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命我去捉妖》 第1章 第一只妖 宋太朝都,正值春季,柳绿花红。 紫霞湖畔,莺莺燕燕。 原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此时整整齐齐被官兵分成两排,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翘首以盼,脸上窜着红晕,后背因为人多都被挤出了涔涔细汗。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当当当当一阵锣鼓响,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太保娶亲,闲人勿近!” “哐当”又是一声锣响,紧接着后面扬扬长长一队迎亲队伍。红红的一片,彩礼拖出了十丈远,这排场大的堪比皇亲国戚。 只听一位妇人,手捏绢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满脸兴奋地对身旁并不相识的人说道,“嘿!这病秧子太保又娶亲啦!” 那人抬眸,很是好奇地问道,“哦?病秧子也能当太保?” 妇人见有人搭理自己,心里也是欢喜,才侧眼瞧了瞧身边的人,这一看,不得了,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漂亮之人。年纪约莫二八年华,身着鹅黄色衣裙,长及曳地,柳腰以云带约束,盈盈可握,一头乌黑如泉的秀发,挽成分肖髻,头插一根玉雕镂空蝴蝶钗。再瞧这鹅蛋小脸,肤如凝脂,雪白中透露着粉红,似是能拧出水来,一双清亮透丽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自己,而右眼旁有颗小小泪痣,透着一丝媚,朱唇微微上翘,巧笑倩兮。 “大娘?” 这一声大娘唤起,妇人才从震惊中回神,笑吟吟道,“姑娘,你这是第一次来皇都?” 苏寒锦点点头,声音糯糯,“是的,我家住的偏远,第一次来。” 妇人了然,耐心解释道:“那姑娘不知便是情有可原了。要说这白太保原不是这般,曾经也是百步穿杨,一人可敌十人的骁勇战将。”说着,又露出惋惜、不解之色,“可是不知怎地,到了白太保娶妻成家之纪时,一夜突发疾病,竟是一病不起,据说宫里急的都炸开了锅,所有太医都回天乏术,皇帝气得连杀三位太医。最后无奈就想着找些姑娘来冲喜,兴许能挽回白太保一条命。” 苏寒锦听闻,嗤之以鼻,这白太保是命,太医就不是命了么?还想出冲喜这种荒唐的招数,“我看这白太保病入膏肓,倒是苦了嫁过去冲喜的姑娘。” 妇人一声叹息,“可不是。”随即又神神秘秘道,“姑娘不知,都说这白太保病性太过邪气,前头都娶了三个黄花大闺女,愣是还没拜堂就绝气死过去了。” 苏寒锦挑眉,“竟这般邪乎?” “哎,都不知为何呢!也不晓得今个儿这姑娘能不能挺过拜堂。要说,若是真嫁进白府,虽守着病怏怏的白太保,也是不愁一生,尽可享荣华富贵了。” 苏寒锦对妇人的一席话很不苟同,便也不想再搭理她,将目光重新放回扬扬长长的迎亲队伍上。 呵,果真,队伍中只有喜轿,哪有白太保的身影,想必病的已经不能亲自迎亲了。 苏寒锦对这种官二代娶亲毫无兴趣,便欲要退出人群,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 刚转身迈出一步,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死人啦,死人啦!” 顿时人群涌动,有的吓得后退,有的兴奋的往前拱,还有的一脸迷茫,顿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寒锦就被这人群挤来挤去,一时脱不了身。 “嗳嗳~别……别推……”“我”字还没说出口,苏寒锦就不知被谁用力地往前推了一把,跌倒在迎亲道儿上。 黑色兵靴、刀鞘一角映入眼帘,苏寒锦顿时觉得胳膊一痛,被人像提小鸡般整个拎了起来,随后向外一甩,“官差办案,别挡道儿!” 苏寒锦被摔地七荤八素,心下直骂,晦气!刚下山就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儿! 她揉了揉吃痛的屁股,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地站起,定睛一看,迎亲队伍早就一哄而散,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顶喜轿,还有十丈远的彩礼。 一群官兵正围着喜轿不知在看什么,而这时远处一个身穿青衫,挎着木箱的人疾奔而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喊道:“让让,让让,我是仵作。” 苏寒锦就见这个大致五十多岁的老头,腿脚伶俐,跟一阵风似的越过自己向喜轿奔去。 “死人了?仵作?”苏寒锦想起刚刚有人这么喊,才恍然大悟,好家伙,这倒霉冲喜姑娘还没进堂就死在了迎亲的路上。 苏寒锦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她可是一心下山,斩妖除魔来的,但这件事依她的直觉,其中必有古怪。 事实正如她所料,苏寒锦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一群官兵中,虽是黄裙显眼,但情况紧急,加之她个小,竟没人发现她,直叫她将尸体看了个遍。 这草席上躺的姑娘穿着红色大喜袍,头上的喜帕早教人摘了,妆容完美,神情安详,若不是仵作已经通过脉搏静止确认已是断气,愣是谁也不会猜到这是具尸体,只当是哪家姑娘在大街上睡着了。 “怪怪怪。”仵作连道三声怪,眉头锁紧。 一位带刀侍卫问道,“秦仵作,可又和之前一样?” 秦仵作抬头,起身,重新背起木箱,口中无奈道,“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淤青伤痕,面色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神色安详,但是不是如之前一样,还需待我回去仔细瞧瞧才能知道。” 带刀侍卫点点头,让人抬走尸体,又对另一个人吩咐道,“快回去,禀告夫人,就说人死了。” 苏寒锦眼见尸体就要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抬走,心道那哪儿成啊!这到手的生意岂有黄掉的道理。当下大急,“等等,贫道来捉妖啦!” 第2章 第二只妖 正准备抬走尸体的两名官差,均是一愣,还呈半跪状,头齐齐循声望去。就见一抹黄色小人儿从自家头头身后挤了出来,头上朱钗都歪了。 那两名官差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哪来的丫头,长得如此标致。 尸体被拦了下来,苏寒锦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单生意还没飞。 身后一人伸出一只手死死捏住苏寒锦的后衣领,一把大刀横在了她的眼前,“官差办案,闲人速速离开。” 苏寒锦捉妖再厉害,本质上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整个人再次被像提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苏寒锦大惊失色,她可不要再被扔出去一次,连忙双手向后紧紧握住那只正抓着自己后衣领的手,“别扔我!” 那人松开苏寒锦,她转身,正对上那人,哟~还是个挺帅气的官差小哥。 “官差老爷,这姑娘的死是妖力之为,并非人为。”苏寒锦一言掷地有声。 围观的民众顿时炸开了锅,妖怪出来害人了,这还得了!所谓人人都有好奇心,都有爱作死的潜质。他们不但不跑,反而更近一步,想看看被妖怪弄死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人潮再次涌动起来,围着案发现场的官兵各个拔出大刀,拦着他们的去势,“退回去,退回去!” 宋豫有些头疼,这要再不阻止,现场失控,事情就闹大了。 “这位姑娘……” 还未等宋豫说完,就见一位肌肉横生,精壮的官差出言阻止,“头儿,莫听这妖妇胡言乱语!”说着,一双圆目瞪着苏寒锦,口气尽显威胁,“你若再在这里妖言惑众,抓你见官,定你个蛊惑之罪,让你挨上百十来个板子!” 苏寒锦见无人信她,气得直跺脚,掏出一只玉瓶,趁人不备,一滴黑狗血没入女尸的眉心,只见女尸犹如泄了气般,光滑有弹性的皮肤、红润的面色、体态玲珑的身形瞬间便成了一具面黑、干瘪的干尸! 空气仿佛凝滞,所有人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嘴巴大张,都忘记了惊叫。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手上的帕子往天上一扔,撒丫子就跑了起来,满声都是哭腔,“不得命啦!妖怪杀人啦!” 这一嗓子嚎的,大家都反应过来,全都玩命似的四处乱撞,踩你一脚,推你一把,围着的官兵被撞的东倒西歪,试图要用刀拦下民众的官兵,全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都见了红。场面瞬间崩盘,不受控制,很快出现了踩踏事件,一时死伤无数。 宋豫急了,抓起不知所措的苏寒锦,用刀护住,一边向人少的地方退,一边吼道,“吴坤、朱建抬走尸体!大牛、小江快带秦仵作离开!其余人保护好自己!突破重围,回去复命!” 苏寒锦做梦都没想到她的一滴黑狗血,竟惹出这么大个事儿,蔫蔫的不敢出声,任由宋豫带着她突破重围。 直到一个无人的深巷,宋豫才松开苏寒锦的手臂,脸色铁青,目光不善地盯着她,“姑娘,今天死的那些百姓,你定要给个交代。” 苏寒锦脖子一缩,一声不吭。 手臂再次被抓紧,“这就跟我去见大人。” 苏寒锦抬头,身子死命向后退,苦着脸道,“我……我只是为了捉妖啊!” 抓住手臂的手并非因此而松开,反是加大了几分力道,“这些,你还是留着到大堂上再说。” 苏寒锦面如死灰,没想到第一单生意不仅黄了,自己现在还可能因为身负几条人命,而锒铛入狱。要是眼前抓住自己的是只妖,她还能用桃木剑戳他个半死,用符箓将他困住,但是是个人,她真的无能为力。 苏寒锦直接被带到了皇都衙门,衙门口站着早已经回来的大牛和小江,两人对宋豫点了点头,又满目怨气地盯着苏寒锦,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受伤的百姓全都聚集在了衙门口,一位头挽巾帼髻的白衣女子正在里面忙活儿,替他们包扎处理伤口。 “许大夫听说了消息,特赶来帮忙。”小江说道。 宋豫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人群中忙活儿的那抹白影,便又问道,“大人可回来了?” 那个肌肉横生、身体精壮唤作大牛的官差表情、动作极其夸张,“大人怒火冲天,现在正在里面发脾气呢!”说完,又瞪了苏寒锦一眼,一字一顿道,“你、死、定、了。” 宋豫眉头一皱,面露不愉之色,这新上任的王大人实在是……嘴上问道,“女尸呢?” 小江向前迈了一步,“都已经在大堂上了。”说着,看了苏寒锦一眼,“现在就等这位姑娘,就可以升堂了。” 宋豫抓着苏寒锦的细胳膊,“走。” 苏寒锦一把抱住伸冤鼓,死活不肯走。 大牛上前,毫不怜香惜玉,一下就掰开了苏寒锦的青葱十指,“快走!” 苏寒锦哼哼唧唧,极不情愿地被带进了皇都衙门。 刚跨进正堂,只觉后膝盖一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苏寒锦抬头,两旁大柱上嵌木联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大堂中间悬挂“明镜高悬”金字大匾,匾额下立着一海水潮屏风。三尺法桌放在审案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着一把太师椅,身穿官袍的府衙大人王归正端坐于上。 而她身边正是白布盖着的那具女干尸,宋豫一干人等站立两旁。 王归八字胡此时正翘的极高,惊堂木“啪”地一敲,吓得跪在地上的苏寒锦一个哆嗦。 “威……武……”两排官差敲着红棍喊道。 “大人!我真是捉妖啊!”苏寒锦抢声喊道。 王归惊堂木再次拍起,“放屁!快说!你用了何种妖法,敢妨碍本大人办案!” 苏寒锦俏脸白一块,红一块,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大人,真是冤枉啊,我是青芒山的道士,此番确实是下来捉妖的呀!” 王归手气得直哆嗦,“大堂之上,你还敢胡言乱语,不知用了何等妖法,害了无辜百姓,扰乱秩序,真当皇都是什么地方,任你肆意妄为?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老实交代。来人啊,先打个三十大板!” “大人!”宋豫出声阻止,“这还没审,就动刑,恐怕不妥。” 王归睨了宋豫一眼,阴阳怪气道,“本大人,不是正在审?你若觉得本大人审案不妥,不然你来?” 宋豫闷声退了回去。 王归“哼”了一声,一双王八绿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下的苏寒锦,刚刚没看这小娘子模样,现下看来着实惊为天人,哎呀,这要是打坏了,岂不可惜?但箭在弓上,不得不发呀!算了,死个漂亮小娘子,可以结掉这个千古怪案,给自己来个开门红,也算值当。“还愣着干嘛!给本大人打!” 两位官差得令,一人将苏寒锦按倒在地,一人手执红棍欲要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门外一人脚步由远及近,高呼道,“王大人!手下留棍!” 第3章 第三只妖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声高喊果然效果不错。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门外。 脚步声由远及近,频率相当急促。 只见一个身着灰衫,袖口绣着七朵白云的家丁跨门而入,声音洪亮的不得了,“王大人!” 苏寒锦趴在地上只能看见一双暗灰布鞋从自己眼前掠过。 家丁掏出一块身份牌交予站立一侧的宋豫,宋豫确认过身份后,又将牌子递给了堂上的王归。 王归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官员,什么刀下留人、棍下留人的,不是有重大身份的,一般都不敢喊。果真拿来一看,好家伙,护国公府的身份牌。 当下王归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口气都可以腻死个人,“快,快,快给这位大人上座。” 家丁摆了摆手,说道:“王大人,这等虚礼咱们就免了。我奉了我家夫人之命,特来请这位姑娘去护国公府一叙。”说完,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苏寒锦,又面带微笑的看向王归。 王归反应极快,挺着如五个月大的肚子,动作麻利,一溜烟从太师椅上小跑到苏寒锦面前,亲自把她扶了起来,一脚还蹬在了手执红棍的官差小腿肚上,骂道:“还举着干什么?去去去!没用的家伙!” 随即笑脸盈盈地对着苏寒锦道,“姑娘,下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苏寒锦松了一口气,总算得救了。这三十大板拍下去,不死也得残啊! 家丁来到苏寒锦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姑娘,随我来。” 苏寒锦也不怕这位护国夫人另有企图,毕竟去哪儿也比待在这里挨板子强。所以她心安理得坐上一顶超级豪华大轿子随家丁去了护国公府。 一路上她也问了家丁,她与护国夫人不曾相识,怎地邀请她去叙旧? 家丁也不知所以然,只是说道,去了便知。 忍了一路的好奇,终于来到了护国公府。 苏寒锦下了轿,眼前巍峨的护国公府当真是气派,门槛越高、围墙越高越能体现家主身份高贵,这护国公府的围墙估摸着要和皇宫宫墙一般高了。 再看这金色烫边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护国公府”四个大字,笔锋遒劲有力,气势不凡。 门口立着两只雄狮,一只脚踏祥云,一只脚踏琉球,怒瞪圆目,威武不已。 乖乖!苏寒锦不禁感叹,要是这家有妖怪闹事,做成一笔生意,自己恐怕这一生就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剩余些给师父修个好点的道观。 “姑娘,里面请。” 苏寒锦回神,面带微笑,跟着家丁进了护国公府。 这护国公府不仅门外看着气派,里面也是九曲长龙,什么万花园啊,兰亭楼阁啊,小桥流水啊样样俱全,家丁丫鬟几乎百米就能见上几个,还有几队侍卫不停来回巡逻。 苏寒锦十六年来一直待在道观里,哪里见过这么气派的官宦之家,当下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可是仙姑来了?” 苏寒锦刚踏进厅门,就见右侧珠帘被撩起,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了苏寒锦的小手,亲切如自家女儿一般,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又唤道,“巧儿,快去给仙姑上茶,要最好的!就用皇上上次赏给臣儿的波斯香茶。” “是。夫人。” 苏寒锦大致猜到眼前这位妇人就是护国夫人了,倒没想到官品大,架子不大,对自己客气的很,心下对她生了一丝好感。 “匆匆请来仙姑,实在是我救儿心切呀!”护国夫人见苏寒锦面露不解之色,又道,“仙姑今日当街所道之言可属实,当真是妖怪作乱?” 苏寒锦了然,原来真的是让自己来捉妖啊! “贫道从不说谎,确是妖怪作乱。” 护国夫人急切道,“那快随我去看看我儿,可也是被妖怪所害。” 正巧,巧儿端上茶水进来。 护国夫人露出一脸赧然,“不好意思,仙姑连水都还没喝上。” 苏寒锦摆摆手,“倒也不渴,还是救人要紧。” —————— 苏寒锦知道想要做成大生意,首先要露一手,不然人家怎么心甘情愿将金银奉上? 于是她让护国夫人稍安勿躁,自己在护国公府兜兜转转起来。 后面跟着护国夫人等一干丫鬟家丁,大气不敢出一个。这不似仙姑的仙姑莫不是要显神威了? 苏寒锦突然停在一扇房门前不走了,面露微笑,对护国夫人说道,“令郎可在此间?” 神了!护国夫人心下万分欣喜,这仙姑果然有几分本事!看来我儿有救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间。仙姑快进去看看。” 苏寒锦推开房门,里面丫鬟看见来人,连忙拂身叩安,“夫人。” “益臣如何?” 一身穿着蓝衣的丫鬟,低声道,“今早主子听说了事儿,就气急攻心,喊着又害了一个姑娘,便晕过去了。太医刚刚来过,开了几服安神的药。”说着,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道儿。 “仙姑……” 苏寒锦点点头,走近床前,仔细打量起这位传言中曾经叱吒风云,现如今病怏怏的白太保。 她想,这百步穿杨、一人能敌十人的骁勇战将,怎么也该是黝黑皮肤,粗眉牛眼,肌肉精壮,面目狰狞的粗犷男人,加之得病过久,面色肯定蜡黄,哪会是眼下这般俊俏公子哥儿? 只见这位白太保,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皮肤要比平常人更加苍白,直挺的鼻梁,薄唇微抿,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显得越发清瘦,看来久病不愈给这位太保带来了不错的“减肥”效果。 苏寒锦两指扣住他的下巴,轻轻两边扳动了几下,不急不慢地从怀中掏出玉瓶,将一滴黑狗血滴在他的眉心。鲜红狗血称着苍白皮肤,更显白太保清秀俊俏。 白太保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护国夫人激动万分,抓起儿子的手,坐在床边,语无伦次道,“可……可有哪里不适?啊!这是为娘特地给你请来的仙姑。你这病呀,是妖怪所害。这下有救了有救了。仙姑神通广大。” 白益臣眼神不善地看向苏寒锦,这身穿黄衣,容貌靓丽的姑娘是位道姑?可治自己的病?荒唐! 第4章 第四只妖 苏寒锦与白益臣对视,微微一笑,“白太保,可好点了没?” 原本漂亮精致的小脸因为这笑容显得更加生动、明丽,而糯糯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拨动了白益臣的心弦。 白益臣当下心生厌弃,他平生最讨厌长相俏丽、声音甜糯的姑娘,而眼前这位恰好长相俏丽、声音甜糯,并且还是个荒唐的骗子! 于是闷气不吭声。 苏寒锦皱了皱眉头,白皙的双指再次扣住白益臣的下巴,左右扳动了一下,嗔怪道,“啧啧,不应该啊!怎么成哑巴了?莫不是这妖怪真要害你?” 冰冰凉的双指刚刚触碰到白益臣细腻的肌肤,他心莫名得跳漏了几下,但听苏寒锦的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谁哑巴了! 苏寒锦又道,“这下麻烦了。”说着,看向一脸担忧的护国夫人,颇为为难道:“夫人,贫道本来打算只收二百两黄金的,但现在看来得收两千两黄金了。” 这还坐地起价!白益臣心中呐喊。 苏寒锦感觉到白益臣怨毒的眼光,小手覆上他的双眼,忽略纤长的睫毛给自己手掌带来的酥痒,对着护国夫人说道,“你看,这都回光返照了。” 护国夫人本来以为儿子有救了,但听苏寒锦一席话,差点吓得晕过去,结结巴巴道,“仙……仙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呀!多少银两都没关系,两千两黄金,本夫人愿意付!” 苏寒锦站起,面露高深,“你儿子的病可救,但要先捉妖。” 白益臣气得坐起,一把拿起枕头砸向苏寒锦,“滚出去!” ———— 苏寒锦在白太保的房门口不断来回踱步,距离被赶出来已经有半炷香时间了。 她看见有个丫鬟从屋内出来,连忙问道,“这妖还捉不捉了?” 丫鬟拂身,低眉顺眼,回道,“回仙姑的话,奴婢也不知。” 苏寒锦迟疑,“你家主子可还在发脾气。” 丫鬟抬头,看着眼前貌若天仙的道姑,心道,我家主子向来脾气好,从来没见对谁发过脾气,这仙姑也是神人,竟让主子动那么大的怒。嘴上却回道,“主子正与夫人说些贴己的话,夫人说她稍后就出来,还请仙姑随我到偏厅用点茶水点心,休息片刻。” 苏寒锦点了点头,便跟着丫鬟去了偏厅。 一路上心中不停诽谤,这白太保人长得倒是不错,脾气太大!眼神也不好,连他娘都看出来是妖怪作祟,他却看不出。这个空当不赶快捉妖,还拿枕头砸她!白太保啊,白太保,你不要小命,我可还想要黄金呢! 大致又过了一炷香,茶水添了三壶,点心上了三盘,终于把护国夫人盼来了,哦,这后面还跟着弱不经风的白太保。 苏寒锦鼻子一哼,也不看坐在一旁的白太保,只是对着护国夫人道,“夫人,茶水喝了,点心吃了,人也给你弄醒了,这妖还捉不捉了?” “捉,捉!”护国夫人笑脸盈盈地一把握住苏寒锦的小手,眼睛不停向坐在一旁的白益臣使眼色,“益臣。” 白益臣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不情不情愿道,“刚刚是我不对,还请仙姑见谅。” 苏寒锦也不想这么大笔生意鸡飞蛋打,于是当下脸色缓了缓,说道,“白太保,贫道只能从你的气息、面相看出是妖怪作祟,但是想要抓住它,还需白太保助贫道一臂之力。” “定然。” “你且给贫道讲一讲你何时突发此疾,此疾可有什么症状。” 白益臣回忆道:“我十六岁那年,皇上将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女许配给我,接到圣旨当晚,安寝之前并无异样,待我熟睡之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早上起来浑身不得力,连平时随身携带的佩剑也无法举起,再后来已是不能下床。” 苏寒锦很快抓住了重点,面露沉凝之色,“你可还记得做了什么样的梦?” 白益臣沉默,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这梦是个关键!苏寒锦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白益臣,问道,“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女现下可还活着?” “还活着,我一病不起后,立刻退了婚约。” 看来这人还算有点良心。 “那前三位死去的姑娘,可是个什么情况。” 白益臣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痛惜道,“这三位姑娘都是在与白某拜堂之时绝气身亡的,都是白某害了她们!” 苏寒锦翻了翻白眼,人死都死了,还装什么好人! 打断他道,“别跳那么快,要面面俱到,这三位姑娘是什么人,怎么死的,可是死法都一样?这些都要说,不然漏了关键怎么办?” 这些姑娘都是娘亲托人从奴仆市场买回来的,但这话教他怎么说得出口? 白益臣沉默。 护国夫人连忙说道,“这三位姑娘是我托人买来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我想一来兴许能救益臣一命,二来也算是许了她们后世无忧,本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怎知是道催命符。” “那死法如何?” 白益臣道,“都是在行到二道礼的时候,突然倒地,揭开喜帕,已经断气。” 苏寒锦听完离座,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行了,你的问话暂时到此结束,我还得去问问别人。” 走到门口,又转身,“夫人,可否借您身份牌一用,我这问话还需行个方便。” 苏寒锦接过身份牌后,大摇大摆坐上了护国公府的轿子,去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府。 此时此刻,她的面前正端坐着一位身着粉色罗裙,头插金步摇,手捏绣帕不断擦拭着眼泪的柔弱女子,这位女子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女——黄凤媛。 “黄姑娘,你先别哭啊。” 黄凤媛睁着一双哭红的杏仁眼,哽咽道,“这白哥哥也是苦命的人儿呀!呜呜……是我无缘分嫁给白哥哥,白哥哥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有才华的人,怎地个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儿!呜呜……仙姑,你一定要救救白哥哥呀。” 苏寒锦真是被这黄凤媛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安慰,后问情况了,“好好好,贫道这不正是在救他,你若再哭哭啼啼,你的好白哥哥可就更加危险了。” 黄凤媛相信了此话,吓得不敢再哭,急切地问道,“仙姑要问什么,媛儿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你定亲之时,可遇过什么怪事,可做过什么怪梦?” 黄凤媛紧咬双唇,眉头紧锁,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并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 黄凤媛擦了擦泪水,道:“当日爹爹回到家中,与我说,皇上将我许配给了白哥哥,十五后完婚,我心下欢喜。而后因为时间紧,我一直和嬷嬷忙着赶嫁衣,期间真的没有发生仙姑所说的怪事怪梦。” 苏寒锦叹了口气,起身,“多谢黄姑娘配合,那贫道先走了。若是想起什么,请及时差人通知贫道一声,贫道现下就住在护国公府。” 黄凤媛也是一阵可惜,没能帮得上她的白哥哥,当下亲自将苏寒锦送出府外,别道:“多谢仙姑肯救白哥哥,媛儿在此感激不尽。” 苏寒锦再次坐上轿子,前往都城西边秦仵作的家。 此时已是傍晚,炊烟袅袅,阵阵饭香,苏寒锦这时才想起下午只吃了些点心,晚饭忙得还没吃上。 她揉了揉肚子,算了,都到这里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儿,等问完秦仵作,再寻个馆子吃个饭,银两嘛,自然是记在白益臣头上! 秦仵作的家如平民百姓家一样,一座两室一厅的茅屋,旁边是茅房与禽舍,有个栅栏围起的院子,里面种着一颗桃树,树下拴着一条大黑狗,此时正冲着苏寒锦狂吠不止。 一位头绑布条,身穿粗布裙,围着白布围裙的妇人,手拿锅铲从茅屋走了出来,看见门外停着一顶豪华轿子,模样像是护国公府,门口正站着一位身着黄色裙衫的俏丽姑娘,连忙放下铲子,对大黑狗喊了几句,才匆匆跑到门前。 神情忐忑,面露疑惑,“这位姑娘,你找谁?” 苏寒锦面露笑意,“大娘别紧张,我来找秦仵作调查案子的。” 秦氏诧异,这俏丽丫头竟是官府的人?虽是不解,但还是请苏寒锦进了屋。 “这粗茶不知姑娘喝的习不习惯,我家夫君很快就回来。劳烦姑娘在这里等一下。” 苏寒锦嘬了一口茶,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又看了一眼左间不断冒着饭香的地方,说道,“大娘,你先忙你的去。” 没让苏寒锦等多久,秦仵作就回来了。 “穗儿!谁来了,这么焦急喊我回来。”秦仵作一边唤着,一脚踏进屋内,抬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苏寒锦,“这位姑娘……你不是……” 苏寒锦站起,笑道,“正是。” 秦氏听见夫君的声音,搓了搓身上的围裙,从厨房出来,笑盈盈道,“就是这位姑娘找你,说是来调查案件。” 秦仵作一愣,这姑娘不就是当街说要捉妖,后来被押回衙门,差点被王大人打板子的道姑嘛!怎么来家里了,还说来办案。哦,这外面可不就停着一顶护国公府的大轿子,敢情真的让她来捉妖啦! 知道来人身份,秦仵作当下改口,“仙姑,你可吃饭了吗?” 苏寒锦尴尬一笑,“还没,白太保的事儿有点严重,片刻耽误不了。” 秦仵作心下了然,对着秦氏吩咐道,“穗儿,多准备一份,今天留仙姑在这里吃饭。” “哎呀!那可不能怠慢了,我这就再杀一只鸡,跟隔壁王大娘要一条鱼。” “没事没事,不必破费,待会贫道请你们下馆子。”苏寒锦连忙阻止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秦仵作道。 “贫道这不是大晚上来叨扰秦仵作了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银两算在白益臣头上。 秦仵作赧然,侧身,道:“那多谢仙姑了,我们里面谈。” 苏寒锦便随秦仵作进了右屋。 “前面三位死去的姑娘可也是你验的尸?” 秦仵作点点头,“没错,这案子特殊,便直接移交到了都城衙门。” “可与我说说三具女尸的情况?” “自然,这三具女尸当真是我平生见过最奇怪的尸体,面色安详,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淤青伤痕,我解剖后,发现胃里也没有任何毒药,也不是窒息而亡,总之就像是被人摄了魂,吸了精气一样,着实怪的很!” 苏寒锦心中冷笑,可不就是被妖怪吸了精元,才能尸状如常人般,又无伤而亡。 “秦仵作,今个儿死的姑娘,尸体可带我去瞧瞧?” 秦仵作面露难色,苏寒锦将身份牌掏了出来。 “那……待吃完饭,我带你去。” 第5章 第五只妖 苏寒锦带着秦仵作夫妻俩去了都城负有盛名的酒馆——岁阳酒楼,扬言“点点点,爱吃啥点啥,钱,贫道有的是。”让秦仵作夫妻俩更是不好意思。 一顿酒足饭饱后,苏寒锦也享了一回老爷做派,只见她对着酒楼掌柜挥了挥护国公府的牌子,随后在掌柜一脸谄媚的表情下,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在账单上签下了“白益臣”三个大字。 末了,又吩咐酒馆小厮叫了一顶轿子送秦氏回家,还特地嘱咐这轿子档次不能低,至少得跟自己坐的差不多。当然雇轿子的银两依旧算在了白益臣的头上。 护国公府的轿子大的能坐下三人,先前来酒楼的时候,便一同坐的这顶。现下苏寒锦本着“好东西要慢慢吃,不能一下子榨干”的原则,便没再给秦仵作雇顶轿子,而是让他合着自己坐上护国公府的轿子去了都城衙门的停尸房。 此时已是月亮高高挂,万里无星,风还特别的大。而这都城衙门停尸房就在乱葬岗后深处,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停尸房门口的狗吠声。 苏寒锦见此,对着秦仵作半开玩笑道,“秦仵作,养这黑狗好啊,黑狗镇阴。” 秦仵作借着月光一边掏钥匙开锁,一边道,“只不过养了看门防盗。” 苏寒锦听言,稀奇,“竟还有人敢在衙门口顶风作案?” “总有些亡命之徒。” 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秦仵作双手扶门,转头看向苏寒锦,好心提醒道:“还有几具尸体过些天才到收领时限,味道可能不太好闻。”说完,推开了门,脚踏了进去。 这味道岂止是不太好闻,简直是臭翻了天。苏寒锦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跟了进去。停尸房内的温度低得让她下意识紧了紧衣衫,屋内的阴气极重。 秦仵作倒像是已经习惯了,神态自如地径直走到三排最后一具尸床处,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捏着鼻子的苏寒锦,笑道:“仙姑,闻习惯了就好。” 苏寒锦心道,闻上几年,她都不会习惯! 秦仵作说完,手又指了指白布盖着的尸体,“就是这具了。” 整个停尸房共放了五具尸体,皆用白布掩盖,白布不大,堪堪能遮住头与身子,有些臂膀、双脚就这么垂着暴露在外。 苏寒锦走近,眼前这具尸体的白布所呈现的高度较之其他要显得矮一些,垂落的空余之处也要多一些。而暴露在外的双脚如同风干的腊肉,干瘪、发黑。 “揭开。” 秦仵作揭下白布,女尸完全萎缩成了肉干,只剩下一具皮包骨架,原本如墨的青丝已经脱落,杂乱地散在尸床上,还有几撮随着白布落在了地上。颧骨下凹,牙齿突起,干瘪的脸上嵌着一颗水灵灵的大眼珠子,甚是渗人。 女尸身上依旧穿着今日的大红喜袍,只是原来合身的喜袍,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孩童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空空荡荡。 苏寒锦解开喜袍带子,一眼便看见它肚皮中央有一条弯弯曲曲如蜈蚣的伤疤,抬头问道,“你破了它的肚子?” 秦仵作道,“流程所需。”言下之意便是他信了苏寒锦的话,这怪案子是妖力所为,所以解剖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可有什么发现?” “五脏六腑全缩成了皮袋子。” 苏寒锦又仔仔细翻查了一遍,拍了拍手道,“行,收工!” 秦仵作将白布重新盖了回去,问道:“仙姑,可是有什么结论了?” 苏寒锦点点头,“我已经确认是何种妖怪作孽了,这是狐妖最惯常使用的大法,一招致命,瞬间吸元,还可保存细腻皮肉,犹如活人,但最怕黑狗血,一旦沾了黑狗血,被吸食之人便会头发脱落,五脏六腑萎缩。不过还有几点疑惑,这解惑估计还得找白太保。” 秦仵作听言,叹了口气,“哎,没想到好好姑娘竟是被妖狐所害。” 苏寒锦也是一阵感伤,“这姑娘也没个家人,死得这么惨,还请麻烦秦仵作给她修个坟,别曝尸荒野。” “定然,定然。” ———— 苏寒锦再回到护国公府已是子时,遣了轿夫后,走近大门,拍了拍门环,“有人吗?给开个门。” 她敲了半天,也没人应门,自是以为用地力气小了,于是使劲拍了拍,嗓门也提高了不少,“有、人、吗?给、开、个、门啊。” 坐在门后的白益臣手里捏着两张账单,听着门外的叫声笑了笑,而他后面的丫鬟家丁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毕恭毕敬地站着,什么外面哭天喊地的叫声,他们都可以假装听不见。 苏寒锦喊了半天的门,连脚都踹上了,也没用。“怎么回事?守门的都可以睡这么死的吗?这也太不敬业了。” 她放弃喊门,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客栈都没得住了。 而后又看了看几乎有自己两倍高的围墙和围墙旁一颗高大的榕树,当下挽起袖子,奋力爬起树来。 一直在门缝里窥探的家丁大吃一惊,连忙蹑手蹑脚地跑到白益臣身边,低声道,“主子,仙姑她准备爬树翻墙了。” 白益臣轻哼一声,“走,去墙下逮她。” 贴身丫鬟得令赶紧搀扶自家主子站起、移步。 外面的苏寒锦根本不知道是白益臣有心为难她,当真以为是守门的家丁睡得太沉,于是一边抱怨一边脱了鞋子,再将它用腰带系在了腰间,手脚利落地爬到了伸向围墙的树干上。 只见她身手灵活,也不似一般女孩子害怕,每一步走得极稳,一个飞跃,如猫般,四肢紧紧扒住了青瓦片。 她得意一笑,转身,欲要跳下。 这一瞧,好家伙,下面至少七八个人就这么一脸震惊地盯着她,中间赫然还坐着一位白太保! “白益……啊!”苏寒锦高呼,脚下一滑,自由落体而下。 “哎哟!”苏寒锦大叫。 “嘶~”白益臣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主子!”丫鬟家丁一干人等吓得齐呼。 苏寒锦原本以为这砸下去,肯定脑袋开花,血渐四方,当场死亡。谁知身下一片柔软,脚下温热,面上还多了两张纸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将纸拿开,便看见了一张先是惨白后是青中透红的脸,白太保一道怨毒的眼神正直勾勾地射向她,似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此时苏寒锦知道她是好死不死地砸中了白太保,而且姿势极其暧昧,就像是被他抱在了怀里。 她极其鸵鸟式的将原先覆在脸上的纸又重新盖了回去。 随后,脸上的纸如一阵风般被人揭开,“滚、下、去。”三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苏寒锦讪讪,从白益臣的腿上跳了下来,躲到了一旁。 众仆这才一哄而上,按摩腿的按摩腿,叫太医的叫太医,查看伤势的查看伤势。 “都给我退下去!”话是对下人们说的,但眼睛仍旧灼灼地瞪着一旁低头不语的苏寒锦。 众仆得令,虽是担忧主子的身体,但也不敢违令,只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白益臣甩了甩手上的账单,冷笑道,“岁阳酒楼,三十两纹银,豪华顶轿,十两纹银,我的名字,你倒是签得顺手。” 苏寒锦咽了咽口水,低声道,“这都是办差经费。” “办差经费?”白益臣一副“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的样子。 苏寒锦抬头,刚触碰到白益臣渗人的目光,吓得连忙又低下头,“是啊,今天去了秦仵作家帮你调查案件,正好到了吃饭时间,我去叨扰,总不能不请人家吃饭。而且我是代表你们护国公府去的,一言一行可都是护国公府的面子,这饭也不能请得差了,你说是不是?” 她越说越有底气,便抬头与白益臣对视,道,“还有啊,饭吃了,我和秦仵作要去办案,他妻子总不能跟着,他们家住的又偏,你叫一个女人独自回家,要是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我的轿子又不能外借,只能雇一顶啦。还有,我知道你俸禄不高,尤其你生病后的这些年,虽是办差经费,也想着替你省着点,顶着被别人说闲话的风险,没给秦仵作雇顶轿子,直接与我同坐。”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这不都是为了你。” 白益臣当真没看过这么厚颜无耻不要脸的女人,用他的银两还人情还这么有理。 右手挥了挥,眼不见为净道,“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 苏寒锦指了指白益臣的双腿,迟疑道,“你确定你一个人回的去?不需要我的帮助?” 白益臣气得将两张账单扔向苏寒锦的脸,“滚!” 苏寒锦拔腿就跑,白益臣啊,白益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拿东西砸人呢? 白益臣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苏寒锦一边提着腰间的鞋子一边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世外高人,就是个骗子!而且还是个不在乎形象,厚颜无耻花他钱的大骗子! 第6章 第六只妖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苏寒锦便起床开始做功课了,读了《道经》,读了《风水传》,又看了一会《仙人镇志怪》,打了会儿坐,到了辰时三刻才起身去厨房。 “阿梅啊,白太保的药熬的怎么样啦?” 苏寒锦一脚跨进厨房,就看见一瘦小丫鬟右手拿着蒲扇,左手捏着药罐盖蹲在火炉旁。 阿梅抬起头,拿着蒲扇的手朝身后指了指,“今天是阿香熬药。” 话落,苏寒锦另一只脚也跨进了厨房,才看见被门挡住的阿香,阿香被烟呛得直咳嗽。 “咳咳,仙姑,主子的药再焖会就好了。” 苏寒锦点点头,走近阿香,对她挥了挥手,“行了,你去休息,剩下的就交给贫道。” 阿香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蒲扇交给了苏寒锦,一步三回头。 苏寒锦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阿香才安心去王大厨那里打下手。 苏寒锦揭开药罐盖,邪恶地笑了笑,一边往里面倒白粉末儿,一边小声嘀咕着:“要你拿东西砸我,要你拿东西砸我。” 一旁的阿梅看得不寒而栗,这仙姑笑的怎么那么邪乎,瞧那放药的姿势,就跟苗人下咒似的。 苏寒锦又往里加了三滴黑狗血,才满意地盖上了盖子,拖出一张小板凳,坐下跟阿梅打起牙祭。 “阿梅,你在煮什么呢,味道苦的很。” 阿梅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道,“主子昨个儿感了风寒,今早太医给的药。” 哦?昨个儿晚上的风是挺大的。苏寒锦揶揄道,“你家少爷也太弱不经风了。”怎么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看来他没病之前,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啊。 阿梅可是白益臣的忠实扞卫者,怎么能容忍别人说自家少爷的不是呢,当下着急替白益臣辩解道,“不是这样的!任谁一晚上在院子里吹冷风也都会生病呀。”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寒锦彻底忍不住了,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仙姑,你笑什么呀!” 苏寒锦笑得直摆手,话都说得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一个人整夜在院里吹冷风。”这不是神经病嘛!她心里偷偷补了一句,又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太不尽责了,也没人管他。” 阿梅绣眉一皱,同仇敌忾道,“可不是,也不知绿俏他们在搞什么,让主子一个人吹了一宿的冷风,要不是路总管起夜发现了主子,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呢!”说着,又幸灾乐祸道,“绿俏那帮丫头成天只知道争风吃醋,现在可好,都被夫人罚着顶瓷碗了。” 苏寒锦听得咂舌,啧啧,看来这病秧子白太保风流韵事还不少。 “咕嘟咕嘟。”药开了,苏寒锦起身,倒了满满一碗,“行了,贫道的药好了。”刚走到门口,回头对阿梅道,“你那药隔一个时辰再端过去,不然两药相冲,影响贫道的药效。” ———— 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白益臣内心几乎是震惊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药!黑乎乎不说,还冒着诡异气泡,散发着一阵一阵恶心的味道。 他盯着手里的药,咽了咽口水,异常艰难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我?” 床边的苏寒锦笑的人畜无害,一双大眼睛特无辜地看着白益臣,“怎么会呢,白太保,贫道这是要救你呀!” 白益臣将药推到苏寒锦的面前,拒绝喝下这碗几乎看一眼就令他作恶的药,“太恶心了,我不要喝,拿出去倒了。” 苏寒锦站起,板着脸,将药又推送回去,“白太保,苦口良药,你自己喝还是贫道喂你喝?” 白益臣皱着眉头,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被这一碗小小的汤药难倒?喝!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呕~”这味道简直……她是不是放了屎! 苏寒锦看见白益臣痛不欲生的表情,心里笑翻了天,爽的不得了。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接过药碗,一字一句道,“白太保,这药需要连续喝上二十七天,方才有效。” 白益臣猛地抬头,不!!!!! 苏寒锦将药碗放在了桌上,重新坐回床沿,将今天早上写的纸头递给了白益臣,玩笑开过了,还是要干正事的。 “这是贫道根据昨天调查的情况,做的分析。从尸体的情况来看,这是狐妖所为,使的是它们最擅长的大法,但贫道有两点疑问。” 白益臣抬头,苏寒锦指了指纸头上的字,道:“第一,这大法必须是要靠近受害者才能实施,一旦实施立刻见效。” 白益臣眉头紧锁,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你的意思是这狐妖就在我的身边?” 苏寒锦只是看了白益臣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下面一条道,“第二条就是作案动机了,它为什么要害这些姑娘,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要和你作对。” “你确定你没在胡说?”白益臣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这是妖力所为。 苏寒锦翻了个白眼,“出家人不打诳语。” 白益臣心里诽谤,你又不是尼姑,说你是道姑都不像! 苏寒锦向白益臣方向挪了挪,“这些姑娘都是因为要嫁给你,才死的。嗳!你别翻脸呀。听贫道把话说完,贫道的意思是会不会是狐妖不想让那些姑娘嫁给你,所以才要杀了她们。” “为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 白益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苏寒锦,“是你的猜测,不问你,倒问起我来。” “好。这的确是贫道的猜测,但还有一处对不上,昨天贫道也去找了黄凤媛,但她身上没有发生过怪事,若是真如贫道所猜,狐妖不应该放过黄凤媛。” 苏寒锦见白益臣一脸担忧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白太保,别太担心,要相信贫道,贫道很厉害的。” 白益臣反讥道,“既然你那么厉害,不如来给我冲喜。” 苏寒锦犹如炸尾的猫,拍床而起,“我苏寒锦是来捉妖的,不是被人降……哎哟!” “嘶!” 绿俏推门进房时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场景,苏寒锦鼻孔流血躺在地上,白花花的左臂垂落在外,身上正被白益臣死死地压着,而那只嫩黄色断袖就在他的手中,真是一室“春色旖旎”啊!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还不起来!”苏寒锦大叫。 白益臣面露红晕,懊恼的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苏寒锦从白益臣手中夺过那只断袖,恶狠狠道,“多加二十两!” 白益臣干咳几声,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正惊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脸色更加晕烫了,“咳,绿俏,进门怎么也不敲门?” 绿俏委屈极了,她们这些大丫鬟进主子的门什么时候要敲了,十几年下来哪次不是说进就进,抬头看着白益臣俊俏的脸庞,眼神更加幽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黄姑娘来了,说是有事情要告诉仙姑。”说着,低头眼神意味不明地瞟了瞟苏寒锦。 苏寒锦眼睛一亮,“黄凤媛来了?快带我去见她!”说着就拉着绿俏要往外走。 “嗳!”白益臣唤道。 苏寒锦回头。 白益臣指了指她的衣服,提醒道,“你衣服。” 苏寒锦这才想起这茬事儿,回瞪了白益臣一眼,拉着绿俏走出了门。 ———— 苏寒锦快速换好衣服,到了大厅,便看见黄凤媛正坐在里面与护国夫人聊着天。 她笑脸盈盈,小跑上前,“黄姑娘,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正在聊天的二人抬起头,黄凤媛站起转身。 哎哟!瞧这头发梳的,瞧这朱钗,再瞧瞧这精致的妆容,还有这一身华服,呵~这小娘子今天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呀! 黄凤媛怀揣着期待的眼神越过苏寒锦,见她身后没人,有些失望,而后眼神看回苏寒锦,礼貌性地笑着说道,“是的,自从仙姑走了后,媛儿就一直想,昨个儿晚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也不知算不算是仙姑问的怪事儿。” 苏寒锦拉着黄凤媛的手坐下,满怀期待道,“你先说说。” 黄凤媛坐下,道:“因为仙姑只是问媛儿在定亲时有没有遇到怪事儿,媛儿仔细想了想却是没有。但是在白哥哥退婚时……”说着,眼睛瞄了瞄身旁的护国夫人,“媛儿却是遇到一件怪事儿。” “哦?”苏寒锦挑眉,“什么怪事?” “媛儿听说白哥哥要退婚的当天,不小心失足落水,大家都以为媛儿是伤心欲绝,要寻短见,但媛儿自己清楚,媛儿是被人推下水的,可当时媛儿身边只有媛儿的贴身丫鬟,她们是不可能推媛儿的。而后媛儿就感染了风寒,按道理说媛儿不是体格娇弱之人,这风寒也不是大病,可怪在病了好几个月不见好,之后,媛儿正式收到了退婚书,病突然就好转了。”说完,黄凤媛与苏寒锦对视,小心问道,“仙姑,这算是怪事吗?” 苏寒锦笑得眼睛都弯了,“算!黄姑娘,这次白太保有救,你可是大功臣!” 黄凤媛激动地拉住苏寒锦的手,“真的吗?白哥哥有救了?”随而脸色一红,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娇羞道,“媛儿只是尽了微薄之力,算不上大功臣。” 苏寒锦内心也是激动不已,这笔大买卖终于要成了! “有救!”说着,眼睛望向黄凤媛身后的护国夫人,“夫人放心,贫道已经知道要怎么捉那只妖了。” “太好了太好了!阿弥佛陀!祖宗保佑!” 第7章 第七只妖 “我只是开玩笑,你不必当真的。”白益臣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都是嘴欠的。 苏寒锦现在心情颇好,笑嘻嘻地看着他,“嗳,白太保,贫道可没开玩笑,贫道是认真的。” 白益臣的表情就跟吞了一只死苍蝇似的,加上他惨白的脸,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极其嫌弃道,“我不要娶你。” “嗳,白太保,你这说的什么话。”苏寒锦笑脸盈盈,从椅子上坐到床沿,拉起白益臣的手,这就是金主啊~金子正向她招手呢! 白益臣被她笑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手默默地从她手里抽出,这骗子一肚子坏水,你瞧她现在的笑容,那精光闪闪的眼睛,好像自己是块案板上待宰的肥肉。 苏寒锦一副谄媚的笑容,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马屁味,“白太保,你那冲喜的方法相当不错!贫道深深认为只有如此神武,如此聪颖的你,才能想出如此捉妖的妙计啊!贫道佩服,佩服。” “二十两会给你的。”你赶紧滚。白益臣想能让这恬不知耻的骗子如此夸他也只能是因为钱的事儿了。 苏寒锦满腹疑惑,二十两当然是要赔的,可现在他们不是在谈两千两黄金的大生意?难道他不想和自己做生意了? 思及此,她收起笑容,双手环胸,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白太保,咱们是在谈捉妖呢,谁跟你要二十两了。” 白益臣松了一口气,现在的表情才正常嘛。于是正了正色,道:“冲喜只是个法子?” 苏寒锦头高昂,眼睛睥睨一切,“不然你以为贫道真要嫁你?贫道又不是闲得慌。” 她的意思是她苏寒锦下山可是为了完成斩妖除魔,平定四方这个伟大的梦想,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有钱人嫁了。但显然白益臣误会了,他想他白益臣是多少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多少人排着队要嫁他,现在倒好,被这个山野道姑嫌弃了。 “这是个权宜之计。”苏寒锦补充道。 白益臣鼻子哼了哼,“说说你的计谋。” 苏寒锦这下来神了,滔滔不绝,说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大致能用十二个字概括:假扮新娘,守株待兔,一举擒拿。 “你的意思是你将你自己当成了诱饵?”白益臣不禁高看了她一眼。 “废话,你能对付它?” 这骗子不开口看起来倒也是一位贤良淑德,温婉尔雅的女子,一开口尽毁形象,白益臣刚刚对她升起的一丝好感,化为乌有。 “你跟我娘商量过了?” “夫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苏寒锦特地强调了“二话不说”,言下之意就是嫌某人白瞎了眼,不识她这颗明珠,还啰里嗦。 “行,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了。” “对了,贫道刚刚也说了,这狐妖肯定就藏在你身边,你也注意一下谁比较可疑,尤其是谁最可能接触到新娘子。” 白益臣点点头,他自是明白的,比如像这样的谈话,下人都是差遣下去,不许在场的,就怕它混入其中,听到什么。 谁最可能接触到那些新娘子?他认真思考起来。因为那些姑娘都是娘亲买回来的,身边自是没个使唤的人,也没有个陪嫁丫头,所以每次娘亲都会从府上调出些丫鬟家丁去伺候她们。这数量多了去了,谁都有可能接触到新娘子,那么会是谁呢? 苏寒锦见白益臣低头沉思,又提醒道,“妖狐那招是立竿见影,根据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两个在拜堂,一个在迎亲路上,那么这段时间谁最可能接触到她们?” “陪嫁丫头。”白益臣不假思索地答道。 苏寒锦眼睛蹭亮,“谁是她们的陪嫁丫头?” 白益臣犯难了,他哪有精神注意这些,自己那时候拜堂还是被人抬上去的呢,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娘为了给那些姑娘撑脸子,这陪嫁丫头少说也有四个。” 苏寒锦万分失望,摆了摆手,“算啦,不过总归是确定了人群,不管是哪一个,贫道一定会将它捉住,莫教它再危害人间!”最后一句说的正义凛然。 她起身打算告辞,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白益臣道,“这狐妖要么是暗恋你,要么是报复你,你自个儿想想。” ———— 苏寒锦说不能着急着慌,捉妖要选个良辰吉时,下个月的初五日子最好。护国夫人操办起婚事是驾轻就熟,十几天绰绰有余。而她本人则忙着与白太保培养“感情”,怎么说演戏也要演得像一点,不然这妖狐怎么会上当? 当然这培养感情的道路是曲折的,用他们两人的话来说,明明很生气,还要保持甜蜜。 一晃眼,五月初五到了。苏寒锦已经算是起的比较早的人了,哪知道做这新娘子,鸡还没打鸣就要起来了。 梳洗打扮这几道程序就足足花了她好几个时辰,苏寒锦哭丧着脸,晃了晃几乎要跟自己一样重的头,“绿俏,贫道的头好重啊!” 绿俏手拿着一只凤凰求金钗在她的头发上比来比去,说道:“仙姑,成亲新娘子头发都得这么梳。”说着,就将金钗插了进去。 “还插啊!” 绿俏满意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苏寒锦,道:“行了行了,喜婆子来了。” 苏寒锦闻言,艰难地移动着脖子,就见门口站着个身穿大红色锦裙,嘴角上方一颗黑痣,长相俏丽,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女子。现在的喜婆子都这么年轻了? 喜婆子眼睛一弯,扭动着腰肢,甩着帕子,小碎步走来,“哟~哪家的小娘子,长得如此标致,这护国公果然是一等一的好眼色呀!” 哦,前面忘了交代,这亲事对外宣传的版本是这样的,话说逝去的护国公在还没遭遇不测之前下了一趟江南,一眼就看中了江南某家盐商家的女儿,定下这门亲事,现在人家女儿不嫌弃白太保是个病秧子,愿意履行承诺,便有了今日这一出,当然,江南某家盐商家的女儿正是喜婆子口中标致的姑娘——苏寒锦。而对内宣传的版本大致相同,只是多加了一句,原来这仙姑就是当年逝去的护国公内定的儿媳妇。 苏寒锦面带羞涩,眼波流转,一颦一笑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喜婆子走近,绿俏让出位置,只见她右手拿起玉梳,左手轻轻伏在苏寒锦的青丝上,面露喜色,红唇轻启,“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苏寒锦明知道这是在演戏,但听着喜婆子犹如诵唱般的祝福词,望着镜中身穿喜袍的自己,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真是出嫁之女的悲意。 “哟!小娘子咋哭了,这大喜日子里可不兴哭。”说完,喊了一声,“新娘子的喜帕呢!” 绿俏拿着喜帕盖在了苏寒锦的头上,也遮住了她的视线,就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抬起,“小娘子,上轿。”是喜婆子的声音。 成亲前一天晚上,苏寒锦就被安排到了别院,成亲当天从别院侧门出发,喜轿、彩礼就停在侧门巷子口,轿子从侧门辗转到护国公府正门,如此算是走过迎亲环节。 苏寒锦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只怪喜帕太碍事,她根本没办法看见是谁做了她的陪嫁丫头,跟在自己的身后,只知道被人塞进了轿子,摇摇晃晃,接着轿子门被人一脚踢开,拽出了轿子,又被人驮在了背上。 她刚打算悄悄挑起喜帕,想看看周围情况,手就被一直跟在身旁的喜婆子拍掉了,还训斥道,“小娘子,这帕子现在还不能掀。” 苏寒锦没办法,只能屁股往上挪了挪,双唇靠近背着自己的人耳边,这人也穿得是件大红色的喜袍,“白益臣,你看看谁是贫道的陪嫁丫头,贫道看不见。” 底下的人身形明显一顿,干咳了一声,说道,“小夫人,小的是赵钱,不是主子。” 赵钱?哦~是白益臣身边那个瘦瘦弱弱的贴身家丁。苏寒锦回想起来,心中不禁诽谤道,这白益臣白喝了她那么多的药!看来身体素质差,灵丹妙药都补不回。 这着实是冤枉了等在大堂,面露惨白,其实神采奕奕的白益臣,他这不是为了力求真实吗?一切程序都得按着以往的来。 赵钱将苏寒锦背到门口,放下她。 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喜婆子操着嗓子吼道,“新娘子,跨火盆啦!”说完,欲扶苏寒锦。 苏寒锦身形一侧,躲过,“不用。”这雕虫小技,哪需要人扶。提留着裙摆,轻松跃过火盆。 喜婆子尴尬地收回手,紧跟其后,加快几步走到苏寒锦身旁,低声不满道:“新娘子,这规矩得跟着婆子我来做。” 白益臣就见一身着大红喜袍,头盖喜帕的身影,娉娉婷婷向自己这边走来,心里没来由地一跳,眼神飘忽不定。 坐在上位的护国夫人是笑的真心开心,好像真的是儿子要娶媳妇一般。 二位新人站好,面对护国夫人。 苏寒锦拉了拉白益臣的袖子,低声快速道,“贫道的陪嫁丫头你看了没,现在站在贫道身旁的是谁?” 白益臣眼神似是不经意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喜婆子、绿俏和红素。” “两位新人给列祖列宗进香。”绿俏作为通赞,将两柱香交给了苏白二人。 苏寒锦有意触碰绿俏的双手,滴了一滴黑狗血,但无异样。 赵钱作为引赞,上前喊道:“献香!” 苏白二人上香。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红素将苏寒锦扶起,她趁机也在她手上滴了一滴黑狗血,仍无异样。 苏寒锦心中警觉,莫非……是她? 她刚稳定身形就听赵钱继续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相对。 白益臣快速问道,“怎么回事?”这再不捉,就要礼成了。 苏寒锦心里也着急,这狐妖咋还不动手?难道她所有的猜测都错了吗? 心里扑通扑通打着鼓,身子已经随着“夫妻对拜”弯了下去。 “送入洞房!”赵钱的声音无比的激动。 苏寒锦稀里糊涂就被人带进了婚房,白益臣面露不愉之色被拉去喝酒。 进了房间,苏寒锦一把将头上的喜帕摘下扔在了地上,“怎么搞的!”她急的团团转,“不行,得跑,难不成还真嫁给这白太保?” 想着,将白益臣的房间洗劫一空,用喜帕打了个简单的包袱,她可不是偷,药钱、衣服钱都还没给呢! 接着,就要扒身上的喜袍。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二人四目相对,都露着惊恐之色。 “新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喜婆子大叫。 要扒衣服的手放下了,苏寒锦由阴转晴,好戏终于开锣了。 她装作无辜的样子,柔柔弱弱道:“锦儿穿着这衣服难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这头也重,合着礼也是成了,应该没事了。” 喜婆子露出恍然大悟,转身背对苏寒锦,在合上门的那一刻诡异一笑,再转身,已是神色如常。 “新娘子,这可使不得,喜帕可是得让新郎官挑的。”说着,捡起地上的喜帕,就要重新盖在苏寒锦的头上。 喜帕慢慢高过苏寒锦的头顶,喜婆子原本如羊脂玉的左手臂赫然长出了白色绒毛,五根手指冒出森然尖甲…… 说时迟那时快,苏寒锦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喜婆子的左臂,一手扯过喜帕,顺势将一瓶黑狗血悉数泼在了她的脸上。 “啊!!”喜婆子一声惨叫,痛的双手捂脸。 苏寒锦转身,厉声喝道,“大胆狐妖,为何为祸人间!” 喜婆子双手放下,哪还有俏丽佳容,赫然是一张狐狸脸。 她目露恶色,二话不说,飞身袭向苏寒锦。 苏寒锦身手极快,从怀中抽出桃木剑,挡住狐妖的袭击。 “啊!!”触碰到桃木剑的右手顿如被火焰灼烧一般。 苏寒锦面露讥讽之色,柳眉一皱,娇喝道:“负隅顽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狐妖大吼道:“白益臣是我的!”瞬间身后甩出九条巨大狐尾。 苏寒锦大吃一惊,不解道,“你竟是九尾妖狐,为何不好好修炼,非要祸害人间?” 九尾妖狐双手成爪,威风凛凛,“成仙之道并非我所求,我只求与白哥哥白头偕老。” “呵~荒唐。”苏寒锦似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不知道人妖殊途吗?” 九尾狐妖面露凶色,“那又如何,谁敢当我的道,我就杀了谁!” “贫道本念你未杀黄凤媛,是心存善意,如今你执迷不悟,莫怪贫道将你斩杀!” “臭道士,你且试试!”话音刚落,双爪向苏寒锦身躯袭取。 苏寒锦堪堪避过,只觉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住,越缠越紧,勒得她踹不过气。 她高举桃木剑欲要劈下,九尾妖狐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另一只狐尾将她的双手缚住。 “啪嗒”一下桃木剑掉落在地。 九尾妖狐将苏寒锦举到自己的面前,得意洋洋的看着她,“臭道士,刚刚嘴皮不是很厉害,你也就这一点本事,去死!” 身后一只白色狐尾来势凌厉,攻向苏寒锦的面首。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苏寒锦刚要将自己口中的黑狗血喷出,电光石火之间,伴随着狐妖的惨叫,自己腰间、手腕一松。 再看去,身边站着身着大红喜袍,手握桃木剑,面露凌然之色的白益臣。 白益臣将跌坐在地苏寒锦一把捞起,推到自己身后,关心道,“没事。” “咕嘟”一声,口中的黑狗血被苏寒锦吞了下去,这是最后一口黑狗血啊! “谁让你来的,碍事!”苏寒锦不客气地夺过白益臣手中的桃木剑,用力推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断了两尾的妖狐。 妖狐也是目露忌惮之色盯着苏寒锦。 没办法了,黑狗血没了,只能用师父给的压箱宝了,混蛋,定要再追加一百两黄金! 她掏出镇妖铃。 “叮铃”一声,狐妖捂住耳朵。 “叮铃”又是一声,狐妖撕心裂肺尖叫。 “叮铃”最后一声,狐妖变成了一只白毛狐狸,匍匐在地,似是没了气息。 “它怎么了?”白益臣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这个骗子的捉妖道术,他不得不承认还是相当厉害的。 苏寒锦没好气地瞪了白益臣一眼,拎起地上的九尾妖狐,“镇妖铃用一次,灵力就会大减一次,多加一百两黄金。” 白益臣被气的说不出话,这丫头!自己好心来救她,她骂他碍事,自己刚刚只不过好奇问一句,她就拿钱呛他!还有那用喜帕打的包袱,难道之前她是想偷偷逃跑吗?! 苏寒锦才不管白益臣的脸色是不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她只是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沾有朱砂的椽笔极其潇洒地在上面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红光一闪,将封妖符贴在了九尾妖狐身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九尾妖狐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苏寒锦又望了望白益臣,眼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行了,行了,别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贫道又没有要杀你。” “谢谢仙姑,谢谢仙姑。” 苏寒锦睨了白益臣一眼,对妖狐说道,“你说白益臣是你的?” 白益臣面容尴尬。 九尾妖狐吓了个半死,矢口否认道,“不,不,仙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怎么看上白益臣的?”苏寒锦句句透着调侃意味。 九尾妖狐道,“九年前,我贪玩来到都城外林,掉入猎人陷阱,是白哥哥救了我……” 哦~苏寒锦了然,这真是个令人可歌可泣,老得掉牙的爱情故事啊!她似笑非笑地望了白益臣一眼,见他不自在的表情,心里误吞黑狗血的气消了一半。 “因为你的贪恋,害了三条无辜人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随我去道京阁,接受惩罚。” 九尾狐妖后退半跪,抚了抚身子,“谢仙姑不杀之恩。” 第8章 第八只妖 后院早被护国夫人安排的密不透风,捉妖的动静倒是没有影响到前厅的宾客。这回白太保成功迎娶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不胫而走,不到一刻就传遍了整个宋太朝都,明白其中各种缘由的人都暗叹道这白太保的病恐怕要好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护国公府便对外宣称,白太保身体已然痊愈,恢复战力。正在早朝的宋朝一把手——武帝听到这个消息喜笑颜开,早朝也不上了,直接宣了白太保进宫面圣。 “小姐,白太保身体大好!” 听到此话的黄凤媛惊喜地站起,“此话当真?” 丫鬟吟春扒着门框,大口喘气,语气里的喜意不自禁地往外冒,“当真!皇上连早朝都没上完就退朝了,说是宣了白太保觐见,我刚听老爷和夫人说的。” “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黄凤媛连连拜天,“看来这仙姑果真是本事通天,可力挽狂澜、救人性命。” “那小姐和白太保的婚事,岂不是还有希望?” 黄凤媛俏脸一红,啐道,“胡说什么,不知羞。”忽而,又惋惜道,“哎,我和白哥哥有缘无分,现在外面谁都知道白哥哥的妻子是那位仙姑了。” 吟春拉着黄凤媛的手,顺势坐下,安慰道,“小姐不必忧伤,你也知道白太保娶那位仙姑实乃权宜之计,现在捉到了那只害人的妖,这婚事当是不作数的。婢子认为小姐可借着谢礼去打探打探,这婚事后续如何。” 黄凤媛点点头,“我观那位仙姑酷爱发簪,你且把我那碧玺花簪拿来,让浣秋快去护国公府送拜帖。” —————— “这回发财了,发财了,这两千两黄金可抵得上道观几十年的香火,也难怪师兄师姐们各个都要下山修炼,有了这些银两,道观修缮指日可待,料想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怪我偷偷跑出来了!”苏寒锦看手中的金元宝是越看越欢喜。 “仙姑。” 苏寒锦听门外有人唤自己,连忙盖上箱盖,遮挡了一屋的金灿灿,才打开房门,“何事?” 门外的丫鬟,福了福身道,“仙姑,夫人唤你去前厅,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黄二小姐带了谢礼来拜访。” 谢礼?难道是谢我救了那病秧子?这黄姑娘倒是讨喜的很。“那还不快走,别叫黄姑娘久等!” 苏寒锦走进前厅一眼便看见坐在上座的黄凤媛,此时正和护国夫人相聊胜欢。 “仙姑来啦。”护国夫人看向苏寒锦。 苏寒锦点了点头,“见过夫人,见过黄姑娘。” 黄凤媛看了看二人的互动,当下心里舒坦了不少,看来这婚事的确是逢场作戏,自己还是有希望的。想着,看向苏寒锦的笑意更加真诚,怀着真真切切的感谢之意,说道:“媛儿今日拜访,是要谢谢仙姑救了白哥哥,仙姑当真是世外高人。”说着,从吟春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向苏寒锦,“媛儿有一薄礼送给仙姑,望仙姑莫要嫌弃。” “黄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苏寒锦嘴上虽推辞,手却自然接下了锦盒。 “仙姑何不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苏寒锦应邀打开锦盒,立刻喜上眉梢,“喜欢,喜欢。倒教黄姑娘破费了。” 护国夫人一眼就看出盒中的发簪价值不菲,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黄凤媛,心中暗道,看来这黄二小姐对臣儿仍有嫁娶之意,不知黄任忠能否愿意将女儿嫁入护国公府,毕竟当时退婚之事闹得有些难堪。不过臣儿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料想他也不会不同意。但现在人人皆知臣儿娶了仙姑,再娶黄二小姐倒不是个事儿了。想着,不由轻叹了一声。 苏寒锦自小耳聪目明,听到护国夫人轻叹,不禁问道:“夫人为何叹气?” “哎,仙姑嫁入护国公府,实为救我儿的权宜之计,但外人却不知其中缘由,只以为是为我儿冲喜,倒是辱了仙姑的清白,还望仙姑莫要怪罪。” 黄凤媛正有打探苏寒锦口风的意思,于是接着护国夫人的话说道,“夫人,白哥哥乃人中龙凤,都城多少姑娘思着念着,仙姑能嫁给白哥哥,可是福气,怎会怪罪呢?” 苏寒锦摇了摇头,摆摆手道,“夫人见外了,贫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娶亲之事既然是假,便做不了真。贫道见黄姑娘对白太保一片真心,倒是白太保的真命天女。”苏寒锦早就看出黄凤媛的心思,念着拿了人家的碧玺花簪,倒也是愿意帮她一把。 黄凤媛绢帕捂脸,娇嗔道,“仙姑,莫要说。” 护国夫人拉着黄凤媛的小手,笑盈盈道,“媛儿你也知晓,上次退婚皆是因为臣儿不想误你终身,你可还愿意嫁入护国公府?” 黄凤媛羞的说不出话。 苏寒锦看着旁边脸似要红的滴出血的黄凤媛,不禁感慨,瞧瞧这俏丽的小娘子,面若桃花,秋波盈盈,真是便宜了那个病秧子! “不说话,我便当你愿意,回头便差媒人上门说亲,媛儿你看可好?” 黄凤媛声如蚊吟,“媛儿还需遵父母之命。” “甚好甚好。”护国夫人看向苏寒锦,“仙姑,救我儿命岂是屈屈银两能感谢的,不如等喝完我儿和媛儿的喜酒再走,这段时日便安心住下,让我儿陪你好好逛一逛都城,尽尽地主之谊。” 苏寒锦一听这话,手里的碧玺花簪顿时不香了,暗道自己和那病秧子就是水与火的关系,互不相容,让他作陪,哪还能好好欣赏旖旎风景?“这……夫人的心意贫道心领了,这九尾妖狐还要尽快处理,不便逗留。” 护国夫人闻言道,“不知仙姑何时启程,可还需要添置些出行物品?” “即刻启程,也确有一事,还想麻烦夫人给贫道准备一头毛驴,怕是靠脚力很难尽早赶到。” “巧儿,差人给仙姑准备一头毛驴。” “谢谢夫人了,那贫道先回房收拾一下。” 黄凤媛此行的收获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也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见苏寒锦离开,也不便多留,福了福身和护国夫人道别。 苏寒锦回到屋后,赶紧从一其貌不扬的布袋中拿出一圆物,只见这圆物冒着吓人的红光。苏寒锦轻吹一口清气,圆物顿时由小变大,竟是一个罗盘,盘上指针指着一处不停抖动,指针指的地方正冒着阵阵热气,红光便是从这里溢出。 苏寒锦柳眉一皱,“这捉妖盘热的烫人,是何方妖物如此厉害,这方向倒是离都城不远,看来在去道京阁之前要先去此处一趟了。”说着,苏寒锦便将罗盘重新装进布袋,又拿出几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条条道纹从口中蹦出,像是一把把剪刀,将飘在空中的符纸剪成了鸟儿的形状,共有十二只,挥动着翅膀绕着苏寒锦转圈。 “去,将这三箱黄金送回青芒山。” 纸鸟仿佛能听懂人话,一箱四只。说来神奇,薄薄的纸鸟竟能不费余力扛起百斤重的铁箱。 “隐。” 纸鸟和铁箱顿时在苏寒锦眼前消失不见。 恰好此时,门外有人敲门。 苏寒锦开门便见一袭白衣的白益臣站在门外。 白益臣没想到刚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一抹黄色突至眼前,纵是识女无数的白太保也不得不承认这面前的大骗子是一等一的相貌,暗骂自己总是被这容貌扰的心境不稳,于是不自觉的口气不好道,“听我娘说,你要走了?” 听到这臭邦邦的语气,苏寒锦冷哼一声,讽刺道,“怎么,舍不得贫道走?” “巴不得你赶紧走。” 苏寒锦气的“哐”一声关上了门。就知道这病秧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才不该给他开门。 白益臣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也是懊恼,明明是来道谢救命之恩的,怎么就不自觉惹她生气了呢。 “你开门。” 屋内没人应声。 白益臣叹了口气,“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此番前来,是向你道谢的,你开开门。” “不必了,受不起。” “刚才确实是我不对,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除去上次差我的二十两,再加一百两。” 白益臣闻言哭笑不得,都说道士视金钱如粪土,怎么这个就贪财如命呢?“成,开门。” 苏寒锦将门打开,看也不看白益臣,转身坐在了凳子上。 白益臣瞧苏寒锦拉挎着个脸,给她和自己倒了杯茶,举起茶杯道,“都是我的不对,以茶代酒,望仙姑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一口闷下了杯中的茶。 苏寒锦瞄了眼白益臣,哼哼道,“别整虚的,赶紧叫人把钱送来,贫道赶时间。” 白益臣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不用叫人,我这里就有三百两,仙姑消消气。” 苏寒锦眼睛一亮,小手连忙接过银票,笑盈盈道,“白太保,现在的你当真是顺眼许多。” 白益臣摇摇头,还是没忍住,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这么贪财的道士。” 看在三百两的份上,苏寒锦听了这话也不气,“你不懂,谁能不爱财?世上多是道貌岸然的假道士,像我这样真性情的实属少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白益臣摇摇头,不在说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仙姑,下面将去往何处?” “告你也无妨,正好问问你此地是哪里。”说着,从布袋里拿出捉妖罗盘。 白益臣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苏寒锦施展道术,但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当真是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你看这指针指的是何地?” 白益臣见罗盘上抖动的指针,“这里标着10里地,应该是都城外的墨家村。若是骑马一炷香就可到。” “那骑驴呢?” “骑驴?” “对,骑驴。” “驴骡的脚力不如骏马,这时间要拉长许多,约莫需要两炷香的时间。你何不骑马?” 苏寒锦收回罗盘,说道,“骏马脚力虽快,但镇不住阴气,遇到鬼魅魍魉会惊吓不止,反而坏事。驴骡脚力虽慢,但能知生死、见鬼神、通天地,是捉妖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白益臣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不禁想是不是要在家里养几头驴镇镇宅。他还想再说几句,巧儿从院外走来。 奉护国夫人之命前来的巧儿看见少主子在仙姑屋内也是一愣,赶紧福了福身,“少主吉祥。”随后看向苏寒锦,“仙姑,驴骑已备好,正在门外。” 白益臣连忙起身送苏寒锦至门外,便见自己娘亲早在门外等候。 “仙姑,救儿之恩无以言谢,不知仙姑师从何处,我愿年年进贡香火,以表谢意。” “夫人不必客气了,贫道出身遥远,离都城尚有十万八千里。” 护国夫人心中感慨,没想到仙姑竟是从如此遥远的地方奔波于此,救我儿命,当真是我儿之幸。 白益臣知道苏寒锦即将前往墨家村捉妖,前途莫测,便说道,“此番也定是凶险万分,仙姑还要小心为上。” 苏寒锦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包香囊递给白益臣,“白太保,这香囊是贫道师父所制,可为佩戴之人抵挡一次灾祸,现下送于你,算是了了这段尘缘。”说完,脚下轻点,宛若有一股仙气托身坐上驴背。“夫人,白太保,有缘再见。” 第9章 第九只妖 “店家,来壶茶。”一抹身着黄裙的娇俏姑娘从驴背一跃而下,抹了抹额头出的薄薄细汗,寻了一处凉快的地方坐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赶往墨家村捉妖的苏寒锦。 “这白太保定是诓我,什么两炷香就到,我这都走了三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苏寒锦望着长长的官道没好气的又问候了一遍白益臣。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乡了?” “东家出事了!” 正喝茶的苏寒锦看向隔壁,隔壁正坐着两人,两人身着布衣,脚穿草鞋,一人身边放着竹篓,一人背着草帽,正是乡野村夫的打扮。本来二人聊天也不太会引起苏寒锦的兴趣,但没过一会便听二人神神秘秘聊起了“墨家村”。 这二人已经压低声音,却抵不过苏寒锦的好耳力。 只听背着草帽的大汉说道,“全都死了,先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紧接着高烧不断,庄子上下三十多人没一个活口,要不是我早前外出,我岂能安好坐在这里陪你喝茶。” 另一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明显也不太相信草帽大汉的说词,“既然都没留下活口,你怎么知道他们死前那般模样?” 草帽大汉见自己好友不相信自己,生气道,“我能骗你不成。常言道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我那东家灭了族,村上那帮曾受过恩惠的没一个有良心,不仅不给我可怜的东家收尸,还将庄子洗劫一空,等我回去,早已是尸首横躺、面目全非,值钱的全都抢走了。”说到此处,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正当是强盗所为。”转眼像是想起什么,幸灾乐祸道,“呵,抢来的东西当真是那么好拿的吗?大概是老东家在天有灵,惩罚那帮强盗,凡是从庄子上拿走一砖一瓦的全都如庄上的人一般,六亲不认,高烧不断,死前像是有极大的怨气一般,死不瞑目。” 那人已然相信,不禁大呼,“真是邪了!” “两位大哥,能容我坐下?” 这两人吓了一跳,抬头便见一黄衣姑娘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 “不方便,姑娘还是去别的地方坐。”草帽大汉回绝道。 对于草帽大汉的拒绝苏寒锦也不恼,从袖中摸出一锭碎银子,摆在大汉的面前,“我对你刚才说的故事很感兴趣,如果你能再说得详细点,令我满意,这锭碎银子便是你的了。” 草帽大汉三年都不见得能苦到一锭碎银子,当下一改之前的态度,拉开身边的长条凳,“姑娘,请坐。” 竹篓大汉给苏寒锦倒了一杯茶,随后看向草帽大汉,也是被这故事吸引,想知道下文。 “你接着说。”苏寒锦示意。 草帽大汉润了润喉,接着道,“姑娘,这事邪乎的还在后面,当时洗劫我东家的村民不在少数,少说也有二三十户,整个村子也才四十来户,这一下相当于死了大半个村里的人。本身我东家被灭门就是件大事,这一下又死了这么多人,简直就是大事中的大事。” “捡重要的说。” “嘿嘿,姑娘别急。”草帽大汉一笑,“这一下惊动了管理墨家村的越云镇,墨家村死了那么多人,还都是壮丁,年底交不上税银,越云镇对上也交不了差,自然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越云镇先后派了三波人,都没查出个所以然,就死了。” “死状也如其他人一般,疯疯癫癫,高烧不断,死不瞑目?” “姑娘聪明过人,的确如此。这事太过邪乎,幸存的村民都说是鬼魅作祟,吵着要举家迁移,但越云镇好似不想这件事闹大,又加派了不少人马,堵在村口,不让那些村民出村。” 苏寒锦继续问道,“可还有人死亡?” 草帽大汉摇了摇头,“我是在封村前偷偷离开的,现在还有没有人死,我就不知道了。” 苏寒锦摸了摸桌上的碎银,“你告诉我墨家村在哪,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二人听言,惊讶不已,尤其是草帽大汉更是惊得大呼,“姑娘使不得。莫要因为好奇丢了性命。” 苏寒锦摇摇头,也不解释,“此事莫问,你只管告诉我墨家村在哪里。” 草帽大汉见苏寒锦去意已决,叹了口气,松口道,“墨家村离这茶亭不远,沿着官道再向东走5里地就能看见了。” 苏寒锦起身,喝了口茶,“谢了。”便转身坐上毛驴继续赶路。 果真如草帽大汉所说,墨家村离茶亭约莫五里地。 苏寒锦已经远远看见一个村寨,旁边巨石上刻了个墨字。但与大汉所说不同的是并没有人围堵在村口。苏寒锦摸了摸驴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不一会便来到了村口。 苏寒锦跳下驴背,咬破中指,挤出几滴鲜血,在驴头正中央画了一道竖线,才牵着毛驴,走进墨家村。 要说这墨家村的确死了不少人,青天白日之下,整个村也是阴气沉沉,几乎挨家挨户门口都挂着白灯笼,白灯笼随着阴风左右摇摆,地上的黄纸钱无风打着璇儿。大致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别说是人了,连个牲口也没瞧见。 “不是还有十几户幸存的村民,怎么都不见了?难道已经都搬离了?”苏寒锦推开一家没挂白灯笼的房门,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看来是已经搬走了,怪不得村外也没了那些堵门的人。”说着,拿出腰间的捉妖盘,捉妖盘却不如之前躁动。 苏寒锦轻咦了一声,“那妖怪不在此处?为何这捉妖盘没了动静,当真是奇怪。难道那妖怪也随着那帮村民走了?” “姐姐,留下陪我玩。” 捉妖盘顿时躁动不已,“吁!”毛驴惊叫示警。 苏寒锦闻声调头,只见一团黑雾从另一个屋子飘忽而来。 那黑雾一边飘向苏寒锦,一边低声轻吟,“姐姐,留下陪我玩。”那声音宛若鬼魅,入耳便能令人心生凉意。 苏寒锦快速拿出桃木剑,向后一跃,厉声喝道,“何方妖怪,速速现出原型!” 那黑雾仿佛听不懂,只是不断重复“姐姐,留下来陪我玩。” 苏寒锦眉头一皱,不是那杀人的妖怪,这是个刚生出灵智的怨灵。待见黑雾飘至一丈处,苏寒锦二话不说,扔出一张黄色符纸。 怨灵动作明显一顿,调头就跑。那符纸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不论黑雾飘到哪里,都能准确捕捉。 苏寒锦见状,也是脚下发力,紧跟其后。 怨灵毕竟刚出生不久,岂能斗过专治怨灵的黄符,没追多久,便一头撞上了黄符,黄符顿时大显神威。只见黄符呼呼作响,不断变大,宛若一张大网,直接裹住了怨灵。 怨灵凄厉惨叫,不断在黄符内冲撞。黄符忽大忽小,上面的道纹忽明忽暗。 “收!”赶来的苏寒锦见状,大喝一声。 道纹金光乍现,黄符立刻缩小到原状,飘至苏寒锦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人陪我玩,为什么姐姐也要和其他人一样离童儿而去。” 苏寒锦定睛一看,黄符内关着的竟是个穿着肚兜,带着虎头帽的孩童。苏寒锦恍然大悟,这是惨死孕妇腹中的胎儿怨气所化。也是,百号人的村落有几个孕妇也是正常,她们惨遭那妖怪所害,腹中胎儿自然也难逃一死。死胎怨气极深,化为怨灵,食人阳气而活,若是不管不顾,任由他长大,定要为祸一方。 不过不急处理他,兴许他能知道关于那个妖怪和那些幸存村民的事情。 “你可叫童儿?” “怎么,姐姐要陪童儿吗?” 苏寒锦冷笑,“你且回答姐姐几个问题,满意了,自然可以陪你玩。” “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自然。” “姐姐骗人!”黄符顿时金光闪烁,怨灵似是被激怒的到处乱撞。 “紧!”黄符顿时缩得如手掌一般大。 “啊!疼!”怨灵惨叫不止,求饶道,“好姐姐,好姐姐,童儿好疼,童儿知错了,求姐姐不要惩罚童儿了。” “你可愿回答问题?” “愿意愿意。姐姐你问。” “你可见过比你厉害的妖怪。” “比我厉害的妖怪?”怨灵想了想,“姐姐是说那只大狗?” 大狗?难道是狗妖?哪里的狗妖有如此威力?苏寒锦摇了摇头,心中纳闷不已,自己似乎没有听说过狗妖害人是疯疯癫癫,高烧不断的症状,还喜食怨气。 “那只大狗可是残害了这些村民的妖怪?” “姐姐你胡说,大狗才没害他们,他们都是咎由自取,大狗只是在帮助他们。那些村民到处杀人,我娘亲就是被他们杀死的。”怨灵似是受到刺激,惊叫一声,“他们杀了娘亲,杀了娘亲。”像是无数个孩童在哭喊,有男有女。 “消!”黄符再次金光闪烁,哭喊声顿时变小,无数童声合而为一,“呜呜,大狗没杀他们,大狗吸了他们的怨气,大狗好痛,痛的打滚。” “如果大狗只是吸食怨气,那些村民怎么会死?” “呜呜,不知道,童儿也不知道,大狗说吃了他们的怨气,他们就能变好,就不会再杀人,可是……可是他们死了,怨气变得更多,钻进了别人的身体里,那些人又开始杀人。大狗跑去吸,但怎么吸也吸不完。直到……” “直到村里的人全都死了。”苏寒锦已经意识到幸存的那十几户估计已经遭遇不测,墨家村彻底被灭村了。 怨灵哭个不停。 “那只大狗后来去了哪里。” “不知道,大狗说他没怨气吸会死,叫我一起和它离开,但是童儿没办法离开这个村子,童儿只能在这里日日夜夜等待有人愿意留下来陪我玩,童儿好孤独。” 苏寒锦手掌一握,黄符被放入布袋中。“看来这狗妖的确就是灭了墨家村的罪魁祸首,现在去不知所踪,罗盘也没有动静,怨灵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哎,这下可如何是好。” “仙姑!” 苏寒锦眼见一人骑马奔来,扬起阵阵土尘。 宋豫见那人果真是苏寒锦,脚下立刻使力夹马肚,提速赶至苏寒锦面前。 “咳咳。”苏寒锦挥了挥尘土,才认出竟是那名唤叫宋豫的官差。“宋大人,你怎么来了。” 宋豫来不及多说,直接一把将苏寒锦捞上马背,立刻调转马头,向着都城方向奔去。 “仙姑多有得罪,大事不妙,你必须要回趟都城。” “可是都城发生什么鬼魅之事?” “黄二小姐死了!” 第10章 第十只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苏寒锦就看见都城的城门楼,这才有丝明悟,原来病秧子没骗自己,都城到墨家村骑马的确只需一炷香。自己花了三天的时间,想必应该是那只狗精特意阻扰。 在来的路上苏寒锦也大致了解了都城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听得她连连感叹,这病秧子果真克妻,以后谁要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要说这事儿还得从苏寒锦离开不久后说起,话说当日苏寒锦和二人道别后,护国夫人便将黄二小姐的事情告诉了白益臣,询问他的意思。白益臣早就因为害了三个姑娘的性命,歇了娶亲的心思,抵死不同意。 护国夫人看儿子态度坚决,再听儿子话里字间的意思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娶妻,当下气急攻心,想着白家香火就要在自己儿子身上断绝,自己教子无方,成了白家的罪人,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思着自护国公死后,就剩下自己和儿子这对孤儿寡母,儿子在外杀敌,几年都不见得回一次家,白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靠她一人打理,这期间不知惹了多少闲话和白眼。护国夫人忆起自己多年来的不容易,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怨气,怨护国公的早逝、怨儿子的不孝、怨自己的命苦。 这怨气横生,一病不起,高烧不断,嘴里还不断说着胡话,时而骂早逝的护国公为什么不带着自己一起走,时而骂白益臣不懂她的用心良苦,骂完后又是嚎啕大哭,怎么劝也劝不住。这般疯癫之状吓得下人们都不敢靠近,白益臣也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请了无数个大夫甚至连宫中的御医都惊动了,连夜赶来为护国夫人看诊,但都无济于事,只是叹气让白益臣准备后事。 再说黄二小姐,当日从护国夫人那里得到了承诺,是喜气洋洋回了府,见谁都是笑脸相迎。要知道自白益臣生病以来,黄二小姐也变得郁郁寡欢,整天不是对着落花流泪,就是望月感叹,下人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自家小姐展过笑颜。那日瞧见,顿时又惊又喜,御史夫人的贴身丫鬟莲香连忙将此事告诉夫人,御史夫人听后先是惊喜不已,而后细想,能左右女儿的心情,除了白太保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再想到早上老爷特地警告自己,若是护国公府再来提结亲的事,不许自己嘴快同意。 御史夫人思前想后,坐立不安,最后决定还是先差人去护国公府打听一番。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把御史夫人吓了一跳。护国夫人竟然莫名其妙病入膏肓?这还得了!那白太保不仅克妻还克娘,这是命中带煞啊!媛儿嫁过去,岂还有命?御史夫人连忙差人前往督察院将黄仁忠喊了回来,这黄大人一听前因后果,气的暴跳如雷,大骂白益臣害人不浅。御史府瞬间鸡飞狗跳,黄凤媛被禁足,府里上下不允许提护国公府半句,朝堂上黄大人也没给白太保好脸色。 两天就这么过去,眼见无事发生,突然御史府传来一声哀嚎,黄二小姐病逝了!据说这病来得极快,从早上发病到离逝也就三个时辰,御史夫人直接晕了过去,御史府上下顿时乱的跟一锅粥一样。更骇人的是,黄二小姐的病状分明和护国夫人一模一样,高烧不断,疯疯癫癫,最后是拿着剪刀在杀人的途中暴病而亡,情景万分吓人。 这事情瞒是瞒不住的,都城百姓都在讨论,说书先生更是将这事当做奇事在说。护国夫人明明发病早于黄二小姐,连御医都说命不久矣,却不见护国公府的白灯笼,倒是后发病的黄二小姐先走一步,人家护国夫人到现在还活着呢,莫不是护国夫人用黄二小姐的阳寿在续命!这事后来越传越离谱,到最后竟变成了白太保其实是妖物转世,专吸人阳气,所以嫁给他的三个姑娘都死了,黄二小姐也死了,就连自己亲生母亲也不放过!当真是牲畜不如! 要说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呢。白太保一时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往日威风不再。这人言可畏,事不是发身在自己身上,不是发生在自己家,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背后的真相呢? 当然,少数不在意,并不代表没有人在意,宋豫便在意的很,不仅因为他是白益臣从小到大的玩伴,更因为他官役的身份,他身上肩负着伸张正义、查明真相、保护都城百姓的责任。宋豫调查的时候,真没往妖物上想,坊间传闻,恐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但当他看见护国夫人模样,再听白太保的猜测后,心中便泛起嘀咕。原来护国夫人还能有命,还多亏了腰间挂的那包香囊,而这包香囊正是当初苏寒锦离开之前赠与白益臣的那包。 这便有了宋豫与苏寒锦在墨家村相遇的一幕。 ———— 事情紧急,宋豫根本顾不得都城内不能骑马的规定,带着苏寒锦一路直奔护国公府。领命的赵钱已在府外等候多时,见宋豫和苏寒锦下马,连忙将纤绳甩给了身边的小厮,领着二人走进府内。 “仙姑,宋大人。快随小的来,怕是再迟,老夫人她……。” “老夫人如何?”苏寒锦问道。 赵钱深深叹了口气,“仙姑,此事一言难尽,看了便知。” 三人一路小跑来到后院。 白益臣得到下人的通知,便在屋外等着,眼见苏寒锦和宋豫进了小院,连忙小跑迎上,对着苏寒锦深深作揖,“仙姑,在下娘亲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苏寒锦拍了拍白益臣的肩,郑重地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入。 白益臣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当苏寒锦拍他肩膀的时候,看见她坚定眼神的时候,内心仿佛有一股热流经过,让自己焦虑了三天的心终于有了片刻安定。 苏寒锦进门,屋内便有极重的怨气扑面而来,藏在她布袋内的黄符乍现金光,被黄符镇压的童儿似是受到同伴召唤一般,想要破符而出。 一般人是无法感受怨气,只有八字偏阴或者修道之人才能感受甚至看见。就像之前苏寒锦能看见童儿如黑雾般的模样。 苏寒锦走近床铺,掀开床帘,当看见护国夫人的惨状,也是吓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护国夫人双目狰狞,咬牙切齿,原本白皙圆润的脸,此时如骷髅一般,干瘪粗糙。上方浓黑的怨气幻成数只毒蛇,亮出獠牙,啃食着精血。黑雾还在不断壮大,若不再做些什么,只消等待片刻,就能帮护国夫人收尸了。 “仙姑,可还有救?”白益臣见苏寒锦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一时焦急万分。 苏寒锦眉头紧锁,语气低沉,“这次的妖物非同寻常,竟连贫道也不知如何是好。”随即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贫道这就送信请师姐前来相助,不过师姐她向来行踪不定,这消息至少要三天才能传到。在这期间,贫道先用秘方吊住老夫人的性命,等师姐来了再议。” 白益臣点了点头,看着床上的母亲,悲伤不已。 苏寒锦要了一把剪刀,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熟练地剪出了一只纸鸟,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吹了口仙气,纸鸟便活了般,振动着翅膀从苏寒锦手中飞出窗外。 苏寒锦看向白益臣和宋豫,道,“贫道已送信通知师姐,还要耐心等待几天。现下你们二人先出去,贫道要给老夫人施法。” 白益臣将下人遣退,和宋豫一起离开了房间。苏寒锦从布袋中拿出镇压童儿的黄符,施法令其飘向护国夫人。 “童儿,快出来看看姐姐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语毕,黄符呼呼作响,金光一亮,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从金光中显现出来。 童儿如饿狼扑虎,冲向黑雾,吃得欢畅。 “好吃,好吃,谢谢姐姐,姐姐果然对童儿最好。” 漂浮在护国夫人上方的黑雾不消片刻便被童儿吃干抹净,童儿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儿。 苏寒锦轻笑,“这怨气对你是极好的补品,只要你听话,姐姐便每天放你出来吸食一番。” 童儿现在仍旧是稚儿模样,带着虎头帽憨头憨脑,露在外面的四肢就像莲藕一样,节节分明,胖胖乎乎,一双眼睛黑如葡萄,闪着晶莹。见他肥嘟嘟的小手一把抱住苏寒锦,撒娇道,“好姐姐,童儿最听话了,童儿帮姐姐捉大狗!” 苏寒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黄符就要收起童儿。童儿大吃一惊,“姐姐,你怎么还要惩罚我?” 苏寒锦闻言,莞尔一笑,“谁说姐姐要惩罚你,你现在还不方便在外露面,先在符里待着,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你便随姐姐闯荡江湖。”见童儿还想讨价还价,便又加重语气道,“听话。” “好。”童儿噘嘴,不情不愿地闪身进了黄符。 第11章 第十一只妖 这几天苏寒锦、白益臣和宋豫三人也没闲着。苏寒锦天天带着童儿找护国夫人觅食,白益臣和宋豫则是调查都城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好限定捉妖的范围。 要不说这狗精谨慎呢,真是打一枪换个地方,弄死了黄二小姐、弄残了护国夫人,就彻底销声匿迹,连捉妖盘都找不到它的行踪。 “今日查的如何?”苏寒锦刚从护国夫人房间出来,便看见白益臣和宋豫二人在院外交头接耳。 白益臣闻声回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查到。” 宋豫接着道,“动用了些力量,将整个都城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会不会我们查找的方向有误?”白益臣看向苏寒锦问道。 苏寒锦明显从白益臣的语气中听出了质疑,苏寒锦心里明白,她之前没有向他们坦白墨家村的事情,现下根据自己提供的线索又找不到任何端倪,白益臣有这样的疑问也在情理之中。 “之前贫道还不甚确定,所以有些事情隐瞒了二位。”紧接着,苏寒锦便将墨家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 白益臣和宋豫听完大吃一惊,面露阴沉。这只狗妖如此弑杀,竟然将整个村子屠之殆尽。越云镇也是胆大包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上报,妄图私下镇压。 “这只狗妖很擅长逃匿之术,贫道的捉妖盘都捕捉不到它的踪迹。” 宋豫有一丝疑惑,“狗妖难道知道仙姑在此,所以藏匿起来?” 苏寒锦听此话,突然灵光一闪,“宋大人,你说的非常有道理。贫道认为狗妖定有帮手,而且是我等同类。” “此话何意?”宋豫问道。 “妖怪虽有不俗法力,但无法洞悉整个事态的变化,它更不可能远在天边就知道贫道的行踪,从而隐匿,除非它就在附近,时时刻刻关注。但贫道的捉妖盘没有任何动静,可见它并不在此处,那么定有人或妖帮它盯着。” 白益臣明了,“若它的帮手是妖,你的捉妖盘定会有动静,但现在却没有,可见这帮手定是人了。” 苏寒锦点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 宋豫感叹道,“竟没想到是我等同类帮助精怪残害同胞。但现下它有意躲藏,想要找到它难于上青天。” “贫道觉得此事要分两种情况,若狗妖是无差别杀人,现在它已有所警觉,它不现身,我们想找到的确是大海捞针。但另一种情况……”说着,看向白益臣,“若这狗妖是有目标性杀人,它想杀的就是和白太保有关的人,那么便有迹可循。” 白益臣眉头紧锁,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不瞒仙姑,在下从患疾至今,就一直觉得被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尤其是在深夜,那森然的感觉更甚,有时也会梦魇惊醒。” “所以说那狗妖的目标就是黄二小姐和老夫人?”宋豫紧握佩剑,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狗妖,若让我找到,定要剥了它的皮,以敬死去百姓的在天之灵!” 苏寒锦摆了摆手,“此言甚早,白太保此事并非就和狗妖杀人一事有所关联。” “那现在怎么办” 院内一时沉默,就在这时,只听上空一阵银铃笑声,众人抬头望去,却只能看见天空中散满的桃花朵朵,还伴着阵阵花香。 “小师妹,姐姐来帮你打怪啦!” 苏寒锦看见桃花就知道是谁来了,连忙踮脚腾空,只见她锦袖一挥,三人头上如撑起了一把巨大透明的无形之伞,自动屏蔽了空中散落的桃花,隔绝了空气里甜腻的香味。 “大师姐,能不能不用合欢宗那一套!”苏寒锦不满道,她真是服了,每次见到男人,都要戏耍一番,真是丢了他们青芒山的脸! “咯咯,小师妹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白益臣和宋豫不明所以,但见桃花落地消失不见后,空中的人影才渐渐浮现出来。 白皙如光,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如此清纯动人的长相却穿着大胆至极的蝉翼薄装,姣好的身材半明半昧,脚上未着鞋履,只是在脚踝处系着金丝铜铃,其背后似有烟霞轻绕,当真非尘世中人。这般视觉冲击让白益臣和宋豫当场愣住,两人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冒着贪婪之光,情欲之色,那般模样教人瞧了万分嫌恶。 “大师姐!” “好嘛好嘛。”叶仙儿兰气轻吹。 白益臣只觉春风拂面,顿时目色清明,想起刚才脑中的旖旎之色,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白益臣十四岁从军,手上杀过人,嘴里舔过血,意志当然比一般人坚定许多,尽管吸食了桃花散,但也能很快清醒。可宋豫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是衙门的官差,也奉命抓过贼、杀过人,但哪能和白益臣这从小嗜血的人相比?当下还处在春梦中无法清醒。 叶仙儿见状,轻捂嘴角,掩饰笑意,耸了耸肩,道,“哎呀,这可不怪我。” 苏寒锦顿觉无语,没想到还是迟了一点,教这两人吸食了些桃花散。随即没好气地看了眼白益臣,又恨恨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宋豫,气的调头就走。 白益臣感受到苏寒锦的目光,顿时红透半边脸,再想起刚才梦中的人儿,又觉尴尬不已。 “咯咯,这小师妹,哎,一点玩笑都开不得。”说着,才看向白益臣,“你就是那个白太保?” 白益臣当真怕了眼前的女子,这哪是什么道士,分明就是放浪形骸的妖女!但念着人家是千里迢迢赶来救自己母亲性命,也不好怠慢,于是恭敬地抱了抱拳,“见过仙姑,在下正是白益臣。” 叶仙儿美目翘盼,娇体前倾,将眼前的白益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白益臣只觉桃香扑鼻,心里警铃大作,不自觉向后倒退了几步。 “哎呀,你这男郎,紧张什么,我是要吃了你不成?” 白益臣连忙作揖赔罪,脑袋却低着,眼睛偏向一边,就是不敢抬眼看她,“仙姑怪罪,在下实在不习惯和女子如此之近。” “哼。”叶仙儿娇媚轻哼,“抬起头,我不施展媚术便是,和小师妹待在一起的人都太无趣。你且跟我详细讲讲这里发生的事。” 白益臣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抬眼看她,果真不再着迷,眼神却越发恭敬,“仙姑远道而来,一路奔波,不如先随在下到前厅歇歇脚,喝点茶水,再细细道来。” “也好。” 白益臣差人唤苏寒锦到前厅碰头,又让人好好照顾院内的宋豫,“不知仙姑芳名?” “叶仙儿。” “叶仙姑,请。” 第12章 第十二只妖 “仙姑喝茶。” 叶仙儿吃了点茶水,看见苏寒锦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她掸了掸手中的糕屑,“哟,还生气呐?” 苏寒锦一屁股坐在叶仙儿的对面,没好气道,“大师姐,你这般行径太丢师父的脸了。早知道不叫你来了。” “呵,你偷拿师父的捉妖盘下山,就不丢脸了?”叶仙儿见苏寒锦不语又道,“你可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下了门令,谁要是见到你就得立刻把你带回去。幸好你此番叫的是我,你换成大师弟试试?看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我置气。” 苏寒锦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生气了?” “暴跳如雷!” 苏寒锦脑袋一缩,心里想着,师父此时应该已经收到我送回去的黄金了,这些黄金可是能大大加快道观的修缮进度,再加上我手中的九尾狐妖,待送到道京阁,他就能知道,到时候应该不会再恼我。 “大师姐,先不提这些事了。来说说捉妖的事。” 叶仙儿是相当疼爱眼前的小师妹,可以说苏寒锦作为小师妹,青芒山上上下下都很疼爱她,不然作为镇观之宝的捉妖盘,也不会让苏寒锦轻易偷到。这次叶仙儿接到苏寒锦的信,连即将到手的妖也不管了,马不停蹄赶来,生怕小师妹出事。 “刚才我也听白太保说了,此妖确实是古怪。按理说,以食怨气为生的妖物,一般心智、神志都会被怨气所伤,吸食越多,伤害越大,最终沦为怨灵的食物。但观此妖,已经开始吸食怨气,不说智商沦为稚儿,至少不会如此聪慧。”叶仙儿沉吟片刻,道,“我下山捉妖多年,曾听过一妖物,和这妖物很是相似,但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现下也不好论断。” 白益臣插话道,“是何种妖物?” “准确来说,不能算做妖物,这种妖物不是自然孕育而生,而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苏寒锦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从未听过。”心想,大师姐正因为下山闯荡多年,才比我见多识广,自己下山的决定果然没错,要想成为优秀的捉妖道士,这山必须下! “此妖唤作‘白儿’,制作过程异常残忍血腥。首先要将自己养了十几年且有身孕的爱犬埋入土里,只露出脖子以上;其次,在它面前放上美味的食物,让它在饥饿中积累怨气;最后在它最饥饿的时候挖去它的胎儿,让它的怨气达到极致,再趁此迅速砍下它的头颅,放进桃木盒内,日日供奉。” “这白儿制作出来,就只是用来杀人的吗?”苏寒锦疑惑道。 “非也,若只是杀人,何须如此麻烦。这白儿不仅能给主人报仇,还可以带来财富和地位。供奉之人可以指挥白儿附在要杀之人的身上,被附身的人会出现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发烧等症状,直至死亡。若是不用来杀人,日日以心头血供奉,白儿就会保佑这个家族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这时已恢复清醒的宋豫,从门口走进,正好听到此话,“若是如此,那大家都效仿,岂不天下大乱?” 众人闻声望去,宋豫看见大家都眼神怪怪地盯着自己,尤其是叶仙儿,坏笑中带着挑逗,顿时面红耳赤。 白益臣连忙解围,“确实如此,要是人人都效仿,这可得了。” 叶仙儿娉婷万种,故意口气娇媚,似是为了打趣宋豫才做出这般模样,“不然,供养白儿也非一般老百姓能养得起的,因是生挖了白儿的胎儿,白儿异常喜欢食用胎灵,尤其是有怨气的胎灵,想要白儿乖乖听话,除了食用怨气,最主要的就是每年都要供奉一个怨气极强的胎灵。否则就会遭到反噬,带来灭族之灾。” 苏寒锦见白益臣和宋豫不解,主动解释道,“胎灵有很多办法都可以得到,只要是死去不久的婴儿都可取到他们的胎灵,但是怨气极强,就需要在孕妇还未生产之时,如当初生挖白儿胎儿一般,生挖那些孕妇的胎儿,集孕妇怨气和胎儿怨气才能形成怨气极强的胎灵。” 白益臣不禁愤恨,“制作白儿已经是残忍万分,没想到后面供养手段更是惨无人道。” “所以供养一只白儿并不是那么容易,寻常百姓如何能做到一年喂食一次?只有那些达官贵人,妻妾成群,又能杀人不被人知,方可瞒天过海,供奉这等妖物。” 宋豫沉吟,“听仙姑一言,这事反而明朗了许多。益臣,看来这次妖物是冲你而来。不过既然是妖物附身,才会出现如此症状,那老夫人和黄二小姐怎么会同时中招?” 苏寒锦摇摇头,“不是同时,是先后。想必那妖物先是附在了老夫人身上,想要取她性命,但白太保将贫道送的香囊挂在了老夫人腰间,才使妖物杀人未遂。紧接着又附在了黄二小姐身上,黄家没有及时采取措施,让黄二小姐丢了卿卿性命。” 叶仙儿等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这里还有个说不通的地方,我前往墨家村之前,在一处茶亭遇见两名农夫,其中一人正是墨家村地主家的长工,据他所说,当时他主家上上下下三十多人无一活口。若是先后附身,总归有个时间差,可以跑掉一两人,为何全都死了呢?他们难道已经吓到不会逃跑?” “墨家村?墨家村又是何事?”叶仙儿问道。 苏寒锦将之前对白益臣和宋豫的说辞又向叶仙儿说了一遍,叶仙儿也没想到,白儿杀人事件已经涉及了百来号人的性命,此事可上道京阁妖物榜前二十了。 “一般白儿能够发挥作用也要供养几年,看来这只白儿刚成型不久,没有多少法力,主人又急着杀人,需要它快速进化,才去了墨家村为非作歹。至于你说的,为何没有人逃跑,我想这个主人有一定权力或者势力,可以封住整个家族、整个村。” 苏寒锦心中不禁想,难道和越云镇也有关系? “为何如此着急?”宋豫不解。 “因为贫道治好了白太保。”苏寒锦回道,“白太保,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贫道大胆推断一二。白儿的主人不出意外是和你有仇之人,之前你重病在身,几乎命悬一线,若你死了也就算了,若你不死,也只不过是吊着命,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对方亦可以慢慢等待白儿成长,再取你性命。但不料贫道却将你治好,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因此对方没办法再等,急着要杀你。” “仙姑,可这妖物杀的是老夫人和黄二小姐呀?” “不急,听贫道说完。白太保能躲过此劫,时也命也。白太保即使被贫道治好,身体也是极其虚弱,很容易再遭妖手,所以当初贫道给他喝的药盅之中添加了一味避妖丹……” 叶仙儿听到此处,大呼,“小师妹,你连避妖丹都偷了?” “咳咳。”苏寒锦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讪笑道,“初次下山,不得多带点保命的东西?” 叶仙儿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吃味道,师父果然宠爱小师妹,也就小师妹能够随意出入青芒山任何地方,不然镇观之宝、避妖丹哪能如此轻易落入小师妹之手。 