挪位也说不上。 他说:“把他弄下来关起来,等着我亲自处理。” 扬百夫长心里想,得,这位朱千夫长算是把自己作到头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还是去把他给弄下来。 他对着还没有散去的众人挥挥手说:“行了,大家全散了,去训练。” 慎哥估计的不错,那姓朱的被扬百夫长解救下来的时候,仍然是昏迷不醒的。 朱千夫长的嘴角流出了不少的血。 扬百夫长也算是厚道之人,他把朱千夫长关起来之后,又去把军营里的大夫叫来了。 结果大夫一号脉就叹了气:“这人废了,内脏受损,估计以后也不能再练武了。” 第三九四章 小心思 顺哥比武差点被暗算的事情出来之后,兵营里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人们都在赞扬英雄出少年,却没有人去同情那个被关在拘留室里半死不活的朱千夫长。 大家都在想着,这位岳小公子今天一鸣惊人,这样的人才,岳大总督和闽王会怎么安排他呢? 下午的时候,闽王就宣布了,提拔扬百夫长为代理千夫长,而顺哥则接替扬百夫长的位置,成为代理百夫长。 至于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转正,那要观察两个人以后的表现。 大家都有些惊讶,大家都以为顺哥会接替朱千夫长的位置,却没有想到,只是让他做了一个代理百夫长。 别说别人,就连慎哥都有些想不通,可是这是爹爹的意思,他也没有办法。 按照岳凌霄的话,就是一步一个脚印,着急,别人好几年才能熬成的百夫长,顺哥只来了一天就当上了,虽然只是个代理的,但这也是别人求不来的事情了。 慎哥有些愧疚地看着顺哥:“三弟,别着急,以后还有机会的。” 顺哥却很高兴,他对慎哥说:“大哥,其实我挺高兴爹爹这样的安排。你想啊,我虽然功夫高,也读过兵书,但是我也只是纸上谈兵,我还没有真正地带过兵,如果上来就让我带上一千号人,我自己都会手忙脚乱的。” 慎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三弟说的也对,还是爹爹考虑的周到。也好,你先熟悉一下这军营里的事情,慢慢地先上上手。” 顺哥调皮地敬了个军礼说:“是,闽王殿下,属下听令。” 慎哥对着他笑笑:“去,你的兵都在等着你呢。练兵也是有窍门的,你看到那个阿昌了吗,那人不错,是个老兵,军营里的事情他全懂。你现在正好带他们,有什么事情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问他。” 顺哥点头笑着出去了。 慎哥看着顺哥出去的背影,他又想起了那个被关着的姓朱的人,脸上阴沉了下来。 他喊了一声:”全一,全五,走,我们去看看那个人。” 全一全五一听就知道王爷说的朱标。 两个人跟着慎哥走到了一个远离训练场的屋子前, 门口站着的士兵看到闽王过来,全都行礼立正。 慎哥示意他们把门打开。 等到主仆三人走进去,就看到朱标,对,这个人叫朱标。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千夫长了,应该叫他的名字了。 朱标正蜷缩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他看到闽王进来,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他后来已经从看护他的士兵那里打听到了,他要暗算的那个少年不是别人,却是岳大总督的公子,这位闽王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难怪他当时听到岳承昀的名字时,脑海里还闪了一下,好像听到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 原来他是岳大总督的公子。 想到闽王暴怒地把他一下子踢到了树上,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是他狂妄了,是他瞎了眼。 他的脑子真是烧坏了,他暗算谁不好?他非要暗算这位闽王殿下的兄弟。 朱标在军中这么多年了,他是知道军规的,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活不长了。 他这是犯了残害同袍的罪行,在军营里,残害同袍那是死罪啊。 更何况这位刚入军营的士兵的身份还是如此特殊。 他知道他完了,他现在只求速死,别让他遭罪就行。 闽王殿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度,犹如万年的寒冰。 这冷冷地目光让朱标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害怕地移开了目光。 慎哥冷漠的声音响起:“你身手不错啊,还会用暗器。” 朱标吓得一哆嗦,他想站起来,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想说话,可是他的牙齿却直打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慎哥又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或是还有什么话要留给你的家人的,我可以让人帮你带回家。” 这是军营,慎哥不会对他用私刑,他就是公事公办,直接按照军规来处理。 朱标没有想到他刚从家里回来就要被处死,他现在后悔了行不行,可是天下哪里有卖后悔药的? 慎哥看他也说不出来什么来,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话,可以写下来,我给你时间。”说完他就带着两个护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后,慎哥就命军中的典刑官写了一封有关朱标暗算同袍,要致同袍于死地的罪状,贴在了军营最醒目的地方。 上面还把处决结果也写在了后面,当然后面还有处决的军法依据。 顺哥没有想到,自己第一天到军营,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心里有些不安,虽然朱标先暗算的他。慎哥处置朱标也是有明文规定的,但他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全二跟在顺哥的后面,看到自家的小主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他和全六对视了一眼说:”公子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刚一入军营,就要处决一个人心里不舒服啊?” 顺哥望着前面正在看公告的士兵们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不过我也知道军规就是军规,谁也没有办法,只是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起,因而心里不舒服罢了。” 不过,本以为三天后再行刑的士兵们,在第二天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这位朱标竟然没有等到行刑那天就咬舌自尽了。 军医当着慎哥的面撬开了朱彪血淋淋的嘴,验明伤口,千真万确是咬舌自尽。 慎哥皱着眉头,黑着小脸儿走出了拘押室。 几位同来的军官看到朱标的死状,都摇摇头。 朱标这个人一向狂傲惯了,让他当着所有士兵的面被砍头,他大概是不愿意的,因而选择了自己了断的方法。 朱标这件事在军营掀起的轰动不小。 虽然平时朱标在军营里是不得人心的,但是知道他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大家的心里也不免唏嘘。 顺哥在军营里的工作上手很快,当然这也离不开他自己的努力。 他时不时的地去向慎哥请教,也虚心的和阿昌以及其他的老兵聊聊天,了解一下军中的情况。 一个月之后,顺哥就已经在训练士兵方面非常娴熟,他训练士兵的效果也很明显。 岳凌霄有时候也远远的看一看儿子训练士兵的情况。 慢慢地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脸上也时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顺哥确确实实是一个当兵的好材料,也是一个做军官的好材料。 第三九五章 撞到 姬清慈的生日就要到了。 不过她的生日一向也不大办,都是在自己的府上,大家围在一起,吃一顿乐呵一下,送上礼物,就算是把生日过了。 其实不只她如此,府里的其他主子们也是如此。 每次要到生日的时候,孩子们都会精心地准备东西。 今天正好是朝廷的沐休日,慎哥和顺哥就想着要利用这个时间去街上为娘亲好好地选择一件礼物。 小哥俩脱下了铠甲,换上了常服。 哥俩的相貌都是出挑俊美型的。 虽然哥俩也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量却已经足够是成年人的高度,只是身材还是少年人的纤瘦,不过倒是很精壮,身姿比一般人要挺拔俊秀的多。 两人没有带护卫,只有小哥俩手摇折扇步行在泉州的大街上,顿时就成了泉州街道一道自然靓丽的风景。 现在泉州的人都认识慎哥,而认识顺哥的人却只有一部分。 泉州的正街上店铺林立,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呈现在两个少年面前的是一派百姓安居乐业,繁华热闹的景象。 慎哥说:“三弟,今年我们给娘的礼物合着买可好?” 顺哥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慎哥,这么多年来,虽然哥俩好的就和一个人一样,但是在送给别人礼物的时候,却都是各送各的。 慎哥的眼睛一闪就说:“以往我们给娘送的东西都不贵。可是今天我们俩都有了俸禄,我们都是大人了,我们可以合在一起给娘买一个贵重的礼物,用我们自己的钱买。” 顺哥倒也高兴和大哥一起送礼物给娘亲。 可是他想了一下就迟疑地说:“可是,大哥,您的俸禄足够多了,而我才刚刚入军营,哪有那么多自己的俸禄,也不好都用你的。” 慎哥就笑了:“你忘记了,当年爹爹在两湖一带平叛时,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当时朝廷没有再给爹爹什么封赏,而是把封赏给了娘亲和我们兄弟。无论是你还是我,其实在未入军营之前,我们就已经是六品的武官了。我们早就享受朝廷的俸禄了。” 顺哥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忘记了,自己早就不是一个白丁,他早就是一个可以享受朝廷俸禄的六品武官了。 只不过父亲为了锻炼他,非要让他从小兵做起,让他仅凭自己的实力往上干。 顺哥就笑着说:“大哥,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其实我们早就自己挣银子花了。” 慎哥就笑着看他:“对啊,三弟,所以你不用纠结。” 其实慎哥在这里也有点忽悠这个弟弟,一个六品武官的俸禄实际上不高的,可贵的是那个官职品级而已。 顺哥如果每年单凭六品武官的俸禄,就他那样的贵族生活,他是付不起的。 不过顺哥刚入军营,他还不会算这笔帐。 一是他从来就没有打听到自己原来能挣多少钱。 二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少爷,家里的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操心,花钱的事情还有全二和全六跟着。他对钱的概念其实是很淡的。 顺哥的性子很单纯,他从小就以大哥马首是瞻,什么事情都有慎哥领着他做。 他对慎哥的依赖很强。 他相信了慎哥说的两人合伙是为了能给娘买一件贵重礼物的说法,却不知道慎哥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个小九九。 慎哥知道,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自己距离回到皇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心里对爹爹和娘亲以及弟弟妹妹们真是万般不舍。 可是他知道他无法左右父皇的意志,他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个日子能到来的晚一些。 他想要在未回归皇宫之前努力再抓住这份眷恋。 包括他今天要和三弟一起给娘亲买礼物,这是他们一起送给娘亲的。 慎哥很在意的就是“一起”两个字,他要让娘亲以后看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不只要想起一个儿子,而是要想起他和三弟两个人,两个儿子。 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不能说出口的对三弟的不舍。 当然这份心思,他也不能跟顺哥说。 但他希望顺哥能够有一天悟出他的良苦用心来。 慎哥看着三弟那俊秀精致的脸又说:“这次,我是哥哥,我拿大头,你拿小头。” 顺哥歪着脑袋可爱地笑着,他的眼睛特别明亮清澈:“行,大哥,就听你的,弟弟这次就占一占你的便宜。” 慎哥一听畅快地哈哈大笑,他刚才还怕三弟不答应呢,却没有想到三弟答应的这样痛快。 这说明什么呢?这就足以说明,三弟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皇子而疏远和自己的关系。 兄弟俩旁若无人地逛着首饰店,他们的眼光极其挑剔,不是慎哥看不上,就是顺哥看不上。 他们俩不知道的是,在后面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兄弟俩走到泉州最大的首饰铺子泉州第一首饰铺,两人手摇折扇潇洒地踱了进去。 掌柜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两个少年其中的一个人就是闽王殿下。 他连忙行礼:“原来是闽王殿下驾到,请问您需要什么,小的这就给您拿?” 慎哥轻摇折扇说:“有没有什么好的首饰拿出来让本王看一看?” 掌柜的心里欢喜,闽王殿下要买的肯定是很贵重的东西,如果做成了这一单生意,那也算是一份大单了。 掌柜的又看了一眼闽王身边的那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心说,这一位难不成就是岳大总督的公子。 听说这位闽王殿下是在总督夫人的身边长大的,他和总督府的岳公子年纪相差不多,感情相当好。 不过掌柜的也没有敢问。 闽王殿下既然要看最好的东西,那他就赶紧地把自己店铺里最好的那些个东西都拿出来给闽王殿下挑选。 只见两个少年非常挑剔地在他搬出来的那些东西里面挑选着。 然后他就看到两位少年同时伸手去拿一对戒指。 他有些惊奇两人眼光的一致,大楚的亲王公爵有不少戴扳指的,不过这一对戒指却是很精致小巧的很。 一般不识货的人只以为这一对戒指太小,可能会看不上。 却不知道这一对戒指却是这些首饰里面最值钱的。 因为要是一个戒指还好说,可这是成对的,那就很难得了。 第三九六章 送花 兄弟俩知道娘亲和爹爹的手上都戴着一枚戒指,不过那是娘分开买的。 像这样的一对式样漂亮成色又好的金戒指却是不好买到的。 慎哥拿起戒指问:“掌柜的,这一对戒指怎么卖?” 掌柜的说:“这一对要一千五百两,这是纯金的,本店只此一对。不过闽王殿下如果要,就给我一千二百两就行。” 顺哥就瞪大眼睛说:“好贵啊,掌柜的,我看你把那二百两也去掉好不好?” 慎哥就笑着看了一眼顺哥,他没有想到爽直的顺哥也会跟人讨价。 慎哥的眼睛就笑着看向掌柜,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说:“这位小公子,你真会砍价。好,那就一千两,两位可还要别的吗?” 慎哥就看着一对小花钿说:“这个,这个多少钱。”那是一对碧玉的小蝴蝶花钿,一看就是小女娃戴的。 顺哥一看就知道这是给意姐挑的,别说这个小花钿还真是很适合意姐。 掌柜的说:“这个一百两,殿下,这个是不讲价的,我这已经是给了你们最低的价钱了。” 顺哥就说:“那这个也包上。” 慎哥就又问:”掌柜的,这里有没有男孩子玩的东西,玉制的。” 掌柜的想了一想说:“我们这里要说玩的东西好像真不太多,不过也是巧了,有人曾经在这里订制过一副玉制的棋,后来那人又不要了。” 说着掌柜的就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 他把匣子打开,慎哥和顺哥的眼睛就是一亮,只见里面是一颗颗白玉和黑玉的棋子,很好看。 哥俩相视一笑,慎哥就说:“三弟,这个给远哥用,正好。” 顺哥点头:“行,就是它了。” 远哥现在爱上了下棋,而且他下的还不错。这一副棋正好给他用,远哥一定会很喜欢。 这副棋也不便宜,花了五百两。 掌柜的刚才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已经能够判定这另外一位就是岳总督家的公子了。 掌柜的很细心地把东西包好,笑着说:“闽王殿上,岳公子,拿好,欢迎你们再光顾本店。” 顺哥把东西接过来,和掌柜的打过招呼,这就转身往外走。 掌柜的眉开眼笑地跟在后面亲自送两人出门,今天开张大吉,开张大吉啊。 只是慎哥这刚一出店铺,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姐。 小姐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慎哥的眼睛一眯,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碰到那位小姐。 后面顺哥喊了一声:“大哥,您慢点啊。” 对面的小姐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小惊慌,她连忙对着慎哥一福身道歉说:“闽王殿下,对不起,是阿蕊冒失了。” 慎哥不想理她,就想绕过她出去。 可是他刚想迈步,就听到那位叫阿蕊的姑娘惊慌地又弯腰去捡掉到地上的东西。 慎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些散乱的诗篇,能够看得出来上面的字迹非常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的笔迹。他这出去的一脚就又收了回来。 掌柜的也过来帮着小姐捡散落在地上的手稿。 他一边捡一边说:“这位姑娘,你以后走路可得看着些,您今天碰到的幸亏是闽王殿下和岳公子,这要是碰到一个脾气不好的主,你可就是倒霉了。呀,姑娘,这些都是您写的吗?这字真不错。啧啧。姑娘,没有想到您还是一个有才的。” 这位掌柜这会就化身成了话唠。 阿蕊满心以为,闽王殿下肯定能蹲下身来帮忙捡一捡的。 只要他一捡,就会发现她写的诗很好,然后她也就有了机会。 可是她却没有得到她要的结果。 因为等到她把地上的纸全都捡了起来后,她抬起头来,却发现店铺的门口已经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闽王殿下的身影。 阿蕊从店铺那边过来后,小丫环也从旁边走了出来,她兴奋地说:“怎么样,小姐,成功了吗?” 阿蕊瞪了小丫环一眼:“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阿蕊很懊恼,男人不都是怜香惜玉的吗? 为什么闽王就是一个怪胎呢? 自己难道不好看吗?可是为什么闽王就不上钩呢? 一连串的为什么,让阿蕊的脑袋差点都抽了筋。 慎哥和顺哥离开了店铺之后,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子后面。 娘亲的生日还得有几天才能到,他们把礼物放好。包括给意姐和远哥买的礼物,到时一起拿出来就可以了。 两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们回军营后,总督府上就迎来了一对母女。 谁啊?正是林夫人和女儿阿蕊。 姬清慈惊讶,这一对母子今天怎么会来了呢? 然后姬清慈就看到,林夫人让下人搬进来不少的东西。 姬清慈有点懵圈,这是什么情况? 两家好像并没有什么来往啊,这往下搬这么多的东西却是为哪般? 于是姬清慈就连忙说:“林夫人,你搬这么多的东西,这是?’ 林夫人就看了女儿一眼说:“姬夫人,我们是来赔礼的。” 姬清慈挑眉看她:“赔礼?赔什么礼?” 阿蕊就红着脸上来给姬清慈先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说:“夫人,昨天在首饰店门口,阿蕊不小心冲撞了闽王殿下和贵府的岳公子,阿蕊特来赔礼。” 姬清慈就“唔”了一声说:“可是没有听他们说啊,再说了闽王和犬子都不在家啊,他们去了军营。” 林夫人就说:昨天是这样的,贤德夫人。” 于是林夫人就把阿蕊跟她学的昨天发生的情景说了一遍。 当然阿蕊跟林夫人说的时候有些夸张,她还说闽王低头帮她捡了诗篇呢。 那个捡诗篇的人分明是掌柜,阿蕊睁着眼睛说瞎话。 凡正现在闽王也不在府里,任她说圆说扁,也没有人揭穿她。 不过林夫人没有亲眼见到啊,她以为阿蕊说的就是事实,于是她就觉得应该来道歉和感谢。 姬清慈明白了,她眨眨眼睛,唔,还挺巧。 这两个孩子轻易不上街,这好不容易上了一趟街,还惹出来了一个桃花。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来者都是客,于是姬清慈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了厅堂。 意姐和远哥已经去上学了,厅堂里只有几个丫环在忙忙碌碌。 其实要是叫一般的姑娘是不好意思来到总督府的,毕竟林大夫曾经托吴阁老说过媒,但是却没有说成。 不过阿蕊自己却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就是想要接近闽王殿下的家人,慢慢地再想办法。 这不,她现在不是已经能够进到了闽王养父母的家里了吗? 第三九七章 送礼 姬青辞生日这天,岳凌霄刚到家,慎哥和顺哥小哥俩也回了府,就好像父子三人事先商量好了一样。 姬清慈今年过生日依旧很低调,不通知任何人,只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莫夫人还是吴夫人,包括吴静欣自己都来给姬清慈祝贺生日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吴夫人和女儿竟然也来给姬清慈过生日,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过好在这位林夫人还比较会做事。 她大概怕姬清慈不会收她的东西,所以这次她并没有送什么贵重值钱的东西,却带来了两盆养植的非常精致又漂亮的花。 其中一盆是盆栽,里面养的是花中之王牡丹。 更可贵的是,这盆牡丹还是姬清慈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颜色——蓝色。 另外还有一盆君子兰,这盆君子兰叶片肥厚,中间已经结了蓓蕾。 这两盆花要在放在花市上卖的话,也是非常值钱的花卉品种了。 姬清慈看到这两盆花,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位林夫人真是个会养花的人。 姬清慈在现代社会里是见过牡丹花的,只不过她看到的牡丹花是被养植在地里的。 而林夫人却把牡丹放在了一个很大的盆里当盆栽来养植,而且养植的还这样的好。 莫夫人和吴夫人看着这两盆花,也稀罕的不得了。 莫夫人就指着那一盆牡丹花说:“牡丹的颜色好特别,我今天可是第一次看到。” 吴夫人也说:“是啊,这颜色说是蓝色,却还透着粉,真是一种很特别的颜色。” 阿蕊就在旁边笑着说:“对啊,这花的颜色不但特别,品种也很稀有,这一株还是我娘特地从洛阳托人带回来的呢。” 洛阳,姬清慈知道十三朝古都的洛阳牡丹最多。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于是她就笑着说:“原来这盆牡丹是远方来客啊。” 阿蕊就说:“是啊,洛阳牡丹的颜色有八九种呢,不过我家里没有这么多种,我家里红色的,粉色的,紫色有和黄色的都有。不过这蓝色的可就只有这一株。” 吴静欣睁着大眼睛说:“既然只有这一株,你怎么还舍得拿过来了?” 吴静欣自从嫁了人之后,这性格越发的任性,据说被她叫成老头子的那位夫君非常宠爱她。 不过现在吴静欣那位宠她的夫君却已经在京城里备考了。 这就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小女子,问话直接而不留情面。 阿蕊没有想到吴静欣能这样驳她面子,她愣了一下子,暗地里咬了一下牙。 不过她的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尴尬,她仍然带着笑:“那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花就应该送给最配得上的人。以贤德夫人的容貌人品,这样的花也只配养在她的府里。” 吴夫人看了一下女儿,这个小妮子一直就不喜欢这位林小姐,总说她虚伪的很。 可是今天是姬清慈的生日,她可不能让这丫头再继续把话接下去,以免说出了不好听的话,大家彼此都下不来台,那不是给姬清慈找麻烦吗? 于是吴夫人就笑着说:“林小姐说的对,这花送给贤德夫人倒是很适合。” 姬清慈就笑着说:“谢谢林夫人和阿蕊小姐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冲着林府尹的面子,她也要收下这两盆花。 其实刚才阿蕊本身说的话就有毛病,而吴夫人接话倒也接的很巧合。 这花如果只配养育在她的面前的话,那阿蕊就把自己的府上和莫夫人吴夫人全给贬低了。 所以说,阿蕊那话说的本身就有毛病,而吴静欣却又是一个极其看不上她的。 不过让姬清慈觉得有意思的是,下面给姬清慈讲解养植这两盆花的注意事项的人,不是爱养花的林夫人,也是阿蕊。 林夫人这是有意识地,在她们几个人面前给女儿刷存在感,或是好感呢? 几个人正说着呢,书月进来说:“夫人,爷和两位公子都回来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也都放学了。” 姬清慈说:“跟他们父子说一下,一会吃饭的时候叫他们,让他们先歇息一会。我这里有客人。” 书月应了一声离开了。 意姐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她一起来,就看到屋子里有好几个人。 她愣了一下,收回了活泼的小表情,规规矩矩有模有样地给屋子里的人挨个行了礼:“莫伯母好,吴伯母好,林,林夫人好。” 林夫人:为什么到了她这里,这孩子就转了称呼? 意姐又说道:“吴姐姐好,这位,小姐好。” 阿蕊咬嘴唇:为什么这小家伙不喊我姐姐? 其实这也不能怨意姐,莫夫人和吴夫人已经来府里做过好几次客人了。她当然和这两位夫人熟悉了。 可是小丫头对林夫从却只是认识,而对阿蕊却连认识都不认识。 吴静欣对着意姐招手:“来,意姐,到姐姐这里来。” 意姐咧开小嘴高兴地跑了过去。 吴静欣把她搂在怀里:“小丫头,这一段时间想我了吗?” 小丫头转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说:“想啊,可是吴姐姐你想我吗?” 吴静欣逗她:“想啊,梦里都是你呀?” 意姐开心:“真的,吴姐姐,梦里都是我呀,我这么招人待见的吗?” 吴静欣一本正经地说:“是啊,你不是很自信的吗?” 意姐忽闪着大眼睛:“那我在吴姐姐的梦里做什么?” 吴静欣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让我想想啊,好像是爬树,给蚂蚁排队,遛大白和大黄。” 意姐小嘴一撇:“吴姐姐骗人,这些一点都不好玩,人家现在都长大了吗?” 其实吴静欣就是爱逗她玩,意姐好玩,怎么逗都不生气,非常可爱。 而意姐平时没事时,这些事情也确实都是她喜欢做的。 阿蕊在旁边支着耳朵听着,原来这位小姐这么喜欢玩啊,她的心里有些不屑。 这个小小姐还是总督府的小姐呢,竟然也不知道学点东西。 想她在意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把书读的很好了,也已经开始学习刺绣了。 这时就听到外边传来远哥的叫声:“大黄,不许挑食。” 意姐一听赶紧从吴静欣的怀里出来,跑到了外面。 大白和大黄正在吃着自己狗盆里的狗饭。 大白一向是给什么吃什么,可是大黄有时却有些挑剔。 意姐就出来也吆喝道:“大黄,你要是再挑食,我就不给你吃了,饿着你。” 大黄无辜地睁着大眼睛萌萌地看着这两位小主子,它就是不爱吃胡萝卜怎么了,那是给兔子吃的,干嘛要给它这个犬人吃。 第三九八章 探望 “意姐,这是你养的大狗啊?”阿蕊试探着走过来,她家也养了狗,所以她不太怕。 只是林家养的狗都是长不大的小狗,很好玩的。 可是总督府里的这两只狗的耳朵却是直立着的,样子有些凶。 阿蕊的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想接触这两位总督府的小主子,于是也就壮着胆子过来了。 远哥不认识她,就没有理她。 意姐看着她说:“这位,” 想了想,意姐终于还是喊出了一声:“这位姐姐,你不要过来,大黄和大白不认识你,它们会咬你的。” 意姐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大黄和大白对着阿蕊就是几声:“。” 阿蕊就是一个哆嗦,站住不动了。 她有些尴尬地站着既不再动,可又不好再退回去,就那样立在了那里。 这时就听到几声唿哨声,大黄和大白蹭的一下就全窜了出去。 意姐就高兴地喊道:“是大哥三哥。他们要去遛大白和大黄了。四哥,我们也去。” 远哥向远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是脚却动了,兄妹俩也追着狗跑了。 阿蕊站在这里只看见了少年那熟悉而骄健的背影。 她使劲咬着嘴唇,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委屈。 对,就是委屈,想她堂堂的一个林家千金,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现在她在个总督府里,就好像是一团空气一样。 今天因为有客人,所以家里摆了两桌宴席,不是用屏风隔开的,而是在两个屋子里吃的。 所以在后面的时间里,阿蕊并没有见到闽王殿下,吃完饭她只好很惆怅地跟着林夫人回了林府。 等客人走了之后,一家人就到了姬清慈的房里。 然后下一个节目就是开始拿礼物。 意姐第一个举手:“我,我先来。”说完她就拿出了一个盒子。 姬清慈一看见女儿的盒子,就猜到了小丫头的礼物是什么。 果然意姐把盒子打开,原来是一盒子的纸鹤,这可是她的宝贝,平时她谁也不给看的。 她霸气地把盒子推到娘亲的身边说:“夫子说了,要送礼物就要送诚心,要送自己心爱的东西,这就是我心爱的东西,全送给娘。” 岳凌霄看着女儿那霸气又有点肉疼的小样子,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他挑眉看向妻子,见到妻子的眼睛里也全是笑意。 姬清慈看着小丫头犹如壮士断腕一样的神态,憋住笑说:“行,娘收下了,不过你折了这么多漂亮的纸鹤,也不能让它们全都明珠埋没,这样,这些东西,就由意姐把它们穿起来一些,挂到娘的床头,剩下的就由意姐来帮娘保管,可好?” 意姐一听眼睛就是一亮:“好呀,好呀。我来帮娘保管。” 大家又都看向远哥。 远哥的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眼睛有些飘,小眼神有点不敢看大家伙的样子。 岳凌霄和姬清慈就含笑对视一眼,又转向远哥。 远哥这一段时间,好像很用心,听说他的屋子里每天都收拾出来不少的废纸,他说是他在练字。 姬清慈倒是有一个猜测,只是她没有问出来。 顺哥就笑着说:“四弟,快快把你的礼物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远哥说:“我,夫子是说过,要用自己心爱的东西给娘做礼物,娘才最喜欢。可是我,我心爱的东西都不是女生用的,我就,就。” 慎哥就笑了:“四弟,只要是你的心意,娘就喜欢的。快拿出来。” 远哥这才从身后拿出一张画作来。 姬清慈的眼角笑意更深了,她就猜到这个小家伙这几天神神密密的,好像在写着什么,却原来是一幅自己亲手作的画。 只见慎哥画的是一张仕女图,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笑容温和,笔法虽然稚嫩,却还是画出了女子的神韵。 这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姬清慈。 慎哥今年刚七岁,却已经能够画出这样的水平,足可以看出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和用心。 远哥这孩子和慎柯顺哥都不一样,他原来坚决不练武,读书倒是不错。 可是自从他看过商船出海的盛况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他受到了什么刺激,自己跑去找了岳一,要学功夫。 岳一问他怎么想起来学功夫了? 他也不回答,只是用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岳一。 把岳一看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乖乖地开始教远哥学武。 岳一只以为他就是几天的新鲜,却没有想到他不但一直坚持了下来,还学得很认真。 可是等到岳一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远哥真不是个练武的材料。 可是小主子愿意学,他也没有办法。 认真地教,将来能自保就行啊。 这事情除了龙凤胎不知道,其他人全都知道。 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在绘画上却有如此开赋。 姬清慈惊讶之余,也不禁感慨,这老天爷在给人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会给人打开一扇窗。 岳凌霄这是第一次看到小儿子作的画,他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 靖国公府一直就是武学至上,岳凌霄其实很希望家里能够出来一个文官。 俗话说战乱的时候国家要依靠武官,可是和平的时候,文官却是看不起武官的。 可是他现在突然就觉得远哥就是他们靖国公府的一个异数。 当然,六弟也不会武功,但他只是读书还可以,并没有特别的天赋。 而现在他却发现,这个儿子还是可以期待的。 慎哥和顺哥都由衷地赞叹:“四弟,你画得真好。太像娘了。” 远哥的眼睛亮了:“真的,我,我画的还行吗?” 姬清慈赞赏地说:“远哥,你画的很好,娘很喜欢。” 慎哥却已经有了主意,他决定把四弟的这幅娘的小像裱起来。 下面就是两个大的送礼了。 顺哥就看向慎哥。 慎哥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打开,露出了那一对戒指。 姬清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没有想到在这古代也会有和现代差不多的一对戒指。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她还不知道这是兄弟俩人礼物。 慎哥就笑着说:“这是我和三弟两个人一起选的礼物,给爹爹和娘亲的。” 岳凌霄也笑了,原来这是两个儿子一起买的。 然后慎哥又拿出了意姐的小蝴蝶花钿和给远哥买的玉棋。 夫妻俩对视一眼,就都深深地看了慎哥一眼。 这个孩子这是已经意识到自己要回皇宫了吗? 他这是借着娘的生日,把顺哥也带上,却给所有的人都买了礼物。 他这是在留念想呢。 第三九九章 探问 看破不说破,夫妻俩的心里有数,却并不说出来。 姬清慈笑着说:“难为你们小哥俩想的如此周到,礼物又选的这么好。娘喜欢。” 说着,她就拿出了其中一枚戒指,把它戴在自己的手上,别说,不大不小,正合适。 姬清慈开心地伸出手来说:“好看吗?” 岳凌霄真心地说:“好看。” 姬清慈就拿起另外的一枚,抓住岳凌霄的手说:“来,我也给你也戴上。” 慎哥和顺哥看着爹娘戴上了自己礼物,对视一眼,心里都在说,只要爹娘喜欢就好。 意姐说:“爹爹,现在就差您了,您给娘送什么?” 岳凌霄本不想在孩子们面前拿出来,可是每年他都磨不过孩子们,索性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拿了出来,是一个特殊定做的紫玉钗,式样很新颖,还有流苏,很好看。 意姐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真好看,意姐也想要戴啊。” 姬清慈看着女儿那小包包头,乐了:“意姐,等你长大了,娘亲给你买更好看的。” 意姐摸了摸了一下自己的小包包头:“行,这回就原谅爹爹。” 大家看着她可爱的小样子,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顺哥早早地就去军营了,他们士兵有晨练,因此他没有慎哥一起走。 岳凌霄今天还要去福州。 慎哥是在和母亲一起把父亲送走之后才向军营走去。 街道两边的商铺正在陆续地开张,街边上的小商贩也在陆续地支起了摊子。 人多,慎哥主仆三人也不好把马骑的太快。 正走着,慎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从对面骑马急匆匆地走来。 慎哥勒住马,喊住来人:“莫友垠。” 对面来人正是莫小公子,只不过莫小公子只顾着赶路,却并没有注意前边来人是谁。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小公子往这边看来,然后他就露出了惊喜的声音。 他一扬胳膊,就催动坐骑向着这边跑过来。 到了慎哥面前,他仰着小脸,还不忘记行一个礼:“殿下,您,您这是要去军营吗?” 他虽然和闽王殿下是同窗,但地位终究还是相差太远,莫小公子还是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的。 慎哥点点头问道:“你不去书院,这是要去哪里?” 莫小公子叹了口气说:“林杰已经两天没有上课了,我,我想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慎哥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那你今天不去书院了?” 莫小公子嘻嘻一笑说:“我已经让小厮去给我请假了,我等探望完了林杰再去。再说了夫子对于我这样一个不爱学习的学生估计也不会太在意。只要请个假就行了。” 慎哥就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莫友垠这么不爱读书,他家里到底知不知道他在书院的情况? 慎哥也不再问他,而是说:“走,你带路,本王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莫小公子一听就高兴了:“好啊,我知道他家,我带您去。” 反正慎哥现在是王爷,在军营里他就是老大,军营里的具体事情也有人负责。也不需要他时时都在那里看着。 于是两位昔日的同窗就一起去找另一位同窗。 林小公子的家其时也不远,地界也不错。 前几年他爹活着时,他家的生意也是做的红红火火的。 这倒也不是说,他们林家现在的生意就做的一点也不好。 自从林二老爷接手林家的生意后,生意上虽然没有什么拓展,但是守成还是可以的。 林家的宅子也不小,一看那阔绰的大宅门,也能看出他们林家过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那次中毒事件之后,他们家曾经派人过来探望过林小公子,也打听过林小公子的境况。 知道他的日子被他的叔叔婶婶掣肘,有些艰难。 只是慎哥当时也以为整个林家的日子都不太景气,因而林小公子这没爹的娃过的才这样悲摧。 只是他亲眼看到了林家的宅子以及门口正在那里懒洋洋地晒太阳的门房下人时。他就觉得这林家的日子应该是过的不错的。 两个人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后面的下人。 正在看日头的门房一看到来人的穿着,认出来了。 这位好像来过,叫什么来的,对了,这是那位莫小公子,是他们家那位少爷的同窗。 于是门房又恢复了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问:“哟,这不是小莫公子吗?您这是来找大少爷啊?” 莫小公子说:“是啊,我们要去拜见林杰林公子。“ 门房又看了一眼后面的那位公子,哟,这一位气度不凡,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就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他就问:”你们,是一起的,都是来找大少爷的?” 莫小公子刚想介绍慎哥的身份。 慎哥就接过话题说:“对啊,我们和林公子都是同窗,林公子这两天没有去书院,我们来看看他怎么了。” 门房一听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又没有递什么拜贴,我也不好让你们进去。” 慎哥的眉头一皱:“你确定不让我们进去?” 门房摊开手:“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是我不敢啊,你们还是回去。” 慎哥小脸一沉冷笑:“大胆,一个小小的林府而已,竟然也敢拦本王的去路。” 门房一听,就不屑地说:“什么王,本王是什么?不对,你说你是谁,你是王爷?” 他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大少爷怎么可能有一位王爷来找他,不可能,不可能。”说完他还不相信地摇摇头。 可是后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四十多岁的男子却心里有了计较。 这位自称王爷的人难道就是闽王殿下?他可是听说过大少爷曾经和闽王殿下在一个书院读过书的。 这个门房还是很谨慎的,他拉了一下前边那个门房的衣服走上前说:“你,莫不是闽王殿下。” 他知道那位闽王殿下也是这般的年纪。 还不等慎哥回答,莫小公子就说:“还算你有眼力界,他就是闽王殿下,你们难道还敢挡住闽王殿下吗?” 那个四十多岁的老门房吓得赶紧跪下:“原来是闽王殿下驾到,都怨小的有眼无珠,请闽王殿下恕罪。” 那个嚣张的门房一听也返过味来了,妈呀,他得罪了闽王殿下,这可不是好玩的。 弄不好,他就不是丢饭碗的问题,而是他的小命都得连带着不保了。 他也连忙跪下,咚咚咚咚地就是一阵猛磕:“殿下饶命,都是小的眼瞎了。没有认出闽王殿下。” 慎哥冷笑:“怎么,难道不是本王殿下,你们就是这么嚣张的吗?” 全一上来对着那个嚣张的门房就是一脚:“你确实很瞎。” 慎哥就冷冷地说:“还不快带我们去见林公子?” 两个门房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地说:“闽王殿下请,莫公子请。”说着哈腰引着慎哥和莫友垠往里走去。 林府的宅子能有五进那么大,林小公子是住在最后一进的。 慎哥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不大的庭院,只有一个正房,旁边也只有两个厢房。 慎哥就又皱了眉头。 这样的位置,这样小的庭院空间,哪里会是一个林府大少爷应该住的地方? 可见林小公子在这府里的地位该有多么低下。 林小公子的门口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慎哥对此倒也不奇怪,毕竟他知道林小公子的身边从来就没有小厮。 两个人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中药味。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从屋里走出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 女子也就是三十多岁,能看出来女子的五官还是长的不错的。只是肤色苍白,眼角也有了皱纹。甚至头发上都有了零星的白发。 莫小公子一看到女子就上前施礼:“林婶,林杰呢?我们来看看他为什么没有去书院上学。” 林婶认出了莫小公子,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是莫公子,他在屋里,刚喝完药。” “这位是?”她迟疑了一下,看向慎哥。 这位公子锦衣华服,气度不凡,自家儿子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朋友来看他? 慎哥就说:“林夫人,我是林公子的同窗,我们来看看他。” 林婶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还想着他,我带你们进去。” 说着,她就作了一个请的手式,显然林夫人曾经也是一个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两个人进了屋,药味更浓。 两个人看向里面的一张床,那床上躺着一个人,不是林小公子又是哪个? 林小公子刚才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听出了两个人的声音,只是他的身上没有力气。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起来。 这时他已经勉强让自己靠在了床头上,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慎哥看到林小公子的样子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林小公子更瘦了,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刮倒的那种瘦。 林小公子微笑着看着两个人进来,他这两天只觉得自己好像挺不过去了。 这府里除了他娘,没有人再关心他的死活。 可是他娘却连请大夫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把自己的首饰典当了给自己的儿子请医抓药。 他是没有想到莫友垠会找到这里的,更没有想到闽王殿下也来了。 这还是林公子在慎哥被封为王之后第一次看到慎哥。 第四00章 出头 林小公子很虚弱,他在床上勉强做了一个行礼的恣式:“殿下,友垠。” 慎哥连忙上去按住他:“免了,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行这些礼数做什么?” 林小公子微笑:“殿下,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慎哥说:“我在上值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要来看你的莫友垠,就和他一起过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小公子的眼睛就移向莫小公子,莫小公子的眼睛正关切地看着他。 林小公子冰冷的心上忽然就流过一丝暖流。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还是有人在惦记着自己的,这就好,这就好。 莫小公子就问:“林杰,你这是什么病啊,怎么看着身体这样虚弱?” 林婶刚才听到儿子喊慎哥殿下时,就吃了一惊。 她知道闽王殿下曾经和儿子是同窗的,却没有想到殿下还亲自来探望自家儿子。 她连忙就想要跪下行礼,却被慎哥一抬胳膊给拦住了:“不必,林夫人免礼。” 林婶只好又站直,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那,那你们说话,我,我去泡茶。” 说着,她就去泡茶。 林小公子就说:“是伤寒,前两天高烧不退,今天早上这烧才算退下去。” 莫小公子就奇怪地说:“这天又不冷,怎么会得了伤寒?” 林小公子不再说话,眼眼垂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婶也没有说,她认真地冲着茶,只是那手在听到莫小公子的问话时却是顿了一下。 屋子里陷入沉默。 可是莫小公子偏就是一个认真的,他没有得到得案,心里有些痒痒的。 于是就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继续问:“难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他很奇怪,得了伤寒,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林婶就叹了一口气说:“是,是杰儿在祠堂里跪了一夜,昏了过去,第二天早晨就发了烧。” 原来如此! 慎哥就看了一眼莫小公子。 莫小公子就继续问:“为什么要跪祠堂,难道你是犯了很大的错误吗?” 一般的错误是不会跪祠堂的,更何况,这还是要跪上一整个夜晚。 林小公子低下头:“没什么。” 林婶的眼睛就湿润了:“杰儿全都是为了我,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孙姨娘,害得孙姨娘差点流产。老夫人本来要罚我跪祠堂,是杰儿说她要替我接受惩罚。这孩子倔强,拦都拦不住。” 原来那个孙姨娘是二房一个受宠的妾室,已经怀孕了五个月了。 两天前,林婶在去给老夫人请安时的路上就碰到了孙姨娘,结果这位孙姨娘不小心就摔倒了,却把责任推到了林夫人的身上,硬说是林夫人撞了她。 天地良心,林婶只是和她擦身而过,根本就没有挨到孙姨娘的衣襟,就被这样给赖上了。 当时孙姨娘被抬回去,就是请大夫,一阵忙碌之后,胎儿没有什么事情,可是林婶却摊上了大事。 老夫人就给林婶按了一个谋害林家子嗣的罪行,要罚林夫人在祖宗牌位前反省认罪。 林婶一边说一边眼睛里含满了泪,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是她没有用,让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莫小公子真是一位好奇宝宝,他瞪着眼睛说:“老夫人不就是林杰的祖母吗,她难道不心疼长孙的吗? 林婶又叹了一口气说:“他不喜欢阿杰,阿杰从生下来,她就不喜欢。” 慎哥心里就划过一丝疑问:“林婶,本王冒昧地问一下,这位老夫人可是林杰的亲祖母?” 林婶摇摇头:“好,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老夫人不是阿杰的亲祖母。” 这位老夫人确实不是林小公子的亲祖母,而是林家的继室,林大老爷的继母,却是林二老爷的生母。 四年前,林小公子的父亲在去南方做生意的途中,不慎从船上落了水。 后来被小厮救上来之后就得了风寒,后来就被送回了家里,调养身体。 林家因为有老夫人在,也一直就没有分家。 不过林家的生意却都是林大老爷发展起来的。 想当初林家只有两个铺面,后来却被林在老爷拓展到不少的地方都有林家的铺子。 于是林家的生活也渐渐地好了起来。林家也买了大宅子,搬了进来。 当然老夫人和二老爷也跟着一起搬了进来。 林大老爷让自家二弟在自己的手下做事情,对二房一家也颇为照顾。 林大老爷落水之后,被送回来养病。 从那之后,林大爷的身子就越来越虚弱。 虽然天天也是汤药不断,越并没有换回他的生命。 半年后,林大爷就不甘地留下了妻子和儿子,以及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偌大的一份家业撒手而去。 自从林小公子的父亲去世后,林家二房就把林大爷挣来的一份家业谋划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位林二爷美其名曰是帮着大哥管理着这些家业,照顾着寡妇和侄儿,将来等侄儿长大了,就把生意再还给侄儿。 但实际上林小公子和母亲在家里过的日子却还不如一个下人。 想当初,母子俩也不是没有下人和丫环,可是由于林二夫人苛扣母子俩和他们手下人的月钱,没有办法,母子俩只发打发了所有的下人。 可是就是这样,母子俩仍然是林家老夫人和二房眼里的一个障碍。 林老夫人看着她们母子俩这么看不顺眼,那么看也不顺眼。 后来林老夫人干脆就借着由头把林公子和林夫人全都赶到了这个院子里。 林公子跪了一夜的祠堂回来,被扶回来之后。 林夫人就把儿子接到了自己正屋的床上。 林婶在莫小公子的一再追问下,慢慢地说出了自己这一家的事情。 莫小公子读书不好,但脑袋却还是好使的。 他看了一下林小公子,却突然问了一句:“林婶婶,林叔叔好好怎么就会落了水啊?” 林婶就皱着眉头说:“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夫君是一个性情特别温而又稳重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那样不小心呢?” 慎哥看了一眼虚弱的林小公子说:“一会我会叫荀大夫过来再给你重新看一下。至于诊金,你就不用付了,我帮你付了。” 说着他又从身上拿出了一张银票说:“这是一百两,林婶拿去给林杰补补身子。” 林婶连忙推辞:“怎么好这么麻烦闽王殿下,这,这” 她嗫嚅着,有些不知所措。 慎哥就说:“没事,他是我同窗,你要实在介意,就算是我借给你们的,以后等林杰能挣钱了再还给我也行。” 林小公子就对母亲说:“娘,您就先拿着,等以后我们有了机会再报答殿下。” 这时候的林小公子心里已经立下了一个志向,他将来一定会走仕途,来报答闽王殿下的。 慎哥他们刚走出屋子,迎面就走来了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妻。 那位走在前面的脸上有些横肉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就是林家的二老爷,林小公子的叔叔。 他们夫妻是得了门房的报信过来的。 不过刚开始时候,林二老爷还有点不相信真的是闽王殿下来了。 可是当他看到慎哥时,他的眼睛就是一亮,他是认识闽王的。 他连忙和林二夫人上前跪下:“林某不知是闽王殿下驾到,接驾来迟,还请闽王恕罪。” 慎哥就想绕开他,不过他想了一下就又打住了,他说:“你是这府里的老爷?” 男人说:“在下是林森,是这府里的二老爷,这位是贱内。” 慎哥哦了一声说:“本王就是来看看同窗,他这两天都没有去书院的,本王特别惦记,故而过来看看。” 慎哥在这里向林二爷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林杰是他罩着的,是他的同窗,他是很在意这位同窗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林家探望的。 林二爷一听,眼珠子一转,满脸推上笑容:“刚才,林某已经让下人去请名医过来给杰儿看病了,估计一会就该到了。” 林二夫人也讨好地说:“是啊,民妇刚才还说要给杰儿顿一只老母鸡补补身体呢。” 说着她就看向林大夫人站着的地方:“大嫂,一会我就让人给杰儿送过来的。” 林大夫人冷冷地说:“不用了,杰儿他喝不了油腻的东西,你们还是自己吃。” 林二夫人有些讪讪的。那个病人确实不好吃这这么油腻的。她这谎有些没圆好。 慎哥面无表情地说:“林二老爷也不必再请什么大夫了,我已经让人去请荀大夫了。估计林杰很快也会好起来。”说着他就绕过林二爷夫妻向着外面走去。 林二爷伸出手向前:“闽王殿下,闽王殿下。” 可是慎哥却事着莫小公子早已经走远。 林二爷的手垂下,眼睛晦暗不明。 林二爷夫妻俩回到房里,颓然坐在榻上。 这位闽王殿下可是真正的嫡皇长子,这就是未来的皇上啊,却没有想到林杰还和闽王殿下有联系。 林二夫人迟疑了一下问:“老爷,那药还放不放?” 林二爷闭了闭眼:“放什么放,你难道没有听到闽王殿下说吗?他要请荀大夫,荀大夫可是泉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只要他一来,林杰如果出了事,那这事不就会赖到我们头上吗?” 林二夫人有些不甘心:“可是,那以后" 林二老爷打断她说:“啰嗦什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 第四0一章 证据 慎哥和莫友垠走出了林府,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要分手说,莫小公子才迟疑地说:“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林杰父亲的死另有原因?" 慎哥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模糊的林府,他默了一下,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去上课去,我也应该回军营了。” 莫小公子愣愣的:难道就是这样?闽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小公子的心里有些不甘,头脑里打着几个问号,告辞了闽王,走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往南去了书院,一个往东去往军营。 慎哥走了一会,就喊了一声:“全一。” 全一过来:“爷,有什么事,您说。” 慎哥就说:“你去帮我查一下四年前林杰的父亲林大老爷当年有病的时候,府里是请哪个大夫诊治的?从哪个药铺抓得药?” 全一说:“是,爷,小的这就去。” 慎哥又说:“顺便还要查一下四年前,林大老爷到底是怎么落的水?当年跟着林大老爷出行的人看还能不能都找到,把这件事情好好地查一下。” 慎哥和林小公子在一个班级读过书,林小公子的学问很好,尤其是记忆力非常好。 林杰一般不太爱和别人交往,大概是家庭的原因? 他的性格比较沉静,但他却是一个心里绝对有数的人。 林小公子的武功却不太好,不过箭射的还算可以,勉强能及格。 慎哥想,将来他一旦要问鼎那个位置的话,林小公子绝对可以在朝廷上一展身手。 所以,他决定要帮一下这位同窗。 一个月之后,军营里。 慎哥仔细地听着全一的调查结果。 全一:“当年跟着林大老爷下江南做生意的人现在要不就是生病死了,要不就是被卖出了府。不过还好,林大老爷的那个小厮被我找到了。林大老爷当年在船边上看风景时,一个没注意就被这位小厮推了下去。 那位小厮没有想到的是,林大老爷命大,被另外一个人给救了上来。不过林大老爷虽然没有被淹死,却也基本上去了半条命。因为林大老爷只是一个文弱的生意人。” 慎哥听到这里心想,难怪林大老爷会让人教儿子功夫,后来又把儿子送到石井书院,原来是自己吃过身体羸弱的亏的。 大概就是为了让儿子将来不再像自己一样,遇到危险时没有自保能力? 他看了一下全一说:“继续说。” 全一就说:“林大老爷那时并没有看清是谁推的他,可是他知道他是被推下去的。 回来后,他对身边的人就展开了调查,后来他锁定了那个小厮,可是那个小厮却在他调查出来之前就先跑路了。 而正因为这个小厮先跑了路,所以他才免于被人卖掉或是被杀的命运。 后来林大老爷就一直缠绵病榻。 也就是林大老爷的身体比较弱,这才需要好好调养个两年。 其实荀大夫也给他诊过脉,说林大老爷应该能调养过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体喝了这么多的药,不但没有丝毫的效果,不到半年人就走了。” 慎哥看了全一一眼说:“直接说重点,别绕。” 全一说:“自然是有人天天给他的药里下慢性毒药了,是二老爷把他身边的人给收买了。” 慎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看了一下全一:“有人证吗?” 全一说:“有,全都给押到府里了,夫人知道这件事情,让岳一师傅给看着呢。” 慎哥说:“好,这事情你办的不错。” 全一犹豫了一下又说:“可是夫人说,让王爷您不要亲自来审这件事情,你把事情告诉小林公子。让他给泉州府衙呈上状子,由官府出面来处理最好。” 慎哥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娘说的对,这事情由林府尹来处理最好。你去把这件事情和林杰交代一下,让他写状纸只管呈上去。“ 全一说:“那林府尹那里用不用王爷去告诫一下。” 慎哥想了一下说:“不用,我也要看看他怎么审这个案子。” 这些人都是大楚的官员,他也要替父皇考察一下这些官员到底是怎么样的。 全一答应了一声就去书院找林小公子了。 几天后,林小公子就把自己的二叔一家告上了官府。 林二老爷做梦也没有想到东窗事发,他连忙让自已的管家揣上了几张银票给林府尹送了上去。 只是林府尹看着眼前的银票,半天没有说话。 林府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大人,还请你笑纳。等事成之后,我们老爷说,还有重谢。” 林府尹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几张银票,这些银票的数目全都摆开放在这里,就是要让他看清上面的数额。 这上面的数额可真不小,加起来有一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林府尹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林府管家看着林府尹不说话,以为他嫌少,狠了狠心,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五千两。 “林大人,再给您加上五千两。这回可行了?再说了,林大人,我们还是一个姓呢。” 林大人看看他,还是没有说话。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收不收这笔钱。 他要是收下了这笔钱,他就要为人家办事。 林二老爷和他虽然是一个林字,却早已经出了不知道多少服了,大概五百年前是一家也说不上。 不过林二老爷既然肯这么下功夫,说明这案子肯定有蹊跷。 现在闽王和岳大总督都在这里,如果他这事情万一要是泄露了,那他可就有大麻烦了。 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毕竟林家大房已经衰落没有人了。 就林大爷那个寡妇和那个孩子,一对没钱又没有势的母子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他哼了一声说:“好,你就先放到这里,到时我会秉公办案的。” 林府大管家一喜,这就是收下了。 他松了口气,他们老爷的任务他可算完成了。 自古衙门朝南开,朝廷没人莫进来。 现在林管家却要说一句:自古衙门朝南开,手里没钱莫进来。 又过去了两天,林大人开始升堂审案。 慎哥并没有出现在公堂,却让全一去了。 全一在外面看了一个全过程。 林小公子一个人上的公堂,林婶在外面看着儿子跪在公堂上,心里紧揪着。 整个的过程,林大人并没有让林小公子出示证据。 第四0二 帮忙 最后林大人说了一句:“林小公子,只凭你一个人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啊。证据不足,你还是好好地回书院读书去。” 林小公子倔强地说:“大人,我有人证,你可以传他们到场的。” 二老爷在下面说:“林大人,你可别听他瞎说,买通了几个人做人证,谁都会,这年月就钱好使。” 林大人瞪着下面的二老爷,这二老爷会不会说话,这不是正好在说自己吗? 林大人想,他收了林二老爷的钱不能判二老爷的罪,就不能让林小公子把证人牵出来。 可是林小公子在公堂上都已经说了他有证人,如果不让他把证人传唤到场,这下面还有不少听审的百姓呢,到时他的官声不就毁了吗? 他正在为难的时候,下面的二老爷和林小公子就在公堂上打起了嘴仗。 林小公子说:“我哪有钱买通证人,你连月钱都苛扣我们母子的。” 二老爷说:“你这孩子也太能睁眼说瞎话了,我要是苛扣你,你怎么有可能读得起石井书院的书?” 林小公子觉得这位二叔太不要脸了,倒打一耙的本事天下无敌。 不过他心里也在嘀咕,为什么闽王让自己来告状,可是他自己却不出现呢? 全一还特意来告诉自己,他们会出示证人,可是现在证人在哪里呢,他也看不到全一的影子啊。 想到这里,林小公子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林府尹看着林小公子的脸上好像露出了着急的神态,他还不时地往外面看,一脸心神不定的表情。 林府尹就想,看来这位林小公子的证人也未必就这么让他放心,难道他真是用钱买通了证人不成?要不怎么看他一脸都是心神不宁的表情呢? 于是,这位林府尹自己就认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最后林大人有些不耐烦:“行了,林公子,好好地和你叔叔相处,回去读。你二叔还得养着你,你得知恩图报,怎么还能把亲叔叔告上公堂呢,这可是大不孝啊。” 林小公子的心里顿时凉了:“这是林大人的最后判决吗?” 林大人说:“小孩子家家的,也没有有跟你一样,你也回去,好了,这案子就这样了。” 下面的群众:林大人这是在觉得林小公子这是在胡闹吗? “哎,也是的,这孩子怎么能告自己的亲叔叔呢?” 二老爷的心这次落到了肚子里。 林大人刚说了一声:退堂。” 就听到一声:“慢着,林大人。” 林大人就是一愣,他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抱着臂膀站在那里,正冷笑地看着他。 一看到这个人,林大人就是眼皮子一跳,他怎么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全一。 全一可以说是闽王殿下的代言人,只要是全一在,大家就都知道不能得罪这位护卫。 因为得罪了他,那就是招惹了闽王殿下。 林大人心里有点没谱,他不知道全一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让他慢着,难道闽王也要来掺一脚吗? 不过既然全一来阻拦他,他总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他连忙说:“全侍卫,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全一满脸笑容地说:“我怕林大人犯错误,特地来帮帮你。” 林大人的后背有点冒汗,他摸不透这一位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他微笑着说:“要不等退堂之后,本官请你去里面喝茶,有什么事情我们去里面说可好?” 全一仍然端着笑容说:“还是不麻烦林大人了,我只是来看看闽王殿下的同窗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他把林老爷告了。哎,不瞒林大人说,我们闽王可是很惦记这位同窗呢。” 这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你要是审不好这个案子,还林杰一个公道,你自己就看着办。 林大人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是来给林杰当靠山来了。 林大人现在有些后悔了,他这才想起来,这位闽王殿下的确在泉州的书院讲过书的,原来他和这位林杰是同窗啊。 天哪,这可真是他的疏忽,这样的一个关系他都忽略了,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啊。 真是那一万王千两的银子晃瞎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真相,完了。 可是他现在“退堂”两个字都已经说出了口。 如果现在他要重新开始审理的话,那不是自己承认刚才自己并没有秉公办案吗? 可是他要真就这么结了案,那他就把这位正炙手可热的皇长子闽王给得罪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种感觉是他自从走上仕途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他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 林府尹想了一下,干咳了一声说:“这个,林公子证据不足,下官想他还是再收集一些证据的好。等过两天他证据足了,再过来方好。” 全一冷笑:“林大人,我刚才可是听到林公子说,他手里是有证人的,既然是有证人,林大人为何不让他把证人传唤上堂?” 林大人心里这个苦啊,真完了,自己刚才的审案过程原来被这个全侍卫全看到了。 他身上的汗流有更多了。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必须得应付好这位全侍卫。 于是他想起刚才自己在堂上说的话,就说:“林公子本是他叔叔在供养着,他这样做也是很不孝的,至于他说的证据吗,下官就怕他是收买来的。” 全一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林大人又没有提审证人,你自己就知道他是收买的呢?我看林大人还是不忙着结案,你也先别管他孝不孝顺的。等审完了此案,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吗?” 林大人只好说:“全侍卫是想要让下官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全一点头:“不错,闽王殿下一向爱民如子,林大人还是重新开始?” 说着他不等林府尹回答,自己就对着外面一挥手。 就有两个人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林大人一看傻眼了。这,这被押着的人就是证人? 这全侍卫一挥手,这就有人把证据送了进来。感情这证人是在全侍卫手里放着的?想到这里,林大人更头疼了,唉,他今天真是太失策了。 林大人又看了一眼旁边纤瘦的少年小林公子,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被装进了一个笼子,再想要出去似乎已经很难。 林大人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看了一眼在门口正在议论纷纷的百姓们,知道自己营造了多年的林青天的形象好像要毁了。 他退回了案几后面重新坐下,又重新拍了一下惊堂木说:“既然真有证人,那就把证言仔细地道来。不过。如果你们的证词不是真实的,是受了别人的收买或是恫吓才说的,让本官知道了,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两位证人早已经被全一等人吓破了胆,如今又被提到公堂上,更是不敢说谎。 全一和两个证人的出现,让林二老爷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看样他今天要玩完,他要躲不过去这一动了。 不过他还想要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于是他连忙磕头说:“这两个人当时都是我大哥的人,他们当然是会向着林杰说话了。而且那一位还是逃奴,一个不忠于主人的逃奴的话能有多少的可信度?大人明鉴啊。” 林大人这回不再犹豫了,他训斥道:“住口,公堂之上哪里会容你置喙?不要在这里干扰本官审案。” 林二老爷心里现在是又怕又生气,难道自己白花花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吗,他真不甘心呢? 不过他还是先闭了嘴。 林大人就说:“堂下证人报上名来。” 两个人就说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这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林大老爷的贴身小厮,当年就是他被林二老爷收买,把自己的主子无情地推下水的。 后来他知道林大老爷在查这件事情,就畏罪潜逃了,却没有想到几年后还是被闽王的人找到给抓了回来。 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位妇人。这位妇人也曾在林府做事,她的女儿曾是林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因为这丫环长得好,不知道怎么就被林二老爷给睡了,林二老爷还答应她,要让她做姨娘。 就是这个丫环被林二老爷哄得给林大老爷偷偷地下了药。 当时她是林大夫人身边的近身丫环,条件很便利。 林大老爷去世之后,丫环当时已经是怀上了林二老爷的孩子,而林二老爷又迟迟不再提她做妾的事情。 丫环惶恐不安,就跟自家的娘亲说了这件事情。 可是刚说了不到两天,丫环却不小心失足落到了井里淹死了。 妇人怀疑女儿的死有蹊跷,可是她只是一个下人,又没有什么证据。 林府的下人都是在林大老爷发迹之后买下来的。其中还有一部分签的是活契。 这位妇人和她的女儿就是签的活契。 女儿死了之后,妇人心灰意冷,就把工作辞了回了老家。她的老家就是泉州的乡下。 两个证人不敢有丝毫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小公子这才知道父亲死去的真相,也知道了闽王殿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做了这么多。 此时的林小公子眼睛里红红的,小脸上全是怒色和哀伤。 父亲拼出了一份家业,供养着继祖母和二叔一家,却喂大了他的心,害死了自己。 下面的百姓一听,有人就气愤地说:“这样的人真是猪狗不如,忘恩负义。” “是啊,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谋害长兄的家产,还害死自己的兄长,这还是人吗?” 林二老爷知道大势已去,他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在人群里看着的林府管家心想,这回可全完了,还是赶紧回去跑路。 于是林府管家回到府里给老夫人说了一声结果,也没有细解释,就匆匆地出来,收拾了一下自己这些年在府里积攒的钱财细软,跑了。 林府的案子在泉州城里轰动很大,尤其是林府尹刚开始对林二老爷明显的袒护,让大家传的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有一个一致的话题,那就是林府尹肯定是收了林二老爷的贿赂。 要不然,为什么,人家林公子都已经提出有证人了,他还是没有传唤证人上场就要结案? 这不是明摆着要袒护那位林二老爷吗? 当然对于这位林府的二老爷,大家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说他寡廉鲜耻的也有,说他忘恩负义的也有,说他猪狗不如的也有。 证据确凿,林府尹也不好包庇。只好按法量刑。 林府尹判林二老爷谋害长兄性命并谋夺长兄家长,苛待欺辱寡嫂和侄儿,数罪并罚,秋后问斩。 并判林二夫人把林大老爷的财产全部还给林家母子,限期搬出林府。 而至于林老夫人吗?是林二老爷的亲娘,自然是要跟着二房一起搬离林府的。 林二老爷被打入了泉州的监狱。 林家在三天后就不得不搬出了林宅。 没办法,林二夫人和老夫人也曾经到林大夫人面前哭闹,可是驾不住闽王帮人就要帮到府的护卫。 闽王让全王领着好几个护卫监视着林二老人和老夫人收拾东西,不许他们带走属于林家大房的东西。 可是除了林家大房的东西,老夫人和林二夫人也不剩下什么了? 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他们很凄惨地离开了林家,先去了林二夫人的娘家暂住。 后来又听说他们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一家人又被林二夫人的嫂嫂给赶了出来。 后来就离开了泉州,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林婶,不,现在应该叫林大夫人,所有的店铺都收了回来。 林家母子又过回到几年前风光的日子。母子俩也搬回了原来住过的正房。 林小公子想要下来帮着母亲料理生意,因为毕竟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 却是被林大夫人给拒绝了,她一定要让儿子读书,将来让他考科举,去做官,好报答闽王殿下。 他们母子不能学林二老爷那样知恩不报。 只是林大夫人犯愁的是,她并不会经营这些生意,再说了她还是一个女子。 不过林大夫人却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她决定无论多和难,她都要把这份家业撑起来。 于是两年之后,林大夫人就成为了一个泉州人们口中比男人还会做生意的女中豪杰。 第四0三章 自荐枕席 姬清慈这一段时间觉得很闲。 商铺有人打理,她近期又不想扩展什么业务,于是她就天天过起了米虫的生活。 六月的泉州还不太热,姬清慈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书意就拿来一个拜帖递给她:“夫人,是林杰的母亲林大夫人来拜访。” 姬清慈坐直身子说:“请她进来。” 说完她自己也站了起来,走向门口,去迎接一下林大夫人。 慎哥帮着林家打官司这件事情,她是参与了的,因为慎哥并没有瞒着她,就连证人都被他放在了府里。 她走到门口,就见到林夫人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指挥着几个下人正往院子里搬东西。 那一箱一箱的东西晃花了姬清慈的眼,她连忙走上前几步笑着说:“林大夫人,你这是要把家都搬过来吗?” 林大夫人看到她过来,就过来行了礼笑着说:“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是我家铺面里就有的,没有多少。”姬清慈却看得出林大夫人见到她好像有些紧张。 姬清慈就笑着说:“好了,你先跟我进去,我让书月她们帮帮忙。” 林大夫人看着她身边的两个丫环,笑着点点头。 她只所以自己看着,那是因为她带的这些个下人都是她新买进来的,她有些不放心。 可是总督夫人身边的这两个丫环要是帮忙看着的话,她就放心了。 于是她就嘱咐下人说:“你们就听这两位姑娘的话,小心地把东西搬进去。” 林大夫人送的这些礼物里有不少是泉州的丝帛和特产,还有一些是贵重的药材,因为林家本身就有药铺生意。 这次他们母子多亏了闽王,而闽王殿下并没有单独开府,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总督府的大公子。 所以,这次她就是特意来谢恩的。 姬清慈把林大夫人请进了屋,两个人落了坐,书秋和书春忙着倒茶,上瓜果。 林大夫人是第一次来总督府,姬清慈的地位又高,她心里的那种刚进府时的紧张感并没有去掉多少。 想她只是一个商人的妻子,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而总督夫人出身于侯府,又嫁到了国公府,现在还是皇上封的一品贤德夫人。 她这样一个商户出身的小妇人和贤德夫人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让她心里怎么能不紧张呢? 姬清慈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就笑着说:“林小公子被夫人教养的很好呢,听闽王说,他的书读的非常好。” 提到儿子,林大夫心里就松了一下。 再加上贤德夫人面带微笑,随意温和,唠家常一样的语气让林大夫人的心里感到好受了不少。 心里的紧张感不觉又去了一些。 她也笑着说:“谢谢夫人夸奖,可是考试时他还是被闽王殿下给比了下去。” 想到儿子那次因为第一次考了第二,心里有些沮丧的小样子,林大夫人的心里就是一阵柔软。 不过还好,那孩子不是一个嫉妒的性子,他没有考过闽王殿下,他心里也认。 那时儿子还不知道那个考试超过自己的小同窗就是当今皇后的长子闽王殿下。 大概正是因为儿子性情淳良,所以闽王殿下才愿意帮儿子一把的。 姬清慈笑笑,并没有接话,而是拿了一个杏子送到她面前:“来,吃一个,这杏子熟的很好。很甜的。” 林夫人感激地接过来尝了一口,嗯,是很好吃。 林大夫人的嘴里吃着杏子,又想起自己本来是来感谢闽王殿下的。可是现在自己却连来意还没有道明呢,真是太失礼了。 她连忙吃完杏子,就站起来又行了一个大礼:“贤德夫人,民妇是来感谢闽王殿下的。要不是闽王殿下出手,夫君的冤屈永远也不能昭雪,林家的产业也不会拿回来。” 姬清慈就亲手把她搀扶起来说:“林大夫人,你快坐下,不用这样客气的。” 林大夫人的眼里含着泪花说:“我们母子都以为这一辈子只有等杰儿考上进士才能有希望翻身。可是我们母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要不是闽王殿下。说不定”她没有说下去。 她说不下去了,想起母子俩的艰难,她不禁掩面轻泣。 姬清慈却没有立即劝她,她听慎哥说过林小公子的事情。这位林大夫人的日子着实过得不容易。 人是需要宣泄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林大夫人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自己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在贤德夫人面前哭上了? 她突然觉得这位贤德夫人竟然有让人非常容易放下戒心的能力。 自己第一次见她,竟然就如此信赖并且毫无设防地就在她的面前掉了眼泪。 她不好意思又有些惶恐地说:“夫人,是民妇不好,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在您的面前,我就是想哭一哭。” 姬清慈就笑着说:“人之常情,这也没有什么,无碍的,哭一哭,心里会舒服一些,总憋着也会憋出毛病来的。” 她这一说,本来已经忍住了的林大夫人,眼泪竟然又落了下来。 唔,贤德夫人怎么会这么体贴人。她,她更想哭了怎么办。 姬清慈就含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直到林大夫人把情绪完全控制下来。 这次林大夫人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也不紧张了。 她由衷地夸赞说:”闽王殿下被夫人和总督大人教养的真好!” 姬清慈逗她:“不是因为闽王给你们母子帮了忙,你才说他好?” 林大夫人瞪着一双大眼睛说:“哪里会,您都不知道呢,泉州的百姓可是对你们府上的闽王殿下和岳公子赞不绝口呢。” 姬清慈当然知道泉州百姓在议论些什么。 她不能接触下层的百姓,但她府上又不是没有人去打听。 或是都不用打听,让他们出去办一圈子事情,所有的信息就全送到她面前了。 姬清慈看着放松了神情林大夫人,就转了话题说:“林夫人家里可是都安顿好了?” 提到这个,林大夫人的神态就显出了一丝无奈:“不瞒夫人说,当年夫君在时的下人,这几年大都让他们给撵的撵,卖的卖。已经不剩下几个了。我这又重新从外面采买了一些人,可是这些刚进府的人,我又不了解,也真是难呢。”说完林大夫人又叹了一口气。 姬清慈宽慰她说:“这事情也不用着急,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的。” 林大夫人迟疑了一下说:“这些倒还好些,只是那些个铺子里的掌柜们都是这几年新换的,我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新的可信的掌柜来替换他们,这才是最难的。” 姬清慈点头:“对,生意这一块确实要有信得过的人才好。要不,你去找一找原来给你夫君做事的那些人,看有没有现在正好没有差事。或是虽然他们现在有了差事,却干得并不如意的。你不妨去找找他们。幸许他们当中有愿意再回来帮帮老东家的。” 林大夫人眼睛一亮:“对啊,夫人,我可以找找他们。” 不过她马上又垂头丧气地说:“可是我一个妇人却怎么好到处去打听他们,又哪里能够找得到他们?” 姬清慈看了她一眼,林大夫人说的这个问题确实也很实际。 林大夫人想了一下抬起头来说:“贤德夫人,民妇。” 姬清慈笑着打断她说:“打住,不要自称什么民妇,我又不是什么女王。” 林大夫人先是一愣,继而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迟疑着说:“我,我想求夫人帮个忙,可是又觉得这事情太堂突了。” 姬清慈就说:“没事,你就直接说,只要我能帮上的。” 林大夫人说:“我倒是知道两个掌柜的,原来夫君在时非常信任他们,可是后来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想请夫人帮我查一下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姬清慈就想了一下说:“好,我帮你查。” 既然慎哥想要储备这位林小公子,那姬清慈也乐意帮忙。 林大夫人没有想到姬清慈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她感激地说:“夫人,谢谢您?” 姬清慈笑着说:“不用客气。万事开头难,等你一切都走上正轨就好了。” 这件事情,姬清慈当然是让岳一去查的。 只是那两个掌柜的其中一个后来离开了泉州不知道去了哪里? 现在只有一个林大老爷的本家,他也不在泉州,而是去了福州。 因此岳一又跑了一趟福州,后来就把这人给挖了回来。 然后岳一又从这个人的口中又知道了另外几个掌柜的去处。 这些人当中有的人在外面做得好,得了主家的重用,不愿意回来。 不过也有两个一听说老东家要重新启用他们,就回来了。 有了这几个忠心的老掌柜的帮助,林大夫人的生意才慢慢地又顺了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姬清慈确实帮了林大夫人的大忙。 一来二去的,姬清慈和林大夫人却也挺谈得来,也就慢慢地成了朋友。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林府尹自从审判林杰的案子没有秉公执法被抓包后,就一直心里惴惴不安的。 他不知道闽王殿下会如何发落自己。 可是他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来闽王殿下对他的处置结果。他的心也就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慎哥不处理他,也不是慎哥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这一段时间慎哥一边在海防营里上值,一边却派出了全一等人去调查林府尹的事情。 结果不调查不知道,这一调查就调查出了林府尹的来历。 第四0四章 新府尹到了 原来这位林府尹之所以在京城升职这么快,当时是沾了一个人的光,那就是忠顺伯。 原来林府尹是忠顺伯的人。 忠顺伯府的姑娘也入了宫,那就是当今四皇子的母妃,现在的端贵妃。 不过这位林府尹也确实是有才华的,他连年的考绩也都是优的时候多。 想想也是,忠顺伯要提拔一个人,也不可能提拔一个草包的。 在往深处挖下去,就发现这位林府尹也吃过不少的贿赂。 有他贿赂忠顺伯的,所以如果顺着他这条线就能牵扯出忠顺伯。 当然也有别人贿赂他的。比如这次他就收取了林二老爷一万五千两的银子。 慎哥坐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下意识地敲击着桌案。 晚上慎哥回了家。 姬清慈惊讶:“明天沐休吗?” 慎哥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就是想娘了,想要回来看看。” 姬清慈不信,他才刚回军营两天,怎么可能就想自己了。 于是她就笑着说:“是有什么事情?” 慎哥就笑:“娘,你怎么就不能装一下糊涂,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姬清慈笑:“你可是娘养大的,娘还能不了解你。是什么事情着急回家来?” 慎哥就说:“也不是着急,反正军营里现在也不忙。娘,爹爹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姬清慈恍然:“是找你爹爹有事情?估计他这两天也快回来了。” 慎哥就说:“是找爹爹有事情商量,不过也想跟娘说说。” 在慎哥的心目中,娘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很智慧,就连爹爹有时也会参考她的建议。 所以他这次回来就打的这样一个主意,如果爹爹回来了,他就和爹爹商量。如果爹爹没有回来,他和娘商量也行。慎哥从来都不敢忽视娘的智慧。 姬清慈就笑着说:“如果是朝廷里面的事情,而又不是特别着急的话,就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只见岳凌霄风尘仆仆地向娘两个走了过来。 姬清慈和慎哥都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姬清慈就笑着:“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回来了。” 岳凌霄就看向慎哥:“哦,找我有事情?” 慎哥笑着点点头说:“是,却没有想到爹爹回来得这么巧。” 姬清慈就说:“你先进去洗漱一下,估计那边的饭也应该做好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虽然说古代的规矩是食不言,寑不语,但这一条在他们家里等同于没有。 他们的很多事情都是在吃饭的时候谈成的。 不过今天的饭桌上还有两个小豆丁远哥和意姐,所以慎哥就只能暂时把要说的压了下来,只是问了爹爹这一趟的收获。 岳凌霄说:“这回都差不多了,我也不需要再跑了,以后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做就可以了。” 慎哥就是一顿:“那爹爹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说:“我跟皇上说了,我要等第二批船出海了之后再回京城。” 慎哥松了一口气,那就是得等明年了,他还可以再和爹娘弟妹们再多相处一年。 姬清慈就看了一眼慎哥,就发现慎哥悄悄地舒了口气。 她的眼角就露出笑意,心里也很欣慰。 别的孩子如果遇到慎哥这样的事情,大概早就盼着回皇宫了。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慎哥是真不想,或是不想那么快地就回到京城的皇宫。 慎哥对家人的不舍让姬清慈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姬清慈深深地看了一眼岳凌霄,他也在努力地延长停留泉州的时间,让慎哥和自己多呆一一年是一年。 吃过饭之后,岳凌霄和慎哥父子俩去了书房。 姬清慈洗漱完之后就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岳凌霄。 二更过后,岳凌霄回来了。 夫妻俩又是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岳凌霄搂着妻子亲了半天也不舍得放下。 直到姬清慈掐了他一下,他才勉强放开。 岳凌霄搂着她喘着粗气说:“阿慈,想不想我。” 姬清慈偷笑,却回搂住了他,没有回答。 岳凌霄低低一笑:“阿慈,天晚了,我们歇息?” 姬清慈还想问他一些事情,可是岳凌霄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哪里还能把持住自己。 慎哥早晨没有吃饭就走了,自然没有看到娘亲的样子,只是远哥和意姐却是很好奇。 意姐就担心地问:“娘亲,您是生病了吗,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啊?” 姬清慈打了一个哈欠说:“没什么,娘昨天晚上睡觉,梦见被一只大老虎抓住了。”说完她就瞪了岳凌霄一眼。 可是岳凌霄却觉得妻子瞪他的这一眼里全是风情,说不出来的妩媚。 远哥就问:“那娘最后可是打败了那只老虎? 姬清慈:“娘打不过,所以娘很累啊? 意姐却很关心结果:“那娘被大老虎吃了吗?” 姬清慈干笑 岳凌霄就笑着接过去说:“爹爹正好出现在你娘的梦境里,把大老虎打跑了,解救了你娘。” 意姐瞪大眼睛:“爹爹好厉害,您还能去娘的梦里?” 远哥看了一眼爹爹说:“意姐,爹爹哄你玩的。” 岳凌霄:这个混小子,现在大了,好像有点不太好糊弄了。 意姐不相信:“爹爹肯定是出现在娘的梦里了,要不有谁去解救娘呢?是,娘?” 姬清慈:“呵呵,是,意姐说的很对。” 远哥不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自己埋头吃饭,他要赶紧吃完饭好去和宋夫子学下棋。 送走了一对龙凤胎,岳凌霄说:“阿慈,你那铺子的资金周转如何?” 姬清慈就说:“还行,阿霄想要做什么?” 岳凌霄说:“再开几个粮铺?” 姬清慈一愣:“为什么?” 岳凌霄叹了口气:“我们是慎哥的后盾,虽然贤淑妃已经死了,但是朝廷里还有个端贵妃。还有,严家的二老爷现在还没有抓到,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姬清慈点了下头说:“阿霄说的对,现在皇上也正值壮年,到时各位皇子都已经长大了,也不知道这朝廷的局势会如何?防患未然总是好的。” 岳凌霄又说:“昨天慎哥跟我说,林府尹就是忠顺伯提拔起来的。问我怎么处理林府尹的事情。” 姬清慈想起昨天慎哥要对她说的事情:“原来是这样,那阿霄认为应该怎么办。” 岳凌霄说:“不动声色,就当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就好,不过该办的还是要办。我跟慎哥说了,让他跟皇上写个奏表,参林府尹一本,让皇上给他挪个偏僻些的地方,另外把他的品级降上两个格。” 姬清慈:“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这泉州不是还得重新调一个人来吗?” 岳凌霄说:“把秦清文调过来,正好也把他的级别往上升一下。这里是港口,现在已经开放了海禁,以后各国的商人会陆续到来。府尹这个位置上必须要用一个对大楚忠诚又靠谱的人。他很合适。” 姬清慈惊讶,她没有想到岳凌霄对秦清文的评价竟然会这么高。 慎哥回到军营后,就展开笔墨,写了一封奏折,连同岳凌霄的信一起送回了京城。 两个月后,林府尹被连降了两个品级,又责令他把那次贪污的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充公。 然后限期带着全家去山西做郡守,品级是正六品。从正四品降到了正六品。 阿卉早就已经嫁了,留在了泉州。 阿蕊有些不甘心,她还想再想办法嫁给闽王殿下呢,可是现在正是闽王殿下才让他的父亲连降两级,还去了那么偏远的一个地方。 这几天,林夫人忙着收拾东西。 阿蕊却不听小丫环的劝阻,去了海防营。 她一定要见到闽王殿下,她要对闽王殿下表明心意。 也许闽王殿下会看在她对他一片痴心的情分上能够帮父亲一把也说不上呢。 可是她去了之后,才发现人家卫所是有兵把守的,她根本就进不去的。 她没有办法,只好天天来,天天等到外面。别说还终天让她等到了。 这天,慎哥正好要带着全一全五出去办点事,没有想到刚走出卫所不远,就被阿蕊拦住了。 慎哥的记性好,他一看是阿蕊,眉头就一皱。 他不想跟她哆嗦,就想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那个丫环就过来跟着哀求说:“闽王殿下,你就给我们小姐一次机会,她说几句话就走了。” 慎哥不理她,阿蕊就冲了过来跪下说:“闽王殿下,我知道父亲做错了事情,不能让您原谅。但是做为她的女儿,我愿意代他受过。” 正想抬腿向前走的慎哥停下,阴沉着脸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子想怎么代他受过?” 阿蕊心里一阵欣喜,他停下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同意自己可以代替父亲受过? 她按压住心里的狂喜说:“闽王殿下,阿蕊愿意自荐枕席,只求留在闽王殿下身边为奴做马,侍奉殿下。” 后面噗呲,噗呲,两声,是全一全五忍不住了,这也太好笑了。 这林府尹家的小姐怎么会这么不要脸。还,还什么自荐枕席。呸,给闽王殿下提鞋都不配。 丫环在那边哀嚎,完了,她们家小姐完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慎哥回头瞪了一眼全一和全五,两个人连忙伸手把嘴捂住。然后他们扭脸往外,装做看不见。 第四0五章 离开 慎哥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蕊说:”林小姐,你父亲可是知道你到这里来向本王自荐枕席吗?” 阿蕊赶紧说:”只要殿下您能收下阿蕊,父亲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阿蕊自当给殿下效犬马之力。” 慎哥不愿再听这样一个无耻的女子胡说八道。 他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喊道:”全一,清理一下。” 全一嗖的一下就跑到了跟前,一手拎起一个,就把这一对儿主仆从慎哥身前挪开了。 慎哥一踢马肚子,打马奔驰而去。 全一把主仆两人往地下一扔,轻蔑的说:”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臭鱼烂虾都敢往我们殿下身边凑。” 说完他嫌弃地拿出帕子使劲擦擦手。 最气人的是,他还把擦过手的帕子往地上一扔,又让马蹄在上面使劲踏了两脚,这才扭身走了。 把阿蕊主仆两个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俩人又听到了不远处卫所门口的对话: ”哎,你们看那是哪家的姑娘,不会是窑子里的小姐?我刚才可是看到她拦住了闽王殿下,然后又被全侍卫给拎起来扔了。” ”是吗?真不要脸。” 恰巧有一个士兵见过阿蕊:”哎,那女的怎么像是林府里的千金小姐啊?” ”不会,林府尹的千金哪能这么不要脸” ”也是,不对,好像确实是林千金哎。” ”天哪,这位林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呢?” 听着这些话,阿蕊的脸真是抬不起来,主仆俩落荒而逃。 阿蕊不甘心,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的阿蕊把对闽王殿下的浓浓爱意,都转成了恨意。 全一回到军营后,有人就偷偷的问他:”全侍卫,你扔的那两个女子,是不是林府的千金和他的丫鬟。” 全一笑笑:”不认识,没见过林府的千金。我们不认识那两个女子,谁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女人?” 好在两天之后,林府尹带着家人去山西赴任了。 林蕊已经走了,要是她还在泉州的话,估计这丑是遮不住的。 几天之后,新的泉州府尹来了,但是新任的泉州府尹却并非是秦清文,而是另外一位姓王的大人,听说是从江南的某个地方调任过来的。 姬清慈惊讶地问岳凌霄:“不是说慎哥举荐了秦清文吗?” 岳凌霄说:“听说秦清文的祖爷去世了,他回家去丁忧了。” 姬清慈:“原来如此,我还说慎哥这是第一次举荐人,皇上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原来是这样。” 岳凌霄:“这位王大人当年在京城也曾是一位庶吉士,据说官声也不错。昨天上午刚一到任,下午就上了值。” 姬清慈又是一阵惊讶:“这位大人还真是勤政,路途这么遥远,都不说要休息一下的吗?” 岳凌霄微笑:“那到没有。好了,我也应该走了,说不定王大人一会去我的总督府呢?” 姬清慈笑着说:“也是,你还是赶紧走。” 岳凌霄过来在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姬清慈红着小脸说:“快走,一会书月他们就进来了。” 岳凌霄看着姬清慈红红的小脸:“呀,阿慈越来越美了,为夫都有点迈不动步了。”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走了。 姬清慈被丈夫赤裸裸地调戏了一把,面上啐了一口:“没有正经。“ 心里却着实很甜蜜。 姬清慈本想着等新来的府尹夫人安顿几天后,她就请请这位王夫人。 没有想到这位王夫人却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好好收拾安顿一下。 而是在他们来到泉州城的第四天,王夫人就给姬清慈发出了请柬。 姬清慈看着手里的红色请柬,心想,没有想到这位王夫人也是一个心急的。 那自己也只好先去赴宴,然后再找一个机会回请了。 王府尹的宅子在城东,地段也不错。 这倒是让姬清慈有些惊讶,这王府尹也是提前让人就买好了宅子吗?要不哪里能收拾的那么快? 王府尹的宅子也是五进的大院,面临的街面也宽阔。 岳凌霄是和姬清慈一起去的。 夫妻俩到了王家时,王府尹正和夫人站在门口等候。 王府尹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身体已经发福,浓眉大眼,也是很槐梧的一个人。 后面是他的夫人,王府尹的夫人却是一个非常小巧的女人,长得也很清秀温婉。 岳凌霄和王府尹是前两天就见过的,王夫人和姬清慈却是第一次见面。 王夫人看到一个俏丽的丫环伸手掀开了车帘,里面就探出了一张倾城绝俗的面容。 然后身姿绰约,端庄优雅的美妇就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之下从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王夫人有些看呆了,她的夫君虽然品阶不高,但她自认为她见的美女也不在少数。 但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姬清慈这样的容颜。 眉不画而弯,唇不点而朱,肌肤赛雪,云鬓花颜,更关键的是这位总督夫人的气质,那真是自然的贵气天成,从里到外散发出的端庄优雅。 来之前,王夫人就做过功课,打听到这位总督夫人,包括她的一品贤德夫人的封号,她都打听过了。 她听说这位总督夫人极美,却没有想到,这位夫人是真的美。 王夫人愣怔地看了一会,直到姬清慈快走到眼前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和王府尹一起过来给岳凌霄和姬清慈行礼。 她抱歉地笑道:“看我,看到总督夫人这样美,我这眼睛都看直了,连礼数都要忘记了。还请夫人莫怪。” 姬清慈也笑着说:“无碍的,王夫人客气了。” 王夫人就说:“早就听说贤德夫人极其漂亮,今天见了,才知道别人的描述不及您本人的十分之一啊。”她这是心里话。 姬清慈听她说话的语气,好似这位王夫人的性子还比较爽快,就笑着说:“王夫人谬赞了。” 说着就从书月手里接过一个长匣子递过说:“这是一棵五百年的灵芝,还请王夫人笑纳。” 王夫人一听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些诚惶诚恐:“这么贵重!谢谢夫人。您能来到寒舍,我们夫妻就已经觉得蓬荜生辉了。您还带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姬清慈就笑着说:“只是一只灵芝,放在那里做样子,不如拿给王夫人,听说贵府的小姐身体比较虚弱,正好可以补一补。” 王夫人七岁的小女儿,有先天心疾,常年累月地喝药。 王夫人精心呵护了这么多年,就怕女儿有个什么闪失。 王夫人听到姬清慈这么说,心里很是感激。 王府尹引着岳凌霄去了书房,这边王夫人也引着姬清慈进了待客的正堂。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走了进来。 王夫人就笑着招手:“阿宁,过来见过贤德夫人。” 被叫做阿宁的小姑娘就走到姬清慈的身边、 她的身材瘦弱,看上去也只有五六岁的年龄,可是姬清慈可是打听过的,这个小姑娘应该是七岁了。只是由于早产身体不好的原因,她比别人长的要慢一些。 小姑娘有些羞涩地弯弯小腰身,对着姬清慈行了一个深深的鞠躬礼,嘴里喊着:“夫人,阿宁给夫人行礼了。” 姬清慈上下打量着她,小姑娘长得很像王夫人,也是细眉秀目的。 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姬清慈就拿出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碧玉锁,送给小姑娘:“给,戴着玩。” 这个碧玉锁很小,是戴在脖子上的一个装饰物。 小姑娘很乖地看看娘亲,看到娘亲对着自己点点头,这才收下了锁,开口说:“谢谢夫人。” 然后就拿着锁走到娘亲的身边,把锁递给她:“娘,帮阿宁戴上。” 王夫人笑了:“阿宁这是很喜欢这个礼物是不是?来,让娘给你戴上。”说着就接过小锁帮女儿戴在了脖子上。 那个小锁是紫玉雕琢的,非常漂亮。 小姑娘那苍白的小脸上全是笑意,她坐在娘的身边,看似好像在听娘说话,却不时地用她那双好奇的小眼神去打量姬清慈。 可是一旦姬清慈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她就像做了小贼一样地迅速地移开了目光,脸上也装出了若无其事的小样子。 姬清慈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好玩,她就不正面去看小姑娘,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去时不时地瞄她一眼。就发现她一直就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然后小姑娘就在自己娘亲的耳朵边说了一句什么,又转过头来继续看。 王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却忍不住笑了,她对姬清慈说:“阿宁刚才问我夫人怎么会长的那么好看?问夫人家里有没有小姐姐?是不是也和夫人长的一样好看?” 姬清慈就笑了,她对着小姑娘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说:“我家里还真有一个小姐姐,小姐姐也阿宁长的一样漂亮。” 姬清慈没有说意姐长的像自己,她说意姐长的和阿宁一样好看,就夸赞了小姑娘长的也是很漂亮的。 阿宁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然后她就离开了娘亲的怀抱,哒哒地跑出去玩了。 确切地说,应该不叫跑,因为小姑娘有心疾,不敢跑。 姬清慈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说:“阿宁很可爱。” 王夫人笑着说:“这孩子性子很好,喜欢漂亮,一看到长的漂亮的就盯着人家看。我都有些发愁,这要是长大了,她也这样,那可怎么是好?” 姬清慈也笑着说:“这是孩子喜欢美的一种自然的天性,慢慢地告诉她,她就明白了。” 第四0六章 回京 今天王府尹夫妻并没有请别人,而是单独请了总督大人和夫人。 姬清慈在和王夫人聊天时才知道,原来这位王大人原来在滇南一带当过县令,那时候当今皇上还在那里驻守南疆。 姬清慈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认识这位王府尹的。 看样子,这位当时的县令大人是得了当时的凉王如今的皇上青睐的。 所以这才把这位王大人调到了泉州来做这里的府尹。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泉州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隔了十天之后,姬清慈也回请了王府尹和夫人。 这次王夫人带上了阿宁。 阿宁也终于看到了姬清慈说的长得和她一样的漂亮姐姐。 说来也是缘分,这两个小姑娘竟然是一见如故,玩的难舍难分的。 至此,意姐才算是交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手帕交阿宁。 又过了四个月之后,出海的商队回来了。 岳三和岳十这次带去的货物主要有丝绸、瓷器、茶叶、纸四样东西,在外面着实卖了一个好价钱。 然后他们自然也是带了货回来的,而他们这回带回的货物全是香料之类的。 姬清慈看着一箱箱的香料,这里边有乳香,龙涎香,蔷薇香,苏合香,安息香等,另外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来的香料。 岳三和岳十给她详细地介绍了这些香料的来源、名称和用途。 最后岳三有些遗憾地说:”这些香料实际上在大食,印度等地是最多的,可是我们这是通过扶桑和高丽获得的香料,价格上实际是有些高的。 以后等沿海一带的贸易都打开之后,这些东西如果能直销大楚的话,就会便宜不少。 但就是这样,我们也是稳赚不赔的。” 姬清慈在学历史的时候就知道香料可是宝贝。 进口的香料可以说是一本万利,这些香料可以做成各种香袋、香球、燎香、熏香等。 就是那些官家的小姐也用进口的香料做成香汤沐浴。 不过香料更多的还是被当成药材来用。 就比如乳香,可以活血,行气,止痛,主治胸腹疼痛,痛经,跌打损伤等,可与其他药混合为外用敷膏。 姬清慈的眼睛都亮了,她马上就有了想法,她要开一个香料铺子连锁店。 在以后的几年里,姬清慈果真就把她的香料铺子连锁店开遍了大楚。 第二次出海是在半年之后。 这次出海的规模就大了很多。 只是朝廷的货船就有十多艘,当然私人的船只也增加了几艘。 姬清慈现在正在准备自己的货船,估计过过两年再出海时,她也会有了自己的船队。 第二年五月份,岳凌霄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命令岳凌霄带闽王返京。 慎哥沉默了,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回到皇宫,他不想和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分开。 可是他知道他是没有办法违背父皇的旨意的。 父皇已经格外地宽容他,让他在泉州呆了这么久,他不能不知足。 再说了,他要表示出不想回皇宫去,父皇就会觉得他对靖国公府很是依恋,那对靖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事。 临走之前,莫家,林家,吴家、王府尹家还有市舶司大人都相继宴请他们一家,为他们一家送行。 意姐还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那一盒子千纸鹤送给了小阿宁。 当然她这也是征求了娘的同意的,毕竟,这里有一些她已经送给了娘亲的。 意姐还一再地相约,等阿宁长大后一定要去京城里去找她玩。 阿宁也把姬清慈送给她的那一个碧玉锁给了意姐,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 姬清慈看到这个碧玉锁的时候不由地乐了。 得,自家送出的东西又意外地回到了自家人的手里。 这两年里,无论是慎哥还是顺哥都在这里交了不少的人,所以在他们一家临走之前,姬清慈特意地也宴请了一次。 就算是全家人都和自己相交的朋友们告个别。 林小公子和莫小公子都对慎哥说,他们俩会去京城的。 一个说是去考武状元,一个说是要去参加科举。 慎哥含笑地对他们说:他会在京城里等着他们。 而孟飞也对顺哥说,他一定会去京城的,但他却没有说是以什么方式,反正孟飞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将军。 军中自然也开了宴席,为他们父子三人送行。 大刘和阿昆对着小哥俩一边喝酒,一边哭。大老爷们竟然也有不舍的时候。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曲终了,才会有下一曲不是吗? 五月二十,清晨,当王府尹一家和莫家林家吴家等人都来给总督大人一家送行的时候,却发现总督府除了留守的人之外,总督大人昨天带着一家人已经带着月色离开的。 林大夫人喃喃:说好的今天等他们来送行的呢。人呢,怎么会提前走了呢? 莫夫人:哎,要早知道是这样,我们昨天晚上就给他们送行。 吴静欣,吴夫人:怎么就这么不想让他们送呢?贤德夫人竟然也学会了撒谎。 阿宁搂着娘亲的脖子,小嘴瘪着:“娘亲,意姐姐骗阿宁。” 王府尹:行了,大家回,总督大人这是怕大家送他们,那我们就祝他们一路平安顺利。” 于是大家无奈叹气回头。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令人感动的情景。 外边站着许许多多的泉州百姓,他们都拿着东西来给总督大人一家送行了。 可是他们的总督大人呢?贤德夫人呢,闽王殿下呢,两位岳小公子和小姐呢? 于是纯朴的泉州人一起跪在地上:“总督大人,一路顺风!” 采新是给夫人看宅子的,以后她和岳三一家就会天天住在这府里的。 采新也望着那看不到人影的远方,心里默默祈祷:夫人,姑爷,三位少爷,小小姐,一路顺风!” 而这个时侯,岳凌霄他们却早已经走了一夜的路程,离开泉州城很远了。 这是他们一家商量好的。 他们都怕送行时太伤感,所以他们就第一次对朋友们撒了谎。 这次吴老爷子却没有再跟着离开,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了,再说了也折腾不动了。 五月的天气正好不冷不热,不过他们还是不太着急赶路,一切以身体舒适为主。 另外他们还有一个大家都不点破的原因,那就是他们都希望路程再长一些。 因为只要一回到京城,慎哥就不再是靖国公府的公子,他要回宫了。 但是无论他们在路上如何拖延,两个月后,他们还是回到了京城,站在了京城的城门之下。 果然,在城门口,不只有岳凌志和泽哥父子以及岳凌凯在这里,皇上派来的人也早早就等在了这里。 侍卫甲:“岳大将军,贤德夫人,皇上让属下来接闽王殿下回宫。” 慎哥黑着脸骑着马上前:“你先回去跟父皇和母后说,我先去靖国公府去曾祖母就回去。” 侍卫乙:“可是殿下,皇后娘娘也盼您盼的不行了。” 姬清慈走过来说:“你们稍等一下,闽王殿下这就跟你们回宫。” 她走向慎哥,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慎哥,听娘的话,先回宫看看你父皇和母后,他们都很想你,等你以后有了时间再来看曾祖母。听话。” 慎哥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他别过了头,然后就感觉到下面有两只小手在拽他的衣服。 他一低头,就对上了两双和娘亲长的一模一样的漂亮大眼睛。 此时这两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意姐小嘴抿着:“大哥,你就要离开我们了吗,你以后还回家来吗?” 远哥不说话,只是那双拉着他衣襟的小手使劲地拽着他,唯恐他一松手,大哥就不见了。 慎哥的心里突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下了马,弯腰把龙凤胎一边一个搂在怀里。 他忍住心里的难受尽力地露出笑容说:“回啊,你们先跟爹娘回家,以后大哥一有时间就会回去看你们。” 意姐仰着小脸:“一定,我们拉勾勾。”说着就伸出了小手。 慎哥也伸出手来勾住意姐的小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慎哥又看向远哥。 远哥却没有像意姐那样拉手指,他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大哥,就好像要从他的眼睛里得到答案。 慎哥笑了,他摸了一下远哥的头:“四弟,放心,你永远都是我弟弟。” 远哥却是呼出了一口气突然说道:“大哥,你,保重!” 慎哥的眼睛突然又湿了:“四弟,大哥会的。” 顺哥却是一直就没有过来。 慎哥走到他面前:“三弟,大哥把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都交给你了。“ 顺哥却抬起头不看慎哥,他看天:“行,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慎哥还想说什么,但是喉咙里却好像是被堵住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顺哥,回到了岳凌霄和姬清慈面前。 他的双膝就要跪下,却被姬清慈一把给抓住。 她小声说:“慎哥,这里还有你父皇的人,你一个皇子不要跪。” 慎哥委屈,眼泪都要下来了:“可是娘,爹。” 岳凌霄过来,两只有力的大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个肩膀以后会挑起更重的责任。 以后这个孩子将不再是他的,他是属于这天家的,是天下人的。 岳凌霄深深看着他:“慎哥,去。” 昨天他已经和慎哥谈了很久,该嘱咐的他全都嘱咐完了。这里人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慎哥转头上马,又回头看了一下家人,猛一转头,骑着马就往城门奔去。 可是他刚到城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顺哥的喊声:“大哥!” 那有些撕裂的声音让他一阵揪心。 慎哥猛一勒缰绳,站住,但是他却没有回头。 他只觉得鼻子发酸,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良久,他打马进了城门,向着皇宫方向奔去。 第四0七章 见面 直到这时岳凌志带着岳凌凯和泽哥才走过来给岳凌霄和姬清慈行礼。 岳凌霄和姬清慈尽管此时对慎哥的不舍在见到两个弟弟和已经长大的侄儿泽哥时,总算是稍微好了一些。 泽哥刚才虽然没有上前,但他却把慎哥和大伯一家告别的情景看了一个全过程。 泽哥的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太好受。毕竟在慎哥离京之前,他也是和慎哥顺哥一起上学,一起练武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顺哥和慎哥之间这种朝夕相处的兄弟情谊这样铭心刻骨就是了。 他给大伯和大伯娘行过礼之后就走过来看三个情绪不高的兄妹。 他先和远哥意姐这一对龙凤胎打招呼:“四弟,二妹,还认识二哥不?” 原来意姐是排在第三的,可是后来太夫人说,既然已经把二房和三房都分出去了,那以后孩子的排序就各排各的。 这样,蕊姐就变成了大小姐,意姐就变成了二小姐。 龙凤胎当然还记得二哥。 兄妹俩擦擦眼睛看看二哥,情绪有些不高。 不过龙凤胎依然还是非常懂礼貌的好孩子。他们先给二哥行了礼。 意姐说:“当然认识了,二哥您来接我们了,可是大哥他进宫了。”说着就露出了一脸的委屈。 岳凌凯一向就喜欢这一对龙凤胎。 原来大哥一家还没有去福建时,岳凌凯和这些孩子们相处的最好。 岳凌凯看着意姐的小委屈样,有些心疼地过来摸摸她和远哥的小脑袋:“没事,你大哥还会回府来的。都在京城里,相见还是能见到的。” 他说的很容易,可是他也知道慎哥一旦入了宫,想出来一次未尽必就那么容易,毕竟他自己还没有另外开府。 兄妹俩人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六叔的安慰而转变。不过他们还是非常懂事地分别给二叔和六叔行晚辈礼。 顺哥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孩子,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也在军中得到了不少的锻炼,并且他还在军中升到了千夫长的位置。 他现在也已经下了马,来到二叔和六叔的面前和两位长辈行礼。 然后他转向在旁边正看着他的泽哥一抱拳:“二哥。” 泽哥笑着伸出拳头在顺哥的胸口上轻轻地捶了一拳:“三弟。” 接着兄弟两人就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分开。 顺哥知道,大哥进了宫,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以后大哥在皇宫里的路程未必好走。 他还要打起精神,和二哥一起给大哥做后盾。 几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一家人重新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向着靖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靖国公的门口,太夫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老人家带着一大家子人站在宅子的门口不时地向着远方张望。 她有些着急地说:“不是说他们已经到了京城门口了吗,为什么这么慢啊。” 姜夫人在旁边劝道:“母亲,估计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太夫人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可她老人家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她对姜夫人和旁边的两个孙媳妇闻氏和关氏说:“也不知道远哥和意姐都长多高了,慎哥和顺哥估计都得长到他们父亲那么高了。” 关氏是岳凌凯前年娶的妻子。 靖国公笑着说:“差不多了,慎哥现在是闽王,阿霄把整个的泉州海防营都交给他管理,顺哥一年的时间就升了千夫长,这两个孩子都是好样的。” 闻氏在旁边也笑着说:“祖母,顺哥真有出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这样的成绩,真是太厉害了。 闻氏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心里有那么一点酸。 自己的儿子泽哥一没有慎哥和顺哥那样早就有的六品都尉封号,二也没有那样的时机能去军营里锻炼,生生地被顺哥这个弟弟给比下去了。 可是太夫人听到他们说的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啊,曾孙儿争气,争气,好啊。” 正说着,关氏就兴奋地喊道:“快看,祖母,那是不是大哥他们回来了。” 大家抬头看去,可不是? 那被护卫簇拥在前面的骑士不正是岳凌霄吗,他的身边跟着去接他们的岳凌志和岳凌凯。 太夫人年纪大了,眼睛没有儿子媳妇那么好使,但当那队人渐渐走进时,她也看清了。 太夫人的脸上笑容灿烂,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老人家情不自禁地对着孙儿的方向招招手。 岳凌霄也老远就看到了祖母和父亲母亲,他被慎哥进宫的不舍情绪被不能承欢祖母和父母膝下的惭愧所代替。 他很想一下子就到老人家的身边,可他又怕唐突了老人家,他不敢策马狂奔。 不过他还是以他能用的最快的速度带着一家大小来到了太夫人和靖国公夫妻的面前。 一行人迅速下马,岳凌霄顾不上姬清慈还没有下车,就先带着顺哥跪在了地上:“阿霄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阿霄不孝,不能在膝下尽孝,深感惭愧。” 太夫人眼睛湿润,她老大欣慰地看着岳凌霄,又看向他旁边的顺哥,然后她的身子一顿。 她没有看到慎哥的身影,太夫人的眼神就是一暗。 虽然这样的结果在太夫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她的眼前仍然恍惚了一下,心里顿时涌过了一股难受的情绪。 太夫人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微笑着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再说了你这也是为了家族而奔波,祖母怎么能够怨你呢。” 这时姬清慈也和远哥意姐下了车,来到了他们身边,领着两个孩子跪下:”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 太夫人乐呵呵地说:”都起来,快起来,顺哥、远哥、意姐过来曾祖母这里,让曾祖母好好看看我的小乖孙。” 顺哥就听话的带着远哥和意姐又往前走了两步。 太夫人慈祥而又乐呵呵的把三个孙儿孙女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眼里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孩子都大了,长高了,越长越漂亮了。 太夫人这心里呀,比抹了蜜都甜,只是可惜慎哥那孩子没有回来。 唉,也不知道慎哥那孩子去了皇宫之后,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靖国公就笑着说:”母亲别在这里站着了,天气这么热,反正他们都已经回来了,还是进屋里去聊。” 姜夫人也笑了:”是啊,娘,走,进屋去。” 第四0八章 回宫 再说慎哥随着侍卫甲和侍卫乙进了皇宫。 刚到皇宫门口,慎哥就看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于公公正立在那里候驾。 慎哥下了马,于公公就笑着迎上来说:”闽王殿下,您可回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正盼着您呢。” 慎哥微笑:”公公辛苦了,请前边带路。” 于公公一甩手里的拂尘,乐呵呵的说:”好嘞,殿下,老奴这就带您去。” 于公公说着,他就在前边带路,引着慎歌往皇后的坤宁宫走去。 原来皇上和皇后都在坤宁宫等候慎哥呢。 此时坤宁宫里,皇后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这两年来,她也一直都在和慎哥通信。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第一次以母亲的身份面对这个孩子时,慎哥对他会不会有排斥的心态。 慎哥是跟着贤德夫人姬清慈长大的。 皇后虽然生了慎哥,但是却没有养过他一天。 文皇后心情忐忑,不时的催大宫女去宫门口看看:”彩云,你快去看看,慎哥他来没来?:” 彩云已经看了无数次了。 皇上看着自己的皇后,微笑着说:”梓童,你可是一国之后,是他的母亲,你要稳住,不要着急,一会儿他就来了。” 彩云第n次的到了宫门口,然后她就看到了前边带路的于公公,引着一位英俊的少年走了过来。 她赶忙往里跑,也顾不上什么失仪了,她喊道:皇上,皇后,闽王殿下回来了。” 文皇后一听赶紧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又照了照镜子对皇上说:”皇上,您看妾身,这,还可以吗?” 皇上又笑了:”皇后,挺好。” 彩云在心里说,皇上真不亏是一国之君,皇后紧张的够呛,可是他却是这样淡定。 彩云不知道的是,皇上会掩饰自己,他实际上也是有一些小紧张的。 但他还能稳得住,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吗?心里慌什么呢? 不过尽管他也对自己这样暗示,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来面对这个流失在外面十六年的亲生儿子,那心态也是又期盼又紧张的。 这一对大楚最尊贵的父母就是在这样的心态之下,迎来了他们的嫡皇长子李承宇。 慎哥进了屋,大踏步的走上前来双膝跪下:”儿臣李承宇拜见父皇母后!” 然后不等皇上说话,文皇后就来到儿子的面前,亲手把慎哥扶了起来。 文皇后的眼里闪着莹莹的泪光:”孩子,起来,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慎哥站起来,他看向文皇后那闪着晶莹泪花的眼睛,心里也不自觉地揪了一下。 虽然文皇后没有养过他,但是文皇后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还是有感觉的。 慎哥说:”母后,儿臣一切都好,劳母后挂念,是儿臣的不是。” 皇上在旁边咳了一声说:”行了,你们娘俩都坐下,我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慎哥就扶着文皇后,母子两人就坐在了一边。 皇上和皇后问了一下他们路上的情形。 然后他就问起了泉州的具体情况,慎哥回答的很详细。 皇上很满意。毕竟岳凌霄给他来信时也不能说的特别详细。 然后皇上又问候了一下岳凌霄和姬清慈。 看着慎哥说起岳凌霄和姬清慈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温和表情,皇上的心里有点吃味。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人家养了他儿子十六年,皇上也不是一个冷血冷酷的人。 如果慎哥真的是一个进了皇宫就把养父养母抛到后边不管的人,皇上反而觉得可怕。 皇上说:”今天本不是你正式入皇宫的日子,但是你母后太想你了,就让你先回来一趟。 今天父皇特准你今天回到靖国公府看看太夫人和靖国公夫妇,也免得靖国公以后说朕无情。 明天朕要派人把你从靖国公府迎回来,明天就是你正式回皇宫的日子。朕要给你摆一个仪式。” 慎哥一听皇上说,今天让他回靖国公府,心里不由得跳跃了一下。 不过慎哥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起身恭敬地回答:”谢父皇,儿臣记住了。” 当二皇子和康宁公主听说皇兄回来了,跑到母后的宫殿时,却哪里还有大皇兄的影子。 靖国公府里,此时人们都尽量避免提起慎哥的名字,怕太夫人伤心。 这时就听到正在外边和蕊姐玩耍的意姐用清脆的小嗓音带着惊喜叫道:”大哥,大哥,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岳凌霄和姬青辞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皇上这么大方?肯放慎哥回来了。 顺哥已经几个健步就跑了出去,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外面正对着他微笑的慎哥。 顺哥惊喜地跑过去搂住慎哥:”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慎哥说:”父皇让我回来看看曾祖母和祖父祖母,他们明天再接我回宫。” 然后兄弟俩就听到太夫人激动的声音:”慎哥,是我的慎哥回来了吗?” 慎哥放开顺哥几步迈了进去,他扑通跪在老太太的面前,哽咽的喊了一声:”曾祖母,孙儿,孙儿回来看您来了。” 太夫人的眼睛湿润:”孩子,快快起来,让曾祖母好好的看看你。” 太夫人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慎哥当成一个从外面捡过来的孩子,老太太是把慎哥当成亲孙子在疼的,因而祖孙的感情非常好。 慎哥任由太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他的嘴角含着温暖的笑容。 太夫人不住的说:”好,好,长大了,长高了。快去见见你祖父和祖母。” 慎哥笑着点点头,他转过身来跪在靖国公和靖国公夫人的面前行礼:”孙儿拜见祖父祖母。” 靖国公倒还坦然的受了他这一礼。 但是靖国公夫人姜氏的心里却很不安。 毕竟当年慎哥没有去福建之前,姜夫人是很不喜这个孩子的,她怨怪慎哥占了府中嫡长孙的名分。 可是却没有想到人家慎哥其实是文皇后丢失的嫡长子。 这样一个大的转折,让姜夫人的心里很是忐忑。 而慎哥却并不在意姜夫人以往对他的种种。 他对姜夫人依然非常恭敬,把她当自己的祖母一样对待,让姜夫人的心里都觉得很惭愧。 这一晚上,慎哥和顺哥两个人几乎唠了一宿,直到辰时才闭上眼睛。 可是也就觉得只眯了不大一会,他们就又醒来了。 因为今天是慎哥要回宫的日子,皇上既然要大张旗鼓地迎接他回皇宫,靖国公府也要等着宫里来人。 第四0九章 巳时初,于公公的后面带着一大溜的太监和宫女,太监和宫女的后面又是一千的禁卫军。 这么大的阵势,很快就把京城的百姓给惊动了。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嫡皇长子回宫的日子。 于是大家就兴奋啦,在很短的时间内,京城的人们就聚集在了从靖国公府到皇宫的这一段路径上。 百姓们都想看一看这位传说之中的嫡皇长子的风采。 于公公来时还带来了几大车的礼物,他笑着对靖国公和岳凌霄说:“咱家今天奉皇上的命来接闽王殿下,另外皇上这里还有给岳世子的圣旨,国公大人,岳大将军,先把圣旨接了?” 一家人就全跪下接圣旨,于公公站在那里尖着嗓子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建总督岳凌霄在任职期间,精尽忠诚,恪尽职守,整顿福建沿海,歼灭来犯海盗,扬我大楚神威,卓见成效,才使朝廷重开福建沿海海禁,因功劳卓着,特命岳凌霄官复骠骑大将军职务,官阶一品。。其子岳承昀将门虎子,封五品宁远将军。另因靖国公府收养教化文皇后所生嫡皇长子有功,为表示感谢,朕特赏赐岳凌霄夫妻白银万两,绢帛百匹,令瓷器宝物等数件。” 一家人谢主隆恩,靖国公跪着把圣旨接了过来。 岳凌霄看了一下屋外围着的百姓,想了想对吕良和吕真说:“你们俩去把门槛卸了,让车直接进来。” 吕良和吕真会意,皇宫里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当着这么多百姓的百往下搬,确实是太招摇了,还是把车赶进来的好。 于是就这样,想看看车里究竟装着什么的百姓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皇宫赏赐给靖国公府的礼物,这论车装的,还能少了吗? 唉,靖国公府的运气,还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靖国公笑着说:“于公公,先到屋里喝杯茶休息休息。” 于公公会意,闽王殿下今天离开,也总得给人家道别的时间。 于是于公公很有眼色地就跟着靖国公进屋里喝茶去了。 可是姬清慈和岳凌霄的心里却并不好受,这种不好受,不是因为慎哥要回宫,恰恰是因为皇上赏赐的这些礼物。 他们夫妻都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皇上赏赐这些东西,就要把他们对慎哥的养育之恩买断了一样。 不只他们有这样的感觉,这院里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以及姜夫人闻氏和关氏泽哥之外,其他几个大人全都有这样的感觉。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岳凌霄和姬清慈,就招呼慎哥跟她进了屋。 太夫人嘱咐说:“孩子,到了皇宫里,要多长几个心眼,吃的用的,仔细着,千万别着了别人的道。” 慎哥的眼睛红红的:“曾祖母,慎哥记住了。” 太夫人想了一想又说:“不要多言,祸从口出。” 慎哥点头:“嗯,记住了。” 太夫人又说:“拿不准的事情就多问问你大舅舅,或是想办法给你祖父和父亲带着口信。” 慎哥点头:“是,曾祖母。” 太夫人就问旁边的姬清慈:“阿慈,我想不起来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快嘱咐一下这孩子,那皇宫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我可真不放心呢?” 姬清慈早已让书月守在了门口,这屋里就祖孙四个,再加上一个顺哥。就连岳凌霄都没有进来。 姬清慈深深地看了一眼慎哥:“有时不必太露出锋芒,适当地收敛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再有就是你一定要和三皇子搞好关系,他是你亲弟弟,另外你也要友爱另外的弟弟妹妹,虽然不是你母后生的,但他们和你都有血缘关系。你父皇应该是希望你能爱护那些个弟妹的。” 想了一下她又说:“慎哥,你要保持平常人,记住,你是文皇后的嫡长子,你什么都不要争,你也没必要争,有时不争其实就是争。” 太夫人赞赏地看了一眼姬清慈说:“慎哥,你娘说的再对不过了,像你家这种情况,不争就是争。” 慎哥含着泪给曾祖母和母亲各磕了一个头,太夫人和姬清慈倒也没有拒绝。 外边于公公喝完茶已经在催了,因为今天文武百官也都在大殿上等着嫡皇长子呢。 所以也不能回去太晚了。 一会,几个宫女捧着慎哥的亲王服饰过来,慎哥不习惯让女人服饰,他让全一和全五帮全他换上出来后,全一和全五也换上了皇宫里拿来的侍卫服。 当慎哥带着全一和全五出来后,大家全都眼前一亮,主子英俊,侍卫也不凡。 慎哥本来长的就像皇上,这一穿上亲王的服饰,就更像皇上了。 于公公满意地点点头,成,这一身很合适。 能不合适吗,这可是皇后亲自督办监制的。 靖国公和岳凌霄都两眼炯炯地看着慎哥。 慎哥说:祖父,父亲可还有什么要嘱咐慎哥的。” 岳凌霄深深地看着他低声说:“保重。记住,如果你需要,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靖国公也:“是啊,慎哥,祖父虽然老了,但会在后面看着你的。” 慎哥心里一震,他点头,低声说道:“祖父父亲,慎哥记住了。慎哥,这就走了。” 说完他不再回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靖国公府。 于公公尖着嗓子喊道:“闽王殿下起驾回宫了。” 在外面的禁卫兵看到闽王殿下穿着亲王的服装出来,全都跪拜:“拜见闽王殿下。” 两边的百姓也跪下行礼,一时间,拜见闽王殿下的声音在靖国公府门前的上空久久回荡。 慎哥点头:“大家起来,回宫。” 说着他就接过全一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再也没有回头。 闽王在一千禁卫军的护卫下,带着一大群的太监和宫女,浩浩荡荡地从京城的正街走过,所过之处,百姓跪伏,一直绵延到皇宫我外边。 今天的文武两列朝臣都在金銮殿上等着闽王殿下。 年轻威武英俊的少年王爷缓缓地走过一级级地台阶,走进历代皇上上朝的金銮殿。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两列文武百官的身边,走到最前面跪下朗声说着:“儿臣李承宇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一0章 东宫妃位 皇上看着下面跪着的长子,嘴角上翘。 他心情愉悦地说:”好,你今天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家了。既然回来了,就要为朕分忧。东宫已经悬空多年,朕今天就封你为东宫太子,即日起入住东宫,执掌太子印。” 慎哥惊讶地抬起头来,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有想过太子之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但他却没有想到他刚一回宫,皇上就封他为太子。 就是昨天皇上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一点儿的信息。 下边大殿上,除了几个阁老大臣之外,其他的大臣都是心里一震。 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嫡皇长子归来的这一天,就封他做了太子。 大臣们也终于明白了,皇上今天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来迎接嫡皇长子回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在他回宫的这天封他为东宫太子。 大臣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毕竟东宫已经空悬了多年,现在无论是从嫡皇长子的地位,还是从他在泉州这两年的作为。 这位皇长子都是可以担当得起皇太子这样一个封号的。 靖国公和岳凌霄也是随同慎哥一起进宫的。 他们站在队列里,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样一个消息。 皇上愉悦的看着盛哥惊讶的眼神儿,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 他干咳了一声说:”怎么,对朕封你为东宫太子的事情有疑问吗?” 慎哥回过神来,行了一礼:”谢父王恩封。” 皇上又说:”好啦,太子,你母后和你的弟弟妹妹都在东宫等着你呢,下了朝之后你就先去看看他们。” 慎哥恭敬的回答是:”是,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散了朝之后,有不少大臣都过来给慎哥道贺。 不过无论谁来,慎哥都是一脸微笑温和彬彬有礼的样子,诸位大臣不禁又纷纷夸赞太子的好气度。 慎哥眼角的余光飘过了含笑面对他的祖父靖国公以及父亲岳凌霄,英俊的脸上不自觉的又浮现了温和温馨的笑容。 慎哥,不,以后可以改口叫太子了。 太子离开大殿和一众朝臣们,向着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了里,文皇后,三皇子和康宁公主都在宫殿里等着他。 太子刚一走进坤宁宫,就看到一个少女伸出了小脑袋向外张望。 太子微微一笑他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孪生胞妹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一看到孪生哥哥来了,赶忙就跑了出来。 她依然是那样活泼不认生:”大皇兄,大皇兄,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你可来了。” 太子脸上的笑容不觉扩大,他走到康宁的身边说:”走,领大哥进去见母后。” 康宁高高兴兴的拉着大哥的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唠叨:”大哥你也真是的,昨天我和三弟来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和三弟呢?我们都好想你的。” 太子看着这个一见到他就马上变身小话唠的孪生妹妹,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 大概是孪生兄妹的缘故,慎哥原来每次跟娘亲来皇宫,这位康宁小公主都爱缠着他玩。 而慎哥也从来不讨厌她,甚至觉得她很可爱,现在想来,兄妹俩愿意亲近,原来真是血缘关系的原因。 他说:”好,是皇兄的错,大皇兄向你赔礼。” 康宁公主点点小脑袋,傲娇的说:”行,那我就原谅大皇兄了。” 兄妹俩一边斗嘴一边就走到了里面。 太子走到文皇后的面前,跪下叩头行礼,嘴里说倒:”儿臣向母后请安。” 文皇后看到慎哥,脸上就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温和地说:”太子,起来。” 皇后又转身对康宁公主和三皇子说:”以后你们就要改口了,不要叫大皇兄,要叫太子哥哥,你皇兄今天已经被你父皇封为太子了。” 三皇子和康宁公主都瞪大了眼睛。 三皇子就说:”是吗,那母后您为什么不早说?” 他又转向皇兄:”太子哥哥,皇弟向您道喜啦。” 公主也乐呵呵的说:”皇妹,康宁也向太子哥哥道喜了。” 慎哥含笑向三皇子和康宁公主说:”谢谢三皇弟,谢谢皇妹。” 闻皇后就笑着说:”这一段时间,你父皇就再给你琢磨太子太傅的事情,也是在你来之前都定下的。” 三皇子好奇的问文皇后:”哪位大臣是太子哥哥的老师?” 文皇后笑着说:”国子监祭酒崔文华堪称当代文学大儒,由他给你当老师,你应该学到不少东西。” 太子倒是知道国子监祭酒崔文华,这位祭酒四十多岁,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是一位非常博学的大儒。 太子微笑:”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会和崔继久好好学习的。” 三皇子有点羡慕,虽然他的几位老师也都是学问很高之人,但是名头却不如崔祭酒的名头响。 娘几个谈了一会话,皇帝那边的于公公过来叫太子过去,说皇上找他有事情。 慎歌告别了皇后,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看到太子过来,指指旁边的坐榻,太子坐下说话。 太子向皇上行了礼,说了声:”谢父皇。” 就听话的坐在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叫他来,就是跟他说太子府的事情。 太子入主东宫不是小事。 东宫太子府有自己的一套机构,这之前皇上已经给他安排的差不多了。 因为太子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他对朝廷里的大臣都不熟悉。 所以皇上特意把太子叫来和他说了说他给安排的这些人。 太子府里主要的人事安排都是皇上和那几个阁老商量安排的。 有一些不着急安排的官员,他留给了太子,让太子自己熟悉了情况之后自己去安排。 对于皇上的这些安排,太子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不管怎么说,父皇虽然没有养过自己,但他对自己的回归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虽然姬清慈他们去了福建四年,但安乐居里却一如几年前一样。 李妈妈把这里天天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姬清慈的住处更是清理的纤尘不染。 送走了慎歌之后,姬清慈就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一路上即使行得不快,但她仍然还是很疲惫的。 姬清慈醒来之后就听到了慎歌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的消息。 她只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就马上平静了下来。 她觉得皇上的这个决定并不让她有多么意外。 太子之位早早的决定下来,对于皇上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这样也好早些断了某些别有用心人的念想。 第四一一章 东宫妃位(二) 岳凌霄官复原职之后,皇上又让他去了西山大营统领右军,顺歌则进了骁骑营。 不过由于一家人刚回来,岳凌霄和顺哥先在家里休息了两天。 趁着休息的这两天,他们先回了一趟忠义侯府去探望了忠毅候姬成平,又去探望了二叔姬成泉和二婶原氏。 然后他们趁着姬清云沐休的时候,去了忠毅将军府探望哥哥和嫂嫂。 姬清云和公主一直感情稳定,姬清云也没有纳妾。 两个人这几年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子谨哥和太子同岁,如今十六岁,却已经是皇宫殿前侍卫的一名小队长。 这孩子是在去年参的军,自从谨慎听说了顺哥都已经参了军之后,他就缠着父亲姬清云也要去军营。 后来姬清云就给他安排到了殿前侍卫营里,今年刚被提拔起来做了小队长。 今天他听说姑姑一家要来,就特意请了假在家等着。 他领着弟弟妹妹早早地就等在了自家大门口,还不停地引颈向远处观望。 他的身边站着三个孩子。 那个十二三岁的漂亮小姑娘是大妹乐姐,乐姐旁边的那个比意姐稍微小一些的小姑娘是谨哥的二妹欢姐,站在谨哥另一侧的两岁的小豆丁是他们最小的弟弟,叫逊哥。 逊哥站的有些累了,歪歪扭扭地走到大姐身边伸开小手,要抱抱。 乐姐是个脾气很好的姑娘,性格不像母亲福安公主那么活泼,很文静,对下面的一对弟弟妹妹尤其疼爱。逊哥时不时地就缠着大姐,她一点也不烦,总是很耐心。 乐姐刚想要抱他起来,谨哥就说:“逊哥,让大哥来抱着你,你现在越来越沉了,你大姐哪里还能抱得动你。” 逊哥还是想让大姐抱,因为大姐的身上香香的,可是他看了看乐姐的小身板,就乖乖地让大哥把自己抱了起来。 这时姬清云夫妻也出来了。 欢姐就说:”爹爹,娘,姑姑和姑夫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福安公主就笑了:”娘亲不是跟你们说过,得等姑姑他们吃过早饭才能过来的吗?谁让你们那么着急就出来等了。” 她话刚落下,谨哥就兴奋地喊道:“看,姑姑他们来了。” 说着他抱着逊哥就往前迎接了过去,另外一只手还对着骑在马上的岳凌霄和顺哥招手。 顺哥一提马缰绳,越过父亲对着谨哥跑了过来。 顺哥下了马,把缰绳递给全二,他高兴地叫着:“大表哥,我们回来了。” 谨哥抱着逊哥,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对逊哥说:“阿逊,这是你顺表哥,叫人呢?” 逊哥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了顺哥一会,然后他咧开小嘴笑了,他在哥哥的怀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顺表哥好。” 顺哥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包子,他伸开手:“来,让顺表哥抱抱好不好。” 逊哥好像对他并不认生,他伸出小手就让顺哥抱。 谨哥就笑了:“顺表弟,你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我们逊哥可是不爱让别的男人抱的。” 顺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表弟:“是吗,顺表哥的面子这么大吗?” 逊哥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两只小手交叠在一起对着,小样子非常萌。 那边岳凌霄和姬清慈也已经和姬清云夫妻寒暄上了。 乐姐和欢姐看到远哥和意姐,她很欢喜。 那年龙凤胎刚离开京城时,也就三岁多一点,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 小模样越长越漂亮不说,两人的面貌如果不从发式上分,还是看不出来哪个是哪个。 谨哥和顺哥也走回来,各自和长辈行礼问安后,四个家长看着都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们,各自感慨良多。 很快,两家人就分成了好几伙,姬清云和岳凌霄去了书房谈事情,他们之间有许多事情需要沟通交流。 谨哥和顺哥两个人去练武场去切磋武艺,这次顺哥也把远哥带走了。 意姐很快就和欢姐疯到了一起,两个小姑娘年龄差的不多。 乐姐是个大孩子了,她在一边微笑地看着意姐和欢姐嘻闹。 当然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看着那个十分会缠她的小弟逊哥。 姬清云和岳凌霄两个人在书房里正在谈事情。 岳凌霄问:”太子那边的人都是皇上安排的?” 姬清云点点头说:”是皇上和几位阁老商量定的。不过还好,我看了一下那些人,都是哪边也不靠的人。尤其是那位崔祭酒给太子当老师,再好不过。” 岳凌霄点点头说:”崔继久是个性格耿直的人,学问又好。可以让人放心。” 姬清云就说:”其实我不太担心太子府,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严二老爷究竟去了哪里?如果死了还行,如果不死,我怕他将来早晚会出来搅和。” 岳凌霄点点头,他很认可姬清云的话。 他又问:”皇上现在还继续找他吗?” 姬清云点点头:”找还是再找,只是大部分人都撤了回来,只留了他身边的两个暗卫在查。” 岳凌霄露了一下眉头,这位严二老爷到底藏到了哪里去了? 姬清云转一个话题说:”端贵妃这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忠顺伯把自己的三个女儿都送出去联姻了。” 岳凌霄点点头,这几年他虽然在福建,但是朝廷里的事情他还是很关心的。 忠顺伯把自己的三个女儿都送出去联姻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门清。 自从贤淑妃死了之后,后宫的这些娘娘们势力最大的就是端贵妃啦。 岳凌霄沉吟:”端贵妃生的四皇子刚过了两岁?” 姬清云点头:”对,四皇子虽然小,但是忠顺伯和端贵妃这边,我们也不得不防。没准儿他们就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岳凌霄想了想又说:”三皇子是一个怎样的皇子?” 姬清云说:”三皇子那里没事儿的,他是皇后所生,虽然没和太子一起长大,但是这位皇子心性纯良,性格上又不好争。” 岳凌霄松了一口气说:”这就好,兄弟之间多少还能有一个帮衬的,太子进了皇宫之后,也会享受到一份兄弟之情。” 姬清云就露出笑容,他知道岳凌霄太惦记太子了。 毕竟太子在靖国公府的时候,兄弟姐妹之间都相处很好,他不会考虑到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太子回到了皇宫,这些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他就得适应一段时间。 岳凌霄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他看着姬清云问:”皇上没有要把二皇子调回京城的打算吗? 姬清慈一直就是皇上身边的近臣,皇上的三千虎卫军都在他的手里。 岳凌霄觉得如果有人真能揣测皇上的心思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是姬清云。 姬青云的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他说:”目前皇上好像没有这种打算,不过过年过节的时候,皇上还是很关心二皇子,派人往皇陵送过不少的东西。而去探望二皇子的人,回来说二皇子在那边待的很安稳。” 书房里的两个男人谈论着朝廷,谈论着时局。 而姬清慈和福安公主这多年未见的姑嫂兼手帕交,这么多年没有见了,要说的话还真不少。 不过两个人无论谈什么,最后还是归结到了孩子们的身上。 姬清慈就问:”大嫂,谨哥的婚事可有定下?” 福安公主笑着说:“定下了,是安国公府江家二爷的长女,你哥这不是和江二爷原来就一直在南疆吗,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之间还定过娃娃亲,不过当时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玩笑话,你大哥都忘记了,结果人家江家没有忘,没有想到还真成了亲家。” 姬清慈眼睛一亮说:“好啊,江二爷的夫人,那位李家姐姐,可是一位极其值得交往之人。她养育出来的女儿,一定是错不了的。只是,他们一家子一直就在边关,你可有见过那姑娘?” 福安公主说:“我倒是没有见过那姑娘,不过我有那个姑娘的画像。” 姬清慈顿时来了兴趣:“在哪呢,大嫂拿出来,我也看看那孩子长的像谁。” 福安公主笑了,她也不用丫环,自己亲自从一个箱笼里拿出屯一个装裱好的画像。 她打开画轴,画上是一位骑着战马,手里还握着一支长鞭的少女。 仔细看,少女的面容姣好,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眉眼间还有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 姬清慈笑了:“这孩子倒是英姿飒爽的,看这样,功夫应该错不了。” 福安公主就笑着说:何止是不错,听说还相当能干,她手下有三十多个女兵,全都是功夫不错的女孩子。” 姬清慈不禁笑问:“咱们谨哥可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提到这里,福安公主更乐了:“当时,我就怕谨哥不喜欢这样打打杀杀的女孩子。当时母后就有些埋怨你大哥,可是你猜谨哥那孩子说什么?” 姬清慈非常感兴趣地说:“谨哥说什么了?” 福安公主满脸笑容地说:“谨哥说,那好啊,省的让我娶那些个小脚女人了,走道都走不稳。” 其实在大楚,并没有什么女子必须要裹足的硬性要求。 只不过在前朝时,那些家庭地位高的小姐特别爱裹脚,礼仪规矩也很讲究,因而大楚小脚的女人也是不在少数的, 不过福安公主和姬清慈两人却都不是小脚。 姬清慈是因为她特殊的经历,李妈妈心疼小姐已经很苦了,就不忍心再折腾她那双小脚。 福安公主的地位高贵,太后觉得女儿不必要受此约束。 姬清慈就开心地笑了:“这孩子还真逗,行,那李小姐肯定就合他的心意了。” 福安公主也乐了:“可不,一听说人家李小姐还有三十个女兵,他更乐了,直说是赚到了。” 两个人笑了一会谨哥,就又说到了慎哥的身上。 姬清慈有些担忧地说:“大嫂,其实我很担心慎哥,他这次刚一回来,皇上就让他入主东宫,虽然这是好事情,但是他现在已经十六了,和谨哥的年纪一样大。我估计下一步,皇上和皇后就要为他择定太子妃了。” 福安公主看着她安慰说:“你也不用担心,我看皇上和皇后都是真心疼爱他,而且你是他的养母,我估计以文皇后以往对你的看重,她有可能找你商量这件事情。你这一段时间可以把京城里这些有可能成为太子妃人选的女孩子好好地观察一番。” 姬清慈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想了一下说:“不过这些年我也不在京城里,也不知道大约能有哪几家千金能入了皇后的眼。” 公主想了一下,拿出一张纸来,给她列了一个名单,交到她的手里:“我觉得应该是从这几家里面选。” 姬清慈看了一下名单,心里多少有了点数。她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谢谢大嫂。” 姬清慈回去后就去了太夫人那里,她把手里这些名单递给太夫人说:“曾祖母,您老给看看,这些人家的几个小姐如何?” 太夫人接过名单,睿智的眼光看向姬清慈:“这是,给慎哥选的?” 姬清慈就笑着说:“这是公主提供的名单,她说,慎哥的太子妃,很有可能就在这些名单里。” 太夫人赞同地点点头说:“公主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要说这些个女孩子,那王家,费家就算了,就这原家,刘家和崔家,这三家的女孩子都是很出类拔萃的。不过,我觉得这个费家的女儿倒是可以求来给顺哥当媳妇。现在泽哥都已经定下了亲事了,顺哥也十五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泽哥定的是他的表妹,闻家的女孩,姬清慈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至于顺哥她总觉得年纪还小,过早地结婚过夫妻生活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孩子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晚点结婚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太夫人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顺着老人家笑着说:“行,祖母,我跟夫君说说,可以考虑一下。” 太夫人就说:“这原家就是阿姗的女儿,这孩子今年也十四了,无论是相貌还是礼仪教养那也是一等一的。只是你妹妹未必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入宫中。哎,那皇宫里说起来富贵,但也是个吃人的地方。” 姬清慈点点头:“祖母说的是,可是如果阿珊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那就赶紧给说一门亲事才好。” 太夫人点头:“这不正在说呢吗?要不是你总说那孩子和顺哥的血缘关系太近,就把那孩子娶来多好,亲上加亲的,又都了解。可惜呀。” 第四一二章 东宫妃位(三) 刚从福建回到京城的接皇长子入主东宫的事情在京城里热闹了一阵之后。京城里的人们又开始转而关心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悬空多年的太子之位有人了,那太子妃之位呢? 太子已经十六了,下面就应该选太子妃了? 于是京城的人们又开始纷纷地议论,哪家的小姐能够有福气有运气地成为太子妃人选。 今年的八月十五,皇上皇后在宫中特意设宴,女眷这边准许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家夫人和小姐去参加宴会。 皇宫里现在有三位可以说亲事的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 不过大家都猜测这次宴会主要的目的就是为太子选妃。 为了能入皇后娘娘的眼,嫁给那位文武全才的太子殿下。 来参加宴会的官家夫人也算是拼了,她们都把自己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穿最能提高气质的衣服,用最高档的胭脂水粉。 于是皇后的坤宁宫待客大厅里,衣香鬓影,芬芳袭人,俨然今天就是一场选美大赛。 在这些夫人和小姐当中,定国公原夫人带着世子夫人岳凌珊和母女也来参加宴会。 岳凌珊是不想带女儿来,她岂能不知道皇后的意思,皇后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这些小姐们,看看哪位小姐最适合做她的儿媳妇。 她本不想带女儿来,可是文皇后却特意给定国公府下了请柬,请柬中专门提到了女儿。 岳凌珊一看避不了,只好带着女儿来了。 其实岳凌珊也很喜欢慎哥,慎哥是个好孩子,如果慎哥要是不进宫的话,她觉得倒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可是她不想让女儿进宫,只要进了宫,那就是说不完的寂寞和无休止的争斗,说不准还会把性命搭进去,她可不舍得女儿进去。 然后就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说是有哪家哪家的小姐如何如何优秀。 其中呼声最高的当然就是原家,崔家和刘家。 崔家的小姐崔涵语今年14岁,据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这位小姐不只是有才华,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崔家原就是百年望族,不过崔祭酒是崔家的旁支,听说和崔氏家族来往并不多。 据说崔祭酒少年时父亲就去世了,母子俩相依为命,也曾备受家族的欺凌。 不过崔祭酒很争气,中了状元以后就落户京城。 三年前,崔祭酒凭一己之力坐上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崔祭酒此人才高八斗,上通天文下之地理,博古论今,无所不精,在如今也算是响当当的文学泰斗了。 崔祭酒的膝下,有两儿一女,长子崔涵文在父亲的教导之下也曾一举中了状元,如今是翰林院的编修,正七品。 次子今年十二,如今是国子监的学生,听说书读的也很好。 崔涵语是家中居中的女孩,崔祭酒夫妇爱之如掌上明珠。 在大楚,国子监祭酒是从三品,崔夫人和小姐也是接到了皇后特意发的请柬过来的。 崔夫人先领着崔涵语去拜见皇后。 然后看着眼前盈盈下拜的女孩,眼睛里全是笑意。 文皇后见过崔涵语几次,印象不错,觉得这姑娘的气质恬静如兰,对崔涵语非常有好感。 此时文皇后的身边其实已经做了好几位夫人。 岳凌珊也在其中。 岳灵珊的女儿阿音已经被小公主康宁拽走了。 阿音的哥哥勇哥是三皇子的伴读。 做为三皇子的胞姐,活泼的康宁小公主也和勇哥的妹妹成了好朋友。 这位康宁小公主时不时地就邀请阿音到皇宫里来玩。 一来二去的,文皇后就觉得阿音的性格和女儿很像,活泼可爱又单纯,文皇后很喜欢阿音。 阿音可是定国公府的宠儿,定国公府除了阿音是嫡女外,其余的就都是庶出的姑娘。 定国公府从上到下都极为宠爱阿音这唯一的嫡女,因而从小到大的阿音都是自由自在的长大,根本也不用动什么心机去算计别人。 而阿音的单纯也是岳凌珊不愿意让她嫁入东宫的主要原因。 女儿这样的性子,如果嫁去了东宫,会被人算计死的。 就是退一步说,女儿学会了算计,岳灵珊也不想看到女儿在皇家那个大染缸里变得面目全非,失了本性。 文皇后前几天就让人给姬清慈送了请柬。还一再的给她带话说,让她今天早点过来,因此今天姬清慈是第一个来到坤宁宫的。 他坐到这和文皇后聊了一刻钟后,各位夫人才陆陆续续的到来了。 崔夫人原来是见过姬清慈的,不过两个人也只是点头之交,并没有聊过什么天。 但这并不代表崔夫人对姬清慈没有好感。 姬清慈的经历和她在京城里的传说,让崔夫人觉得这位女子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因而崔夫人对姬清慈是有淡淡的好感和浓浓的好奇的。 崔夫人带着女儿见过皇后之后,又和其他的几位夫人见了礼。 众位夫人见到崔小姐,梳着流云发髻,头上斜斜地插了两根碧玉钗,鬓边簪了一个简单的树叶型花钿,耳朵上悬着一对白玉做的圆球耳坠。 再看身上,一袭浅黄色的绣着缠枝的裙衫,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袅袅婷婷,雅致如兰。 不觉都在心里赞道:”崔夫人真会养女儿,看崔小姐这一身的气度,在这京城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文皇后就笑着说:”崔家小姐出落的越发好了,瞧着这水灵清贵的小样,难道是崔祭酒的府上有灵泉妙药不成?怎地这孩子竟然如此优雅出色?” 崔夫人笑着看了女儿一眼说:”是皇后谬赞了,承皇后吉言,应该是大楚的风水好,才使我们的姑娘们都长得如此花容玉颜。” 在坐的夫人们听了这话全都笑了起来。 文皇后也笑着说:”瞧,崔夫人这张嘴真会说话,作为祭酒夫人,还真是当之无愧。” 姬清慈的脸上挂着笑容,心想:崔夫人的这张嘴不亏是祭酒府出品。瞧她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既谦逊又不自卑,既夸了自己,肯定了自己女儿的长的花容月貌,又夸赞了所有在座的夫人们的女儿长的都很漂亮。 看来这位祭酒夫人也是一位长袖善舞的人。 姬清慈转头看了一下站在崔夫人身边的崔小姐。 只见崔小姐的脸上微赧,但是却不见任何扭捏之态,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笑容,非常自然又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只杜鹃花绽落着芬芳。 第四一三章 东宫妃位(四) 姬清慈的心中不由地暗自称奇,难道这位崔涵语小姐是经过宫中的嬷嬷特殊调教过的不成? 怎么气度如此淡定端庄,笑容自然恰到好处?就好像是用尺寸刻意量过的一样。 难道那位太子的座师崔祭酒,其实现在应该叫崔太傅了,难道崔太傅早就有让女儿入主东宫妃位的打算? 崔夫人带着女儿刚坐下,就听有人说道:“那位不是刘夫人吗?“ 大家听到她的话,就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位将近四十岁的有些发福的夫人,夫人的身边也跟着一位妙龄女子,正是刘将军的夫人和女儿。 刘夫人的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衣着华丽,一身的贵气。 刘将军家是世袭的武职,不过刘将军此人曾经在西北打过仗,也曾立下过赫赫战功,算是朝廷里一位资深的二品大将军。 想当初刘将军的儿子刘公子被选上当了贤淑妃的儿子二皇子的伴读时,很多人还羡慕了好长的时间。 可是贤淑妃一死,严家一倒,二皇子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许多人当时都存着看好戏的心情。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在去皇陵时竟然主动辞退了刘小公子。 而且这位刘大将军也没有随着严家的登台而被牵连上,儿子也回来了。 他依然做着他的大将军,刘家依然风光无限,这也算是本事了。 刘家的这位嫡长女今年十五岁,长的也是姿容绝色,端庄大方。 别看刘家是武将之家,但是据说刘小姐从小就被刘老夫人请了宫中的嬷嬷教养,一举一动,皆是世家小姐的典范礼仪。 姬清慈听太夫人说过,刘家早就对女儿进行宫庭礼仪的教育。 这是早就有要送此女进宫的打算的,只不过当初他们是想让这位小姐嫁给皇上呢还是嫁给太子? 当然这一位也是收到了皇后娘娘的请帖的,也就是说刘小姐也在太子妃的待选范围之内。 刘夫人带着女儿上前给文皇后行了礼 文皇后看着穿着耦合色的裙衫,面如西施般美貌,气质如空谷幽兰的刘小姐,眼角也全是笑意。 接着费家的小姐,王家小姐,也相继到了。 这两位小姐也是接到了皇后的请柬的。两位姑娘也都在文皇后的太子妃人选名单上。 自然这两位小姐也是长相出众,气质端庄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文皇后的儿媳名单之上的。 想想也能想明白,太子妃人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人要漂亮,但不要艳丽的,毕竟他们选的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所以这几位小姐也都是京城小姐当中最优秀的人了。 那位王小姐的祖父是新组阁的阁老之一。 吴阁老致仕,严阁老登台,内阁一下子缺了两位阁老。 皇上就提拔了原翰林院的文华阁大学士王大人,也就是王小姐的祖父入了内阁。 姬清慈想起太夫人那天说的可以把费小姐聘来当顺哥媳妇的话。 这位费小姐的祖父却是一个已经致仕的人。 费老爷子曾经是一位都察院的御史大夫,性情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费小姐的父亲现在是刑部侍郎,也是三年前提拔的。 费家在京城不算是什么特别高的门第,不过费家人在京城的风评很好。 费夫人虽然已快到四十,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褶皱,神态雍容,风韵犹存。 看得出来费夫人年轻时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 姬清慈和其她的几位夫人还都见过,唯独没有和这位费夫人照过面。 费夫人带着女儿在拜见过皇后之后,过来拜见姬清慈。 姬清慈发现费小姐是一位很爱笑的女孩,她一笑的时候非常可爱,双颊还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姬清慈笑着夸赞了两句,她就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了一个水头很好的玉镯送给了费小姐。 费小姐笑盈盈的蹲身,再次行礼谢过贤德夫人。 文皇后眼睛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姬清慈送给费小姐的礼物。 别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但是她确实一直就关注着姬清慈对每一个小姐的态度。 姬清慈看着好像对每一个小姐都是赞赏有加,从她的语言和笑脸上根本看不出她喜欢哪一个。 但文皇后却发现,她给几个人的礼物是不一样的。 姬清慈给崔小姐和费小姐的是玉镯,然而她给刘小姐和王小姐的却是金手镯。 看似她随意从手腕上撸下来的礼物,似乎撸到哪个就是哪个。 但文皇后却不相信这位被皇上亲自封为一品夫人的靖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会这样随意。 难道姬清慈的心里对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可为什么就是两个人哪,难道她选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不成? 刘小姐和费小姐是前后脚来的,她也注意到了这位把太子抚养长大的一品夫人给她的是一个金手镯,给费玉如的却是一个精致的玉镯。 虽然自己的这个金手镯成色也很好,但刘小姐觉得还是玉的要更贵重一些。 难道这位夫人心中的太子妃人选是费玉如而不是自己? 祖母说过,要让自己好好接近这位太子的养母,这位贤德夫人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第一印象就没能入了她的眼,想到这里刘小姐的眼睛暗了暗。 文皇后的大宫女彩云进来对皇后说,外面大殿里的夫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文皇后就笑着站起来说:”几位夫人,我们也去大厅里和大家热闹热闹。” 于是姬清慈等几位夫人和小姐,就跟着文皇后去了大殿。 宫廷里的座位也都不是随便乱坐的,按品级排座。 只不过今天不同的是,文皇后特意发了请柬的几位夫人小姐和姬清慈坐在了一起。 不过现在距离开宴还早,皇宫里又不能随便乱走。 文皇后就特意圈定了两个地方,让夫人和姑娘们可以自由的活动活动。 坤宁宫的东边有一个池塘,水榭亭台,岸柳依依,是个赏心悦目的好景观。 坤宁宫的西边有一片花海,这里花的品种很多,也是文皇后的最爱。 穿过这一片花海,再往西走,那边就是御花园了。 文皇后给大家圈定的地方就是这一片花林和这一片池塘。 别看就这两个地方,那地盘也大了去了。 只那个池塘上面就有两个亭子,两个亭子之间是木板铺成的甬道,甬道两边是有护栏的。 这一片池塘过去就是东宫太子府的院墙。 第四一四章 试探 皇后这个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的命令一下,姑娘们或是年轻的媳妇们就成群地出了大殿,到外面来观赏风景了。 刘小姐就对站在她旁边的费小姐说:“费小姐,我们一起出去那边看看可好?” 费玉如微笑点头:“好啊,那就一起去。” 于是两位小姐就搭伴先去了西边的花林。 两人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康宁公主正和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正站在一棵粉色的大牡丹面前比比划划。 刘小姐和费玉如离的有些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刘小姐就嫣然一笑说:“费小姐,你看那不是原小姐吗?” 费玉如当然也认出了那两位姑娘当中的一位。 她点点头说:“是原姐姐,只是不知那位穿宫装的女子是哪位?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于是两人就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两个人的身后。 刘小姐就笑着喊了一声:“原小姐,你们是在这里赏花吗?” 阿音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笑了,她是认识这两位小姐的。 不过刘小姐和费小姐却不认识康宁公主。 因为康宁公主从来也不喜欢去参加民间的一些宴席活动,而今天康宁公主并没有穿公主服,费玉如和刘小姐都不敢确定她的身份。 康宁小公主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宫装,她本就性格活泼,不喜欢受约束。 就是她在平时也不愿意穿公主服,倒是爱穿一件简单的宫装,以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样觉得自己好自由。 即使今天有宴会,她也没有换上公主装,她理由满满地对文皇后说,她又不是今天的主角,穿那么正式做什么? 另外她还古怪精灵地对文皇后说,她就要穿成这样,让别的小姐都认不出她来,这样她就好借机给大哥好好地选一选太子妃了。 文皇后一向就纵容她,也就好笑地任由她胡闹去了。 刘小姐以为这个穿宫装的女子有可能是文皇后派来侍奉原小姐的宫女。 而如果是宫女的话,她就不必在意了。 阿音晶莹如玉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婉约宁静的笑容:”原来是费小姐和刘小姐啊。你们也来这里赏花吗?” 刘小姐就笑着说:“是啊,没有想到皇后这里还有这么一大片姹紫殷红的花林,真是太美了。” 费小姐的眼睛则是看向康宁公主。 她总觉得这位长相漂亮的小宫女的身上有一种让她熟悉的感觉,不过她确信她并没有见过这位宫装少女。 于是她迟疑地说:“原小姐,这位姐姐是?” 阿音刚想介绍康宁公主,就被康宁公主从背后扯了一下衣襟。 只听康宁公主说:你们就叫我彩霞,我是坤宁宫的。” 费玉如就笑着说:“原来是彩霞姐姐。” 她听说过皇后的身边有四个大宫女,彩云,彩霞,彩锦,彩荷。没有想到这一位竟然就是其中的一位。 刘小姐也笑着说:“彩霞姐姐好漂亮。” 康宁公主打量了一下刘小姐和费小姐笑着说:“两位小姐也很漂亮。” 阿音无奈地在心里叹气,这位小公主又要开始淘气了。 她就介绍说:“这位是刘将军的女儿刘婉莹小姐,这位是费大人的女儿费玉如小姐。” 康宁公主了然,原来是这两位小姐啊,她记得母后那个侯选人名单上可是有这两位小姐的。 想到这里她就笑着说:“早就听说了刘小姐和费小姐长的貌如天仙,才高八斗,今天见了,两位小姐果真不凡。” 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刘小姐就转向阿音,然后她的眼睛一闪。 文皇后还真是宠爱定国公府的这位小姐,还专门给她派了身边的得力的宫女来陪她。 那是不是说,在皇后的心里。原小姐就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呢? 现在的刘小姐最关心的就是文皇后和贤德夫人能看上哪一家的小姐。 刘小姐看着目前站在这里的这两位,一个是皇后看中的,一个是贤德夫人看中的,只有她自己既没有入了文皇后的眼,又没有入了贤德夫人的眼。 不过刘小姐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那笑容如三月的春风,让人看了倍增好感。 然后她就看到了康宁公主手里的花,就笑着问:“这是给皇后采的吗?” 康宁公主就说:“不是啊,这是皇后娘娘让我采来给太子送去的,于是我就捡了娘娘喜欢的采了几枝,准备插到太子屋里的花瓶里。想必娘娘喜欢的,太子也会喜欢的,毕竟是母子天性吗?” 说着她就陶醉地把手里的那一束花放到了鼻子上闻了闻,又陶醉地眯了一下眼睛。 这花香太迷人了,她太喜欢了,本来她准备让小宫女插到自己寝宫的花瓶里的,可是今天她要把这些漂亮的花另派用场了。 所以这些花,康宁小公主既不是给太子的,也不是给娘娘的,根本就没有人让她采花。 真实的情况是,康宁小公主每天都要来祸祸母后的这些花,采上一大把插到自己的屋里。 原小姐看着她那小样子不禁又笑了,这位小公主就是这样,有时可爱的不像话,有时捣蛋起来也挺愁人的。 不过阿音倒是非常喜欢这位公主姐姐。 刘小姐的眼睛里陡然一亮,她眼珠子一转说:“彩霞姐姐现在就要送给太子吗?” 康宁笑吟吟地说:“是啊,一会你们就去那边玩,我先把这些花送到太子那里。阿音小姐,你还是和我一起去,皇后娘娘让我跟着您,您就跟着我一起去,说不定你还能在那里看到你哥哥呢?我可听说,今天三皇子也去了太子那里呢?” 阿音就笑着说:“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一会你过来就行了。” 康宁小公主想了一下就说:“阿音小姐是不是怕这两位小姐没有人陪啊,要不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一会我们再一起回来就是了。我要是不陪着阿音小姐,皇后娘娘会责怪我的。” 阿音想了一下就笑着说:“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 姬清慈是阿音的亲舅妈,阿音是太子的表妹,她并不怕见到太子这位表哥。 刘小姐一听也高兴了,要是去了那里,是不是就能见到太子了?只要是太子看到她,有可能就会看上她的? 她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她私下里去见太子并不好,这要是被皇后知道了,也许对她的印象就不好了。 但皇后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人选了吗?而皇后心里的人选却并不是她刘婉莹。 而现在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自己是不是应该抓住呢?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阿音。心想,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更何况原小姐还是皇后看好的人选。 有这一位原小姐挡在她前面,她怕什么? 于是她就挽起了费小姐的手说:“我们一起去。” 费小姐就想了一下笑着说:“我有些渴了,想要回去喝点水,要不你们去。我在这边等你们就是了。” 康宁小公主的眼睛就是一闪,她很快地就答应了:“好,那我们三个一起去。我们去去就回来的。” 刘婉莹看了费玉如一眼,心想,你不去正好,少一个人竞争。 费玉如就和她们分了手,她在这里看了一会花,就去了东边的池塘。 东边的池塘里,荷花已经开的满池都是,还有几只小船在池塘里穿梭。 两个亭子上也都坐着或是站着几个小姐。 费玉如走上池塘上的小桥,站在小桥上看着池塘里的荷花。 她看的出神,就听到后边有人温和地说道:“费小姐很喜欢这里的景致?” 费玉如记得这声音,她赶紧回头,果然就看到了一双如泉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睛。 她连忙行礼:“贤德夫人好,小女只是觉得这里的莲蓬长的特别的肥硕,不知道是不是也很甜。” 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怎么就对贤德夫人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贤德夫人会不会觉得她一个大小姐竟然在这皇宫的宴席上只想吃的,是不是太馋了? 姬清慈却笑了,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这也太诚实了。 一般人家的小姐就是这样想的,也不会这样说的。这位费小姐却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姬清慈笑着说:“哦,费小姐喜欢莲蓬的味道?” 费玉如觉得自己有点小丢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位贤德夫人是个可亲的人,所以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出了点小丑。 费玉如就红着小脸说:“是,是挺喜欢的,甜滋滋的,很好吃。” 说完小脸更红了,这回贤德夫人一定会以为她就是一个吃货了。 没有想到姬清慈却笑着说:”我也喜欢这股脆生生的甜味,有一股清爽的芬芳。“ 费玉如一听,不觉抬起头来看向这位一品夫人,只见姬清慈正笑盈盈地看着她,那目光里除了坦诚就是温和。 费玉如突然就觉得心里安静了下来,她鼓起勇气说:“夫人也是来赏景的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啊,大殿里有些闷,皇上刚才找皇后有点事情,我就出来走走。” 刚才,皇后的确是出了大殿,也确实是于公公来叫她有些事情。 不过姬清慈也是想来出来走走,顺便看看这些姑娘们。 于是她就看到费玉如一个人站在这里,于是她就走了过来,想和这姑娘聊上两句,也摸摸她的性子。却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费玉如往旁边看了一眼说:“正好,那边亭子里有坐位,小女陪夫人去旁边的亭子上坐一坐可好。” 总不能让尊贵的贤德夫人一直在这里站着和自己说话? 费玉如就这样陪着姬清慈下了小桥,走到了亭子里。 这里还有两个站着的姑娘,正是崔小姐和王小姐。 只不过这两个姑娘现在正趴在亭子边上的栏杆上往下看着水里不时跳跃出来的锦鲤。 是的,这个池塘里养了不少的锦鲤,你要是往下撒东西,它们就会成群地涌上来吃,这些鱼一点都不怕人,大概是被人观赏喂养习惯了。 费玉如先请姬清慈坐下,然后就开口想叫两人。 姬清慈就对着她摆摆手,让她不要打扰那两个小姐。 于是两个人就安静地坐下,也向下面的锦鲤看去。 也许是听到了后面轻轻的脚步声,崔小姐转过头来,她惊讶地拉了一下王小姐,然后就赶紧过来给姬清慈行礼:“给贤德夫人请安。” 王小姐被崔小姐一拉转过身来时,就看到崔小姐已经在向姬清慈请安。 她顾不上问别的,也赶紧蹲身行礼:给贤德夫人请安。” 姬清慈就笑着说:“不用客气,都坐。” 费玉如也起来和两位小姐互相见礼后,三位小姐这才坐下。 姬清慈就笑着问:“两位小姐是在看鱼?” 崔涵语就笑着说:“是啊,早就听说皇后宫里的锦鲤长的又肥又大,就是没有机会见到,今天可算是见到了,真是名不虚传。” 费玉如也说:“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鲤鱼还有红色的。真的很漂亮,也不知道这种有颜色的鱼好不好吃。” 姬清慈:怎么这姑娘又提到了吃呢? 王小姐就笑着说:“它这么漂亮,吃了多可惜。” 姬清慈就笑着说:“锦锂是可以吃的,只不过因为它的颜色好看,所以一般来说,就把它当做观赏鱼,也就没有人去吃它了。” 费玉如就哦了一声说:“这鱼好,既能吃,又能看,以后我也想养两条。” 王小姐看了费玉清一眼,突然有些不屑。 这位费玉如小姐在贤德夫人面前真不矜持,这不等于是说自己也想要这池塘里的鱼吗?可是这皇宫里的鱼岂是想要就能要来的。 于是她就说:“可是这鱼是皇宫里的,你怎么养啊?” 费玉如就笑着说:“也对,不过也不只是皇宫里才有,再说了我也不是马上就要养。” 说着她又歪了一下小脑袋说:“不过我要向皇后讨两条,不知道行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就眼巴巴地看着下面的鱼。 姬清慈看了王小姐一眼就对费玉如说:“这也没什么,再说了,这种鱼也不是只有这里有,我记得兰若寺的池塘里养的就是这种鱼。有些专门卖观赏鱼的集市也有卖的。” 费玉如一听眼睛一亮说:“真的,那我就去鱼市买。另外我也想尝尝这鱼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姬清慈不禁莞尔,这姑娘,这是想养大了最终要杀来吃肉的吗? 王小姐的眼神轻飘地看了费玉如一眼,真没有想到这个费小姐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却是一个吃货。 这样的人,怎么能被贤德夫人和皇后看上做太子妃呢。 第四一五章 心悦 再说康宁公主那边,福安公主其时敢领着小姐往太子府走,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时间段,太子根本就不在太子府。 而她嘴里说的三皇子去了太子府的话也是骗人的。 把自己说成是皇后的宫女彩霞的康宁公主,现在心理上没有一点负担地领着自己的闺蜜阿音和那位太子妃人选之一的刘小姐往东宫走去。 刘婉莹似乎是无意间地说:“原小姐是太子的表妹,你是不是经常见到太子?” 阿音看了她一眼,这位刘小姐不会说话吗?什么叫做经常见到太子?有这么说话的吗? 她是太子的表妹不假,可是如果经常要见到太子的话,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对太子是有什么企图的,这位刘小姐这是在探听自己的底细吗? 阿音的语气就淡了一些:“没有,我也不是皇宫之人,哪里能够经常见到太子?从太子回来后,我也没有见过呢。” 刘婉莹看着阿音有点淡了的神态,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她们的机会是均等的。 她又笑着接话说:“哦,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随便问问,原小姐别介意。只是我听别人说过太子英武过人,心里有些好奇罢了。” 康宁公主就看了她一眼说:“对哦,太子确实是英武过人,他长得很好,很像皇上呢。皇后娘娘和贤德夫人说过,这次一定要为太子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太子妃。” 刘小姐的眼睛一闪,状似不在意地笑道:”哦,那皇后的心里一定已经有了人选?” 康宁公主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听皇后提到过什么崔小姐,费小姐,好像还有刘小姐你呢,对了,好像也提起过阿音小姐。” 说完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阿音,眼睛里的光非常狡黠。 阿音当然知道她自己就是太子妃人选之一。 康宁公主早就探听过她的底细,问过她愿不愿意给她做大嫂。 所以对康宁公主这些话,阿音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娘不愿意让她嫁给太子,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从太子回来后,她就没有见过他。 阿音对慎哥的记忆还只是停留在几年前的那个小小少年身上。 阿音想,现在慎哥已经很高了? 他现在十六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吗? 刘婉莹听康宁公主说皇后提到过自己,她眼睛里就是精光一现。既然皇后提到了自己,那就说明在皇后的心里,自己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 几个人说着话就走到了东宫。 殿前的侍卫看到是康宁公主走来,刚想要过来行礼,就见小公主偷偷地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们站住没动,这位康宁小公主时不时就来东宫找太子,她的这个手势他们是能看懂的。 康宁公主就领着两位小姐走了进去。 刘小姐有些惊讶,怎么太子的侍卫都不阻挡的吗?她哪里知道小公主在这里出入就如自己的宫殿一样的。 康宁公主看到刘小姐有些惊讶的表情就笑着说:”没事儿的,我时常来这里给太子送花。他们都认识我,知道我是皇后派来的,因而他们从来不阻挡我。” 刘小姐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康宁公主领着他们转过一个影壁,又往前走到一个宫殿前。 康宁站住说:”两位小姐就在这里等我,再往里,我就不好领你们进去了,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她就抱着花走了。 过了一会儿,里边转出了一位宫女。 宫女先对她们行了个礼说:”原小姐,原家小公子请您进去。刘小姐您就在这先等一会儿。彩霞马上就出来了。” 她就领着阿音往里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来说:”刘小姐,那边那个宫殿您千万不要过去,太子正在那边商量事情,他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刘小姐看了一下宫女指的那个宫殿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小宫女带着阿音,走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刘婉莹站在这里等着彩霞出来。 她看了看刚才小宫女说的那个宫殿,心里念头一闪,看看旁边没有别人,转身就向着那边的宫殿走去。 她跟着彩霞和原小姐过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制造一个和太子偶遇的机会吗? 现在那位皇后娘娘身边的彩霞和原小姐都已经不在身边了,那她就往那边走一遭又能如何? 其实今天康宁小公主不知道的是,平时这个时间段太子确实不在东宫。 但是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太子却是出去给父皇和母后请个安就回来了,而他现在却正在小宫女指的那个文华阁里看书。 这里是他平时看书的地方。 由于是八月十五,他给詹事府的官员们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家去和家人过节了。 因而今天的东宫太子府还是很清静的。 等刘婉莹到了文华殿阁的门口才看到,这门口却是有侍卫的。 刘婉莹到了这里之后,就不知道如何进去了。 她站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大树遮住了她纤细的身姿。 她在心里祈求太子能突然出来,然后她就能和他太子来个偶遇了。 她只想着如何能够等到太子,却忘了自己是跟着彩霞和阿音一起来的。 正当刘婉莹左顾右盼的时候,康宁和阿音来到了她的面前。 康宁喊了一声:”刘小姐,你怎么到了这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到处乱走的吗?” 刘婉莹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来。 不过她的脑袋瓜转的也挺快,她就说:”你们走了之后,我突然就想方便一下,因为不认识路,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康宁看了她一眼,脸色有点阴了下来。 她是做了个扣想试试她,还真试出来了,这位刘小姐这是想要和太子哥哥来个偶遇吗?只是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这个时间,太子哥哥是不会在东宫的。 康宁公主正想着,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康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康宁惊讶的回头,眼前头戴金冠,身着太子服,身姿挺拔,俊美英武的人不是他的大哥东宫太子又是哪个? 康宁公主有些怔愣,太子哥哥这个时间不是不在宫里的吗? 她看了一下旁边的刘小姐,此时刘小姐并没有注意到太子的那一声”康宁”的称呼。 只见刘小姐的眼睛紧盯着太子,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康宁公主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失算了。 第四一六章 问婚 阿音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太子表哥,有点意外自己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刚才康宁公主还对她说,太子哥哥不在东宫,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父王的御书房,她怎么又能想到太子会在这里出现呢? 阿音虽然好几年没有见到慎哥了,但他她还是很快地就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出了慎哥少年时的模样。 阿音赶紧躬身行礼:”阿音拜见太子殿下。” 几年前,慎哥是阿音的亲表哥。 可是自从慎哥太子的身份曝光之后,这位表哥从血缘上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因而她果断地叫了”太子殿下”。 刘婉莹一看到阿音行礼,也转过神来,她连忙跟着阿音向太子鞠躬行礼:”婉莹拜见太子。” 刘婉莹的心里非常兴奋,她终于见到太子啦。 太子确实就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仪表出众,俊美不凡。 刘小姐的心里犹如揣了个小鹿一样突突直跳,她那一颗芳心就这样迅速的挂在了年轻太子的身上。 太子听到阿音的名字,就是一顿。 他不由看向眼前美丽端庄的少女,眼前的女孩已不是那个梳着一对小包包头,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甜甜的喊着大表哥的小女孩了。 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亭亭玉立,明丽婉约,面如桃花,肤若凝脂,弯弯秀眉如远山青黛,目光莹莹如天边明月,长长的睫毛如羽毛般随着少女眨眼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撩动着他的心,就那样一下下地扇到了慎歌的心坎上。 太子的心不由地就变得柔软了起来,他目光一动说:”是阿音呀,长大了漂亮了,表哥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公主康宁正在懊悔自己办错了事情,让刘小姐碰到了自家的大哥,现在一看大哥的眼睛看向阿音。 她就连忙说是:”是啊,大哥你也和康宁一样觉得阿音越来越漂亮了是?” 慎哥微笑点头。 刘婉莹在旁边惊讶地看向康宁公主。 这次她听清了,这位说自己叫彩霞的宫女,竟然在太子面前称自己为康宁。 宫里只有一个康宁,就是当今皇后和皇上非常宠爱的公主。 刘婉莹有些磕巴的说:”你,你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彩霞吗?你,你怎么变成了康宁,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对着她狡黠地一笑说:”我不是彩霞,我就是康宁公主。” 刘婉莹一时语塞,好,人家是公主,公主最大。 康宁公主欺骗了自己,让刘小姐觉得心里有些生气。 不过她转而又一想,康宁公主不只欺骗了自己,不也一样欺骗了原小姐吗? 既然康宁公主不是只欺骗了她一个人,那也就无所谓了,于是刘小姐的心里又找到了平衡。 更何况康宁公主的身份特殊,她一个官家的小姐哪里敢和这位皇后和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较真呢? 