苏寒锦随即瞪眼白益臣,凶道,“看什么看!这下你知道贫道给你的药多好了,当时还嫌弃!” 白益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心想,那味道如掺了屎般,我能喝下去,已经算是不错了。“这避妖丹有什么功效?” “哼。还能有什么用,功效如丹名,避妖啊。吃下此丹,能庇护你七天不受妖物侵扰,不被妖物发现,你在妖物眼里就是个透明人。” “此丹我观也就十粒,丹方早已失传,现下已经无人再能练出,是吃一粒少一粒。”叶仙儿补充道。 闻言,白益臣更加不好意思,当下觉得之前给苏寒锦两千两黄金也不算亏本买卖。 苏寒锦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所以你在白儿眼里就跟不存在一样,当然无法附在你身上,阴差阳错下,老夫人倒了霉。不过黄二小姐着了道,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估计可以限定害你人的范围。贫道想,对方可能听到了你要娶黄二小姐的传闻,不想你两家联姻,嗯……对方可能是你的政敌。” 白益臣其实早就想到这种可能性,与自己有仇,不是战场上的敌人就是朝堂上的敌人。说实话,战场上敌人主要两人,一人是越国的庞昌元,一人是吴国的尉迟为。多年来的征战,战场上的你来我往、斗智斗勇,让这三人也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情,若不是阵营敌对,也许三人还能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按照白益臣对他们二人的了解,是断然干不出这种背后插刀的事,若想取对方性命,定是坦坦荡荡、真刀实枪。所以苏寒锦说是政敌,白益臣深以为然。 叶仙儿点点头,“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这位大人……”目光转向宋豫。“宋豫。”宋豫抱拳道。 “嗯,那就拜托宋大人再仔细查一查和白太保有过节的人。我和小师妹再详细讨论下捉拿白儿的事。”说着,看向白益臣,“白太保,令母还需等捉住白儿才能助其恢复,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有我和小师妹在,令母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益臣点头道,“就拜托二位仙姑了。” 第13章 第十三只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寒锦便被人搅了清梦。 “大师姐,你这是干什么呀。”苏寒锦抱着被子,有气无力道。 叶仙儿纤纤玉指轻点苏寒锦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一天之计在于晨,此时正是修炼的好时候,你不抓紧时间,竟还在这里贪睡。” 苏寒锦一把将被子盖住脸,重新躺下,蒙在被子里喃喃道,“我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证睡眠,抓紧时间睡觉。” “哼,我看白太保和那个宋大人都比你适合寻仙问道,人家一早就出门干活了,哪像你如此堕落。” 苏寒锦裹着被子,调转身,背对着叶仙儿,不以为然道,“那也要他们有道根才行。” 叶仙儿推了推苏寒锦的背,压低声音,说道:“嘿,小师妹,你知道我发现一个什么秘密吗?” 苏寒锦的八卦天线滴滴竖起,只见她转头,拉开被子,露出一双好奇的明眸,“什么秘密。” “我观白太保是童子之命。” 苏寒锦“腾”地一下坐起,睡意顿无,“什么,竟然是百年难遇的童子之命?” “童子之命的命格你是知道的,命途坎坷、难以婚配、引阴早夭。” 苏寒锦点点头,“确是,若是此次没我相助,那病秧子活不到今日。原先我以为他病弱不堪,是背后有人捣鬼,原来是受了命格影响。” “但有童子之命的人灾祸与机遇是并存的,所谓无煞不贵。若能以道家正规传承方法化解,则可成功建业、安家立命、如意康寿。” “那我机缘巧合下阻了他的废命格,岂不成了他的大贵人?” “是也非也。”叶仙儿故弄玄虚道。 “哎呀,好师姐,别卖关子了。”苏寒锦拉着叶仙儿的小手,蹭着她的香柔娇体撒娇道。 “你呀你呀。”叶仙儿说着,手掌轻打苏寒锦的背,“坐坐好。你只不过是助他成功度过此次难关,下次呢?你以为童子之命的贵人是那么好当的?天要他亡,你却行逆天之道。你说你要不要付出代价?” 苏寒锦闻言,不满道:“我们寻仙问道不也是逆天改命?我怕他个鬼。” 叶仙儿摇摇头,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无奈道:“你此番之举,让你和他有了最直接的联系,成了他命格中的贵人,若是他日后不出事便罢,出事了,你岂能逃掉?”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要和他绑在一起?那我亏大了啊。这病秧子没有任何用处,简直是我问道路上的绊脚石!” “怎么没有用处,用处可大了。童子之命本就是问道最好的命格,你且收他为道童,以后发达了,你不也跟着高升?再者,童子之命比捉妖盘还好使,你把他往深山野林里一扔,你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守株待兔,等妖物乖乖找上门就行,岂不便利?” 苏寒锦大眼睛提溜转了一圈,拍手欣喜道,“大师姐说的有道理。”似又想到什么,俏脸一垮,“但是病秧子好像没有问道的意思啊,他会同意吗?” “他敢不同意。你多次救他,这次更是救了他母亲,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再说,就他这命格,若不走上问道之路,不久必定命丧黄泉,还会连累其母。你将其中的利害与他说清楚,料想他不会拒绝。” 苏寒锦想了想叶仙儿的话,确有道理,点点头。 叶仙儿又道,“此事不急,眼下先处理那只白儿。你可有好法子?” “嗯……昨夜我思来想去,白儿或者说它背后的主人已有所察觉,有意躲藏。现在这盘棋已经成了盘死棋,要想找到突破口,还得引蛇出洞。” “小师妹和我想法一致。此时我们必须主动作为,我是这么想的……” “啊?又来?”苏寒锦听完叶仙儿的“妙计”不开心了,“大师姐,能不要了吗?你不知道我那天戴那套朱钗,脑袋有多重。哎哟哟,现在头感觉还有点晕呢。” 叶仙儿一巴掌拍在苏寒锦身上,“少来装死。又没人让你真到嫁人那天,只不过是化身黄二小姐,体验下贵人家小姐生活而已。” “大师姐,要不然换你体验,师妹我就受点累,替你捉妖。”苏寒锦嬉皮笑脸道。 “去,你看我是能扮好黄二小姐的人吗?” 苏寒锦眼过面前衣裳半遮半开的叶仙儿,心道,也是,大师姐这放浪的模样,举止投足之间和那名门闺秀是丁点关系也没有。“但我的气质也不像啊。” 叶仙儿白眼一翻,“你闭嘴的时候就很像。” 苏寒锦一脸懵,看看,这是当大师姐该说的话吗? “你再看看我的身形,也和黄凤媛不像呀,我比她消瘦多了。” 叶仙儿瞧了瞧苏寒锦平平无奇的胸脯道,“是干瘪多了。” 苏寒锦双臂环胸,愤懑道:“大师姐,你往哪看呢!” “好啦,不要争这种无谓的事情了。这活非你不可。原先我并不担心,但你昨日说白儿已经吸食了百余人的怨气,其中更有孕妇,此时它的妖力非同小可,若你去捉拿,我不放心。”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至于你的身形和面貌,也不必担心。此番游历,我亦有机缘,其中就有失传已久的化形丹。有了此丹,旁人无法分辨真假。” “化形丹我在古籍上见过,确实难得,但我记得需要原主一丝元魂才行。黄凤媛头七已过,魂魄早已遁入轮回之道,要怎么寻?” “众人皆知人有三魂七魄,均以为身死,三魂七魄便一齐遁入轮回,实则不然,人身去世,七魄归肉身消失,三魂却各有归路,天魂上达天庭,察一生善事;地魂下至地府,判一生恶事;人魂留置体内,佑家族望业。” 这番言论苏寒锦也是第一次听说,新奇万分。 叶仙儿接着道,“人魂又名命魂,是掌管七魄的主魂,承载着人这一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愁,人魂若也遁入轮回之道,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天下岂不大乱?” “但,黄凤媛已下葬多日,你要取人家的人魂,那就得翻土开棺,你莫不是想被黄家人打死。上回病秧子去黄府负荆请罪,就被乱棍哄了出来。你这回倒好,竟想扒了人家的坟,来解决病秧子的事情……”说着,苏寒锦不寒而栗,疯狂摆手,“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给些好处便是。” “什么好处能让人家同意扒了女儿的坟?” “黄二小姐死时突然,要我说黄二小姐爹娘并不清楚真正死因,也是偏信了坊间传闻,才将怨气发泄在白太保身上,此番前去,一来告知二人黄二小姐的死因,解了他们的心结,也可将矛头指向真正的凶手,有益于配合我们后面的行动;二来的好处就需要你的血。” “我的血?” “对,你的血,你血不是有可观妖魔鬼怪的效果?你且给他们来上两滴,唤出黄二小姐的人魂,好让他们一家三口得以见面,好好道别。” “行,且先试试。什么时候去?” 叶仙儿一把扯过被褥,“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哎哟喂,大师姐,我还没洗漱呐!” 第14章 第十四只妖 叶仙儿嫌苏寒锦墨迹,一个清尘咒将苏寒锦里里外外洗了一遍。 “现在可有世外高人的风范?”苏寒锦换了身道服在叶仙儿面前转了一圈,随即看向叶仙儿的衣裳,“大师姐,你要不要也换一件,你这番打扮……有点夸张了。” 叶仙儿提着苏寒锦的衣领,脚尖轻点,腾空而起,“我这般腾云驾雾,不比你更有世外高人风范,何须衣物打扮。”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师姐你这样,仙术能够手到擒来。”苏寒锦不禁感叹。 “急什么,你才多大,你要是像我一样修炼个百十年,也能如此。” 不消一会,苏寒锦、叶仙儿二人便来到了黄府上空。 按理说,问道之人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出现在世人面前,尤其在都城,这是行规。 说起这事还得倒退一百六十年,那时的宋太朝可不像今时今日的宋朝,道观不说多,但数量也是不容小觑。每个山头几乎都有一两个,不是百年道观就是正在修葺即将开张的道观。道士满大街一抓一大把,那时候不流行入仕,流行骑驴修道。道家为何如此兴盛,还得多亏当时宋太朝的皇帝,也就是武帝的曾祖父——琅帝。修道之人修的是长生之道。长生不老啊,这多吸引人呐,尤其是对这位身患重病,命不久矣的真龙天子而言,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于是,从宫殿中传来一道口谕,广招修道之士,谁能让皇帝免受轮回之苦,便可荣华富贵、荫蔽子孙、弘扬道法。不过口谕刚一传出,味道就变了。高层的人都懂,谁要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救老皇帝一命,力挽狂澜,荣华富贵、荫蔽子孙的好处能少得了他们这些推荐的人?于是口谕一级压一级,内容越来越夸张,到最后变为每个镇都必须出十个不同道观的道士,少一个,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东方有一神山叫青芒山,神山上有一道士叫玄诚道子,道观从上到下就他和一个不能修道的小道童,处境潦倒不堪。玄诚道子时常倚门感叹时运不济,想着等自己身死道消,无量道法将再无传承之人。当口谕传到玄诚道子所在的小镇时,镇长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整个青芒镇他能不清楚?掘地三尺也凑不齐十个不同道馆的道士,别说不同道观了,凑十个道士都难。 不过一个镇贫瘠,这一整片的镇都差不多。在高压的逼迫下,十三个镇的镇长连夜紧急开了个联席会议,商讨对策,最后决定来招移花接木,每家一个道观出十三个人,凑出十三个不同的道观。像青芒镇这样贫瘠中的贫瘠,就能出多少出多少,其他稍显富裕的镇进行补充。 玄诚道子和他的小道童就这么被捉去充数了。十三个镇,一百三十个道家徒子浩浩荡荡聚集到了上级单位——阳明城。各城主是想了无数招术,让这些基层报上来的道士进行比武,选出“真材实料”的道长,玄诚道子不愧是名门出身,一套无量功法过五关斩六将,成为了阳明城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 每个城筛选出一批,每个洲在此基础上再筛选出一批,最后到达都城的只有堪堪十人,这十人中就包括了玄诚道子。十人刚到都城,便被各自的洲官悄悄送进了十个达官贵人的府内,玄诚道子进的便是威名四海的骁毅将军府,而这骁毅将军好巧不巧就是白益臣母亲——护国夫人的祖上。 第二天,十人便以这十个达官贵人的名义举荐到琅帝面前,十人领命逐一上前为琅帝查看诊治,诵道做法。此时的琅帝被疾病折磨已久,精神已然不是常人,脾气凶残暴躁。吃了三天的“灵丹妙药”,听了两个半天的《道子说》,皇宫每个角落都撒过香灰、黄符,然而没有丁点起色,琅帝勃然大怒,连砍三个道士,吓得后面几个道士和举荐人瑟瑟发抖。 第四个上来给琅帝看诊的就是玄诚道子,玄诚道子犹如世外高人般,腾空飞身上前,这个绝招一露,顿时琅帝眼睛亮了。看看,这才是古籍中所说的修长生不老道的高人! 其他道士一看,心下松了口气,好在有真本事的道士,他们有救了。 玄诚道子也不像前三位道士假模假样,还搭个脉瞧瞧,他又不是郎中,搭脉也看不出所以然。直接从一个香炉鼎里拿出一粒圆滚滚的丹药。丹药出炉伴随着阵阵清香,琅帝只是仅仅吸了几口香气,就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十分轻盈,仿佛折磨了自己多年的顽疾全部好了,不仅好了,身体似乎还更健壮了,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殿内的其他人则都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舒服极了。 皇帝的病好了,被一个道士治好了。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传到最后变为皇帝跟着道士修了长生之道。 皇帝龙心大悦,果然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花了一大笔钱在都城修了一座豪华道观供奉玄诚道子,准许宋朝道士宣扬道法,而且批复了一笔专项资金用来赞助道观经营,道家一时风光无限。骁毅将军也因举荐有功,封护国称号,家族直系子嗣不分男女均可世袭。 这番风光,玄诚道子压根没心思享受,他后悔极了,后悔不该拿出那颗丹药。这丹药名叫洗髓丹,此丹对于潜质太差的问道之人有洗精伐髓的奇效,但对于毫无潜质的凡人而言,却是个慢性毒药。所谓是药三分毒,问道之人潜质再差,也能修炼功法,功法能在潜移默化下自动排出毒素,而凡人却做不到这一点,只会随着药量的增加,毒素慢慢积累,最终毒发身亡。 玄诚道子毕竟出自道家名门,日思夜想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儿,天一亮便前往皇宫一五一十地将此丹的用处和副作用告诉了琅帝。琅帝听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冒出自己想要修炼的念头。若是修炼了功法,岂不是可以不依赖丹药,修得长生之道? 玄诚道子坦言,琅帝没有道根无法修炼,而且修道之人也有生死大限,并非能够真正长生不老。琅帝不患病的时候也是位有志之君,想要自己的江山稳如磐石。他觉得自己不能修炼,不一定他的子孙不能修炼,只要皇家出了一个能修炼长生不老之道的皇帝,宋太朝就一定能千秋万代。 一个没有道根的人,他的子孙又如何有道根?皇家自然一个可修炼的都没有,琅帝天天缠着玄诚道子,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说别的,玄诚道子这个人的确鬼才,他想出了一条生机。洗髓丹之所以能助人洗精伐髓,正是因为丹内含有大量精气,不然也不能让病入膏肓的琅帝一转眼就活蹦乱跳。只要丹药吃得足够多,凡人体内就会留有精气,这精气理论上会对小蝌蚪们有些影响,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有概率生出一个有道根的婴儿。当然了,是什么潜质的道根那就听天由命了。 琅帝疯狂了,提枪日日把欢。宫中原先的妃子又不如琅帝吃了丹药,早就过了生育年龄,于是宋朝掀起了一阵阵选妃行动。终于在两年以后,几十号婴孩中出了一个天选之人,但却是个女娃,琅帝希望破灭。日夜的疯狂和毒素的积累,终于让这位老皇帝彻底倒下。在位六十年的太子终于等到了自己继任皇位的时刻,兴奋过头,成为了宋太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他年仅13岁的儿子文帝即刻上位。 文帝的父亲十分忌恨道士,若不是这些道士,他早就上位执掌大权了,哪能干坐几十年?于是文帝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道士没有半分好感,上位第一天,颁布了多条谕旨,俗称“灭道令”,不仅废除了对道士的一切优待,连道观都不允许存在。一时间,整个宋朝万来座道观被各种名义打砸抢,连偏远的青芒山也没有逃过此劫。 玄诚道子不仅鬼才,为人也很精明,早就察觉出不对,连夜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徒弟飞奔青芒山避祸。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这宋太朝就只有玄诚道子有真本事?其他都是骗子?实则不然,那些有真本事的道观都有护山大阵作为遮掩,寻常凡人哪能轻易发现,所以那些当官的根本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他们的存在。玄诚道子被发现,根本原因还是他这一脉落魄了,全观上下就他一人修习道术,怎么支撑得起一个护山大阵? “灭道令”不仅给世俗道观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连隐世的道观也受到了影响,要知道几乎每家隐世道观在世俗也有基业。于是有个类似修真联盟的道京阁横空出世,由排名前八的道观共同掌管,道京阁发出的第一条指令便是所有修真道观全部避世一百年,不得在世俗展示道家法术,违令者不再受联盟保护。 玄诚道子带着小小小徒弟刚回到青芒山,便接到了这条避世指令,于是避世不出。好在青芒山地处偏远,道观里也实在没什么能入得了世俗人眼里的东西,在经受过第一次打砸抢运动后一直安然无事。 小小小徒弟渐渐长大了,玄诚道子给她取名叶仙儿。 第15章 第十五只妖 青芒山尽管经过一百六十年的发展,有了些起色,但和其他道观比起来仍然是最落魄的一脉,基本上处于被道京阁除名的边缘。所以对于这个行规,叶仙儿怕他个球,根本不需要理会。再者,按照辈分来算,她叶仙儿可是宋太朝现任皇帝的姑奶奶,整个宋太朝谁敢与她作对?自然能够提溜着苏寒锦,肆无忌惮地腾在半空。 屈屈一百六十年对于道家不过是弹指一瞬间,但是对于世俗,可是历经了好几代人,有关道家的传说早就消散在无情的岁月里。现在空中陡然冒出两个脚踩浮云的仙人,着实吓坏了御史府周边的百姓。 “哎哟喂!老秦啊,我眼睛是不是花了,这天上可是有两个人?”卖菜大娘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没花,我也看见了。是仙人!是仙人!”老秦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 老秦一带头,周边的百姓纷纷双手合十跪拜,嘴里念叨着,“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大师姐,我们这样不好。”苏寒锦看着脚底下一圈一圈跪着的百姓,附耳低声道。 “别多嘴,看着。现在这样最好不过,待会黄老爷出来看到这番情形,会更信我们一分。” 苏寒锦打心底里想快点解决这里的事情,好赶紧带着白益臣享受守株待兔的快乐,于是也不多嘴了,学着叶仙儿的模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睥睨一切的表情。 这姿势、表情刚做好,御史府大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精瘦、穿着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奴仆。不消多言,来人应该就是督察院左都御史——黄任忠。 黄任忠见门外此情此景,心中暗惊,果然如两个奴仆所言,有仙人驾到。 “不知两位仙人到访,有失远迎。”黄任忠作揖行礼。话毕,只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俯下去的上半身轻轻托起。 “黄大人不必多礼。”叶仙儿说着,便带着苏寒锦直接飞进黄府。 黄任忠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跟上,进入府内,发现两位仙人已经坐在大厅。 叶仙儿见黄任忠正差人上茶,便打断道,“黄大人不必客气,我等不便喝世俗之物。” 苏寒锦心中暗暗吐槽,大师姐装的真像,还不便喝世俗之物,我看在病秧子府上也没少喝。 黄任忠讪笑,将下人屏退,表面虽然恭敬,但语气却透露着警惕,“二位仙人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需要黄某的地方?” 叶仙儿轻轻颔首,声音十分动听,“的确有些事情要劳烦黄大人。” 苏寒锦默默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又来了,大师姐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男的就不自觉想使用媚功。 叶仙儿直接无视了苏寒锦的挤眉弄眼,只是秋波动人地看向黄任忠,“黄大人,我二人来到此处,正是接收了上天的指令,来帮黄二小姐报仇的。” 黄任忠一听此话,震惊不已。“可是上天垂怜小女死的太冤,特派两位仙人前来相助?” 苏寒锦看着黄任忠笑而不语,叶仙儿则轻轻颔首,“正是。” 黄任忠大喜过望,紧接着却叹了口气道,“仙人不知,小女死的过于蹊跷,我们至今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不过,我这里确是有些线索,小女的死和那白益臣绝对脱不了关系。” “哎。”叶仙儿摆摆手,“黄大人,我们二人既然前来,自然已查明真相,此番正是需要黄大人配合捉到凶手。” “哦?也是。仙人必与我们凡夫俗子不同。不知需要黄某如何配合。只要能够捉到真凶,黄某定当鞠躬尽瘁。” “黄大人,若是寻常凶手,我二人也不会出现在此。正是有妖孽作祟,才需要我二人前来捉拿。” 随后,叶仙儿便将白儿害人之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黄任忠。当然了,这内容肯定进行了必要的艺术加工,比如把白益臣塑造成了比黄凤媛还惨的受害者,又比如隐瞒了白儿其实是冲着白益臣来的,黄凤媛只是无辜被牵连等等。 听得黄任忠不仅消除了对白益臣的不满,甚至对他同情万分,而对白儿这个妖孽则是恨之入骨,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叶仙儿二人成功捉拿此妖。 黄任忠俯首作揖,郑重道,“开棺之事仙人不必担忧,黄某不是愚昧之人。何况只有捉拿了妖孽,小女才能瞑目。” 苏寒锦在心里偷偷给叶仙儿竖了个大拇指,大师姐就是牛啊,连好处都没说,只是三言两语就让人家同意开棺了。 “黄任忠!” 三人齐齐看向厅外,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气势汹汹地走进厅内。眼神不善地看向叶仙儿和苏寒锦,恶狠狠道,“我女儿的坟我看谁敢挖,就是拼了我这身老命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黄任忠眉头一皱,将御史夫人拉倒一旁,“休得胡闹!”随即向叶仙儿二人赔罪,“二位仙人莫怪莫怪。” “黄任忠!” “你不知实情,还不赶紧下去。”黄任忠见夫人还想说什么,连忙叫人将她带了下去。 叶仙儿见到此景,说道,“黄大人,此事确实多有得罪,夫人这般也是情理之中。我们此次也做了些准备,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小师妹有一功法,开棺当日,可助你和夫人与黄二小姐相见,届时你们可以抓紧时间说些贴己话。” 黄任忠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够再见到宝贝女儿,听到此处,心酸不已,竟是要和门外百姓一般跪谢。 “哎,黄大人不必如此,只是夫人那里……” “仙人放心,夫人那里自有黄某解释。” 叶仙儿点头,“甚好。” “仙人如今可有宿处?府上还有几间厢房。” “不必客气,我二人已下榻在护国公府。护国夫人情况危急,还需我们二人看护。” 黄任忠点点头,没有多加挽留。 叶仙儿将后面的事情向黄任忠详细地交代了一番,便带着苏寒锦离开了御史府。 苏寒锦前脚刚出御史府,便抱怨道,“大师姐,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哼!黄任忠都同意了,干嘛还要放我的血给他们。” “原来是这事。你以为黄任忠答应的那么爽快,是真心实意?” 苏寒锦疑惑道,“不是吗?” “你傻啊,开棺多大的事?何况黄凤媛才下葬没多久。我可听说了,黄凤媛是黄任忠夫妇最宠爱的孩子,是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那种。我若不是使了点手段,他能如此爽快地答应?” 苏寒锦似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啊,是因为你使了媚功?” 叶仙儿轻哼,“不然呢。黄任忠因受媚功的影响,能与我共情,自然想法会偏向我们。但是等媚功失效以后呢?他必会犹豫,再加上御史夫人跟着里面搅和,能成才怪。所以你这血还得放。” “那我不管,我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放我的血,可是大事。我要补偿。” “什么补偿?” 苏寒锦贼兮兮地笑道,“嘿嘿,大师姐,你不是说你这些年有些机缘嘛,有没有那种可以加快修炼速度的功法或者丹药?” 叶仙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给了苏寒锦一个爆栗子,“不要成天想着投机取巧,修炼要稳扎稳打。” “哎哟。”苏寒锦吃痛摸着额头,嘀咕道,“不给就不给嘛,打什么人嘛。小气。”说着,对着叶仙儿偷偷做了个鬼脸。 第16章 第十六只妖 白益臣和宋豫正在讨论今天各自的收获,就看见苏寒锦垂头丧气地跟着叶仙儿走了进来。 “你们去了哪里?”说着,白益臣看向苏寒锦,“谁惹你不高兴了。” 苏寒锦挪挪嘴,瞥了瞥叶仙儿。 叶仙儿坐下,说道,“别睬她,犯着病呢。你们今天可有收获?” 白益臣点点头道,“经过我们两天的排查,目前锁定了两个人。一个是二皇子宋启文,他曾向我示好,但我不喜这人,并未接受。他怕我投靠三皇子,一直想置我死地;另一个是温敏生,他是白虎将军的嫡子,从小便处处与我作对,自我患病后,我手中的兵权便由他代管。前阵子,皇帝刚有意将兵权重新转交给我,娘亲便一病不起,如此巧合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宋豫接着道,“我们还查到,二皇子近来一直托人打听一个叫玄诚道子的事情,而温敏生,他母亲是苗疆女,精通诅咒之术。” “玄诚道子?”苏寒锦打断道,“那什么二皇子打听玄诚道子做什么?” 宋豫摇摇头,“时间比较紧,具体的原因还在打探。” 苏寒锦和叶仙儿对视了一眼,叶仙儿眼神安抚苏寒锦,让她稍安勿躁。 紧接着,叶仙儿将她们的打算告诉了白益臣和宋豫。 “黄御史为人古板,又最疼爱黄二小姐,开棺之事不一定能同意。”白益臣略有担心。 苏寒锦粘了块糕点,晃荡着腿道,“放心,我今天和大师姐去了趟御史府,黄大人已经答应了。” “没想到黄大人竟然答应了。” “那是,也不看看谁出马。再说,我都贡献我的血了,那可有逆天的好处,他能不答应?”苏寒锦挺着胸脯,自豪道。 宋豫打趣道,“哈哈,仙姑,快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血有何等逆天好处?” “咳咳。”叶仙儿假咳了几声,有意打断道,“我们和黄大人约好后天月圆之日开棺收魂,魂魄离开躯体无法留存太久,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们必须在这几天内,找到供奉白儿的地方。” 白益臣是聪明人,一听便知道苏寒锦的血是个秘密,不方便透露。“我现在和宋豫再去打探打探。” 叶仙儿见他们走远,没好气道,“小师妹,我看这次白儿的事情结束后,你还是赶紧回青芒山。” “干嘛。我不回,道观危在旦夕,我身为道观的一份子,使命在肩!” “我看我回头还是找找有没有补脑子的丹药。”叶仙儿伸了伸懒腰,“好了,忙了一上午,耽误我太多修炼的时间。你也是,赶紧去修炼。”说完,便站起来走出了大厅。 “哼。什么嘛。”此时,苏寒锦感受到腰间的滚烫,拍了拍锦袋,“走,去找护国夫人去。” ———— 日子一转眼到了开棺收魂的时候。当夜,叶仙儿和苏寒锦飞身来到黄家祖坟,黄任忠夫妇和一干奴仆们早早候在了此处。 御史夫人见到半空出现的叶仙儿和苏寒锦时,才真正信了自家老爷的话,对待会见到女儿的事情更加期待了。 黄任忠对空中的叶仙儿和苏寒锦,俯首作揖道,“见过二位仙人。” “开始。”叶仙儿口气淡淡道。 黄任忠对奴仆们点了点头,只见两个大汉拿着铁锹开始挖土。 御史夫人双手合十,对着黄凤媛的石碑念念有词。 不消一会,便挖出了一个大坑,黄凤媛的棺材正躺在里面,旁边金光闪闪,都是些陪葬品。四个大汉跳进土坑,手脚麻利地用粗麻绳捆住了棺材,待捆好后将麻绳的另一头扔出了坑外。 坑边还有四人,正拿着竹竿,待将麻绳绑在竿子上后,大喝了一声。 只听一个大汉喊道,“抬棺。” 坑边、坑内八个大汉齐齐用力,只见土壤微微松动,伴随着一阵土尘,棺材被抬到了地面上。 “仙人,是否现在开棺。”开棺二字黄任忠说的十分艰难。 “不急,月亮还没升到正中。” 苏寒锦趁着此时,将引魂柱钉在了棺材的八个顶角处,又用朱砂写了八张符箓贴在了引魂柱上。做完这些,才走到黄任忠夫妇面前,咬破手指,在二人眉心画了一竖。 血液触碰皮肤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二人莫名不已,苏寒锦解释道,“此举可让你们二人暂时见到魂魄之体。” 天空中的满月终于移到了正中,月光犹如受到牵引,洒在棺木上,照的棺木更加黝黑。 “开棺。”叶仙儿唤道。 “开!”大汉大喝一声。 原地待命的四个大汉,一人一个铁锹,将钉在棺盖上的钉子翘起。 突然狂风大作,直接吹掀了棺盖,一个大汉躲闪不及,被棺盖砸晕在地。其他三人见状,纷纷躲闪。 引魂柱金光直穿云霄,贴在上面的黄符凭空点燃,随着风燃烧得更旺,一时黑夜如白昼。 叶仙儿走到棺材面前,看着棺内的黄凤媛,不禁叹了口气。 苏寒锦紧随其后,看见黄凤媛的尸首也是感慨万千。这哪里还有一丝当初绰约多姿、冰肌玉骨的俏丽模样。 黄凤媛因当初被白儿吸食怨气,死不瞑目,表情狰狞,加之下葬多日,尸首也有了腐烂迹象,模样早已破烂不堪,独有那空洞的眼窟窿泛着诡异银光。 叶仙儿不忍黄任忠夫妇看到女儿此番模样,于是迅速轻点黄凤媛额头,血红咒文从黄符里涌出,如洪水一般灌入黄凤媛的头骨,肆意在头部乱窜。 叶仙儿轻轻念词,只见她柔夷虚空一指,一条透明人形从黄凤媛的眉心被牵扯出来,渐渐凝实,正是黄凤媛的模样。 黄任忠夫妇二人早被叶仙儿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震惊到了,见到女儿都忘记了欣喜。 “愣着干什么,时间有限,有什么话赶紧说。” 黄任忠夫妇这才反应过来,就要冲向黄凤媛的魂魄。 眼见二人即将进入引魂柱形成的区域内,叶仙儿赶紧阻止,大袖一挥,将二人卷至身旁,“不想魂魄被勾走,就站在这里说。” 说完,叶仙儿又看着黄凤媛,提醒道,“你也是,不想魂飞魄散,不要走出这个范围。” 黄凤媛点点头,感激地看了眼叶仙儿,又对不远处的苏寒锦道,“想必是仙姑请了这位高人来帮忙,媛儿感激不尽。不知护国夫人现下如何?” “你不必担忧,护国夫人无碍,你抓紧时间和你爹娘叙旧。”苏寒锦答道。 黄凤媛面露轻松之态,“那就好。若是夫人也如我这般,白哥哥定是伤心不已。”说完,才看向黄任忠夫妇,虚空跪下,“爹、娘,女儿不孝。” 御史夫人忍了多时,此时看到女儿对着他们磕头,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江海,痛哭不已,“你是何苦啊!” 黄任忠也是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搂着夫人肩膀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好了,时间不多,不要再说无谓的话了。” 此时,叶仙儿和苏寒锦悄悄地走到了远处。 “大师姐,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叶仙儿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思绪飞远。 “大师姐?” 叶仙儿回神,假嗔道,“小孩子乱问什么。” 苏寒锦撇了撇嘴,看向远处的一家三口出神。虽然她从黄凤媛身上没看懂爱情的实质,却从黄任忠夫妇身上看到了父母对子女最真挚的舐犊之情。 第17章 第十七只妖 苏寒锦这边顺利取到了黄凤媛的人魂,服了化形丹,按计划住进了黄凤媛的闺阁。白益臣和宋豫进度也相当显着,已然探到白儿的供奉之处就在越云镇的一个庄子上,而这庄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虎将军府。一切都已经明了,当初越云镇想要压下此事的举动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宋豫派了身边几个高手,盯着庄子上的一举一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鱼儿上钩。 但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苏寒锦在黄府俨然被喂胖了五斤,越云镇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温敏生也如往常一样上班去军营操练,下班去酒馆听曲,没有任何异常。这可急坏了苏寒锦,不为别的,她的肚皮快承受不住黄任忠夫妇的热情了。 “大师姐,你这法子不行啊,上当的不是温敏生,是我啊。你看看我的肚皮,再看看我的脸。”苏寒锦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打着饱嗝儿生无可恋道。 叶仙儿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圆润的苏寒锦,笑道:“你自己管不住嘴,还怪别人。别急,我这次来就是提醒你别露馅了。白太保已经重回朝堂,即将收回兵权。宋豫也造好势了,外面人都知道护国公府与御史府要结亲。温敏生已经按捺不住,暗地里有了些小动作,今夜估计就会派人来你这里一探究竟。”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温敏生派妖,我尚有余力对付,要是派个什么武功高手,我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大师姐啊,小师妹我深感今晚太过危险,是九死一生啊。你这里有没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帮我保命的呀?嘿嘿。”苏寒锦搓搓小手,贼兮兮道。 叶仙儿柔夷轻点苏寒锦前额,没好气道,“瞧你个出息,你能哪天不惦记我这点东西就好了。” “嘿嘿,我一处在贫困线的道士,大师姐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瞧你个德行。喏~”叶仙儿扔给叶仙儿一个小药瓶,“里面有一粒隐形丹,你打不过,就赶紧隐身躲起来。” 苏寒锦捧着小瓶如获珍宝,一把抱住叶仙儿,谄媚道,“还是大师姐心疼我!大师姐万岁!青春永驻,法力无边!” “去你的。” “大师姐,那你们那边呢,可都安排妥当了?” “哼,现在才知道关心我?别担心,一切安排妥当了,白儿如瓮中捉鳖,这次想跑都跑不掉。” 叶仙儿又对苏寒锦关照了几句,便动身前往越云镇,准备捉拿白儿。 白益臣和宋豫则是穿梭在达官显贵之间,拉拢同盟,准备一举拿下温敏生,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是夜,御史府中只有苏寒锦和仆从,黄任忠夫妇已经接到指令,去了自家庄子上避祸。 苏寒锦如往常一般,准备吹灯歇息。 “吟春。” “小姐。”吟春正准备吹灯,回头看向床边的小姐。 “今天不用你守夜了,你回屋歇息。待会若是听到什么动静,你不要出声,就当没听见。” 吟春知道眼前的小姐是假的,但是那模样那神态和死去的小姐一模一样,这半个月的相处,总是让她以为小姐还没死,心里也早就把眼前的这位当做自家小姐了。现在听到小姐的嘱咐,知道今晚就要有大动静,不免担忧。 “小姐,白太保怎么也不派个人保护你,竟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这些。” “无碍,他们的人手需要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你快去歇息。” 吟春暗自叹了口气,行礼告退。 苏寒锦赤脚吹了灯,抹黑爬到床上,拉好被子,装作熟睡的样子。 “哎,御史府的床真是舒服啊。这贼再不来,我就要睡着了……”苏寒锦止不住的犯困,手里摸着身下的柔软,发出一声喟叹。 白益臣翻进黄凤媛闺房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躺在床上,打着轻鼾,已经睡死过去的苏寒锦。 “……”白益臣一阵无语。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心大,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也能睡着。正想唤醒苏寒锦,却听见窗锁“隔嗒”一声。白益臣迅速飞上横梁,借着夜色隐匿身形。 果不其然,两个黑影出现在屋内。白益臣在上方瞧着这两人来到苏寒锦床前。 “是这个人吗?”一个黑影眼神如此示意。 另一个黑影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动手?”黑影比着口型道。 黑影手臂一挥,将熟睡中的苏寒锦敲晕了过去,直接扛在肩膀上跳出了窗外。 白益臣也连忙跳下横梁,紧追其后。黑夜中隐约有一道黄光从他的手中飞向远处。 为了防止被前方两个黑影发现,白益臣不敢追的太近。两个黑影倒像是做惯了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情,不费事地扛着苏寒锦在房顶上穿来穿去。 白益臣跟在后面纳闷不已,这个方向是要出城? 眼见到了城门口,两个黑影突然急转弯,进了闾左。闾左是都城为贫民划的区域,有时候也会作为瘟疫隔离区或临时安置难民的地方。这个区域一般百姓不会靠近,迷信害怕沾染霉运,官府也不怎么过问,这里说白了就是形象工程,贫民死也好活也好,他们并不关心,于是这里就成了三无区域——无人管理、无人在意、无人关心。 黑影来到一屋前,长短不一地敲了三声门。隐约看到屋内有一人,打开了院门,两人鬼鬼祟祟扛着苏寒锦进了院子。 闾左的房子都是茅草搭建,甚至房梁都没几根,异常简陋。白益臣不敢飞上房顶,怕给房顶踩个窟窿。但好在每个房子都有篱笆砌的院子,于是白益臣绕至后院,飞身趴在后院一颗高树上,正好能看见两个黑影站在院内。 “主子,人已带到。”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从屋内走出,白益臣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模样,眼神凌厉,果然是他! “浇醒她。” 二皇子身边的奴仆一盆凉水浇在了苏寒锦头上。 “呸呸呸!”苏寒锦被凉水惊醒,吐了几口水,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还站着一帮人。 “黄二小姐,好久不见。” 苏寒锦眼睛滴溜一转,这人就是温敏生?怎么看也不像练武的啊,瞧着面色,怕不是快要死翘翘哦。 “客套什么,你把我弄到这儿来,想要做什么?” 二皇子皮笑肉不笑道,“黄二小姐别生气,是我两个手下粗鲁了。本皇子请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皇子?不是温敏生吗?怎么又变成皇子了?白益臣他们到底行不行啊,这消息不准确啊!苏寒锦心中咆哮。 苏寒锦虽是纳闷不已,但表情却相当镇定,故意漏掉称呼,“不就是问个话,需要用这种法子请我过来?” 二皇子眼露精光,“本皇子不是担心黄二小姐不能老实回答嘛。”说着,看向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唰”地一下,抽出了两柄泛着银光的长剑,架在了苏寒锦的脖子上。 “本皇子甚是好奇,你一个死人是怎么又活了。” 苏寒锦感到脖子上的剑更近了一步,似是要割出血,“哎哎哎!别误伤,别误伤!” “现在砍了你的脑袋,你还能不能复活?” 苏寒锦受不了了,眼前这二皇子就是个变态啊。大吼道,“你把你自己脖子砍了试试瞧,看能不能复活。” “你快告诉本皇子,你到底是怎么活的!”二皇子捏着苏寒锦的衣襟,面露狰狞道。 苏寒锦看着眼前近似疯狂的二皇子,着实吓了一跳。 二皇子见苏寒锦面露惊吓之色,当下松开了手,又恢复到冷静的样子,“黄二小姐受惊了。” 这二皇子有病!不仅身体,精神上也是病的不清,正常人哪能这般阴晴不定?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根本没死,哪来的复活?” “说谎!本皇子亲眼看见你的尸首,你还想狡辩?” 这回脖子真的被割破了,“哎哟,破了破了!哎哟,我的血!” “你说不说!” “说什么说啊,死人能知道什么?我自己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苏寒锦语带哭腔,别人以为她是害怕,其实她是心疼她的血。 二皇子耐心已经彻底被磨光了,不想再听苏寒锦左顾言他,“是不是道士救得你?” “不是,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嫉妒我死而复生?还是你自己病入膏肓,想要复活之术?” 一句话直接点破了二皇子的意图,他的病一直瞒的很好,只有身边的死侍知道。这段时间二皇子各种托人打听玄诚道子的事情,正是想寻找有真本事的道士,救自己一命,就像当年的琅帝一般。 “黄二小姐,本皇子劝你不要不知好歹,痛快地说出来,可以早些下去见你父母。” 苏寒锦大惊,“你什么意思!你对我爹娘做了什么!” “黄二小姐,本皇子知道你们要对付温敏生的事情,你们的举动都在我的眼里,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左顾言他,赶紧交代了。” 黄任忠夫妇二人恐怕凶多吉少!苏寒锦心中大怒,原本还想与这神经病虚与委蛇一番,再套套话,现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苏寒锦冷笑,“就凭你这些点人,想要控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姑奶奶我降妖除魔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语毕,苏寒锦飞快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贴在了身边两个黑衣人身上,黄符火光四射,一阵刺痛惊的两人后退一步,苏寒锦趁此从剑下溜走。 二皇子大惊,“你!” “你什么你!死人哪里能复活,你就等死!”说着,转身飞踏至院墙。 “抓住她!她就是道士!”二皇子彻底疯了,一会大笑一会大怒,道士终于被他找到了,他能活了,他能活了! 两个黑衣人连忙提剑追上。 苏寒锦脚踏土墙刚要飞起,便觉手臂被人一扯,身体顿入坚实的怀抱中。 “你怎么在这?” 白益臣连忙捂住苏寒锦的嘴,示意她禁声。见两个黑衣人从树下跑过,才看着怀里的人道,“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今天晚上也能睡得着?” 苏寒锦无语,这人怎么答非所问。 “他是哪个皇子?”苏寒锦指着还站在院子里跳脚的二皇子问道。 “二皇子。没想到他已经病重。” “我说你们是不是情报太不准确了,怎么来抓我的是这疯子?” 白益臣看了一眼发疯地二皇子,重新抓起苏寒锦的手,跳下高树。“我传了消息给你大师姐,他们应该收到了,我们先回府再说。” 白益臣和苏寒锦离开后不久,一队官兵进了闾左。 第18章 第十八只妖 “你们也太过分了!!!竟然把我当诱饵?!”护国公府传来一阵咆哮。 叶仙儿淡定地喝了口茶,“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本来就是诱饵。”说完,还给了苏寒锦一个“你怎么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眼神。 知道真相的苏寒锦快要被气炸了,这群人甚至还有黄仁忠夫妇都知道真相,就唯独自己不知,这是对一个要以身冒险的人的态度吗? “这能一样吗?一个是知道安排的诱饵,一个是被蒙在鼓里的诱饵!” 白益臣将茶杯递给苏寒锦道,“五千两。” 苏寒锦原本还在张牙舞爪表演的手顿在了半空,眼睛冒着精光,“黄金?” 白益臣面露尬色,“咳,白银。” “我昨晚差点被那个神经病弄死,你看,还负伤了。”苏寒锦戏精上身,硬是将已经结痂的脖子凑到白益臣眼前,以求博得同情,获得抬价的筹码。 白益臣双眼只看见满片雪白和苏寒锦脖上细细的血管。他只觉自己心跳莫名地加速,一团可疑的红云爬上了双耳。 “咳咳,府上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两。”白益臣偏过头,用喝茶的茶盏轻轻抵住苏寒锦的脖子,阻拦她继续靠近。 苏寒锦为人大条,当然是不可能发现白益臣的不对劲,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五千两黄金和五千两白银之间的差价。 “那贫道也不能为难你,五千两白银就五千两白银,但是还得外加个条件。”苏寒锦摆出一副很是肉疼的表情。 “什么条件?” “这个嘛,回头告诉你。”生怕白益臣反悔,又加了一句,“对你有大大的好处。”言下之意,不答应你就亏大了。 “只要不危害他人、违背公序良俗,我可以答应。” 苏寒锦微微一笑,“不会不会。” 白益臣喝了口茶,借着茶盏的遮掩,偷偷看着坐在位置上笑嘻嘻的苏寒锦。心道,气消的可真快,分明是个小孩子的脾性。 “对了,那照你们刚才所说,黄任忠夫妇没事?” “仙姑放心,他二人正在我的府上。”宋豫刚才吓得都不敢接话,现在看苏寒锦气消了才敢接上一句。 苏寒锦听到黄仁忠夫妇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虽然这两人也跟着大家瞒着自己,但这半个多月的贴心照顾不是假的。 “那现在事情都解决了?” 宋豫点点头,“昨晚我和叶仙姑已经顺利杀了白儿,捣毁了供奉的地方。” “二皇子也在昨晚被抓,今早我带着白儿的头颅和一干证据进宫面圣,恐怕此时都城再无温家。”白益臣接着道。 苏寒锦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她没想到当今圣上如此敌对道家,只是因为二皇子托人打探玄诚道子的事情,就被抓了。温家被抄家是情理之中,虽然只是臣子之间的厮杀,但手段已经超出皇家底线,巫蛊邪祟之术向来是皇家禁忌。 不过苏寒锦不知道的是,武帝对自己的儿子和身边大将痛下狠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些。白益臣和宋豫其实早前就已经搜集了二皇子图谋皇位以及温家贪赃枉法、勾结敌国的证据,一直等待一举拿下他们的机会,此次白儿事件正好给了他们群而攻之的理由,于是趁此联合众位大臣,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此事已经解决,我也不便多留了。”叶仙儿说道。 苏寒锦等人站起身来,白益臣抱拳道,“这次多谢叶仙姑了。” 叶仙儿点点头,看向苏寒锦,“捉妖盘给我,我准备回趟青芒山。” 苏寒锦连忙捂紧口袋。 叶仙儿看着苏寒锦的样子,无奈道,“你不是有更好的?再说捉妖盘作为护山大阵的阵眼不能离开青芒山太久。” 苏寒锦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袋子里拿出捉妖盘,可怜兮兮道,“那大师姐可还有保命的东西要相赠于我?” 叶仙儿从苏寒锦手中夺过捉妖盘,气道,“没了,这么怕死就赶紧回去。我走了。” “哎哎,等等。”苏寒锦从锦袋里又拿出一个铃铛,正是上次捉拿九尾妖狐的镇妖铃。 “小师妹!你到底拿了多少东西!”叶仙儿看见镇妖铃不禁大呼。 “嘿嘿,能拿的都拿了。” 叶仙儿无语,镇妖铃她也很想要,当初求了师父好久也没给,竟然就这么被小师妹偷出来了。 “那这也给我,我顺便也带回青芒山。”叶仙儿伸出手道。 苏寒锦后退一步,“大师姐,镇妖铃可没有必须送回去的道理。嘿嘿,是你自己想用。” 叶仙儿被戳中心思,心下一虚,嘴硬道,“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万一被人夺走怎么办?” “大师姐,装镇妖铃的锦袋可是师父的乾坤锦,其他人想打开可不容易。” “师父的乾坤锦?”叶仙儿定睛一看果然是,这回算是彻底无语了,连师父贴身的乾坤锦都偷出来了,她还能有什么可说的?“你把镇妖铃拿出来做什么?” “你不是要回趟青芒山,肯定要路过道京阁,镇妖铃里有我之前捉的九尾狐妖,就算你这次帮我的酬劳。”苏寒锦将镇妖铃的九尾狐妖放出,塞进了黄符里,递给叶仙儿道。 叶仙儿也不客气,接过黄符,“能从你嘴里夺食也不容易。”说着,看向苏寒锦身后的白益臣和宋豫,“行了,你们也别送了。我走了。” 众人只见叶仙儿脚底生出一片片桃花瓣,腾空飞远。 “益臣兄,那我也告辞了。”宋豫抱拳道。 白益臣抱拳回礼,“此次也多谢你了。” 宋豫拍了拍白益臣肩膀,“自家兄弟,客气啥。” “白太保,现在有空吗?不如我们来聊聊那个条件。” 白益臣见苏寒锦目露狡黠,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 ————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做你的道童,过不了多久就会死,还会连累家母?”白益臣听完苏寒锦的“条件”可谓震惊不已。 苏寒锦神色肃穆,点点头,“是的,贫道可没吓唬你。” “这……你得让我考虑考虑。”白益臣苦恼不堪。他打心底里就从未想过修道,更不可能去做什么道童。就算现在他不能继续领兵打仗,做个太保好好辅助太子也是可以实现他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志向。何况娘亲刚刚死里逃生,身体还未恢复,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加之都城局势不稳,如何让他放心丢下娘亲,远走他乡呢?哎,不妥不妥。 “仙姑,这事实在恕难从命。换个条件。” “不换,就这个条件。不然你就给贫道五千两黄金。” “你……” “你什么你,说好的只要不危害他人,不违背公序良俗就答应的呢?问你,这个条件哪里危害了他人,违背了公序良俗,需要贫道换一个?” 白益臣被堵的哑口无言。“那就五千两黄金。但还望仙姑给些时日,待我有了再结付。” “现结,概不赊账。”苏寒锦双手抱胸道。 “……” “谁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攒到这么多。贫道可等不了。”苏寒锦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仙姑何必为难人呢,我的志向不在问道上,何苦相逼。” “志向?志向能有命重要?你都没命了,还谈什么志向?就你的命格,等贫道的避妖丹彻底失效,你也就一两个月的活头。贫道问你,一两个月,你能干什么大事?你是能帮宋朝拓宽疆土,还是能辅佐好太子?”苏寒锦压根不想跟白益臣多费口舌,白益臣不想跟她,她还不想要他呢,省的天天吵架,影响她心情。实在是捉妖盘被大师姐拿走,自己的命格又和这个病秧子绑在了一起,不得不带他走。 “臣儿,听仙姑的话。” 白益臣看见护国夫人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娘,你怎么来了。” 护国夫人坐下,看向苏寒锦,“仙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夫人不必客气,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该做的。” 护国夫人摆摆手道,“是我儿不懂仙姑的好意,此番由我做主。臣儿……”说着,对白益臣道,“仙姑说得对,大义之志也得有命才行,你且去。圣上那里由我去说。至于我,你也不必担忧,你以为将门之女是如此软弱的吗?” “娘……” 护国夫人看向苏寒锦,“仙姑,臣儿就交给你了。” “好说好说,夫人放心,贫道会照顾好白太保的。” 白益臣瞧着苏寒锦的眼神,心里直发凉,怎么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似乎跟着她,会死的更快? 这时,一阵阵凄惨的驴叫传进厅内。 “怎么回事?” 门口仆从回道,“少主子,有一头毛驴一直在门口徘徊,怎么赶也赶不走。路总管想把它牵去马棚,它也不肯,就在外面这么叫唤着。” 苏寒锦一听,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可是贫道的驴?贫道去看看。” 苏寒锦来到门口,只见三个人正死命拽着毛驴的缰绳,毛驴前蹄使劲不肯动弹,宛若拔河,但明显毛驴更胜一筹。 “果然是。驴儿。” 毛驴听见苏寒锦的呼唤,吁了一声,脑袋一甩,直接把三人甩趴在地,飞奔向苏寒锦。 看的苏寒锦身后的白益臣连连称奇,这驴明显和之前给仙姑的时候不一样,当初哪有现在这般有灵性,力气也大得出奇。 毛驴用脑袋蹭着苏寒锦的脖子,和她撒娇。 苏寒锦梳理着毛驴的毛发,“驴儿,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看来你已初开灵智,以后就好好的跟着我。”心里却想,自己的血果然是逆天,只是给驴儿沾了一次,就能助它开启灵智。 “这毛驴可是之前给你的那头?很是聪明。”白益臣由衷赞道。 “那是,也不看谁养的。你既然回头也跟我,你自己也准备一头。” “不能骑马吗?”驴能走多快,白益臣心想。 “不能。道士骑驴,理由不用贫道再解释了。” “仙姑,你为什么不能像叶仙姑那样腾云驾雾?”这是白益臣一直疑惑的地方,之前不觉得,自从有了叶仙儿作对比,苏寒锦的道术看起来就不怎么高明了,甚至可以说是弱爆了。白益臣不禁对自己的问道生涯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你这什么眼神!贫道要是能修炼个一百来年,也能像大师姐一样。” “一百来年?” “怎么,你不知道道士修的就是长生之道吗?一百来年算什么,我师父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了。所以,你跟着我才能长命,竟还不愿意。” “叶仙姑竟已经100多岁,真是看不出来啊,那你……” “你师父我才16岁,还没成年!年轻着呢!” 啊,年龄果真是女人的大忌啊!白益臣不由感叹。 第19章 第十九只妖 一辆马车正在林荫道上急速行驶,一队人马紧随其后。这队人马共有八人,每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弯刀,头戴红巾,面露凶相,明显是马贼的装扮。 “头儿,那头驴还跟着我们。” 王猛看了眼身后,果然后面有一头驴正不远不近地跟着,还会借着树木隐藏自己的身影,鬼鬼祟祟。 “是那小娘儿们的驴?你没杀掉?”王猛看着这个马贼道。 “这头驴贼的很,比谁逃得都快,没逮着机会杀他。” 王猛摆摆手,“不用管它,一头驴能翻出什么大浪,随它去。那两个小娘儿们还没醒?” 马贼嘿嘿一笑,“头儿放心,万里香的药力绝对够他们睡上一天。” 王猛点点头,微微一笑,但这笑使得他原本狰狞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加快速度,要赶在陈虎那个王八羔子前到。老子就不信了,这次还能让他抢了先。走!” 一队人马连着马车一齐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这速度把在马车里的苏寒锦颠的快要吐了。那马贼大概没想到,万里香药力再强,对苏寒锦是一点用都没有。 苏寒锦缓了缓神,才压住了呕吐感。她看着倚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白益臣,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道,“没想到你的心眼比针还小。” 白益臣挪了挪身子,转头不理苏寒锦。 “你倒生气!这回被你坑死了。”苏寒锦后悔极了,大师姐果然坑人的很,出的什么馊主意,这病秧子还不如捉妖盘,至少捉妖盘听话,不会反抗她,更不会坑她。 白益臣当作没听见,依旧不理苏寒锦。 “走之前,你娘说什么了,说要你好好保护我。你是怎么做的?遇到这帮马贼,知道我对付不了,你不仅不帮忙,还拖后腿。” 白益臣听到这话,看向苏寒锦,没好气道,“走之前,你对我娘承诺什么了,说要好好照顾我。你又是怎么做的,把我当那些妖物的诱饵?” 苏寒锦被堵的语塞,底气不足道,“你说的叫什么话,怎么是诱饵呢,我们这是在打配合,你看我们配合的多好,这一周的收获抵得上人家一年。” 那可都是我的命换来的,白益臣心里吐槽了一句。他没想到苏寒锦这么坑,一出城,就把自己往深山老林里带,欺负他不懂道术,瞒着他偷偷布置陷阱,骗他入阱做诱饵。 想想都觉得这不是人干的事,太狗了! “如果是这种配合,我拒绝。” “你这个道童一点都不听话。” “你这个师父也很不靠谱。” “我怎么不靠谱了,我用最快的方法,让你见识了不同的妖物,怎么说你现在面对妖物也能来上两招了。” 白益臣无语,真的是黑的被她说成白的,死的被说成活的。 苏寒锦见白益臣不说话,又道,“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凶多吉少,师父被你害惨了。” 白益臣虽然气苏寒锦拿他做诱饵这件事,但也不会真的让他们陷入生死之境,解释道,“他们是洪阳帮的马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认识?” “打过交道。” 苏寒锦好奇地哦了一声,凑到白益臣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仔细说来听听。” 白益臣本来不想说,想让苏寒锦吃点苦头,省的她每次不打招呼,就把自己扔去做诱饵,要让她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若是被妖物弄死了,就没人帮她教训比这世上妖物还恐怖的人。但看见苏寒锦的明眸,心里有一角莫名柔软,哎,跟个姑娘计较什么呢。 “之前扫山剿匪的时候,恰好剿过他们,他们的大当家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怎么不一次剿清了,现在还跑出来祸害人。” “当时这事不是我负责。” 苏寒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坏笑道,“哦~你说了不算,原来你只是个打手。” “打手怎么了,打手也能让他害怕见我。” “切。”苏寒锦挪了挪身子,上下打量了白益臣一番,道,“就你现在这打扮?” 说起这事,白益臣郁闷了,“还不是你出的主意,逼迫我作姑娘打扮。” “是你自己多管闲事要救那个姑娘。” “事实证明她未婚夫是妖物,你有责任去救,何来多管闲事。再说,你不也得了些好处。”白益臣回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可不想……”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顿,惯性让歪着身子的苏寒锦跌趴在白益臣的双腿之间,白益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外面则传来一声马鸣。 “怎么回事!”王猛大吼一声。 “头儿,突然冒出个女人,马受了些惊吓。” “不知死活。”王猛暗骂了一句,“看起来如何。” “长相貌美,但手里抱着个孩子。” 王猛眉头一皱,“杀了。继续赶路。” 马车重新恢复平稳,车内却弥漫着尴尬。王猛带着一帮手下面无表情地踏过女人和孩子的尸体,看都没看一眼躺在血泊中的他们,自然也就没看见满地的鲜血重回女人和孩子身体这诡异的一幕。 不知行驶了多久,一马贼看了眼渐渐昏暗的天色,说道,“头儿,有点不对劲,瞧这天色,我们走了也有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林?” 王猛经这么一提醒,也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拉住缰绳,抬起右手,示意后面的马贼们都停下来。他仔细辨认了四周的景色,心生疑窦,“好像我们一直在绕圈。” “不……不会鬼打墙了。”小马贼吓得有些结巴。 “去你娘的,天他娘还没黑,哪来的鬼打墙,竟他娘给老子瞎说!”王猛破口大骂。 小马贼被骂的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盯着越来越黑的天色,瑟瑟发抖。 “真他娘的没种。”王猛两脚夹了夹马肚,骑着马来到一颗大树前,解下自己的头巾系在了树干上,“走,继续赶路。” 可是没走多久,王猛就看见不远处有颗大树,上面正系着自己红色的头巾。 “这他娘的邪乎了!”王猛啐了一口道。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只有微弱的月光,让行走的人看清一些路。 王猛不跑了,四周的树早已被他们都系上了红头巾。他发现他跑不出这个圈子,好像一直绕着这些系着红头巾的树不停地打圈。 王猛领的这帮马贼是临时组建的,这次赶回洪阳帮总部,正是为了给这些人在帮里讨个身份,正式归入他的麾下,壮大自己的队伍。当然,讨身份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还需要上供,贡品类型不限,金银财宝、美人良马都可以,所以王猛在路上看见“貌美”的苏寒锦和白益臣两人,毫不犹豫的打劫杀驴抢人。除了足够的贡品以外,名额也有限,先到先得。王猛已经错失了两年,每次陈虎都比他快一步,等自己到的时候名额早就没了。原以为今年能赶早,没想到又被困在了林子里。 王猛想到这里就愤怒不已。“干他娘的!”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遇上妖物了,妖气很浓。”一直趴在窗边偷偷观察的苏寒锦对白益臣说道。 “那我们……” “嘘,有人来了。”说完,人往旁边一趟,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昏迷。白益臣也赶紧闭上眼睛。 一个马贼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苏寒锦和白益臣,见他们还在昏睡,于是放下帘子,对马夫说道,“看好他们。” 苏寒锦靠着自己敏锐的听觉,确定人已走远,才睁开眼睛,踢了踢白益臣,“人走了。” “他们怎么停下了。”白益臣问道。 “遇到鬼打墙了。”苏寒锦趴在窗边偷偷听外面马贼的谈话。 白益臣也靠近窗户,听了一会,看着身前的苏寒锦道,“这么远你也能听见?” 苏寒锦抬头看了白益臣一眼,奇怪道,“你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苏寒锦没理白益臣,继续专心致志地听那帮马贼的谈话。 “他们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这鬼打墙是?” “这个妖杀气很浓,他们活不过今晚,鬼打墙应该就是这个妖做的,它想今晚一网打尽。” “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是妖就好办。”说着,拍了拍白益臣靠在自己背后的胸,“别怕,有你师父呢。” 白益臣发现只有在谈钱或者妖的时候,苏寒锦才会变得异常兴奋以及……靠谱? “妖有你师父对付,但这配合你还得打。对了,以后对付人的时候,你能不能主动点?”苏寒锦鄙视地看了眼白益臣。 “……”白益臣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 第20章 第二十只妖 鬼打墙一般是夜黑的时候会出现,因为那时太阳已经下山,人们无法依靠太阳分辨方向。马贼们常年走南闯北,一些奇闻也是知道的。既然遇到鬼打墙了,最好不要继续赶路,只要等到天亮,鬼打墙自然会消失。 王猛算是认栽了,自知快不过陈虎,也就不再焦急赶路,同意手下人的建议在此处过夜。毕竟现在他还没那么大的威信,只是当初许了这些人一些好处,他们才愿意听他的话,跟他混。 “头儿,吃点东西。” 马贼们捡了枯树枝,燃起了篝火,烤着刚才也误入鬼打墙的野兔。 阵阵香味飘进了马车里。 “咕~” 苏寒锦闻声朝白益臣望去。 白益臣闹了个大红脸,不说话。 “你饿了?” “嗯。”白益臣低如蚊叫。 “快了,那妖要来了,等他们死了,我们就抢了他们的马,去城里给你找吃的。” 马贼们喝的各个东倒西歪,实在撑不住的就直接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没人发现明明还有柴火的篝火正在慢慢熄灭,地上的枯叶无风却打着璇儿。 “来了。”苏寒锦道。 “噗!”一个人头飞了出去,正巧砸进了不远处一马贼怀里。 那马贼一愣,看着闭着眼、面露安详的头颅,脖子上新鲜地切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啊!”他还没反应过来,头已落地。 叫声惊醒了马贼们,他们看见草地上两具无头尸,紧张地连忙站了起来,抽出弯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啊!” 王猛被溅了一身鲜血,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马贼,现在却躺在了地上,脖子处流出的鲜血,印在了他的脚底。 王猛咽了咽口水,握着弯刀的右手指节发白。 马贼们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坏了,一个个迅速聚拢在一起。 “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王猛假装镇定地喊道。 只有篝火噼里啪啦作响。 “有本事跟老子正大光明地斗,躲在暗处算什么!” 这时,树木的枝丫疯狂摇晃起来,交织拍打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中愈发令人心怵。 “楼城看月,许下海誓山盟,转眼一瞬,却是一尸两命。” 王猛捡起旁边尸体的弯刀,朝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掷去。“滚出来!” “凄凄惨惨戚戚,没想到相公还是如此心狠。” 王猛眼见一上身赤裸的女子从林中缓缓走出。 这场景一点也不香艳,反而令看到女子相貌的一众马贼吓得双腿直打颤。 女子虽是上身赤裸,长相极美,但下身的长裙却被鲜血染红,只见女子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每走一步,草地上便是一条血迹。 王猛见女子正朝他走来,吓得连退几步。 “是你杀的我……还有我的孩子!” “不,不是我。”王猛紧张的看向其他人,似是在寻找什么人,突然眼睛一亮,手指向一个年仅14岁的小马贼,“是他杀的。” 被指的小马贼吓得尿了裤子,嘴唇打着颤,“别……别杀我……”他从女子走出来的时候就认出她就是傍晚拦住他们求助的那个女子。他记得自己明明用刀割断了她的喉咙,刀尖刺死了她的孩子,为什么,现在他们却活着出现在了这里。 小马贼并没有想通,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小马贼的鲜血溅撒在众人的身上,吓得大家四处逃窜。 “跑什么,一个都跑不掉,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女子抱着孩子,大开杀戒。 王猛连忙跳上马,就想跑。 “噗嗤!” 王猛身形一顿,摸了摸吃痛的胸口,鲜血沾满了他的手,仰头从马上栽倒,匆匆结束了他当马贼的一生。 马贼们绝望了,杀也杀不了,跑也跑不掉,但让他们坐以待毙也做不到,他们还不想死。 有一个精明的马贼发现,不论大家躲在哪,跑到哪,女子都会赶来,一刀毙命,但有个地方,女子却从来没去过。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苏寒锦和白益臣待的马车,因为那个被吓得直哆嗦的车夫现在还安然无恙的趴在车底。 这个马贼迅速跑近马车,一把掀开了车帘,就想躲进车内。 生死关头,人都会爆发出自身的潜力,这马贼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快到苏寒锦和白益臣都没反应过来,就掀开了车帘。 一时六目相对。 “你们……” “……” 马贼见苏寒锦要动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扔了出去。 白益臣见状,连忙飞身去接,两人一齐滚出了马车。 “可伤着了?”白益臣问。 苏寒锦摇了摇头。 此时场上的马贼已经被杀的所剩无几,只剩下马夫和躲在车内的马贼。 只听车内一声尖叫,马车渗出一股股鲜血。 女子看向场上唯二活着的两个人,慢慢走近。 “这位相公,帮小女抱抱孩子。”女子无视了苏寒锦,看着白益臣说道。 “接住孩子!”苏寒锦看见女子将孩子递给白益臣连忙喊道。 白益臣真是被苏寒锦坑怕了,略有犹豫,手慢了一步,孩子“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原本还算平静的女子,立即凄厉地尖叫起来,“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后退!”苏寒锦迅速将白益臣拉往身后,一脚将女子踹退几步。 趁着空隙,掏出镇妖铃。 苏寒锦一边念着道词一边摇晃着镇妖铃。 镇妖铃一出,非死即伤。 女子捂住耳朵,尖叫不止。 “去!” 苏寒锦松开镇妖铃,镇妖铃顿时飞向女子。女子扬起及腰的黑发与镇妖铃缠斗,似是一时分不出高下。 苏寒锦见状,掏出一张黄符,一团黑雾从黄符中飘出,慢慢化成人形。 “童儿,姐姐喊你吃饭了!” 原来这团黑雾正是怨灵童儿。 童儿闻言大喜,飞向躺在襁褓里的婴儿,只见黑烟笼罩住襁褓,一会变大一会变小,就像在吞咽食物。 女子看见自己的孩子正在被蚕食,一时分神,被镇妖铃抓住机会吞了进去。 苏寒锦见状,顿时松了口气。但似是想起了什么,掉转头恶狠狠地对白益臣道,“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我要是迟一步,你就脑袋分家了。” 白益臣自知理亏,一声不吭,准备去帮苏寒锦收回镇妖铃。每次苏寒锦捉完妖,战场都是由他收拾,他已经习惯了。 苏寒锦拦住了白益臣,自己收回了镇妖铃,说道,“你回去,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白益臣身子一顿,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寒锦,然后什么话也没说,随手牵了一匹马贼的马,翻身上马离开。 苏寒锦看着白益臣跑远的身影,深深吐了口气。 心疼死她了!那可是产女啊!若是接住了她的孩子,她可是会给一大笔财富的啊!都怪这个病秧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走了最好,以后没人捣乱了。 “吁!” 苏寒锦回头,一头驴向她奔来。 第21章 第二十一只妖 苏寒锦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想起自己每次捉完妖,白益臣都会替她打扫战场,现在没了白益臣,要靠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了。 “驴儿,这病秧子真没良心,我说的气话也能当真?让他走他就走,平时也不见他如此听话。再说就他那个命格,离我远了,有没有小命回去还真难说。”苏寒锦摸了摸驴儿的头又道,“还是把他找回来,他死了,我也没办法善终。” 白益臣也并没有走多远,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想看看苏寒锦会不会追上来,然而结果让他失望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勒住缰绳,硬生生让奔驰的马儿调转了头。 白益臣心想,这丫头虽是修习了道术,有一定捉妖的本事,但自身并不精通武术,遇到会点功夫的,只能任人宰割。哎,毕竟是他和娘亲的救命恩人,也无法真做到丢下她不管不顾。 苏寒锦骑着驴,白益臣骑着马,原本没多远的距离,两人很快就在林间相遇,一时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找我?”白益臣道。 苏寒锦俏脸一红,刚刚明明是自己让他走,现在又要把人追回来,这面子有点下不去。于是口是心非道,“嗯,刚才为了救你的命,用了一次镇妖铃,你知道的,这法器用一次法力就弱一次,你得付钱。” 白益臣看苏寒锦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他也需要一个借口或者一个理由留下来,毕竟人家都赶你走了,你总不见得还死皮赖脸跟着。 “多少银两。” “镇妖铃的价值非一般可比拟的,我想你应该是付不起了。不过我苏寒锦也不为难人,你后面就好好听我话,跟我打配合,用捉妖来抵债。”说完,偷偷瞧了一眼白益臣的表情。 苏寒锦见白益臣没说话,又小声跟了一句,“不会让你丢了性命。” 白益臣没想不答应,他没及时回答,其实是在想苏寒锦又让他回来的原因,一时走了神。 “你答不答应?” “行。” 苏寒锦面露喜色,指示驴儿来到白益臣身边,神色紧张,又透露着兴奋,“那我们快些回去,我跟你说,那帮马贼原来带了好多金银珠宝,我们要发财了!” 白益臣心里无奈一笑,哎,这财迷啊! “你的驴可跑不快。”说着,夹了马肚,向前方奔去。 “哎!你等等我啊,你别想私藏!”苏寒锦拍了拍身下的驴儿,“驴儿,快、快,我们追上去。” 毛驴的速度再怎么快哪能有马快,压根追不上白益臣,气的苏寒锦在后面一边吃土一边哼哼。 “我这受的什么罪啊,这不尊师道的徒儿就不该追回来啊。” 待苏寒锦赶到的时候,地上哪还有马贼,哪还有珠宝箱子,空空荡荡、干干净净。 白益臣驾着马车来到苏寒锦面前。 “东西呢?” 白益臣拍了拍马车,“在里面。” “嘿嘿。我徒儿真棒,打扫战场的速度杠杠的。” “现在去哪?” 此时,天已经大亮。 “先去最近的城镇,你不是饿了?” ———— 白益臣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指着前方的城门说道,“前面就是金城了,因为有个金矿山而得此名。” 苏寒锦远眺,只见城门极高,整体泛着金光,气派无比。 “这城门难道是金子做的?” 白益臣心生好笑,“不是,是镀金。这城门少说也有上万块砖石,若都是金子,整个宋朝也不见得能如此奢侈。不过,城里的人因为金矿,家家都比较富有,所以我们一马车的珠宝,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苏寒锦点点头,“那我们先把珠宝换成银票。一马车的珠宝的确有些招摇过市。”很不安全啊! 当苏寒锦和白益臣临近城门时才发现,门口正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是由一辆辆马车组成。城门口站着四个官差,各拿着一幅画像,比对进城百姓的模样。 苏寒锦骑着驴儿方便走动,于是来到排在他们前面的马车,向车夫打听道,“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这才发现身边来了个姑娘,车夫是个爽朗的中年男子,他将手里的烟杆敲了敲马车边沿后又深吸了一口,吐着烟圈说道,“姑娘这是出去了多久,竟然这事都不知道?” 苏寒锦面带微笑,她本身长得乖巧俏丽,不暴露本性的时候也是温婉绰约,让人很难有所戒备,“是的,前阵子和家姐出去做生意,并不在城中。” 车夫转头,果然看见后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位长相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的女子。“那怪不得了。”说着又嘬了一口烟,“城主女儿被人杀了,手段很残忍。据说是被大卸八块,现场只有一颗头是完整的,其他部位都被啃食的只剩下白骨。” “那得有多大的仇,才能干出这事儿。”苏寒锦惊叹道。 车夫点了点头,用烟杆指了指城门口,“估计是跟城主家有仇。喏,看到那个站在官差旁边,腰带佩剑的人了吗?他就是城主女儿的未婚夫。据说城主女儿死的那天他也在现场。但不知道为什么凶手没杀他,只是敲晕了他,因此逃过一劫。” “我看官差们都拿着画像,可是城主女儿的未婚夫看见凶手模样了?” “大概,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事都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一直排查,也没查出个名堂,大家都习惯了。耐心等,没半个时辰是进不去的。” 苏寒锦看了看长长的队伍,问道,“大哥,你这车上可有些干粮?我跟你买一些。” “妹子客气啥,什么买不买,人在江湖走,出门靠朋友。”说着,向车内喊道,“妹儿!” 只见车帘被一截雪白胳膊挑起,一个秀丽姑娘从里探出头来,“哥,怎么了。” “去拿点糕点给这位姑娘。” 苏寒锦向这位姑娘微微一笑,姑娘俏脸微微泛红,也对苏寒锦笑了笑,返回到车里,不一会就给苏寒锦递去一个食盒。 “姑娘,这是双门楼的糕点,好吃着捏。” 苏寒锦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这是我和家姐求的香囊,据说非常灵验,送给二位,以表谢意。” 待那位姑娘接过香囊,苏寒锦福了福身,便骑着驴儿回到白益臣身边,“打听到了些消息,说是城主女儿死了,正在排查凶手。” 白益臣点点头,“看这速度,还得等一段时间。” “恩,前面的人说估计要半个时辰。” “你要不要进车坐坐,太阳烈着呢。”白益臣瞧苏寒锦额头涔涔细汗,关心道。 苏寒锦跳下驴,一屁股坐在白益臣旁边,“嘿,坐你旁边就行,你这有车棚遮着,又能看见前面进度,好得很。” 一丝丝幽兰香味钻入白益臣的鼻腔,就像一只小青蛇轻轻地在他心口咬了一小口,酥酥麻麻。白益臣轻咳一声,不易察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和苏寒锦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饿了。喏,给你吃的。”苏寒锦从驴儿的背袋里拿出食盒,递给了白益臣。 白益臣接过,打开食盒,里面正整整齐齐放着形式各样,精巧万分的酥点。“你什么时候买的?” 苏寒锦抢先拿了一块,“好心人给的。恩,这个好吃,你快吃。” “你要是饿,你就先吃。” 苏寒锦又拿了一块,“我不饿,我就是馋,我一年半载不吃饭都可以。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白益臣见苏寒锦吃的开心,眼睛微微一笑,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恩,是不错。” 第22章 第二十二只妖 不知为何今天排查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许多,排了近一个时辰,才轮到苏寒锦他们。 只见一官差走上前来,拿着画像,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比对了苏寒锦和白益臣的长相,“关照。” 苏寒锦和白益臣将自己的关照递给这位官差,官差看了看,眯起眼睛道,“不是本城人?” 白益臣微微一笑,偷偷递上碎银,“是的,出来做生意。” 金城的百姓富足,官差收入也不少,一点碎银,他是瞧不上的,不过两个外地人能如此识相,他也不打算为难,于是检查了下马车,没发现异样,就准备放行。 “等等。” 白益臣、苏寒锦等人循声望去。 叫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城主已故之女的未婚夫。 “珏爷。”官差抱拳,后退了一步。 乔珏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到苏寒锦身上,“你,把手伸出来。” 苏寒锦不明所以,但她不想惹麻烦,于是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乔珏一把抓住,欲要仔细摸一摸。 白益臣见状,连忙擒住乔珏的手,皱着眉道,“这位爷是要做什么。” 白益臣的力道极大,抓得乔珏生疼,让他非常不爽。于是丢下苏寒锦,看向白益臣,“把你的手伸出来。” 白益臣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乔珏。乔珏被他的眼神盯地浑身不舒服,感觉身后像是有一条毒蛇正吐着红杏准备将他一招毙命。 “放肆,你这是什么眼神,珏爷让你伸你就伸!”官差见状,抽出佩刀,用刀鞘抵住白益臣。 “姐,我没事。” 白益臣收起血气,将双手伸了出来。 乔珏将白益臣双手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扯,肆无忌惮地摸了起来。一边摸一边犯起了嘀咕,这小娘儿们手怎么如此粗糙? “你把脚再伸出来给我瞧瞧。” 这个要求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相当无理的,但白益臣他是男的呀,他怕啥,于是大方的将脚从裙摆下伸了出来。 脚也大,乔珏心道。 “来人,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其他正在排查的三个官差听令,转过头来,众人也看向了这边。 “这位爷为何要抓我们?”苏寒锦急道。 乔珏轻哼一声,“你们二人行为举止古怪,与我当日瞧见的凶手非常相似,说不得就是杀了佩儿的凶手。” “你血口喷人!” 乔珏冷笑一声,“呵,这些都留到大堂上说去。抓了!” 四个官差得令,上前捉拿,苏寒锦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当下就要掏出木剑和他们拼命。 “锦儿,清者自清。”白益臣连忙阻止。要是苏寒锦掏出木剑和他们对打,那就真的要说不清了。 苏寒锦咬着牙关,狠狠瞪了乔珏一眼,被官差压回了金城衙门。 ———— “为什么不让我拔剑?” 白益臣脱下外衣,找了一个草垫铺的比较厚的地方,将衣服铺平,才道,“坐这里,这里舒服。” 苏寒锦气鼓鼓地坐下,“若不是你阻止我,我非把这个突眼怪戳个半死。” 白益臣听苏寒锦给乔珏起的外号,噗嗤笑出了声,“你若是刚才把他戳个半死,我们罪名就真的坐实了。” “他抓我们做什么。”说着,想到一种可能,苏寒锦大惊,“莫不是看上了我们的珠宝!” 乔珏有没有看上苏寒锦的珠宝不知道,但实实在在的是看上了苏寒锦。乔珏是何许人也?他除了是城主已故之女的未婚夫外,更重要的身份是知府的嫡子。 说起宋朝的地方官职,与其他国家有些不同。一座城池、一洲之府的掌管者并不是一人,而是两人,一文一武,一人传达国家意志,管理地方事务,另一人举兵敌外,保地方平安。两者相互依存、相互牵制,城主主武,知府主文。 再说回乔知府的嫡子乔珏,从小被作为下一任知府培养,乔知府对未来的接班人寄予厚望,要求非常苛刻,乔珏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高压状态之下。从小没有娱乐活动,每天都是看书练武、处理政务,凡是有一点偷懒、有一点偏差,都会被乔知府严厉的处罚。 乔珏身边曾有一侍女,唤作风萍,是一位长得颇具颜色的姑娘,这姑娘眼角处有一颗黑痣正与苏寒锦一样。风萍是作为教习侍女的身份长在乔珏身边,自然与乔珏关系亲密,她有一双白玉纤手,娇巧金莲。每当乔珏犯错,被乔知府处罚的时候,也只有她敢冒着丧命的风险,偷偷陪着他,可以说,风萍是乔珏生命中的一抹白月光。 通常男子和自己的白月光是没什么好结果的,乔珏和风萍也不例外,也许风萍的教习侍女身份注定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乔珏到了适考年龄,参加乡试,不但没得到好的名次,连榜都没上,这个成绩对于乔知府简直是晴天霹雳,当下大发雷霆,对乔珏的管控更加严厉。 乔珏身边还有一侍女,一直嫉妒风萍能够与乔珏亲近,便有意编排风萍的不是,乔知府终于找到了儿子没有上榜的合理理由,不是自己教子无方,而是有贱人故意勾引。于是将风萍乱棍打死,一卷草席丢在了野外。乔珏唯一的白月光没有了,生活对他而言,就像背负着千斤的重担,徒步走在无尽的黑夜中,看不到光明。乔珏变得愈发阴郁,酷爱眼角有痣的女子,喜欢砍断她们的手脚,欣赏她们悲怆的表情。 很不幸,苏寒锦便入了他的眼。 “珏爷。”牢房的官差见乔珏进来,连忙低头哈腰。 乔珏点点头,“他们人呢?” “在里面。” “恩,把那黄衣女子带去老地方。” 官差奉承地笑了笑,心里却叹了口气,轻道了声可惜,又有一个姑娘要遭殃咯。 “你,出来。”官差指了指苏寒锦。 “我?” “对,就你,快点,别让珏爷等急了。” 白益臣站起,拦在了苏寒锦面前,“要带她去哪儿?” 官差走进牢房,欲要推开白益臣,却发现根本推不动,气道,“滚开。珏爷要一个一个审问,你也逃不掉。”说着,就要将苏寒锦从白益臣身后扯出。 苏寒锦死死抓住白益臣的胳膊,开玩笑,进来的时候,身上的什么桃木剑、黄符全都被搜走了,现在独自过去,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官差发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拽不动两个小女子,气的哇哇大叫。“好啊,你们两个,想要造反?我好好请你们,你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对外大吼道,“大耳、小耳,把金水抬出来。” 金水,俗称痒痒水,沾上此物,奇痒无比,人会不由自主地去挠,挠破了,金水混进血水中,又会导致皮肤溃烂,最终变成一个满身溃烂的血人。 官差指着一桶金水,恐吓道,“二位可能不知道此物,此物乃是我们金城牢房的特产,一沾上此物,奇痒无比,不要说是人,就是神仙也抵不住。二位姑娘,我瞧你们细皮嫩肉的,也不想最后变成浑身是疤,面目可怖的怪物。” “你!卑鄙无耻!”苏寒锦叫道, “好说好说,姑娘还是好好听话,只不过是去问几个话,问完也就回来了。我想二位也想早点洗脱冤屈。” “大人,审谁不是审,我去便是。”白益臣道。 官差斜眼一瞪,“珏爷说要审谁就审谁,再阻挠,金水伺候。” 苏寒锦心中大叹,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早知如此,在城门口就该戳他们个半死。何苦现在如此被动,白益臣的佩剑也被缴走,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他们人数不多,我有把握带你冲出去。”白益臣附在苏寒锦耳边悄悄说道。 “可我们的东西还被他们扣着。” 白益臣以为苏寒锦说的是捉妖的东西,谁知道苏寒锦其实说的是那一车的珠宝。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白益臣没有理会官差的不满,继续对苏寒锦道,“你且去,若是一刻不回,我便杀出去找你。” “你可行?” “这木质牢房还挡不住我。” 苏寒锦点点头,才看向官差,“叫什么,我跟你走就是。” 官差冷哼一声,“快走,磨磨唧唧。珏爷都等急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只妖 “珏爷,人带到了。” 乔珏转身,将苏寒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笑了笑,“还不知姑娘姓名。” 苏寒锦被乔珏的目光盯得非常不舒服,回答的语气很是冷淡,“苏寒锦。” “苏姑娘。”乔珏说着,指了指屋内的一把椅子,“请坐。” 苏寒锦坐下,看了看四周,心下觉得奇怪。屋内只有两把木椅和一个木桶、一个木柜,再无其他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苏姑娘,不用紧张。” “既然你的下属称你珏爷,那我便也称你一声珏爷。城主之女被杀这事与我们没有关系。” “哦?你们知道佩儿的事情?” “并不清楚,听说过。” 乔珏呵呵一笑,“那你也应该听说过,佩儿是我的未婚妻。抓拿凶手,我责无旁贷。” “我能理解珏爷的心情,若是我的未婚夫惨遭毒害,我也会如珏爷这般,但我想说,珏爷你抓错人了。” “你们是洪阳帮的人。” 洪阳帮?苏寒锦疑惑,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乔珏见苏寒锦没有回应,也不意外,“你也不必狡辩,你们的马车上有洪阳帮的标志,自然无法抵赖。” 苏寒锦恍然大悟,洪阳帮不就是那帮马贼?“误会,这辆车不是我们的。” “那一车的珠宝也不是你们的?那箱子上可也刻着洪阳帮的标志。” “……”苏寒锦语塞,心中大骂那帮马贼,奶奶的,一帮专干偷鸡摸狗、杀人掳虐活计的人竟然还学着人家刻什么标志,是生怕别人认不出吗? “苏姑娘,马贼可是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为了钱财杀了倪佩儿。” 苏寒锦一阵心痛,只能弃卒保帅了,“不瞒珏爷,珠宝也不是我们的。” 乔珏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不过珠宝是谁的并不重要,这两个姑娘是不是洪阳帮的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这个身份给他们冠上杀人的罪名,到时候就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安排。 “苏姑娘,你真当金城衙府是摆设吗?我们早已调查清楚,杀死倪佩儿的正是洪阳帮的马贼,城主府在此期间也丢失了五箱珠宝,而好巧不巧,你们的车有洪阳帮的标志,车上还有五箱珠宝。你说,世间真有如此的巧合吗?” 我去,这人不要脸!苏寒锦大惊,他这是要把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啊! “你应该看过我们的关照,我们都是良民!” “马贼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关照也是可以造假的。” “你……你,关照作假是不想要命了!” “你们可不就是一帮亡命之徒?” 苏寒锦明白了,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对方就是一心想要把杀人的罪名按在他们头上。 “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苏寒锦道。 乔珏阴险地笑了笑,“苏姑娘是个明白人。其实苏姑娘也不必生气,我是有个荣华富贵的买卖想与你做做。” 苏寒锦心里直翻白眼,但想着,只要能走出这个牢房,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凭这帮人是拦不住他们的。“你且说说是什么买卖。” “嫁我为妾。如何?” 苏寒锦震惊了,满脸问号,这人脑子有病!我这是遭了什么罪,自从下山以来,就没见过几个正常的人。“珏爷在开什么玩笑。” “苏姑娘是外地人自当不知,我是金城知府的嫡子,以后这偌大的金城也将由我主管,城外的七条矿脉,三条是我们乔府的,富贵生活唾手可得,可比你做马贼轻松的多。” “我说了我不是马贼!” “好好好,你不是马贼。”说着,趁机抓住了苏寒锦的小手,摸了起来。乔珏早在第一次见到苏寒锦的时候就想摸一摸了,果真这细腻、柔软的手感与萍儿一样,好想将它们砍下,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做什么!”苏寒锦不满抽回手。 “苏姑娘好好考虑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这事不可能。”苏寒锦一口回绝。 乔珏听言原本突兀的眼睛更加向外凸起,“苏姑娘,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苏寒锦惊醒,自己现在没有防身的东西,不宜直面对抗,于是软声道,“珏爷,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早已嫁为人妇,怎么可能再改嫁他人。” “什么?你可还是处子之身?” “额……”苏寒锦脸皮再厚,也是个黄花姑娘,再怎么大条,这种羞羞的事情也难以启齿。不过看乔珏的表情,若是自己说是完璧之身,估计难逃魔爪。 苏寒锦假意羞涩,“瞧珏爷说的,既做他人妇,又何来完璧身?” 这话对乔珏无异于晴天霹雳,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块瑰宝,结果打开一看,却是破铜烂铁。“怎么会,怎么会!” 乔珏气的踢翻了自己的椅子,“定是假的,定是你骗我!”说着,竟扑向苏寒锦。 苏寒锦大惊失色,连忙从椅子上躲开。但屋子就这么大,哪里能跑得掉?一转眼就被乔珏擒住。 “我自己亲自瞧瞧!”说着,欲对苏寒锦图谋不轨。 苏寒锦这回是真的怕了,哪曾想这世上有的人比妖怪还可怕!她拼命蹬脚,阻拦乔珏的攻势,但一个柔弱姑娘哪能抵得过从小练武的男人? “嘶。”只见裙摆被乔珏撕破了一个划口,精巧的小脚暴露在外。 这一露更加刺激了乔珏,眼角黑痣、白玉纤手、娇巧金莲,所有的所有都和萍儿一样,是我的,是我的! 苏寒锦一辈子还未如此被人欺侮过,眼泪早就不自觉地流下,“白益臣!白益臣,救我!” “白益臣?”乔珏嘟囔了一声,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怎会不自觉地心生害怕? 苏寒锦见乔珏停下,连忙站起想逃。 乔珏当下反应过来,管他是谁,先上了这丫头再说!一把抓住苏寒锦的衣袖。 苏寒锦身形被扯住,向后倒去,乔珏立刻又重新扑了上来,死死压在苏寒锦身上,伸手就要脱下她的亵裤。 “尔敢!”白益臣踢门进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苏寒锦衣衫不整被乔珏压在身下的场景,气得他怒火攻心。一脚将乔珏踹飞,那力道估计他有生之年也踹不出第二脚。 乔珏整个人飞身撞在墙壁上,砸的他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白益臣连忙抱起地上的苏寒锦,见她头钗也歪了,裙子也破了,露出的雪白肌肤上也是红一道紫一道,一看就是受了莫大的欺负。 “是我不对。不该相信所有的官府都能伸张正义,平白叫你受了欺负。”白益臣紧紧搂住苏寒锦,愧疚不已。 “其他的话后面再说,先离开这里。”苏寒锦在见到白益臣的一刻,紧张的心安定了下来,但欺辱感仍回荡在心头。 白益臣抱着苏寒锦走出了屋子。苏寒锦瞧着一路东倒西歪的官差,不是口吐鲜血昏死过去的,就是抱着脚嚎啕大叫的,反正没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这一路走得那叫个顺畅。 “要拿回我们的东西。” 白益臣点点头,“放心,我已经打听到了。东西就在牢房的出口处。” 苏寒锦拿到了自己的木剑、黄符和锦袋,走出牢门,却没看见马车和驴儿。急了眼,“车呢?” “车暂时拿不到,被他们带去了乔府,那里人太多,我们现在没办法悄悄拿走。” 苏寒锦心有不甘,自己不仅被那个疯子占了便宜,最后珠宝还得归他,怎么想都觉得亏大了。 “凭我们的脚力,若是他们想追,我们铁定逃不掉,不如不逃。”苏寒锦顿了顿又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就留在金城。” 白益臣认同苏寒锦的说法,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给她罩上,“你这样子得先去换身衣服。” 苏寒锦见白益臣的女装打扮,说道,“你这行头也得换。” 第24章 第二十四只妖 好在苏寒锦和白益臣身上还有些碎银,不至于叫他们连件衣服都买不到。白益臣重回翩翩公子的打扮,苏寒锦也因为乔珏的事情,觉得行走江湖还是男子身份方便,于是换了身男装,和白益臣扮做一对兄弟,暂住双门楼。 再说乔珏,尽管人已经醒了,但白益臣的一脚真不是闹着玩的,到现在也下不了床,每天都要吐几口血,吓得知府夫人哭天喊地,乔知府也是气得求助倪城主帮忙,出兵抓拿凶手。一时,金城风声更紧,连附近的县城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咱们再说那乔珏,珏爷竟也惨遭那妖物毒手,险些丧命,且是五脏六腑移位,吐血不止……” “先生,这妖物到底是何物,好生厉害!” “啪!”醒木一拍,坐在大厅上的说书人,老神在在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发出不满的嘘声,“先生,你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停下。” 说书人喝了口茶,轻轻摇着折扇,“今天到此为止,散了散了。明个儿再来。” 众人无奈扔下碎银,起身离开。 只有两人并未离开,这两人正是扮成男子的苏寒锦和恢复男身的白益臣。 “这说书先生也是会抓住大家的心理,将凶手说成妖物,陡增此事的神秘感。”白益臣剥着瓜子道。 苏寒锦嘿嘿一笑,“说的可是你,挖人心肝、食人骨肉、打的人家五脏六腑移位的凶煞。” 白益臣瞥了一眼,“打住,前面的事我可没干。” 苏寒锦吃着瓜子,用胳膊碰了碰白益臣,挤眉弄眼道,“没想到你武功如此高强,一脚让那乔疯子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白益臣回想起当时瞧见的场景,现在还难以平复心情,再观当事人苏寒锦如今嬉皮笑脸的模样,直叹,这丫头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此刻还不忘取笑自己。 “我这还不是为了谁。”白益臣嘴上语气不好,手上却将剥好的瓜子肉递给苏寒锦。 苏寒锦自然地接过瓜子肉,看着站在台子上收拾东西的说书先生道,“也许这说书先生说的是真的,杀倪佩儿的就是妖物。” 白益臣瞧苏寒锦眼冒精光,就知道她心里想着发财的事情,“我劝你收手,咱们现在还在逃命。” 苏寒锦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我们还是先想一想怎么把马车和驴儿抢回来再说。你可打听了,东西具体在乔府哪里?” “我昨夜去探了探,乔府戒备森严,我走动并不方便,珠宝没探到,但马车和驴儿的地方倒是知道了。” “主要是珠宝,马车丢了就丢了,驴儿不带也无所谓。”苏寒锦说道。 哎,若是驴儿听到这话,铁定要伤心的嗷嗷叫。没想到已初生灵智的自己在主人心中却抵不过五箱珠宝。 “那我今晚再去探探,还剩下三房六屋,应该可以找到。” 苏寒锦若有所思摆摆手,“你别去了,我去。我找到了自有办法带走它们。” 苏寒锦这三脚猫功夫如何能在乔府行动自如,白益臣不免有些担心,“乔府有高手,很危险。” “不怕,大师姐给了我颗隐身丹,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叶仙姑给的丹药必定不凡,何苦用在五箱珠宝上面。” “五箱珠宝很重要!” 哎,白益臣心中叹气,有些头疼,要怎么才能改掉苏寒锦这视财如命的性格啊。但他也知道怎么劝也没用,于是无奈道,“那你小心,行事不要冲动,找到五箱珠宝就赶紧离开。”言下之意,不要再惹出什么是非。 “那当然,拿了珠宝,我们就赶紧跑路。” ———— 是夜,乔府院外的一颗高树上,藏着两个身影。 “我说,你跟来做什么。” “我怕你连墙都翻不过去。” 苏寒锦讶异地看了眼白益臣,“你莫不是忘了之前我翻你家墙头,一屁股坐在你身上,害你吹了一夜冷风受凉的事情了?” 白益臣听言无语,心想这丫头武功不行,翻墙本事倒是一流,自己家那么高的墙院,她说翻就翻。“我在这里等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接应你。” “随你。”苏寒锦丢下这句话,猫身轻巧翻过乔府院墙。稳稳落地后,还朝白益臣的方向摆了摆手,打了声招呼。 白益臣瞧见,低头扶额。 苏寒锦服下隐身丹,整个身影便隐匿在黑夜中。白益臣见此,也放下心来。 乔府因为乔珏的事情变得禁卫森严,带刀侍卫十步就能看见几个,许多原本无灯的地段,也挂上了灯笼,亮白一片。 隐身的苏寒锦如入无人之境,根据白益臣提供的信息,在乔府肆无忌惮地搜索起来。 乔府作为金城的东家之一,占地面积并不小,想要一晚上里里外外搜索一遍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苏寒锦将白益臣说的三房六屋都搜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五箱珠宝的下落。 眼见天色即将变亮,隐形丹也要失效,苏寒锦内心焦急万分。 “不得不找那乔疯子问一问了。” 苏寒锦进屋的时候,乔珏已经醒了,他不是睡醒的,而是被呕吐感催醒的,一天要吐上十几趟血的他,此时面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乔珏身边有两名侍女,一人拿着盆等着血,一人拿着帕子给乔珏擦嘴。 苏寒锦瞧着此情此景,心里舒坦极了。要你个疯子非礼我,吐你个半死!回头得和好徒儿商量一番,我教他道术,他得教我武功,到时我们双剑合璧,看谁还敢如此欺负我! 苏寒锦迅速打晕了两名侍女,来到乔珏面前。 乔珏当然看不见隐身的苏寒锦,只瞧见两名侍女莫名其妙晕倒,吓得原本要吐出的血又咽了回去,无力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谁?” 苏寒锦才不会傻到露面,妖物作为才会逼人吐露真相,于是借着乔珏的血在地上写到,“宝物在哪?” 乔珏吓坏了,地上突然冒出血淋淋的字迹,任谁也不会淡定,“何……何人……在……在此作怪?” “要命,快说。”苏寒锦写到。 乔珏欲哭无泪,这宝物指的是什么?不说清楚他怎么知道。“这……这宝物是指何物?” 这一问苏寒锦犯难了,她不就是不想暴露自己,才不愿说是五箱珠宝嘛,“所有宝物。” 乔珏右手发抖,指了指床底,“在我床下。” “放屁,当我傻子?” “床下有机关。”乔珏说道。 “带路。” “我下不了床。” 说时迟那时快,挂在床头的一把飞剑抵在了乔珏的脖子上。 乔珏咽了咽口水,“我下,我下。” 说着,颇为艰难地走下床,拉了一下床帘上的捆绳,果然,床板自动掀起,床下露出一条黝黑通道。 苏寒锦用剑又抵了抵乔珏的脖子,示意他带路。 乔珏向下走了一步,不知又按了什么机关,通道两边亮起壁灯,照亮了整个通道。 苏寒锦将乔珏的洗脸水浇在地上,冲刷了血迹,才跟着乔珏走下通道。 乔珏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缓慢,惹得苏寒锦不耐烦地用剑戳他。 “你是人是妖?” “你到底要什么宝物?” “谁派你来的?” “你有何目的?” “……” 乔珏一路套话,苏寒锦始终避而不答。 不管乔珏如何拖延时间,通道总有尽头。再怎么慢,也走到了藏宝之地。 若不是苏寒锦隐身,乔珏定能看见眼冒精光,流着口水,手拿各种黄符的女子。 虽然五箱珠宝不在此处,但此处的宝物加起来绝对超过五箱,这不仅是发财,而是发大财了!苏寒锦掏出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乔珏只见空中突然冒出十几张黄色纸张,上面隐隐约约还有红色的符号,准确无误地贴在了盛着宝物的宝箱上。为什么是宝箱呢?因为这些箱子全部都由货真价实的黄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 就在这时,黄纸上迸发出红光,一刹那间,所有的宝箱都消失不见了。 “东西呢!东西呢!”乔珏惊得大叫,这里面的东西可不能外露! 苏寒锦见乔珏的模样也是大惊,这哪有病入膏肓的模样?不好,这人在装病,上当!当下赶紧调头准备跑路,但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果然是你!”乔珏咬牙切齿道。 苏寒锦才发现自己隐身丹的药力已经失效,立即挥动手中的佩剑刺向乔珏。 乔珏身形爆退,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 两剑在空中相遇,剑光闪烁。 这人早有准备,我竟是羊入虎口! “没想到苏姑娘竟会妖术。倪佩儿果然是你所杀。” “放屁,那是道术,莫要血口喷人!” “苏姑娘,你想要这些宝物容易的很,何故来抢,只要嫁给我,乔府上上下下都是你的。” “就你这突眼怪,也想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苏寒锦剑招越发凌厉。 乔珏早就看出来苏寒锦的武功不值一提,接她的剑也是游刃有余,才能如此轻松地边打边调戏她。 但……她刚才骂自己什么?骂他是突眼怪?他眼睛是有点凸,但能称为怪吗?且给她点颜色瞧瞧,叫她嘴上无德! 苏寒锦越打越吃力,知道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战败。于是得空掏出锦袋里的黄符,“童儿!” 一团黑雾从黄符中出现,“姐姐。” 苏寒锦喘着粗气,“杀了他。” 第25章 第二十五只妖 童儿听言,小嘴一撇,无奈道,“姐姐,童儿现在法力不够,还杀不了人啊。” “他因我抢了他东西,心生怨气,快吞了他的怨气!” 童儿仔细瞧了瞧乔珏,说道,“姐姐,这明明是恐惧,童儿不吃恐惧啊。”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快点出招!你姐姐我要死了!” 童儿来回看了看只是略带喘气的苏寒锦和面色铁青、直打颤栗,明显惊恐过度的乔珏,说道,“姐姐,童儿怎么看都觉得是他要死了呢?” 童儿说的没错,乔珏快被吓破胆了。他再怎么坏、再怎么变态,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怕鬼、妖这些非自然力量。此时眼睁睁看见一团黑雾变成人形,还与苏寒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怎么杀他,怎能不叫他害怕? “你果然是妖!” “放屁!姑奶奶再说一遍,我是人,使的是道术!”苏寒锦气急败坏道,她可是励志要做一个优秀道士的人,怎么能随意让人污蔑自己的志向? “没错,姐姐才不是妖,姐姐是非常厉害的道士。”童儿紧接着吹了一波彩虹屁。 “那你是妖?” “我?”童儿飘到乔珏面前,粲然一笑,原本可爱的稚脸,霎时变得血肉模糊,“我是你们人类怨气所化,专门吃你们这些坏人怨气的恶灵!” “啊!!!!”乔珏惊叫不已,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童儿无辜地耸了耸肩,“姐姐,他胆子好小,随便吓了吓,就晕过去了。” 苏寒锦用剑推了推乔珏,“这人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是装的,你去绑了他,我们赶紧离开。” 待童儿将乔珏五花大绑后,苏寒锦才算松了口气,将童儿收回,赶紧离开了密室。 苏寒锦正将床板推上,就被人抓住了胳膊,下意识一口咬住那人的手。 白益臣吃痛,“是我。”这丫头是属狗的吗?见人就咬。 苏寒锦听声松口,“你怎么来了。” 白益臣将苏寒锦抱起,飞上房梁,“天都亮了,你还没出来,怕你出事。” “这回是真出事了,快走。”苏寒锦紧张道。 白益臣不愧是高手,大白天的也能带着苏寒锦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乔府。 ———— 二人回到双门楼,苏寒锦连忙收拾包袱,“我们要快点出城。” “你这是在乔府做了什么?如此紧张,五箱珠宝找到了?” “没找到,抢了乔疯子的宝物,等他醒了,一定会发疯。” “在那密道里?” 苏寒锦点点头,“你不知道,乔疯子在那密道里藏了十几箱宝物。我们这回发财了!” “不是叫你莫要惹是生非?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白益臣有些生气,这丫头为了钱总是不计后果。 “五箱珠宝我没找到,当然要去问问乔疯子,不然大师姐的丹药岂不白搭?” “我们出不了城,城门已经封了。” 苏寒锦闻言,收拾包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怎么办。十几箱宝物被我送出了城,隐身效果只能保持三天。” “你还有办法联系上?” 苏寒锦摇摇头,“不行,这是单向输送,纸鸟一旦找到目的地,留下记号后就会消散。” “城门我独自一人可以过,但是带着你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苏寒锦听此,眼睛一亮,“有你一人就行了呀!我告诉你地点,你想办法把它们藏起来,等这里风波过了,我再与你汇合。” “不行。我不放心留你一人。” “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你以前不这样的呀?” 苏寒锦一语正中白益臣的红心,白益臣自己也奇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苏寒锦变成了一种习惯。 “你这次的敌人不是妖物,是人。如何叫我不担心。” “那你不愿去,我们又离开不了,十几箱宝物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钱财丢了还可以再挣,命丢了,你还怎么挣钱?”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苏寒锦想起这不就是当初自己给白益臣的那套说辞嘛,好家伙,现在用在了自己身上。 “但现在待在城里也并不安全,乔珏铁定不会放过我。” “所以我说,你拿人家宝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会面临的处境?贪心害人。” 苏寒锦自知理亏,也不辩解。 白益臣见她情绪低落,知道是自己说狠了,语气软和道,“我知道你想帮助青芒山,但事事都得循序渐进,激进不得。” “你怎么知道?大师姐告诉你的?”苏寒锦语气闷闷。 “就你那点心思,还需要叶仙姑说?全都写在了脸上。” 苏寒锦叹了口气,“你既是我道童,也是要走上问道之路的人,有些事情你总归是要知道的。这世上有一类人比妖物还可怕,比乔珏这种疯子还可怖,那就是道士。他们为了修炼资源,相互竞争、相互残杀,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道家有一个联盟叫作道京阁,一直由排名前八的道观掌控,他们每年会根据你上供的香火、捉妖的数量、弟子的质量等等进行排名,只有排在300名内的才有加入联盟的资格,受他们的保护。其他的道观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世上生存,你要知道,一旦没了联盟的保护,这些道观就变成了强者的掠夺之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苏寒锦顿了顿,似是在调整悲伤情绪,“青芒山一脉早就落魄,本不可能在这300名内,但百年前,我师父干了一件大事。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师父是谁,虽然你没见过,但他的名字你一定听过,他就是二皇子一直找的玄诚道子。” 白益臣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苏寒锦的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玄诚道子。本来这名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晓,但因为当年举荐玄诚道子的正是白益臣母系家祖,护国公封号也是拖此人之福才能代代世袭,他自然知道其中一二。 