况且刘小姐现在的心思还不在这上面,她的心思还悬在太子的身上。 刚才她看到太子和原小姐说话的时候,语音温和,俨然是一幅旧相识叙旧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刚才已经拜见了太子,可是太子并没有和她说话。 刘婉莹就想,也许刚才太子的心思都在阿音小姐的身上,没有听到他她的拜见,于是她重新行了一礼说:”婉莹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一下,然后语气平平地说:刘小姐平身。”然后他就没有别的话了。 刘婉莹感到很失落,就,就这样完了,难道这位太子不也要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夸赞一番吗? 这差距也太大了? 自己的父亲还是一位大将军呢,他,他就这样轻轻的把自己放到了一边? 自己这样的美丽竟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来? 刘小姐心里酸酸的看了一眼阿音,袁小姐今天并没有精心打扮过,也没有抹胭脂水粉之类的,就是清汤小白菜。 而自己打扮的这样漂亮,太子殿下却并没有看在眼里。 难道这样盛装打扮的自己还比不过清汤寡水的原小姐吗? 刘婉莹都有些怀疑了,这位太子的眼光是不是有毛病,看不见自己的美丽呢? 康宁公主看到刘小姐失落的眼神,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然后她又看向自己的太子哥哥,却发现太子哥哥的眼睛仍然看向阿音,而阿音的小脸已经羞得红红的。 康宁突然觉得心情异常的好,她觉得太子哥哥对阿音的态度,是不是表示他看上了阿音? 而阿英小脸红红的,是不是也看上了太子哥哥呢? 康宁是希望阿音做自己的嫂嫂的,阿音虽然比康宁公主小一岁,但是阿音的性格好:活泼中带着稳重,端庄而又文静。 康宁非常喜欢阿音,她希望太子哥哥是一个幸福的人,能够和阿英将来白首一生。 心情异常好的康宁觉得自己功劳很大。 她试探出了太子哥哥,也试探出了阿音。 她可以回去好好的跟母后说,她已经替母后选好了太子妃嫂嫂。 福宁小公主乐呵呵的对太子说:”太子哥哥,我要带阿音和刘小姐回去了,母后那边一会儿就要开宴啦。” 太子看向康宁,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又晃花了刘小姐的眼睛,太子笑起来太好看了,这个男人长得真好,这是一个有权有势又有颜值的男人。 刘婉莹痴痴地看向太子,可是太子却一眼都没有看她。 公主和太子摆摆小手手:”太子哥哥,我们走了。” 说完,康宁公主又拉了一下正呆愣的看着太子的刘小姐说:”唉,刘小姐,走了,我们去参加宴会啦。” 刘婉莹被康宁公主那么一拉,才知道自己又晃了神。 她的小脸有些发红,然后她对太子又弯身弯腰行了一礼,就慌慌张张的跟在康宁和阿音的后面走了。 她们穿过御花园,走到坤宁宫的宴会厅时,正好那边也快开席了,外面的人已经基本都回到了大便里。 岳凌珊看到女儿阿音回来了,心里这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然后她就看到女儿的小脸上还有些红晕,也许是热的? 岳凌珊并没有放到心里,毕竟外面的天还是很热的。 刘夫人也看向女儿,可是她却发现女儿好像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刘夫人的心里有些狐疑,她不知道女儿刚才跟康宁公主和原小姐去了哪里? 她又看看康宁公主和原小姐,却发现那两个姑娘脸上都很正常,唯独自己的女儿心神不属。 不过现在他知道马上就要开席了,她也不好再问。 康宁小公主走到皇后的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她低着小脑袋,声音压得很低地不知对文皇后说着什么。 文皇后听着女儿的话,眼睛里突然就绽放出了喜悦的光芒。 第四一七章 定下 参加宫宴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了皇宫之后,姬清慈留到了最后。 彩云给皇后娘娘和贤德夫人沏完茶之后。 文皇后就对彩云说:”你去把太子叫过来。” 彩云应声而去。 姬清慈看了一眼文皇后那眼角都漾着的笑意问:”皇后娘娘难道已经择定了太子妃人选吗?” 文皇后就高兴地说:”不瞒你说,人选还真有了。” 说着她就把康宁公主对她说的话学给了姬清慈听。 姬清慈长舒了一口气,她今天选的人是崔小姐。 但是如果慎哥自己选定了阿音,她自然高兴。 其实如果让姬清慈选,她的第一人选也是阿音,毕竟她对阿音这孩子还是很了解的。 可是她听太夫人说过,岳凌珊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入宫。 这样,她倒不好强求了,于是转而求其次选了崔小姐。 可是如果慎哥和阿音两个人都对对方有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娘娘叫太子过来,是想问问他的意思吗?” 文皇后点头笑着说:”是啊,如果是他自己看上的,岂不是更好。” 姬青慈也点头,两个人又说起了其她的几位小姐。 文皇后笑意盈盈:”不如一起再给他纳两个侧妃,你看如何。” 姬清慈沉吟,娶正妃的同时纳两个侧妃在皇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岳凌珊本来就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你这边却要娶正妃的同时要纳两个侧妃,这不是往岳凌珊的心上扎刀子吗? 于是姬清慈啜了一口茶说:”娘娘,太子是个有主意的人,不如先问问他再做决定如何?” 皇后就笑着说:”也是,你看我这一高兴,倒是忘了这茬。” 这时太子就走进了宫殿,他先对着皇后娘娘行了一礼:”母后在上,儿子给母后请安。” 然后他又对着姬清慈行了礼:”慎哥给母亲请安。” 这里他对姬清慈称呼的依然是慎哥,这让姬清慈的心里感觉到非常温暖和熨帖。 这个孩子还是她的孩子,他的心里没有变。 皇后就指着旁边的坐榻说:”太子,你且坐下。” 太子依言坐下,即使是在两位母亲的面前,他的坐姿依然是那样端正挺拔。 文皇后就慈爱的说:”今天设立宫宴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选妃。不过我们还是想问问你,你自己的心里有没有人选?” 太子眼前就浮现出了阿音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犹豫了一下说:”没有,一切由母后做主。” 太子的眼神一暗,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从太子妃到皇后的这一路上,应该是充满了荆棘的,这条路太不好走了。 皇后的心理就是一顿,难道康宁说的不对? 姬清慈却是深深的看了慎哥一眼,她说:”太子,你是不是还没有想好,或是心里不太确定?” 慎哥点点头,眼睛里却露出了一丝怅惘。 如果他不是处在太的子地位上,如果他还是那个靖国公府的长孙慎哥,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娘去定国公府提亲。 现在他却不确定了,他不知道让她进入这个皇宫是不是害了她,能不能给她带来幸福? 文皇后的心里有些失望,她说:”太子,如果你心里不确定的话,那母后给你指一门亲事可好?” 太子抬头看向文皇后:”一切任凭母后做主。” 文皇后就说:”我这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定国公府的原小姐,一个是崔太傅家的崔小姐。这两位小姐全是相貌端庄美好,人品贵重的女子。” 姬清慈紧盯着慎哥。 她就看到慎哥在听到原小姐这三个字时,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熄灭了。 姬清慈就说:”太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你就尽管说出来。” 文皇后看着儿子也说:”是啊,一切还有母后给你做主呢,有什么顾虑你尽管说。” 慎哥犹豫了一下却说:”儿臣没有什么顾虑。” 文皇后就叹了一口气说:”你先下去,这事情容我们想一想再定。” 慎哥给两位母亲又行了一礼,然后躬身退下,走出了坤宁宫。 皇后就无奈的看向姬清慈说:”要不我们就给他定一个。两个姑娘订哪个都挺好。康宁说他和阿音熟悉,那就定阿音,我们对阿音也比较了解。” 姬清慈就想起了慎歌的眼神,那孩子分明也是倾向于阿音的,可是他为什么就不承认呢? 于是她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定阿音,不过娘娘先别下懿旨,能不能容我再去一趟定国公府?” 文皇后就看了姬清慈一眼笑着说:”我还忘了这茬了,你是阿音的亲舅妈,那这事儿由你去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姬清慈离了皇宫之后没有直接回靖国公府,而是又拐到了定国公府去,见了岳凌珊。 岳凌珊一看到姬清慈来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刚结束宫宴不久,姬清慈就来了,是为了什么,用脚丫子也能猜到。 两人坐下,就全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岳凌珊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说:”大嫂,是不是你们已经决定了?” 姬清慈清澈的眼睛看向她:”阿珊,我知道你不舍得,其实我也不舍得,可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问问阿音的想法。” 岳凌珊看着她眼睛一暗:”她是个姑娘家,知道什么?” 姬清慈说:”今天阿音和太子见过面了。” 岳凌珊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太过分了。” 姬清慈看着咋了毛的岳凌珊摆摆手:”阿珊,你别激动,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今天的见面只是个意外,更何况旁边还有康宁公主和刘家小姐。”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岳灵珊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反应太激烈了,她知道是自己想偏了。 姬清慈好笑地看着这位手帕交兼小姑:”孩子的事情还是问一下他们自己,皇后娘娘还是很厚道的,没有立即下懿旨,而是让我过来问一下阿音。” 岳凌珊倒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还这样给他们定国公府面子。 岳凌珊不傻,她知道皇后既然让姬清慈来问,这就是再给定国公府面子,而这个面子,皇后给大的并不是他们定国公府,这是给太子的养母阿慈的面子。 也许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岳凌珊无奈的让丫环把女儿阿音叫了过来。 第四一八章 失踪 阿音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母亲的屋里,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舅妈也在这里。 阿音高兴地喊了一声:”大舅妈,您怎么来了?” 姬清慈笑着说:”我来看看阿音。” 阿音就格格笑着说:”大舅妈,我们刚分开你就想我啦?想不到我这么招人待见啊。” 姬清慈就说:”是啊,阿音本来就是招人待见嘛。” 岳凌珊看着女儿,心里有些难受。 她说:”阿音,你坐下娘问你点事情。” 阿音忽闪着长睫毛,笑吟吟地说:”娘,您要问什么事啊?” 岳凌珊就说:”阿音,今天你是不是见过太子了?” 阿音的小脸儿一红说:”是,是见过太子表哥了,不过女儿不是特意去见他的,是不小心碰到了他。” 岳凌珊看到女儿有些发红的小脸儿,心里不由得一叹,女大不中留啊,这孩子看样还真是对太子有了心思。 她紧盯着女儿说:”你可知道皇后娘娘正在给太子选妃。” 阿音的小脸儿更红了,她垂下了头说:”女儿知道。” 姬清慈看了一眼岳凌珊就单刀直入地对阿音说:”阿音,大舅妈就不给你绕弯子了。我直接问你,现在皇后那里有两个太子妃人选:一个是你,一个是崔小姐。” 姬清慈顿了一下又说:”大舅妈就问你,你是否愿意嫁到太子府给你表哥做太子妃?假如你不想去的话,大舅妈就给你回绝了,但是以后你也不要后悔。如果你想要嫁给太子的话,那么大舅妈今天就给你定下来。去不去太子府就在于你一句话。” 阿音就低下了头,她用小脚尖儿戳着地面,也不言语。 岳凌珊就在旁边说道:”阿音,娘是不想让你去的。这倒不是娘看不上太子,相反娘觉得太子是一个很有作为很好的孩子。但是将来太子是要做皇上的,而后宫就是一个兵不血刃的战场,你躲得过明刀却躲不过暗箭。” 阿音抬起头来,她的小脸儿顿时变得煞白。 作为一个官家的小姐,定国公府的嫡孙女儿,她怎么能不知道后宫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过她想到那个俊美的太子表哥,他那样好,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碰到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呢? 姬清慈看了一下母女俩的神态,也觉得这个问题她让们来选择确实有些困难了。 她看阿音的神态,就猜她对慎哥还没有达到那种非嫁不可的地步,她对慎歌有的也只是好感而已。 姬清慈也觉得后宫确实是一个不易生存的地方,既然这样,阿音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姬清慈也不舍得让阿音去那样的一个地方。 既然崔小姐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子,那她就跟皇后说选崔小姐做太子妃,她觉得皇后还是能听得进她的意见的。 于是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好,我就去跟皇后说,就定下崔小姐。以后我们再给阿音选一个更好的夫婿。” 姬清慈又看看天,觉得天已经很晚了,她也应该回去了。 明天她还要再进宫回复皇后娘娘。 于是她就起身告辞:”天也不早啦,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就往外走去。 阿音看着大舅妈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然后又突然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洞一样缺了一大块。 阿音突然就喊了一声:”大舅妈,我愿意,我愿意嫁给太子表哥。” 岳灵珊听到女儿的回答,颓然地坐在了榻上。 她的女儿,她千宠百宠养大的女儿还是为自己选了一条世上最难走的路。 岳凌珊的眼泪哗哗的落下,他的心顿时就裂开了一道缝。 阿音站在那里,她刚才一瞥之间就看到了她娘脸上流下的眼泪。 阿音不敢再看自己的娘,她知道是自己让娘失望了。 姬清慈转过头来,她看着阿音:”阿音,你可真的想清楚了?将来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阿音肯定得点点头:”阿音想明白了,不后悔。” 如果她不答应,她才怕自己将来会后悔。 姬清慈就又走回来,她走到岳凌珊的身边坐下,两手抓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屋里一阵沉默。 阿音含着眼泪过来跪在岳凌珊的面前说:”娘,女儿知道您担心女儿,但是女儿还是想嫁给太子表哥。” 岳凌珊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说:”你既然决定了,娘也就不再多劝你了,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哎,你要是嫁给别人,娘还能够帮上你,可是你这要嫁到皇宫,娘即使想帮估计也无能为力了。” 阿音也擦了一把眼泪说:”娘,我相信太子表哥,他会对我好的。” 姬清慈能说什么呢? 其实阿音要是她的女儿的话,她也不会同意阿音嫁到皇宫去。 但是她现在也是两头为难,那边的慎歌是自己养大的儿子,这边的阿音是岳凌霄的亲外甥女儿,阿珊的亲生女儿。 姬清慈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得到幸福,所以她现在不好偏帮哪一方。 她也只能做到让皇后不要马上下懿旨,而是给阿音一个选择的机会,让她自己做决定。 现在阿音决定了,姬清慈的心里既有些欢喜,同时又为阿音的未来感到怅惘。 因为她也不能保证慎哥是否能够一如既往的对阿音好,把阿音一直放到心坎里。 她以后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帮助阿音。 文皇后的懿旨是第二天下的,定国公的嫡长孙女原诗音为准太子妃。 同时文皇后还下了另外一道懿旨,择定崔家小姐崔涵语为三皇子妃。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就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人们都纷纷羡慕定国公家的小姐和崔家的小姐。 这两位小姐能够嫁给文皇后生的两位皇子,那真是天大的福分。 刘小姐和王小姐听了之后,当然是咬碎了银牙,嫉妒的不行。 尤其是刘婉莹,身边的丫鬟都让她用茶杯砸破了头。 而此时的费小姐费玉茹正在鱼市里来回的闲逛,她真在琢磨着买两条锦鲤回家去养。 费玉茹领着两个丫鬟终于选好了她认为很漂亮的锦鲤。 当她们捧着两个装着锦鲤的罐子回到府里的时候就被告知,靖国公府的贤德夫人亲自上们来为自己的长子岳承昀提亲了。 让她惊讶的是,那个被姬贤德夫人看上的幸运姑娘正是她费玉如。 第四一九章 安排 这几天京城里真是喜事连连,先是太子妃和三皇子妃的人选定了下来,只等钦天监择期成亲了。 然后就是骠骑大将军的儿子岳承昀又和费家小姐费玉茹定了亲 靖国公府和费家的这桩婚事的热度丝毫也不亚于皇宫里那两位皇子的婚事。 靖国公府那是什么人家呀?那可是开国元勋啊! 靖国公府的威名那是几代不衰啊,更何况靖国公府还养大了当今的皇太子,那一家如今可真是锦上添花呀。 费小姐能嫁入这样的人家,那也是很有福气的,很令那些官家小姐羡慕嫉妒恨了。 让人羡慕的还在后面呢,几天后靖国公府就去费家下了小定。 姬清慈就想着费玉茹曾经说过要养几条锦鲤的话,她就特意去了皇后的坤宁宫,获得文皇后的恩准,在皇后的池塘里网了一些锦鲤。 姬清慈想着魏费玉如早晚都要嫁进来,她就让人把这些锦鲤分成了两部分。 绝大部分被放入了靖国公府的池塘里,留下了十多条让,放到了一个大缸里送给了费玉如。 费玉如本来已经有了两条,那是她从集市上买来的。 她天天看着这两条锦鲤在水里嬉戏,喜欢的不得了。 如今又看到未来的婆婆让人给她送来了这么多,而且听说这些锦鲤还都是从皇宫里来的,费玉如既高兴又感激,喜欢的不得了。 就这样,姬清慈特意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从皇宫讨锦鲤的事情也渐渐的传了出来,于是费家小姐就更遭人嫉妒羡慕了。 皇上和皇后最近心情也大好,太子的婚期已定,准备明年春天大婚。 本来皇后还想要趁热打铁再给太子选两个侧妃,可是却被太子给拒绝了。 太子说:”母后,儿臣刚入主东宫,事情千头万绪,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儿臣去学,去做儿。儿臣不想把过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儿女私情上。等太子妃嫁过来,后宫有一个太子妃帮忙打理就已经足够了,至于纳侧妃之事,还是等以后再说。” 皇后一想,太子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于是她就暂时放下了给太子纳侧妃的心思。 御书房里,于公公把小太监传过来的话学给皇上听。 皇上的眉毛一挑,眼角含笑地看向于公公:”太子真是这样对皇后说的?” 于公公弯腰答道:”是,太子确实是这样说的,千真万确。” 皇上的脸上满是笑意。他用食指扣扣桌案说:”那好,按他说的来,这几年就先不给他纳侧妃,让他安心地去做事情。” 于公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对这位太子的印象也非常好,这位在靖国公府长大的太子,被骠骑大将军和贤德夫人教养的非常好,是一个非常务实又非常勤奋的少年。 皇上又问道:”去皇陵给二皇子送东西的人回没回来?” 皇子虽然去了皇陵,但是过年过节,皇后都要让人去给二皇子送一些吃的用的。 于公公说:”还没有,皇上。” 于公公又听到皇上自言自语的说:”贤淑妃死了已经两年了。” 于公公讶然,皇上这是在问他呢?还是在自说自话呢? 想了想他还是回答:”皇上说的是。” 皇上又看了他一眼说:”再有一年二皇子也该出孝期了。朕是不是应该把二皇子从皇陵接回来啦?总不能把一个皇子放到皇陵里过一辈子。” 于公公知道,皇上这是看到两个儿子都已经定了亲,因而他才想起了这个二儿子。 再怎么说二皇子也是皇上亲生的,是他的骨肉,他也不是不惦记的。 这话于公公就不好接了,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皇上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又拿起一个奏折看了起来。 于公府看到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就给皇上重新续了热茶,然后走了出去,到门口守着。 第二天,去给二皇子送东西的一队人马回来啦。 领头的太监张慌失措的跑到了御书房跪下:”拜见皇,皇上,出大,大事了。” 皇上皱眉:”出什么大事了,让你这样惊慌。” 太监磕磕巴巴的说:”皇上,是二皇子他,他不见了。” 皇上腾的一下就从坐榻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二皇子不见了,他去了哪里?” 太监的脸上全是汗:”皇上,奴才不知道,奴才去了之后,就没有找到二皇子,二皇子住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床上怒道,那几个跟着他的太监呢。 太监回答道:”死,死了,都死了。 皇上更怒了:”去,把看皇陵的都尉给我抓起来他这是怎么当的差?” 太监答道:”皇上,他们已经去追二皇子去了。” 皇上气的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他吩咐于公公:”去把忠毅大将军叫来。” 二皇子到底是跑了还是被人劫持了?这件事情必须有人到皇陵去看一看才知道。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姬清云,姬清云是他三千虎卫军的首领,又是他非常信重的心腹,他要让姬清云亲自去皇陵看一看。 想了想皇上又说:”把太子也叫来。” 这件事情很大,东宫既然有了太子,他就要让太子把这件事情担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姬清云和太子就领着两千人马火速奔赴皇陵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姬清云和太子带着人马到了皇陵。 大楚的皇陵是依山傍水而建的。 皇陵的三面是山坡,皇陵就被建在盆地之中,山脚有两条蜿蜒的潺潺小溪缓缓流过。 这里群山环绕,绿树满坡,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太子和姬清云到了皇陵之后,马上就感到了一股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看守皇陵的士兵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过来行礼。 他虽然不认识太子,但是他却认识太子的服装。 他单膝跪地行礼:”拜见太子,拜见大将军。” 姬清慈就问:”你们这里谁管事?” 士兵答道:”我们的黄都尉去追赶二皇子啦,现在这里是钱百夫长管事。” 正说着,钱百夫长就过来了,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是被黄都尉特意留下看守皇陵的。 他给太子和忠毅大将军行了礼后,就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原来几天前,二皇子说,先皇给他托梦,说是思念亲人,他这几天要闭关给先皇念几天经,让大家不要去打扰他。 太子就问:”原来有过这种情况吗?” 钱百夫长说:”有的,原来也有过,因而大家就没有当回事。直到皇宫里来人送东西要禀告二皇子,这才发现人失踪了。” 第四二0章 檄文 姬清云就问:”黄都尉带了多少人去追? 钱百夫长说:”看皇陵的士兵一共是八百人,黄都尉带走了一半。” 太子就说:”我们去二皇子住的房间去看看,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 于是钱百夫长就带着太子和姬清云向二皇子的房间走去。 二皇子住的房间是这皇陵里最大也是最好的一个房间。 那里的摆设仍然还在,看不出有人动过的痕迹,当然更没有打斗的痕迹。 从屋里的迹象来看,二皇子不是被人胁迫走的,而是自己走的。 姬清云就问钱百夫长:”难道没有人看到二皇子走出去吗?” 钱百夫长非常肯定的说:”二皇子肯定没有从这里走出去。” 太子就皱着眉头说:”既然二皇子不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他是从哪儿出去的?” 姬清云就问:”这里有没有什么暗道?” 钱百夫长摇头说:”没有,没听说这里有暗道,当初修皇陵,盖这些屋子的时候,没听说这里修过暗道。” 姬清云就意味深长的说:”是暗道,当然没有人把它说出来。” 太子想了想说:”我们还是找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机关。” 于是几个人就开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把靠墙的博古架都给它挪开了,就是没有摸到哪里有什么机关。 太子就皱着眉头:”舅舅你说二皇子在这里呆了两年,他有没有可能自己挖一个地道?” 钱百夫长就说:”可是这个房子的外面就是山,就凭二皇子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挖到外边呢?” 姬清云就说:”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也不见得就是二皇子从里面往外挖,也有可能是别人从外面往里挖呢。” 太子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他就看向姬清云:”舅舅,你是说他的外面有接应?” 姬清云就点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再找一找,看看这屋里头有没有被挖过的迹象。” 几个人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墙上地上,却仍然没有看到有挖开的迹象。 全一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泄气地说:”他奶奶的,这就奇了怪了,怎么连个地缝都没有?这人就凭空消失了。” 太子就看着全一说:”全一,把床挪开。 全一一听,受到了启发,对呀,这床下还没有检查呢。 于是几个人又把床搬开,然后姬清云就蹲到地上摸,他摸了一会,就停到了一个地方,然后他用手敲了敲,就发出了空空的声音。 于是姬清云就说:”在这里,这里是空的。” 说完,他又往那周围摸了一下,然后他摸到了边缘,用手一抠,就抠出了一个木制的盖子。 姬清云把盖子使劲一掀,露出了一个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太子就吩咐点几个火把过来。 火把点上之后,姬清云和太子就领着人从这洞口一个个的下去。 里边的空间并不大,仅容一个人能通过,他们足足走了两刻钟,才看到了前边的一丝亮光。 等到他们出来之后就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山外。 原来确实是有人从山外往里挖的,一直挖到了二皇上子住的屋子,把二皇子接应了出去。 到底是什么人不惜用了两年的功夫,费这么大的力气挖通了这条通道? 姬清云和太子的心里同时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严家二老爷, 那个皇上找了好几年也没有找到的严二老爷。 从钱百夫长反映的情况看,二皇子和严二老爷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现在只能看看他们是否留下了踪迹。 太子说:”这么多天估计踪迹也不会好找了。” 姬清云说:”刑部费侍郎擅长寻踪,跟皇上禀告,让他协助一下。另外,我派人去把大黑也带过来。” 太子点点头:”好,全一,回宫去请示一下父皇,让刑部费大人来一趟。” 全一应声而去。 费侍郎就是费玉如的父亲,三年前被调入邢部做侍郎的原因也是他擅长追踪。 而大黑则是一条五岁的狼狗。 费侍郎和大黑是一起过来的。 全一还带来了皇上的圣旨,让姬清云和太子速回皇宫,却派来了李清远和姬清帆,姬清慈的手里牵着大黑。 李清远是岳凌霄的手下,现在也是一个很有威名的将军。 姬清云看到他们来了,就知道岳凌霄已经知道了。 御书房里,太子、姬清云、岳凌霄都在,皇上的脸上铁色铁青。 他这两天还想着等明年把老二接回来,给他成个家,让他去封地做个富贵逍遥王,他也算对得起这个儿子了。 却没有想到,他跑了,跑出了他这个父皇的管辖范围。 不用查,皇上也能猜得到,把他接走的一定是严家那个漏网的二老爷,原山西总督严玖。 他让人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他却跑到了他这个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二儿子拐走了。 他就这么无视他这个皇吗? 皇上心里憋的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堵在心口上,非常难受。 御书房里的几个人,都被皇上的低气压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皇上看看几个人,最后把眼光落到太子身上。 太子正眼观鼻,鼻观眼,就听到了皇上叫他的名字:”太子,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太子不是摆设,他必须参与到他的决策里来。 太子目光清澈地看向皇上:”父皇,儿臣认为,不管二弟出走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也不能只顾寻找追击他,儿臣以为京城必须加强戒备,尤其是皇宫的守卫不能掉以轻心。” 皇上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就看向姬清云和岳凌霄:”两位爱卿看呢?” 两个人也都点点头。 姬清云就说:”皇上,太子说的对,我怀疑严家还是有后手的,否则他不能一次次的躲过我们的追踪。” 岳凌霄又点点头,当年严家权势滔天,严二老爷一直在外边做总督,他也不相信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皇上说:”行,皇宫的安全交给忠毅将军,不只是虎卫军,禁军也归你调遣。 京城的安全就交给骠骑大将军,如何调兵遣将就看你的了,另外对二皇子的追踪也归你管。” 太子弯腰行礼:”父皇,儿臣想跟着忠毅将军护卫皇宫。” 皇上迟疑了一下,看向太子说:”朕准了,你跟着忠毅将军锻炼锻炼也好。” 第四二一章 猜忌 京城门口突然增加了两倍的兵力,这让老百姓的心里陡然就紧张了起来。 随后二皇子在皇陵失踪的消息也渐渐的传了出来。 人们恍然大悟,难怪皇城加强了戒备,原来如此。 ”唉,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是那个在山西做总督的二老爷把二皇子接走的。” ”那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呀?难道他们还要打回京城不成?” ”谁知道呢,严家这么多人都被砍了头,那严家父子岂能善罢甘休?” 怎么严家二老爷难道还有儿子没死吗? ”当然,你没听说吗,他有个儿子一直就跟在他的身边,因而才没有被抓住。” ”唉,看样子这京城又要不太平了。” 就在京城的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李清远根据费侍郎和姬清帆带的大黑提供的线索,一直追击到了山西边缘的山脚下。 李清远在这里遇到了徘徊不前的黄都尉带的几百皇陵守军。 黄都尉也是一个善于追踪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追到这里来。 但是他到了这里之后就断了痕迹。 他正在这里犹豫是继续往山里寻觅踪迹,还是要回到京城报告皇上。 可是他心里又在害怕他回去之后,皇上就会砍他的头。 毕竟是他在看守皇陵的时候,二皇子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他有莫大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按律法,他的脑袋是保不住的。 他有些不甘心,他想戴罪立功,只有自己能抓住二皇子,皇上大概就能饶恕他的失职。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就看到了李清远和姬清帆他们来了。 他连忙上前对李清远行了礼说:”李将军,末将就追踪到这里,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李清远就看向姬清帆说:”让大黑去怎么样?” 姬清帆摸摸大黑竖起的耳朵说:”大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们这样孤军深入,也太冒险,我们又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人,我觉得我们还是让人把消息送回去,然后再行动的好。” 费侍郎也说:”我觉得归德郎将说的对,我们还是等等,其实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等他们出来。” 李清远想了想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派人回到京城,然后等到京城传过来的消息后再行动,那都过了多久了? 再说了,这个地方我们也不熟悉,这么大的山,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出口,我们的人又不够围住这座山的。” 费侍郎皱着眉头说:”对呀,这时间也太久了些。” 李清远就说:”这样,黄都尉带你的人守在这里,只是守着这里,不要往里走了。 费侍郎跟着我继续去看看这座山还有没有其他的路了。至于归德郎将,你就回去送消息,你留个人看着大黑,把它留给黄都尉就行。” 可是李清远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找到另外的入口,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严玖拥立二皇子为晋王,以山西为根据地,定都太原,举起了造反的大旗。 严家终于还是反了。 京城御书房,皇上看着于公公拿过来的严家的檄文,心里这个气啊。 这一段时间,京城里严防死守,却还是在京城的墙上看到了这檄文。 这是一封讨伐檄文,檄文的内容去却并不是讨伐皇上,而是打着清军侧的旗号。 而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他们要清的人既然是靖国公府和忠毅将军府。 檄文上说这两家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把一个平民的孩子冒充成嫡皇长子,还被封了太子,简直是藐视天家威严,混淆皇室血统。 他们蒙蔽皇上,致使皇上不但杀了真正的皇长子的生母贤淑妃,还把贤淑妃的娘家满门抄斩,实是狼子野心,人人都能得而诛之。 看着檄文上的这些话,皇上咬着牙。 这样无孔不入的严家,这样能胡说八道的严家,皇上都被这一本正经又义正辞严的言词给气笑了。 姬清慈当然也看到了这檄文,不过她却是心里一沉。 这位严二老爷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这檄文里明显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虽然慎哥的身份是真的,皇上也不会怀疑。 但如果皇上哪天突然对岳凌霄和姬清云起了忌惮之心,那他会不会就会突然想起这份檄文里的语言? 姬清慈皱了眉头,她觉得等平定了二皇子和严家之乱后,他们靖国公府真的应该激流而退了。 岳凌霄身为骠骑大将军,是当今太子的养父。 而姬清慈做为忠毅大将军,当朝的一品驸马,又是当今太子的舅舅。 虽然不是亲舅舅,但是太子也叫了那么多年,那关系可是不一般的。 这样两个既有兵权又有家世的大将军,即使不是功高盖主,他们的关系也和太子太近了? 作为年富力强而又高居孤家寡人之位上的皇上,对他们这样敏感的身份能不疑心吗? 难道皇上就不怕这两位将军挟持新皇而拥兵自重吗? 有这样的两位将军,估计皇上到死都会担心李家的江山不稳? 严家二老爷这一招真的特别狠啊。 太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说:”等这一仗打完,就让阿霄辞去军中所有职务,老老实实地只做个国公爷,至于你父亲,就让他把爵位传给阿霄,赋闲在家。” 姬清慈就点点头笑着说:”好啊,到那时无论是父亲还是夫君,都能好好的陪陪祖母啦。” 太夫人和姬清慈两个人正说着话。姜夫人就带着二儿媳闻氏气鼓鼓地的走了进来。 姜氏一进来就气愤地说:”母亲,你看严玖这狗东西在这造反檄文上写的什么?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当今太子怎么就不是皇上的亲儿子了?” 闻氏也气的脸通红:”对啊,公公和大伯为了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就成了皇上身边需要他严家来清剿的奸臣了?这也太气人了?” 姬清慈过来扶着姜夫人,让她先坐下消消气。 太夫人则平静地说:”所以以后我们靖国公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低调行事了。以前我们家的位置就有些功高震主,好在当今皇上还是个大度的明君,可是现在慎哥儿进了宫当了太子,我们家的地位就更敏感了。” 姬清慈就接着说:”是啊,以后慎哥只是皇上的儿子,我们家也只是慎哥的臣子,我们真的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行。” 第四二二章 如今担任山西的总督石强,因不肯投降,全家都被严玖所杀。 太原府尹率一众大小官员,慑于严玖的淫威全都投降了二皇子。 整个的山西包括军队皆落入了严玖的手里。 严玖曾在大山里豢养训练了一一万士兵,如今再加上原有的两万人马,他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 严玖派出士兵在大街小巷张贴檄文。 山西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是这样的习文:”要杀回京城清君侧,要正皇室血统。” 山西的百姓们并不知道皇家和京城的真正情况。 严玖就派人到民间去游说,去散播谣言,说岳凌霄和姬清云这两个人如何如何依仗自己的功劳,把持朝政,独揽大权,陷害忠良,致使皇上混淆视听,偏听偏信。 皇上在他们的蛊惑欺骗之下立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少年为太子。 而这个少年并不是岳凌霄减捡来的,而是他自己的私生子。 这回可好,皇上立了岳凌霄的私生子为太子,以后这李家的天下就要改姓岳了。 而真正的皇长子却苦逼的被迫逃亡在外,流落到太原。 这袭文的欺骗性还挺大。别说,这些话还真蒙蔽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山西百姓。 还有些山西和邻近省份的年轻人为了帮助二皇子夺回皇室的江山,竟然自愿来参军,投靠了二皇子。二皇子的人马已经壮大四万人。 与此同时,多年不起战火的西边境突然告急,吐谷浑右贤王以十万大军,直压西北边境。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无奈之下,皇上火速让曾经在西北作战过的刘大将军调集十五万大军奔赴西北作战。 京城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两列齐齐站立。 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君臣:各位爱卿,现在朝廷正是多事之秋,外敌入侵,内贼作乱,对于山西之事,大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定国公出列说:“皇上,现在这么多的人马都已经开往了西北作战。京城里现在空虚,我们现在必须要把京城和皇宫加强防卫,以防山西敌军直逼京城。另外还是从两湖一带调集军队入京,要不京城恐怕就危险了。” 皇上说:“爱卿所说极是,只是这京城和皇宫的守卫极为重要,一点都不能马虎。我已经调集兵力回援,只是还需要连来带去的没有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够。” 太子说:“父皇,儿臣以为,以骠骑大将军的能力,守住京城一个月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是粮草问题,我们要赶紧地往京城先调集一些粮草,以防不时之需。” 皇上说:“太子说的对,只是这京城的守卫吗?干系重大,这人选吗?骠骑大将军对于守城之战也没有什么经验。还是由忠顺伯来守?” 大臣们愕然,骠骑大将军没有经验,皇上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如果岳凌霄没有经验的话,那这皇城里就没有一个是有经验的了。 至于忠顺伯,他虽然也是武将,也曾跟老忠顺伯上过西北战场,但在武力值和带兵打仗的经验上,他和岳凌霄那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差得太远了。 皇上这是让严家写的檄文给气糊涂了吗? 很显然皇上这是看了二皇子他们的檄文之后,对岳大将军有了疑心和猜忌,不敢再用他了。 太子小眉头一皱,他也看出来父皇这是对爹爹有了猜忌,但他是太子,京城的安全他不能不管。 于是他上前一步说:“父皇,骠骑大将军的实战经验要远胜于忠顺伯,我们现在的京城兵马又不多,还请父皇三思。” 有不少的大臣都出列附议太子的建议说:“皇上,太子说的是有道理的,守京城可不是儿戏。” 皇上却阴沉着脸说:“忠顺伯忠心耿耿,又上过战场,怎么朕让他守个京城就成了儿戏了?” 大家都心里无奈,呈顺伯到底是不是真的对皇上忠诚,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皇上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行的。 大家都在担忧,如果二皇子真的在援军之前打过来,那京城真就是危险了。 皇上从来都不糊涂,可是现在是不是年纪大了,疑心也重了? 大家又转向岳家父子,却见岳家父子都眉心紧锁,显然对皇上的这个决定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可是因为这事情涉及到他们,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从今天情形看,靖国公府的冬天要来临了。 大家又都看向姬清云,这一位可一直就是皇上的心腹近臣,他今天也一言没发。 不过大家也都想明白了,姬清云能说什么呢? 檄文说的就是他和岳凌霄两个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他不说还好,他要是今天也替岳凌霄说话,那岂不是更坐实了檄文上的话,皇上对他也会毫不客气的。 现在他不说话,至少皇上还没有说他如何如何,也仍然让他管着三千的虎卫营。他起码还可以自保不是? 哎,大家都叹了口气,都以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皇上也四十多了,年纪大了,又做上了这样的高位,自然就猜忌多了。 这几天京城的气氛更加紧张,人们只知道西北又打了起来,而二皇子也在山西自立为王,发出了檄文,浩浩荡荡想要清君侧。 京城里的百姓可不像山西的百姓那么好糊弄。 他们很多人都已经见过当今太子,太子那和皇上如出一辙的长相,要说他不是皇上的儿子,哪里会有人信? 这眉眼,气度长相,这活脱脱地就是皇上的种吗? 山西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所以京城里的守卫天天轮流上岗,严格盘查过往的行人,唯恐混进了山西的细作。 京城里的百姓也以为皇上会调派军队去剿灭二皇子这伙势力。 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派兵出击。 而且皇上好像果真怀疑起了岳凌霄,听说守卫京城都用的是忠顺伯,骠骑大将军现在正赋闲在家里,清闲得很。 严二老爷心中很高兴,京城里派出了十五万大军去增援西北,那京城里也就空虚了。 他算了一下,西山大营的军队应该已经全都派出去了,京城里还有三万的禁军。 可是自己的手里这有六万士兵呢,从人数上已经彻底地碾压了京城的守卫。 第四二三章 京城被围 严二老爷接到京城里的细作来报,皇上已经对岳凌霄有了猜疑,现在守卫京城的人是忠顺伯。 这真是天助他们严家,他要趁着皇上调集的军队还没有进京城时,就赶紧行动。 现在正是他们进攻京城的好时机了。 从太原到京城也就是几天的行程,他们可以加速,而且白天休息,夜间行军,神不知鬼不觉地赶赴京城。 想到京城现在不足为惧,严玖觉得自己的心里别提多么畅快了。 等他进了京城,靖国公府一家就是他砧板上的肉,可以任由他随意地宰割。 哼,要不是岳凌霄,他们严家哪里能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这个仇,他就快要报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十分阴沉的笑容。 忠顺伯被皇上亲自下令独揽了守卫京城的大权后,心里虽然觉得自己有了权力,可他却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活。 表面上是皇上十分地信任他,可是他知道他没有岳凌霄那两下子。 忠顺伯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他的手下也养了不少的幕僚。 现在他的面前就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人,此人姓诸葛,据他自己说,他是三国时期诸葛亮的后人。 此人很得忠顺伯的信任,也跟了他十多年了,是他的心腹之人。 忠顺伯就问他:“你说皇上是不是真的就对岳家有了猜忌?我怎么觉得这事情不太托底呢。前几天靖国公府还红的发紫呢,皇上怎么说怀疑就怀疑呢?” 诸葛先生眼睛一眯说:“伯爷,以您对皇上的了解,您觉得皇上是一个糊涂的人吗?” 忠顺伯想了想说:“自从皇上登基之后,我从来都没有见他糊涂过,就说那年平叛军,他和岳凌霄做了一个那么大的局,把朝廷里的文武大臣全都蒙在了鼓里。” 诸葛先生笑着说:“伯爷,你这不是看的很清楚吗?皇上这才四十出头,就是他对岳家有猜忌,现在这个正用人的当口,他也不能把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一对父子放到一边发霉的。” 忠顺伯眼睛一亮:“你是说,皇上并不是真的猜忌他,而是对他另有打算?” 诸葛先生赞许地点点头:“伯爷说的是,正是这样。” 诸葛先生之所以愿意跟着忠顺伯,一个是他要找个能重视他的伯乐,另外他要跟的人还不是一个蠢蛋。 而忠顺伯正是这样一个既不是蠢蛋又重视他的人。 在诸葛先生最落魄的时候,忠顺伯重用了他,他觉得忠顺伯正符合他的要求。 所以这些年来,诸葛先生一直都在忠心耿耿地为忠顺伯府谋划。 忠顺伯也露出了笑容:“对,就是这样。这次皇上不知道又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局。只不过他就是再做局,这京城里的人也太少了。” 诸葛先生说:“我们是守方,只要我们防守得当,总比攻打的一方有些优势。 伯爷可以把京城里的骁骑营用好,这两年不是做了不少的投石机吗?你也可以用上。” 忠顺伯舒展了眉头说:“对啊,骁骑营里的弩箭连发威力很大,这是禁军里独有的武器,二皇子那边可是没有的。” 诸葛先生说:“伯爷,你也别管别人说什么,你也不要和别人说你对皇上的猜测。 你就当一个糊涂人,只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就行,把城门守好,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既然我们已经猜到了皇上应该是有后手的,那我们就更不用怕了。” 忠顺伯又有些担心地说:“可是如果我们猜测错了呢,?皇上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后手,而且真就是被那严玖的檄文给说动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这京城也守不住啊?” 诸葛先生却是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伯爷,我还是那句话,皇上不糊涂,您只要守好您的城,什么都不要管。” 京城里的百姓现在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有些人家甚至已经开始离开京城避祸。 而京城门口排查过往行人的力度也加大了。 城墙上的各个垛口也都增加了士兵。 这几天的京城街头总是会有成队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禁军通过。 同时一车车的粮草也被大量地运进城里。 总之,一切都是大战前的紧张景象。 当然京城的人们也在到处议论皇上为什么不让骠骑大将军守京城? 这京城里的守卫权只有交给骠骑大将军,他们的心里才心安啊。 很多的百姓都在嗨声叹气,也在骂严家二老爷。 都是这个该死的严玖写了那么一篇胡说八道的文章,才让皇上猜疑了骠骑大将军。 这些议论当然也传到了忠顺铂的耳朵里。 他有些咬牙切齿,但又很无奈。 因为百姓们说的全是实话。 别说百姓,就连忠顺伯都确信自己守不住这京城。 要是平时,皇上这样信任他,把的权利架在岳凌霄的头上,他当然高兴。 但是现在却是京城生死存亡的时候,这样的关键时刻不是他忠顺伯可以逞能的时候。 多亏了诸葛先生在他的身边一直给他打气,才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但仍然还是有些惴惴的。 寅时初,一声震天的炮响把京城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 然后就是无数的燃着火苗的箭矢越过城墙飞向京城之内。 严玖和二皇子带着六万人马昼伏夜行地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京城城门之下。 忠顺伯这几天都没有回去休息,他一直就休息在京城正门的值班室里。 忠顺伯看到严玖和二皇子已经兵临城下,他拿起自己的佩刀就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严阵以待了好多天了。 士兵们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他们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叛军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妈呀,这么多的人啊,这能顶得住吗? 太子知道消息后,穿戴整齐就往外跑。 全一就说:”太子,您不能去呀,城墙那边太危险了。” 太子看看他说:”哪里不危险?如果他们攻破了城墙,皇宫不一样也危险吗?” 全一还想劝,:”可是太子……” 太子不等全一再说出什么,他就坚定的说:”你不用再劝了,先跟我去巡查一下四个城门的情况再说。” 全一无奈,只好带着太子的所有护卫跟着太子出了太子府,去巡查京城的各个城门口。 第四二四章 回援 严玖看着高大的城墙,他的心里有些激动,这里很快就是他的地方了。 攻下京城,只要是二皇子一登基,他就是妥妥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严家的仇也就可以报了。 他现在手里有六万人马,京城顶天也就是三万禁兵,他怕什么? 他手一扬,喊了一声“攻城。” 然后准备好的弓箭手上前,箭雨排排地就射向了城头。 同时叛军的云梯也开始架上了城墙,他们开始在箭雨的掩护之下攻城。 谨哥带着自己的侍卫营以及顺哥所在的骁骑营都在忠顺王旁边 谨哥手持强弓,三箭齐发,而顺哥利用城墙为掩体,弓弩连射,这些弓弩可以几支连发,一次就能射出五支,而且威力不小。 士兵刚一登上云梯,就被弓弩发出的箭矢射中,掉了下去。城外的惨叫声也是连番响起。 同时投石机也把石头射向城外的乱军,一时间,竟然也压的乱军往后退了不少。 二皇子有些着急:“舅舅,没有想到他们准备的还很充分,这样我们怎么能攻上去啊?” 严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别怕,他们也只有正门有这些设备,那几个城门未必会有,只要有一个城门破了,我们就赢了。” 太子带着全一等二百多护卫出了皇宫后,并没有直奔正门。 他知道那里有投石机骁骑营,一时半会之间是攻不下来的。 可是那三个城门,却没有那么多的设备了。 虽然父皇早有安排,可他还是不放心。 他倒不是觉得忠顺王不尽心,他是不放心忠顺王的指挥才能。 他在几个城门都转了一圈之后,就停在了西城门。 这里的守将是姬清帆带的五千人马,杜林也带着他的人守在这里。 攻打西门的有一万人,攻势也十分迅猛,不过他们的第一波攻势还是被压了下去。 此时正是间歇时侯,杜林正指挥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把死伤的士兵替换下来。 看到太子过来,姬清帆就担心地说:“太子,你怎么到了这里,这里太危险,你快回皇宫里去。” 太子就说:“没事,我也不是泥捏的,你们这里人少,我这里还有二百来号人。就让他们在这里助你们一下。” 城墙上的士兵们一看是太子亲自来了全都振奋起来,有的士兵就喊着:“弟兄们,太子亲自来了,他来看我们了。“ 士兵们的眼神往这边一看,可不是,那个头戴金冠的人不是太子又是哪一个? 于是大家就都激动了。这样危险的时刻,太子不是躲在皇宫里,而是来到了他们的前沿阵地,而且他们都知道这位太子可是一位武艺超群,智能双全的人。 于是他们投向太子的目光时就全都带上了崇敬。 乱军又一次的攻城又开始了,太子登上城头,站在了姬清帆的身边。 他看着下面攻势猛烈的叛军说:“三舅舅,我爹爹就快要来了,不用担心。” 姬清帆猛一抬头,看向太子:“你说什么,你爹爹,你是说我大姐夫?” 太子对他狡黠地一笑点点头:“对啊,我爹爹不就是你大姐夫?很快的。用不了多久。” 姬清帆惊讶:“难道皇上并不是真的猜忌他,而是?” 他后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太子就抱着他猛一蹲身,一支箭就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姬清帆惊了一身冷汗,好险,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太子:“谢谢。” 太子一笑:“不用谢,你是我舅舅。” 姬清帆心中一暧,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投向城外。 城外的士兵已经被他们射死了不少,当然他们也有不少的伤亡。 姬清帆就看向城外的一个叛军将领。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的高大威猛。 随着他的手势,士兵们不断地射箭,一波人持弓上来射出装好的箭矢,然后下去,另一波人又上来,非常有秩序。 太子的眼睛就是一眯,他拿下身上的弓,搭上三支箭,对着那人就射了出去。 那人正指挥的来劲呢,就看到三支箭一起对着他破空呼啸而来,他吓得赶紧侧身去躲,躲过了前两支,却没有躲过最后一支,那支箭正正准准地就射中了他,给他的胸膛来了一个透穿。 他一下子滚落到马下,士兵们一时就失去了指挥,他们的箭就停了下来。 就这一瞬间,姬清帆指挥的士兵却是一阵急雨般的箭矢射下,一下子就倒下了一片。 叛军连忙后退,那位被射落到马下的将军也被他手下的士兵抢了回去。 第二波进攻就这样又被打退了。 这时从皇宫的方向又过来了五百来人,一看穿着,就知道这是姬清云虎卫营的士兵。 太子和姬清帆一见来人,都乐了。 他们都认识,领头的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在泉州时,姬清云派去书院保护他的何夫子和崔夫子。 不过现在他们全都是六品的虎卫营都尉。 姬清帆就高兴地说:“是不是我大哥派你们来支援我们。” 何都尉看了一眼太子说:“是啊,忠毅大将军不放心这边,就让我们过来支援一下。” 姬清云哪里也没有去,他带的三千虎卫军就守在皇宫,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守卫皇上的安全。 可是当他听说太子去了城门之后,他就皱了眉头。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出事,所以他就赶紧派了何都尉和崔都尉过来了,并告诫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太子。 与此同时,岳凌霄正带着五万人马绕过大山往京城行进,他旁边跟着的将军正是他的副将李清远。 自从那日在朝堂之上,皇上故意冷落了他,而让忠顺伯守京城之后。 他就乔装出了京城,他快马加鞭地赶路,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追上了刘大将军的军队。 那时刘大将军正带着十五万人马往西北行进。 岳凌霄把皇上的圣旨给了刘大将军,刘大将军不禁惊讶。 其时,所谓的西北遭到右贤王的侵略之事,并不如对外说的那样严重。 右贤王并没有派那么多的军队进犯边境,他只是带了十万人进犯大楚。 西北边境屯兵五万,刘大将军根本就不用带十五万大军过去。 但是这个事情皇上并没有告诉刘大将军。 刘大将军曾经在西北打过仗,他对西北的情况是很熟悉的。 第四二五章 疯了 他这次派刘大将军带着这么多的军队去,当然是为了增加兵力打败右贤王。 但另外一个原因皇上也是在做给严玖看的。 但是这一切却都是瞒着刘大将军的,所以刘大将军还以为西北的战局真就是很严峻。 实际上西北的战局也不轻松,只是对方的人数没有这么多而已。 皇上当时看到西北送来的战报时,也只是灵光一闪,于是他就又做了一个局。 哎,要说这皇上,自己做局长做的特别上瘾,每次他这局做的都挺大,可每次都要拉上岳凌霄。 不过这回做的这个局可是太真了,因为皇上派出的人马确实就是十五万人马。 而且刘大将军也确实快马加鞭的领着大军在赶路。 他这一加紧赶路,岳凌霄去追赶的时候就费了点时间。 当刘大将军看到皇上送来的圣旨,又看到圣旨上写的话,都有点小幽怨了。 这上面不只让他把其中的五万军队交给骠骑大将军带回来,并且上面还言明了,让他解了西北之围后,就让他直接驻守在西北即可。 听了岳凌霄对他的解释,刘大将军这才呼出一口气,苦笑着说:“皇上真是圣明,只是以后不要把当事人瞒的这么紧就好了。” 岳凌霄笑着说:“如果让刘将军知道了,这戏做的还真吗?” 刘大将军一听也乐了:“对,要是我知道的话,说不准就会放慢步子,或是会让这五万人马在半路休整了。” 岳凌霄认真地说:“对啊,这不就得了。那严玖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我们稍微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让他猜出了真相。所以,皇上也就把这个局做成了真的,这也是没有办法。” 另外皇上还怕严玖有内应,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准确地就从山外面打通到二皇子的住处?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他们都必须谨慎地走好这一步棋。 就算是岳凌霄赶到了这里,也不能马上就把大军领回来。 他在等消息,直到他派出的人回了消息,说是严玖和二皇子的人马已经向京城逼近,他这才和刘大将军分手。 刘大将军带着十万人马,奔往西北征战。 岳凌霄带着五万人马掉头赶回京城。 在路上岳凌霄又碰到了正在往京城赶的李清远。 岳凌霄带回来的这些兵,都是西山大营里他和李清远曾经带过的兵,带起来也非常顺手。 好在他们的速度也并不慢,他们马不停蹄地到达京城时,严玖的军队也正开始进行第三轮的攻击。 京城的守军虽然有一些伤亡,但忠顺伯也算调遣得当,所以京城守卫战还是比较顺利的。 谨哥和顺哥所在的骁骑营可是大显了神威,他们今天射杀的人最多。 小哥俩在一起配合的很好,正杀的兴起。 严玖看着这高高的城墙,正在琢磨着如何才能攻上去。 其时他并不太着急,因为他知道那么多人都已经开赴了西北,这京城里就是调集南方的驻军也没有那么快的。 他可是有时间和皇上玩,可是就怕皇上没有时间和他们玩。 严玖正在想着,就听到后面的军队乱了,他骂了一句,真是一些乌合之众。 他以为是那些他刚征集来的士兵不懂规矩闹出的动静,却见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打着哆嗦跑到了他的面前:“大帅,后面有大,大楚的兵过来了。他们,他们有援军。” 严玖一看他那吓得变得铁青的脸,就骂道:“净胡说八道,他们的援军哪里会这么快地来到。你再扰乱军心,我砍了你。” 这话还没有说完,后面就更乱了。 他也觉察到了不对,他骑着战马往后跑,就看见后面沙尘扬起,铺天盖地的大楚援军正对着他们奔来。 他心中大骇,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这的确是大楚的援军,只见那上面高高飞扬的大旗上一个大大的楚字。 旁边的一个旗帜还有一个大大的岳字,他的心突然就沉到了深谷。 这,这斗大的一个岳字,让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是落入了德宗皇上的陷阱。 皇上并没有猜疑岳凌霄,这是给他做了一个局让他往里钻,亏他还自以为是地以为皇上被他离间成功了。 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只猴子,而皇上就是那耍猴的人。 他急速奔回到二皇子的身边,却看到二皇子整个人就像是呆傻了一样,眼光发直,浑身哆嗦。 他喊来自己唯一的儿子和自己的亲卫守护在二皇子的身边。 自己就带着军队和岳凌霄带来的人交上了锋。 谨哥和顺哥正射的起劲,就发现了下面的异样。 那一杆高高飘扬的岳字旗,让两个少年热血沸腾。 顺哥兴奋地喊道:“表哥,是爹爹,是爹爹来了,皇上并没有猜疑他,是他。我们也出去杀敌。”说着就率先跳下了城墙。 谨哥就高声喊道:“弟兄们,骠骑大将军带着援军到了,我们也杀出去,宰了严玖那个狗东西。” 城墙上的士兵沸腾了,他们喊着:“骠骑大将军来了,走啊,我们杀下去啊。活捉了严玖那个老匹夫。” 忠顺伯看到这一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岳凌霄,你可算是来了。 于是他也硬气了起来:“打开城门,我们杀出去。” 城里城外一夹击,叛军毫无思想准备,慌忙仓促的心态之下,再加上这里边还有不少的新入伍的人,整个叛乱的军队顿时溃不成军。 顺哥和谨哥两个人背靠背,都把自己的后方放心地交给了对方。 两个小将杀的兴起,两人用的全是大刀,两把大刀上下翻飞,沾着死,挨着亡,两个人就像是在切西瓜一样,今天可是过足了瘾。 顺哥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严玖正护着二皇子要跑,他那漂亮的眼睛一瞪,哼,想跑,没门。 他一催坐骑,喊了一声:“表哥,走,不要让严玖那贼子跑了。” 谨哥咧嘴一笑:“好嘞,想跑,他们跑不了,走,我们去截住他们。 小哥俩也不杀敌了,两个人直奔严玖而去。 严玖现在只恨不得多生两只胳膊,他的后面是二皇子,二皇子的后面是严玖的儿子。 父子俩一前一后护着二皇子且战且退,突然严公子的后背一挺,一支长矛就贯穿了他的胸膛。 第四二六章 一代明君 严公子”啊”的一声惨叫,栽倒在马下。 严玖一回头就看到唯一的儿子掉落下马的这一幕。 他几乎目眦欲裂,就这一走神的瞬间,谨哥和顺哥的刀同时到了。 不过两个人却心有灵犀地谁也没有去砍他的要害,而是一个砍胳膊,一个砍腿。 严玖正悲痛之时,两位年轻小将的刀又快,地上顿时就多了一截断臂和断腿。 严玖大叫了一他声,痛晕了,一下子就栽到了马下,昏死了过去。 二皇子哪里经历过这个,他亲眼看到了严玖的胳膊和腿被砍断了。 那惨厉而又血淋淋的一幕,是二皇子在晕倒之前最后看到的场景,他大叫一声也栽了下来,他是被下的。 皇上坐在御书房里,听着姬清云给他汇报着外面的战况。 他听到二皇子昏迷过去,至今不醒的时候,他在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闭了一下眼,又睁开对姬清云说:”走,我们去看看他。” 君臣两人再加上于公公一起向关押着二皇子的地牢走去。 三人走入地牢,就看到二皇子正躺在简易的床板上,他的脸色发白,闭着双眼还没有醒过来。 皇上问:”找御医了吗?” 姬清云说:”臣听说太子亲自去了太医署。” 正说着,太子就领着刘太医走了进来。 刘太医先给皇上和姬清云分别行了礼,然后就来到二皇子的身边。 他给二皇子先把了脉,然后就皱了眉头。 他拿出银针在二皇子的头上扎了几针。 很快二皇子就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二皇子的头转向了皇上,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神有些发直。 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皇上,似乎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皇上冷冷的看着他说:”怎么,你不会连朕都不认识了?” 二皇子歪着脑袋还是直直的看着他,又看看太子可姬清云。 此时他的眼睛里不再是迷茫,却透出了孩童的天真。 他茫然的看了看屋里所有的人后说:”你们是谁,我又是谁,我在哪里?” 皇上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装什么装,自己做的好事败落了,还要装疯卖傻不认账吗?” 二皇子却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仍然是直直的看着皇上,也不说话。 突然间他的全身就开始抽搐起来,然后他身子一挺又倒了下去,重新陷入了昏迷。 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向刘太医说:”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刘太医叹了一口气说:”刚才摸二皇子的脉,觉得他似乎是痰迷了心窍,又好像是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再看看,情况不容乐观啊。” 皇上又看了一眼在那里直挺挺地躺着的二皇子,他不再说话而是扭头就走出了地牢。 姬清云对刘太医交代了几句,又留下了两个护卫,然后他和刘公公就随着皇上和太子也走出了地牢。 姬清云看着走在前边闷闷不乐的皇上说:”皇上,要不要去看看严玖?他就被关在旁边那个地牢里。” 皇上没吱声,却是转身对着姬清云指的那个地牢走去。 此时严玖的模样非常狼狈,他的左胳膊被砍断了,他的右腿也被砍断了。 现在的他身上还满是血污,身上还有一些对战时留下的狰狞的伤口。 他的一只完好的腿和手上都带了镣铐,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一样,充满了危险而又绝望的气息。 皇上站到牢房的门口,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他。 严玖此时还沉浸于儿子被杀的悲痛之中,他的眼神痛苦而又愤怒。 严玖感觉到门口有一团黑影压过来,他的眼睛就转向了门口,然后他就看到了皇上正站在牢房门口冷酷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露出了一团杀意。 皇上冷笑:”严玖,这下子你死心了?” 严玖恶狠狠的看着皇上说:”死心?就是到了地狱里,我也不会死心的,等我化成了厉鬼,我也会让你活不安生。”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怎么,你想要求死?没有那么容易。你这个老匹夫把朕好好的的二儿子毁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狠狠的盯着皇上,就那么一瞬不瞬,仿佛要在皇上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皇上不屑地看着他说:”你就在这里享福,朕会让他们好好的对待你的。” 说完,皇上就再也不看他,带头向地牢外走去。 姬清云就对着等在外边的牢头点点头,牢头就带着刑具进入了牢房。 姬清云往后看了一眼,嘴角上翘,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严家,已经彻底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一报还一报,想当初严家对阿慈和太子他们一再的下狠手,如今严家却落得家破人亡悲惨的地步。 恶有恶报,这不是上天对他们严家的惩罚又是什么? 皇上原以为二皇子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母族的庇佑,他就不会翻起什么大浪来。 以后他会给他封一个王,给他一个比较富庶的封地,让他到封地里去做一个富贵逍遥王。 可是皇上的这一切打算,却被这个严玖全都给搅和了。 皇上不把这一切都回报到严玖的身上,他又怎么会甘心? 所以他确确实实要让严玖待在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可是皇上刚回到御书房没多久,就看到外面刘太医来了,他正对于公公说着什么。 于公公就进来弯着腰对他说:”皇上,刘太医来报告二皇子的病情。” 皇上说:”让他进来。” 刘太医进来之后就跪到了地上给皇上叩头:”皇上,二皇子他醒过来了,可是他,他。” 皇上看着他语气平静,他淡淡地说:”说,刘太医,二皇子到底如何了?” 刘太医擦了一把额上冒出的汗战战兢兢的说:”皇上,二皇子他,他是受了极大刺激,痰迷心窍,他疯了,也不认人了。” 皇上闭了闭眼睛,他刚才在地牢里看到二皇子的情况时,心里就有了一种预感。 这个儿子才刚刚十五岁,就遭到一连串的打击,他的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被严玖给接了出去之后,应该是欣喜,惊吓,恐惧,各种情感都经历过了? 他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已经脆弱地再也承受不住了,因而他才彻底的崩溃了。 虽然二皇子背叛了他,但是二皇子依然还是他的儿子,皇上的心里非常沉重。 最后皇上把二皇子软禁在贤淑妃曾经住过的储秀宫里,找了几个宫女太监好好的伺候他。 第四二七章 交权 这场叛乱就这样迅速地被镇压了下去。 严玖唯一的儿子战死,严玖本人断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一直就被皇上压在地牢里。 至于皇上如何让他在地牢里生如死。活不好,死不成地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严玖在这地牢里足足过了一年之后,才被折磨死去,据说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这是后话。 而至于二皇子一直就被软禁在生母的宫殿里,因为毕竟他还没有自己的宫殿。 十五岁的少年现在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小疯子,有时他很乖,智商却停在四五岁的年纪,有时他想起什么又嚎啕大哭,乱扔东西,乱砸乱跑。 他的宫殿门前一直有禁兵在专门把守,没有人能进到他的屋子里,而他也一直就出不来。这就是一个活的牢笼,他可以在这个宫殿里自由地活动,却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宫殿。一直到他长到二十岁的时候,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掉到了宫殿里的池塘里,然后就淹死在了里面。 六万的叛军在对战中死了有一半,岳凌霄本就不是嗜杀的人,在谨哥和顺哥捕获了严玖和二皇子之后,他就对敌军下了招降令,投降都不杀。 那些人里本来就有许多是被蒙蔽的百姓,没有人不想活着,还有一些曾经是山西的驻军,当时也是不明真相,又惧怕严玖的淫威不得已归附的,他们也不想死,于是三万人就全都做了朝廷的俘虏。 在朝堂之上,对于这伙人的处理就形成了两派意见。 岳凌霄对自己捕获的这些人最有发言权,他对皇上说:“这些人都是被严玖蒙蔽的,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大多是一些山西和邻近省份的老百姓,当然也有一些是山西的驻军。臣建议皇上把这些人放了,让他们回家去,一来这可以显示朝廷对他们的宽容,另外也能体现出皇上对大楚子民的爱护。” 忠顺王这次的差事也算是办的不错了,他上前反驳说:“岳将军此言差矣,俗话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里没有严家的漏网之鱼,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京兆尹何大人何梦田说:“忠顺王这样说,岂不是置皇上于暴政之上,这三万人要是都杀了,那京城里的血腥味得多少年散不去?这是残酷的镇压,这种方法不可取。” 姬清云也上前说:“何大人所言极是,臣也赞成让他们回去种地,以此来显示朝廷的爱民与宽宏大量。” 御史大夫方大人说:“这些人即使不能杀了,但也不能全放了,如果放了,那就是放虎归山。皇上可是让他们去服徭役。” 皇上就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说:“太子,你的意思呢?” 太子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民心所向方能稳固江山社稷。这儿臣以为,这些士兵原本就是被蒙骗的老百姓,严玖让他们来打仗,已经使很多人家破人亡了。 如果我们把真相告诉他们,那些活着的人思及他们死去的兄弟乡邻,他们会更加恨严玖,如果我们把他们放回家去务农经商,我想他们会更加感激朝廷的,那皇上就会赢得天下百姓的更多的爱戴。 可是如果我们杀了他们或是让他们去服徭役,那大楚朝廷不是草菅人命,虐杀百姓吗?那和严玖之流又有什么不同呢?还请父皇三思。” 岳凌霄第一个站出来说:”太子所言极是,臣附议。” 姬清云:”臣附议。” 靖国公:”臣附议。” 安国公:”臣也附议。” 定国公:臣也附议。” 何梦田:”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皇上的唇边露出了笑意,他的嘴角向上翘起,他欣慰地看着太子。 这个孩子说的话正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他微笑着看着下面的大臣,又看向太子,然后他说:”就按诸位爱卿的说法,放他们回家。 不过在放他们回家之前,朕和太子要去见见他们,朕要让他们看看朕的太子是不是像严玖说的那样是个假太子。” 文武百官们偷偷抬起眼睛,看看看皇上,又看看太子。 唉,也是,这父子俩越长越像,谁又能说他们不是一对亲父子呢? 这皇上和太子只要是一现身说法,这严玖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人就像他们想的那样,当皇上和太子出现在那3万士兵们跟前时,士兵们都愣了,那位是皇上那位是太子,那妥妥的就是父子俩。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受骗上当了。 那些性格粗鲁的人当着皇上和太子的面,就开始大骂那严玖父子。 他们不敢骂二皇子,就把严玖父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翻出来骂了一个痛快。 当皇上亲自宣布,他们可以回家务农,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行时。 他们全都愣了,皇上不杀他们了?他们的命保住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皇上圣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真是爱民如子啊,” 下面夸赞的话,一波一波的涌进皇上的耳朵。 皇上的嘴角越翘越高,有的人甚至还痛哭流涕。 他们确实从心里非常感谢皇上,这要是换一个皇上,可能真就把他们杀了,或是让他们去服徭役了。 可是这个皇上却饶了他们,还让他们回家,这真是一个好皇上啊! 皇上爱民如子宽容大度的名声,就这样迅速地由他们的嘴传向了整个的大楚。 一代明君的形象就这样牢牢地竖在了大楚百姓的心上。 甚至多少多少年之后,人们一提起德宗皇帝都要赞上一句:”这是一位明君,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啊。” 皇上这一段时间的心情非常之美妙。 朝廷这么快就平定了叛乱,抓了严玖。 虽然二皇子经过这一次变故精神错乱,但毕竟他的命还活着,这对皇上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而且通过这样一次平叛,他还得到了一个明君的称号。 百姓们交口赞颂他的爱民如子宽容大度,就连皇上自己都觉得心里有些飘飘然了。 不久之后,西北又连连传来捷报,大楚的军队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打败了土谷浑的右贤王,赢得了西北战役的胜利。 还让皇帝特别高兴的是,太子马上就要举行大婚了。 第四二八章 承爵 在这场京城保卫战中,有两员小将一下子就落入了京城百姓的眼中。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谨哥和顺哥。 在京城的酒肆茶坊里,时时就会听到说书人在说着两件事。 一件就是皇上和岳将军做局智围严玖的叛军以及皇上宽宏大度放归三万叛军回乡务农经商的事情。 听书的人听到这里,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皇上英明。 第二件事情,说的就是谨哥和慎哥两个人把严玖抓了的事情。 说书人的嘴都不是一般的嘴,他们要想抬高哪个人,那绝不是像市井百姓那样说上一句:太厉害了。就算是完事了。 他们得把当时的场面经过艺术加工,经过语言渲染,连动作带比划的非常形象地说出来。 这一说,谨哥和顺哥的知名度一下子就被抬了起来。 其实以他们两人本身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京城的人们羡慕了,这下子更是成了百姓嘴里人人称赞的智勇双全的小将。 现在谨哥已经是殿前五品带刀护卫,顺哥则是骁骑营的骁骑尉,也是五品。 现在顺哥定了亲,可是谨哥还没有,于是许多人的眼光就又瞄上了忠毅大将军府里这位少年小将军。 其时大家不知道的是,人家谨哥的亲事早就定下了,只不过上口头上,因而还没有宣布而已。 很快,那些投降的叛军就被送回了老家,当然他们也把皇上的明君形象一路传播了出去。 姬清慈正坐在太夫人的六福居陪着老人家说话。 太夫人看着姬清慈说:“今天你父亲说要把国公爷的位置传给霄哥,然后他就准备致仕休养了。等阿霄继承了国公之位后,这府里的一切就全都交给你们夫妻去打理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应该颐养天年了。” 姬清慈就笑眯眯地说:“祖母,您是可以休息,但您还是这府里的掌舵人。有些大事情还需要您老人家来定夺的,您呀,休想推的一干二净的。” 太夫人失笑:“你这个丫头,祖母就是因为这府里由你来打理,这才觉得卸下了重担,你这又要抓住老祖母不放,莫非也想躲清闲?” 姬清慈就笑着说:“祖母啊,正因为您年纪大了,这脑子才更要多活动,要不然就要生锈的啊。再说了,您看,泽哥和顺哥眼看着就要成亲了。你怎么也得给撑撑场子。您老人家就在旁边支支嘴,看着点,要不然,我也怕行差踏错的。” 祖孙俩正说着,靖国公就进来了,紧跟着他后面进来的是国公夫人姜氏。 其实这一对夫妻也不是一起约好来的。 姜氏在来六福居的时侯,正好就遇到了靖国公从皇宫回来。 于是夫妻俩这才一前一后的地走了进来。 姬清慈看到公公婆婆一起进来,就赶紧起来给两人行礼。 靖国公和姜氏也给太夫人行了礼后坐下。 太夫人就问儿子:“跟皇上说了?” 靖国公点点头说:“皇上允了。” 太夫人就笑着说:“好了,你以后就可以躲清闲了。这么大的年纪了,可算是要好好歇一歇了。” 姜氏在旁边听着就是一怔,她直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她就看向太夫人,又看向姬清慈。却觉得这一对祖孙的脸上全是一脸的平静。 她心里顿时又有了一些不舒服,难道自己又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人? 她就皱着眉头问:“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国公爷为什么以后就可以好好地歇歇了?” 靖国公就笑着说:“今天我去金銮殿上把国公府的爵位辞了,并且向皇上正式提出致仕。皇上允了,以后就不用再去上朝了。” 姜氏就惊讶地看着他。 他把国公爷的爵位辞了,她没有意见,毕竟阿霄可以继承。 但是他要致仕,这又何必呢?况且,他也没有和自己商量过。 姜氏忽然就觉得十分委屈,他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和自己商量?自己作为他的结发妻子从来就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他把自己这个妻子到底放在什么位置上? 姜氏的脸上忽然就冷了下来,她没有再看向国公爷,而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姬清慈在旁边把姜氏的神态变化看了一个仔细。 她不由地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在她的心里,夫妻之间情感维系的最好的纽带就是互相沟通和信任。 而古代的男人却都是一言堂,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愿意同自己的妻子商量。 这们的行为其实是很伤人的。 她能感觉出姜氏应该是生气了,而她确信姜氏并不是不愿意国公爷把爵位传给长子。 姜氏应该是生气他致仕了,但他却没有和她提前商量。 姜氏向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大主意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不需要夫君对她的尊重。 不过姬清慈转念又一想,古代的夫妻关系不都是这样的模式吗? 古代的女人不也都是这样依附于男人过来的吗? 想到这里,她也就觉得释然了,姜氏这气估计一会也就过去了。 姬清慈觉得自己的身份好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也许太夫人跟这一对夫妻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于是她就告辞出来了。 姬清慈出去了之后,太夫人看着姜氏那不太高兴的样子说:“你呀,年纪也大了,就把府里这些中馈都交给阿慈,自己想想清福。” 姜氏又抬头惊讶地看了一下太夫人。 这又是一个意外。 她没有想到太夫人会直接跟她说,让她把家里的中馈权力交出来。 姜夫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要把府里的中馈权交出来,她并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不能再管家了。 因而当她听到太夫人这样说,她觉得很意外。 而太夫人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她了解姜夫人不会自己主动提出来把中馈权交给姬清慈。 太夫人就只好自己来做了这个恶人。 姜夫人就皱着眉头说:”可是母亲,阿慈她并没有管理过这么大的一个府,儿媳对她不太放心,怕她想事情欠周到。” 国公爷在旁边就看了她一眼说:”阿慈在泉州时,总督府也是她自己在打理的,她有什么打理不好的?我看阿慈做事情就很稳重,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 太夫人也说:”是啊,阿慈做事情很稳重,心里也很有数。无论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家里的事情,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年轻人嘛,我们就要敢放手让他们去做,你要是不放心,就可以经常在旁边指点她一下就行了,该享福的时候就要知道享福,何必去挨那个累呢?” 第四二九章 辞官(一) 姜夫人被自家婆母说的默然不语。 她想了想说:”行,等泽哥下过聘之后,我就把府中的一应事务全交出去。” 泽哥的未婚妻是闻家的姑娘,是他的表妹,这个月底正是靖国公府去闻家下聘的日子。 这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公子,姜氏为了表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把聘礼准备的非常丰厚。 太夫人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点明姜夫人的小心思。 这个儿媳的心有时候很大,大大咧咧的,但是有时候又比针眼还要小。 她这是怕把府中大权都交给了姬清慈之后,姬清慈会亏待了泽哥,不会给闻家这么多的聘礼。 可是姬清慈是那样的人吗?她只能把事情做得比姜夫人更好,而不会做得比姜夫人差。 不过太夫人却并没有把这话点明,她笑着点点头说:”就依你,看看还有什么可添补的就多给填补填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姜夫人就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母亲。” 姜夫人果然把泽哥送聘礼的事情办得非常的漂亮和隆重。 下聘是要有两个大雁的,平民百姓之家是没有办法得到大雁的,就用别的来代替。 但是岳凌志和泽哥父子俩却亲自去猎来了两只活的非常神气的大雁。 姜夫人给闻家准备了六十四台的聘礼,这在京城来说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聘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一等品,闻氏看到这些给儿子准备的聘礼,笑得合不拢嘴。 泽哥的婚期定在九月。 姜夫人倒是很遵守约定,泽哥给闻家的聘礼下过之后,姜夫人果真就交出了府中的钥匙。只是那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不情愿。 其时就姬清慈来说,她接不接府中的管理大权都无所谓。 她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她的经商范围在扩大。 她回来后,不但在京城里开了一家香料铺子,还另外开了两家粮店。 上个月,岳三从泉州运回了第一批的香料,这是岳三第二次出海贩回的货物,这次的香料比上次更全也更多。 刚开张两个月,铺子已经在京城里打开了局面。 自从泉州那边重新开了海禁之后,宫里就有了香料,不过由于数量太少,很少有人能够得到。 但是现在既然有人在街上开了铺子,那自然就有很多人需要了。 要知道京城的有钱人有的是,这些香料不但可以治病,还可以美容,另外还可以用作厨房的调料。 不过由于成本比较高,所以价钱也相对高一些。 不过京城的人们如果能买的起这些香料的,也都非常舍得花钱并且愿意炫耀一番。 人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家能够开得起这样一个成本和利润都很高的香料铺子,可是就是没有人能打听出铺子的幕后老板究竟是哪家。 不过人们却都知道这些香料在国内是没有的。 它们都是从海外贩运回来的,因而也是很珍贵的。 正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因而姬清慈给香料定的价格虽然有人质疑太贵,却还是不得不花钱往回买。 就这样,就这一个香料铺子,能抵她十家成衣铺子挣的钱。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可惜,就是货太少了,很快,有的香料就断了货。 然后就开始有人预定,于是姬清慈的下一批香料还没有到货,却已经预售出去了一半。 所以姬清慈时不时地去看看自己的各个铺子,翻翻她的小账本,她觉得很惬意。 只不过太夫人都发话了,让她接管府里的中馈,她也只好接受。 岳凌霄自从继承了国公爷的爵位之后,姬清慈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国公夫人。 京城的人们都在羡慕着姬清慈的好命之时,却又传出了另外一个消息。 岳凌霄旧疾复发了,听太医说必须要好好地并且长期地调养才好。 安岳居里,龙凤胎已经去上学了,屋里只剩下了岳凌霄和姬清慈这一对夫妻。 岳凌霄的脸上虽然看着有些苍白,可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他这次也确实是旧疾复发,腿原来伤过的地方,又开始疼了起来,不过也没么他们宣扬的那么厉害就是了。 他苦笑地对姬清慈说:“这装病的滋味真不好受,哪也去不了不说,还得天天闻这些药味,白往里扔钱。” 姬清慈眉眼弯弯:“国公爷怎么还心疼上钱了,什么时候这么会过了?” 岳凌霄就笑着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肉说:“我一向就会过的,只不过我不掌钱就是。” 姬清慈失笑:“所以国公爷的会过,其时就是你的钱可以不通过你的手花出去,因为你看不到花钱,也就觉得你没有花钱是吗?” 岳凌霄嘴角上翘:“阿慈真聪明,知我者阿慈也。” 夫妻俩对视一会,就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时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姜夫人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书意,书意的手里端着一碗药。 姬清慈赶快起身行礼,姜夫人摆摆手:“行了,就别客套了,我就是来看看阿霄。” 姬清慈就笑着请她坐下,然后又亲自给她倒上了茶之后,她又伸手接过书意手里的药碗。 书意就退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姜夫人看着儿子说:“怎么样了,感觉是不是好些了?” 岳凌霄微笑:“没有什么大碍,母亲,只是一些陈年老伤。正好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退下来。” 姜夫人皱眉:“你真的想要辞去大将军的职务?” 岳凌霄看着她说:“母亲,儿子就不再瞒您了,这次严玖发的那个檄文,您不是也看了吗?” 姜夫人说:“看了,那上面说的是你和忠毅大将军互相勾结,还说当今太子不是真的皇长子,而是你的私生子,不过这不已经都澄清了吗?” 岳凌霄点点说:“是的,是澄清了。不过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儿子怕的是,我和太子的父子关系终究会成为皇上心里的一根刺。” 姜夫人虽然不聪明,但她毕竟也是在大家庭里生活的主母,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想了一想说:“阿霄,你是怕你的权力太高了,将来终究会被皇上忌惮?” 岳凌霄点头说:“对,现在看着是没有什么,但是谁又知道以后呢,我们家的地位已经很高了。 功高震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和阿慈又成了太子的养父母,难道皇上不怕太子会受到我们的影响或是听我们的吗?” 第四三0章 辞官(二) 姜夫人明白了,她沉默了一下说:”娘明白了,你是想借着这次有病把军中的职务辞了,自己有个闲职就可以了。” 岳凌霄说:“是,儿子只想有一个国公爷的名号就可以了,其它的都不需要了。” 姜夫人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甘心,但她一旦想明白了利弊,她也会支持。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想到,我们家为大楚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却还要这样小心翼翼。”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有什么的,小心使得万年船啊,无论是什么事情,未雨绸缪才好。如果真等到了那一天,夫君才想着退下来,那就一切都晚了。” 姜夫人看了她一眼说:“你倒是能想得开。” 姬清慈嫣然一笑说:“母亲不也同样想开了吗?只要我们一家人全都安安全全的,这就比什么都好。” 姜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说:“那就随你们。” 国公爷把爵位传给了长了,自己也把靖国公府的中馈大权交给了长媳,以后这个国公府就是他们夫妻的了。 国公爷对她说过,他们年纪大了,以后这国公府就交给长子和长媳了,她以后只需要好好地做个长辈,含饴弄孙就可以了。 正好泽哥也马上就是成亲了,她也是要做曾祖母的人了,她的确应该退下来了。 姜夫人这一点很好,她或许不聪明,有些事情你需要仔细和她说了,她才能想明白。但是只要是她想明白了,她就会很好地配合。 就像她生国公爷的气,嫌国公爷什么事情都不和她商量,什么事情都要瞒着她,可是一旦她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再比如她不想交权,而她不想交权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她多么贪恋那个权力,是因为她担心岳凌志一家,怕姬清慈会亏待了他们一家。 可是等她细细地想过,又看到姬清慈对自己给泽哥准备了那么丰厚的聘礼都没有说什么,她也就释怀了。 也许这个长媳会如自己一样好好地对待岳凌志一家的。 这就是姜夫人这个人的好处。此人有些糊涂,但却并不奸不滑也不坏。 所以姬清慈对于她虽然不能像对太夫人那样敬重,但对她应该有的礼节和尊重还是有的。 只要是这个婆婆不再给她的丈夫塞小妾,她就可以接受姜夫人的一切。 早朝,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方:“各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 众大臣低头不语。 皇上说:“既然无本可奏,那就退朝。” 说着皇上起身,龙袍一摆,龙袖一甩就率先退了出去。 众位大臣看皇上走了,也都陆续地往外面走去。 太子上朝时是站在最前面的,因而他退朝的时候是站在最后的。 他看着转身向外走的姬清云,轻轻地喊了一声:“大舅舅。” 姬清云看着已经退出去的大臣们,转过身来看着太子:“太子,有事?” 太子走到他身边问道:“大舅舅可知道父亲的身体到底如何了,是真的病的很厉害吗?” 姬清云看着太子,太子的眼睛有着一丝焦虑。 姬清云想了想说:“靖国公早年在边关时确实落下了毛病,现在也确实在接受治疗和调理。不过太子可以放心,他骑马还是可以的。” 太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大舅舅既然说爹爹还可以骑马,那就说明他没有什么事情。 他的眼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他很快又惆怅地说:“那就好,我很想去看看他,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这是在向姬清云询问,他要去看养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姬清云当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现在已不是岳凌霄的长子慎哥,他现在是皇上的亲儿子,是当今的太子,那怎么能随意出宫呢? 如果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太子偷偷出宫去见自己的养父,恐怕皇上的心里会不舒服? 于是他对太子说:“太子,靖国公那里,臣会帮您去看看,您还是好好地呆在宫里。如果有什么事情,臣会来告知于你即可。” 太子有些失望,大舅舅这是不允许他偷偷出宫去看爹爹,那他就不去了。 太子有些落寞地说:“我这里还有一支五百年的人参,一会我让全一拿过来,就托大舅舅带给父亲。” 姬清云看着他失落的样子,伸出了手,想要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安慰他。可他的手抬到了一半之后,他又落下了。 姬清云点点头说:“太子放心,他一定会没有事的。” 从全一那里拿到了人参后,姬清云就往宫外走去。 当他拐到去宫门口的岔道时,正遇到了也在往宫外走的于公公。 于公公笑着问他:“忠毅大将军刚出宫啊。” 姬清云说道:“有点事情耽误了,公公这是要出宫吗?” 于公公就指着身边的马车说:“这不,皇上听说靖国公病的厉害,就派咱家去代他探视,顺便送一些营养品和药材过去。” 他的眼睛不经意地就看到了姬清云刚才背过身后的那个长匣子。 于公公是认识那个长匣子的,因为这个长匣子还是他送过去给太子的,当时太子正好得了风寒。 于公公的眼睛一闪就笑着说:“咱家一个人走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忠毅将军陪咱家一起走一遭靖国公府可好。” 姬清云不动声色地说:“好啊,正好本将军也没有什么事情,就也去看看妹妹和妹夫也好,那就和公公一起。” 于是姬清云骑着马,于公公坐在马车辕上,两个人说着话,一起朝着靖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于公公就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靖国公的病如何了?他都写了辞呈了,皇上对他的身体可是惦记得很的。” 姬清云哦了一声说:“姬某还没有去过呢,正好今天也去看看我这位妹夫到底如何了。哎,要说姬某也是惦记,他毕竟是姬某的妹夫。我可不希望我妹妹下半辈子陪着一个病人过日子。” 于公公就笑着说:“姬将军不用担心,宫里又不是没有好大夫,像岳将军这样的栋梁之材,皇上说什么也得让他把病治好了啊。” 姬清云就叹了口气说:“其实妹夫除了早年留下的伤之外,他还有严重的失眠症状。姬某早就听妹妹说过,他早就想着要退下来了。只要他退下来了,他就可以不用再上早朝了。这样,他就可以多睡一会,也可以好好地养养身体了。” 于公公的眼睛一闪就笑着问:“姬将军说得是,这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四三一章 长远打算 靖国公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两个人一路就这样聊着,不久就到了靖国公府。 姬清慈听到禀告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岳凌霄的脸上轻轻地涂了一层,岳凌霄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又黄又憔悴。 就连姬清慈本人的脸上也抹了一层东西,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白晰而又富有光泽了。 姬清云刚看到妹妹时,心里就吃了一惊,他再看看岳凌霄,也是憔悴不堪,他的心里就往下一沉。 可是他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妹妹那一双眼睛正在向他调皮地眨着。 他顿时放下了心,心里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鬼丫头,故弄玄虚,吓了他一跳。 于公公当然没有看到兄妹俩的小动作,他正在替皇上关心着岳凌霄:“国公爷,皇上说了,您就放心地好生养着。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上朝。皇上等着您就是了。” 岳凌霄一听就明白了,他给皇上递的辞去大将军之职的奏折,皇上并没有批、 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别说他现在是这样一个还如日中天的将军。 就是他父亲老靖国公辞去职务的时候,皇上也是没有马上批下来,而是一再地挽留。 一方面是皇上现在还没有糊涂,他还没有对靖国公子父子产生疑心。 另一方面他也要对朝臣们有所交代,毕竟这一对父子可是对大楚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 他要轻易批了,岂不是会让朝臣们说他这个皇上不能容人? 岳凌霄躺在床上,感激地说:“让皇上操心了,是臣的不是。” 于公公就笑着说:“国公爷就好好地养病,别想这么多,您可是咱们大楚劳苦功高的将军,皇上可是看重的很呢。” 岳凌霄有气无力的说:”谢谢于公公,请公公转告皇上等,岳某感谢皇上惦念恩,等岳某病好了之后再去给皇上谢恩。” 他又转向姬清慈说:”阿云,带我好好陪于公公去喝茶。” 姬清云就对着他点点头说:”行,你好好养伤。” 然后他就转向于公公说:”公公请。” 姬清慈亲自带着自己的大哥和于公公去了客厅饮茶。 于公公走的时候,姬清慈还给他包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把于公公哄得乐颠颠地走了。 回去之后,于公公就对皇上说了不少岳凌霄夫妻的好话。 当然他又渲染了一番岳凌霄如何如何病重的话,却并没有提到他是和姬清云一起去的。 凌霄一连上了几道请辞的折子,都被皇上压下了。 皇上几次派于公公来探视他,告诉他可以好好养病,但是辞官的事情免谈。 既然皇上那么说,岳凌霄就不好再提起辞官的事情,否则岂不是不识抬举? 虽然岳凌霄不再提辞官的事情,但是他仍然坚持说,由于自己身体上的原因,已经不适合带兵,请求皇上把兵权暂时收回去。 这次皇上倒是答应了,他收回了岳凌霄的兵权,保留了他的骠骑大将军的职务。 至此,岳凌霄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只要不让他掌兵权就好,其它的以后再说。 岳凌霄这一段时间索性就请了一个长假在家里休养。 早晨起来,他要拉着远哥起来和他一起练武,没有什么事情他就跑到靖国公府后面的鱼塘去掉鱼。 于是安岳居里时不时就能飘出烤鱼的香味,这香味时不时地就会把泽哥和岳凌凯给吸引过来。 就比如现在,泽哥刚从国子监里回来,就闻到了安岳居里的香味,他眼珠子一转就拐了道去了安岳居。 泽哥在几年前就是安岳居的常客,以至于后来,大伯一家去了福建之后,他好长时间都适应不过来。 等于大伯一家回京后,他就不太常来了,因为顺哥有时也很忙,而他也在国子监里读书,两人各忙各的。 明天正好是沐休的时候,所以他今天也并不着急回去做作业读书。 他想着今天顺哥也应该是在家的,大伯娘家今天也肯定是很热闹的。 果然他一进入安岳居,就发现就连六叔都坐在那里和大伯一起在烤鱼片。 意姐的眼睛很尖,她先发现二哥走了进来的,她兴奋地喊着:“二哥,快来,我们正在烤鱼吃昵。” 正好岳凌霄刚烤好几串,他笑着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这几串正好刚烤完,来,拿着吃。” 泽哥就笑着谢过了大伯,接过其中的两串说:“好了,大伯,剩下的您吃,一会我自己烤就行了。” 然后他又环视了一下没有看到顺哥,就有些奇怪地说:“怎么,三弟没有回来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顺哥刚才回来了,他先去给祖母请安了,一会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顺哥就笑着进来了:“二哥是不是想我了?” 泽哥觑了他一眼说:“切,谁想你了,我只是在想,要是没有你,我是不是就可以多吃一些。” 顺哥就更乐了:“怎么,还怕少了不够你吃的,我爹爹现在可是有的是时间,他今天钓的鱼可是足够我们吃的。他还给厨房送了两条去给曾祖母和祖父祖母他们做红烧鱼了。” 泽哥就看向岳凌霄一脸玩笑地说:“那以后我们就有的口福了,只是大伯,您这一休假,这池塘里的鱼我看就都不保险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的鱼都会被您钓光的。” 姬清慈就看了一他一眼笑道:“没有事,前几天你大伯已经让管家又重新买了一批鱼苗放了进去,再说了,这烧烤的东西虽然好吃,以后也不能总是这样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我们一个月吃个两次就行。” 岳凌凯就故做可惜地对远哥和意姐说:“听你娘说了吗?今天可得好好地多吃些,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大家一听他这样说,就全都笑了起来。 本来大家都挺高兴的,顺哥却突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大哥如今如何了,他在吕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这些东西。” 院子里的笑声到时戛然而止。 是啊,以往,曾经的慎哥也是非常喜欢这些的。 姬清慈就笑着打破沉默说:“六弟,弟妹快生了,稳婆明天就要进府了,奶娘是你们自己找,还是我替你们找。”把话题给岔开了。 关氏怀孕七个月了,胎一起坐的就很稳,这是第一胎,前一段时间给找了稳婆,姬清慈觉得还是先把稳婆接进府里的好,所以就告诉稳婆明天入府侯着。 第四三二章 封王 岳凌凯是庶出,关氏也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 虽然姜夫人对这个庶子一直就比较冷淡,但好在姜夫人不是一个恶毒的嫡母。 因而岳凌凯从小到大虽然不爱重视,活的小心翼翼,但好在他也没有受到过姜夫人的苛刻。 虽然如此,姬清慈自从嫁到靖国公府后,也感觉到姜夫人对这个庶子的冷漠,所以她知道岳凌凯的日子也并不太好过。 好在他争气,读书上心,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了进士,后来又考上了庶吉士。 后来他也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目前在翰林院里任编修,正七品。 岳凌凯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虽然在这个家里,他的官职连侄儿都不如,可他觉得他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 父亲一直有关注他的学习,后来还把他送到国子监里读书。 祖母对他也和颜悦色的,两个嫡出的哥哥虽然和他交往不多,但也从来都不歧视他。 更何况,自从几年前他第一次在大哥大嫂这里吃了一次烤串之后,他就和大哥一家相处的很愉快,几个侄儿对他也很亲。 他觉得他做为一个庶出的孩子,这些就够了。 就比如今天他来大哥这里,还是因为他在半路上,碰到了大哥,被大哥叫过来的。 而如今他的妻子关氏要生孩子,大嫂又把什么都提前想到了前头。 原来还是嫡母在掌中馈时,嫡母对他们不苛刻,但也没有过多的照顾。 他们夫妻要想更好一些,也需要自己破费一下,当然,他的俸禄也是很少的。 自从大嫂接过府中的管家大权之后,就对他们多了一些额外的照顾,他对大嫂已经很感激了。 他今天又听到大嫂这样说,心里不由地涌上了一股暖流。 他感激地说:“大嫂,就麻烦您给找一个奶妈。” 姬清慈就笑着说:“那好,明天我就去府去看看。” 岳凌凯:“谢谢大嫂。” 姬清慈笑道:“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谢什么。” 泽哥倒是也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看着岳凌霄说:“大伯,我也想去当兵,可是我父亲却要让我读书考科举,您可不可以和父亲说说,让我也去当兵?您看我们家里的人除了六叔之外都是武的。” 姬清慈不由地失笑,这还真是他们老岳家的孩子,一个一个的都想要去当兵,除了岳凌凯就没有再想读书的了,她的眼睛就转向了岳凌霄。 岳凌霄看着泽哥说:“泽哥,咱们家确实除了你六叔之外都是武的。而且我们靖国公府也是武将起家。但是现在大伯觉得,我们家应该有几个能够在读书上有出息的孩子。” 岳凌凯毕竟已经涉足官场,他就问:“大哥,您是想要让我们府上转转型吗?” 岳凌霄看着他说:“我们的祖先为了朝廷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战功确实积累了不少,但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过。过头了就会可能带来我们意想不到的后果。” 他这话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顺哥抬起头来轻轻地说:“父亲,这就是您非要辞官的原因?”这次他不再孩子气的叫爹爹,而是改叫了父亲。 姬清慈就在顺哥的旁边,她听到儿子的话,就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好。” 泽哥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也明白了大伯话里的意思:“大伯,我听您的,明年大考,我去。” 他早就是一个秀才了,明年他就可以参加秋试了。而且无论是学武还是读书,他都不讨厌。 岳凌霄赞许地对他点点头,又转向岳凌凯说:“六弟,你现在的开端很好,翰林院出身,这就是你在仕途上安身立命的资本。” 对于走文官之路的人来说,要想自己在仕途上走的远,入翰林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所以大楚的做官风尚是非常看重官员是否是进士出身的。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凡事也都有一个例外,但基本上就是这样的。 泽哥小的时候,岳凌志也想让他走武职。毕竟靖国公府是军功起家。 但是后来岳凌霄却来信和他商量,让泽哥走科举,将来和岳凌凯也能有一个照应。 毕竟在读书方面泽哥要比顺哥强。 顺哥虽然也不笨,成绩也不错,但他对练武有一种特殊的爱好,而且很有天赋,更何况他从小,皇上就已经赏赐了他六品的武官之职。 后来岳凌志特意找了先生问泽哥的读书情况,得知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会读书的,于是他这才让决定让儿子走科举这条道。 其实在朝堂上,如果有仗可打时,武官那真是香饽饽。 但是只要是不打仗了,文官是看不起武官的。 如果一个家族文职武将都不缺,互相支撑,那才能更长久地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不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估计泽哥也早就被送去军营训练了。 不过闻氏却不知道这些道理。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不被靖国公府重视的人。 可是她的儿子虽然不是长房的人,但他也是靖国公府真真正正的嫡长子啊。 可是现在看看,人家慎哥是太子,人家顺哥是五品的骁骑尉了。 而她家的娃,比顺哥还要大,却远远地就落到了弟弟的后面。 因为这事情,闻氏不只一次在岳凌志的面前嘟嘟囔囔的,因而也被岳凌志训斥过好几回了。 还是后来太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把闻氏叫了过去,给她掰碎了,讲给她听,她这才醒过味了。敢情叫儿子读书,也不是一件坏事。 另外闻氏的母亲也跟她说:“这孩子将来上不了战场,你也就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 从那之后,闻氏才不提这件事情了,当然对于顺哥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官职,她仍然是非常羡慕的。 第二天,姬清慈就去了府,她反复比较了一下年纪家境身体状况之后,当即就给关氏定下了一个奶娘。 完成了这件事情,姬清慈就向着忠毅将军府走去。 福安公主正在看着逊哥拿着一个炭笔在地上乱涂鸦。 姬清慈走进去,看到逊哥画了一地,也不知道他画的到底是什么。 福安公主看到她进来,对着她招招手笑着说:“阿慈,快过来。” 第四三三章 皇家家宴 姬清慈就笑着走到福安公主面前坐下。 她看着逊哥,逊哥也看着她,他想了想大概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个冲着他笑的美丽阿姨是谁了。 他咧开小嘴不太清晰地叫道:“不不,不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喊不清楚姑姑这个字。 姬清慈乐了,她看着小家伙精致的小脸,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哦,手感很好,就是有些口水沾到了手上。 她喜欢地说:“逊哥,你真了不起,还能记起姑姑来,还会喊姑姑了。” 说着就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口水。 福安公主笑着说:“这一段时间学说话,总是流口水,我记得谨哥学说话那会,他也没有这样啊,怎么到了逊哥这里,就会流口水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没事,过去这一段时间就好了。再说他也不是总流。” 这时姬清慈就觉得逊哥的小手在拉她的裙角,她低头就见逊哥的小脸仰着对她说:“车,车,” 他的小手指着地上,意思是让姬清慈看他在地上画的车。 姬清慈在地上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这哪里能看出是一辆车?分明就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福安公主就笑着解释:“他出去看到了马车,就回来一直在画,他很认真地认为他画的就是马车。” 是啊,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单纯又美好。 姬清慈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脑袋,表扬他说:“逊哥真有才,这车画得真好。好,继续画。” 逊哥听懂了姑姑的话,冲着她呲着小米牙嘻嘻地笑了,然后他就又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继续创作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大嫂,您都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到我家去打听谨哥婚事的人真的不少,我看你们和江家的婚事是不是也应该走一走礼,宣之于众了。要不大家都以为谨哥还没有定下亲呢。” 福安公主嘴角上翘:“快了,李夫人带着关姑娘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关姑娘的婚事。” 姬清慈一听大喜:“李姐姐也快回来了,太好了,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福安公主瞪了她一眼:“瞧你高兴的,是不是一听到你那个李姐姐回来,你就把别人都忘了?” 姬清慈一伸舌头就抱住了公主的一只胳膊耍赖说:“那怎么可能,起码我就不会忘了你。你还是排在第一位成不?” 福安公主被她逗乐了,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多大了,还撒娇?” 姬清慈一乐:“在你面前,我不永远都是小的吗?” 姑嫂俩玩笑了一会,福安公主就说:“我前几天去了宫里探望母后,看到了太子。太子他很好,他让我见过你后转告你,他很好,让你不用惦记着他。” 姬清慈就收敛了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进了那个地方,我还真就帮不上他。好在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且皇后又总管后宫。我就放心多了。” 她停顿了一下就问:“瘦没瘦?” 福安公主笑着说:“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倒是又长高了。” 姬清慈笑了:“这个年纪正是贪长的时候,只要没有瘦就好。 福安公主想起什么又笑了:“你说这阿珊,京城的人家巴不得把女儿嫁给太子,只有她天天愁眉苦脸的。” 姬清慈就说:“我倒是很能理解阿珊,要是这事情放在意姐的身上,我也会很犯愁的,太子妃地位是高,可那是个高危职业。” 福安公主被她说乐了:“你说的有道理,这要是阿乐的话,我也不会愿意的。毕竟那个地方不是一个好去处。一大群的女人争一个男人,不争个头破血流才怪。好好的女儿,谁舍得嫁入那样一个吃人的魔窟。” 姬清慈就说:”对呀,那不就得了,所以我说阿珊的心情,我是很能理解的。” 福安公主也叹了口气说:”但愿太子将来能多护着阿音一些。” 今天文皇后特别高兴,因为皇上给三皇子封了王。 三皇子被封为安王。 这样的日子,文皇后当然要为儿子庆祝一下。 于是文皇后就在坤宁宫里摆了筵席,不过她并不是请别人,而是把自己的三个孩子叫来。 当然,文皇后也请了皇上来吃饭。 太子和三皇子并不在一起读书,一般的皇子读书都在尚书房。 而太子却在太子府有专门的太子太傅教授学业。 三皇子被封王,当然有很多人来给他送贺礼。 三皇子因为没有自己的府邸,他一直居住在西五所。 因而大臣们也都把礼物送到了西五所。 三皇子,不,现在应该叫安王了。 三皇子在西屋所里,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礼物,嘴角不由得上翘。 自己以后也是一个王爷了,以后父皇还会赐给自己府邸,然后自己就可以把崔小姐娶回来好好过日子了。 安王是见过崔小姐的,虽然只是远远的惊鸿一瞥,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崔小姐实在是太美了,她父亲又是太子哥哥的太傅,崔小姐无论从家世还是从长相气质那都是无可挑剔的。 安王想着将来可以在自己的王府里携着崔小姐一起散步赏景,安王的心里美滋滋的。 他正在白日做着美梦,门就被人推开了。 安王回头,就看到了身边的太监小连子。 小连子已经跟了他三年了。 当初小连子进宫时刚十二岁,现在十五。 小连子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太监。 那个太监的手里拿的好像是一幅墨宝字画之类的卷轴。 安王认识他,这个太监是端贵妃身边的太监,姓邢。 邢太监进来后就跪下磕头行礼:”奴才给安王殿下行礼,祝贺安王殿下。” 安王微笑:”起来,邢公公。” 邢公公起身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展开,原来是一幅画。 邢公公说:”这幅画是宋代王希梦的《万里江山图》,是贵妃娘娘珍藏的一幅画,是真迹。娘娘知道安王的画作的好,特意找出来送给安王作为祝贺,还请安王殿下收下。” 安王的画画的确实不错,他也喜欢画。 他听说过这幅画,只是没有见过它的真迹。 安王从邢公公的手里接过了这幅画,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 这幅画既然是贵妃娘娘送的,就不可能是赝品,那一定是真迹。 只不过安王有些惊讶,端贵妃竟然送给他这样一幅珍贵的画作为祝贺,这让他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这是他收到的最珍贵的一件礼物,也是最合他心意的一件礼物。 他犹豫了一下对邢公公说:”这,这也太贵重了。” 邢公公就笑着说:”给安王殿下送礼物,哪有什么贵重不贵重,娘娘这是觉得您值得这么好的画才送给您的,也只有您才会鉴赏这幅画。” 安王就笑着说:”那本王就收下了,谢谢贵妃娘娘了。” 邢公公走后,安王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这幅《千里江山图》。 然后他就在小连子的服侍下穿上了尚宫局送来的亲王服。 他又对着镜子踌躇满志了一番,这才向坤宁宫走去。 太子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就碰到了自己的孪生妹妹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一看到太子就高兴的喊道:”太子哥哥,你也是去母后的坤宁宫吗?” 太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康宁也是吗?” 康宁眼儿弯弯:”是呀,太子哥哥,正好我们一起去。” 兄妹两个人走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安王打了个照面。 康宁公主看到对面走来的穿着亲王服的少年眼睛一亮,笑着说:”没想到三弟穿上这身亲王服这么好看。” 安王笑着走过来弯腰给太子和康宁公主行了礼:”拜见皇兄皇姐。” 太子也上下打量了三皇子一遍,笑着点点头说:”不错,很好,穿上这身亲王服,就像个大人了。” 安王孩子气的说:”本来我也是大人了,要不父皇怎么能封我为王呢?” 康宁公主就笑着说:”是啊,三弟都已经定了亲了,定了亲可不就是大人了?” 兄妹三个说说笑笑一起进了文皇后的宫殿。 文皇后看到自己的三个子女一起走来,又看到他们的脸上全是笑容,她的心里非常高兴。 三个子女现在都很好,而且他们也很团结,这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为安慰和自豪的地方。 文皇后的屋里已经摆上了吃饭的桌子,桌子上摆上了一些点心和凉拌菜,只是热菜还没有上来,应该是等着他们过来。 康宁公主一进屋就对母亲说:”母后,您看三弟穿这身亲王服是不是很好看?” 文皇后满眼安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确实很好看,皇儿现在也是个大人了。” 太子就领着弟妹重新给文皇后行了礼,然后依次坐在文皇后的下首位置。 文皇后的旁边还有一个座位,那是给皇上留的。 三皇子有些忐忑的问:”母后,父皇今天能过来吗?” 三皇子知道母亲今天是为了要给自己祝贺封王,才请父皇过来吃饭。 他不知道父皇会不会为了自己特意过来。 他正忐忑着,皇上就走了进来。 母子几个赶紧起来跪下给皇上行礼。 皇上亲自牵起皇后的手:”梓童,起来,不用那么客气。” 然后他又对几个孩子摆摆手说:”你们也起来坐下。” 文皇后有些忐忑不安的说:”皇上,臣妾今天没有请那几个孩子来,您不会怪臣妾? 一是他们年龄太小,,二是也怕别人说臣妾太张扬,儿子刚封王,就要大败筵席。” 皇上来之前还以为皇后是把嫔妃们都请来了,他自己确实觉得皇后未免有点太张扬了,只不过是把给三皇子封了个王而已,有必要在自己宫殿里大摆筵席吗? 皇上本不想来,可是后来又一想,儿子被封了王也是一件大喜事。 自己要不去的话,儿子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于是他还是来了。 结果到了这里一看却只有皇后生的三个孩子。 他的心里应该舒服了,可是他还是不舒服,为什么呢? 因为文皇后是个嫡母,其他的那些嫔妃生的孩子她却没有请过来一个,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文皇后根本就没把他的那些嫔妃生的孩子们当做自己的孩子。 因而皇上的心里仍然不太舒服。 要不说就,这人啊,有时候就是矛盾的,人家请了不对,不请也不对。这皇上心里就是一个别扭。 不过皇上倒是没有想到,他刚坐到这里,文皇后就给他主动解释了这件事情。 皇上一想,文皇后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文皇后能够一件事情拿到桌面上跟他挑明了说,就说明文皇后也不是没有想到那些个孩子们。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因而才没有请他们。 皇上听了文皇后的话之后,他心里又释然了,那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 于是皇上的心里又舒坦了。 太子其实来的时候就担心自己的父皇会不高兴。 现在他看到父皇脸上的笑容,他就知道父皇心里的这个坎过去了。 于是太子的心里也轻松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文皇后终于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给皇上做了解释。 说句实在话,文皇后和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皇上的性子她也基本上了解了。 皇上从小就是一个爱武胜过读书的人,他又经历过战场上的拼杀。 这样的一位君王,他不会去斤斤计较一些小的事情。 但这也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有些事情你要跟他说到明面上,只要他想明白了,他就不会难为你。 说穿了就是,皇上这个人并不是一个难沟通的人,也不是一个无厘头的人。 因而在文皇后的眼里,皇上还是一个比较讲理也比较明白的人。 一家人心里没有了任何芥蒂,自然吃起饭来也格外的高兴。 一道道的热菜端上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名贵的菜肴。 文皇后又让人拿来了两罐梅子酒。 这是宫里刚酿出来的梅子酒,度数不高,但是酸甜爽口。 刚一打开酒瓶罐子,一股浓郁好闻的酒香就释放了出来。 皇上就笑着说:”这是新酿的梅子酒?这么好闻。” 文皇后就笑着说:”皇上闻出来了,这确实是刚酿好的梅子酒。我们今天就尝一尝。” 康宁就笑着说:”可是父皇喝得惯这梅子酒吗?父皇不是都喝白酒的吗?” 太子就笑着说:”父皇以后就少喝些白酒啊,太医说,白酒喝多了是会伤身的,有时候喝一些果酒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皇上就高兴的说:”嗯,太子说的对,以后朕就少喝些白酒。” 第四三四章 路遇不平 皇上一边吃着皇后给他刚夹过来的糖醋虾,一边对太子说:”下个月,你去户部体验一下,户部尚书是忠毅伯,很有经验,你可以跟他学到不少的东西。” 大楚的太子只要时间允许,一般都会在六部里轮训一番的,这样等他登基后就会对六部的业务了如指掌。 太子恭敬地回答:是,父皇,儿臣记住了。” 皇上又转向三儿子:”朕今天封你为王是觉得你也不小了,虽然现在你主要的任务还是读书,但是也应该懂得一些辅臣之道了。” 安王也恭敬地回答:”是,父皇,儿臣记住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又说:”听说今天不少人都给你送礼的,就连端贵妃都给你送了?” 安王吓得一哆嗦,赶紧放下筷子离席跪下:”父皇,儿臣惶恐。” 安王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对自己的一切竟然了解的这样清楚,就好像他亲自目睹了一样。 文皇后的心揪了揪,她想为儿子解围,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出面,要让儿子自己解决。 皇上表情淡定,眼眉一挑:”端贵妃送了你什么?” 安王低头答:”是,是一幅画。” 皇上看着他有些紧张的小表情:”什么画?” 安王:”是《千里江山图》。” 太子听了手一顿,他讶异地抬头看向安王,心想,难道是那副遗失了好多年的宋朝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心里这样想着,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皇上“哦”了一声:”难道是名画?” 安王惴惴地说:”是宋朝王希孟的名作《千里江山图》。” 皇上:”哦,很有名气吗?给我说说这幅画。” 安王低垂答道:”是,它描绘了连绵的群山冈峦和浩淼的江河湖水,点缀亭台楼阁、茅居村舍,水磨长桥及捕鱼、驶船、行旅、飞鸟等,描绘精细,意态生动。景物繁多,气象万千。 更可贵的是这幅画作的画技,设色匀净清丽,于青绿中间以赭色,富有变化和装饰性。 安王喘了一口气:”这一幅画作是王希孟的唯一传世画作,有市无价。儿臣也没有想到这幅画就在端贵妃的手里,更没有想到她能把这幅画送给儿臣。” 皇上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她是挺大方,把这么好的宝贝都送给了你。” 安王的汗就下来了。 康宁公主的眼珠转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父皇,端贵妃也只是送了他一幅画而已,再说了三弟他已经今非昔比,如今他已是亲王的身份。端贵妃如果送一个一般的东西,她大概觉得以她的贵妃身份也拿不出手。将心比心,我觉得这礼物也不出格。” 皇上看了文皇后一眼,又低头看着一直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安王说:”安王,起来。东西是送给你的,你就全收着。” 安王松了一口气说:”谢父皇。”然后爬了起来。 太子也松了口气,他没有想到父皇今天来到这里,给安王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是在警告安王不要和其他的嫔妃有什么牵扯。 皇上既然对安王的行为了如指掌,那么对他的太子府是不是也一样了如指掌呢? 毕竟太子府里的官员都是皇上安排的。 再往深里想,皇上今天这样对安王,是不是也在警告他这个太子不要背着他这个皇上有什么小动作?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明白着呢? 太子暗暗思忖着,想着自己天天生活在父皇的监视之下,这日子似乎也并不太舒服。 太子看到安王坐在了自己身边,就给他夹了一个猪蹄膀给他:”三弟,给,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安王感激地看看他:”谢皇兄。” 皇上挑眉,这个长子的心还真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知道安王的口味。看样子,太子还是很知道爱护弟妹的。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皇上又转向康宁公主,这个女儿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她和太子同岁,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她的驸马却还没有定下来。 不是他不给女儿找驸马,而是他觉得没有男孩子能配得上她的康宁。 可是他的女儿都十七了,他不能永远把她留在身边,他必须给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可是他不舍得啊,哎,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能有福气娶他的康宁。 皇上宠溺地看着女儿说:”康宁也不小了,父皇虽然不舍得嫁你,但现在也要给你选驸马了。” 康宁公主小脸一红:”父皇,女儿不想嫁。” 皇上乐了:”不嫁,那不让天下人说朕不慈吗?嫁还是要嫁的,只是这驸马人选吗,却要好好挑一挑的。” 说着皇上看向皇后:”这事情还是交给你母后,梓童,你把适龄的官家子弟都列个名单,我们好好地为女儿选一个夫婿。” 文皇后微笑:”是,皇上,臣妾知道了。” 可是等到皇后把京城的世家子弟都列出来拿给皇上看时,皇上却直摇头,他一个都没有相中。 皇上叹气了,这些人家世地位也确实挺好,可是子弟本人却入不了他的眼。 只有一个勇哥,定国公府的长公子可勉强说的过去,可是人家定国公府的女儿都已经让他们定下当太子妃了,再从人家家里出一个驸马,好像也不太合适。 哎,还是再考虑一下,实在不行,就只能瘸子里边拔大个,从那些世家里选一个出来。 其实要是一般人家的女儿的话,有这么些优秀的子弟让他挑,应该不难选出来的,可是皇上挑剔啊,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配得上他的康宁。 东市大街上,人们来往穿梭,一辆华丽的马车迎面驶来,马车的速度有些快,旁边的行人纷纷闪避。 一位背着袋子的中年女正吃力地走着,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两个人正背对着马车往前走,似乎没有听到后面传过来的呦喝声和车轮声。 等到男孩子一回头,看到马车时,赶紧拉住妇人的手想要躲开里却已经来不及了。 妇人只是一回头的瞬间,车已经到了跟前。 妇人拉着孩子惊慌间已经来不及闪开。 可是那辆马车却也还没有停下来,继续对着妇人和孩子撞了过来。 妇人只来得及把孩子往外一推,孩子一个趔趄,但却没有摔倒,晃了晃还是站住了。 但是妇人却被丝毫没有停意的马车给挂倒了,她背着的米也洒了一地。 第四三五章 婚事风波(二) 众人一阵惊呼,眼睁睁看着那位妇人被那辆马豪华马车给刮倒了,妇人背上的米袋子掉到了地上,散落开,米撒了一地。 大家都以为那个马车撞了人会停下来。 可是让大家失望的是,那个马车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仍然快速地向前驶去。 这辆马车并没有挂什么标记,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马车。 谨哥下值经过这里,目睹了妇人被撞倒的一幕。 他不知道妇人摔坏了没有。 他赶忙下了马,去把妇人扶了进来,这时又过来两个好心的大婶也帮着妇人收拾米袋子。 小男孩扑过来哭喊到:”娘,您没事?” 说完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妇人。 妇人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就把眼睛转向谨哥,她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又转向那两位帮她整理米袋的大婶,也弯腰对着两人深深地鞠躬,却没有说一句话。 但那眼神里的感激却是表露的很明显。 两个大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小男孩:“孩子,这是你娘吗?” 男孩子点点头:“是。” 大婶是个好奇宝宝:“她,难道不会说话。” 男孩子低下头:“我娘她听不见。” 难怪,感情这位妇人是一个聋哑人。 大婶这时突然一指前方:“哎,你们看,有人拦住了那辆车。” 谨哥的眼睛看向前方,果然距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那辆华丽的没有标志的马车停下了。 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站在旁边,正气急败坏地对着一个手拎鞭子的姑娘说着什么。 拦马车的姑娘长着很漂亮,圆圆鼓鼓的一张小脸上镶着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如黑曜石一样散着光芒。 她的皮肤并不像京城女子那样细腻白皙,似乎是久经风沙,却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英武健康的美。 姑娘拎着鞭子稳稳的站在那里对着丫鬟说:”撞了人就想走,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那个丫环说:”我们都在后面吆喝了半天了,别人都躲开了,唯独他们躲不开,难道这也怨我们吗?” 姑娘冷笑:”不怨你们,难道还要怨我吗?别人没听见就是你们撞人的理由吗?你是丫鬟,我不跟你说话,让你们主子出来。” 丫鬟轻蔑的说:”凭你也配让我们主子出来,你是什么人啊?到这里来多管闲事。” 姑娘冷冷的说:”怎么啦,不能管吗?你们可以撞人,别人就不能来打个抱不平了?今天,你们如果不道歉,就别想走。” 丫环被气七窍生烟,正想要再说什么,就听到马车里传出了一声咳声,然后里边就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荷花。” 做荷花的丫鬟赶紧走到华丽的马车旁边儿:”小姐,怎么办啊,他她拦着我们不让走,还让我们去道歉。” 那个清脆的声音淡淡的说:”给那妇人一两银子不就行了。” 漂亮姑娘走到马车跟前轻蔑的说:”这么豪华的马车,用一两银子就把人家打发了,也未免也太吝啬了。” 车里的小姐皱了皱眉头说:”这位小姐,听口音你不是京城人?” 漂亮姑娘的确不是纯正的京城口音,有一些北方的味道。 漂亮姑娘就说:”怎么?不是京城的口音就不能管京城里的事吗?” 那位叫荷花的丫头插嘴说:”你一个外来人,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哪个府上的吗?说出来你可得罪不起。” 漂亮姑娘好看的小眉头一皱毫不在乎的说:”我管你是哪家的,我只知道你们撞了人,就要给人家赔礼道歉。” 这时周围的人群已经渐渐的围了上来,谨哥他们也都走到了这里。 那个牵着妇人手的小男孩走过来拉了拉漂亮姑娘的手,怯怯地喊了一声:这位姐姐,谢谢您,要不就算了。” 小男孩不想再给这位漂亮姐姐添麻烦。 他刚才走过来后已经听到了她们的一些对话。 漂亮姐姐是想让这位马车的主人给他们道歉。 但是这位漂亮姐姐既然不是京城的人,那应该惹不起能坐得起这样的豪华马车的贵人? 所以男孩觉得,还是不要给这位姐姐添麻烦了。 漂亮姑娘低头看了看小男孩那感激的眼神,对他友好地一笑。 她安慰道:”没事的,你先站到旁边就好。” 丫环就轻蔑的说:”既然这位姑娘这么同情他们,那你自己为什么不掏腰包。” 漂亮姑娘就说:”我掏不掏腰包那是我的事情,但是你们却是实实在在的撞了人家,还把人家的米撒了那么多。 你看看那地上掉的米那么多都已经收不起来了,你们只给一两银子就觉得够了吗?” 车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荷花,给他们五两银子。” 丫鬟又掏出了一块五两重的银子气咻咻的对漂亮姑娘说:”好了,这回儿够了,五两银子。”说完就把银子扔到了地上。 周围人就又都喧哗了起来:”怎么这态度啊,你要给也好好的给,怎么能把银子扔到地上呢。” 没有人去捡那一块被扔到地上的五两银子,就连那个男孩也没有伸手去捡。 漂亮姑娘一把就抓住了那个丫鬟的胳膊说:”你给我捡起来。” 那个丫鬟想要挣脱,却挣脱了两下,没有挣脱的开。 而且那个姑娘的手劲非常大,几乎要把她的手骨捏断了。 叫荷花的丫环咬着牙坚持,但是那个姑娘的劲头却越来越大。 丫鬟的脸越来越苍白,她不由得就露出了一丝惊恐。 她没有想到,这位漂亮姑娘不仅是个练家子,手劲还这么大。 自己要是再不服软,这个漂亮姑娘就有可能把自己的手骨捏碎。 她只好软下来说了一声:”好,你松开,我去捡。” 这声音里头没有了嚣张,漂亮姑娘听出了一丝求饶的意味。 于是漂亮姑娘把手松开,任由那个丫鬟弯腰把五两银子捡了起来好好地递给了那个妇人。 妇人把银子接了过来,又是拉着儿子对着漂亮姑娘深深一鞠躬。 男孩口齿伶俐的说:”谢谢姐姐。” 漂亮姑娘又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男孩说:”去,领你娘去看看,有没有摔坏哪里?” 妇人一看就拉着男孩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 漂亮姑娘把这一对母子扶了起来,轻声说:”快走。” 第四三六章 心灵美才是真美 男孩和妇人走了之后,那辆马车里又传出了那位小姐的声音:”请问这位姑娘,你是哪个府上的亲眷?” 漂亮姑娘瞟了一眼豪华的马车说:”好,你记住了,我是安国公府二房的长女江安然,今天刚从边关回来。” 马车里突然就静了下来,然后那位小姐就说:”原来是安国公府的江小姐,失敬了,我记住了,告辞。” 然后,那辆豪华的马车就离开了。 那个叫荷花的丫鬟临走的时候,眼睛里射过来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周围就有人说道:”这位小姐原来是镇北大将军的千金呀,难怪这么有侠义心肠。” 还有人关切的说:”江小姐,您这一路车马劳顿的,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对啊,江小姐,估计安国公府的老太君现在正盼着您呢。” 江小姐看了一眼谨哥,她觉得这位青年将军有些熟悉,但是她还是第一次来到京城,也不可能见过这个人呢?怎么就会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呢? 她笑了一下,在心里摇摇头,就对大家抱拳:”谢谢大家的关心,安然告辞。”说着转身利落的走开了。 众人就目送着她那袅娜健美的背影远去。 谨哥的目光也目送着江安然离去。 他早就认出来了,这位漂亮而又有侠义之心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给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镇北大将军和李夫人的长女江小姐江安然。 谨哥和江安然两个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却都各自有对方的画像,因而江安然看到谨哥的时候,她觉得锦哥有些熟悉感。 她之所以没有马上认出谨哥,那是因为谨哥的那张画像是几年前的画像。 那时候谨哥还比较小,而现在的谨哥在相貌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谨哥没有想江安然回京城的第一天,就让自己给碰到了,而且地看了一段宣传片,从这个的宣传片里,处他窥知了江安然的品性。 谨哥的嘴角上翘,如果说他原来不排斥这门婚事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对这门婚事就有了很大的期待。 远处的马车里,李夫人看到女儿回来了,就无奈地笑着说:”也不知道你这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江安然对着自己的母亲嫣然一笑说:”既然是性格里的一部分,改它做什么,再说了父亲不是很喜欢女儿这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吗? 李夫人宠溺的笑道:”是,你们父子俩怎么说怎么有理。” 安然就笑了起来,她突然间又想起来了什么。 她两只小手一拍说:”娘,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个谨哥了,刚才就觉得他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一想那个人就是谨哥。” 李夫人惊讶的说:”这么巧?他没有认出你来?” 安然搂着母亲的胳膊说:认出来就认出来呗,那有什么?反正早晚也得见面。” 李夫人笑的用手指头点着女儿的额头无奈地说:”你呀,在边关时皮实惯了,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 江安然就撒娇的说:”我可不学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装腔作势的,看着牙疼。” 李夫人看着女儿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李夫人知道,女儿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女儿并不莽撞,她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安国公府二房镇北大将军的妻女回京的消息,迅速的在京城里传开了。 随之传开的,还有江小姐回京的当天就行侠仗义为人打抱不平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传开,立时就为江安然赢得了一片赞扬声。 而随着这件事情被传开来的,还有对那位撞倒别人的小姐是谁的猜测。 也不知是哪个人认出了那位小姐的丫环荷花,说那天在车上没下来的那位小姐是王阁老府上的。 “哎,你说是哪个王小姐呀?” “王家最有教养最漂亮的那个啊?” “听说那个王小姐当初都有可能被选上太子妃的。”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王小姐啊。” 于是人们就恍然大悟了,难怪那辆马车那么豪华,难怪那个丫鬟那么骄横,感情都是有倚仗的啊。 只是大家又有些迷惑了,丫鬟都那样骄横,小姐又能好到哪里去呀?怎么这样的人还差点就被选为太子妃呢? “哎,听说那天那位小姐一直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她先是让那个丫鬟拿出了一两银子,后来被江安然小姐给挤兑了一番,也才只拿出了五两银子。” “哎,这么大一个府邸,这位王小姐也太吝啬了?” “王小姐不但吝啬,而且没有同情心和爱心呢”。 那天那个马车里的小姐确实是王小姐。 当天她回去之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到了心上。 可是后来她却听说了京城里对江安然的一片赞叹声和对他她的一片贬低声。 王小姐气坏了,本来她没有被选上太子妃,她就郁闷了好久。 后来她又看到崔小姐被选为了安王妃。 而那个只知道吃的费小姐却被靖国公府的贤德夫人聘为了自己的长媳。 她非常嫉妒,她选不上太子妃没有关系,但是为什么她连个安王妃都没被选上? 安王妃选不上就罢了,为什么连靖国公府也没有看上她。 王小姐觉得自己比费玉如要优秀的多,可是现在他的亲事还没有定下。 她现在的目标是福安公主的长子,她母亲也给她透了消息,说是她祖父有意和忠毅将军府联姻。 她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可是后来这件事情却没有了下文。 这一段时间,王小姐是很郁闷的,过了几天,京城里突然又传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忠毅将军和福安公主的长子姬怀谨和安国公府刚刚回京的女儿江安然定了亲。 王小姐的肺简直要被气炸了,这怎么一个个的好姻缘都轮不到她的身上呢? 那个江小姐那样粗鲁,虽然她长得也挺美,但是那皮肤可是远远比不上自己的细腻。 可是为什么福安公主就瞧上了江安然那个野丫头,却瞧不上自己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呢? 王小姐觉得自己心塞啊,心塞,真是无比的心塞呀。 李夫人请姬清慈做了自家的媒人,而福安公主则请了岳凌霄做了自己家的媒人。 两家很快就交换庚贴,合了八字,就连六礼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过完的。 那些肖想谨哥的姑娘们又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不只谨哥的婚事定下了,就连定国公府勇哥的婚事也迅速的定下了,勇哥定的是太后娘家的宇文小姐。 第四三七章 潜台词 这次福安公主请客,实际上也是为了给李夫人和江小姐接风,另外也是想给他江安然多创造一些和世家小姐们接触的机会。 毕竟江安然将来是自己的儿媳。 可是这孩子却是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培养了一身的侠气豪逸,却少了京城世家小姐的矜持含蓄。 不过福安公主倒是非常喜欢江安然的这种性格,自然而不做作,很合她的胃口。 姬清慈是带着闻氏,意姐和蕊姐去的。 两个小姑娘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粉雕玉琢般的可爱。 小姐俩到了忠毅大将军府后,很快就和福安公主的小女儿欢姐玩到了一起。 三个小姑娘叽哩咕噜地一会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逊哥依然如往常一样地跟在长姐的身边转。 奶娘觉得今天人多,大小姐估计还得招待各家的小姐们,就想领他走。 可每次奶娘要牵他的小手时,他就把小小手往自己的小身板后面一背,大大的眼睛一瞪,奶娘也很无奈了。 奶娘求救似地看向大小姐,乐姐却笑着说:”无碍,就让他跟在我身边。” 奶娘也只好放弃了,哎,这位小少爷就愿意粘着大小姐,而大小姐也相当有耐心,从来都好脾气地纵容她。 福安公主在前厅里招待着刚到的李夫人和江安然母女。 母女俩给福安公主行了礼,又和姬清慈彼此见过礼。 乐姐就带着逊哥过来了。 漂亮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一个萌萌哒哒的小男娃,这一幅画面非常有爱。 忙忙碌碌的丫鬟婆子们都抿住嘴笑。因为这个画面是下人们经常在府里看到的。 小公子连母亲福安公主都不黏着,只黏着大小姐。 公主看到大女儿和小儿子过来,就笑着对他们招招手说:”快过来见礼。” 乐姐就先给姬清慈行了礼:”阿乐给姑姑请安。” 逊哥也有样学样地给姬清慈行礼,行礼时身子站的不太稳,还有些摇摇晃晃的,非常逗趣可爱。 姬清慈先笑着让乐姐起来,然后她就蹲到了地上,把逊哥抱在了怀里,喜欢地说:”我们逊哥真棒,行礼行的真好。” 逊哥坐在大姑姑的怀里,不好意思的摸摸小脑袋笑了,那可爱的小样子萌翻了一屋子的人。 福安公主就对女儿介绍说:”这是你江伯母,这是你安然姐姐。” 乐姐蹲身行福礼:”拜见江伯母,拜见安然姐姐。” 李夫人就从手上撸下了一对提前准备好的玉镯,笑眯了眼睛赞道:”叫阿乐是?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李夫人说着就拉过阿乐的手,给她带到了手腕上。 发着紫色幽光的碧玉镯,一看就不是凡品,戴在阿乐纤细莹白的手腕上,非常漂亮。 一般的来说,送见面礼的时候只需送一个手镯就可以了,李夫人却给了阿乐一对,这也算是大手笔了。 乐姐大大方方地笑着谢过李夫人:”谢谢江伯母。” 李夫人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碧玉锁,这碧玉锁的材料一看就和那一对手镯是一样的材料,都是发的幽光的紫色,纯度很高。 李夫人笑着又走到姬清慈的身边,给正坐在姬青慈腿上的逊哥戴在了小脖子上。 小锁不大,雕成了一个小狗的模样,很有趣。 逊哥摸着小锁,觉得很好玩,鼓鼓的小包子脸上也露出了喜欢的小样子。 姬清慈就笑着说:”我们逊哥谢谢江伯母。” 逊哥鹦鹉学舌很有礼貌的地说:”谢谢。” 李夫人笑着夸道:”逊哥真可爱。” 姬清慈就笑着问:”李姐姐,玉镯和玉锁是一块材料上的?” 李夫人就笑着说:”你猜对了,确实是一块材料上的。” 姬清云慈又问到:”这么大一块纯玉可是不好得找。” 李夫人说:”这还是夫君打死了北岳的一位将军之后,从那位将军的住所搜罗来的。” 这块紫玉一共做了两把小锁,一对玉镯,还有另外一把小锁是给欢姐的。 现在欢姐不在跟前,李夫人就把那把小锁先让福安公主给欢姐保管着。 那边江安然和乐姐也彼此行过礼互相认识了。 福安公主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妹就笑着说:”乐姐,现在时间还早,你先领你安然姐姐逛逛前园子,等大家都来了之后,你就和安然姐姐一起招待小姐们” 乐姐就笑眯眯地说:”好的,安然姐姐我领你先去逛逛,认认路。” 逊哥一听大姐要走,就赶紧从大姑姑的腿上滑了下来,他着急的说:”姐姐,姐姐,我,我。” 屋里的几个人都乐了,福安公主就笑着说:”这孩子一天到晚的就黏着他大姐。” 姬清慈就笑:”还是乐姐有耐心,要不然这孩子怎么那么愿意跟着她?” 乐姐牵着逊哥的小手,带着江安然走出了前厅。 这宅子本就是原来的平王府,府邸的面积确实很大,江安然就跟着乐姐来到了前园子。 按理说这个季节已经是秋季,秋季是树叶草木凋零的时候,外面的风景已经没有什么看头。 可是这里却有一大片开的正盛的菊花,一条甬道弯弯曲曲地通向一个池塘。 池塘里的水很清澈,走到近前还能看到里面跳跃的鱼儿。 池塘四周是蓊蓊郁郁的枫树,经秋霜染过,竟然一片火红。 而火红的枫树叶交织着蓝天白云映在水面上,水波荡漾,非常漂亮。 江安然一到了这里,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一片景色。 她欢喜的环视了一下,转了一个圈,哇,这里好漂亮,她好喜欢啊。 乐姐看着江安然欣喜的样子,也抿着嘴笑:”安然姐姐,将来您嫁过来,就能天天看到这里的景致了。” 江安然听到了乐姐的话,并不像其她的女子一样忸怩害羞,而是很自然的点点头说:”是啊,到那时,我就可以天天到这里来玩了。” 乐姐也很喜欢姜安然的大方自然,她笑了。她牵着逊哥,就开始领着这位未来的嫂嫂逛起了前园子。 两刻钟之后,丫鬟领着小姐们,陆陆续续的也都来到了前园子。 福安公主请客的时候很少,尤其乐姐和欢姐还很小,她也并不着急让女儿参加这些社交。 因而今天来的这些小姐们,几乎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园子里来的。 园子的景致自然吸引了这些小姐们的眼睛。 第四三八章 心灵美才是真美(二) 王阁老的孙女王小姐今天当然也来了。 可是她到这个园子的第一眼并不是像其他小姐一样,满眼看到的都是美丽的景致。 她看到的是那个挡住她的去路,非得让她掏银子道歉的安国公府的的野丫头江安然。 江安然正在和一个牵着男孩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赏景。 王小姐猜测那个牵着男孩的小姑娘一定就是福安公主的长女乐姐了。 而那个小男孩应该是福安公主最小的小儿子。 江安然一回到京城,就和福安公主的长子姬怀瑾定了亲。 这件事真的让王小姐很嫉妒,这样一个拎着鞭子到处跑的边关长大的野丫头,竟然如此好命地攀上了福安公主和忠毅大将军。 王小姐满眼嫉妒的眼睛又移向了周围的景致,然后她的眼睛就瞪的更大了。 福安公主的府邸真的好漂亮,王小姐觉得皇宫大概都没有这样美丽的景致。 可是这美丽的景致马上将要属于那位叫江安然的疯丫头了。 王小姐心里的不平衡越来越浓厚,这个让她丢了脸的江安然凭什么就这样好命呢? 王小姐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江安然不在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嫁入这里?拥有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和这样一片美丽的景致呢? 不得不说,女人的念头有时候就是疯狂的,女人的嫉妒心也是不能小瞧的。 就比如此时的王小姐,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之后,就越来越清晰。 其实今天福安公主请的客人并不算多,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姬清云的同僚家的亲眷。 丫鬟们把小姐们领到这个园子里,向乐姐介绍的她们的身份。 乐姐要去招待这些小姐们。 江安然这时就把逊哥牵了过来,她对乐姐说:”你忙,我来看他。” 乐姐点点头说:”那就麻烦安然姐姐了。”然后乐姐就放心的去忙了。 大概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逊哥已经熟悉并接受了安然。 当安然牵起了他的小手时,他并没有拒绝,而是呲着小米牙,笑嘻嘻地让安然姐姐带他到池塘边去看鱼。 江安然就领着他去池塘边看鱼了。 逊哥蹲在水池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水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这时安然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江小姐。” 江安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她回过头来就看到了一个极美的美女,正站到了自己面前笑盈盈的看着她。 安然笑的直起身来说:”这位小姐,你是在叫我吗?” 安然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美女。 美女就笑着说:”江小姐好雅兴,没想到你还会看孩子呢。” 江小姐就笑着说:”乐姐忙,我帮她看着点儿逊哥。请问这位小姐是?” 还没等美女回答,安然就听到逊哥的”哦哦”声,她一扭头就看到逊哥正兴奋地把小手伸进了水里。 安然顾不得美女,又连忙蹲下身子拉住逊哥,怕他不小心栽到水里。 美女就笑着说:”江小姐好细心呀。” 江安然回头又冲美女笑笑,带着歉意说:”这位小姐,你可以到阿乐那边去坐一坐。” 安然觉得,人家小姐站到这个地方和自己说话,而自己又松不开逊哥。 所以安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怠慢了这位主动来搭话的美女小姐! 这时就又听到一声很欢快的声音:””安然姐姐,您在这里呢?” 安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意姐,意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美女。 安然回京的第二天,姬清慈就带着意姐去看了李夫人和安然。 后来李夫人又带着安然回访过靖国公府。 意姐自从知道安然姐姐会使耍一手漂亮的鞭子,又有三十个女兵之后,小丫头就非常崇拜江安然了。 因而她一听说江安然也来了,她就赶紧跑了过来。 蕊姐当然也认识安然,她笑着对安然行了礼,喊了一声”安然姐姐。” 安然微笑着和蕊姐打了招呼,然后她的眼睛又转向了欢姐。 欢姐忽闪的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好奇的问:”你就是安然姐姐吗?” 安然笑着对她点点头:”你是欢姐对?” 欢姐就点点头说:”安然姐姐,你好漂亮啊。” 安然笑着回答:”欢姐也很漂亮。” 被冷落了好半天的美女王小姐就插嘴笑着说:”安然小姐以后不去边关了,不经历风沙了,你的皮肤就会好多了,那你就会越来越美啦。” 安然确实长得非常漂亮,可就是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皮肤不好。 因为她总是在军营里,还带着三十个女兵天天操练,因而她的皮肤就不像京城的女子那么细腻和白皙。 王小姐一句话就点出了江安然的皮肤上的缺点。 江安然倒没有在意,她的皮肤确实不太好,比较粗糙一些,再说了她一直就在边关,心本来就大。 意姐就有点不太高兴了,安然姐姐在她的心里那是非常高大上的。 她觉得安然姐姐就是一个女英雄,她可不想听到别人说安然姐姐身上有什么瑕疵。 她想反驳,不过娘亲说过小孩子要懂礼貌,于是意姐就把要说出口的话压了下来。 ”王小姐多日不见,说话越来越见水平了,其实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就直说江小姐的皮肤不够好就可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王小姐的耳朵。 王小姐转头就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笑的刘小姐。 王小姐突然被人说出了心里的小心思,不由得有些气恼。 这个刘小姐到底是哪边的? 她这一句话,既踩了江安然,也踩了自己。 刘小姐直接把江安然皮肤上的缺陷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江安然再神经大条也听出了她们的潜台词。 这两位小姐都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她们这是故意再说给自己听的,贬低自己的。 她皱着好看的小眉头心想:怎么京城里的人这么别扭,说话都这样曲里拐弯的吗?待人又那么不友好吗? 江安然回头看了一下小包子逊哥。 逊哥不知道姐姐们在说什么,他依然高高兴兴的看他的鱼。 突然他看到了一只飞舞的蝴蝶,于是他又放弃了鱼,起身去撵小蝴蝶。 安然顾不得和别人去争辩,便连忙起身去追逊哥。 第四三九章 落水 意姐却没有跟过去,她皱着小眉头绷着小脸儿对王小姐和刘小姐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俩是什么意思,你们以为你们比安然姐姐漂亮吗?我娘说了,心灵也美的人才是真正的美。” 欢姐连连点头说:”意姐说的对,无论长的多美,心思不好,也是丑的。” 蕊姐在旁边也连连点的小脑袋说:”对,就是,丑八怪。” 王小姐和刘小姐谁都没想到,她们两个京城里公认的大美人就这样在这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眼里成了丑女。 成了丑女不说,还是一个心灵不美的丑女。 王小姐气的瞪了刘小姐一眼,又气的看向几个无视她的小丫头。 他们就看到那几个小丫头正满脸嫌弃地看着她和刘小姐。 王小姐:我怎么会出师不利? 刘小姐虽然也是被几个小丫头算在内的丑女,可她脸皮似乎比王小姐厚。 几个小丫头的话并没有打击到她,她看了一眼满脸涨红的王小姐,又看了一眼在那边帮助逊哥抓蝴蝶的江安然,眼睛闪了闪,故作高冷地走了。 池塘边的精致风景不一会就把各位小姐吸引了过来。 十月底的天已经挺凉的,乐姐让丫环们在池塘边的亭子里设置了热茶,但是各位小姐们却只顾着玩和说话了,却也少有人去喝水。 不过旁边摆的枣泥糕倒是被吃了一些,女孩子嘛,都爱吃一些甜点。 逊哥的手里抓住了一只黄花斑的蝴蝶,嘻嘻地在池边跑着。 安然今天可真成了看孩子的了,跟着他到处走,唯恐他有个什么闪失。 乐姐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安然姐姐刚和自己大哥定了亲,怎么好如此麻烦她呢。 她看看安然,却看到安然的小脸上全是盈盈的笑意,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乐姐松了一口气。 这时就见公主身边的雪绒走了过来。 她笑着对乐姐打了招呼,就走到江安然身边,又对着江安然行了一礼,就笑眯眯地蹲着在了逊哥的身边。 雪绒笑眯眯地说:”二少爷,大黑在外边等您呢,跟奴婢出去遛大黑好不好?”大黑是谨哥的那只狼狗。 逊哥惊喜地抬起头来,拽着雪绒的手就往前走。 雪绒就同江安然笑了笑,告了辞,领了逊哥走了。 阿乐就笑着对江安然招手:”姐,您过来。” 江安然就走过去,乐姐热情地给她挨个介绍了在场的几位小姐。 刚才各位小姐们因为离安然有一段距离,只觉得福安公主这位未来的长媳眉目清秀,长得还不错,但似乎皮肤不是很白。 这会安然走过来之后,她们就发现这位小姐的五官确实长的英气漂亮,但皮肤却没有京城的女子那么细,一看就是经风沙吹过的。 有些小姐就想起了近几天京城里对这位刚刚回归京城的安国公府小姐的传说。 想起她的仗义执言,狭义心肠,倒也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她们热情地和江安然见礼,打着招呼。 当乐姐介绍到王小姐时,江安然的笑容收了收,她刚才已经想起了这个声音。 这个王小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她回来时碰到的那个坐在豪华马车里的小姐。 这几天京城里的传言她也听到了,对这位小姐的底细也摸了一个清楚,却没有想到今天她也来了。 看样子,这位王小姐刚才就认出了她,也因为那天的事情嫉恨上了自己,要不然好不会对自己那样阴阳怪气的。 难怪王小姐刚才对自己那样不友好,感情都是有原因的。 江安然对着王小姐平淡地点点头说:“哦,原来是王小姐啊,我回京城的那天,我们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大家这才又看向王小姐,也都想起了京城里的传说,看样那件事是真的了,那个只想掏一两银子的小姐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位王阁老家的孙女。 于是各位姑娘的眼神里就都有了变化,只不过王小姐的祖父现在的地位身份不一般,所以她们也不敢得罪她。 王小姐又不傻,她岂能看不出姑娘们眼睛里的神态变化。 她在心里暗自咬牙,姓江的,你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王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意:是的,江小姐,没有想到您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只不过江小姐如今回了京城,这京城里没有边关那令人能自由驰骋的广袤原野,一定很憋屈?”不管怎么说,先在口头上占个上锋也好。 江安然看了一她一眼,王小姐的这句看似关心的话,其实是在嘲讽她在边关时天天野的到处跑,缺乏京城里的小姐应该有的贞静娴淑的教养? 想到这里,安然笑着说:“谢谢王小姐关心,边关那边的气候条件虽然不好,但那却是我十分留恋的地方,我在那里长大。在那里,我确实可以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到处驰骋,不只这样,我还打过北越人呢。” 大家一听说她打过北越人,都兴奋地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江小姐,你还打过北越人啊,你不害怕吗?” 安然笑着说:“那有什么害怕的,在那边会时常看到北越人,他们时不时地就会过来骚扰抢粮食,所以和他们发生冲突是经常的事情。” 说完她自然地摸了一下腰,那里缠着她的鞭子。 她的眼睛盯着王小姐笑着说:“不瞒王小姐说,死在我这条鞭子下的北越亡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说着她还淘气地眨了眨眼睛。 众位小姐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位江小姐是真的会杀人的。 她们的脚步不由地就往后倒退了一步。 王小姐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她的腿有些抖,不过她强自镇定了一下自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是吗,江小姐还真是厉害。” 刘小姐的父兄都是武将,她也稍微会一些。 她倒是没有被吓住,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震惊,这位江小姐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对王小姐的敲打恐吓,她还是不要招惹这位江小姐的好。 哎,刚才自己怎么就那么嘴贱,过去说了那么一些话呢。但愿这位江小姐不要记恨自己才好。 江安然看了一眼也在旁边站着的刘小姐,却发现这位刚才还嘲讽过她的小姐现在竟然对着她一脸的笑。 第四四0章 鞭打王小姐 阿乐这时就接过话来笑着说:“姐真了不起,要说这边关的将士可是我们大楚的英雄啊,如果没有他们的付出,我们哪里能安稳地生活,姐还杀了那么多的并越人,真了不起!” 众位小姐点点头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的,江小姐真是太了不起的。” 江安然的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她突然觉得京城的这些世家小姐也并不都是那么不好结交的。 她江安然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刚从边关回到京城的野丫头,但是她也有她们都没有的傲人经历。 不过江安然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她。 她从来就不看重这些,谁愿意结交她,她就和谁交往,看不起她的人,她也会远离她们。 这时安然就觉得有一只小手拉了她一下,她低头,原来是意姐。 小丫头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姐,我们去那边坐船好不好?欢姐说那画舫可好了。” 说着她就指着池塘边的一个精美的画舫。 江安然看着那个精美的画舫,眼睛一亮:”好啊,我们去坐船。” 池塘很大,池塘边立着的那一条精装的画舫十分地吸引人。 看样子福安公主她们也是经常划船的。 阿乐听到意姐说的话也笑了,她看了一下各位小姐说:“走,各位小姐是否也想去画舫上坐一坐?那船可是能装二十个人呢?” 各位小姐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精美的画舫,现在又一听乐姐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趣,于是大家就纷纷响应。都很兴奋地也要上去坐坐。 此时,江安然和欢姐意姐和蕊姐已经上了画舫。 阿乐就带着其她的小姐向着画舫走去。 刘小姐也跟在大家的后面朝前走去,她看到王小姐还愣愣地站在那里,就笑着说道:“怎么,王小姐,你不上去吗?” 王小姐本来让江安然连气带吓的没有了精神头,刘小姐的这句话让她回过神来。 她看着大家都走向了画舫,自己孤单单的留在这里也不好,于是她也上了船。 乐姐的两个大丫环芙蓉和杜鹃都会划船,两个人就都上了船,一个船头,一个船尾,当起了划船工。 这个画舫是姬清云特意给妻女们建造的,不只外观精美绝伦,就连里面的设置也很是巧妙。 这上面还设置了两个精美的小舱可以躺着睡觉,夏天的晚上太热的时候,无论是公主还是阿乐他们都到这上面来睡过觉,就连姬清云都享受过。 画舫上还设置有固定的旗盘,有茶桌,还有一个伏案办公的桌子,上面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大家上来后,方小姐和钱小姐就先坐到了棋盘桌边,两位小姐都爱下棋,两个人就相视一笑地在这里摆上了棋局。 其她的小姐们则是在这画舫上这里瞧瞧,那里摸摸,脸上带着惊奇。 一般人家哪里会有单独的画舫,不是没有钱,而是谁家的府邸能有忠毅将军府这么大啊? 所以这些小姐们都很羡慕阿乐和欢姐能生活在这么大的府邸,拥有这么好的条件。 现在她们又把羡慕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江安然身上,将来最能长久地住在这里的人却是这一位江小姐。 王小姐的眼里早就被这画舫上的一切吸引住了,这画舫太漂亮了。 她看着那紧闭的两间小舱门,却又不好进去。 大家都很自觉,那里应该是主人们休息的地方。 小姐们都猜测那是比较私密的地方,所以她们也很自觉地都止步于此,除非主人打开门主动让她们进去。 王小姐也是世家的女儿,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走到画舫边上也像其她人一样欣赏起了美景。 两个丫头船头船尾充当着船娘摇着船桨,画舫缓缓地行了起来。 大部分姑娘或是在看着水流不停游过的鱼儿,或是看着水中的景物倒影,或是欣赏着池塘周围的火红的枫树叶,心情十分地愉悦。 阿乐正在屋里亲自给大家冲泡着茶叶,还不时地和别的姑娘们搭上两句。 船上一片喜乐融融的气氛,不时地就传出姑娘们清脆悦耳的笑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丽的小姐们,美丽的风景,美丽的画舫,美好的游玩气氛。 突然就传来欢姐的一声惊呼:意姐,意姐” 然后就是蕊姐的哭声传过来:“救命啊,意姐落水了。” 阿乐一惊,放下手里的茶壶就冲了出来,滚烫的水烫了她的手,她已经全然没有了感觉。 只见一条人影一下子就跳入了池塘里,是江安然。 她就像一条鱼一样几下就游到了正在扑楞着的意姐的身边,抓住意姐,却并没有往画舫这边来,而是游向了池塘边。 阿乐松了一口气,池塘里的水并不浅,足可以淹死一个成年人,更何况意姐还是一个小孩子。 两个丫环迅速地把画舫摇向了岸边,都快出人命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再游玩。 那边池塘边上,江安然已经把意姐肚子里的水都压了出来。 由于救助的及时,意姐并没有喝太多的水,不过倒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小丫头苍白着一张小脸,正靠在江安然的怀里嘤嘤地哭泣。 江安然一边心疼地搂着她,一边安慰着她:“意姐,没有事了,没有事了,有姐姐在呢?” 阿乐迅速地跳下船跑到意姐的身边,她蹲下焦急地问:“意姐,你怎么样了?” 意姐委屈地又扑向表姐:“乐表姐。” 阿乐心疼坏了,小表妹是个很讨喜很活泼的小姑娘,如今却可怜兮兮的,小脸苍白。 阿乐想要接过意姐,可是安然却坚决地说:“意姐,阿乐姐姐抱不动你,安然姐姐要快点把你抱回去,你必须赶紧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其它的事情我们一会再说。” 阿乐点头:“姐跟我来。” 于是江安然跑起意姐,阿乐在前边领着,小跑着去给意姐换衣服。 阿乐并没有惊动大厅里的客人,她直接带着人去了她的院子,指挥着人打热水来,把意姐放在了热水里。 江安然的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冰,她问过意姐了,意姐说是被人推了一下,她才落了水了。 本来今天玩的开开心心的,却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小姐们的心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第四四一章 下场(一) 大家都在议论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意姐就落了水呢? 蕊姐和欢姐都吓的够呛,本来她们几个小姑娘都和姐在边上数水里的小鱼,意姐就突然落了水。 好在姐会水,把意姐救了上来。 王小姐就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也真是的,这船边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这江小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小心些,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距离船边那么近呢?” 有的小姐就附和说:“是啊,这不就出事了吗?” 又有小姐说:“这意小姐一直就跟在江小姐的身边。江小姐没有看好姬二小姐,让她落了水,这回靖国公夫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的。哎,这江小姐刚一回京就惹上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欢姐就不愿意了,怎么说江安然都是她未来的大嫂,她反驳道:“你们瞎说什么,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意姐是我姐救上来的。” 方小姐就说:“对啊,你们可别胡说八道,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钱小姐也说:“是啊,我们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就不要瞎说了。” 刘小姐看着王小姐说:“王小姐,你好像距离她们不远,我看到你往她们站着的地方走了。” 王小姐脸色一变说:“刘小姐,你可不要胡说,我是过去了,可她落到水里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刘小姐的眼睛一闪说:“我也只是说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王小姐松了一口气说:“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要怪也只能怪江安然没有能看好她。” 刘小姐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刘小姐自从没有被选上太子妃之后,就一直在心里有些不平。 据说太子妃的人选是皇后和靖国公夫人定的。 她和王小姐一样,多少也是有些怨气的,不过她还不至于去害人,她只想在旁边看个热闹而已。 对于这一位王阁老家的小姐,她也不喜欢,今天说来也巧,她本来是在那边看别人下棋的,却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意姐落水的一幕。 本来江安然和那三个小丫头都站在那里,说实话,她们站的位置还是挺安全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王小姐如鬼魅一般的走过几个人的身后,然后意外就发生了,意姐就掉了下去。 两个孩子吓慌了,江安然迅速跳下水救人。几个人根本就顾不上往身后看一眼。 不过这个事情她不会说出来的。 刘小姐觉得这不关她什么事情,她也不会搅中到这件是非里去。 她现在的心里不舒坦,别人太顺利了,她也一样是很嫉妒的。 不过现在她看王小姐的脸色不好看,她心里舒服了一些。 现在王小姐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再加上刘小姐的话,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一行为被人看到了。 现在即使刘小姐流露出的信息,是她不会揭露她,可她仍然觉得今天这事情恐怕要脱不过去。 于是她天真地以为,现在唯有找一个理由赶紧回府才是最安全的,哎,不得不说,这位王小姐的想法是一个掩耳盗铃的想法。 可是王小姐没有想到的却是隔墙有耳,两个人的说话正好却是被一个站在一棵树下的丫环听到了。 这个丫环被树挡住了,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她。 丫环没有说话,悄悄地退了回去,转身想要去告诉了自家小姐,要碰到了正一脸怒容走过来江安然。 丫环很机灵,她想起了就是这位江小姐把表小姐救上来的,于是她就走到江安然的身边把她听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江安然冷笑,她就猜到会是那位王小姐,却没有想到那位刘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安然从来就不是一个隐忍的姑娘,她寒着一张小脸走到王小姐的身边。 王小姐一看是江安然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心里本能地就紧张起来。 她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声:“江,江小姐。”她都有些不敢看江安然的那张脸。 江安然冷冷地看着她,突然她的手在自己纤细的腰上一摸,腰带就变成了一条闪着寒气的鞭子。 王小姐大惊:“江安,然,你,你要做什,什么?” 安然寒冰一样的声音响起:“做什么。我应该要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王小姐吓得腿都软了:“你,你可不要,乱来,我祖,爷可,可是当朝,阁老。” 安然冷笑:“阁老,阁老就教养出了你这样一个毒蝎心肠的孙女,他不会教孙女,我来替他教。” 说着就抡起鞭子对着王小姐就抽了下去。 一鞭子打了下去,王小姐疼得叫了一声抱住了胳膊,其她的小姐一看到这样出事了,全都围了过来。 方小姐就惊道:“江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做什么要打人?” 江安然也不回话,这那样一鞭子接一鞭子地抽了下去。真把王小姐抽得满地打滚。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抽到第十鞭子的时候,江安然停下问:“说,你为什么要把意姐推下去?不说我今天就抽死你?” 王小姐实在被抽的惨了,她只觉得每一鞭子下来,都让她痛的恨不得没有出生。 为了不再挨打,她就把自己那龌龊的想法说了出来。 人确实是王小姐推的,因为安然和三个孩子只顾得看水里,也不有想到会有人过来推了意姐一把。 王小姐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给江安然制造麻烦,她还以为江安然是长在边关,虽然有一身的武艺,却一定是不会水的。 但是王小姐不知道的是,李夫人本就是生活在南疆的人,她的水性相当好,当然她也把这一身的好水性教给了女儿。 就王小姐想来,意姐是谨哥的小表妹,而他的未婚妻却不有看好他的小表妹,致使小表妹落水而死,那江安然自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下场。 她想的倒是很好,却算漏了安然并不是不会水。 所以她一看到安然下去把意姐救了上来,王小姐就觉得事情不好了,毕竟她是用一股大力把意姐推下去的,意姐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王小姐说完之后,自己也知道以后自己在这京城里没法混了,可她不得不说啊,不说就还得被抽鞭子,而这被抽鞭子的滋味却让她生不如死。 第四四二章 下场(二) 王小姐这一招供,把有小姐们集体石化。 这位王小姐的胆子也太肥了,不,应该说这位小姐的报复心太强,心太黑了。 意姐也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能下得去手。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前厅里,王夫人和一众夫人到了这里时,江安然刚把自己的鞭子重新系到腰上。 她蔑视地看着王小姐说:“赶紧从本姑娘的面前消失,以后记住,见到本姑娘就躲得远远的,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可是王小姐现在的身上已经是鞭痕累累,血迹已经渗出了衣服,但是在场的小姐们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王夫人看着倒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女儿,哭着扑到了女儿身上喊道:“天哪,这黑心肠的,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这不是要人命吗?” 一边哭着,一边就起来扑向了站一边冷冷地看着她们母女的江安然:“你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我要和你拼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扑到江安然的身上,江安然就嫌恶地快速地往后一闪避开了她的手,结果她一扑空,就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丫环赶忙上前去扶她,她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说你这小小的年纪,怎么就能下这样的死手,我女儿这么娇弱,你也忍心下手。” 福安公主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站在那里,身上如同开了冷气一样,脸上一片阴沉。 在她的府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如此狠心的女孩子,为了自己一时的嫉妒竟然去害一个七八岁女孩子。 公主是皇家之人,那可不是一般的贵妇人,她厌恶地说:“把她们母女扔出府去,别脏了这地方。” 过来几个粗壮的婆子,抬起母女俩,也顾不上王小姐杀猪般的呼痛声和王夫人的叫骂声,直接就把她们扔出了府。 此时姬清慈正在小女儿面前,意姐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大概又受到了惊吓,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的小身子还不时的抽一下,把姬清慈心疼坏了。 她让书秋和书春好好地看着意姐,自己去了前边。 不管怎么说,今天公主请安,不能把这宴席毁了。 她到前边的时候,那些粗壮的婆子们刚把王夫人母女抬走。 公主的脸色也还不有完全缓和下来,不过她还是看了看刚到这里的女儿乐姐,又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的江安然,对着安然招招手。 安然的手还被握在母亲李夫人的手里,李夫人拍拍女儿的小手,说:“去。” 安然走到公主的身边深深地施了一礼道歉说:“对不起,公主,是安然的不是,是安然没有看好意姐,让别人钻了空子。” 安然心里确实很过意不去,好好地宴会就是因为王小姐对自己的嫉妒才闹成了这样,还害的小丫头意姐差点就没了命,她觉得要是自己不在这里,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说到底,意姐还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她既对不起未来的婆婆福安公主,又对不起姬婶娘,所以此时安然的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她却不后悔自己那样狠狠地鞭打了王小姐,即使别人说自己狠,她也不后悔。 福安公主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她上前两步把安然冰凉的小手握在手里安慰她说:“安然,这事情不愿你,伯母倒是要谢谢你救了意姐。” 正好慈清慈也走了过来,她也笑着说:“是啊,安然,你救了意姐,婶娘也要好好地谢谢你呢。” 方小姐就在旁边笑着说:“刚才江小姐可真把我吓坏了,那鞭子抡的,那小脸黑的,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一样。” 钱小姐也笑着说:“可不,现在我可真相信了江小姐说的鞭子下八九十亡魂的话。” 又有小姐过来好奇地问:“江小姐,你那手下的女兵都带回来了吗。” 江安然说:“没成亲的都带来了,成亲的或是要嫁人的就都留在了北越。” 于是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场面,现在又被这些姑娘们的好奇心活跃了起来。 江安然和大家聊着天时,眼睛不经意问地转向了刘小姐,却见到那个刘小姐本来还一直在看着她,发现她的目光后就很快移开了视线,江安然不由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当然宴会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只是少了一对母女,不过氛围还是比较热烈的。 江安然在这次的宴会中,终于让京城土生土长的小姐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边关侠女。 第二天,王小姐因把靖国公府二小姐推入池塘差点淹死,而被江家刚回到京城的江安然小姐鞭打重伤的事情如风一样传遍了京城。 王小姐的名声彻底臭了,而王阁老也遭到了皇帝的贬斥。 王阁老本来想利用孙女儿的好相貌,给她觅得一个好姻缘,为王家选一个有力的助力。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落了空,不过王阁老还不死心,他孙女儿的相貌在京城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只要孙女儿的脸没有破相,那就还有价值好,做不了正妻可以做妾室吗? 王阁老还是天真了一些。 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在朝堂里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主动致仕在家的老靖国公,竟然去了金銮殿,直接就把王阁老给告了。 老靖国公大概的意思是说,他戎马一生,落下了一身病。本来就想在家里好好看着几个孙子孙女儿,享享天伦之乐,好好的过一个晚年生活,谁曾想自己的小孙女儿竟然就遭此横祸。 可怜他的小孙女到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时地会从惊恐中醒来。 唉,好好一个很活泼的孩子,现在竟然成了这样,天天萎靡不振的,让人心忧又心疼。 然后就有御史把王阁老给参了,说他王阁老教孙无方,家教堪忧之类的内容。 不到两天皇上的御书房桌案上就堆积了厚厚的一摞子奏折,全是参王阁老的。 要说古代大臣也不容易啊:如果后宅不宁,儿孙不孝行为无状都会成为别人攻讦他的内容。 俗话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你一个肱骨大臣,却连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家事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治理好一个偌大的国家呢? 第四四三章 回府 皇帝看着这些参奏王阁老的奏折,不悦地说:”王爱卿,不是朕说你,你说你身为一个朝廷的阁老,天天帮朕治理天下,自己却连自己家里的人都没有管好。你说朕处理你,你是朕的阁老;你说朕不处理你,朕又无法向群臣和天下交代。你这不是让朕左右为难啊。” 王阁老的汗都下来了,他一边在心里骂着儿子和儿媳不会教女儿。一边又不住地叩头:”皇上,臣知错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这样,朕罚你一年的俸禄,把你的孙女儿送到庙里去清修。” 王阁老的心里就是一怔,把孙女送到庙里去清修,那不是断了他的一个臂膀吗? 可是他又不敢反驳皇上,只能叩头谢恩,灰溜溜的回了家。 两天之后王家就传出了消息,王小姐被送去了离京城不远的一家道观清修。 王阁老心里这个气啊,他好不容易才当上了阁老,但是他的家里却并没有多大的后继力量。 他的这个小孙女刚一出生就粉雕玉琢的,他就打了主意想让女儿嫁一个好人家。 因而他给孙女请了嬷嬷来教规矩,却不知道她那个小孙女竟然如此心胸狭小,竟然为了自己小小的嫉妒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且王阁老还特别生气的是他这个孙女简直就是没有长脑袋。 你说你嫉妒江安然,你就直接把江安然推下去不就得了,却还要把别人推下去,也不知道她那个孙女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皇上一句话就定了他孙女的下场。 只要皇上不发话让他的孙女回来,她这一辈子就要呆在道观里清修了。 他又想起了靖国公府在金銮殿上告自己状的情况,又想到自己被众位大臣们参奏的情况,自己的心里就是一股股的不平之气升腾了起来。 靖国公府,安国公府,这两家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王阁老可是记住这两家了。 王小姐是在鞭伤还没有好的情况下被关进道观的。 一个月后,王家就传出了消息,王小姐伤重不治,死在了道观。 两个月后,忠顺伯的后院新纳了一位九姨娘,据说这位九姨娘是忠顺伯从外面领回来的,此女长的天姿国色,艳丽绝尘,很得忠顺王的宠爱。 而被靖国公府说得天天从噩梦中惊醒的小丫头意姐,这一段时间简直都成了靖国公府时的团宠。 大概是所有的人都想到这孩子那天如果不是江安然会水的话,估计就要救不回来了,或是即使救回来也会大伤元气的。 因此这家里这一段时间简直就把小丫头宠上了天。 而远哥更是一步一趋地不离意姐的左右,他很后悔自己那天没有跟着去,要不然他一定会看住意姐的。 而这一段时间来看她的人也很多,不说别人,只说靖国公府的亲属天天就不少。 什么忠毅侯府,什么忠毅将军府,什么姬二老爷和原氏,岳凌珊和阿音,姬清娴,姬清淑,姬清溪等都带着家人来轮番地探望意姐。 就连皇后和康宁公主都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意姐天天快乐的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小松鼠,哪里有什么被吓住的迹象? 这一段时间,太子一直就在户部上班,他比天天在皇宫里相对地自由了一些,起码他是可以出皇宫的。 这天他早早地就从户部出来了,反正他是太子,没有人敢拦他,也没有人敢问他要去哪里。 他带着全一和全五上了街,想去买些意姐和远哥喜欢吃的东西。 太子先去买了一只糖酥鸭,又去买了不少糖葫芦。 然后他就去了糕点铺子,这是一家新开的糕点铺子,据说这里的松子糖栗糕特别好吃。 太子买了一些松子糖栗糕,又买了几样别的小糕点。 全一和全五,两个人都苦着脸,太子爷一直在买,他们的手里都拿不下了。 全一和全五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太子。 太子似乎还想再逛,脸上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全一就壮着胆子叫道:“太子爷,两个小主子会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吗?您买的多了,小主子们喜欢吃,一旦吃多了,可是不好克化的。” 太子听了脚步就是一滞,他瞪了全一一眼,想了想,转头说道:“好,那咱们走。’ 可是他们刚一转身,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太子。” 太子皱眉,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姐站在那里正用惊喜的眼神儿看着他。 太子不认识她,不想理她。 那位小姐却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深施一礼说:“臣女刘婉莹见过太子。” 人家小姐都行了礼了,太子也不好马上走开,于是她皱着眉头说:“这位小姐,您是?” 刘小姐笑得艳若桃李:“太子,婉莹的父亲如今正在镇守西北,婉莹和太子曾经见过面的。” 太子一听恍然:“原来小姐是刘将军的千金。’ 刘婉莹的眼睛闪着亮光说:“正是。” 太子说:”哦,刘小姐,本殿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刘小姐:“哎,太子,你,” 可是还没等刘小姐说出什么,太子已经飞身上马,带着全一和全五绝尘而去。 