白益臣点点头,“听过威名。” 苏寒锦惨然一笑,“因为师父弘扬道法有功,道京阁特许青芒山进入前300名,其实他们哪里是心存好意,只不过是想从我师父手里骗些法宝和灵丹。这些年来,师父陆续收了些弟子,青芒山实力大涨。他们害怕青芒山成长的过快,无法再如以往般控制,便想在还没成熟前,将它打回原形。还有一年,就到重新排名的时候了,若是到时缴不上足够的香火和妖物,青芒山就会被踢出道京阁,届时失去道京阁保护的青芒山,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白益臣作为苏寒锦的道童,也有身为青芒山一员的自觉,听此言,不由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放心,既然我已经跟了你,自然是青芒山一员,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苏寒锦偷偷瞄了眼白益臣,假装悲伤不已,“所以十几箱宝物真的不能丢啊。” “……”这是被骗了?白益臣无语。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就为了让我助你拿回十几箱宝物?”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真的,青芒山的确危在旦夕!但是,我苏寒锦岂会坐以待毙?也要让他们瞧瞧青芒山不是好惹的!”说着,看向白益臣,“不过……有了十几箱宝物,我们的胜算不是会更大一些?” “让我出城也行,但你一定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了。” “我是那种不分轻重,胡乱来的人吗?” 你可不就是这样的人。白益臣心中默默吐槽。 苏寒锦从锦袋中拿出一张黄符,“你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捉妖盘,你一人单独行动,也不是很安全,我派个人保护你,这样我在城里也能放心。” 白益臣见苏寒锦如此关心自己,似是一股暖流流过心田,整个人感觉特别的熨帖。 “童儿。” 黄符呼呼大作,一团黑雾从黄符中出现,童儿伸了个懒腰,睁着圆溜溜的葡萄眼,天真无邪,“姐姐。” 苏寒锦一把抱住肉团般的童儿,“童儿,姐姐给你个任务,你这几天要好好保护这位大哥哥。” 童儿转头充满敌意地看着白益臣,露出血肉模糊的脸和满嘴的利齿,见白益臣无动于衷,鼻子轻哼,“哼,胆子倒挺大。姐姐,童儿不要,童儿才不要保护他。” “乖,他是姐姐好不容易收的道童,此次也是要去办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不容有失。”说着,又附在童儿耳边轻声道,“替姐姐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偷拿了姐姐的宝物。” 童儿听此,嘿嘿一笑,从苏寒锦怀里跳下,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对白益臣说道,“你既然是我姐姐的道童,那就是我的师侄,快喊声师叔听听。” “……”能不能不要这家伙保护他? 第26章 第二十六只妖 白益臣离开后,城内局势果然紧张起来,紧张程度远远超过苏寒锦的预料。乔珏借着抓拿凶手的理由大肆搜找苏寒锦,逼得她连客栈也不敢住,躲进了青楼,一住就是四天。这四天的花销不可谓不大,将她之前从两千两黄金里扣出来的大部分私房钱都搭了进去,四天快乐生活看似逍遥,实际苏寒锦心里苦得很。这四天苏寒锦也没有接到白益臣的消息,心里十分焦急,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但担心也无用,因为她根本出不了城,在城里还得小心翼翼躲着。 不行,得赶紧破局。苏寒锦心里如是想着。 “公子,再来一杯。”素素的皓月细臂绕过苏寒锦的肩膀,欲要喂她。 一声娇滴滴的轻唤将心事重重的苏寒锦拉回现实中,苏寒锦笑笑嘻嘻地摸了一把素素的小手,就着杯子喝了口花酒。 “公子,这酒如何?” “嘿嘿,酒不如人美呐。” 素素双颊晕红,目盼流连,柔夷轻点苏寒锦的胳膊,娇嗔道,“公子真会哄奴家开心。” “听嬷嬷说今日你们这儿有戏看?” “戏?什么戏?奴家怎么不知?” 苏寒锦轻轻刮了素素的翘鼻,“当然是红粉佳人的好戏啦。” “哼,原来你说的是这出戏,公子真的是花心之人呢,难道是嫌弃素素服侍的不好?” 苏寒锦一把搂过素素,“怎么会,素素当是俏春阁头一人。不过……我这不是想去看看热闹嘛。” “哼,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这里……”素素指了指苏寒锦的头,又指了指苏寒锦的下身,“还有这里,都想着不正经的事情。” “哈哈,好素素,若是想着正经的事情,你我还如何在这里把酒言欢,走,去看戏。”说着,搂着素素出了房门。 此时俏春阁的大厅内热闹非凡,舞姬们正在台子上翩翩起舞,只见其中有一身着白纱的曼妙女子轻移莲步,扭动着袅娜腰肢,身上的丝丝飘带随着舞步,飘逸半空,若仙若灵。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让观客们停下了动作,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俏春阁的嬷嬷见状喜笑颜开,待这段舞结束后,连忙走上台子,从众舞姬中牵出那位女子。 “各位爷,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俏春阁的当红头牌卿尘姑娘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今日卿尘姑娘有意在各位爷中寻找有缘恩客,特摆此宴……” 嬷嬷还未说完,底下就有一观客忍不住插嘴道,“嬷嬷,别说那么多了,快说怎么成为卿尘姑娘的恩客,我等已经等不及了。” 众人听此哈哈大笑,台上的嬷嬷绢帕一甩,“李家公子莫要着急,老奴这不是正准备说。”说着,环视了四周,又道,“我们这开门做生意,最喜欢直接,各位爷的桌上都有一圆牌,想要成为卿尘的恩客很简单,举牌叫价,价高者得。” 底下哄闹一片,叫价很快开始。 苏寒锦从食盘里拿了些瓜子,嗑了一颗便嫌麻烦的丢下,指了指叫价最凶的一个男子,“这人是谁?” 素素瞧了瞧,答道,“乔家王小总管。” “乔家?可是乔知府家?” 素素点了点头,“正是。” “那这个和他对叫的李家公子又是谁?” 素素笑了笑,“他呀,是李师爷家的小公子。” “我瞧他们有些敌对的样子。” “公子慧眼如炬。他们俩的确不对付,要说这男子争风吃醋起来,比起女子不逞多让。” “哦?怎说?” “他二人都在乔府上做事,王小总管是家生子,从小便与珏爷长在一起,是珏爷的贴身管家,而这李家公子则是珏爷的幕僚。二人为了讨得主子欢心,一直暗中较劲,现在嘛……更是事事较劲。” “素素知道的真多。” “哼,公子别不信,要说整个俏春阁,没有比我素素消息更灵通的人了。” 苏寒锦心中暗笑,岂能不信,不然自己哪能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银子?快肉疼死了。 大厅内叫价高潮迭起,果然俏春阁当红头牌初夜的吸引力极强,但很快,随着价码越来越高,大部分人都遗憾退出,只剩下李家公子和王小总管不服输地相互叫价。 “李旭,你别不识好歹。” 李旭折扇一开,故作风流地摇了摇,讥讽道,“王二狗子,你那过世老娘给你留的那点娶媳妇儿钱还是悠着点花,别到时候连媳妇儿都娶不上,叫她老人家在底下寒心。” 王台从小身子骨弱,便照着乡下老办法,取了个贱名,本身这事儿也没多少人知道,毕竟贱名这东西,孩子大了也就不喊了。但是耐不住李旭贱呐,自从和王台对上后,各种挖王台的黑料,还大肆宣传,要不说读书人厉害呢,知道敌人的弱点在哪,这点王台就比不过李旭。 王台听此,气的直跺脚,发誓这次就算拼的倾家荡产也不能让李旭这狗贼得意,“一千两!” 价格直接从五百两跳到了一千两,吓坏了底下众人,乐坏了台上嬷嬷。 李旭折扇一合,咬牙切齿道,“一千一百两。” 王台怒气填胸,鼻孔呼哧地一张一合。 李旭见状,得意洋洋道,“怎么不叫了?哈哈哈!”大笑后,看向台上的嬷嬷,“嬷嬷,是不是该宣布归属了?” 王台面露绝望,果然自己次次都比不了这狗贼吗?一千两已经是自己全部家当了。 就在这时,一女子来到王台面前,附耳轻语了几句。王台目露精光,兴奋地大叫,“一千五百两!” 李旭得意的笑容立刻崩垮,不可置信道,“你哪来那么多钱,别叫的欢,到时候付不出!” 王台鼻子轻哼,眼里的喜色不自觉的流出,“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还叫不叫?” 李旭捏着折扇的五指骨节发白,不甘心地撂下狠话,“好你个王台,你给我走着瞧!”说完,气的头也不回离开了俏春阁。 爽!太爽了!王台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舒心过,“快,嬷嬷,快宣布。” 台上的嬷嬷早就乐的不知东南西北了,眼睛笑的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语气不由自主地高昂了几分,“恭喜王小总管了!” “哈哈哈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坐在二楼包厢内的苏寒锦看着底下的王台,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微微露出笑容。 第27章 第二十七只妖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莺莺燕燕、鼓乐齐鸣。 “苏兄,小弟再敬你一杯!” “台弟,艳福不浅。” 王台接过一旁的卿尘喂来的酒水,喜笑颜开道,“苏兄说笑了,此次若不是苏兄鼎力相助,小弟哪有这等福气。” 苏寒锦瞧着王台与卿尘旁若无人的互动,也摸了摸素素的小手,“在下生平最烦自恃清高的读书人,我观李家公子就讨厌的很,自是要帮台弟一把。” “哈哈哈哈,我果然与苏兄投缘,小弟也是看李旭那狗贼不顺眼的很。你在包厢里是没看见,李狗贼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是让我狠狠出了口恶气,舒坦!”说着,狠狠亲了卿尘一口,感觉到唇间的滑腻,心里更加爽快了。 苏寒锦就着素素的手喝了口酒,见时机差不多了,似是不经意道,“台弟这几天很是忙碌,我瞧你透露着疲惫之色。” 王台早已喝的半醉,场面气氛又如此欢愉,没有半分警惕,点点头道,“那可不,忙的也只有今晚能抽点空出来透透气。” “在富贵人家做事也不容易啊。” 王台酒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小弟我……生在乔府,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也谈不上容不容易,早就习惯了。但是……”说着,捏着酒杯,宛若在酒水的倒影中看见了李旭,气愤道,“但是自从李旭来到主子跟前,便天天给我使绊,我可是主子跟前的红人,在这乔府谁敢与我作对,偏是李旭这狗贼不识好歹!尤是这次,我提议挨家挨户搜,就这俏春阁也不能放过,李旭偏说不能把动静弄得太大,主子也认为如此,数落我无勇无谋。哼!你看,主子要抓的人现在都没抓到,白累了兄弟几个。” 苏寒锦心下松了口气,幸好乔疯子没听王台的话,让自己有了可趁之机。嘴上却恭维道,“珏爷要抓的人,自当是狡猾的很,想要抓到他,的确需要台弟这般,像李旭这样抓大放小,会有许多漏洞供那贼子钻。” 王台“啪”地一下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双手紧紧握住苏寒锦的手,激动道,“苏兄,今日得以与你相识,真是我王某人之幸啊!” 苏寒锦微微一笑,不失礼貌地从王台肥腻的猪爪中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台弟,苏某也是如此觉得。你我二人既是自家人,当不说两家话。苏某听台弟所言,那李旭狗贼确实是毫无谋略的小人,不配待在珏爷身边,为了珏爷的前途,应当早点将他赶走。” “哎。苏兄,你当我不想吗,实在是主子现在亲近他,偏听他的话,连我这从小服侍在身边的人也没任何分量。”王台思及此,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忠心耿耿、肝脑涂地,从小陪伴的情谊竟不如横插进来的狗贼。 “台弟也不必难受,只怪敌人太过狡猾,你和珏爷都是善良之人,自然会被此贼诓骗。”说着,苏寒锦对素素道,“我有话要与台弟说,你先下去。莫教人打扰我们。” 王台见此,也屏退了卿尘和一帮奏乐人。 待他们出门后,苏寒锦笑着给王台添了一杯酒,“苏某有一计可助台弟重获主宠。” “若是苏兄愿意帮我,那真是大恩无以言谢。” “哎,台弟,客气了。咱们就来个挑拨离间、借刀杀人,你且这般,一来你先将势造起来,就说李旭即要投诚倪城主,投名状便是杀城主之女的凶手,而那凶手是为何人?正是咱们珏爷。哎,台弟,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这时替女报仇心切的倪城主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肯定会查到咱们珏爷头上,届时咱们珏爷也不得不怀疑李旭的忠心。” 苏寒锦说着,看了看王台的表情,又道,“这为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动用你在府内多年的根基。你让人在府内尤其是李旭面前,不经意透露出珏爷已经开始怀疑他,并且准备找人收拾他,李旭作为咱们珏爷的身边人,定也知道些珏爷的秘密,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求助于在倪城主府上当差的老爹。李师爷老来得子,最疼爱李旭,那是万分之一的险也不敢冒,定会让李旭先出城躲藏一时。只要李旭出城,这事也就坐实了,即使到后面知道李旭是冤枉的,那又如何,怀疑了一次,便不会再真正信任,就如刺梗喉般令人难受……” 王台听言,表情变幻莫测。似是为难道,“苏兄……计是好计,但……” “可是担忧你家主子?”苏寒锦一语道破王台心中的顾忌。 “确实,若是此计用得不好,倒让主子顶了黑锅,岂不是不美?” 苏寒锦摇了摇头,颇为语重心长道,“台弟啊,凡成大事者均有勇有谋,瞻前顾后将错失良机。再且问你,你家主子真杀了城主之女?” 王台听此激动地站起,“当然没有!” 苏寒锦按住王台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那不就得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倪城主怀疑也只是怀疑,查来查去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反倒是李旭将成为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届时乔府、倪府甚至整个金城都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苏寒锦见王台仍旧犹豫不决,又道,“台弟,你真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被一个无谋、无用、无耻之人压着?就甘心眼睁睁看着珏爷上当受骗,毁了仕途?如此,你可对得起因生你而亡的娘?可对得起为你树立根基的爹?又可对得起你自己?”说着,又激将道,“莫不是你怕他?也是,这次若不是有我,你又得输他。” 王台被激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鼻孔一闭一合,胸腔似是有一团火焰要喷出,“我……我……我怕他?淦!我这就找人去做!苏兄你且看着,莫教你小瞧了我!”说着就转头要走。 苏寒锦打趣道,“这就走了?卿尘姑娘可是你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不享用一番?” 王台转头道,啐了一口道,“大丈夫当以大事为重,儿女情长可以暂时放放。”说完,打开门就走了,看都没看门口的卿尘。 苏寒锦嘴角微露讥讽,坐下继续喝起花酒,心中愉悦,不自觉地哼起小曲儿。 ———— 又过了三天,别说,王小总管的确有两把刷子,金城关于李旭投诚卖主的谣言已经遍布大街小巷,成了说书先生最新的题材。也就在今日,苏寒锦终于收到她心心念念的消息了。 “什么?!”苏寒锦瞧着空中符箓所化的红字,一时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气的袖摆一挥,将空中的字抹去。 难道城主之女真是乔珏那个疯子所杀,竟是误打误撞替城主找到了真凶?若是如此,倒也能解释为何在场的乔珏没被杀,为何真凶找了这么久找不到。哎,可惜了那十几箱宝物,原来是一堆女人的肢体!真是亏大了!不过既然如此……那此地也不宜久留,待倪城主查出真相,王台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可现在又能去哪呢? 陷入沉思的苏寒锦并未察觉身边有人,“公子,苏公子?”素素轻轻推了推苏寒锦。 苏寒锦这才回神,看见是素素,语气不佳,“这般没规矩,进来不知敲门?” 素素被训的委屈,撅着小嘴道,“公子真是冤枉了素素,素素敲了好几次门,也不见里头有人答应,还以为是公子出了什么事,心里着急,便推门而入,瞧公子一动不动坐着,唤了几声也不答应,可是吓坏了素素。” 苏寒锦听言,立刻变脸,嘻嘻哈哈将素素拉入怀中,哄道,“是我不对,不知素素的一片心意,倒教你委屈了。”说完,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素素手里,“向你赔个不是。” 素素接过银子,假意瞪了苏寒锦一眼,娇嗔道,“知道错就好。素素此番来,是给你带消息了。” “哦?什么消息。” “倪城主发悬赏了,谁若是能提供珏爷的犯罪证据,谁就能得到二千两黄金。” “就二千两?”苏寒锦觉得倪城主真是小气,她给白益臣捉妖都不止二千两。 “当然不是,还有一条金矿所属权。” 苏寒锦闻言,眼睛一亮。嘿嘿,这回我知道要去哪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只妖 “来者何人!” 苏寒锦将悬赏的榜纸展开,递向侍卫,“来提供线索的。”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别到处乱走。”说完,转身进了城主府。 苏寒锦心想,倪城主这悬赏一发,算是和乔府撕破了脸皮,再等我将十几箱“宝物”的线索给他,搅浑这一潭水,到时就是我逃脱金城的最佳时刻。 此时,一群人从城主府走出,每人都是行色匆匆,为首的男子大致四十来岁,身着墨色狻猊纹锦袍,身形魁梧,面容粗犷,一双黑目炯炯有神,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留在门口的侍卫见状手持哨棒将苏寒锦推到一旁,苏寒锦低声问道,“这可是城主?” 侍卫低头不答,神情肃穆,苏寒锦眼瞧城主就要从自己面前走过,着急大喊,“城主,我有线索!” 侍卫连忙呵斥,“放肆!” 跟在城主身后的中年男人闻声转头,离开队伍,大步来到苏寒锦等人面前。 “梁总管。”侍卫对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看向苏寒锦,趾高气扬道,“刚才是你在这里大喊大叫?” 苏寒锦将榜纸递上,道,“梁总管,我是来提供线索的。” 梁总管听言,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用了,城主已经收到线索,现下正要赶去。” “不知城主接到了什么线索,我这里可是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 “哦?”梁总管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线索,你可先说与我听听,若是有用,必有重赏。” 苏寒锦见城主即将上马,也顾不得了,连忙道,“金城城外十里坡有十几箱装有女子肢体的宝箱,此宝箱正出自乔府。” 梁总管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颇为遗憾道,“姑娘,巧了,城主收到的也是这个线索。姑娘你晚来一步。” 苏寒锦闻言心下大惊,怎么会这样?白益臣那里可是出了什么状况?怎么还有别人知道宝箱的秘密? 梁总管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苏寒锦,“姑娘,这锭金子你拿着,也不算白跑一趟。” 苏寒锦接过金子,语气透露着焦急,“梁总管,可知是何人给的消息?” 梁总管摇了摇头,“不便告知,姑娘请回。”说完,又对侍卫使了个眼神,转身赶上了大部队。 苏寒锦还想上前打听一二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姑娘,既已拿到赏金,就回去。” 苏寒锦见大部队走远,心下更是焦急万分。金城城外十里坡离金城不远,骑马不消片刻就能到,如此近的距离,白益臣却要花上七日才给自己回信,此回还有人比自己早一步递了消息,这其中必有问题!要赶紧出城才行。 ———— “姑娘,茶水三文钱。” 苏寒锦没有走远,在城主府附近找了一家茶棚,准备等倪城主回来。若是倪城主速度快,太阳下山前就能归来,到时看到宝箱的他肯定会抽回帮助乔珏搜人的人手,禁行令也会撤回,那自己便可立刻离城。 “小二,过来。”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苏寒锦拿出一吊钱,“帮我买一头驴。” 小二拿着钱,为难道,“姑娘,咱们城没驴卖呀。” “连驴都没有?” “姑娘,这驴犁田不如牛,赶路不如马,自然没什么人买,也就没什么人卖。” 苏寒锦颇感无奈,又默默收回了钱。看来,还得把驴儿给救出来。哎,早知上次夜探乔府就该先把驴儿弄出来。 苏寒锦喝了三壶茶,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将倪城主盼了回来。她远远瞧见倪城主的队伍停在城主府门口便不动了,似是在等什么人。没过一会,只见三支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队伍从街的另一边骑马而来,惊动四周百姓纷纷侧目。 “这是干什么?要打仗了吗?”茶棚里的茶客紧张道。 “没听说啊,看这去的方向是……是乔府!” “珏爷真杀了城主的女儿?” “看这样子是……” “天哪!” 苏寒锦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迅速离开了茶棚,不远不近地跟在士兵后面。 倪城主气势汹汹地带着队伍来到乔府,乔府小厮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到倪城主的面前,“小子见过城主,城主这是……” 倪商一脚将小厮踢翻在地,怒吼道,“滚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往老子面前凑,叫你主子给老子滚出来。” 小厮吓得连滚带爬,唯唯诺诺道,“是,是,小子这就去禀报,这就去禀报。” 乔知府得信快步走出府,见门口的仗势也是大吃一惊,俯首作揖道,“倪兄,你这是……” 倪商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别给老子假惺惺,交出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儿子,老子要拿他的狗命祭我女儿在天之灵。” 乔知府惶恐道,“倪兄,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儿怎么成了杀你女儿的凶手?” “乔子蕴啊乔子蕴,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你和你儿子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可认得这些东西?” 砰!话音刚落,十几箱宝箱齐齐落地,东倒西歪,一块块干瘪蜡黄的肢体从箱子里散落在地。 “这……”乔知府见一地的残破尸首,心中惊云翻滚,抬头看向坐在马上的倪城主,大喊道,“误会,误会啊!” 倪商胸口充斥怒火,他没想到证据在前,乔子蕴竟还敢不承认。当下单臂一挥,后面的士兵齐齐下马,长矛震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老子限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不交出你的畜生儿子,老子就是冒着除了军籍的风险,也要把你这乔府踏平!” 躲在后面目睹一切的苏寒锦讪讪一笑,猫着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乔府后院。没错,驴儿正养在后院的马棚里。 苏寒锦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靠着之前的记忆,摸索到了马棚。这一路没有遇见任何人,乔府上下不是躲在自己的房中,就是聚在了前院,倒方便苏寒锦找回自己的驴。 苏寒锦一眼就瞧见了撅着屁股,在那吭哧吭哧咬着草皮,吃的欢快的驴儿。 “吁。”苏寒锦吹了个口哨。 只见驴儿的耳朵竖了起来,似是激动地四处寻找哨声,瞧见躲在树后的苏寒锦,欲要奔去,却又生生忍住,重新将头埋进食槽里,继续吃了起来。 苏寒锦纳闷,这蠢驴在搞什么。 “吁。” 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掉了个身,将屁股对着苏寒锦。 哟呵,这驴脾气上来了,莫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苏寒锦蹑手蹑脚来到马棚,一脚踹在了驴儿的屁股上,“你长本事了啊,还学会生气了。” 驴儿瞥了苏寒锦一眼,抬起驴蹄将地上的茅草踢向苏寒锦。 “呸呸呸。”苏寒锦双手挥舞,赶走落在她身上的茅草,“你生什么气,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欧啊……欧啊……”驴儿叫的那个凄惨,像是在乔府受了莫大的罪。 “行了行了,别装了。咱们快走,不然等人来了,我们想走都走不掉。” “欧啊……欧啊……” 苏寒锦瞧这驴儿倔脾气上来了,死活不肯走,于是眯眼威胁道,“你要是不走,我可走了。我刚才可听人说了,他们要把你做成红烧驴肉。嘿嘿,驴肉堪比龙肉,也是美味的很啊。” “欧啊!欧啊!”驴儿惊恐万分,咬着苏寒锦的衣服就往外拽。 “哎哎,别拽别拽,哎哟,要坏了啊。” 第29章 第二十九只妖 苏寒锦牵着驴儿小心翼翼出了乔府,按照她以往的性子,现在的乔府如入无人之境,一定会再冒险找一找五箱珠宝,但她想起白益臣临走前特地嘱咐她不要再生端倪,又硬生生给按捺住了。 “还是快点出城,去看看白益臣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哎,真是让人担心呐!”苏寒锦心中暗想。 苏寒锦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到了马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倪城主要抓的乔珏。 “主子。奴才早就说不能信李旭那狗贼,这卖主求荣的狗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 乔珏低声呵斥,“闭嘴!快去把驰风牵出来。” 王台吓得赶紧一路小跑去牵马,乔珏瞧着王台的样子,暗骂了一句蠢货。突然似是闻到空气中有一丝甜甜的香气,鼻翼微微一动,眼睛如鹰一般扫向四周,看见原本养驴的地方此时哪还有驴的踪影,只剩下被吃的差不多的食槽。 乔珏嘴角微翘,阴笑道,“原来如此。” 王台牵着驰风,举止小心翼翼,害怕又惹急了主子,唯唯诺诺道,“主子。” 乔珏接过马绳,一跃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台,“此番你不用跟着了。你在家好好反省,为何我不愿信你这个蠢货!”说着,扬起马鞭,冲出后院。 “主子!可老爷说让我跟着你的啊!” ———— 苏寒锦从乔府离开后,便直奔城门口,在附近的客栈要了一间房。金城局势果然如她所料,当晚街上搜寻的队伍就都消失了,城门口贴的禁行令也被摘除。 苏寒锦倚靠在窗沿,正好可以眺望城门楼的情形,城门楼已经恢复如往常一般,原本增派的人手也不见了。 “很好,明天天一亮,我就可以出城了。”说着,看了看手中握紧的黄符,见黄符仍旧黯淡无光,眉心不由一皱。 此黄符名叫讯符,是道士们之间专门用来通信的低级符箓,之前苏寒锦传递消息给叶仙儿也是用的此符箓。训符低成本、易操作、定位准的优点让它广受道士的喜欢。这次白益臣出城前苏寒锦特地给了他几张,以便后续联系。但除了第一次传递回来的十几箱宝箱真相的消息外,白益臣那边再无音讯,无论苏寒锦发了多少次消息,都石沉大海,这不得不让苏寒锦为之担心。 天刚蒙蒙亮,苏寒锦洗漱完毕后,结账退房,牵着驴儿走向城门。 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批要出远门做生意的百姓,人头攒动。 “全都排好队,接受检查!”城门侍卫手持哨棒,将人群和马车排成一队,按个儿检查。 “怎么回事,不是不禁行了吗?”一人疑惑道。 “不知道啊,哎呀,这一排查得到什么时候,我还得赶船啊。” 苏寒锦坐在驴上也是疑惑不已,奇怪了,怎么又开始排查。 “大哥,这回又是要抓何人啊?”苏寒锦离得远,赶紧问了问前面的人。 “嘿!妹子,是你啊!” 苏寒锦定睛一看,哎呀,这不是上次那个给糕点的大哥嘛! “大哥!巧了啊。” “哈哈哈!真是缘分啊。在下乔志,不知妹子怎么称呼?”乔志敲了敲烟杆说道。 “苏寒锦。” “苏妹子,你这又是要出远门?” 苏寒锦点点头,“是啊,做生意的可不就得东南西北的跑。” 乔志心疼道,“女人在外做生意可不容易哩,咦?此次你姐姐未一起?” “家姐已先行一步,今天正是要去与她汇合。哎,这一排查,不知要到何时,得让家姐着急了。” 乔志就着烟嘴嗒嗒抽了几口,安慰道,“时间不会太长。”说着,声音陡然变小,神神秘秘道,“这是倪城主在抓乔府那位呢。” 苏寒锦面露惊讶,“哎呀,可是乔家公子?” 乔志点了点头,“正是。” “咦,乔大哥也姓乔,莫不是……” 乔志朗声大笑,摆了摆手,“我等下等百姓,攀不起大户人家。” 乔志以为他掩饰的很好,但苏寒锦的眼力却更加惊人,早已捕捉到了乔志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苏寒锦看破不说破,指了指马车,转移话题道,“乔大哥带着妹子做生意也是不容易呀。” “不是做生意,这次来金城是办事,现在事情办完,大概这辈子不会再来金城了。” 眼见要轮到乔志,乔志甩了甩马绳,与苏寒锦道别,“苏妹子,大哥家住相城,有空去找大哥玩。” “得嘞,有空一定拜访。” 苏寒锦见乔志顺利出了城门,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耐心等待。果然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轮到了她。也是,毕竟金城是两主当家,大当家和二当家搞内讧,也不能表现太过明显,排查自然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只能匆匆看过了事。 苏寒锦出城后,一路骑驴飞奔,骑马只需片刻,但骑驴还要耗费点时间。 “驴儿,你这速度不行啊。看来回头我还得去趟大师兄那里,给你搞点丹药吃吃,提提速!” “欧啊!欧啊!”驴儿不高兴地叫唤,自己已经这么卖力跑了,竟然还被嫌弃。 苏寒锦的心思全在十里坡上,自然没发现身后竟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开!” 苏寒锦向空中扔出一道黄符,黄符展开化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两个红点正在闪烁。 “很好,还在那里。驴儿,我们加快速度!” “欧啊!欧啊!”已经脚下生火了!再跑得跑死了! ———— 再说十里坡,此时的白益臣和童儿正躲在一颗树上。 “师侄,你那法子到底行不行,这都三天过去了,那个城主怎么还没来?” 此时的白益臣相当狼狈,原先俊朗的他,现在胡子拉碴,衣服破烂不堪,破洞露出的坚实胸膛上也是疤痕遍布,任谁都看不出这是大名鼎鼎、叱咤战场的猛将白将军。 白益臣声音低沉,“你确定你的消息递出去了?” “那可是姐姐的黄符!不可能出错!黄符没有回来,说明对方已经收到消息。” “你声音这么大,是还没被那个老妖揍怕?”白益臣皱着眉道。 童儿想起那老妖的厉害,圆滚滚的身子不禁抖了抖,顿时歇了气,但嘴上却不服输道,“我若是能把她的那些魂魄吞了,定能揍她个半死。” 白益臣瞥了一眼大言不惭的童儿,心中不禁想,真是什么样的主人,收什么样的妖物。但转念一想,这个主人好像也收了自己,那岂不是把自己也鄙视进去了? 童儿将胖胖的身体压在白益臣头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洞口,“师侄,你说这老妖成天守着那十几箱肢体做什么?是想换个口味?也是,那干尸看起来像腊肉。” 白益臣一把将童儿扯下,这怨灵也是,明明是个灵体,重量却是实在,还总喜欢往自己头上爬。 “师侄,你竟敢对我不敬,我要告诉姐姐,你欺负我!” 白益臣充耳不闻,直接无视童儿的无理取闹,盯着远处的洞口,过了一会,低声喊道,“不好,又有人上当了!” 第30章 第三十只妖 苏寒锦耗时大半天终于到了十里坡。 “欧啊,欧啊!”驴儿不安地叫唤。 苏寒锦紧锁眉头,摸了摸驴儿的头,安抚它的情绪。 这里妖气好重!整个十里坡都弥漫着妖气和尸首腐烂血腥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 苏寒锦不由加快步伐,这样的环境让她十分担心白益臣的处境,此处显现出的妖力已经远远超过童儿,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白益臣,你可得给我挺住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个好下场啊。” “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马匹的惊叫。 苏寒锦循声向后望去,浓密的树林遮挡住了视线,什么也没看到。她也没有过于在意,畜生对妖力最为敏感,也许是这十里坡的野马感受到了危险,发出的惊鸣。 越往深处走,越发现此地不对劲,似乎空气中除了妖气和血气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智昏的迷剂。 苏寒锦咬破手指,迅速在驴儿鼻翼处划了一道血痕。 “上面可是有人?救命啊。”一道嘶哑如剧木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苏寒锦微怔,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下面传来似是木击石壁的声音。 “救命啊!” “是谁在下面?” “姑娘,救救我!”底下的人听上面有人回应,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 苏寒锦下驴,摸了摸驴儿,“你且在这里等我,莫要乱跑。”说着,将桃木剑放入锦袋,一路沿着陡坡滑下。 “姑娘,姑娘……” 苏寒锦下坡走了几步,才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正靠着石壁。 “是你在呼救?”定睛一看,是个满头花白的老婆婆,身边还有个翻倒的药草篓。 “姑娘,救救我这个老人家。”老婆婆声音透露着疲惫和虚弱,已完全不似刚才呼救那般有力。 苏寒锦加快步伐,来到老婆婆身边,“可还站得起来?” 老婆婆摇了摇手,指了指上面的陡坡,“我从坡上滑下来,这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苏寒锦一看,果真老婆婆的下身有一摊血迹,右腿甚至有一根白骨刺破了血肉,外翻而出。 “婆婆,你这个伤势很严重,不能轻易移动。” 老婆婆一听,焦急万分,“那可怎么办,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她身行不便。若是见我这么久不回家,出来找我出事了可怎么办。” “不行,姑娘,我得立刻回去,我这篓子里有绳子,还有拐棍,你给我绑绑。” 苏寒锦朝药草篓望去,里面不仅有绳子还有止血用的草药。 哟呵,这老妖婆,准备的也够充分的,我倒要看看耍什么花招。 “婆婆,这可是仙鹤草?” “姑娘也识得药草?” 苏寒锦点点头,“略知一二。那我先用仙鹤草给你止止血。” “好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苏寒锦将仙鹤草放入嘴中,咀嚼时故意咬破口腔,丝丝鲜血与草液混合,“婆婆,你忍着点。”说着,将口中的草液敷在了伤口处。 “嘶~”老婆婆疼的倒吸一口气。 苏寒锦手脚非常麻利,涂完药后,将拐杖从中间一劈两半,再将平整的一面附在骨头外露的一面,用力扳动腿部。 “哎哟哟!我的腿!” 苏寒锦嘴角的笑意收的极快,一脸关切的问道,“婆婆,还忍得住吗?” 老婆婆疼的龇牙咧嘴,说话都开始哆嗦了,“快,快。” “好嘞。”苏寒锦用麻绳将木片与患处捆紧,腿部的血倒是止住了,就是青紫一片。若是普通人的腿被这么一折腾,不废也残。 “姑娘,没想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手劲倒是挺大的。”老婆婆经过这番折腾,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弱了。 苏寒锦嘿嘿一笑,“叫婆婆见笑了,我从小手劲大,曾经一拳打死过老虎。” 老婆婆尴尬地咳了几声,道,“姑娘,我家就在这坡上不远处,还麻烦姑娘送送我。” “老婆婆,等等,我去把我的驴唤下来,这坡太陡,咱们上不去。” “吁吁~” 只见坡上一树后露出一颗驴头,晃来晃去。 “欧啊!欧啊!”本驴才不下去找死呢! 嘿,这蠢驴还怕上了。 苏寒锦发现驴儿自从开智后越来越贪生怕死,当下只能偷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它。 驴儿身子一抖,“欧啊,欧啊。”就知道威胁我! 劈着四肢慢慢滑坡,那蠢样苏寒锦都不忍直视。 哎,是不是该考虑换一头聪明一点的呢,苏寒锦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把这头蠢驴丢在乔府了。 “欧啊,欧啊。”吓死本驴了,下次不要叫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苏寒锦没好气地牵过驴儿,将老婆婆扶上驴背,才道,“婆婆。你家怎么走?” 老婆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林间小道,“顺着这个道儿往上走,可以上坡,到坡上后,再顺着道走个一盏茶的工夫就能看见我家了。” 苏寒锦牵着驴儿,往林间小道方向走。 “姑娘,骑驴不多见呀,你不是金城人?” “婆婆怎么知道我不是金城人?” “金城哪有驴卖,我都几十年没见过驴了。” 苏寒锦讶异,“哦?婆婆是金城人?” 老婆婆点了点头,“每年都会在这段时间出城采草药,时间过了再回去。” “原来婆婆不常住十里坡呀。” 老婆婆面露慈祥,语气变得温和,“我女儿怀孕了,大山里空气好,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等她生完再回去。” “原来你女儿已经成亲,我还担心没人能照顾婆婆,现下有你女婿在,可以照顾你。” “是啊,我女婿也是个好人。”说着,老婆婆指了指远处,“姑娘,我家就在那里。” 苏寒锦顺着老婆婆指的方向,远远看见一个茅草屋。一般人肯定会觉得纳闷,这茅草屋怎么嵌在石壁里,但苏寒锦不是常人,一眼就识破了妖法,这草屋哪里是草屋,分明是个石洞。 “琪儿。”老婆婆唤道。 茅草屋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妇从门内走出,语气透露着焦急,“娘,你怎么才回来。” 再等她看见老婆婆的腿后,大吃一惊,“娘!你这是怎么了!” 老婆婆连忙道,“哎哟,我的琪儿,你还怀着孩子呐,别跑,别跑。我没事。” 驴儿一直走到茅草屋前才停了下来,苏寒锦将老婆婆扶下,告别道,“婆婆既然你已平安到家,我就先走了。” 老婆婆握住苏寒锦的手,“姑娘,谢谢你送我回家,留下吃个便饭,再走。” “娘,这位是?” “这是娘的救命恩人,此次多亏这位姑娘了。” 唤作琪儿的少妇看向苏寒锦,“琪儿怀有身孕不便给恩公行礼,恩公且进来坐坐,吃顿便饭。” 此时,苏寒锦才仔仔细细将琪儿打量了一番,琪儿白皙透亮的皮肤,在她眼里却是一具白森森的人骨,而这具人骨的骨节处齐齐断裂,表明死者在身前经历了非人的折磨,筋骨是被锋利的刀器一一砍断。再观六甲的肚皮,此处正充盈着一团黑雾,与童儿如出一辙。原来这个死者生前真的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苏寒锦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暗道,这个老妖婆到底在搞什么鬼,在她面前表演母女情深?这孕妇可是她所杀? 万千思绪只是在一瞬间,很快苏寒锦调整好了情绪,笑眯眯道,“日头确实到了中午,正愁不知去哪里用食,那便叨扰了。” 老婆婆喜笑颜开,琪儿也是含蓄的微微一笑。 苏寒锦走进屋内迅速打量四周,赫然发现乔府的十几箱宝箱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外人看来,那便是一张铺着柔软被褥的木床。 苏寒锦心中惊雷翻滚,面部却若静湖。这宝箱怎么在这里?不是被城主带走了吗?那……宝箱在这,白益臣在哪? “恩公,请坐。山中粗茶也不知恩公可用的习惯。”琪儿端了一杯茶水,递给苏寒锦。 苏寒锦接过茶水,这茶杯里装的却是一杯浓稠的黄液,俨然是人的骨髓。呵,果真是到了妖物洞! ———— “师侄,我看刚才进了老妖婆洞里的人很是眼熟啊!” 白益臣不语,他看得清清楚楚,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寒锦。白益臣虽然在老妖婆身上数次吃亏,知道老妖婆非比一般的妖物,但他并不担心苏寒锦的安危。他知道,苏寒锦敢进去,定然是有法子收拾它。自己在捉妖方面实在太弱,贸然前去只是添乱。但他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比如……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 童儿揪着白益臣的衣服,不让他走,“你也看到了,那是姐姐,姐姐进了老妖婆洞里,我们得去救她!” “你有本事救,还是我有本事救?” 童儿一时语塞,“那总不能见死不救……” “仙姑的本事你没见识过?她敢进去,定有法子收了老妖婆。” 童儿点点头,认同道,“师侄,我发现你分析的很对。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帮你的好姐姐处理了那个小尾巴。” 童儿眼睛一亮,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嘿嘿一笑,“好啊,童儿最喜欢欺负人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只妖 茅草屋内,苏寒锦假意喝了一口“茶”,见琪儿正在厨房忙活,放下茶杯道,“婆婆,琪儿姑娘怀有身孕,就别忙活了。” “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应当好好款待。” 苏寒锦起身,“我去厨房看看,帮琪儿姑娘打个下手。”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老婆婆拒绝的机会。 苏寒锦挑起厨房的门帘,里面热火朝天,香味扑鼻。 “琪儿姑娘好手艺,我在外面就闻到香味了。”说着,走进厨房。 “恩公怎么来了,快出去,这里油烟重。” 苏寒锦环顾四周,炉灶上方挂着一排猪头,而这猪头却是人头所变,她心中冷笑,嘴上却道,“没事,我来给琪儿姑娘打个下手。” 琪儿将砧板上剁好的人臂放入油锅中,一段段肢体的皮肤表面立刻鼓起一个个油包,炸的金黄。 不得不说苏寒锦心理素质极佳,一般人早就恶心的要吐了,而她却好整以暇地看着,甚至赞美道,“真香,琪儿姑娘这是做的什么好菜。” 琪儿将油锅里的断臂捞出控油,说道,“恩公,这是我的拿手菜,椒盐猪蹄。回头恩公得好好尝尝。” 苏寒锦微笑着点点头,“定然。”眼睛却继续打量整个厨房,整个厨房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犯罪现场。 受害者有男有女,女的肚处有黑雾环绕,证明均是怀有身孕,头颅和四肢被刀齐齐砍断,有的肢体还有被啃食过的痕迹,而男的看起来生前倒没有受过虐待,是一刀毙命,尸体只是被随意的堆放在一边,似乎他们只是顺便被杀而已。 “恩公。”琪儿打断了苏寒锦的探究,捧着一盆猪蹄,莞尔一笑,“恩公,能帮琪儿端出去吗?” 苏寒锦接过猪蹄,走出厨房,将猪蹄放在桌上,对老婆婆道,“琪儿姑娘真是好手艺。” 老婆婆听苏寒锦夸自己女儿,笑得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是啊,我女儿好着哩!” 不过一会,琪儿又端出了几道菜,摆的桌上满满当当,什么凉拌猪耳、爆炒肉丝、夫妻肺片、猪肝汤…… 琪儿分别给老婆婆和苏寒锦盛了一碗猪肝汤,“恩公,快尝尝。” 老婆婆已经喜滋滋地喝了起来,那表情仿佛喝的是天上仙露。 此时的苏寒锦已经不想再配合她们演戏了,既然她们不出手,那就自己出招,总不能真吃这些人肉。 只见她一把抓住递汤的琪儿的手,用力向自己身边扯来,快准狠地扣住了琪儿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脖子生生被她拧断。倒也不是苏寒锦手劲真大到能单手拧断脖子的地步,只是琪儿本身是个死了多时的骷髅,脖颈脆弱的很。 “琪儿!你敢杀我女儿!”老婆婆怒目圆睁,似有炽热的火焰从胸腔喷出。 苏寒锦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年头还有黑塚婆。” 黑塚婆没想到竟被识破身份,惊疑道,“你到底是何人?” “怎么,都没将我的身份看出,就敢对我动心思?”苏寒锦抽出桃木剑,讥讽道。 “你是道士!”黑塚婆见苏寒锦手持桃木剑,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她万万没想到,苏寒锦竟然能将道气隐藏的那么好,教她一点也没看出来。 “哼!你生而为人,为何遁入妖道,残害如此多的无辜百姓。”说着,看向已经变为骷髅的琪儿,言语不乏讽刺之味,“还将受害之人扮为你的女儿,在我面前表演母慈女孝,真是可笑至极!” 琪儿似是黑塚婆的逆鳞,一碰就炸,“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杀了她,我要你偿命!” 苏寒锦心中大震,没想到琪儿真的是黑塚婆的女儿,于是愈发气愤,“你竟然连亲生女儿都杀,简直人神共愤!更加留你不得!” 黑塚婆被戳中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似是刺激了精神,变得疯癫,嘴里不停重复念叨,“不是有意杀的,不是我,不是我,都怪她,都怪她。” 只见黑塚婆的白发不断变长,似是一根根银色铁丝竖立在头上,面目变得更加狰狞、丑陋,双手十指留出一尺长且带弯勾的指甲,而这指甲上正向下滴落黑乎乎的污血,宛如刚杀完人,掏出五脏一般。 苏寒锦见状,心中警铃大作,这老妖婆已经恢复原身,妖力更加充沛了。于是当机立断,趁老妖婆还没清醒,立刻祭出镇妖铃。 镇妖铃是苏寒锦目前身上最厉害也是最有用的法宝,黑塚婆因食用人肉、吸人精气,妖力极甚,非一般法宝可以降服,也只有镇妖铃能为之一战。因此,苏寒锦不得不祭出此物,尽管她心疼的要命,谁教此物用一次,法力就弱一次呢! “叮铃铃~”苏寒锦口中念咒,镇妖铃开始大显神通。 镇妖铃的铃声如万千根针般刺入黑塚婆的耳内,只听她一声声凄厉惨叫,双手抱头,纤长的指甲死死牵扯着发丝,发出嗞嗞令人难受万分的金属摩擦声。 尽管如此,黑塚婆仍不断放着狠话,“好你个丫头,婆婆我今天非吃了你不可!啊!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啃你的骨,吸你的魂……啊……让你永生不得为人……啊……一辈子做我的鬼女……” 苏寒锦听言,也是气的不行,愈加卖力地摇铃。 “叮铃铃~叮铃铃~” 头疼欲裂这四个字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一股股发着腐烂之味的乌血从黑塚婆脑部破裂的口子处流出,顺着她丑陋不堪的脸滴落在地,原本掉落在地上炸的金黄的人手瞬间被腐蚀成一团臭熏熏的黑气。 苏寒锦连忙以袖捂鼻,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好臭!” 黑塚婆一直在等待机会,此时见苏寒锦被臭气熏的后退,铃声有一瞬的停顿,紧抓这个空档,锋利的发丝如暗器般射了出去。 苏寒锦躲闪不及,被数十根发丝划出了道道血口,黑色腐气顺着口子混进了血液里…… 苏寒锦只觉身体如有数只蚊虫叮咬,酥痒难耐,暗骂道,“呔!你这老妖怎么还学人家鬼道!懂不懂得专一!” “死丫头,中了我的鬼毒,只有死路一条。”黑塚婆诡异一笑,看着苏寒锦中招,心里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连头痛都减轻了些许。 苏寒锦目光锐利,嘴角噙笑,似是听到了一段笑话,“哦?那倒教婆婆失望了,婆婆不知道我的血是百毒的解药吗?” 黑塚婆恶毒地盯着苏寒锦,果真见她什么事情也没有,不甘心地愤怒嘶吼。 “既然婆婆的血没用,那就请婆婆尝尝我的血!”说完,苏寒锦咬破手指,纤手一挥,鲜血准确无误地洒落在镇妖铃上,镇妖铃整个身体微微一震,刻在铃身上的符文腾空而起,如受到指引般飘向黑塚婆,将她困住。 黑塚婆不明所以,但眼神中充满警惕,嘴硬道,“区区符文就想困住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嘿嘿,婆婆别急,不知我之前给你敷的药可舒服?” 黑塚婆眼睛瞪得如铜铃,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空中,符文像是受到她身体中血液的吸引,如一张红网将她的手脚、头颅曲向后背,此时的黑塚婆宛如一团黑球。 “哎,别乱动……”苏寒锦见黑塚婆想要挣扎,好心提醒道,“小心魂飞魄散哦~” 黑塚婆听言果然不再挣扎,从空中摔落在地。 苏寒锦拍了拍小手,将镇妖铃收回锦袋,眼睛看了一眼洞口外,“还不进来,想要躲到什么时候。”说完,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姐姐!童儿想死你啦!”童儿飞奔入怀,那冲劲差点让苏寒锦向后倒去。 “你能不能悠着点儿……”白益臣将童儿从苏寒锦怀里揪出,看向她,略为尴尬地道,“我们不是不帮忙……” 童儿要气炸了,这师侄就不懂尊师重道吗?一点不把他这个师叔放在眼里。于是指着白益臣,大声控诉道,“姐姐!童儿要救你,是这个白眼狼不让!” 苏寒锦直接无视了童儿,看向面前的白益臣,瞧见他一身伤痕,再见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人……等等,这人怎么有点面熟…… “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白益臣将肩上的人随手扔在地上,责怪道,“亏你还是仙姑,怎么一点警觉性也没有,这人跟你一路,你都没发现。” 苏寒锦回忆起林中的马鸣,顿时了悟,站起身,走到乔珏面前,一脚踹了上去,“这人胆子真大,还没被吓破胆吗?还敢跟来?” 苏寒锦下脚不可谓不狠,直接将昏迷的乔珏给踹醒了。 乔珏脑子昏昏涨涨,身体也是酸痛不已,一睁眼便看见瑰姿艳逸的苏寒锦,“是你打我?” 苏寒锦撇了撇嘴,“别乱冤枉人啊,是他。”说着看向白益臣,调侃道,“白太保也玩偷袭啊。” 白益臣脸皮一红,自己被老妖整的元气大伤,哪还有力气直面争锋,可不得动点脑子。 乔珏环顾四周,越看越惊,先是看见如球的黑塚婆的脸,惊呼了一句“岩手嬷嬷!”而后又看见自己十几箱宝物整整齐齐摆在此处,再后看见一堆肢体中的一具尸身,惊的站起,右手气的直哆嗦,指着苏寒锦道,“你果然是杀佩儿的凶手!” 第32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大概苏寒锦已经被乔珏千刀万剐。乔珏恨不得上去咬死这个女人,管她是不是像凤萍,这女人实在可恶!明明是杀佩儿的真凶,却恶人告状,不仅拿了自己的宝贝,还逼得自己不得不放弃未来知府的身份,逃离金城。啪,苏寒锦拍掉乔珏指着自己的右手,不满道,“都说了别乱冤枉人。看来你认识这个老妖婆?”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苏寒锦见他不配合,眼神示意白益臣,白益臣一拳将乔珏揍翻在地。 乔珏啐了口鲜血,捂着红肿的脸,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杀人是要偿命的!” “啧啧啧,珏爷,你说对了,杀人确是要偿命,你杀了那么多姑娘,是要将命留下。”说着,又看了看黑塚婆,似是想到一种可能,微微眯起眼睛,“你认识这老妖,你可是在帮她杀这些女子?” 乔珏听不懂了,这女的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听她的意思是岩手嬷嬷也杀人了,而自己竟变成了她的手下?开什么玩笑!“你放屁!我堂堂知府嫡子怎么可能下贱到给个奴仆当手下?” 苏寒锦很快抓住了这句话中的关键词,“奴仆?”心中带着疑问,走到黑塚婆面前。 “你和这乔疯子怎么认识的?” 黑塚婆充耳不闻,闭口不答。 “哼!”苏寒锦冷笑,“若不想魂飞魄散,我劝你老实回答。” 黑塚婆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盯着苏寒锦,“他是小姐的未拜堂的夫婿,我自是认识。” 夫婿?“你是城主之女的奴仆?” 对了,这乔疯子刚才好像还对一具尸体喊了声佩儿,啊!那具沾了土已有腐烂迹象的女尸就是城主之女倪佩儿? “城主之女是你杀的?”苏寒锦恍然大悟。 黑塚婆眼神中充满了千绪,有不忍、有悔恨、亦有怨,“是我杀的,都怪她,都怪她!” “把话说清楚!” 黑塚婆慢慢诉道,“我生前是小姐的乳娘,小姐自小由我抚养长大,我们情同母女……” 经过黑塚婆的漫长叙说,苏寒锦不得不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黑塚婆生前名叫岩手,一直在城主府当差,到了婚嫁之龄,嫁给了老家介绍的铁匠,很快便怀有身孕,请假回老家安胎,但天有不测风云,在途中遭遇洪涝,只能躲在山中一寺庙里,一路奔波惊了胎气,导致早产。还没等他们夫妻二人欣喜,同是躲雨的马贼突然发难,丈夫死于马贼刀下,孩子也被马贼抢走,她自己幸得寺庙高僧救助,躲过一劫。 无处可去的黑塚婆只能重返城主府,这时城主夫人也产下一女,但因生产过程不顺,没几天就撒手人寰,尚有奶水的黑塚婆变成了倪佩儿的乳娘。黑塚婆经历过失女之痛,觉得是老天可怜自己,才将倪佩儿送到自己身边,万分细心的照料,倪佩儿也确实将黑塚婆如母亲对待,很是孝顺。 日子过的很快,倪佩儿也从小小的婴儿长成豆蔻少女,人道是哪有少女不怀春?倪佩儿在一次少男少女的聚会上认识一个长相颇俊,但出身寒门的才子,惊艳他的相貌、倾心他的才华,一颗芳心自然系在他的身上,两人经常私下幽会,一来二去,便私定了终身,甚至偷尝了禁果。 倪佩儿在知道自己怀孕时,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向黑塚婆求救,黑塚婆劝倪佩儿打掉胎儿,但倪佩儿不愿,在她们还没想出对策的时候,乔珏的亲事来了,这让她们二人更是忐忑不安,每天都在商讨万全之策。再说乔珏,乔珏是什么人,是个十足的变态。自己的未婚妻,当然要好好占占便宜,于是经常晚上趁倪佩儿熟睡,偷偷欣赏倪佩儿的纤纤玉手和玉润白足。 某一日,倪佩儿孕反严重,怎么也睡不着觉,惊动了陪夜的黑塚婆,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孩子的问题,这一聊可好,让躲在窗外的乔珏都悉数听了去,乔珏当下大怒,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竟早已有了情郎,甚至珠胎暗结! 乔珏破窗而入,就想杀了倪佩儿,倪佩儿和黑塚婆均是大惊,大声呼救,好在乔珏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在侍卫来临之前翻窗逃走。然而倪佩儿惊动了胎气,下身血迹斑斑,一切东窗事发……倪佩儿这一胎去的极快,伤的极深,人眼见就快不行,倪城主秘密请了高人救治,高人说倪佩儿的病非常疾恶,必须要吃下孕妇的肝脏,才能补足元气,否则只有一死。 这叫视如己出的黑塚婆如何受得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死活,现在倪佩儿也命不久矣……于是黑塚婆偷偷出了城,在回城必经之地的十里坡设下陷阱……果真没过几天就有一对出门做生意的夫妻经过此地,黑塚婆设计将夫妻二人骗入山洞,又将丈夫支走,对怀有身孕的女子痛下狠手,亲手解剖了女子,挖出了她的肝脏。但当她收拾尸首时,却在该女子的身上发现了一块玉佩,而这玉佩正是当年她生下女儿,亲手挂在女儿脖子上的玉佩,这孕妇原来就是当初被马贼抢走,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得知真相的黑塚婆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死女儿的事实,在女婿回来时,也没有挣扎,被女婿一锄头锤死。死后怨气横生,变化成了专吃孕妇肢体的黑塚婆妖。黑塚婆早已不是当初的岩手嬷嬷,对倪佩儿没有半分怜爱,只有怨气,于是回到城主府,一刀杀了倪佩儿,并将她肢解,甚至在倪佩儿下葬之后,掘坟挖出,带着尸首回到了十里坡,用妖力将女儿化为鬼女,陪伴她……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令人唏嘘不已……感叹归感叹,但不能磨灭黑塚婆残害无辜百姓的事实。 黑塚婆早已心如死灰,面对苏寒锦的杀招,竟有了一丝解脱。 苏寒锦解决了黑塚婆也算是替倪城主报了杀女之仇,不枉那管家给的一锭金子。 白益臣听了黑塚婆的故事,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对妖物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苏寒锦转身看了看还跪在地上正被童儿当马骑的乔珏,“珏爷,你虽不是杀倪佩儿的真凶,却也残害了多名女子,这罪就让城主大人定。”说着,一个手刀劈晕了乔珏。 “乖徒儿,快来帮师父的忙。”苏寒锦扔了一把匕首给白益臣。 苏寒锦见白益臣一脸茫然,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宝箱上的珠宝撬下来。”说完,就用匕首开始撬珠宝。 白益臣无奈,“为何这么费事,把箱子带走就是,金做的箱子也值钱。” 苏寒锦撬着珠宝,语意带着遗憾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些箱子可比这几块珠宝值钱多了,但是不行啊,只有用这刻着乔府标志的箱子装着尸首,才能为那些被乔疯子残害的女子伸冤。” 白益臣重新审视起苏寒锦来,他没想到视财如命的苏寒锦,能为这些无辜女子伸冤而放弃更有价值的箱子,看来有些东西在她的心里比钱更重要…想着,白益臣也加入进来,帮苏寒锦撬起珠宝。 十三个箱子,六十五颗珠宝。苏寒锦笑眯眯地拍了拍鼓鼓的锦袋,很是满意。随即拿出黄符,将光秃秃的箱子和昏迷不醒的乔珏送回了城主府,然后又拿出训符传了一道消息给乔知府。 白益臣有些看不懂苏寒锦的操作,问道,“你怎么还给乔知府报信?” 苏寒锦将洞府中的胎灵喂给童儿,才道,“倪城主之前拿到的十三箱尸首肯定是黑塚婆变得,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一堆石头,他此时一定非常气愤,如今我将这十三箱尸体和乔珏送给他,恐怕他见到这些不会给乔知府留有救儿的时间,说不定会直接杀了乔珏。但乔珏不是杀死倪佩儿的凶手,他即使死,罪名也不该是这个。所以我才会通知乔知府,赶紧去救他……” 白益臣似有所悟,点点头,接道,“但倪城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时杀不成乔珏,也定会在这十几箱尸首上做文章,届时这些枉死的女子便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正是。” 白益臣似是在刚才苏寒锦的话中想到什么,“等等,你刚才说倪城主之前已经拿到十三箱珠宝了?”奇怪,那自己和童儿怎么盯梢半天,也没看见倪城主来。 提起此事苏寒锦就生气,口气冲冲,“还没问你们呢,怎么看守的宝物,竟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宝箱的秘密和所在之处,教他抢了先!我的二两千黄金啊,还有一条金矿……”想想就心痛! 白益臣惊诧,“什么二千两黄金,还有金矿?” 苏寒锦痛心疾首,“你不知道啊,倪城主发了悬赏,谁要是能提供杀人凶手的证据,就能得到二千两黄金的赏金,关键还有一条金矿的归属权!” 白益臣暗暗咂舌,这可是大手笔啊!随即看向童儿,摇了摇头。 童儿眯眼坏坏地看着白益臣,粉红舌头还舔了舔嘴唇,心中暗笑,嘿嘿,终于叫我逮着机会了,今个儿让师叔好好教你个乖。于是,直接无事白益臣的暗示,大声喊道,“姐姐,就是师侄递的消息!” 完了……白益臣心中咯噔一下。 “是你?你可要了黄金和金矿没?!” 白益臣汗如雨下,“这……我当时被困在十里坡,哪能知道悬赏的事……” “啊!!白益臣,你这孽徒!!” 第33章 第三十三只妖 童儿一边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打着饱隔儿,一边欣赏苏寒锦胖揍白益臣。心里乐滋滋地想,看来还是我的家庭地位高啊,这蠢小子想要霸占我在姐姐心里的位置,还差得远呢! “嗝~~”这声饱嗝儿还没打完,童儿只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膨胀,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吓得大叫,“别打了!别打了!快救我!” 苏寒锦正趴在白益臣身上,右手还举着欲要落下的拳头,闻言抬头吃惊地看着童儿不断变大的身体。而白益臣则双手环抱着苏寒锦,害怕她动作太大摔倒,脸也是调转看向身后的童儿。 “他这是怎么了?”白益臣问道。 苏寒锦从白益臣身上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童儿的变化,也不敢靠近。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童儿要炸了!”童儿吓得哇哇大叫,他快要承受不住身体的膨胀了。 可是魂魄吃得太多?苏寒锦不禁想,但也没听说魂魄吃得多,灵魂之体会容不下,这灵魂之体不是无底洞吗?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苏寒锦眼睛一亮,语气中不由透露着喜意,“童儿,快运功!你这是要进阶了!” 童儿眼睛充盈着泪水,鼻子下方还挂着两条鼻涕,圆乎乎的小脸由悲到喜,表情滑稽又搞笑,“这……这幸福来的也太快了……” “别傻笑了,快运功,不然你真得炸!” 童儿连忙盘腿而坐,小嘴一张一合吐纳真气,渐渐入定…… 这场景看得白益臣连连称奇,“童儿进阶后是什么模样?” 苏寒锦现在忙着开心童儿进阶的事情,也就不在意二千两的事情了。喜不自胜道,“童儿进阶后会凝聚出实体,拥有不坏之身,届时法力也会增长无数。” 白益臣听此微微讶异,双手紧紧握拳,看着童儿进阶,不由升起危机感。这次黑塚婆的事情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一身武力对捉妖根本无用,此次幸而仙姑能治服黑塚婆,但若是往后遇到更强大的妖物,凭他现在的能力又如何能帮上忙? 童儿一入定就是一月有余,现在整个身体被黑色光球包裹,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苏寒锦也盘腿而坐,入定修炼。而白益臣这段日子则是抓紧时间恶补道教入门功法和《百妖传》。 就在今天,苏寒锦似有所感,慢慢睁开双眸,对着正在烤鱼的白益臣微微一笑,“要吃就快点吃,不然待会得臭死你,童儿要出来了。” 白益臣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还没烤熟的鱼,那味道就谈不上好吃了。哎,没办法,一个是怨灵,一个是早已辟谷的道士,就他一个半脚跨入道门的童子还需要吃东西填饱肚子。 果真如苏寒锦所说,不消片刻,只见那团包裹着童儿的光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被数道闪电击中,表面生出条条裂缝,而从裂缝中流出一股股浓烈的……额……臭脚丫混合着狗屎发酵的味道…… 苏寒锦早有提防,已经封闭了口鼻,改用毛孔呼吸,而白益臣直接被臭味晕的脸都绿了。 白益臣以袖捂鼻,爆退至洞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太臭了!比那恶心的药还臭!这要是再慢一步刚刚吃的烤鱼都得吐出来…… 苏寒锦见白益臣狼狈的模样,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但正所谓乐极生悲,苏寒锦乐的一下破了功,满洞的臭气灌入她咧开的小嘴,“呕……” 要命了!这个味道! 苏寒锦逃似地飞出洞口,干呕不止。 苏寒锦、白益臣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决定待会等童儿出来要将他暴揍一顿。而坐在光球里的童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厄运,正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成熟又如玉般剔透的身体…… 童儿握了握双拳,法力如电流般在身体里窜动,充满了力量,他兴奋地朝破裂的光球挥动右拳,拳头击中球壁,裂纹更深…… 砰砰!童儿又挥动了几拳,光球直接崩溃,臭味及废料随着冲击波撞击在洞壁上以及苏寒锦和白益臣身上…… “童儿!”两人怒吼。 童儿从光球中蹦出,兴奋地大叫,“姐姐快看,我长大了!” 白益臣一手捂住苏寒锦的眼睛,一拳打在飞奔而来的童儿身上。 童儿现在的身体可是相当坚实,力气也是大的无穷,当然不可能被白益臣这个半个道士击飞,只是堪堪停下身形。 “师侄,你又对师叔不敬!”童儿气道。 白益臣将苏寒锦拉到身后,“别看,太丑,小心长针眼。” 这话没有刻意避开童儿的意思,童儿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气的大呼小叫,“你才丑呢!姐姐快看,童儿现在可漂亮了!” 白益臣见童儿仍旧不死心地在那儿光着身子蹦来蹦去,连忙拉住苏寒锦的手,将她圈至怀中,没好气地对着童儿道,“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光着身子成何体统!” 童儿是个胎灵,怎么可能有这些世俗观念,他深深觉得白益臣就是嫉妒他的美貌,所以才不愿意让姐姐看他,甚至还想让他用衣物遮住自己最美的胴体! 苏寒锦到现在脑子还懵懵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白益臣抱进了怀里,男性独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 她发现靠着白益臣坚实胸膛的脸格外烫人,心跳的宛若下一秒就要从喉咙口里蹦出,呼出的气似是冒着火,就连她丹田中的小人儿也没有停歇,此时正在欢快的转圈…… 苏寒锦深吸了几口气,意念如藤蔓般将转圈的小人儿死死按住,双手推开白益臣,才道“没事,他是怨灵,没有性别的。” “可是他分明有……”白益臣见苏寒锦已经走向童儿,欲要喊出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闷闷不乐起来。 苏寒锦捂住鼻子,嫌弃道,“你不丑,但是好臭,快去洗洗。” 童儿闻了闻自己的身体,也嫌弃的皱起了眉,“那姐姐等我。”说着,奔向有泉水的地方,经过白益臣时,还不忘挑衅地挑了挑眉。 幼稚!白益臣暗自道了一句,随即看向若无其事正在收拾东西的苏寒锦,那眼神里透露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幽怨… “下面我们去哪儿?” 苏寒锦给驴儿喂了点血,道,“去相城找我大师兄。”说着,拍了拍驴背,对白益臣眨了眨眼,“讨点灵丹和保命的东西。” “叶仙姑不是说你大师兄见到你会立刻将你送回青芒山,你还要去找他?” “今非昔比了嘛,你也知道的,我对付妖物尚可,但不能出手对付凡人,他们是怕我遇到歹人,不过…现在不是有你了嘛。”说着,一副哥儿俩好的样子拍了拍白益臣的肩,“你这武力值爆表,对付那些歹人刚刚好。我们两人搭配,大师兄哪还需要担心。” 白益臣看了看拍在肩上的纤纤玉手,想着苏寒锦那句“现在不是有你了嘛”,嘴角微微翘起,一扫刚才心中的阴霾。 “姐姐,咱们出发!”一道透露着兴奋、阳光的声音从白益臣身后传来。 白益臣转头,看着童儿仍是裸露着身子,不可描述的地方明晃晃的在那儿垂着,俊脸黑的如锅盖,“你怎么还不穿衣服。” 苏寒锦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认同白益臣的话,点点头道,“童儿,你现在这模样,确实要穿个衣服。不然只能继续待在黄符里。” 童儿一听还要继续待在黄符里,立马不干了,委屈道,“可童儿没有衣服呀,原先的衣服太小穿不下了。” 白益臣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又看了看裸着身体的童儿,“我只有这件了…” “我还有上次你穿的女装。”苏寒锦耸耸肩道。 白益臣咬了咬牙,将衣服递给童儿,“我就将就着,这件给你。” 苏寒锦看了眼白益臣,他这样子也不雅观啊,别人看见还以为自己把他怎么了,“要不,你还是换上上次的衣服,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穿了。” 一提到这个白益臣就满脸黑线,不假思索地回绝,“谢谢,不用。” 第34章 第三十四只妖 童儿不情不愿地接过白益臣的衣服,悉悉索索穿了起来。 白益臣从林中牵出一匹骏马,苏寒锦坐在驴背上,见这马膘肥体壮,毛发黝黑发亮,顺滑的鬓毛随着微风飘扬,很是帅气潇洒,当下赞道,“哪里来的马,好漂亮!” 白益臣翻身上马,“乔珏的。” 苏寒锦骑着驴儿绕着骏马转了一圈,拍了拍厚实的马背,眼露精光,“好马!”回头卖了可得值不少钱! 驰风感受到了苏寒锦不怀好意的眼神,瑟瑟发抖。 童儿换好衣服,只觉身上的长衣长裤束缚了他的行动,于是用力将长裤撕了一大截,露出了一双精壮的双腿,顿时觉得自由了许多,这才喜滋滋地走到苏寒锦面前。 “姐姐,咱们走。”说着就要骑上驴背。 “唉唉唉!师侄,你抓我干什么!” 白益臣揪住童儿的后颈衣领,面无表情道,“和我同乘,你也不看看那头驴能否容得下你。” “欧啊!欧啊!”就是,我还是只幼驴,可背不动两个人! 童儿委屈的瘪嘴,闷闷不乐道,“谁要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同骑一匹马。” 当然,童儿的抗议基本无效,苏寒锦才不管他们两个,早就骑着驴走远了。 童儿见此,无奈上马,“到下面一个城,得单独给我弄匹马”。 白益臣撇撇嘴,双脚夹肚,奔驰起来。 “啊啊啊啊啊!!!混蛋师侄,你又害我!”猝不及防的童儿发出一连串的杀猪叫。 ———— 三人一路向南,只有在用食、休息的时候才会有所停留。 苏寒锦躺在树荫下闭目养神,白益臣骑着驰风从林中穿出,手中还提着一只刚打的野兔。 白益臣将野兔朝童儿的方向一扔,见童儿一脸乌黑,嫌弃道,“怎么连个火都不会生?” 童儿气的将火筒一摔,站起身不服气道,“有本事你来呀,又不是我需要火!” 白益臣不屑一笑,食指弯曲一弹,木堆中立刻发出噼里一声,火星四射。 “你竟学会了火焰诀?!”童儿惊道。 苏寒锦闻声,睁开双眸,看向已然点着的木堆,也是惊讶不已。 这小子果然如大师姐所说,悟性极高。没想到法力未到,竟已经学会调动世间元素。 白益臣并没有理会童儿,拿起装水的铁壶放在火堆上,准备烧水收拾野兔。 童儿见白益臣直接无视了自己,自顾自的忙活,气的在他面前蹦哒。 “既然你会,为什么还让我生火?” 白益臣心想,不给你找点事做,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去骚扰仙姑。 “你看看我这脸弄的,都不漂亮了。” “跟你说话呐,你好歹看我一下。” “你又欺负我,我要告状!” 白益臣抬头,将烧好的水壶递向童儿,不温不火道,“火不会生,兔子总会杀。” 童儿一把夺过水壶,“小瞧谁呢,师叔好好给你露一手!” 白益臣起身,走到苏寒锦所在的树下,盘腿而坐,轻声道,“此处距离相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前面将经过佛城,去不去?” 苏寒锦右手遮着双眼,透着指缝打量着身旁的白益臣……阳光倾泻,照得白益臣皮肤晶莹剔透,原先因病折磨凹下去的脸也变得丰润不少,尤其那双黑如星辰的眼睛此时正注视着她……苏寒锦觉得若是再盯上片刻,肯定会沉溺其中。 苏寒锦感觉耳朵微微发烫,遂将目光从白益臣俊美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身上……从衣服的破洞中可窥探出胸膛及小腹的坚实,似乎连肌肉的纹理也能看得真切,嗯……耳朵好像更烫了。 “佛城?可以去,正好把你这身衣服换一换。”苏寒锦撇过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白益臣见苏寒锦耳朵上泛起的淡淡粉色,嘴角微微上翘,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愉悦,“嗯,还得给童儿买一匹马。” 童儿远远的瞧见树荫下的白益臣和苏寒锦,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帅气逼人,一个貌美如花,画面极其和谐美好,心中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气死童儿了,为什么姐姐收的徒弟,总想和我争宠!” “哎呀!” 苏寒锦坐起,寻声望去,白益臣轻轻皱了皱眉头,也看向刚才发出惊叫的童儿。 “怎么了。”苏寒锦问道。 “我一不小心把师侄的兔子放跑了。”说着,看向白益臣,可怜兮兮道,“师侄,对不起,都是师叔不好,害你要饿肚子了。” 白益臣看见童儿嘴角一闪而过的坏笑,心中一阵无语,嘴上满不在乎道,“没事,我已初入道门,现在半个月一个月不吃饭,也不打紧。” 坑人没坑成,童儿心中气得不行,脸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模样,“那真要恭喜师侄了!” 苏寒锦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风驰应该吃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赶紧启程。” 白益臣翻身上马,童儿也紧随其后。 “姐姐是我的,你离她远一点。”童儿警告道。 “她是我师父,远不了。倒是你,非亲非故,才应该离远一点。” “你又欺负我!呜呜……我要告诉姐姐,我不要跟你同骑一匹马了,呜呜……” 哎~童儿现在虽然是少年之身,但依旧还是个孩童脾性,自己怎么就跟半点大的小孩计较上了?白益臣心中纳闷。 ———— 三人又行了一日,天空一转多日的晴朗,变得阴沉,空中黑云似是要落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要下雨了。”苏寒锦看了看四周,原本还是白日,现在黑的像是深夜。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黑夜,轰隆一声,如黄豆大的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砸在人的身上生疼。 白益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 “欧啊!欧啊!”疼死驴了! 苏寒锦头上的发簪也被雨水打歪了,浑身淋了个透彻,衣裙裹身,勾勒出曼妙身躯。 “童儿,你且去前方探路,看看可有躲雨的地方。” 童儿幻化出灵体,飘至半空,身形丝毫不受暴雨的影响,“好的,姐姐,我这就去。” 白益臣右手一挥,在空中划出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和苏寒锦罩在其中,瓢泼大雨顺着罩边冲刷而下。又见他食指轻点,苏寒锦身上冒出阵阵白气,竟将她身上的水汽悉数蒸干了。 “你的法力还太少,省着点用。”苏寒锦将歪斜的发簪重新插好,提醒道。 白益臣见苏寒锦的衣服恢复原状,虽也是婀娜多姿,但不如刚才魅惑,心下舒坦了许多。“无碍,如今正是我需要勤加练习的时候。” 苏寒锦点点头,“确实,你现在修炼的道术虽只是低级道术,但若能将它们融会贯通,也会产生不弱的威力。” “姐姐!前面有一间寺庙,可供躲雨。”归来的童儿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聊天。 白益臣开了个小口,供童儿进入。童儿甩了甩身上的雨水,重新凝聚实体。 “好,我们出发!” 马蹄、驴蹄溅起一路泥泞…… 第35章 第三十五只妖 “姐姐,就在前方。” 雨大的根本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在不远的山中似有一座庙宇。 三人来到寺庙前,童儿跳下马儿,拍了拍寺庙大门上的铜环,喊道,“可有人在?” 声音瞬间被淹没在雨声中,童儿又提了提音量,“有人吗?” 不一会,寺门打开,一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走了出来。 苏寒锦见老和尚的身着打扮猜测应该是这个寺庙的住持,于是双手合十,道,“方丈,我等三人途经此处,突遇暴雨,还望方丈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躲躲雨。” 老和尚双手合十,语气颇为和善,“阿弥陀佛,只是举手之劳,三位施主请进。” 苏寒锦三人走进寺庙,童儿见庙内情形,不由大呼道,“这水帘洞也没办法避雨呀!” “童儿,不可妄言!”苏寒锦厉声阻止,又对老和尚抱歉地笑了笑。 老和尚倒也没有因为童儿的无理感到生气,仍旧满脸笑容,“确实简陋了些,还望施主莫要嫌弃。” 苏寒锦以笑回应,拉着白益臣和童儿坐在了靠近佛像的地方,没办法,整个大殿也只有那里漏雨的情况好一些。坐下后,仔细打量起四周。 这座寺庙的外观还尚可一看,但庙内却是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整个寺庙只有一殿一室,进门处便是此庙的宝殿,殿中放着一尊两尺高的佛像,佛像顶部横插了几块木板,恰好将屋顶漏的雨水引向别处,而其他漏雨的地方只是在下方放了个缺口的盆,那雨水砸在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地砖坑坑洼洼,积了不少水,也只有佛像下面的两块蒲团幸免于难。佛像右侧还有一道门,此时木门紧闭,苏寒锦想这大概就是老和尚休息打坐的地方。 “三位施主,喝些热水,驱驱寒。” 苏寒锦接过茶杯,“方丈,这庙里就你一人?” 老和尚咳嗽了几声,说话显得非常费力,“还有老衲的一个徒儿,替老衲下山布施去了,此时应该在回来的路上。”说着,看向庙外的大雨,担心道,“哎,这雨下的如此大,不知我那徒儿会不会出事。” 白益臣喝了口热水,安慰道,“方丈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等来的路上并未发现其他人,说不定你徒儿见这雨大并未返程。” “希望如此。”老和尚见三人茶杯已空,又道,“可还要再添点茶?” 三人将茶杯递向老和尚,齐声道,“麻烦方丈了。” “师父,徒儿回来了!” 只见一人推门而入,瞧见盘坐在地的苏寒锦三人,面露警惕之色,“师父,他们是谁?” 老和尚笑道,“三位避雨的施主。七戒,此次布施可还顺利?” 七戒将禅杖递给老和尚,没好气道,“我们给他们白送东西,哪有不顺利的道理。” “你心又不静。”老和尚批评道。 七戒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不服气道,“咱们自己都没吃饱,还给他们送东西,就算徒儿心能静,肚子它也得别叫唤才行。”说着,一把夺过白益臣的茶杯,一饮而下。 “七戒!那是施主的杯子!”老和尚气的禅杖跺地,“咳咳咳……” 七戒听见老和尚的咳嗽声吓得连忙站起,拍着老和尚的背,替他顺气,“师父,别气,徒儿赔个不是便是。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老是出来走动。” “咳咳,你啊你……” 七戒看着白益臣,闷声道歉,“施主,对不起,刚才是小僧冒犯了。” 白益臣摆摆手,“无碍,我见方丈身体不适,小师父先扶他进屋休息。不必照顾我等。” 七戒点点头,扶着老和尚往紧闭的那道门走去,半路还回头看了白益臣好几眼。 白益臣见他二人进屋,忍不住出声,“仙姑,那小沙弥很是古怪,外面雨下的如此之大,身上竟没有沾染一滴雨水。”说着,指向地上,“连地上都没有他走过的水渍。” 童儿出声鄙夷,“大惊小怪,那小沙弥是个妖,自然有能力不让自己沾雨。” “那可要留下?”白益臣问道。 苏寒锦摸了摸下巴,沉吟,“先看看。我观这小妖可能受了佛祖点化,有向善的机缘。” “那方丈可也是妖?”白益臣想,不会又掉进了妖精洞…… “嘁,师侄,你那百妖传白看了吗?连是人是妖都分不出?那老和尚分明是个命不久矣的人。” 苏寒锦点点头,“的确没几天可活了。” “可还有法子救?” 苏寒锦耸耸肩,“我只是个道士,不是大夫。再者生死乃人间常态,生灵都得经历,我们道士逆天改命也只能改自己的命,左右不了他人。” 白益臣点点头,若有所悟。 此时,寺门被拍的砰砰直响。苏寒锦动了动耳朵,外面似乎还有来回走动的马蹄声,来人至少有八人。 七戒从屋内走出,刚打开门栓,外面的人便冲了进来,逼的他连连后退。 “小秃驴,怎么开门那么慢,叫哥们几个在外好等!” 说话人正是带头冲在最前的人,只见他身上穿着蓑衣,腰部别了把大刀,脸上的疤痕从右眼划至左颊,森然可怖。 七戒本欲发火,但不想将动静弄得太大惊动屋内的师父,还算客气地问道,“各位施主,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带头大哥看了眼身后的小弟,似是听到了笑话般哈哈大笑,“他娘的,这小秃驴问我们有何贵干。”接着一脚将毫无防备的七戒踹翻在地,对地啐了一口,道,“他娘的!晦气!” “兄弟们,进来避雨!” 苏寒锦见这些壮汉陆陆续续进来,数了数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八人。 “虎哥,这庙也忒破了,怎么连个干的地方都没有。”一小弟说道。 虎哥环顾四周,将目光定在了苏寒锦三人身上,给那小弟使了个眼神。 小弟了然,大步走到苏寒锦等人面前,耀武扬威地指了指他们,道“你们几个,让让,我们虎哥要坐。” “虎哥是谁,很了不起吗?要我们让我们就得让?”童儿嗤之以鼻道。 “童儿。” “姐姐,怕他们做什么,师侄一人就可以将他们干翻在地。”说着,还对白益臣挑了挑眉,“对,师侄。” 白益臣点了点头,看向苏寒锦,“你若是不想让,便不用让,他们几个我来对付。” “不要惹麻烦,方丈身体不适在屋休息,不要惊动他。”说着,靠近白益臣附耳道,“若是他们身上有不义之财,我们再动手。” 白益臣心中暗道,仙姑果然还是那个仙姑。 第36章 第三十六只妖 “你们几个嘀嘀咕咕些什么!还不赶紧让开!”小弟见苏寒锦几人交头接耳不耐烦道。 “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苏寒锦起身,白益臣和童儿也跟着起身。 “嘶~”童儿经过小弟身边不服气地对他龇牙咧嘴做着鬼脸。 “你!” “童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哼!”童儿翻了个白眼,跟在苏寒锦身后。 小弟连忙跑到虎哥面前,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表情非常狗腿,“虎哥,咱们这边坐。” 虎哥点点头,见小弟拿了蒲团,才坐下。虎哥坐下后,其余小弟也纷纷围着他而坐。 苏寒锦三人寻了个虎哥等人对面的位置坐下,虽然地上有些积水,好在顶上漏水不多,也算破庙内为数不多的避雨处。 “虎哥,吃点东西。” 虎哥拿过小弟递来的干粮,咬了几口,骂道,“他娘的,老子吃这馒头都吃吐了,啥时候能来点肉腥。”说着,将口中的馒头吐在地上,“真他娘的难吃!下个城是哪里。” 小弟带着恭维的笑容,“回虎哥话,靠这里最近的是佛城。” “干他娘!那岂不是一整座城都吃素!” “虎哥,我找那小秃驴要点?” 虎哥将手中馒头砸向小弟,“你他娘脑子坏掉了,找个和尚要肉?” 小弟憨憨一笑,腰弯的更低了,“我刚才看见门外有头驴,不如我们宰了来吃?” 虎哥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这倒可以。”说着,右手点了身边几个手下,“你,你,还有你,去门口把那头驴宰了,给咱们兄弟分了吃。” 几个人领命提着刀向门口走去。 童儿一直在观察这些人,见那边有了动静,靠近苏寒锦附耳道,“姐姐,他们好像在打驴儿的主意。” 苏寒锦嘴角微微上斜,讥笑道,“呵,就凭他们几个,还不是驴儿的对手。” 果然只听门外驴儿欧啊欧啊叫了几声,三个壮汉鼻青脸肿的空手而归。 一人摸了摸肿痛的脸,骂骂咧咧道,“艹!这畜生邪门的很!” 虎哥抬眼看了三个人,“没用的家伙,我养你们做什么,连头驴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王猛那些人?” 一个壮汉拿出断成两半的刀,颇为委屈道,“虎哥,这驴邪门的很,像是会武功,我的刀都给它踢断了。” 其余两人听此,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而且像是刀枪不入,我们一刀砍上去,它没事,我们刀倒是都裂了。” 虎哥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们三个断成两半的刀,“把那个小秃驴喊出来,” “不用喊了,那是我的驴。” 虎哥微微眯眼看向刚才说话的苏寒锦,“姑娘的驴倒是好本事,将我三个手下的刀都劈断了。” 苏寒锦莞尔一笑,“我的驴儿脾气比较大,各位大哥莫要见怪。” 虎哥将弯刀抽出,拿出手布一边擦拭一边道,语气中尽是威胁之意,“姑娘,能让我陈虎吃亏的人可还没出世。” 苏寒锦对白益臣使了个眼神,白益臣点点头,起身,抽出软剑,似是轻描淡写的一挥,地砖却如受到万斤之力,龟裂出深深的一条沟。 这一剑挥出,白益臣收剑,气定神闲地看着着虎哥等人。 虎哥双目圆睁,喘着粗气,他自己都没察觉擦拭大刀的手正在发抖。 “虎…虎哥,不仅这驴邪门,这帮人都邪门的很…”小弟吞了吞口水,神情紧张道。 “干你娘的,要你多嘴,我看不出?”虎哥瞪了小弟一眼,转身却是满脸堆笑看着苏寒锦三人,一改之前态度,“是我眼拙,不识三位高人在此。高人,来我们这边坐,怎能叫你们坐在漏雨的地方。” 还未等苏寒锦回复,又有人敲响了寺门,众人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七戒再次从房内走出,打开寺门,寺外电闪雷鸣,映照下的落雨清晰可见。 听不清两人交流了什么,只见七戒微微侧身,一个身穿蓑衣头戴蓑帽的人正站在门口。 那人左手握着一根拐杖,右手摸着门框跨进门内。 “嗒嗒嗒…”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此人…只见他拄着拐杖来到佛像前,弯身摸到略带湿气的蒲团,放下拐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了三拜后,盘腿坐在了蒲团上,此处正好可容一人避雨。 寺门再次关上… 此人卸下包袱,竟是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精巧食盒,食盒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放着精致美味的食碟,最下一层是鸡髓笋丝、胭脂鹅脯,中间一层是翡翠牛肉羹,上面则是一层芙蓉糕。食盒很是精巧,隔板似是镂空,底层的热气可以通过小孔漂浮至上,保证每一层食物的热度。但更值得一提的是隔板镂空处还有一层薄如蝉翼的隔膜,确保菜与菜之间不串味。 食盒打开的一瞬间,香味四溢,牵动了寺内每一个人的味蕾… 尤其是虎哥那帮人,已经多日没有吃一点肉沫,此时看见如此精美的食物,两眼直冒绿光。 “耗子。”虎哥对着之前那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大概这位名叫耗子的小弟是虎哥这帮人中专门去和别人“交涉”的人,虎哥勾勾手指、动动眼,他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耗子拿起弯刀,走近那人。 那人察觉有人靠近,抬头。双目没有焦距,左手正摸索着一旁的拐杖,声音虽嘶哑却很年轻,“有什么事吗?” 耗子也不多说什么,很有策略的将腰刀用力跺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对于一般人很具有震慑力。“哥们儿几个饿了,向你讨点东西吃吃。” 瞎子左手终于摸到了拐杖,右手捻了捻刚才因刀力溅到衣服上的水,微微皱了眉,说道,“我只有这些食物,你若是要,可以分你们一些。” “那就多谢了。”耗子欲将三层食盒全部拿走。 瞎子用拐杖横在耗子面前,“我只说分给你们一些。” 耗子龇牙一笑,用身子撞开拐杖,“不好意思了,我们人多。” “虎哥,闻着好香。”耗子将食盒在虎哥面前打开说道。 虎哥拿了一盘鸡丝和鹅肉,“其他你们兄弟几个分了。” 耗子念念不舍地看着那两盘色味诱人的鸡丝和鹅肉咽了咽口水,虎哥察觉双眼一瞪,耗子嘿嘿一笑,拿起食盒来到了其他兄弟面前。 大家大快朵颐起来,但这些精致的菜又如何够八个壮汉食用?再者,原先这帮人没有吃上这些美味佳肴,吃些干粮也能顶饱,但现在享受过如此美味,又怎甘再吃自备的干粮? 舔了舔舌头,回味舌尖的美味,更加饿了… 一壮汉摸了摸嘴边的油渍,看着佛像下面的瞎子,眼色尽是狠毒,“看这瞎子装扮是要出远门,不可能只有食盒里这么一点食物,包袱里定还有其他的。” “那就全部抢过来。”另一壮汉眼中透露着兴奋之色。 第37章 第三十七只妖 “姐姐,他们这些人又开始打那瞎子的主意了。”童儿小声说道。 “要不要上去帮个忙?”白益臣询问道。 苏寒锦打了个哈欠,困意笼罩双眸,摆了摆手,“别多管闲事。” 白益臣有些奇怪苏寒锦今天的态度,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就是路见不平、“多管闲事”的人,现在竟叫他们别多管闲事,“这些强盗可不是善茬,那人可能有危险。”言下之意,最好还是帮一下。 苏寒锦瞥了白益臣一眼,“道士不插手人间凡事,除非妖力所为。”说完,缓缓躺下,将头枕在了白益臣的腿上,舒服的闭上了双眸。 白益臣身子一僵,可疑的红色迅速爬升,有些别扭的动了动。 “别动,我要睡觉了。” 白益臣听言,便不敢再动。 虎哥见苏寒锦他们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但仍有顾忌,对提议的壮汉嘱咐道,“若是瞎子识相,就留他一条活路。” 壮汉点点头,心领神会,提着弯刀上前。 瞎子此时盘坐在蒲团上,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抱着包袱。 壮汉来到瞎子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喂!把你剩下的都拿出来,哥们儿几个没吃饱。” 瞎子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没有了,所有的都给了你们,我自己都没得吃。” 壮汉嘴角噙笑,“你把我当猴儿耍?瞧你这包袱的形状,里面分明还藏着一个食盒!” 瞎子将包袱放至身后,又将拐杖横在身前,“这并不是食盒,这里的东西与你们而言根本无用。” 壮汉将弯刀架在瞎子的脖子上,威胁道,“瞎子,我劝你识相,我可不想在佛祖面前杀生。” 瞎子虽是两眼无神,却满脸可见的愤懑,“我说的很清楚了,这根本不是食盒!” 壮汉用弯刀压着瞎子不让其动弹,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身后,欲要夺过包袱,“呸!即使不是食盒,那定然也是别的宝贝,哥们儿就替你收了。” 瞎子扔掉手中的拐杖,双手去夺自己的包袱。 壮汉刀起刀落,一刀砍掉了碍眼的手,满脸讥笑,“大哥说不让我杀你,可没说不让我砍你的手。” “啊!!”瞎子左手抱着被砍掉的右手,痛叫不已。 苏寒锦皱起眉头,刚想睁开双眼,却感觉眼皮处似有一抹温热覆至于上,薄薄的茧与眼皮接触,让她不禁颤栗。 “别看了。”白益臣轻语道。 苏寒锦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心中却是疑惑,这小沙弥到底在搞什么,让我们看这些东西? 瞎子痛的直打滚,鲜血染红了蒲团。而壮汉抱着包袱一路兴奋地跑至虎哥面前。 “虎哥,拿回来了。” 虎哥忌惮地看了眼白益臣,见他似是漠不关心,松了口气,接过包袱,责怪道,“蠢货,谁教你砍了他的手?” 壮汉委屈极了,他们做马贼的,杀人都不带眨眼,何时因为伤人被大哥责骂? 虎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打开包袱,包袱里的东西让围过来的众马贼傻了眼。 什么玩意儿?这是他娘的骨灰罐? “艹!”不知谁大骂了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 虎哥气的将骨灰踢翻在地,“真他娘的晦气!” 瞎子听见骨灰罐翻倒在地的声音,愤怒的大吼,“啊!你们这些杀天刀的人!我和你们拼了!” 瞎子已然不顾还在留着鲜血的右手,左手操起拐杖就向众马贼跑去。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众马贼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一个没有眼睛,又断了一只手的,还想杀我们?”耗子笑的前俯后仰。 瞎子羞愤交加,一脚踏进水坑中,湿漉漉的双脚踩过布满青苔的地砖,不出意料地滑倒在地。 “哈哈哈哈!!”马贼们笑的更凶了。 瞎子的脸上混合了血水、雨水和泪水,身上华美的锦缎也被漏雨打湿,此刻的惨状和之前的豪言壮语一对比,宛若一个小丑。 虎哥举起手示意众人停止嬉笑,“瞎子,今天看在高人的面上放你一马,不要再不识抬举。” 众马贼跟着附和,“听到没,放你一马,别不识抬举!” 虎哥挥了挥手,让大家散开,各回各位。 一个马贼经过骨灰罐时,嫌它碍事,随脚将它踢远。骨灰罐骨碌碌滚到瞎子面前,撒了一路的骨灰。 瞎子颤抖着右手在地上摸索骨灰罐的位置,直到摸到,才抱着它,慢慢爬起,回到了佛像下面,蜷缩成一团。 吵闹的寺庙再次恢复宁静,只能隐约听见瞎子的抽泣声。 苏寒锦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寺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寺内的漏雨已能在坑中溅起水花。 “呕~呕~” “胖子!胖子!不好,大家醒醒!” “怎么了,怎么了?”入睡没多久的马贼们被喊声惊醒。 “胖子没气了!”此人悲伤的声音中还夹杂这一丝恐惧。只不过两瞬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没气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马贼们纷纷聚集到一个叫胖子的马贼身边,定睛一看,躺着地上的胖子面色如常,双眼紧闭,若不是少了他独有的鼾声,别人只以为他还在熟睡。 而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抢夺瞎子包袱的那个壮汉。 耗子将手指放在胖子的鼻下,凝神探息,摇了摇头,“没了。”说着,转身向虎哥汇报去了。 众人围着刚才胖子身边的那人,问着情况。 “老七,怎么回事。” “这事情太诡异了!我刚才起夜回来,看见胖子坐在这里干呕,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想问问,等我摸黑走到这里,发现他正在睡觉。我想大概是自己刚才眼花了,也就没在意,躺下准备睡觉,还没睡着,又听见干呕的声音,再去看胖子,已经死了!”说着,抹了把脸,哭丧道,“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一人听言,一巴掌甩了过去,“可疼?” “疼。”老七捂着吃痛的半边脸木讷地点点头道。 “我看你是睡糊了。” 众人转身,纷纷让出一条道。虎哥走了过来,蹲在胖子尸体边,看了几眼,望向一旁的老七,“你发现的?” 老七点了点头。 虎哥朝老七脑袋瓜子抽了一下,“出息!”随后摆了摆手,“疟疾而已,你们几个把胖子寻个地儿埋了,其他人都给老子散了,别传染上。” 众人听到是疟疾吓得后退一步,那几个被点名埋胖子的马贼也是面露骇色。 “呕~呕~”又一道干呕声传出。 耗子应声倒下。 第38章 第三十八只妖 耗子直挺挺的倒下。 “耗子!” 耗子躺在地上,两腿不停哆嗦,胸脯不断伏动,“呕~呕~”似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众马贼见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一个敢上前。 “呕~呕~咳!咳!”呕吐声伴随着咳嗽声越来越小,哆嗦的双腿逐渐停止,胸脯也不再伏动,耗子竟是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死了。 “已经开始传染了?”众马贼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这个想法,眼睛里充满恐惧。 “胖子也别埋了,你们几个赶紧把胖子和耗子找个地方烧了。”说着又指了一个,“你,去找小秃驴要点泥炭灰把这些呕吐物给埋了。” “虎哥……” “都傻愣着干什么!都想死吗?!”虎哥气愤地大吼。 几个被点名的马贼连忙行动起来。 一切处理妥当后,马贼们彼此坐得很远,害怕其中还有人感染但尚未发作。此时寺内的马贼从八个变为了六个。 陈虎看着这些神情紧张的六个小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犯太岁。原本他的队伍不只是八人,而是整整二十人,这样规模的队伍在他们洪阳帮怎么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里面还有六个人是新吸纳的,这次离开大本营去总部正是为了给这些新人讨个身份。 讨身份的规矩他是不怕的,他陈虎人多马壮,大本营收入每年也是稳坐洪阳帮首位,不是一般分帮可比拟的。其中稍微能让他看得上的也就王猛的帮派,当然也只是稍稍看得上一点。 但流年不利,陈虎带着这帮人和贡品在前往总部的路上时,有五个小弟突然反水。这五人趁其他人不备,偷偷在食物里加了早已备好的蒙汗药,意图将贡品占为己有。还好耗子机灵,发现这五人行为异常,一顿能吃三升米的壮汉现在连一个馒头都吃不下,必有问题。 这五人发现计划暴露,想要逃跑,深感背叛耻辱的陈虎又怎么会放过他们,下令斩杀这五人。双方人马厮杀起来,这五人人数虽少但胜在未食用蒙汗药,头脑清醒、手脚灵便,一时双方打的不分上下。最后还是在耗子的偷袭下才堪堪险胜,成功斩杀五人,但己方也是损失惨重,连上陈虎只剩下八人。 陈虎想起耗子又不禁叹了口气,耗子为人机敏忠诚,深得他心,是他的得力助手。此次感染疟疾而死,往后又到哪里再寻一个这样的小弟呢?思及此,又看了看剩下的六人,微微摇头,这里四个是新人,还不知他们的忠诚度,不可信任,另外两个老人却是空有一身莽劲,机敏不足。 “你在挠什么?!”陈虎观察这六人时,发现其中一人正在拼命挠自己的右腿,于是大吼一声。 大浩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虎哥,我腿痒而已。” 陈虎眼神示意离大浩比较近的两个人,走到他的面前厉声道,“撸起来!” 大浩慢慢吞吞的将裤腿卷起,右腿上布满了一个一个鼓起的白色脓疱,有的脓疱已经被抓破,脓液混合着血液顺着腿根留下。 “这是……”那两人见状大吃一惊。 陈虎微微眯眼,心中也是惊云密布,这可不是疟疾的症状! 大浩见陈虎眼中森然的厉色,紧张道,“虎哥,大概是被蚊虫咬了,不碍事的。” 大浩是四个新人之一,陈虎对其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又怕杀了他引起其他三个新人寒心,于是先声夺人,“大浩,你这可不是被虫咬那么简单,你撒谎可是想害死大家?” 其他马贼听言站起,眼中也是透露着不善。 大浩看着原先称兄道弟的伙伴,此时看他的眼神宛若是看洪水野兽一般,当下心凉了半截,“我不是传染……” 话音还未落,大浩只觉自己胸口一痛,一把弯刀从背后直穿而过,“你……你们……” “大浩,为了大家,只能对不住你了。”陈虎转身,对刚才下刀的人道,“烧了。” 那人将大浩的尸体搬出寺外,寺内气氛异常沉重。一刻不到的工夫,已经接连死了三个,马贼们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 白益臣和童儿一直关注着对面的马贼,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熟睡中的苏寒锦,决定先不做声。 后半夜没有再发生一起死亡,马贼们都松了口气,身体渐渐放松起来,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灯芯摇曳着光渐渐微弱,寺外响起了鸡鸣声,昨夜似乎令人觉得特别的漫长。 苏寒锦揉了揉眼睛,坐起,童儿迫不及待将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过给她听,说到马贼手刃大浩的时候还很有义愤填膺的意思。 苏寒锦没有在意童儿说的事情,只是问道,“外面还在下?” “根本没停过。”童儿道。 苏寒锦伸手整理发髻,却有一撮发丝怎么也绕不进去。 “我来。”白益臣轻声道。 苏寒锦只是微微一愣,便自然地将指尖绕着的发丝交给了白益臣,道,“照这么下去,得发生洪灾了。” “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今日启程,加快速度赶到佛城。”白益臣提议道。 童儿点点头,也是认同白益臣的提议,“是啊,姐姐,这寺内情况太复杂了。而且那帮马贼似乎感染了什么不好的病,我们是不怕,但师侄不一定顶得住啊!” 苏寒锦摇了摇头,没有具体说什么原因,只是说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白益臣和童儿双目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之色。 有古怪,仙姑分明隐瞒了什么。白益臣如是想。 姐姐好生奇怪,这寺庙破的要命,连个休息的地方也没有,为什么不同意离开呢?童儿疑惑道。 那边马贼也有了动静,只见他们架起了铁锅,开始烧热水做早食了。 而瞎子仍旧是抱着骨灰罐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蒲团上。 “砰砰砰!”寺门再次被敲响,这次不仅有敲门声,似乎还伴有喊声。 “释空大师!七戒大师!开开门!” “吱呀……” 房门再次打开,七戒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9章 第三十九只妖 “释空大师!七戒大师!开开门啊!”寺外的喊声越来越大,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 七戒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打开寺门。 外面的人抹了把沾满雨水的脸,抢先出声道,“七戒大师,你可算开门了。释空大师在吗?” 七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牛施主,冒着大雨前来,所为何事?” 阿牛急道,“别阿弥陀佛了!快叫释空大师出来,村子里的人都要死了!” 七戒面无波澜,语气仍旧十分平静,“小僧师父身体不适,不便出寺,村子里具体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说说。” 阿牛听此,焦急万分,“哎呀,跟你说也没用啊,你又不会治病!这回糟糕了,释空大师不去,村子里的人岂不只能等死?” “到底发生了何事?” 阿牛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大家莫名其妙全都病了,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可是瘟疫?若是瘟疫,施主应当先去报告衙门,而不是来这寺庙。” 这句话似是戳中阿牛敏感的神经,怪叫道,“你让我去报官?你这是想把我们往死里逼啊!我们本身就是逃难来此,官府根本不想收留我们,我们若是报官,哪还有活路?” 七戒不为所动,“那就去请大夫。” “我们若是有钱请大夫,还要来你这破庙?” “小僧昨日刚送去银两,怎会就没有钱了呢?” 阿牛自知失言,诡辩道,“你送来的那点小钱,还不够我们村子分,昨日早就全部买了猪肉之类,哪还有余钱。”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啊!定是那些猪肉有问题!否则全村怎么会统统生了怪病。”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猪肉的问题,那得赶紧去找那卖户,莫让他们跑了。” 阿牛眼睛骨碌一转,道,“七戒大师说的有道理,这丧尽天良的卖户我们肯定是要去找的。但细想起来,真正的错应该在你们。” 七戒疑惑地问道,“阿牛施主何出此言?” “七戒大师,若不是你下山给我们银两,我们又怎么会去买肉,若不是去买了肉,又如何能生病?思来想去,罪魁祸首还是你们啊!” 七戒可谓被阿牛这一番言语震惊到无言,气结道,“阿牛施主,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 阿牛鼻子一哼,“若你们真是慈悲为怀,为何不肯下山治病?只不过是沽名钓誉!” “师父身体不适,已然下不了床,若不是如此,昨日又怎么可能让我替他下山布施?” “释空大师当时接收我们为信徒,就该保我们无碍,今日我们有难,他就是爬也得爬过去!” “你……你……”七戒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悲叹道,“是谁在你们无家可归的时候,冒死前去府衙求情,为你们争取了一块土地;是谁在你们身无分文的时候,年年将香火银给你们,供你们重建家园;又是谁在你们有苦有难有病的时候,拖着一口气,也要为你们纾困解难?” 阿牛被七戒这一顿控诉说的两耳通红,但想起村长的嘱咐以及那位大人许的承诺,梗着脖子狡辩道,“我们是皇上的子民,就算释空大师不求情,衙门也不可能真弃我们不顾!还有,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难民都是有补银的!就是因为你们年年给我们银两,衙门才不肯多给我们补银,这样说来,你们可没帮我们什么忙!” 七戒替师父深感不值,摆摆手,“罢了罢了,从今往后不再做这些事了。阿牛施主请回。”说着,就要关上寺门。 阿牛用身体横阻在门口,道,“释空大师不去也行,再给我们点银两,我们去找大夫。” “没有了,所有的银两昨日已经都给你们了。” “骗人!那你们的金佛呢?我可听说你们寺里还有一尊金佛,那可值不少钱!” 师父常说自己易怒、贪心,九戒尚有两戒未戒,才赐佛号七戒。今天七戒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才是贪心之人,遇到这样的人怎么叫他不怒? “小僧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如此贪婪、厚颜无耻、狼心狗肺之人!” “七戒大师,只要给我们金佛,我保证往后不会再麻烦你们了。”阿牛紧紧拽住七戒的衣袖不让他进寺。 “放手!寺内根本没有金佛。”七戒总算明了,阿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来请师父治病,分明是觊觎了寺内的佛像。 两人对话并没有刻意隐瞒,加上整个寺庙就这么大,寺内众人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虎哥,那村夫好像说寺里有个值钱的金佛?”一马贼靠近陈虎,附耳轻语道。 另一个马贼接道,“虎哥,此次损失惨重,不如夺了金佛,变卖后,再招一批人马。” 虎哥眼神瞟向苏寒锦等人,似有顾忌道,“对面那三人颇令人忌惮,不知他们会不会插手。” “虎哥!我看也就那小白脸厉害点,我们五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虎哥沉默不语,心中却已动摇,暗骂自己太怂。之前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做事变得畏首畏尾。 “干他娘的!”虎哥啐了一口,似是下定决心,“待会小秃驴回来,截住他!” 两人眼露精光,兴奋不已,“得令!” 苏寒锦三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七戒与阿牛的争执。 白益臣自小征战沙场,虽是尔虞我诈,但也没见过刁民的无耻,顶多是在黄凤媛事情上感受过一些世态炎凉。此时听见阿牛的无耻言论,气的也是牙痒。 “这人好生无耻!”白益臣不禁骂了一句。 童儿尚是孩子心性,也无太多人类的感情,没法完全理解这里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阿牛的要求十分过分,于是也跟着白益臣骂了一句,“对,我也觉得,好生无耻!” “这金佛在哪?”苏寒锦冷不丁冒了一句。 白益臣无言,仙姑这关注点似乎和他们不一样啊。 “你不会在打金佛的主意。”白益臣不确定地问道。若真是如此,他可不会助纣为虐。 “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奇怪,就这小庙还有藏金佛的地方?” “可能金佛不大?”童儿想了想道。 苏寒锦偷偷指了指陈虎那帮马贼,贼兮兮道,“我刚才听到他们要抢金佛。” “你想做什么?”白益臣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苏寒锦挠了挠头,“嘿嘿,若是他们抢到手,我们再抢回来,小沙弥总得给我们些感谢费。” “仙姑!” “姐姐!” 白益臣和童儿气的异口同声,这是人干的事? 第40章 第四十只妖 “嘘!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白益臣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苏寒锦,不放心道,“仙姑你可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童儿用力点点头,表示非常认同白益臣所说,“姐姐,连我这个怨灵都知道要知恩图报,你看我力量强大以后,也没吃了你们。” 苏寒锦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这是什么破比喻,以后还是跟我徒儿多读点。” 对面的马贼正用着早食,但却时刻关注着七戒和阿牛的举动。尤其是提议夺佛的两个马贼,两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这两个马贼一个叫马国忠一个叫马国义,是一对孪生兄弟,父母取此名就是希望他们长大以后能够保卫国家、忠于国家,但大概他们父母也不没料到两兄弟长大以后忠义的却是陈虎这个马贼,说来也是极其讽刺。 大哥马国忠道,“弟弟,这回咱们兄弟两可得好好表现。耗子一死,虎哥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再看现在剩下来的人里面,也只有你我二人跟着虎哥最久,这回可是咱们上位的好时机。” 马国义舔了舔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大哥放心,若是这秃驴不配合,就宰了他!” ———— “出家人不打诳语,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七戒不顾阿牛的阻拦,愤怒地关上了寺门。 阿牛不甘心地在外叫嚣,“好你个和尚,见死不救,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知府大人,停了你们的香火银,让你们喝西北风去!” 七戒听言心中冷笑不止,香火银?哪次香火银不是一到手就悉数送给了你们,哪里有半分落在我们的碗里,这寺早就喝西北风好几年了!最好你们这次闹狠一点,让师父看清你们的嘴脸,早点醒悟,知道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救济! 七戒转身向禅室走去。 “七戒大师。”马国忠手持弯刀,微笑着拦下七戒。 七戒见马国忠不怀好意地笑容,警惕道,“这位施主,拦下小僧作何?若是道别,不用告知,自行离去便是。” 马国忠哈哈大笑,虚假地夸道,“七戒大师,你们寺庙住的可舒服哩,我们哪舍得离开。” “施主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七戒大师也是爽快之人,那我就直说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原先有八人,现在在你寺庙里死了三人,这损失很大啊,再说我们可是喝了你们寺里的水,在你们寺里出的事,嘿嘿……七戒大师,你们是不是也要负负责?” 七戒心中微沉,又是一个盯上金佛的,嘴上却讥笑道,“哦?小僧还不知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若是怀疑喝了寺里的水中的毒,施主大可报官,等官府查明真相,真是因此中毒,小僧再负责也不迟。”说着,就要绕开马国忠。 “大哥,和这秃驴费什么话!”马国义腾地一下站起,弯刀指着七戒,“秃驴,交出金佛,若是不交,我立刻送你去见你家佛祖!” “施主,你们不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我们这小寺哪里来的金佛。” 马国忠噙笑,“大师,我们走南闯北的可信奉一句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七戒一脸坦然,“寺庙也就这么大,你们若不信,大可一搜,若是能找到,送你们也无妨。”说着,指了指禅室,“但那个房间,你们搜的时候可不能打扰我师父。” 马国忠和马国义四目相视,马国忠朝马国义点点头。 “好说,定然不会叨扰到释空大师。” 忠义兄弟二人将谈判结果告诉陈虎,陈虎命剩下的两人协助,四个人在屁大点的地方搜索起来。 忠义二人有上位的心思,另外两人又如何没有?于是四人异常卖力地搜索,不放过一砖一瓦。 “瞎子,滚开!”马国义一脚踹在从昨夜那事之后就没什么存在感的瞎子身上。 瞎子浑然不动,若不是右手指在发抖,还以为已经死了。 “艹!不仅瞎还他娘的聋!快滚,别挡着你爷爷干正事!”说完,马国义用了更大的脚劲直接将瞎子踹翻在地。 “晦气!”马国义骂了一句,开始搜索供桌和佛像。 瞎子的右手抓住马国义的裤脚,“你不可以动供桌,不可以对佛祖不敬。” “干你娘的!你是右手也不想要了吗?”马国抖动腿脚想要将瞎子的手甩开。 “不可以,不可以,会受到惩罚的。”瞎子不受威胁,喃喃自语道。 马国义举起供桌上的烛台砸向瞎子,瞎子被烛台挑起了蓑帽,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而上面赫然有一道贯穿整个头部的刀疤,就像之前被人砍过脑袋似的。 “你他娘竟也是个秃驴?”马国义见此讶异道。 苏寒锦三人也是惊讶不已,他们原先还以为这个穿着华锦,能拿出如此精美食盒的男子是哪家的公子哥呢!也是,谁家公子哥出门不带几个仆从呢?何况还是个没有视力的人。不过……这和尚怎么能吃肉? 瞎子右手在地上一阵摸索,摸到蓑帽后赶紧戴在了头上,拿着骨灰罐缩在一旁,也不再阻拦马国义。 马国义对他啐了一口,爬上了供桌,开始搜索佛像。 这佛像如此之高,会不会金佛就藏在了佛像里面?马国义心中想着,右耳贴在佛像身上,用手敲了敲。 “咚咚……”声音空洞而清脆。 马国义两眼放光,有戏!得叫大哥过来。 “大哥!大哥!”马国义一边喊着一边欲要跳下供桌。 只见他兴奋地招呼着手,一脚踩在了蒲团上,而蒲团下方早就有一滩瞎子流淌的鲜血,因着砖坑的积水,竟是过了一夜也没有干。 蒲团突然受力向前一滑,脚踩在上面的马国义一时失去平衡,身子向后倒去。 “噗嗤!” “啊!” 好巧不巧,刚刚掉落在地的烛台上的铁针深深地戳通了马国义的喉咙。 “呕~”马国义呕出几大口鲜血,便一动也不动了。 缩在一旁的瞎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说了,佛祖会惩罚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只妖 “啊!弟弟!”见到这一幕的马国忠悲伤地大吼。 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躺在血泊中的马国义,拍打着他的脸,“弟弟,弟弟,你醒醒。” 马国义被烛台铁针穿破喉咙处的大动脉,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又如何能回应马国忠? 忠义兄弟二人三岁便死了爹娘,一路靠着讨饭长大,感情非比寻常。马国忠眼见相依为命的弟弟惨死,心中悲愤之情可以想象。 此时的他两眼通红,怒发冲冠,放下马国义后,一把揪住跌坐一旁的瞎子,“是你杀了我弟弟!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瞎子吓得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是佛祖!” “放屁!老子向来不信鬼神,刚才分明看见你和我弟弟起了争执,还想抵赖!”马国忠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不听瞎子的任何辩解,举起弯刀就要砍掉瞎子的脑袋。 “童儿!” 童儿得令,化为灵体,飘至瞎子头顶,张开“血盆大口”。说时迟那时快,在弯刀落下的那一刻前,童儿一口将瞎子吞没。 马国忠发现弯刀落下的时候一点阻力也没有,再定睛一看,眼前哪里还有瞎子的半点影子。他揉了揉眼睛,果真瞎子在他眼前消失了! 童儿回到苏寒锦身边,只见他原本圆溜溜的葡萄眼瞪得更大,小口紧闭,似是在酝酿什么。 “呕~”童儿将瞎子从肚里催吐了出来。 苏寒锦一蹦三尺,嫌弃道,“好恶心!你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 童儿摸摸反酸的胃,委屈道,“这个方法最快啊……” 马国忠发现苏寒锦那边的动静,见瞎子从半空掉在了地上,知道是苏寒锦那边搞的鬼。气势汹汹地提着弯刀,来到他们面前,对着苏寒锦高举弯刀道,“把瞎子交出来!” 白益臣抽出软剑,挡在苏寒锦身前,“不得在仙姑面前无理!” 仙姑?马国忠瞧了瞧白益臣身后的苏寒锦,之前夜黑也没有仔细瞧过这帮人的模样,现在才发现这女子如此俏丽,模样当得起仙姑二字,是世间难得的好相貌。 不过……仙姑好像是称呼道士的?马国忠心想。 由于道家的没落以及道京阁的隐世令,现在的普通百姓几乎没有人还知道道士的存在,更多的是信奉佛教,这也是佛城得以存在的原因。但马国忠不一样,他和马国义从小闯荡江湖,是靠着百家饭长大的,自然是比一般人见多识广些,何况在他记忆深处还有一两次是讨的道家的饭。 忠义兄弟二人虽是没走上正道,但性情还算是对得起爹娘起的名字,重情重义。马国忠念及幼时道观赏的那几口饭,对苏寒锦等人的态度有所好转。 见他收起弯刀,口气稍稍收敛,“刚才是我莽撞了,还望高人见谅。但我弟弟死于此人之手,若不亲自手刃,我如何对得起惨死的弟弟和九泉之下的爹娘?” 苏寒锦拍了拍白益臣,示意他没事,从他身后走出,“刚才我们看的很清楚,你弟弟并非此人所杀,若非要说个所以然来,大概只能说你弟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马国忠欲要举起的弯刀在看见白益臣挺身而出的刹那又缩了回去。没办法,昨夜那软剑砍出的深沟现在还在他的脚下! 苏寒锦抱臂冷哼道,“你那弟弟脾气倒挺大,一言不合就拿烛台砸人。此人非但不计较,还好心提醒你弟弟不要上供桌,而你弟弟呢,不但不听还口出狂言,最后滑倒,被自己扔出的烛台刺死,你现在却要将你弟弟的死怪罪在此人身上,简直毫无道理!” 马国忠深知自家弟弟的脾气,其实也亲眼目睹了一切,但弟弟死的实在冤枉,这事就如堵在胸口的一股郁气,不找个替罪羊,他很难放过自己,所以才挑了个软柿子捏。 “我弟弟虽不是此人直接杀死,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不是在和你讲道理,我只是告诉你此人我保定了。” “阿忠你在搞什么!” 马国忠回头,见虎哥大步走了过来。似是见到了救星,急切道,“虎哥,我弟弟被那瞎子杀了,请虎哥替我枉死的弟弟报仇!” 陈虎过来时就看见马国义的尸首,当时也是气得不行,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人马,现在又少了一个,这次讨身份之路当真就那么邪乎? 陈虎对马国忠点了点头,抱拳道,“此人与高人并无关系,高人何必非要保全他。还望高人将此人交于我,我也好对手下有个交代。” 苏寒锦看着陈虎的假模假样,心中却想,瞎和尚应该就是破除这幻象的关键了,但是杀了他才能破除还是救了他才能破除,这尚不可知。不过……总归先不能让他死,且看看他活着还会引发什么剧情。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此人我保定了。若是想要,就和我徒儿过过招。” 陈虎闻言惊讶不已,这小白脸竟是该女子的徒弟?徒弟武功都如此高超,师父岂不是更厉害?就他们四个人如何能斗得了?还是大意了! 陈虎面露微笑,“既然是高人想要保的人,我们当然要给高人一个面子。” “虎哥!”马国忠急了。 陈虎目露厉色,瞪了一眼马国忠。 马国忠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的妻儿还在大本营,还在陈虎的手上。 “还不走?快去干正事!”陈虎低声命令道。 “是!”马国忠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坐在一边始终不语的瞎子,转身加入另外两个人的队伍,继续搜索起来。 陈虎也看了一眼瞎子,虚伪地对苏寒锦三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童儿来到瞎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问道。 瞎子低着头,闷不吭声。 童儿气道,“你这瞎子,救了你,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和你说话,你也不理人,气死我了!” 白益臣也疑惑苏寒锦的不对劲,之前还说不要多管闲事,现在这闲事一点也没少管。“仙姑,为何要救他?” 童儿听见白益臣的话,点头,“就是,干嘛救他!他一点不懂感恩,我们还是把他交给那些坏蛋!” 苏寒锦目光绕过童儿看向他身后的瞎子,果然那瞎子在听见童儿说要将他交给那帮马贼的话后,依旧毫无反应。苏寒锦心中微微一笑,这个破绽绝对是他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只妖 苏寒锦比了个“嘘”的动作,神神秘秘道,“现在还不方便说,你们听我的就是。” 童儿点点头,“童儿听姐姐的,童儿最听话。” “那这和尚怎么处理?”白益臣问道。 苏寒锦摆摆手,“就让他待在这里。”说着,指了指正在忙活的马贼道,“他们要进禅室了,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白益臣十分担心老住持的安危,这帮马贼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而那只小妖和尚似乎也没什么能对付人的妖术…思及此,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 童儿见苏寒锦和白益臣要去禅室,于是跃身跳起,想要像以前还是灵体的时候趴在苏寒锦的肩上,“姐姐等等我!” 白益臣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又是要做什么?!” 童儿被白益臣揪的四仰八叉,像只乌龟在半空划着四肢,“放开我,你又对师叔不敬!” “好啦,别闹了。他们进去了,我们得快点。”苏寒锦无奈地看着打闹的两个人,揉了揉眉心道。 白益臣提留着童儿,跟在苏寒锦身后。 这怨灵总是趁他不注意就往仙姑身上扑,太无理了! 三人几步便来到了禅室门口,而三个马贼此时已经进入室内,正和七戒交流着什么。 苏寒锦站在门外观察了一番,整个禅室布置极其简单,可谓“室徒四壁”,一眼看去除了一张木床就什么也没有了。 “小秃驴,你在耍我们?”说话人诨号“火爆猴”,因长相尖嘴猴腮,脾气暴躁得名。 七戒双手合十,“这位施主,小僧之前就已说过,不可以打扰我师父休息。” 火爆猴手持弯刀,敲的木床梆梆响,明显就是故意打扰老住持休息,“淦!这破房间除了这张木床,还有什么好搜的?你现在不让爷们儿搜,可是金佛就藏在此处?” 七戒不为所动,仍旧重复那句话,“请不要打扰小僧师父休息。” “猴子,你这爆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还和这秃驴理论起来?”马国忠身后有一人走了出来,而这人只有一只眼睛。 此人虽只有一只眼睛,但从里射出的嗜血之味令人颤栗。“休息?可以啊,死了,就可以永远休息了!” 众人均没料到这个马贼说砍就砍,只见他一个箭步,举起弯刀砍向躺在床上的释空大师。 “噗嗤!”血流喷射而出。 众人震惊不已,七戒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师父脖子被弯刀齐齐砍断,头颅骨碌碌从木床上滚到了地上… “咭咭…”此马贼舔了舔刀上的鲜血,怪笑了几声。 “师…师父!!!”七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抱起释空大师的头颅试图想重新给按回去。 “毒蛇,你…”火爆猴和马国忠也愣住了,倒不是他们认为毒蛇做的不对,只不过是事情太过突然,有些讶异。 苏寒锦微微张口,看了眼身边的白益臣。此时的白益臣已是双目通红,愤怒不已。 苏寒锦拦住想冲上去的白益臣,对他微微摇头。 白益臣的正义感正不断刺激着他,胸口处似有一团烈火,口气不佳道,“你三番五次拦住我做什么!若是之前给了教训,释空大师怎会惨死!” 苏寒锦其实很能理解白益臣的愤怒,任哪一个胸怀正义、满腔热血的少年见到马贼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实施暴行,都不可能熟视无睹。 但…现在还不行! “益臣,说好听我的呢。” 白益臣紧紧握拳,将软剑收了回去,“最好你后面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哟呵,真动气了。苏寒锦心想,目光却转向了木床上的七戒。 “师父…师父…求求你,求求你醒醒。徒儿听你的话,戒躁戒贪,潜心向佛,求你醒来…你为什么不醒,为什么!你知道你为什么有这种下场,因为你太善良,世人都值得救吗?世人都值得受佛祖点化吗?若是你早些醒悟,又如何会有杀身之祸?”七戒跪坐在木床上,双手捂着还在不断冒血的脖颈,言语颠三倒四,情绪异常激动。 只见七戒的脸忽明忽暗,双手微微冒着金光,似有什么能量正在他身体里游走…因为他背对着马贼,火爆猴等人并没有瞧出异常,但正对他的苏寒锦却看的一清二楚。 苏寒锦以为七戒在憋什么大招,结果七戒的异常很快就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师父,看你做的好事,连最后我都没法给你报仇!”七戒泪流满面,仰天大笑。 “小秃驴!别疯疯癫癫!给老子滚开!”毒蛇欲举刀砍向七戒。 七戒猛然抬头,冷笑道,“不就是想要金佛,给你们便是!” 毒蛇收起弯刀,嘴角噙笑,“早些识相不就好了。” 七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跟小僧来。” 毒蛇等人跟着七戒来到门口,苏寒锦侧身让过,七戒走过苏寒锦身边时,意味深长地与她进行了对视。 第43章 第四十三只妖 七戒领着马贼三人来到佛像前。 难道金佛真在这尊大佛像里?跟在他们身后的苏寒锦心中泛着嘀咕。 “你们要的金佛就在这里。”七戒走到蒲团前停下脚步,转身对身后的三个马贼说道。 “别他娘的废话了,快拿出来。”火爆猴手持弯刀指着七戒道。 马国忠则对不远处的陈虎招呼着,“虎哥,我们找到金佛了。” 陈虎闻言起身,走了几步,也来到佛像前。 七戒看了眼面前的马贼们,转身拿起供桌上的犍槌,极有韵律地敲击在大佛的十个脚趾上,奇妙地是竟有梵音萦绕。这梵音配合着寺外的雨声显得更加空灵,人的心灵宛若受到了洗礼,心中万分平静,甚至连火爆猴都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瞎和尚跪拜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神情格外的虔诚。 马国忠抬头仰望佛像,耳边听着梵音,越发觉得佛像正慈善地对着他微笑,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不再凌厉,而是透露出少有的和善。 陈虎的右手放在弯刀处,令人心静的梵音在他听来,却像是有数万个和尚在他耳边嗡嗡地念着佛经,令人烦躁不堪。只见他眉头紧皱,左手不断揉着太阳穴。 苏寒锦和白益臣修的是道术,道不同自然不受影响,梵音在他们的耳里只是“嗒嗒嗒”木头敲击金属的声音,因此,他们见其他人的表情和行为也是深感奇怪。 “秃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毒蛇不耐烦地大叫。 七戒停下敲击,双手合十,对佛像拜了拜,才转身道,“犍槌击佛趾,万人听万人音,只有听到梵音之人才可见金佛。” 众人听此,互相看了看。 “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哪来的梵音,老子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其他马贼诧异地看向说话的毒蛇。 “毒蛇,你没听见声音?”陈虎疑惑地问道。他尚且不知道有没有梵音这一说,但至少是听见了声音,但毒蛇却说连声音都没听见,实在奇怪! “对啊,毒蛇你没听见吗?”马国忠也接了一句。 毒蛇听此,心中嘀咕道,什么意思,敢情大家都听见了,就我没听见? “猴子,你也听见了吗?”毒蛇看向火爆猴问道。 火爆猴微微一怔,似乎刚从梵音中清醒,“什么?你刚才在和我说话?” 得,瞧这慈祥和蔼的表情什么都不用再问了,肯定也是听见了。毒蛇怨毒地盯着七戒,“怎么,替你师父报仇?故意为难老子?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七戒神情淡漠,“你一心求死,小僧并不会阻拦。” “你他娘咒谁死呢!”毒蛇的弯刀又要落下。 “毒蛇,够了!”陈虎厉声阻止。 毒蛇气不过地放下弯刀,嘴角噙笑,比了个“你死定了”的口型。 “七戒大师,继续。”陈虎道。 七戒转身,拿起犍槌再次敲击起来,但这次的旋律却有不同,最明显的就是众人听到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嗒嗒嗒”木头敲击金属的声音。 “轰隆”一声,佛像底盘转动,一层层灰尘从空中落下,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寺庙显得更加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又是“轰隆”一声,佛像直至调转了身体才停下转动。佛像背后打开了一扇门,露出了佛像内里,佛像果然如马国义所料,是空心的,里面只有一个旋转向上的木梯。 七戒再次强调,“只有听到梵音之人才可入内见金佛,其余人若想死,也可以试试。” 陈虎心中泛着计较,我刚才听见的是和尚念经的声音,并非梵音,按照这秃驴的说法,我进去就会死,但不进去,万一里面有其他宝物,他们瞒而不报怎么办?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还不足以信任的手下,随时可能因为分赃不均的原因对自己暗下毒手。正当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发现马国忠和火爆猴都在看他。 毒蛇可不信七戒的话,将弯刀别回腰处,对陈虎说道,“虎哥,让我老蛇先替你们去探探路。”说完,也不等陈虎的回应,抬脚就进了佛像体内。 陈虎眉心紧皱,对毒蛇的不敬感到不满,看着他安然无恙地进入佛像,也做了决定,“阿忠、猴子,我们走!” “姐姐,我们进去吗?”童儿问道。 苏寒锦双手环臂,一副看戏的模样,说道,“不去,你没听见七戒说了吗,没听见梵音的进去都得死。” 童儿挠了挠头,“可童儿听见梵音了啊!” 苏寒锦和白益臣不约而同地看向童儿。 童儿竟然能听见梵音?嗯……也是,童儿灵体化实,还是白纸一张,修道修佛皆可,看来以后得弄本合适的道法给他练练,省得皈依佛门。 苏寒锦如是想着,手却敲了一下童儿的头,没好气道,“你一个怨灵知道什么是梵音吗?就在这里乱说话。” 白益臣点点头,认同苏寒锦的话。他也不认为童儿听见的是梵音,毕竟他和仙姑都没听见。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他觉得自己怎么会不如一个怨灵?他听得见,自己却听不见?不过,若是白益臣知道他听不见梵音是因为自己修炼道术已有一定小成的话,也就不会生出心中这一丝丝奇怪的嫉妒感。 童儿抱着吃痛的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不远处冒着金光的佛体。小声嘀咕,“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宝贝……” 就在童儿可惜自己不能前去夺宝之时,寺庙突然晃动起来,横梁和柱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寺门应声倒下。 “咳咳咳……”苏寒锦被灰尘迷的睁不开眼,待睁开眼才发现白益臣已经挡在她的身前。 “没事?”白益臣问道。 苏寒锦摇摇头,“没事。” “七戒大师!”这声音听起来异常熟悉,竟是阿牛去而复返。 阿牛刚跨进寺庙,看见寺内情形,眼冒金光,向身后招呼道,“范公子!金佛找到了!” 苏寒锦因着好奇,伸着脖子看向门外,只见这范公子长相颇为俊美,竟是雌雄难辨,一袭华衣,手执折扇,风度翩翩。 “范公子。”阿牛弓着身子,侧身让道,做了个请的动作。 范公子抬起右脚,刚要落地,看见地上灰蒙蒙的一片,又缩了回去,嫌弃道,“好脏。” 这话音刚落,范公子身后就跑出四个小厮,一卷绸缎铺在地上。 “好夸张!”苏寒锦惊得下巴都掉了,不禁喊出了声。 待四个小厮将绸缎做的地毯铺好,范公子才落脚进入寺庙。 四处望了望,看见苏寒锦等人,指着他们站着的地方道,“放在那里。” 门外又有两个小厮跑了进来,一人手里抬着椅子,一人手里抬着案几,按着范公子的指示放在了指定位置。 苏寒锦三人被迫向一旁挪了挪,就见铺地毯的小厮将地毯换到了他们的方向,范公子踩着地毯走来。 范公子坐下后,看了眼苏寒锦,极其自然地说道,“你,过来斟茶。” 苏寒锦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 “就是你,今日我走得匆忙,没带丫鬟,我瞧你容貌尚可,特准你近我身旁服侍。” “???”苏寒锦一脸问号,这孔雀妖在胡言乱语什么?哪来那么大脸,还特准我服侍? 范公子见苏寒锦直愣愣看着自己不说话,叹了口气道,“倒是我鲁莽了,原是个傻儿。”说着,指向白益臣,“那就你来。” 苏寒锦听这个大孔雀骂自己是个傻子,脸气的都红了,一掌拍在案几上,拍的桌上的茶盏都掉地了。“你在说谁傻?!” 范公子吓了一跳,拍了拍受惊的心脏,一脸嫌弃,“世间怎么会有你这般粗鲁的女子?”又见苏寒锦要举手劈他,惊叫道,“呀!离我远点!你凶狠的表情丑到我了!” “白益臣!快给我弄死他!”苏寒锦气急败坏道,从小到大,谁不说她美艳动人、天资聪颖,现在倒被一个死孔雀喊傻骂丑,这七戒小妖在幻境里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是要气死自己吗! 白益臣道术和辨认妖物的能力在这两天内都有了不小的增进,主要是被童儿之前的话给刺激的,自然也认出眼前的范公子其实是一只孔雀妖所化。 当即一个雷电诀甩向范公子,范公子哪里知道眼前一男一女是会道术的,一点防备没有,被白益臣的雷电诀电了个外焦里嫩,再无半分飘飘公子的模样,活脱脱成了一只电烤雀。 范公子震惊地看着身上破碎成条的衣服,又摸了摸被电的竖起的毛发,一声尖叫刺破云霄,“啊啊啊!!我的美貌!!我杀了你们!” 范公子的发怒正合白益臣心意,正好将范公子当作练手的对象,什么火焰诀、化石诀、雷电诀等等一个接一个像不要道力般的往范公子身上丢。而范公子害怕自己仅有的布条也被炸碎,让自己彻底无形象可言,想接招又不敢明着接,只能一边躲闪一边伺机而动。 但他忘了,这可不是在他的孔雀巢,地上可没有成片成片的绸缎,不一会他就被白益臣逼出了地毯范围。范公子一脚踩在了混有血水的积水里,黑红水渍瞬间浸染了他的鞋子。 “你……你们!是可忍孰不可忍!”范公子张开双臂,似是要恢复原态。 而一旁的苏寒锦看着眼前范公子狼狈的模样,心中爽快极了,拍手赞道,“白益臣好样的,给我好好教训这只臭孔雀!” 童儿见她称赞白益臣,心里不开心了。这打手的事向来不都是我来的吗?师侄又和我争宠,不行,我得好好表现。嗯……虽然这孔雀现在焦了点,但也是可以吃的! “姐姐,看我来!嗷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童儿张嘴想吞掉范公子时,一阵金光大现,苏寒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前方的金圈吸了进去。 第44章 第四十四只妖 “七戒大师!” 苏寒锦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竟有些站立不稳。 “你怎么样,可是伤到了?”白益臣连忙扶住苏寒锦道。 苏寒锦摆了摆手,轻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范公子,金佛找到了!” 范公子踩着绸缎步入寺庙…… 这……?!这是又回到了孔雀妖刚入寺的时候? 苏寒锦惊疑不定,眼睛看向七戒。 七戒比了比口型,那口型似是在说,“剧情不对,重演。” 剧情不对,重演?是说刚才演错了?这七戒小妖到底在搞什么鬼。 苏寒锦还没想明白,就听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你能让让吗?”抬着案几的小厮对苏寒锦说道。 苏寒锦回过神来,侧身让了让,就见孔雀妖缓缓走来。 “你,过来斟茶?” “我?”苏寒锦试探道。 “就是你,今日我走得匆忙,没带丫鬟,我瞧你容貌尚可,特准你近我身旁服侍。” 果然!连回答的话都一模一样。 孔雀妖见苏寒锦不答话,叹了口气,“倒是我鲁莽了,原是个傻儿。”说完,又如之前一般指向白益臣,“那就你来。” 苏寒锦试探性地大吼一声,“你在说谁傻子!童儿,吃了它!” 童儿瞬间跳向半空,对着孔雀妖张开“血盆大口”…… 空荡荡的寺门口金光大现,苏寒锦感受到一阵吸力,当她睁开双眼时,果然又回到了孔雀妖入寺的情景。 苏寒锦心中略有计较,两次都是在孔雀妖将被童儿吞噬的时候出现金光,看来孔雀妖也和瞎和尚一样是推动剧情走向的关键人物,所以不能死,一旦出现死亡危机,时间就会倒退。原来如此! “你,过来斟茶!”剧情已经走到这里。 这回苏寒锦不再迟疑,轻揉衣袖,露出一双白玉纤手,将桌上的茶壶拿起,缓缓倒入杯中。 孔雀妖盯着苏寒锦的双手,赞道,“好美的手!今天你就站在我身边伺候我。” 苏寒锦似是阁中闺秀,羞的面色桃花,轻喃一字,“是。” 孔雀妖对苏寒锦的样貌和表现满意极了,再想着金佛马上就能到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阿牛!” “范公子,小的来了。” 孔雀妖见阿牛一路小跑,那脚上甩出的泥巴都有好高,吓得站起大叫,“别跑,就站那儿,对,别拿你的脏鞋踩着我的缎子。” 阿牛连忙止步,拍了拍胸口,吓死他了,若惹了这位大人生气,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孔雀妖见阿牛乖乖停下,才又坐回椅子上,道,“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到齐了,都在门口候着了。”阿牛低头哈腰道。 “你知道我这次为了救你们,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这金佛,你们必须给我拿到。” “自然自然,要小的说范公子才是活佛转世,救苦救难,当受金佛保佑。” 孔雀妖挥了挥手,“得了得了,别在这儿拍我的马屁了,快去干正事。” 阿牛转身,也不敢跑了,连走路都带着小心,生怕将泥水溅在绸缎上。 白益臣趁着孔雀妖和阿牛说话的空挡,悄悄推了推苏寒锦的手臂,比了嘴型,“妖?” 苏寒锦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不是之前还拿道术去对付此妖的吗?若不是知道这范公子是妖,又怎么可能会动用道术?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道家的规矩了,这其中就有一条:道术决不可欺弱。而这里的弱指的就是不会道术、佛法的普通人了,不然她苏寒锦怎么会对付不了王猛、乔珏那些人呢? 苏寒锦又看向童儿,此时的童儿正兴趣盎然地看着门口乌泱泱站的村民,之前张口吞雀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 苏寒锦陷入沉思,看来白益臣和童儿都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跟着自己重新走剧情,但记忆被消除,还是说他们也是七戒小妖幻境中幻化出来的人物…… ———— “咚!” 苏寒锦闻声回神看向寺门,目力所及之处至少有二十多名身穿蓑衣的人,因都被蓑帽挡住了容颜,只能从身形大概分辨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只队伍前面站着两个人,一人便是阿牛,另一人满头白发,背部略驼,手上拿着拐杖,刚才的声音正是由他所发。 不知阿牛与驼背老者说了什么,只见老者听后点了点头,转身举起拐杖落地,又是“咚”地一声。 “各位,以前我们的确受了堪佛寺的照佛,但当我们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抛弃了我们。我们昨日命悬一线,是谁救了我们?” “范公子!”村民不约而同喊道。 “对,是范公子带来了救命的良药,我们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范公子心怀天下慈悲之心,不忍我们死于非命,拼了半壁家产,给我们请来了神医,换来了药物。你们说这样的善人是不是才应该受到金佛的保佑?” “是!”村民想起昨日差点丧命,就在自己绝望的时候,是那位风度翩翩的范公子救了自己,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堪佛寺看似照佛我们,实际上是虚心假意,他们不配拥有金佛!”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冒出这么一句,村民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 “他们不配!他们不配!” “堪佛寺交出金佛!”又有人冒了一句。 村民也跟着喊道,“交出金佛!交出金佛!” 村长满意地看着村民激动、亢奋的情绪,表明上却露出惋惜的表情,举了举手,示意村民安静,“各位,稍安勿躁。昨日我派阿牛前来堪佛寺交谈,却不想竟被堪佛寺赶了出来。和平交谈的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了,今日,我们再给堪佛寺一次机会,若是仍执迷不悟,便也怪不得我们了。” “村长,我们支持你!堪佛寺这样假仁假义的寺庙不值得存在!” “砸了它!砸了它!”村民一声比一声喊得高昂,此起彼伏。 ———— 七戒在寺内显然是听见了村民的呐喊声,连忙调整了下表情,大步走到门前,愤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村民看见七戒如看见杀父仇人一般,俨然忘记不久前七戒给他们送钱时,他们摆出的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七戒大师。” 七戒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双手合十,态度还算客气地回了个礼,“阿弥陀佛,何施主,赶紧带着你的村民回去,不要打扰佛祖清净。” “七戒大师,我等也不拐弯抹角,此番前来的目的,你也知晓,赶紧把金佛交出来。” 七戒颇感好笑,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曾经受过师父救助的人,现在却一个个凶神恶煞,宛若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何施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已经有人比你们先来一步,估计这个时候也该拿到金佛了。” “什么?!”村长心中大惊,但表面却无波澜,对身旁阿牛使了个眼神,阿牛会意连忙转身进了寺庙。 第45章 第四十五只妖 阿牛生怕来不及,不管不顾冲向佛像。只见佛像四周荡起一圈圈金色涟漪,竟将阿牛阻挡在外。 “七戒大师。”村长手握拐杖触地,身后村民各个高举锄头、斧头、铁锹等等农具,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阿弥陀佛,自作孽不可活。”七戒撂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寺庙,拿起供桌上的犍槌,敲击佛像的十趾。 “嗒嗒嗒……”苏寒锦和白益臣听见的仍旧是木头敲击金属的声音。 七戒放下犍槌,绕过佛像,走到阿牛面前,“若是想进,现在就可……” 阿牛早就发现当七戒敲了几下犍槌,佛像的金色涟漪就不见了,所以都没等七戒把话说完,抬脚就进了佛像体内。 “阿弥陀佛。”七戒双手合十,退到了一旁。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天都黑了,仍然没有人从佛像内走出来。 七戒将油灯点亮,微微挑动了灯芯,亮光照着灯油光泽熠熠,他看着灯油微微露出了笑容。 寺外的雨已经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一点变小的趋势也没有。 “七戒大师,为什么阿牛进去如此之久。”村长问道。 “阿弥陀佛,想要拜见金佛,自然要经受佛祖的考验。” 村长听到七戒如此回答,也没办法再追问,只能按着性子继续等。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佛像终于有了动静,里面走出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贼陈虎和火爆猴,只瞧陈虎的手里抱着一个似是婴儿的东西,通体金黄。而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甚至陈虎的背后还有鲜血流出,可以想象佛像体内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争斗和考验。但尽管如此,二人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哈哈哈哈,猴子,你这次功不可没。等回到寨子,定会对你论功行赏。”陈虎看着手中的金佛喜不自胜道。 火爆猴听言双眼一亮,身上的刀伤也不疼了,“多谢虎哥!” 这两人沉浸在喜悦里,丝毫没发现寺内已经多了不少的人。 “阿弥陀佛。” 陈虎和火爆猴回神,才发现那些手握农具的村民正一个个的盯着他们,眼神里透着不善和贪婪。 “既然金佛已经拿到,两位施主就赶紧离开。” 陈虎和火爆猴对视了一眼,心中开始掂量顺利带走金佛的几率。这些村民人数虽多,各个还带着“武器”,面露杀意,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值一提,他们二人完全可以不费力气地冲杀出重围。不过寺内还有一人,身穿华服,正悠然自在地喝着茶水,看似没有任何危险性,却给他们带来的危机感最为强烈,尤其还看见苏寒锦站在一旁给他端茶倒水。 “虎哥……” 陈虎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抱住金佛的手不禁紧了紧,“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真叫我将金佛拱手让人,我心有不甘。” 火爆猴道,“虎哥,我尚有余力,待会掩护你出去,若……若我不幸战死,还望虎哥照顾好我的爹娘。” 火爆猴这番话着实让陈虎感动不已,再想起他在佛像内面对毒蛇的挑拨离间,能够坚定站在自己身边,面对毒蛇最后的致命一击能够奋勇挺身替自己挡刀……细想这些种种,火爆猴俨然已经成为第二个耗子,获得了陈虎的信任。 “好兄弟,你的爹娘以后就是我陈虎的爹娘!”陈虎郑重地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值了。虎哥,你先走,我来掩护!” 陈虎抱着金佛冲向人群,然而才跑了几步,身形猛地一顿,掉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人,“你!” 火爆猴面无表情,手中的刀又向里进了一步,“不好意思了虎哥,我想我的爹娘还是我自己来照顾比较好。”说完,松开了刀柄,任由它戳在陈虎的身上随着身体倒下。 火爆猴从陈虎手中夺走金佛,又在他身上翻出了令牌,转身走向寺庙的一角。 “接着!”火爆猴将金佛扔向一人,“事情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要兑现你的承诺。” 那人伸出右手接住金佛,从地上站了起来,无手的左臂提了提蓑帽,“自然。” 站在孔雀妖身边的苏寒锦看着寺内发生的一幕,惊讶不已,什么情况?这个马贼和瞎和尚是一伙的?瞎和尚也是冲着金佛来的? 孔雀妖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并不在意金佛此时在谁的手里,总归最后会落在他的手中。 “你们把阿牛怎么了?!”村长领着二十多个村民气势汹汹地走近瞎和尚和火爆猴。 “阿牛?哦!你说那个后来进来的人?死了。”火爆猴轻描淡写地说道。 村长听言转身,脸上摆出一副悲愤的表情,“各位,勇敢的阿牛为我们大家牺牲了,而恶人就在我们的面前,我们要怎么做?” “杀了他!杀了他!” 一帮村民挥舞着农具,向火爆猴身上砸去。 火爆猴对此嗤之以鼻,一脚将一名意图袭击自己的村民踹翻在地,夺走了他的斧头,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紧接着在人群中杀戮起来。 村民见火爆猴宛若恶煞般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却没有任何的恐惧,仍旧前仆后继。 白益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对苏寒锦轻声道,“仙姑,这些村民有古怪,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苏寒锦点点头,“确实像,竟不知疼痛和恐惧。” 原本淡定的孔雀妖此时也微微眯起双眼,散发着令人生怕的气息,“好一个贼人,这丑陋的凶狠模样真是恶心到我了。” 火爆猴杀的眼睛通红,身上更是血流不止,整个人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似乎也如村民一般想停却停不下来,只能杀杀杀。 “啊!!!”火爆猴发出愤怒的吼声,奋力挥动着斧头,如砍菜瓜般砍在村民的脑袋上,一刀接一刀。 场面异常血腥,地上已然分不清是水坑还是血坑。 孔雀妖衣袖一挥将抱着金佛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瞎和尚卷到了自己的身边,没好气道,“你真是多此一举。” 瞎和尚面无表情地将金佛交给孔雀妖,说道,“你知道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马贼。” 第46章 第四十六只妖 站在孔雀妖身边的苏寒锦彻底凌乱了,原来瞎和尚和孔雀妖才是一伙! 孔雀妖小心翼翼地捧着金佛,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不由赞道,“这童佛果然不同凡响,里面蕴含了犹如婴儿出生般源源不断的生机。”说着,睁开眼,看着瞎和尚道,“这金佛与你我修炼有很大的益处。” 瞎和尚对此并不感兴趣,“我不用,你只要记得你的承诺就行。” 孔雀妖嘴角上翘,很满意瞎和尚的识趣,虽然金佛的生机仿佛用不完似得,但这等宝贝又有谁愿意和别人分享呢? “我承诺的事定会给你办到,既然金佛到手,我们也离开。”孔雀妖一口将金佛吞进肚子,而后说道。 就在这时,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苏寒锦目力所及的场景、人、物品犹如一整块镜子般被重锤击中,裂成上千块碎片。 苏寒锦看向两侧,白益臣和童儿也如其他人一般支离破碎。 这是幻境要结束了?苏寒锦如是想着。 苏寒锦不敢轻举妄动,尽管她跟着剧情走了近三天,但她仍旧没想明白七戒要做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 碎片上倒映着人的脸、身体,寺庙的柱子、佛像、供桌……上千块碎片浮在黑色的空间里,而苏寒锦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些碎片一动不动。 “呲。” “呲呲。” 漂浮的碎片在经过苏寒锦时,割破了她的衣裙。 苏寒锦微微皱眉,这碎片竟是能伤人?难道幻境中的碎片也能实体化,伤害不属于幻境中的自己?心中如是想着,便伸出右手抓向离自己较近的一块碎片,那是一块映着半张村民脸的碎片。 “嘶。”苏寒锦吃痛地缩回手,右手的食指俨然被这块碎片割出了一条裂口。 验证了心中所想,苏寒锦看着四周上千块的碎片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若是这些碎片同时攻击自己,不需要上千块,只需要几百块,就能将自己割的粉碎。 也不知道是苏寒锦比较衰还是幻境就是如此安排的,她刚这么想,空间里的碎片就不安分起来。只见原本慢悠悠漂浮在空间里的碎片突然震动的频率加快,在空间里漫无目的加速飞行。 为了避免被这些碎片击中,苏寒锦祭出黄符,将黄符当做飞行器,在空间里飞快穿梭起来。 碎片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普通凡人的眼力根本跟不上的地步。而苏寒锦也只能驱使黄符堪堪躲过,想要进行反击简直痴心妄想。 苏寒锦的额头被逼出丝丝细汗,她想不通,难道七戒只是为了让她看一看这些事情,然后就把她杀了?若是如此,那也太无聊了,直接杀她岂不是更快一些? “嗡!” 几十块碎片组成了一把巨剑,发出催命的嗡鸣声,直奔苏寒锦而来。 “靠!”苏寒锦不禁骂了一句脏话,这是真要杀她啊! “你这狗娘养的七戒小妖,若是让你姑奶奶出去,定要收了你,让你尝尝镇妖铃的厉害!” 苏寒锦一边跑路,一边威胁七戒,但一点效果也没有,毕竟现在她才是案板上的鱼肉,等着被宰割。 眼见巨剑就要劈中苏寒锦,这要是被劈中,人铁定成两半。就在这紧要关头,苏寒锦祭出了她师父的另一件法宝——替身草人。 “轰”的一声,草人瞬间变成漫天稻草。 这一幕看的苏寒锦牙齿一阵酸痛,不仅是被吓得,更重要是心疼的,这替身草人可是能用三次的,没想到巨剑威力如此猛,一剑之下,稻草人粉身碎骨。 巨剑抖了抖身子,似乎不满劈中的是一个假人,又再次起身飞起,这回化成数把细小的飞剑,试图将苏寒锦刺成一个刺猬。 “!!”苏寒锦震惊,这玩意儿是不杀她不会停啊。 苏寒锦再怎么逃也不可能钻进地底,细小的飞剑犹如一张大网,将苏寒锦包围并逐渐聚拢,此时杀苏寒锦犹如瓮中捉鳖,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狗娘养的七戒小妖,就算你要我死,也让我死的明白啊!” 细剑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冲向苏寒锦。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寒锦要被万剑穿心的时候,一股力量从一把细剑中传出,直接将她吸入剑内,飞快逃出包围圈,又将她“吐”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苏寒锦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道说话声。 “快找映着瞎和尚上身的碎片!” “白益臣?!”苏寒锦惊讶地看着身边冒出的白益臣,“你怎么在这?” “这事稍后再说,先破局。” “怎么破?” “找瞎和尚的碎片,要上半身。” 苏寒锦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凭着对白益臣的信任,没有半点犹豫,迅速向空中扔出数张黄符,黄符变成数十只飞鸟,开始搜寻起瞎和尚的碎片。 白益臣一路拉着苏寒锦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与细剑“斗智斗勇”,苏寒锦则是惊讶于白益臣的变化,她没想到短短这些时日,白益臣已经变得如此厉害。 难道童子之命就是这般?短短几个月的修炼就能比得上她这十几年下的功夫?真是让人有点嫉妒! 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白益臣明显觉得自己的道力不足,即将耗尽,若是再找不到碎片,恐怕自己和仙姑要葬身于此。 “找到了!”苏寒锦明眸一亮,兴奋道。 白益臣心下松了一口气,“在哪?” “跟着那只飞鸟。” 飞鸟扑闪着翅膀,飞快进入一片片碎片的海洋…… 但白益臣没有紧急跟上,而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引诱着一把一直跟着他们的细剑,将细剑引出大部队后,才追上飞鸟。 白益臣一边跟着飞鸟,一边回头看那只细剑,果然如他所料,这只细剑对他们穷追不舍,此刻正牢牢地跟在他们后面。 白益臣嘴角含笑,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就在那里!”苏寒锦指着不远处道。 飞鸟此时停在了一片碎片处,扑闪着翅膀。 “你先去,别让它跑了!”白益臣松开苏寒锦的手,反身朝细剑飞去。 苏寒锦只是看了白益臣一眼,对着空间吹了一个口哨,其他地方的飞鸟都奔向她来。 “困住它!” 飞鸟一个接一个将碎片包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纸球。 “呲呲呲。”碎片在里面不断的撞击,黄符虽然含有道力,但终究是纸张而做,根本无法过久的控住锋利的碎片。 “呲~”碎片终于割出了一条裂口,从里逃出。 “看剑!”白益臣赶到的正是好时候,只见他手持细剑,一剑戳中了碎片,而那个位置正是瞎和尚的心脏所在。 “砰!” 碎片顿时分崩离析,白益臣和苏寒锦失去浮力,跌落在地。 苏寒锦再抬头,哪里还有什么碎片,四周已然又变回了原来的寺庙。 第47章 第四十七只妖 寺庙虽然还是那个寺庙,但与幻境中的寺庙又有不同。幻境中的寺庙顶多破点,而眼前的寺庙只能用“残垣断臂”来形容。若不是大佛,苏寒锦可能就认不出来了。寺内还横躺着数十具尸体,再瞧这些尸体的面容,赫然是幻境中出现过的马贼和村民。 看来幻境只是将过去的事情又重新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一遍。苏寒锦看着眼前的场景做出如此的判断。 “姐姐!”童儿看见苏寒锦激动地扑向她。 “哎哟!”苏寒锦被童儿的冲击力直接撞进了白益臣的怀里。 白益臣微微不满地瞪了一眼童儿,却没说什么。他知道童儿和他一样,一直担心幻境中的苏寒锦,此时见她平安归来,激动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姐姐,童儿担心死你了!”童儿抱着苏寒锦撒娇道。 苏寒锦摸了摸童儿的头,说道,“看来只有我一人入了幻境。” 白益臣本想说并不是这样,但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苏寒锦等人循声望去,只见金佛身后走出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七戒。 苏寒锦可忘不掉之前在幻境中狼狈的模样,当下看见七戒,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小妖,还敢出现!” 七戒并没有理睬暴跳如雷的苏寒锦,而是深深地看了眼白益臣,接着跪在蒲团上,抬头望向佛祖道,“师父,你看见了吗?即使是拥有童子之命的人,最终做出的选择也和我一样。你还会怪罪于我吗?”说着流下两行清泪,又道,“若不是你收留他,又将我赶走,怎会惹来杀身之祸?” “童子之命?说的是谁?”童儿心急地问道。 苏寒锦撇了撇嘴,“白益臣。” 童儿嘿嘿一笑,看着白益臣就像看着美味的怨灵一样,“师侄,你隐藏的很深啊!” 白益臣被童儿赤裸裸地眼神盯得心中发毛,心想,这怨灵看他怎么跟看食物一样! “为何他要拿我作比较?”白益臣问向苏寒锦。 苏寒锦指了指还在那里念念叨叨的七戒,“你竟然不知道你命格的特殊之处?拥有童子之命的人都是大善之人,这善是深入骨髓的善,基本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据说你们这样的人都是上仙转世,但这个说法还有待考证,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一个拥有这样命格的人飞升成仙的。不过……拥有童子之命的人修道资质是不容置疑的。”说着,拍了拍白益臣的肩,“所以……徒儿你要加油啊,师父以后还得靠你呢!” 白益臣倒不在意自己的命格会不会助自己飞升,毕竟他当初决定做苏寒锦的道童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连累母亲,另一方面是为报救命之恩。所以当他听了苏寒锦一番话后,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同七戒一样的选择。 七戒又对佛像拜了三拜,才起身,双手合十,对着苏寒锦说道,“阿弥陀佛,还请施主原谅小僧的自作主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寒锦见对方态度陈恳,她倒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声抱怨道,“你那幻境可差点杀了我。”言下之意就是一声道歉可不能完事,最起码得给点补偿。 “小僧的幻境可幻出人的五感六觉,施主信以为真实属正常。” “你的意思是那碎片是假的?”苏寒锦看了看手指,原先被碎片割裂的地方果然完好无损。 被耍了! 七戒点了点头,又看向白益臣道,“施主替小僧解了心结,小僧自要送上一份谢礼。金佛的生机对你们修炼大有裨益,而范公子就住在佛城。” 白益臣不为所动,“无功不受禄,我尚且不知道自己做了何事,还请七戒大师明示。” 苏寒锦认同地点了点头,自己莫名其妙入了幻境,又莫名其妙虚惊一场,这耍人,事后也得说清理由啊。 “阿弥陀佛,告诉各位施主也无妨。这事说来话长……”七戒看着眼前的寺庙,触景生情,寺内的故事便通过他的口,如画卷般展现在了苏寒锦三人眼前。 “堪佛寺虽不在佛城,但香火并不比其他地方少,甚至比佛城一般的寺庙更为旺盛。那时的我每日就躲在米缸里听僧人念经,晚上便爬上供桌偷食灯油。我原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谁曾想一次外出的化缘彻底改变了堪佛寺的命运。那日僧人们前往佛城化缘,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是一个也没有回来,师父很是担心,便决定亲自去佛城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师父一去就是半个月,回来时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和叹气,我那时还不能人语,没有办法问出原因。从那以后,整个寺庙只有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堪佛寺没了僧人,香火渐渐稀少,到最后只能靠佛城发的香火钱维持生计。” 七戒看着灯里的香油,又道,“师父心怀大爱,常常将香火钱救济给贫苦的村民,有时候穷到连一顿饭都吃不上,但尽管如此,他始终记得留下一点钱,给我换些灯油吃。也许是经常吃灯油的缘故,也许是听经听久了,我渐渐沾上了些佛性,能够幻化出人形。师父并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点化我,收我为徒。” 说着,七戒神情陡然变得悲愤,“五年前,南方洪灾,一群村民逃难于此,师父怜惜他们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不仅为他们争取了一块修养之地,每年还会将香火钱都给他们,但这些村民不知感恩,竟是如吸血虫般贪得无厌!我多次提醒师父,他的仁慈根本点化不了这些愚民,但师父不听,还说我佛性不稳。没有了香火钱,哪里还能买到食物,师父只能靠着化缘弄些吃的,但也是经常有上顿、没下顿。就这样师父的身体渐渐不行,竟是一病不起。” 苏寒锦等人听到此处也是一阵心疼,感叹释空大师确是慈悲为怀、活佛转世。 “一日寺外有人敲门,那人虽遮盖了面貌,但我一眼就认出是曾经寺庙里的僧人,他抱着骨灰罐跪在师父面前,请求师父原谅他,同意他继续留在寺里。师父连非亲非故的难民都愿意倾覆全力,何况是自己以前的徒弟,自然是同意了。正是这一时的善念,种下了恶果!” “那人可是幻境中的瞎和尚?”白益臣问道。 七戒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心中的怨恨,“正是这个贼人!我的妖术是能探测人心,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制出逼真的幻境,但那时我妖力尚弱,只能看出他没安好心。我竭力劝师父不要收留此人,可师父认为我冥顽不灵,没有慈悲之心,将我赶出了寺庙。就在那日,风雨交加,我心有所感,冒雨赶回寺庙,却看见寺内横尸遍野,到处都是村民还有马贼的尸体,而那人伙同范公子正逼迫师父交出金佛。” “呵……”七戒轻笑,“我没想到师父他知道真相,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却还痴心妄想地劝他醒悟。可贼人就是贼人,怎么可能被你一言两语点化。想必师父的劝说在那人耳里就是令人厌烦的念叨,我见那人要拿刀杀师父夺金佛,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就用这只手夺过了那人的刀,刺了进去,血流了我一手。” “后来呢?”童儿追问道。 “后来?”七戒神情恍惚,眼角流着泪水,嘴角却含着笑,“哈哈……哈哈……那人当然被我刺死了,可师父……可师父……他觉得教徒无方,一个个杀念颇重,他自认愧对佛祖,就在我面前自刎了……” 哎。苏寒锦深深叹了口气,想必释空大师的死就是七戒的心结,他不愿承认释空大师是因他而死,所以才让幻境中的大师死于马贼之手,所以才将他们送进幻境之中,想看看拥有童子之命的白益臣会不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我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要责怪我,为什么要以自刎的方式惩罚自己,惩罚我。我想救师傅,难道我做错了吗?我杀的是心怀恶意的人,难道我杀错了吗?多年以来,我一直跨不过这个坎儿,直到你们的出现……我想若是生来本善的童子之命也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就能证明当日我没有做错!所以在你们进来的那一刻,便进入了我的幻境。” 苏寒锦听到此处,有些奇怪,“不对啊,既然你想得出真实的结果,就该让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怎么还故意让我知道这是幻境?” 七戒看着苏寒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你的命格会影响到结果。” 苏寒锦心里惊起一片骇浪,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鼠妖竟能看出自己生来本恶的命格。 “原来如此。”苏寒锦道。 白益臣看向苏寒锦,问道,“你的命格是什么?” 苏寒锦故作生气道,“我的命格也是你能瞎打听的?” 白益臣颇感无奈,女人的脸果然说变就变,随口问了一句就生气了。而后又看向一脸解脱的七戒,不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其实他早就看出来这是幻境,所以最后才能没有任何负担一剑杀了瞎和尚。 第48章 第四十八只妖 幻境消失,七戒解了心结,连下多日的雨也跟着停了。 苏寒锦拉过驴儿,白益臣则牵着驰风跟在其后。 “七戒,我们走了。”苏寒锦轻跃上驴儿,坐稳后对七戒摆了摆手告别。 七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若是施主前往佛城,还望多加小心。” “谢了。白益臣,我们走。” 白益臣对七戒点了点头,也骑马跟上。 下山的石路虽是崎岖,但好在石体干燥,马驴倒也能稳步前进。 苏寒锦瞧着脚下的石路,说道,“这些石坑中没有积水,如此干涸,可见三天的雷雨的确是幻境所为。”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天,“就是不知道幻境中的三天,在现实中是过了几天。” “幸好只是幻境,不然连番下那么大的雨,就得闹洪灾了。”白益臣接着道。 苏寒锦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看向白益臣问道,“我刚才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我想七戒应该以为你是在剧情发展中杀了瞎和尚,才认为你和他做了同样的选择,但他不知道我们其实是走到了剧情无法再走下去,幻境崩溃的那一刻,你被迫杀了瞎和尚破局,这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若我能早点看出杀了他就能结束幻境的话,我会在剧情发展的过程中就杀了他。”白益臣说道。 苏寒锦惊讶于白益臣的回答,但很快否定,“不可能的,你的本性不会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白益臣微微一笑,“我早就看出这是幻境,所以并不会手软。” 他看见苏寒锦疑惑的表情,接着道,“七戒虽然能窥探人的心理,构造出令人无法分辨的幻境,但没办法做到完美,漏出的破绽还是相当多的。就像之前他冒雨进了寺庙脚下没有雨水,你们当时说因为他是妖,可以和我们之前一样,用法术隔绝雨水,但后面的马贼呢?村民呢?他们也没有,这就是他忽略的细节。再者,像是马贼兄弟两人,看他们的互动,应该是感情甚笃,但弟弟死后,哥哥只是和我们闹了闹,被虎哥一训斥,竟连替弟弟收尸也不做,就去禅室搜金佛,这不符合情理。” 苏寒锦恍然大悟,接到,“确是。可能因为在现实中本身就没有收尸这个情节,而妖往往也很难理解人的一些情感,所以七戒忽略了一些情理。” “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最让我坚定自己想法的还是你异常的表现。你应该是比我更早的发现了这是个幻境。” 苏寒锦道,“没错。七戒没有刻意对我隐瞒,他利用了我谨慎的心理,故意告诉我这是个幻境,在那种情况下,我的谨慎不允许我轻举妄动,这样便不会破坏他设的局。”说着,笑了笑,“可他没想到最关键的人……你,早就看破了一切。不过,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剧情有所反复,这事你们知道吗?” 白益臣点点头,“七戒的幻境其实也很好破,只要局中人看出了破绽,倒也不受影响了。我当时是不知道七戒意在何为,所以只能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苏寒锦欣慰的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徒儿啊,你比你师父想象的要聪明多了,真不愧是我的徒儿。” “对!师侄真的是太聪明了,要不是师侄告诉我,我还被那幻境耍着呢!”童儿一把抱住身前的白益臣,像是抱着一块大肉一般,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益臣被童儿突然的后抱弄的一愣,低吼了一声,“放手!” 苏寒锦先是疑惑而后坏笑道,“男男的场景果然看起来令人心情愉悦啊!” “你在乱想什么!”白益臣听苏寒锦的意思,竟是说自己和童儿有断臂嫌疑,更加恼火。 “臭小子,还不放手!” 童儿根本没感受到白益臣的愤怒,仍旧抱着他,“不,你好香,我抱着你好舒服!” “噗……哈哈哈哈哈!”苏寒锦笑的前俯后仰,眼泪水都出来了。 “符……咒……现!”白益臣气的脸上青筋暴起,三个字似是从牙缝中蹦出。 话音刚落,童儿一声惊叫被吸进了黄符…… “你?你什么时候会了符咒?” 白益臣吐了一口恶气,瞥了一眼苏寒锦道,“幻境里学会的。”撂下这句话,夹了马肚,飞奔而去。 “靠!白益臣!你这该死的天赋!” 白益臣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49章 第四十九只妖 “仙姑,前面就是佛城了。” 苏寒锦远眺前方的城池,见城周环绕着寺庙,错落有致,佛音萦绕,不禁感叹,百来年前,道教鼎盛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 “不知道那孔雀妖在佛城何处,寻起来是否困难。”苏寒锦道。 白益臣接道,“想必不难。瞧他的排场,恐怕在佛城地位不低。” 苏寒锦认同地点点头,“我们进城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去寻他。”说着,眼睛看向白益臣的肚子,“你还饿吗?” “咕噜噜……”白益臣的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闹了他一个大红脸。 苏寒锦嘴角微微上翘,“进城后先去吃点东西。”心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没达到辟谷阶段,不然自己可能要因这病秧子的天赋羞愧而死。 苏寒锦驱使驴儿加快速度,白益臣紧随其后。 “分开分开,男香客左边,女香客右边。” 城门口的侍卫正维持着秩序。 “你,没看见贴的告示吗?去左边排队。”一个侍卫拦住了白益臣,对其说道。 苏寒锦回头看着白益臣,白益臣对她点了点头,牵着驰风站到左边的队伍中。 进城的队伍浩浩荡荡,竟是看不到头和尾,没过多时,苏寒锦身后也排起了长龙。 这个季节已经临近盛夏,此时艳阳高照,该是教人热的发慌的时候,然因在佛城,耳中听的是佛音,鼻中闻的是佛香,众人心中都是一片宁静,即使一个时辰过去,队伍动都没动,也没人急躁。甚至在队伍中遇到些志同道合的人,便聚集起来,盘腿席地,开始讨论佛法。更有虔诚的信徒,从进城前就开始三叩九拜,以表示自己对佛祖的虔诚和敬重。 “大姐,我瞧今个儿很是热闹啊,可是有什么盛事?”苏寒锦向前面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打听到。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寒锦,奇怪道,“姑娘不是来参加一年一度的敬佛节?” 苏寒锦笑了笑,“不瞒大姐,我只是路过佛城,进城歇歇脚的。” “我瞧姑娘面善,定也是信佛之人,那姑娘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苏寒锦挠了挠头,尴尬不已,“额……并不信佛。” 妇人一听,这态度是180度大转弯,瞥了苏寒锦一眼,没好气道,“那姑娘可真会凑热闹。”说完,就转头不理苏寒锦了。 苏寒锦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心情继续打听下去,便老老实实开始排队。 从晌午一直排到夜黑,终于轮到了苏寒锦。 “请香客抽牌。”一个侍卫抱着一个用红色纸张包裹的箱子说道。 抽牌?苏寒锦虽然有些莫名,但也照做了。她随意从里抽出一块牌子,交给了侍卫。 侍卫点点头,“恭喜这位香客,抽的是银牌,请交一锭银子。” 身后的女香客们听见侍卫的话,都用着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苏寒锦,苏寒锦支支吾吾道,“进城还要交这么多银子啊。” “不是交银子,是敬香钱。你抽到了银牌,按规定要交一锭银子。”侍卫纠正道。 “那我能不能重新抽?” 侍卫诧异地看着苏寒锦,后面女香客也是诡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不可以。”侍卫硬邦邦地回绝。 苏寒锦有些肉疼的将碎银放进了贡箱,侍卫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和善,“这位女香客,请问如何称呼?” 苏寒锦没好气地回道,“苏寒锦。” 侍卫在本子上记下了苏寒锦的名字,又递给她一块银牌,“你的运气真不错,银客最后一个名额被你拿走了。” 苏寒锦郁闷地接过银牌进了城门,一眼就看见了白益臣,此时他正站在一面墙前,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在看什么?” 白益臣回头,“敬佛节的告示。我说今天进城的人怎么那么多,原来是敬佛节快到了。” “你知道敬佛节?” “敬佛节算是宋太朝三大节日之一,是所有佛教信徒的狂欢之日,天南海北的信徒都会在这一天前赶到佛城参加盛典。” 苏寒锦看着墙上的告示,说道,“还限人数?” “那当然,如今佛教可是国教,信徒众多,小小的佛城如何能容纳那么多人,当然要限人数。” 苏寒锦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大姐一脸不高兴呢,自己一个不信佛的人进了城占了个名额,自然会少一个信徒进城。思及此,看向白益臣,问道,“你信佛?” 白益臣白了苏寒锦一眼,“想什么呢,我要是信佛,能跟你修道?” 得,占了两个名额。 苏寒锦指了指告示,“原来香客是分铜、银、金三等啊,唔……刚才我在门口交了一锭银子,侍卫给我了个银牌。”说着,拿出银牌,“你抽的什么牌?” 白益臣从袖中掏出一块牌子,“我是金牌。” “啊!没想到你手气更差!那可得交一锭金子!” 白益臣将金牌收回,知道苏寒锦的小气劲儿,解释道,“金牌在城内住宿、吃饭都是,买东西也有一定折扣,最主要的是金牌代表你高贵的身份,打听事情来也要便利很多。” “那我的银牌呢?” “参加盛典可以有个好位置。” “住宿、吃饭不?” “不。” “买东西不打折?” “不打折。” 苏寒锦顿时嫌弃起自己的银牌,果然刚才应该再据理力争一下的,“那有什么用,谁稀罕盛典的好位置。” “你这话可别让其他人听见,你的银牌可是多少信徒梦寐以求的呢。” “银牌很难抽到吗?我感觉没什么用,倒是你的金牌更实用些。” 白益臣说道,“敬佛节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就是听大佛寺高僧布道。只有持有铜、银、金牌的人才有机会,金牌能坐于殿中,银牌坐于殿外,铜牌就只能站在寺外了。除此之外,金牌住宿餐食享受僧弥待遇,银牌住宿餐食享受香客待遇,而铜牌是无法住宿和在店内用餐的。” “佛教常言众生平等,我看这规则设定的倒是贵贱等级分明的很。”苏寒锦听完白益臣的解释,不禁讽刺道。 白益臣点点头,“我和你同感。好了,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落脚。” 苏寒锦惦记着白益臣的金牌,贼兮兮道,“嘿嘿,好徒儿,你这金牌能几个人用?” “当然只能我自己可以用。” “啊!”苏寒锦失望地大叫。 “骗你的。” “白益臣,你又耍我!” 第50章 第五十只妖 既然金牌可以住宿和用餐,当然要挑一个住宿饮食都是头等的客栈,而佛城最有名气的当属与大佛寺只有一墙之隔的聆佛酒楼。 “去去去,哪来的土包子,不知道规矩就敢往里面闯。” 苏寒锦和白益臣来到聆佛酒楼时,就看见店小二正驱赶一位少年。 少年的声音稍显稚嫩,口气却不小,“等我选为灵童,定叫你好看!” 小二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着布衣的少年,讽刺道,“哼,我在聆佛酒楼干了有八个年头,见的灵童比你吃的盐还多,就你这样的,给灵童提鞋都不配。走走走,别堵在门口。” 布衣少年被小二推的踉踉跄跄、连连后退。 “小心!” 就在少年要撞上苏寒锦时,白益臣手比眼快地将她拉至身后。 苏寒锦在与少年错身时看了他一眼,发现少年也在看她,眼神里带着歉意,于是苏寒锦对其微微一笑,表示没关系。 少年整了整布衣,对小二撂下一句“等着瞧”,便转身跑进了巷子里。 “哼,痴心妄想的土包子。”小二暗暗骂了一句后发现了门口的苏寒锦和白益臣,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笑脸相迎,“两位客官,里面请,我们店最近新推出一些素食,客官可以尝一尝。” 白益臣点点头,随着小二进了店,“再给我们准备两间厢房。” 小二可惜道,“哎呀,客官,你这时候才来订房,别说我们聆佛酒楼了,就是小客栈也没有房间了。” 白益臣将金牌递给小二,小二见到金牌,话锋一转,“原来是金客!我们酒楼特地为金客留了上等厢房,但……酒楼房数有限,每位金客只预留了一间,你们二位……” 白益臣微微皱眉,一间不妥。 苏寒锦表现的倒无所谓,爽快道,“一间就一间,特殊时期,也不能要求那么多。”又见小二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又道,“哥,你说呢?” 原来是兄妹二人,小二目光减少了几分探究。 白益臣听苏寒锦喊自己哥哥时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说道,“也只能如此。”心里却想着,看来得长个机会好好和仙姑说一说男女大防,这回是跟着自己,若是别的男人,是否也会同意同住?万一别的男人像之前的乔珏一样不怀好意怎么办?哎,真令人操心啊! “好嘞,客官,小的待会给二位去办。二位现在不如去二楼贵宾座休息片刻,用些膳食。” 有不花钱的东西,苏寒锦是最开心的,“前面带路!” “客官这边请。” 苏寒锦一蹦三跳地跟在小二身后。 白益臣见苏寒锦的小孩心性,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也跟着上了二楼。 桌上早已摆好了几碟精致的凉菜,小二从小厮托盘上提起茶壶,替苏白二人斟茶,“客官,这是我们聆佛酒楼最有名的佛茶,入口清苦,回口甘甜,有苦尽甘来之意。” 苏寒锦端起茶杯,茶香通过鼻腔先行占领了味蕾,茶还未入口,已是满嘴茶香。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清冽中带着微苦,再入喉咙后,又是一股甘甜,果真是苦尽甘来。 “好茶!”苏寒锦赞美道。 小二又道,“二位客官再尝尝我们的菜。” 苏寒锦和白益臣看见桌上的菜肴刹那,就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了惊讶。 “这……” 小二见两人脸色不太对劲,问道,“二位客官,可是有不满意的地方?这些都是我们店研发的新菜式。别看它们长得像肉,却是豆腐所做,二位可以放心食用。” “这叫什么?”苏寒锦指着一盘菜问道。 “鸡髓笋丝。” “这个呢?” “胭脂鹅脯。” “这个呢?” “翡翠牛肉羹。” 都对上了!这些菜分明就是当时瞎和尚食盒里的菜,原来是出自聆佛酒楼。 “刚刚你说这些是刚研发的新菜式?”白益臣问道。 小二点点头,“才上桌七日。” 白益臣扔给小二一串铜钱,“这里不需要你候着了,你去忙。” 小二喜盈盈地接过赏钱,嘴甜道,“谢谢金客,小的祝金客这次喜听梵音。” 苏寒锦见小二离开后,出声道,“这和瞎和尚食盒里的菜一样。我就说和尚怎么还吃肉,原来都是豆腐做的。” 白益臣接道,“刚才小二说这些菜上桌不过七日,可见庙里的事情发生也不过七日。” 苏寒锦夹了一块鹅脯,嚼了几口,“吃起来也和肉很像,怪不得那帮马贼也没发现。你别说,味道还真不错。”说着,又夹了一块,道,“七日怎么了,时间上有什么问题吗?” 白益臣摇了摇头,“时间上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从幻境中出来后,可看到瞎和尚的尸体?” “这……”苏寒锦回忆了一下,道,“好像还真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吗?寺里有马贼和村民的尸体,却没有瞎和尚的,你认为七戒能好心替他收尸?” 苏寒锦摇摇头,“我觉得不会,你杀了敌人,你还会替敌人收尸?” “所以我想会不会瞎和尚其实没死。” “死没死现在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瞎和尚的确是从佛城出去的。” 白益臣盛了一碗牛肉羹递给苏寒锦,道,“按照七戒的说法,当年瞎和尚是跟着一帮师兄弟来佛城化缘,之后就再没出城,后来幻境里那帮马贼抢了他的食盒,打翻了那个骨灰盒之后,接连死了三人,再加之后面我们听见他说此生最恨马贼,说不定三个马贼的死和瞎和尚脱不了关系。” “那看来当年瞎和尚身上应该是发生了点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和马贼有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和范公子达成了某种协议,范公子替他报仇,他替范公子拿到金佛。”白益臣停顿了一下,又道,“聆佛酒楼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酒楼,瞎和尚能带着这里的菜,要么是他的身份也不低,要么就是沾了范公子的光。” 第51章 第五十一只妖 苏寒锦轻咦了一声,问道,“并不容易?难道在聆佛酒楼用餐还有什么特殊规矩吗?” “自然。聆佛酒楼与大佛寺仅有一墙之隔,居于此、食于此,常常能听见高僧念经,对于那些信徒而言,是最接近佛祖的地方……” 苏寒锦听到这里,疑惑地打断白益臣,“为什么是最近接佛祖的地方,进寺不是更接近?” “大佛寺除敬佛日这天以外,并不对外开放。” “啊?寺庙还有不对外开放的?” “大佛寺并不是单纯的寺庙,它其实应该是个算是佛城‘知府’的存在。” 苏寒锦听得稀奇,“那些僧人都是官员?” 白益臣笑道,“名义上不是,但事实上和官员有同样的职责。佛城比较特殊,城民都是佛教的信徒,对佛的忠诚度比对皇上的忠诚度要高,所以当年先帝为了更好地管理好子民,便赋予了大佛寺特殊的地位。” “原来如此。好了,那你继续说说聆佛酒楼的规矩。” 白益臣接着说道,“因为聆佛酒楼的特殊位置,每日几乎都人满为患,甚至有人常年累月居住在此。大概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聆佛酒楼就立了个规矩,择有缘人进店。” “如何判断有缘人?” 白益臣摇了摇金牌,“金银铜都有自己一定数量,尤其金牌,进佛城的六万人中只有10人可以拥有,所以大家都认为能抽中金牌的人,是与佛最有缘的人,而银牌次之,六万人中有百人可以拥有,铜牌就像是准入证,六万人中剩下的人都可以拥有。” 苏寒锦听了暗暗咂舌,“原来我们运气这么好。你是万里挑一,我是千里挑一啊。” “你以为呢,可还嫌弃你手中的银牌?你这银牌往外一丢,一帮人要抢破脑袋。” “那聆佛酒楼只有金银铜可以进?” “并不是,只有金银可以,铜客不能进。” 苏寒锦又问道,“金客和银客都可以进寺听高僧布道,其实对这两类人而言,聆佛酒楼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而铜客才是最想最需要住进酒楼的一类人。” 白益臣喝了一口茶,替苏寒锦解惑,“那就要说一说敬佛日另外一个盛大活动了。每年在敬佛日当天除了听高僧布道外,还会选出十个灵童,这十个灵童中的一个可能就是未来大佛寺掌管人。” “哦!可是刚才那个少年口中所说的灵童?” 白益臣点点头,“正是。一般灵童要经历两次甄选,一次是从万人中挑出百童,一次是从百童中挑出十童,百挑一会在敬佛日当天挑选,而万挑百则是在敬佛日前完成。挑选百童有两个标准,一个是与现在大佛寺掌管人同月同日、八字相合、极有佛缘的人,这一般由寺内高僧在外化缘途中带回,另一个则是在参加盛典中挑选极具慧根和极有佛缘的人。百人名额先紧着符合第一个标准的人,剩下的才给符合第二个标准的人,而第二个标准也是先挑先得。刚才也说了,聆佛酒楼的规矩就是择有缘人,所以大佛寺挑选符合第二个标准的灵童都是先从聆佛酒楼开始。” “怪不得那布衣少年想住聆佛酒楼了。”苏寒锦恍然大悟,接着又道,“你好像很了解佛城。” 白益臣听言,似是在追忆什么,怅然道,“家父信佛,对佛城的一切如数家珍,也常常念叨要来一趟,却因战乱不断,至死也没能实现。” 苏寒锦连忙安慰,“那你这次来也算是替护国公实现愿望了。” 咚的一声锣鼓响打断了苏白二人的谈话。 “高僧选童,闲人退散!”高亢的男声从一楼传来。 苏寒锦和白益臣齐齐看向楼下,只见一个带着瓜皮帽,形态微胖的男人敲锣打鼓地呵退一旁的看客,他的身侧则是站着五个披着袈裟的得道高僧。 “阿弥陀佛,黄掌柜无碍。”看这队形,说话的人应该是此次选童的带队高僧。 黄掌柜将铜锣交给一旁的小二,腆着笑容道,“法念大师,选童之事是我们佛城的头等大事,我身为佛城的一份子,当然要替大师分担分担,驱赶这些闲杂人事,也是为了方便大师挑选灵童。” “罢了罢了。且将名册拿过来。” “名册已经准备好了。”黄掌柜将一本大概有十张纸的簿子递到法念大师的手中。 法念大师随手翻了翻,点了点头,“可都到齐了?” “到齐了到齐了,都在院子里候着了。” “烦请黄掌柜带路了。” “咚!”小二锣鼓一敲,捏着嗓子高喊了句,“高僧选童,闲人退散!” 法念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黄掌柜则低头哈腰地跟在这些高僧身后,进了聆佛酒楼的后院。 第52章 第五十二只妖 聆佛酒楼的后院也是相当别致,禅意盎然,小桥流水、荷叶连连、轻烟阵阵,逐鹿溅起池塘一片涟漪… 苏寒锦和白益臣所在的雅座位置也是极佳,斜倚窗阑就能看见后院景色。 此时后院笔直的站着十多个年龄不一的孩童或者少年,各个神情肃然,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从一些细微之处发现他们并不如表现出的那样冷静和淡然,有的眼睛时不时滴溜转一下,有的手指正紧张地揪着裤腿,还有的在偷偷做着深呼吸。 “各位高僧,小心台阶,候选灵童就在后面。” 苏寒锦从这充满谄媚之味的语气中就知道说话的人是那位头戴瓜皮帽的黄老板。 果真红门中出现了黄掌柜的身影,紧接着是法念大师以及四个僧侣。 法念大师上下打量了候选灵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各位小施主不用紧张,待会被老衲点到名字的上前一步。” 候选灵童们也双手合十,齐声道,“谨遵大师之言。” “惠能。” 名叫惠能的和尚上前,将名册递给法念大师,见他翻开名册,册分上下两节,上节为金,下节为银。两童为一页,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姓名、生辰八字、家庭情况等等。 “佛城人士王洛。” “俗家弟子王洛在。” 法念大师点点头,“递上金牌。” 王洛老老实实地将金牌递给法念大师一旁的和尚。 “你,上前。” 王洛走上前一步,法念大师将手掌覆在王洛的头上,王洛紧张地十指双绕。 法念大师双眼微闭,嘴中念念有词,过后宣布到,“不合格,下一个。” 王洛诧异地睁大双眼,“大…大师。” 法念大师并没有理睬王洛,开口念了下一个候选灵童的名字,“金城人士,魏匡。” 名字一个接着一个被念出,候选灵童也被分成了两派,合格派和不合格派。 在楼上看着一切的苏寒锦好奇地问道,“这老和尚是怎么判断那些小孩合不合格的?” 白益臣嘴角撇了撇,“故弄玄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凭着这些孩子的出身分出的论断。” 得知真相的苏寒锦顿觉无趣,“我看那老和尚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什么玄机呢。” “你不要把选灵童这件事想的太玄乎,不过是这些大佛寺的高层找一个背景合适的孩子,继承他们的意志罢了。” “还以为真的是有佛法的高僧呢,我本想开开眼。” 白益臣无奈地笑了笑,“若不是遇见你,我根本不会相信这世间上竟有魍魉魑魅以及道术、佛法、妖术之类。” 苏寒锦露齿而笑,“跟着我长见识。待你修炼到一定境界,你衣袖一挥就能翻云覆雨,修炼的再高就能寿与天齐。” “那可有人达到这个境界?” 苏寒锦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应该有,但我没见过。”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不是还有徒儿你嘛,为师相信凭你的天赋,你一定可以的。” “那你的天赋呢?可能达到这个境界?”白益臣接着问道。 “我?”苏寒锦叉腰大笑,“那肯定啊!你师父的天赋也是逆天的,哈哈哈哈!” 白益臣听此,眼神充满笑意,心想,那就好。 下面的选童仪式已经告一段落,合格的候选灵童已经被法念大师带走,不合格的孩童还站在院中。不知是谁先嚎了一嗓子大哭起来,那帮孩童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哭了起来,哭的上接不接下气。 “他们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而且这哭声分明还带着一丝恐惧。”苏寒锦不明白地问道。 第53章 第五十三只妖 “仔细听确实不太对劲,但这原因我也不知。” 白益臣话音刚落,小二端着一碟热菜走了进来。 “二位客官,这是每位客人来我们聆佛酒楼必吃的一道菜——后海观佛。” 苏寒锦见盘中轻烟袅袅,朦胧中有一尊晶莹剔透的佛祖稳坐在莲花座上,雕刻的慈眉善目。 白益臣起筷想给苏寒锦夹菜,让她先行品尝,却被小二打断。 “客官,且慢!” 苏白二人不明所以,齐齐看向小二,小二神秘一笑,从侧腰处拿出一小瓷瓶,揭开瓶盖,有烟雾从里浮出,瓶中应该是热水之类。 “佛祖开眼!”小二一边将瓶中的水从佛祖头顶处浇灌而下,一边大声喊道。 瓶中的水顺着佛祖头顶流经面部汇入莲底,神奇的一幕就此发生,佛祖原先微闭的双眼竟慢慢睁开,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和善至极。 “请二位客官品尝。” 苏寒锦被这凡人间的戏法看得是连连称奇,不禁问道,“小二,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那瓶中是什么水?” 小二微微一笑,“客官,若是知道真相,那趣味就折了一半,不如不知。” 苏寒锦想了想确实如此,点点头,便不再问。 白益臣对这种小把戏倒是见多了,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心中却还在想那些落选孩童的哭声,于是向小二问道,“小二,你可知后院那些孩子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小二伸长脖子看了看楼下,“哦~你说这些孩子啊,他们后面都是要去药补所的。” “药补所是什么地方?”苏寒锦问道。 “原来二位金客不是佛城人呀,那药补所的事情按照规矩是不太好向外面人说的。”小二面露难色。 “你瞧这个,能不能在这里改改规矩。”白益臣掏出一锭银子道。 苏寒锦接着又说,“大家从这里出去后,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小二眼疾手快拿走桌上的银子,声音刻意低了八度,“小的也只能跟客官说说大家都知道的,其他再深入的东西确实是不便说了,若是被人发现,是要……”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白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想的是,看来这个药补所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二咽了咽口水,说道,“药补所算是佛城特有的官方机构了,是专门为聴天治病的地方。这些没被选上的孩子后面都要去这个地方当差。” 苏寒锦不解道,“不就是个医馆,这些孩子能进官府当差不也挺好?为何还如此哭泣?” “客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若是被选去做灵童,那以后可是有机会当聴天的,现在落选了,只能去做服侍聴天的人,这可谓一个天一个地,落差之大,岂能不哭?” “我瞧他们是因为害怕而哭。”白益臣直截了当道。 小二诧异地看了眼白益臣,却很快掩饰过去,换了副笑脸,“害怕?那估计是另外一个原因了,一旦进入药补所,那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大概是因此才害怕。” 很明显害怕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可能涉及到药补所更深层的部分,所以小二并不会老实透露。 “放开我!放开我!” 后院传来争执的声音,引得苏寒锦和白益臣的注意。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挣扎了,药补所有什么不好,大家可都争着去呢!”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都说了,要是没被选上,就只有死……唔……唔!”小孩还没说完,就被身穿官服的男人捂住了嘴巴。 “这话可别乱说。”那身穿官服的男人捂着小孩的嘴,连拖带拽地将他带出了后院。 后院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逐鹿嗒嗒的敲击声。 “死?”苏寒锦口中念着这个字,目光转向小二。 小二尴尬地嘿嘿一笑,将一块房牌放在桌上,扔下一句“这是二位客官的房间,小的先告退了”,便脚底抹油,退出了房间。 “这小二跑的真快,我还想问问范公子的事情呢!”苏寒锦嗔道。 白益臣将房牌收入袖中,皱着眉道,“范公子的事也不急,我倒是觉得这药补所非常古怪。” “你的意思是想救这些小孩儿?” 白益臣点点头,“既然见到了,不能见死不救。” 苏寒锦玩着茶盏,心中想着,果然天性本善的人是做不来见死不救的事情。但自己呢?大概只有在妖力所为的时候,才会去救他们。而后又想起当年师父收自己为徒的原因正是算出自己天性本恶,若不常常行善,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教自己收妖助人,引导向善。 呵,如今倒好,有了这么一位天性本善的道童在身边,也许自己就能长命百岁、大道有成了,苏寒锦心中自嘲道。 她心中虽是思绪万千,但种种也只不过一瞬间,开口回复白益臣道,“那我们跟着过去看看?” 第54章 第五十四只妖 白益臣率先翻窗而下,苏寒锦紧跟着跳下,正好被白益臣接住。 白益臣颠了颠怀中的人儿,非常直男地说了一句,“你比之前重了许多。” 苏寒锦听言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白益臣吃痛道,“你属狗的啊。” “哼!要你嘴欠。” 白益臣心想,古人诚不欺我,这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们快跟上,他们要走远了。” “那你抱紧了。” 白益臣抱着苏寒锦跳上后院的围墙,便见那群官差正将孩子们一个一个推上马车,而刚刚不愿前去的小孩已经被打晕。 “这小孩好像是那个叫王洛的。”苏寒锦趴在墙头上指着晕过去的小孩说道。 白益臣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确实是那个叫王洛的。” 为何两人对王洛记忆如此深刻,只因他是第一个被法念大师叫到的孩子,也是第一个嚎啕大哭的孩子。 “看来这小孩知道内情,所以不愿去药补所。” 白益臣见院外的三辆马车正缓缓移动,说道,“走,我们先跟去看看。” 白益臣一路抱着苏寒锦飞檐走壁,也幸好他武功高强,即使带着一个人,也总能找到一些刁钻的位置,大白天里也让人发现不了他们的踪影。 很快马车便在一处房子前停下,路上只不过花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照这车行如人走的速度,从聆佛酒楼到药补所是完全不需要搭乘马车的,可见马车的作用只是用来掩饰这些孩子们。 此时,白益臣和苏寒锦正躲在一颗树后,都不太敢探头观望,生怕被人发现。 “这什么鬼地方,四周连房子都没有,就说这唯一的树,都被修剪的光秃秃的。”苏寒锦埋怨道。 白益臣接道,“可能是故意而为之,就是为了不让人观探。”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急于此时,既然已经知道位置,我们下次做好准备再来。现在先走,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苏寒锦点点头,“那些小孩估计暂时不会有危险,足够我们回去做好准备再来。” 白益臣抱着苏寒锦按原路返回,但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好像……迷路了?”苏寒锦道。 白益臣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走的路线并没有错,但现在他们似乎在绕圈,又回到了那颗老树下,“像不像鬼打墙?”他想起之前杀马贼的女妖,也是用了鬼打墙,让那些马贼走不出她的包围圈。 苏寒锦仔细辨认了下,道,“应该不是,我没闻到妖气。” “借你发簪一用。”白益臣抽走苏寒锦头上的发簪,钉在了老树上,而后继续抱着她按着来之前的路走。 结果还是做了无用功,他们又回到了那颗老树下。 “啊!我的发簪!”苏寒锦发现钉在老树上的发簪不见了,心疼地大呼,这可是当初黄二小姐送给她的碧玺花簪,价值不菲啊! 白益臣上前,手指摩挲着树皮,“是那颗树,这里有发簪钉上去的孔。” “是谁偷了我的发簪!让我发现,非叫他好看!”苏寒锦气呼呼道。 白益臣又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之前从王猛那帮马贼身上搜罗出来的,匕首后部镶着几块大小不一的宝石,样子看起来很是华丽。白益臣将匕首一刀插进了树里,“我们再走一次。” 不一会,苏白二人又绕回了老树。 “匕首也不见了!”苏寒锦呼道。 白益臣盯着树皮上的刀洞,说道,“洞还在。” 苏寒锦没好气地剐了白益臣一眼,责怪道,“你就没破一点的刀了?干嘛非用那把匕首,那看起来可值不少钱呢!现在匕首也不见了,我们这回亏大发了!” “你说的有道理。”白益臣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展开后,里面竟躺着十二把薄如柳叶的飞刀。 “你这刀哪来的?” 白益臣随意从里面抽出一把,插进了树干,回道,“从王猛那帮马贼身上找出来的。” 苏寒锦秀拳打在白益臣肩上,嗔道,“好啊你个白益臣,那次果然趁我没到,私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这些都是防身用的东西就没放在箱子里。”白益臣的这句话算是对苏寒锦的回应,他可没私藏什么宝贝,接着便抱起她再次按着原路掠去。 待苏白二人身影逐渐远去后,突然一阵微风拂过,老树不太茂盛的树叶簌簌地抖了抖,一双带着老态的眼睛出现在老树的主干上。它看了看自己身上戳着的小刀,似是嫌弃小刀朴实无华的相貌,竟是“噗”地一声,将刀吐在了地上。而后又是一阵簌簌声,眼睛在树干上渐渐消失,恢复至原状。 “小刀果然也不见了。”苏寒锦指着不远处地老树说道。 待二人走近后,白益臣捡起地上的柳叶刀,说道,“没被人拿走,掉在地上了。” 苏寒锦趋近刚刚的刀洞,啧啧了两声,“你这刀扎的那么深,我看不是自己掉的,是被人拔了的。” “有人来了。”苏寒锦还想继续探究,就被白益臣一把拽到了树的另一个方向。 马车嗒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一辆马车从他们眼前驶过。 苏寒锦对白益臣使了使眼色,白益臣了然地点了点头。 白益臣抱起苏寒锦追上马车,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了车厢内。 待两人坐稳后,白益臣握住苏寒锦的柔夷,手指划过白嫩的掌心,写道,“不要说话。” 苏寒锦读懂后点了点头。 白益臣继续写道,“这辆车和装那些小孩的车一样,我们也许可以出去。” 苏寒锦见白益臣还想写什么,连忙阻止他,指了指车夫的位置,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白益臣也竖起耳朵,努力地想听到什么,可惜只听到一阵阵马蹄声。但他知道苏寒锦的耳力一向极好,于是耐心地等着苏寒锦。 “妈的,又让老子去教坊,老子多少年没去过聆听酒楼了。好事尽让三组那帮狗娘养的干了。”一人骂道。 另一人安慰道,“别抱怨了,老四触了上面的霉头,现在还能让我们去就已经不错了。” “呸!肯定是三组搞的鬼,老四什么样,老子能不知道?晚上出去撒泡尿都能被吓哭的怂蛋,有胆子跑到上面去闹?骗鬼呢!” “好了好了,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嘿,老三,我听说三组带了个本城的人回来?你知道怎么回事?” “嘘!上面的事你也敢多加妄言?快,坐稳了,到边界了。” 苏寒锦还没来得及通知白益臣坐稳,马车瞬间天旋地转…… 没有任何抓力的苏寒锦和白益臣在车厢里宛若球一般被颠来颠去,白益臣想抓住苏寒锦都没有办法…… 靠!这根本不是坐不坐稳的问题,分明是要在身上绑上带子!苏寒锦心中愤怒的呐喊。 好在这波颠旋很快停止了,苏寒锦和白益臣从上跌落的“咚”声恰好淹没在马车落地的响声中。 “老二,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老子还在气头上呢,没空陪你疑神疑鬼。” 苏寒锦见两人没有生疑,松了一口气,连忙抓过白益臣的手,将她听到的事情写在了手上。 “他们这是要去收另一批落选灵童。”苏寒锦写道。 “现在应该出了那个怪圈了,我们是跟过去看看,还是回去另做打算?”白益臣回道。 苏寒锦心中开始盘算,而后写道,“我们跟……” 还没等她写完,车厢内突然一亮,帘子被人从外掀开。 “原来真有两个耗子跟出来了。” 白益臣下意识地将苏寒锦拉至身后,抽出腰间的软剑,做出防备的姿态。 “哟呵,看来不是药补所的人。老三,有外货进所了,清除!” 白益臣左手搂住苏寒锦,右手不断挥动出剑花,双脚点踢车厢,竟是破顶而出。 “看刀!”刀光随着声音落下。 “呲~”白益臣硬生生接下劈头而来的砍刀,身体被刀与剑之间的冲击力逼退数厘。 “益臣小心左侧!”苏寒锦提醒道。 砍刀从左侧袭来,遒劲的力道划出破风声,白益臣身形一转,堪堪躲过,带着苏寒锦飞至车顶,唰唰两下将翘起的车皮砍成数段,当作暗器猛地踢向两人。 二人躲闪的动作已是极快,但却远不如铁皮的迅速,只听噗嗤两声,两块铁皮精准地削入二人的肩膀,将二人带翻在地。 二人啐了一口血水,双目相视,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再看向苏寒锦和白益臣时,眼中充盈着森然的血色。 “益臣,这两人有古怪,好重的妖气!”苏寒锦见到这幕,俏眉紧皱。 “杀气也很重。”白益臣对妖气虽不如苏寒锦敏感,但杀气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气味。 “奇怪,他们分明是人,怎么会充斥着妖气呢?”苏寒锦虽是不解,但不妨碍她对白益臣下达灭杀的指令,“既然做了妖的走狗,就别怪我们痛下杀手了。益臣,杀了他们!” 白益臣虽是天性本善之人,但那也是对值得挽救的人,像这些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恶人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白益臣软剑如灵蛇般游走在二人之间,割出道道血丝。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唤作老二的人伸出舌头,舔了舔空中飘出的血丝,讽刺道,“你这是在给老子挠痒吗?” 老三随即也发出阵阵怪笑,“桀桀,想喝血,想喝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二人速度由如飞剑一般冲向白益臣和苏寒锦,这速度似是比刚才快了不止十倍,根本不是凡人所能达到的速度。 白益臣一手搂着苏寒锦,一手握着飞剑,一动不动地盯着飞奔而来的两人。 “给老子死!”老二大吼一声。 “砰砰砰!”老二和老三的四肢竟是在临近苏白二人时全面崩溃,漫天血雾,应身倒下。 白益臣拾起地上的砍刀,噗噗两下结果了两人。 苏寒锦见两人是死了不能再死,才离开白益臣的怀抱,开始麻利地搜起身来。 “你在找什么?”白益臣疑惑道。 苏寒锦一边搜一边说,“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令牌或者能进药补所的东西。”说着,伸手就要去脱那二人的裤子。 “等等,我来。”白益臣叹了口气,连忙抓住苏寒锦的手阻止道。 苏寒锦起身抱臂,站在一旁。 白益臣抬头,无奈道,“仙姑,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莫非男人的下身你也要看?” 苏寒锦没听明白白益臣话里的意思,反驳道,“我不站在这里看着,万一你又私藏什么好东西怎么办?” 白益臣被苏寒锦的小心思气笑了,“你真是……你个姑娘家懂不懂男女大防,走远点,我保证这次不私藏。” 苏寒锦轻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眼睛却还是直直地盯着白益臣。 很快白益臣就搜完了,掐了一道火焰诀,将两具尸体烧的一干二净。随后来到苏寒锦面前,“有两块令牌,看样子是代表他们身份的。还有两颗玻璃球,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苏寒锦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令牌正面有一个大大的药字,背面则写着主人的名字、职务和组别。“苏贰、苏叁,药膳士,二组?晦气,竟然跟我一个姓。”说着,将令牌丢给白益臣。 随后又拿起玻璃球,看了看,闻了闻,呕~好臭!苏寒锦像是手中沾了屎般将玻璃球甩给白益臣,嫌弃道,“咦,你从哪里搜出来的,臭死了。” “从他们鞋里搜出来的。”白益臣打心底里也很嫌弃,但想着能藏在鞋底的东西总归不会是无用的,于是忍着恶心感,给拿了回来。 “真恶心!”苏寒锦连忙掐了个水诀给自己洗了洗手。 “他们两个是去收落选灵童的,这么久不到,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注意。”白益臣担忧道。 苏寒锦点了点头,“你去把马车也烧了,这样能拖延一段时间,我们趁着这个空档好好利用下他们的身份牌。” “怎么利用?” 苏寒锦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拍了拍白益臣的肩,“嘿嘿,当然是去打听情报啦,顺便带你去享享福!” 第55章 第五十五只妖 白益臣抬头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那脸是比锅底还黑,“这就是你说的打听情报的最佳之处?” “怎么样?是不是很兴奋?”苏寒锦摇着手中折扇,甩了甩头,很是潇洒的样子,引得二楼的姑娘们激动不已。 “啊啊~~客官看这里,看这里!” 这一道道甜腻的声音叫的白益臣头疼,于是脸色更黑了,训斥道,“荒唐至极!” 叶仙儿曾告诉苏寒锦,天下没一个男人不喜欢进这些地方,她进去过一次后,也觉得谁能抵抗得了香香软软的姑娘?所以对叶仙儿的这句话深信不疑,当下见白益臣面带不愉,以为他只是因为这次是和自己一姑娘进去,不好意思呢。 于是,垫着脚搭上白益臣的肩膀,一副哥儿两好的样子,道,“哎,别不好意思,男人嘛,我懂的,既然带你来了,自然不会对你有不好看法的。” 白益臣微微眯眼,“你很懂男人?” 苏寒锦拍了拍胸脯,“你看看,我现在可不就是‘男人’?男人当然最懂男人啦!” 白益臣气的拍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好气道,“我劝你这些地方以后少来。”说着,转身就要走。 苏寒锦连忙拉住白益臣的袖子,“好啦好啦,还真生上气了,我这是真的带你来打听消息的,你不知道这天底下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就是酒楼和窑子么?酒楼现在人员嘈杂,我们的身份很容易暴露,但窑子就不一样了,私密性更好些。” 白益臣见苏寒锦说的有一点道理,倒也不是那么坚持,但他觉得苏寒锦一口一个窑子,实在不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再者,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是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于是开口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看这样,我进去打探消息,你就在附近找家茶馆喝喝茶等我。” 苏寒锦嘴上虽然说只是去打听消息,但心里也还是想摸摸软软糯糯的姑娘的,现在白益臣不让她去,自己岂不是摸不到了?那可不行! “徒儿,师父问你,你可曾进过这些地方?” 白益臣果断回道,“当然没有。” 苏寒锦点点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师父出入这些地方多次,早已掌握了套出消息的方法,而你第一次进,不免会因紧张露出马脚,不利于我们此次行动。所以为师还是要和你同去。” 她见白益臣似乎还想说什么,连忙招呼了门口的龟公,拉着白益臣就往里跑。 “哟,哪来的俊俏少年郎啊!”龟公面涂胭脂,捏着兰花指,迎着苏白二人的面走来。 白益臣眉头紧皱,用手挥了挥空气中甜腻的脂粉气味。 龟公瞧白益臣不适应的模样,笑道,“瞧这位公子哥是第一次来。我们聚香阁,不是我夸口,绝对排佛城第一。”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苏寒锦倒是一脸熟门熟路的样子,扇子拍在龟公的大拇指上,压低着嗓子道,“呵,这第一可不是你说的算,本少爷今天要来见识见识,若不是第一,哼哼!” 龟公笑嘻嘻道,“定然叫二位公子满意。” “走呀。”苏寒锦见白益臣站在原处不动,于是拽着他的手,跟在龟公身后。 第56章 第五十六只妖 没想到聚香阁里面与外面竟是两个景象,进入门后连人影都瞧不见,不似外边莺莺燕燕般热闹。 龟公见苏白二人面露不解之色,开口向其解释,口气中不乏骄傲之意,“二位公子爷,这便是别家与我们聚香阁比不了的地方了。我们聚香阁上三层下两层,房间数百,密道百条,只有我们自己的人才能进的来出的去,对客人隐私的保护不说在这佛城就是整个宋太朝那都是屈指可数的。只要客官进了咱们这里,就放心享受,你家娘们儿肯定找不到。”正说着,又突然降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若是客官有一些特殊爱好,我们也能满足。” 白益臣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一个苍蝇,恨不得立马回朝都请命将这个淫乱之地给端了。 再瞧苏寒锦却是一脸好奇和兴奋,“哦?能满足什么特殊爱好?” 龟公听苏寒锦问话,顿时眼睛一亮,“嘿嘿,这位小公子,什么特殊爱好我们都可以满足,只要你有钱。” 白益臣见苏寒锦还想打听,用力扯了扯她的袖子,对龟公的语气可谓是冷淡至极,“行了,别讲这些没用的了,快安排我们坐下。” 龟公倒没觉得白益臣态度有异,只以为他猴急等不了了,笑着道,“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乙三房。不知二位公子爷对姑娘有什么要求?” “要最漂……”苏寒锦才说出几个字,就被白益臣打断。 “头牌。”白益臣道。 苏寒锦见白益臣和她想表达的意思差不多,满意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头牌。” 龟公面露可惜之色,“哎呀,墨兮姑娘今天已经被点了,不过我们绿烟姑娘和红霜姑娘也不错,姊妹两个,更有趣味,二位公子爷,如何?” 苏寒锦刚想说“好啊好啊”,就被白益臣硬生生打断,“就绿烟。” 苏寒锦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心里暗骂着白益臣,不懂得男人的快乐,尽坏她好事。 龟公一愣,这来窑子的基本都是一人一个,或者一人多个,这两位爷倒好,两人用一个,啧啧,没钱就别学人家点头牌啊。 龟公脸色不如之前,甚至带了鄙夷,“二位爷,绿烟姑娘虽不是头牌,但也是我们聚香阁数一数二的姑娘了,价位可不低。”言下之意,你们二位可付得了这个钱。 苏寒锦立刻从龟公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也不怪龟公态度一改之前,实在是白益臣表现的太差劲,于是踢了白益臣一脚,扔了一片金叶子给龟公,口气相当傲慢,“爷赏给你的,拿去喝茶。” 龟公喜笑颜开,眼里只有苏寒锦,“谢爷赏赐,爷,这边请,绿烟姑娘已经在里等候。”是直接将白益臣忽视了。 白益臣本身对此就不感兴趣,也不在乎龟公对他的态度,不在他眼前晃悠,还省得他来气。 龟公带着两人左转右转上走下走,苏寒锦表面是一路东望望细看看,实则心里在默默的记着路。不消一会,三人来到一个房间,门上写着乙三房。 “二位公子爷,到了。这是二位的手牌,要拿好,这是二位在这里的身份,若是丢了,又恰好在外面晃悠,嘿嘿……”龟公眼露厉色,“只有死路一条,二位切记。” 说完这句话,脸色又恢复如初,面带微笑,“结束后,我们绿烟姑娘会拉响房中的门铃,自会有人带二位离开。二位公子爷,好好享受!” “吱呀……”门从里打开…… 第57章 第五十七只妖 门被打开的刹那,美妙的歌声随着琴音缓缓流出,歌词中勾勒出的世外桃源,令人心神向往。 “二位爷,请。” 苏白二人对视一眼,齐步跨进门内,当他们二人身形全部进入屋内时,门又从外被关上了。 苏寒锦环视四周,却是没有看到绿烟姑娘的身影,但歌声与琴声仍旧声声入耳,可惜寻不着来源。 “好奇怪。”苏寒心道。 琴声和歌声戛然而止,代替的是一道如玉珠落盘般清脆动听的声音,“二位公子,请从帘后的楼梯下来。” 白益臣掀开帘布,便看见一个木质楼梯通往下处。两人踩着楼梯来到底层时,眼前的一幕让苏白二人目瞪口呆。 呵!好大的手笔!苏寒锦心中大呼。 白益臣亦是双瞳轻颤,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窑馆,竟能做出如此浩瀚的布景。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望不到头的“汪洋”,而“海”的边际连接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海”的中间则有一座孤岛,绿烟姑娘正坐在孤岛边,抚琴看向他们。 白益臣弯腰,捧了一把“海水”放在嘴边,入口微咸,吃惊不已,“真是海水。” 苏寒锦听此,也低身捧起“海水”喝了一口后,便想走进“海”里,试试这“海”的真假,探探“海”的深浅。 一只脚刚踩进水中,孤岛上的绿烟姑娘就开口道,“这位公子,还是莫要这样徒步入海。这海虽然不是真的,但入海的感觉假不了,亦会让你有溺水的危险。”说着,手臂微微一抬,遥指一方,“二位公子就乘坐这一叶扁舟过来。” 绿烟姑娘话音刚落,“海”面上迎风而停的船只缓缓向苏寒锦和白益臣靠近。 “好奇怪啊,我进窑子见姑娘还是第一次这么麻烦的。”苏寒锦忍不住说道。 白益臣郁闷道,“你以前也经常出入这些地方?进来做什么?” 苏寒锦白了他一眼,“你明知故问,进这里能干什么,当然是打听消息呀!”心里又暗加了一句,还有姑娘也是要摸摸的。 苏白二人进船已到身边,便走了上去,这小小的船只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白益臣将手臂伸在船外,感受“海”风,不禁感慨道,“这水也是真的,风也能感受到,如此逼真的景象真当罕见。” 苏寒锦躺在船沿,打了个哈气,漫不经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做的事,来这边的客人可不就是来找个乐子,竟还要翻山越岭才能摸着姑娘,哎,见姑娘的兴奋劲儿都过了。” 白益臣看着四周浩瀚星空和雄伟壮阔的海面,赞道,“我倒是觉得不错,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什么人,像你这样无聊的人呗。”苏寒锦心里默默地吐槽,目光所及,发现船上竟然还有一根鱼竿,天!到底是什么的神人,才能在逛窑子的时候钓鱼! “你说,这些景象是如何布置的呢?竟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白益臣问道。 “等你学会了五行八卦,也可以摆出这样的迷阵。” “你说这是迷阵?当真是神奇,若是能用在战场上,定能以一敌百。” “别想了,一切道法、佛法都是不能用来对付凡人的,按道理这里的景象都不该在凡人世界存在,也不知是哪位前辈所做,若是让道京阁的人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苏寒锦伸手捞了捞“海水”,说道。 “所以这是道家之法?” 苏寒锦指着快到眼前的孤岛,说道,“这孤岛应该就是阵眼。当然啦,也不一定,毕竟我没见过如此逼真,能够化形的阵法。” 白益臣想起七戒的幻境,说道,“会不会是幻境呢?就像当时在堪佛寺中了七戒的幻境一样?” 苏寒锦摇摇头,“应该不是幻境,我也没感受到什么妖力。不过佛城确实透着各种古怪,我们可以多待一段时日。”说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锦袋,“哎,最近收成有些惨淡呐,我们要赶在年前多收几个。” 船只与孤岛越来越近,绿烟姑娘的容貌也逐渐清晰,肌肤胜雪,云髻峨峨,丹唇外朗,独有清雅之气。 但…… 苏寒锦靠近白益臣,附耳轻语,“这绿烟姑娘也有些奇怪啊,怎么半身在水中,这是在玩湿身诱惑?” 湿身诱惑??这个词再次刷新了苏寒锦在白益臣心中的形象,从一个俏丽仙姑变成了猥琐好色之徒。 “二位公子,就且在此处停泊。” 话音落下,船只便自己停止了前进,与孤岛尚有十步之远。 苏寒锦对此非常不满,这远远的观望,岂不是摸不着姑娘了?于是说道,“绿烟姑娘这是何意,我们可是花了银子的。” “公子莫急,想必公子是第一次来聚香阁,不知烟儿的特殊之处。烟儿和妹妹在聚香阁是卖艺不卖身的。” “我也不需要你卖身,但摸摸抱抱总是可以的。我们漂了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听你唱个曲儿?要听你的曲儿,在楼上都能听见。”苏寒锦不满地抱怨道。 “咳咳……”白益臣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仙姑原来一心想要吃人家姑娘的豆腐。 绿烟衣袖轻掩嘴角,看着眼前气得面露红粉的苏寒锦,觉得她可爱万分,升起了一丝逗弄之意,“公子,烟儿的特殊之处可不是卖艺不卖身,而是因为这特殊之处,只能卖艺不卖身。” 