刘小姐在后面看着太子的背影,咬着银牙跺了一下脚。 她今天也是出来买东西的,见到太子是一个意外之喜,可是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错过了,这个太子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刘小姐觉得太子正妃的位置得不到,如果能得到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也不错。 太子带着全一和全五直接就去了靖国公府。 门房一看到是太子,说话都磕巴了:“大,大公子,不,不对,是太子。太子,您,您等着,小的去禀报。” 太子就说:“不用禀报,这是我自己的家,我直接进去就行。” 说着他也不等门房回答,就牵着马带着全一和全五直接走了进去。 门房愣愣的看着太子的背影,磕磕巴巴地说:“这里确,确实,就就是太子的家。” 门房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这张嘴,怎么见了太子都变成磕巴了呢?'' 一路上,就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几个下人。 下人们一看到他过来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 这不是大公子吗?现在变成了太子,可是太子他,他今天怎么会到了府里? 第四四四章 公主议亲 太子先去了安岳居,意姐正和荔枝在院子里跳着什么,地上画满了格子。 两个小丫头小脸上红红的,就如熟透的红苹果,脑门上还有微微的汗意。 远哥在不远的地方站着看着天上的云,也不知道天上的云有什么看头。 不过太子进门的一瞬间,正好远哥的视线移过来,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太子。 远哥的两只大眼睛使劲地睁了睁,然后他欣喜地跑了过来。 可是当他跑到太子面前时,他却止住了脚步,抬起小脑袋看着太子,却不说话。 太子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远哥还是那样,嘴也还是那样懒。 其时这次太子可是猜错了,不是远哥不说话,而是远哥现在见到他一时不知道是叫大哥好,还是叫太子好。 太子就笑着说:“怎么,不认识大哥了?” 远哥却摇摇头。 意姐听到了动静,她可不像远哥那样有顾虑,她放开小嗓子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大哥,你可回来了,意姐都想您了。”然后就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地冲了过来。 太子一下子接住冲过来的意姐,抱起她转了两个转,然后把她放下,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她好一番才笑着说:“还好,没傻。” 意姐就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我很好的,很好的。” 远哥就对着妹妹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刚回来那天可不是这样的,那小样子真就像是一个爱惊的小兔子。 太子却哈哈地笑了起来,就连全一和全五都跟着笑了。 还好,他们还以为意姐被吓得不行,怎么也很恢复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恢复的很好,还是那样活泼可爱。 屋子里面的姬清慈正在做着一件里衣,就听到了外面的笑声,她手一顿,这是慎哥的笑声。 姬清慈的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意,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地走了出来。 太子看到姬清慈出来,赶忙过来深施一礼:“娘,慎哥回来了。” 姬清慈并没有拒绝太子行礼,太子既然回到府里来执晚辈礼,她也坦然接受,她珍惜和太子的母子情分。 姬清慈的脸上荡漾着掩藏不住的惊喜和温和的笑意:“慎哥,你回来了。” 她用的是“回来”两个字,而不是“你来了”。 一个“回”字让慎哥的眼睛有了湿意,太子笑着说:“是,儿子回来了。” 姬清慈看着他轻声说:“今天能在家里吃饭吗?” 太子点点头:“好,今天慎哥在家里吃饭。” 姬清慈又笑了:“好,那我们去六福居看曾祖母去。” 太子又点点头:“好,慎哥也想曾祖母了。” 然后他对全一和全五说:“给意姐和远哥留下一些糕点,剩下的都拿到六福居去。” 全一和全五听话地把东西给了站在旁边的书月和书意。 太子没有看到岳凌霄,就问:“娘,爹呢?” 姬清慈就笑着说:“又去池塘边钓鱼去了。让远哥去叫他。” 远哥一听,跐溜一下就跑走了,他这就去叫爹爹,告诉他大哥回来了。 意姐就在后面追:“四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太子看着一对弟妹远去的小身影,脸上全是笑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宫里自然也有皇后疼爱,和弟妹相处的也非常好,但是在皇宫里总是避免不了时时刻刻要小心行事,毕竟那里的关系太复杂。 可是回到靖国公府,他整个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这里就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让他觉得身心无比的宁静。 母子俩就说着话,一起去了六福居。 路上,姬清慈问了太子的饮食起居,还有一些她担心的问题。 太子笑呵呵地回答着娘的问话,当然他把每一件事情都说的很轻松,他不想让娘天天担心自己。 姬清慈听了半天,会意地笑了笑,太子的回答让她很暖心,这孩子在她的面前事事都说好,可是她却知道,那宫里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好。 不过她也不想挑明,太子既然有孝心,她就接受下来。 母子两个人说着话,不得不觉地就到了太夫人的六福居。 太夫人早就已经得到了太子已经回府的消息,老人家早就盼着了。 母子俩进了屋,姬清慈把让人书月守在了门外。 太子进来就给太夫人跪下了:“慎哥给曾祖母请安。” 太夫人吓了一跳,行个礼就行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太子的身份,怎么好下跪,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岂不是又生是非? 姬清慈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别人,刚才她已经把人都清了出去。 太夫人连忙说:“孩子,快起来,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毕竟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呢。” 慎哥就笑着说:“曾祖母,无论什么时候,慎哥都是您的曾孙,只要是在家里,我们就行家礼。” 太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好啊,好啊,不过要是在外面,可一定要注意,你可是君呢。” 慎哥点头说:“是,曾祖母,慎哥记住了。” 姬清慈又让人去请老靖国公和姜夫人一起过来吃饭。 姬清慈特意去了厨房,指点头厨子们做了几样慎哥平时喜欢吃的菜。 岳凌霄和老靖国公夫妇前后脚进来的。 太子今天行的都是跪拜礼,这可把姜夫人给吓着了。 这怎么可以,慎哥现在可是太子啊,在他们面前,太子就是君啊,这要是传出去,这还了得? 她有些不敢受,同时心里也对太子存在着愧疚。 姬清慈却笑着安尉她说:“没有事的,母亲。”姜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吃过饭之后,老靖国公和岳凌霄又把太子叫到书房里谈了好一会。 太子买了一大堆东西回靖国公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挑着眉毛看着于公公:“买了一大堆东西?” 于公公点头:“是,” 皇上看着桌案的奏折说:“他是在靖国公府里吃过饭回来的?” 于公公老老实实地说:“是,太子是在靖国公府用的饭。” 皇上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太子给皇后买过东西,给安宁和安王买过东西,可是从来都没有主动为他这个父皇买过任何东西。 是不是在太子的心里,岳凌霄夫妇要比他和皇后这一对的父母还要重上几分呢? 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挥了挥手说:“行了,我知道了。” 于公公退了下去,站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第四四六章 和亲公主(一) 皇上拿起了一个新的奏折,翻开,这是南疆来的。 他打开,上面是关宇关将军写的,说是南诏使臣要在今年元旦出使京城,现在他们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这几年南诏国和大楚一直有经济和政治上的往来,两国使臣也互相出使过彼此的国家。 不过南诏国的使臣还是很多年前出使大楚的。 今年嫡皇子回归,太子新立,大楚今年元旦举行大朝会,所以南诏国君这次就派使臣前往大楚进行朝贺。 现在距离元旦只有一个来月了,皇上已经下旨让鸿胪寺和礼部好好准备接待事宜。 想到太子,皇上觉得也应该让太子好好锻炼一下,省得他太清闲了,总往靖国公府跑。 本来皇上的心胸挺大的,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变得很是小心眼。 他才是太子的亲爹,他应该是太子心中最受重视的人。 就因为这么一点的小心眼,皇上就开始要给自己长子找事情做了。 他就要让太子忙得没有空闲想别的事情,更没有时间还想着养父母一家。 所以他马上就给太子又找了一个差事,那就是让他在户部工作的同时,还要兼职主持招待外国使臣的事宜。 突然皇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于公公:”听说关宇的小儿子很出息,你见过那少年吗?” 于公公心思活动了一下说:“那孩子小时候,跟着关夫人来过皇宫,奴才看到过两次。那时候关小将军就跟观音座下的童子一样,长得非常好。不过那孩子十来岁就去了南疆,听说他也是一个文武全才的人,现在刚刚二十就已经是正五品的虎威将军了。” 皇上颇感兴趣,他想了想就对于公公说:“你去把忠毅将军找来,朕有事情要问他。” 于公公眉毛一挑,应声去了。 姬清云倒是很快就来了,他还以为有什么朝中大事,皇上要跟他商量,所以他一点也没有耽搁。 姬清云对皇上行了君臣之礼后说:“皇上这么急叫微臣来,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 皇上却问他:“那倒是没有,朕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关宇关将军家的小儿子人品如何?” 姬清云一楞,皇上竟然问的是这事,可是他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关小将军? 姬清云疑惑地说:“皇上问的是虎威将军?您可是要对他委以重用?” 皇上就笑了:“那倒不是,康宁也不小了,朕想给她选一个驸马。” 姬清云恍然,他怎么把康宁公主的婚事都给忘记了? 于是他笑着说:“那少年不错,相貌家世,自身的能力都是一流,这次关将军让他护送南诏使臣前来京城,皇上不妨亲自再相看一番。” 皇上的眼睛一亮说:“对,正是要这样,朕要好好地考察一番这个少年。” 姬清云点点头,从私心里说,他觉得关宇这一家人都不错,这个关策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完全配得上康宁公主。 元旦前夕,南诏的使臣到了,和南诏的使臣一同到京城的还有虎威将军关策。 只不过,南诏国的使臣来到京城后,就被现任的鸿胪寺卿钱大人接到了国宾馆。 南诏国这次来,进贡了不少的南诏液酒,据说南诏液酒酒厚醇香,绵软可口。另外还进贡了不少的普洱茶和会理石榴。当然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 皇上并没有马上招待南诏使臣,南诏国现在就是大楚的战败国,所以现在的主动权是抓在大楚的皇帝手里的。 皇上现在着急要见的是关策,可是当那个长得俊美英气的年轻小将跪在他面前时,他却突然间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看着少年,这关策确实长的好,比他老子关宇要好看了很多,这孩子一看就是长得像他娘。 可是皇上却看着他有些不顺眼,皇上的脸色不太好看,脸上也没有一点的笑模样 于公公都觉得奇怪了,皇上这是怎么了,他不是看上这关小将军做驸马了吗?可是他这看向关小将军的目光却怎么像是在看一个欠揍的小子呢? 太子是跟着关策一起进来的,他对关策的第一眼印象就非常好,他站在旁边,也奇怪父皇今天这是怎么了。 皇上看了关策好一会也没有说话,关策跪在地上,心里都有点发毛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半天也不说话,难道他有什么失仪的地方令皇上不满意吗? 可关策又不敢问,结果身上就起出了一层的汗,这可是十二月分,天气正冷的时候啊! 好一会皇上终于说话了:“虎威将军今年多大了。” 关策答道:“回皇上,末将今天二十。” 他的心里有些讶异,皇上看了自己半天,问的却是自己的年龄。 皇上点点头,继续问:“你家里可曾给你定过亲事?” 关策的心就快跳了几拍,皇上这是要为自己做媒吗?他答:“不曾。” 皇上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的心里却更加地不舒服了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朕现在就给你赐一门婚事,朕之爱女康宁公主,如今十七,尚待字闺中,朕许她与你为妻可好。” 关策猛一抬头看向皇上,他心里有些震惊,没想到皇帝问他的年龄,又问她是否分配,是要招他为驸马。 说心里话,他不太想娶一位公主。因为在他的心里,公主应该都是娇生惯养很蛮横的。 但是他又不敢反驳皇上,他的脸上就现出了一丝犹豫。 这丝犹豫就看在了皇上的眼里,皇上的鼻子就哼了一声。臭小子莫非是嫌弃他的女儿不成? 太子看着皇上越来越阴沉的脸,就在旁边提点了一句:”虎威将军,朕之胞妹康宁公主,是个性格活泼又美丽的女孩子,我父皇把这么好的女孩子嫁给了你,还不快谢主隆恩。” 关策醒过神来,这是太子在提醒他不要触怒皇上。 他赶紧叩头:”末将领旨,谢皇上典礼。” 皇上鼻子又哼了两声,宽大的袖子一甩说:”退下。” 关策又愣了愣:”这就完事啦,皇上赐了婚事,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皇上也不问问南疆镇守的事情,也不说说他回来之后的安排。 皇上既然让他退下了,他就乖乖的退下,于是他就带着狐疑的神色退了下去。 关策脸上萌萌的神态,成功的逗笑了太子,但是他不敢笑出声。 第四四六章 和亲公主(二) 关策走出去之后,皇上的脸色才慢慢的好看了一些。 太子看着他说:”父皇这次可是了了一件心事,给康宁选了一个这么优秀的驸马。” 皇上哼了一声说:”他哪里优秀了?朕没有看出来。” 太子就笑了,他觉得今天皇上的表情很可爱。大概在皇上的眼里,没有任何人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儿。 可怜关策还没有把媳妇儿娶到手,倒是被皇上这个未来的岳父妥妥的嫌弃上了。 看了太子一眼说,你今天没有去接待南召始臣吗?太子说儿臣没有去接,是钱大人招待的,等一会儿他们吃饭的时候儿臣再去见他们就可以了。 皇上点点头,就现在大楚和南诏国的关系来说,南诏依附于大楚,而太子是大楚的储君,宴会的时候再去招待他们也不算怠慢他们。 太子说:”父皇这么着急就给皇妹定了驸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皇上的嘴角微翘说:”南诏派的使臣是三皇子,三皇子妃不久前难产去世了。” 太子点头,这个消息他都知道的,父皇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大概南诏国的国君已经知道,大楚还有一位未成亲的公主。 这次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现在皇宫里除了康宁公主之外,还有一位十三岁的小公主。 这位小公主的年龄有些小,还没有及笄。估计皇上也不会舍得把这个女儿嫁到南诏去。 在南诏的三皇子还没有觐见皇上的时候,康宁公主已经定下关大将军的小儿子关策为驸马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南诏的三皇子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他们来京城这一路上,就是关策护送的。 三皇子自知自己比不上关策年轻,也比不上关策俊美,更比不上关策的文武全才。 他唯一比关策强的只是他的地位,他是一位皇子,但同时他也是一位鳏夫。 不过南诏的三皇子,现在正处于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他想要和大楚结成婚姻联盟。 这样他觉得他就多了很多的胜算,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从大楚娶回去一位王妃。 果然元旦大朝会的时候,南诏国君觐见皇上时,就提出了要聘大楚的公主为妃的请求。 皇上当然没有立即答应他,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要考虑考虑。 皇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去和亲,那只有从大臣的家里找到一位合适的女子,然后封为公主,嫁给三皇子为妃。 姬清慈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捋顺家中的中馈,姜夫人这个婆婆还算是很合格。 她不但没有给姬清慈找什么麻烦,就是她自己原来提拔起来的人,她也都尽力地介绍给姬清慈听。 也就是说在姜夫人交权这个问题上面,她还是非常配合的。 只是她虽然配合了,但是却还是出现了不少的问题。 要说姜夫人这个人有时也是心软,并且还很容易相信人。 所以在她安排的那些人里,有许多人都抓住了她这个软肋。 这些人在账目上做了不少手脚,姜夫人愣是没有觉察出来,也不知道她每年的账都是怎么查的。 姬清慈刚开始接的时候,她还没有太当回事,并且她当初想的是,不管姜夫人的帐如何,她都想把这一页翻过去。 可是这问题就来了,因为姬清慈在接了府中的中馈之后,首先就从大厨房发现了问题。 一个月的账本报上来,她翻看了一下,却发现大厨房进的菜不是一般的贵,她把近几天市场的菜价和肉价都打听完罗列开来,一一对比,果然发现了许多的问题。 姬清慈皱着眉头,又把原来姜夫人管家时的账本都拿过来,却发现这些年来的账全都是这样。 厨房采买和大厨房的管事,这是明显有问题的。 这两个人这些年应该是贪污了不少钱的。 姬清慈后来一调查才发现,原来厨房的采买是厨房管事柳妈妈的远房侄儿枊柱子。而这个枊柱子就是枊妈妈介绍来的。 这么两个重要的位置,姜夫人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姬清慈也真是服了这位婆婆了。 这事情查出来后,姬清慈就把账本指给岳凌霄看,岳凌霄眉毛一挑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姬清慈思考了一下说:“我想把这两个人换了,可是又怕他们不服气,说我把婆婆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 岳凌霄就说:“肯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啊。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我去给母亲解释。” 姬清慈想了想说:“我和你一起去,母亲的人我不准备插手。还是交给母亲来处理的好。” 岳凌霄却说:“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己去,把账本给我。” 姬清慈把账本给了他之后,岳凌霄就去了姜夫人那里。 果然姬清慈下午就听到了动静,姜夫人开始在儿子的帮助下彻查这几年的账,结果真就查出了许多问题。 姜夫人的心里这个憋屈啊。 她原以为自己管理的中馈不会有任何问题,下人们也都很听她的话。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全是阳奉阴违。 这么些年,她竟然喂饱了这么多人,家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蛀虫。 想想都可怕,要不是婆母让她把中馈交出来,这些人还得继续在这里捞油水。 岳凌霄不相信自己母亲的能力,他又不想让妻子插手这件事情,于是他就自己亲自来。 他现在反正是在家里病休,他拿出了整顿军纪的速度把府中有问题的人全都打发了。 说起来很可怕,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下人都被查出了问题。 姜夫人觉得自己在婆母夫君和儿子和儿媳面前有些没有脸,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把府里管理成这样。 好在姬清慈是一个知道体恤人的儿媳,她就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用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待她,而且她不许府里人再提这件事情,下了禁口令。 靖国公府这几天,天天有人被发卖或是被撵出去。 于是府里的下人们人人自危,唯恐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这下子,府里就缺了不少的人,于是姬清慈就把采笑和采环全都叫进了府里来帮忙。 姬清慈又通过人伢子买进了不少的人,来充实府里的各个地方。 李妈妈现在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姬清慈就让她帮着训练新来的下人们。 经过一个月的大换血和整顿,靖国公府里多了许多的新面孔,同时府里各个方面的面貌也都焕然一新了。 第四四七章 和亲公主(三) 眼看就是年底了,姬清慈带着书月和书意去查一下自己的铺子,她带着两个丫环走到香料铺子时,就发现铺子门口有一些侍卫在那里把守,她有些奇怪。 看这些人的装束,并不像是大楚人。 想起这几天南诏使臣前来朝奉的事情,她想,难道是南诏的三皇子进了香料铺子? 这个迎宾香料铺子是前两天刚补充的货源,现在来先购香料的人也不少,这两天的生意应该是不错的。 可是这南诏的三皇子弄一帮的侍卫在门口这一站,哪还有人敢来啊? 为了避免麻烦,姬清慈也停下了,她往旁边找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站下,往铺子的门口看。 书月就说:“夫人,要不奴婢过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清慈摇摇头说:“不必,徒惹麻烦。等她们走了,我们再过去。” 姬清慈又往周围看看,就见有些人本来想进香料铺子的,可是一看到门口的侍卫,就又都离开了。 当然也有个别人就等在旁边,探头探脑地往里那边看。 过了一会,就见到一个锦衣华冠的年轻人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到门口,他挥挥手,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在门口观望的人一看这位走了,就进了铺子。 姬清慈也带着书月和书意走了进去。 两个伙计在招呼着客人,看到姬清慈进来就想过来行礼。 姬清慈对他做了一个不要声张手势,然后就自己进了后面。 正好宁安刚刚关了铺子的后门过来,看到她就笑了:“夫人。您过来了?” 姬清慈就笑着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宁安就兴奋地说:”刚才从前门走的那位是南诏国的三皇子,刚才从后门走的那位小姐,夫人您猜是谁家的?” 姬清慈一听就来了兴趣,难道这香料铺子里刚才是上演了一出皇子会佳人的戏码? 宁安一看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自家夫人从外表看着端庄,实际上她的骨子里很喜欢听八卦的。 宁安现在替姬清慈看着几个铺子,是个小总管,但是他实际上还是岳凌霄的人,有些消息也都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因而对于南诏使臣来访以及要求娶大楚公主的事情,宁安比京城的百姓知道的更多一些。 铺子里有一个休息室,主仆进了屋,姬清慈看到了桌子上面摆放的茶杯。 很显然南诏的三皇子和那位小姐是在这屋子里坐过的。 姬清慈就好奇地问:“我猜不到,是哪个府里的?” 宁安就笑着说:“镇守西北的刘大将军的女儿刘小姐。” 刘大将军只有一个嫡女,其她的全是庶女,这个刘小姐到底是哪一位?” 姬清慈说:“是哪一位?” 宁安说:“是那位嫡小姐刘婉莹。” 姬清慈哦了一声又问:“是正好碰上的?” 宁安就笑着说:“是刘小姐来买瑞脑香,结果三皇子一屋,就被刘小姐给迷住了,非要和这位小姐谈一谈,于是奴才就让他们进了这个屋子里。不过奴才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谈了什么。只是觉得三皇子出来时很高兴,而刘小姐出来时脸上红红。” 姬清慈就笑了,很显然,这位三皇子对刘婉莹产生了兴趣。 因为这位刘家小姐毕竟在京城里,相貌是数得上的,再加上大家族养成的风范,自然就会引起了三皇子的浓厚兴趣。 姬清慈想起了岳凌霄说得话,皇上很可能会在世家里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子封为公主,嫁入南诏。 那么这位刘小姐岂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更何况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是不是能说明襄王有意,湘女有情呢? 如果是这样,只要是皇上下一道圣旨,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但是现在缺少的是有人在中间推上一把,不着痕迹地让皇上知道,然后做成了这个局。 姬清慈其时对这位刘小姐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她知道这位刘小姐好像对太子侧妃的位置有兴趣。 姬清慈却不喜欢她,因为意姐曾经跟她学过,当初在公主府里,刘小姐暗讽江安然皮肤不好的话。 而且后来她貌似也看到了王小姐在后面推意姐推下了水,却还有意想要帮王小姐隐瞒。 这样的一个女子,将来如果真的做了太子的侧妃,那阿音天天可就有事情做了。 更何况刘小姐的父兄这次平定并镇守西北有功,皇上很可能就会当做一个恩赏把刘小姐封为太子侧妃。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有了主意, 太子从户部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往这边看。 小厮一看到他出来,连忙就过来行礼:“太子,夫人有信。” 太子一听这声音,他定晴一看乐了:“原来是书月,你怎么打扮成小厮了?” 书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人说,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 说着,她就看看周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说:“这是夫人让奴婢给您的。” 然后她把信给了太子后,就走了。 太子并没有看,而是把信揣在了怀里,直到坐到了马车上,他才掏出来看。 信不长,只有简单的几句话,然后太子却看明白了,他的嘴角不由地上翘,娘亲的这封信还算是挺及时的。 再说刘小姐今天其时有些生气,她并不像姬清慈想的那样,看着南诏国的三皇子长的英俊,她就对她有了意思。 她现在心里的目标是太子侧妃,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 那她要是做了太子侧妃,她就可能被封为贵妃,将来她的孩子是有可能做上那个位置的。 所以在刘小姐的心里,她真就不想嫁入南诏,虽然她能当个正妃,但她还是不愿意。 有了比较,谁都想选一个自己认为好的,刘小姐当然也是如此。 她现在就想着等父亲回来后,她就可以让父亲跟皇上提一提,这事情肯定能成的。 所以今天三皇子的那些话,只能给她带来一丝小窃喜,毕竟三皇子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三皇子看好她的还有她的家世,她的父亲是大楚的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军。 如果她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即使她再美貌,她也只是一个妾或干脆就是一个丫环通房。 第四四八章 和亲公主(四) 刘小姐正想着心事,丫鬟就过来说:”小姐,那个南诏国的三皇子想要娶小姐做他的王妃,小姐,您愿意嫁入南诏吗?” 刘小姐摇摇头说:”南诏国太远了,异国他乡的,不去。” 丫鬟就笑着说:”奴婢也这么觉得,要是小姐真的嫁入了南诏国,离将军和夫人那么远,以后若是小姐受了欺负,都没人给您撑腰了。您还是嫁入太子府当侧妃的好。” 作为小姐的心腹,丫鬟当然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 刘小姐叹了口气说:”就是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就怕那个三皇子心血来潮向皇上提亲,那样岂不就糟糕了?” 丫鬟眼珠子一转说:太子天天都去户部上班,小姐为何不找个机会去见见太子呢?” 刘小姐的眼睛一闪却没有说话。 她倒是想找太子,但是她想到那次太子对自己的冷漠态度,也就没有了底。 她可不像那个无脑的王小姐那么莽撞,她要好好谋划一番,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太子刚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全一就进来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太子眉毛一挑,召糊全一附耳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全一会意地出去了。 全一拉着全五走到了一颗很粗的大树的附近说:”今天午膳时,我们一定要劝住太子,不要让太子饮那么多酒。” 全五一愣说:”太子要饮酒吗?他要去哪里吃饭?” 全一就说:”太子要去国宾馆旁边的天一阁大酒楼。定的是六号房,你可以先过去张罗一下,我晚会儿再过去,我要去办点事儿。” 全一和全五两个人又叽叽咕咕的说着话,这会他们压低了声音。 大树后一抹纤细的身影一晃,她把这一切全听在了耳朵里。 等到全一和全五走了之后,一个大户人家丫鬟打扮的女子转身快速的离去。 丫鬟走到小姐的车旁,掀开车帘对小姐说:”小姐,奴婢听到了一件事情,今天中午,太子要去天一阁酒楼六号房用膳。不如我们也去天一阁。” 这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刘小姐的心腹丫鬟,车里的人自然就是刘婉莹刘小姐。 刘小姐的眼睛一闪有些惆怅地说:”去了有什么用,就是去了也未必能够见到太子,或者是见了太子,他的态度还如原来一样,不还是没用?” 丫环就劝她说:”小姐,那倒不一定,此一时彼一时,也许太子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呢?更何况,小姐您这样美,有几个男子不动心的?是总比不是好,要不真等到三皇子向皇上请旨,那就是后悔也晚了。” 刘小姐听了丫鬟的话,觉得丫鬟说的很有道理。 她咬了一下嘴唇,下定了决心说:”好,我们就去试一试。” 两个人商量完之后,丫鬟上了马车,刘府的马车就向天一阁的方向驶去。 主仆俩没有看到的是,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全五正在对着这边张望。 全五确定了刘小姐的马车是向着天一阁的方向走去之后,他就回了户部,对太子说:”太子,刘府的马车去了天一阁。” 太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对全一说:”去,通知一下鸿卢寺的人,就说今天本殿下在天一阁给三皇子定了酒席。” 三皇子这两天很高兴,他觉得刘小姐就是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 更何况刘小姐的父亲还是一位大将军,有这样的老泰山做助力,他觉得他回到了南诏国之后,在储位的竞争上也多了一份胜算。 太子这几天招待他,应该说是很热情的,大楚酒楼的酒菜还是很好吃的,太子又告诉他,在天一阁给他定了位置,他当然很高兴。 他到了天一阁之后,就看到太子带的手下也刚好到了这里。 寒暄之后,太子和三皇子一起就上了二楼,全一就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就愣住了。 这个房间里正坐着一对主仆。 那位非常美丽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心里正念念不忘的刘小姐。 全一疑惑地说:”刘小姐,您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个包间是我们定下的。” 丫鬟就说:”这是我们小姐定下的房间,你们定下的房间不是在6号吗?” 说完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然后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全一就惊愕地说:”难道是我领错了房间吗?” 他退出去看了一下门牌号,然后他就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哎呀,真的就看错了。这不是我们订的房间,我们订的房间在隔壁。” 他转头抱歉地说:”对不起,刘小姐,是我看错了。我们这就出去,打扰了,小姐。” 全一想退出去,可是三皇子一看到刘小姐眼睛就突然发了绿光。 他兴奋地对后边跟着的太子说:”我去跟刘小姐打个招呼。” 刘小姐当然是故意的把自己的房间就定在了五号包间,隔壁就是六号房间,那是太子定的包间。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确确实实是看到了太子,但是太子的身边却还跟着那位南诏国的三皇子。 刘小姐是真的不想见这位三皇子,可是三皇子却主动地像对老熟人一样要过来跟她搭讪。 三皇子虽然不是大楚人,但是三皇子现在是大楚的客人。 刘小姐是不敢得罪这位三皇子的,她满身期望太子能够给她解解围。 太子却恍然说:”原来三皇子和刘小姐是熟人?” 三皇子兴奋的说:”是啊,本殿下见过刘小姐一面,也算是熟人了。” 刘小姐心里有些气苦,她心里骂道:谁和你是熟人,本小姐巴不得远离你。 可是刘小姐不敢说呀,她无奈地对着两位殿下深施了一礼说:”两位殿下,小女子只是在这里吃个便饭,二位殿下你们还是请便。”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不想和三皇子单独说话。 作为一个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女子,按理来说她的确是不能随随便便和外男说话的。 太子看了刘小姐一眼说:”是我们不小心打扰了刘小姐。三皇子,我们还是先到那边去饮酒。” 三皇子听太子这么一说,就知道太子是不想让他和刘小姐单独说话。 他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他也不太敢反驳这位太子。 他想反正人已经在隔壁了,等一会儿他吃饭的过程当中,他就过来会见一下这位他心心念念的刘小姐。 第二四四九章 太子大婚 推杯换盏间,三皇子就有些许的醉意,他就情不自禁地夸起了刘小姐:”你们这位刘将军的女儿刘小姐,那可真是天姿国色,蕙质兰心呀。” 太子就笑着说:”怎么,三皇子莫非是看上了刘大将军的女儿刘小姐。” 王子就乐呵呵的说:”是啊,本皇子觉得刘小姐很不错,本皇子本想娶康宁公主回去,可是却晚了一步,让那位关小将军抢了先,本殿下总不能空手回去。” 太子就说:”如果三皇子真要是看上刘小姐的话,孤就去找父皇,请求父皇收刘小姐为义女,封她为公主,让她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三皇子做皇妃,三皇子意下如何?” 皇子一听就更高兴了,他说:”本皇子正有此意,只是本皇子还想去隔壁跟那位刘小姐说几句话。” 太子就笑着劝他说:”三皇子,我们大楚的规矩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要主动去找刘小姐说话,未免唐突了佳人,还会惹得佳人不高兴,我看就免了。等你把刘小姐娶回家,你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三皇子一想,觉得太子说的非常有道理,他就痛快的说:”那好,本殿下就不去找刘小姐说话了。” 而那边的刘小姐早就已经起身,离开了酒店。 今天的这场会面是刘小姐没有想到的。 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脱离她的掌控。 而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她的母亲刘夫人,她们刘家都无法阻挡的事情。 现在刘小姐的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干嘛非得要出来碰运气呢? 这回可好,这个运气可是碰大发了。 刘小姐的预感没有错。 第二天就在金銮殿之上,三皇子向大楚皇帝郑重请求,让皇上把刘将军之女刘婉莹小姐嫁给他做王妃。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感到很吃惊。 刘家小姐貌美如花,在京城的世家女当中是佼佼者。 京城之人都是了解的,难道这位南诏国的三皇子也听到了刘小姐的美名,然后今天就主动请求皇上把刘小姐嫁给他吗? 大臣们都以为洞悉到了事情的真相,谁也没有想到是三皇子在无意当中见到了这位刘小姐。 于是三皇子和刘小姐的事情也算是摆到了台面上。 皇上自然是满口应允,并且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圣旨。 皇上当即就封刘小姐为婉怡公主,许嫁婉仪公主为南诏国三皇子妃。 而同一时刻,刘夫人和刘小姐就接到了文皇后的懿旨,宣母女俩进宫。 刘夫人不知道文皇后找自己是什么事情,她只觉得女儿脸色有些苍白,神态不宁。 刘夫人毕竟是浸润了多年官宦之家内宅的生活,她就联想到了南诏皇子想要娶一位王妃回南诏的事情。 不过她还不敢确定,也许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文皇后召见自己和女儿也有可能给自己的两个儿子选侧妃呀? 刘夫人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到了坤宁宫。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让刘夫人失望了。 文皇后既不想为自己的大儿子纳侧妃,也不想为自己的二儿子纳侧妃。 文皇后要给南诏国的三皇子做大媒,要收自己的女儿为义女。 这一喜一忧的事情就发生在了刘小姐刘婉莹的身上。 皇后收她为义女,那她就是大楚的一位公主,这当然是好事。 刘家家族出了一位被封的公主,那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另外一个方面,刘小姐却要以大楚公主的身份嫁入南诏。 以后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刘家人就基本上不能再见到这个女儿了。 这件事情让刘夫人有些接受不了,而刘小姐自己也感到了一丝的绝望。 刘小姐可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公主,她不想离开京城。 可是皇后已经发话了,皇后说出的话那就是懿旨,就如同皇上的圣旨一样,她是不敢反抗的。 她哪里知道那边皇上在金銮殿上已经把她许出去了。 一石击起千层浪,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然后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对于刘小姐被封为婉仪公主,并许婚男赵国三皇子的事情,大家的反应不同。 也有人家羡慕的,毕竟家里出一位公主不容易。 但是更多的人家却是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被选上,被选为公主就意味着要远嫁异国他乡。 前些年的时候南诏国和大楚还是敌对的国家。 现在虽然两个国家和平了,但是谁能保证以后这两个国家就不会打起来? 如果这两个国家真要开战的话,那被嫁入南诏国的刘小姐,也就是婉仪公主,她首当其冲就会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 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 刘夫人和刘小姐的眼睛都哭红了哭肿了,但是这件事情却是不能改变的。 刘夫人经过了解,才知道了女儿和三皇子见面的事情。 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被封为婉仪公主。 要是这样说来,那么这件事情又能怨谁呢? 只能怨自己的女儿不小心遇到了三皇子,被三皇子看上了,那就自认倒霉。 南诏国的三皇子是在大楚过的春节,元宵节过后,三皇子携新婚的王妃婉仪公主回了南诏。 看着女儿远去的轿撵,刘夫人哭晕在了地上。 送走了南诏国的使臣,就开始操办太子的大婚了。 太子的大婚定在了四月二十号,那个时候春闱正好刚刚结束。 这个季节又是刚刚春暖花开的时候,不冷不热,也算是一年当中的好季节。 岳凌珊这一段时间就忙着给女儿准备嫁妆,她什么都想给女儿最好的。 可是她又有一些犯愁,女儿嫁入的是皇宫,不是普通人家,而皇宫里什么都不缺。 岳凌珊记得大嫂提醒她的话,姬清慈说:”东西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要给阿音准备几个贴心的人。这几个人必须要绝对的忠心,而且头脑要灵活,有眼力见儿。” 岳凌珊发愁啊,她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却给阿音送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太子从岳凌霄那里要的,是岳凌霄培养的那些孩子里年龄比较小的那一拨里挑选出来的。 两个女孩全都是十三岁,却是学了一身的武艺。 两个女孩的话并不多,但是那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太子跟岳灵珊说,这两个女孩可以放到阿音的身边,做她贴身的宫女。 岳凌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对阿音还真是想的非常周到,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吗? 第1章 四月末的京城,绿树已成荫,花儿已绽放,鸟儿声声唱,蝴蝶翩翩舞,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今天是太子大婚的日子,百姓们早早的就站在了街道两边,准备观赏着盛大的庆典。 今天杜林很忙,他现在已经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今天街道的一切治安秩序都归他来管辖。 他的人站在京城街道的各个道口,两边事先拉好了警戒带,阻挡着京城的百姓往前涌。 好多人来的很早,都目睹了刚才太子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过去的场景,现在他们就期盼着能看到太子接到太子妃之后的盛大场面。 终于他们听到了由远而近传来的欢快的唢呐声。 街道两边的人精神为之一振,来了,太子和太子妃的队伍就要过来了。 然后,远处就出现了一抹大红的影子,那是太子英武的身姿。 唢呐声越来越近,接新娘的队伍也越来越近了。 百姓的目光就迎着这耀眼的队伍,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又走过了自己的眼前。 太子今天穿着一袭大红蟒袍,身姿挺拔,容颜俊美的如天神下凡一般。 太子的身后跟着六名也穿着红色衣袍的年轻公子,这六名年轻的公子,个个也都是俊美非凡。 就有人认出来了,他们在就开始大声说:”那个,那个是安王。” “我也认出来了,他旁边那个是靖国公府的二公子,那个叫岳承昀的少爷,哎,他现在可是五品的将军呢。” “看那个少年,那个少年不是关大将军家的公子,未来的驸马爷关策关小将军吗,他现在也是五品将军呢。” “哎,你们看那个不是姬大公子吗?” 就有人问了:哪个姬大公子啊?” ”就是那个忠毅大将军和福安公主的长子啊,那个和安国公府的江小姐定亲的姬公子啊,听说他现在可是御前的五品侍卫呢。” 人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一边看,一边不停地点评着。 ”快看,太子妃,太子妃过来了。” 大家放眼望去,先是两列身着红装,提着彩篮的宫女翩跹走来,她们笑容满面,一路撒的花瓣。她们的身后也是两列身着宫妆的宫女。 太子妃的花轿就在这些宫女中间,太子妃乘坐的是围着红绸的八人抬的彩轿。 红色的纱帘被风吹起,人们隐约可以看到里边绰约美妙的纤细身影。 那隐约可见的曼妙身姿,人们就是不用看到太子妃的正脸,都可以想象到这是一个何等绝色的人间仙子。 街道两边的人们都静默了,他们用注目礼注视着太子妃的鸾驾慢慢走过他们身边。 好半天他们才从那喧天的锣鼓,唢呐声里回过味来。 这一天他们看到的景象,也够他们回味很久很久了。 定国公府门前,姬清慈扶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岳凌珊静静地陪伴着。 她望着远处,那已经见不到人影的街道,心里也在默默的祈祷:但愿阿音的生活以后不要那么艰难,但愿慎哥以后能一如既往呗地关心爱护着阿音。 其实今天姬清慈的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慎歌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 在慎哥很小的时候,姬清慈就想象过将来慎哥娶亲的景象。 今天慎哥真的娶亲了,要叩拜的人却不是自己和岳凌霄,而是他的亲生父母,当今的皇上和皇后。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好,只要慎哥以后能过得好,他能顺利的继承大统,那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岳凌珊和姬清慈在定国公府吃完筵席后回到了靖国公府。 然后他们就收到了宫中内侍送过来的消息。 太子明天清晨在皇宫祭祀过后,就要回靖国公府来。 太夫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非常激动,她把儿媳和三个孙媳全都叫到了自己的六福居,嘱咐他们一定要准备好礼物。 为了这个礼物的事情,她还特意的问关氏,需不需要她这个祖母帮衬一把。 三个月前,关氏生了一个儿子,她现在的身材恢复得还不错,就是稍微有点丰满。 关氏笑着对太夫人说:”祖母,您不用操心,我和夫君手里还有些积蓄,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说:”有什么困难就跟你大嫂说。” 关氏又听话的点点头,她和夫君现在过的很顺心,什么都不缺。 大嫂从来不亏待他们,无论她在怀孕期间还是在生完孩子之后,大嫂都对她照顾的非常周到。 虽然她和夫君没有那么多的钱,但是夫君的俸禄和她自己的陪嫁,以及府里发的月钱已经足够他们花销了。 关氏和岳凌凯都是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因而他们的日子也过得简单,他们的心思也很简单,这样的他们过得反而非常幸福。 第二天辰时刚过,太子和太子妃回到了靖国公府。 靖国公和姜夫人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和孙女都站在门等候,就连太夫人今天也出来侯驾了。 毕竟护卫和太监宫女的,人多嘴杂。 现在他们在外人面前是把太子当做储君的,丝毫不能托大。 然后他们看到太子和太子妃过来了,先是一排宫中侍卫开路,然后侍卫们就站立在了两边。 太子和太子妃出宫是大事,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也是少不了的。 太子和太子妃今天坐的是宫中的轿撵。 两人下了车,相携走了过来。 太夫人已经带着一大家子人下跪行了君臣之礼。 太子的眼睛都湿润了,他想对他们说:“快快请起。” 可是他又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些太监宫女和侍卫,他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快走几步,上前亲手扶起太夫人。 那边的太子妃也已经去扶起姜夫人,同时还喊了一声靖国公:“外公,快快起来,您可折煞外甥女了。” 一边说一边又连忙去扶起老靖国公。 这边太子也忙得够呛,还好岳凌霄夫妇是紧挨着的,太子一手娘亲,一手爹爹,把两个人扶了起来。 嘴里却对其他人说:“大家都快快平身,不要多礼。” 太子在扶起岳凌霄和姬清慈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泪目了。 这是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扶养长大的娘亲,这是打破了古代男人的自尊和威严,天天把自己举高高,并且还把自己驮在脖子上骑的爹爹。 自己在他们的身边学会说这人世间的第一个字,在娘亲的怀里学会写第一个字。 还有曾祖母,把自己当做亲曾孙疼的老祖母,头发都已经白了。 自己没有孝顺过他们一天,可是今天他却让他们拜倒在他的膝下。 他本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要回府。 他想来个突然袭击,这样他们起码不用在这大门口侯驾这么久,老祖母也不用亲自来门口给他跪下叩头行礼。 可是没有想到府里却提前就知道了他和太子妃要回府的消息。 究竟是谁把消息传回了府里,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他那位越来越小心眼的父皇啊。 一家人进了府里,太子就让太监和宫女们全都留在了外面。 他带着太子妃进去,开始行起了家礼。 太夫人不同意,可是太子却很固执,无奈,岳凌霄就说:“母亲,我们就随慎哥。” 太子高兴了:“对啊,曾祖母,我还是那个您疼爱的慎哥啊,孙儿没有变的。” 太夫人无奈地笑了:“好,今天就随你高兴。” 果真接下来的程序就是太子带着太子妃给长辈们挨个跪下行礼认亲。 本来靖国公府就是太子妃阿音的外公家,她行起礼来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乐呵呵的。 只是她的叫法改了,随着太子叫了,叫太夫人曾祖母,叫老靖国公姜夫人祖父祖母。 只是到了岳凌霄和姬清慈这里时,太子却说:“阿音,给娘和爹爹请安。” 阿音笑吟吟地说:“爹,娘。” 其时按理来说,慎哥这么大了,本来就应该改改小时候的称呼叫父亲或是母亲。 可是慎哥就是不愿意改,他觉得叫爹和娘更亲近,好像他还在父亲和母亲的身边一样。 长辈们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也都是很贵重的礼物。 当然太子妃回的东西也都是贵重的。 认亲礼之后,太子和太子妃又坐了一会,外面的内侍就开始催促了:应该回宫了。 太子其时是想和太子妃在这里吃饭的,可是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太子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带着太子妃回了宫。 姬清慈看着太子和太子妃走远,心里有些酸楚,说起来还是不舍得啊。 岳凌霄看着她说:“阿慈,以后还能再见到的,我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姬清慈看了岳凌霄一眼,是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也不是见不到的,不必要多愁善感的。 岳凌霄又说:“下面就是要准备顺哥的大婚了,顺哥大婚之后,我们就把家交给顺哥媳妇,然后我带你出去走一走,你不是一直也还惦着阿海吗?我陪你出去找找他可好?” 提到姬清海,姬清慈更是惆怅了,这个小弟弟一去十多年了,却没有来过一封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些年,姬清云和姬清帆打听了很多的地方,却都没有他的下落。 姬清慈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姬清海出了什么事情,以后就再也回不了? 可是那个少年的身影却总在她的眼前晃,她不相信他会出事情。 她看向岳凌霄,孩子们都长大了,慢慢地都会有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家,而以后,能和她一直相知相守的人只有她的丈夫岳凌霄。 想到这里她笑了,她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做到了他对她的承诺,一直就这样和她相守着,以后他们还会相守到白发苍苍,齿摇发落。 这异世,她来得不亏! 她看看天上的太阳,突然就觉得天格外的高远,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第2章 顺哥成亲 朝阳宫里端贵妃端坐在琉璃铜镜前。 平滑的镜面上,清晰的映出了端贵妃端丽绝俗的容颜。 邱嬷嬷把最后一只玉钗插在端贵妃已是满头朱翠的乌发上,上下左右看了看,满意地说:”娘娘,您真美。” 端贵妃一直就盯着镜子里的美人,此时的她正在心里叹气,再美又有何用? 她已经三十岁了,皇上虽然不是一位好色的君王,但后宫仍然不断充实年轻的美女,她现在已经算是后宫里的老人了。 端贵妃生了瑞儿之后,又被封了皇贵妃,她原以为自己的风头很盛,很得皇上的盛宠。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到她的朝阳宫里来过夜的次数反而比原来少了。 你要说皇上喜欢年轻的女子,他一个月倒有半个月是住在坤宁宫文皇后那里的。 那些新选进后宫的年轻女人,他去的次数反而不多。 端贵妃就对邱嬷嬷说:”你去看看,四皇子是不是该来了?” 邱嬷嬷笑着下去了。 一会,邱嬷嬷就领进来了一个粉雕玉镯的小男娃,这个小男娃就是端贵妃生的四皇子。 四皇子今年刚刚三周岁,圆圆的脑袋,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四皇子进来后先是有模有样的对着端贵妃叩头行礼:”潜儿给母妃请安。” 端贵妃一看到儿子就满心的欢喜,她笑着对儿子招招手说:”潜儿过来,坐到母妃这里来。” 四皇子乖顺的走到母妃的面前坐下,他抬起肉嘟嘟的小脸儿看着母妃。 端贵妃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潜儿告诉娘亲,你喜不喜欢你三皇兄?” 四皇子眨着大眼睛说:”喜欢啊,三皇兄也很喜欢潜儿的。” 端贵妃含笑看着儿子:”那现在三皇兄病了,潜儿要不要去看看三皇子兄呢?” 四皇子就看着母妃,小嘴微张:”啊,三皇兄病了吗?那潜儿要去看看三皇兄。” 端贵妃笑着点头说:”那好,一会儿母妃就带你去看看三皇兄。” 四皇子使劲地点点小脑袋。 三皇子被封为了安王之后,就从西五所搬到了凌霄殿。 两天前安王得了伤寒,烧得迷迷糊糊的,这两天刚刚退了烧。 文皇后刚刚从儿子这里离开,端贵妃就带着四皇子到了凌霄殿。 此时安王正坐在床头上看书,他看到安贵妃进来就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安贵妃会亲自来探病。 安王慌忙就想下地行礼,端贵妃连忙上前制止安王:”安王,快快免礼,你身体还虚着,就不要再这么多礼啦。” 但是安王还是坚持在床上对着端贵妃行了礼。 端贵妃无奈的笑笑说:”安王,你总是对本妃这么客气。” 说完她就又低头对四皇子说:”浅儿,还不快来拜见你的皇兄。” 四皇子连忙弯着小腰对着安王行礼:”潜儿见过三皇兄,三皇兄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安王还是很喜欢下面的两个小弟弟的。 安王笑着对四皇子说:四皇弟来了,三皇兄已经好多了。” 四皇子就贴近他的身边,伸出小手去摸自家皇兄的脑门儿。 他记得他有病时,父皇和母妃都是这样去摸他的脑门儿的。 四皇子那小大人似的举动,把安王逗乐了,他故意往前伸着脑门说:”你摸摸,是不是不烫了?” 四皇子说:”嗯,是不烫了,温乎。” 端贵妃和孙嬷嬷也都笑了,四皇子人太小,但是温和和烫他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端贵妃笑着说:”这怎么好好的还得了伤寒呢?” 安王也笑着说:”大概是前两天不小心淋了雨着凉了。” 四皇子则是用他那双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安往王床上摆着的书。 那书是端贵妃进来时,安王手里正在看的那本书。 四皇子把它拿过来翻开,却看到里边是一幅一幅的画,下面还写着字。 原来安王看的是一个小画本。 四皇子好奇的翻着小画本,那些画下边的字迹他不认识。 但是他看着里面的小人面上各种不同的神态,觉得很有意思。 四皇子奇怪的说:”皇兄,这个小话画本上的人很好玩哦。” 安王就笑着说:”是很好玩,四皇弟很喜欢吗? 四皇子就点点小脑袋说:”嗯,很喜欢。” 端贵妃也拿过小画册看了看,然后她笑着对儿子说:”这些小画书你三皇兄也会画的,而且你三皇兄画的要比这好看。” 四皇子一听就睁大了眼睛说:”那三皇兄教潜儿画好不好?” 四皇子刚三岁还没有开蒙,宫里的皇子到了六岁的时候才开始正式上学。 安王笑了,四皇子有时候确确实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他看着四皇子那萌萌哒哒的眼睛,不忍拒绝。 于是安王说:”好啊,等三皇兄身体好了后,有时间你就来三皇兄这里,三皇兄可以教你画画。” 四皇子就点点小脑袋说:”好啊好啊,谢谢三皇兄了。” 端贵妃就无奈地笑笑说:”那就麻烦安王了。” 安王笑着回答:”贵妃娘娘不要客气,我是做兄长的,教弟弟是应该的。” 安王的性格温和稳重,端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一直就对安王非常了解。 四皇子能够跟着安王学画画也是不错的一个选择。 果然,从那儿之后,四皇子就时不时地来到安王的凌霄殿里学画画。 安王教的认真,四皇子学的也认真。 时间长了,安王和四皇子之间的感情也就越来越深。 文皇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心里,端贵妃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不知道端贵妃这样接近安王为的是什么? 端贵妃要为儿子的将来着想,她要讨好的也是太子。 因为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君王,但是端贵妃却越过太子去接近安王。 文皇后可不相信,端贵妃只是单纯的为了给儿子找一个会画画的老师。 皇上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在他的眼里,这是安王和四皇子兄弟之间的感情。 他一个做父亲的,当然愿意看到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兄友弟恭这样的大好局面。 而太子对这一切也恍若未见,他依然在忙忙碌碌的宫里宫外的忙着。 宫里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个太子妃。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正常的运转。 太子的大婚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京城的百姓们仍然还在津津乐道的说着那次结婚的盛典。 第3章 婆媳 太子大婚这波热度,直到过了春节过了元宵,才被另外一场皇家嫁女的盛大场面代替。 三月初三,康宁公主和关策小将军大婚。 皇上足足陪嫁了康宁公主一百八十抬嫁妆。 而且每一抬嫁妆都几乎是连香箱笼都盖不上。 康宁公主出嫁,真是名副其实的十里红妆。 不仅如此,康宁公主出嫁时,太子和安王自然是在送嫁的队伍中。 但是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妃也加入了送嫁的队伍给这位小姑送嫁。 因而,公主出嫁也让京城的人们津津乐道了好久。 下面就是谨哥的婚礼,勇哥的婚礼,还有京城的一些其他世家公子小姐的婚礼。 无论是哪位新娘,嫁妆都堪称十里红妆,虽然比不上康宁公主,但绝对也算是京城少有的景观了。 顺哥则是在十八周岁这年结的婚。 姬清慈生活的那个时代,男孩和女孩到了十八周岁才算是成年人。 古代的人结婚太早,姬清慈觉得对身体不好。 年轻人还是贪长身体的时候,却要担负起生儿育女的重大责任,这不是摧残身体又是什么呢? 因而姬清慈给自家儿子限定的结婚时间,必须是过了十八周岁。 慎哥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皇太子,姬清慈没有办法。 可是顺哥远哥和意姐他们不长到十八周岁,姬清慈是绝不会让他们成亲的。 姬清慈给顺哥准备的聘礼和泽哥当年下聘的东西几乎是一样多。 不同的只是里面的东西略有改变,但大体是一样的。 虽然说当初给泽哥下聘时,是姜夫人一手操办的。 现在则是姬清慈自己给儿子操办,更有主动权。 但是姬清慈也不想让姜夫人心里不痛快。 另外当年泽哥的聘礼也的确很厚重,如今顺哥也照这样的标准来就挺好。 费玉如出嫁时,她的嫁妆也不少,但让别人看掉下巴的是她的嫁妆里有两缸鱼。 这两个缸都不算小,有一个缸里养的是红红的锦鲤,另外一个缸里养的则是好多条好看的金鱼。 看热闹的人都感到惊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出嫁陪送鱼的。 其实当初费夫人是不想把鱼放到嫁妆里的。 费夫人和女儿商量说,等女儿嫁过去之后再回来拿鱼。 可是费玉如却笑眯眯的对费夫人说:”送鱼好啊,娘,你想想啊,鲤鱼跳龙门,年年有鱼,这寓意多好啊。” 费大人和费夫人一听女儿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啊。 更何况女儿那一缸锦鲤还是亲家母靖国公夫人送来的。 想当初只因为女儿说过要养锦鲤,还要品尝一下锦鲤的滋味。 人家靖国公夫人就送来了不少锦鲤,这也算是对女儿的看重了。 要问费玉茹最后到底吃没吃锦鲤,尝一尝锦鲤的美味? 她当然吃了,不过她吃的是她自己买来的锦鲤,那锦鲤还没有长大,就让她给炖吃了。 而未来婆婆送来的这些鱼,费玉如一条都没动。 从那之后,她也再没有吃过锦鲤。 这以后,她反而开始精心喂养起姬清慈送给他的那些锦鲤。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费小姐喜欢上了养鱼,养好看的鱼,因此也就有了另一缸漂亮的金鱼。 魏玉茹坐在花轿里,她能听得到街道两边的百姓的纷纷议论。 她眯着嘴偷乐,为什么偷笑啊? 因为她想起了她那位小相公岳承昀看到这两缸鱼时的呆样。 对自己这未来的小相公,费玉茹别提多满意了。 人长得俊美不说,还文武全才,家世又好。 不仅小姐公好,未来婆婆也好。 想到婆婆姬清慈,费玉如就又想起了那两缸鱼。 于是她傻傻地想,是不是看到婆婆就能想到那鱼,而看到鱼就能想到婆婆呢? 这傻姑娘就这样一边想,一边乐,然后不知不觉间就被抬到了靖国公府门前。 又在不知不觉间,被新郎官射了花轿。 然后当他的小新郎官把手伸给她,把她拉出花轿时,她又偷偷的红了脸,然后又是抿唇一笑。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脸,自然也就看不到她那丰富的表情,呆呆傻傻的模样。 再接下来,费玉如就成了一个被人牵着走,牵着做动作的木偶。 费玉如被一双有力的手牵着坐在喜床上,大堂里的喧嚣已经离她远去。 顺哥看着坐在喜床上盖着红盖头的女孩,他拿起秤杆轻轻地挑开。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如小鹿般湿漉漉的漂亮的眼睛。 这一双眼睛在岳承昀以后的几十年岁月里就一直陪伴着他,因他的喜而喜,也因他的忧而忧。 第二天清晨,费玉如醒来时,她睁开眼睛就撞入了一双漆黑深邃如泉水般清澈的杏眼里。 她吓的如小鹿般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然后她的目光就不知道往哪儿放了,那张小脸也刷地一下子红透了。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一声闷笑,费玉如想起昨天晚上洞房时的羞人画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顺哥看着自己的新娘,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 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看上去不是个特别文静的女孩,有些活泼,但同时她又特别害羞。 这样的两个性格就这样矛盾而又和谐的统一在了她的身上,让他的小新娘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顺哥就把她捞过来,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说:”行了,我的新娘子,一会儿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 费玉如一听嗖的一下就从他的怀里抬起小脑袋,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谁是丑媳妇?谁丑?你才丑。” 顺哥看着她那炸了毛的小模样又乐了,他就说嘛,这个小新娘很有意思。 顺哥逗了自己的新娘一会儿,想到一会李妈妈有可能来新房里收元帕,这才和费玉如起来,把衣服穿上。 他们刚收拾好,李妈妈就带着一个匣子过来了,她笑眯眯的把元帕放到匣子里头,又笑眯眯的的离开了。 费玉如早晨被自己的小相公顺哥调戏了一番之后,现在好多了。 想想自己已经嫁人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害羞什么呢? 夫妻两个收拾好之后,又吃了些早饭,这才向着认亲的大厅走去。 费玉如的小丫鬟在后面抱着东西紧跟着,她个子属于小巧型,腿短,两条小腿紧着倒腾才勉强跟上。 费玉如虽然个子高挑,腿长些,但顺哥走的也确实快。 刚开始她还能跟上,后来又点累,心里不由就埋怨上了小相公。 第4章 相遇 顺哥已经早就看到了主仆两个人有点跟不上他的步子。 不过他是故意的,他就想看看这位小新娘会怎么办? 到现在他也没听到费玉如喊他一声相公,他想听听她那小嘴里喊出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韵味。 终于费玉茹有点顶不住了,他在后天弱弱的喊了一声:”夫君,你,你等等妾身。” 那声音娇娇软软的,又带着一股羞涩,很好听。 顺哥终于满意了,他停下脚步,等着自家的小新娘带着丫鬟跟上来。 然后他伸出手牵住小新娘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费玉如刚开始有点不太适应,她看看周围,有些下人看到他们俩牵着手都抿着嘴乐,但是没有人过来打扰,全都自觉地走开了。 例如就像把手抽出来,可是夫君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 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出来,也就任由自家相公握着了。 小夫妻俩走到大厅门口时,费玉如又挣了一下自己的小手。 顺哥低头看着小妻子,有些红红的小脸儿,嘴角浮起笑意。 行了,他不难为她了,于是顺哥松开了手。 今天大厅里的人不少,岳二老爷夫妻和岳凌仑夫妻到了,就连岳凌珊夫妻也来了。 今天大厅里的人不少,岳二老爷夫妻和岳凌仑夫妻到了,就连岳凌珊夫妻也来了。 老人家的脸上漾开了一朵皱纹花。 小两口从太夫人开始挨个行礼敬茶,长辈们给的礼物也都很贵重。 费玉如收着礼物,小脸上红晕更浓了。 顺哥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姑娘收礼物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在发光。 他突然明白了,这位小妻子脸上的红晕根本就不是害羞,而是收礼物太兴奋了。 这财迷的小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和他相处时的羞涩。? 这就是他那位新娶的小夫人吗?难道岳丈一家在钱上亏待过她吗? 费玉如给弟弟妹妹和晚辈们的礼物更是让顺哥感到哭笑不得。 费玉如拿出的礼物全都是真金的。 她倒是挺大方的,只是这些金子怎么全都熔成了各种鱼的样子。 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喜欢养鱼吗? 姬清慈看着嘴角不停在抽搐的丈夫浮现出浓浓的i笑意。 想当初她选费玉如做儿媳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姑娘性格活泼,心思单纯。 现在看来,这姑娘还真是无处不把自己的爱好表现出来。 意姐好奇地看着这条式各样的小金鱼,小嘴咧着,哇,全是鱼啊,看样这位嫂嫂还真是非常喜欢鱼呢。 不过她自己也养鱼的,前两年,娘亲从宫里捞回来的红鲫鱼,也给她买了专门养鱼的鱼缸,只不过没有大嫂的鱼多。 不过她家后面的鱼塘里也有红鲫鱼的,只不过因为量不太多,有时也不轻易能看到就是了。 不过意姐并不像费玉如这么喜欢养鱼,她也就是一时的兴趣,要说她在养鱼,不如说是荔枝在为她养鱼。 所以同一个时间时开始养的鱼,费玉如的就又增加了其它金鱼的品种,而意姐这里却是一如既往地还是当初那几条鱼而已。 不过自从她看到嫂嫂把鱼养的那样好,里面还有一些水草和鹅卵石,那琉璃的鱼缸里不时游动的鱼,真是好看极了,她又觉得自己的鱼实在有些太可怜了。 哎,要不,就把自己那几条鱼也送给嫂嫂。 于是几天后,费玉如的鱼缸里又多了几条瘦兮兮的红鲫鱼。 而意姐也以看看自己的鱼为借口,时不时地就到二嫂这里来玩,一大一小两位小养女,竟然玩的非常投脾气。 顺哥结婚之后,姬清慈就觉得自己了了一件很大的心事。 夫妻两个正在商量着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转一转。 现在她的手下有两个得力的助手,那就是采环和采笑。 自从她接管中馈之后,这两人就开始做了她身边的大管事妈妈,就是她走了,她们也绝对会非常忠心地帮助费玉如管好这家里的中馈。 更何况家里还有姜夫人和太夫人在,她也不担心什么。 太夫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曾经听岳凌霄说过,他们这次出去,也是为了寻找一个姬清海。 可是姜夫人却皱了眉头,他们出去可以,可是姬清慈就这样轻易地把这么大的一个府邸的中馈交给了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媳妇,这也太轻率了。 要让姜夫人说,姬清慈完全可以把中馈暂时交给闻氏来管理,再说,还有泽哥的媳妇呢? 那费玉如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哪里能够担负起管理的重任呢? 太夫人却不以为然地说:“自从那孩子嫁进来,阿慈就带着她做事情了,别看那孩子看着性子单纯,可是做事情也是有板有眼的,要不当初怎么会成为太子妃的备选之人呢?我们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我看那孩子就错不了的。” 姜夫人这才又想起来了,对啊,自己这孙媳妇当初还是皇后娘娘眼里的太子妃人选呢,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呢? 于是姜夫人也不吱声了,既然这样,那就由姬清慈安排,实在不行。自己就帮她一把。 哎,要说这姜夫人,心里还真是没点数,想当初自己都把府里的账管理成那样了,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多么的欠缺。 全家都商量好了之后,岳凌霄就进了宫,他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国公爷,但他出去还是需要让国君批准的。 到了御书房之后,皇上正在批奏折,看到他之后有些牙痒痒。 这位年轻的国公爷这两年就当甩手掌柜,他不想担任朝中的任何官职,一直就以养病为由赋闲在家里。 他又看了看自己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就感慨自己为什么天天就忙的像一条牛。 他又看看岳凌霄,他都很清晰地感觉到岳凌霄现在的脸色非常好,脸上也比原来有了不少肉,一看就是生活非常舒心的样子。 可是自己呢,这半年来就已经开始失眠,吃了多少药了,也不见大好,自己都好像觉得自己又瘦了。 等到岳凌霄一开口,皇上就更牙痒痒了。 他不帮他分担国事,却还要出去游历,这日子过的也太悠闲了,他怎么看着他眼睛就发青呢。 他咳嗽了一下,沉着脸说:“你不是身体不大好吗,在京城里养着就是了,怎么还能经得起路途颠簸?” 第5章 心结 岳凌霄说:“谢皇上关心,不过大夫说了,出去走走对我的身体恢复是有好处的。” 皇上暗搓搓地咬牙,这是哪个王八蛋大夫说的? 皇上的心里有些不平,可是他表面上还是关心地说:“那就走,顺便帮联体察一下民情,每一个月给朕写一个奏折,说一下民间的情况,你就当是一边游玩,一边帮朕办些事,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如何,地方随你去,你爱去哪里都行。” 岳凌霄心里憋气,皇上这是又要给他上套,就是出去玩,也不让他玩的一身轻松啊,可是他也不能拒绝啊。 于是他说:“那臣就领旨,谢皇上的信任。” 皇上这回再看岳凌霄时,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傍晚的扬州小秦淮上,灯光闪烁,笙箫悠扬,还不时地有悠扬的女子婉转的歌声从画舫中飘过。 一艘不算大的画舫之上,一位年轻的公子手执洞箫于唇边,一曲伤感的乐曲就流淌在夜晚的月色里。 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女子,她正抚着古琴合着他的节拍。 一曲罢了,男子放下洞箫,目光望向热闹的河面,眼睛里露出了点点的轻愁。 女子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轻叹了一声:“阿海哥,您如果想家,就回去看看吗,何至于让自己如此郁郁寡欢的。” 阿海没有回答,女子又叹了一口气,纤纤素手执壶倒了一杯放到自己的对面。 她又轻声说:“阿海哥,喝杯茶。” 阿海转过身来坐在她的对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他抬头看向女子转了话题:“阿秀,你爹的病怎么样了?” 阿秀看他转了话题,就知道他不愿意谈论自己,于是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除了还有些咳嗽,其他的都好了许多,多谢阿海哥了。” 阿海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把目光又投向那热闹的河面。 阿秀的目光落在男人俊秀的面容上,五年前,这个男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帮助自己。 阿秀很想嫁给他,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有承诺过她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呆了五年。 阿秀在认识他之前,父亲是一个落弟的秀才,在一家私塾里教书,生活虽然不富裕,却是可以维持生活的。 但是父亲得了一场大病,让阿秀突然觉得生活跌入了深渊,为了给父亲治病,阿秀不得已做起了画舫上的生意,那年阿秀十四岁。 也巧了,阿秀接的第一位客人就是阿海。 年轻人俊逸出尘,只是不太爱说话,坐在阿秀的对面,只是听着她弹琴。然后他放下了银子走了。 第二天,他又来了,到了第三天,他又来了。 每次他都是这样,静静地来,静静地放下银子,然后他又静静地走了。 就这样,他接连来了半个月之后,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把洞箫,然后他开始和着她的音乐吹箫。 他说:“你不要再接别人,我包下你。” 她点头,心里高兴。然后他这一包就是五年。 渐渐地她从他喝醉酒的只言片语里,她开始慢慢地了解他。 原来他叫姬清海,他是京城人,他离家已经十多年了。 他总是说,他没有家。 但是她又觉得他有时候说话很是矛盾,因为他喝多了酒,有时就会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很像我大姐,大大的,就像是那清泉一样澄澈。” 阿秀说:“那你是不是想你的姐姐了,要是真想,你就回家去看看她。” 阿海摇摇头,却并不再说话。 阿秀很想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想要多多地了解他,可是他却总是封闭着自己,只是在喝醉酒里才会露出一点他的庐山真面目来。 可他又是一个很自律,又很敏感的人,他喝醉酒的时候很少,他更多的时候就是吹洞箫和静默。 阿秀的父亲一病就是好多年,阿海是她的金主。 她知道他在扬州很有名的一家私塾教书,钱也并不算太多。 有时她就想,他是不是还有额外的挣钱来路,要不他哪里来的那些钱? 可是她从来就摸不透他。 他总是晚上来,她也是,白天在家里看着父亲,晚上就来这里和他会面。 然后到了三更过后,他就送他回家,五年来,他们一直就是这样的模式。 但是她能品得出,他不是不想家,可他却不想回家。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她却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他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去触碰到他的那个秘密。 阿秀想了想低下头说:“阿海哥,我爹说,我都十九了,应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阿海一呆,看着她那变红的秀丽小脸说:“是吗,你那么大了吗?” 阿秀有些气苦,可是她对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她只好点点头,眼睛里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阿海低下头,神色上又露出了一丝落寞:“好,我帮你准备嫁妆。” 阿秀惊愕地抬头:“阿海哥,难道你就不问问,阿爹想要让我嫁的人是谁吗?” 阿海看她:“你要嫁的人是谁?” 阿秀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有些赌气地说:“不用你管。”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吗?还是他故意装糊涂? 这时候,一艘比较大的画舫从他们的身边驶过。 画舫里传出了一个女孩欢快的声音:“娘,这里真好看,那么多的船灯。” 然后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是啊,晚上这里的画舫是很多的。” 风儿送过来这温柔的声音,让姬清海的心里就是一颤,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岳凌霄和姬清慈是六月初到了第一个目的地扬州的。 他们之所以把目标定在扬州,是因为听说扬州有很多的文人隐士。 沿海一带既然没有姬清海的影子,西北和北方一带也找不到他,那么他会不会在江南呢? 扬州不只是诗书礼仪之家、钟鸣鼎食之户众多。这里还是商贾云集、文人荟萃,诗画琴书雅集频繁的一个地方。许多文人雅士愿意到扬州这个地方来。 他们就想去那里碰碰运气,当然那里也是一个游玩的好地方。 姬清慈在前世也是没有来过江南的,所以她是非常向往这里的景致的。 作为曾经在国子监读书时成绩就特别优秀的姬清海,这样一个地方对他有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呢? 第6章 寻找 两船交错的刹那间,姬清海看清了长姐那张美丽的脸。 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迅速的回过头来。 而此时的姬清慈却并没有看到身边划过的画舫上,背对着他们而坐的青年男子,就是他们心心念念要寻找的姬清海。 姬清慈正和意姐远哥欣赏着满河里灯光闪闪的画舫。 一直在关注着姬清海的阿秀,却细心地把姬清海的神态和举止尽收眼底。 她看了一下从他们身边驶过的画坊,那上面坐着一位美丽的妇人。 月光温柔的照在她的脸上,如同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阿秀的目光又转到了姬清海的脸上,她看着姬清海那低垂的头若有所思。 画舫远去之后,阿秀就轻轻地问:”阿海哥,你认识刚才那位美丽的夫人。” 阿秀虽然在问话,可她用的是肯定句。 姬清慈海又回过去来看了看那已经远去的画舫,摇摇头说:”不认识。” 阿秀盯着姬青海那有些闪烁的眼睛,却不再问下去。 阿秀的脑海里又回顾了一下画坊上那位美丽妇人的相貌。 有灯光的照射,阿秀还是看得很清晰的,那是一张让人难忘的美丽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璀璨如星光。 阿秀听出了那个美妇和女孩的口音是京城的口音。 阿海哥就是京城来的,阿秀确信姬清海是认识那美妇的。 阿秀想,阿海那么快地回头,是怕被那位妇人认出来吗? 她仔细回想阿海刚才的表情,那表情瞬间表现出的惊愕和激动,阿秀是不会看错的。 姬清海的脸上是有激动的。 如果是一般的熟人,他的脸上不会出现激动的表情,这位妇人一定是和阿海哥有着某种特殊关系的人。 阿秀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阿海哥,那个人不会是你心中的长姐?” 阿海摇摇头否认:”不是,我真不认识她,走,我送你回家。” 阿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好,我们回家。” 虽然他们今天才刚刚到这里不久,但是显然阿海哥的兴趣不高,既然如此,那就回去。 姬清慈海陪着阿秀走到一座半旧的宅院前。 阿秀刚把手搭到门环上准备开门,宅院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儒雅俊秀的年轻人。 此人大概有二十三四岁的年龄,中等的身材,有些微胖。 姬清海皱了一下眉头,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子。 男子转向阿秀,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对阿秀说:”阿秀,这就是姬公子?” 阿秀点头说:是,他就是阿海哥。” 她又转头对姬清海谁说:”阿海哥,这是我表哥李磊,今天刚从衡阳过来的。” 姬青海就对李磊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却对阿秀说:”那我走了。” 李磊的眼睛闪了一下就笑着说:”姬公子,多谢这几年来你对阿秀的照顾,我和阿秀要定亲了,以后还要请你来喝杯喜酒。” 姬清海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阿秀,却见阿秀低下了头,没有看他。 姬清海淡淡的转过头说:”恭喜你们啦。” 说着他就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阿秀猛一抬头,眼睛里有了泪花。 他,他就这样走了吗? 阿秀想喊住他,对他说:不是表哥说的那样的,她还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只要阿海哥说一句他娶她,她是不会和表哥定亲的。 阿秀的喉咙里就像塞住了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就呆呆地看着阿海哥那落寞的背影越走越远。 好一会儿她转过头来对着李磊生气地说:”表哥,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对阿海哥那样说话,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李磊的脸上仍然挂着笑,他丝毫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他说:”表妹,长痛不如短痛,再说了我们原来就有婚约的。” 阿秀就冷冷的说:”是,我们原来是有婚约,可是表哥你不是悔婚了吗?你不是娶了那有钱的小姐吗?你都已经娶过亲了,我们的婚约就算是解除了。” 李磊被噎了一下,他有些尴尬,他和阿秀是小时候订的娃娃亲。 他的母亲是阿秀的亲姑姑,他的父亲是个商人。 后来他被衡阳县县令的女儿看中,那位小姐哭着闹着要嫁给他。 经商的哪有几个不和官府勾结的,他的父亲为了家族的利益,于是就让他娶了那位县令的女儿。 可是一年前他的夫人难产,生产时一尸两命。 他就成了鳏夫,于是他的母亲就又想起了阿秀这位表妹。 这次他来就想重新续回原来的姻缘。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无论他的舅舅还是这位表妹,对他都不甚热络。 李磊知道这位表妹有一位相好的,只是这位相好这么多年也没有娶她。 他今天故意说了那样的话,目的就是要让姬青海以后不要再缠着表妹了。 来之前他打听过,这位姬公子不是扬州人。 他是五年前一个人来的扬州,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过硬的家世背景。 李磊自信以自己的家世,自己的富有以及自己俊美的外表,他一定能够俘获表妹的心。 他看看表妹那不悦的表情,心里想表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就连她那生气的小表情,他都觉得非常漂亮可爱。 月色凉凉,姬青海一个人走在寂寞的长街上。 他的脑海里回想着李磊的话,阿秀要和他定亲了。 他自嘲的笑笑,是啊,阿秀已经十九了,再蹉跎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也好,阿秀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那自己也就不用再牵挂她了。 姬清海不是不喜欢阿秀,但是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浮萍,是一个漂泊不定的人。 他不打算回京城去,这倒并不是说他还恨姬青云这个大哥,其实他早已经不恨了。 他亲娘害死了他大哥的亲娘,害的大姐被关了十多年,又害的大哥流落在外面,差点儿死去。 他的亲生母亲的确是最大恶极的。 如果他是大哥姬清云,他也会那样做。 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其实一直知道他的大哥和三哥都在寻找他,他曾经和三哥擦肩而过。 他也知道他的父亲并没有再娶新夫人。 府里的一切由他的三嫂,也就是姬清帆的夫人在打理。 他确实是去了福建,当他听说他的大姐和大姐夫一家去了泉州,并且他的大姐也在到处打听他的消息时,他就离开了福建。 后来他辗转了一些地方,就到了扬州。 他喜欢扬州这个地方,在这里,他认识了阿秀。 他知道阿秀是一个好姑娘。 阿秀的母亲过世早,她的父亲原来是一个私塾的先生,妇女俩相依为命。 阿秀的父亲生病之后,那份私塾的工作自然也就丢了,阿秀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 为了给他的父亲看病,阿秀租了画坊到画坊上去给人卖唱。 阿秀是一个非常灵秀的姑娘。他她的父亲虽然是一个落第的秀才,但是学识却很渊博。 阿秀从小就在父亲的教导和熏陶之下,琴棋书画样样来得。 大概阿秀的命比较好,或者是他姬清海和阿秀非常有缘分,阿秀第一次到船上弹曲招客时就接到了他。 想到他和阿秀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又想到阿秀即将成为他人的媳妇儿。 姬青海的心里隐隐在作痛,但是他却不后悔,因为他不能给阿秀任何的幸福。 既然不能给予,那就只好放弃。 姬青海的思绪又回到了今天他在船上看到的那张熟悉而美丽的脸上。 他不会认错,那就是他的长姐姬清慈。 对于这个大姐姬青海是一直尊敬的。 虽然说在他的母亲死的那一段时间,他也在迁怒姬清慈。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里这位大姐的分量还是挺重的。 既然大姐来了,他又看到了那一对龙凤胎,那么他的那位姐夫应该也来了? 只是姬清海不知道他们一家是纯粹的来游玩?还是大姐夫另有公干? 就这样他一路想着,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姬青海的居所实际上就是一个店铺。 姬青海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家里给了他不少的钱。 他的身上是带着许多银票的,当然后来他也花了很多。 姬青海的书读得好,他的字画也很好。 他在街上给别人写过状书,也给别人写过家信,还给别人抄过东西。 后来他又把身上玉佩饰品之类的也当了,再加上他身上还有没花完的银票,他就买下了这家店铺,经营笔墨纸砚了。 他在这个店铺的后边花钱接了一个小间,自己就在那一个小间里住,这样就省了他租房子的钱。 他在扬州的朝阳学院教书,每天在那里教授两节课之后,他就回来经营他的铺子。 这个铺面不止经营笔墨纸砚,他还开辟了一块自己帮别人抄抄写写的角落。 他雇了一个小伙计,他仍然帮人写状书,写家信,抄书,还帮着装裱书画。 所以他每个月的进项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够维持得了阿秀的父亲那不菲的医药费呢? 不过,以后阿秀的父亲就不用他了。 一方面因为阿秀的父亲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另外一方面就是阿秀有了她表哥。 那以后他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他也可以偷偷懒了。 从明天开始他不会去见阿秀了,他还是继续过他一个人的生活。 至于长姐一家到扬州来,他相信,他们也不会呆多久的。 更何况长姐也不知道他就在扬州,他们来扬州估计也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 他又想起他看到的那一对龙凤胎,那对龙凤胎长得真好,虽然他只是匆匆的一瞥。 这几年来他和阿秀在一起,似乎他的寂寞少了很多。 但是今天晚上,他看着窗天上那闪烁的星辰,以及躲进云层的月儿。 那股浓浓的孤独的感觉,又浓浓的袭上了心头。 第7章 见面(一) 扬州的转运史是岳凌霄的老部下。 岳凌霄到扬州来,他本来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 却没有想到他在领全家游瘦西湖时,碰到了这位昔日的部下转运使黄大人。 而当时黄大人也正和一帮官员在游湖,恰巧扬州的知府马大人就在这一群人当中。 于是本来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岳凌霄就被摆在了明面上。 结果这几天时常就会有人来请岳凌霄去吃饭。 远哥和意姐也不能天天跟着出来玩,他们不能耽误读书。 这次出来,夫妻俩还是把宋先生带在了身边,目的当然是为了远哥和意姐的功课。 所以这两天,基本上都是姬清慈一个人带着书月和书意出来,反正这两个丫环有功夫。 只不过为了方便办事,主仆三人全都穿了男装,脸上画粗了眉毛,还把白晰的肤色涂黄了一些。 但即使这样,姬清慈仍然是一个俊俏小郎君的模样,书月和书意就是两个俊俏的小厮。 姬清慈知道扬州的文人气息很浓厚,在大街上就总是会看到摇着折扇的书生从她们的身边走过。 姬清慈就想姬清海是一个读书人,那么他如果在扬州,那他就有可能经常会光顾一些书坊或是卖笔墨纸砚的店铺。 但是她又一想,她不应该把范围缩的那么小,她应该把范围扩大。 哎,还是仔细地梳理。 姬清慈这次出来,她带来了一幅画像,是岳凌凯画的姬清海的画像。 说起来惭愧,他们姬家兄妹几个,画画最好的就是姬清婉。 大哥姬清云虽然小时聪颖,有神童之称,但最后却是中断了学业。 再后来他们家读书读的最好的就当属姬清海了。 因而这次给姬清海画像,姬清慈就找了自己的小叔子岳凌凯。 岳凌凯是姬清海的同窗,他很容易地就画出了姬清海。 姬清慈的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又穿着男装,俨然就是一个贵族公子哥的打扮。 书月和书意就拿着那幅画像在街上问着行人或是摆摊的人,或是进店铺去询问。 就这样主仆三个人走访了大半天,还真有了效果。 书月拿着画像问一位卖包子的大爷问:“请问这位大爷,您是否见过个人?” 大爷看了一下好像有些眼熟,然后他就说:“这个人有些面熟,你让我想想啊。” 书月就提醒说:“这张画像是他十年前的画像了,现在面貌上应该是有些变化的。” 大爷一敲脑袋说:“我就说吗,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他和这个画像上的小公子是不是一个人。他早晨经常会来这里买包子,不过这有好几天没有来过了。” 书月一听说高兴了:“大爷,谢谢您啊。” 她走回到姬清慈的身边说:“夫人,那个大爷虽然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少爷,但是毕竟我们是有了一些消息不是?” 姬清慈也很高兴,是啊,毕竟是有消息了。 不过他们还要继续问,如果能多打听到一些信息岂不是更好? 于是她们又继续问下去,当他们在问到一个正在那里经过的年轻人时,年轻人仔细地看着画像说:“这个人是有些面熟,我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从旁边走过的一位年轻公子正好就看到了她们手里摊开的画像。 他凑过来说:“这位公子是不是京城口音?” 书月高兴地看向他:“是的,是的,这位公子,您认识他?” 这位年轻人正是阿秀的表哥李磊。 李磊前两天刚刚见过姬清海,对于这个情敌他当然要比别人印象要深刻的多。 他甚至还从舅舅那里打听到了他是一个教书先生,只是他不知道姬清海自己还有一个铺子。 别说他不知道,就是阿秀父女也不知道。 李磊在舅舅家里已经住了三天了,他满以为婚事会很顺利,可是却没有想到他说动了舅舅,却在阿秀那里连连碰壁。 阿秀这三天晚上还是出去找姬清海,但是姬清海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磊每次看到阿秀回来时失望的表情,他的心里就暗爽。 只不过阿秀仍然是不理他,而且这两天白天,阿秀也天天出来。 他想她应该是去找那个姬清海的,于是他今天也就跟了出来,可是不一会阿秀就甩掉了他。 现在他看到这个画像上的人,虽然画像上的人很年轻,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阿秀的小情人姬清海。 现在既然有人来找那个小子,说不上这就是一件好事情呢。 于是他看着书月说:“这人叫阿海,在一家私塾里教书。” 姬清慈本来是在旁边站着的,她一听这人说的话这么靠谱,还知道叫阿海。 她马上就上来说:“这位公子,您可是知道他在哪个私塾教书。” 李磊一看到姬清慈,就在心里惊艳了一回,这位公子长得真好,尤其是那双眼睛。 李磊说:“在下倒是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私塾里教书,不过他以前时常到画舫去的,只是这好几天他都没有去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主仆三人,他是个商人,一眼就看出了姬清慈穿着的衣服价格不菲,而且他隐约觉得这主仆说话的声音不像个男人,声线太细。 于是李磊就又看向对方的耳朵,他恍然明白了,原来都是姑娘家。 