苏寒锦被绿烟的这番话搞得一头雾水,还未等她想清楚,海水顿时掀起数丈,溅起的水花浇得苏白二人身心透凉。 而海面中除了升起的海水,竟还有一条彩光琉璃的尾巴。 “你……你……你竟是鲛人!!” 第58章 第五十八只妖 苏寒锦惊得小嘴都合不上了,擦了擦眼,定睛一看,水中果然是有一条泛着光华的鱼尾,于是激动地拉住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白益臣,兴奋道,“徒儿,徒儿,我们发财了!发财了!”而后附在白益臣耳边又道,“鲛人可是泪落成珠!” 绿烟看着苏寒锦两眼放光,心生好笑,鱼尾不客气地再次带起一阵浪花,拍打在她的脸上,假嗔道,“哼,公子,烟儿劝你不要起什么贪念。” 苏寒锦摸了摸脸上的海水,讪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忘形了,忘形了。” 白益臣扶额,无声叹了口气,这丫头激动地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姑娘,绿烟是湿身诱惑,她这从头湿到尾的,难道就不是了吗?哎,只能默默用法力将苏寒锦潮湿的衣服内里烘干,教他人从外看不出异常。 “哼,公子这回不会对烟儿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不会了不会了,之前是不知道绿烟姑娘的特殊之处,现在知晓,当然不能再如之前那样无理,我二人就坐在船上与姑娘对酒当歌,想必也是别有一番趣味。”苏寒锦言不由衷道。 绿烟轻笑,“烟儿就此谢过公子体谅了。”说着,青葱十指划过琴弦,清泉般的琴音和歌声再次响起。 苏寒锦郁闷地坐在船沿,看着眼前绿烟曼妙的身躯和姣好的容貌,叹了口气道,“哎,早知道就不要这个绿烟了,是看得见摸不着。” 白益臣闻言也道,“你打探消息的方式就是听曲?” 苏寒锦无语,“哪能啊!本想是听听小曲,摸摸小手,再喝喝小酒,当大家酣畅淋漓之时,自然是能套出不少的东西。” “现在光听曲了,这里连酒都不提供。”白益臣补刀道。 苏寒锦语塞,心情更加低落了,“失策了,这光听曲可不行啊。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问我?这可是你提的好主意。”白益臣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好”字。 一曲结束后,绿烟抬头看向苏寒锦和白益臣,“二位公子刚才这首曲子是《桃花源》,下面可还想听些旁的?” “嗯……说来惭愧,我和长兄都是一介莽夫,曲儿好听是好听,就是不会欣赏,倒教绿烟姑娘白费了力气,不如咱们聊聊天。”苏寒锦面露惋惜提议道。 白益臣见苏寒锦一张俏脸先是可惜,接着化为抱歉,最后再是呈现憨态,变幻地出神入化,心底一阵佩服,仙姑的演技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公子是客,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知公子想聊些什么。” 苏寒锦挠了挠头,哈哈笑了两声,“我和兄长第一次出所,这佛城的景象还是停留在幼时,你便跟我说说如今佛城的风土人情。” 绿烟微露讶异之色,又见苏寒锦腰间挂的腰牌,恍然大悟道,“二位公子原来是来自药补所的贵客,倒是烟儿怠慢了。”说完,鱼尾露出“海”面,卷起身边的托盘,手捧着游至船边。 “这是鲛人泪,是烟儿特酿的花酒,请二位公子品尝。” 苏寒锦接过托盘的时候,趁机摸了摸绿烟的小手,露出猥琐的笑容,“既是绿烟姑娘亲手酿的,定然美味之极。” 绿烟迅速抽回手,轻哼一声,鱼尾高高甩起,头也不回地向孤岛游去,甩尾震起的浪花让船只险些翻倒。 “绿烟姑娘的脾气,我也甚是喜欢!”苏寒锦浑然不怕,对绿烟进行着语言调戏。 “你能不能矜持点。”白益臣等绿烟游远才道。 “徒儿你这就不懂了,来窑子的人哪个不是为了美色而来,美色当前,像你这般不为所动才是奇怪。” 第59章 第五十九只妖 绿烟回到孤岛后,将琴放置一边,才慢慢开口道,“烟儿也许久未出过这聚香阁的门,一些事情只能从过往恩客口中了解,但这真伪却无法辨知。” 苏寒锦摆摆手,“无碍,我等也只是听个乐,倒也不在乎真假。” 身为鲛人的绿烟,与人在情感上终究有所区别,但她毕竟混迹烟花之地多年,也懂得如何讨面前恩客的欢心,选的故事自然要让苏白二人感兴趣。 只见她轻轻颔首,说道,“那便讲一讲这几天听到的趣闻。”似是不经意间停顿了下,观察了苏白二人的表情后,又道,“这趣闻还和二位大人有些关联。” 果然苏寒锦和白益臣的目光重新汇聚在她的身上。 “哦?是何事与我们有所关联?” “自是药补所的事,想必大人这几天也在为落选灵童的事而忙碌。” “确实。” “本来客人之间的事是不好互说的,但这是桩趣闻,也就当个乐子听听。这事还得从城主夫人王氏说起,王氏并非佛城人,而是洛河城赫赫有名的虎门镖局的长女,相貌不仅英气逼人,还深得其父真传,武得一手好枪法,在洛河城很受青年才俊的追捧。然王氏眼界极高,到了婚嫁之年,对家里介绍的青年是一个也看不上,一直拖到了二十,也没个亲事在身,这可急坏了家里的人。其母便出了主意,开放户籍、比武招亲。当年,城主还是少城主,正巧经过洛河城,对王氏一见钟情,未顾及身份,上台打擂,将一干挑战者打的片甲不留,这自然也吸引了一旁观擂的王氏的注意,据说王氏当日与城主打的难舍难分,酣畅淋漓,当下决定招其为夫。王氏家里也对城主非常满意,便询问城主的家世,方便上门说亲。要知道少城主的身份是多少人想要巴结的,城主当时自然不需隐瞒。但当王氏父母知道城主身份的时候,立刻改变了态度,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苏寒锦听得奇怪,问道,“可是身份有什么问题?” “这便是趣闻中的第一趣了,原来王氏的父亲正是少城主父亲的竞争对手,是败了城主之位,逃去洛河城的。败北已是羞愤,又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仇人之子做妻。” 苏寒锦点点头,“确实,当初败北心中自是有股怨气。” “然上辈子人的恩怨,小辈的人又如何能同仇敌忾,何况还是心心相惜的少年少女,尤其王氏生性刚强,宁折不挠,以死相逼,其父胳膊拗不过大臂,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但有一个条件。这便是趣闻中的第二趣了。” “什么条件?”苏寒锦听得入神,连忙问道。 “二位大人都知道当选灵童的意义,若是有幸被选为灵童,那便是一脚跨进了神坛,这附加条件就是,要城主答应推选自己的小儿子为灵童。王氏之父打的就是儿子成为聴天的赌,万一成了,便也算是一雪前耻。” “即使做了灵童,成为聴天也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要知道选拔灵童可是从聴天继任便开始的。”白益臣说道。 “所以才说是趣闻,真相如何我们自是不知。老城主知道这事后,并没有表示反对意见,毕竟胜利者总是宽容的。” “这和落选灵童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寒锦不禁问道。 绿烟道,“大人别急,这便是第三趣。王氏嫁给少城主不久,其父便病逝了,当初的承诺自是没有兑现,但其父临死前将这件事告诉了小儿子,小儿子不想吃斋念佛,也就没来佛城找城主兑现承诺。这小儿子好赌成性,很快败光了家业,于是又想起了这个承诺,但奈何此时已过了征选年纪,便想将这个承诺继承给自己的儿子。那时城主已经继任,看在王氏的面子上,同意给其子一个推荐机会。” “其子可是参加的这次选拔?”白益臣追问。 绿烟点点头,“没错,其子作为城主的远方亲戚被送上推选的位置。” 苏寒锦反应倒是极快,说道,“可是落选了?” “这便是第四趣了,我们佛城人皆知,本城人是不会落选的,这孩子作为城主的亲戚,自然也是佛城人,但却落选了。” 苏寒锦故意深深叹了口气,“落选可就得来咱们药补所咯。” 绿烟捋了捋发丝,道,“二位大人听了这么久的趣闻,不喝一杯鲛人泪吗?” 第60章 第六十只妖 苏寒锦笑着道,“绿烟姑娘酿的酒自然是要喝的。” 白益臣见苏寒锦举杯,也跟着拿起。刚要饮下,却听耳边传来一道糯糯的声音,“别真喝,这酒有问题。看我倒了后,你再倒。” 白益臣心中诧异,但神情却一如往常,以袖掩盖,假装将酒饮下。 “果然好酒!”苏寒锦将空杯放在桌上,看着绿烟的眼神晦涩不明。 绿烟轻笑,“二位大人喜欢便好,可以多喝些,烟儿酿了许多。” “那真是谢谢烟儿姑娘了。”苏寒锦提起酒壶为自己和白益臣的杯中再次斟满酒水。 绿烟接着刚才的趣闻说道,“烟儿其实也很想知道这趣闻是真是假,不知二位大人在药补所可听过此事?” 白益臣“喝”了一口酒,声音一贯的清冽,警告道,“烟儿姑娘还是不要随意打听药补所的事情为好。” “确实,是烟儿鲁莽了。” 苏寒锦却和白益臣唱反调,身子像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指责白益臣道,“烟儿姑娘不过是好奇问问,瞧你的语气,可是对待一个姑娘该有的?”说着,转头看向绿烟,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烟儿姑娘,别理这木头桩子。我告诉你,这事是真的……” 这话刚说完,人一头栽了下去。 白益臣眼疾手快,将苏寒锦抱在怀里,心想这丫头演的真狠,要不是自己接住,这头得硬生生磕在船板上。心中如是想着,便看见苏寒锦正躲在他怀里对他挤眉弄眼,还悄悄比着口型,似是在说“快晕。” 白益臣无声叹了口气,也是调整了下神情,头先是摇了几下,表现自己此刻不太清醒,紧接着怒目瞪向绿烟,呵斥道,“你在酒里下毒!”说完,也是一头栽了下去。 戏表演完了,白益臣心中感叹,自己真是跟谁人学什么事,连表演这么需要天赋的事情,他也学会了…… 绿烟见二人倒下,等了片刻不见其苏醒,才开口道,“出来。” 一人从地底冒出,竟是门口接待苏白二人的龟公。 龟公走到绿烟身边,手捏住绿烟的下巴,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蛋,说道,“绿烟,你这次做的很好,我会在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说完,便大步走向苏白二人的船只。 绿烟双眼紧紧盯着龟公的后背,眼中充斥着屈辱、不甘,还有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期待。 龟公走上船只,见苏白二人宛若死猪一般晕倒在船板上,脚尖踢了踢两人,“哼,两个胆大包天的贼人,也敢冒出药补所的人,真是不知死活。”说着,便要伸手将两人腰间的玉牌取下。 只见他弯腰,刚接近苏寒锦的身体时,瞳孔却微微一缩,原本伸向腰间的手也停了下来。龟公直起身子,对绿烟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退下。” 绿烟闻言一愣,嘴巴张了张,却没将到嘴的话说出,转身跳下“海”里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龟公脚下的苏寒锦,那眼神透露出同情和失望。 龟公见绿烟消失在海面,才露出了本性,提了提裤腰,色眯眯地看着苏寒锦,“嘿嘿,没有喉结,原来是个小娘子。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死之前先成全了奴才。” 第61章 第六十一只妖 龟公捏着兰花指,轻触苏寒锦的脸蛋,滑腻的手感让他心神一荡,“果真小娘子的皮肤就是和奴才的不一样,真是令奴才羡慕。” 白益臣在龟公上船的那一刻就想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扔进海里,若不是苏寒锦暗地里拦着,岂会容许这等下贱之人侵犯苏寒锦。 龟公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道,“这小娘子的皮肤真好,回头定要让公子将其皮剥下送我。” 待他将上衣脱下后,一把抓住苏寒锦的手腕,想将其搂进自己的怀里,一亲芳泽。 说时迟那时快,苏寒锦反手将龟公的手推了出去,白益臣更是一脚将其踢倒在船沿,心中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哦?你想剥我的皮,可曾问过我的意见?”苏寒锦眯着眼,宛若看死人般看着倒在船上的龟公。 龟公揉了揉吃痛的胳膊肘,缓缓爬起,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摆,神色未有一丝慌张和恐惧,甚至是带着戏谑和兴奋的眼光看着苏寒锦,“有趣有趣,竟然没有中招。看来除了你们这些虫子,这里还出了个叛徒。”接着大袖一挥,海面激起一阵浪花,浪花散后,是一片血红。 苏寒锦看见海面的血红,眉头紧锁,心道,难道此人能掌握这空间的海水不成? 龟公捏着兰花指将碎发别在耳后,似是看破了苏寒锦的心思,笑道,“没错,这屋内的一景一象都受我的控制,我劝你们二人还是乖乖受擒,免受皮肉之苦。” 白益臣跨步挡在苏寒锦面前,声音不透任何感情,“你这话未免说的太早。” “你们可是洛河城派来的奸细?呵,算了,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只要你们死了,自然能把这罪名按在你们的头上,也算完成了公子交代的任务。”龟公自言自语了一番,抬头看向苏白二人,“好了,聊天到此结束,既然你们不愿束手就擒,那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话音刚落,海面掀起惊天骇浪,船只顷刻间被海水冲垮。在船只散架前,苏寒锦祭出黄符,拉上白益臣,飘在海上。 “人不见了。” “右边!”白益臣说道。 苏寒锦立刻驱使着黄符向左边飞去,与龟公拉开距离。 而龟公此刻犹如在陆地上般立于海面之上,见苏白二人坐在一张宽有一丈的黄纸上,惊疑不定,“你们二人到底是何人,竟会妖邪之术!” 明显龟公不知道道家的存在,才会将黄符认为是妖邪之术,此时的他对苏白二人是生了一丝畏惧和敬意。 然这话是触碰到了苏寒锦的逆鳞,一个励志做优秀道士的人,怎么能容忍他人将正派道术与邪术妖术混为一谈,当即朝龟公呸了一口,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小小妖术岂能与我道术相提并论。” “道术?”龟公很快抓住了关键词,但他并不了解道术,自然不会如对妖术那般畏惧,于是一扫之前的惧意,“哼,呈口舌之能!”双手举天,空中繁星顿时如流星般砸向苏白二人。 苏寒锦立刻驱使黄符躲避,想起之前在七戒幻境中的狼狈,心中大骂,靠!能不能来点别的招数! 白益臣坐在苏寒锦身后,说道,“你往龟公所在的方向飞,我找机会干扰他。” 苏寒锦控制着黄符,提醒道,“别下手太重,切记规矩。” “放心,我有分寸。” 第62章 第六十二只妖 苏寒锦对黄符的理解和使用可谓是炉火纯青,即使是漫天的星陨,也能从中找到躲避的空间,稳稳地驱使着黄符向龟公所在之处掠去。 龟公微眯双眼,见苏白二人犹如闪电般向自己冲来,连忙爆退一步,双手抬起的瞬间身前出现了一道水幕。 白益臣手挥软剑,阵阵剑花将水幕破出了一块缺口,苏白二人就着空隙钻了进去,但眼前哪还有龟公的踪影。 苏寒锦啐了一口,道,“这龟公是属泥鳅的吗,溜的可真快!” 海面再次恢复宁静,苏白二人警惕地盯着海面和四周。 “哗啦!”一只触手击破海面,飞速向苏寒锦袭去,趁其不备卷住她的身子,就要将她带入海底。 白益臣岂能如它所愿,软剑如灵蛇一般缠绕在触手之上,用力向后一扯,竟硬生生阻断了苏寒锦落海的危险。 苏寒锦横在半空,被扯得疼痛欲裂,开始问候龟公的祖宗,“你这龟孙,刚刚不是要剥了你姑奶奶的皮吗?倒是出来剥啊!派个八爪鱼出来做什么,可是看你姑奶奶一直没吃饭,好让你姑奶奶填填肚子?” 整个屋内充斥着苏寒锦的骂声,虽然此时形势危急,但白益臣心中还是不由想笑,这一口姑奶奶,一口龟孙子,骂人的本事倒是谁也比不过她。 白益臣心里发笑,手上却未停顿,只见他手腕一扭,软剑的剑刃方向一变,犹如毒蛇露出了毒牙,狠狠咬住了八爪鱼的触手,割出深而见底的伤口。 随着白益臣一声“破”,八爪鱼的触手瞬间崩溃。 “白益臣!” 白益臣纵身而跃,接住半空落下的苏寒锦,两人齐齐栽入水中。 但令苏寒锦万万没想到的是白益臣竟然不会游泳! 两人越沉越深,苏寒锦意识尚还清醒,白益臣却已昏死过去,昏迷之前还凭着本能死死抱着苏寒锦,气得她是心中直骂娘,这根本不是在救她,是想带着她一起死啊,混蛋! 苏寒锦没有办法,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反抱住白益臣,用力向下蹬腿,借着冲力向上游,然而水的阻力实在太大,他们下沉的又实在太深,没过多久就花光了苏寒锦的力气。 难道我要成为青芒山第一个被道童坑死的道长吗! “苏姑娘。” 就在苏寒锦绝望之时,一声轻唤犹如天籁之音,令苏寒锦心头为之一振。 绿烟渐渐露出身形,双手拽着白益臣的后衣领,对苏寒锦道,“苏姑娘再坚持一会,烟儿这就送你们上去。” 绿烟不愧是生活在海里的鲛人,不费力地带着两人直上海面。 苏寒锦眼及之处从黑暗渐渐到了光明,就差一个身形就能突破海面。 绿烟松开手,对苏寒锦道,“苏姑娘,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远就会被那人发现。” 苏寒锦感激地对其点点头,抱着白益臣,双腿摆动向上游去。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苏寒锦深吸了一口气,掐诀将还飘在海上的黄符唤到身边。 “还说我重,你才重的跟猪一样!”苏寒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白益臣搬上黄符,喘着粗气道。 但一刻停歇的间隙都没有,龟公的攻击再次袭来! 第63章 第六十三只妖 惊天骇浪奋力袭来,浪后是一群数目可观的虾兵蟹将,手中枪矛和大刀的反光令屋内亮如白昼。 此番阵仗又岂能是苏寒锦一人所能对付的?任凭她驱着黄符东躲西藏,总能被蟹“墙”堵住去路,被虾兵发现藏处。然而苏寒锦也非常人,她与虾兵蟹将斗智斗勇间发现这些虾兵蟹将并非只是阵法衍生出的幻想,竟是真的有虾和蟹的魂魄在其中。 苏寒锦发现此点,对制造这个阵法的高人更加钦佩,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阵法内可以嵌入魂魄。当然钦佩归钦佩,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那龟公解决,离开这里。 虾兵蟹将正是因为有了魂魄,行动更为灵活,似有智慧,对苏寒锦带来了极大的困扰。若是常人,可能就没有办法,只能束手就擒,或者死于虾兵蟹将的兵刃之下,但苏寒锦却有个专克魂魄的法宝,那便是专吃魂魄的怨灵童儿。 苏寒锦再次祭出黄符,黄符立刻化作船舵,自行驱使。虽然无法像苏寒锦那般精准躲避,但也足够让苏寒锦在白益臣身上找到关着童儿的黄符。 苏寒锦直接掀开白益臣的外衫开始摸索,一层接着一层摸,直至坦露的胸膛,脸不红心不跳地从上摸到下。 “奇怪了,到底放哪了?” “啧,摸起来真硬,果然不如姑娘摸起来舒服。” 苏寒锦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道。 “找到了!原是藏在了锦袋里。让我找的好苦。”苏寒锦终于在一只绣着麒麟的锦袋里找到了折叠好的黄符。 “咦,怎么还有一根姑娘戴的簪子。”苏寒锦从袋中拿出,立刻被精美的发簪迷住了眼,甚至忘记自己还身处危境。 这难道是黄姑娘送的?也是,黄姑娘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亦是因他丢了性命,拿个簪子睹物思人,也是合情合理。 苏寒锦如是想着,心里却生出一丝苦涩。她摸了摸心口,暗骂自己,“真是贪心,那可是黄姑娘送的,岂能惦记!”原来她将心中涌现出的苦涩归结于自己不能得到发簪的遗憾。 苏寒锦赶紧将簪子塞了回去,眼不见为净,看不见就不会想了。接着又重新将锦袋系回了白益臣的腰带上。 “童儿,出来!” 黄符金光大闪,里面蹦出一个黑影。 接着就是一声大吼,“你奶奶的白益臣,给我纳命来!师叔今个儿教你个乖!” 童儿化作灵体,准备给白益臣点颜色看看,结果看见眼前场景,反而愣住了,“这是在海上?哇哇哇!怎么那么多大虾大蟹!” 苏寒锦一把揪住想要飞奔而去的童儿,没好气道,“急什么,那些都是你的。” “姐姐,你拦着我干什么,大虾,大蟹!童儿要吃,要吃!” “你总得把情况弄清楚,再冲上去,你这贪嘴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也不怕闹肚子!” 童儿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急不可耐道,“好姐姐,你快说。” “哎,得。我把你喊出来也就是让你解决这些玩意儿的。但你得悠着点,虽是魂魄,我也不知你吞了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没副作用,没副作用。这任务交给童儿,轻而易举。” 苏寒锦放开童儿,童儿看着那漫无边际的虾兵蟹将,兴奋地大呼,“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只妖 只见童儿纵身腾空,眼睛滴溜溜地打转,似是在寻找一个虾蟹最多的地方。他的目光锁定在之前拦住苏寒锦的蟹“墙”,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嗷哦~”童儿的嘴巴张得犹如海碗,深吸一口,屋内的空气立刻变得躁动,形成一圈一圈的无形气流,又见他头开始左右摆动,所经之处的蟹将都不受控制,悉数进了童儿的肚里。 一个地方解决,童儿迅速飞到另外一个地方,一口接着一口,根本不需停歇。但虾兵蟹将就犹如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竟是怎么吸都吸不完,而童儿的身体早已大如水缸,似是达到了极限。 童儿回到苏寒锦身边,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儿,道,“姐姐,这些大虾大蟹好像会再生一般,童儿吃了那么多,数量却不见少。哎,要是童儿法力再高强一些,这些根本不成问题。” 苏寒锦微微皱起眉头,她也没想到这些虾兵蟹将能如此之多,似是无穷无尽。她思考了一下,语气颇为沉重道,“无碍,我们只要找到那装死的龟公,自然迎刃而解。童儿,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吃得下?” “嗝~要消化一下。” “要多久?” 童儿小脸涨得通红,似是在憋气一般。 “噗……噗……噗噗~”童儿面部突然放松,喟叹了一口气,“好了~” “!!!”苏寒锦脸瞬间变绿,纵身倒退数米,捏着鼻子,崩溃地大叫,“童儿!!!” 谁能想到童儿口中的消化,竟然是放一个惊天大臭屁!那味道熏得苏寒锦能把打小喝的母乳给吐出来。 童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臭了一点,但这样能最快的消化完。” 苏寒锦迅速封闭自己的嗅觉,确保闻不到一丝臭味,才松了口气,怒不可遏道,“你真是太谦虚了,岂止是臭一点,你这都能当毒气了!” 童儿委屈地撇着嘴,“吃了那么多海鲜,是会更臭一些。” “不会再放了?” 童儿拍了拍肚子,“都空了,没货了。” “待会你跟着我,帮我清除身边的虾蟹,我尽快找到龟公。” “放心,包在童儿身上。” 苏寒锦祭出数张黄符,黄符化身数只纸鸟。 “去!”苏寒锦对它们下达了命令。 飞鸟扑闪着翅膀,分散在四周,开始寻找一直躲着不现身的龟公。 你这只缩头乌龟,这回定要将你找出来。苏寒锦如是想着,嘴上对童儿招呼了一句,“童儿,我们走。” 大海一望无际,虾兵蟹将还在锲而不舍地对苏寒锦等人进行攻击,但有童儿在,局势明显不似之前,已经不能对苏寒锦起到干扰的作用。 整个空间只有海和孤岛,而孤岛上连棵树都没有,可以说一眼就能扫过四周,根本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所以人去哪了呢?难道是躲在了海底?苏寒锦目光看向海底,但不对呀,之前绿烟说她若是再接近海面就会被龟公发现,可见龟公并不在海底。 难道……苏寒锦抬头,在天空? “童儿,随我上去!”苏寒锦一刻也未迟疑,驱使黄符向天空飞去。 苏寒锦越飞越高,飞到了蟹“墙”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姐姐,你的纸鸟!”童儿指着上方说道。 苏寒锦见上方果然有五六只纸鸟在盘旋,“果然在这里。”于是加快速度。 “龟孙子,还不快现身,别让你姑奶奶等急了!” “呵,我看你别做龟公了,干脆做王八得了,这王八神功倒是练得极好!” 苏寒锦开始对空叫嚣,扯得嗓子都哑了,然而龟公并不受其挑衅,安静如鸡。 “姐姐,你歇歇,你这方法明显不行。” 苏寒锦俏脸一黑,给了童儿一个爆栗子,“那你来。” 童儿揉了揉吃痛的额头,小声嘀咕道,“就知道欺负我。” 第65章 第六十五只妖 苏寒锦召回所有的纸鸟,掐了个雷诀,纸鸟便浑身带着闪电,冲向暗空。 “噗嗤~”数只带着闪电的鸟,不说能起到惊天动地的爆炸,但也得有些火花。然而这些纸鸟飞入暗空后,就像炮仗丢进了水里,除了留下一阵青烟,毫无作用。 “怎么会这样?”苏寒锦不解,这些带着闪电的纸鸟可是能把一座山给炸没了的,现在却放了个寂寞? 苏寒锦继续驱使着黄符向上,但怎么也飞不到头,宛如头上顶的是真的天空,彼此间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 难道自己的五识又被蒙蔽了吗?苏寒锦心中不禁这样想,继而开口道,“童儿,我怎么觉得我们飞了那么久,离这天空还是那么远呢?你看那片云,似乎就没拉近过距离。” 童儿被苏寒锦的话弄得疑惑不已,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早就穿过云层了。” 果然如此,阵法衍生出的幻想干扰了自己正常的判断,而童儿属于怨灵,五识与常人不同,自然不受其扰。 苏寒锦通过与童儿的对话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童儿,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恩…”童儿正在思考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描述眼前的“景象”,“其实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黑乎乎?难道这里已经在阵法控制之外?自己飞过头了? “我们往回走,你待会帮我看着,直到看到云层,我们就停下。” 童儿点点头。 苏寒锦驱使黄符往回飞,在此期间也准备了比之前数量更多的闪电纸鸟。 “缩头乌龟,看我不把你炸成脱壳龟。” 黄符速度是极快的,不一会便听见童儿道,“姐姐,到了。” 眼前场景对于童儿而言是从黑乎乎的地方到了有云彩的地方,对苏寒锦而言却没有任何变化。苏寒锦心中庆幸自己当初有先见之明收了童儿,而后又嫌弃地看了一眼晕在身边的白益臣。 “去!” 苏寒锦祭出纸鸟后立刻又往下飞了好远,感觉差不多到安全距离以后,大喝一声,“爆!” “砰!砰砰砰!!”空中发出一连串惊天爆破声。 纸鸟这回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而不是哑炮了。 苏寒锦目光灼灼地盯着上空,嘴角噙笑,“看你这回再往哪里躲。” 突然她眼睛一亮,一个黑色人影从爆炸圈中颠颠撞撞飞出。 “追!”苏寒锦一马当先,分毫不带犹豫地驱使着黄符追上。 人哪有黄符飞得快,很快就被苏寒锦拉近了距离。 “哟,快瞧瞧,这是哪来的炸毛龟。”苏寒锦拿腔拿调道。 龟公此时狼狈不堪,发丝冲天,冒着白烟,皮肤被炸的外翻,脸更是血痕遍布。也幸好他藏的极为隐秘,凑巧的不在爆炸最核心,才捡回一条老命。 “死丫头,老奴劝你不要欺人太甚。不然,定教你后悔!” 苏寒锦哈哈大笑,“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吗?叫死鸭子嘴硬。你都这番模样了,还敢威胁我?” 龟公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颗似是玻璃球的东西,“丫头,是你的逼我的,我有心放你一条活路,你自己不要的,可就别怪老奴了。”说完,便将那玻璃球塞进了嘴里。 “你吃了什么!” 然而龟公并没有回答她,只见他原先被炸裂的地方迅速长出新肉,脸上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他面露狰狞,扭动着身躯,似是在经历莫大的痛苦。而他身体不断膨胀,原本只有六尺的身高竟是被撑到八尺。 “好浓的妖气!” 第66章 第六十六只妖 苏寒锦后撤几步,警惕地看着龟公的变化。 “姐姐,他到底是人是妖?”童儿见到龟公恐怖的变化,不禁问道。 苏寒锦轻咬嘴唇,迟疑道,“应该是人,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应该和他刚才吞下去的东西有关。” “姐姐,童儿觉得害怕。” 童儿身为怨灵,天生对危险的感知比一般人强,而恐惧之感又天生比一般人弱,他都觉得害怕,可见吞下玻璃球的龟公此时的妖力有多么强大,可能远胜于之前的黑塚婆。 苏寒锦也感觉到龟公不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外漏的妖气令她浑身不适。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下去,必须打断他!苏寒锦当机立断,从锦袋中抽出一根九尺长鞭,这是她之前从未拿出过的武器。 九尺长鞭名叫戒魂鞭,意为惩戒妖魂,可以说是比镇妖铃还厉害的治妖武器,是青芒山传宗之宝,只有掌门人才能知晓它的存在。道京阁此次打压青芒山,最主要的意图便是夺取此鞭。此鞭为何如此珍贵,功能倒是其次,最关键在于它的传闻,有人言它是上界流落在凡间之物,若是能从中感悟一二,飞身上界便指日可待。 玄诚道子一直谨遵宗训,从未向身边的人透露过。且此鞭有数道封印加持,非一般人能够打破,唯有掌门人知道破印密咒。那么此鞭又是如何到了苏寒锦手上的呢?这里不得不感慨,苏寒锦是名副其实的受宠,在青芒山就没有人能比得过她在玄诚道子心中的地位。也总有师兄师姐笑言,师父是将小师妹作为下一任掌门人培养的。 事实上,玄诚道子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就在苏寒锦两岁多的时候,玄诚道子便抱着她来到封印戒魂鞭的后山,给她开开眼界。玄诚道子并未觉得此举是破坏了规矩,一个两岁多的小娃能记得啥?但他哪里知道苏寒锦并非常人,别说两岁了,自己是被山羊喂大的事儿她都记得。 苏寒锦生性本恶,万事都是从利己一面出发。知道戒魂鞭的厉害后,第一件事便是想着怎么占为己有。她耳力惊人,记忆非凡,悟性极高,自然记住了破印密咒,在下山之前便顺着记忆,悄悄盗取了戒魂鞭。 戒魂鞭还有一功能,便是定位,只要有人使用此鞭,主人便会有所感应,第一时间知道方位,这也是为什么苏寒锦迟迟不愿拿出来用的原因。 但现在却不得不拿,苏寒锦在龟公身上已经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再藏拙,恐怕小命不保。 只见戒魂鞭甩向龟公,带起的破风声漱漱作响。鞭速极快,非常人眼力所及,打的龟公是措手不及。 “啊!”龟公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变身过程瞬间被打断。 苏寒锦目露凌厉之色,接着又是一鞭。 戒魂鞭天生就是为治妖而做,妖气越浓,威力越大。这一鞭直接打的龟公吐血三尺,魂魄犹如受到通天雷击一般,竟生出分崩离析的迹象。 苏寒锦冷哼一声,面无半点怜悯,宛若杀神般,挥动着手中的长鞭。 对妖不需留情,对借以妖力害人的恶人更是需要惩戒! 惩戒惩戒,戒魂鞭并不会杀人,而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魂魄在鞭笞下经历万种痛苦的折磨,以达到惩戒的目的。 龟公早已失去斗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身上的妖气也泄露光了。戒魂鞭感受不到妖力,也停止了鞭打,重新回到了苏寒锦手中。 苏寒锦将其收回,驱使着黄符来到还剩一口气的龟公面前。 “你口中的公子是谁?药补所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洛河城的奸细又是怎么回事?” 苏寒锦一连几问,但龟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可是还想尝尝鞭子的味道?” 龟公听言,瞳孔明显微缩,但很快镇定下来,似是嘲笑苏寒锦道,“你若杀我,公子必然知晓,到时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你觉得我会怕你口中的公子?” 龟公面露平静之色,眼睛却看向天空,仿佛那里正站着他口中的公子,“公子,老奴来世再伺候您!”说完,竟是咬舌自尽。 苏寒锦叹了口气站起,说道,“他已经死了,绿烟姑娘,你出来。” 第67章 第六十七只妖 “哗啦!”绿烟从“海”中探出头,游至岸边,小心翼翼地甩尾碰了碰躺在地上的龟公,确认已经死后,多年来的委屈、怨恨、羞愤如潮水般涌上心田,早已干涸的眼睛再也抵挡不住泪水的攻势…… “哎呀,你先别哭呀,要哭也等我做好准备啊!哎!珍……珍珠都掉海里了!”苏寒锦眼睁睁看着一颗颗圆润的珍珠落在地上滚进了海里,心痛不已道。 绿烟充盈着泪水的眼睛幽怨地看着苏寒锦,身子随着一抽一抽的哭泣抖动着。 苏寒锦见她没有收泪的迹象,赶紧解开锦袋,递了过去,“用这个接着。” 绿烟接过锦袋,哭的更加用力,那落泪化成的珍珠就跟撒糖豆儿一样,噼里啪啦落进了锦袋内。 苏寒锦眼睛都看直了,心里是乐开了花。 过了一会,绿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哭……哭不动了。” 苏寒锦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中五袋鼓鼓囊囊的锦袋,道,“绿烟姑娘辛苦了。快来看看这家伙怎么还不醒。” 绿烟平复了下心情,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游到白益臣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会,便附身向下,将脸靠近白益臣的脸,眼见就要亲上…… 说时迟那时快,苏寒锦一个箭步推开绿烟,“你这是要干什么!” 被推至一旁的绿烟不明所以,“苏姑娘你这是作甚,你弄疼我了。“ “你……你……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事!” 绿烟无辜道,“烟儿只是在救这位公子呀。烟儿以前在家乡的时候,看见有人落水,渔民就是用的这个方法。烟儿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寒锦又向左垮了一步,正好挡在她和白益臣之间,“白益臣是我徒儿,自该是我来救,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你只管告诉我方法就好。” “那你附耳来。” 苏寒锦听言后,质疑地看了眼绿烟,“你确定这能行?” 绿烟点点头,非常肯定道,“烟儿不会记错的。” 苏寒锦将信将疑地跪坐在白益臣身边,头慢慢靠近,一双美目扑闪扑闪地看着白益臣的脸,目光由眼睛移到鼻子再到嘴。 以前倒是没注意过,没想到这家伙的嘴也生的那么好看…… 苏寒锦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将唇慢慢地靠近白益臣…… 就在唇与唇即将触碰的时候,白益臣突然睁开双眼,眼中似有波涛汹涌的浪花,充斥着不可思议。 “……” “!!!” 四目相对,苏寒锦大叫,一掌劈向了白益臣的额头。 “你打我干什么?” “你吓我!” “……”白益臣摸了摸吃痛地额头,这丫头下手怎么就不知轻重,“我这一睁眼,就看见你……”想起刚才的画面,白益臣脸瞬间通红,竟是说不下去。 “看……看见我……我什么。”苏寒锦支支吾吾,而后站起身来,心虚地大声喊道,“既然醒了,还不赶紧起来!不会水,还敢往海里跳,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害人。” 白益臣一阵无语,当时看见苏寒锦就要掉进海里,情况紧急,哪里还能顾及到那么多。 苏寒锦骂完白益臣,又看向绿烟,嫌弃道,“你这生活在海里的也不行啊,判断不准确啊,不用那个方法,这家伙不也醒了。” 绿烟看了眼还发懵的白益臣,也是无辜地撇了撇嘴。那方法确实就是救溺水之人的方法呀,也没想到他能自己醒来。 “得得得,既然都好了,咱们就赶紧走。对了,绿烟,你那个妹妹怎么办。我们身份已经暴露了,没办法久留,你妹妹我们是救不了了。” “妹妹?你说红霜?她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她是龟公的义女。”绿烟答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龟公见我们只点了你,一脸的不高兴呢,原来是少了个帮手。” “除了少个帮手,大概也是因为不放心我。” 苏寒锦又道,“那你可知道出去的路?” “我们并不是聚香阁的人,而且我自来到聚香阁就没有离开这里半步,并不太清楚。不过无碍,我待会摇铃,自会有人带着我们离开。” 苏寒锦目光移至绿烟下半身,“你这尾巴怎么办……”说着,看向白益臣,“白益臣,你待会背着绿烟姑娘。” “男女授受不亲。”白益臣义正言辞地回绝,他才不想碰别的女人呢! “我这身板也背不动啊。” “让童儿背。” 苏寒锦拍了拍锦袋,“童儿刚才吸食太多魂魄,已经沉睡了。不像某人,晕倒现在,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愿出力。” 绿烟看看苏寒锦,又看看白益臣,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她是一点都插不上话,好不容易逮了个空挡,连忙道,“等等,我可以自己走,你们谁有干的布,给我擦擦,我就能变成腿。” “你怎么不早说!”苏白二人看向绿烟异口同声道。 绿烟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道,“你们也没给机会啊……” 第68章 第六十八只妖 白益臣在苏寒锦的淫威下准备脱下上衣给绿烟擦拭,才发现自己的外衫几乎半开,线条明显的胸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敞露在外。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白益臣面色红的滴血,犹如煮熟的虾,脑内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一些令人血脉膨胀的画面。 苏寒锦不明白白益臣瞎激动啥,脱个衣服磨磨蹭蹭,难道不知道现在他们处境很危险吗?于是屈身向前,双手扒着他的衣衫,欲要脱他的衣服。 “真是的,脱个衣服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 白益臣委屈的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任凭苏寒锦在他身上东扯西扯。 苏寒锦将脱下的外衫扔给绿烟,很是嫌弃地对白益臣道,“这不就脱下来了,磨蹭!” 绿烟也不敢耽搁,迅速擦拭着湿漉的鱼尾。 “谢谢,还给你。”绿烟乖巧地将衣服递给白益臣。 白益臣又将衣服递给苏寒锦,闷声道,“潮了,穿不了。你拿新的给我。” 苏寒锦接过衣服,摸了摸,“就潮了一点点,别磨蹭了。” “不,它很潮。”白益臣倔强道。 苏寒锦无奈,从锦袋里又重新拿出一套衣服。就在这时,绿烟下身发出一阵白光,隐隐约约能看见光后有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 苏寒锦眼疾手快地将衣服套在白益臣的头上,遮住他的双眼。 “……”白益臣被苏寒锦搞得莫名其妙,抬手就想将衣服从头上拽下。 “别动!” “又怎么了。” “非礼勿视,师父正在教你遇见诱惑该如何清心、静心。” 白益臣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静静地不说话。 苏寒锦又从锦袋里拿出一套男装,递给绿烟,“我看你身形和我差不多,先将就着穿。” 绿烟也是尴尬不已,待在水里太久,忘了有这么一茬事了。她连忙伸手接过长衫,将其套在身上。 待白益臣和绿烟穿戴好,三人顺着木梯回到楼上。 “苏姑娘,白公子,我现在就拉响铃,待会引路人来后,你们将手牌递给他,我们便能从这里离开。” “可安全?”苏寒锦问道。 “放心,上面为了确保风声不走漏,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只有聚香阁背后的东家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而东家并不管我们,只是提供地方,所以聚香阁并没有人会拦着我们。” 白益臣插话道,“那个红霜呢。” “回白公子的话,烟儿正要说到这个,在你们来了之后,又来了一批可疑的人,红霜应该正在接待他们。” 苏寒锦点点头,“事不宜迟,趁着红霜还没有所察觉,我们赶紧离开。” 绿烟拉了两下门口挂着的长绳,不消一会,门便从外面被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弓着身子,低着头,“公子,请出示手牌。” 苏寒锦将手牌递给小厮,小厮检查无误后,又道,“感谢公子的光临,以后也要多照顾聚香阁的生意。现请各位公子随小的来,切记紧随,莫要跟丢。” 第69章 第六十九只妖 白益臣打头阵,苏寒锦、绿烟紧随其后。 苏寒锦一边走一边回忆之前进来时走的路。果然和记忆中的路不一样了,看来进聚香阁和出聚香阁的路是不一样的,就是不知道如果按照进来的路出去,会遇到什么? 一路正如绿烟所说,并没有人阻拦,三人顺顺利利出了聚香阁。 苏寒锦出了聚香阁,再见眼前的莺莺燕燕,竟生出死里逃生之感,谁能料到去个窑子也能差点丢了性命呢? 她回了回神,立马换了副笑脸,圈住绿烟的胳膊,顺势捏了捏,“绿烟姑娘,你若没有去处,不如和我们一起回聆佛酒楼。” 还没等绿烟回复,白益臣皱着眉打断道,“酒楼已经没有房间了,绿烟姑娘跟着我们住哪里。” 苏寒锦理所当然道,“房间的床很大啊,我和绿烟可以睡一张床。” “不行!我不方便。”白益臣想都没想,一口回绝道。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一个人睡地上,我和绿烟睡床。”说着,转脸看向绿烟,问道,“绿烟你可嫌弃和我挤一张床?” 绿烟看了看苏寒锦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白益臣冷苦冰霜的脸,心里无声呐喊,救命啊,夹在中间好难受! “我……我自是不嫌弃的。”这话刚说出口,就感觉到白益臣射来的目光,连忙改口,“但白公子说的也对,我和你们夫妻二人同挤一屋确实不便。” “……”白益臣面无表情地看向绿烟,心中却惊天骇浪,耳垂的粉红出卖了他的心思。 “!!!”苏寒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绿烟,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可不是!我之前就说过,他是我的徒弟。” “好,其实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了。” 苏寒锦嗷嗷大叫,“你说谎,你明明还是不信!”说着,又对白益臣喊道,“白益臣,你今天不答应绿烟和我们住,我们的关系就不再纯洁了……不是,是你再坚持,我们就洗不干净了……也不对……” 白益臣揉了揉吃痛的眉心,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别说了,越描越黑,赶紧走。”说完,摇摇头,转身向聆佛酒楼方向走去。 苏寒锦瞪了一眼白益臣后背,拉着绿烟,说个不停,试图解释自己和白益臣的关系,什么他为人小气啦,心眼又小啦,得理不饶人啦,甚至连以前是病秧子,恐怕有不举之症都给胡编乱造出来……总之核心宗旨就是自己怎么可能看上他? 走在前方的白益臣是听得一清二楚,气的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忍了半天,才忍住回头打苏寒锦屁股的冲动。而绿烟则完完全全相信了苏寒锦对白益臣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于是更加同情地看着前方的白益臣。 就在三人即将到达聆佛酒楼时,白益臣突然举手示意苏寒锦和绿烟停下,“别过去,那边不太对劲。” 苏寒锦看见聆佛酒楼门口站着三四个侍卫,正在和店小二说着什么。她指了指离酒楼不远不近的茶棚,“这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们去那边。” 第70章 第七十只妖 这茶棚因是临近大佛寺,住不进聆听酒楼的人,也会选择在茶棚里占个位置,聆听佛音,所以当苏寒锦等人走进茶棚坐下时,身边的位置也都坐满了人,倒不觉得突兀。 “大娘,上壶茶。”苏寒锦招呼着。 等茶上来,绿烟先是给苏寒锦斟了一杯,又小心翼翼地给白益臣斟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的杯中倒满。 绿烟捧着茶杯,小口嘬着,先是看了看对面的苏寒锦,见她正低头喝茶,又看了看身边坐的端正笔直的白益臣,忍不住道,“苏……苏姑娘,你能听得见吗?” 见苏寒锦并未回答,甚至连反应都没有,不由觉得奇怪,“苏……” 白益臣两根手指轻敲桌面打断绿烟,“喝你的茶,别打扰她。” “哦。”绿烟乖乖闭嘴,低头,目不斜视,盯着杯中浮着的茶叶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杯中的茶水凉了,那几个侍卫从茶棚走过。 等他们走远,苏寒锦才看向白益臣,皱眉道,“我们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走,回去说。”白益臣起身,掏出几个铜板扔在桌上说道。 苏寒锦拉住白益臣的袖子,看向绿烟,问道,“绿烟,你可有官牒?” 绿烟摇了摇头,“我本就是被偷抓过来的,属于不该有身份的人。” 苏寒锦抿了抿唇,道,“聆佛酒楼开始盘查住客身份了,你没有证明身份的官牒,会被当做可疑人抓走。”说着,又看向白益臣,“不知道聆佛酒楼后院那里有没有人看守,你有没有把握从那里将绿烟偷偷带回房间?” “可以做到。”白益臣说完,又紧接着道,“但不想。” 苏寒锦真是一个脑袋两头大,她不明白为什么白益臣总是在绿烟的事情上和她闹别扭。同样,绿烟也很莫名,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这个煞神。 “你不想,那就我带她上去,若是被人发现,大不了和绿烟一起被抓。” 白益臣被苏寒锦呛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沉默了会,才不情不愿地看向一旁的绿烟,“你跟我来。” 绿烟诚惶诚恐地跟在白益臣身后,苏寒锦见他们绕进后院的巷子,才起身喊道,“大姐,茶钱搁这儿了。”转身走向聆佛酒楼的大门。 门口站着的小二好巧不巧就是当时帮苏寒锦和白益臣办入住的小二,因苏白二人长相俊美,令他印象极为深刻。所以当小二见苏寒锦朝他走来,连忙上前招呼。 “哟,客官,您回来啦!” 苏寒锦点点头,装作不知道小二要查官牒,抬脚就跨进了门。 小二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道,“客官,可还得有个事情麻烦您嘞。” 苏寒锦停下脚步,“哦?何事?” “嘿嘿,客官也知道过几天就是敬佛节了。现在人员嘈杂,按照惯例,我们要看下客官的官牒,确认客官的身份。”说着,见苏寒锦面露不愉,连忙解释,“客官别误会,每年都是如此,只是走个过场,还请您行个方便。” 苏寒锦从怀中掏出官牒,递给小二,通情达理道,“无碍,不能让一些宵小之徒打扰到大家的节日。” 小二接过苏寒锦的官牒,翻了翻,又还给她,好心提醒道,“谢谢客官,马上就要到敬佛节了,客官这几天最好就别随意走动了。” 苏寒锦点点头,进了酒楼。 再说后院,不知道是风声没那么紧,还是说酒楼并不是官府查找的重点,后院并无人把手。 白益臣和绿烟此时正站在后院的院墙前。 白益臣看着两人高的院墙,心中想着如何才能不碰着绿烟,就能将她给扔进去。 绿烟则是小心瞥着白益臣,十指紧绕,心情非常紧张。 “白……白公子,我们不进去吗?” 白益臣面无表情地看着绿烟,指了指院墙,“这里没人把守,你自己爬过去。” “啊?”绿烟诧异,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三倍的院墙,道,“可……可这墙也太高了,烟儿根本爬不过去啊。” 白益臣又指了指院墙一边的高树,“你可以爬上这棵树,然后从树上翻过去。” “……”绿烟心里落泪,“白公子……这树……烟儿也不会爬啊。” 白益臣无声叹了口气,怎么什么都不会。 “那我蹲着,你借着我的身子,翻过去。” 绿烟终于忍不住道,“苏姑娘说你是会轻功的,为何不直接带我翻过去。” “因为我不想碰你。” “……”绿烟尴尬到无语,这人好直接,“烟儿是哪里惹到白公子了吗?惹公子如此嫌弃?” “绿烟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除了苏寒锦以外,不想碰别的女人。” “……”绿烟沉默了会,认命道,“那你蹲下,我试试。” 第71章 第七十一只妖 白益臣掀开白袍,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回头看着绿烟道,“绿烟姑娘,上来。” 绿烟看着高高的院墙,无奈叹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放在白益臣的背上,双手抓住院墙上横生出的杂草,借着草的韧性,将另一只脚也踩在了白益臣的背上,整个身体颤颤巍巍。 “绿烟姑娘小心点,我准备起来了。”白益臣好心的提醒道。 绿烟心想,若是你肯带着我飞过去,我还需要小心什么,哎。“嗯,我抓住草了,你起。” 白益臣将原先跪在地上的左腿慢慢站起,整个身体呈半蹲姿势,“可还够得着墙头。” 绿烟双手拼命够着,“不……还不行,差一点。” “你尽可能地抓住你能够得最高的草,等我喊到3的时候你就松手,去抓住墙头。” 绿烟吞了吞口水,感觉这难度很大啊!“额……我……我尽量。” “1……2……3!”白益臣顺着数字喊出的节奏,使用轻功,双脚在墙和树之间来回轻点。 “啊!!!”绿烟被白益臣猝不及防地腾空,吓得哇哇大叫。 只听“咚”的一声,人是过去了,但也摔惨了。 绿烟被“扔”进去后,白益臣随即飞身过去,稳稳落地后才看见绿烟面部朝下,四仰八叉的倒在草地上。 好在此时正临近晚饭时间,大家都在前厅用餐,没有人在后院溜达,但也保不准会不会有人就在此刻路过。 “绿烟姑娘,赶紧起来,我们得快点离开。”白益臣催促道。 绿烟趴在地上,欲哭无泪,她要报复,她要报复!你不是喜欢苏姑娘吗,我要让苏姑娘喜欢我! ———— 苏寒锦已经回到房间,也点好了菜肴。她和白益臣是不需要用食了,但绿烟姑娘可还得吃呀,可不能饿着人家。 她坐在桌边,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门,“这两人速度怎么那么慢,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但按道理,凭着白益臣的武功,是没什么危险的。”苏寒锦哪里想到白益臣竟然让绿烟自己翻墙? 就在苏寒锦打了十几个哈欠后,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白益臣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满脸郁闷的绿烟。 苏寒锦笑着起身,“可还顺利,怎么那么久才回来?绿烟姑娘,快坐下吃点饭。”说着,看向白益臣身后的绿烟,但见绿烟一脸幽怨,头上沾着几根杂草,身上衣服也有,诧异地问道,“绿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后院果然有人埋伏?” 绿烟坐下,闷闷不乐道,“没有,很顺利。” 白益臣从苏寒锦身边经过时,被眼尖的苏寒锦发现了异样,只见她指着白益臣的背道,“你身上怎么有脚印?被人踹了?” 白益臣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别在意这些小事了,说一下你听到的事情。” 苏寒锦“哦”了一声,坐下。心想,这两人奇奇怪怪的…… “哎!我们两闯了大祸了!” “怎么说?” 苏寒锦没有回应白益臣,而是看向绿烟,“绿烟姑娘,你可知道龟公口中的公子是谁,药补所是干什么的?” 第72章 第七十二只妖 绿烟听见苏寒锦的问话,抬起头,“我不知道公子到底是谁,只知道别人都称他为范公子……” 说到这里,苏寒锦和白益臣极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自被抓来后,就一直被当做眼线,安排在聚香阁,我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见到范公子,但德爷可以。哦,德爷就是龟公,所里的人都这么称呼他。至于药补所,我只知道里面所有人都是给聴天治病的。” 苏寒锦显然不满意绿烟的回答,除了公子可能就是那个范公子外,没有太多的有效信息。她抿了抿嘴,道,“刚才那些侍卫是奉了城主的命令,来抓我们的。” “因为那两个人?”白益臣因为绿烟在场,没有说出杀了那两个人的话,只是含糊的点了点,但聪慧的苏寒锦立刻就明白白益臣话里指得是谁。 苏寒锦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我们耽误了带那些落选灵童回去。”说着,似是回忆当时那几名侍卫的对话,奇怪道,“但是……有个奇怪的点,听他们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谁带那些孩子回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带回去。” 苏寒锦也是含糊其辞,但不得不说两人的默契,白益臣也瞬间明白了她奇怪的点。两个药补所的官差被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杀了,按道理官府是需要彻查的,但怪就怪在,如果当时他们两个把落选的孩子带回去,就不会有人去管那两个倒霉蛋。所以落选灵童没有及时入所比死人更严重。 “药补所很看重那些孩子。”白益臣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问问绿烟姑娘,那个药补所到底是什么地方。” 绿烟听着他们两的对话是云里雾里,这时突然提到自己,才道,“我在被安排到聚香阁之前,是住在药补所的。” 话音刚落,苏白二人齐齐看向绿烟,绿烟尴尬一笑,“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虽然如此,但我那个时候也是被囚禁在药补所的一个水牢里,知道的很有限。” “水牢?药补所竟还有这种地方?难道它除了给聴天治病,还有关押人的作用?”苏寒锦问道。 绿烟道,“确实是,水牢在最下面一层,水牢的上面还有两层地牢。我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常常能听见人的哭喊声。但关押的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白益臣回想起当时在药补所见到的“鬼打墙”,这种设定也很符合关押人的特质,只要没有掌握出去方法的人,进了药补所,就别想出来。 “看来药补所的确不是个好地方。对了,绿烟姑娘,你之前在聚香阁给我们讲的趣闻,真是你从那些客人那里听来的?” 绿烟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不是,是德爷让我讲给你们听得,想看看你们的反应。” 苏寒锦连忙问道,“他想看我们有什么反应?” “他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洛河城派来的奸细。” “洛河城?就是城主夫人的娘家?” 绿烟点点头,“是的。” 白益臣又道,“你的趣闻,有多少真多少假。” “我不知道,但城主夫人王氏,确实是洛河城人士,而城主也的确推荐了城主夫人的一个亲戚,并且落选了。” “是他!”苏白二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 第73章 第七十三只妖 那小子和王氏沾着亲,自然是知道些真相,怪不得死活不肯去药补所。苏寒锦心道。 “仙姑,你可还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句,进了药补所会死。”白益臣道。 苏寒锦神情肃穆,“他知道一些真相,那些落选的灵童进了药补所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当时才会反抗。” “难道地牢其实是用来关押那些落选灵童的?”白益臣推测道。 “那个……”绿烟听了苏寒锦和白益臣的对话,又想起一件事情,但害怕自己的推测误导他们二人,开口便有些犹豫。 “绿烟姑娘可是要说什么?”苏寒锦道。 “嗯……是有些话想说,但不知道会不会误导你们。” 白益臣双指点了点桌子,“绿烟姑娘既然有话,不必顾忌,说便是。” “嗯,烟儿想说的是落选灵童不一定会死……据烟儿所知,药补所里大部分官差都是落选灵童,但这些官差除了办差,是不能离开药补所的。” 苏寒锦惊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们一下子就被龟公识破了身份!我之前还在想,我们到底是哪里露了馅。” “烟儿当时见你们腰间别的令牌也是觉得诧异,后来一想,也就明白德爷为什么要让烟儿接待你们俩了。他以为你们俩是洛河城的奸细,弄了个假令牌,扮做药补所的官差图谋不轨。但烟儿仔细看过你们的令牌,你们的……是真的。我想……” 白益臣有些不愉绿烟的试探,冷漠地打断道,“令牌的确是真的,但如何而得,我想绿烟姑娘就别打探了。” 绿烟连忙收起探究的眼神,低下头,轻哦了一声。 苏寒锦瞪了白益臣一眼,有些怪他把绿烟吓到,于是对绿烟柔声说道,“绿烟姑娘你可真是提供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呢,但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官差都是落选灵童呢?你在去聚香阁之前不都是被关押在水牢中吗?” “啊……这……苏姑娘,烟儿虽然被关押在水牢,但也不是完全见不到人,总要有人看守我的。” 绿烟一瞬间的错愕虽然掩饰的很快,但还是被苏寒锦捕捉到了,苏寒锦微微一笑,“哦,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都是从看守你的人那里打听的。” “正是,那看守烟儿的人就是十几年前落选灵童之一。落选灵童担任药补所的职务也是根据他们进所的年份分配的,像你们二人这令牌上的药膳士最起码是上一个聴天时代的落选灵童了。”绿烟继续透露着她知道的信息。 白益臣冷笑一声,“那真是奇怪了,药补所里的药膳士不研究药膳,却是专门去收灵童的。” “那你可知道药补所除了药膳士还有什么职务?”苏寒锦追问道。 绿烟摇了摇头,“不知道。烟儿没有和他们接触过,只是之前在水牢里见看守我的人对药膳士很尊敬。而看守我的那人是这代聴天第一批落选灵童。所以烟儿想,药膳士应该比他更早进所。” “那范公子在药补所是什么级别。” “范公子?”绿烟顿了顿,似是心中下了什么决定,抬头看向苏寒锦和白益臣,道,“他是药补所的掌管者。” 第74章 第七十四只妖 “若我们想进药补所,你可有办法?”白益臣问道。 绿烟诧异地看着白益臣道,“白公子,为何要再进药补所,这是自投罗网啊。” “我们自有打算,你且说有无法子。” “没有,即使有,烟儿也不会带你们去的。烟儿是半步也不想再踏入那个地方。”绿烟斩钉截铁道。 白益臣见绿烟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苏寒锦,“你刚才说我们惹出了大麻烦,可是落选灵童没及时入所惹出了什么大问题?” 苏寒锦点头道,“具体是什么大问题,那个侍卫没说,但却提到城主大人非常恼火,不惜任何代价要将你我二人抓住。” 绿烟听到此处,抢声道,“城主大人发威,你们二人更不能擅闯药补所!” 但白益臣却发现这件事中的一个不合理点,“药补所不应该受大佛寺管辖吗?为何城主大人要发这么大的怒?” 苏寒锦经白益臣的提醒,也不由觉得奇怪,“确实。要说那些落选灵童未能及时入所,应该影响的是聴天呀,再不济,发怒的也该是范公子才对,这城主大人生的什么气。” 绿烟看着苏白二人,有想说的话,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低头沉默。 “啊,你看我,光顾着说话,绿烟姑娘,快吃些东西,这菜都快凉了。”苏寒锦招呼道。 绿烟笑了笑,夹了些菜,小口的吃着,但味同嚼蜡,不因别的,谁吃饭也受不了面前有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你。 “苏姑娘,白公子,你们也吃点?”绿烟尴尬地笑着道。 苏寒锦摆了摆手,神神秘秘道,“绿烟姑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啊,我们是神仙,神仙是不用吃饭的。” 绿烟震惊不已,眼睛就在苏寒锦和白益臣之前来回移动,“怪不得你们连德爷都处置的了,他可是吞了邪灵珠的!” “邪灵珠?”苏寒锦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对白益臣道,“你把那个臭臭的玻璃珠子拿出来。” 白益臣依言拿出当初从苏贰苏叁身上搜出来的玻璃球。 苏寒锦指着白益臣手中的玻璃球道,“你说的邪灵珠可是这个。” 绿烟惊讶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这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德爷跟随范公子大半辈子,也仅得了一颗。” 白益臣将邪灵珠收了起来,“这邪灵珠可有什么用?” 苏寒锦接话道,“当时龟公吞下这个东西后,浑身充满妖气,这东西会使正常人妖变。” “正是!这是增强个人实力的宝物,药补所里的人都会为之疯狂。这也是范公子控制这些人的手段之一。” 苏白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了心中所想。这范公子八成就是那只孔雀妖了,这邪灵珠里的妖力正是来自于他。 苏寒锦思及此,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担忧,一个能提取自己妖力的妖物,他的妖力该有多大?若真是当初出现在堪佛寺的孔雀妖,那很明显,此时的他比当初在堪佛寺更加厉害。自己又能有多少把握战胜他?可是他从堪佛寺离开最多一月有余,何故妖力涨的如此之快? 无数个疑问在苏寒锦心中盘旋…… 第75章 第七十五只妖 “苏姑娘……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屋子在旋转?”绿烟双手托腮,眼神迷离,像是喝醉酒了一般。她只觉天旋地转,连看苏寒锦都有两个影儿。 苏寒锦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又柔又糯,“我并没有觉得呀,想必是绿烟姑娘酒足饭饱后犯困了,要不先上床休息一下?” 绿烟揉了揉眼睛,“唔……苏姑娘不说还不觉得,哈~”绿烟紧接着打了个哈欠,“是觉得困了许多。那烟儿就先上床休息了。”说着,站起了身。 苏寒锦也连忙起身,扶住摇摇晃晃的绿烟,“绿烟姑娘,我来扶你。” 两人就朝着里卧走去,苏寒锦圈住绿烟的胳膊,回头对白益臣吐了吐舌头,使了个眼色,白益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安静地坐在桌边,等苏寒锦回来解释。 不消一会,苏寒锦便蹑手蹑脚地从里卧走出,指了指门,招呼白益臣随她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厅,此时厅内已经没有食客,只剩下三个店小二打扫卫生。 其中一个小二听见动静,回头看见苏寒锦和白益臣,连忙将抹布甩在肩上,招呼他们二人,“两位客官,可要来壶茶。” 苏寒锦摆摆手,指了指后院,“不用了,我们就是去后院散散步。” 那小二从腰带处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苏寒锦,道,“客官,最近天气闷热,后院蚊虫甚多,这是防虫露,送给客官,以备不时之需。” 苏寒锦接过防虫露,称赞道,“你们酒楼准备的很周全啊。” 小二一脸的骄傲,仿佛以在聆佛酒楼做事为荣,“那当然,我们酒楼的服务是别家没法比的。” “谢啦!”苏寒锦收起防虫露,带着白益臣来到后院。 到了后院,白益臣才开口道,“你怎么把她药晕了?” “她有问题。” “你怀疑她跟着我们别有目的?” “嗯。” “她可是你要带回来的。” 苏寒锦没好气地瞥了白益臣一眼,“我带她回来是想从她这里再挖一点消息的。事实证明,她知道的很多。” 白益臣接着她的话道,“她知道的远比她说出来的要多。” 苏寒锦诧异道,“你也这么认为?” “很明显,她的演技可不如你。” 苏寒锦见白益臣嘲讽自己,不满地撇了撇嘴,对自己的“演技”重新定义道,“这也是人活着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 白益臣早就习惯了苏寒锦的诡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没想到你这个榆木脑袋也能看出她有问题。” 这话简直踩中了苏寒锦的尾巴,就见她炸毛道,“说谁呢!如我这般聪慧的人,世间少见!” 白益臣脸上虽冷峻如霜,实际心里忍不住发笑,没办法,他就爱看她炸毛的样子,“那你说说,如此聪慧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哼!在聚香阁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你不知道,当时我能知道龟公的存在,就是她告诉我的,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密法,竟能向我偷偷传音,而告诉我的条件就是让我救她。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她是从哪里看出我们两个有能力救她的?若我是她,在那种情况下,我定要看看对方的实力,才敢背叛龟公。” “你就凭这个?当时被龟公发现她帮助我们的时候,龟公那一招可半点情面也没留。” 苏寒锦脑中出现那片被血水染红的海面,道,“龟公那一招着实狠,当时就消除了我对她的怀疑,以为她肯定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后来我们坠海,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虽是惊讶,但也只以为她身为鲛人,是不容易死的,至此都没有让我再生疑。” “可你还是在人家的饭里下药了。” “嘿嘿……行走江湖,即使疑虑消除了一大半,但凡还有一点点可能,就要做两手准备。再说了,我可是确定她有问题,才招呼她吃饭的。” “行,你且说你把她药晕,是想做什么。” 苏寒锦眼光灼灼地看着白益臣,吐出了五个字,“夜探城主府。” 第76章 第七十六只妖 “夜探城主府?我也正有此意。”白益臣说到此处,突然话锋一转,“但城主府危机重重,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去了,今晚城主府自由我去打探。” 苏寒锦直摇头,“不妥。我怀疑这个城主和那范公子有所勾结,若他手上也有邪灵珠,凭你的三脚猫道术,也打不过。所以我们俩一起去,比较稳妥。” 白益臣想想也觉得苏寒锦的推测极有可能,但又怕苏寒锦打城主府宝贝的主意,擅自行动,陷他们于危险之地,于是道,“一起去也行,但你得保证听我的话行事。” 苏寒锦本想反驳,这世间哪有师父听徒儿的道理,但心里惦记着城主府,想赶紧一探究竟,便不做无谓的争辩,妥协道,“行,快走。” “从后院走?” “对。”说着,苏寒锦双脚轻点院墙,瞬息间人就翻到了对面。 白益臣看着苏寒锦矫健灵敏的动作,心道,嗯,还是会自己翻墙的姑娘比较省心。随即也使出轻功,轻松翻出院墙。 苏寒锦见白益臣落地,走近他,张开双臂,“走。” 白益臣自然地环抱住苏寒锦的柳腰,双脚轻点,带着苏寒锦在佛城里穿梭。 “你知道城主府在哪?”苏寒锦见白益臣一刻不停歇,似是知道城主府的方位。 “当然。这是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必须要了解的事情。” 等等?这句式怎么那么耳熟?好家伙,又学她的话来怼她! 苏寒锦鼻腔轻哼,不再理白益臣。 佛城最近因为敬佛节开始实施宵禁,辰时就不允许百姓外出,因此整个佛城的街巷空无一人,若不是白益臣轻功了得,飞腾跳跃极快,只能捕捉到一片黑影,定会被人发现。 很快,佛城的城主府就出现在了苏白二人的眼前…… 要说整个佛城有两大建筑物,一个就是大佛寺,另一个就是城主府。大佛寺地处聆佛酒楼的身后,苏寒锦在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纯白墙体,高耸入云的大佛寺。而此时眼前的城主府比大佛寺更加令苏寒锦震撼,甚至金城的黄金城门都比不过它。 整个城主府在这黑夜里发着令人心悸的亮光,这亮光并不是来源于灯火,而是来自城主府的墙体。苏寒锦没想到整个城主府的砖石竟是月光石打造!再看城主府的两扇大门,金丝楠木打底,鎏金镶边,门把手上还嵌着颗颗宝石……门前的石兽倒是与一般城主府不同,不是琉球石狮,而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这凤凰也是栩栩如生,玉石为体,红石为火……城主府给人直观的印象就是珠!光!宝!气! 白益臣看着两眼放光,都忘了言语的苏寒锦,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会这样。 “咳咳……擦擦口水。” 苏寒锦兴奋地直发抖,“益臣!我们要发财了!发财了!” “说好听我的话行事的,不要擅自行动。” 苏寒锦指着城主府,焦急道,“我原先不知这城主府竟是这般!我只要一颗宝石就好,就挖一颗,你看,就那只凤凰的眼睛!好不好嘛~” 白益臣直接无视苏寒锦的撒娇,一口回绝,“不好。” 苏寒锦义愤填膺道,“这城主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小小的城主哪来这等财力,一定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们要劫富济贫!”随即讨好地看向白益臣,“所以……嘿嘿……我就拿一颗。” 白益臣心觉好笑,这厚脸皮的丫头,也真好意思说出劫富济贫的话,口口声声济贫济贫,济的恐怕是自己。 “办完事再说。” 苏寒锦心不甘情不愿道,“好。那你得保证办完事后,让我拿两颗。” “你刚才不是说只拿一颗的吗?怎么又拿两颗了。” “现在拿的话就拿一颗,办完事拿就两颗,有什么问题吗?”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白益臣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第77章 第七十七只妖 “等等。”苏寒锦见白益臣要翻墙头,连忙阻止。 “又怎么了?” 苏寒锦从锦袋里拿出两身夜行衣,“你把这个穿上,你这身白袍太晃眼。还有把这面巾也蒙上。” 白益臣接过夜行衣,一阵无言,“你这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你管我,叫你穿上就穿上,我们要吸取之前的教训,别让人认出来。干嘛这样看我,又没让你脱衣服,你把这个套在外面就行。” 白益臣依言套上衣服,蒙上面巾,别说,这隐匿身形的效果非常明显。 “恩恩,不错。”苏寒锦满意地点点头,“走。” 白益臣抱起苏寒锦飞上了房顶,消失在黑夜中。 “咯咯咯……”门口的凤凰突然转动,红宝石所做的眼睛在玉石眼眶中咕噜咕噜地转着,分明是看着苏白二人消失的方向。 二人翻墙而过,落的地方正是城主府的后院。后院内没有假山怪石供他们隐藏身形,只有一片竹林隔在后院与正房之间,成为天然屏障。 白益臣带着苏寒锦飞身至屋顶,整个城主府的全貌尽收二人眼底。城主府是一幢标准的三进三出宅院,内里饰物和珠光宝气的外门截然不同,倒是和聆佛酒楼一样,格外清新幽静,富有禅意,可见宅院的主人也是修佛之人。 苏寒锦环指了一圈,看向白益臣,疑惑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城主府有些奇怪?怎么连个侍卫也没有。” 白益臣接着她的话道,“不仅侍卫没有,连小厮和丫鬟也没看见。” “好奇怪,这才辰时,就都会房间睡觉了?” “即使休息的早,偌大的城主府怎么会没有人值守巡逻。何况还是在敬佛节,城里出入的人员如此繁杂。” 苏寒锦想不通,“就是说,这个城主心还真大。” “不仅这点奇怪。”白益臣说着,指向后院和前院,“一般人的府宅都会放些奇山怪石,但你瞧,这里没有这些,整个院内空空荡荡。” “很奇怪吗?”苏寒锦没有长在官宦人家,自然不觉得奇怪,“虽然没奇山怪石,可是这里玉石雕像很多呀,你看到处都是。” “你不觉得这点也很奇怪吗?” “也许这个城主天生偏爱玉石呢!” “你知道什么地方才放这么多玉石吗?” 苏寒锦不解道,“什么地方。” “墓室。” “……”苏寒锦成功被白益臣的话噎的说不出话。 白益臣搂住苏寒锦的腰,“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去那里。”苏寒锦指着东边的厢房,“我刚才听见那里有人的声音。” 苏白二人跳过耳房,直接来到东厢房的房顶。苏寒锦脸贴在房瓦上凝神听了一会,道,“听声音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念佛经。掀开看看?” 白益臣点头,苏寒锦揭开一片瓦,屋内的景象从缺口处透了出来。白益臣也学着苏寒锦趴下身子,凑近缺口,两人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夫人,老爷请你去正屋休息。”一个年轻丫鬟的声音响起。 然而妇人并没有搭腔,而是继续念诵佛经。 苏寒锦眨了眨眼睛,对白益臣无声,比着口型道,“王氏?” 白益臣摇摇头,也比着口型,“继续听。” 第78章 第七十八只妖 丫鬟见夫人不搭腔,又从她的身侧绕至身前,声音提高了八度,重复道,“夫人,老爷请你去正屋休息。” 夫人仍旧无动于衷,那丫鬟原本隐忍的面容变得愤怒不堪,说出的话也不再有半分客气,“夫人,奴婢见你日夜诵经,不过是装模作样,你若想报仇,你便报去,何苦在这里为难我们?” 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王氏慢慢抬头,看向丫鬟,一字一字从牙关里蹦出,“你,这,个,走,狗。” 丫鬟阴阳怪气道,“夫人,我们不如你身份尊贵,受得老爷青睐,即使你这般,老爷也舍不得杀你,但我们只不过贱命一条,哪能学你。” “你……你……背叛就是背叛!你的所作所为,最终会受到佛祖的惩罚!” “夫人,你这样说就很没意思了。奴婢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人啊,都得向前看……” 王氏不愿再和丫鬟多言,继续敲击木鱼诵经。 丫鬟气的从王氏手中夺过木鱼,重重摔在地上,“不要念了!” 王氏只是瞥了一眼地上摔成两半的木鱼,双目微闭,继续诵经。 丫鬟暴怒,俯身将王氏推倒,双手死死捂住王氏的嘴,“我说不要念了!你听不听得懂?” 被压在身下的王氏并没有妥协,《华严经》的字字句句仍旧从她口中蹦出。 “不要念了,啊~不要念了!我头疼!”丫鬟双目红赤,捂住王氏的手更加使劲,似是要将佛经堵死在她的口中。 而被压在丫鬟身下的王氏毫无回击之力,不断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场景看得屋顶上的苏白二人是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形势转换的如此之快,之前还好好的交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再这么下去,王氏非得被这丫鬟给闷死! 苏寒锦眼神示意白益臣,白益臣读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点点头。两人立刻跳下屋顶,随即破窗而入。 丫鬟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见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突然而至,惊恐道,“你们是……” “谁”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苏寒锦一脚踢翻在地,白益臣紧跟着一掌将她劈晕。 苏寒锦连忙将躺在地上的王氏扶起。 王氏大口的喘着气。 “可还有事?” 王氏缓了缓神,才看向苏白二人。按道理正常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蒙面黑衣人该是害怕的,但王氏眼中却非常平静,即使经历了差点被丫鬟所杀,也毫无波澜,“无碍。” 苏寒锦道,“夫人可是城主夫人王氏?” 王氏定睛看着眼前问话的苏寒锦,回道,“我是王氏,但不是城主夫人。” 苏寒锦、白益臣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不解。 “可我们收到的消息是……” 苏寒锦还未说完,王氏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问你们是何人,为何此时出现在城主府,但念及你们刚才救我一命,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白益臣道,“夫人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与我们说。我们正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 苏寒锦向白益臣投了一记赞许的眼神,不错不错,徒儿有所长进,开始为了目的,会说谎了。 “救我?”王氏突然惨然一笑,“不会了,我已是孤家寡人,何人会让你们救我。” 第79章 第七十九只妖 苏寒锦灵机一动,想到绿烟那个真真假假的趣闻,道,“我们是受来自洛河城的委托。” 王氏听此,生无可恋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她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可是受了洛河城谁的委托?” 白益臣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王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当真有江湖杀手的模样。他说话的语气也如眼神一样的冰冷,教听话的人宛若坠入冰海一般。“江湖规矩,不答委托人。” “那我怎知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白益臣抱臂不予理睬,看似是懒得回答,实则内心慌乱无比,第一次撒谎,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圆回来了。但幸好还有“演技超群”的苏寒锦在。 “夫人何必要知道背后的人,亦或者我们的话是真是假,只要知道我们是来救你的就行。” 王氏冷笑一声,“我是这府上的女主人,怎么可能不问清楚,就和不知任何底细的人离开?再者,是救是杀,也还不一定呢!” “女主人?我看夫人在府上过的并没有主人的样子。”苏寒锦说着,故意瞥了瞥晕在地上的丫鬟,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告诉王氏,你这个女主人也不怎么样,丫鬟都能骑到头上,甚至起了歹毒之心。 苏寒锦见王氏被揭穿羞愤交加,又道,“再说,我们若是要杀你,现在便可轻而易举地取你人头,何必跟你多费口舌。算了,你早已不是当年洛河城赫赫有名的神枪手了,现在被挑断了手筋,又躲在这屋里吃斋念佛,貌似城主对你的喜欢依旧不减分毫,我们不救你,你倒也能苟且活着。” “你……你……”王氏气的浑身直发抖,将手中的犍稚用力扔向前面的苏寒锦,大吼道,“住口!” 然而被挑断手筋的手又能使出多大的力气,那犍稚就像被稚童扔出去的一样,连苏寒锦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王氏见这一幕,心中悲愤交加,遥忆当年的英姿,何等飒爽,再见此时的自己如废人一般,竟连一只小小的犍稚都掷不远,委屈、不甘、怨愤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入心田,“噗!”竟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寒锦见到王氏吐血也是吓了一跳,心里暗自打鼓,难道自己刚才说的太过分了?这王氏可别给我气死啊,打听消息还得靠她呢! “夫人,你……”苏寒锦想上前扶一扶跪坐在地上的王氏,却被王氏举手阻拦。 王氏用袖口摸净嘴角的鲜血,自言自语道,“香菱说得对,我若要报仇,便去报,不该自欺欺人躲在此处,苟且偷生。”说着,又抬头看向苏白二人,“我不需要你们二人搭救,加上那委托人给你们的银两,我再付双倍,你们替我杀了范凤良!”说到最后,王氏眼中的恨意滔天,尤是“范凤良”三个字,似是撕咬着血肉,从牙缝中挤出一般。 苏寒锦和白益臣对视一眼,心中均生出一个疑问,这范凤良又是谁?看王氏的表情,说这范凤良灭了她九族都不为过。 第80章 第八十只妖 不过能让王氏施以重金悬赏,甚至比自己的身价还高,想必这人也非凡夫俗子,要杀他可能比救王氏还危险。苏寒锦和白益臣今日只不过是来探探风,并不想节外生枝。再者,他们现在的处境本身就极其危险,更不可能让自己卷入到城主府的是非恩怨里。 苏寒锦对白益臣使了使眼色,白益臣会意,依旧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王氏说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救你,不会再接其他任务。” 王氏并不意外白益臣的回答,毕竟她是镖局里长大的孩子,她知道江湖人最守规矩,最重信用,不答应自己的请求才是正常,若真是答应,她反而要再考量考量。 “你们根本无法救我出去。” “你怀疑我们的能力?” 王氏看向说话的苏寒锦,摇了摇头,“不。你们能力再大,也无法救我。这里有我们普通人根本无法比拟的力量存在。” 苏寒锦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看来来城主府还真来对了,瞧王氏的意思,这城主府的确有问题! “夫人不如说说是什么力量,也许我们能对付得了。”白益臣道。 苏寒锦紧接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二人也是有些普通人不会的本事。” 王氏闭口不谈这个问题,只是摇摇头,“我只是看在你们救我的份上,与你们多言了几句,其他的事情你们最好别再打探。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白益臣眉头一皱,“夫人这是何意?” 王氏刚想回答,突然脸色一变,惊慌失措道,“不好,他来了,你们快走!” 还没等苏寒锦和白益臣反应过来,就听一声暴喝炸响在内院。 “是何人敢夜闯城主府,还敢扰我夫人清静!” “城主?!”苏寒锦和白益臣迅速对视了一眼。 白益臣抽出软剑,招呼苏寒锦,“走!” 苏寒锦应声,紧随白益臣跳出窗外,飞速逃离现场。但他们的身形早已被院中的玉凤石像监视着,不然城主又如何知道他们的行踪。 “贼子,休跑!” 白益臣抱着苏寒锦,暗暗运着道力,脚底璇起一圈肉眼看不见的空气波,飞奔的速度非常人所能比的,但城主与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 “不妙,这城主有问题,你都用上道力了,他的速度却丝毫不减,甚至就要赶上我们了。”苏寒锦声音变得越发沉重。 白益臣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已经暗自加力,现在道力的运行已经达到他的极限,不可能再快了。 “你先走,我来对付他。”白益臣道。 “你?别开玩笑了,这人明显不对劲,你用凡人的功法根本对付不了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寒锦咬着牙关,看着后面紧追的人,不甘道,“若不是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此时我几张黄符丢过去,定炸的他连他娘都不认识!现在却要被他追的如此狼狈!” 这话刚说完,苏寒锦锦袋突然发出一阵微动,“等等!我来把童儿放出来,让他对付去!” 白益臣刚想问,不是说童儿陷入沉睡了吗?就见苏寒锦隐着身形,偷偷将困着童儿的黄符扔了出去。 童儿刚从美梦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利索,就觉头顶一阵风划过,凭着本能躲闪了过去,再定睛一看,那哪里是普通的风,根本就是枪风! “艹!谁削老子的头!”童儿气的大叫,这骂人的脏话也是从苏寒锦那里偷学来的,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城主收回红翎长枪,看见眼前的人,心中不由纳闷,这货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第81章 第八十一只妖 城主提着长枪,站在屋顶上,无视眼前的童儿,对三尺之隔的苏白二人道,“呵,原来还有接应。这样,也不要磨磨唧唧了,把你们的帮手全都叫出来。” 童儿挺身向前,指着城主的鼻子,不满道,“你这老头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有我这一个帮手足以,哪需要那么多人!” 城主这才打量起童儿,哼,分明就是个毛头小子,恐怕毛还没长齐。想着,又将视线从童儿身上移到了苏白二人,“若没人,我只想说二位贼胆不小。既然今日来了,那便留下来。正好我府上的花许久未施肥了。” 童儿吃了顿豪华虾蟹宴后,实力大增,正是想表现的时候,此时被城主三番五次的无视,气的大叫,“老头,说谁贼胆不小?我看你胆子也挺大,就你这德性,也敢无视你童爷爷!” 苏寒锦刻意压低声音,接着童儿的话,森然一笑,“嘿嘿,我们敢三人前来,自然不是托大。”说着,指了指童儿,“这是我小弟,城主赢了他,再与我们比划比划。” 做了这么多年城主,小心谨慎已经成了习惯,见眼前三人浑然不怕的样子,心中倒不如之前那般轻松。 这二人看着并没有多大本事,不然也不会见着自己就跑。但自从这毛头小子出现后,就不跑了,难道他有真本事?或者……有埋伏?城主心中一番计较,更加警惕地看着四周。 “喂!老头!打不打!不打,我们可走了啊!”童儿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狂妄小儿!看招儿!”城主红翎长抢以格外刁钻的角度刺向童儿。 童儿身为怨灵,根本不怕这些冷兵器,就算在他身上扎出千疮百孔,也不会有任何不适。但童儿想起苏寒锦交代的话,“我们走之后,你再给他颜色瞧瞧。”于是,现在只能装作普通人,左躲右闪。 然而这等表现已经让城主心中惊讶,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没头没脑,却不想竟能屡次躲过自己的攻击。但若只有这点本事,那还差得远呢! 城主手中的长枪挥地越来越快,瞬间呈现出上千枪影,不仅叫人看得眼花缭乱,连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影子也一时分辨不出。 这一招名叫万影重身,是王氏当年的拿手绝招,她靠这一招拿下无数英雄好汉。然这名满天下的招数,再也不会出现在王氏手中,却叫佛城城主使了出来。 童儿不使用灵术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幸得他的感官还算灵敏,才能堪堪躲过。 城主见童儿避而不攻,嘲讽道,“小儿,为何不出招?可是被我的枪法吓尿了?” 童儿气的脸色通红,胸中积蓄着一口闷气,就等爆发的时刻。 苏寒锦见他们你来我往,倒也势均力敌,心中有了底气,便对白益臣道,“我们走,让童儿对付他。” “童儿可对付得了?”白益臣见童儿被城主逼得节节后退,不免担心道。 “没事,是我刚才嘱咐他在我们走之前不许使用灵力。等我们离开后,这个城主自然不在童儿话下。” “这城主说不定也有特殊力量。”白益臣提醒到,他并不像苏寒锦那般乐观。 “无碍,童儿是怨灵,不属三界之内,无人可以杀他,即使不如城主,也有自保之力。当下我们赶紧离开,好让童儿有发挥的余地。” 听到此处,白益臣才算放心,点了点头,趁着城主和童儿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带着苏寒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只妖 城主与童儿打的难解难分,虽然一直由城主出招,童儿一味地退让,但长枪从未沾到过童儿的衣角。 此时城主已是大汗淋漓,握着长枪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再见童儿,却是看不出一点异样,仍旧一副“我是你大爷”的拽样。童儿见苏寒锦和白益臣已经离开,偷偷使用起灵力,后退的姿势显得愈发轻松。这一番比较,便能看出孰优孰劣。 城主已不敢再小瞧眼前的毛头小子,见他躲避的如此轻松,心中恍然大悟,这小子根本不是没招出,分明是在猫戏耗子般戏耍自己!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老头,我没府苑,也没花,你倒是不用做化肥,但……嘿嘿。”童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舌头舔了舔嘴角,残忍而血腥地笑道,“但是恰好我饿了,你就来做爷爷的夜宵!” 语毕,童儿终于释放出全部的灵力,四周的空气被灵力干扰地如抽风机般呼呼作响。 城主见此,心中犹如万雷惊叱,没想到这小子竟不是普通人,怪不得如此大胆,原是有这等依仗。不过既然这小子如此,那另外两人恐怕也不简单。咦?那两人呢? 城主此时才发现苏寒锦和白益臣两人早已消失不见,心中颇感滑稽,合着他们找了个高手,阻拦自己,然后好趁机逃跑? “老头!想什么呢!你童爷爷且问你,你是想被清蒸,还是红烧,当然,你爷爷我还是喜欢生吃……” 城主刚才心中的大惊并非惊怕,只是惊讶于童儿不是凡人。此时听童儿的口气,自己仿佛已是砧板上的肉,可任他宰割,大笑道,“小儿,口出狂言。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也敢自称爷爷?荒唐至极!今个儿就让我来替你老娘教你个乖!” 童儿不知道这个城主有问题,苏寒锦临走之前也没交代,此时瞧他见了自己的灵力并没表现出常人的害怕,甚至还敢对自己叫嚣,心中不觉奇怪。 “小儿,瞧好了!”城主翻转手腕,长枪上的红翎突然暴涨,幻化成条条火焰,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好强的妖力!童儿心海惊浪滔天,这城主竟是妖物!再仔细看城主的长相,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啊!和那孔雀妖长得好像! “你……范公子是你何人?!” “哦?你认识我儿?” 童儿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一城之主怎么可能是妖?难道你把原来的城主吃了?” “哈哈哈!”城主放声大笑,“小儿,你倒不呆。既然已知晓我的秘密,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走了!” “我呸!你这老头,想杀我就直说,若是这个秘密你不承认,我知道个屁!” “别废话,看招!” 只听“嗡”的一声,城主背后射出骇人的红光,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炙热的火焰中。 童儿飞身向后倒退数步,右手挡着双目,前方的热流源源不断向他涌来。 不行,他的妖力实在过于强劲,我虽不致死,但受伤是免不了的。现在不宜与他硬斗,要赶紧把重要的消息传递回去! 童儿心中已是想好撤退的法子,表面上却摆出了迎架的姿态,“老头,就你这火,还不够给我烧洗澡水用的!” “狂妄!”城主冷喝一声,红翎长枪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向童儿。 童儿不退反进,正面冲向长枪,只听“轰”的一声,火光四溅。 “回!”红翎长枪从火光中回到城主的手中,城主深吸一口气,炙热的火焰悉数没入他的口中,空中再次恢复平静。 他眉头一皱,双目如鹰一般扫视四周,收回长枪,冷笑一声,“哼,鼠辈之流,跑的挺快。” 童儿逃窜千米之后,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烧掉一半的头发,大骂道,“这该死的孔雀妖,走着瞧!爷爷我非得把你的毛一根一根给拔下来,让你也尝尝秃头的滋味儿!” 等等!姐姐和师侄他们跑哪去了?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落脚地啊! 第83章 第八十三只妖 “仙姑,你怎么看。” “很强,他若使出全力,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对话的两人正是躲在暗处的苏寒锦和白益臣,原来他们俩压根没有离开,而是寻了个隐秘的地方,掩藏了声息,默默地关注局势。 当时两人见城主使出强大妖力时也是始料未及,起初二人的想法是,这城主可能与范公子暗中勾结,手中也有使人妖变邪灵珠,所以才能在白益臣暗中运使道力下追赶上。但没想到城主本人就是妖物,而范公子竟然就是他的儿子!这也算能解释,为什么候选灵童未按时入药补所,不是范公子找他们麻烦,而是城主了,这分明就是老子替儿子来找排场了! 苏寒锦又想到一事,道,“我当时一直想不通,范公子的妖力怎么能增长得如此之快,已经到了可以提取妖力的地步,现在想来邪灵珠不一定是范公子所做,可能是这城主做的。” 白益臣点点头,又提出了一个想法,“这城主会不会就是范凤良?” 苏寒锦扭头看向白益臣,赞同道,“徒儿,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啊!但不是说城主和夫人感情甚好?” “也许发生了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事情。” 就在这时,空中发出一声巨响,火光四射。 “走,我看见童儿那小子逃走了。”白益臣抱起苏寒锦,借着刺目的火光隐藏身形,向童儿逃走的方向飞去。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 白益臣虽是板着脸,心中却颇为得意,“恩,在聚香阁沉睡的时候似有感悟,醒来后,眼睛便非比常人。” “靠!敢情我们在外拼死拼活,你自己偷偷悟道!”苏寒锦心中嫉妒的大骂。 童儿化身灵体,逃窜速度极快,最重要的是灵体呈透明状,人的眼睛无法捕捉他的踪迹。但好在白益臣的视力已经得到进化,能够敏锐的察觉到灵体穿过空气形成的流动痕迹,从而推断出童儿的逃跑方向。 “那二傻子蹲在那里干什么?”苏寒锦在半空看着终于停在一条黑巷子里的童儿,只见他跟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 白益臣抱着苏寒锦停在巷子口,苏寒锦离开他的怀抱,一边走向童儿,一边道,“喂,我说你在这里瞎转悠啥?” 童儿听见熟悉的声音,“童”泪纵横,扑向苏寒锦,“姐姐!童儿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们了!” 白益臣一个身形挡在了苏寒锦面前,童儿只觉自己一头像是撞在了石头上,摸了摸吃痛的额头,控诉道,“师侄,你撞疼我了!” 苏寒锦盯着童儿几乎秃了一半的头,双手捂住嘴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要不是此时仍没脱险,肯定要笑翻天,“你……你的头发……噗!”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童儿双手挡住秃掉的地方,气的跺脚,“姐姐,你别笑了!还不是为了救你们!那老头,火力可不得了!” “行了,趁他没追过来,我们赶紧离开。”白益臣催促道。 苏寒锦拿出黄符,“童儿,你先进来。” 童儿见到黄符腿就软,不情不愿道,“姐姐,我刚出来,你又让我进去啊!” “好了,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你进去,我们才会安全。”白益臣严肃的说道。 童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苏寒锦,见她态度并没有松动,叹了口气,闪身进了黄符。 苏寒锦收起黄符,一边脱掉自己的夜行衣,一边对白益臣道,“你也脱了。我们赶紧回聆佛酒楼。” 白益臣动作麻利,将脱好的衣服交给了苏寒锦,两人转眼消失在夜间。就在二人离开不久,城主拿着红翎长枪出现在了这里。 城主扫视了一番,冷笑道,“你们逃不掉的!”说完,朝着苏白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84章 第八十四只妖 “我们从后院进去。”苏寒锦指挥着白益臣。 白益臣直接从香火铺的屋顶跳上了后院旁的高树上,只是一个蹬脚,借力翻过墙院,轻松至极。 苏寒锦双脚落地,扯了扯自己的裙衫,又替白益臣整了整长袍,掏出之前小二给的防虫露,朝两人的身上喷了喷,才大摇大摆走向大厅。 苏白二人从离开酒楼到回来,中间虽然发生了许多事,甚至还和城主打了一架,但粗粗算来,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当他们两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店小二们还在收拾,当然,已经进入最后的一步,摆佛香了。 苏寒锦一眼就瞧见了赠她防虫露的小二,于是高声呼道,“还没忙完啊。” 小二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去看是谁在说话,那赠防虫露小二自然是认出了苏寒锦,也发现她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小二笑道,“是啊,后天就是敬佛节了,这几天店里要装饰起来,提前营造氛围了。二位客官,院中景色如何?” “月色如水,怡然自得。”苏寒锦说着,又露出可惜之色,“哎,就是蚊虫太多,被它们逼得狼狈而归。不过好在有小郎赠的防虫露,倒让我们二人还能驻足一会。” “小的说的没错,盛夏将至,蚊虫确实是多了些。二位客官早些休息。” 苏寒锦点点头,“正有此意。” 两人刚走上木梯,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前面的两位,留步!” 苏寒锦身形一颤,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他们已经很注意不留行踪,却还是被城主追上了。 白益臣和苏寒锦对视一眼,苏寒锦朝他点点头,轻声道,“待会别出手,记住我们不会武功。” 白益臣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纷纷转身,看向楼下。 “阁下是在叫我们?”白益臣道。 城主双眼微微一眯,不怒自威,“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这气势吓得店中小二大气也不敢出,何况他们都是机灵的,一眼就看出这是令他们敬仰的一城之主,只有一个年长的小二偷偷离开大厅,去给掌柜通风报信。 苏寒锦依偎在白益臣身边,声音轻揉软糯,一副害受了惊吓的样子,“你……你是何人,为何让我们下来?”说着,又紧张地看向白益臣,“夫君,此人好可怕,我不想下去。” 白益臣听苏寒锦突然叫他夫君,心止不住地颤抖了下,伸出的左手都带着不自然,哄她地语气也有些僵硬,“莫……莫怕,有……有我在。” 苏寒锦暗中掐了掐白益臣的腰,非常不满他拙劣的演技,轻声提醒他,“你自然点。” 城主沉默不语,仔细打量着白益臣和苏寒锦,心中暗道,这小子看起来呆呆傻傻,这姑娘也是柔柔弱弱的,会是那两个人吗?可是我分明感受到了两个人的气息就在此处,当真奇怪! “你们二人刚去了何处?” 白益臣不语,苏寒锦见城主就要起疑,连忙又对白益臣道,“你就装结巴,说我们去了后院。” 白益臣听言一愣,但还是照着苏寒锦的意思,结巴道,“我……我和夫……夫人……刚……刚才……去……去了……后院……有……有什么……问……问题吗?” 赠防虫露的小二偷偷抬头看了白益臣一眼,心道,怪不得一直是那女的说话,原来这客官是个结巴啊! 城主眉头紧皱,“何人能证明?” 白益臣刚想开口,苏寒锦害怕他露馅,连忙抢声道,“我们在后院被蚊虫咬的不行,还是这个小二给了我们防虫露。”说着,指着大厅中的小二,“不信你问他。” 苏寒锦这通话简直是颠倒前因后果,在城主耳里听来,是他们先被蚊虫咬了,小二后赠了防虫露。但在小二耳里,这句话倒也没任何问题。所以当城主看向那小二时,小二老实的点了点头。 城主对小二道,“除了他们俩,可还有人进来?” 小二不明白城主为何深夜来访,而且似乎是来找什么人的,但他确实也没看到什么人,只能如实说道,“小的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外出。” 城主又看向大厅内的其他小二,“你们呢?” 店小二们齐齐摇头,“不曾看见。” 城主对苏白二人道,“既然我找的不是你们,你们走。” 白益臣对城主点了点头,苏寒锦躲在他的身后不敢看城主。 “走……走。”白益臣拍了拍苏寒锦的肩膀。 两人转身上楼。就在此时,苏寒锦和白益臣突感身后有一股充满杀气的风劲袭来,苏寒锦想都没想,从一侧跨到白益臣的背后,风劲直接打在了她的后背。 “噗!”苏寒锦一口鲜血喷在了白益臣的白袍上。 白益臣一脸惊慌,抱着瘫软的苏寒锦,大喊,“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寒锦提醒道,“演技。” 白益臣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硬是装出一副结巴的模样,转头害怕和不解地看向偷袭他们的城主,“你……你……为……为何要杀……杀我夫人!” 城主鼻子重重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扔向楼上,“这是药补所的丹药,你现在给你夫人服下,兴许还能救上一命。” 白益臣装作焦急地模样,赶紧捡起木梯上的瓷瓶,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丹药,喂给了已经“昏迷”的苏寒锦。 城主见白益臣一点没有怀疑他的意思,才算彻底相信他们二人不是深夜入府的小贼,于是佛了衣袖转身离开了聆佛酒楼。 而这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酒楼掌柜才姗姗来迟…… 就见他依旧戴着他那瓜皮帽,指着后背沾血的白益臣一惊一乍道,“哎哟喂,这是怎么了!” 小二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黄掌柜点了点头,“快快,快给这位客官再寻一件白袍来。”说完,才带着假假的歉意,对白益臣道,“客官,刚才那是咱们佛城的城主大人,惹不起的,您还是赶紧带着您的夫人回房休息。对了,可还要我们叫个大夫?” 白益臣表现出满脸的愤怒又无法发泄的样子,重哼了一声,抱起苏寒锦,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第85章 第八十五只妖 白益臣抱着苏寒锦一脚踹开了房门,焦急万分,“你怎么样了?” 苏寒锦等房门关上,完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从白益臣怀里跳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摸着后背,龇牙咧嘴道,“哎哟,疼死我了!我跟你说,那老孔雀真不是个东西……” 白益臣目瞪口呆地看着嘴角还挂着血迹的苏寒锦,跟没事人似的坐在凳子上,数落着城主。“你……你没事?” 苏寒锦抬头看向白益臣,神情颇为得意,“幸得我机灵,用道力护住了心脉。只是被打的有些疼,倒也无碍。” “你……你还吐了那么多血……” “哦?你说这个。噗!”苏寒锦说着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白益臣的白袍算是彻底完蛋了。 “你怎么还吐……” “哈哈哈!”苏寒锦拿出一个血色圆球,向白益臣介绍道,“这是血色球,是我制出来专门吓唬师兄师姐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白益臣脸上的表情由担忧逐渐化为愤怒,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似是在极度忍耐中,但看着苏寒锦还在洋洋得意的向他夸赞血色球,甚至说要打赏他两个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苏寒锦从凳子上提溜起,走向内屋。 “闭嘴!你赶紧从我眼里消失!”白益臣低吼,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苏寒锦扔进了绿烟所睡的内室,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跌坐在地上的苏寒锦对于白益臣突然的生气感到莫名其妙,站起身来,摸了摸吃痛的屁股,顾忌着熟睡的绿烟,又不敢大声,只能小声控诉道,“你突然生什么气?若不是我如此聪颖,那老孔雀能愿意走?不知道奖励我这个功臣,还摔我!行,白益臣,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那就散伙!” 苏寒锦气呼呼,一瘸一拐地走向内室,一脚踢飞脚上的鞋子,躺在绿烟的身旁,闻着绿烟沁人心脾的香气,道,“哼,到时候就让绿烟做我的道童,一个软软香香的姑娘不比你个大老爷们好?” 白益臣听见苏寒锦的气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就不懂他的心,她难道不知道刚才真的差点吓死他吗? ———— 再说城主离开聆听酒楼后,直接飞身腾空,射向大佛寺的顶端庙塔。 那塔的顶端处隐隐有光透出,里面住有一人,这人正端坐在蒲团上,看着膝上放着的佛经。那人似有察觉,捻着纸张的手指微微一动,转头看向身后。 “凤良兄,你怎么来了。” 果真如白益臣所料,城主就是王氏口中的范凤良。 范凤良宛若到了自家府上一般,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蒲团一旁的案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纠正道,“叫我城主。” 那人沉默了会,道,“是,范城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僧这里?” 范凤良喝了口茶,“后日给我和你姐姐留个位置。” “城主不是说不来了吗?何况姐姐如今的身体……” 范凤良突然站起,严肃地打断那人的话,“记住,这聴天的位置是谁给你的。不要试图质疑我的决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佛寺。 第86章 第八十六只妖 聴天看着范凤良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手中的佛经已经被他握的褶皱不堪。 “来人!” 门外小沙弥听见喊声,走了进来,恭敬地道了声,“聴天。” “请范公子明早过来商谈敬佛节当日事宜。” “是。”小沙弥领了指令后便退了出去。 ———— 翌日清晨,苏寒锦只觉耳边有人轻唤自己…… “苏姑娘,苏姑娘……” 苏寒锦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在做梦,砸了咂嘴,呓语道,“我不是什么苏姑娘,我是苏仙姑。”说完,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绿烟发现苏寒锦根本没有醒,摇了摇头,蹑手蹑脚从苏寒锦身上跨过,穿上鞋子,准备打水洗漱。刚走到屏风处,就见一人影,吓得大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白益臣从屏风后走出,低声呵斥道。 绿烟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低着头,喃喃道,“白……白公子。” 白益臣往屋内瞄了一眼,“她还没醒?” 绿烟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害怕白益臣,连和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异常得小,此时的声音也就比蚊虫大了那么一点,“嗯。苏姑娘还未醒。” “你知道她没醒,你还叫那么大声。”白益臣责备道。 明明是你躲在屏风外面吓唬人的呀!绿烟在心中辩解,但嘴上却老实的承认错误,“烟儿知道了。” 白益臣轻点头,“那你去忙。” “哦。”绿烟如释重负,赶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白益臣摇摇头,心想,就这毛手毛脚的能比他好?哼,他才不信! ———— 大佛寺白塔内,坐着两人,一人袈裟披身,正是佛城甚至是整个宋太朝令人敬仰的佛教大成者聴天;另一人一袭华衣,手执折扇,不是别人,正是拿了堪佛寺金佛的范公子。 两人面对面而坐,范公子破例为聴天倒了一杯茶,道,“小叔,可是想通了?” 聴天喝了口茶,自嘲道,“恐怕只有你还承认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小叔说的是什么话,不论是当初四处化缘的你,还是现在贵为聴天的你,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谁也断不了的。” 聴天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并不是如此想。” 范公子轻哼一声,“你管他作甚。今日你叫我来,可是同意了那个计划?” 聴天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娘到底怎么样?” “你若是关心她,当务之急就是实施这个计划,他一天不除,我们所有人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太危险了。”聴天皱眉纠结道。 “小叔,你现在就缺个一鼓作气的决心!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此次计划,我已是谋了多年,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啊,小叔!” 范公子见聴天仍未下定决心,乘胜追击道,“小叔,我娘现在生不如死,已被那人挑断了手脚筋,连她最心爱的红翎长抢也被夺走了!小叔,你是唯一能带她脱离苦海的人!” 聴天耳边充斥着“挑断了手脚筋”,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三娘她……” 范公子见他态度已是松动,趁热打铁道,“娘亲时常怀念儿时在洛河城的日子,时不时和我念叨幼时你护她的那些事儿,她的希望现在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聴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拳,抬头看向范公子,一字一字道,“你把你的计划详详细细和我再说一遍。” 第87章 第八十七只妖 范公子从白塔出来时满面春风,一手折扇摇的潇洒逼人,那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瞧那方向正是城主府所在之地。