只是李磊不知道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是故意涂黄了自己的脸,还是天生就是这样的肤色? 如果这位姑娘天生就是这位的肤色,真是有些可惜了,这姑娘的五官真是很精致的。 这么一个京城的小姐出来找那位阿海,哎,这可真是好事。 既然这样,那他就可以帮一下她们。 于是他就说:“我表妹和这位阿海很熟,你们不妨去问问她。” 于是当阿秀没有找到阿海,失落地回到家里时,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正在自己的家里等着她。 她有些诧异,她不认识什么年轻的公子啊,怎么还有人来找她? 她疑惑地问道:“公子,您是在等我吗?” 姬清慈笑着点头:“你是阿秀姑娘?” 她刚才已经拜见过了阿秀的父亲,从他那里大体知道了一些情况。 阿秀点头,心里有些紧张:“公子找我有事?” 她怎么就觉得这位公子好像面熟呢,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位公子。 姬清慈说:“姑娘你别紧张,我想找你问一问阿海的事情,我是阿海的长姐。” 阿秀恍然,原来这是阿海哥的长姐在女扮男装。 难道她看着面熟,她那天在船上看到的那位美女就应该是这位长姐无疑了。 阿秀笑了:“原来是阿海哥的长姐,那我也叫您姬姐姐好吗?” 姬清慈对这个姑娘很有好感,她笑着说:“好啊,我就叫你阿秀。” 阿秀赶紧忙着给姬清慈倒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简陋,姬姐姐就勉强喝些粗茶?” 姬清慈就笑着说:“这就挺好的,阿秀,你也别忙活,我们坐下说说话。” 阿秀本是个性格爽利的姑娘,可是对着阿海哥的长姐,她反而有些拘谨了。 她失落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两天,我一直就在找阿海哥,可是他却不见我,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姬清慈有些惊讶:“阿秀,你们俩人是在闹别扭了吗?” 阿秀咬着嘴唇鼓足了勇气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 最后她说:“我,我想找阿海哥解释,可是他却不肯见我了。我去他教课的私塾去找他,可是人家说他辞职了,然后我就找不到他了。” 姬清慈看着她那失望的神色,这姑娘的失落是真的,也许这姑娘对姬清海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姬清慈想了一下说:“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阿秀低下头有些惭愧地说:“我,我不知道。” 姬清慈看着阿秀,觉得这姑娘有些傻,心都已经给了那男人了,却还不想着打听人家住在那里,她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人呢?。 姬清慈就说:“因为家里出了一些变故,阿海就想要出来散散心,可是这一出来,他就一直没有回去,家里的人都很惦记他,也找了他很多年了,不管怎么说,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我也算是放下了心,既然知道他在扬州,那就一定能找到他。” 阿秀点点头说:“对,我今天晚上还会去画舫等他,明天也会去街上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姬清慈就说:“行,我们分头找。” 姬清慈走了之后,李磊就皱着眉头问:“表妹当真还要继续找那个姓姬的?” 他刚才听了墙角,把两个人的对话全都听去了。他没有想到阿秀对姬清海竟然是如此执着。 阿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想要去做饭。 李磊却在她身后说:“我看姬公子的这位姐姐衣着华贵,他们家应该不是普通的人家,而你只是一个秀才的女儿,他不见你应该是嫌弃你的身份太低了?” 阿秀的身子就是一震,是啊,她的身份确实在太低了,她真的配不上阿海哥的。 难道阿海哥真是在嫌弃自己的身份太低了吗? 可是她,她,她真的很喜欢阿海哥,她就是想要嫁给阿海哥,她怎么就能舍得下他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先找到阿海哥,就是他真的嫌弃她的身份低,她也要听他亲自对她说。 而这位表哥,她却是从心底里对他厌烦的,就是阿海哥真的不要她,她也不想嫁给自己的这位前未婚妻。 第8章 见面(二) 阿秀倔强地咬了一下嘴唇,如果她嫁不了阿海哥,她就和父亲相依为命。 如果将来父亲不在了,她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好了。 晚上,阿秀坐在画坊上,茶桌上放着烧好的茶,旁边摆着她亲手做的糕点。 傍晚的余晖照在她单薄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光辉。 以前的这个时间,阿海哥就已经来了,可是这都第四天了,他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这时,一只渔船从她的画舫边驶过,不知为什么阿秀却蓦然觉得那艘渔船上那个渔民的身影那样熟悉。 阿秀自嘲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啊,阿海哥怎么会在渔船上呢? 那大概是晚归的渔民? 阿秀看了看那带着斗笠的打渔人,心情莫名的有些心痛。 阿秀突然有些怨尤,阿海哥也太无情了,就这样说放他就放开了手,这么潇洒的吗? 想到这里,阿秀拿出了自己的琴,一曲幽怨的乐曲,随着她手指的灵活跳动,从画舫上飞向了空中。 “表妹,你这样一个人岂不是太危险啦,这很容易招来登徒子的。”这是表哥李磊的声音。 阿秀一惊回首,然后她就看到了另外一艘画船上的李磊。 两艘画船靠近的时候,李磊跳上了阿秀的画舫。 阿秀的脸色就是一变,她知道,有了李磊这个表哥在这里,阿海哥即使来了,他也不会来找她的。 阿秀咬了一下嘴唇,叹了一口气说:”走,我们回家。” 既然见不到阿海哥,那她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阿秀的画舫离开之后,那个刚才离开的鱼船上戴着斗笠的渔夫对着划船的人面无表情地说:”走,我们上岸去。” 姬清慈心情放松地回了家,今天她觉得收获不浅。不管怎么说,她有了阿海的消息。 不仅如此,她还看见了阿海交往的姑娘阿秀。 她想着阿秀说的那天晚上,她坐的画舫和姬清海擦肩而过时,心里又有些可惜。 她想着阿秀说的阿海这三天都没有去画舫的话,她又叹了口气,阿海的心思未免太敏感了些。 她打定了主意,明天早上她要去那个包子铺跟前去蹲守。 姬清慈心情愉悦的等着岳凌霄回来,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可是当岳凌霄回到家时,姬清慈却皱了皱眉。 她用鼻子嗅了嗅岳凌霄的身上,忍不住问道:”你去了青楼?” 岳凌霄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笑笑说:”那倒是没有,只是喝酒时,身边有几位女子。” 姬清慈哼了一声:”哼,你倒是很坦白。” 岳凌霄半开玩笑的看着姬清慈说:”阿慈,你不会是吃醋了?” 姬清慈瞪大圆圆的杏眼不屑地说:”吃醋做什么,如果将来你真的和那些女子们有了什么事情,我以后不许你进屋就行了。” 岳凌不由失笑:”还真是个小醋坛子。不过阿慈放心,这种事肯定不会在你夫君的身上发生的。” 说完,他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就又笑着说:”这扬州可是个富庶之地,男人的温柔乡啊。这里的青楼也多:什么秦楼楚馆,游船画坊,到处是笙歌燕舞,吟诗作对的。所以啊,一些官员们喝酒时,身边自然是少不了美女的。不过阿慈放心,我是绝对能抵制住这些诱惑的,这些女子哪里会有我的阿慈美丽?” 说完他就对着阿慈欺身过来。 姬清慈嫌弃地推推岳凌霄说:”快去洗洗,一身的酒味儿和胭脂味,真臭,熏死人了。” 岳凌霄就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起身去净房洗漱了。 姬清慈现在有些担心的是,姬清海和阿秀的关系竟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那姬清海既然辞了私塾的工作,他能不能为了躲开阿秀又再次离开扬州城呢? 如果姬清海现在已经离开了扬州城,那自己不就又扑空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姬清海的消息,就有了希望,她明天继续去寻找。 姬清慈想,如果姬清海对阿秀真有感情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快的离开。 岳凌霄洗漱完之后,出来就看到姬清慈愣愣的坐在那里,好似有心事。 于是岳凌霄就走到她身边捏捏她秀气的小鼻子问道:”阿慈,怎么这样一副表情,阿慈有心事?还是你有了阿海的消息?” 姬清慈看着他就说:”我确实有了阿海的消息,他就在扬州城,可是现在我又不确定他如今是否还在扬州城?” 岳凌霄的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意:”哦,这话怎么说?阿慈说一说,让为夫给你分析分析。” 于是姬清慈就把今天打听到的姬清海的情况,以及阿秀的事情说给了岳凌霄听。 岳凌霄听后就笑了,他肯定地说:”我笃定阿海没有离开扬州城,而且我还能笃定他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扬州城,这样,明天早晨我出去,你在家里歇歇。” 他搂住姬青慈柔软的腰身,痞笑着说:”阿慈,我饿了,你今天不用再想别的事了,你只负责把为夫喂饱了就行。” 姬清慈的小脸红了一下,笑的骂他:”那么浓的脂粉味儿,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的饱饱的了。” 岳凌霄笑着说:”我的眼里只有阿慈,哪里还有别人。” 说着,他就把坐在榻上的姬清慈一下子抱了起来,向着床边走去。 第二天早晨,累得腰酸腿疼的姬清慈睁开眼睛往身边一摸,空空的,哪里还有岳凌霄的影子。 她想起岳凌霄昨天晚上说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出去找姬清海了。 包子铺前,卖包子的大爷看到姬清海过来就笑着说:”公子,昨天有位公子来打听您的消息。” 姬清海拿着包子的手就是一顿,他想起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长姐的脸。 他掏出钱递过去,然后迅速地离开。 他走到自己的店铺里,打开门走进去,正想回身把门关上,就被人用脚把门挡住了。 他抬头,是一个他高高又一身腱子肉的男人。 他的脚挡住了门,痞痞地看着姬清海:“哟,没有想到还是一个小白脸。” 姬清海皱眉:“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肌肉男眯着眼说:“有人看你不顺眼,让本大爷教训教训你。” 姬清海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待要如何?” 肌肉男又向外看了一眼说:“只是要让你离开扬州这地方,只要你乖乖离开,兄弟就不难为你。” 姬清海冷冷地说:“那我要是不离开呢?” 肌肉男也冷下脸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的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姬清海并没有被他吓住,仍然冷着脸说:“扬州也不是哪一个人的扬州,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阁下还是不用废话了,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你请回。”说着他使劲地关门。 肌肉男哪里会让他把门关上,他虽然刚才抽回了脚,胳膊却伸进去去抓姬清海。 姬清海反手就抓住了他,两个人就在门口你一下我一下地就打了起来。 姬清海这几年虽然没有好好地练功,但他是姬家人,手里还是有些武功底子的。 不过肌肉男虽然招式不精,力气就是出奇地大,姬清海渐渐地就有些招架不住。 那男人得意地一笑说:“不行了,我说你还是好好地听爷的话,免得吃苦头。哎,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爷爷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一边说,他的一只手就对着姬清海的眼睛打了下去,这要是打在姬清海的眼睛上,不瞎才怪。这人还真是下得去狠手。 姬清海心里一惊,心知这一下子要避不过去了,他只能绝望地把眼睛一闭。 可是他预想中的拳头却没有下来,却听到了肌肉男的一声惨嚎。 原是一颗石子正好打在了他的那个要落下的胳膊上。 姬清海惊讶地睁眼,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冷酷的脸,那是,大姐夫。姬清海喃喃地叫出了声。 来人正是他从小就崇拜的大姐夫岳凌霄。 只见岳凌霄冷着脸抓着肌肉男的胳膊,只听得肌肉男的胳膊上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把肌肉男痛的脸都绿了。 他对外面喊道:“你们几个还不上,难道要等我死了才上吗?” 岳凌霄冷笑:“行了,别喊了,他们早就趴下了。”说着他的手就是一拽,就像是抓小鸡一样把肌肉男一下子给甩到了外面。 肌肉男被扔的一个狗吃屎,然后他强自抬起头,就见到自己带来的几个打手都已经鼻青脸肿地正在地上趴着呢。 原来,这两天岳凌霄每天早晨都来包子铺蹲守,今天他刚过来就看到了姬清海过来了。 虽然十多年没有见了,那个单细的少年也长高了,长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姬清海。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喊他,他只是跟在他的后面,他要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 却没有想到他看到了另外一伙人也尾随着姬清海后面来到了他住的地方。 他想看看这伙人要做什么,想要看看,姬清海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直到那人要打向姬清海的眼睛时,他才及时地出现,而后面的那几个人当然就是吕真和吕良这一对兄弟的作品了。 第9章 见面(三) 姬清海愣愣的站到那里看着岳凌霄和倒了一地的打手们,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他就看到吕真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匕首,走到肌肉男的身边把匕首贴到他的脸上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招惹少爷?” 肌肉男感觉到匕首的凉意,他心里害怕,就说:“是有人出了钱,让我们把这位姬少爷赶出扬州,可是那个人当时是蒙着面的,我们没有看清,也不认识那人。” 吕真把匕首又往肌肉男的脸上压了压说:“真不认识?” 肌肉男都要哭了,他们是扬州的小地痞,平里总是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所以扬州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们。那个人来时确实是蒙着脸来的,他也确实是不认识。 他们这伙人有生意就接,根本也不问对方的名姓。 肌肉男都觉得他的力气够大的,可是那位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一下子扔到了地上。他这是碰到硬茬子了。 岳凌霄想了一下对吕良两个小厮说:“去,把这几个人送到扬州衙门,交给马大人处理。” 肌肉男一听就害怕地说:“大爷,你就饶了我们,以后我们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他可不想进大牢。 岳凌霄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吕真就拽起他说:“走,别说废话了。” 吕良和吕真走了之后,岳凌霄看着姬清海,刚才还冷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阿海,怎么,不认识我了。” 姬清海回过神来,悻悻地叫了一声:”大姐夫。” 岳凌霄看着姬清海说:“怎么,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姬清海有些讪讪,这个大姐夫在他的心里一直就是一个英雄一样的存在,他从小就敬仰崇拜大姐夫。 可是今天他却让大姐夫看到了他非常狼狈的一面。 姬清海重新把门打开说:“进来,大姐夫。” 岳凌霄点点头,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的牌匾,上面是几个秀挺大气的字迹“净新斋”。 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介绍着净新斋经营的项目范围。 他看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铺子,经营的范围还挺广的。 他眉毛一扬问:“这是你的铺子?” 姬清海点点头说:“是,这是我开的。” 两个人进了屋里,岳凌霄就看到了里面的乾坤。 原来里面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被布置的格局却非常好,东西也非常多。 大部分地方都摆放着笔墨纸砚,有一个角落摆放的却是字画。 岳凌霄问:“你还卖字画。” 姬清海说:“我帮别人装裱字画,不过有人也把字画放我这里寄卖的。” 岳凌霄点点头又问:“生意如何?” 姬清海说:“还算可以,能维持开销。” 说完,他就把岳凌霄往后面的屋子领。 岳凌霄跟着他走到后面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床:“你在这里住?” 姬清海点头说:“连住带看铺子全有了,这样省事。” 两个人坐下后,姬清海想要给大姐夫倒杯茶,可是他一提茶壶,里面却是空的。 他有些尴尬地说:“我,我这去给您烧茶。” 岳凌霄却摆摆手说:“不用了,一会我们就走了。你也坐下,我们说会话。” 他想在这里问一问姬清海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省得当着姬清慈的面问,姬清慈又要担心姬清海。 想了一下,他就单刀直入地说:“阿海,你在扬州这几年有得罪了什么人吗,怎么还有人希望你离开扬州?” 姬清海想了一想说:“我好像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呢,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让我再呆在扬州城。” 岳凌霄就凝了眉头说:“既然没有得罪人,怎么还会有人打上门来?你再好好梳理一下,也许你自己都忘记了。“ 姬清海想了想,摇摇头,他真的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今天早上的这件事情也让他很疑惑的,他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他。 岳凌霄看他想不起来,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岳凌霄看着姬清海有些苦恼的神态,眉毛一扬说:”行了,我们就先不说这个了,阿海啊,我可是一大早就来找你了,肚皮都前心贴后背了。” 姬清海第一次听到大姐夫以这样调侃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他看了一下自己刚才买包子说:”那我再去买一些包子过来。”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岳凌霄就露出了一丝笑容拦住他说:“好了,阿海,你还是跟我回家,你大姐很惦记你,她都找了你好久了。” 姬清海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犹豫,他站到那里没有动。 岳凌霄就叹了一口气说:”阿海,我知道你可能还有心结没解开。但是你知道吗?你的两个哥哥,还有你大姐这几年都一直在找你。” 他顿了一下,又说:“就是这次我和你大姐出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找你。所以不管你怎么想,你有什么样的决定,都应该先跟我回去看看你大姐。” 姬清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他对岳凌霄说:”好,我跟你回家。” 岳凌霄带着姬清海回来时,就看到远哥正在院子里练刀。 外行人看着他耍刀,觉得姿式很好看,可是岳凌霄一看却是直皱眉头。 远哥生来就不是一个练武的材料,胳膊和腿的动作总是不到位,也没有力气,好看却没有多少威力,对付三四个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人还行,可是一和练家人交手,远哥马上就不行了。 好在远哥还没有和别人交过手,要不然的话,这孩子肯定会受到打击的。 旁边意姐和她的小玩伴荔枝,正在跳格子。 本来姬清慈是想让意姐也学点功夫的,可是这小丫头却是懒得可以,一点也不想学。 姬清慈曾叹气说自己生的这一对龙凤胎根本就不像是靖国公府的后代。 也是,回头数数靖国公府的子孙,除了岳凌凯是不学武的,其他的少爷哪个不是练家子?就连岳凌珊都会武功。 无奈姬清慈只能让女儿天天早晨起来锻炼跳格子或是踢毽子。 意姐就愿意蹦蹦跳跳的,所以每天早晨,院子里就会看到兄妹两个人在晨练:一个练武,一个娱乐运动。 姬清慈不强求孩子们非得要学成什么样,只要他们能够达到锻炼的目的,身体健健康康就是她最愿意见到的。 姬清海跟着岳凌霄进到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这是岳凌霄租的一个四合院样式的宅院。 远哥先看到了爹爹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叔叔走了进来,他停下动作,睁着一双清澈的杏眼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岳凌霄看着儿子又变成了一个小哑巴,有点好笑地说:“远哥,快过来认认你小舅舅。” 远哥的大眼睛轱辘转了一下,哦,他有点明白了,他上前两步说:“您是娘亲要找的那个舅舅吗?” 姬清海有点尴尬,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就对儿子说:“是啊,你娘亲要找的不就是小舅舅吗?” 远哥明白了,他深施一礼说:“小舅舅好。” 姬清海看着远哥,刚才那股有点小尴尬的情绪没有了,代之而起了却是一种他从来就没有过喜悦和激动。 他弯下身子看着远哥,眼里不自觉地就跳出了一丝温和和喜欢:“远哥真乖。” 这是长姐的孩子,这孩子长的真好,他又不自觉地看向另外一个也已经在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和这个叫远哥的小外甥长的一个模一样。 她走过来一点,一点也不认生地仔细地打量着姬清海。 岳凌霄笑看着一向精灵古怪的的女儿说:“意姐,还不叫小舅舅?” 意姐的大眼睛里露出了兴奋:“哦,小舅舅,您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我娘可是一直都在找您呢,我娘说了,这次啥时找到您,啥时回去。” 姬清海被小姑娘看的有点发毛,也有些被她说的话震撼了一下。 他咳了一声笑着说:“意姐,是舅舅不好,舅舅让你娘操心了。” 意姐大眼睛一转笑着说:“没有事的,只要是小舅舅回来了,我娘她就放心了。” 小孩子的眼睛里是最纯净的,小孩子的话里也最能体现出实情的。 姬清海有些感动,原来长姐一直都在惦记着自己,他现在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这事情说到底都不是长姐的错,长姐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想起长姐那被关在后院的岁月,姬清海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对长姐的愧疚。 是啊,母亲做的这一切对长姐的伤害又要向谁讨去?谁来偿还长姐那被软禁的漫长的日子? 他怔愣间,只听意姐回头喊道:娘,小舅舅回来了。” 其时就是意姐不喊,姬清慈也已经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就那样看着姬清海。 眼前的青年已经裉去了少年的青涩,他长高了,面容间有了刚毅。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她却还是能依稀地想起他七八岁时的小正太的模样。 姬清海从来就没有对她这个长姐歧视过,从她走出后院看到他的那时起,这个孩子就真心地把她当亲姐姐看。 正因为这样,在他出走的这些年里,她才一直惦记着他,也一直想要把他找回家里来。 第10章 婚事(一) 姬清海也抬起头来看向长姐,他已经十年没有见到大姐了。 大姐仍然是那样漂亮,岁月似乎要弥补她曾经受过的苦难从而格外地优待她。 她的眼睛仍然是那样地如一湾清泉般清澈有神,如果仔细看,眼角也就只有几丝基本就看不见的若隐若现的细纹,但这反而给她增添了更为成熟的魅力。 大姐就站在那里,美好的就像是一副画卷,优雅而高贵。 姬清海能清晰地看到大姐在看到自己时,那眼睛迸发出的难以掩饰的喜悦和激动,似乎还有水一样的东西在阳光下微闪。 姬清海看着这样的长姐,他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姬清慈慢慢地走过来,她看着这个带着心结出走多年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他还是她的弟弟,是曾经真心地对待过她的。 然后姬清慈笑了,她扬起眉毛,眼里闪烁着泪花说:“小弟,欢迎回家。” 就这一句话,一个笑容,突然就打破了姬清海多年的坚持,让曾经觉得自己依然坚持不回家的游子泪如雨下。 多少年了,夜深人静之时,他“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多少次他梦入京城,醒来却发现,原来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于是长叹发出“身是客,愁为乡”的感慨。 然后连姬清海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给长姐跪下了,连他自己都对自己这情不自禁举动感到惊讶。 他喃喃地喊了一声:“大姐。” 姬清慈笑着把他扶起来:“阿海,快起来,到了自己家里了,就不要再想别的。” 姬清海点点头:“好,我听大姐的。” 哎,就连姬清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见到了大姐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 这,这好像超出了他原来预想的情况。 说好的不见大姐呢,说好的他还要继续有心结呢,说好的他要继续孤独地做一个天涯客浪迹天涯呢? 岳凌霄在旁边淡淡地笑着:“走,回屋里先吃饭,吃完饭再叙旧。” 书月和书意高高兴兴地往桌上摆着早膳,夫人一直在找阿海少爷,这回可好,阿海少爷回来了,夫人以后就不会再操心了。也不用在城里跑来跑去了。 意姐是个热情的小姑娘,她自来熟地抱着小舅舅的一只胳膊笑嘻嘻地往饭厅里走。 她一边走一边还唠叨着:“小舅舅,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啊,我和四哥都长这么大的,才刚刚认识你,你很不称职哦。” 姬清海一阵尴尬,他确实不是一个好舅舅,就连现在他见到了这一对龙凤胎,身上也没有带见面礼。 姬清海咳了一声干笑着说:“是,是,意姐,是舅舅的错,舅舅错了。咳,这次舅舅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你们带见面礼,下次一定补上,补上。” 意姐笑呵呵地说:“那舅舅下次记得给意姐和四哥带礼物啊,我和四哥不要别的,您每次来就给我们带两串糖葫芦就行了。” 姬清海听了意姐的话,心里感动极了,这孩子太贴心了,不是不要礼物,却要那个便宜的礼物。 其时是姬清海想多了,人家意姐不要贵重的礼物,是因为意姐和远哥根本就不缺这些。 倒是她上次牙疼的直哭,姬清慈这一段时间都限制她吃太甜太酸的。 所以现在在意姐的心里,那红红的圆圆的糖葫芦倒成了她心中最想要的。 可姬清海不知道啊,他连连点头:“行,行,下次舅舅一定给你和远哥买糖葫芦。” 姬清慈好笑地看着奸诈的女儿喊了一声:“意姐。” 意姐小身子就是一哆嗦,她回头看着娘亲讨好地笑:“娘亲,意姐是为四哥要的。”意姐有些心虚。 岳凌霄也觉得好笑,他这个女儿一向就心眼特别多,他在心里都有点同情姬清海了。 姬清海刚一来就被这个小外甥女给算计了一把,他自己还不知道,还在心里直夸意姐懂意,小小的年纪就不爱财,真是一个好孩子。 一家人团团围坐着吃早膳,姬清海已经十多年都没有跟自家人一起吃过饭了。 他看着满桌的吃食,有包子,有小豆沙包,还有油条,粥是枸杞小米粥,煮的软糯黄澄,一看就能让人产生胃口, 四样小拌菜,有炝土豆丝,有五香花生米,有黑木耳,还有一样是猪耳朵拌黄瓜丝。 姬清慈看着他愣愣的样子,就笑着给他夹了一根油条放到他面前:“吃,愣着做什么,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油条,也不知道你大了之后变没变口味?” 姬清海摇摇头说:“没有,没变,谢谢大姐。” 远哥是个有心的孩子,他不像意姐那样会说,但他会做,他把自己面前的猪耳朵丝夹到小舅舅碗里,却并不说话,而是埋头吃饭。 意姐则是笑眯眯地把一个菜包放到他面前:“我最爱吃这大菜包,白菜猪肉的可香了。小舅舅人您尝尝。” 一会的功夫,除了岳凌霄之外,一家四口有三口人都给姬清海夹菜夹主食。 这久违的贴心照顾让姬清海的泪意又涌了上来,他竟然有一种吃不下去的感觉。 他是坐在大姐夫岳凌霄身边的,岳凌霄看着他那个样子,就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说:“阿海,吃饭。” 这语气就像是对待家里的一个孩子或是任何一个成员,而不是一个刚回归的客人,语气自然而随意。 姬清海低着头嗯了一声就开始埋头吃饭。 姬清慈和岳凌霄对视一眼,眼睛里都露出了笑意。 于是屋子里的人就都开始吃饭,饭桌上时不时地想起小丫头意姐的声音:“舅舅,您吃这个,舅舅,给您个豆沙包,您尝尝,是不是很难吃,一点都不甜,我娘都不舍得放糖,哎,您说我们家又不缺钱买糖,娘是不是太抠了?” 然后意姐就收到自家四哥的一个爆栗。 “哎呀,四哥,你就不会轻点,人家又没有说错。” “哎呀,四哥,你怎么还弹,挺疼的好不好。” “哎,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四哥你真是太暴力了。” 屋子里时不时地响起愉悦的笑声,哪里还有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的森严规矩? 姬清海的心里却是暧暧的,原来大姐一家人是这样相处的,轻松愉快。 看似威严的大姐夫竟然并不苛求孩子们遵守饭桌礼仪,而是任孩子们在饭桌上如此放松。 吃过饭后,龙凤胎到宋先生那里去上课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还有姬清海三个人坐在厅堂里说话。 岳凌霄问了姬清海这几年都去了哪里。 姬清海倒也坦白,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说了一遍。 姬清慈就说:“阿海,漂泊了这么久,也应该回家了,家里人都很惦记你的。” 姬清海沉默不语,他现在真的觉得他原来的坚持有些动摇了,对,就在见到长姐的时候,他就产生了动摇。 岳凌霄看着他沉默不语,就说:“阿海,作为男人,不只要有担当,还要有博大的胸怀,府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不会还是想不通?” 姬清慈也看着姬清海,她知道姬清海对于姬清云当年收拾小宁氏一事耿耿于怀,也有些迁怒她。 可是现在看来,阿海对自己的迁怒已经消失了,那么他对大哥的那股恨意是不是也能减轻呢? 她觉得姬清海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时间就是最好的大夫,他应该对大哥不会有太多的恨意了? 她现在甚至在想,姬清海现在不是因为恨大哥而不回家,是他不愿意接触那一段记忆而已。 从刚才夫妻俩和姬清海的谈话里,其时已经不难看出。 当提到大歌姬清云时,姬清海的表情里根本就没有了恨意,相反他听的还很认真。 而当她说到大哥也在寻找他时,姬清海的脸上还有些动容。 姬清慈干脆直接就问了:“阿海,你不会还对大哥有怨气?” 姬清海顿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没有了,他有他的立场,有他在意和要保护的人。作为一个害了大娘的人的儿子,我现在已经没有立场去恨他或是埋怨他。我只是觉得京城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回忆有些太伤怀了。 我住在外面,看不到大哥,我不恨大哥,有时我还觉得对不起大哥和大姐,可是我怕我回去后,就会触动我的那一段记忆,让我又回到仇恨里边去。” 果然,姬清慈想,她猜对了,姬清海就是不愿意面对那些回忆。 姬清慈说:“阿海,你总得要学会面对,不能总是逃避,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成个家了。我见到了那个阿秀姑娘,很好的一个女孩子。” 姬清海惊讶地抬头:“大姐,你,你见过阿秀了?” 姬清慈看着他说:“她很惦记你,而且她也不愿意嫁给她的表哥。你如果喜欢她,你就把她娶回去来。对于我们家来说,不用看什么门第,人好就行了。至于父亲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去跟父亲说就行。” 姬清海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脸上的情绪不由地低落了下来。 然后他说:“可是他表哥说,他们已经定了亲了。阿秀不愿意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退亲不成?” 第11章 婚事(二) 姬清慈嗔怪地看了这个傻弟弟一眼说:“他表哥说他们定亲了,他们就定亲了?那你怎么不亲自听听阿秀自己怎么说?” 姬清海有些自嘲地说:“她能怎么说,那天晚上他表哥说完,我就看她,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他表哥,一副默认的样子。” 姬清慈看着他那有些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他对阿秀还是有感情的,并不是阿秀在一厢情愿。 于是她说:“阿海,你是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她等了你这么久,可是你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任何的承诺。你难道就没有想一起她是不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你,但她却没有想到你那天就真的消失在她的面前了。” 姬清海没有说话,其时他的心里那时真的也很矛盾,他既希望阿秀能等自己,因为他心里是有阿秀的。 但他又不敢真的娶阿秀,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家,到处漂泊的人,怕自己给不了阿秀幸福,反而耽误了阿秀。 他却不知道这样才最让阿秀痛苦,因为阿秀真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还以为姬清海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或是嫌弃她家的门第太低而不愿意娶她。 岳凌霄看了姬清海一眼说:“只要你相中了,思前想后地顾虑这么多做什么?痛快些不好吗?这样,我和你大姐就做为你的家长正式到阿秀家去提亲,你看如何?” 姬清慈也说:“是啊,我也觉得阿秀这姑娘不错。再有你也了解阿秀,找一个自己了解的人过日子多好,你要再这样顾虑重重,拖三拖四的,阿秀可真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的。” 想到阿秀要嫁给别人,姬清海的心里就是一震。是啊,要是阿秀真的被她的表哥娶走了,自己以后是不是会特别后悔呢? 再说了,大姐和大姐夫来了,这不就等于是家长来了吗?长姐如母,大姐完全可以给自己做主的。 另外大姐说的也对,自己也不能总是逃避,也应该回京城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能给阿秀一个稳定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姬清海站起来对着大姐和大姐夫又行了一礼说:“那就麻烦大姐和大姐夫给小弟做主了。” 岳凌霄说:“好,我和你大姐会正式上门去拜访阿秀的父亲,先跟他提一下这事情,然后我去找黄知府给做这个大媒。” 姬清慈也说:“是啊,我们做为男方,总得先去拜访一下,这是礼数。” 姬清海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姐和大姐夫来了,要不然他是不是就真要失去阿秀了? 今天,阿秀家里来了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姑姑,李磊的母亲孙氏。 阿秀的父亲孙秀才很高兴,可是阿秀的心里却很不高兴,也很沉重。 阿秀在李磊来时,她就已经和父亲说了,他不会嫁给表哥。 可是父亲却还在犹豫,因为毕竟李磊是他的亲外甥,又是一个俊秀懂礼的年轻人。 他觉得如果把女儿嫁给自己的亲外甥,那阿秀的婆婆就是阿秀的亲姑姑,以后阿秀肻定受不了气。 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毕竟自己不能天天看着女儿。 虽然李磊原来把女儿的亲给退了,但女儿现在已经十九了,都成了老姑娘了,真不好找婆家了。再拖下去,还能嫁到什么好的人家? 孙秀才知道阿秀喜欢那个叫姬清海的年轻人,但是那个人好像并没有要娶阿秀的意思,阿秀再这样等下去,就怕是两头都要落空的。 这两天他就在劝女儿,可是阿秀仍然不吐口。 而且孙秀才也能看出阿秀的心里藏着心事,那自然是为了阿海那个臭小子。 还有一点就是,孙秀才对阿海并不了解,除了知道他是一个京城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是他却又像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一样。 有时孙秀才就想,是不是阿海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他为什么宁愿在这里教书也不回京城,还不考功名,是不是家里犯了什么罪不能再参加考试之类的等等。 不过前两天阿海在京城里的大姐来了,这倒让孙秀才确定了阿海的确出身不寻常。 可是那又怎么样?越是出身不寻常,不越是瞧不上他女儿的出身吗? 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不早就把阿秀娶回家了? 这也难怪孙秀才会想这么多,毕竟阿秀是他唯一的女儿。 所以他思前想后,觉得他还是要力劝女儿嫁到自己妹妹家里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劝,阿秀就是一个不吱声。 还好,今天他妹妹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的东西,说是给阿秀做聘礼的。 所以孙秀才高兴了,阿秀却黑了脸。 阿秀看着那十多抬的聘礼,皱着眉头对姑姑说:“姑姑,我还没有答应这门亲事,您怎么就把聘礼送过来了?再说了,这连媒人还没有上门呢,这怎么就到了下聘礼这一道子了?” 孙秀才也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他也看着妹妹孙氏说:“是啊,妹子有些太急了。” 李磊的母亲孙氏听到哥哥和侄女这么说,有些讪讪,她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她总想着,这是她亲哥哥家,又是她的亲侄女,有些过程就可以省略的,再有,她的儿子现在娶的是续弦。 可是孙氏就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当初她们一家为了娶县令的女儿可是自动毁去了婚约的。 孙氏想了一下就亲热地对哥哥和阿秀说:“大哥,阿秀就像是我的亲闺女一样,是我的亲侄女,再说了原来咱们两家不就有婚约吗,咱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孙秀才一听皱眉说:“话不能这么说,那婚约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阿秀也冷笑:“是啊,姑姑,想当初姑姑可是亲手毁了我和表哥的婚约的,所以现在的我和表哥除了有这层表亲的关系,我们可是没有婚约在身的。” 孙氏知道自己几年前的行为对不起自己的亲哥哥和这个亲侄女。 她有点讨好地笑着说:“阿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你表哥不又来娶你了吗?” 孙秀才听了妹妹这话,脸色就有些阴了下来。 孙秀才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妹妹了,现在他觉得这个妹妹说话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阿秀却似笑非笑地说:“我怎么觉得表哥这次娶我,就像是在施舍我一样。我和父亲虽然没有姑姑家里富有,但是我们也不需要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孙氏继续讨好地笑,可是那笑却是僵硬地厉害:“阿秀,姑姑家富有还不好吗?将来你嫁过去不就能过上富贵的日子,可以穿绫罗绸缎,想吃什么都有,不是很享福的吗?“ 孙秀才咳嗽了一声,他本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可是今天突然就有点又感到胸闷了。 他淡淡地看了孙氏一眼说:“这事情还是再等一等,阿秀说的对。你大哥虽然很穷,但也不会依靠别人的施舍,让女儿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妹妹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了。” 在他生病的这五年里,这个妹妹从来就没有来看过他这个有病的穷哥哥,还退了自家女儿的婚事。 他原来还以为她是因为嫁了人身不由己,但现在看来,她已经不再是原来他疼爱的那个妹妹了。 这个妹妹的身上现在已经染上了铜臭气,她现在不再瞧得起他这个亲哥哥了。 既然这样,即使李磊那孩子再好,他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他。 想到这里,他就问女儿:“你表哥呢?” 阿秀不高兴地说:“腿长在他身上,我哪里知道他又去了哪里,反正他这一段时间总是往外跑。” 说完阿秀看了孙氏一眼说:“姑姑就当是来走亲戚,来看我父亲的,反正你也多年没有看过我父亲了。至于其它的,还是免谈。” 孙氏被噎的够呛,她没有想到这个侄女现在对她说话那么不客气。 她这次来本来以为事情百分之百能成。 毕竟他们孙家很富有,哪个姑娘不喜欢过富有的好日子呢? 却没想到这父女俩句一句地这样噎她,她心里的火气也开始有些上来了。 她有点不高兴地说:“大哥,我们家阿磊不是找不到媳妇,想我们孙家在衡阳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商,阿磊也是长的一表人才,我只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这才想把自家的侄女娶回家的。您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阿秀冷冷地说:“那就谢谢姑姑了,既然几年前已经把表哥这个肥水流到了县长家的田里,那您还能为表哥找到更好的,我爹只是一个穷秀才。我们高攀不起。姑姑还是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 孙氏正要发火,李磊走了进来,他已经站在外面听了一会了,他怕母亲把事情弄的一发而不可收拾,就赶紧进来了。 他先对着自家舅舅行了一礼说:“舅舅,我母亲是你的亲妹妹,她不太会说话,如果她哪句话伤害了舅舅和表妹,还请舅舅和姐妹担待一些,外甥在这里替我母亲赔礼了。” 李磊这话说的谦卑有礼,孙秀才的脸这才好看了点,不过阿秀的脸色仍然是阴沉的。 阿秀对这位表哥的印象并不好,就因为那次他当着阿海的面说了他和自己有婚约的事,一直就让阿秀对他耿耿于怀。 第12章 婚事(三) 孙秀才看了李磊一眼说:”好了,你娘走了一路,也应该很疲劳了,你去带她休息去。至于你和阿秀的婚事吗……” 孙秀才顿了一下说:”今天就先不谈了。” 孙氏是孙秀才的亲妹子,孙秀才多少还是给她留了一些脸面的,没有把她轰出去。 孙家并不富裕,房屋也不多,也就是有三间正房和两间耳房。 孙秀才自己住的正屋,阿秀自己住了一个房间,另外一个房间就让李磊住了。 至于其它两个耳房,一个放杂物,另外一个就是厨房。 孙氏今天第一天来,按理说这个妹妹已经好多年不来了,孙秀才应该非常热情地让阿秀给她安排房间的。 就是房间不够,也应该给让她和阿秀一个房间。 但是孙秀才却没有说。 而阿秀自己也没有吱声。 李磊看了父女俩一眼,没有办法,只能把气哼哼的母亲领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孙氏心有不甘地跟着儿子走了。 孙秀才回了自己的正屋。 阿秀也跟着父亲走了进去。 阿秀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说:”爹,您看姑姑那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家多么了不起一样。我可不要嫁到他们家去,现在我还没嫁呢,她就已经这样说话了,要是我真的嫁过去,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孙秀才叹了一口气说:”秀儿,都是爹爹耽误了你,要不是爹爹这几年身体不好,怎么也不会让你到了现在还没有出嫁。是爹爹对不起你呀,也对不起你娘亲。” 阿秀就软语宽慰他说:”爹,您想这么多干什么?不嫁就不嫁呗,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就一辈子不嫁,一直就陪着爹。” 孙秀才又叹了一口气说:”唉,傻丫头,哪有姑娘不出门子的?” ”是啊,舅舅说的对。”李磊开门走了进来。 阿秀看到李磊进来,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有和李磊打一声招呼,就起身走了出去。 李磊看到这样的阿秀,脸上有些讪讪的。 他坐在阿秀刚才坐过的凳子上,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舅舅,表妹如果嫁到我家,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您大可放心。” 孙秀才对李磊还是有好感的,听到李磊这样说,他的心里有些安慰。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已经改变了主意。 孙秀才现在不再想让阿秀嫁给李磊啦。 孙秀才宁可让女儿跟着自己一辈子不嫁,也不愿意让女儿去受罪。 孙秀才对外甥说:”你听舅舅说,舅舅就阿秀一个女儿。你舅妈去的早,阿秀从小就跟着我受苦。你们李家当初退亲时,我正生病,阿秀心里苦,可她没哭也没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可是当爹的哪能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她的心里难受啊! 为了给我筹集医药费,她瞒着我去租了一个画坊卖唱,幸运的是她去的第一天就碰上了阿海那个后生。以后这么多年,都是阿海在帮她。 现在你们李家又以这样的态度想续回原来的姻缘,不止阿秀的心里感到堵的慌,就连我都感觉到你们没有诚意。” 李磊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舅舅,您听我说,我娘就是不会说话,其实她的心眼很好,她很疼阿秀的。她是您的亲妹子,您应该是最了解她的。她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孙秀才淡淡的说:”阿磊,人都是会变的,我也很多年没有看见她了。但不管如何,这门婚事还是算了。” 李磊心里咯噔一下,不甘地说:”舅舅,您听我说。” 孙秀才摆摆手说:”阿磊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家境富有殷实,你长得又是一表人才,还愁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儿吗? 阿秀是个穷孩子,她嫁过去也没有什么嫁妆,没有嫁妆的女孩总归会被人诟病和瞧不起的。” 孙秀才没有说出口的是:连自己的亲妹子,阿秀的亲姑姑都瞧不起阿秀,更何至于别人呢? 孙秀才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就跌入这样的生活境地。 李磊咬了一下嘴唇,他想到了阿秀那甜美可人的漂亮脸蛋。 他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瘦弱的小丫头竟然长成了这样一位亮眼的姑娘。 想到阿秀那前凸后翘的美好身姿,李磊的心里就痒痒的。 李磊是三年前死了妻子的。 孙秀才不知道的是,李磊不是没有再找,他后来找的姑娘有一天突然落水死了。 死了一任妻子和一位未婚妻的李磊,在衡阳就成了克妻的男人。 再加上李磊在当地青楼里又包了一位妓女,而且这事情不知道被什么人在衡阳传扬了出去,传得沸沸扬扬的。 李家是衡阳的大户,李磊先前娶的又是县令的千金,所以衡阳人没有不知道李磊的。 自然也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在衡阳根本就说不到可心的女孩。 他和母亲不得已这才想到了扬州还有一位穷亲戚。 只是不知道这位被自己退过亲的表妹嫁没嫁人? 这几年他们李家和扬州的这位舅舅也没有什么来往,还是先去打探一番再做计较。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磊来到了扬州。 让他惊喜的是,他还没进孙家门,就意外的见到了这位表妹,然后就被这位表妹的相貌惊艳了。 他的心就突突跳了起来,表妹比他娶的那位县令的千金漂亮多了。 他原来看到这个表妹时,她还是一个瘦弱的小丫头,见了人很害羞,可是现在却长得如此亮眼美丽,就连那身材都是前凸后翘的,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后来再一打听,他就知道了表妹和舅舅的近况,于是他这才去拜访了舅舅家,并住到了舅舅家里,为的就是天天能够看到这位表妹。 这些情况孙秀才和阿秀都是不知道的,父女俩一直以为李磊来了就住到了他们家里。 然后李磊就想到,他一定要把这位表妹娶回家,那他可就艳福不浅了。 就这样他赶紧给自己的母亲写了信,这样孙氏才来到了扬州。 让李磊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舅舅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婚事,母亲来了之后却把这件事情搅黄了。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的母亲来的。 李磊当然不会甘心,但是舅舅不让他再说下去了,而且语气决绝。 他也只好先退回去,再想其他的办法。 他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看到他娘稳稳的坐在那里,一幅贵妇人的仪态。 孙氏赶紧问他:”阿磊,你舅舅怎么说?” 李磊没有好气的说:”本来舅舅都已经答应把表妹嫁给我了,你一来这事情就黄了。” 孙是有些不以为意的说:”你舅舅他就是那个样子,阿秀眼看都二十了,老姑娘一个了。 磊儿你就放心,她不嫁给你,没人会娶她这样一个老姑娘的,你就放心。” 李磊不满地瞪了他娘一眼说:”娘,你哪里知道,阿秀有一个相好的,我不娶她,说不定她就会嫁给那个相好的。” 孙氏一听就炸了毛:”阿磊,你怎么那么糊涂?那丫头既然有相好的,那就说明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姑娘,那你还让我来做什么?这样不安分的女孩,她就是我的亲侄女,我也不会让她做我们李家的媳妇的。” 李磊听到他娘的口气更生气了,要不是他娘,舅舅也不会息了让阿秀嫁他的想法。 他说:人家两个人之间是清白的,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样。那个人只是帮过阿秀,你您想歪了。” 孙是不服气的说:”不是你说的,他是阿秀的相好吗?” 李磊无奈的说:”是,是我说的,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母子俩正在屋里说着,就听到外面有陌生人的声音。 是一个清朗稍微有些低沉的男声:”请问家里有人吗?” 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孙秀才就走出了屋。 他看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 男的英武健壮,长相俊美,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上位者的威严。 他身边的女人,是一个非常端庄美丽的女子,尤其是那双漂亮的杏眼明亮清澈如泉水。 阿秀也从自己的屋里往外看,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姬清慈,脸上的阴霾立刻一扫而空。 她高高兴兴地快步走了出来喊道:”姬家姐姐,您来了。” 姬清慈笑着对她点点头:”是啊,我和夫君过来拜访孙先生。” 岳凌霄也看着一脸怔愣的孙秀才说:”在下姓岳,我们是阿海的大姐和大姐夫,今天是特地来拜望孙先生的。” 孙先生一听,原来这天人一般俊秀的一对夫妻竟然是阿海的大姐和大姐夫。 孙秀才对阿海有这样亮眼的大姐和大姐夫,却并不感觉到吃惊, 他是见过阿海的,他从阿海的身上能够看感觉到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气质,他猜测过阿海的出身是不一般的,又看到这样的一对夫妻,他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阿海的出身绝不一般。 孙先生热情地说:”岳先生和夫人快请进来坐。” 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妇,随着孙先生和阿秀进了屋。 阿秀忙里忙外的烧水沏茶,脸上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和她刚才那满脸阴云密布的小脸儿上神态截然不同。 在等待水开的时候,阿秀凑近姬清慈身边小声问道:姬姐姐是不是有阿海哥的消息了?” 姬清慈笑着对阿秀点点头:”是的,我找到他了。” 阿秀脸上的笑容更大更灿烂了,她点点小脑袋对着姬清慈嫣然一笑。 姬清慈好笑的看着她的神态变化,这个姑娘真的不错,性格自然开朗,这是阿海的福气。 第13章 松口 岳凌霄就说:”孙先生,听说您身体不好,就给先生带来了一些补品,还请先生笑纳。 说完他就对着书月和书意看去,两位丫头就把手里拿着东西放到桌子上,并把盛东西的盒子盖打开。 只见有四个盒子,四个盒子里分别是党参、冬虫夏草、龙涎香,雪燕窝。 这些都是十分贵重的药材,一般的人即便有钱也买不到的。 孙先生有些惊愕的说:”岳先生,这,这太贵重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孙某不敢受啊。” 岳凌霄就微笑着说:”这些都是给先生补身体的,这龙涎香和冬虫夏草,我夫人的铺子里就有。” 孙先生就说:”那也太贵重了,你们要是往外卖的话,那得值好多钱呢。” 岳凌霄就看了一眼姬清慈。 姬清慈就接过话说:”不瞒孙先生说,我们夫妻这次来是为了我的小弟阿海。” 说着她就笑着看了一眼阿秀 阿秀心里忽然就咚咚的跳了起来。她的眼睛就看向岳凌霄,又看向姬清慈,充满了询问。 其实阿秀的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只是还不敢确定。 姬清慈就说:”阿海的年龄也不小了,他喜欢阿秀姑娘。我们的父亲在京城来不了,我作为大姐代替我父亲向孙先生求娶阿秀姑娘为妻。” 心里的猜测成了事实,阿秀的心倒是落了地,她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开朗的姑娘也有害羞的时候,阿秀的心里咚咚跳,她终于盼来了阿海哥的求亲。 阿秀的心里的幸福就好像要溢出胸腔一样,她的眼睛殷切地看着父亲,心里有个小鹿在不停的跳。 她在心里说:父亲,您快答应啊,父亲,您快答应啊。 孙先生看了一眼对阿秀说:”秀儿,你先出去。” 阿秀有点不情愿,她先给姬清慈和岳凌霄,以及自己的父亲倒上刚烧好的茶。 然后起身还对着姬清慈羞羞地看了一眼,那小脸红红的,就像两个熟透的红苹果,非常诱人。 然后阿秀羞羞地就出去了。 姬清慈不禁莞尔:”这孩子,真的很可爱。” 孙先生叹了一口气说:”这几年我有病,多亏了阿海这孩子,我虽然对他不了解,不知道他的家境,他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品性一定是不错的。如果阿海太高了,阿秀的身份可就太低了,那我们阿秀是绝对配不上阿海的。” 孙秀才不只从阿海的身上能看出内在的高贵气质,他从对面的这一对夫妇身上看的更为清楚。 这一对夫妇绝对是人中之龙人中之凤。 再看看他们送上的礼品,那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具有的吗? 一般的富贵人家能拿出一个血燕窝就不错不错了。 就像自己的外甥李磊家里,他们家虽然是很富有,可要拿出这些东西都还是很费劲的。 虽然岳凌霄说的龙涎香和冬虫夏草是出自于他夫人的铺子,但是这家人绝对不是商人出身。 因为商人的身上没有这种高贵的气质。 这家人到底是什么出身呢?他一定要打听清楚。 姬清慈就看了一下岳凌霄,她想如果她说出他们的出身,能不能把孙先生吓到? 于是姬清慈说:”我父亲现在在户部任职。” 孙先生是个秀才,他读的书很多,知识很渊博。 但他不是一个迂腐的秀才,他不会被姬清慈这样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话给糊弄过去。 他紧接着问:”户部的官职也有大有小,请问令尊到底是几品?” 姬清慈只好无奈的说:”我的父亲是户部尚书。” 孙秀才瞪大了眼睛说:”户部尚书,户部尚书,秀儿叫你姬姐姐,姬大人,姬大人家,那你父亲不就是京城的忠毅候吗? 那你的大哥是忠毅大将军,你的大嫂是福安公主,我没说错?” 其实在京城里,不是忠毅侯多么有名气,而是因为他的儿子姬清云有名气。 忠毅候是因为姬清云的关系被封为侯爷的。 姬清云不仅是皇上的近臣,而且还是当朝的驸马。 这一家人在京城是非常有名的,当然在大厨也是很有名气的。 孙秀才的眼睛又惊慌地看向岳凌霄和姬清慈。 阿海的父亲是忠毅侯,那眼前的这位贵妇人就是阿海的大姐,那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说他姓岳,那他的身份,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嫁入的他惊愕的看着岳凌霄。 嘴里讷讷:”你,你,你,你们家是靖国公府。你,你是,你是新任的靖国公。也是骠骑大将军。” 岳凌霄无奈的说:”我已经辞去了大将军的职务,也辞去了军中的一切职务,现在赋闲在家里。” 孙秀才腿软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岳凌霄和姬清慈。 岳凌霄和姬清慈面面相觑,两个人傻眼了,没想到这位身体一直不好的孙秀才远居扬州,竟然能够对京城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 夫妻两个人无奈只好点头。 岳凌霄说:”孙先生说的对,我的父亲就是老靖国公。我的岳父是忠毅侯,我的舅兄是我幼年的好友,如今的忠毅大将军,也是当朝的驸马爷,阿海是我岳父最小的儿子。” 孙秀才的心里发凉,完了,阿秀的这门亲事又黄了。 这样的一家人,他怎么敢让女儿嫁过去? 孙秀才没有攀高枝的心思,他是个特别疼女儿的父亲。 他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和他们家的门第差不多的人,然后两个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而阿海的这一家人,门第太高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啊! 孙秀才的心里在流泪,他都要哭了。 一进侯门深似海,公侯之家的规矩都能把人淹死,那里边的勾心斗角更是何其多。 自己的女儿心思太简单,进入那样的人家,她怎么能够适应得了那样的日子?她还怎么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行,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妻俩又无奈的对看了一眼。 他们知道坏事了,他们把阿海未来的岳父给吓住了,这可怎么是好? 这位孙先生不是一个爱攀富贵爱攀高枝的人,这样的人反而难办,更何况孙秀才是个满腹经纶的人,清高的很。 姬清慈只好温声说:”孙先生,您不要想那么多,我们的门第虽然高,但我们也和普通人家一样。我父亲家里现在有我的弟妹管家,家风还是很好的。我三弟和三弟妹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会善待阿秀的。” 站在门外的阿秀也被阿海哥的身世惊呆了,原来阿海哥的家里是这样的高贵。 难怪阿海哥身上的气质跟其他的人不一样,她就知道阿海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可惜她只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她也配不上阿海哥呀。 不过即使她配不上阿海哥,即使她知道那样的公侯之家不好进,家里头情况复杂,不好相处,但是她还是舍不得阿海哥怎么办? 阿秀想,就是那里有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 阿秀期望着父亲答应,可是半天却没有听到声音。 等了一会儿阿秀就听到父亲艰难地说了一句:”岳先生,岳夫人,你们还是把东西拿回去,我们家身份太低,阿秀高攀不起啊。” 阿秀愣住了,父亲不同意,她的心里顿时冰凉一片。 不,阿秀在心里喊,她一定要让父亲答应,她一定要嫁给阿海哥。 姬清慈和岳凌霄都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夫妻本不想把他们的身份暴露出来,但是没想到孙秀才却是这样一个精明的人。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样,已经没法再谈下去了。 于是他们就先站了起来说:”孙先生,您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我们家阿海对阿秀是真心的,我觉得阿秀对阿海也是有情义的。我们怎么好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人呢?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我们等您的消息。” 孙秀才有气无力的说:”你们不用等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把阿秀嫁过去。” 岳凌霄和姬清慈没有再说什么,夫妻俩站起来往外走去。 孙秀才在他们身后有气无力地喊:”唉,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岳凌霄和姬清慈就往外走着。岳凌霄就说:”孙先生,那是给您补身体用的,您就留下,就当是朋友送的。” 孙秀才想要站起来把东西直接送给夫妻俩,但是他的腿却发软不听使唤。 姬清慈和月岳凌霄推开门走出来,就看到阿秀正满脸都是泪的站在外面。 她就知道阿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姬清慈就叹了一口气对岳凌霄说:”你先走,我等会儿。” 岳凌霄就先走了出去。 姬清慈走到阿秀的身边,拿出手帕亲自给她擦了一下眼泪说:”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只要阿海和你两个人都同意。我们就一起来想办法说服你父亲。” 阿秀含着眼泪点点头:”谢谢姬姐姐,我愿意嫁给阿海哥,除了阿海哥,我谁都不嫁。” ”嗯,这不就得了,放心,阿海会把你娶回家的。那就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姬清慈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阿秀。 在姬清慈的心里,阿秀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阿秀的年龄和慎哥是一样大的。 阿秀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第14章 绑架 岳凌霄和姬清慈来访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在西屋的李磊。 孙氏的脑袋缺根弦,李磊可是精明的很。 李磊看到这一对夫妻气质高贵不凡,身边还带着两个俏丽的丫头。 两个丫头的手里还拎着四个精致的盒子,门外边还站着两个身姿笔挺的年轻人。 李磊猜测,这样的一对夫妻一定不是普通人,这是一对非富即贵的夫妻。 李磊又仔细一看,他的眼睛一眯,他认出了眼前的美妇那天来过,好像是姬青海的姐姐。 只是李磊一直也没有打听到姬青海的底细,更不知道姬青海的姐姐是做什么的。 既然阿秀中意的对象是姬清海,所以他一看到姬清海的姐姐自然立刻就警觉起来了。 以李磊商人精明的脑瓜,这两位带着礼物来,定是有所求的。 他们求什么呢? 李磊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两位和孙家自然是没有交集的,唯一有交集的是姬清海。 那么,这两位是不是来给姬青海提亲的呢? 因为门口有两个小厮站在那里当门神,李磊自然不敢去堂屋的门外听墙角。 李磊的心就像长毛了一样,抓心挠肺的,但他觉得他心里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后来他又看到了阿秀脸蛋红红的出来,眉眼间还带着羞涩。 然后李磊就看到阿秀出来站在门口听,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李磊前几天找到了肌肉男这伙人,让他们把姬清海赶出扬州。 却没有想到肌肉男这几个人拿了钱却没办成事情,被岳凌霄撞见了,还被扔进了扬州大狱。 多亏李磊没有露面,而是让别人去联系的肌肉男等几人。 好在那联系的人还蒙着面。要不然这会儿他可就栽进去了。 李磊要把姬青海赶出扬州的计划破产了,他是很恼火的。 现在他的母亲来了,却搞砸了自己的婚事。 李磊本来就够闹心的了,结果半路又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姬清海的姐姐和姐夫来了,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不过他在西屋却听到舅舅让岳凌霄和姬清慈把礼品拿走的话,他的心里又不觉一喜。 看样子舅舅并未答应这门婚事。 也是,舅舅本就是一个秀才,非常的清高。他不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 他舅舅既不贪财,也不贪权势。 李磊想,看样子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要怎样才能断了阿秀要嫁给姬清海的念头呢? 他得好好地想想主意。 岳凌霄曾经问过姬清海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姬清海却想不起来,他不觉得他在扬州得罪过什么人。 而被投进大牢的肌肉男等几人,即使是受了重刑也没有把李磊给供出来。 因为肌肉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雇主是谁,这事情就难办了。 姬清海时时会处于危险之中,对方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招。 于是岳凌霄就对阿海说:”阿海,这事情我没有让你大姐知道,怕她担心你。但是对手在暗处,你现在的确不安全,你住到家里来。” 姬清海一想也是,于是他就同意了,搬进了岳凌霄和姬清慈租的宅院。 虽然孙秀才不同意把女儿嫁进高门大户,但阿秀和姬清海又恢复了交往。 每次姬清海出门时,岳凌霄就让吕良或是吕真在后面悄悄尾随着保护他。 当然姬清海并不知道这些。 阿秀每天回家的时候,她那小脸上灿烂幸福的笑容刺瞎了李磊的眼睛。 孙氏有一次就看到了姬清海把阿秀送到了家门口。 她不屑的说:”磊儿,你看阿秀天天出去,还有一个男人送她回来,这哪是一个守妇道的姑娘?这门亲事算了,反正你舅舅也不同意,阿秀更不愿意嫁给你,我们还是回衡阳。” 李磊这几天就对自己的母亲没好气。 他瞪了母亲一眼说:”这事情还不都怨您,您就不能改改那态度?总是高高在上的放不下架子,要不您明天先回衡阳,这事情你先别管了。” 孙氏对儿子的态度很生气:”就为了一个阿秀,你就对你亲娘这样的态度?” 李磊没好气地说:”随你便,你愿住就住,反正我舅舅和阿秀都不待见你,您愿意看他们的脸色,您就呆下去。” 说完他就走了。 自从孙氏来后,李磊就没有在家住过,因为孙家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 李磊就到外边找了一家旅店去住,当然他时不时的还要去青楼睡上一宿,特别自在。 这两天姬清海接了一个大活,要给别人装裱一批字画,然后他就忙了起来。自然他和阿秀这几天也没有约会。 岳凌霄和姬清慈又去探望了孙秀才两次。 孙秀才倒是被这夫妻俩的执着打动了。 而且姬清慈还承诺,假如孙秀才不想让阿秀嫁入侯府,姬清海和阿秀可以分家出来另立门户。 孙秀才听到这话心思就活了,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他答应姬清慈,他可以再考虑考虑这件事。 阿秀看到爹爹松了口,别提多高兴了。 孙秀才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不过有些药还要再服一段时间。 眼看孙秀才的药就要喝完了,阿秀就上了街,准备再给爹爹抓几副药。 阿秀到了药店抓了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她看到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乞丐拦住了她说:”这位漂亮姐姐,有位叫阿海的大哥哥,让你去那边找他。” 小乞丐大约七八岁的年龄,全身脏兮兮的样子,看不清他本来的模样,他用脏乎乎的小手往东边的胡同一指。 阿秀一听是阿海在叫她,她的眼睛就是一亮。 她这两天没有看到阿海,心里十分想念。 阿秀原来不知道阿海开了一个店铺,这几天阿海刚刚告诉她。 阿秀就高兴,她想阿海肯告诉自己这件事情,那就是阿海在心里已经接受了她。 她知道这两天他忙,她也就不去打扰他。 那么现在阿海哥让小乞丐来告诉她,是不是说明阿海哥也想她了呢? 想到这里,阿秀的心里觉得甜蜜蜜的。 她谢过了小乞丐,就朝着小乞丐指的方向走去。 阿秀走进了小乞丐指的那个胡同。 胡同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阿秀觉得疑惑,阿海哥不是说在这里见她吗?为什么没有他的人影呢? 难道阿海哥是在跟自己躲猫猫吗? 于是阿秀就试探的喊:”阿海哥,阿海哥,您在哪里?? 第15章 寻找 然而周围却没有人回答。 阿秀有些疑惑的往左右看了一下。 这是一个比较僻静的胡同,现在又是中午头上,因而这里没有其他什么人。 阿秀又喊了两声:”阿海哥,阿海哥,你在哪里?”还是没有听到阿海的回声。 阿秀正要转身,却突然感到后脑勺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 她的脑袋顿时一阵钝痛,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简陋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张床。 说是床,实际上只是木板搭成的架子。 一个破桌子上面空空的满是灰尘,什么也没有。 窗户上还漏了一个碗大的洞。 阿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捆绑的手脚,脑袋里一片空白。 自己这是在哪里?她又是如何到了这里? 阿秀的脑袋就是一阵晕眩,慢慢的她就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对她说,阿海哥就在东边的胡同等她。 她去了,喊她的阿海哥,阿海哥却并没有回应她。 她没有看到阿海哥,反而被人打晕了。 阿秀想明白了,这一定是有人冒充了阿海哥,买通了小乞丐把她骗到了胡同里。 她这是被绑架了。 那这个绑架她的人是谁呢?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阿秀的脑袋又是一阵晕眩。 这到底是用什么打的?她的后脑勺现在还很疼,脑袋总是晕晕乎乎的。 阿秀有些苦恼,她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爹爹该着急了,该为她担心了。 她又想起阿海哥,阿海哥要是找不到她,也会像爹爹一样担心她,来找她吗? 天黑了,阿秀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她饿了。 不过她现在更内急,想上茅房。 这时破旧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阿秀抬头看去,是一位三十多岁粗壮的妇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阿秀顾不上其它的,而是赶紧说:”你快先解开我,我尿急。” 她真的要憋不住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 那位妇人看了阿秀一眼,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给她解开绳子。 女人先把饭菜放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 阿秀急了:”你再不帮我解开,我就要尿裤子了。” 妇人这才走过来,帮她解开了腿上的绳子,然后就去解她的裤带。 阿秀急了:”你把我的手解开,我不用你帮我脱裤子。” 那个女人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听她的,继续粗鲁的去脱阿秀的裤子。 阿秀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和这位粗壮如牛的女人去对抗。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那位妇人的帮助之下解决了生理问题。 然后那位妇人帮她提上裤子之后,又把她的腿捆上,这才端起桌上的饭过来。 阿秀惊愕的看着这位不说一句话的女人,这个女人要自己来喂她? 女人果然拿起筷子来喂他她。 阿秀气恼地嚷道:”你把我的手解开,让我自己吃不就得了,我的脚都被你捆上了,我还能跑得了吗?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女人不说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阿秀彻底的无语了,这个绑架自己的人就这么怕自己逃跑?防守的这样严。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真就没有一点机会逃跑。 不管怎么说,阿秀得先把肚子喂饱。 既然这个女人想喂,那就让她喂。 阿秀一边吃着饭,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那个女人说:”你家主人姓什么,为什么把我绑架到了这里,他要绑我来做什么?” 那个女人又看了阿秀一眼,却还是没有说话。 阿秀还是问:”那你总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女人还是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沉默。 阿秀要被这女人气死了,她把头一扭说:”你不说,我就绝食不吃了。” 女人抬头看着她,这才咿咿呀呀的比划了半天。 阿秀彻底泄气了,这个女人不是不说话,原来她是一个哑巴。 阿秀的心里无比沮丧,她问不出任何的情况,也没有任何的机会跑出去。 她现在不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任别人宰割的吗? 孙秀才在家里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女儿回来,他心里很着急。 女儿从来也没有在外面待过这么长时间。 阿秀是上午出去的,怎么说现在也该回来了。 孙秀才想,女儿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女儿不回家,孙秀才急的一趟趟的走到门口往外看,哪里还有心思做饭? 孙氏都饿坏了,中午的时候就是孙秀才做的饭。 孙氏从嫁入李家,就一直当一个富贵的夫人,她哪里做过饭? 她过的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李磊的小厮今天回来说,少爷这两天有事情就不回来了。如果夫人在这里呆够了,自己可以回衡阳去。 孙氏有些生气,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越来越不体贴了,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关心她这个做娘的, 孙氏决定自己明天还是回衡阳去。 于是她对自己的丫鬟说:”阿香,你去做饭。” 阿香为难的说:”夫人,奴婢不太会做饭,不过也能做,就是做的不好吃。” 孙氏瞪了阿香一眼说:”真笨,连个饭都不会做,要你做什么?行了,做什么样我都吃,去。” 孙氏看着阿香去做饭了,就走到到门口对站在那里像个望女儿石的哥哥说:”阿秀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这都出去一天了,也不知道回家。也不是我说您,大哥,您太惯着阿秀了。” 孙秀才连看都不看孙氏一眼,他冷冷的说:”我的女儿我最了解,阿秀是个再懂事不过的孩子,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脚,这才不能回来。” 孙氏似笑非笑地说:”阿秀是不是又去找那个阿海去了?” 孙秀才瞪了孙氏一眼,没有理她。 孙秀才知道女儿就是去找阿海了,她也是很有分寸的,也不会这么久不回来。 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觉得阿秀出事了。 孙秀才不知道阿海住在哪里,他现在满心希望李磊赶紧回来。 于是孙秀才问孙氏说:”阿磊今天不回来吗?” 孙氏有些不悦的说:”磊儿这两天都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孙秀才有些失望,现在是用到阿磊的时候,他却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就对孙氏说:”你在家看家,我出去找找阿秀。” 孙秀才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他要出去找寻自己的女儿。 第16章 锁定 孙秀才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四处细细的看着四周。 天彻底黑了,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在空空的街道上走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秀儿,秀儿。” 阿海的装裱工作已经完成了,他想明天他就可以去见阿秀了。 为了赶这一批活,他这两天也没有回大姐家去住。 大姐夫为了他的安全,却派了吕良过来和他过来一起住。 姬清海把装裱好的字画放到旁边,对正在那里坐着看书的吕良说:”走,我们回家去。” 吕良松了口气,小舅爷可算是把这份工作完成了。 他这两天跟着小舅爷在这里住,有些憋屈,小舅爷的床有些太窄了。 两个人上了门板,就一起往家走去。 今天是月末,天黑没有月亮。 吕梁的手里提着一盏灯,忽然他支起耳朵,然后他说:”阿海少爷,好像有人在喊。” 习武人的耳力总是很好的,姬清海仔细聆听,好像是有人在喊。 两个人朝着那声音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听那声音好像喊的是秀儿。 姬清慈海一愣,”秀儿”,是阿秀吗? 他赶紧又往前走了几步,然驻足仔细辨听。 姬清海这回听清了,那人喊的确实是”秀儿”。 而且这声音,这声音他听出来了,这是孙秀才的声音。 姬清海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一下就意识到阿秀可能出事了。 孙秀才虽然身体上基本上没大碍了,但他还在吃药,还在巩固期间,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因而孙秀才是不出门的,他出来找阿秀,那只能说阿秀现在还没有回家。 姬清慈心里着急,他急促地对吕良说:”快走,可能阿秀出事了,这是阿秀的父亲在找阿秀。” 吕良点头,两个人迅速朝着那声音来源的地方奔去。 离得越近,孙秀才那苍凉焦急的声音,就听得越加清晰。 姬清海走到近前,果真是阿秀的父亲孙秀才在一声声地喊着”秀儿”,那苍凉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凄厉了。 姬清海就喊了一声:”孙叔叔,阿秀还没有回家吗?” 孙秀才正满心焦急找不到女儿,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他一把抓住姬清海的胳膊说:”阿海,阿秀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孙秀才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姬清海摇摇头,心里更着急了,这说明阿秀真的出事了。 但他知道他自己不能显示出来,现在他就是孙秀才的主心骨。 他要稳住孙秀才,要不然孙秀才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体又要病倒了。 于是他说:”孙叔叔,您别急,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秀才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说:”秀儿上午出去给我买药,就一直没有回去。这都怨我呀,要不是秀儿要给我抓药,哪里会到现在还不回家呀。都是我拖累了秀儿啊!这可怜的孩子!都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我都担心死了。”孙秀才说不下去了。 姬清海安慰他说:”叔叔,我先送您回家,然后我去找我大姐夫,他人脉广,一定会找到阿秀的,您就放心。您好好养病,别等到阿秀找回来了,你又病倒了,那样岂不是让阿秀更自责。” 孙秀才知道阿海说的是对的,可他不想回去,也许阿秀现在正蜷缩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她去救呢。 但是他也知道,他如果不回去,阿海也不会放心去找阿秀,那样会更耽误事。 所以他点点头,让姬清海和吕良把他送回了家。 姬清海和吕梁走时,他死死拉住姬清海的胳膊说:”阿海,你一定要把阿秀找回来。” 姬清海郑重的点头:”孙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阿秀找回来的。” 此时,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妻俩还没有歇息,他们正在谈论着姬清海和阿秀的事情。 既然孙秀才已经松了口,他们明天就准备再去一趟孙家,再加一把火,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就在这时,姬清海闯了进来。姬清海焦急地说:”大姐,大姐夫,阿秀失踪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夫妻两个都震惊了。 姬清慈看着姬清海,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阿海,你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姬清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他就恳求说:”大姐夫,您一定要帮我找到阿秀。” 岳凌霄披衣一下床说:”阿海,你先别着急,我们这就去找人。” 然后他又对姬清慈说:”阿慈,你在家,我出去一趟。” 姬清慈赶忙说:”你先不要报官,毕竟阿秀是个姑娘家,不能传的沸沸扬扬的。” 岳凌霄点点头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去找陆旻,这事情让他帮忙。” 陆旻是岳凌霄的老部下,在扬州当着转运使,在扬州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扬州的水上运输还是陆地通行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岳凌霄要通过他来找寻今天陆地和水上通过的车和船只,那是再方便也没有了。 姬清慈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担忧。 这样一个女孩子在这样漆黑的夜晚,谁知道她能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姬清慈不由得就叹了一口气。 阿海这些年在外面不容易,好不容易要回家了。 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也有了心上人,姑娘也不错,却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结局。 要是阿秀真的出了事情,姬清慈都担心阿海是否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岳凌霄和陆转运使把码头和驿站都清查了一个遍。 驿站和码头的人都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出去。 岳凌霄皱眉思索,那是不是说明人还在扬州,并没有被送出去呢? 于是路转运使以彻查京城逃跑要犯的名义,在扬州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却仍然是一无所获。 姬清海有些失魂落魄,突然他看到一个小乞丐在玩一个蝴蝶络子。 他瞪大了眼睛走到小乞丐问:”小兄弟,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捡来的?” 小乞丐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个蝴蝶络子是小乞丐无意当中在那个胡同里捡的。 这个小乞丐就是通知阿秀去东边胡同见阿海的那个七八岁的小乞丐。 姬清海温和的说:”小兄弟,你是不是看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姐姐,你手里这个蝴蝶络子就是那个姐姐丢的。” 第17章 李磊来了 小乞丐说:”那天有个长的挺俊的哥哥,给了我两个铜板,让我去跟那个很漂亮的姐姐送信。” 姬清海连忙问:”他让你送什么信?” 小乞丐想了想说:”阿海哥哥在东边的那个胡同等着那个姐姐,对,就是这个话。” 小乞丐又说:”那个俊朗的哥哥一定就叫阿海了,他那天是要和那个姐姐约会的?那个姐姐一听就高高兴兴的去了。 我是后来觉得好奇才过去的,不过我去的时候,胡同里已经没有人了。 我就只捡到了这个,原来这是是那个姐姐掉的啊。” 姬清海又问:”那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能记得吗?” 小乞丐想了想说:”那个公子的个子没有你高,也没有你好看,不过那位公子也长得很俊,他比你胖,脸也很白。这位哥哥,他是那位姐姐的情郎吗?” 姬清海一听,心里的怒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说出了一句话:”李磊,你个王八蛋。” 姬清慈断定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磊。 姬清慈的面目有些狰狞,小乞丐看着他迅速变得怒不可遏的脸,缩了缩脖子要跑。 姬清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神态不妥,吓到了小乞丐。 于是他赶紧抓住小乞丐说:”哎,小兄弟,你别害怕呀,你说的那位姐姐被人绑架了,那个公子不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大骗子,是个大坏蛋。 他也不叫阿海,我才是那个阿海。你手里的那个蝴蝶络子是那位姐姐编好了要送给我的。” 小乞丐一听,这才平静了下来。 他惊讶地说:”原来长得那么俊的公子是个坏蛋啊,那个人绑架了那么好看的姐姐吗?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个坏蛋的帮凶?” 他一边说,他的脸色就露出了沮丧后悔的神态。 然后他像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就捂住了嘴,惊慌地瞪大了眼睛,小身子还不住地往后退。 他的嘴里还说:”这位哥哥,我,我不知情,我不知道他是个大坏蛋。这个东西还给你,这可没有我什么事儿啊。” 说着他把蝴蝶络子往姬清海的怀里一扔,转身又要跑。 姬清海念头一闪,这个孩子虽然是个乞丐,但是这还是一个良知未泯的孩子。 姬清海一把就抓住了他说:”喂,小兄弟,你先不要跑,我问你,你几岁了?几时出来讨饭的?你还能不能认出那位公子来?” 小乞丐被姬清海抓住了个胳膊,动弹不得。 小乞丐只得说:”我八岁了,我出生时娘就死了。去年爹爹也过世了,我就被二婶赶了出来。那个公子我是记得他的相貌的。” 小乞丐虽然脸上露出的是惊恐的神态,但是说话的条理性却还是很清晰的。这是个很机灵的孩子。 姬清海就有了想法,他说:”你愿不愿意以后就跟着我?我的身边正好还缺一个小厮。” 小乞丐不相信地看着他,惊喜的瞪着眼睛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想要收留我,不是送我去大牢吗?” 姬清海看了一下小乞丐那惊喜的小样子说:”不会,你以后就是我身边的小跟班,不过你不能把当乞丐时的恶习带到我身边,你要改一改那些臭毛病。” 姬清海想着将来要让这个小乞丐指正李磊这个混蛋。 他正好离京时也没有带一个小厮,这孩子机灵且口齿伶俐,调教一下还是可以用的,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姬清海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小乞丐描述的那个人十分像李磊。 姬清海就把自己的猜测对大姐夫岳凌霄说了。 岳凌霄一听就说:”那我们就先去一趟孙秀才家,看看李磊是否在那里?” 于是一行人就迅速去了孙家,却看到孙家只有孙秀才一个人。 就连李磊的母亲孙氏也没有在家里。 孙秀才一看到岳凌霄和阿海来了,就急着一把抓住阿海的胳膊。 他问道:”阿海啊,可是有了阿秀的消息?” 岳凌霄和姬清海看到孙秀才时,心里无比震惊。 孙秀才一夜之间,头发竟然白了大半,脸上也是青黄一片,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 姬清海看着这样的孙秀才,心里发酸。 他就赶紧安慰孙秀才说:”孙叔叔您不用着急,已经有线索了,我和姐夫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他就问孙秀才说:”孙叔叔,阿秀的姑姑和李磊去了哪里?” 孙秀才一听到姬清海提到孙氏,心里就是一阵气恼和伤心,他叹了一口气说:”唉,别提阿秀的姑姑了啦,她今天动身回衡阳啦。” 孙秀才对这个妹妹真是失望透顶啦。 按理来说阿秀现在生死不明,了无音信,孙氏这个做亲姑姑的应该担心的不得了。 但是她除了说风凉话,就是说一些阿秀被人抓了,失了清白,有伤风化的这样的话。 现在的孙氏巴不得离阿秀远远的。 孙秀才又顿了一下说:”我一直就没有看到阿磊回来。” 姬清海就说:”孙叔叔,我们这就去接阿秀。” 孙秀才一听就激动的说:”你们赶紧去找她,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这里没有事情的。” 岳凌霄想了一下就对姬清海说:”阿海,你就把实话跟孙先生说。” 姬清慈明白岳凌霄的意思,阿秀和李磊在一起,孙秀才反而会更放心一些。再怎么说李磊也是自己的外甥。 于是他就骗孙秀才说:”阿秀昨天被人绑架出了城,是李磊事先得到了消息,去救阿秀了。不过据说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城,我们现在就过去接他们,您在家里好好的修养。等我把阿秀接回来的时候,你可要把你的脸色养回来哦。” 孙秀才一听就说:”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是不放心呢,也不知道阿秀被那哪伙人劫去了呀?她受没受伤啊,吃没吃亏呀?” 姬清海就安慰他说:”孙叔叔,把阿秀接回来,事情就全都明白了。路途比较远,也许两三天我们才能回来,你这身体是吃不消的。现在阿秀已经被救出来了,您还担心什么呢?” 然后他又对小乞丐说:”阿乐,你先在这里侍奉着,不许出任何差错。” 阿乐是小乞丐的名字,小乞丐已经换了一身刚买的衣服。 他脆生生地说:”是,公子,奴才一定会把老爷侍奉的好好的,您就放心去,把漂亮姐姐赶紧接回来。” 第18章 得救 阿秀仍然被关着,也仍然被捆绑着手和脚。 阿秀的手和脚都麻木的不行了。 阿秀开始绝食,她不知道是什么人把自己给抓来的。 她只觉得这样下去,即使她有一天出去了,也没有了清白的名声。 没有了清白的名声,她还怎么能嫁给阿海哥呢? 阿海哥的家世是那样的显贵。即使阿海哥并不在乎自己被人绑架过,也不在意她的名声。 可是阿海哥的大姐还会像原来那样接受自己吗? 阿秀觉得姬清慈肯定不能同意她的和阿海哥的婚事的。 那姬家可是京城有名的公侯之家,那么高的门槛怎么能要一个被绑架了好几天,不知道是否还保留着清白的女子呢? 想到这里阿秀连死的心都有了,她觉得如果不能嫁给阿海哥,那真不如死去。 于是阿秀开始绝食,无论哑巴妇女怎么喂她都喂不进去。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这天晚上夜深人静时,门咿呀一声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哑巴妇女已经在自己搭的床上睡着了,一个黑影悄悄地潜了进来。 他走到阿秀的身边,轻轻地摇了摇阿秀喊道:”阿秀,表妹,你醒醒。” 阿秀一个激灵,她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在做梦? 阿秀惊喜的抬头,这是表哥李磊的声音。 阿秀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再加上这两天她一直被捆绑着,手脚也不怎么活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 阿秀无力的轻声喊道:”是表哥,你来救我了,表哥?” 李磊把一个手指头放到自己的唇边,嘘了一声。 他又走到哑巴妇女的身边,然后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 他把小瓶盖打开放到了哑巴的鼻子上。 