“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范公子。” 一声呼唤从身侧传来,范公子转身见聴天身边的小沙弥正站在他身旁。他面带微笑,配上格外英俊的面容,显得整个人十分耀眼,“常净小师父,可是聴天有何指令?” 唤作常净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聴天让小僧送送公子。” “不必了,也不是第一次来。对了,聴天最近身体如何?此次敬佛节结束后,你得提醒他来药补所视体。” “阿弥陀佛,小僧记住了。范公子慢走。” 范公子点点头,便朝寺门走去,此时小厮早已驾着马车站在寺外等候。 “去药补所。”范公子进入车内,才摊开手掌心,里面有一小团黄纸,正是刚才小沙弥趁机递给他的纸条。 “锦江曾吐胸中凤,错呼青女作红娘,空令千载忆灵均,片帆渺渺下江来。”范公子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怪不得突然同意了这个计划,“凤娘均来”,原来是这两人都要来参加敬佛节。想必娘亲还不知道这件事,不如提前告诉她,拉她入伙,这样里应外合,成功率更高,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阿阳,转道去城主府。” ———— “夫人,公子求见。” “……” “夫人!公子……” “好了,香菱,我已经进来了。” 香菱闻声转头,看见门口出现的范公子,又暗暗对王氏翻了个白眼,才朝范公子福了个身,“是。” 范公子见香菱走后,关上门,啧啧了几声,“那人真当狼心狗肺,叫娘亲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 屋内只有犍稚敲打木鱼的声音以及诵经声,无人回应范公子。但他似乎早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人如此对待娘亲,娘亲却不生一丝怨恨,倒教儿子钦佩,看来这吃斋念佛确是有些好处。然,娘亲不生气,我却气得很,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 木鱼的击打声停了一拍,又继续传出。 “娘亲不怨他,却怨我,何等的道理,只因我长得与他一样?可我分明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范公子走到王氏面前,又道,“娘亲,你睁开眼看看我,我眉眼之间其实是与你相似的呀!” 王氏冷笑一声,“别给你自己的脸上贴金,你是知道真相的!” “真相?那又如何?娘亲,你可记得我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我认你,不认他。” 王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小腹,右手却突然颤抖,“不,我当不起你的娘。” 范公子的脸突然靠近王氏,诡异的一笑,“哦?不当我的娘,当我的妻如何?” “啪!”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 范公子摸着微痛的右脸,看着气得发抖的王氏,道,“你知道的,我因他的缘故,是忍不住的。” “你……你闭嘴!你们这些畜生!” 范公子听言,俊脸一黑,沉声道,“本公子劝你慎言!” “呵,明明就是,却自欺欺人!你只不过是借我的腹生出来的畜生,还敢在我面前摆威风!” 范公子的脸色是一变再变,最后化成了迷人的笑容,“三娘,何必如此出口伤人,今日我前来可不是找你吵架的。难道你就不想杀了那人?替你的儿子报仇雪恨?” “你们……”王氏听见范公子提到他的儿子连忙站了起来,但所谓关心则乱,她早已忘记自己现如今是个残废,无法站立,一时失去平衡。 范公子眼疾手快抱住王氏,道,“你小心点!” 王氏像是被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碰到,惊得大叫,“你别碰我!” 范公子撇撇嘴,听话的松开双手,眼睁睁看着王氏摔倒在地,见她面露吃痛的表情,说道,“你现不如从前,留着骄傲做什么,自讨苦吃。” “要你管!你说你们到底把我的浩儿怎么了!” “哼,你若是肯乖乖配合明日的行动,我保你的浩儿平安无事。再说,浩儿也是我大哥,做弟弟的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 第88章 第八十八只妖 王氏听此,斩钉截铁道,“你根本对付不了他。” 范公子摇摇折扇,轻飘飘来了句,“当初的真相可是你告诉我的,我能不能对付他,你应该最清楚。” 王氏沉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曾几何时,她因为拥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而骄傲不已,全身心地付出,爱护他、培养他,甚至忽略了早产孱弱的大儿子。直到真相被血淋淋地揭开,自己之前付出的一切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现在不仅成了废人,甚至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活了多少年,你又才出来多久?我不是你们同类,我不懂你们的功法,但若你有这个信心,我陪你走一遭又如何,结局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范公子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真心的笑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王氏,“三娘……” “但是……你说的,要保浩儿无事,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范公子听言,原先的笑容立刻从脸上消失,他挺直身子,道,“本公子说一就是一,若是能成,区区一个落选灵童,我能保不成?” 王氏得到他的承诺,心中松了口气,“那你说说,明日什么行动,我又该如何配合你。” ———— 再说回聆佛酒楼,此时绿烟端坐在白益臣的对面,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连头都不敢抬。当然,不用看也知道,对面那尊杀神已经处于盛怒的边缘,室内的温度已是一降再降。 “嗒嗒嗒……”白益臣手指正有规律地敲点桌面,这是他处于愤怒状态的小动作。若只是单单看他表面,似乎他正在思索着什么,只有熟悉的人知道,此时他的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恨不得上场杀敌万人,发泄心中的怒火。 “你走的时候是看见她还在睡的。” 绿烟被白益臣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是……是的,苏……苏姑娘,看……看起来像是没醒……” “你怎么突然也结巴了?” “啊?我……我……”还不是被你吓的! 白益臣将一叠黄符还有一封信扔在桌上,道,“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啊?问……问我?”绿烟指了指自己道。 白益臣眉头一皱,非常不快绿烟说的废话,“这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 绿烟咽了咽口水,道,“应该是……”她在想该如何准确描述苏寒锦这种行为,“离家出走?” “呵。”白益臣冷笑,“离家出走?不,她这是背信弃义、临阵脱逃!” “你……你们是又惹了什么大麻烦吗?”绿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白益臣一个眼神射了过去,吓得绿烟赶紧低下了头,“不该问的别问。” “我……我就是随口问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绿烟害怕苏寒锦跑了,白益臣也丢下她不管,连忙道,“其实也不用送我去雾海湾,随便找个海域就行。” “你不用多想。既然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白益臣说着,又看了看窗外,自语道,“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她该是到了城门口了,呵,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 第89章 第八十九只妖 果然不出白益臣所料,此时的苏寒锦正站在城门口和侍卫据理力争。 “这位姑娘,我已经说了许多遍了,敬佛节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佛城。” “可我真有急事儿,家中来信,老母身体抱恙,我若是不回去,可能连最后一面都看不上了!” 苏寒锦真是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不仅说的毫无负担,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侍卫心中万分心疼。但规矩就是规矩,再怎么心疼也没性命来的重要。 那侍卫眉头一皱,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你若再胡搅蛮缠,只能请你去大牢走一遭了。” 苏寒锦被堵的没辙,只能垂头丧气作罢。她环顾了下四周,百姓们都已经开始为明天的敬佛节做最后的准备,所有建筑的门口都燃起了无烟的高香,这时她想起自己留给白益臣的那封信,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还是嘴太快了啊!应该打听清楚情况再说的。哎,现在该如何是好……算了,我一个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能怕这点尴尬? ———— 绿烟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一会看看房门,一会又看看窗外,她实在太难受了,屋里的气氛令她感到窒息。她踌躇地走到白益臣身边,小心翼翼道,“白……白公子,苏姑娘真的会回来吗?” 白益臣坐在床边,反复摩挲着手里的信,斩钉截铁道,“会的。” “为什么如此肯定呢?她都已经决定走了,若是回来,岂不打脸?”绿烟不解道。 白益臣想起苏寒锦的模样,嘴角微微上翘,“因为她脸皮最厚。” 绿烟见白益臣鲜少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心想,这到底是夸苏姑娘呢,还是骂苏姑娘? “白公子,今日我总觉有些闷,我去院子里转转。” 白益臣以为绿烟是觉得到时候苏寒锦回来,她在场,影响到他们二人说话,所以才特地找了个理由走开,心中对绿烟识相的表现很是满意,想着后面若是有机会可以留下她,给苏寒锦做个贴身丫鬟。“你去。” 绿烟松了口气,兴奋到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翘,终于可以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了!她连谢都来不及说,转头就跑,出门时又差点被门槛给绊住。 白益臣摇了摇头,算了,还是送回雾海湾。瞬间打消了留她做丫鬟的念头。 绿烟刚走没多久,内室的窗边就冒出了一个脑袋。 我离开的时间并不算久,也许还没人发现呢?苏寒锦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爬上了聆佛酒楼的外墙。 她借着外墙凹凸不平的墙砖,手脚并用,爬到了二楼。她深吸了口气,仰头而望,很好,窗和她走的时候一样,是开着的。又往上爬了爬,扒着窗沿,慢慢探出了头,眼睛将屋内扫视了一遍,很好,床帘是放着的,和她走的时候一样! 苏寒锦心里窃喜,一个鲤鱼翻身,跳进了屋内,拍了拍手,自语道,“这个白益臣是笨蛋吗?我走了这么久都没察觉到。哎,看来警惕性还是不够啊!不过也好,省得我多费口舌,嘿嘿,就当无事发生!” 苏寒锦迅速扒掉了自己的外衣,穿着亵衣亵裤,掀开了床帘……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是床帘的背后竟然是白益臣。 而此时的白益臣右手正拿着一叠黄符和一封信拍着左手,那富有节律的拍打声就像抽在了苏寒锦的脸上,“啪啪啪”强劲且有力。 第90章 第九十只妖 “你……你在啊……哈哈……”苏寒锦干笑几声道。 白益臣并没有回应,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纸张拍打掌心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突出。 苏寒锦咽了咽口水,搜肠刮肚找借口,“佛城真不愧是佛城,空气真不错,我早上跑了一圈,人顿时觉得精神多了!明天你要跟我一起晨跑吗?” 白益臣冷笑一声,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嘲讽意味非常明显,一副你继续编,我听着的模样。 苏寒锦挺了挺胸脯,说话声音提高了八度,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恶人先告状道,“你这什么眼神!这么看我干什么,你们起的迟,还怪我不带你们锻炼?” 白益臣停止了手上拍打的动作,慢条斯理地打开那封有明显折痕的信,不紧不慢地念道,“益臣亲启,想必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离开佛城,昨日你无故生气令我心痛,回顾这半年来的相处,我们苦闷的多,愉快的少……” “啊啊~还我!”苏寒锦不等白益臣继续念,伸手就过来抢信。 白益臣岂会如她所愿,身子侧翻,躲过了她的双手,嘴里继续念着,“你生性本善,我生性本恶,对立的两个人相处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还我!还我!”苏寒锦双膝跪在了床上,下一秒就要坐在白益臣的身上去夺信。 白益臣右手轻点苏寒锦的脑袋,让她远离自己,整个人离开了床,来到窗边,“启初我带你走是为了引你入道,逆天改命,现已完成大半,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事已至此,人走缘散。”读完,将信用力掷向床上的苏寒锦,“好一个人走缘散。” 苏寒锦连忙拿起信,随手几下揉成了纸团,一口塞进了嘴里,嚼嚼咽了下去,才道,“我可没写过什么信。” 白益臣被她这顿操作气笑了,“呵,你吃了又何妨,信的内容早已在我脑里,需要我再念一遍给你听吗?益臣亲启,想必你看到这封信……” “停停停!别念了,你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就以防你这种厚脸皮的作为。” “……”苏寒锦被噎的说不出话。 “你都选择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苏寒锦叹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道,“我想了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虽已入道,但道行尚浅,万一在我不在的时候被什么不开眼的妖怪捉了吃了,那我罪孽可就大了。哎,算了,师父我还是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由你另起炉灶。” 白益臣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既然你有如此觉悟,明日的盛会就你去,我就在酒楼和绿烟姑娘一齐等你的好消息。” “啊?”苏寒锦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就我去?这……这不妥。” “有何不妥,我道行尚浅,去了,也是碍手碍脚。” 苏寒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两都别去了,乖乖等到敬佛节结束,立马离开这里。” “妖不捉了?” “这只捉不起啊。” 白益臣心中好笑地看着一脸惊慌的苏寒锦,存心逗她,“你之前可说我们这段时间收获惨淡,要干一票大的。” 苏寒锦从白益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自然也猜不到他是在故意逗她,毕竟这一路来,虽然磕磕绊绊,但捉妖这件事也从未失败过,所以她以为白益臣飘了,竟然想她一个人去对付那只老孔雀。 “这票也太大了!”苏寒锦随即又苦口婆心道,“徒儿啊,虽然我们能力是不小,但也要视情况而定啊!我们没必要一口吃个胖子,放掉这票大的,还有无数票小的嘛。” 苏寒锦见白益臣没有反应,还想多说几句时,突然有人在外敲响他们的房门。 “客官,院中有人相请……” 第91章 第九十一只妖 苏寒锦与白益臣面面相觑,略有诧异,此时此地谁会邀请他们?随后白益臣离开内室,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见小二规矩的站在门外,身后并无其他人。 “是何人邀请我们?”白益臣开门见山道。 小二侧身,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从右边出现,他对白益臣双手抱拳,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递上一张纸条。 白益臣对于突然出现的男子很是警惕,他刚刚特地看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才与小二进行了交谈,现在这个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可见此人非常善于隐匿功夫。 白益臣踌躇了会儿,才接过纸条,微微震惊纸条上写的字,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厮,心道,这小厮虽是下人的打扮,但衣服的料子并非一个小厮能负担得起的。若说体现主人的尊贵,小厮的衣服也不能太差,但也绝非如此奢华,就说自己的官服也不见得有他的好。 “你主子是谁?” 小厮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手,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益臣看向小二,小二道,“他不能言语。” “是何人?” 此时,穿好鞋的苏寒锦从内室走了出来。 白益臣回头,将纸条递给她,苏寒锦看了一眼,眉头都可以打出十八道弯。 “回去告诉那人,我们没空。”苏寒锦说着,就要关门。 那哑巴小厮焦急地“啊啊啊”叫,手舞足蹈。 小二心中不解,那贵人相请,也有不给面子的?于是,对身边焦急的小厮道,“阳公子,你看这……” 这声称呼倒让白益臣心中觉得奇怪,一个公子怎么是小厮打扮? “啊啊……啊啊啊……”阳公子双手比划,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神奇的是小二竟然看懂了,甚至还点了点头,转头对苏白二人道,“阳公子叫二位客官不必害怕,他家大人并没有恶意,真的是有要事相商。若是客官有所顾忌,届时他家大人亲自上楼拜访。” 阳公子听了小二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很显然,小二一字不差的将他的“手语”翻译了出来。 苏寒锦颇觉神奇,没想到小二真能看懂那阳公子的意思,反正她是一个手势也没看懂。 但白益臣却和苏寒锦想的不一样,在他看来,这个小二一定和阳公子非常熟悉,才能明白阳公子的意思,也许阳公子背后的“大人”也常来聆佛酒楼。这样看来,去见一面倒也不危险,不会有哪个傻子会在熟人的地盘上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白益臣只猜对了最后一点,请他们的“大人”确实不会做出什么事情,但事实上,这位“大人”并非常来酒楼,小二之所以能看懂阳公子的手势,只因为这位“大人”在整个佛城非常有名,作为贴身侍从的“阳公子”也备受瞩目,所以有点名头的酒楼为了能和这位“大人”套上近乎,几乎店里的所有小二都被勒令学习阳公子的“手言手语”。 苏寒锦侧头看向白益臣,询问他的意思,白益臣点了点头,对阳公子道,“那请带路。” 阳公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带着苏白二人来到后院。 虽然苏白二人多次来过酒楼的后院,但每次都只是为了翻墙,或者只是通过他们房间的小窗,欣赏过后院的一角,还从未深入逛过。此时在阳公子的带领下,才领略了聆佛酒楼后院的绝美。原来除了有小桥流水,深处还有座万花园。园中的亭阁被白纱掩盖,但隐约能看见一位男子的身影。 阳公子指了指亭阁,便不再走,而是侧身站在一旁,示意二人自己过去。 苏白二人对视一眼,走到亭阁处,白益臣掀开白纱,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 六目相对,白益臣和苏寒锦均大吃一惊,特别是苏寒锦更是惊呼道,“范公子?” 第92章 第九十二只妖 那人听言,也是惊讶不已。心道,果然是来救三娘的,倒是打听的很清楚。手中折扇一挥,笑道,“二位认识在下?” 白益臣抱拳,客套道,“久闻范公子大名。” 苏寒锦也赶紧调整了下情绪,举止神态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声音柔柔糯糯,“小女子见过范公子。没想到竟是范公子邀请我和兄长,刚才倒是冒犯了。” 苏寒锦的声音极具诱惑力,像是一双纤纤玉手,能够穿过血热的胸膛拨动对方平静的心弦。 范公子的注意力果真转移到了苏寒锦身上,又见她绝世容颜,不由自主地激发了天性,手中的折扇摇的更有韵律,眼中也是充满魅惑,整个人充斥着雄性求偶的气息。 苏寒锦是第一次使用媚功,虽然她一直不齿大师姐使用媚功惑人,但不得不承认效果是极好的,往往能让自己的事情事倍功半。此次,因着范凤良的缘故,她是看范公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又不知范公子突然找上门所谓何事,所以便鬼使神差地将自己三脚猫的媚功使了出来。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本体为孔雀的范公子也是会媚功之术的,更何况还是人家与生俱来的功法,她压根没办法跟别人比,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没把人给媚住,反倒是陷入了人家布置好的陷进中。 “无碍,倒是妹子长得颇为俏丽,深得我心,不知可有婚配?” 这句话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是非常的无理,更何况还是在其兄长的面前,但范公子还是肆无忌惮地说出了口。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先是苏寒锦对他使了媚功,这传递给范公子的信号就像是雌性孔雀在雄性孔雀面前故意转了一圈,是求偶的意思。再加上,范公子其实并没有苏寒锦预料中的那么厉害,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藏拙,不然也不需要冒着风险到处找合伙人。所以苏寒锦一使用媚功,他自然而然就上勾了。 此时的苏寒锦正受范公子的媚功影响,不觉得有被他的话冒犯到,甚至觉得这是一句动听的情话。于是,俏脸微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范公子和苏寒锦之间的互动看得白益臣是太阳穴青筋凸起,恨不得一剑刺死眼前的淫贼,再好好问问苏寒锦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能清晰感觉到空气中有两股力量正在博弈,而属于苏寒锦的那道力量正在逐渐变弱,慢慢向另一道力量靠近。 白益臣当机立断,打出一股道力,那股道力宛若一股透明的墙,正好卡在两股力量之间,将其阻隔。苏寒锦立即双目清明,心中似有擂鼓颤动,咚的耳朵直发嗡。白益臣随即又是一股道力打在苏寒锦的腰间,那股道力像是股清泉随着她的血脉,流入她的心田,抚平了她心中的意乱情迷。 但也幸好范公子并没有起疑,骄傲如他,觉得很少有姑娘能不倾心于他,眼前的女子对他一见钟情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自己对她的容貌也颇为满意。加之,他的媚功是天性,所以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在苏寒锦的媚功引导下,自己也使用了此功。不过因为被白益臣的道力打断,范公子倒是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第93章 第九十三只妖 “范公子,此次邀我们所谓何事?”白益臣明显口气不佳,声音硬邦邦道。 范公子合起折扇,指了指两个石凳,“不急,坐下来慢慢聊。” 苏寒锦看着微笑的范公子,心中发怵,这是被他的媚功吓惨了。心里开始嘀咕,早知道还是不该回来的,应该找个别的地方,等敬佛节结束。哎! 白益臣拉着呆愣的苏寒锦坐下,神态自得,这样看来,徒儿倒是比师父有出息多了。 三人面前的杯中早已倒好茶水,此时温度刚好,茶香四溢。 范公子开门见山道,“二位一定很好奇本公子为何找你们。” 苏白二人不语,等待范公子的下文。 范公子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放在桌上,道,“二位可识得此物?” 苏寒锦赶紧将黄符拿到手中,表面上假装辨认此物,心中却如雷打鼓,此物她如何能不认识,这不就是她用来装童儿的黄符吗?怪不得,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少掉的一张,原来是在范公子的手中,但他又如何而得?难道是那天晚上?他就跟在后面? 白益臣也凑过头,看了会,面不红心不跳道,“不认识。” 范公子从苏寒锦手中拿走黄符,笑道,“既然不认识,那就算了,看来在下找错人了。”说着,还故意摇了摇头,颇为可惜道,“哎,在下其实是有一桩大生意需要跟此黄符的主人做。若是能成,万两金银不在话下。” 说完,范公子站起身,欲要离开。 “等等!” 白益臣扶额叹了口气,哎,我就知道这财迷要心动! 范公子得意一笑,转过头看向苏寒锦,“姑娘为何叫住在下,可是又想起了什么?” 苏寒锦大言不惭道,“我这几天受了点刺激,记性不大好,刚刚被公子口中的万两黄金这么一激,倒是又觉得此符颇为熟悉。”说着,两朵可爱的红云上脸,“嘿嘿,不如坐下来再好好聊聊?说不定我能想起来更多。” 范公子哈哈大笑,又重新坐了下来,将黄符摆在桌上,看向白益臣,“你可要再看看?许能也想什么。” 白益臣冷漠地拒绝,“不用。” 范公子又道,“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苏寒锦抢声道,“我叫叶仙儿,他叫边际云,我们是师兄妹。” 白益臣闻言看向苏寒锦,心想,这丫头倒是机灵了许多,还知道掩饰身份,这叶仙儿他是知道的,但边际云又是谁?难道就是她口中住在相城的师兄? “原来是叶姑娘,边公子。在下找你们二人其实是受了我娘亲所托……”范公子将他自己编撰的一套“前因后果”对苏寒锦和白益臣两人娓娓道来。 苏寒锦和白益臣听完,才恍然大悟。原来范公子对于范凤良迫害王氏一事耿耿于怀,自己也深受其害,一直等着自己力量强大后替王氏和自己报仇,这么多年来他也在谋划此事。今年的敬佛节正是报仇的好时机,于是他找到王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王氏担心儿子力量薄弱,害怕最后事情不成反倒被害,便将苏寒锦和白益臣的事情透露给了范公子,说他们二人可以相助。 那么黄符又是从何而来,范公子对此也有“解释”。他道,范凤良在追赶他们二人后无果,拿着他们遗落的黄符,向王氏兴师问罪,问她苏白二人是否住在聆佛酒楼,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王氏没有交代,又被范凤良毒打了一顿。说到此处,范公子是面露愤色,手中的玉杯都被他捏碎了。 第94章 第九十四只妖 苏寒锦听此,想起王氏孤苦伶仃,被恶奴欺侮的场景,也是一阵唏嘘。 “令母的遭遇的确令人痛惜,但范公子所说的生意,恐怕我们做不了。”白益臣表现出破位可惜的样子道。 苏寒锦看向白益臣,满眼都是焦急之色,靠!这败家徒儿,到手的金银珠宝也往外推! 白益臣见苏寒锦露出的表情,害怕她因贪财,不顾事情的轻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桌底下的脚踢了踢她的小腿,示意她莫慌。 苏寒锦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讪讪地笑了笑,决定先不说话,只要白益臣不把这事儿搅黄,她可以全程做个哑巴。 范公子假装没看见苏白二人的小动作,故作失望道,“边公子何不听完我的计划,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苏寒锦心中狠狠地点了点头,附和着。 白益臣不为所动,“范公子能付出金银万辆,可见此次行动图谋甚大,而我和师妹只是寻常江湖人士,恐怕无能为力。”说着,看着被折扇压住的黄符道,“何况你是想要与这黄符的主人共谋,而我们并非此物的主人,只能惋惜回绝了。” 范公子对白益臣屡次拒绝倒也不怒,毕竟对于“美人”的无理,总是有更大的容忍度。他转脸看向一旁不说话的苏寒锦,笑道,“叶姑娘,刚才你说对这张黄符有印象,不知现在有没有想起更多?”说着,从袖中掏出两锭金元宝。 苏寒锦倒是对两锭金元宝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她自己现在也掏的出,她更关心的是事成之后的万两金银。她瞥了眼白益臣,发现他并没有阻止她表态的意思,于是道,“刚刚确实是有些印象的,但是不知什么缘故,又记不大清楚了。不如范公子具体说说敬佛节当日我们要如何配合?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达到后报酬如何?也许,你说着说着,某件事就刺激到我,我就认识这符了。” “叶姑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上船就想登岸。你们闯荡江湖应该明白,我将前半个秘密告诉你们,后半个秘密……你们若是想活命,只能接受。”范公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神态自若,但话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敬佛节的行动对他而言是只可成功不许失败,虽然没有将具体的行动告诉苏白二人,但他们已获知这个消息,为了保证行动万无一失,若是不能同乘一条船,那么只能留下性命,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白益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嘴角上翘,道,“确实是这个理儿。不过范公子既然知道我们两是走荡江湖的,也应当知道江湖的规矩。这事情越危险,这银两嘛,自然越多。” 苏寒锦听言顿时眉笑眼开,心中偷偷给白益臣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深得我的真传,开始会谈价了。 范公子听其言,有松动的意思,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事成,我做主,城主府中的金银珠宝任君挑选。” 白益臣看了眼苏寒锦,转而对范公子道,“既然范公子如此有诚意,那这船我们上了。” 第95章 第九十五只妖 范公子存了个心眼,并未将计划全盘托出,只是交代了苏白二人当日所需要做的事情,说完,又拿出两块金牌,道,“你们且拿着这金牌,它能助你们明日顺利进入佛殿。” 范公子留了个心眼,白益臣又何尝不谨慎?这金银铜牌除了有殿内、殿外、寺内、寺外之分,牌子上还刻有数字,代表的是特定的席位。他若是接下范公子给的牌子,岂不是暴露了位置?不接的话,用自己的手牌,他和苏寒锦还可以见机行事。 于是,白益臣将金牌推了回去,道,“范公子不必为我二人操心,我和师妹也是与佛有缘之人,明日定不会拖范公子后腿。何况,这牌子代表了特定的席位,若我二人顶替了原来的人,反倒教令尊生疑,不利于计划的实施。范公子,我看这两块金牌该是谁的还是给谁。” 范公子本见白益臣将金牌退回来,心生不满,后听他一番解释,倒觉得此人心思细腻,对于明天计划的成功又添了份信心。他点了点头,赞同道,“边公子,此言在理,是本公子考虑不周。” 白益臣嘴角微微牵起,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情绪的变化,这大概已经是他对陌生人做的最生动的表情了。 范公子起身作揖,“明日就倚仗二位了。” 白益臣和苏寒锦也随即站起,白益臣抱拳道,“好说。” 苏寒锦则眉眼弯弯,笑眯眯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范公子且放心。” 范公子朝二人点了点头,告辞道,“本公子还要为明日敬佛节做些准备,待一切事毕后,定宴请二位到府把酒言欢。” 苏白二人站在亭中目送范公子和“哑巴”阳公子离开,苏寒锦见他们二人穿过拱门,已看不到身形,转身一掌拍在白益臣的肩膀,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这抬价的功夫已是学得如火纯情啊!” 白益臣拍了拍刚才苏寒锦拍打的地方,傲然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苏寒锦被白益臣问的莫名,问道,“什么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寒锦歪头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心道,这小子什么意思,说我是赤还是黑?这还没想明白,就发现白益臣早已走远,大呼道,“喂!你等等我,你那话什么意思,夸我还是骂我呢!” 待苏白二人均离开万花园后,一条人影从假山后冒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找了借口离开的绿烟。 绿烟看着苏白二人离开的方向,朱唇紧抿,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寒锦一路追赶白益臣,连道力都用上了,却也没追上,气的直呼孽徒。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看见白益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上,连茶水都倒好了,气的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大口闷下,毫无形象地用长袖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挑衅地动了动眉头,“若不是说了亏心话,你何必跑那么快?” 白益臣发现自己近来不知为何,一直喜欢逗弄眼前的丫头,看她因为生气而鼓起的圆脸,就觉得万分可爱,心情也会愉悦许多。甚至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与抛弃都能做到容忍和原谅,当然,原谅归原谅,嘴上还是要说的,“这回不说散伙了?” 苏寒锦一听这话,眉毛皱成倒八字,语气颇为夸张,“什么散伙?我们师徒二人可是互绑了命缘,天地毁灭,我们都不可能散。” 白益臣心里轻笑一声,继续道,“这回要对付的妖实在是厉害,明日你就留在酒楼,我一人前去便是。” 苏寒锦小手一掌拍在桌上,义正言辞道,“胡说!我可是你师父,岂能自己一人躲危,让你这个做徒弟的冲锋上前?这像什么话!” 白益臣听到这里心里熨帖了许多,但哪知苏寒锦接下来道,“何况人家范公子可是给了两个人的工钱,若是我不去,最后不按说好的给,你补啊?” “……”哎!这刚熨帖的心又拔凉拔凉的了。 第96章 第九十六只妖 绿烟到了中午才从外面回来,此时苏寒锦正拿着笔在纸上和白益臣比划着什么。 “绿烟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呀,到哪去啦?”苏寒锦听见门口的动静,头都没抬,随口问了句。 哪知这随口的一句话着实让心虚的绿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啊?烟……烟儿没去哪,只是四处逛了逛……”话到最后声音低如蚊吟。 苏寒锦并没有在意,本就是随口一问,心不在焉地恩恩了两声作为回应,而后继续和白益臣比划着,说到激动之处,偌大的纸都不够她比划,笔尖上的墨水沾的桌上到处都是。 绿烟踌躇地站在原地,发现白益臣正抬头看她,于是朝他笑了笑。 而白益臣却面无表情,又将头低了下去,继续听苏寒锦比划。 绿烟顿觉尴尬万分,她深呼吸了几下,脸上露出笑容,走到苏白二人面前,凑上身,好奇地问道,“苏姑娘、白公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苏寒锦连忙用身子挡住了绿烟的视线,手将纸卷了起来,眨了眨眼道,“嘿嘿,不告诉你,这可是我们师徒二人的秘密。” 绿烟站直身体,歉然道,“啊,是这样,是烟儿莽撞了,那烟儿这就回避,你们继续。” 苏寒锦拉起白益臣,摆摆手道,“不必啦,我和益臣去里屋,你叫小二送饭上来。都晌午了,你也别饿着。” 绿烟看着他们二人进屋的身影,长袖中握拳的双手紧了又紧。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我没有错,大人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忘恩负义,再者大人也答应了我,届时不伤他们二人性命,我也算是对得起苏姑娘了。但……他们二人刚才在讨论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凤凰,珠宝,可会对大人不利? 里屋的苏寒锦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才满意地停笔,颇为得意的对白益臣道,“这个清单如何?有了这个,再加上那老孔雀,到了年底,看那帮老家伙们还有什么理由把我们青芒山踢出去。” 白益臣无奈地笑了笑,“你就确定小孔雀愿意出这个价?” 苏寒锦美目一瞪,“他敢反悔,他可说了任君挑选。”说着,对白益臣挤了挤眼,小声道,“其实我觉得他讲的那些理由,水分很大,哼,估计是早早惦记上了那个位置,啧……别看我刚出山,这些事,我啊懂得很。”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清单,“你说,我这要价比起那个位置,是不是少了点?”说着,自顾自摇了摇头,“不行,我还得加点。” 白益臣心中感叹,这财迷啊,事情还没给人家办妥,就想着捞好处。“好了,这事儿可以后面慢慢研究,你只不过去了一次城主府,你就知道人家有什么宝贝了?你现在都写好,到时候有更好的宝贝,你可别哭。” 苏寒锦抬头,小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对啊!那岂不是亏了?” 白益臣点头,“亏大了!” 就在这时,里屋的房门被人敲响,绿烟推门进来,“苏姑娘,白公子,饭上来了,可要用一些?” 苏寒锦看向绿烟,刚想回绝,却被白益臣抢先,“我们过会就去。” 苏寒锦奇怪地看向白益臣,绿烟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但别太迟了,菜凉了就不好了。吃完再讨论。” 白益臣回道,“谢谢绿烟姑娘。” 绿烟对苏寒锦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将房门重新关上。 等她走后,苏寒锦用师父教诲徒弟的口吻道,“徒儿,你刚开始辟谷,这些外来之食还是少沾的好,不利于修行。” 白益臣没有直接回应苏寒锦,而是将桌上的那叠清单折好放进了一堆书中,又抽出一张纸,在纸上画了起来。 苏寒锦不明所以,凑上前看,只见白益臣寥寥几笔,画出了城主府门前的凤凰玉像,又刷刷几下,勾勒出了城府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呢?” 白益臣提笔收尾,将毛笔插回了笔筒,不紧不慢吐出了两个字,“钓鱼。” “钓鱼?钓什么鱼?” “美人鱼。” 第97章 第九十七只妖 一顿午饭吃的是各怀心思,苏寒锦假意扒了几口饭,白益臣没有动筷,只是一个劲儿地喝茶,绿烟则是心不在焉,菜都有好几次没夹住,掉在了桌上。 白益臣见吃的差不多,轻轻将杯子放下,对苏寒锦道,“你不是说你想买个簪子,既然吃好了,我现在就陪你去。” “啊?”苏寒锦一愣,随即了悟,“哦哦,对对对,我是一直想买的,得亏你还惦记着。那好啊,我们这就走。”说着,又看向绿烟,“绿烟姑娘,可要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吗?” “我?谢谢苏姑娘了,烟儿就不去了。烟儿现在这个身份还是不要到处乱跑得好。” 苏寒锦点点头,“确实,那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买的,我给你带回来。” 绿烟矜持地摇了摇头,“苏姑娘和白公子就好好玩,不必惦记烟儿。” “成,那绿烟姑娘就在屋里好好休息,等敬佛节一过,我们就送你回家。” 绿烟朝苏寒锦笑了笑。 苏寒锦站起身来,看向白益臣,“走。” 绿烟见苏白二人站起,也起身目送他们,等他们下了楼梯,才出房门站在楼廊上看着他们的身影,直到确认两人离开了酒楼,才踩着小碎步进了屋,转身将房门紧紧关上,甚至还上了锁,忐忑地迈着小步走进里屋,心情万分紧张。 她深吸了几口气,美目打量着四周,那桌上摊着的一沓纸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纸张,眼睛扫了下内容,又迅速拿起另一张,越看眉毛锁的越紧。 这都写得什么?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玉器百件,宝石数枚……这……他们的秘密就是这个?不对,若只是这个也没必要瞒着我…… 绿烟想着,将手中的纸小心翼翼放回原处,眼睛继续打量四周。 整个房间能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一张床…… 绿烟先是打开了衣柜,衣柜果然如最初一样,空空荡荡,他们并没有使用。接着来到了床边,将枕头和床褥检查了一遍,也什么都没发现。最后来到了书架前,眼睛扫过店家准备的书籍,正当她失望无果时,突然发现一处不对劲。 她伸手欲拿出那本明显被人动过的书,手刚碰上书面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厚度,令她眼睛一亮,果然在这儿!她快速抽出,书里夹的两张纸“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绿烟顾不得将书放回原处,只是随意摆在了其他书上,拿起地上的纸,那纸上的内容令她的心砰砰直跳,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这……这不是城主府的结构图嘛!他们是从何得来?难道是那人告诉他们的吗?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不行,我要赶紧交东西交给大人,由大人定夺! 绿烟将纸叠好放进袖中,马不停蹄地赶去城主府。 聆佛酒楼旁的茶棚里,苏寒锦拖着下巴看着绿烟匆匆忙忙的背影,对白益臣道,“这就是你要钓的美人鱼?” 白益臣喝了口茶,“不跟着去看看?看看这美人鱼的家到底在何处。” 苏寒锦并没回应白益臣的话,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她很美吗?” 白益臣被问的一愣,这是什么问题?想了会,觉得绿烟毕竟是鲛女,鲛女多美兮,他虽不喜,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又不知眼前的丫头问这个问题是何用意,于是诚实地点评道,“花姿娇态,尚可。” 苏寒锦没好气地轻哼了声,“不去。让童儿去。”说着,将黄符扔出,随意交代了童儿几句,就不吭声了。 白益臣虽然是粗汉子一枚,但也是粗中有细,见苏寒锦这一副爱睬不睬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是生气了。心里纳闷,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他从锦袋中拿出一根簪子,放在桌上,推到苏寒锦的面前道,“这簪子送你。”又觉得过于突兀,补充道,“待会若是绿烟问起,你好给她看。” 苏寒锦抬了下眼皮,心里不屑地切了一声,这簪子不就是黄姑娘送的那根?这人真是厚脸皮,拿着已故未婚妻的簪子,送给自己。谁稀罕要! “不要。”苏寒锦一口回绝道。 “那你待会怎么圆谎。” “我就说没看中,没买,不行吗?”苏寒锦的语气相当冲。 白益臣看了看苏寒锦的脸色,又默默将簪子收进了锦袋。 第98章 第九十八只妖 两人在茶棚坐着,原以为绿烟会很快回来,哪想临近傍晚也没见踪影。 茶棚四周的小商小贩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摊了…… 苏寒锦抬头看了看天色,疑惑道,“这天还亮着,大家怎么就收摊不做生意了?” 这话恰好被路过添水的茶棚摊主听到,她停下脚步,解释道,“姑娘想必不是佛城人,不光是这条街上的,整个佛城的摊子门店到了今天都会早早闭市。” “哦?这是为何?” “明日就是敬佛节,这些人都是收摊回家做些准备的。”摊主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大佛寺,“第二天要起个大早去那里占个好位置。” “手牌不是都有固定的位置,还需要占吗?” 摊主笑道,“手牌可不是人人都有,大部分人是没这运气的,只能一早去寺外抢个好位置。若是迟了一点,可能连个位置都没了,只能在我这茶棚听听咯!” 苏寒锦听了点点头,又见摊主烧了一大缸的水,倒了二十几壶水吊,问道,“大娘,你不收摊吗?何故又准备这么多壶茶?” 摊主将热水倒进一个茶壶道,“这些水都是我给晚上的客人准备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抢位置的人从子时就开始排了,排渴了排饿了,我这生意自然就来了。” “大娘,你不用去占位置吗?” 摊主哈哈笑了几声,“我听了几十年,什么也没悟出来,不如卖卖茶。” 苏寒锦也附和笑了几声,道,“大娘不收摊也好,我们正好在此等人。” “姑娘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待会我家老头子就要过来了,他可是下了一手的好面,你们要是饿了,可以尝一尝,填填肚子。” “姐姐!大事不好了!” 苏寒锦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背后一重,被人用力拍了一掌。这掌差点把她刚喝的茶给拍吐出来。 白益臣见苏寒锦脸色吃痛,不满地训斥道,“你下手怎么那么不知轻重!”说完,又看向苏寒锦,担心地问道,“可还要紧?” 苏寒锦摆了摆手,一脚踹向童儿,“激动什么,痛死我了!” 童儿一屁股坐下,神情非常夸张,手舞足蹈道,“死了,死了。” “谁死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绿烟啊!” 苏寒锦和白益臣诧异地对视了一眼,白益臣沉声道,“把你看到的仔细说来。” 童儿记恨刚才白益臣训斥他,双手抱臂,头一转道,“我就不说,谁叫你刚才凶我,叫你没大没小!” 苏寒锦也是不满童儿此刻不分轻重,“别闹,快快说来。” 童儿不服气地哼了声,不情不愿道,“你们不知道我跟过去以后看到了谁……”童儿本想卖个关子,但见两人脸色臭臭的,并不想接他的话,只能继续道,“就是我们之前在寺庙里遇到的那个范公子!果然,那妖不是个好妖,绿烟就是他杀的!” “为什么杀她?” “她去见了什么人?” 苏寒锦和白益臣同时问出,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出声。 “她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杀的?” “哎呀,你们问题一个一个来嘛。我一路跟着她,见她进了城主府。哦,对,你们可知道,城主府门前那两对凤凰雕像可不得了,幸好我用了灵体跟着,不然就暴露了行踪。她倒是熟门熟路,直接进了个房间,我本想窥探一二,结果她见的人会使用妖法,隔绝了一切。我什么也没看着,什么也没听到……” 白益臣突然打断道,“此事甚大,隔墙有耳,我们先回酒楼再说。” 第99章 第九十九只妖 三人回到酒楼,进了房间,苏寒锦转身将房门关上,“她见的难道是范公子?” 童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在那房间里没待多长时间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神情……嗯……怎么说呢,有点古怪,一会笑一会皱眉的。我一路跟着,就发现她没往大门走,反而是往后院去了。好家伙,我跟了她一路才发现,这城主府不得了,每个雕像都放了瞳灵石……” “瞳灵石是什么?”白益臣问道。 苏寒锦解释道,“瞳灵石也是一种矿石,但是能和妖力相通,它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能把照到的景象反馈给妖主,就像妖的千里目。不过不值什么钱,因为人不能用,最多也就有个观赏价值……” 讲到这里,苏寒锦眉头一跳,拍了下大腿道,“淦!我就说我们上次怎么被那老孔雀发现,肯定就是因为这些破石头!” 白益臣回想了下城主府里的众多雕像道,“那瞳灵石可是如红色宝石一样?” “不愧是我的徒儿,很有悟性嘛!不过两者虽然长得相似,却还是有些许差别的,一般人辨认不出来,但你师父我肯定不会认……”苏寒锦突然意识到什么,呵呵一笑,随即话锋一转,看向童儿,“不谈这些题外话了,你刚才说绿烟去了后院?” 童儿接着道,“是啊,我跟她到了后院,才发现一个丫鬟正等着她,丫鬟不知道给了她什么东西,像是个药瓶,她塞进袖子里就跟着丫鬟进了一个屋子。我趁着丫鬟关门之际,也跟了进去,原来这个屋子里住着的是城主夫人。但……这个城主夫人也有点怪,若不是他们谈话间有提到,我肯定不会相信眼前的残废女人就是城主夫人。” 苏寒锦不解道,“绿烟去找城主夫人干什么?” 童儿从他贫瘠的词库里搜索了一番,道,“我想……她们两个人应该是情敌?” “情敌?” 白益臣道,“那丫鬟给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让绿烟毒害王氏?” 童儿惊讶于白益臣猜测的如此准确,答道,“正是!” 苏寒锦也是一脸好奇,“你怎么猜出来的?” 白益臣不屑道,“这是闺苑常使用的伎俩,不足道已。” 童儿继续道,“确实是毒药,不过绿烟估摸着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漏出了不少马脚,连我都看出来了,那城主夫人应该也是看出来的,但不知为何还是喝了下去。” 白益臣道,“可能王氏早已存了死志。” 苏寒锦才不关心王氏想不想死,她关心的是死没死,王氏可是明日计划里的重要环节,若是死了,她的金银珠宝可不就打水漂了?“那死了没?” “没死成,那孔雀妖突然出现,一把夺过了那杯毒茶,直接反扣住了绿烟的嘴,给她灌下去了。绿烟当场毒发身亡。” 苏寒锦听了砸了咂嘴,不解道,“你说这绿烟好好地去什么后院?” “你可记得她和王氏的对话?且把对话一一说来。”白益臣对童儿道。 “哼!”童儿头一转,不看白益臣。 白益臣对童儿可不像对苏寒锦那么有耐心,这位生气了,他可不会哄着,而是直接掏出黄符放在桌上,手指“嗒嗒”极有节律地敲打着桌面。 童儿见黄符,身形一颤。哼!好汉不吃眼前亏!“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就是小妾到正妻面前炫耀,绿烟就说敬佛节结束后,城主将给她个名分,以后都是姐妹,敬一杯茶,化干戈为玉帛,往事就不再提了什么之类的。” 苏寒锦道,“绿烟果然是去见了城主,原来绿烟和城主之间还有这些事情!”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委身于城主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聚香阁那种污秽之地?”白益臣说着摇了摇头,“不对,这和我之前的猜测不一样,我们之前提到范公子的时候,绿烟表现出来的样子明明是和范公子有过一段过往,怎么又会是城主呢?” 苏寒锦关注到的点与常人不同,她感叹道,“果然啊,人还是要一心一意,脚踏两只船迟早会翻。”说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了白益臣一眼。 第100章 第一百只妖 夜色渐渐沉重,直到在朦胧中化为浓色…… “咚!——咚咚!”打更人穿街走巷,已是到了子时。 人群从佛寺街一直排到了大佛寺前,人头攒动。 “嗯~”苏寒锦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悠悠转醒,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气,“益臣,怎么那么吵。” 她见无人应答,才发现地铺上空空荡荡,只有被掀起的被子孤零零的落在一旁。 苏寒锦起身,顺手套了一层薄纱下床,走出屋子,在黑暗中巡视了一番,看见白益臣正倚在窗栏上,借着月光看书。 此时的白益臣整个人笼罩在银色瀑布之下,白衣黑发在微风中飘飘逸逸,白净如玉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宛若谪仙。 苏寒锦微微一愣,竟不忍心打破这片宁静。 白益臣听见动静,看见睡意朦胧的苏寒锦站在不远处,道,“你怎么起来了?” 苏寒锦揉了揉眼睛,明显还带着睡腔,声音有些沙哑干涸,“外面好吵。” 白益臣头看向窗外,道,“信徒们开始抢位置了。” 苏寒锦似是想起茶棚摊主的话,了然的“啊”了一声,边走向白益臣边道,“你没睡啊。大半夜看什么呢?” 说完也不等白益臣答话,从他手中将书抽出,“论道士的修养?”这不是师父他老人家闲来无事随便瞎写的吗?记得自己当时好像随着那一堆书一股脑扔给了白益臣,这小子大半夜不睡觉,看这个? “你看这个干什么?”苏寒锦将书重新递给白益臣。 白益臣似是镇定接过书,外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的自己内心有多么慌乱,“睡不着,便拿来打发时间。”末了又来了句,“这书其实也挺有趣的。” 有趣?有吗?她怎么没发现?苏寒锦满脸问号,她也不是没翻过,前面都是师父写的一大堆大道理,老生常谈的东西,平时都听够了,哪里还会再看一遍?所以,她只是随手翻了翻,就扔在犄角旮旯里落灰了。 “好。”苏寒锦无语道,她凑到窗前看着不远处地大佛寺灯火通明,自顾自道,“也不知我们助一个妖杀另一个妖,是否有违道律。” 白益臣退到一旁,将窗边的位置让给苏寒锦,眼睛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书,在月光下只能模糊的辨认出那页的内容有着“道侣”二字。他心中松了口气,将书塞回怀中,才开口道,“也不算助,两只妖都是要收的,现在只不过是借范公子的势先除一个而已。” 苏寒锦微微讶异地看向白益臣,她没想到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心性本善之人的口。 白益臣被苏寒锦的眼神瞅的不自在,干咳了声,“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我对这样的从不手软,别忘了我来自哪里。” 苏寒锦回头,眼睛看向大佛寺,嘴角微微翘起。善人也有恶为,恶人也有善行,此乃人之常情。师父,我想你说的对,我不该那么悲观,我的天命不是无药可救。 “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苏寒锦回神,轻轻摇了摇头,一阵寒风袭来,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好了,快回去休息,更深露重,小心受凉。” 苏寒锦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架在窗栏上,看着屋外的星星点点,道,“不睡了,睡不着了。你若是不困,给我讲讲故事……” “什么故事。” 苏寒锦转头看向一旁的白益臣,狡黠一笑,“讲讲你以前在战场上坑人的故事……” 白益臣多聪明,立马就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想拿他以前的“恶事”来度自己,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不讲,睡觉了。”说着,转身回屋。 “哎哎,别跑啊,小气!”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只妖 最后,白益臣架不住苏寒锦的“胡搅蛮缠”,迎合着她的意思讲了个战场上他为数不多的一次以多胜少的故事,而事实的原貌是他识破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没有追赶大部队,反身率军围剿了那批欲要偷袭的中坚力量,获得了完胜。当然,这些前因自然没必要讲给苏寒锦听。 苏寒锦听完了这个故事,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白二人就洗漱好,准备前往大佛寺。 敬佛节共持续三天,头天是为听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天,代表佛祖使者的聴天只会在这一天布道讲佛,同时也会在这一天选出最终入寺修行的十位灵童;第二天是为拜佛,大佛寺一年只有在这一天会对大众信徒开放,不论持什么样的手牌,都可入寺瞻仰佛祖和历代聴天的圣容;第三天则是诉佛,当天白日大街上是不会有人的,百姓们都闭门不出,在家向佛祖忏悔反思,以求消除往日造下的孽障,晚上官府会准备一些祈福活动,这时百姓们就可以走上大街,祈求佛祖今后的保佑。 苏白二人出了聆佛酒楼,顺着佛寺街一路向西,路上见到许多背着行囊,明显是不远千里赶来的信徒,他们以极致虔诚的姿势三叩九拜前往大佛寺,额头上冒出丝丝血印,仍坚定不移。 苏寒锦和白益臣本不信佛,也是第一次参加敬佛节,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为之动容,不仅仅是少数人,而是一群人一批人;不仅仅是男人,甚至还有背着孩童的妇孺。仿佛宇宙大地之间有一股看不见却强有力的力量牵引着这些人向前。 苏寒锦拉了拉白益臣的袖子,附耳道,“你看他们这样,倒显得我们突兀。” 确实,苏寒锦和白益臣这一路走来,其他人都是跪着上的,只有他们俩一路轻功直上。 白益臣顿了顿,他没想到一向厚脸皮的苏寒锦竟在这个时候脸皮薄了起来。他悄悄指了指周围,“你看这些信徒身着非常朴素,连鞋子也是草编的,你再瞧他们的肤色如土地般黝黑,这些都是无手牌的外城人,他们只有三叩九拜,才被允许在寺外有一席之地。” 苏寒锦顺着白益臣的手指看了看,确实如他所说,“那你的意思是今日天没亮前去占位置的是本城人?” “是也非也,既有本城人也有持有铜牌的人,铜牌在寺外也没有固定的位置,只有固定的范围,所以他们也需要去抢占位置,不过他们会比无牌的本城人更靠近大佛寺。” 苏寒锦撇撇嘴,“我还是那句话,佛说众生平等,但在这里我只看见什么叫等级分明,三六九等。” “好了,你可是享受着这种等级分明好处的人,就别埋怨了。” 苏寒锦被白益臣的话噎地无话可说,她很想傲气地扔掉自己手中的银牌,但想着今日的行动和半壁城主府,又只能默默忍下,换为一声轻哼。 白益臣耸耸肩看着头也不回走在前面的苏寒锦,心里也是一阵无语。随即摇了摇头,这丫头现在是一点也说不得,一不高兴,就耍小性子。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只妖 两人不需要三叩九拜,很快登山成功,来到大佛寺门前。 他们此时正站在大佛寺门前的广场上,目力所及之处都是马车、信徒和僧侣,场面十分热闹。这个广场非常宽广,能同时容纳十几辆马车并排停放,再观马车虽是华丽程度不一,但都标示着主人身份非富即贵。 苏寒锦环顾一周发现,一部分僧侣负责接待这些信徒,一部分僧侣站在广场中央指挥马车停放,还有一部分僧侣则站在专门给马车上山用的道口边等待引路。 这时,正好有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道口,就见一僧侣手臂高举,挥了三圈,原本还在寺门前负责接待的僧侣像是得到命令,信徒也不接待了,立马开始清场,为这辆马车清出了一条通道。 苏寒锦指着这辆出现的马车道,“原来那些手持金牌银牌的人都是坐马车上来的啊,像你我二人徒步上来的倒是不多见,哎,没想到,我们在这群金牌银牌的人里也成了例外。” 白益臣是早就知道这些的,并未意外,他现在的注意力都被那辆引起轰动的马车吸引了过去。 刚刚马车走在山道上,被一旁的树荫挡着,还看不出模样,现在暴露在阳光之下,华丽程度令人赞叹,镶金嵌宝的屋顶上站立的是一只面朝东方,引吭高歌的金凤凰,之下四面车身则是丝绸装裹,丝绸之内巧妙地勾嵌着金丝,使得整个马车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光说这外貌也非其他马车所能比拟,何况这辆马车的马匹也是上等的汗血宝马。 这下可把苏寒锦的眼睛都看直了,她擦了擦嘴角留下的口水,兴奋地拉扯着白益臣的衣袖,“益臣,你快看!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马车,你说,这马车得值多少钱?” 白益臣仔细的打量这辆马车,心道,确实非常华丽,但是也很高调,真正的贵族不会如此,这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呢?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僧人小步来到车前,若不是这和尚背对着苏白二人,他们定能看出这人就是之前在聆佛酒楼选童的法念大师。 法念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语,里面的人似是做了什么回应,法念大师和身边的小僧耳语了番,要来了一把竹轿子。这时,赶马车的小厮才将门帘掀开,里面躬身走出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当他抬头的刹那,苏白二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心里恍然,怪不得,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是一城之主驾临。 苏寒锦见是范凤良,眼睛透露的贼光更是亮堂,“益臣,你说到时候我跟范公子将这辆马车要过来怎么样?” “太显眼了……”白益臣并不赞成。 “我们又不坐,怕什么。到时候直接找个人拆了,珠宝我们留着,什么绸缎、金凤凰、马什么的全都卖了,岂不妙哉?” 白益臣见她财迷,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没离开马车半步。 此时,范凤良从马车下来后,不劳驾旁人之手,自己亲自又扶出一位女子,送上一旁等候的竹轿上,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城主夫人王氏。王氏今日特意做了打扮,人精神了许多,甚至看着范凤良都异常温柔,两人的互动在外人看来夫妻二人恩爱有加。 苏寒锦见城主夫妇随着僧人进了大佛寺后,对着白益臣道,“他们进去了,我们也赶紧进去。” 白益臣拉住她,“不急。进去后你我二人不在同一处,沟通起来多有不便。”说到这里,从锦袋中拿出一张黄符递给苏寒锦。 苏寒锦接过黄符,看见上面画的符咒,总觉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是什么符咒,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白益臣解释道,“这是我昨夜赶制的耳符……” 这话还没讲完,苏寒锦惊呼道,“你会做耳符了?我都还做不好!” 白益臣不解道,“这很难做吗?” 苏寒锦像是见到鬼似的,不可置信道,“不难做吗?它需要道士功法达到初期大圆满才行,但即使到了大圆满,也不一定能做出来。你难道已经达到大圆满了?”这最后一句话声音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八度。 苏寒锦不信,即便是再天才,也不可能修行速度如此之快,开玩笑,要是有这样的人存在,还能轮到他们青芒山,早就被联盟的那帮死老头们发现了。 她不信邪,一把抓过白益臣的手,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别动,放松。” 白益臣依言,并未阻止苏寒锦道力的打探。 苏寒锦娇俏的小脸表情变幻莫测,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看的白益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她松开白益臣的手,自顾自嘀咕道,“你现在这般修行层次虽然也能称得上快,但还没逆天,倒也能让人接受。但你这个还没到初期小圆满的人,是怎么做出耳符的呢?真叫人想不通!”说着,抿了抿嘴道,“那你做了耳符,口符可还做了?” 白益臣点点头,“做了。但耳符和口符,我只做成功了一对,所以耳符给你,口符就放在我这。届时你听我消息便是。” 苏寒锦点点头,她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将白益臣制符成功归结于运气,“行,毕竟到时候你在大殿内,得到的消息要比我有用。我就在殿外等你行动的通知。”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只妖 待范凤良和王氏进了寺门后,广场上又恢复原状。虽然敬佛节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但是范凤良出席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中间有大几年连一次都没参加过,导致许多外城信徒并不认识这位佛城城主。 他们悄悄地向接待的小僧打听,这个男人和女人是谁,为何能让法念大师亲自出马接待,还屏退他们,为其让出一条通道。当从小僧口中得知范凤良和王氏身份后,众人表现不尽相同。听说过王氏威名的,看着范王二人离去的背影都带着无限的尊敬;没听过也不在乎的,听完也就听完了,并没多放在心上;来自宋太朝都的,心中对城主夫妇二人的行径嗤之以鼻,认为太过张扬,格局不够。 苏寒锦和白益臣跟着人群走向寺庙大门,却被小僧拦在了门口。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有入寺手牌?”小僧双手合十,脸色平静无波。 苏寒锦和白益臣分别拿出自己的手牌递给小僧,小僧检查无误后,唤来了另外两个小僧。 其中一个小僧对白益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慧明,施主请跟我来。” 白益臣点点头,又看向苏寒锦,“保持联系。” 苏寒锦挥了挥手,“你且去。” 白益臣这才对这位唤作慧明的小僧回了个礼,跟着他拐进一条竹林小道。 “这位女施主,也随小僧来。” 苏寒锦听见声音,才收回眼神,看向身边的小僧,双手合十道,“劳烦小师父了。” 而这位小僧则带苏寒锦走向了另外一条竹林小道,苏寒锦一路东张西望,发现离大雄宝殿越来越远,不禁疑惑道,“小师父,咱们不去大雄宝殿吗?” “今年不同与往年,聴天打算广施佛法,因此不在宝殿布道,而是特地搭建了佛场。”小僧解释道, “佛场?可有围墙阻隔?” “并无围墙。” 苏寒锦听了眼睛一亮,“那岂不是我们可与金牌同坐?” 小僧微微愣住,虽然也有区别,倒也在同一个地方,这样说好像也可以。于是点点头,“正是。”而后又怕苏寒锦误会,加了句,“但前后不一,拥有金牌的施主会更靠前些。” 苏寒锦也不在乎靠不靠前,反正她也不是真来听什么佛法的,但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实在太好了,至少她和白益臣不会有殿内殿外的一墙之隔,这样行动起来会更加方便。 她由衷赞道,“那我今年可是走了大运。” 小僧听苏寒锦这样说,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施主确实与佛有缘。” 苏寒锦喜色溢于言表,心里想着,我这哪是和佛有缘,分明是和银子有缘! 小僧一路很是安静,苏寒锦本还想从中套点信息出来,但见小僧每次回答都是简洁明了,连半句话都不愿多说,也就渐渐歇了心思,转而好好观赏起大佛寺的景色。 很快,临时搭建的佛场便到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佛台与大雄宝殿正好在一条直线上,其四周摆放的蒲团也正好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八卦阵?苏寒锦一眼就看出这个佛场的不同之处,心里疑云密布,这是何意?一个佛教重地,竟然用了八卦阵?这佛场之下可是镇压着什么不凡之物吗?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只妖 苏寒锦带着这个疑惑随着小僧来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座位上,她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坐满了人,独独剩下她一个空位,而她的前后分别坐着三男一女。女子坐在她的前方,是个怀抱幼子的妇人;坐在她左手边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他正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右手边则坐着一副贵公子打扮的俊秀男子,他正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和他旁边的好友抱怨炎热的天气;坐在苏寒锦身后的是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富商,此刻正满脸焦虑地看着苏寒锦。 苏寒锦发现富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但她并没多做表示,一个眼神对上后便擦肩而过。她小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斗笠男身边时,发现斗笠男壮硕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于是轻语道,“这位大哥,可否让小女子过去一下。” 苏寒锦声音本身就是甜甜糯糯的,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她仅仅一句轻语,就吸引到了前方贵公子的注意力。 那贵公子将折扇一合,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女子不仅声音动听,就连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便兴奋地和身边的好友窃窃私语。 苏寒锦见斗笠男没有反应,又重复说了一句。 贵公子正关注着苏寒锦的一举一动,他稍稍移动了身体,借着折扇地长度,戳了戳斗笠男,“嘿,兄台,你挡着人家姑娘的道儿啦!” 斗笠男这才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苏寒锦,顿了一会,面无表情地起身让道。苏寒锦向其微微点头,表示谢意,便从他身边经过,顺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贵公子发现苏寒锦就坐在他旁边,于是更加兴奋,那明亮有神的眼睛就没从苏寒锦脸上离开过,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世间珍宝一般。 七月的夏天已是炎热,偌大的佛场上更是没有遮蔽之物,苏寒锦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白益臣的身影。 “姑……姑娘……” 苏寒锦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她掉转头,原来是那个一开始就盯着自己看的富商。 “何事?” 富商指了指前面,有些歉然道,“姑娘,想跟你讨个商量,你前面抱着孩子的女人是我内子,我们俩没抽到一起,想跟你换个位置。你看能否行个方便?” 其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要是以往苏寒锦肯定会同意的,可是今天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虽只是一前一后,但也许就是这么一个简单换位置的动作,就会给今天的行动带来不确定因素。因此,苏寒锦只能摇摇头,拒绝。 “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特殊原因,不能与你相换。” 苏寒锦说的模糊,那富商还想再开口争取争取,此时却被一道年轻男子声音打断,“我说这位兄台,人家姑娘不愿意,你也就别缠着了,再说了,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还怕你媳妇和你儿子丢了?” 富商只是深深看了眼说话的贵公子,便不再多语。 贵公子见富商不再说话,便看向苏寒锦,对她拱了拱手道,“姑娘,在下王子初,虽有冒昧,但仍想问问姑娘芳名。” 苏寒锦本不想搭理,但念着他之前帮着自己说话,便答道,“见过王公子,小女子叶仙儿。” “叶仙儿……叶仙儿……”王子初折扇在掌心一拍,夸赞道,“好名字!与姑娘的气质很是般配。” 苏寒锦敷衍却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便又看向前方。 王子初发现苏寒锦对他并没有兴趣,但他并不死心,还想继续套近乎,“姑娘,我见你一人,可是独自前来?王某虽是不才,却在这大佛寺有些人脉,届时布道结束之后的聴天单独教诲,若是姑娘感兴趣,王某可略施小计,让姑娘获得入室资格。” 苏寒锦看向王子初,没有接话。 王子初见苏寒锦并不相信自己,才想起若是有如此大的人脉,怎么会连金牌都搞不到手,要来坐银牌的位置? “姑娘,实不相瞒,我原本是要坐那儿的。”王子初指了指前方,明显是金牌的位置,“但我不愿意沾亲人的光,自愿坐到银牌的位置。” 苏寒锦顺着王子初指的方向望去,好巧不巧,看见了刚入座的白益臣,她道,“亲人?你有亲人在大佛寺当差?” 王子初折扇一开,眼神满是骄傲,点了点头,“确是。” 苏寒锦见王子初这番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再看他的穿着打扮,越看越像一个人,于是试探道,“王公子,你原先的位置可是甲等五十六座或者是甲等五十七座?” 王子初一愣,不可置信道,“神了,姑娘从何得知?” 苏寒锦会心一笑,这甲等五十六座和五十七座可不就是范公子当时欲要给自己和白益臣的座位吗,没想到其中的一个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苏寒锦对眼前的王子初来了兴趣,她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十分热情道,“王公子,不瞒你说,仙儿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万分熟悉,现在想来你与我故去的师兄长得十分相似,让我倍感亲切。”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只妖 王子初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但心中却对苏寒锦的评价降了一等。这叶姑娘刚才还对我爱理不理,没想到知道我在寺里有人脉后就一改之前的态度,果然如娘亲所说,世间的女子接近我多有目的。不过无妨,叶姑娘的容貌,倒也值得我花些心思。 “竟然如此之巧,想必叶姑娘的师兄生前也是俊美之人。” 靠!这人自恋的模样也和范公子如出一辙,准没错了,绝对是一家人!苏寒锦心里疯狂吐槽,但表面却是知书达理、乖巧柔弱的样子,眼睛慢慢看相与处,做出似是在追忆师兄的当年模样,“是啊,师兄在世的时候,可是引得无数姑娘为之倾倒……哎,但奈何天妒英才啊!”说着,语气颇为惋惜和心痛。 王子初连忙安慰道,“叶姑娘,人已逝去,莫要为此伤神啊!” 苏寒锦点点头,“仙儿省得。” 王子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好友打断,他回头和好友交流了几句,转而笑着对苏寒锦道,“叶姑娘,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好友穆念秋。” 苏寒锦对其笑道,“见过穆公子。” 穆念秋道,“叶姑娘真如天仙下凡。” 苏寒锦含蓄地笑了笑。 “那甲等五十六和五十七座其实就是留给我们俩的。”王子初补充道。 “哦?穆公子也有亲人在寺里当差。” 穆念秋暧昧地看向王子初,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嘲笑王子初又用家里的关系来骗小姑娘了。嘴上对苏寒锦道,“没有,在下出身寒门。” 王子初被穆念秋瞧的满脸通红,像是被揭穿了心思,梗着脖子,和穆念秋唱着反调,“别听他瞎说,他哪里出自寒门,不过他那个家族在大佛寺面前没什么用,像能坐到这个位置还得沾着本公子的光。” 苏寒锦了然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理穆念秋,而是继续对王子初道,“仙儿一直对聴天很是敬仰,不知今天能否有这个运气,近距离受聴天的教诲。” 王子初拍了拍胸膛,“叶姑娘不用担心,今天你碰上我,就是你这一生最大的运气,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苏寒锦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道,待会就让你知道,今天你遇上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晦气。 “不知王公子的亲人是何许人也,竟能帮小女子弄到如此珍贵的机会。” 王子初折扇掩嘴,对苏寒锦眨了眨眼,斜身靠近,悄声道,“暂时保密,叶姑娘待会就知道了。” 王子初凑上来的刹那,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熏得苏寒锦是头晕脑胀,她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王公子快坐好,仪式快开始了。” 王子初看向佛场中间,上面几把交椅已经坐了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聴天、城主夫妇,连忙坐正身子。 苏寒锦松了口气,小口快速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妈呀,这味道,是想熏死我吗,难道这就是大师姐口中的男人味?咦?我那孽徒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样来着的? “咚!”一声锣鼓吓得苏寒锦一个机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坐的地方开始剧烈抖动,就像是要山崩地裂一般。 穆念秋看见苏寒锦煞白的小脸,于是道,“叶姑娘莫要害怕,坐稳了。” 王子初也附和道,“这只是在升观景台,若是叶姑娘害怕,可抱住本公子。” 其实不用他们多加解释,苏寒锦并没有害怕,而是惊讶于控制地面人的手段。原来她之前看到的八卦阵并不是用来压制什么不凡之物,而是用来控制地裂,好在此刻升起观景台。 运用八卦阵控制自然之物已非易事,何况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再者,这不是一般的地裂,而是要通过地裂、下沉、升起等一系列动作,呈现出叠加的状态,这控制力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这又让苏寒锦联想到之前聚香阁里的那片“海域”,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如此能耐,却不为道业做点贡献,而是隐居在佛城,专干这些奇淫巧技之活?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只妖 整个佛城的变化就在瞬息之间,地裂之后,正中心的佛场向下凹陷,后方位置则按着同心圆的形式,逐级升高,形成了一个错落有致的“斗角场”。 苏寒锦身居高处,没有了人头的阻挡,视线比之前更加开阔。这样错落有致的观景台的确让所有在场的信徒都能一睹聴天的风采,她心中更加感叹施法人的道诣之高强。 “有没有吓到?” 苏寒锦正兴奋地东张西望,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男声,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王子初,却发现王子初正在和穆念秋说话。 王子初感觉到身侧的目光,转头微笑地问道,“怎么了?” 苏寒锦摇摇头,突觉胸口处有些熨烫,耳边又传来声音,“别老是和旁边的人说话,注意力集中一些。” 苏寒锦微微一愣,眼睛看向远处,果然发现白益臣正抬头看着她,苏寒锦对他吐了吐舌头,坐正了身子。 白益臣见苏寒锦朝他做鬼脸,无声叹了口气,道,“我旁边的人没来,要不然你过来坐。” 要是之前的话,苏寒锦也许就去了,但是她现在可是发现了更好玩的猎物,一点也舍不得离开。苏寒锦双手捂住耳朵,摇了摇头,这是在告诉白益臣,我不听、我不听。 白益臣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苏寒锦身旁的王子初,恰巧王子初转正了脸,白益臣见到王子初的容貌,心中冷哼了一声,语露警告,“眼睛不要离开我,注意看我的行动。”说完,转过了身子。 场地布置好后,仪式终于拉开了序幕。今日活动共分三个环节,第一个便是众多信徒最为期待的聴天布道,接下来便是在场人都最为关注的遴选灵童,最后就是幸运儿受聴天教诲环节。 只见聴天身下的莲花宝座随着众多僧侣敲打木鱼和诵经声缓缓升起,慢慢移动到佛场中心,悬浮在半空,四周升起轻缈薄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就这么一个如仙人下凡的出场让众多普通信徒心中为之一颤,对聴天的崇敬之意升到制高点。信徒们纷纷起身跪拜,“聴天佑护”四个字响彻在整个佛城,回荡在木鱼击打和诵经声之间。 苏寒锦看着身边匍匐的信徒,嘴角不禁一扯,这怎么整的跟邪教一样。 “叶姑娘?”单膝跪在地的王子初见苏寒锦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出声提醒道。 为了不显自己突兀,苏寒锦心中虽是百般不愿,也只能跟着大家跪拜聴天。 “阿弥陀佛。”聴天的声音宛若天籁,醇厚而空灵,教人不由自主地向往。 众人起身,苏寒锦也跟着坐好,但心中却是如雷打鼓,这聴天刚刚分明使用的是媚术!而这媚术好巧不巧就是叶仙儿之前偷学合欢宗的那个媚术!难道这个聴天出自合欢宗? 苏寒锦为何如此猜测,只因这世间只有合欢宗那不要脸不要皮的宗派才会研制媚术,而此门派最为着名的当属无孔不入、以音媚人的媚术。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只妖 苏寒锦很想将这个信息告诉白益臣,奈何自己身边只有耳符,又怕放出纸鸟被人发现,只能压住心中的情绪,密切关注着聼天的一举一动。 聼天端坐在莲花宝座上,那股轻烟不知何故,一直环绕在他的面部,不曾消失,平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他的声音从轻烟中穿透而出,语调平稳而缓和。 所谓隔行如隔山,苏寒锦听了半天也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无聊的发慌,想找王子初打探打探消息,结果侧脸一看,王子初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再见其他信徒也都是正襟危坐,神情认真而专注,甚至还时不时点点头,表现出很受益匪浅的样子。 没办法,没人陪聊,她只能干坐着,这一坐就是大半天。苏寒锦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这场布道很可能要到中午才能结束。她不由自主连续打了数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神逐渐迷离放空…… “无聊了?” 苏寒锦身体轻颤,眼睛逐渐聚焦,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白益臣的背影发呆。而白益臣可能是似有所感,才掉转头看向她。 苏寒锦轻轻点了点头。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结束了,已经讲到了尾声。” 哎?白益臣那家伙能听得懂?苏寒锦不禁疑惑,他怎么知道讲到哪里了。 白益臣像是知道苏寒锦心中所想,解释道,“家父生前也经常在家研读经书和佛法,恰巧聼天这次讲解的内容我有所涉猎。”接着又道,“你不是喜欢听战场上的故事?我此时正好想到一个,不如讲给你听,解解闷?” 苏寒锦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也不迷离了,头也不觉得重了。 白益臣将时间把控的极好,故事讲完,布道也正好结束了。 “聼天护佑!”众信徒再次跪拜。 聼天身边的小沙弥宣布布道结束,留了一柱香的时间给大家休息。 苏寒锦连忙站起身来,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双腿,待稍好了一点,看向一旁,见王子初还是如刚才一般老僧入定,一时好奇看向同样站起身在活动的穆念秋,问道,“王公子怎么还坐着呢?这是意犹未尽?” 穆念秋笑道,“哈哈哈,他这是对梦意犹未尽。” 苏寒锦不明所以,穆念秋紧接着毫不客气一掌拍在王子初脑袋上,拍的王子初一愣,跳起身来,大叫,“哪个崽子打我?” 苏寒锦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指了指他的嘴角,“王公子,你听聼天布道,怎么还流口水?” 王子初听言摸了摸嘴角,发现嘴角果真有水渍,脸瞬间通红,狡辩道,“我这是听得入迷了。” 穆念秋看着王子初在漂亮姑娘面前出丑又强行辩解的样子,心里早已笑翻了天。当然,作为损友,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岂能放过?于是道,“他哪里是听得入迷流口水,恐怕是梦里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王子初被穆念秋揭了短,一时恼羞成怒,“啊!好你个穆念秋,本公子跟你拼了!”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两人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并不会真的在这样的场合里闹出笑话,只是互相捶打了几下。 苏寒锦惊讶道,“你刚才是在睡觉?可我分明看见你是睁着眼睛的呀,而且感觉像是听得可认真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 王子初鼻子一哼,显摆道,“这是我的独门绝技,一般人学不会。” 穆念秋一点也没因为刚才被捶的那几下长记性,继续揭短道,“叶姑娘你确实学不会,人家练得可是童子功,打小就没被夫子发现过。”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王子初大吼一声,再次扑向穆念秋。 苏寒锦看着宛若稚童互殴的两人,不由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哎,也不知现在换去白益臣那里坐还来不来得及?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只妖 布道结束之后就是选拔灵童的环节了,按照当初既定的计划,范公子会在这个环节出手。但当时为了不让计划出现意外、提前暴露,范公子只是略微交代了几句,并没有将具体行动详细说明,而是告诉苏白二人,当天会有线人与他们对接,到时他们自然知晓该做什么。 起初苏寒锦以为这个线人是王子初,毕竟他是第一个和自己搭讪的人,当然,这里是排除了要求换位置的富商。但经过她几番试探,王子初并不像范公子安排好的人,更像是个贪恋美色又自恋的二世祖。 苏寒锦将视线从两个还在互殴的人身上移开,慢慢转向四周的人们,心中分析道,线人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告诉我们行动内容,必然就安插在我们的附近,不是王子初、穆念秋……也不是那个富商和抱着幼童的妇女,难道…………是他? 苏寒锦的目光定视在那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身上,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全程都低着头,就像死了一样……会是他吗?线人不应该是混在人群中不易被人察觉的那种吗?像他这样一动不动,不露脸的人才更加引入注目…… 苏寒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竟没发现背后已经站了一个人。此时那人突然伸出肥胖的右手,向她的脖子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苏寒锦一个侧身翻转,右脚重重踹向背后的人,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哎哟喂!”那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就连还在互殴的王子初和穆念秋都停了动作,齐齐看向此处。 苏寒锦站稳身子,看向在地上疼的打滚的人,嘿,这不是那个富商吗?而后又发现周围的人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她,于是先声夺人道,“你为何偷袭我?!” 众人一听她这话,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又看向了还在地上打滚的富商。 富商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就在此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从外围挤到中间,惊得大呼道,“老爷!” 众人的眼睛又看向了突然冒出的妇人。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那富商艰难地坐起,疼地满头冒汗,指着苏寒锦的手都在发抖。 众人见富商这副样子,看来是被打的不轻,也不知是谁,开口道,“姑娘你这下手也忒重了。” 其他人听见纷纷点头附和。 苏寒锦道,“他光天化日之下偷袭我,我只是下意识踢了他一脚,哪能怪得了我!” 那妇人听见苏寒锦将责任全部推给自己的丈夫,气道,“姑娘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家老爷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偷袭你?” 苏寒锦耸了耸肩,“我还想知道呢。”说着,看向歪在一旁的富商,“你干嘛好好偷袭我,可是记恨我之前不与你换座?” 富商忍着痛,摆了摆手,顿了半天,才道,“误会啊误会啊!” “你偷袭我还想抵赖?” “不是啊,姑娘,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有你这么跟人商量事情的吗?”王子初见苏寒锦人单力薄,怕她吃亏,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替她说话,“你商量事情的方式就是偷袭?” 富商真是百口莫辩,着急地拍了大腿道,“误会,误会。我刚才叫了姑娘好几声,没搭理我。我就想拍拍她的肩,谁知还没拍到,就被她一脚踢翻在地。” 苏寒锦一时语塞,心底里是知道误会了,但见众人都看着她,那声道歉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梗着脖子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的身体也是你的手能碰的?” 穆念秋看着苏寒锦强行的辩解,也知道是误会一场,连忙走出来打圆场,疏散人群。 热闹看完了,众人自然各回各位。 那富商还坐在地上,看着默不作声的苏寒锦,道,“姑娘,打个商量,跟你换个位置。” 苏寒锦这回是真心无语了,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练武之人,但那脚力也比一般人大,这富商都被她踢疼到这样了,还不忘换座去照顾他妻儿,苏寒锦也是心底里佩服。 “得得得,跟你换了。”说完,苏寒锦一屁股坐在了富商的位置上。 “多……多谢姑娘。” 苏寒锦抱臂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觉得这个富商对妻儿是真的好。 “线人已联系,但未说明你的任务,你且静观其变。”苏寒锦耳里传来白益臣的声音。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只妖 白益臣那家伙也真是,不把话说清楚,线人给的什么任务倒也和我说说呀,也好让我做个准备。苏寒锦听了白益臣的话后,心里默默吐槽。她坐在位置上,轻吐了一口气,静等她的线人联系。 一声锣鼓响彻佛场,提醒着众信徒,第二场活动即将开始。 “叮铃铃——”“嗒嗒嗒——” “叮铃铃——”“嗒嗒嗒——” 一阵阵铃铛声和木鱼敲击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循声望去。苏寒锦见到队伍的刹那不由瞪大双眼,不光是她,凡是第一次亲临现场的信徒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有些参加数次的,再次见到这个场面仍觉震撼。 数百个轻纱蒙面的妙龄女子身着精致罗缎,纤细白皙的柳腰上系着如鳞的亮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们赤着双足,轻点地面,似是每走一步,就欲与飞仙,而脚踝系着的铃铛正是随着这一步一摆,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们四人为一组,十组为一列,一组肩抬一个竹榻,一百个竹榻整整齐齐的从大雄宝殿方向而来。在众人看来,那竹榻似是一点重量也没有,宛若姑娘们抬的不是沉重的竹榻,只是个小小的水果盘。 苏寒锦一一扫过这些女子,虽有面纱掩面,不知相貌,但单看这曼妙身姿,就知资质不凡。她心中纳闷不已,这一向清规纪律森严的寺庙,怎么能让这些穿着如此暴露的女子出现在这里? “她们是佛女,身上穿的叫纱丽……”白益臣知道苏寒锦会有疑惑,所以传音向她介绍,“这些女子都是出身名门,通过层层选拔才出现在这里,她们是代表佛祖派来接应灵童的使者。” 苏寒锦微微点了头,不再去探究那些佛女。 此时,突然袭来一阵轻风,轻轻掀起了竹榻上的白纱门帘,榻上的人被众信徒看的清清楚楚。这一百个竹榻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一百个候选灵童。候选灵童们身着灰色金边的衲衣,盘腿而坐,他们各个神情肃穆,一手转着佛珠,一手持着犍稚敲打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剃度,还留着在俗世的发型,这一头长发梳髻便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 苏寒锦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不仅耳聪,连目力也有所增长。她一眼便看见这一百个备选灵童里有一个她见过……咦?这不是之前那个在聆佛酒楼前被店小二赶走的少年吗?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成了候选灵童。 百来人的队伍在众信徒的注目下浩浩荡荡来到佛场正中央,而聴天、范凤良等人早已坐到了高台上,给这支队伍腾出了地方。 佛女们抬着竹榻来到了固定的位置,轻轻放下竹榻,竟是没有激起一丝尘土,可见这些佛女的确各个身怀武功,至少轻功了得。她们将竹榻放下后,便井然有序地退到了一旁。 聴天身边唤作常净的小沙弥上前一步,声音中气十足,“灵童选拔……正式开始!请……灵童下榻!” “请灵童下榻!”佛城的僧侣紧接着齐声喊道。 话音刚落,原本“嗒嗒嗒”的木鱼敲击声戛然而止,候选灵童们掀开门帘,走下竹榻,站在一旁,百来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就像训练了无数次一般。 “礼!”常净喊道。 “礼!”众僧紧接道。 候选灵童们齐齐双手合十,低头道,“聴天护佑!”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只妖 高台上的聴天对城主夫妇二人笑了笑,轻轻点头,看来他对这百来候选灵童的表现还算满意。 “大佛寺调教的不错,这些孩子已初具灵童的风范。”王氏看着中央站的整整齐齐的候选灵童们,由衷地赞道。 聴天见王氏夸赞,心中更是喜悦。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比得到姐姐的认可更为重要。 范凤良看着聴天和王氏之前的互动,心中冷哼,好一个聴天护佑,这是丝毫不将他这个城主放在眼里。这个佛城可还不是一个人当家! 心中如是想着,但面上却是一脸笑容,他拨动着大拇指上的水玉扳指,神情颇为自然道,“夫人说的对,大佛寺的确做的不错,该赏。” 这一个“该赏”赤裸裸地昭示出范凤良的野心以及在佛城统治上的霸权。 聴天的双手紧紧握拳,若不是因袈裟遮盖,定能看到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他强忍着屈辱感与怒意,对城主颔首带笑,言不由衷道,“替大佛寺谢过城主。” 聴天道了谢后,便将视线看向常净。心中暗道,且让你再呈呈威风,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常净接受到聴天的眼神示意,大呼一声,“起~” 候选灵童们得到指令,齐齐抬起头,看向高台处。 聴天的眼睛一一扫过百来候选灵童,凡是被他看过的灵童各个汗如雨下,浑身发抖。聴天虽是凡人之身,但他的身份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威严。这些灵童不过是些十来岁的孩子,哪里能经得住来自上位者的打量?没有吓到尿裤子,还能笔直的站着,已是不易。 待扫视一圈后,聴天不急不慢道,“尔等都是与佛有缘之人,才得以站在此处。古云,心思纯正,道阻且坚。所以真正能成为聴天的灵童必然是心无杂念、心怀苍生、一心向佛之人。尔等今日便要受到众人给出的考验,只有经受住考验的人,才能皈依佛门,开启修行之道。” “谨遵聴天教诲!”候选灵童们齐声道。 “法念!” 法念大师对聴天点点头,走上台前,“入榻!” 为什么入榻,不是要考验我们吗?候选灵童们事前并不知道要如何考验,此时一听入榻,不由错愕相视,迟迟不肯动身。 而在这些灵童当中只有一人在法念大师说完后,乖乖入榻,此人正是聆佛酒楼前被赶走的少年。 法念大师满意地看着入榻的少年,再见其他人仍无行动,又重复道,“入榻!”只不过这次的语气较上次而言明显透露着不耐烦。 灵童被声音震的为之一抖,连忙上了竹榻,那慌乱的神情和动作哪还有之前的稳重和风范。 范凤良看着台下的一切,嘲讽地牵起了嘴角,他看向聴天,“这些孩子还是太年轻啦!”瞬间一扫之前的不快。 苏寒锦因好奇灵童选拔,眼睛是一刻也没离开过。之前看着这些灵童整齐划一的动作,老气横秋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看见他们慌张无措的样子,有了丝孩子的心性,才觉得顺眼许多。 “0627。” 苏寒锦双瞳一缩,转脸看向身旁的人,“你……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只是个普通信徒打扮,丢在人群中可以说是毫不起眼。“0627。”这人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苏寒锦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她的线人,因为0627正是白益臣和她的座位号,是当初他们与范公子定下的暗号!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只妖 苏寒锦轻轻吐出一个字,“范。”这是回应线人的暗号。 线人也确认了苏寒锦的身份后,才从袖中掏出一根细小竹筒,悄悄递给了一旁的苏寒锦。 苏寒锦神情莫名紧张,低着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意,才以长裙为掩,偷偷取出藏在竹筒里的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话,却让苏寒锦心中为之一怔,她没想到自己的任务竟然是这个?这任务与伏诛范凤良有什么关系吗?做与不做一时让她犹豫不决。 她暂且压下心中的犹豫,决定再看看情况,于是又重新将目光移向佛场中央。 此时,法念大师见灵童们已全体入榻,转头对聼天点了点头后,转身看向竹榻一旁的佛女,大呼一声,“舞!” 话音落下,佛女们齐齐看向法念大师,若不是她们背对着信徒,定有人能看见她们原先无神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亮光,眼神变得娇媚动人。她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脚下的铃铛随着她们的曼妙舞姿,发出摄人心弦的响声。 铃铛之声对于场上的信徒而言只不过是清脆动听,但对于竹榻上的人而言可谓是红粉毒药,那音符似是暗藏毒素,侵蚀着他们的肉体和思想…… “啊!啊!啊!”一阵阵痛苦而诡异的声音从白纱竹榻中传出,吓得不明所以的信徒们面面相觑。 竹榻内的场景被白纱遮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灵童们在里面抱头惨叫,似是受到了无法忍耐的痛苦,更有甚者已经痛的在里面打滚。 “快看!有人滚出来了!”一信徒突然站起,大叫道。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灵童从竹榻上滚落在地,神奇的是,一旦他们从竹榻上下来后,原先折磨他们的魔音就突然消失了。 灵童们从地上慢慢爬起,眼神茫然无措。他们看见其他人的佛女正围着竹榻翩翩起舞,再瞧自己的舞女已是跪坐一旁,瞬间明白了一切,眼中露出懊悔之情,甚至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才第一个考验就淘汰了接近五分之四的灵童,场上只有20不到的灵童还能如磐石般稳坐在竹榻之上。 法念大师对于这样的结果内心是极其不满的,可以说这一届淘汰的人数是他接手这项工作以来最多的一次了。 但这个结果对于聼天而言,并不惊讶,不因别的,他自己曾经在这一环节也险些中招,若不是当初范凤良给他的清心珠,他怎么可能平稳度过此关。 “下榻者出,在榻者留!”法念大师宣布道。 一直未出现的范公子,终于在此刻出现,他坐在竹骄上,一手摇着折扇,睥睨一切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丑陋的家伙,跟本公子走。” 淘汰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再坐上佛女所抬的竹榻离开,只能如一个失败者,跟着范公子身后落荒而逃。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只妖 苏寒锦看着被淘汰的灵童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低着头跟在范公子竹轿后面,走进山道,直至消失。 “第二关,考究佛法。现请各位候选灵童翻开自己腰间的佛牌,相同数字的为一组,两两对抗。胜者进,败者退。”法念大师简单几句介绍了第二环节的选拔规则。 苏寒锦微微点点头,第一关考的是定力,虽然人的七情六欲有很多,但是色欲对于这帮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孩子而言是最为致命的,大佛寺已佛女为引来考验他们,也有一定道理。定力也可以说是心性,这不论是修道还是修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甚至比天资更为重要。天资可能决定的是你修行可达到的高度,而定力则是你是否能够开启修行之路的门槛。在修道界,天资不足,但因心性坚定而成为大能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进入第二关的灵童们解开系在腰间的佛牌,看了一眼数字,将其放在了佛女端着的托盘中,静等自己的对手出现。 拿到佛牌的佛女们纷纷走向高台,停在了离高台还有一步的地方,双手恭敬地抬起托盘,站成了一排。 法念大师待19个佛女都站到位后,说道,“19不成对,最后一个轮空的人直接晋级。”说完,掀开第一个佛牌,念到,“10号出列,甲1。” 另一个也是10号的佛女走出了队伍,两个佛女领着自己的灵童走向了甲1位置。 法念就这样一个一个念了过去,19个人,堪堪9对,所以很快就分配好了大家的位置。 好巧不巧,落单的正好是排在最后一个的佛女,法念拿起佛牌,笑着道,“36号轮空,直接晋级。” 36号灵童虽然已经确定直接晋级的是自己,但直到法念宣布,才松了一口气。他紧了紧双拳,还剩最后一关,自己离灵童又更近了一步。 大佛寺僧侣的动作很快,场上的竹榻早已清空,布置好了对擂台。这场比试,共比三次,分别是坐、念、辩。大佛寺还会派出五位考官对这些候选灵童的表现一一打分,每对决出一名胜利者,这些考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对佛法颇有造诣的得道高僧。 这三场比试中的“坐”考的其实打坐,别看只是个很简单的比法,看比试双方谁坐的时间久,但在这个过程中也有考验,灵童们是不能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要轻之若无,若被发现,则是直接淘汰。“念”考的就是诵经念佛,双方互相出题,选取某一本经书某一章节,要求对方背诵,直至一方答不出来。这看似考的机械,事实上真正考验的是这些候选灵童是否博览群书,对佛经了解的一个广度。广度比试过后就是深度了,这正是“辩”的目的,五位考官会出一道题考验候选灵童对“佛”的理解,处于对阵的灵童,要根据自己的理解就这道题进行辩论,既要说清自己的观点,又要想办法说服对方,考官会下场倾听他们的辩论,由此决出谁胜谁负。 18位候选灵童在一声令下,纷纷就坐,开始了漫长的打坐,一个个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场上陷入沉寂,只能听见夏日的蝉鸣…… 苏寒锦抬头望了望临近晌午的天,艳阳高照,那令人晕眩的光晕和似火的温度,让她香汗淋漓。她擦了擦额头晶莹的汗珠,一边以手为扇扇着风,一边默默吐槽,这“坐”试不仅考验灵童,也“烤”验他们啊!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只妖 苏寒锦连聴天讲佛都不感兴趣,何况是看一帮小孩枯坐,更觉无聊透顶。她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发现王子初正和穆念秋窃窃私语,她又将目光移到坐在她正前方的富商身上。 这富商也好生奇怪,之前一直说担心自己的妻儿,要照顾他们,非和自己换位置,现在位置换好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和妻儿的互动都没有。若不是知道他们之间有这层关系,还以为是陌生人呢。 “兄弟,跟你换个座,你坐前面去。” 苏寒锦听到身边有动静,看向身旁,就见王子初一张英气逼人的俊脸凑到她的面前,那笑容比今天的艳阳还灿烂,“叶姑娘,是不是很无聊啊?” “你怎么坐过来了?” 王子初指了指身后,“还不是穆念秋那小子,非拉我坐过来。” 苏寒锦听言看向王子初身后,穆念秋微笑对她点了点头。 王子初似是想到什么,一惊一乍道,“啊!那小子不会是喜欢上叶姑娘了?所以才要拉着我坐过来。”说着,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回头扑了过去。那可不行!是他先看上叶姑娘的! 穆念秋也没做辩解,陪着王子初发疯。 苏寒锦无声叹了口气,将脸转了回去,托腮发呆。 好在“坐”试也有时间限制,若是任由他们这么坐下去,擅长此项的灵童可能要坐个三天三夜,何况这个比赛说实话没有任何观赏性,深谙此道的大佛寺也不会在这项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只听“咚”的一声锣鼓声,“坐”试终于结束了。五位考官将商议好的打分情况告诉了法念大师,法念大师一边听一边看向场上焦急等待成绩的候选灵童。 “老衲相信各位大师的打分,就这么定。” 五位考官相视而笑,大佛寺没有对他们打出的分数进行改动,这充分说明了大佛寺对他们的尊重。 “叫到号码的进下一轮,未叫到者退。黑10、黑8、红9、黑33……” 法念大师将胜者一一念出,未念到号码的只能以失败告终。 “每一年都这么无聊吗?”苏寒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向王子初打听道。 王子初受苏寒锦感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可不是,修佛讲究个波澜不惊,比试也没什么刺激的真刀真枪……哎,要不是无聊,凭本公子的身份也能混个灵童做做。” “你每年都来观看?” “对啊,每年都得来,真遭罪!” 苏寒锦露出同情之情,“那你的确蛮不容易的。” “所以说我为什么和叶姑娘一见如故呢,咱们这是一类人啊!” 苏寒锦扯了扯嘴角,“我见穆公子倒是挺坐的住,他家对佛法也有了解?” 王子初突然凑到苏寒锦耳前,吓得苏寒锦身子忍不住往后撤,王子初倒是没在意,悄声说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跟穆念秋说是我告诉你的,他家就他一个修佛,其他都修道。” 苏寒锦听言,吃惊万分,“修道?” 王子初嘿嘿一笑,“叶姑娘行走江湖应该见多识广,为何如此吃惊?不过他们家修的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骗人的道儿,他们在修道这方面也算是名门望族。哎,可惜他家老头子好像犯了什么事,只能躲在这佛城哦!”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告诉我,不怕我泄露出去?” “不瞒叶姑娘,你还是小瞧了穆念秋他家老头子,若是这消息真从你嘴里泄露出去,他们家有千万种方法追捕你。所以……我也不怕告诉你,当然啦,我告诉你还是相信叶姑娘的为人,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对?” 