阿秀想这应该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哑巴吸进了这些药,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醒的了。 李磊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才又回到阿秀的身边。 李磊把阿秀身上的绳索解开,扶着阿秀说:”阿秀,你先活动活动腿脚,等一会儿不麻了,我就带你走。” 阿秀就在旁边活动手脚,李磊也时不时的帮着阿秀捏捏腿,捏捏胳膊。 阿秀不想让他碰自己,就直白的说:”表哥,男女授受不亲,这事情还是我自己做。” 李磊讪讪地放开了阿秀的手说:”阿秀,表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快点恢复过来。” 阿秀感激地说:”谢谢表哥,我知道。” 慢慢的,阿秀的腿脚就缓了过来。 阿秀就好奇地问:”表哥,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绑架到了这里的?” 李磊叹了口气说:”阿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一听说你失踪了,我就到处找你。 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看到你被人绑架了,是他给我指的方向。我这才顺着方向,一家一家的找到了这里。” 阿秀哦了一声,就问:”表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李磊就说:”这里是扬州城外面的一个村庄,离扬州不远。一会我就带你走。” 阿秀点点头,她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觉得自己总算是安全了。 阿秀就说:”表哥,我想吃些东西,要不然一会儿我就走不动了。” 李磊笑着说:”行,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阿秀就继续活动着手脚,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僵得厉害。 她一边活动,一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哑巴女人仍在昏睡。 李磊很快就端来了饭菜,阿秀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地吃了起来,她饿坏了。 这饭菜还有些余温,阿秀吃的得很香。 李磊就说:”慢着点儿,别噎着。” 阿秀就笑着说:”这个饭真好吃。” 可不是嘛,她都一天没有吃饭了,现在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阿秀吃饱了饭之后,不自觉地摸摸小肚子,打了一个小饱嗝,露出了一脸的满足。 然后她就说:”吃饱了,我们赶紧走,赶紧回扬州,我爹爹肯定急坏了。” 李磊还是微笑,他不紧不忙的说:”表妹别着急,刚吃完饭先歇会儿。” 阿秀点头,肚里有了粮食,她的精神气儿恢复了不少,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阿秀现在开始思考了,她想了想说:”表哥,你刚才去拿饭时没有被别人看到吗?” 李磊说:”他们都把你捆成这样了,手和脚全都是绳索,哪里还能怕你逃跑,早就全去睡觉了。这饭菜应该是给你留着的,可是你也没吃。” 阿秀点头,大概是这样,表哥说的有道理。 阿秀就又问:”表哥你是自己来的吗?” 李磊说:”就我和小厮两个人,我让小厮在外面望风,别一会儿再来了人,我们都不知道。” 阿秀点头,哦,是这样的。 她又问:”我们离扬州有多远呢。” 李磊说:”啊,不算太远。只是晚上的路有些不好走。” 阿秀坚决地说:”不好走也要走哇,我们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找一个比较近的客栈,这里太危险了。” 李磊点点头说:”对,我也这样想的,我们去前边的镇子上找一个客栈住下。” 阿秀感觉到身上有点热,她就问李磊:”表哥,先把门打开,我怎么觉得那么热呢?” 李磊的眼睛一闪说:”刚才看你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现在的天就很热,你还吃那么快,怎么能不热呢?” 阿秀一想也是,可是她还是越来越热。 她不停的扇着自己的小手说:”表哥,我们还是出去,外面要凉爽的多,我们一会儿就到客栈了。” 李磊站了起来说:”好,我们现在就出去。” 李磊和阿秀走了出去,小厮果然就站在外面。 李磊对小厮点点头,他就跟在了后面。 三个人手里没有灯笼,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阿秀的头开始昏沉沉的,她的身上也开始越来越热。 她心里有点纳闷儿,外面都已经有微风风吹来,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热呀?她就想找一个凉爽的地方。 李磊看了阿秀一眼说:”表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阿秀说:”表哥,你说这天怎么还是那么热呀,我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了。我们快点到客栈里去洗个澡就凉快了。” 李磊就说:”嗯,行,我们快点走。” 晚上看不清李磊的表情,阿秀就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可是阿秀的腿越来越软,她觉得自己有点走不动了。 她的步子越走越慢,她很想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凉快凉快。 可是她现在的意识还很清醒,阿秀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儿。 阿秀问李磊:”表哥,我吃的饭不对劲儿,那里头是不是有东西?” 第19章 清醒 李磊的眼睛一闪说:”表妹,你是说这饭菜里有毒吗?” 阿秀说:”是啊,我觉得身上不对劲儿,怎么越来越没劲儿,还越来越热呢?” 李磊就气愤的说:”这些该杀的绑匪,肯定是他们把药下到了饭里,多亏了表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要不然早出事情了。” 阿秀瞪着惊恐的眼睛说:”表哥是说我吃的饭菜里被人下了药?” 李磊仍然怒气冲冲的说:”自然,要不你怎么会感觉到越来越不舒服呢?亏了我把你救出来了,要不然,要不然什么……”。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阿秀知道她吃的饭菜里被下了毒,可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毒药。 她的心里开始有了恐惧,思维也开始逐渐变得不清晰了。 不过她还是听出了李磊话里的问题,她强撑着问李磊:”表哥,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吃东了。” 李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的的眼睛又一闪说:”表妹,是你自己说的,你现在都糊涂了,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阿秀疑惑了,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她怎么不记得? 不过她现在的意识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她只想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去消消身上的热度,哪里顾得上去和李磊去辨别这些。 黑暗当中,李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不是个正人君子,他也贪图美色。 他们李家有的是数不清的钱供他挥霍。 在李磊见过的女孩里,表妹阿秀的相貌是最好的。 阿秀的身上不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她前凸后翘的健美身姿已经让他垂涎了很久。 李磊的舅舅孙秀才是个读书人,阿秀自小就跟父亲学习过琴棋书画。 她虽然学的不精,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足够用了,因而阿秀的身上还是很有气质的。 李磊想把阿秀娶回家的,可是阿秀却还有一个阿海。 而且李磊听说舅舅对阿秀和阿海的心事已经松了口。 于是李磊就有些着急了,他思前想后就想出了绑架这一主意。 也就是说他先绑架阿秀,然后他再来一个英雄救美。 再想办法让阿秀失身于他,一切就都由他说了算了。 如果母亲还不同意他娶阿秀的话,他也可以让阿秀做他的妾,这一切还不是水到渠成吗? 媚药当然是他放到阿秀的饭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目的马上就要实现了,而且他买的这种媚药还是很贵的,这是在妓院里买的,他花了不少钱的。 这种媚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药效达到一定程度时,服药人就会出现幻觉,眼前的人会幻化成她喜欢的人的样子,而事后当事人又会忘记这一切。 一会儿他就能够软香在怀,李磊不由得得意的笑了。 突然身边的阿秀抓住了他的胳膊,娇声叫道:”阿海哥,是你吗?我好热。” 李磊心中大喜,成了,药效上来了。 李磊打横抱起阿秀,温声哄道:”阿秀,是我,我这就带你去凉快。” 一边说着,他就抱着阿秀往回走,他走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门口。 小厮帮他推开院门,又走进去推开一间屋门,里边有两个女子正侍立在那里。 两个女子见他抱着人过来就弯腰行礼说:”少爷,已经全准备好了。” 李磊说:”行,你们过来帮她洗洗干净。” 说着他就把阿秀抱进里间,放进了已经兑好了水的浴桶里。 浴桶里是温热的水,并没有使阿秀清醒过来,但多少也让她稍微舒服了一点。 两个女子好不容易,一个人使劲按住阿秀,一个人帮阿秀清洗。 折腾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把阿秀打理干净。 而隔壁那边的屋里,李磊已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这个庄子是李磊在几天前刚买下的,反正他身上有不少的银票,他不缺钱。 李磊走到阿秀所在的房间,正要推门进去,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扭住了胳膊。 李磊就是一惊:”什么人?” 姬清海说道:”李磊,阿秀在哪里?”说着,他就转到了李磊的面前。 李磊做梦也没有想到,姬清海能这么快的查到他,并且追了过来,他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了。 他再往姬清海的身后一看,就看到了一大群人。 他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说:”没想到是姬公子来了,唉,我今天才刚刚找到阿秀,好巧啊。” 岳凌霄就走过来,冷冷的说:”巧什么巧,行了,李磊,你就别演了。” 这时就听到里屋里传来阿秀的声音:”阿海哥,我好热。” 岳凌霄皱眉,这是阿秀的声音不对,媚声媚气的,这很明显的是中了药。 姬清海一听这声音,顾不得其它的,就往里边冲。 他的嘴里还不忘嘱咐说:”你们都出去说。” 岳凌霄正好也有这意思,他就揪住李磊的领子带着陆转运石等人走出了这个院子。 李磊就知道这件事情是暴露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已经惊恐的无力去思考了。 他的小厮也被吕真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走了。 姬清海几乎是冲进了房间,只见阿秀正被两个女子按在床上,她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一张俏脸儿红彤彤的,媚眼如丝。 姬清海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他的眼睛都气红了。 他冲上去对着两个女子飞起两脚,就把两个女子给踹飞了出去。 姬清慈脱下外衣盖在阿秀的身上。 他抓住阿秀乱踢乱舞的双手说:”阿秀,是我,我是阿海。” 阿秀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睛里全是情欲。 她嘴里喃喃的喊着:”阿海哥,阿海哥,我热,我好热。” 如果不是姬清海还压住她的双手双腿,阿秀都能把姬清海扑倒。 阿秀的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眼睫毛也湿漉漉的,非常诱人。 但是姬清海对这样的阿秀却没有丝毫的情欲,而是充满了心疼。 李磊这个王八蛋,这两天也不知道都对阿秀做了什么? 阿秀这么纯洁的姑娘,如果她清醒过来如何会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阿秀被药物折磨的都带了哭腔,可是她的阿海哥却使劲禁锢着她,她都要难受死了。 姬清海的心似乎在滴血,他把阿秀抱进了里面的净房。 阿秀刚才用过的浴桶里的水还没有倒,他摸了摸水温已经凉了。 他小心地把阿秀放了进去,凉丝丝的水让阿秀好受了一些。 第20章 下场 阿秀坐在水里,暂时舒服了一些,但是她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她身上还是感觉到燥热。 那两个被踢倒的女子爬起来后,吓得在墙角里缩着身子,也不敢起来。 姬清海就冷冷地说:“你们俩个现在去打凉水,快点。不要想着再耍什么花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个女子全都是三十上下年纪的女子,身上也有着一把子力气。 她们听到姬清海的话之后,如同遇到了大赦一般立刻爬了起来,连忙点头应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果然一会的功夫,她们两个就打回了凉水。 姬清海摸了一下水温,这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很凉。 两个女人刚才出去打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外边站着很多的人。 她们就知道不好了,他们的少爷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她们只能乖乖地听话,乞求眼前这个煞神一样的公子能够饶过她们的小命。 她们可都是刚从村子里被少爷雇佣来的。 她们可什么也没有干呢。 就是这个姑娘从哪里来的,她们也都不知道呢。 少爷只说这个姑娘是他们的表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别的就什么也没有说过。 现在她们一看到眼前的这个俊秀公子,她们这才意识到她们的主子可能说的不是实话。 姬清海先把阿秀抱出来,用衣服再给她裹上,然后对两个女子说:“把水换了了。” 两个女人连忙把水倒了,又倒上新水。 姬清海喝道:“退下去等着,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两个女子连连点头。 姬清海再次把阿秀放入冷水里,这回的水比上次的凉,阿秀这次感觉到了舒服。 身上一舒服了,阿秀的意识就有些清醒了,她抬头看看,脑袋里有些迷蒙。 不过在她抬头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正站在浴桶边上的人是姬清海。 她一下子就惊慌失措地说:“阿海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赶紧出去,出去。” 姬清海叹了一口气说:“阿秀,好,我出去,我让人进来服侍你。”说着,他就往外走。 阿秀突然又喊住他说:“阿海哥,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姬清海对着她微笑说:“是的,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阿秀点头,她觉得她好像遗失了一段记忆,她模糊地有些印象,可是又不深。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表哥李磊的形象。 姬清海出去之时,对两个女人说:“你们两人谁有比较好一些又干净的衣服,先拿过来给小姐换上。”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就走到屋子的衣柜边打开门说:“李公子已经给小姐准备了好了衣服。” 姬清海这才看到,原来这里面摆放了好几件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绸缎料子。 他看到这些,心里刚消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他咬着牙,这个李磊,真是有预谋的,他连阿秀的衣服都预备了这么多件。 他现在恨不得活刮了李磊这个孙子。 他想了一下对阿秀说:“阿秀,你先别起来,你是中了毒,在水里多泡一会。” 阿秀惊愕,她中了毒,难怪她觉得她的身体不太对劲呢。 姬清海用眼神威胁着两个女人说:“好好地侍候着。” 两个女人哪里敢反驳,姬清海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留她们的命在就行。 姬清海出去后,两个女人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浴桶的旁边。 现在阿秀身上是干净的,也不需要她们去帮着清洗。 她们只等着阿秀想要从浴桶里出来时,她们上前侍候就可以了。 阿秀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既然阿海哥说因为她中了毒,才让她在水里多泡一会,那就是说泡澡是可以解她的毒的。 她就坐在浴桶里,想着刚才阿海哥就站在她的身边。 她心里羞羞地想,那她这的身材岂不是都被阿海哥看到了。 想要这里,她的脸色又红了起来,身体也又觉得开始发起烧来。 她连忙摇摇头,自己在心里骂着自己,呸呸呸,想什么呢。 人家阿海哥在这里肯定是因为她身上中了毒,那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呢? 她就问两个女子:“我身上中的是什么毒,阿海哥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记得我是被表哥救了,可是怎么后来到了这里,变成了阿海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两个谁来告诉我?” 两个女子互看了一眼,却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 阿秀想了想就说:“你们是我表哥的下人吗?” 她现在有些记起来,好像是这两个人给她脱的衣服。 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女子点头答道:“是,小姐,我们是李公子的下人。” 阿秀又说:“那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那女子说:“这是李公子的庄子。” 阿秀惊讶:“原来我这是在表哥的庄子里,那我表哥呢?” 两个女子又都不说话了。 阿秀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转了话题说:“那你们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阿海哥让我在这里多泡一段时间?” 两个女子还是不说话,阿秀就指着那个高个的女子说:“你说,我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那个女子没有办法,她现在不敢得罪这位小姐,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说:“奴婢也不太清楚,总之应该是春药一类的。” 阿秀吓了一跳:“你们说什么,我,我中了什么,春药,是谁给我下的?” 然后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恐地说:“我,别人没有对我做什么?” 那个女子低下头小声说:“奴婢不知道,你是被李公子抱过来的,抱过来时,你已经中了毒,李公子把你放到了水里,他让我们帮你清洗干净。” 阿秀的心在往下沉:“那后来呢?” 那个女子说:“后来,李公子就被刚才那位公子的人抓走了,然后他就又把你放到了水里。” 阿秀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自己的身子被阿海哥看了去,不过阿海哥看了去也没有事,只要不失身于别人,不要被别人看去了就行。 不过,自己到底失没失身呢? 阿秀泡在凉水里,水是凉里,她的心也是凉的。 身体舒服了不少,她大脑里的意识都在回笼。 她坐在那里仔细地回忆着这两天的事情,竟然慢慢地把事情都想了起来。 第20章 下场 阿秀坐在水里,暂时舒服了一些,但是她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她身上还是感觉到燥热。 那两个被踢倒的女子爬起来后,吓得在墙角里缩着身子,也不敢起来。 姬清海就冷冷地说:“你们俩个现在去打凉水,快点。不要想着再耍什么花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个女子全都是三十上下年纪的女子,身上也有着一把子力气。 她们听到姬清海的话之后,如同遇到了大赦一般立刻爬了起来,连忙点头应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果然一会的功夫,她们两个就打回了凉水。 姬清海摸了一下水温,这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很凉。 两个女人刚才出去打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外边站着很多的人。 她们就知道不好了,他们的少爷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她们只能乖乖地听话,乞求眼前这个煞神一样的公子能够饶过她们的小命。 她们可都是刚从村子里被少爷雇佣来的。 她们可什么也没有干呢。 就是这个姑娘从哪里来的,她们也都不知道呢。 少爷只说这个姑娘是他们的表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别的就什么也没有说过。 现在她们一看到眼前的这个俊秀公子,她们这才意识到她们的主子可能说的不是实话。 姬清海先把阿秀抱出来,用衣服再给她裹上,然后对两个女子说:“把水换了了。” 两个女人连忙把水倒了,又倒上新水。 姬清海喝道:“退下去等着,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两个女子连连点头。 姬清海再次把阿秀放入冷水里,这回的水比上次的凉,阿秀这次感觉到了舒服。 身上一舒服了,阿秀的意识就有些清醒了,她抬头看看,脑袋里有些迷蒙。 不过在她抬头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正站在浴桶边上的人是姬清海。 她一下子就惊慌失措地说:“阿海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赶紧出去,出去。” 姬清海叹了一口气说:“阿秀,好,我出去,我让人进来服侍你。”说着,他就往外走。 阿秀突然又喊住他说:“阿海哥,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姬清海对着她微笑说:“是的,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阿秀点头,她觉得她好像遗失了一段记忆,她模糊地有些印象,可是又不深。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表哥李磊的形象。 姬清海出去之时,对两个女人说:“你们两人谁有比较好一些又干净的衣服,先拿过来给小姐换上。”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就走到屋子的衣柜边打开门说:“李公子已经给小姐准备了好了衣服。” 姬清海这才看到,原来这里面摆放了好几件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绸缎料子。 他看到这些,心里刚消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他咬着牙,这个李磊,真是有预谋的,他连阿秀的衣服都预备了这么多件。 他现在恨不得活刮了李磊这个孙子。 他想了一下对阿秀说:“阿秀,你先别起来,你是中了毒,在水里多泡一会。” 阿秀惊愕,她中了毒,难怪她觉得她的身体不太对劲呢。 姬清海用眼神威胁着两个女人说:“好好地侍候着。” 两个女人哪里敢反驳,姬清海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留她们的命在就行。 姬清海出去后,两个女人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浴桶的旁边。 现在阿秀身上是干净的,也不需要她们去帮着清洗。 她们只等着阿秀想要从浴桶里出来时,她们上前侍候就可以了。 阿秀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既然阿海哥说因为她中了毒,才让她在水里多泡一会,那就是说泡澡是可以解她的毒的。 她就坐在浴桶里,想着刚才阿海哥就站在她的身边。 她心里羞羞地想,那她这的身材岂不是都被阿海哥看到了。 想要这里,她的脸色又红了起来,身体也又觉得开始发起烧来。 她连忙摇摇头,自己在心里骂着自己,呸呸呸,想什么呢。 人家阿海哥在这里肯定是因为她身上中了毒,那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呢? 她就问两个女子:“我身上中的是什么毒,阿海哥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记得我是被表哥救了,可是怎么后来到了这里,变成了阿海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两个谁来告诉我?” 两个女子互看了一眼,却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 阿秀想了想就说:“你们是我表哥的下人吗?” 她现在有些记起来,好像是这两个人给她脱的衣服。 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女子点头答道:“是,小姐,我们是李公子的下人。” 阿秀又说:“那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那女子说:“这是李公子的庄子。” 阿秀惊讶:“原来我这是在表哥的庄子里,那我表哥呢?” 两个女子又都不说话了。 阿秀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转了话题说:“那你们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阿海哥让我在这里多泡一段时间?” 两个女子还是不说话,阿秀就指着那个高个的女子说:“你说,我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那个女子没有办法,她现在不敢得罪这位小姐,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说:“奴婢也不太清楚,总之应该是春药一类的。” 阿秀吓了一跳:“你们说什么,我,我中了什么,春药,是谁给我下的?” 然后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恐地说:“我,别人没有对我做什么?” 那个女子低下头小声说:“奴婢不知道,你是被李公子抱过来的,抱过来时,你已经中了毒,李公子把你放到了水里,他让我们帮你清洗干净。” 阿秀的心在往下沉:“那后来呢?” 那个女子说:“后来,李公子就被刚才那位公子的人抓走了,然后他就又把你放到了水里。” 阿秀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自己的身子被阿海哥看了去,不过阿海哥看了去也没有事,只要不失身于别人,不要被别人看去了就行。 不过,自己到底失没失身呢? 阿秀泡在凉水里,水是凉里,她的心也是凉的。 身体舒服了不少,她大脑里的意识都在回笼。 她坐在那里仔细地回忆着这两天的事情,竟然慢慢地把事情都想了起来。 第21章 闹场 只是她的意识在表哥和阿海哥之间来回地转悠着。 这一段记忆有些混乱,她有些摸不清楚。 为什么阿海哥要把表哥抓走?是不是阿海哥以为是表哥绑架了自己? 那怎么可能啊?阿秀不相信自己的亲表哥能够这么狠心地绑架自己。 一定是阿海哥误会了什么,不过阿秀还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她现在也不想再费脑筋了,于是她就说:“有衣服吗,借我一套。” 那个高个的女子就去把那个柜子里的衣服拿来了一套。 阿秀一看那衣服的料子,全是比较贵重的绸缎料子,她就诧异地说:“这是新的?这也不像是下人穿的啊。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住过吗?” 两个女人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没有,这个庄子是少爷刚刚买下不久的,衣服也是刚买来的,大概就是为小姐您准备的。” 阿秀惊愕:“那就是说表哥知道我一定会来,为什么?” 她突然哑口,一个她不敢去想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不,不会的,表哥他不会的,他怎么能对自己的表妹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起来:“我表哥呢?” 高个的女子似乎胆子更大一些,她说:“自从刚才那个公子来了之后,我们少爷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你那个阿海哥带来的人很多,里面有不少的官兵。” 阿秀的心在往下沉,她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再怎么说,李磊是父亲的亲侄儿,她真不希望他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和爹爹的事情来。 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她的腿还是有些发软,身上还是不舒服,有些燥热,但这些还都在她的承受范围。 她阴沉着一张有些发红的小脸往外面走去,她想要去探知一下真相。 她走出去,果然就看到远处火把亮起的地方有不少的人。 的确就像两个女人说的,确实能看出其中有一些人是官兵来。 东边的厢房里有灯光射出来,她走过去。 吕良和吕真都站在那里,两个人看到她过来了,就都礼貌地行礼。 吕真说:阿秀姑娘,您还是先别进去。等我去给你通禀一声。” 阿秀点头,她知道外面既然有官兵,那里面应该也有当官的,或者都是一些男人们,不适合姑娘家进去。 吕真进去后,阿海就赶紧出来了,他刚在里面把李磊给暴揍了一顿。 刚开始的时候李磊不承认,可是他的小厮却扛不住折磨,全招了。 李磊不但被姬清海打的鼻青脸肿的,还被他打断了一条腿。 姬清海看到阿秀,关切地说:“阿秀,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阿秀一看到姬清海,小脸更红了,她想起今天自己大概都被阿海哥看光的事情,心里就羞羞的。 她扭捏地说:“还好,我想看看我到底是被什么人绑来的。” 姬清海突然就沉默了,他觉得这个事实让阿秀知道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不过受害人是阿秀,她有权力知道。 于是他看着阿秀说:“阿秀,我可以带你进去,你进去后就全都明白了,不过你一会一定要冷静。” 阿秀试探地说:“这事情和我表哥有没有什么关系。” 姬清海深深地看了阿秀一眼说:“阿秀,你进去就知道了,你跟我进来。” 阿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姬清海进了屋子。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蜷缩在地上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被打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阿秀愕然地愣在那里,因为她认出了这两个人正是表哥和他身边的小厮。 阿秀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喃喃地说:“阿海哥,这是怎么回事。表哥他”她不敢再往下问。阿海怜惜地看着她说:“阿秀,李磊这个王八蛋,他自导自演了这件事,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阿秀的眼圈里全是泪,她哽咽地说:“这,这是为什么,李磊,你可是我表哥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磊现在不敢看阿秀的眼睛,他闭着眼睛装死 姬清海上去踢了他一脚说:“当着阿秀的面,把你那龌龊的想法再说一次。” 李磊还是装死不说话。 姬清海上去就扭住李磊的胳膊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两只胳膊扭断。” 李磊终于装不下去了,他闭着眼睛又把事情说了一次。 最后他说:“我,我是真的想要把表妹娶回家的。表妹,你信我,我原来想的就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 姬清海气的对着他那张还在说的嘴就是一拳,然后两颗牙就从李磊的嘴里掉了出来,他满嘴都是血。 姬清海气哼哼地骂道:“你这个人渣,竟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去死。”然后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那条伤腿上,只听李磊嗷的一声惨叫。 阿秀满脸都是泪,刚才的那些由于药劲没过而带来的残存的不适,经过这个事实的打击,她已经完全的感觉不到了。 阿秀的心里痛极了,这可是自己的表哥啊,从血缘上来说,这也是自己的血亲啊。 可是他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绑架了自己,还给自己下药,要毁掉自己的清白,这人得多么的渣啊! 要不是阿海哥及时赶来的话,她是不是就要失身于李磊,失去阿海哥了。 想到这里,她蹲下看着李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脸,突然就在他的脸上吐了两口唾沫。 她流着泪恨恨地说:“以后,我没有你这个表哥,我们孙家和你们李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父亲也没有你母亲这个妹妹和你这个侄子。” 然后她回头,大眼睛里全是泪,她对姬清海说:“阿海哥,把他放了,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一点情意,以后我们桥归侨,路归路。行吗?” 姬清海不想放过这个混蛋,可他也很尊重阿秀的意思,他深深地看着她说:“好,听你的。” 然后他看向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岳凌霄,岳凌霄就对他点点头说:“行,你们是在这里住上一夜,还是回扬州城?” 有陆转运使在,他们晚上也一样能进入扬州城。 姬清海就说:“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赶路。“他想着阿秀的身体,怕她吃不消。 可是阿秀却说:“不,我要连夜回去,我爹爹一定会很担心我,我也很担心我爹,我还是要回去。” 岳凌霄就说:“那行,整理一下,我们这就回城。”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第21章 闹场 只是她的意识在表哥和阿海哥之间来回地转悠着。 这一段记忆有些混乱,她有些摸不清楚。 为什么阿海哥要把表哥抓走?是不是阿海哥以为是表哥绑架了自己? 那怎么可能啊?阿秀不相信自己的亲表哥能够这么狠心地绑架自己。 一定是阿海哥误会了什么,不过阿秀还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她现在也不想再费脑筋了,于是她就说:“有衣服吗,借我一套。” 那个高个的女子就去把那个柜子里的衣服拿来了一套。 阿秀一看那衣服的料子,全是比较贵重的绸缎料子,她就诧异地说:“这是新的?这也不像是下人穿的啊。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住过吗?” 两个女人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没有,这个庄子是少爷刚刚买下不久的,衣服也是刚买来的,大概就是为小姐您准备的。” 阿秀惊愕:“那就是说表哥知道我一定会来,为什么?” 她突然哑口,一个她不敢去想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不,不会的,表哥他不会的,他怎么能对自己的表妹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起来:“我表哥呢?” 高个的女子似乎胆子更大一些,她说:“自从刚才那个公子来了之后,我们少爷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你那个阿海哥带来的人很多,里面有不少的官兵。” 阿秀的心在往下沉,她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再怎么说,李磊是父亲的亲侄儿,她真不希望他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和爹爹的事情来。 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她的腿还是有些发软,身上还是不舒服,有些燥热,但这些还都在她的承受范围。 她阴沉着一张有些发红的小脸往外面走去,她想要去探知一下真相。 她走出去,果然就看到远处火把亮起的地方有不少的人。 的确就像两个女人说的,确实能看出其中有一些人是官兵来。 东边的厢房里有灯光射出来,她走过去。 吕良和吕真都站在那里,两个人看到她过来了,就都礼貌地行礼。 吕真说:阿秀姑娘,您还是先别进去。等我去给你通禀一声。” 阿秀点头,她知道外面既然有官兵,那里面应该也有当官的,或者都是一些男人们,不适合姑娘家进去。 吕真进去后,阿海就赶紧出来了,他刚在里面把李磊给暴揍了一顿。 刚开始的时候李磊不承认,可是他的小厮却扛不住折磨,全招了。 李磊不但被姬清海打的鼻青脸肿的,还被他打断了一条腿。 姬清海看到阿秀,关切地说:“阿秀,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阿秀一看到姬清海,小脸更红了,她想起今天自己大概都被阿海哥看光的事情,心里就羞羞的。 她扭捏地说:“还好,我想看看我到底是被什么人绑来的。” 姬清海突然就沉默了,他觉得这个事实让阿秀知道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不过受害人是阿秀,她有权力知道。 于是他看着阿秀说:“阿秀,我可以带你进去,你进去后就全都明白了,不过你一会一定要冷静。” 阿秀试探地说:“这事情和我表哥有没有什么关系。” 姬清海深深地看了阿秀一眼说:“阿秀,你进去就知道了,你跟我进来。” 阿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姬清海进了屋子。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蜷缩在地上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被打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阿秀愕然地愣在那里,因为她认出了这两个人正是表哥和他身边的小厮。 阿秀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喃喃地说:“阿海哥,这是怎么回事。表哥他”她不敢再往下问。阿海怜惜地看着她说:“阿秀,李磊这个王八蛋,他自导自演了这件事,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阿秀的眼圈里全是泪,她哽咽地说:“这,这是为什么,李磊,你可是我表哥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磊现在不敢看阿秀的眼睛,他闭着眼睛装死 姬清海上去踢了他一脚说:“当着阿秀的面,把你那龌龊的想法再说一次。” 李磊还是装死不说话。 姬清海上去就扭住李磊的胳膊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两只胳膊扭断。” 李磊终于装不下去了,他闭着眼睛又把事情说了一次。 最后他说:“我,我是真的想要把表妹娶回家的。表妹,你信我,我原来想的就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 姬清海气的对着他那张还在说的嘴就是一拳,然后两颗牙就从李磊的嘴里掉了出来,他满嘴都是血。 姬清海气哼哼地骂道:“你这个人渣,竟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去死。”然后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那条伤腿上,只听李磊嗷的一声惨叫。 阿秀满脸都是泪,刚才的那些由于药劲没过而带来的残存的不适,经过这个事实的打击,她已经完全的感觉不到了。 阿秀的心里痛极了,这可是自己的表哥啊,从血缘上来说,这也是自己的血亲啊。 可是他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绑架了自己,还给自己下药,要毁掉自己的清白,这人得多么的渣啊! 要不是阿海哥及时赶来的话,她是不是就要失身于李磊,失去阿海哥了。 想到这里,她蹲下看着李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脸,突然就在他的脸上吐了两口唾沫。 她流着泪恨恨地说:“以后,我没有你这个表哥,我们孙家和你们李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父亲也没有你母亲这个妹妹和你这个侄子。” 然后她回头,大眼睛里全是泪,她对姬清海说:“阿海哥,把他放了,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一点情意,以后我们桥归侨,路归路。行吗?” 姬清海不想放过这个混蛋,可他也很尊重阿秀的意思,他深深地看着她说:“好,听你的。” 然后他看向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岳凌霄,岳凌霄就对他点点头说:“行,你们是在这里住上一夜,还是回扬州城?” 有陆转运使在,他们晚上也一样能进入扬州城。 姬清海就说:“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赶路。“他想着阿秀的身体,怕她吃不消。 可是阿秀却说:“不,我要连夜回去,我爹爹一定会很担心我,我也很担心我爹,我还是要回去。” 岳凌霄就说:“那行,整理一下,我们这就回城。”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第472章 撒泼 孙秀才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孙秀才的爹娘还有的时候,虽然孙家不太富裕,但日子也颇能过得去。 所以孙秀才的书还是读的挺好的,可就是有一点,考了几次,也没有考上一个举人,孙秀才就灰了心,不再去参加考试。 后来孙家两位老人和孙夫人相继病世之后,孙家也就不剩下什么钱了,而这院里也就剩下了孙秀才父女俩。 所以孙氏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又有谁不认识她呢? 只是她说的这话里,都把大家弄糊涂了,什么叫阿秀勾引男人把她儿子给打残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是搬嫁妆的人也都支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这是怎么回事,说到底,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听八卦的呢? 听着这个妹妹的胡言乱语,孙秀才气得差点一口气都没有上来,他是一个读书人,说不来什么难听骂人的话。 他用手指着孙氏,手指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哆嗦着嘴唇说:“你,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简直就是一个泼妇。我秀儿清清白白的,你不要往我秀儿身上泼脏水。” 孙氏原来在扬州做姑娘时,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现在嫁到李家,天天过着富婆的生活,她的身上和心里都沾染了铜臭的味道。哪里还有什么教养可言。 再说了,李家就是一个暴发户,也没有什么文化底蕴,一家子除了认钱还是认钱。 从孙氏骨子里透出的是庸俗,她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她只想找阿秀算算帐。 李磊是在孙氏回到衡阳之后没多久回去的。当然是被他的手下抬着回去的。 回到家时脸上的伤痕还有淤青,牙也掉了两颗。 右腿虽然被接上了,但因为里面有小的碎骨,所以大夫说他以后会成为瘸子。 李磊现在再也变不回那个身材微胖,但还算英俊倜傥的佳公子了。 本来李磊在衡阳的名声就不太好,想要找一门合心意的亲事很难,这回更是难上加难了。 孙氏问了小厮具体的情况后,还把小厮又给毒打了一顿,这就起身来了扬州,要找阿秀算帐。 孙氏才不管这个亲哥哥被气成什么样呢,她不在乎这个哥哥的身体好不好。 她只想着要见到阿秀,让阿秀的名声扫地,并且要让孙秀才同意,把阿秀嫁入李家给李磊做媳妇。 她扯着嗓子问:“你们家阿秀呢,赶紧让她出来,我们家的磊儿都被她害成那样了,她还有脸要嫁人吗?” 孙秀才气坏了:“你也不说明白阿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过来骂秀儿,阿磊从我们家走时可是好好的。后来他和阿秀分开时,也是好好的,至于他如何被人打残了,关我秀儿什么事情?” 孙氏一听就哭开了:“阿磊和阿秀分开时好好的?就是她那个男人把磊儿的腿打折的。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天呢,磊儿这好好的孩子,以后就变成了一个瘸子。这可怎么办呢?” 孙秀才更气了,他正要反驳,就听到阿秀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家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孙氏一看是阿秀过来了,立马不哭了,她的整个神经都进入了战备的状态。 不过她也知道他儿子绑架了阿秀,不过,她却认为那不叫绑架,儿子喜欢阿秀,那只是使了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他儿子又没有把她怎么着。 要不说孙氏这个人很歪,不讲理呢。 她对着阿秀开足了马力吼道:“好你个阿秀,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我儿子对你这么好。这么倾心,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害臊,竟然自己勾引着男人把自己表哥暴打了一顿不说,还要打折他的腿。” 说完她又面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各位乡亲,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吗?我可是一点都不撒谎,这个丫头自己不检点,还要勾结外人欺侮自己的表哥。你们大家都给评评理,哪有姑娘家自己找婆家的。可是这阿秀就自己找了一个野男人,乡亲们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突然被远处飞来的一个小石子给打了一下。 她嘴上一痛,一下子就捂住嘴,痛呼:“哎呀,这是哪个混蛋打我。”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小子过来,这次打上了她的鼻子,她顿时就流了鼻血。 她更气了,哇哇叫着:“是谁,有种的你露露面,王八蛋,又打我。” 话落,又是一个小石头子飞过来,这回却打在了她的左脸上。 旁边看热闹的人就好心地提醒她说:”行了,你可别骂了,你要再骂,还会挨打的。” 孙氏顿悟,原来她骂一句,就被小石头子打一下。她顿时闭嘴了。 她身边的丫环过来给她递了帕子,让她擦鼻血。 流了鼻血的孙氏现在的形象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她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又看向阿秀,眼里露出了一道凶狠的光。 阿秀也在看着她,目光冷冷的,这个女人和她有血脉亲情。 可她这个亲姑姑却还不如一个外人,在这个姑姑的眼里,她和父亲连她们李家的一根草都不如。 阿秀冷冷地说:“你难道要让我对大家说出来你那衣冠禽兽的儿子是如何因为求情不成,就对我进行绑架的吗,或是为了拆散我的姻缘,去雇佣打手要把我的未婚驱逐出扬州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阿秀这么说,就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那个表少爷相貌堂堂的,没有想到他还能干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情来。” “是啊,难怪阿秀看不上他,原来他是金玉其外啊,哎,可惜了,我还以为那孩子很好呢?” “哎,要说这阿秀可真不容易,早早地就没有了娘,和秀才相依为命的,秀才前几年又有病,里里外外全是这孩子在操持,好不容易这好日子来了,这亲姑姑又来败坏她的名声。” 于是有人就喊道是:“孙家姑奶奶,你就别闹了,今天可是阿秀的好日子,人家马上就要去京城成亲了。” “是啊,听说阿秀的夫家可是京城的大人物啊,你要是好好的,没准以后还能借上光呢。” 哄,人群里就传出了戏谑的笑声。 第472章 撒泼 孙秀才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孙秀才的爹娘还有的时候,虽然孙家不太富裕,但日子也颇能过得去。 所以孙秀才的书还是读的挺好的,可就是有一点,考了几次,也没有考上一个举人,孙秀才就灰了心,不再去参加考试。 后来孙家两位老人和孙夫人相继病世之后,孙家也就不剩下什么钱了,而这院里也就剩下了孙秀才父女俩。 所以孙氏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又有谁不认识她呢? 只是她说的这话里,都把大家弄糊涂了,什么叫阿秀勾引男人把她儿子给打残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是搬嫁妆的人也都支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这是怎么回事,说到底,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听八卦的呢? 听着这个妹妹的胡言乱语,孙秀才气得差点一口气都没有上来,他是一个读书人,说不来什么难听骂人的话。 他用手指着孙氏,手指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哆嗦着嘴唇说:“你,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简直就是一个泼妇。我秀儿清清白白的,你不要往我秀儿身上泼脏水。” 孙氏原来在扬州做姑娘时,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现在嫁到李家,天天过着富婆的生活,她的身上和心里都沾染了铜臭的味道。哪里还有什么教养可言。 再说了,李家就是一个暴发户,也没有什么文化底蕴,一家子除了认钱还是认钱。 从孙氏骨子里透出的是庸俗,她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她只想找阿秀算算帐。 李磊是在孙氏回到衡阳之后没多久回去的。当然是被他的手下抬着回去的。 回到家时脸上的伤痕还有淤青,牙也掉了两颗。 右腿虽然被接上了,但因为里面有小的碎骨,所以大夫说他以后会成为瘸子。 李磊现在再也变不回那个身材微胖,但还算英俊倜傥的佳公子了。 本来李磊在衡阳的名声就不太好,想要找一门合心意的亲事很难,这回更是难上加难了。 孙氏问了小厮具体的情况后,还把小厮又给毒打了一顿,这就起身来了扬州,要找阿秀算帐。 孙氏才不管这个亲哥哥被气成什么样呢,她不在乎这个哥哥的身体好不好。 她只想着要见到阿秀,让阿秀的名声扫地,并且要让孙秀才同意,把阿秀嫁入李家给李磊做媳妇。 她扯着嗓子问:“你们家阿秀呢,赶紧让她出来,我们家的磊儿都被她害成那样了,她还有脸要嫁人吗?” 孙秀才气坏了:“你也不说明白阿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过来骂秀儿,阿磊从我们家走时可是好好的。后来他和阿秀分开时,也是好好的,至于他如何被人打残了,关我秀儿什么事情?” 孙氏一听就哭开了:“阿磊和阿秀分开时好好的?就是她那个男人把磊儿的腿打折的。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天呢,磊儿这好好的孩子,以后就变成了一个瘸子。这可怎么办呢?” 孙秀才更气了,他正要反驳,就听到阿秀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家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孙氏一看是阿秀过来了,立马不哭了,她的整个神经都进入了战备的状态。 不过她也知道他儿子绑架了阿秀,不过,她却认为那不叫绑架,儿子喜欢阿秀,那只是使了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他儿子又没有把她怎么着。 要不说孙氏这个人很歪,不讲理呢。 她对着阿秀开足了马力吼道:“好你个阿秀,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我儿子对你这么好。这么倾心,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害臊,竟然自己勾引着男人把自己表哥暴打了一顿不说,还要打折他的腿。” 说完她又面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各位乡亲,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吗?我可是一点都不撒谎,这个丫头自己不检点,还要勾结外人欺侮自己的表哥。你们大家都给评评理,哪有姑娘家自己找婆家的。可是这阿秀就自己找了一个野男人,乡亲们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突然被远处飞来的一个小石子给打了一下。 她嘴上一痛,一下子就捂住嘴,痛呼:“哎呀,这是哪个混蛋打我。”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小子过来,这次打上了她的鼻子,她顿时就流了鼻血。 她更气了,哇哇叫着:“是谁,有种的你露露面,王八蛋,又打我。” 话落,又是一个小石头子飞过来,这回却打在了她的左脸上。 旁边看热闹的人就好心地提醒她说:”行了,你可别骂了,你要再骂,还会挨打的。” 孙氏顿悟,原来她骂一句,就被小石头子打一下。她顿时闭嘴了。 她身边的丫环过来给她递了帕子,让她擦鼻血。 流了鼻血的孙氏现在的形象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她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又看向阿秀,眼里露出了一道凶狠的光。 阿秀也在看着她,目光冷冷的,这个女人和她有血脉亲情。 可她这个亲姑姑却还不如一个外人,在这个姑姑的眼里,她和父亲连她们李家的一根草都不如。 阿秀冷冷地说:“你难道要让我对大家说出来你那衣冠禽兽的儿子是如何因为求情不成,就对我进行绑架的吗,或是为了拆散我的姻缘,去雇佣打手要把我的未婚驱逐出扬州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阿秀这么说,就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那个表少爷相貌堂堂的,没有想到他还能干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情来。” “是啊,难怪阿秀看不上他,原来他是金玉其外啊,哎,可惜了,我还以为那孩子很好呢?” “哎,要说这阿秀可真不容易,早早地就没有了娘,和秀才相依为命的,秀才前几年又有病,里里外外全是这孩子在操持,好不容易这好日子来了,这亲姑姑又来败坏她的名声。” 于是有人就喊道是:“孙家姑奶奶,你就别闹了,今天可是阿秀的好日子,人家马上就要去京城成亲了。” “是啊,听说阿秀的夫家可是京城的大人物啊,你要是好好的,没准以后还能借上光呢。” 哄,人群里就传出了戏谑的笑声。 第473章 脏水 孙氏进来时就看到大家忙忙碌碌的,还有这么多的东西往外抬,她就感觉到很惊讶。 她哥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好东西,而且那每一抬上还都拴着红布,一看就是嫁妆。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她哥给阿秀这个死丫头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看样她哥还是很有钱的。 想到这里,她就更难受了。 她儿子都要娶不上好姑娘了,阿秀却要嫁那么好,她哪里能甘心呢? 孙氏眼珠子一转说:“阿秀啊,你这就不对了,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你都被你表哥抱过了,你怎么还能嫁给别人呢?” 孙秀才刚才听了半天,听出了一点眉目,他现在已经断定了阿秀和阿海这两个孩子瞒了很多的事情。 他也听出了他的侄儿李磊对阿秀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阿海那孩子才出了手。 他越听越气愤,亏他还以为李磊是个体贴的好孩子,感情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他在旁边气愤地说:“阿秀,这到底是怎么回。难道你不是被你表哥救的?” 这时身边传来了姬清海冷冷的声音:“何止不是被他救的,阿秀就是被他绑架的。是他自导了自演了这么一出绑架的戏码,我不揍他还留着他吗?” 这是姬清海的声音,他在外面已经站了好久了,那个石头子是他身边的吕良打的。 现在那边码头还有最后一批箱子没有上船,可是这十几抬嫁妆却迟迟也没有运到。 所以那边有大姐夫岳凌霄看着,他就过来看看。 他本来刚才就想上去的,是在旁边站着的大姐姬清慈拉住了他,让他别着急,先看看再说。 这会他终于忍不住了,这就站了出来。 孙秀才愕然,果然是这样,他气的胡子直颤抖,眼前一晕差点没过去。 阿秀连忙过来扶住他:“爹,您没有事。” 姬清海也关心地说:“阿秀,你先扶着孙叔去屋子里歇着。” 孙秀才却倔强地说:“我没有事,我就要看看我自己的亲妹妹到底要作到什么地步。她要把我这个亲哥哥和她的亲侄女怎么样?” 孙氏撇撇嘴说:“哟,瞧哥哥说的话,我一个做妹妹的,敢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为我儿子讨回来一个公道,既然阿秀的男人把我儿子打成了残废,我儿子又抱过了阿秀,那就把阿秀赔给我儿子喽,反正他们表兄妹原来就有婚约。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孙秀才气的:“你,你,你太不是人了。”孙秀才这一介书生实在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话,他不会啊。 姬清海冷冷地说:“你去作梦,你也不要造摇生事,什么你儿子抱了阿秀,阿秀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亲自救回来的,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阿秀身上扣。你和你儿子一样,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真叫人不耻。” 本来周围的人都已经相信阿秀被李磊抱过了,不过这又听姬清海这么一说,就又觉得孙氏的话不可信了,对啊,他儿子绑架了阿秀,是人家阿秀的未婚夫把阿秀救了出来。 人家未婚夫都出来澄清了,这一定就是事实了。那孙氏肯定就在胡说八道了。就看她一直就在这里作妖这一出,就知道她的话里没有一句是实话的。 于是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开始说孙氏了,可把孙氏气坏了。 她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又看看身边这几个对他怒目而视的孙家父女和那个孙家的未来姑爷。就知道她的目的达不成了。 她坐到地上就开始又撒泼上了:“娘啊,你怎么就去那么早啊,你看看你闺女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他们一家子人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周围的人哄的一下又都笑了,孙氏都长的那么富态了,她刚才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亲哥哥和亲侄女吃了。她还有脸说自己是个弱女子。 一直站在人群后边的姬清慈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前面书月给她开着道:“请大家给我们夫人让一下,我们夫人是孙家的亲家。”后面则是书意护卫着姬清慈。 大家一听赶紧给让出了一条道来,目光也齐齐地投向了姬清慈,然后大家就都惊讶地在心里赞叹上了。 看人家这位夫人的气质,整个扬州城里怕是都找不出一个来。不但人长的美,还美的端庄大气,那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优雅真是把那位珠光宝气的孙氏碾压成了渣渣。 姬清慈优雅地朝着自动地给她让出一条道的人们报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那微笑带着无限的魅力。 而且这位夫人长着一双让人难忘的眼睛,那眼睛就如清澈的泉水一样不含杂质。 她的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的首饰,只在头上别了两支玉钗,晶莹的耳朵上也只带了一对样式简单的心形的玉坠,简单的装饰让人不相信她就是一个地位超然的一品贵夫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姬清慈,却让整个还喧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了,大家的眼睛全都看着这一位仪态成方的贵夫人。 姬清慈走到里面先对着孙秀才点点头,她的品级高,她也不用给孙秀才行晚辈礼,只是对着孙秀才行个平时大家见面时互相打招呼的礼节,表示尊重就可以了。 孙秀才当然是不敢怠慢这位女婿的长姐,但他又是长辈,所以他就还了一个同样的见面礼节。 阿秀有些委屈,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心。 她怕这位大姑子听到刚才孙氏说的话,会嫌弃她或是干脆取消这门婚事。 可是姬清慈却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上来握住了她一只冰凉的小手安慰她说:“阿秀,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就是原来的那个你,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阿秀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哽咽地点点头说:“谢谢大姐。” 书月到屋子里去搬了一个秀凳过来,放到姬清慈的面前,书意也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放到孙秀才的面前。 两个人都坐下了,孙秀才坐在女儿的身边。 姬清慈则是坐在那位正在愣愣地看着她的孙氏面前。 吕良和吕真也走了进来,站在了姬清慈的身后。 两个俏丽的婢女,两个英俊的护卫,再加上姬清海也站在了长姐的身边。姬清慈今天的气势全开。 第473章 脏水 孙氏进来时就看到大家忙忙碌碌的,还有这么多的东西往外抬,她就感觉到很惊讶。 她哥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好东西,而且那每一抬上还都拴着红布,一看就是嫁妆。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她哥给阿秀这个死丫头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看样她哥还是很有钱的。 想到这里,她就更难受了。 她儿子都要娶不上好姑娘了,阿秀却要嫁那么好,她哪里能甘心呢? 孙氏眼珠子一转说:“阿秀啊,你这就不对了,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你都被你表哥抱过了,你怎么还能嫁给别人呢?” 孙秀才刚才听了半天,听出了一点眉目,他现在已经断定了阿秀和阿海这两个孩子瞒了很多的事情。 他也听出了他的侄儿李磊对阿秀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阿海那孩子才出了手。 他越听越气愤,亏他还以为李磊是个体贴的好孩子,感情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他在旁边气愤地说:“阿秀,这到底是怎么回。难道你不是被你表哥救的?” 这时身边传来了姬清海冷冷的声音:“何止不是被他救的,阿秀就是被他绑架的。是他自导了自演了这么一出绑架的戏码,我不揍他还留着他吗?” 这是姬清海的声音,他在外面已经站了好久了,那个石头子是他身边的吕良打的。 现在那边码头还有最后一批箱子没有上船,可是这十几抬嫁妆却迟迟也没有运到。 所以那边有大姐夫岳凌霄看着,他就过来看看。 他本来刚才就想上去的,是在旁边站着的大姐姬清慈拉住了他,让他别着急,先看看再说。 这会他终于忍不住了,这就站了出来。 孙秀才愕然,果然是这样,他气的胡子直颤抖,眼前一晕差点没过去。 阿秀连忙过来扶住他:“爹,您没有事。” 姬清海也关心地说:“阿秀,你先扶着孙叔去屋子里歇着。” 孙秀才却倔强地说:“我没有事,我就要看看我自己的亲妹妹到底要作到什么地步。她要把我这个亲哥哥和她的亲侄女怎么样?” 孙氏撇撇嘴说:“哟,瞧哥哥说的话,我一个做妹妹的,敢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为我儿子讨回来一个公道,既然阿秀的男人把我儿子打成了残废,我儿子又抱过了阿秀,那就把阿秀赔给我儿子喽,反正他们表兄妹原来就有婚约。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孙秀才气的:“你,你,你太不是人了。”孙秀才这一介书生实在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话,他不会啊。 姬清海冷冷地说:“你去作梦,你也不要造摇生事,什么你儿子抱了阿秀,阿秀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亲自救回来的,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阿秀身上扣。你和你儿子一样,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真叫人不耻。” 本来周围的人都已经相信阿秀被李磊抱过了,不过这又听姬清海这么一说,就又觉得孙氏的话不可信了,对啊,他儿子绑架了阿秀,是人家阿秀的未婚夫把阿秀救了出来。 人家未婚夫都出来澄清了,这一定就是事实了。那孙氏肯定就在胡说八道了。就看她一直就在这里作妖这一出,就知道她的话里没有一句是实话的。 于是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开始说孙氏了,可把孙氏气坏了。 她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又看看身边这几个对他怒目而视的孙家父女和那个孙家的未来姑爷。就知道她的目的达不成了。 她坐到地上就开始又撒泼上了:“娘啊,你怎么就去那么早啊,你看看你闺女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他们一家子人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周围的人哄的一下又都笑了,孙氏都长的那么富态了,她刚才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亲哥哥和亲侄女吃了。她还有脸说自己是个弱女子。 一直站在人群后边的姬清慈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前面书月给她开着道:“请大家给我们夫人让一下,我们夫人是孙家的亲家。”后面则是书意护卫着姬清慈。 大家一听赶紧给让出了一条道来,目光也齐齐地投向了姬清慈,然后大家就都惊讶地在心里赞叹上了。 看人家这位夫人的气质,整个扬州城里怕是都找不出一个来。不但人长的美,还美的端庄大气,那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优雅真是把那位珠光宝气的孙氏碾压成了渣渣。 姬清慈优雅地朝着自动地给她让出一条道的人们报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那微笑带着无限的魅力。 而且这位夫人长着一双让人难忘的眼睛,那眼睛就如清澈的泉水一样不含杂质。 她的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的首饰,只在头上别了两支玉钗,晶莹的耳朵上也只带了一对样式简单的心形的玉坠,简单的装饰让人不相信她就是一个地位超然的一品贵夫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姬清慈,却让整个还喧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了,大家的眼睛全都看着这一位仪态成方的贵夫人。 姬清慈走到里面先对着孙秀才点点头,她的品级高,她也不用给孙秀才行晚辈礼,只是对着孙秀才行个平时大家见面时互相打招呼的礼节,表示尊重就可以了。 孙秀才当然是不敢怠慢这位女婿的长姐,但他又是长辈,所以他就还了一个同样的见面礼节。 阿秀有些委屈,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心。 她怕这位大姑子听到刚才孙氏说的话,会嫌弃她或是干脆取消这门婚事。 可是姬清慈却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上来握住了她一只冰凉的小手安慰她说:“阿秀,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就是原来的那个你,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阿秀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哽咽地点点头说:“谢谢大姐。” 书月到屋子里去搬了一个秀凳过来,放到姬清慈的面前,书意也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放到孙秀才的面前。 两个人都坐下了,孙秀才坐在女儿的身边。 姬清慈则是坐在那位正在愣愣地看着她的孙氏面前。 吕良和吕真也走了进来,站在了姬清慈的身后。 两个俏丽的婢女,两个英俊的护卫,再加上姬清海也站在了长姐的身边。姬清慈今天的气势全开。 第474章 气场全开 书月喝道:“孙氏,坐在你面前的夫人是皇上亲封的当朝一品贤德夫人,是堂堂的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你还不跪拜,难道想要以下犯上吗?” 孙氏的脑袋就是嗡的一下。 什么,这不就是阿秀那个小妖精的情郎的姐姐吗?这位夫人她原来见过的,原来她的身份这样高的吗? 孙氏吓坏了,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跪下连连磕头。 她再泼辣,也听说过这位贤德夫人的。这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贵夫从。 想当初他儿子娶了县令的女儿,她都觉得腰杆子笔直的,县令那才是七品啊。 阿秀这个死丫头,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好命,竟然嫁到了京城里的贵人家里。 这位贤德夫人可是如今的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全大楚的人都知道,靖国公府历代子孙都是武将,都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才。 现任的靖国公夫人的娘家可也是当朝的侯爷。她的娘家大哥也是朝廷的一员大将,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仅如此,那位兄长娶的还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孙氏就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这些她还是明白的。 她知道今天自己最到真正的茬子了,她哪里有能力去对付这样的一家人。 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把额头都磕红了,心里也害怕起来。 她可以和她的亲哥哥闹,可以和阿秀作,也可以和那个阿秀未来的女婿胡搅蛮缠一下,可是她是不敢和这样一位夫人对抗的。 而且她还知道,这位可是当今太子的养母,就是这位夫人把太子养育了十六年。 天哪,天下人的都得罪了,也不敢得罪太子的养母啊。 呼啦一下,周围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这位夫人的身份太高了,他们不敢不跪啊。 孙氏更是,她的嘴里还叨叨着:“原来是贤德夫人驾到,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发人饶恕。” 姬清慈微笑,可是大家却都能感觉到她身上冒出的冷气,她那正在微笑的脸上竟然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慢条斯理地说:“孙氏,你儿子李磊绑架了自表妹,把阿秀的手脚都捆上了,关在屋子里两三天,你竟然敢说这不是绑架?那这种行为属于什么?你今天当着乡亲们的面说一说。” 孙氏的身子打着颤,她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却不敢反驳。 她只好低头说:“是,是绑架,是民妇说错了。” 姬清慈又说:“你儿子为了娶阿秀,就想把我弟弟赶出扬州,你知不知道他雇了几个打手?要不是我夫君到了救了我弟弟,我弟弟大概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你说这又是什么行为?” 孙氏的汗下来了,这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她没有想到她儿子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姬清慈并没有说李磊对阿秀下药的事情,那事情传出去对阿秀没有好处。 姬清慈继续说:“你的儿子这是触犯了国法,你知道吗,在大楚,绑架恐吓这都是要判重刑的。没让你儿子进大狱,那已经是阿秀求了情的。否则,你儿子现在都得在大狱里呆着的。要不这样,咱们按国法来,把你儿子再投入大狱,等着审判。” 孙氏吓坏了,她跪下连连磕头:“夫人,你是好人,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你行行好,一切都是民妇的错,是我的错,你就大人有大量,就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 周围的人哄的一下就都笑了,这孙氏还真是能屈能伸,刚才当英雄,现在也能把自己当狗熊。 姬清慈也有些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她看了一眼在地上磕头不止的孙氏,继续说:“你知道,绑架罪在大楚是终生监禁,是要被流放边关的。我觉得让你儿子试试也好。” 孙氏吓坏了,这头磕的更响了,一会额头就磕出血来了:“夫人,你就饶了我儿子。都是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自己惩罚我自己。”说着自己就啪啪地打自己的嘴巴子。 姬清慈不理她继续说:“是啊,你这不敬兄长也是犯法的,这要打二十板子的。我觉得应该让扬州的黄大人好好地给你立一下规矩,让你知道什么叫守孝悌,知礼仪,你说是不是。” 孙氏不打自己了,她瘫在地上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她的身子已经颤抖的不像样子。 姬清慈又说:“还有啊,这随便就污蔑人的毛病,这也是犯了法的,这叫犯了诽谤罪,也是要打板子的。我想想,嗯,这罪过也要打上二十板子,一共是四十大板。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到官府里去。” 孙氏再也承受不住了,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吓的,然后就从她的身下流出了一股黄水,她被姬清慈吓得尿了裤子。 周围的人全都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一下,他们现在看着孙氏的眼光全都是鄙夷。 姬清慈就嫌弃地对吕良说:“还不给我扔出去,熏死人了。” 吕良笑着应答:“是。” 然后他就皱着鼻子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地把孙氏拎起来扔到了孙家的院子外边。 姬清慈就微笑地对周围的人说:“让大家见笑了,大家都散了。” 周围的人一看姬清慈都发话了,就都听话的散了,但是他们还是站到远处想要再看看后继。 姬清慈看着众人离开了,就笑着对孙秀才和阿秀说:“你们如果想要重新追究李磊,就让人去把他抓进大牢。” 孙秀才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以后我们不认他就是了。反正他也得到了惩罚,就随他去。” 说句实在话,孙秀才觉得有些丢人,自己家里这破事,让左邻右舍都跟着看笑话,这个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孙秀才难过啊,妹妹变成这样,他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啊。 最后十多箱的嫁妆被人抬走了,姬清慈就对孙秀才说:“以后到了京城里,把身体好好养一养,所有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孙秀才感激地说:“你们姐弟都是厚道人家,这是阿秀的福气啊。这以后我就真放心了。” 说着他就欣慰地看了一下女儿,阿秀的小脸又红了。 嫁妆上了船之后,他们就该起程了。 因为孙秀才就一个女儿,所以岳凌霄和姬清慈都劝他跟着女儿一起进京城去。 孙秀才本来不想去,可是阿秀不放心把父亲扔在家里。 姬清海这次回去还是要考科举的,所以一时半会,他们不会回扬州来的。 第474章 气场全开 书月喝道:“孙氏,坐在你面前的夫人是皇上亲封的当朝一品贤德夫人,是堂堂的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你还不跪拜,难道想要以下犯上吗?” 孙氏的脑袋就是嗡的一下。 什么,这不就是阿秀那个小妖精的情郎的姐姐吗?这位夫人她原来见过的,原来她的身份这样高的吗? 孙氏吓坏了,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跪下连连磕头。 她再泼辣,也听说过这位贤德夫人的。这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贵夫从。 想当初他儿子娶了县令的女儿,她都觉得腰杆子笔直的,县令那才是七品啊。 阿秀这个死丫头,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好命,竟然嫁到了京城里的贵人家里。 这位贤德夫人可是如今的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全大楚的人都知道,靖国公府历代子孙都是武将,都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才。 现任的靖国公夫人的娘家可也是当朝的侯爷。她的娘家大哥也是朝廷的一员大将,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仅如此,那位兄长娶的还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孙氏就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这些她还是明白的。 她知道今天自己最到真正的茬子了,她哪里有能力去对付这样的一家人。 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把额头都磕红了,心里也害怕起来。 她可以和她的亲哥哥闹,可以和阿秀作,也可以和那个阿秀未来的女婿胡搅蛮缠一下,可是她是不敢和这样一位夫人对抗的。 而且她还知道,这位可是当今太子的养母,就是这位夫人把太子养育了十六年。 天哪,天下人的都得罪了,也不敢得罪太子的养母啊。 呼啦一下,周围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这位夫人的身份太高了,他们不敢不跪啊。 孙氏更是,她的嘴里还叨叨着:“原来是贤德夫人驾到,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发人饶恕。” 姬清慈微笑,可是大家却都能感觉到她身上冒出的冷气,她那正在微笑的脸上竟然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慢条斯理地说:“孙氏,你儿子李磊绑架了自表妹,把阿秀的手脚都捆上了,关在屋子里两三天,你竟然敢说这不是绑架?那这种行为属于什么?你今天当着乡亲们的面说一说。” 孙氏的身子打着颤,她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却不敢反驳。 她只好低头说:“是,是绑架,是民妇说错了。” 姬清慈又说:“你儿子为了娶阿秀,就想把我弟弟赶出扬州,你知不知道他雇了几个打手?要不是我夫君到了救了我弟弟,我弟弟大概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你说这又是什么行为?” 孙氏的汗下来了,这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她没有想到她儿子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姬清慈并没有说李磊对阿秀下药的事情,那事情传出去对阿秀没有好处。 姬清慈继续说:“你的儿子这是触犯了国法,你知道吗,在大楚,绑架恐吓这都是要判重刑的。没让你儿子进大狱,那已经是阿秀求了情的。否则,你儿子现在都得在大狱里呆着的。要不这样,咱们按国法来,把你儿子再投入大狱,等着审判。” 孙氏吓坏了,她跪下连连磕头:“夫人,你是好人,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你行行好,一切都是民妇的错,是我的错,你就大人有大量,就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 周围的人哄的一下就都笑了,这孙氏还真是能屈能伸,刚才当英雄,现在也能把自己当狗熊。 姬清慈也有些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她看了一眼在地上磕头不止的孙氏,继续说:“你知道,绑架罪在大楚是终生监禁,是要被流放边关的。我觉得让你儿子试试也好。” 孙氏吓坏了,这头磕的更响了,一会额头就磕出血来了:“夫人,你就饶了我儿子。都是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自己惩罚我自己。”说着自己就啪啪地打自己的嘴巴子。 姬清慈不理她继续说:“是啊,你这不敬兄长也是犯法的,这要打二十板子的。我觉得应该让扬州的黄大人好好地给你立一下规矩,让你知道什么叫守孝悌,知礼仪,你说是不是。” 孙氏不打自己了,她瘫在地上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她的身子已经颤抖的不像样子。 姬清慈又说:“还有啊,这随便就污蔑人的毛病,这也是犯了法的,这叫犯了诽谤罪,也是要打板子的。我想想,嗯,这罪过也要打上二十板子,一共是四十大板。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到官府里去。” 孙氏再也承受不住了,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吓的,然后就从她的身下流出了一股黄水,她被姬清慈吓得尿了裤子。 周围的人全都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一下,他们现在看着孙氏的眼光全都是鄙夷。 姬清慈就嫌弃地对吕良说:“还不给我扔出去,熏死人了。” 吕良笑着应答:“是。” 然后他就皱着鼻子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地把孙氏拎起来扔到了孙家的院子外边。 姬清慈就微笑地对周围的人说:“让大家见笑了,大家都散了。” 周围的人一看姬清慈都发话了,就都听话的散了,但是他们还是站到远处想要再看看后继。 姬清慈看着众人离开了,就笑着对孙秀才和阿秀说:“你们如果想要重新追究李磊,就让人去把他抓进大牢。” 孙秀才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以后我们不认他就是了。反正他也得到了惩罚,就随他去。” 说句实在话,孙秀才觉得有些丢人,自己家里这破事,让左邻右舍都跟着看笑话,这个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孙秀才难过啊,妹妹变成这样,他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啊。 最后十多箱的嫁妆被人抬走了,姬清慈就对孙秀才说:“以后到了京城里,把身体好好养一养,所有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孙秀才感激地说:“你们姐弟都是厚道人家,这是阿秀的福气啊。这以后我就真放心了。” 说着他就欣慰地看了一下女儿,阿秀的小脸又红了。 嫁妆上了船之后,他们就该起程了。 因为孙秀才就一个女儿,所以岳凌霄和姬清慈都劝他跟着女儿一起进京城去。 孙秀才本来不想去,可是阿秀不放心把父亲扔在家里。 姬清海这次回去还是要考科举的,所以一时半会,他们不会回扬州来的。 第475章 重逢 通州码头上,姬清帆正带着一帮护卫们一字排开地站在那里等着接船。 旁边也等着接船的其他人看到忠毅侯府的三公子这架势,都觉得有些奇怪。 三公子这是要接什么人啊,带了这么些人,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一打听,才知道姬家离家十多年的小儿子姬清海今天要回来了。 不但姬清海回来,他今天是带着未婚妻回来成亲的。 从扬州过来的船刚一靠岸,姬清海就迫不及待往船上看去。 舢板落下,岳凌霄和姬清慈和两个孩子先出来的。 姬清帆给姐姐姐夫行了礼,又分别抱了一下两个小外甥。 他就往大姐的身后看去,姬清慈的身后正是姬清海和阿秀,旁边还跟着一个孙秀才。 姬清帆不等姬清海过来行礼,上去一下子就把姬清海抱住了。 他找了这个弟弟这个多年都没有找到,现在这个弟弟可算是被大姐找回来了。 姬清帆心里的激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只能用一个兄长的拥抱来表示他对这个弟弟这些年来殷切的思盼。 姬清帆说:“阿海,你终于回家了。”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姬清海也回搂住三哥,眼圈红红的:“三哥,我回来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看着这一对兄弟,也百感交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总是会让人生出许多的感伤或是感动。 夫妻俩不再看这一对兄弟,而是先引着孙秀才和阿秀上了岸,让那兄弟俩在那里发泄一下。 宁安也带了几个人过来了,行过礼之后,正好那一对兄弟也平静了下来。 姬清海就带着三哥过来,和孙秀才父女俩见面。 然后,姬清帆就指挥着护卫开始往下搬东西,宁安也带着几个人去帮忙。 码头上的人也都往这边看,这一抬一抬的就是嫁妆了。 不过听说姬府这位小儿子的新娘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的女儿,身份好像有些低了。 虽然姬清海没有功名,但他是侯府的小公子,就是他没有功名,他也可以走恩荫做官这条路的,找一个秀才的女儿做媳妇,确实低了。 就是现在姬清海回到京城,也能娶到条件更好的姑娘的。 不过人家当事人都不嫌弃自己的新娘身份低,别人也就瞎操心了。 不过因为人家姬清海的两个哥哥争气,无论是姬清云还是姬清帆都没有用上府里的恩荫,相反,这家里的侯爵之位还是姬清云挣来的。 就是姬清帆现在也已经是四品的武官了。 所以这恩荫就完全可以落到这位小公子姬清海的的身上。 只是这位最小的公子是否愿意要这个恩荫呢?听说当年他在国子监里可是能拿到奖学金的学生。 这样的人想要自己去科考也是不成问题的。 等着拴着红布的一抬一抬的嫁妆从船上运下来时,大家数了数,一共有六十四抬。 虽然少了些,但也完全可以拿得出手了。 别说,这个秀才还真行,能给女儿准备这么多的嫁妆,说明这个新娘的家境还是很好的。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嫁妆基本上都是人家姬家姐弟俩给准备的。 姬清帆带了二十多辆马车过来,接人的都是豪华舒适的马车。 也有装嫁妆的,马车上都拴上子红布,喜气洋洋的。 看得出侯府对这门亲事还是很重视的,人家并没有嫌弃女方的身份配不上他们侯府的公子。 只是在大家把嫁妆装上了马车,正要上车时,那边又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大家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紫色官袍的姬清云下了马。 姬清帆惊讶,大哥这两天不是很忙吗?他还以为大哥今天不来了。 姬清帆轻声对姬清海说:“阿海,大哥也一直在派人找你。”他怕姬清海还在忌恨大哥,就提醒着。 姬清海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别扭而已。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过去行礼,还是应该站住不动。 可是不等他想好,那边姬清云已经和岳凌霄姬清慈一家见过了礼转向了姬清海这边。 他走到姬清海的面前,对着姬清海伸出一只手说:“阿海,你回来了。”声音依然是那样的醇厚。 姬清海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他的眼睛慢慢地移向那张坚毅俊美的脸。 然后他抬起手,伸向了姬清云有些艰涩地喊了一声:“大哥,我回来了。” 姬清云把他拉住抱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说:“回来就好。” 这个大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少,但姬清海却湿了眼睛。 还好,兄弟之间的情分还在,一笑泯恩仇。 姬清海的婚事办得也是极其热闹,京城里的官员几乎全都来了。 婚后姬清海和阿秀并没有搬出侯府。 因为阿秀发现三嫂还是很关照她的,也没有瞧不起她。 府里的下人们也被三嫂管理的很好,没有人敢对她这个新媳妇不敬。 就是大嫂福安公主也对她很温和,所以阿秀就不好再提出要搬出侯府的事情。 姬清海在外面给岳父孙秀才又买了三进的宅院,还给他买了两个下人侍候着他。 孙秀才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现在四十多岁月,还想要再下场考一考。 而姬清海自己也准备下科参加考试,侯府的恩荫是武官,他想做一个文官,所以他还得依靠自己。 就这样姬清海和岳父孙秀才两个人都进入了参试的复习当中。 还好,两年后翁婿俩全都参加了考试,全都榜上有名。当然这是后话了。 岳凌霄本来想带姬清慈多走走的,结果因为找到了姬清海,所以夫妻俩只好改变了计划,暂时先回来了。 可是让他们夫妻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回来之后,再想出去,却是困难了。 朝廷里出了大事。 就在姬清慈他们从扬州回到通州的那天早上,姬清云之所以后去的码头,就是因为朝廷里的这件事情。 前一天太子突然在吃饭时晕了过去,好在救的及时,才保住了性命。 这件事情并没有往外宣扬,所以外人还不知道,不过皇上当然不会瞒着姬清云。 所以太子醍过来没有事情了之后,姬清云才赶去的码头。 岳凌霄和姬清慈当时听了姬清云说的险情之后,又惊又怒。 他们知道皇宫里危险,可也没有想到他们才刚走了这么多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第475章 重逢 通州码头上,姬清帆正带着一帮护卫们一字排开地站在那里等着接船。 旁边也等着接船的其他人看到忠毅侯府的三公子这架势,都觉得有些奇怪。 三公子这是要接什么人啊,带了这么些人,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一打听,才知道姬家离家十多年的小儿子姬清海今天要回来了。 不但姬清海回来,他今天是带着未婚妻回来成亲的。 从扬州过来的船刚一靠岸,姬清海就迫不及待往船上看去。 舢板落下,岳凌霄和姬清慈和两个孩子先出来的。 姬清帆给姐姐姐夫行了礼,又分别抱了一下两个小外甥。 他就往大姐的身后看去,姬清慈的身后正是姬清海和阿秀,旁边还跟着一个孙秀才。 