苏寒锦听了王子初这句话,简直想跳起来暴打他一顿,她可没要求谁告诉她这些事情,是他自己一顿叭叭的讲出来的。现在倒好,自己反而怀璧有罪了。 第114章 “那他家世代修道,他怎么改修佛了?”既然已经知道些秘密,苏寒锦也就不在乎再知道一些。 王子初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无奈,“谁知道他抽什么风,他打小就和我们不一样。他家老头子为了这个事,不知道跟他干过多少次仗了……”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噗嗤一笑,“每次打输了,就跑到我这里避难,你是没见他那模样,丑哭了。” 苏寒锦闻言又看了看王子初身侧的穆念秋,发现穆念秋也时不时转头看他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王子初说的话,发现这小子正在口无遮拦的出卖他。 苏寒锦对穆念秋笑了笑,又重新看向王子初,“穆念秋的爹既然不允许他修佛,怎么你们还能来大佛寺观礼?” 王子初精光一闪,似是下面说的话更加有趣,“嘿嘿,说到这个就有意思了,不知道他跟他家老头子打了个什么赌,而这个赌要在这里实现。哎,说不定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哦!” 苏寒锦听见“大事”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想着,难道穆念秋和他爹也是今天行动的参与者?那他们有什么样的任务呢?更加关键的是,他们是敌还是友? “哦?会有什么大事?”苏寒锦故露好奇地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子初。 苏寒锦本身生的俏丽动人,尤其她那双眼睛更似盈盈秋水,一般人被她这么盯着很难不深陷其中。也正是如此,叶仙儿一直鼓动苏寒锦和她学习媚术,说她这么好的条件,不学就是暴殄天物了。 王子初被苏寒锦盯得满脸通红,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如此狂乱过,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就像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冒着热气。 “喂,跟你说话呢!”苏寒锦不满王子初跟个傻子一样愣在那里,看着她连眼睛珠子都不带转的。 王子初恍如梦醒,尴尬地笑了笑,平复了心情后,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我也不知道,这大概是更为机密的事情,那小子不肯告诉我。但按照我的直觉,应该快了……” 苏寒锦无语的不想理王子初了,问了半天问了个寂寞,还不如看场上的比赛呢,好歹不会被气着。 根据五位考官的打分,原本18个比试的灵童,现在淘汰的只剩下12个继续下一轮“念”试。为了公平起见,12个候选灵童根据“坐”试成绩重新分组,确保两者实力相当。 待12个候选灵童就位后,法念大师也跟着五位考官走下台,他们一人站一组,负责对本组比试打分。这不仅仅单纯为了打分,也是在考验这些候选灵童的心理素质。 “咚”的一声敲锣声,表示本次比试开始。 就在这时,佛场中央突然“轰隆”一声,不亚于刚刚垒起高台的动静。因有着之前的经历,场上众人都淡然许多。何况这个波及面把控的非常极致和精准,丝毫没有惊动到观众台和聼天所在的高台。 场地中央沿着灵童们所坐的地方横竖切割,从高处看竟是形成了一个棋盘。裂缝中发射出道道金光,一本本经书如长了翅膀一般从裂缝中飞出,飞得满天都是。但神奇的是,这些经书看似杂乱无章的飞,却没有一本超过比赛场。 一个候选灵童率先飞身一跃,手胡乱从中抓了一本,看了一眼,对坐与他对面的对手说道,“无量寿经2卷4页,请。” 随后,其他灵童也纷纷起身,一场热闹的“念”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只妖 场上就见灵童和经书满天飞,念经声不绝于耳。这场比试,台下的信徒也只能看个热闹,虽然每组之间彼此有着间隔,但答题声仍然相互交错,根本听不清那些灵童念的是什么经。也由此可见,灵童不仅需要对经书有较广的认知,还要在权威考官的面前,不受旁人的干扰,精心出题、静心答题,可以说,这是一场综合性的比试,考验候选灵童的综合素质。 虽然听不见灵童们的答题,但场上紧张的气氛,让底下众多信徒也不由紧张起来,加之漫天经书这种对于普通人而言终身难以得见的神奇景象,让这场比试具有了一定观赏性,至少没有“坐”试那般无聊。 就比如苏寒锦,她对佛法一窍不通,更不要提从嘈杂的念经声中听出什么道道了,但是此时的她也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不因别的,只因场上裂开的细缝儿、乱飞的经书、奇妙的棋盘……这是一位道诣深厚的大能融入了自己独到的想法而制。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一些道法上的启发,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感悟,也能让她的道行有所长进。 苏寒锦也很想提醒白益臣,趁此机会抓紧时间感悟。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山门野派是没有多少机会感悟大能道法的意境,然而她和白益臣是单向联系,只能作罢。 “好徒儿,可不是师父偏心不告诉你,只能怪你自己只做了一对耳符和口符。不过……为师相信你的天赋不需要这些机会,就让给师父。”苏寒锦心中如是想着。 王子初发现苏寒锦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上,不接自己的话,于是道,“你对这些和尚念经感兴趣?” 苏寒锦此时虽然睁着眼,但心神早已进入了内里世界,眼睛看的不是场上的经书和灵童,看到的是无数蓝色的线条,这就是每个修道人所拥有的道气,是提取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中的某一元素凝聚而成的道气。她“看”着蓝色线条的走向和粗细、强弱的变化,感受它们的能量起伏。自然是没听到王子初和她说话。 王子初见苏寒锦仍聚精会神地看着,不禁挠了挠头,心中纳闷不已。这和尚念经难道比和自己说话还有趣? 他百思不得其解,寻求穆念秋的帮助。毕竟这很重要,把不准姑娘的兴趣,怎么讨得她的欢心? 穆念秋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寒锦,恨铁不成钢地拍了王子初一脑瓜子,训道,“别打扰人家叶姑娘。” 王子初被打的委屈巴巴,自己也没打扰啊,刚刚还聊得很开心呢。他又看了苏寒锦一眼,叹了口气,难道以后得吃斋念佛了? 苏寒锦“看”了许久,突然感受到了道气的波动,依靠着她微弱的阵法知识,她知道这是阵法即将消失的信号。她赶紧用自己的道气将场上的道气走势进行了复刻,好之后留着慢慢感受。虽然复刻可能会有错,能量也不足,但有总比没有强。 当她心神再次归位后,就听“咚”的一声,比赛结束了,漫天的经书也落回到裂缝中,消失不见。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只妖 场上的考官在铜锣敲响之后,迅速给候选灵童打好了分数,交给了法念大师,再由法念大师呈给主考官聴天审核确认。 聴天当初虽然是依靠了范凤良,才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夺得聴天之位,但他本身对佛法也颇具见解,否则这么多年来早已穿帮。因此,即使刚才比试的场面嘈杂无比,但他也能“抽丝剥茧”,分出这些候选灵童的好坏。 他迅速翻开了考官们的成绩,又根据自己的想法改了几个名次,交给了法念大师。这一下又淘汰了2个,剩下10个候选灵童继续进行“辩”的比试。 铜锣声再次响起,原本棋盘式的比赛场再次变样,每个划分出的“格子”都变成了垒起的高台,这些高台能够沿着裂缝,“井”字移动。10个灵童分别坐在10个格子中间,他们会随着格子的移动随机性遇到对手进行比试,一旦输掉比赛,所坐的高台便会被摧毁,而灵童便会坠下高台,掉落高台下炎炎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苏寒锦指着台下令人心惊的熊熊烈火,向王子初询问道,“这比试怎么还要丢掉性命,也太残忍了……” 王子初一听,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这么紧张的时刻,这个人怎么笑成这样! 他连忙捂住嘴,凑到苏寒锦耳前,“叶姑娘,你也太逗了。这火当然是假的啊!” “假的?”绝不可能,这分明就是真的火,她能感受到这是那位高人凝聚了大佛寺范围内的火元素而形成的,像这样的火焰绝非一般火焰可以比拟的,掉下去那真的就是尸骨无存。 王子初深信不疑,说道,“那当然,每年都是这样的。以前也有人质疑过,后来那些掉落火焰的灵童一个个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再说,若不加点花里胡哨的东西,这灵童比试未免也太过无聊了,那些花钱买‘门票’的人,可就不买账了。” 苏寒锦听王子初说的如此笃定,一时不知是真是假,但她又捕捉到了一个新的信息,“买门票?大家不是都靠着运气抽上来的吗?” 王子初瞪大双眼,似是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单纯的姑娘,“叶姑娘,你也太不谙世事了?你不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花钱进来的吗?否则你以为怎么会那么巧,坐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呢?” “敢情我抽到银牌还真是运气特别好了?” 王子初点点头,“我是第一次见到凭自己的手气抽到银牌的人。” “那我还有个徒弟抽到金牌呢!” “不可能!”王子初斩钉截铁道。 “这金牌银牌卖多少钱呢?” 王子初神神秘秘道,“官方价金牌1000两黄金,银牌800两黄金。当然了,地下庄子卖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苏寒锦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小嘴,忍不住惊呼道,“这么贵?!” 王子初抿着嘴,点了点头。 苏寒锦悔的肠子都青了,还是情报收集的太少啊。早知道当初范公子送他们两块金牌的时候就收下了,转手再把自己抽的牌子卖掉,两头都不耽误啊。哎,都怪白益臣那家伙!回头得让他补偿我!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只妖 只听场上“轰隆”声不断,那是高台移动后摩擦地面而产生的声音。 候选灵童随着高台的移动,随机找到了对手。一旦确定好对手后,高台便被棋盘的细缝儿卡地严实,无法再被其他候选灵童挑选,除非一方落败。 “啊!!!”一声惊叫响彻整个佛场。 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手持犍稚的巨型和尚,他的身高最起码与高台一样高,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犍稚,毫不迟疑地挥向落败灵童所坐的高台。 “砰”地一声巨响,整个高台顷刻间灰飞烟灭,落败灵童毫无预兆从五米高台垂直落下,一头栽进了熊熊的烈火中,灰飞烟灭,徒留一声令人绝望的惊叫回荡在整个佛场。 众人虽是一开始惊讶到无法说话,毕竟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们眼前以这种破坏式的方式死亡,但很快,他们的眼中渐渐恢复光彩,甚至带上了莫名的炽热,好似落下一个他们就更加兴奋。 虽然只是一个取悦观众的假象,但看的苏寒锦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明如此恶趣味的比试方式,何况这还是慈悲为怀的佛修干出来的事情,难道他们不觉得非常的讽刺吗? 这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向一群幼犬中央扔了一块残剩的骨头,而这些幼犬为了得到没有一丁儿肉腥的骨头相互厮杀,实在可笑至极! 然而大佛寺是成功的,这样的比试比之前任何比试都令人兴奋,可以说,来年这些信徒们还会花重金来“观赏”。 苏寒锦不禁替第19个候选灵童感到庆幸,他能逃过这些残酷的比试,直接进入下一轮。这个幸运儿是谁呢?她突然有些好奇……眼睛看向靠近法念大师的高台,才发现压根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这个人早早地就躲进了竹榻内,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对手,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只等最后比试的样子。 场上比试的非常快,直接淘汰了五个灵童,神奇的是这些灵童就像火焰的“肥料”一样,火焰从高台脚底窜上了高台腰部,那石柱已被烧得通红。 苏寒锦拍了拍身边的王子初道,“现在已经淘汰五个了,是不是要结束了?” 王子初扒拉了会手指,惊愕道,“不对啊,每年比试最后都是选出十个候选灵童啊,10减去5,再加1,怎么只剩下6个了?” 剩下的灵童和苏寒锦想的一样,以为淘汰了对手,比试就结束了,各个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法念大师也正准备宣布比试结果。 但哪知高台“轰隆”一声,又开始移动了! 所有的人,除了聴天以外,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知所措。 “怎么又动了?以往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来过好几年的信徒说道。 法念大师看着再次移动的高台,吓得看向聴天,“聴天,怎么会……” 聴天只是微微一笑,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聴天,你在玩什么把戏。”范凤良毫不客气地问道。 聴天仍旧是一副微笑脸,不痛不痒道,“城主大人,有趣的事情,多看一会儿不好吗?” “呵。”范凤良冷笑一声,警告道,“我劝你不要玩什么花招。” 聴天将脸转向正前方,看着底下惊慌失措的灵童们,声音空灵的令人心悸,“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只妖 剩下的五个灵童感受着座下的剧烈晃动,再也坐不住了,这分明还要继续比试,还会有人被淘汰。 他们并不知道掉进火焰是“假死”,因为大佛寺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若是这些候选灵童都知道威胁他们的火焰是假的,哪还有谁能端正态度比试呢,再说只有危机才能逼出人的潜能。 所以,这些候选灵童都以为掉下火焰不仅仅是淘汰,更是死亡。他们的处境由原本的劫后余生到再次面临死亡的威胁,心境不可谓不跌宕起伏,何况他们说白了还只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各个在高台上吓得惊慌失措,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和冷静。 可是高台的移动不会因为他们的恐惧而停止,“咯嗒”,高台卡在了细缝儿中,替这些候选灵童挑选好了对手。 “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请作答。”突然一道声音从天际传来。 不明所以的信徒各个仰着头,想看看谁在说话,却发现天是天、云是云,于是更加觉得此次灵童选拔神奇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辩题!明明我已经胜利了,我拒绝,我要进入下一环节!”需要回答这题中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候选灵童拼命嘶吼着,抗议比试的继续。 在这声抗议之后,场上再次恢复静寂,好似真的因为抗议比试停止了一般。 另一个需要回答这题的候选灵童看到此处,也想进行反抗,“我也不……” 就在这时,手持犍稚的巨型和尚再次从地底出现,一声巨响,那个抗议灵童的高台瞬间变成粉末,烈火像是一条火龙将他吞噬…… 他的对手看到如此场景,就像被掐断脖子的鸡一般,将原本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聴天笑得直拍手,指着场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候选灵童,对范凤良说道,“有趣?我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城主大人随意玩弄弱者的乐趣了。” 范凤良微微眯眼,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具脸上终于有了丝破裂,他实在不明白眼前的家伙在搞什么鬼,这些候选灵童说白了可是大佛寺的后备力量,也是聴天背后最可靠的支持者,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自断双臂呢?即使火焰是个表演,但对这些坠入烈火不明真相的灵童而言,可是不小的心理创伤。 他想不明白,只能静观其变,嘴上冷哼一声,表示对聴天这种愚蠢行为的不屑。 聴天也不在乎范凤良的态度,当他再次看向场上时,原本嬉笑的表情变得严肃锐利。若是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想牺牲这些无辜的孩子,但是没有牺牲哪有胜利?即使打仗,也会有伤亡,只要今天能够除掉这个“暴君”,他们的佛城就会迎来光明,自己就会得到救赎,这些孩子是为了整个佛城之民而牺牲,死的光荣! 王氏并不知道此次的火焰非比以往,还以为和往年一样是个噱头,所以也只是皱着眉,并未出声阻止。因为她心中对她这个弟弟是有所亏欠的,若不是当年她没有认清范凤良的真面目,又怎么会让前来投靠的弟弟走上这条不归路。 那个高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寒锦心中不停地打鼓,火焰、巨型和尚、那声天际之音等等的奇妙情景都出自这个“棋盘阵法”。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只妖 “仙姑,情况有所不对,我们任务做不做。” 原来白益臣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需要尽快碰个头。”白益臣继续道,“竹林。” 王子初见苏寒锦突然起身,问道,“你现在去哪?” 苏寒锦故作扭捏之态,“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王子初被堵的满脸通红,木讷的点了点头。 苏寒锦转身欲要离开,发现线人伸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让。” 线人抬头,“请姑娘坐下。” 苏寒锦拧眉道,“我说让一让。” “还请姑娘坐下!”那人加重了语气。 “我要出恭!拉身上你负责?!”这话一说出口,前后左右都看向了苏寒锦和线人。 但线人仍旧不为所动,只是重复“请姑娘坐下。” 这时苏寒锦耳边传来白益臣的声音,“我出不去,被人拦住了。看来范公子也做了对付我们的准备。” 苏寒锦听白益臣也出不去,对线人冷哼了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 王子初见苏寒锦坐下,道,“怎么了,那人不让道?要不要我去揍他?” 苏寒锦本身心情不好,语气也颇为冲人,“你看你的好戏,不需要你操心!” 王子初被冲的尴尬,摸了摸鼻子,蔫蔫的转头向穆念秋寻求安慰去了。 “看来行动要开始了。”白益臣道。 苏寒锦紧了紧握紧的双拳,下定决心后面要提高自己的修为,再不济就督促白益臣赶紧增加修为和道法,不再受制于人,如此被动。 原本她以为范公子的计划是需要靠他们的力量制服范凤良,但现在看他布置给自己无足轻重的任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再者,这些掉进烈焰的灵童分明都是真的灰飞烟灭,这里一定大有文章,若是范公子授意,那自己和白益臣岂不是助纣为虐? 而这些作恶的事若被天命判定为自己也有份,那么自己命里的恶就会多增一分,很可能之前捉的那些妖所积累的功德将不复存在。 “该死!范公子害我不浅!”苏寒锦气的直咬牙。 但她却不想想,若不是她贪财,又如何能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不顾白益臣的反对,贸然答应范公子的邀请?进而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场上早已沦为了修罗场,成了巨型和尚的表演地。 那些候选灵童吓得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强忍着恐惧答题,但脑子却空白一片,答出的题磕磕绊绊,甚至毫无逻辑。 巨型和尚现在不仅是惩罚者,也化身为了审判者,由他来评定谁好谁坏,答得不好的一方,直接一锤子下去,送他见佛祖,效率倒是高了不少。 火焰在吞噬了一个个灵童之后,已经涨到了台面,滚烫的台面已让灵童无法站稳,有的灵童甚至不是因为答题不好,而是失足跌落到了火海。 这一幕幕看得场下的信徒安静如鸡,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残酷的场面,眼中再也不是好奇、有趣,而是被恐惧和惊慌所代替。 最后,场上只留下了一位候选灵童,那灵童的裤裆不知何时沾满了尿渍,滴滴落落,滴到台面后,“呲”的一声烤成了一缕轻烟。 “我……我……我活下来了??”那位灵童不可置信地说着,“哈哈哈哈哈哈,是我活下来了!是……啊……” “噗嗤!” 话未说完,火龙直接窜上台面将他一口吞噬,一阵微风袭过,吹散了台面上的骨灰。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只妖 原本大家都以为火焰是假的,但最后一个灵童的骨灰出现在高台上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大佛寺杀人了?” “不是说这是假的吗?啊!我的侄儿也在那些灵童里啊!” “聴天!这是怎么回事!” 场下一片哗然,各种讨伐声此起彼伏。 苏寒锦也跟着站了起来,质问王子初,“你不是说是假的吗?你倒说说怎么回事!” 王子初也是一脸莫名,“怎……怎么会,他……他怎么会杀人……”说着,看向一旁的穆念秋,“穆小子,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他不会杀人的,对吗?” 穆念秋低着头,并未答话。 王氏愤怒地拍打座椅,对聴天嘶声力竭道,“立寒!这是怎么回事!” 聴天抬头,满脸欣慰之色,“姐姐,好久没听你叫我立寒了。没事的,我们要得救了。” 王氏听言,身体不由一颤,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弟弟也和那个魔鬼做了交易,“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别的话,只能怒叹一声“混账!” 范凤良手成“凤爪”,一把掐住王氏的脖子,“你们有什么计划!从实招来!” “住手!你在干什么!”聴天一掌拍向范凤良的手。 众信徒本是惊愕灵童之事,此时又看高台上聴天和城主突然大打出手,更是吓得惊叫,场面顿时混如一锅粥。 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越是乱越是乱。突然“轰隆”一声,似是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大地开始剧烈震动,震的信徒们东倒西歪,爬都爬不起来。 剧烈震动后紧接着就是地裂,粗如山脉的裂缝将那些拼命挣扎的信徒全部吞噬了进去。 这一幕吓得王子初哇哇大叫。 “别乱动!”苏寒锦和穆念秋同时抓住欲要逃跑的王子初,齐声大喊道。 苏寒锦和穆念秋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可能也是此次行动的一员。 但王子初是不知情的,他跟看神经病一样来回看着苏寒锦和穆念秋,哭喊道,“跑啊!不跑就要死了啊!你们不跑,别抓着我啊!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叶姑娘,你别也跟着发疯啊!” 苏寒锦看了穆念秋一眼,无语道,“他有点吵。” 穆念秋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掌劈在了王子初的脖子上。 王子初在晕倒之前,大骂穆念秋道,“你不是我兄弟,你偷我女人!” 苏寒锦和穆念秋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四周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姑娘真是深藏不露。”穆念秋突然道。 苏寒锦托着腮,看着白益臣的座位,此时也变成了深深的裂壑,漫不经心道,“穆公子也一样。”说着,侧脸看向身旁的穆念秋,“不知修佛的穆公子执行这样的任务,心会不会痛呢?” 穆念秋闻言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怀中的王子初,露出宠溺的笑容,答道,“黑暗的天总要有星陨,才能擦出白天的亮。” “黑暗的天总要有星陨……呵!”苏寒锦重复着穆念秋的话,心里一声冷笑,那些渴望改变命运的孩子是星陨,那些不知真相的信徒是星陨,那个被人诓骗换座的富商也是星陨……原来所谓的“胜利”是用无辜人的性命换来,只不过是铲除了一个恶势力又升起了一个恶势力罢了。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只妖 “你的任务是什么?”苏寒锦接着问道。 穆念秋微微一笑,“叶姑娘,我们还是单独行动的好,互不干涉。” 苏寒锦不由切了一声,指了指前面的一条沟壑,她亲眼看见和她换座位的那个富商,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就消失在了这道沟壑里,“这个富商,他如果知道,我原先坐的位置是个死亡位置,你说他还会不会执意和我换座?” “我不知道。”穆念秋答道。 苏寒锦接着说,“他是被人诓骗的,因为那人要让我做到这里。他说他要照顾妻儿,可跟我换了位置后,并没有和他的妻儿进行交流。” “看来叶姑娘的确对佛法不感兴趣,观察四周如此仔细。” 苏寒锦忽略了穆念秋暗含的嘲讽,又道,“你也知道那一排位置会掉下这条沟壑,而且你也很清楚哪里是安全的地方,所以才拉着王公子坐到了我这里。” 穆念秋直勾勾地看着苏寒锦,那眼神有一瞬间让苏寒锦心感恐惧,就像师父第一次领着自己去见道京阁那帮老头一样。“叶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苏寒锦深吸了口气,问出了心中两个疑惑,“你……是敌是友,你……是不是就是制造佛场阵法的那个高人?” 穆念秋听言差点笑出声,“你刚刚明明听子初说了,我是佛修,又怎么会那些道家的法术。” 苏寒锦拧眉,“确实。但在刚刚地裂之时我感觉到施法之人道力突然不稳,还掺杂了佛法……” 穆念秋眼露凶煞之气,但很快就收了回去,“没想到叶姑娘竟然是内行人。但叶姑娘也没必要深究,我是敌是友并不重要,子初既然对你有意,我们阵营即使不同,我也不会对你如何。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单独行动,互不干涉的好。” 苏寒锦见穆念秋如此,只好作罢,她现在要关注的是自己的任务,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接到的任务到底在此次行动中起到什么作用。 再说回台上,聴天和范凤良打的是不可开交,什么桌子椅子,甚至石台都被佛法和妖力打的粉碎。当然,在此期间,法念大师在聴天的指示下已经带王氏逃离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免受到波及。 聴天自身天资并不高,若是有傲人的天资也就不必依靠范凤良坐上聴天的位置了。但好歹这几年来,他吸收了众多信徒的信仰之力以及药补所的“药力”,法力增强不少,全力而出,尚能与范凤良周旋一番。 范凤良一开始并没有把聴天放在眼里,聴天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也正如他所想,对于聴天的招式他化解的相当轻松。但随着时间越拉越长,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前的人就像有无穷尽的力量,一点也不知疲倦,反观自己,动作已经开始迟缓。 “你以寿元为引与我为战?!你竟然燃烧寿元!你这是在找死!”范凤良吃力地化解了聴天一个招式,大吼道。 聴天像是不要命似地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浮空“卍”,砸向范凤良,“取你狗命,在所不惜。” 范凤良被砸的灰头土脸,连连败退,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连忙抽出红翎长抢,讥笑道,“我看大佛寺是把你养傻了,竟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呵呵,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你很快就知道了!卍!” 随着这一声“卍”,整个佛场突然间发出一声如山崩地裂般的爆响,范凤良看着佛场上的信徒连神还没回过来,就一个个掉进了因地裂而形成的深壑。 范凤良气的怒发冲冠,这死的不仅仅是信徒,更是他的城民啊!聴天靠信徒的信仰之力增进修为,他范凤良也是要靠城民的拥护之力修行,否则他堂堂一个修炼千年的大妖,何以甘心蜗居在这小小的佛城? 再者,范凤良只差一点拥护之力,就可以完成孔雀到凤凰的蜕变,他的血脉将得到升华,因此,突然间牺牲掉那么多的城民怎能叫他不心痛,不气愤?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只妖 “纳命来!”范凤良右手挥抖长枪,枪上的红翎顿时冒出炙热的焰火,原本脚底下破损的石台瞬间化为一堆齑粉。 只见长枪以千军万马之势冲向数百个“卍”,挥枪成影,将漫天的“卍”在顷刻间一一击破。在万千枪影消失之时,范凤良翻身而上,一个花枪将聴天击退数百米,直至撞上场地一旁的竹榻,才停住了身形。 “噗!”聴天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隐忍着痛,慢慢起身。 范凤良手持长枪,一个飞跃,来到聴天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哈……哈哈……咳……哈哈哈哈……”聴天听言,突然仰天大笑,他捂着吃痛的胸口,眼中嗜血地瞪着范凤良,“一只蚍蜉撼树,尚且可笑,但若是数万只呢?老树何以抵挡?” 范凤良握着长枪的手不由紧了紧,皱着眉头道,“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我不信能在你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姐姐,你弟弟都快被打死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伸以援手了?” 就在这时,一声轻叹从那一堆东倒西歪的竹榻中传出,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堆被撞翻的竹榻中唯有一顶竹榻没有受到波及。 只见白帘被轻轻挑起,一身华丽不失优雅的妇人从里走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法念大师带走的城主夫人——王氏。 范凤良惊讶地看着王氏,不是讶异于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讶异于她为何能行动自如,她不是在他面前自挑脚筋了吗?那可是自己亲眼见到,还亲自验证过的,绝不可能作假。 “你……你……你怎么会?” “很惊讶吗?为什么要惊讶呢?你不是应该早就清楚,这可是我们王家的独门绝技。爹以前很清楚地告诉过你。”王氏一边说一边走向范凤良。 “我……我不记得了。” 王氏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你为什么不记得?你还记得什么!你可记得你当初对我的誓言,你可记得你的城民,你可记得你对老城主的承诺?”说着,轻笑一声,似是自嘲,似是追忆,“你又怎么会记得,你早已不是他,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也不是时时刻刻关心子民的城主,更不是范家的儿子!” 王氏说出的话字字如歌如泣,“你这个妖魔,是你毁了佛城,是你带着佛城的子民坠入了深渊,今天,我就要在这里,让你付出你应有的代价!” “回!”话音刚落,范凤良手中的长枪如活了一般挣脱他的束缚,回到了王氏手中。 王氏看着手中陪伴她多年的长枪再次回到她的身边,那股熟悉感和力量充盈着整个身体,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红翎,今天就随我完成我最后的心愿! “看招!” 一个小小镖局哪会有什么神奇的独门绝技,就连这红翎长枪也是在押镖途中偶然所得,若不是范凤良夺走之后以生命之火淬炼,哪会有现在这般威力。 “愚笨!”范凤良反应过来,怒不可及地骂了一句。知道王氏定是吃了什么灵丹,让她暂时有了能武的能力,但灵丹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一道催命符,何况她一介凡人如何能与自己作对?简直是自取灭亡,亏他这么多年来如此看重她。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只妖 红翎长枪自从被范凤良以生命之火淬炼过以后,也生出了一丝灵智。王氏对它熟悉,它自然也能感觉出那份熟悉感,就像是一对被拆散的双胞胎,当他们若干年后再次相见,仍能心意相通。 王氏手持红翎,兴奋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她一步一枪,枪法凌厉,枪枪均是杀招,就连甩出的枪风都能轻易割破人的皮肤。 范凤良打心底里不愿意和王氏殊死相斗,即使王氏是以死为意志要取他性命,只怪他堂堂修炼千年的大妖却对一个凡人女子梦魂牵绕。 “三娘,你这是何苦?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好吗?”范凤良一边退一边道。 虽然王氏的枪法凌厉,但奈何范凤良并不接招,只是一个劲儿的闪躲,气的王氏手挥动的更快,“闭嘴!我身是良哥的人,死是良哥的鬼!怎能委身于你!” “三娘,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就是你的良哥啊!” “滋啦!”范凤良的衣服被王氏的枪风划破一道口子。 王氏见此,更是步步逼近,“无耻!你这个鸠占鹊巢的禽兽!” “禽兽?”范凤良气息陡然一变,眼睛微微一眯,浑身流露出杀戮之气,“三娘,你为什么要犯我禁忌,为何一心求死?你斗不过我的。” 王氏感受到范凤良的杀气,心中说不慌那是假的,倒不是她怕死,死不可怕,怕就怕她的死对伏诛眼前的这只妖没有任何帮助。 她深知仅凭自己一介凡夫俗子不可能打败妖力强大的妖物,她这次行动只起到两个作用,一个是借着“范凤良”对自己的喜爱,让其投鼠忌器,另一个就是拖延,给那人留有更充足的准备时间。 “是,我一介凡人如何斗得过你这只修炼千年的妖。” “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氏轻笑,“浩儿出生的当天。” “浩儿?”范凤良思索了片刻,似乎他的记忆中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随后似是又想起什么,眼神顿时变得嫌弃和厌恶,“你说那个野种?” 王氏听言,气愤交加,怒斥道,“他是你的儿子,他是野种,你是什么。” 范凤良眉头紧皱,“我的儿子?这不可能。你一个凡人如何能承受得住我的血脉,不要诓骗我。那分明是你和那人的野种!” “你!”王氏气的不知如何回应。她何尝愿意生下这个畜生的孩子,但事已至此,又如何能弃自己的骨肉于不顾? “他若不是你的骨肉,又是谁的?他出生当日浑身长毛蓝色翎羽,你以为那些接生婆是凭空消失的吗?” 范凤良听此,锐利的瞳孔不禁一缩,“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鸠占鹊巢,污了我的身子,让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说我什么意思?” “是呀,你可是污了人家的身子,生了个半人半妖的种呢!” 范凤良爆退数米回头,就见他原先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城主府名义上的二公子,江湖人称范公子。 “谁允许你出现的!”范凤良气愤地怒吼。 范公子优雅地打开折扇,捂住半张脸,嬉笑道,“是你呀。” “我何时允许过?” “呵呵,你忘啦。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只妖 范凤良看向王氏,道,“你就是这么管你儿子的吗?” “他身为药补所的掌管者,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王氏不以为然道。 范凤良知道王氏此时已和他撕破了脸皮,不会再给自己好脸色,而他又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冒着暴露真相的风险,训斥此人。 “言儿,你既然身为药补所的掌管人,就该执行你的任务,带着那些落选的灵童回药补所,留在这里成何体统!”范凤良以父亲的身份教训着范公子。 范公子阴笑一声,“你急什么,这里可是好戏连连,我要带着我这帮孩子们涨涨眼见。” “胡闹!赶紧回去!”范凤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语双关道,“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我就是很清楚,才出现在了这里。你潇洒多年,也该让我享受享受。” 范凤良见范公子一脸贪婪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体会到养虎为患的道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想要找个事情做做,我就将佛城最重要的机构给你,你想要了解佛法,我就将那帮佛僧送给了你,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 “呵呵,你管理偌大的佛城,我凭什么只管一个小小的药补所?你能自由出入大佛寺,而我却被拒之门外,只能在这个时候,像个捡破烂的把这些你们淘汰掉的灵童捡回去?” “所以……你想顶替我?”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顶不顶替,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必分个彼此,既然你已经享受多年了,不该让我也享受享受吗?当然了,若是你不同意,呵呵,那我也只能采取些别的手段了,毕竟有时候一山容不了二虎。”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个分身也敢噬主?看来是这些年我对你太好了,导致你已经分不清好赖。” “你我本就是一体,现在该由你做我的分身了!”范公子顿了顿,突然看向苏寒锦这边,笑道,“穆公子,该你出场了。” 原本看戏的苏寒锦看向身边的穆念秋,穆念秋将晕厥中的王子初安排坐好,对苏寒锦道,“叶姑娘,子初先托付给你了。” “哎!我待会也要……”执行任务的啊!苏寒锦话还没说完,穆念秋就一个飞身去了范公子身边,她也只能默默地闭上嘴巴。 “你个麻烦精!”苏寒锦踢了王子初一脚,“待会你就自求多福,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穆念秋来到范公子身边,对着范凤良恭敬地作了个揖,“范叔伯。” 范凤良看着穆念秋道,“贤侄,你这是……你父亲可知道?” 穆念秋并未直面回答,而是往范公子身边靠了靠,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道了一声“得罪了”。 王氏扶着聴天也走到了范公子的身后,眼睛灼灼地看着范凤良。 范凤良看着眼前一个个曾经害怕自己、尊敬自己的人都被自己的分身说服,走向了自己的敌对面,一时觉得荒唐无比,他一一扫过这些人的面孔,“就算你们再多十个八个人,也无法杀死我。”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只妖 “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场上的人不带任何犹豫之色,仍是一动不动站在范公子身边。这一幕让范凤良心中的怒火升到了极致。 “好,好,你们好的很!”范凤良在盛怒之下连说三个“好”字,“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穆先生,出手。” 话音刚落,佛场中央的条条裂缝逐渐变粗,阵阵高温的白气从裂缝中冒出,还时不时有岩浆从里迸溅出,令人生畏,不敢靠近。 而此时,就有这么一个人,如地狱使者一般,迈着不急不缓地步伐,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那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遮盖住了容貌,他来到范凤良身边,操着沙哑的声音道,“参见城主大人。” 范凤良微微点点头,并没有直接下达指令,而是说道,“别叫你儿子做傻事,喊他过来。” “恕在下无能为力,这不是城主大人与犬子的对决,是在下和犬子的对决。” 穆家父子的恩怨,范凤良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这两个人解决问题解决到自己的头上来了,简直是不分轻重,为所欲为! 他心中并没有因为穆家家主站到自己这边而开心一分,反而更加郁闷。虽然穆家家主只是凡胎,但其在阵法上造诣颇深,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他没办法也舍不得断掉自己这个左膀右臂的存在,何况他一直觉得此人深藏莫测,其真实的实力很可能并不仅仅是他所看到的这样。所以,他听到穆家家主的话虽气愤但又不能表现出,怎么能不郁闷。 在穆家家主出现的那一刻,苏寒锦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是他!就是施展阵法的那个高人!苏寒锦激动地站了起来。 当她看见穆家家主穿的衣服后,兴奋地甚至想要尖叫。他穿的竟然是万法道袍!绝不会错,那如流水般灵动的金色道纹,充满无量道力,就是那件极可能来自上界的神物,令道京阁那帮老头子悬赏百年的道袍! 天!自己竟然看见了神物!若是能得到,修炼的时间至少能缩短百年!要是再偷偷找个无人的地方,潜心修炼多年,再出世,将无人可匹敌! 苏寒锦现在终于明白,那些阵法为何如此精妙神奇,透露着无量道法,虽有此人的聪明才智在起作用,但若是没有道袍的神力加持,很可能无法实现阵法的运行,只能停留在空想阶段。 好想要,好想要!苏寒锦的内心不停叫嚣,是她内心深处的恶在作祟,恶的力量化为了贪婪,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道佛音传来,竟然让她浮躁的内心突然变得宁静,原本被贪婪充斥的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苏寒锦莫名地看向那群人,原来阵法的战斗已经开始,那道道佛音正是穆念秋使出的佛法,以干扰穆家家主的阵法道力,却恰好帮了苏寒锦一把,抑制住了她的心魔。 苏寒锦对心中的惊涛骇浪感到一阵后怕,她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道袍转移到战斗上,同时,她也在等她的任务出现。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只妖 道家的阵法本就变幻莫测,可化无尽山峦,可变无穷海水,整个佛场被各种阵法砸的不像样子,但在外人眼里却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身在其中的几人受阵法影响最大,范凤良虽然知道这个阵法不会伤到自己分毫,但也令他心惊胆寒。不因其他,而是幻想太过真实,让他分不清是真是假,总是会不由自主去使用妖力攻击海面突然出现的海兽,亦或是桃林中飞来的叶刀。 范凤良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其他人了。聴天的袈裟被他自己的佛掌拍碎,王氏身上也是沾满了鲜血,就连眼眸也泛着血腥的朱色,大概只有待在穆念秋保护圈中的范公子尚且有清醒一刻,但也时而迷糊,被幻想所圈。 “小子,这场比完,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去。”穆家家主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说道。 “父亲,这才刚刚开始,你未免也太过自信。”穆念秋指打兰花结,一道佛法像一条机灵的小蛇悄无声息钻进了阵法之中。 “哼,就让我看看你崇拜的佛法有多厉害。” 穆家家主其实非常疼爱这个儿子,只因穆念秋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同常人的阵法悟性,他也一直将他当作接班人在培养。所以,穆念秋的阵法造诣一点也不低,甚至可以用天才二字来形容。可惜,穆念秋到了少年时期突然迷上了佛法,走上了与穆家家主给出的未来相违背的道路。 这次打赌,穆家家主根本没放在眼里,甚至不想同意,还是穆念秋的娘劝解了一番才答应,想着若是混小子输了,也就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好让他心甘情愿继承自己的衣钵。 穆家家主早已识破了穆念秋的心思,衣袖一挥,阵法立刻变换了模样,原本深不见底的海水变成了浩瀚星辰,原本红粉桃林变成了璀璨星陨。这一个翻天覆地的变换,彻底堵住了那条“小蛇”的去路,“小蛇”左游游,发现路径不对,右走走,又没有去路,只能不甘心的化作了一股轻烟,消失在了星辰大海之中。 穆念秋见到此幕并未慌张,而是打出无数条“小蛇”,对阵法群而攻之。 穆家家主失望地摇了摇头,“小子,用蛮劲儿可是对付不了我的颠像阵法。” 穆念秋恍若未闻,只是朝多个刁钻的方向打出粗细不同的“小蛇”。 穆家家主见儿子冥顽不灵,决定以这次赌局为契机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好让他知道翅膀未硬的雏鸟不要总想着他尚不应该拥有的蓝天。 “小子,看好了。这才叫阵法!” 穆家家主话音刚落,原本支离破碎的佛场“轰”地一声恢复到了原状,什么裂纹、什么岩浆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错落有致的看台,与佛场毁灭之前的景象一模一样。但这仅仅只是开始,只见一圈圈如时光年轮的阵法漂浮在穆家家主身边。 他的嘴唇微微轻启,“时光倒流!”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连抵御的动作都没有,就被吸进了时光漩涡,就连坐在不远处看戏的苏寒锦也未能幸免。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只妖 苏寒锦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青芒山,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一时不知所措。 “囡儿,叫你,你可听见了?” 师父?苏寒锦转头循声望去,就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一把将她抱起,那八字胡微微上翘,似乎有些生气,“囡儿,我叫你多次,为何不理为师?可是还在生为师的气。” 苏寒锦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短手,又晃荡了下自己的小短脚,“师父,我怎么……嗬!”苏寒锦吓得连忙捂住了嘴巴,怎么回事!怎么连声音都变成童音了??她怎么回到小时候了!! 玄诚道子奇怪地看着怀里的苏寒锦,“囡儿,你知错了没有。” 苏寒锦一听到“知错”二字,下意识地回道,“你个糟老头,徒儿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要冤枉人!” 玄诚道子听了苏寒锦大不敬的话,非但没生气,还笑了起来,似乎松了口气道,“哈哈,你能骂我,说明没有被夺舍,你刚才奇奇怪怪的样子可吓坏了为师。” 苏寒锦额头三条黑线,一阵无语,“你快放我下来,我都长大了,不要再抱我,让别人看见多难为情。” “哈哈哈,你这小娃,人小鬼大。亏你还知道难为情,把别人的八鼎丹炉弄坏了,不去赔礼道歉,还跑到为师面前,让为师给你主持公道。”说着,点了点苏寒锦的额头,“你真好意思的。” 苏寒锦心中疑惑不已,八鼎丹炉?那不是三师兄的本命法宝吗?我何时把它弄坏过?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啊! “不是我弄坏的。”苏寒锦诚实地答道。 “你还不承认?!”这时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的少年气势汹汹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寒锦一看来人,吓得连忙躲在了玄诚道子身后。 那少年见苏寒锦这一举动,更是气愤,“小师妹,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躲在师父身后!” 苏寒锦对那少年吐了吐舌头,道,“你这人向来逮着我就欺负,我见你跟见鬼一样,怎么可能不躲。” “呸,你厚颜无耻!” “呸,你凶神恶煞!” “好了好了,一个个给为师住嘴。”玄诚道子见两人禁声,才挥动衣袖,一块水幕凭空出现,那水幕中倒映的正是三弟子的练功房,此时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娃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那里。只见她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室内无人后,才大摇大摆的围着八鼎丹炉转了起来。 八鼎丹炉高有二尺,女娃只不过才到它的足部,此时丹炉正冒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可见炉内将有灵丹诞出。 女娃闻着那味道,似醉非醉,连路都走不稳了,她贪婪地吸着那味道,原本明亮的眼睛突然布满了血红,她的神情陡然一变,那表情如何是一个小女娃该有的单纯模样,简直就是从万人尸骨中爬出的恶魔。 只见她身形迅速,攀着炉足就上了炉顶,一脚踢翻了炉盖,顿时白光乍现,四颗金光闪闪的灵丹从炉中蹦出。女娃脚底蹬炉,纵身一跃,一把抓住欲要逃跑的四颗灵丹,也不管是什么功效,胡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就跟嚼糖豆子一般,三下五除二将其咽进了肚子。末了,似乎嫌弃味道不好,还呸了几口。 丹炉未在丹药形成之后打开,而是被人用外力强行打开,炉内的丹火不能随丹熄灭,一时间炉内产生巨大的道力,四处乱窜,搅地丹炉嗡嗡直响。那剧烈如雷的轰鸣声吓得女娃赶紧逃跑,就在逃出室内之前,女娃转脸又看了一眼丹炉,见危险没有解除,才不甘心地转身消失在水幕中。 那回头的一幕让在场众人心中了然,这个作案者就是现在躲在玄诚道子身后的苏寒锦。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有了这影像,三师兄说话更加底气十足,他可没冤枉这个熊孩子! 苏寒锦也是一阵无语,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她怎么不知道,想她苏寒锦也是一条好汉,行的端做得正,不冤枉别人,也容不得委屈。这是什么破幻境,竟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 但水幕中的画面又不容许她抵赖,因为她师父有个宝贝,就是这个水幕镜,可倒看它方圆百里,一周之内所有的事情,并且它不会撒谎。 当然,苏寒锦是那种做了就承认,没做绝不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人,她敏锐地找到水幕中的一个漏洞,说道,“三师兄不要冤枉人,我顶多就是偷吃了你四颗灵丹,可没弄坏你的宝贝丹炉,大不了等锦儿学业精进后,赔你四颗灵丹便是。” “你……你……你!师父!”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只妖 “好了,莫要争吵了。”玄诚道子转身将躲在其身后的苏寒锦揪了出来,催促道,“好囡儿,确实是你错了,赶紧给你三师兄赔礼道歉。” 苏寒锦不情不愿,但她也不想过于纠缠此事,毕竟她要赶紧跳到其他情节,看看这个幻境到底在搞什么鬼。 “师兄,对不起了。”苏寒锦声音极低,语速极快地道了个歉,很明显的敷衍了事,谈不上任何诚意。 一声“对不起”本来就不可能让少年消气,何况还是这么没有诚意的道歉,于是叫道,“师父,你看小师妹,这哪里是道歉的样子。” “囡儿。”玄诚道子加重了语气,也是不满苏寒锦的敷衍。 苏寒锦无奈,只能从玄诚道子身后走出,郑重地对少年鞠了个躬,“三师兄,是师妹错了,请师兄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少年鼻子一哼,心里还是非常不满,那四颗灵丹可是他为了自己突破,寻了多年才将药材找齐,得以制丹。没想到自己连味道都没尝到,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当然,他也不是小气的人,突破只需一颗灵丹,多出来的三颗本来就是要分给其他师兄妹的,但是,现在全被小师妹一个人吃掉,而且自己的丹炉也炸了个粉碎,如何让他不生气? “丹药吃便吃了,但是我的丹炉坏了,你要怎么赔?” 苏寒锦耍无赖道,“陆无修,别得寸进尺啊,我可没钱赔你那宝贝。” “你没大没小,都是师父你给惯的!” 玄诚道子被徒弟点名,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的确在这几个徒弟当中,他最喜欢也最疼爱这小徒弟,“好了,你跟一个小女娃计较什么。你的丹炉回头为师找老疯子修一下,也还是能用的。”说完,又看向苏寒锦,故作严肃道,“你也别高兴,去给为师到思过崖面壁去,七日不可外出。” 苏寒锦哭丧着脸,不是……幻境怎么什么都知道,连她最怕的惩罚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拽着玄诚道子的衣袖,撒娇道,“师父,能不能换个惩罚,徒儿好怕思过崖那些大狗,大狗晚上会呜呜叫!” 玄诚道子一口回绝,“不行!无修,既然是囡儿将你的丹炉弄坏,就由你执行惩罚。” 这句话简直是晴天霹雳,让这个煞神执行,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 陆无修听言,心里终于舒坦了,连忙抱拳道,“是,遵命!”说完,看着一脸如丧考妣的苏寒锦,贼兮兮道,“小师妹,我们走。” 苏寒锦垂丧个头,跟在陆无修身后走出了大殿。才刚走出殿门,陆无修一个火焰术扔向苏寒锦。 幸好苏寒锦人小机灵,巧妙地躲过,但火焰砸到地上的石块还是迸溅到了她的脸上。她摸了摸被擦红的脸蛋,气愤道,“陆无修,你干什么!” 陆无修抱着手臂,道,“我干什么?师父偏心,只让你面壁思过,那我就代师父教训教训你。” “你无耻,你以大欺小!” “哼!你最好给我摆好你的态度,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落在我的手上。”说着,陆无修手上又点起一团火焰,“你就给我在这里站好,可别躲,我若是气消了,你后面的日子还好过一些。” 苏寒锦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但想着思过崖那群疯狗,又只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很好。”陆无修见苏寒锦真的听话乖乖地一动不动,心里又舒坦了一分。 火焰球一个接一个的砸在苏寒锦身上,也幸好她的道袍有防火作用,但也被不断的火焰球砸的灰头土脸。 “嘶!”一个火焰球从苏寒锦的脸上擦过,火焰的高温灼痛了她的脸,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小师妹,别乱动哦,我可不能保证,你乱动了,我还能砸准。” 苏寒锦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但死要面子地她不肯让它滴下来,憋得眼睛通红,心里的怒火比火焰球还炙热,似要蹦胸而出。 就在苏寒锦即将黑化之时,一道男声如天外之音出现在她的耳边,“住手!”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只妖 苏寒锦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立马踏实了,原本还困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那泪水就跟泉水一般哗啦啦流个不停。 “大师兄!!呜呜……”苏寒锦一头栽进了一袭白衣中,哭得不能自已。 边际云轻轻地抚着苏寒锦的头,语气十分的温柔,哄道,“囡儿,别怕。有师兄在。” 陆无修见到此幕,心里很是不爽,但在大师兄面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摆着一张臭脸,表示不满。 苏寒锦手指一旁的陆无修,一边抽泣一边控诉道,“大师兄,你刚才也看到了,陆无修那混小子拿火焰球欺负我!” 边际云年长陆无修至少百岁,只比叶仙儿晚进师门几天,可以说是玄诚道子避难回到青芒山,第一个正式收的徒弟。玄诚道子在被琅帝供奉起来的时候,原来青芒镇的镇长也因此受到了福泽,调往阳明城做了城主。他在离任之前大肆宣扬自己慧眼如炬,发现了玄诚道子这颗遗落明珠,是玄诚道子的伯乐。一时间,整个青芒镇都知道镇上出了个仙人,于是道观由此声名远扬。 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文帝的一道“灭道令”,让整个宋太朝的道观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偏远的青芒山也未能幸免,一时再也没有人说要上山拜仙了。 原本沉寂百年的青芒山还会再继续沉寂下去,没想到有一天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带着岁数不大的孩子上了山,指明要见玄诚道子。要说玄诚道子也是百年前的人了,按照常人的认知,早该羽化升仙,其弟子叶仙儿当时也是这么打发这个中年男人的。但不知为何,中年男人就是执意要见,若是羽化升仙,也要带着孩子在坟头拜上一拜。 叶仙儿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奇怪,不敢擅作主张,于是请示了玄诚道子。恰好此时玄诚道子收到了挚友的信件,原来是挚友急于寻找一个炼器材料,这个中年男人正好有,便慷慨解囊。挚友见其子颇有道根,便举荐他来青芒山拜师,以全赠送材料的因果。 挚友相托,玄诚道子自然要收,于是这个孩子便成了玄诚道子正式收的第三个徒弟,也就是陆无修。陆无修拜进青芒山才五岁有余,青芒山百年没有孩童,自然也是受到众人的喜爱,成了众人捧在手上的香饽饽。尤其陆无修长得颇为可爱,深得大师姐叶仙儿的喜欢。加上玄诚道子的挚友时不时来关心一下陆无修的近况,里里外外都知道陆无修有一个厉害的人物撑腰,久而久之,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成为青芒山的小霸王。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地位仅仅享受了三十多年。陆无修虽然在炼丹上颇有慧根,但道根繁杂,修炼体质并不算好,无法继承玄诚道子的无量道法,其他徒弟也是如此,玄诚道子深感肩上重任,于是常常入世,寻找可以继承他衣钵的人。有一次出去时间最长,一走就走了二十多年,等玄诚道子再回青芒山之时,就带回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粉雕玉琢的女婴到了道观,立刻就集聚了众人的目光,加之她颇为凄惨的身世,让众人都对她心生了一分怜爱,即使是小霸王陆无修,一开始也是将女婴摆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的。 渐渐地,女婴长成了娇俏可爱的女娃,她的特殊之处也慢慢显现出来,时而乖巧可爱,时而又恶毒不堪,就像被恶鬼附身一般,于是每每作恶的时候就会被玄诚道子勒令到思过崖闭关,以控制“恶鬼”的出现。起初,玄诚道子没有很好地办法,常常让“她”逃脱,“她”一逃脱,山下的庄子就要受灾。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只妖 玄诚道子为此头疼许久,女娃的特殊体质让她十分适合修炼无量道法,是玄诚道子最好的接班人,然而若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体内的恶,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玄诚道子的挚友因为陆无修的缘故经常拜访青芒山,自然知晓了女娃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甚至就在青芒山住了下来,和玄诚道子共同商讨应对的方法。思过崖的那几只“大狗”就是此人研制出来,从“万虫养蛊”得来的灵感,花了重金和宝物将道京阁榜单上前10的恶妖买了回来,也因此青芒山的底蕴被道京阁那帮老头子给盯上了。 话说恶妖买回来后,玄诚道子的挚友抽其魂魄,剔去善果,将这10个恶妖彻彻底底变为了纯粹的大恶,再将这10个“恶果”分别打入10只恶犬之中,将它们放逐在一片荒林中,任由他们厮杀,直至留下最凶残的。这样的奇思妙想诞出的产物果真有效,以恶止恶,效果显着,女娃果然老老实实面壁思过,心中的“恶”也渐渐收敛。 但这样终究治标不治本,玄诚道子的挚友见到自己制出的玩意儿有效,对女娃更加上心,想要研究出彻底解决的办法,久而久之对陆无修的关注就少了。 陆无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开始学女娃到处惹是生非,企图引起大家的注意,两个霸王开始了每天争斗,但陆无修每每以失败收场,令他气恼不已。 这次女娃落在他手上,师父又给了他执行处罚的权力,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局。 陆无修看着前来救火的边际云,平复了心中的想法,恭敬地说道,“大师兄,我正准备带小师妹去思过崖,不知……” 陆无修还未说完,边际云打断道,“你去忙,小师妹就由我带去。” “可是,小师妹的惩罚,师父是让我来执行的!” 边际云摆摆手,“好了,无需多言,我既然执掌戒律堂,自然由我执行。”说完,看向苏寒锦,眼神和语气顿时变得温柔,朝她伸出右手道,“囡儿,我们走。” 苏寒锦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边际云的手心中,声音甜甜糯糯,“那大师兄要保护我,不要让大狗狗欺负我。”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只妖 “自然。”边际云的笑容如三月春风。 陆无修自然不敢得罪边际云,只能愤懑地撂下狠话,“大师兄,希望你能秉公执法,不要辱了你的身份!” 边际云轻飘飘道,“无需你提醒。”说完,拉着苏寒锦离开了。 苏寒锦跟着边际云来到思过崖,思过崖就在青芒山深处,被一团浓雾掩盖,要穿过浓雾,才能到达思过崖。而在此处正趴着三只两人高的巨型恶犬,正是玄诚道子挚友所制。只见恶犬旁若无人的呼呼大睡,呼噜声震的旁边的灌木“瑟瑟发抖”,两颗尖锐的獠牙横生在嘴外,腥臭的口水如粘液般从牙缝中流出,挂在嘴边,随着呼噜一上一下。 苏寒锦本能的后退到边际云身后,吓得不由自主直吞口水,这三只大狗曾是她幼时无数个噩梦中的主角。 她拽了拽边际云的衣袖,忐忑道,“大师兄……” 边际云知道苏寒锦害怕,拍了拍她的肩膀,“莫怕。”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铃铛,“囡儿,你认识这个吗?这是镇妖铃,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大,就可以镇压一切妖物。师兄有这个铃,自然能帮你收服这三只恶犬。” 镇妖铃苏寒锦岂能不认识,真货可就在她身上。但令她想不通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制,才能让幻境编织出这样的场景。 苏寒锦心中不禁疑惑道,阵法衍生出的幻境一般都会基于被困人的认知,绝不会“无中生有”,比如要出现现在大师兄借助镇妖铃收服恶犬这样的场景,要么确实发生过,这就相当于情景再现;要么就是大师兄确实拥有过镇妖铃,而且我还得知道这样的事情。不然绝不可能会将两个毫无交集的东西凑到一起。但我好像没有大师兄替我收服恶犬的印象,而且镇妖铃在被我带出来之前可一直都在密室里压着呢。 真是奇怪,难道那个高人的阵法已经达到了令人可怕的境界? 就在苏寒锦思索的这会功夫,边际云就已经轻松地将三只恶犬收进了镇妖铃中。 “小师妹,现在就不怕了?” 苏寒锦心中虽然还在疑惑,但脸上的表情确是天真无邪,符合她五岁的年纪,“大师兄,你帮我收走这些大狗狗,不怕师父责罚吗?” 边际云蹲下身子,看着苏寒锦纯净的双眸,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囡儿,师父只是罚你面壁思过,和这些大狗可没关系。师兄将它们收走,也是不让他们影响你受罚,何过之有呢?” “谢谢大师兄!”苏寒锦一头栽进边际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边际云宠溺地看着苏寒锦,“快去。三日后师兄来接你。” “恩恩!”苏寒锦用力地点了点头,离开边际云的怀抱。 “那我进去啦。大师兄,说好啦。三日后来接我~” 边际云站起身,“去。” 苏寒锦一步三回头,直至看不见边际云,才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浓雾中。 边际云见苏寒锦进了浓雾,也转身离开。这时,灌木丛中发出簌簌的声音,一个人影钻了出来。 “我就知道大师兄不会秉公执法!”陆无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麻袋,嘿嘿一笑,“小师妹,大师兄收了恶犬可是会害了你,就让三师兄来拯救你!”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只妖 陆无修打开麻袋,“去!” “嗡嗡嗡……”一抹黑团从麻袋中钻了出来,发出阵阵嗡鸣声。 这抹黑团收到指令,毫不犹豫地飞进了浓雾中。 “小师妹,师兄可是为了你好,只有以毒攻毒,才能止住你的恶。这烈焰狂蜂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炼丹奇材,既然丹炉尚未修好,就先让他们帮帮你。你可不能让师兄失望啊。” 陆无修在浓雾外等了片刻,确定苏寒锦没有偷偷跑出来,才转身离开。 再说回进入思过崖的苏寒锦,她压根没想跑,她打算按照顺境的剧情,看看到底搞什么鬼。幼时她自己确实是思过崖的常客,但记忆也就停留在10岁左右,因为之后,玄诚道子和他的挚友老疯子找出了彻底化解恶的办法,也就不再以恶制恶了。所以苏寒锦对思过崖唯一的印象也就是那几只恶犬,没办法,这简直就是她童年的阴影,想忘记都难。 苏寒锦脚踩在泥泞的草地上,因为浓雾,思过崖的湿气很重,毒虫毒草也很多,稍有不慎就会中毒。她看了看四周,茂密成群的林木已经将天遮蔽,只有些许阳光能透过叶缝照在草丛中。尽管这边树林茂密,但听不到任何鸟鸣和兽语,安静的过分。 丛林的深处便有一面山壁,壁上有一洞口,这就是苏寒锦需要找的地方,她需住在这个洞口里,面壁思过三天。 作为思过崖常客的她,幼时是摸索出过一条安全通往洞口的路线,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不知道在幻境中被这些毒虫咬到是否也会伤及性命。 “嗡嗡嗡……” 苏寒锦每走一步都异常小心,她突然停下脚步,双耳动了动,凝神倾听…… “嗡嗡嗡……” “蜜蜂?”苏寒锦迟疑道,“还是一群?” 这时一抹黑团如一块乌云般飞速向苏寒锦靠近,发出令人胆颤的嗡鸣声。 苏寒锦眼睛不由瞪大,连骂人的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跑。 黑团好不容易见到了猎物,岂有让她逃脱的道理,更是加快了速度,紧跟其后。 苏寒锦心里直骂娘,“靠!这鬼林子什么时候有烈焰狂蜂了?一个沙漠的毒蜂怎么会出现在雨林中?欺我读书少?奶奶的,果然这个阵法就是个杀阵!” 她一路狂奔,连一些小毒虫也不去刻意避免了,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出两条腿。 不行!这么跑下去不是个办法。苏寒锦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毒蜂正一步一步靠近她,她的速度丝毫拉不开彼此的距离。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要赶紧想办法找到阵眼,脱离幻境! 苏寒锦看似冷静理智,实则欲哭无泪。自己是倒了什么霉,三番五次陷入这种你追我赶的幻境中,还到处暗藏杀机,稍有不慎,就得完蛋!最令她气愤的就是,他们那几个人干架,为什么要拖上自己啊!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有没有出现,会不会影响到任务的完成……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只妖 烈焰狂蜂见追了这么久,还是没能追上苏寒锦,气的加快了翅膀震动的频率,发出了更响的嗡鸣声。 一个似是头目的狂蜂突然露出毒针,斧状的口器分泌出晶莹的唾液,只见它撅起尾部,唾液顺着毒针倒流入体内…… 其他狂蜂见此,嗡鸣声变得断断续续,焦急万分,好像在确认什么。 头目狂蜂并未理会其他狂蜂的不安和焦躁,它全神贯注身上斑纹的变化,一阵阵亮眼的光从它的身体投射出,就像要炸裂一般。 “嗡嗡嗡……”其他狂蜂将其围在了中间。 “嗡嗡嗡……”狂蜂们做着简单的交流,似是下定了决心,所有的狂蜂都露出了毒针,口器开始分泌唾液…… 苏寒锦拧眉停下脚步,双耳微微动了动,奇怪,它们没追过来吗? 这时一阵甜腻的异香不知从什么方向飘来,那是一股打翻了数坛蜂蜜的香气。 “靠!这些毒蜂是疯了吗?我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值得你们这般对我?!”苏寒锦原本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这些毒蜂根本不是打算放过她,而是直接想把她往死你逼。 苏寒锦吓得心惊胆战,一路狂奔,之前尚有理智分辨下路线,避免遇到大型毒虫,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只一个劲儿的往山壁冲。 只要能躲进山洞,我就有救了! 思过崖的洞前有玄诚道子布下的阵法,能隐蔽洞口,当时也是为了不让山中的毒虫误入此地,特意设下的。虽然阵法不算高明,但是对付毒虫还是绰绰有余。 林中茂密的植被给苏寒锦的逃跑带来了不少的障碍,有时还会不知从什么方向射出一条藤条,与她纠缠一番,弄的她颇为狼狈,已然没有仙姑的模样。 “奶奶的,等我出去之后,定要去道京阁告你的黑状,高人又怎么样,高人就能随意欺负人吗?还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了!” “嗡嗡嗡……”嗡鸣声越来越近。 苏寒锦从锦袋里拿出两张黄符,念了几句,贴在了自己的腿上。 黄符金光一闪,苏寒锦的腿就像插了双翅膀,腾空而起,飞的极快。 ———— 苏寒锦在思过崖拼着家底逃跑,而有的人正坐在道观内欣赏着这一幕。 “师父,你竟然将迅符给了小师妹?” 玄诚道子挠了挠头,他见苏寒锦用迅符也深感意外,“没有啊,为师何曾将迅符给过囡儿。” “难道小师妹天赋异禀,已然会自己制作符箓了?” 玄诚道子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开什么玩笑,囡儿才五岁,你还不如说是为师哪天酒喝多了,给她的呢!” 边际云眼睛朝玄诚道子腰间别的酒壶望去,深以为然道,“也不是不可能。” 玄诚道子八字胡一撇,气道,“你还真当你师父老糊涂了?这迅符上上下下就这么几张,那可都是我给你们留着逃命用的,能随意增人?” 边际云哼了一声,看向一旁的披发老头,“穆先生,你觉得呢。” 披发老头横躺在长椅上,用脚趾勾住了茶几上的酒壶,递到自己的身边,灌了几口,酒气熏天道,“小云说的也不错,老秃子确实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儿。” 玄诚道子一听,气的夺走了披发老头的酒壶,愤恨地将壶塞塞了进去。 “老秃子,你干什么!还我的酒!” “你的酒?呸!明明是我的酒!老疯子,你还真将青芒山当你的家啦?在我这里白吃白住白喝就算了,还埋汰我。滚滚滚,滚去你的顾华山去。” “嘿,你这人,小气得很!”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只妖 “还说我小气,你大方怎么不把你的烈焰狂蜂拿出来,还得用我徒儿的。” 老疯子听言,也不说酒的事了,打着哈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烈焰狂蜂的妙处,布阵法、炼丹药、制法器都有大用处。我手上本来就不多,可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做实验。” “哼。”玄诚道子轻哼一声,随手又将酒壶扔给了老疯子。毕竟他也不是真和老疯子计较,老疯子能来青芒山帮他这个大忙,他已经很感谢了,只是相识太久,免不了斗斗嘴。 他再次看向水幕,此时的苏寒锦已经被狂蜂包围。 “你的方法真的管用吗?别伤了我的好囡儿。”玄诚道子眼睛注视着水幕上的画面,嘴上却问着老疯子。 一旁的边际云虽然一脸镇静,但心里也没有底,若是小师妹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轻饶他自己。 老疯子看着水幕里反映的一切倒是平静许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灌了口酒,说道,“别担心,就是需要狂蜂进化,有了超强毒液,才能遏制住你好徒儿的恶。” 说着,两指向空中一挥,一只飞虫赫然被夹在两指之间,只见老疯子咬开壶塞,将虫子放了进去,塞起壶塞,摇晃了几下后,又将酒水倒进了茶杯中。 他指着茶杯中不停打转的小飞虫说道,“你看这小飞虫,我现在明明给了它机会逃跑,但它却贪念酒的美味,不肯离去。这小飞虫就是那个‘恶’,美味的酒水就是狂蜂的毒素,它会让恶沉醉在这个美味当中,久久无法自拔,自然就不会干扰小女娃的修行了。” 说完,他指尖弹走那只小飞虫,一口将茶杯中的酒喝尽,打了个酒嗝儿,“当然了,还是治标不治本,酒迟早有喝完的一天,要是在喝完之前还想不出好法子,届时这个恶就不是我们这界能治得了的咯。”指了指天上到,“得上面那个位面的人来解决了。” 边际云才知道原来这个只是暂时性的压制,甚至后面可能更加危险,于是忍不住出声,“如果我们解决不了,小师妹会怎么样?” “发狂致死,甚至可能还会牵连无辜。所以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 玄诚道子皱着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清理门户?” 老疯子点了点头,“老秃子,你也不想到时候小女娃捞在道京阁那帮混蛋手上……” 玄诚道子不由双手握拳,“狂蜂的毒液能坚持多久?” 老疯子竖起两个指头,比划了下,“二十年,当然,这只是初步预估,也许时间更长,也许更短。说不好。” “若是我让她现在就修炼我的无量道法,可否延长时间?” “切,你的无量道法难道是什么顶级道法吗?天生带恶,那是天命,懂吗?天命不可违,我们现在做的是逆天改命的事。你当过家家呐!”老疯子没好气地数落道。 无量道法虽然不是顶级道法,但在这个位面已是难得,玄诚道子也一直为修炼此法而感到骄傲,现在却被老疯子贬的一文不值,心里很是沮丧。 “那可如何是好。” 老疯子坐起身,嗒嗒几下胡乱穿好草鞋,“我现在就去道京阁求那个娘们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能让小女娃离开青芒山。不然到时候时间提前了,可就麻烦了。” 玄诚道子知道老疯子是要去找他的相好,但据说两人正在闹矛盾,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方,现在他能为了囡儿放下颜面去找她,实属不易。这样的举动让玄诚道子颇为感动。 玄诚道子走上前,忍不住握住老疯子的双手,“含情脉脉”道,“厚生,老夫此生能得你这样的挚友,实属幸事!” 老疯子飞快抽出自己的双手,“恶不恶心!”说着,转身举起拿着酒壶的手,摆了摆,“记住我的话,看好小女娃,老夫去去就回。” 切,老秃子,说这话,怪感人的!老疯子嘴角微微上翘,腾云离开了青芒山。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只妖 在思过崖的苏寒锦当然不知道道观里发生的一切,当然,她压根也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在她的认知中,这些师父、师兄们都是一堆道法堆砌而成,是围绕她产生的情节。也就是说,只有在她的眼皮底下,这些人也好,景也好才会发生变化,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一切生物都是处于静止的状态。 但她若知道她一切的动作其实都在这些“道法人”的注视下,不知作何感想。会不会产生一种自己才是那个“道法人”的感觉。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因为烈焰狂蜂快把她整死了! “停!我们好好谈谈……”苏寒锦实在是跑不动了,她也不敢将道力全部用在逃跑上面,只能靠自己的体力和黄符的加持硬生生的逃跑,她喘着粗气,对穷追不舍的狂蜂大吼了一声。 烈焰狂蜂是一种智商较高的蜂类,它们不仅有一套自己的言语体系,也能听懂人类的话。它们见眼前的猎物似乎因为疲惫不再逃跑,开始和它们求饶了。 为首的狂蜂发出了奇异的嗡鸣声,其他狂蜂立即停止了攻击姿态,将苏寒锦包围了起来,毒针根根分明的指着她。 虽然如此,但苏寒锦还是松了口气。呼~终于不要跑了,以后非得让白益臣那小子多做点迅符,最不济也要把童儿带在身边,随便拉来做个挡箭牌也行啊! 而在另一边执行任务的白益臣突然打了个喷嚏。 “嘘,安静,别吵醒它,啊……啊欠!” 白益臣吓得赶紧捂住童儿的嘴,没好气的看着他。 童儿看了眼前方,厚着脸皮道,“还好还好,两个喷嚏都吵不醒它,看来是睡死了。” 白益臣心里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不把他放出来了,或者应该还给仙姑的,省的在这里碍手碍脚。 也不知仙姑那里怎么样了…… 苏寒锦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烈焰狂蜂,一副谈判的口吻道,“你们追我一路,到底求什么,不会只是想杀我?” “嗡嗡嗡……”其他狂蜂齐齐看向头目狂蜂。 头目狂蜂震动着自己的翅膀,“当然不是。” “你会人语?”苏寒锦看着这些只不过才二级进化的狂蜂诧异道,“你们难道已经化妖了?” “小娃娃,你当妖化那么容易的吗?当然,你若是愿意将你身上的宝物给我们,助我们进化,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宝物?苏寒锦疑惑更大了,自己身上有什么宝物是可以促进这些虫类进化的吗? “蜂爷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还身怀宝物?”像是怕对方不信,还解开了随身携带的锦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你看,我就这些东西。里面可有你要的宝物?” 头目狂蜂见苏寒锦手上只有几片金叶和一叠黄符,再无其他,觉得被戏耍了,于是愤怒道,“小娃娃,不要不识好歹,看你年纪小,不知生存之道,才跟你说几句,你若是再藏着掖着,就别怪我们替你爹娘教育你了!”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只妖 苏寒锦把双手打开,无所畏惧道,“这确实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若是不信,你派个雌蜂来搜身便是。” 头目狂蜂的翅膀加开了振动的频率,其他狂蜂看向了它,看样子是在做什么交流。 这时一只狂蜂突然离开队伍,飞向苏寒锦。 “最好你不要说假话。”头目狂蜂警告道。 苏寒锦知道这只狂蜂是来搜身,但是看着它露出的毒针,心里还是有点忌惮,于是道,“还请蜂爷爷让你这位手下收起毒针。” 头目狂蜂振动了下翅膀,那只雌蜂收到指令,乖乖将毒针收回了体内。 苏寒锦原本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让这只雌蜂搜身。 雌蜂没有手,不能像人一样真的用手搜身,但它的头部有两根触角,触角轻轻触碰着苏寒锦的身体,从头到脚,一寸一毫也不放过,搜的相当仔细。 过了会,雌蜂什么也没搜到,明显带着不甘心,还想继续搜,但苏寒锦岂会让她再搜,身子向后撤了一步。这其实就是场博弈,我可以适当友好,表示我的诚意,但绝不可示弱。 “蜂爷爷,我可是一动没动,让你们搜了个遍。结果可见,我没有骗你们。咱们确实是误会了。” “不可能!”头目狂蜂声音中带了份急躁,这小娃娃身上明显有可助我进阶的宝物,怎么会搜不到,难道她有什么秘宝可以干扰慧触的打探? 头目狂蜂翅膀飞快的振动,那只雌蜂也振动翅膀做出回应。很明显头目狂蜂没有从雌蜂那里得到它想知道的答案。 观内—— “没想到小师妹,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沉着冷静应对。”边际云不由赞道。 玄诚道子也是一脸欣慰,不愧是我无量道法将来的传承人啊。不过……“云徒儿,这样下去,可能不行啊,看样子烈焰狂蜂也觉得是搞错人了。这还怎么让囡儿中毒啊!” 这话要是让苏寒锦听见,一定大嘴巴呼过去,好让玄诚道子知道“孽徒”的滋味儿。 边际云也是愁眉苦脸,“这恶本就是小师妹身体的一部分,寻常手段自然无法查探出。但按道理说,小师妹被这么多狂蜂包围,恶应该能感受到,为何毫无动静呢?” 阵法中幻化出的边际云和玄诚道子当然不知道他们所见的五岁苏寒锦其实是十六岁的苏寒锦,她体内的恶自然也是十一年后的恶。 此时的恶早已在苏寒锦多年行善捉妖的过程中逐渐弱化,陷入惰化状态,自然对外界的事情不会有那么高的敏感度。除非苏寒锦她自己内心发生巨大的变化,足以刺激到惰化状态下的恶。 玄诚道子道,“既然恶不出现,我们只能逼它现身了。” “师父有什么好办法吗?” “将恶犬放一只进去。十多只狂蜂再加一只恶犬,我就不信这样的美食当前,那个贪婪的恶它还不出现!” 边际云有些纠结道,“若是小师妹看见恶犬,会不会猜到些什么。” 玄诚道子自然知道边际云在纠结什么,他何尝不是,但既然决定这么做了,自然要做完,何况也是为了囡儿好,“这时候就不要考虑那些了,有什么能比你小师妹的命还重要?” “是,师父。”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只妖 果然不出玄诚道子所料,烈焰狂蜂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慧触出现了问题,提供了假的情报。 苏寒锦见狂蜂们抱作一团,翅膀振动的嗡鸣声不断,显然是在商讨什么,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希望它们能尽早放她走,被追的滋味她这辈子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各位蜂爷爷、蜂奶奶,我能离开了吗?”苏寒锦小心地试探道。 头目狂蜂看了苏寒锦一眼,没好气道,“急什么。” “嘿嘿,我到这思过崖是来受罚的,不是来玩耍的,眼看耽搁不少时间了。你瞧,这天都快黑了,夜间也不方便赶路呀。” 头目狂蜂冷哼一声,没有找到可以使他进阶的宝物心里实在不爽,但杀了这个小娃娃也没用,只是徒增杀孽,反而影响他的修行。 但就这么轻松把她放了,又显得他们此番行动特别的荒唐…… “小娃娃,你说的有道理,天黑确实不宜赶路。这样,也是我们害的你这么晚没到达目的地,不如我们送你一程。”头目狂蜂颇为诚恳道。 “???” 苏寒锦脑门上全都是大写的问号,这是什么操作?毒蜂要给我保驾护航?我没听错…… “蜂……蜂爷爷,我看……就没必要了。哈哈”苏寒锦嘴角微微上扯,有些无语地干笑了几声,“这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你若现在让我走,凭我的脚力,天黑前也能到了。” “小娃娃跟我客气什么。” 随着头目狂蜂的话音落下,十几只狂蜂向苏寒锦飞来。别看它们个头小,但各个力大无穷,轻轻松松将苏寒锦架了起来。 苏寒锦见自己两只臂膀被烈焰狂蜂咬住,整个人腾空而起,吓得她双腿乱蹬。 烈焰狂蜂也是第一次咬这么会折腾人的人,毕竟它们以前架的要么是死尸,要么是吓晕过去的生物,很少有这么“活蹦乱跳”的。所以一时也没掌握好力度和方向,就见苏寒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嗷嗷嗷嗷,你们行不行啊!不行,就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啊!” 头目狂蜂飞在最前面,回头看见半空中大呼小叫的苏寒锦,嗤笑道,“小娃娃,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苏寒锦见头目狂蜂不指挥指挥属下,反而来讥笑她,气道,“我才五岁!我一个五岁的女娃,见到你们不晕过去,胆子已经很大了!” 头目狂蜂听见这话,不由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道理,以往就算修炼百年的老道士看见成群的它们也要打个哆嗦,这小女娃初见它们,能逃跑能谈判,的确不简单。 “行了,也不逗你了。小娃娃,你打算去哪。” 苏寒锦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壁说道,“就前面那个山壁,看到了吗?林子后面的,那上面有个山洞,就是我这几天要待的地方。” 头目狂蜂看了看,道,“不远,我们加速前进。” 烈焰狂蜂不愧是毒虫中的王者,它们所过之处一个本土毒虫都不敢出现。那些不知死活的毒树毒花不是被狂蜂们锋利的毒针砍断藤条,就算被削掉花朵,最后都变成了“残花败柳”,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 苏寒锦这一路是见识了烈焰狂蜂的战斗力,若这里不是在阵法之中,这些狂蜂只是道力所变,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它们收为己有。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只妖 在前方的头目狂蜂感受到了身后苏寒锦不怀好意地眼神,以为她是在想什么坏点子,于是转头说道,“小娃娃,你说的山洞确实是在前方?不会是想把我们骗到什么地方去。” 头目狂蜂的怀疑正中苏寒锦下怀,“蜂爷爷要是不信我,大可把我放下,我自己前去就是。再说,可是你坚持要送我的,我可没要求什么。” “……”头目狂蜂被苏寒锦的话噎住了,只能沉默继续飞行。 又飞了一会儿,苏寒锦远远便看见洞口了。她心中一阵窃喜,等我到了洞口,打开阵法,看你们到时候还怎么找我麻烦。 “蜂爷爷,前面就是了。” 头目狂蜂也早已看见那个洞口,但更加警惕,生怕苏寒锦是布置了什么陷进。它挥动着翅膀提醒着其他的狂蜂。 目的地越来越接近,苏寒锦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开心。 还差一步就到达洞口时,突发异变。 先是听见一声怒吼,就见空中划出一条亮痕,那是某个生物的利爪划破的痕迹。 众蜂被那利爪拍的七零八落,苏寒锦瞬间失去支撑,从半空中狠狠摔了下来。 “呸,呸!”苏寒锦跌了个狗吃屎,摔得七荤八素。她艰难地爬了起来,吐了两三口黄土。 “吼!”此时,一只巨型犬纵身一跃,将苏寒锦挡在了身后。 刚才那一巴掌看来就是出自这条巨型犬之手。 头目狂蜂见状,立刻将毒针竖了起来,气道,“好你个小娃娃,原来真在这里做了埋伏!”很显然烈焰狂蜂是将刚才的偷袭归结到了苏寒锦的头上。 这只不会“汪汪叫”的巨型犬她再熟悉不过了,前几个时辰她还见到的呢。 苏寒锦听头目狂蜂的话里意思是认为这只巨兽犬跟她是一伙的,但她也没办法多做解释,因为解释也没用啊!现在此情此景谁看见,都以为这只大狗是要帮她,不然怎么会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呢?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该死的狗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出自于狗的本能,那就是护食啊! 苏寒锦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哭丧着脸道,“蜂爷爷,我此时跟你说这狗是要吃我,你会相信吗?” 头目狂蜂快速振动着翅膀,其他狂蜂瞬间将原本藏在身体里的毒针露了出来,齐齐对准了巨兽犬和苏寒锦。 好,明显是没信…… 苏寒锦不能指望烈焰狂蜂帮她了,毕竟他们之前也是敌对关系,根本不是队友,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不如我暂且就先乖乖做个“食物”,让大狗和它们斗个你死我活,只要我在此期间能找到机会开启阵法,躲进山洞就万事大吉了! 既然他们不信我的话,我也就只能默认了,“大狗狗,你若是想一狗独吞我,就打败它们!” “吼!”巨兽犬一掌拍在了苏寒锦的背上。 “哎哟!”苏寒锦的脸再次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幸好巨兽犬控制了力度,否则现在的苏寒锦可能就是一滩肉泥了。 “十恶”巨兽犬的威严自然不允许“食物”对它指手画脚,当然了,眼前的这些“小玩意儿”它也要一并清理掉。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只妖 老疯子当年将十恶妖魂分别打入十只巨型犬身体中,让他们互相争斗,当一只恶犬蚕食另一只恶犬时便会夺取其身上的恶魂。最后只有三只巨型犬战到了最后,也就是说每只犬身上至少有两只恶魂。 而这只只会“吼”不会“汪汪叫”的巨型犬是三只巨型犬中实力中等的那只,身上融合了虎和蝎的恶魂。 只见它灰黄的毛发中隐隐生出了油亮的黑色虎斑,脚掌上覆盖了一层坚硬的躯壳,而原本卷翘的尾巴突然变得又细又长,上面甚至长出了尖锐的倒钩。 “吼~”巨型犬一声怒吼,吹起了开战的号角。 烈焰狂蜂此时根本顾不得找苏寒锦算账,这只巨型犬的气息既让它们感受到了危险也感受到了诱惑,因为它们的慧触告诉它们,这只巨型犬身上也有足以让它们进阶的宝物。所以,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夺宝,它们必须一战! 烈焰狂蜂斗志昂扬,尖锐的毒针锋芒毕现。但它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不会盲目进攻,而是将巨型犬包围了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巨型犬可以说是思过崖的霸主,它从不将任何出现在思过崖里的生物放在眼里。就算是拥有天恶的苏寒锦,在它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大补的“食物”。 因此,它根本不需要像烈焰狂蜂一般谨慎小心。只见它四驱微弯,带动整个后座发力,蝎状的尾巴瞬间变成致命的武器甩向四周的狂蜂。 “嗡嗡嗡!!”烈焰狂蜂一哄而散。 “咻咻咻!”烈焰狂蜂的毒针不要命似的射向巨型犬。 “兵兵乓乓!”巨型犬原本柔软的毛发突然根根竖起,变成坚硬的倒刺,随即倒下,遮盖住了整个身体,就像穿起了一身盔甲,将淬毒的蜂针抵挡在了外面。 狂蜂射出一根针,就会减少一定的寿命,因此它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以射针为战斗武器。所以当它们看见巨型犬百针不侵的情况下,立马停止了攻击。 头目狂蜂翅膀振动的剧烈,几乎都已经看不清翅膀的模样,它正在紧急布置着战术,它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巨型犬的柔软之处,好一击毙命。 而苏寒锦则趁着巨型犬和烈焰狂蜂斗的正酣之际,悄悄移向了洞口。 很好,就差一点了! “咻!”空中突然银光一闪。 “嘶~”苏寒锦只觉脖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吼!!”巨型犬见苏寒锦晕了过去,气的大吼。 老子的食物也是你们这些杂碎敢动的! 头目狂蜂也是一阵惊讶,它并没有下达对付苏寒锦的命令,也不知道是哪只狂蜂突然对苏寒锦发起了攻击,继而激怒了巨型犬。 巨型犬才不理会它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敢挑衅老子就要付出代价! 烈焰狂蜂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巨型大掌遮住了半边天,那拍过来引起的余风就像是刮起了飓风,将一帮狂蜂吹得不受控制、东倒西歪。而那巴掌并没有停下,直接向蜂群的正中间也就是头目狂蜂身上袭去。 “哦吼吼~小狗狗,不要杀生哦~” 就在巴掌即将拍中头目狂蜂的时候,居然硬生生的停住了。 巨型犬使了使力,还是拍不下去。 头目狂蜂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娃娃。 “小狗狗,你不乖,说不让你杀生,你怎么不听话?”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只妖 “翻!” “吼!!”一股势不可挡的巨力直接将两人高的巨型犬掀翻在地。 能从残酷的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巨型犬必然不是笨蛋,它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绝对是那个妖女出现了! 接下来的一幕可谓是令在场的众蜂瞠目结舌,只见巨型犬卸掉了所有的防备,不停在地上打滚,时不时还吐吐舌头,“汪汪”两声,那模样就和寻常小狗讨好主人一样。 巨型犬不但不笨,甚至非常聪明,若是此时它另外两个兄弟在场,它绝对要和这个妖女斗一斗,毕竟它们已经不止斗过一两次,是十分熟悉的对手,虽然每次都是两败俱伤。但现在只有它,它除了卖乖,想不到别的对策。 “呜呜~”巨型犬耷拉着耳朵,十分乖巧的走到苏寒锦面前,睁着一双水汪汪无辜可怜的大眼睛看着她,随即又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苏寒锦。 被“恶”占领身体的苏寒锦咧嘴一笑,踮起脚尖,巨型犬非常贴心地俯下身子让她能够得着它的脑袋。 “小狗狗,这才乖哦~”苏寒锦顺势拍了拍巨型犬的脑袋。 “汪汪!哈哈~”巨型犬像是得到了嘉赏,兴奋地摇动着尾巴。 苏寒锦很是满意巨型犬的表现,她天真浪漫地看着它,道,“你的求饶我收到了,我先去对付这些小东西们。” 巨型犬心里松了口气,甚至暗暗自喜刚才自己的英武决断以及能屈能伸。 苏寒锦向前走了几步,转头发现那只巨型犬还傻愣愣地蹲在原地,不知想什么偷乐,她嘴角一翘,那笑容绝不该出现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脸上,“喂,小狗。我若是你,我就会在解决这些小东西的时候,赶紧趁机逃跑,而不是坐在这边傻笑。嘿,当然啦,你也得有机会逃才是。” 随着苏寒锦话音落下的还有凭空出现的巨型铁笼,刚刚好将巨型犬困于其中。 巨型犬这才幡然醒悟,妖女就是妖女,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它! “吼!” “砰砰砰!”不论巨型犬怎么冲撞铁笼,除了发出碰撞的响声,铁笼几乎纹丝不动,甚至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有震起。 苏寒锦毫不担心巨型犬会逃脱她特制的铁笼,她的目光转向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狂蜂,她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角,诡异一笑,“猎杀时刻到了!” 头目狂蜂现在终于明白,小娃娃和这只巨型犬不是一伙的,而且现在这个小娃娃非常的不对劲,给它的威胁和诱惑超越巨型犬百倍。 “嗡嗡嗡(燃起斗志,冲啊!)”头目狂蜂振动着翅膀。 不论头目狂蜂布置什么样的战术亦或者是如何激发狂蜂们的斗志,都无济于事。 此时天恶状态的苏寒锦几乎无人可敌,因为这不是五岁苏寒锦拥有的恶,而是十六岁苏寒锦拥有的恶。 用老疯子的话就是,当恶再次苏醒,只有上面位界的大能才能对付得了她。 展开疯狂攻势的烈焰狂蜂如飞蛾扑火,就见一只只狂蜂的尸体如抖筛子般从半空中掉落。 苏寒锦当然不会放过这些蜂尸,她手掌外翻,一股吸力将地上的蜂尸一股脑地吸进了手掌中,一只手掌操作黄符,另一只手掌则是炼化蜂尸体内的毒素,以增强自己的力量。 在铁笼中目睹这一切的巨型犬不禁瑟瑟发抖,只是两个月未见,为什么这妖女实力增强到如此地步?就算它其他两个兄弟到场,也只是死路一条!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只妖 头目狂蜂见苏寒锦对付它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原本它以为小女娃只是稍有不对劲,现在看来眼前这个小女娃和之前的小女娃根本就是两个人,难道小女娃身体内还有一个怪物吗? “战斗的时候走神,可是会死的哦?” 头目狂蜂大吃一惊,不知何时小女娃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还好它现在并未变成人形,还是保持狂蜂的体态,否则它很难凭借较小的身体躲过致命的一击。 苏寒锦见刚才的一招并未打中头目狂蜂,略微失望地吹了吹冒烟的手掌,“哎呀呀,虫虫也不听话呢!”说着,嘴角突然上翘,“不听话的,都要死哦!” 小女娃虽然幼态,甚至连婴儿肥还没退去,短胳膊短腿,但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迅捷的进攻。她耳朵灵敏,只要眼前的猎物在逃,她就能精准捕捉到它的位置。 头目狂蜂从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对手,打的它毫无还手之力。 “停一停,我们好好谈谈!!”头目狂蜂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学之前的苏寒锦向对手求饶。只要有一刻喘息机会,也许就能找到契机逃生。 苏寒锦微微一笑,又回到原先的天真浪漫,“哦?虫虫不想跟我玩游戏,想跟我聊天了吗?” 玩游戏???你称这个叫做玩游戏?玩生死游戏吗? 头目狂蜂心中怒火焚烧,但好在理智告诉它,要忍住,因为你根本打不过人家! “对,你想要什么,才能放我走?” “你想走?为什么?和我玩的不开心吗?” 头目狂蜂咬牙切齿道,“小女娃,算我看走了眼,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样,你开个条件,若是我可以办到,我便答应你。” 苏寒锦单手托腮,“哎?还没分出胜负,就要给游戏胜出的奖励了吗?嗯……”她思考了会,莞尔一笑,“那把你的毒素都给我,如何?” “你在开什么玩笑!”头目狂蜂立刻炸毛,“毒素给你,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苏寒锦耸了耸肩,“那就是没得谈咯?” 头目狂蜂见苏寒锦欲要再次进攻,连忙阻止道,“等等!” 苏寒锦停止燃烧黄符的动作,看向头目狂蜂。 “你要我的毒素无非是要进级,我将我苦练百载的妖丹给你便是,你吞下妖丹,一样可以进级,而且我的妖丹不仅能够进级,也会让你的身体发生一些质的变化,可比单独吸我的毒素要强,如何?” 显然头目狂蜂为了保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不惜以自己百年的修炼为代价。 苏寒锦沉默,似乎正在认真思考头目狂蜂的建议,过了会,点了点头,“行,你不想跟我玩,就算了,我还有小狗狗。” 铁笼中的巨型犬突然被点名,吓得可怜呜呜直叫。 头目狂蜂心中松了口气,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去一定要找那小子算账!让他敢谎报军情! 头目狂蜂定了定神,若是此刻它化为人形,一定能从它的脸上看出不甘、懊悔和心痛。只见它的身体一阵墨光闪过,身体一节一节地蠕动,似是要呕吐出什么。 “呕~”一颗墨色极有光泽的圆球出现在了半空。 头目狂蜂翅膀一扇,将圆球扔向苏寒锦。 苏寒锦纵身一跃,稚嫩的小肥手牢牢抓住了墨色妖丹,她眼睛微微一眯,笑道,“不错。” 随即脸色一变,口中突然暴呵一声,“灭!” 头目狂蜂失去妖丹,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甚至连神都没回过来,就随着背后一张黄符缠绕,化为了一滩黑水。 苏寒锦轻轻着地,裹着黑水的黄符缓缓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上。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跟妖女谈条件么?呵呵……”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只妖 玄诚道子师徒在水幕后目睹了思过崖发生的一切。 “云徒儿,你有没有觉得你小师妹身体里的恶有些不对劲?”玄诚道子皱眉,不确定道。 “很强,比以前更强了。” 玄诚道子见徒弟与自己看法一致,更加疑惑了,“这才多长时间,怎会变得如此之强?我观她之举,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了。” “不好!囡儿要对巨兽犬下手!”边际云突然说道。 “快!可不能让巨兽犬死了。打破水幕!” ———— 就在苏寒锦要一掌结果巨型犬时,思过崖突然以山崩地裂之势开始摇晃震动。树木倒塌、河水倒流、山体滑坡,甚至连天都出现了裂痕。 苏寒锦尽力维持自己的身体平衡,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忍不住道,“怎么回事?”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刺眼的白光让她睁不开眼睛,随即四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犹如数万块玻璃同时炸裂。 直到白光消失,苏寒锦才慢慢睁开眼前,眼前的景象让她迷惑不已。 这是……哪里? 她疑惑地看向四周,随后视线定在了不远处的几个正在打斗的人身上。 “父亲,是我输了。”穆念秋强忍住胸腔翻滚的血意,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处于极度崩溃状态,需要立刻休息,否则很可能会心神破裂,从此疯癫不识人。 穆家家主自然知道儿子的状态,他也只是要给他一些教训,不可能真伤了他,于是拿出一粒丹药,扔给了穆念秋,“吃下。” 穆念秋连忙将丹药吞下,此药入口即化,犹如一股清泉抚平了胸腔的翻滚,他稳了稳心神,略带歉意地朝范公子作揖道,“对不住,是在下不才,不足以对敌。” 范公子也尝试了穆家家主阵法,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要不是穆念秋提前护法,他此刻可能早已神魂俱灭。此刻穆念秋不敌对方,也是情有可原。 “穆公子不必如此,本公子还要感谢你的护法之恩,此前答应你的依旧会兑现。穆公子还请下去歇息歇息。” 穆念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拱拱手,便退下了。 苏寒锦翘着二郎腿,看着穆念秋从台下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但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看向台上的几个人。因为其中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让她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不仅是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在丹药的作用下,穆念秋感觉越来越好,他走到苏寒锦身边,先是看了一眼一旁还在沉睡的王子初,随即坐下对苏寒锦说道,“今天我们可能会输,你还要上吗?” 苏寒锦转头看向眼前的穆念秋,这人在跟我说话?不过……他好像说我会输? “你说我会输?”苏寒锦再次确认了下。 穆念秋点点头,“我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只要他还在,我们都不可能打得过。” 苏寒锦一手托腮,一手敲击着石凳,颇有兴趣地问道,“哎?哪个是你爹?” 穆念秋定了定神,他觉得眼前的苏寒锦好像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苏寒锦见穆念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回答问题,有些不耐烦道,“问你话呢!” 穆念秋将心中的疑惑压在了心底,“你刚才没看吗?和我对手的那个。”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穆家家主。 “啊~那老头就是你爹啊!恩……也就这样。” 穆念秋听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为什么,苏寒锦漫不经心的回答令他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很重视的对手,但别人却一点没放在眼里。 “他很强。”穆念秋再次强调。 苏寒锦切了一声,起身拍了拍坐皱的裙子,“小子,别把我当那个笨丫头看。我现在就去替你报仇!”说完,还没等穆念秋回话,人已经飞到了场地中央。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只妖 “老头,我们来比划比划。” 台上的众人齐齐看向身边突然多出的一个人。 范公子在短暂的诧异后,是对苏寒锦贸然行动的不满,“叶姑娘!”他的语气充满了提醒之味。 在他的计划里,苏寒锦和白益臣两人从来不是正面对敌的人选,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最后的行动能够得以顺利实施。因此,此时见苏寒锦贸贸然闯进大家的视线中,还大言不惭挑衅穆家家主,让他对计划多了些担忧和抑制不住的愤怒。 “呵呵呵,小女娃,我不会与你斗法的。” 范公子见穆家家主回绝苏寒锦,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火冒三丈,因为苏寒锦不仅无视他的提醒,还继续挑衅。 “怎么了?怕了吗?也对。你不是我的对手。”苏寒锦说的无比真诚,“但……不打一打就认输,很无趣啊!” 范公子实在受不了这个蠢女人,再这样下去,她会破坏他布置好的所有计划。 “够了!叶姑娘,赶紧退下!”范公子一把抓住前面的苏寒锦,想将她拽到身后。 苏寒锦侧脸,看见一双男人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袖,她眉头紧皱,姜黄衣袖轻轻一挥,原本抓住她的男人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了出去。 范公子从被掀起的那一刻一直到跌落在地,全程瞪大着他的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可是修炼千年大妖的分身,即使他尚未恢复全部的妖力,但也绝非是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可以对付的! 难道……难道自己之前一直低估了此女子的能力?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若真是这样,也许就不需要用上那个计划!太好了,太好了!范公子内心可谓是波涛汹涌,起起伏伏。 苏寒锦见范公子一会严肃一会不解一会又傻笑的,直接将他判定为傻子类型,不予理睬。她看向穆家家主,指了指不远处一直注视场上情况的穆念秋,挑眉道,“那无知小子说你很厉害,担心我打不过你。我且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厉害,你快点出招儿。” 穆家家主顺着苏寒锦指的方向,看见了自家儿子,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混小子竟然与小女娃相识,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简单。 虽然穆念秋长大之后,很少与穆家家主来往,甚至可以说是因为理念不同、渐行渐远,但穆家家主身为穆念秋的爹,还是比较了解儿子的为人。一个从小木讷,只知道跟王家小子玩,从不跟其他女娃讲话的人,长大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这次不一样,这小子竟然能够主动和小女娃说话,还担心小女娃因为和自己对战受伤,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闻所未闻啊! 难道这小子是看上小女娃了?恩……也是,混小子今年也有三十好几了……确实到了铁树也该开花的年纪了。不过小女娃是多大来着……老疯子上次来信,好像说是快十六了?恩,年纪也挺配……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只妖 穆家家主的脸被偌大的黑袍遮盖,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别人自然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来回打量苏寒锦,还嘀咕着些小心思。在外人看来,仍觉得他神秘莫测。 