姬清帆不等姬清海过来行礼,上去一下子就把姬清海抱住了。 他找了这个弟弟这个多年都没有找到,现在这个弟弟可算是被大姐找回来了。 姬清帆心里的激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只能用一个兄长的拥抱来表示他对这个弟弟这些年来殷切的思盼。 姬清帆说:“阿海,你终于回家了。”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姬清海也回搂住三哥,眼圈红红的:“三哥,我回来了。” 岳凌霄和姬清慈看着这一对兄弟,也百感交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总是会让人生出许多的感伤或是感动。 夫妻俩不再看这一对兄弟,而是先引着孙秀才和阿秀上了岸,让那兄弟俩在那里发泄一下。 宁安也带了几个人过来了,行过礼之后,正好那一对兄弟也平静了下来。 姬清海就带着三哥过来,和孙秀才父女俩见面。 然后,姬清帆就指挥着护卫开始往下搬东西,宁安也带着几个人去帮忙。 码头上的人也都往这边看,这一抬一抬的就是嫁妆了。 不过听说姬府这位小儿子的新娘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的女儿,身份好像有些低了。 虽然姬清海没有功名,但他是侯府的小公子,就是他没有功名,他也可以走恩荫做官这条路的,找一个秀才的女儿做媳妇,确实低了。 就是现在姬清海回到京城,也能娶到条件更好的姑娘的。 不过人家当事人都不嫌弃自己的新娘身份低,别人也就瞎操心了。 不过因为人家姬清海的两个哥哥争气,无论是姬清云还是姬清帆都没有用上府里的恩荫,相反,这家里的侯爵之位还是姬清云挣来的。 就是姬清帆现在也已经是四品的武官了。 所以这恩荫就完全可以落到这位小公子姬清海的的身上。 只是这位最小的公子是否愿意要这个恩荫呢?听说当年他在国子监里可是能拿到奖学金的学生。 这样的人想要自己去科考也是不成问题的。 等着拴着红布的一抬一抬的嫁妆从船上运下来时,大家数了数,一共有六十四抬。 虽然少了些,但也完全可以拿得出手了。 别说,这个秀才还真行,能给女儿准备这么多的嫁妆,说明这个新娘的家境还是很好的。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嫁妆基本上都是人家姬家姐弟俩给准备的。 姬清帆带了二十多辆马车过来,接人的都是豪华舒适的马车。 也有装嫁妆的,马车上都拴上子红布,喜气洋洋的。 看得出侯府对这门亲事还是很重视的,人家并没有嫌弃女方的身份配不上他们侯府的公子。 只是在大家把嫁妆装上了马车,正要上车时,那边又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大家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紫色官袍的姬清云下了马。 姬清帆惊讶,大哥这两天不是很忙吗?他还以为大哥今天不来了。 姬清帆轻声对姬清海说:“阿海,大哥也一直在派人找你。”他怕姬清海还在忌恨大哥,就提醒着。 姬清海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别扭而已。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过去行礼,还是应该站住不动。 可是不等他想好,那边姬清云已经和岳凌霄姬清慈一家见过了礼转向了姬清海这边。 他走到姬清海的面前,对着姬清海伸出一只手说:“阿海,你回来了。”声音依然是那样的醇厚。 姬清海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他的眼睛慢慢地移向那张坚毅俊美的脸。 然后他抬起手,伸向了姬清云有些艰涩地喊了一声:“大哥,我回来了。” 姬清云把他拉住抱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说:“回来就好。” 这个大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少,但姬清海却湿了眼睛。 还好,兄弟之间的情分还在,一笑泯恩仇。 姬清海的婚事办得也是极其热闹,京城里的官员几乎全都来了。 婚后姬清海和阿秀并没有搬出侯府。 因为阿秀发现三嫂还是很关照她的,也没有瞧不起她。 府里的下人们也被三嫂管理的很好,没有人敢对她这个新媳妇不敬。 就是大嫂福安公主也对她很温和,所以阿秀就不好再提出要搬出侯府的事情。 姬清海在外面给岳父孙秀才又买了三进的宅院,还给他买了两个下人侍候着他。 孙秀才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现在四十多岁月,还想要再下场考一考。 而姬清海自己也准备下科参加考试,侯府的恩荫是武官,他想做一个文官,所以他还得依靠自己。 就这样姬清海和岳父孙秀才两个人都进入了参试的复习当中。 还好,两年后翁婿俩全都参加了考试,全都榜上有名。当然这是后话了。 岳凌霄本来想带姬清慈多走走的,结果因为找到了姬清海,所以夫妻俩只好改变了计划,暂时先回来了。 可是让他们夫妻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回来之后,再想出去,却是困难了。 朝廷里出了大事。 就在姬清慈他们从扬州回到通州的那天早上,姬清云之所以后去的码头,就是因为朝廷里的这件事情。 前一天太子突然在吃饭时晕了过去,好在救的及时,才保住了性命。 这件事情并没有往外宣扬,所以外人还不知道,不过皇上当然不会瞒着姬清云。 所以太子醍过来没有事情了之后,姬清云才赶去的码头。 岳凌霄和姬清慈当时听了姬清云说的险情之后,又惊又怒。 他们知道皇宫里危险,可也没有想到他们才刚走了这么多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第476章 理清 皇上对太子中毒这件事情非常震怒,太子这一段时间身上总是觉得有些痒。 太医院的刘太医给开了中药调养了几天了,似乎很有效果。 早晨,太子像往常一样喝完药一会,就要吃早饭。 这时安王就带着小太监端来了一锅补汤,里面是党参炖鸡肉,说是和太子哥哥一起吃。 兄弟两个有说有笑地把这一锅鸡肉全吃了。 不大一会,太子的身子就开始恶心,腹痛,心跳加速的感觉。 安王看着太子抱着肚子难受的样子,吓坏了。 他亲自跑到太医院叫来了刘太医,安王亲自去叫,又是太子不好了,刘太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宫。 到了东宫之后,连扎针加给太子催吐,忙活了好半天。 太子这才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余毒要慢慢地清。 这事情这么大,当然瞒不住皇上和皇后,也瞒不住太子妃阿音。 皇上问过情况之后,当即就看向了安王。 安王的脑门上都冒汗了,他什么也没做啊,再说这鸡肉他也吃了,可是他为什么就没有事情呢? 安王觉得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怀疑。 他更害怕了,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父皇,儿臣可是什么都没做啊。你要相信儿臣啊。” 文皇后也说:“是啊,皇上,安王一直就是一个本分的孩子,他不会做出毒害自家兄长的事情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太子现在好受了不少,他也虚弱地说:“父皇,儿臣也相信三弟,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的隐情。” 皇上的脸色不怒自威,他看着安王,这个儿子在他的心目当中也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绘画的孩子。 他尤其喜欢画画,他的画作在文人当中评价很高,甚至现在都有人用重金来求。 这样的一个儿子,难道他也垂涎自己屁股下的这个位置,想要和他的皇兄争一争吗? 可是他怎么看,安王都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安王送的那鸡肉惹的祸,因为安王一样也喝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皇上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安王,你怎么想起来给太子送补汤了?原来也没有见你往东宫送过这些东西,今天这是怎么了?” 安王想了想就说:“昨天四弟来我这里学画画,这只鸡和里面的参都是他带过来。 他说他母妃说了,太子哥哥这一段时间身子不太爽利,他母妃就也很担心我的身体,所以这才给我送了两只鸡,听说这两只鸡是从山里抓来的野鸡。说让御膳房炖了让我补一补身体。我觉得端贵妃说的也对,就想着和皇兄一起吃。” 皇上皱眉:“这鸡是端贵妃给你的?端贵妃挺关心你啊。” 安王连忙说:“这不是因为我在教小四画画吗?” 文皇后就冷笑:“这端贵妃也真是的,宫里有专门的老师教授皇子学业,那些老师也都是皇上亲自选拔上来的。她却非要让四皇子跟着安王学画画。” 下面的话,文皇后不说了,让皇上自己想去。 皇上的眼睛就看了文皇后一眼。他问一直站在旁边思索的刘太医说:”刘太医,你说太子中毒是否和安王带来的鸡肉有关?” 因为涉及到安王的事情,刚才刘太医也不敢说话,可是现在皇上问到他了,他不想说也得说了。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他说:“皇上,这不是和鸡肉有关,而是这鸡肉里面的参有问题。” 安王吃惊:“可是我喝了也没有事情,为什么皇兄喝了就不行了?” 文皇后也疑惑:“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安王没有事?” 刘太医说:“这几天太子身上痒,一直在服药,他服的药里有一味中药叫蒺藜,这种药和参是相克的。太子早上刚服了药,他再接着吃这里的人参,所以太子就中毒了。而安王是健康的身体,所以他没有事。” 太子苍白着脸说:“也就是说,我喝的药和我今天吃的饭是相克的?” 刘太医点点头:“太子说的对。” 安王心里害怕:“父皇,可是我不知道皇兄吃的是什么药啊?” 皇上的脸阴了下来,他的眼睛闪烁着,是啊,安王并不懂医理,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服的什么药。 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这个儿子身边有高人帮他谋划事情。 他一天除了读书就是画画,连朝廷的政事他都不管。 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不会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那么这件事情是偶然呢,还是有人专门设计的呢。 如果是专门设计的,这可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如果这个计划得逞的话,那么可以同时除掉太子和安王。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突然就是一颤,这事情是不是和端贵妃和忠顺伯府有关呢? 端贵妃通过自己的儿子四皇子去接近安王,又通过安王来害太子。 如果太子中毒救的不及时死去,那安王也会被问罪。如果太子和安王都不能继承皇位,那下面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的就会是小四。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就是一沉,他现在真的很怀疑这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了,对啊,怎么会这么的凑巧呢?这一定是有预谋的。 不过要是完成这件计划,这可就很费事了。 起码这皇宫里就会有不少的人参与,比如太子身边的人,安王身边的人,太医院的人。 因而首先端贵妃要知道太子这几天服的药是什么? 然后还要忠顺伯从外面弄来野鸡,还得是一环扣一环,就连四皇子这么小的孩子都被利用上了。这心思也够缜密的了。 皇上越想,越确定这件事情是有人计划的。 他原来不觉得端贵妃这个人是什么危险的人物,但是从今天这件事情来看,他却觉得以后这皇宫的任何人,他都不能轻易相信了。 想到这里,皇上摆了摆手说:“行了,安王,你也不用害怕了,父皇相信你跟这件事情无关,你先回去。” 安王的心这才放回到肚子里,还好,父皇没有怀疑自己。 想到这鸡肉和人参都是端贵妃送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情应该是凑巧了。” 安王觉得端贵妃这个人挺好的,美丽又温和,他怕父皇也会怀疑到端贵妃的身上,于是他就提了一下。 兄弟两个还是一起吃的, 第476章 理清 皇上对太子中毒这件事情非常震怒,太子这一段时间身上总是觉得有些痒。 太医院的刘太医给开了中药调养了几天了,似乎很有效果。 早晨,太子像往常一样喝完药一会,就要吃早饭。 这时安王就带着小太监端来了一锅补汤,里面是党参炖鸡肉,说是和太子哥哥一起吃。 兄弟两个有说有笑地把这一锅鸡肉全吃了。 不大一会,太子的身子就开始恶心,腹痛,心跳加速的感觉。 安王看着太子抱着肚子难受的样子,吓坏了。 他亲自跑到太医院叫来了刘太医,安王亲自去叫,又是太子不好了,刘太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宫。 到了东宫之后,连扎针加给太子催吐,忙活了好半天。 太子这才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余毒要慢慢地清。 这事情这么大,当然瞒不住皇上和皇后,也瞒不住太子妃阿音。 皇上问过情况之后,当即就看向了安王。 安王的脑门上都冒汗了,他什么也没做啊,再说这鸡肉他也吃了,可是他为什么就没有事情呢? 安王觉得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怀疑。 他更害怕了,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父皇,儿臣可是什么都没做啊。你要相信儿臣啊。” 文皇后也说:“是啊,皇上,安王一直就是一个本分的孩子,他不会做出毒害自家兄长的事情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太子现在好受了不少,他也虚弱地说:“父皇,儿臣也相信三弟,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的隐情。” 皇上的脸色不怒自威,他看着安王,这个儿子在他的心目当中也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绘画的孩子。 他尤其喜欢画画,他的画作在文人当中评价很高,甚至现在都有人用重金来求。 这样的一个儿子,难道他也垂涎自己屁股下的这个位置,想要和他的皇兄争一争吗? 可是他怎么看,安王都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安王送的那鸡肉惹的祸,因为安王一样也喝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皇上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安王,你怎么想起来给太子送补汤了?原来也没有见你往东宫送过这些东西,今天这是怎么了?” 安王想了想就说:“昨天四弟来我这里学画画,这只鸡和里面的参都是他带过来。 他说他母妃说了,太子哥哥这一段时间身子不太爽利,他母妃就也很担心我的身体,所以这才给我送了两只鸡,听说这两只鸡是从山里抓来的野鸡。说让御膳房炖了让我补一补身体。我觉得端贵妃说的也对,就想着和皇兄一起吃。” 皇上皱眉:“这鸡是端贵妃给你的?端贵妃挺关心你啊。” 安王连忙说:“这不是因为我在教小四画画吗?” 文皇后就冷笑:“这端贵妃也真是的,宫里有专门的老师教授皇子学业,那些老师也都是皇上亲自选拔上来的。她却非要让四皇子跟着安王学画画。” 下面的话,文皇后不说了,让皇上自己想去。 皇上的眼睛就看了文皇后一眼。他问一直站在旁边思索的刘太医说:”刘太医,你说太子中毒是否和安王带来的鸡肉有关?” 因为涉及到安王的事情,刚才刘太医也不敢说话,可是现在皇上问到他了,他不想说也得说了。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他说:“皇上,这不是和鸡肉有关,而是这鸡肉里面的参有问题。” 安王吃惊:“可是我喝了也没有事情,为什么皇兄喝了就不行了?” 文皇后也疑惑:“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安王没有事?” 刘太医说:“这几天太子身上痒,一直在服药,他服的药里有一味中药叫蒺藜,这种药和参是相克的。太子早上刚服了药,他再接着吃这里的人参,所以太子就中毒了。而安王是健康的身体,所以他没有事。” 太子苍白着脸说:“也就是说,我喝的药和我今天吃的饭是相克的?” 刘太医点点头:“太子说的对。” 安王心里害怕:“父皇,可是我不知道皇兄吃的是什么药啊?” 皇上的脸阴了下来,他的眼睛闪烁着,是啊,安王并不懂医理,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服的什么药。 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这个儿子身边有高人帮他谋划事情。 他一天除了读书就是画画,连朝廷的政事他都不管。 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不会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那么这件事情是偶然呢,还是有人专门设计的呢。 如果是专门设计的,这可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如果这个计划得逞的话,那么可以同时除掉太子和安王。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突然就是一颤,这事情是不是和端贵妃和忠顺伯府有关呢? 端贵妃通过自己的儿子四皇子去接近安王,又通过安王来害太子。 如果太子中毒救的不及时死去,那安王也会被问罪。如果太子和安王都不能继承皇位,那下面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的就会是小四。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里就是一沉,他现在真的很怀疑这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了,对啊,怎么会这么的凑巧呢?这一定是有预谋的。 不过要是完成这件计划,这可就很费事了。 起码这皇宫里就会有不少的人参与,比如太子身边的人,安王身边的人,太医院的人。 因而首先端贵妃要知道太子这几天服的药是什么? 然后还要忠顺伯从外面弄来野鸡,还得是一环扣一环,就连四皇子这么小的孩子都被利用上了。这心思也够缜密的了。 皇上越想,越确定这件事情是有人计划的。 他原来不觉得端贵妃这个人是什么危险的人物,但是从今天这件事情来看,他却觉得以后这皇宫的任何人,他都不能轻易相信了。 想到这里,皇上摆了摆手说:“行了,安王,你也不用害怕了,父皇相信你跟这件事情无关,你先回去。” 安王的心这才放回到肚子里,还好,父皇没有怀疑自己。 想到这鸡肉和人参都是端贵妃送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情应该是凑巧了。” 安王觉得端贵妃这个人挺好的,美丽又温和,他怕父皇也会怀疑到端贵妃的身上,于是他就提了一下。 兄弟两个还是一起吃的, 第477章 故人 太子看了安王一眼,这个弟弟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他不会去怀疑端贵妃的。 可是现在站在这屋子里的人,包括刘太医在内,实际上都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 而太子断定,父皇怕是基本上已经理出了事情的大致过程。 等到姬清慈拜见了文皇后,去见了慎哥后,看到慎哥那有些发黑又憔悴的脸,心疼坏了。 太子却安慰她说:“娘,我没事,既然这种毒能清,就是好事。您也不用担心。” 姬清慈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就好好养着,以后可得注意着些。” 因为有文皇后在身边,无论是姬清慈还是太子都不敢表现的太过亲近。 姬清慈坐了一会,一看也没法和太子再说什么,就跟着文皇后出来了。 姬清慈和文皇后出来后,姬清慈就问:“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文皇后先是摇摇头,继而想了想,就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姬清慈认真的听着,一边在脑海里迅速地过滤着信息。 她觉得经过这件事情后,皇上对端贵妃应该是防范更多一些的,只不过她有些不太确定皇上能否把这件事情继续查下去? 因为一个二皇子已经被毁掉了,如果再查出端贵妃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四皇子小小的年纪应该怎么办? 所以姬清慈想,就是皇上查出了这件事情,他也会把这件事情先放下,或是顶多把端贵妃的位份降了,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其它的估计皇上暂时不会动的。 果然姬清慈猜对了,几天后,她就从岳凌霄的嘴里听到了消息,皇上并没有让刑部或是大理寺 介入这件事情,而是让岳凌霄和姬清慈这两个近臣去查实。 这事情的确是端贵妃和忠顺王的手笔,拿到证据之后,皇上在御书房里对着贵顺王和端贵妃发了雷霆之怒。 当场就把忠顺王所有的官职都撤了,只保留了他一个爵位。 而端贵妃也降了一级,现在成了端妃,并禁足半年。 另外,太子和安王的身边都处理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就是端贵妃的身边,不,现在应该叫端妃了。端妃的身边的两个太监也让皇上亲自处理了。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朝廷的大臣们大多猜测到了真相。虽然皇上不说,但私下里他也没有禁止别人去说。 太子好了后又去了工部。 这两年工部的事情很多,就连制作兵器之类的现在也是工部在做。 而工部的尚书依然还是文尚书,只不过皇上又给这位老岳父封了个太平侯的爵位。 文侯爷依然是文人的作风,天天作研究,也依然不会搞人际关系。 不过皇上倒是很喜欢这个老丈人,因为人品信得过,所以派给工部的活也就越来越多。无他,皇上省心啊。 所以这次太子就轮转到了工部。 不但他来了,他还把安王也带来了,给安王也安排了一个监督工程的职务。 实际上,皇上就是想让太子带着安王做点事,省得他还想着教四皇子画画。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规。 又是一年过去了,在春光明媚的四月初,太子的两位同窗来到了京城,当然就是在泉州的那两位喽,一个是莫小公子莫友银,另外一个就是林小公子林杰,两个人现在都长高了很多。 两个人是作伴来京城参加秋试的。 今年朝廷不只开了文举,还加开了武举,林杰是来考文举的,而莫银却是来考武举的。 不过两个人虽然原来和太子是要好的同窗,但他们此时来到京城,却不敢去找太子了。 现在太子的地位太高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君,他们这样的人连皇宫都进不去,更别说要去拜见太子了。 再说了,他们自己都不确定太子是否能认他们这两位昔日的同窗了。 不过他们的运气还真不错,他们在街道上行走时,却意外地碰到了顺哥。 顺哥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小将军了,他骑在一匹很威风高大的战马上,身着银盔银甲,威风凛凛,俊美英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是戎装的护卫。 而那几个护卫莫友银也认出了几个,那不是顺哥原来在泉州时的护卫吗? 莫小公子的眼珠子灵活,他扯开嗓子就叫开了:“林杰,快看,那不是岳承昀吗?哎,岳公子。” 林杰有点呆,眼睛有些近视,他还没有认出来那人是岳承宇的弟弟顺哥。 听到莫友银喊顺哥的名字,他就制止说:“你别瞎认了,认错了,小心惹祸上身,这里可不是我们泉州,这可是京城,万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莫友银看他一眼说:“你看,我没有看错,那就是岳承昀,哎,他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听到我喊他了。”说着他的手就指向顺哥招着手。 林小公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过来的那位俊美的年轻将军不是岳承昀又是谁啊? 林杰也兴奋了:“呀,真的是他,他过来了。” 顺哥是习武的,耳朵好使,他刚才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一回头,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 不过再看一眼,他就觉得熟悉,然后他就带着人往这边走,走的近了,他终于认出来了。 他笑了,这不是太子大哥的那两个同窗吗? 他走到跟前下了马,笑着说:“莫公子,林公子,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不提前来个信,我好派人去接你们?” 莫友银操着浓重的泉州口音笑着说:“我们两个是来科考的,刚到这里没有几天的。现在就住在客栈里头。” 顺哥就说:“那就住我们府上,那里什么都方便。” 顺哥觉得这是太子哥哥的同窗,他应该替太子哥哥好好地招待招待。 林杰没有莫友银这么活泼又爱说话,他话少,人也稳当,他就说:“我们还是住客栈,客栈里都是来参加科举的,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交流。“ 小林公子觉得,住到别人家里太麻烦别人,他还是不要了。 不过他母亲却让他给姬清慈带了一封信,他觉得他应该云拜见这位对他们家里有大恩的夫人。 顺哥想了一下笑着说:“也行,你们觉得方便就好,不过今天我正好没有什么事情了,今天就让我给你们接风,走,我们去望京大酒楼。” 第477章 故人 太子看了安王一眼,这个弟弟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他不会去怀疑端贵妃的。 可是现在站在这屋子里的人,包括刘太医在内,实际上都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 而太子断定,父皇怕是基本上已经理出了事情的大致过程。 等到姬清慈拜见了文皇后,去见了慎哥后,看到慎哥那有些发黑又憔悴的脸,心疼坏了。 太子却安慰她说:“娘,我没事,既然这种毒能清,就是好事。您也不用担心。” 姬清慈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就好好养着,以后可得注意着些。” 因为有文皇后在身边,无论是姬清慈还是太子都不敢表现的太过亲近。 姬清慈坐了一会,一看也没法和太子再说什么,就跟着文皇后出来了。 姬清慈和文皇后出来后,姬清慈就问:“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文皇后先是摇摇头,继而想了想,就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姬清慈认真的听着,一边在脑海里迅速地过滤着信息。 她觉得经过这件事情后,皇上对端贵妃应该是防范更多一些的,只不过她有些不太确定皇上能否把这件事情继续查下去? 因为一个二皇子已经被毁掉了,如果再查出端贵妃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四皇子小小的年纪应该怎么办? 所以姬清慈想,就是皇上查出了这件事情,他也会把这件事情先放下,或是顶多把端贵妃的位份降了,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其它的估计皇上暂时不会动的。 果然姬清慈猜对了,几天后,她就从岳凌霄的嘴里听到了消息,皇上并没有让刑部或是大理寺 介入这件事情,而是让岳凌霄和姬清慈这两个近臣去查实。 这事情的确是端贵妃和忠顺王的手笔,拿到证据之后,皇上在御书房里对着贵顺王和端贵妃发了雷霆之怒。 当场就把忠顺王所有的官职都撤了,只保留了他一个爵位。 而端贵妃也降了一级,现在成了端妃,并禁足半年。 另外,太子和安王的身边都处理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就是端贵妃的身边,不,现在应该叫端妃了。端妃的身边的两个太监也让皇上亲自处理了。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朝廷的大臣们大多猜测到了真相。虽然皇上不说,但私下里他也没有禁止别人去说。 太子好了后又去了工部。 这两年工部的事情很多,就连制作兵器之类的现在也是工部在做。 而工部的尚书依然还是文尚书,只不过皇上又给这位老岳父封了个太平侯的爵位。 文侯爷依然是文人的作风,天天作研究,也依然不会搞人际关系。 不过皇上倒是很喜欢这个老丈人,因为人品信得过,所以派给工部的活也就越来越多。无他,皇上省心啊。 所以这次太子就轮转到了工部。 不但他来了,他还把安王也带来了,给安王也安排了一个监督工程的职务。 实际上,皇上就是想让太子带着安王做点事,省得他还想着教四皇子画画。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规。 又是一年过去了,在春光明媚的四月初,太子的两位同窗来到了京城,当然就是在泉州的那两位喽,一个是莫小公子莫友银,另外一个就是林小公子林杰,两个人现在都长高了很多。 两个人是作伴来京城参加秋试的。 今年朝廷不只开了文举,还加开了武举,林杰是来考文举的,而莫银却是来考武举的。 不过两个人虽然原来和太子是要好的同窗,但他们此时来到京城,却不敢去找太子了。 现在太子的地位太高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君,他们这样的人连皇宫都进不去,更别说要去拜见太子了。 再说了,他们自己都不确定太子是否能认他们这两位昔日的同窗了。 不过他们的运气还真不错,他们在街道上行走时,却意外地碰到了顺哥。 顺哥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小将军了,他骑在一匹很威风高大的战马上,身着银盔银甲,威风凛凛,俊美英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是戎装的护卫。 而那几个护卫莫友银也认出了几个,那不是顺哥原来在泉州时的护卫吗? 莫小公子的眼珠子灵活,他扯开嗓子就叫开了:“林杰,快看,那不是岳承昀吗?哎,岳公子。” 林杰有点呆,眼睛有些近视,他还没有认出来那人是岳承宇的弟弟顺哥。 听到莫友银喊顺哥的名字,他就制止说:“你别瞎认了,认错了,小心惹祸上身,这里可不是我们泉州,这可是京城,万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莫友银看他一眼说:“你看,我没有看错,那就是岳承昀,哎,他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听到我喊他了。”说着他的手就指向顺哥招着手。 林小公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过来的那位俊美的年轻将军不是岳承昀又是谁啊? 林杰也兴奋了:“呀,真的是他,他过来了。” 顺哥是习武的,耳朵好使,他刚才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一回头,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 不过再看一眼,他就觉得熟悉,然后他就带着人往这边走,走的近了,他终于认出来了。 他笑了,这不是太子大哥的那两个同窗吗? 他走到跟前下了马,笑着说:“莫公子,林公子,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不提前来个信,我好派人去接你们?” 莫友银操着浓重的泉州口音笑着说:“我们两个是来科考的,刚到这里没有几天的。现在就住在客栈里头。” 顺哥就说:“那就住我们府上,那里什么都方便。” 顺哥觉得这是太子哥哥的同窗,他应该替太子哥哥好好地招待招待。 林杰没有莫友银这么活泼又爱说话,他话少,人也稳当,他就说:“我们还是住客栈,客栈里都是来参加科举的,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交流。“ 小林公子觉得,住到别人家里太麻烦别人,他还是不要了。 不过他母亲却让他给姬清慈带了一封信,他觉得他应该云拜见这位对他们家里有大恩的夫人。 顺哥想了一下笑着说:“也行,你们觉得方便就好,不过今天我正好没有什么事情了,今天就让我给你们接风,走,我们去望京大酒楼。” 第478章 故人(二) 顺哥带着两个人进去时,望京大酒楼的上面已经客满。 顺哥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去迎宾大酒楼,那里有我的专门包间。” 迎宾大酒楼是姬清慈的酒楼,现在也已经发展到了京城几大酒楼的行列之一。 刚开始顺哥之所以没有选择它,是因为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距离望京在酒楼最近,也就是几步路,所以他就领着两个客人上这里来了。 顺哥是个好客又讲究的人,他觉得第一次招待大哥远来的同窗就选在了大堂里,好像有点不太好,于是这才决定换个地方。 莫友银和林杰两个人对京城也不熟悉,他们俩就是是客随主便。 反正今天他们也是出来想要看看的,好在今天运气挺好,他们遇到了顺哥。 姬清慈的迎宾大酒楼也在主街道上,距离这里得走一小会,反正他们几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 于是几个人就从望京大酒楼里出来去了姬清慈的迎宾大酒楼。 顺哥就介绍说:“迎宾大酒楼和迎宾客栈都是我娘的铺子,你们要是在那边住着不方便,就搬到这边来,酒楼和客栈是挨着的,很方便的。” 莫友银惊讶地说:“原来是你娘的铺子,那我们真不如搬到这边来的,只是我们会照样付钱,不能白住。” 顺哥就笑着说:“自家兄弟,哪里有那些个讲究,我娘也不会收你们的钱的。” 林杰就说:“那不行,要不然我们还是不过来了,要不你们收的比别家便宜些也行。” 顺哥就笑了:“好,我让掌柜的收你们一半的钱好了。”可以少收些钱,不过让掌柜的好好照应着就是了。 莫友银和林杰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里就都满意了,这回又可以省一笔钱了。 还是熟人,有事情也好解决,直接让掌柜的找岳承昀或是姬清慈就可以了。 莫友银又想起了岳承宇,不对,现在应该是陆承宇,是太子了,于是他就试探地问道:“太子他还好?” 顺哥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笑道:“他挺好的,现在正在工部做事情。” 莫友银惊讶:“太子还要在下面做事情啊,不是直接呆在皇上身边跟着学打理朝政就行了吗?” 林杰知道莫友银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更不可能去关心历史上的这些太子君王之类的人物,每天都在做一些什么。 于是他就解释说:“一般的朝代,太子最好会在六部轮回做事情,这样他能更好地了解各个部的工作情况,将来他也不至于说起各部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莫友银就拍了一个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对啊,还是你知道的多,瞧我这脑袋,太粗了。” 顺哥就笑了:“现在粗些也没有事情,不过等你考上武举人之后,做了武官,这脑袋里真就得装些东西了。”说着他就指指自己的脑袋。 莫友银开心地笑了:“对,对。“ 他觉得岳承昀虽然身份地位都很高,却真的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心里不禁赞叹:靖国公府的人真好。 顺哥又看了他一眼指点他说:“要想考武状元,你也得读一些兵书之类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一些这类书?” 莫友银笑着说:“有的,这些书倒是读了一些,只是不精通而已。” 顺哥说:“那就好,武艺要考,用兵之道也会有一些的。”其时历代的武状元都比文状元要好考的多。 不过大楚这几年的武举人才也不少,依顺哥看来,莫友垠要是考个武举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是考个特别好的名次,还真不好说。 莫友银本来是要打听一下太子的消息的,却被话冲开了,他也就不太好意思再问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迎宾大酒楼。 一进门,就见到迎宾大酒楼的大堂里也几乎坐满了,不用说,二楼也是客满的。 不过姬清慈特意为自家人留了一个包间,所以顺哥也不怕客满,这才把两位故人带到了这里。 吴掌柜的一看到小公子来了,就赶忙迎上来说:“三公子,您来了。” 顺哥说:“吴掌柜的,这是我朋友,把店里的好菜好饭的上一桌来。” 吴掌柜的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然后就把顺哥拉到了一边说:“三公子,太子在里面。” 顺哥一听惊喜不已,他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太子了,却没有想到今天太子也来了酒楼。 吴掌柜看着他那惊喜的表情顿了一下说:“太子几乎总是在这里用午饭的。” 顺哥惊讶:“是吗,太子总来?”然后他就了悟了,太子工作的工部距离这里很近,这里自然吃饭更方便。 其时顺哥还有一点不知道的是,太子经常来吃饭,其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很想在这里能够很自然地就碰到靖国公府的人。 所以太子每次来都是以家人的身份来的,他进的是那个自家人的专门的包间,他吃饭也从来都不付帐。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剔除过靖国公府。在太子的心里,他既是皇家人,但同时他也是靖国公府的人。 不过顺哥一般的情况下并不出来吃饭,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如果他要是知道太子总在这里吃饭,估计他也会多往这里跑几次的。 吴掌柜迟疑地说:“公子,你后面的两个人,上去不太方便?” 毕竟那里坐的是太子,是大楚的储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 顺哥笑了:“没关系的,吴掌柜,这两位可是太子曾经的同窗,他们都来自泉州,太子应该愿意见到他们的。” 吴掌柜看了一眼正在那里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有些惊讶地说:“原来是这样,那公子就上去。” 顺哥点点头过来对莫友银和林杰神秘地说:“走,我们上去,给你们一个惊喜。” 两个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惊喜是什么。 怎么去和掌柜咬了一会耳朵,回来后就有了惊喜。 顺哥带着两人上了二楼,莫友银和林杰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全一和全五。 两个人就笔直地站在一个包间外。 莫友银和林杰都不傻,他们的脑海里一闪,太子的护卫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太子也来了这里。 第478章 故人(二) 顺哥带着两个人进去时,望京大酒楼的上面已经客满。 顺哥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去迎宾大酒楼,那里有我的专门包间。” 迎宾大酒楼是姬清慈的酒楼,现在也已经发展到了京城几大酒楼的行列之一。 刚开始顺哥之所以没有选择它,是因为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距离望京在酒楼最近,也就是几步路,所以他就领着两个客人上这里来了。 顺哥是个好客又讲究的人,他觉得第一次招待大哥远来的同窗就选在了大堂里,好像有点不太好,于是这才决定换个地方。 莫友银和林杰两个人对京城也不熟悉,他们俩就是是客随主便。 反正今天他们也是出来想要看看的,好在今天运气挺好,他们遇到了顺哥。 姬清慈的迎宾大酒楼也在主街道上,距离这里得走一小会,反正他们几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 于是几个人就从望京大酒楼里出来去了姬清慈的迎宾大酒楼。 顺哥就介绍说:“迎宾大酒楼和迎宾客栈都是我娘的铺子,你们要是在那边住着不方便,就搬到这边来,酒楼和客栈是挨着的,很方便的。” 莫友银惊讶地说:“原来是你娘的铺子,那我们真不如搬到这边来的,只是我们会照样付钱,不能白住。” 顺哥就笑着说:“自家兄弟,哪里有那些个讲究,我娘也不会收你们的钱的。” 林杰就说:“那不行,要不然我们还是不过来了,要不你们收的比别家便宜些也行。” 顺哥就笑了:“好,我让掌柜的收你们一半的钱好了。”可以少收些钱,不过让掌柜的好好照应着就是了。 莫友银和林杰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里就都满意了,这回又可以省一笔钱了。 还是熟人,有事情也好解决,直接让掌柜的找岳承昀或是姬清慈就可以了。 莫友银又想起了岳承宇,不对,现在应该是陆承宇,是太子了,于是他就试探地问道:“太子他还好?” 顺哥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笑道:“他挺好的,现在正在工部做事情。” 莫友银惊讶:“太子还要在下面做事情啊,不是直接呆在皇上身边跟着学打理朝政就行了吗?” 林杰知道莫友银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更不可能去关心历史上的这些太子君王之类的人物,每天都在做一些什么。 于是他就解释说:“一般的朝代,太子最好会在六部轮回做事情,这样他能更好地了解各个部的工作情况,将来他也不至于说起各部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莫友银就拍了一个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对啊,还是你知道的多,瞧我这脑袋,太粗了。” 顺哥就笑了:“现在粗些也没有事情,不过等你考上武举人之后,做了武官,这脑袋里真就得装些东西了。”说着他就指指自己的脑袋。 莫友银开心地笑了:“对,对。“ 他觉得岳承昀虽然身份地位都很高,却真的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心里不禁赞叹:靖国公府的人真好。 顺哥又看了他一眼指点他说:“要想考武状元,你也得读一些兵书之类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一些这类书?” 莫友银笑着说:“有的,这些书倒是读了一些,只是不精通而已。” 顺哥说:“那就好,武艺要考,用兵之道也会有一些的。”其时历代的武状元都比文状元要好考的多。 不过大楚这几年的武举人才也不少,依顺哥看来,莫友垠要是考个武举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是考个特别好的名次,还真不好说。 莫友银本来是要打听一下太子的消息的,却被话冲开了,他也就不太好意思再问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迎宾大酒楼。 一进门,就见到迎宾大酒楼的大堂里也几乎坐满了,不用说,二楼也是客满的。 不过姬清慈特意为自家人留了一个包间,所以顺哥也不怕客满,这才把两位故人带到了这里。 吴掌柜的一看到小公子来了,就赶忙迎上来说:“三公子,您来了。” 顺哥说:“吴掌柜的,这是我朋友,把店里的好菜好饭的上一桌来。” 吴掌柜的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然后就把顺哥拉到了一边说:“三公子,太子在里面。” 顺哥一听惊喜不已,他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太子了,却没有想到今天太子也来了酒楼。 吴掌柜看着他那惊喜的表情顿了一下说:“太子几乎总是在这里用午饭的。” 顺哥惊讶:“是吗,太子总来?”然后他就了悟了,太子工作的工部距离这里很近,这里自然吃饭更方便。 其时顺哥还有一点不知道的是,太子经常来吃饭,其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很想在这里能够很自然地就碰到靖国公府的人。 所以太子每次来都是以家人的身份来的,他进的是那个自家人的专门的包间,他吃饭也从来都不付帐。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剔除过靖国公府。在太子的心里,他既是皇家人,但同时他也是靖国公府的人。 不过顺哥一般的情况下并不出来吃饭,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如果他要是知道太子总在这里吃饭,估计他也会多往这里跑几次的。 吴掌柜迟疑地说:“公子,你后面的两个人,上去不太方便?” 毕竟那里坐的是太子,是大楚的储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 顺哥笑了:“没关系的,吴掌柜,这两位可是太子曾经的同窗,他们都来自泉州,太子应该愿意见到他们的。” 吴掌柜看了一眼正在那里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有些惊讶地说:“原来是这样,那公子就上去。” 顺哥点点头过来对莫友银和林杰神秘地说:“走,我们上去,给你们一个惊喜。” 两个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惊喜是什么。 怎么去和掌柜咬了一会耳朵,回来后就有了惊喜。 顺哥带着两人上了二楼,莫友银和林杰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全一和全五。 两个人就笔直地站在一个包间外。 莫友银和林杰都不傻,他们的脑海里一闪,太子的护卫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太子也来了这里。 第479章 见面 他们想起了刚才吴掌柜看着他们的眼神以及他特意地把岳承昀拉走单独说话时的表情,两个人对看了一下,心里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莫友银就拉了一下顺哥小声问:“是不是太子也在这里。” 顺哥笑着说:“聪明,今天我们真是来的太巧了。” 莫友银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那太子要是不喜欢见我们怎么办?” 林杰也紧张地看着顺哥,是啊,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地位的变迁,人也是会变的。 顺哥安慰他们:“不会,走,我们过去。” 他们嘀咕的这一会功夫,那边全一已经通报了太子:“主子,三公子来了。” 太子高兴地说:“去,告诉吴掌柜多上些三公子喜欢吃的菜。” 全一犹豫了一下说:“主子,三公子身边还跟着莫公子和林公子,就是你在泉州的那两个同窗。” 太子惊讶:“他们来了京城?” 然后他一想又笑了,对啊,他怎么忘记了,这两个人一定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于是他就吩咐:“那就再多上些菜,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他们进来就是了。” 全一出去时,外面全五已经在和顺哥三人说话。 全一出来行了礼笑着说:“小公子,主子在里面等你们呢。” 顺哥笑着说:“好,我们进去。” 全一又对着莫友银和林杰一抱拳说:“两位公子远道而来,请进。” 莫友银和林杰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们现在的心里既兴奋又充满了紧张。 他们对着全一也行了礼,现在全一和全五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身份了,他们现在可都是太子身边得用的,那都是有品级的护卫的,他们可不敢怠慢。 全一对着他们一笑,为他们打开了门,顺哥就领着两个人进了屋。 太子坐在那里看着三个人进来,他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顺哥先给太子行了礼:“大哥。” 太子对他笑着说:“三弟,好久不见了。” 顺哥笑而不答,两个人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现在地位却拉开的太远。 太子的地位太过特殊了,兄弟两人如果频繁见面的话,那是要惹皇上猜疑的,更会让京城里的人说些闲话,酸话。 所以自从太子入主东宫之后,整个靖国公府的人都很注意他们和太子之间的距离,起码不能让皇上和皇后看着太子和靖国公府的关系要比他们这一对亲生父母的感情还要亲。 太子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说句实在话,他在宫里其实还是挺孤独的,哪有在岳家呆的这么自由自在?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也都能猜到各自的想法。 莫友银和林杰已经跪下了,他们现在已经不只太子原来的同窗了,他们现在还是妥妥的君臣关系。 所以他们现在不敢再像原来那样,现在他们跪的是一位储君。 太子站了起来,亲自走到两个人身边,一手一个轻扶了一下笑着说:“好了,两位起来,我们坐下说话。” 莫友银和林杰这才敢起来,顺哥坐在了太子的左手,他们就想坐到顺哥的下首位置。 太子就笑着说:来,挨着孤坐下。“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了太子的右手,他们现在不敢太随便,而是正襟危坐,面带恭敬,目不斜视。 顺哥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噗呲一声就笑了,他说:“太子哥哥,看样子是你的身份吓到了他们。” 太子看了两人一眼也笑了,他有些无奈,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就是君啊,那是没有办法的。 现在的太子詹事府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父皇的人,虽然父皇现在对他期望非常大,也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想多多地安插自己的人。 再说了,现在的父皇还正是壮年,他能登上大宝之位的时候遥遥无期,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变动了呢? 也许父皇将来有替换掉他的意思也说不定呢的,所以他很需要自己的人。 这两个同窗就是在他的思虑范围内的,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名,但他们将来肯定是会派上用场的。 而且他觉得,林杰这次下场有可能考入前三也说不上的。因为林杰的书读的实在是好。 太子就笑着说:“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拘束,今天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们可以好好地叙叙旧。” 莫友银一看太子对他们仍然是笑脸以对,并且还认他们这两个同窗,于是他就放松了不少。 林杰向来做事都很谨慎稳重,不过既然太子已经这么说了,他们再那么唯唯诺诺的,好像就太远了,没准会让太子不喜。 于是两个人的情绪就都放松了不少。 这里小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了,全五在旁边给几个人的杯子里全都倒上茶,就退到门口和全一一起去站岗了。 太子先问了两位同窗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住在哪里等等基本的情况。 顺哥就说:“我准备让他们住到迎宾客栈里去,那里要方便一些,就是将来考试时也相对要近一些。再说了,掌柜的也能照顾他们一些。” 太子点点头说:“行,就这样。你们两个好好复习,有什么事情跟客栈掌柜的说就行,他们都是在我娘手下做事的人,人品也都不错的,是可以信任的人。” 莫友银高兴地说:“那我们以后就省了很多事情,要不然,我们在京城里,这人生地不熟也不好过。可是现在好了。有你们在,我们就一切顺利多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含笑着说:“不过考试可没有人给你们放水啊,那可是实打实的考试,不能有半点的含糊。”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莫友银,这个同窗有点大大咧咧的,他得点他一下。 莫友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一段时间没少努力,我也会好好复习的。” 顺哥就笑着说:“你也不用太紧张,只要功夫扎实,发挥正常,你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这一段时间也要抓紧把那些兵书看一看。” 太子也说:“是啊,无论是文还是武,父皇有可能都要过问的。到时父皇亲自问你时,你可别答不上来。”莫友银一听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原来还有这一说啊。 林杰就微笑着说:“友银这两年很努力的,他总是说他要好好地考试,没准将来还能帮上太子,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太子深看了莫友银一眼说:“行,只要能考上,就会有前途的。林杰,你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林杰想了一下说:“虽然我在泉州还算是不错的,但京城各地人才云集,文才好的人有的是,我尽量。” 第479章 见面 他们想起了刚才吴掌柜看着他们的眼神以及他特意地把岳承昀拉走单独说话时的表情,两个人对看了一下,心里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莫友银就拉了一下顺哥小声问:“是不是太子也在这里。” 顺哥笑着说:“聪明,今天我们真是来的太巧了。” 莫友银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那太子要是不喜欢见我们怎么办?” 林杰也紧张地看着顺哥,是啊,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地位的变迁,人也是会变的。 顺哥安慰他们:“不会,走,我们过去。” 他们嘀咕的这一会功夫,那边全一已经通报了太子:“主子,三公子来了。” 太子高兴地说:“去,告诉吴掌柜多上些三公子喜欢吃的菜。” 全一犹豫了一下说:“主子,三公子身边还跟着莫公子和林公子,就是你在泉州的那两个同窗。” 太子惊讶:“他们来了京城?” 然后他一想又笑了,对啊,他怎么忘记了,这两个人一定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于是他就吩咐:“那就再多上些菜,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他们进来就是了。” 全一出去时,外面全五已经在和顺哥三人说话。 全一出来行了礼笑着说:“小公子,主子在里面等你们呢。” 顺哥笑着说:“好,我们进去。” 全一又对着莫友银和林杰一抱拳说:“两位公子远道而来,请进。” 莫友银和林杰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们现在的心里既兴奋又充满了紧张。 他们对着全一也行了礼,现在全一和全五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身份了,他们现在可都是太子身边得用的,那都是有品级的护卫的,他们可不敢怠慢。 全一对着他们一笑,为他们打开了门,顺哥就领着两个人进了屋。 太子坐在那里看着三个人进来,他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顺哥先给太子行了礼:“大哥。” 太子对他笑着说:“三弟,好久不见了。” 顺哥笑而不答,两个人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现在地位却拉开的太远。 太子的地位太过特殊了,兄弟两人如果频繁见面的话,那是要惹皇上猜疑的,更会让京城里的人说些闲话,酸话。 所以自从太子入主东宫之后,整个靖国公府的人都很注意他们和太子之间的距离,起码不能让皇上和皇后看着太子和靖国公府的关系要比他们这一对亲生父母的感情还要亲。 太子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说句实在话,他在宫里其实还是挺孤独的,哪有在岳家呆的这么自由自在?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也都能猜到各自的想法。 莫友银和林杰已经跪下了,他们现在已经不只太子原来的同窗了,他们现在还是妥妥的君臣关系。 所以他们现在不敢再像原来那样,现在他们跪的是一位储君。 太子站了起来,亲自走到两个人身边,一手一个轻扶了一下笑着说:“好了,两位起来,我们坐下说话。” 莫友银和林杰这才敢起来,顺哥坐在了太子的左手,他们就想坐到顺哥的下首位置。 太子就笑着说:来,挨着孤坐下。“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了太子的右手,他们现在不敢太随便,而是正襟危坐,面带恭敬,目不斜视。 顺哥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噗呲一声就笑了,他说:“太子哥哥,看样子是你的身份吓到了他们。” 太子看了两人一眼也笑了,他有些无奈,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就是君啊,那是没有办法的。 现在的太子詹事府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父皇的人,虽然父皇现在对他期望非常大,也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想多多地安插自己的人。 再说了,现在的父皇还正是壮年,他能登上大宝之位的时候遥遥无期,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变动了呢? 也许父皇将来有替换掉他的意思也说不定呢的,所以他很需要自己的人。 这两个同窗就是在他的思虑范围内的,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名,但他们将来肯定是会派上用场的。 而且他觉得,林杰这次下场有可能考入前三也说不上的。因为林杰的书读的实在是好。 太子就笑着说:“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拘束,今天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们可以好好地叙叙旧。” 莫友银一看太子对他们仍然是笑脸以对,并且还认他们这两个同窗,于是他就放松了不少。 林杰向来做事都很谨慎稳重,不过既然太子已经这么说了,他们再那么唯唯诺诺的,好像就太远了,没准会让太子不喜。 于是两个人的情绪就都放松了不少。 这里小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了,全五在旁边给几个人的杯子里全都倒上茶,就退到门口和全一一起去站岗了。 太子先问了两位同窗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住在哪里等等基本的情况。 顺哥就说:“我准备让他们住到迎宾客栈里去,那里要方便一些,就是将来考试时也相对要近一些。再说了,掌柜的也能照顾他们一些。” 太子点点头说:“行,就这样。你们两个好好复习,有什么事情跟客栈掌柜的说就行,他们都是在我娘手下做事的人,人品也都不错的,是可以信任的人。” 莫友银高兴地说:“那我们以后就省了很多事情,要不然,我们在京城里,这人生地不熟也不好过。可是现在好了。有你们在,我们就一切顺利多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含笑着说:“不过考试可没有人给你们放水啊,那可是实打实的考试,不能有半点的含糊。”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莫友银,这个同窗有点大大咧咧的,他得点他一下。 莫友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一段时间没少努力,我也会好好复习的。” 顺哥就笑着说:“你也不用太紧张,只要功夫扎实,发挥正常,你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这一段时间也要抓紧把那些兵书看一看。” 太子也说:“是啊,无论是文还是武,父皇有可能都要过问的。到时父皇亲自问你时,你可别答不上来。”莫友银一听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原来还有这一说啊。 林杰就微笑着说:“友银这两年很努力的,他总是说他要好好地考试,没准将来还能帮上太子,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太子深看了莫友银一眼说:“行,只要能考上,就会有前途的。林杰,你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林杰想了一下说:“虽然我在泉州还算是不错的,但京城各地人才云集,文才好的人有的是,我尽量。” 第480章 终章(一) 德宗二十三年是一个让姬清慈和太子都感到喜庆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姬清海在科举考试中独占鳌头,拿了头名状元。 他的岳爷孙秀才也考上了二甲进士,只不过是个二甲之尾,但也算是不错,起码没有掉到三甲里面去。 太子的同窗林杰得了探花。 太子的另一个同窗莫友银中了武举第九名,还算是差强人意。 姬清海和林杰都进入了翰林院。 孙举人在扬州附近的小县城里谋了一个县令的职位,高高兴兴地去任职了。 莫友银则直接被太子安排到了自己的詹事府任了职。 而就在这一年的下半年,秦清文由地方上调入了京城,在吏部里任了侍郎。 自此,秦家的几个孩子就成了靖国公府的常客。 秦书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小心地呵护着几个弟弟妹妹。 在这一年,本来以为不会再怀上的姬清慈却意外地又怀了孕,次年生下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取名为宝姐,意为全家之宝。 然而无论是什么事情如果太顺了,都会出现波折。 本来肺部就不好的皇上突然间咳嗽不止,身体的机能也迅速地衰退下去。 经太医诊断,是因为积劳成疾,终成了肺痨。 于是太子就从六部调上来,开始帮助皇上批阅奏折,帮助处理一些朝廷的事情。 半年后皇上的身体好转,太子又被调到了兵部。 因为兵部尚书家里老人去世,他要去丁忧。 所以现在的兵部一职暂时还没有人来顶下这一缺,于是太子就先暂时代任兵部尚书这一职务。 太子去了兵部之后,在查阅历年积累的卷册之后,突然就发现了近几年存在的大问题。 有几批报损的兵器不知去了哪里? 不仅如此,就连兵籍簿上的兵员人数也不对,似乎多的人数不在少数。 他立刻意识到有人这是在吃空饷,于是太子在父亲岳凌霄与舅舅姬清云的配合下,开始查到了这件事情的端倪。 没有想到这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忠顺伯的身上。 忠顺伯的弟弟现在在地方上任职,他现在任的是河北省的同知,他弟弟的连襟却是殿前指挥使都将军。 这两个人都进入了太子的调查范围,只是不知道这些被报损的兵器下落去了哪里。 就目前这些证据看来,忠顺王应该培养了一批人马,只是不知道这一批人马他放到了哪里。 虽然事情有了一些大致的脉络,但是他们仍然还需要查到证据,才能报告皇上知道。 要说端妃这个人的运气还是出奇的好。 自从上次被降到了妃位之后,皇上本来是要软禁她半年的。 却没有想到她那时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所以她第二个月之后她就能出来到处走了。 托她身上那块肉的福气,她仍然是皇宫里那个运气很好的皇妃。 不仅如此,她的儿子四皇子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皇子,非常得皇上的喜欢。 而端妃托了自家儿子的福气,皇上也并没有太冷落他,只是没有原来去的次数那么多了。 不过皇上对于忠顺伯却一直也没有再委以他重任,但是架不住忠顺伯府的亲戚多啊。 忠顺伯府里那几位漂亮的小姐个个嫁的都是武将。 再加上端妃又没有失宠,所以京城里的很多官员照样还是能买他的帐的。 所以忠顺伯能从这兵部入手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在京城附近的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府邸。 据说这里住的是一个商人,只是商人早出晚归匆匆忙忙的。 只看得到天天有下人出入买一些生活用品,这是一户神秘的人家。 但是这一切却都是一个表象,没有人知道这个很大的宅院实际上是几年前被忠顺伯买下来的。 这里的后面就是山脚,那里有小道也能通往山里。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这里还挖了暗道,暗道自然是连接山里和宅院两端的。 而在这宅院里就住着一支五百人的军队。 虽然人少了些,可却都是死士,所以说这些人是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 而这些人的兵器和盔甲以及他们的军饷就来自那些兵部的亏空。 至于忠顺伯如何做到了这一步,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本来想着皇上的病情可以多拖些日子,可是却没有想到病来如山倒,皇上病情日益严重,甚至已经开始咳血。 虽然经过太医的多方调治,但仍是很不理想。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皇上的病情已经发展了必须卧床的状态。 太子和安王轮流侍疾,四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经是十岁了。他也跟在皇兄们的身边给父皇侍疾。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氛围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城门上的盘查严格起来,各方面的禁卫军都开始调动。 岳凌霄和顺哥也已经多日都不回家了,父子俩都吃住在了军营里。 当然姬清云父子也是如此。 太子开始监国,代理朝政。 因为太忙,他竟然只有晚上的时间才能到父皇面前侍疾,只是这样白天晚上的忙碌有些太疲劳。 所以反而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多一些。 太子这天晚上照例来到皇上的床前。 皇上看着他,眼里有着一丝迷茫,他已经瘦的脱了相。 他再也不是那个英气逼人的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年轻帝王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 太子看到皇上的眼神就道:“父皇,可还能认识儿臣?” 皇上的眼睛又变得清明了起来,他这几天就是这样的一副状态。 他看着长子有些艰难地说:“以后,这大楚的江山就要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守护着它。” 太子看着这样的父皇,他的心里很难受。 虽然他小时候不是长在他的身边的,但是自从他进宫之后,父皇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虽然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就他看来,一切还好。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父皇并不是一个糊涂的皇上。 相反他很精明,一切朝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能识人,也善于用人,自己的父皇是一个很有开拓能力的帝王。 可是如今,这样一位有作为的帝王却被疾病折磨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太子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轻声说:“父皇,您要说什么?” 第480章 终章(一) 德宗二十三年是一个让姬清慈和太子都感到喜庆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姬清海在科举考试中独占鳌头,拿了头名状元。 他的岳爷孙秀才也考上了二甲进士,只不过是个二甲之尾,但也算是不错,起码没有掉到三甲里面去。 太子的同窗林杰得了探花。 太子的另一个同窗莫友银中了武举第九名,还算是差强人意。 姬清海和林杰都进入了翰林院。 孙举人在扬州附近的小县城里谋了一个县令的职位,高高兴兴地去任职了。 莫友银则直接被太子安排到了自己的詹事府任了职。 而就在这一年的下半年,秦清文由地方上调入了京城,在吏部里任了侍郎。 自此,秦家的几个孩子就成了靖国公府的常客。 秦书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小心地呵护着几个弟弟妹妹。 在这一年,本来以为不会再怀上的姬清慈却意外地又怀了孕,次年生下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取名为宝姐,意为全家之宝。 然而无论是什么事情如果太顺了,都会出现波折。 本来肺部就不好的皇上突然间咳嗽不止,身体的机能也迅速地衰退下去。 经太医诊断,是因为积劳成疾,终成了肺痨。 于是太子就从六部调上来,开始帮助皇上批阅奏折,帮助处理一些朝廷的事情。 半年后皇上的身体好转,太子又被调到了兵部。 因为兵部尚书家里老人去世,他要去丁忧。 所以现在的兵部一职暂时还没有人来顶下这一缺,于是太子就先暂时代任兵部尚书这一职务。 太子去了兵部之后,在查阅历年积累的卷册之后,突然就发现了近几年存在的大问题。 有几批报损的兵器不知去了哪里? 不仅如此,就连兵籍簿上的兵员人数也不对,似乎多的人数不在少数。 他立刻意识到有人这是在吃空饷,于是太子在父亲岳凌霄与舅舅姬清云的配合下,开始查到了这件事情的端倪。 没有想到这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忠顺伯的身上。 忠顺伯的弟弟现在在地方上任职,他现在任的是河北省的同知,他弟弟的连襟却是殿前指挥使都将军。 这两个人都进入了太子的调查范围,只是不知道这些被报损的兵器下落去了哪里。 就目前这些证据看来,忠顺王应该培养了一批人马,只是不知道这一批人马他放到了哪里。 虽然事情有了一些大致的脉络,但是他们仍然还需要查到证据,才能报告皇上知道。 要说端妃这个人的运气还是出奇的好。 自从上次被降到了妃位之后,皇上本来是要软禁她半年的。 却没有想到她那时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所以她第二个月之后她就能出来到处走了。 托她身上那块肉的福气,她仍然是皇宫里那个运气很好的皇妃。 不仅如此,她的儿子四皇子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皇子,非常得皇上的喜欢。 而端妃托了自家儿子的福气,皇上也并没有太冷落他,只是没有原来去的次数那么多了。 不过皇上对于忠顺伯却一直也没有再委以他重任,但是架不住忠顺伯府的亲戚多啊。 忠顺伯府里那几位漂亮的小姐个个嫁的都是武将。 再加上端妃又没有失宠,所以京城里的很多官员照样还是能买他的帐的。 所以忠顺伯能从这兵部入手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在京城附近的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府邸。 据说这里住的是一个商人,只是商人早出晚归匆匆忙忙的。 只看得到天天有下人出入买一些生活用品,这是一户神秘的人家。 但是这一切却都是一个表象,没有人知道这个很大的宅院实际上是几年前被忠顺伯买下来的。 这里的后面就是山脚,那里有小道也能通往山里。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这里还挖了暗道,暗道自然是连接山里和宅院两端的。 而在这宅院里就住着一支五百人的军队。 虽然人少了些,可却都是死士,所以说这些人是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 而这些人的兵器和盔甲以及他们的军饷就来自那些兵部的亏空。 至于忠顺伯如何做到了这一步,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本来想着皇上的病情可以多拖些日子,可是却没有想到病来如山倒,皇上病情日益严重,甚至已经开始咳血。 虽然经过太医的多方调治,但仍是很不理想。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皇上的病情已经发展了必须卧床的状态。 太子和安王轮流侍疾,四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经是十岁了。他也跟在皇兄们的身边给父皇侍疾。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氛围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城门上的盘查严格起来,各方面的禁卫军都开始调动。 岳凌霄和顺哥也已经多日都不回家了,父子俩都吃住在了军营里。 当然姬清云父子也是如此。 太子开始监国,代理朝政。 因为太忙,他竟然只有晚上的时间才能到父皇面前侍疾,只是这样白天晚上的忙碌有些太疲劳。 所以反而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多一些。 太子这天晚上照例来到皇上的床前。 皇上看着他,眼里有着一丝迷茫,他已经瘦的脱了相。 他再也不是那个英气逼人的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年轻帝王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 太子看到皇上的眼神就道:“父皇,可还能认识儿臣?” 皇上的眼睛又变得清明了起来,他这几天就是这样的一副状态。 他看着长子有些艰难地说:“以后,这大楚的江山就要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守护着它。” 太子看着这样的父皇,他的心里很难受。 虽然他小时候不是长在他的身边的,但是自从他进宫之后,父皇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虽然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就他看来,一切还好。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父皇并不是一个糊涂的皇上。 相反他很精明,一切朝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能识人,也善于用人,自己的父皇是一个很有开拓能力的帝王。 可是如今,这样一位有作为的帝王却被疾病折磨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太子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轻声说:“父皇,您要说什么?” 第481章 终章(二) 皇上说了两句话后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太子站起身来,走到皇上的身边轻轻地给他拍着后背,希望能够帮助他轻松一些。 最后皇上帕子捂到嘴上,然后他吐出了一口血。 旁边的于公公大惊,因为皇上这次吐的血比每一次都多。 太子也惊道:“父皇,您快躺下,于公公,快快传太医。” 给皇上看病的是刘太医,他现在是太医院的院正,也是太医院里资格最老,医术最高的太医了。 他现在就住在皇宫里,距离这里很近。 刘太医来了之后,给皇上号了脉,又调了药方,然后说:“皇上还是卧床休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不应该再思虑了。” 太子侍候着皇上躺下说:“父皇,您先休息,等您再好好的,你想说什么再给儿臣说。” 皇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忧虑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后对着刘太医使了一个眼色就和刘太医一起出去了。 他走到外面问刘太医:“刘太医,你说实话,父皇的病情到底如何?” 刘太医叹了一口气说:“今天老臣就给太子透个底,其实皇上如果不再操劳的话,好好养着,也能拖个一年两年的,但是皇上哪里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啊,他稍微有点好转就要思虑朝政,这哪里能养病呢?” 太子心里沉重地说:“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吗?” 刘太医摇摇头说:“臣无能,治不好皇上的病,还请太子早早地有个心理准备。” 太子看了他一眼严肃着脸交代说:“还请刘太医对父皇的病保密。” 刘太医点点头说:“太子,您尽管放心,微臣知道其中的厉害,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但是就皇上这情况,就是他守口如瓶,别人也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这事情能瞒得了外人,却瞒不了,经常在他身边打转的人。 安王现在这一段时间什么也不干了,专门给皇上侍疾。 文皇后并没有住在皇上的寝宫,因为她每天还得打理后宫,有时候也很忙。 如果太子妃不怀孕的话,皇后完全可以把打理后宫的事情交给她,但是现在太子妃有孕在身,她不放心把后宫交给任何人。 尤其现在皇上病情严重,正是非常时期,她更得要掌控好后宫的一切,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文皇后很能摆清自己的位置,她是皇上的发妻不假,但她更是一位母亲,她要为儿子守好后方。 尽管文皇后已经很努力地在管理着后宫,也注意着皇宫的情况。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最终还是出了事。 这天皇后刚侍候着皇上喝了药睡下,就见到安王宫里的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皇后一看到他那样,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于是她就赶忙走了出来。 小太监说安王刚才在来的路上,经过假山时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安王,现在哪里都找不到安王。 皇后大惊,怎么好好的人说失踪就失踪了? 她问:“禀报太子了吗?” 小太监说:“没有呢,奴才先来到这里禀告皇后娘娘。” 文皇后着急了起来,哪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宝。 于是文皇后亲自去了御书房,她要去见太子,可是她刚走出没有多远,就看到一队禁卫军走了过来。 她连忙过去,一看却是殿前都指挥使都大人。 两下碰面,她就想要让都指挥使找一找安王,可是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出来,她的头上就被人劈了一下昏了过去。 御书房里,太子正在和岳凌霄姬清云坐在那里等着消息。 太子问:”父亲,您确定他们今天要动手吗?” 岳凌霄说:“确定,我们再等等。” 然后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来报:“太子,蛇出洞了,但是他们却绑架了皇后和安王。” 太子一听忽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他们绑架了母后和三弟。” 这个情况倒是出乎了三个人的意外,没有想到忠顺伯来了这么一手。 姬清云说:“稳住,别慌,还是按计划来,现在估计端妃已经去了皇上的身边。” 太子说:“父亲,舅舅,今天就依仗你们了。” 岳凌霄说:“好,我们行动,清云,你的虎卫军这回可是要派上大用场了。听说忠顺王的那些人都是死士,估计今天得有一场血战。” 姬清云笑了:“多长时间没有过瘾了,今天好好地过过瘾。”几个人今天穿的全是盔甲。 他们这一段时间就把忠顺王养死士的事情摸清了,同时也把忠顺王的人脉势力都摸了一个遍。 今天就是他们引蛇出洞的时候,可是文皇后和安王被绑架一事却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都指挥使没有想到的是,他绑架了文皇后之后,心里正在得意着呢。 他是忠顺伯的亲戚,本身他的官职也是经过忠顺伯提上来,所以他效忠的人当然是端妃。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连襟范指挥使明面上是忠顺王的人,但实际上却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因为范指挥使曾经是岳凌霄的手下。他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的岳大将军。 所以当都指挥使以为都是同一阵营的人相遇时,他就想亲热地打声招呼。 却没有想到人家范指挥使一边和他寒暄着,趁着他不注意时,就下了黑手。 范指挥使杀了都指挥使,救出了皇后。当然都指挥使的人也不能幸免被杀的命运。 今天皇城里注定是有一场血战的,皇城的各个巷道,已经是喊杀震天,处处是一片刀光剑影。 两派的人马在这时相见眼红,毫不留情地以结果对方的生命为最终目的。 忠顺王的那五百死士真不是白训练的,确实可以以一当十。 可是当他们遇到姬清云的虎卫军时,他们就都成了菜鸟了。 姬清云的虎卫军虽然没有挂上死士的名称,但他们平时的训练可都是按照死士的标准来训练的。 人家虎卫军都训练了多少年了,而且一直都是姬清云在亲自训练。 你忠顺伯的死士还是训练的年头太短,太年轻了。根本就不是人家虎卫军的对手。 如果说忠顺伯的死士面对普通的禁军可以以一抵十的话,那么虎卫军面对忠顺伯的死士也可以以一抵十,那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所以皇宫的这场血战虽然死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忠顺伯的人。 这场战头到了二更时分完全结束了,当然安王也平安救了出来。 彼时端妃正在拿着一份她自己写的圣旨,在逼迫着于公公把玉玺拿出来盖章。 顺便提一下,端妃的字写的相当不错的,要不然她也不敢写圣旨。字要是不好看,大臣们肯定不会信呀。 因为上头还有一个正在监国的太子,皇上突然就写了一个圣旨,把皇位传给他十分喜欢的四皇子。 这可能吗,大臣们不要圣旨仔细辨认才怪呢。 皇上已经被端妃气得昏迷了过去,于公公正在做着最后的抵抗时,太子在岳凌霄的护卫之下杀了进来。 端妃没有想到自己计划的这么严密,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却还是输给了这个从外面认回来的太子。 太子救驾成功,端妃自然就没有了好下场。 于是这场由端妃和忠顺伯设计的宫变至此落下了帷幕。 皇上经历了这一场背叛,病情更加严重,不过他在极度的怒气之下,还是亲自下旨处置了端妃和忠顺伯等一干人党羽。 忠顺伯被灭族,端妃被绞死,而四皇子小小的年纪就被送到了封地,永世不得回京城。 皇上对忠顺伯的党羽们也朝廷了大清洗。 这回皇上可真是怒了,这次杀的人也真不算少,几乎家家是男丁抄斩,女子充当了军妓,真正地体现出了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惨酷现实。 这也是从皇上登基以来,杀的人最多的一次。 这次宫变使他大动肝火,也使得他并没有挺到刘太医说的两年或是一年的时间。 半年之后,德宗皇帝驾崩。 太子继位,号为文宗,年号光熙。 文宗皇帝在他父皇开创的局面上进一步把大楚发扬光大,使大楚迎来了有名的光熙盛世时期。 太子继位后,岳凌霄为了避嫌,又开始主动要求赋闲在家。 他天天钓钓鱼,陪老婆散散步,指点指点孩子们练练武,倒也安然自在。 姬清慈和岳凌霄真正实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不只是他们夫妻俩,就连他们的子女也都在他们夫妻的影响之下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岳凌霄还给他的后代立了家规,到了四十无子时方能纳妾。 一天过去,夕阳已经悄然光临,岳凌霄陪伴着姬清慈坐在安岳居的院子里,看着篝火边正在烧烤的一群子孙们,眼角眉稍都带了笑意。 姬清慈转身看着身边陪了自己大半生的丈夫,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满足和幸福。 她一个人孤单地来到这异世,本以为就是一缕苟且偷生的游魂,却不料竟然收获了这满满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她深情地看着岳凌霄,岳凌霄也深情地看着她。 这一生,何其有幸,有你相陪! 来生,但愿,我们还能来到同一时空相遇相守! 第481章 终章(二) 皇上说了两句话后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太子站起身来,走到皇上的身边轻轻地给他拍着后背,希望能够帮助他轻松一些。 最后皇上帕子捂到嘴上,然后他吐出了一口血。 旁边的于公公大惊,因为皇上这次吐的血比每一次都多。 太子也惊道:“父皇,您快躺下,于公公,快快传太医。” 给皇上看病的是刘太医,他现在是太医院的院正,也是太医院里资格最老,医术最高的太医了。 他现在就住在皇宫里,距离这里很近。 刘太医来了之后,给皇上号了脉,又调了药方,然后说:“皇上还是卧床休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不应该再思虑了。” 太子侍候着皇上躺下说:“父皇,您先休息,等您再好好的,你想说什么再给儿臣说。” 皇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忧虑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后对着刘太医使了一个眼色就和刘太医一起出去了。 他走到外面问刘太医:“刘太医,你说实话,父皇的病情到底如何?” 刘太医叹了一口气说:“今天老臣就给太子透个底,其实皇上如果不再操劳的话,好好养着,也能拖个一年两年的,但是皇上哪里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啊,他稍微有点好转就要思虑朝政,这哪里能养病呢?” 太子心里沉重地说:“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吗?” 刘太医摇摇头说:“臣无能,治不好皇上的病,还请太子早早地有个心理准备。” 太子看了他一眼严肃着脸交代说:“还请刘太医对父皇的病保密。” 刘太医点点头说:“太子,您尽管放心,微臣知道其中的厉害,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但是就皇上这情况,就是他守口如瓶,别人也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这事情能瞒得了外人,却瞒不了,经常在他身边打转的人。 安王现在这一段时间什么也不干了,专门给皇上侍疾。 文皇后并没有住在皇上的寝宫,因为她每天还得打理后宫,有时候也很忙。 如果太子妃不怀孕的话,皇后完全可以把打理后宫的事情交给她,但是现在太子妃有孕在身,她不放心把后宫交给任何人。 尤其现在皇上病情严重,正是非常时期,她更得要掌控好后宫的一切,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文皇后很能摆清自己的位置,她是皇上的发妻不假,但她更是一位母亲,她要为儿子守好后方。 尽管文皇后已经很努力地在管理着后宫,也注意着皇宫的情况。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最终还是出了事。 这天皇后刚侍候着皇上喝了药睡下,就见到安王宫里的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皇后一看到他那样,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于是她就赶忙走了出来。 小太监说安王刚才在来的路上,经过假山时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安王,现在哪里都找不到安王。 皇后大惊,怎么好好的人说失踪就失踪了? 她问:“禀报太子了吗?” 小太监说:“没有呢,奴才先来到这里禀告皇后娘娘。” 文皇后着急了起来,哪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宝。 于是文皇后亲自去了御书房,她要去见太子,可是她刚走出没有多远,就看到一队禁卫军走了过来。 她连忙过去,一看却是殿前都指挥使都大人。 两下碰面,她就想要让都指挥使找一找安王,可是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出来,她的头上就被人劈了一下昏了过去。 御书房里,太子正在和岳凌霄姬清云坐在那里等着消息。 太子问:”父亲,您确定他们今天要动手吗?” 岳凌霄说:“确定,我们再等等。” 然后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来报:“太子,蛇出洞了,但是他们却绑架了皇后和安王。” 太子一听忽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他们绑架了母后和三弟。” 这个情况倒是出乎了三个人的意外,没有想到忠顺伯来了这么一手。 姬清云说:“稳住,别慌,还是按计划来,现在估计端妃已经去了皇上的身边。” 太子说:“父亲,舅舅,今天就依仗你们了。” 岳凌霄说:“好,我们行动,清云,你的虎卫军这回可是要派上大用场了。听说忠顺王的那些人都是死士,估计今天得有一场血战。” 姬清云笑了:“多长时间没有过瘾了,今天好好地过过瘾。”几个人今天穿的全是盔甲。 他们这一段时间就把忠顺王养死士的事情摸清了,同时也把忠顺王的人脉势力都摸了一个遍。 今天就是他们引蛇出洞的时候,可是文皇后和安王被绑架一事却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都指挥使没有想到的是,他绑架了文皇后之后,心里正在得意着呢。 他是忠顺伯的亲戚,本身他的官职也是经过忠顺伯提上来,所以他效忠的人当然是端妃。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连襟范指挥使明面上是忠顺王的人,但实际上却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因为范指挥使曾经是岳凌霄的手下。他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的岳大将军。 所以当都指挥使以为都是同一阵营的人相遇时,他就想亲热地打声招呼。 却没有想到人家范指挥使一边和他寒暄着,趁着他不注意时,就下了黑手。 范指挥使杀了都指挥使,救出了皇后。当然都指挥使的人也不能幸免被杀的命运。 今天皇城里注定是有一场血战的,皇城的各个巷道,已经是喊杀震天,处处是一片刀光剑影。 两派的人马在这时相见眼红,毫不留情地以结果对方的生命为最终目的。 忠顺王的那五百死士真不是白训练的,确实可以以一当十。 可是当他们遇到姬清云的虎卫军时,他们就都成了菜鸟了。 姬清云的虎卫军虽然没有挂上死士的名称,但他们平时的训练可都是按照死士的标准来训练的。 人家虎卫军都训练了多少年了,而且一直都是姬清云在亲自训练。 你忠顺伯的死士还是训练的年头太短,太年轻了。根本就不是人家虎卫军的对手。 如果说忠顺伯的死士面对普通的禁军可以以一抵十的话,那么虎卫军面对忠顺伯的死士也可以以一抵十,那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所以皇宫的这场血战虽然死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忠顺伯的人。 这场战头到了二更时分完全结束了,当然安王也平安救了出来。 彼时端妃正在拿着一份她自己写的圣旨,在逼迫着于公公把玉玺拿出来盖章。 顺便提一下,端妃的字写的相当不错的,要不然她也不敢写圣旨。字要是不好看,大臣们肯定不会信呀。 因为上头还有一个正在监国的太子,皇上突然就写了一个圣旨,把皇位传给他十分喜欢的四皇子。 这可能吗,大臣们不要圣旨仔细辨认才怪呢。 皇上已经被端妃气得昏迷了过去,于公公正在做着最后的抵抗时,太子在岳凌霄的护卫之下杀了进来。 端妃没有想到自己计划的这么严密,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却还是输给了这个从外面认回来的太子。 太子救驾成功,端妃自然就没有了好下场。 于是这场由端妃和忠顺伯设计的宫变至此落下了帷幕。 皇上经历了这一场背叛,病情更加严重,不过他在极度的怒气之下,还是亲自下旨处置了端妃和忠顺伯等一干人党羽。 忠顺伯被灭族,端妃被绞死,而四皇子小小的年纪就被送到了封地,永世不得回京城。 皇上对忠顺伯的党羽们也朝廷了大清洗。 这回皇上可真是怒了,这次杀的人也真不算少,几乎家家是男丁抄斩,女子充当了军妓,真正地体现出了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惨酷现实。 这也是从皇上登基以来,杀的人最多的一次。 这次宫变使他大动肝火,也使得他并没有挺到刘太医说的两年或是一年的时间。 半年之后,德宗皇帝驾崩。 太子继位,号为文宗,年号光熙。 文宗皇帝在他父皇开创的局面上进一步把大楚发扬光大,使大楚迎来了有名的光熙盛世时期。 太子继位后,岳凌霄为了避嫌,又开始主动要求赋闲在家。 他天天钓钓鱼,陪老婆散散步,指点指点孩子们练练武,倒也安然自在。 姬清慈和岳凌霄真正实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不只是他们夫妻俩,就连他们的子女也都在他们夫妻的影响之下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岳凌霄还给他的后代立了家规,到了四十无子时方能纳妾。 一天过去,夕阳已经悄然光临,岳凌霄陪伴着姬清慈坐在安岳居的院子里,看着篝火边正在烧烤的一群子孙们,眼角眉稍都带了笑意。 姬清慈转身看着身边陪了自己大半生的丈夫,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满足和幸福。 她一个人孤单地来到这异世,本以为就是一缕苟且偷生的游魂,却不料竟然收获了这满满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她深情地看着岳凌霄,岳凌霄也深情地看着她。 这一生,何其有幸,有你相陪! 来生,但愿,我们还能来到同一时空相遇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