苏寒锦见穆家家主还是不搭理自己,有些恼火,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扔去了数万张被点燃的黄符,那威力堪比一个重型炸弹。 要说这被恶占领的苏寒锦,厉害就厉害在她的道力有天命加持,悟性比谁都强,性格极其暴躁和激进。就说这数万张黄符要被点燃,可得花不少时间,咒语就得念半天,但她似乎连咒语的时间都省了,数万张黄符能在瞬间同时被点燃。 穆家家主大吃一惊,不惜撕碎一块衣袖,以黑袍衣袖制成偌大的屏障,将自己和其他人笼罩在屏障内。但可惜穆家家主不够果决,只是迟疑了半秒,就让“重型炸弹”有了可趁之机, 炸弹燃爆的那一刻,高温浪花直接将还未闭合的屏障炸出一条裂缝,里面的人被热浪掀的人仰马翻,像王氏这样的普通人直接撞晕了过去,道行尚浅的聴天也是撞得吐血不止。 待白烟消散之后,苏寒锦才看清屏障内的场景,见穆家家主只是稍许狼狈了点,并无大碍,略感失望,随即又想再来一次。 穆家家主本来还想慢慢悠悠,拖延点时间,但见苏寒锦的架势,吓得赶紧说道,“停停,我认输!” 众人诧异地看向穆家家主,尤其是范凤良,可以说穆家家主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怎么能一招就认输了? “穆先生!那丫头刚才分明是偷袭,并非你不敌,怎么能轻易认输?岂不丢人?”范凤良道。 穆家家主没好气地捡回地上的那截断袖,回斥道,“我认输怎么了,我就是打不过这个小女娃!再说,我输给自家人,我丢什么脸!” 自家人?这丫头和穆家竟然有关系?那次夜探可是受了穆家的指示?范凤良心中盘算不定。 范公子也是吃惊不已,这黄毛丫头原来是穆家人,果然穆家各个都是怪胎。不过也好,这样也许能将穆先生争取过来,那我必然大获全胜。 众人似乎都将在意点放在了“自家人”身上,只有好斗分子苏寒锦忽略了这个字眼,满脑子都是输赢的她只听见了“我认输”三个字。 她得意地大笑,插着腰肢,对不远处地穆念秋吼道,“小子,看见了没,你姑奶奶我一招就打趴了你爹!”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姑奶奶,哦~原来是这样的亲戚关系! 穆念秋因为害怕苏寒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王子初醒了闹死闹活,一直盯着场上的战斗,自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看着苏寒锦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默默吐槽了一句,“赖皮,搞偷袭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寒锦的耳力很好,恶的耳力自然不用多说,尽管穆念秋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小子!说谁赖皮,搞偷袭!想死?”苏寒锦抬臂,一招隔空取物直接将不远处地穆念秋抓了过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要活剥了他。 众人不禁抖了抖,心中一致感叹,这穆家人果然各个都是变态,自家人也杀啊!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只妖 穆家家主见状,连忙跑来,一掌拍在了穆念秋的头上。“混小子,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娶妻!” 穆念秋心里真是委屈极了,也不知道老爹是发了什么疯,没看见自己的脖子正被人家卡着,可能下一秒就被扭断,不帮忙就算了,还给了他一记脑瓜子。 苏寒锦轻哼一声,“老头子,别搞花招,你这大义灭亲在我这里行不通。你儿子说话不中听,要受点惩罚。” 穆家家主虽然还披着无价之宝的万法道袍,但已然没有了仙风道骨、神秘莫测的气质,不说他赤裸在外的一条胳膊,就现在这“舔狗”式的语气也让他的形象在众人心目中颠覆了…… “哎呀,好说好说。这小子向来说话不好听,是该得些教训,不如这小子以后就跟丫头你,你好好带带他。” “???”穆念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爹,心里止不住呐喊,爹!你说的什么胡话! 穆家家主对着自家儿子挤眉弄眼,小子,爹就只能帮你到这了。能不能追到苏丫头,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苏寒锦撇了撇嘴,松开了卡着穆念秋脖子的手,“子债父偿,老头子,我看上你身上的袍子了,不如把你袍子给我。” “袍子?”穆家家主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袍子断了个袖子,成了破烂货,可不好意思赠与你啊!” “老头子,你不老实,看招儿!” “叶姑娘!” 苏寒锦只觉自己的袖子又被人拽住了……她转脸发现又是刚才那个男人,怎么,这是教训没吃够? “叶姑娘。”范公子对苏寒锦挤了挤眼,“我有话要跟叶姑娘说。”生怕苏寒锦不同意,又追加道,“之前谈的大生意我加码!” 苏寒锦眼睛滴溜一转,之前谈的生意?是和那个黄毛丫头谈的吗?“你且说说看。” “你若是能说服穆家家主归顺于我,除了此前谈的东西,我再额外送姑娘一匹金乌羽绸,正好可用于修补穆家家主身上的道袍。” 苏寒锦不解地指了指穆家家主,“他很值钱吗?比我还值钱?竟能让你愿意加码?” “额……”这话问的范公子一时语塞,按照之前的想法,确实如此,“叶姑娘,穆家家主精通阵法,与我后面的计划非常有利,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你什么计划。”说着,指向了在一旁默不吭声,偷偷恢复的范凤良,刚才的气浪好巧不巧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没受太大的伤,但也是伤到了心脉。 “你是要杀他吗?” “……”范公子一愣,这叶姑娘说话都这么直的吗?随即点了点头,“是。” “麻烦。那我帮你杀了他,金乌羽绸我再多要一匹。”话未说完,一道“无量火击”打向了范凤良。 无量火击是玄诚道子无量道法中的秘法之一,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调动周围的火元素,将其聚积在一起,压制成一个欲要燃爆的火球,当碰撞到敌人的刹那,可以迸发出惊人的攻击力,非死即伤。 当然,这也要看施法人的道力,若是道力不足以支撑这个秘法的实施,就会遭遇反噬,自己的道力会瞬间被掏空,不说没有一点道力的情况下,会不会被敌人一击致命,就说瞬间掏空道力也会给本主带来不可恢复的创伤。 也正因如此,尽管苏寒锦已经掌握这个秘法的诀窍,在自己道力未达到之时,也不敢轻易施展。但恶却不怕,她有天道加持,有无上道力,根本不怕枯竭,扔就完事儿了!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只妖 原本闭着眼睛抓紧时间恢复的范凤良感觉到了危机,瞬间睁开眼睛,大臂一挥,身体顿时弹跳数米,堪堪躲过火球的一击。 火球在撞上地面的刹那爆燃,硬生生将场上的高台顷刻间击碎,原本平整的地面再次凹陷下去。众人对苏寒锦的实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同时在他们脑海里冒出了三个字“暴力女”。 “臭小子,随我走!”穆家家主赶紧拉起穆念秋,向远处的看台飞去。 范公子噙笑看着范凤良被打的狼狈不堪,心中认为大局已定,心情非常愉悦。他一手抱起昏厥的王氏,一手拎起重伤的聴天,“咱们也走,这战场就留给小丫头了。” 苏寒锦自然是发现了几人的动静,但正合她意,没有碍事的人在,她更方便发挥。 范凤良被打的也是脾气暴躁,心中觉得很是窝囊,红翎长枪被王氏收回,自己一时少了称手的兵器,否则岂会打的如此被动? 苏寒锦看着范凤良炸毛的头发,灰头土脸的样子,打了个哈气,漫不经心道,“你也不怎么厉害嘛,打的好生无趣。” 范凤良修炼近千载,若不是差个机缘,早已飞升上界。他一个这么大的妖,还从来没这么被人轻视过。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娃娃如此瞧不上,实在生气的很! “小丫头片子,休得忘形!” 苏寒锦不屑道,“老头子,你要是没有别的招儿,我可就准备一招儿收工了。” “狂妄!我乃修炼千年凤凰,只差一个机缘就能位列仙班,岂容你这等小女娃诋毁?” “哈哈哈哈哈!”苏寒锦大笑不止,“你个老不羞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妖自称仙的,你既然说自己差个机缘就能位列仙班,那不如就让我来当这个机缘,送你一程,去地府当差也算是位列仙班?” “看来我不使出大招是不行了,小女娃你会后悔的!”范凤良双臂挥舞,全身上下从头到尾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先俊朗的面容上生出了常常的喙嘴,一双臂膀变成了插满犹如火焰般的红色翎羽的巨翅,双腿则变成了又细又长的鸟足。红通通的宝石眼镶嵌在鸟面上,灵动而美丽,头顶的鸟冠正是燃烧着的火焰,有直逼人心的压迫力。 总体来说范凤良的原型还是挺让人震撼的,与传说中的神兽凤凰非常相近,只是可惜似乎还未进化完全,就比如凤凰的火焰长尾,他还没有。 苏寒锦见范凤良此时模样,切了一声,“我当是真凤凰,原来只是个孔雀妖啊!” 范凤良一声唳叫,口吐人言,“区区小娃,懂什么!凤凰本就是我等祖先,我亦有凤凰血脉!” “啧啧啧,就你这差的十万八千里的血缘你也敢攀神兽的亲,真是臭不要脸!厚颜无耻!” “我且让你看看什么是神兽威风!”范凤良也不打算与苏寒锦多费口舌,直接口吐真火,烧向苏寒锦。 范凤良的兽体非常巨大,已然填满了地面凹下去的大坑,吐出的火焰自然也不小,足足两尺之高,就像一堵厚厚的火墙冲向苏寒锦。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只妖 苏寒锦面不改色,轻蔑一笑,“起!” 一堵土墙拔地而起,被苏寒锦一掌推向火墙,两墙相撞,发出剧大的响声,两人受冲击波的影响,纷纷倒退。 “唳!”范凤良见一招不行,再来一招。 而苏寒锦这边是见招拆招,打的不仅不吃力,甚至游刃有余,还有一种猫耍耗子的感觉。 “穆先生,你族里可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范公子一手折扇摇的满面春风,心情相当愉悦,已经有闲情逸致和别人唠嗑了。 穆家家主微微一笑,“她这才使出百分之一的力气。” 范公子以折扇捂住吃惊的嘴,“哦?穆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我见她与老范差不多啊。” 穆家家主鼻子一哼,“你懂什么,我家丫头是逗你老爹玩呢!” “……”范公子一脸不信,狐疑地看向战场。这丫头当真这么厉害?对付老范尚且如此,那万一回过头来再对付我,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就在此时,场上突生异变,只听“轰隆”一声,苏寒锦被范凤良击中,直接打进了地里。 穆家家主见状,突然站起,“不好!” 范公子也是眉头一皱,折扇也不扇了,焦急道,“她压根不是逗老范玩,是逗我玩呢!” 场外的人根本不知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苏寒锦被打进地里后,一直没有现身。 “喂喂喂!你别睡啊,你至少先把那老孔雀干掉啊!” “我不行了,蜂毒吃的有点多,好困!” “我靠!谁让你贪嘴吃那么多!我不管,我打不赢那只老孔雀,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没出息的丫头,但凡你勤奋一点,也不会进退两难。” “我没出息?那你有出息你继续上啊,我若是勤奋,哪还有你容身之处。” “咯吱咯吱……”有人踩着碎石走来。 此人正是范凤良,他的巨翅扫开面前的障碍物,看见睡在坑里的苏寒锦面露挣扎,自言自语,于是道,“你这丫头果然不对劲!” 说完,一掌向苏寒锦扇来,准备给最后的致命一击。 “我不管,谁厉害谁上,身体给你了!” “艹!”恶怒骂一声,再次掌握身体,迅速飞身躲过范凤良的一击,“给我去死!!!” 随着苏寒锦的一声怒吼,隐匿于大佛寺四周的五大元素统统被苏寒锦调动了起来,甚至连范凤良身上的凤凰之火也不由自主地涌向苏寒锦。 “我的火!你对我做了什么!”凤凰之火可以说是范凤良最重要的武器,也是他的外衣,被吸走了所有火焰的他,宛若一只被拔光毛的秃鸡。 然而此时的苏寒锦双眼紧闭,根本听不见范凤良的嘶吼,她被五大元素紧紧包裹,那姿态宛若能够调动自然万物的神灵。但圣洁如此的画面中却有一根极致浓黑的线,黑线一步步蚕食五大元素,就像是清澈的池水中不慎滴入一滴墨水,将一池清水染黑。 鹅黄色的衫裙变成了墨色衫裙,圆润的五指伸出了尖锐的指甲,黑色的甲片熠熠生辉,扎起的发髻散如瀑布,黑白相间的莲花在苏寒锦的眉间绽放,她睁开双眼,目光锐利,“老妖,你浪费我的时间太多了!天地灭!” 一道犹如神力之光从苏寒锦的眉间莲花处射出,那股力量让场上所有的人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而范凤良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变成了一堆红色粉末。 “穆……穆先生,你……你们族难道是消失已久的神族吗?”范公子僵硬地脖子一顿一顿转向穆家家主,不可置信道。 “咳……”穆家家主干咳了一声,他哪里知道苏丫头能这么逆天?? 苏寒锦轻蔑一笑,随即不耐烦道,“死丫头,身子给你了,老娘要睡觉了。” 就在苏寒锦将要倒下去的一刹那,不知从哪里伸来一双洁白无瑕,指骨分明的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益臣,收魂……”苏寒锦在昏睡之前,将镇妖铃交给了抱住她的白益臣。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只妖 被毁坏肉身的范凤良第一时间想要逃跑,可惜他身受重伤,压根比不过白益臣的速度,何况白益臣手中还有镇妖铃这样可怕的法器。 白益臣一手紧紧抱着苏寒锦,一手将镇妖铃拍向上空,手指化为左门诀,隔空一点,嘴中念念有词。 “叮铃铃~叮铃铃~” 镇妖铃随着口诀越变越大,刺耳的铃声不仅让范凤良逃跑速度为之一顿,也让看台上的范公子全身内里感到难受万分。 镇妖铃已从巴掌大变为了一个巨碗,铃口大到能将整个广场罩住,范凤良的魂魄也在其中。白益臣见此,大喝一声,“收!” “叮铃铃~叮铃铃~”镇妖铃再次响起,那摆动的幅度带起的吸力尤为强悍,无论范凤良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只能不甘心地被镇妖铃收入囊中。 “嗡~”范凤良在镇妖铃体内来回冲撞,气急败坏道,“小娃娃,快放我出去,否则你定会后悔!” “哼,牢中之囚,焉敢大放厥词!”白益臣无视范凤良的警告,一手托掌,“回!”镇妖铃听到指令,乖巧变小后,又重新回到了白益臣的手掌之中。 白益臣将镇妖铃收回,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苏寒锦,松了口气。 “小子,把苏丫头放开,还有把镇妖铃交给老夫。” 白益臣皱眉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长相的老头站在他身后。“你是何人?” “哼,老夫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快快把苏丫头和镇妖铃交来。” 白益臣没有理睬怪老头,而是看向老头身边的男子,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范公子。” 范公子心有余悸地看着白益臣,不失礼貌地尬笑,“边公子,这是佛城阵法世家的穆家家主。” 白益臣只是“哦”了一声,抱住苏寒锦的手更紧了,明显向其表示是不会将苏寒锦交给莫名其妙的人的。 “你也姓边?你和边际云什么关系!”穆家家主问道。 范公子奇怪地看向穆家家主,指着白益臣道,“穆先生,他就是边际云呀?” “胡说,边际云我能不认识?那小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二十岁就定了容貌,就算再过上百年,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白益臣没想到眼前的怪老头竟然认识苏寒锦的大师兄,想必这老头应该和青芒山有些渊源。事已至此,也没什么继续骗下去的必要,他看向范公子,歉然道,“确实,我不是边际云,在下白益臣,朝都人士,行走江湖,我们也不想多惹是非,未告知真名还望范公子多多包涵。” 范公子听见此人叫做白益臣,也是微微吃惊,他虽是妖,但也是佛城城主名义上的“儿子”,更是药补所的当家,大家属于一个系统的,自然对京官有所耳闻,“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白太保,久仰久仰!” 白益臣也是抱拳回礼,“在下早已辞官,不必如此称呼。” 范公子点了点头,了然道,“原来白公子是为了修道而辞官啊,坊间传言也太不可信了。”说着,看向白益臣怀中的苏寒锦,“所以,叶姑娘她到底是姓叶还是姓苏?” 白益臣一愣,只说出四个字,“多多包涵。” 穆家家主见范公子和白益臣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反而忽视了他,抢声道,“小子,赶紧把苏丫头交给我,还有,你手上的镇妖铃是青芒山之物,我作为青芒山客座长老,是要收回的!” 白益臣柴米不进,不咸不淡地向穆家家主鞠了个躬,行了个徒孙拜见长老的礼,“见过穆长老。” 穆家家主见了此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原来这小子也是青芒山的人,他心中疑惑,老秃子啥时候又收了个徒弟,我咋不知道? “你既然是青芒山的徒孙,自然要听老夫的话,镇妖铃你且收着,苏丫头你得交给老夫。”穆家家主观察了下白益臣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心中哼了一声,臭小子,敢跟老夫的儿子抢媳妇儿,“穆念秋!来扶苏丫头!” 穆家家主等了会,见自家儿子没出现,又不耐烦地喊了声,“穆念秋!”转头一看,哪还有穆念秋的影子,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连王家混小子也不见了。 穆家家主见状气得不行,这么好的机会就被这混小子耽误了。他回过头,对白益臣道,“交给老夫。” 白益臣见穆家家主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一掌将其拍掉,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穆家家主原本就在气头上,现在更是火冒三丈,连声音都比刚才高了一倍,“我是男的,你就不是了吗?!” 白益臣面无表情道,“我是主人的本命道童,不分男女。” “……”穆家家主这回是连气都没了,好嘛,原来是本命道童,那保护苏丫头确实是他的本分了。“跟老夫走。苏丫头的情况并不好。”说完,转身就走。 白益臣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苏寒锦,对范公子道,“奖赏我们后面再来拿。”说完也跟着穆家家主离开了大佛寺。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只妖 大佛寺的惊心一战,寺外的人毫不知情。范公子在穆家家主、白益臣等人走后,给聴天吃下了一颗邪灵珠。聴天在吞下此珠之后,被充盈的妖力强行恢复了身体,两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瞒天过海,完成了敬佛节第一天的任务。 穆家庄设在佛城郊区,依山傍水,穆家家主在庄子外围布了迷魂阵,因此,一般人是无法找到穆家庄的具体位置,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能够躲避道京阁的追捕,相安无事的原因。 “老爷,那姓白的小子又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奴仆掀开珠帘,看向屋内。 穆家家主头也没抬,专注地研究手上的红翎长抢,这是他五日前从大佛寺带回来的战利品,“慌什么,我早已布上了阵,一个小小道童还治不了?” 奴仆焦急道,“不是,老爷,他……” 还未等他说完,珠帘再次被挑起,一袭白衣走了进来,“白益臣见过穆长老。” “啪嗒!”红翎长抢落地。 “你……你小子怎么来了?” 白益臣抱拳,“穆长老,我来问问主人的情况。” 穆家家主站起,“不是,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白益臣被穆家家主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进来的?这是什么意思?“走进来的。” 穆家家主被白益臣的回答噎的说不出话,拉起他的袖子,将他拽到窗前,指着窗前的一排竹林,“这是什么?” “竹林。”白益臣老实回答道。 “对啊!老夫是问你怎么穿过竹林的,你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白益臣恍然大悟,“你说你布置的阵法?” “正是!你如何破了老夫的阵法?” “前段时间恰巧在书中看过一阵法,与此阵有许多相似之处。” “你看的什么书?” “1000种阵法。” “……”这不是老秃子瞎写的阵法书嘛!当时自己还嘲笑他,一个不会阵法的人教别人怎么布阵解阵。这小子就是靠这本胡乱写的书破了自己的阵? 穆家家主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起白益臣,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白益臣。他一把抓住白益臣的手腕,过了片刻,一双混沌的眼睛瞬间睁大,不信邪的又测了一次。 “你……你小子竟是童子之命!哎呀,可惜了!可惜了!这个死丫头啊!”穆家家主那嚎啕声如丧考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打着双腿。 他气愤地指着白益臣,心痛道,“你这小子啊,不知道自己的命格多么逆天,竟……竟然甘做道童!做就做,还做了本命道童,哎哟喂,真是气死老夫,气死老夫啊!” 本命道童和本命法器、本命神兽一样,和契约之人都是主仆关系,天生就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存在,当危险来临之时,他们必须挺身而出,直至身死,无法做出违背主人命令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性命掌握在主人的手里,如果主人死亡,他们也无法幸免于难。可以说这是一个极为不平等的契约,而且契约一旦形成,谁也不能打破,除非一方死亡。 穆家家主心疼就心疼在这里,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若是能收其为徒,就算那个逆子不肯继承他的衣钵,有这样的天才徒弟,他穆家传承也能发扬光大。但可惜,真是可惜啊!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只妖 白益臣并不在乎穆家家主口中的“可惜”,他现在唯一牵挂和担心的就是苏寒锦的伤势。此时距离大战结束已有五日,但苏寒锦仍未有苏醒的迹象,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到穆家庄后,穆家家主就带走了苏寒锦,并且禁止他探望和打听。每次询问,也都是被其含糊过去。 “穆长老,今日已是第五日了,主人为何还未苏醒,这与你当初说的可不符。”白益臣再次将话题引到此处。 “咳咳……”穆长老心虚地瞄了一眼白益臣,与他擦身而过,飞快走向自己的座位,“苏丫头的病是打娘胎里就有的,哪有那么容易治好。” 白益臣紧随其后,“主人到底生了什么病?在遇到你之前从未发病过。” 穆家家主转头,气恼道,“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老夫?” 白益臣眼睛灼灼地盯着穆家家主的双眼,“你禁止一个本命道童探望主人,这样的行径不得不让人生疑。” “你!哼!”穆家家主气的甩袖,一屁股坐下,“你懂个屁!苏丫头体内有个邪灵,此次大战将邪灵逼了出来。若不压制她,苏丫头就会被邪灵占据,到那时天地间将生灵涂炭!但似乎随着苏丫头道力的增长,邪灵也逐渐变得厉害,老夫也没有万全之策,只能先用秘法将苏丫头和邪灵一起压制,使他们陷入沉睡,再想法子。” 白益臣听言沉默了会,道,“穆长老说的邪灵可是主人身体中的‘恶’?” 穆家家主瞥了眼白益臣,“你小子知道?” “听主人提起过。但为什么不能让我探视?” 穆家家主老脸一红,他怎么可能告诉白益臣,不让他探视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他假公济私偷偷安排了自家的儿子在院内照顾苏寒锦,好增进增进彼此的感情,他这个当父亲的容易吗! “秘法!秘法懂吗?不能被任何人打扰。”穆家家主说完站起,就开始将白益臣往外赶,“好了好了,你赶紧走,苏丫头醒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就在此时,一道遒劲有力的声音划破长空,“老疯子,快开门,我来看我的好囡儿了!” 穆家家主的手还拽着白益臣的袖子,听见叫门声一愣,骂道,“这老秃子,来得真快,生怕我拐走他徒儿吗?”说着,看向白益臣,“你师公来了,想必你们还没照过面。” 这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手执一根道尘,留着山羊胡的老道士跨进了门,手扶了扶歪了的帽子,将发光的脑袋遮住,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老疯子,在自己家布置那么多机关做什么,也不怕晚上上个茅房被戳成筛子!” “嘿,老秃子,你不是写了1000种阵法吗?还怕我这点小阵。”穆家家主见玄诚道子的狼狈模样笑道。 “呸!谁不知道我那是瞎写的。”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珠帘后,才发现这屋子除了穆家家主和贴身老奴外还有个年轻男子,“哟,会客呐?” 穆家家主对白益臣道,“还不拜见你师公?” 白益臣行了长辈礼,恭敬道,“徒孙见过师公。” “等等,这是谁啊!”玄诚道子看向老疯子说道。 “你家苏丫头离家出走这些日子里给你收了个徒孙。” “啊?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还给人家当师父?” 穆家家主笑道,“呵,可比这个还厉害,收的是本命道童。” “啊?”玄诚道子这声“啊”比刚才拉得还长,“小子,你莫不是被那丫头诓骗了?或者她拿你和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了?” “……”白益臣回想自己当时走上这条路的场景,可不就是这样?又骗又威胁?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只妖 白益臣并不在乎穆家家主口中的“可惜”,他现在唯一牵挂和担心的就是苏寒锦的伤势。此时距离大战结束已有五日,但苏寒锦仍未有苏醒的迹象,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到穆家庄后,穆家家主就带走了苏寒锦,并且禁止他探望和打听。每次询问,也都是被其含糊过去。 “穆长老,今日已是第五日了,主人为何还未苏醒,这与你当初说的可不符。”白益臣再次将话题引到此处。 “咳咳……”穆长老心虚地瞄了一眼白益臣,与他擦身而过,飞快走向自己的座位,“苏丫头的病是打娘胎里就有的,哪有那么容易治好。” 白益臣紧随其后,“主人到底生了什么病?在遇到你之前从未发病过。” 穆家家主转头,气恼道,“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老夫?” 白益臣眼睛灼灼地盯着穆家家主的双眼,“你禁止一个本命道童探望主人,这样的行径不得不让人生疑。” “你!哼!”穆家家主气的甩袖,一屁股坐下,“你懂个屁!苏丫头体内有个邪灵,此次大战将邪灵逼了出来。若不压制她,苏丫头就会被邪灵占据,到那时天地间将生灵涂炭!但似乎随着苏丫头道力的增长,邪灵也逐渐变得厉害,老夫也没有万全之策,只能先用秘法将苏丫头和邪灵一起压制,使他们陷入沉睡,再想法子。” 白益臣听言沉默了会,道,“穆长老说的邪灵可是主人身体中的‘恶’?” 穆家家主瞥了眼白益臣,“你小子知道?” “听主人提起过。但为什么不能让我探视?” 穆家家主老脸一红,他怎么可能告诉白益臣,不让他探视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他假公济私偷偷安排了自家的儿子在院内照顾苏寒锦,好增进增进彼此的感情,他这个当父亲的容易吗! “秘法!秘法懂吗?不能被任何人打扰。”穆家家主说完站起,就开始将白益臣往外赶,“好了好了,你赶紧走,苏丫头醒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就在此时,一道遒劲有力的声音划破长空,“老疯子,快开门,我来看我的好囡儿了!” 穆家家主的手还拽着白益臣的袖子,听见叫门声一愣,骂道,“这老秃子,来得真快,生怕我拐走他徒儿吗?”说着,看向白益臣,“你师公来了,想必你们还没照过面。” 这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手执一根道尘,留着山羊胡的老道士跨进了门,手扶了扶歪了的帽子,将发光的脑袋遮住,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老疯子,在自己家布置那么多机关做什么,也不怕晚上上个茅房被戳成筛子!” “嘿,老秃子,你不是写了1000种阵法吗?还怕我这点小阵。”穆家家主见玄诚道子的狼狈模样笑道。 “呸!谁不知道我那是瞎写的。”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珠帘后,才发现这屋子除了穆家家主和贴身老奴外还有个年轻男子,“哟,会客呐?” 穆家家主对白益臣道,“还不拜见你师公?” 白益臣行了长辈礼,恭敬道,“徒孙见过师公。” “等等,这是谁啊!”玄诚道子看向老疯子说道。 “你家苏丫头离家出走这些日子里给你收了个徒孙。” “啊?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还给人家当师父?” 穆家家主笑道,“呵,可比这个还厉害,收的是本命道童。” “啊?”玄诚道子这声“啊”比刚才拉得还长,“小子,你莫不是被那丫头诓骗了?或者她拿你和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了?” “……”白益臣回想自己当时走上这条路的场景,可不就是这样?又骗又威胁?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只妖 玄诚道子见白益臣不说话,心道,果然是这样!他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以示安慰。 穆家家主明显是挑事不怕事大,我吃不到的好东西,你也得跟着眼馋,“这小子可是童子之命,苏丫头可真是会挑人。” 玄诚道子听言八字胡和山羊胡翘得老高,眼睛锃亮,一把抓过白益臣的手腕,一边探着一边啧啧称奇,连呼三声“好”。 “小子,你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可干过什么惊天动人之事?” “徒孙是朝都人士,只是一介草民,家中尚有母亲在世。”白益臣老实回答,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修行这一条路,以前的过往辉煌也就不必再提了。 玄诚道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过往简单,易于了断尘缘,利于修行。你先下去,我和老……咳,穆老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穆家家主知道白益臣的倔脾气,连忙说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师公要好好商量解决的方法,苏丫头不会有事的。” 白益臣看了看两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小屋。 玄诚道子见白益臣走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太好了!我的囡儿这回有救了!” 穆家家主疑惑道,“我之前给你传信的时候,你还说没办法呢,怎么这会儿又有了?” “那小子呀!童子之命啊!” “这有什么关系?” “哎呀!”玄诚道子被挚友的蠢钝气的直拍大腿,“童子之命,天性本善啊!这生来就是用来克制恶的呀!” “那又如何,那你得把恶抽出来……”说着,穆家家主像是反应过来,“等等,老秃子,你不会是想把恶从苏丫头体内抽出打入到那小子体内?” 还未等玄诚道子开口,穆家家主连连摆手,“不妥不妥,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说那小子吞下了恶,基本就是非死即残的下场,就说苏丫头,若真被抽掉了恶,那她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又如何继承你的衣钵?” “嘿,你还说你智慧无双,我看你压根就是个榆木脑袋!”玄诚道子呛声道,“你就不能换个思路?若是把那小子的善给抽出来呢?” “你……”穆家家主看向玄诚道子,“可……可抽出来,那小子就废了啊!” 玄诚道子满不在乎道,“管他呢,他只不过是个道童,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刚才也问了他的身世,没什么特别的,不会被人发现。” “他可是童子之命!万年难遇!飞升希望极大!”穆家家主心中不舍,这小子他可是非常看好,他甚至还想找找办法帮他解除契约的捆绑。 “再好的命也被他自己毁了,既然已经做了本命道童,唯一的去路就是牺牲自己,成全主人,别无其他选择。哎,这也许就是宿命……” 穆家家主心中有些沮丧,但还是想保一保白益臣,“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恶已经陷入沉睡,苏丫头也恢复如常了,这说明在阵法中以恶喂恶的想法还是有效果的。” “囡儿醒了吗?” “恩,昨日刚醒,念秋正在里面照顾她。” 玄诚道子听言,立马站起,一把拨开挡路的穆家家主,拔腿就往后院跑,“你这老疯子,囡儿醒了,不早早告诉我,还在这里跟我唠嗑!”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只妖 玄诚道子见白益臣不说话,心道,果然是这样!他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以示安慰。 穆家家主明显是挑事不怕事大,我吃不到的好东西,你也得跟着眼馋,“这小子可是童子之命,苏丫头可真是会挑人。” 玄诚道子听言八字胡和山羊胡翘得老高,眼睛锃亮,一把抓过白益臣的手腕,一边探着一边啧啧称奇,连呼三声“好”。 “小子,你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可干过什么惊天动人之事?” “徒孙是朝都人士,只是一介草民,家中尚有母亲在世。”白益臣老实回答,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修行这一条路,以前的过往辉煌也就不必再提了。 玄诚道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过往简单,易于了断尘缘,利于修行。你先下去,我和老……咳,穆老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穆家家主知道白益臣的倔脾气,连忙说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师公要好好商量解决的方法,苏丫头不会有事的。” 白益臣看了看两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小屋。 玄诚道子见白益臣走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太好了!我的囡儿这回有救了!” 穆家家主疑惑道,“我之前给你传信的时候,你还说没办法呢,怎么这会儿又有了?” “那小子呀!童子之命啊!” “这有什么关系?” “哎呀!”玄诚道子被挚友的蠢钝气的直拍大腿,“童子之命,天性本善啊!这生来就是用来克制恶的呀!” “那又如何,那你得把恶抽出来……”说着,穆家家主像是反应过来,“等等,老秃子,你不会是想把恶从苏丫头体内抽出打入到那小子体内?” 还未等玄诚道子开口,穆家家主连连摆手,“不妥不妥,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说那小子吞下了恶,基本就是非死即残的下场,就说苏丫头,若真被抽掉了恶,那她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又如何继承你的衣钵?” “嘿,你还说你智慧无双,我看你压根就是个榆木脑袋!”玄诚道子呛声道,“你就不能换个思路?若是把那小子的善给抽出来呢?” “你……”穆家家主看向玄诚道子,“可……可抽出来,那小子就废了啊!” 玄诚道子满不在乎道,“管他呢,他只不过是个道童,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刚才也问了他的身世,没什么特别的,不会被人发现。” “他可是童子之命!万年难遇!飞升希望极大!”穆家家主心中不舍,这小子他可是非常看好,他甚至还想找找办法帮他解除契约的捆绑。 “再好的命也被他自己毁了,既然已经做了本命道童,唯一的去路就是牺牲自己,成全主人,别无其他选择。哎,这也许就是宿命……” 穆家家主心中有些沮丧,但还是想保一保白益臣,“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恶已经陷入沉睡,苏丫头也恢复如常了,这说明在阵法中以恶喂恶的想法还是有效果的。” “囡儿醒了吗?” “恩,昨日刚醒,念秋正在里面照顾她。” 玄诚道子听言,立马站起,一把拨开挡路的穆家家主,拔腿就往后院跑,“你这老疯子,囡儿醒了,不早早告诉我,还在这里跟我唠嗑!”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只妖 再说回后院,沉默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屋子。 穆念秋端着汤药,低着头,眼睛似乎要将汤药盯出花来。 苏寒锦半倚在床边,歪着头,皱眉看着他。 “咳……药……它已经凉了?” 穆念秋回神,将药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药凉了,就别喝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你爹弄的方子?”苏寒锦继续问道。 穆念秋点了点头。 “恩,那确实是没什么用。” 穆念秋听苏寒锦如此说,心里松了口气,这下他可以不用给她喂药了! “王子初怎么样了?” 穆念秋不自觉地拧眉,“你很关心他?” “……”苏寒锦无语,她只是觉得气氛太过尴尬,想找点话题聊聊,王子初又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聊他也没什么错…… “也……也还好,也不是太关心。” “撒谎,你一睁眼,谁都不问,先问他,还说不是关心他。” “我……这……要不然换个人问问?那啥,我徒弟呢?” 苏寒锦原本以为穆念秋表情会有所缓和,没想到脸更加臭了,“你若是想和子初好,便只该记得他一人,为何还惦记别人?” “???”得,大哥,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问谁都不对,没法聊了。“我又觉得不舒服了,你出去,我要睡会。” 穆念秋眉头又皱了皱,似是关心的口吻,“你又哪里不舒服?可需要喊我爹再来给你看看?” 苏寒锦算是服了这位仁兄了,“大哥,你想怎样啊。还有,你那眉头可以别皱了吗?从我们讲话开始它就没歇停过,看着怪累的。” “你为什么又关注我?你不该关注我,你若是想和子初……” “哎哟喂!打住!大哥!”苏寒锦无语的大叫,“我叫你一声祖宗可好,你就别在我这里给我添堵了。我谢谢您嘞!”说着,翻了个白眼,倒在床上,生无可恋道,“谁来救救可怜的我啊!” 就在此时,一声“乖囡儿”响彻了后院。 苏寒锦眼睛一亮,人顿时腾空而起,跟着大喊一声,“师父!徒儿在这儿!”快来救我啊!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苏寒锦看着熟悉的道袍、熟悉的八字胡和山羊胡,以及令人回味无穷的大光头,潸然泪下,连鞋都没穿,赤脚奔向门口的老头,“师父!!!!” “乖囡儿!!!”玄诚道子张开双臂。 就在众人以为要见证亲人重逢的感人一幕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人瞠目结舌。 玄诚道子先是一记如风掌拍向苏寒锦,大骂道,“你这死丫头,胆子越发的大!还敢玩离家出走了!” 苏寒锦似乎早已习惯这种见面方式,灵巧地躲过一招,回嘴道,“师姐师兄都下山好几回了,我为什么不行?” 玄诚道子见一掌落空,又是一脚飞来,“你还顶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不被妖怪给吃了?” 苏寒锦一个鲤鱼翻身,躲过飞脚,“我都收了好多妖了!今年道京阁的评优一定有我的名字!” “哼!”玄诚道子气的八字胡翘得老高,“瞧把你厉害的!你有本事把镇妖铃、戒魂鞭都还回来!” 苏寒锦一听,这哪使得,没这些,就凭她三脚猫功夫还怎么捉妖。于是耍赖道,“没了,都送人了。”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只妖 再说回后院,沉默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屋子。 穆念秋端着汤药,低着头,眼睛似乎要将汤药盯出花来。 苏寒锦半倚在床边,歪着头,皱眉看着他。 “咳……药……它已经凉了?” 穆念秋回神,将药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药凉了,就别喝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你爹弄的方子?”苏寒锦继续问道。 穆念秋点了点头。 “恩,那确实是没什么用。” 穆念秋听苏寒锦如此说,心里松了口气,这下他可以不用给她喂药了! “王子初怎么样了?” 穆念秋不自觉地拧眉,“你很关心他?” “……”苏寒锦无语,她只是觉得气氛太过尴尬,想找点话题聊聊,王子初又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聊他也没什么错…… “也……也还好,也不是太关心。” “撒谎,你一睁眼,谁都不问,先问他,还说不是关心他。” “我……这……要不然换个人问问?那啥,我徒弟呢?” 苏寒锦原本以为穆念秋表情会有所缓和,没想到脸更加臭了,“你若是想和子初好,便只该记得他一人,为何还惦记别人?” “???”得,大哥,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问谁都不对,没法聊了。“我又觉得不舒服了,你出去,我要睡会。” 穆念秋眉头又皱了皱,似是关心的口吻,“你又哪里不舒服?可需要喊我爹再来给你看看?” 苏寒锦算是服了这位仁兄了,“大哥,你想怎样啊。还有,你那眉头可以别皱了吗?从我们讲话开始它就没歇停过,看着怪累的。” “你为什么又关注我?你不该关注我,你若是想和子初……” “哎哟喂!打住!大哥!”苏寒锦无语的大叫,“我叫你一声祖宗可好,你就别在我这里给我添堵了。我谢谢您嘞!”说着,翻了个白眼,倒在床上,生无可恋道,“谁来救救可怜的我啊!” 就在此时,一声“乖囡儿”响彻了后院。 苏寒锦眼睛一亮,人顿时腾空而起,跟着大喊一声,“师父!徒儿在这儿!”快来救我啊!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苏寒锦看着熟悉的道袍、熟悉的八字胡和山羊胡,以及令人回味无穷的大光头,潸然泪下,连鞋都没穿,赤脚奔向门口的老头,“师父!!!!” “乖囡儿!!!”玄诚道子张开双臂。 就在众人以为要见证亲人重逢的感人一幕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人瞠目结舌。 玄诚道子先是一记如风掌拍向苏寒锦,大骂道,“你这死丫头,胆子越发的大!还敢玩离家出走了!” 苏寒锦似乎早已习惯这种见面方式,灵巧地躲过一招,回嘴道,“师姐师兄都下山好几回了,我为什么不行?” 玄诚道子见一掌落空,又是一脚飞来,“你还顶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不被妖怪给吃了?” 苏寒锦一个鲤鱼翻身,躲过飞脚,“我都收了好多妖了!今年道京阁的评优一定有我的名字!” “哼!”玄诚道子气的八字胡翘得老高,“瞧把你厉害的!你有本事把镇妖铃、戒魂鞭都还回来!” 苏寒锦一听,这哪使得,没这些,就凭她三脚猫功夫还怎么捉妖。于是耍赖道,“没了,都送人了。”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只妖 “送人了?”玄诚道子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苏寒锦顿时感觉不对,手紧紧捂住疯狂震动的锦袋,但这锦袋本身就是玄诚道子之物,哪是苏寒锦区区双手可以捂得住的? 只见锦袋袋口大开,一条浑身带着闪电的鞭子从中一跃而出,向玄诚道子飞去。苏寒锦情急之下想伸手去抓,但鞭子速度极快,瞬息间到了玄诚道子手中。 “师父!”苏寒锦气的跺脚。 就在这时,玄诚道子后方又飞来一物,那正是镇妖铃,而它身后还有一袭白衣男子正在追赶。 白益臣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在庄子里闲逛起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从下人口中打听苏寒锦的下落,但岂料刚碰到一个下人,镇妖铃就突然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他只能放弃搭讪一路追赶。 玄诚道子见镇妖铃是从别的方向飞来,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镇观之物也是能随意给别人的?” 苏寒锦瞥了眼前方的白益臣,小声嘀咕道,“他是自己人,又不是别人。” “你!”玄诚道子八字胡一翘,毫不避讳道,“你说说就你这如此单纯地性格怎么会摊上这种天命?他就算是你的本命道童,那你也得小心呀!噬主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寒锦歪头又偷偷看了眼白益臣,本命道童?那小子啥时候成了我的本命道童了? 白益臣接收到了苏寒锦疑惑地眼神,干咳了一声,转动了下眼睛不自主地看向了别的地方,错开了苏寒锦的对视。 “为师正跟你说话,你眼睛往哪看呢?” 苏寒锦连忙收回视线,抓着玄诚道子的袖子,撒娇道,“好啦,徒儿知道了。镇妖铃和戒魂鞭都给你收回去了,你就别再说我了。”随即又悄悄道,“我徒儿也在这里,给我留点面子呀!” 玄诚道子轻哼一声,他本来也不是真生气,他哪里舍得对苏寒锦生气,只不过这丫头是越来越胆大,他总要训诫训诫。 “刚才动手没伤着?”玄诚道子问道。 苏寒锦嬉皮笑脸道,“哪能啊,师父又没动真格。” “去床上坐着,让为师探探道力,好让为师放心。” 苏寒锦依言坐在床沿,乖巧地将手腕递给玄诚道子,玄诚道子双指搭脉,双眼微闭,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寒锦非常清楚此时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体内的恶正在迅速变强,虽然现在她正在沉睡,但当她下次醒来之时,如果自己没有变得足够强大,可能沉睡的将会是自己。 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目前来说她和恶相处的还算愉快,最主要的是她需要恶的力量。就像这次,若不是恶突然苏醒,佛城一战很难这么快尘埃落定。 玄诚道子双眼睁开,站起身道,“你现在虽然醒了,但还是不宜多走动,尤其是这段时间不能经常运用道力。依为师之见,这段时间你就留在穆家庄修养修养。” 苏寒锦闻言,满脸不情愿,那哪行啊!这一拖,到年底妖的数量可不够。“师父,这也太叨扰人家了。”说着,看向身边的穆念秋,“穆公子,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不方便的吗?” “?”穆念秋瞪着眼睛看向苏寒锦。 玄诚道子则是转身看向被自己挡住的穆家家主,“老疯子,你儿子不欢迎我们?” “怎么可能!欢迎得不得了!”穆家家主说着瞪了穆念秋一眼,随即向前跨了一步,笑眯眯地对苏寒锦道,“苏丫头,穆爷爷不认识了?” 苏寒锦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童年阴影的始作俑者,疯老头吗?“你……你……你是那个阵法大师穆家家主?”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只妖 “送人了?”玄诚道子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苏寒锦顿时感觉不对,手紧紧捂住疯狂震动的锦袋,但这锦袋本身就是玄诚道子之物,哪是苏寒锦区区双手可以捂得住的? 只见锦袋袋口大开,一条浑身带着闪电的鞭子从中一跃而出,向玄诚道子飞去。苏寒锦情急之下想伸手去抓,但鞭子速度极快,瞬息间到了玄诚道子手中。 “师父!”苏寒锦气的跺脚。 就在这时,玄诚道子后方又飞来一物,那正是镇妖铃,而它身后还有一袭白衣男子正在追赶。 白益臣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在庄子里闲逛起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从下人口中打听苏寒锦的下落,但岂料刚碰到一个下人,镇妖铃就突然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他只能放弃搭讪一路追赶。 玄诚道子见镇妖铃是从别的方向飞来,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镇观之物也是能随意给别人的?” 苏寒锦瞥了眼前方的白益臣,小声嘀咕道,“他是自己人,又不是别人。” “你!”玄诚道子八字胡一翘,毫不避讳道,“你说说就你这如此单纯地性格怎么会摊上这种天命?他就算是你的本命道童,那你也得小心呀!噬主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寒锦歪头又偷偷看了眼白益臣,本命道童?那小子啥时候成了我的本命道童了? 白益臣接收到了苏寒锦疑惑地眼神,干咳了一声,转动了下眼睛不自主地看向了别的地方,错开了苏寒锦的对视。 “为师正跟你说话,你眼睛往哪看呢?” 苏寒锦连忙收回视线,抓着玄诚道子的袖子,撒娇道,“好啦,徒儿知道了。镇妖铃和戒魂鞭都给你收回去了,你就别再说我了。”随即又悄悄道,“我徒儿也在这里,给我留点面子呀!” 玄诚道子轻哼一声,他本来也不是真生气,他哪里舍得对苏寒锦生气,只不过这丫头是越来越胆大,他总要训诫训诫。 “刚才动手没伤着?”玄诚道子问道。 苏寒锦嬉皮笑脸道,“哪能啊,师父又没动真格。” “去床上坐着,让为师探探道力,好让为师放心。” 苏寒锦依言坐在床沿,乖巧地将手腕递给玄诚道子,玄诚道子双指搭脉,双眼微闭,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寒锦非常清楚此时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体内的恶正在迅速变强,虽然现在她正在沉睡,但当她下次醒来之时,如果自己没有变得足够强大,可能沉睡的将会是自己。 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目前来说她和恶相处的还算愉快,最主要的是她需要恶的力量。就像这次,若不是恶突然苏醒,佛城一战很难这么快尘埃落定。 玄诚道子双眼睁开,站起身道,“你现在虽然醒了,但还是不宜多走动,尤其是这段时间不能经常运用道力。依为师之见,这段时间你就留在穆家庄修养修养。” 苏寒锦闻言,满脸不情愿,那哪行啊!这一拖,到年底妖的数量可不够。“师父,这也太叨扰人家了。”说着,看向身边的穆念秋,“穆公子,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不方便的吗?” “?”穆念秋瞪着眼睛看向苏寒锦。 玄诚道子则是转身看向被自己挡住的穆家家主,“老疯子,你儿子不欢迎我们?” “怎么可能!欢迎得不得了!”穆家家主说着瞪了穆念秋一眼,随即向前跨了一步,笑眯眯地对苏寒锦道,“苏丫头,穆爷爷不认识了?” 苏寒锦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童年阴影的始作俑者,疯老头吗?“你……你……你是那个阵法大师穆家家主?”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只妖 穆家家主掸了掸袍子,道,“怎么,不像吗?就我这独一无二的气质。” “……”就你这气质怎么会是那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疯老头?苏寒锦有一种偶像幻灭的感觉,自己当时有多么崇拜那位阵法高手,现在心里就有多么恶心,就像吞了无数只苍蝇一般难受。 穆家家主看着苏寒锦一脸便秘的表情,还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了呢,于是道,“我瞧苏丫头表情不大对,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苏寒锦点了点头,“确实,心里恶心的慌。” “行了,那咱们都散,让囡儿好好休息。” 穆家家主附和道,“对对,苏丫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那啥,念秋,你留在这里照顾苏丫头。” 穆念秋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苏寒锦听了直摇手,“啊,不用了不用了。”开玩笑,让这闷子留在这里照顾她,真怕把自己照顾到西天去!到时候不用修炼直接飞仙了。 穆家家主笑道,“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身边也没个贴己的人,念秋留下来,你有个什么事,他也能照应照应。” 苏寒锦手指白益臣,“谁说我没贴己的人。他就是啊!”说着,对白益臣招了招手,“益臣,你过来。” 白益臣穿过众人,走到苏寒锦面前,苏寒锦一把抓过他的手,对众人说道,“行了,你们出去。有益臣就够了,他伺候我伺候惯了。” 玄诚道子会心一笑,这也好,让此子多多接触囡儿,善与恶的气息能互相综合,有利于囡儿的恢复。他点了点头,拍了拍穆家家主的肩膀,“走,让囡儿好好休息。” 穆家家主瞪了一眼不知道争取机会的蠢儿子,不甘心的转身和玄诚道子一同离开,脚刚踏出门槛,又回头对穆念秋训斥道,“臭小子,傻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穆念秋颇为同情地看了眼白益臣,随后一路小跑跟着穆家家主和玄诚道子的身影离开了后院。那轻快的步伐无不在表示着他的开心,只要不让他伺候女人,干什么都行,就算被老头子用阵法虐上百遍,他也心甘情愿。 白益臣见众人离开,将房门关上,坐到床边的矮凳上,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苏寒锦,双眸中似乎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什么时候醒的?” 苏寒锦抬眼看了看白益臣,原本清澈的双眼,夹杂了些泛红的血丝,眼睑下泛着微微青色,削尖的下巴也生出了胡渣,怎么几天未见,这小子消瘦了许多? 打量的视线让白益臣不自主地摸了摸下巴,有些扎手……几天未眠,让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每每入睡,都会出现苏寒锦倒在他怀里的一幕,而穆家家主的含糊其辞更是让他对苏寒锦的伤势万分担心。 “昨日醒的。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可是担心我?” 白益臣被戳穿了心事,红云迅速在双耳爬升,“确实担心,我多次向穆长老打听你的情况,但他总是含糊其辞,也不让我见你。” 苏寒锦轻哼一声,对疯老头的做法表示鄙夷,“疯老头存着别的心思呢,怎么会让你见我。” “什么心思?” 苏寒锦双手抱臂,突然靠近白益臣的脸,像是在说别人的八卦一样,悄悄道,“我跟你说,疯老头是想让我做他的儿媳,哼!痴心妄想!” 白益臣原本疯狂跳动的心陡然一顿,冰冷的寒意贯彻全身,他捏紧双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正在颤抖,“儿……儿媳?” “对!”苏寒锦完全没有发现白益臣的异常,继续道,“他那点小心思,还当别人不知道。” “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苏寒锦疑惑,她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关键是穆念秋他压根不喜欢女的! 苏寒锦准备开口告诉他这个惊天大秘密,但却被白益臣打断,“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也不感兴趣。” 苏寒锦撇了撇嘴,心里憋得慌,就像是要燃爆的炮仗,突然一桶水浇上来,哑了……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只妖 穆家家主掸了掸袍子,道,“怎么,不像吗?就我这独一无二的气质。” “……”就你这气质怎么会是那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疯老头?苏寒锦有一种偶像幻灭的感觉,自己当时有多么崇拜那位阵法高手,现在心里就有多么恶心,就像吞了无数只苍蝇一般难受。 穆家家主看着苏寒锦一脸便秘的表情,还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了呢,于是道,“我瞧苏丫头表情不大对,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苏寒锦点了点头,“确实,心里恶心的慌。” “行了,那咱们都散,让囡儿好好休息。” 穆家家主附和道,“对对,苏丫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那啥,念秋,你留在这里照顾苏丫头。” 穆念秋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苏寒锦听了直摇手,“啊,不用了不用了。”开玩笑,让这闷子留在这里照顾她,真怕把自己照顾到西天去!到时候不用修炼直接飞仙了。 穆家家主笑道,“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身边也没个贴己的人,念秋留下来,你有个什么事,他也能照应照应。” 苏寒锦手指白益臣,“谁说我没贴己的人。他就是啊!”说着,对白益臣招了招手,“益臣,你过来。” 白益臣穿过众人,走到苏寒锦面前,苏寒锦一把抓过他的手,对众人说道,“行了,你们出去。有益臣就够了,他伺候我伺候惯了。” 玄诚道子会心一笑,这也好,让此子多多接触囡儿,善与恶的气息能互相综合,有利于囡儿的恢复。他点了点头,拍了拍穆家家主的肩膀,“走,让囡儿好好休息。” 穆家家主瞪了一眼不知道争取机会的蠢儿子,不甘心的转身和玄诚道子一同离开,脚刚踏出门槛,又回头对穆念秋训斥道,“臭小子,傻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穆念秋颇为同情地看了眼白益臣,随后一路小跑跟着穆家家主和玄诚道子的身影离开了后院。那轻快的步伐无不在表示着他的开心,只要不让他伺候女人,干什么都行,就算被老头子用阵法虐上百遍,他也心甘情愿。 白益臣见众人离开,将房门关上,坐到床边的矮凳上,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苏寒锦,双眸中似乎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什么时候醒的?” 苏寒锦抬眼看了看白益臣,原本清澈的双眼,夹杂了些泛红的血丝,眼睑下泛着微微青色,削尖的下巴也生出了胡渣,怎么几天未见,这小子消瘦了许多? 打量的视线让白益臣不自主地摸了摸下巴,有些扎手……几天未眠,让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每每入睡,都会出现苏寒锦倒在他怀里的一幕,而穆家家主的含糊其辞更是让他对苏寒锦的伤势万分担心。 “昨日醒的。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可是担心我?” 白益臣被戳穿了心事,红云迅速在双耳爬升,“确实担心,我多次向穆长老打听你的情况,但他总是含糊其辞,也不让我见你。” 苏寒锦轻哼一声,对疯老头的做法表示鄙夷,“疯老头存着别的心思呢,怎么会让你见我。” “什么心思?” 苏寒锦双手抱臂,突然靠近白益臣的脸,像是在说别人的八卦一样,悄悄道,“我跟你说,疯老头是想让我做他的儿媳,哼!痴心妄想!” 白益臣原本疯狂跳动的心陡然一顿,冰冷的寒意贯彻全身,他捏紧双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正在颤抖,“儿……儿媳?” “对!”苏寒锦完全没有发现白益臣的异常,继续道,“他那点小心思,还当别人不知道。” “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苏寒锦疑惑,她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关键是穆念秋他压根不喜欢女的! 苏寒锦准备开口告诉他这个惊天大秘密,但却被白益臣打断,“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也不感兴趣。” 苏寒锦撇了撇嘴,心里憋得慌,就像是要燃爆的炮仗,突然一桶水浇上来,哑了……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只妖 苏寒锦瞪了白益臣一眼,似是想起什么,坏笑道,“哦~我刚刚怎么听师父说,你现在是我本命道童了?来,快唤一声主人听听。” 连声师父都不肯叫的白益臣,怎么可能当着苏寒锦的面唤她一声主人,他还要不要面子了?白益臣转脸看向别处,别扭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当不了真。” 话音刚落,他的鼻尖袭来一股清香,冰冷的脸庞上突然被一双温润的小手覆盖住,手的主人稍稍使力,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四目相视,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原本冰冷的俊脸腾地一下烧起火云,白益臣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眼睛中的幽幽汪泉昭示着心底的惊涛骇浪。 苏寒锦的嘴角弧度弯弯向上,温润的手掌心感受着手下温度的剧烈上升,她突然再次拉近与白益臣之间的距离,侧头调皮的对着他的耳朵呼了一口清气,随即轻声道,“我的小道童,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益臣双瞳剧烈一缩,双手猛地推开苏寒锦,身子往后撤退。 “哈哈哈哈哈!!!”被推开的苏寒锦仰躺在床上笑的直打滚。 白益臣不可思议地看着笑成一团的苏寒锦,心中所有的旖旎顷刻间灰飞烟灭,他皱着眉,无比坚定道,“你不是仙姑,你是谁!” 苏寒锦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盘腿而坐,“我就是苏寒锦啊,我不是苏寒锦又会是谁呢?” “你不是她,你是恶。” 苏寒锦注视着白益臣,久久不语,似是要将他的脸看出花来。突然,她“噗嗤”一笑,“小子,还说你不喜欢那丫头,连她师父都没瞧出来,倒是给你看出来了。” 白益臣二话不说,掐诀扔出一个道术。 苏寒锦只是轻轻一弹,还没燃烧起的电火就被掐灭在了白益臣指尖,“小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就凭你现在的道行,想对付我,实属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白益臣并没有在大佛寺大战那日见识过恶的实力,等他到了现场,战斗已接近尾声。所以恶的厉害之处对他而言仅存在别人的口中。 今天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电火术,但也让他感受到了恶的实力。因为那个电火术并不是简单的电火术,而是在大佛寺通往药补所地牢中发现的一本秘籍中所记载的电火术,这个电火术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 白益臣自知就他现在的实力确实撼动不了眼前的恶,他收回手,对苏寒锦说道,“所以仙姑没有醒,醒的是你?” 苏寒锦单手撑头,妖娆地躺在床上,“醒的是她还是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本就是一体的。那两个死老头一天到晚想着除掉我,岂知我若是没了,小丫头也活不了多久。” “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你们是两个独立的意识,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意识。”白益臣纠正道。 “呵呵。”苏寒锦娇笑一声,翻身坐在床沿,晃动着她修长的双腿,歪头看着白益臣,“你知不知道小丫头叫我什么?她叫我姐姐。我想你不会不懂姐姐的意思……这个身体本就是我的,她才是多余的意识。” 白益臣看着一脸天真浪漫的苏寒锦,但说出的话却让他身心透凉,“所以……你要除掉她?” “笨!想什么呢,小丫头有趣的很,我可舍不得。但那两个老头倒是让人心烦,一心想除掉我。若是到了最后,实在没法子,也只能对小丫头说声对不起了。” 苏寒锦说完,赤着脚走向白益臣,柔软的双手攀着他的腰,娇滴滴道,“益臣,你会帮我的,对吗?”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只妖 苏寒锦瞪了白益臣一眼,似是想起什么,坏笑道,“哦~我刚刚怎么听师父说,你现在是我本命道童了?来,快唤一声主人听听。” 连声师父都不肯叫的白益臣,怎么可能当着苏寒锦的面唤她一声主人,他还要不要面子了?白益臣转脸看向别处,别扭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当不了真。” 话音刚落,他的鼻尖袭来一股清香,冰冷的脸庞上突然被一双温润的小手覆盖住,手的主人稍稍使力,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四目相视,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原本冰冷的俊脸腾地一下烧起火云,白益臣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眼睛中的幽幽汪泉昭示着心底的惊涛骇浪。 苏寒锦的嘴角弧度弯弯向上,温润的手掌心感受着手下温度的剧烈上升,她突然再次拉近与白益臣之间的距离,侧头调皮的对着他的耳朵呼了一口清气,随即轻声道,“我的小道童,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益臣双瞳剧烈一缩,双手猛地推开苏寒锦,身子往后撤退。 “哈哈哈哈哈!!!”被推开的苏寒锦仰躺在床上笑的直打滚。 白益臣不可思议地看着笑成一团的苏寒锦,心中所有的旖旎顷刻间灰飞烟灭,他皱着眉,无比坚定道,“你不是仙姑,你是谁!” 苏寒锦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盘腿而坐,“我就是苏寒锦啊,我不是苏寒锦又会是谁呢?” “你不是她,你是恶。” 苏寒锦注视着白益臣,久久不语,似是要将他的脸看出花来。突然,她“噗嗤”一笑,“小子,还说你不喜欢那丫头,连她师父都没瞧出来,倒是给你看出来了。” 白益臣二话不说,掐诀扔出一个道术。 苏寒锦只是轻轻一弹,还没燃烧起的电火就被掐灭在了白益臣指尖,“小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就凭你现在的道行,想对付我,实属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白益臣并没有在大佛寺大战那日见识过恶的实力,等他到了现场,战斗已接近尾声。所以恶的厉害之处对他而言仅存在别人的口中。 今天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电火术,但也让他感受到了恶的实力。因为那个电火术并不是简单的电火术,而是在大佛寺通往药补所地牢中发现的一本秘籍中所记载的电火术,这个电火术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 白益臣自知就他现在的实力确实撼动不了眼前的恶,他收回手,对苏寒锦说道,“所以仙姑没有醒,醒的是你?” 苏寒锦单手撑头,妖娆地躺在床上,“醒的是她还是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本就是一体的。那两个死老头一天到晚想着除掉我,岂知我若是没了,小丫头也活不了多久。” “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你们是两个独立的意识,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意识。”白益臣纠正道。 “呵呵。”苏寒锦娇笑一声,翻身坐在床沿,晃动着她修长的双腿,歪头看着白益臣,“你知不知道小丫头叫我什么?她叫我姐姐。我想你不会不懂姐姐的意思……这个身体本就是我的,她才是多余的意识。” 白益臣看着一脸天真浪漫的苏寒锦,但说出的话却让他身心透凉,“所以……你要除掉她?” “笨!想什么呢,小丫头有趣的很,我可舍不得。但那两个老头倒是让人心烦,一心想除掉我。若是到了最后,实在没法子,也只能对小丫头说声对不起了。” 苏寒锦说完,赤着脚走向白益臣,柔软的双手攀着他的腰,娇滴滴道,“益臣,你会帮我的,对吗?”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只妖 白益臣想推开黏在他身上的苏寒锦,但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术,怎么推也不开。 苏寒锦无视白益臣的挣扎,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一只手也跟着慢慢从腰间攀附其上,来回不停地摩挲,“听,你心跳的好快。” 白益臣心似乎随着胸膛那抹来回不停抚摸的温润,跳动的更加剧烈。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益臣咬牙切齿道。他从没有过如此的愤怒,即使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他也能运筹帷幄,而现在他只是面对着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却无计可施。 苏寒锦抬眸,那是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神,“说爱我。” “什么?”白益臣惊愕,随即是恼羞成怒的大吼,“你疯了?!” 苏寒锦却无动于衷,仍旧自顾自道,“说呀,你爱我。” “你别痴心妄想了,若是这么想听,对我使用媚术便是。想让我清醒的说,绝无可能!” “我不会对你使用媚术,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爱我、臣服于我。” “做梦!” 苏寒锦看了眼白益臣,抿嘴偷笑,决定再加一把火,她单手解开系带,穿在身上的亵衣随即散开,露出了光滑洁白的肩。 白益臣连忙抓住欲要继续滑落的衣服,将其向上一提,警告道,“你不要践踏仙姑的身子!” 苏寒锦双手扳正白益臣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她突然露出坏笑的表情,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 “你!”湿润软糯之感顷刻间击碎白益臣的理智,他抓着衣服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手背上的青筋赫然凸起。 “张嘴。”苏寒锦呵着气道。 白益臣不予理睬,紧闭牙关,抓着衣服的手用力将苏寒锦向下压,企图让她够不着自己。 可此刻的苏寒锦根本就是没羞没臊的,她抖动了两下肩膀,衣服就从肩处滑落,整个人从亵衣里钻了出来,只剩下一块遮羞的肚兜。 白益臣从小在战场上长大,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姑娘,即使回到京城,那些大家闺秀各个都是止乎于礼,就算他生病娶了几次亲,也是没熬过拜堂。 关于情爱之事,他总是后知后觉,糊里糊涂。他深知自己对苏寒锦的感觉非比寻常,但他却不知这种感觉到底该不该归属于情爱。他小心呵护着这份感觉,不敢冒进。 但今天,他小心呵护的感觉却被这可恶的恶彻底毁了!就像突然被人捅破了窗户纸,而那漏洞里透着的是未着寸缕的自己。没有欣喜,只有无尽的羞辱…… “益臣……我喜欢你……”苏寒锦的唇从唇齿间流转到白益臣的左耳,那娇羞的喘息声,让人面红耳赤。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道力对这个女人毫无用处! 苏寒锦的手慢慢向白益臣的系带伸去…… “不要……”处于崩溃的白益臣求饶的声音无助而可怜,“不要让我恨你……” “恨我?”苏寒锦的手陡然停住。 “对,恨你。”白益臣的回答已经充满哽咽之味。 苏寒锦看着白益臣,能从他的双眸中看出弄弄的恨意和绝望。 她不解,这小子明明就是喜欢小丫头的啊,自己都送上门了,怎么不爱反恨了呢?不爱了,还怎么把善骗出来为自己所用,真是晦气! 一切挑逗的情绪瞬间熄灭,苏寒锦果断地从白益臣的身上跳下,又从他的手中拿走自己的亵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系列动作如云流水,“无趣。你出去,我休息了。明个儿再来找我,一起去城主府要债。”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只妖 白益臣想推开黏在他身上的苏寒锦,但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术,怎么推也不开。 苏寒锦无视白益臣的挣扎,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一只手也跟着慢慢从腰间攀附其上,来回不停地摩挲,“听,你心跳的好快。” 白益臣心似乎随着胸膛那抹来回不停抚摸的温润,跳动的更加剧烈。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益臣咬牙切齿道。他从没有过如此的愤怒,即使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他也能运筹帷幄,而现在他只是面对着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却无计可施。 苏寒锦抬眸,那是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神,“说爱我。” “什么?”白益臣惊愕,随即是恼羞成怒的大吼,“你疯了?!” 苏寒锦却无动于衷,仍旧自顾自道,“说呀,你爱我。” “你别痴心妄想了,若是这么想听,对我使用媚术便是。想让我清醒的说,绝无可能!” “我不会对你使用媚术,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爱我、臣服于我。” “做梦!” 苏寒锦看了眼白益臣,抿嘴偷笑,决定再加一把火,她单手解开系带,穿在身上的亵衣随即散开,露出了光滑洁白的肩。 白益臣连忙抓住欲要继续滑落的衣服,将其向上一提,警告道,“你不要践踏仙姑的身子!” 苏寒锦双手扳正白益臣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她突然露出坏笑的表情,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 “你!”湿润软糯之感顷刻间击碎白益臣的理智,他抓着衣服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手背上的青筋赫然凸起。 “张嘴。”苏寒锦呵着气道。 白益臣不予理睬,紧闭牙关,抓着衣服的手用力将苏寒锦向下压,企图让她够不着自己。 可此刻的苏寒锦根本就是没羞没臊的,她抖动了两下肩膀,衣服就从肩处滑落,整个人从亵衣里钻了出来,只剩下一块遮羞的肚兜。 白益臣从小在战场上长大,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姑娘,即使回到京城,那些大家闺秀各个都是止乎于礼,就算他生病娶了几次亲,也是没熬过拜堂。 关于情爱之事,他总是后知后觉,糊里糊涂。他深知自己对苏寒锦的感觉非比寻常,但他却不知这种感觉到底该不该归属于情爱。他小心呵护着这份感觉,不敢冒进。 但今天,他小心呵护的感觉却被这可恶的恶彻底毁了!就像突然被人捅破了窗户纸,而那漏洞里透着的是未着寸缕的自己。没有欣喜,只有无尽的羞辱…… “益臣……我喜欢你……”苏寒锦的唇从唇齿间流转到白益臣的左耳,那娇羞的喘息声,让人面红耳赤。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道力对这个女人毫无用处! 苏寒锦的手慢慢向白益臣的系带伸去…… “不要……”处于崩溃的白益臣求饶的声音无助而可怜,“不要让我恨你……” “恨我?”苏寒锦的手陡然停住。 “对,恨你。”白益臣的回答已经充满哽咽之味。 苏寒锦看着白益臣,能从他的双眸中看出弄弄的恨意和绝望。 她不解,这小子明明就是喜欢小丫头的啊,自己都送上门了,怎么不爱反恨了呢?不爱了,还怎么把善骗出来为自己所用,真是晦气! 一切挑逗的情绪瞬间熄灭,苏寒锦果断地从白益臣的身上跳下,又从他的手中拿走自己的亵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系列动作如云流水,“无趣。你出去,我休息了。明个儿再来找我,一起去城主府要债。”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只妖 翌日。 苏寒锦穿戴好后,斜坐在床榻上翻着她随手在小丫头包里翻得书。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气,眼皮向上翻了翻,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再迟下去得去城主府用膳了。 就在苏寒锦快要睡着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进来。”苏寒锦低头假装翻书,听见门打开,外面的人走进来后,说道,“你小子这么慢,是想死吗?快滚过来。” “苏……苏姑娘……” 苏寒锦听声音不像白益臣,诧异抬头,看见来人,暗暗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摆出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哎呀,是穆公子啊,你这是……” 穆念秋将食盒放在桌上,“这是今天的早食,爹说你可能没吃饭,让我送些给你。”言下之意是,饭确实是我送的,但却是爹让我送的,别多想。 苏寒锦撇了撇嘴,“谢穆爷爷了,你放哪儿。”说完,又继续低头翻书,死小子怎么还不来,我可不想面对这个木头桩子。 等了片刻,见穆念秋没走,抬起头疑惑道,“穆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食盒还有盘子,我还要带走。” “……”苏寒锦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还得笑嘻嘻,“这样啊,但是我习惯益臣伺候我吃早饭了,我得等他来。你先放在这,回头我让益臣把食盒和盘子给你送过去。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去忙。” 穆念秋如获大赦,“那就不打扰苏姑娘了。”说完,转身走出屋子,顺手带了门。刚一回头就看见白益臣向这边走来。 穆念秋快步上前,白益臣正好也看见了他,招呼道,“穆公子。” 穆念秋点了点头,颇为同情地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白公子,你当真是能屈能伸的好汉,在下佩服、佩服。” 白益臣一脸莫名,“你……” “你且快些进去,苏姑娘正在等你。”穆念秋说完,又是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有一种让他好自为之的感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白益臣看着穆念秋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怎么神经兮兮的。之后又看向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今天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树才能有勇气再踏入这个院子,之前那迫不及待想见苏寒锦,想打探苏寒锦消息的念头随着昨天的荒唐事飞灰湮灭。 白益臣走到门前,抬起手,又放下手,再抬起手,又再放下手,来来回回走动,颇为烦恼。 就在他下定决心敲门那刻,门突然从里打开。 “死小子,你想徘徊到什么时候,你姐姐我眼睛都看花了。” 白益臣就看见一袭黑衣打扮的苏寒锦正叉着腰、瞪着他,“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黑色很配我的气质。” 白益臣知道自己失言,不想节外生枝,“好看。”就是没有黄色靓丽。 “哼。”苏寒锦从白益臣身边走过,“还不走,这都快晌午了,你还想在人家府上用饭?没头脑!” 白益臣连忙跟上,但一直不敢靠近,离苏寒锦至少有三步之远,看来昨天的事情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创伤。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只妖 翌日。 苏寒锦穿戴好后,斜坐在床榻上翻着她随手在小丫头包里翻得书。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气,眼皮向上翻了翻,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再迟下去得去城主府用膳了。 就在苏寒锦快要睡着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进来。”苏寒锦低头假装翻书,听见门打开,外面的人走进来后,说道,“你小子这么慢,是想死吗?快滚过来。” “苏……苏姑娘……” 苏寒锦听声音不像白益臣,诧异抬头,看见来人,暗暗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摆出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哎呀,是穆公子啊,你这是……” 穆念秋将食盒放在桌上,“这是今天的早食,爹说你可能没吃饭,让我送些给你。”言下之意是,饭确实是我送的,但却是爹让我送的,别多想。 苏寒锦撇了撇嘴,“谢穆爷爷了,你放哪儿。”说完,又继续低头翻书,死小子怎么还不来,我可不想面对这个木头桩子。 等了片刻,见穆念秋没走,抬起头疑惑道,“穆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食盒还有盘子,我还要带走。” “……”苏寒锦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还得笑嘻嘻,“这样啊,但是我习惯益臣伺候我吃早饭了,我得等他来。你先放在这,回头我让益臣把食盒和盘子给你送过去。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去忙。” 穆念秋如获大赦,“那就不打扰苏姑娘了。”说完,转身走出屋子,顺手带了门。刚一回头就看见白益臣向这边走来。 穆念秋快步上前,白益臣正好也看见了他,招呼道,“穆公子。” 穆念秋点了点头,颇为同情地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白公子,你当真是能屈能伸的好汉,在下佩服、佩服。” 白益臣一脸莫名,“你……” “你且快些进去,苏姑娘正在等你。”穆念秋说完,又是拍了拍白益臣的肩膀,有一种让他好自为之的感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白益臣看着穆念秋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怎么神经兮兮的。之后又看向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今天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树才能有勇气再踏入这个院子,之前那迫不及待想见苏寒锦,想打探苏寒锦消息的念头随着昨天的荒唐事飞灰湮灭。 白益臣走到门前,抬起手,又放下手,再抬起手,又再放下手,来来回回走动,颇为烦恼。 就在他下定决心敲门那刻,门突然从里打开。 “死小子,你想徘徊到什么时候,你姐姐我眼睛都看花了。” 白益臣就看见一袭黑衣打扮的苏寒锦正叉着腰、瞪着他,“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黑色很配我的气质。” 白益臣知道自己失言,不想节外生枝,“好看。”就是没有黄色靓丽。 “哼。”苏寒锦从白益臣身边走过,“还不走,这都快晌午了,你还想在人家府上用饭?没头脑!” 白益臣连忙跟上,但一直不敢靠近,离苏寒锦至少有三步之远,看来昨天的事情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创伤。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只妖 苏寒锦走了一段路发现白益臣迟迟没跟上来,转身一瞧,好家伙,离她好远。 这小子怎么这般没出息?根本不配喜欢我,要不然还是直接强要了算了,可若是这样,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哎,好烦! 白益臣见苏寒锦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弄得他也是进退两难,他不想靠她那么近,这个女人现在很危险,动不动就想往他身上扑,没一点羞耻心。 苏寒锦停下等了会,果然不见他上来,还留在原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可我不知道你们谈了多大的生意,到时候要是拿少了,那丫头怪起来,可跟我没关系。” “走。”白益臣突然加快步伐,从苏寒锦身边走过,随即又回头,虽是和苏寒锦并排,但也有一臂之远,“待会等见了范公子,你可别露馅。当时并没有说好具体的东西,只是说值万两黄金,总之你挑府上最贵的就行。” 苏寒锦眼睛咕噜一转,对这个债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好办,我这些年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可知道的却比那丫头多,什么东西值钱,我看一眼就知道。” 白益臣对苏寒锦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也没太在意,到时候自己会给仙姑把关,“那我们走。” 二人极其顺利的突破了穆家庄的护门阵法,也不知道是白益臣在阵法上天赋异禀还是玄诚道子的《1000种阵法》确实有些道道儿,总之这能拦住穆念秋瞎晃悠的阵法对白益臣却形同虚设。 穆家庄地处佛城郊区,若是光靠两个人的腿得走一天才能到城主府。但好在两人都是道士,有道力加持,会快上许多。 飞在前头的苏寒锦转头见白益臣驱使着微弱的道力跟在后面,不禁摇了摇头,在没出息的标签上又加了一条没用。 仰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向白益臣飞去,伸手就要抓白益臣的肩膀。 白益臣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躲。 “你躲什么!” “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小子,像躲蛇蝎一般躲我是做什么!苏寒锦被白益臣的举动气得不轻,“就你这弱鸡的道力,我们何年马月才能到城主府?你这不是去赶着吃午饭,我看是赶着吃年夜饭!” 也不等白益臣回话,直接用道术定住白益臣,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拖着飞行,“我真想吃了你!”苏寒锦咬牙切齿道。 苏寒锦的吃是真吃,但白益臣却误以为是那种“吃”,心理再次提高了警觉,这女人果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占自己的便宜! 恶不愧是有天命加持,道力无限,原本一天的路程硬生生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真是打了个瞌睡就到了。 被拖着飞了一路的白益臣又再次见识到了恶的实力,如此之快的速度形成的罡风几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起,必须运用道力才能抵御,此时的他已是虚弱不堪,道力枯竭,再看拖着他的人,什么事儿都没有,连个喘都不带。 苏寒锦丢下白益臣,走近城主府,一眼就看中了摆在门口的两座凤凰雕像,于是对白益臣道,“白小子,这范公子也太没什么诚信精神了,还得让债主上门讨债,我讨要个利息不过分。” 说完,两手十指成爪,虚空一抓,两个凤凰雕像突然红光大现,两只火舞凤凰的魂魄从雕像中被硬生生拽出。 “两个残破的魂也敢挣扎?收!” 拼命挣扎的火舞凤凰瞬间吸进苏寒锦的手中,只见苏寒锦张开粉嫩小口,两口将凤凰的魂魄吞入口中,摸了摸发热的腹部,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白小子,看见了吗?你若是再敢离我那么远,再用那眼神看我,这就是你的下场,说吃你就吃你。” 原来吃是这个吃啊!白益臣想起自己之前的误解,顿时红了脸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只妖 苏寒锦走了一段路发现白益臣迟迟没跟上来,转身一瞧,好家伙,离她好远。 这小子怎么这般没出息?根本不配喜欢我,要不然还是直接强要了算了,可若是这样,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哎,好烦! 白益臣见苏寒锦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弄得他也是进退两难,他不想靠她那么近,这个女人现在很危险,动不动就想往他身上扑,没一点羞耻心。 苏寒锦停下等了会,果然不见他上来,还留在原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可我不知道你们谈了多大的生意,到时候要是拿少了,那丫头怪起来,可跟我没关系。” “走。”白益臣突然加快步伐,从苏寒锦身边走过,随即又回头,虽是和苏寒锦并排,但也有一臂之远,“待会等见了范公子,你可别露馅。当时并没有说好具体的东西,只是说值万两黄金,总之你挑府上最贵的就行。” 苏寒锦眼睛咕噜一转,对这个债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好办,我这些年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可知道的却比那丫头多,什么东西值钱,我看一眼就知道。” 白益臣对苏寒锦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也没太在意,到时候自己会给仙姑把关,“那我们走。” 二人极其顺利的突破了穆家庄的护门阵法,也不知道是白益臣在阵法上天赋异禀还是玄诚道子的《1000种阵法》确实有些道道儿,总之这能拦住穆念秋瞎晃悠的阵法对白益臣却形同虚设。 穆家庄地处佛城郊区,若是光靠两个人的腿得走一天才能到城主府。但好在两人都是道士,有道力加持,会快上许多。 飞在前头的苏寒锦转头见白益臣驱使着微弱的道力跟在后面,不禁摇了摇头,在没出息的标签上又加了一条没用。 仰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向白益臣飞去,伸手就要抓白益臣的肩膀。 白益臣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躲。 “你躲什么!” “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小子,像躲蛇蝎一般躲我是做什么!苏寒锦被白益臣的举动气得不轻,“就你这弱鸡的道力,我们何年马月才能到城主府?你这不是去赶着吃午饭,我看是赶着吃年夜饭!” 也不等白益臣回话,直接用道术定住白益臣,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拖着飞行,“我真想吃了你!”苏寒锦咬牙切齿道。 苏寒锦的吃是真吃,但白益臣却误以为是那种“吃”,心理再次提高了警觉,这女人果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占自己的便宜! 恶不愧是有天命加持,道力无限,原本一天的路程硬生生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真是打了个瞌睡就到了。 被拖着飞了一路的白益臣又再次见识到了恶的实力,如此之快的速度形成的罡风几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起,必须运用道力才能抵御,此时的他已是虚弱不堪,道力枯竭,再看拖着他的人,什么事儿都没有,连个喘都不带。 苏寒锦丢下白益臣,走近城主府,一眼就看中了摆在门口的两座凤凰雕像,于是对白益臣道,“白小子,这范公子也太没什么诚信精神了,还得让债主上门讨债,我讨要个利息不过分。” 说完,两手十指成爪,虚空一抓,两个凤凰雕像突然红光大现,两只火舞凤凰的魂魄从雕像中被硬生生拽出。 “两个残破的魂也敢挣扎?收!” 拼命挣扎的火舞凤凰瞬间吸进苏寒锦的手中,只见苏寒锦张开粉嫩小口,两口将凤凰的魂魄吞入口中,摸了摸发热的腹部,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白小子,看见了吗?你若是再敢离我那么远,再用那眼神看我,这就是你的下场,说吃你就吃你。” 原来吃是这个吃啊!白益臣想起自己之前的误解,顿时红了脸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只妖 “你脸红什么。” 还未等白益臣解释,门口突然出现三人,这三人行色匆匆,一人手托一卷白布,一人手提两个白灯笼,最后一个人貌似是监工的,不停地督促和指挥着。 “不对,再高一点,对对,再往那边去点,弄对称咯。” 监工见挂丧幡的一直弄不好,气不打一处来,“蠢货!对着原来的孔挂,你瞎晃啥?”说完,又看向手提灯笼的,“还有你,快把灯笼挂好。” 苏寒锦和白益臣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这么巧,我们刚来就赶上死人了?” 白益臣想了会说道,不确定道,“也许是办的老城主的丧事,毕竟城主府对外是宣称老城主过世了。” 苏寒锦抱臂看着三个奴仆忙活,撅着嘴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你瞧这监工熟练得很。走,我们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苏寒锦招呼完白益臣,率先跨上台阶,监工这才发现了他们,连忙小跑下台阶拦住他们。 “两位止步。”监工对二人拱了拱手,上下打量了苏寒锦和白益臣,“两位这是?” 白益臣上前拱了拱手,“我们二位是范城主的朋友,之前说好要来拜访。” 监工笑了笑,我们公子啥时候还有朋友了?监工虽是半信半疑,但表面功夫却做的也不错,说话也不失礼数,“原来是主子的客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老奴是府上的总管,见过二位贵客。”说着,指了指白灯笼,“二位贵客也看到了,府上最近出了些事情,主子疲于处理,已是多日未眠。二位且容老奴前去通报一声,好让主子有个准备,不至于唐突了二位。” 苏寒锦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白益臣则是拱手,“麻烦总管了。” “应该的,应该的。二位稍等。” 苏寒锦见总管走远,才开口道,“切,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不信我们。” 白益臣却和苏寒锦有不一样的看法,“这老仆谨慎点是对的,这是他的职责。” 苏寒锦白了白益臣一眼,“人家家里办丧事,咱们上门要债,是不是不是时候?” 白益臣惊讶于苏寒锦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是谁找本城主?”一声问话从门内传来,可谓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寒锦和白益臣齐齐看向门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次讨债的对象,已经顺利继承城主之位的范公子。 此时的范公子一袭黑衣,原先手上不停玩耍的折扇变成了腰间的佩剑,脸上再也找不出玩世不恭、骄傲睨人的样子,感觉不像是是范公子,更像是范凤良,只不过眼前的人更为年轻。 白益臣拱手,“范城主。” 范公子见到苏寒锦的白益臣,喜笑颜开,“哈哈哈哈,原来是二位恩人,快快进来,快快进来。”说着,又看向一旁的总管,“顾伯,娘的事情你负责一手操办,规格和爹一样。我先接待二位贵客。” 叫顾伯的总管恭恭敬敬道,“是。”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只妖 “你脸红什么。” 还未等白益臣解释,门口突然出现三人,这三人行色匆匆,一人手托一卷白布,一人手提两个白灯笼,最后一个人貌似是监工的,不停地督促和指挥着。 “不对,再高一点,对对,再往那边去点,弄对称咯。” 监工见挂丧幡的一直弄不好,气不打一处来,“蠢货!对着原来的孔挂,你瞎晃啥?”说完,又看向手提灯笼的,“还有你,快把灯笼挂好。” 苏寒锦和白益臣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这么巧,我们刚来就赶上死人了?” 白益臣想了会说道,不确定道,“也许是办的老城主的丧事,毕竟城主府对外是宣称老城主过世了。” 苏寒锦抱臂看着三个奴仆忙活,撅着嘴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你瞧这监工熟练得很。走,我们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苏寒锦招呼完白益臣,率先跨上台阶,监工这才发现了他们,连忙小跑下台阶拦住他们。 “两位止步。”监工对二人拱了拱手,上下打量了苏寒锦和白益臣,“两位这是?” 白益臣上前拱了拱手,“我们二位是范城主的朋友,之前说好要来拜访。” 监工笑了笑,我们公子啥时候还有朋友了?监工虽是半信半疑,但表面功夫却做的也不错,说话也不失礼数,“原来是主子的客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老奴是府上的总管,见过二位贵客。”说着,指了指白灯笼,“二位贵客也看到了,府上最近出了些事情,主子疲于处理,已是多日未眠。二位且容老奴前去通报一声,好让主子有个准备,不至于唐突了二位。” 苏寒锦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白益臣则是拱手,“麻烦总管了。” “应该的,应该的。二位稍等。” 苏寒锦见总管走远,才开口道,“切,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不信我们。” 白益臣却和苏寒锦有不一样的看法,“这老仆谨慎点是对的,这是他的职责。” 苏寒锦白了白益臣一眼,“人家家里办丧事,咱们上门要债,是不是不是时候?” 白益臣惊讶于苏寒锦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是谁找本城主?”一声问话从门内传来,可谓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寒锦和白益臣齐齐看向门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次讨债的对象,已经顺利继承城主之位的范公子。 此时的范公子一袭黑衣,原先手上不停玩耍的折扇变成了腰间的佩剑,脸上再也找不出玩世不恭、骄傲睨人的样子,感觉不像是是范公子,更像是范凤良,只不过眼前的人更为年轻。 白益臣拱手,“范城主。” 范公子见到苏寒锦的白益臣,喜笑颜开,“哈哈哈哈,原来是二位恩人,快快进来,快快进来。”说着,又看向一旁的总管,“顾伯,娘的事情你负责一手操办,规格和爹一样。我先接待二位贵客。” 叫顾伯的总管恭恭敬敬道,“是。”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只妖 难道是王氏出事了?白益臣看了眼白灯笼心中想道,脚跟着前面两人向府内走去。 恶好像和范公子格外合得来,一路有说有笑,倒显得跟在后面的白益臣有些多余。 范公子自从当上城主以后,对于一般人都有些看不上眼,主要是因为自己再也不是某人背后的影子,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意思。就比如白益臣,虽然以前是鼎鼎大名的太保,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就说那次大佛寺之战中,连自己布置的任务都没完成,他是万万不会放在眼里。 但苏寒锦就不同了,苏寒锦在那次大战中展现出的实力,他是颇为敬佩和感恩,若不是她,自己很可能会输,何况此女还和穆家沾亲带故,是他必须要好好讨好的人,最好是能留在城主府,为他效命。 所以范公子一路极力讨好苏寒锦,苏寒锦也很是识趣,总能接上话题,不仅如此,还能衍生话题,所讲的内容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尽,这般学识让范公子对苏寒锦的兴趣更浓,看着她侃侃而谈的风姿,心中的拉拢之意更甚。 白益臣看着前面两个人谈笑风生,似乎忘了自己,尤其是看见苏寒锦巧盼倩兮的模样,明知道是那个妖女,但心中仍不是个滋味儿。 “范城主。” 前面两人齐齐回头,范公子的眼睛虽看着白益臣,但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怎么了,白公子?” “哦,我刚才见府上挂起来了丧幡,不知是城主的何人仙故,我们今日前来,会不会叨扰城主。” 苏寒锦疑惑地看着白益臣,这小子搞什么鬼,这时候说这话什么意思,若是人家说叨扰,我们就得走了?这是债主该有的气势? “哎~”范公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是王氏。” 果然!白益臣快步上前,将苏寒锦挤到了一旁,右手朝前平举,示意范公子边走边说,“怎么突然……” 苏寒锦摸了摸左肩,抬头盯着前面那袭白衣,气的嘴巴直呼气,这小子刚才是撞我?敢撞我? 她加快步伐,白益臣似是背后长了眼睛,意有所感,也跟着加快步伐。 这两人你追我赶,倒是苦了范公子,范公子为了时刻保持自己的城主风范,每走一步都熠熠生辉,特地穿了一双他自己设计的琉璃凤尾鞋,这双鞋不仅样式威风,能不依靠妖力就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但这鞋子却有个致命点,就是走不快路。 “白……白公子,咱们慢点儿,等等苏姑娘。” 苏寒锦见他们突然停下来,倒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范范,我走的脚都疼了,怎么还不到?” 范范??白益臣额头的青筋直突突,开心的时候叫自己白益臣,不开心的时候叫自己臭小子,什么时候那么亲密叫过自己,就这点时间已经叫上范范了? 这个女人之前不还对自己……这是气的胃疼!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只妖 难道是王氏出事了?白益臣看了眼白灯笼心中想道,脚跟着前面两人向府内走去。 恶好像和范公子格外合得来,一路有说有笑,倒显得跟在后面的白益臣有些多余。 范公子自从当上城主以后,对于一般人都有些看不上眼,主要是因为自己再也不是某人背后的影子,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意思。就比如白益臣,虽然以前是鼎鼎大名的太保,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就说那次大佛寺之战中,连自己布置的任务都没完成,他是万万不会放在眼里。 但苏寒锦就不同了,苏寒锦在那次大战中展现出的实力,他是颇为敬佩和感恩,若不是她,自己很可能会输,何况此女还和穆家沾亲带故,是他必须要好好讨好的人,最好是能留在城主府,为他效命。 所以范公子一路极力讨好苏寒锦,苏寒锦也很是识趣,总能接上话题,不仅如此,还能衍生话题,所讲的内容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尽,这般学识让范公子对苏寒锦的兴趣更浓,看着她侃侃而谈的风姿,心中的拉拢之意更甚。 白益臣看着前面两个人谈笑风生,似乎忘了自己,尤其是看见苏寒锦巧盼倩兮的模样,明知道是那个妖女,但心中仍不是个滋味儿。 “范城主。” 前面两人齐齐回头,范公子的眼睛虽看着白益臣,但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怎么了,白公子?” “哦,我刚才见府上挂起来了丧幡,不知是城主的何人仙故,我们今日前来,会不会叨扰城主。” 苏寒锦疑惑地看着白益臣,这小子搞什么鬼,这时候说这话什么意思,若是人家说叨扰,我们就得走了?这是债主该有的气势? “哎~”范公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是王氏。” 果然!白益臣快步上前,将苏寒锦挤到了一旁,右手朝前平举,示意范公子边走边说,“怎么突然……” 苏寒锦摸了摸左肩,抬头盯着前面那袭白衣,气的嘴巴直呼气,这小子刚才是撞我?敢撞我? 她加快步伐,白益臣似是背后长了眼睛,意有所感,也跟着加快步伐。 这两人你追我赶,倒是苦了范公子,范公子为了时刻保持自己的城主风范,每走一步都熠熠生辉,特地穿了一双他自己设计的琉璃凤尾鞋,这双鞋不仅样式威风,能不依靠妖力就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但这鞋子却有个致命点,就是走不快路。 “白……白公子,咱们慢点儿,等等苏姑娘。” 苏寒锦见他们突然停下来,倒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范范,我走的脚都疼了,怎么还不到?” 范范??白益臣额头的青筋直突突,开心的时候叫自己白益臣,不开心的时候叫自己臭小子,什么时候那么亲密叫过自己,就这点时间已经叫上范范了? 这个女人之前不还对自己……这是气的胃疼!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只妖 白益臣虽然气得不行,但脸上自然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前厅正在布置灵堂,二位先随我去书房一坐。”范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屋子说道。 范公子引着苏白二人进了书房,苏寒锦环顾一周,发现书房里的好东西真是不少。金银珠宝这些凡物暂且不说,就说灵物就有好几件,而且堂而皇之放在书房显眼的位置,生怕别人看不见,可见城主府上还有比这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就不知藏在何处。 “二位请坐。” 紧接着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进来,“公子、小姐请用茶。” 白益臣对其微微点点头,待丫鬟出去后,才道,“范城主,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你是清楚的。” 范公子坐在主位,喝了口茶,笑道,“自然自然,本该早点去找二位,但家中接二连三出事,实在脱不了身,也请二位多多包涵。” “范公子不必如此,这些我们自然也能理解,不过那日一战,若不是有我师父,想必范公子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白益臣看了眼正在看着他的苏寒锦,能不能相信恶?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所以我们之前说的,是不是应该涨涨价?” 范公子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白公子说的有道理有道理。”随即又看向苏寒锦,“那日幸得有苏姑娘相助,我们的计划从能如此完美的进行。自然要额外给一些。” 但说到此处,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若二位能答应我,我承诺给你们一条火舞凤凰的残魂,苏姑娘那日应当也见识过火舞凤凰残魂的厉害。这残魂虽不能给二位提升道力,但却可以注入法器之中,提升法器威力,也是相当难得的。” 火舞凤凰?就是门口凤凰雕像里的那两个残魂? 苏寒锦和白益臣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两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 苏寒锦摆摆手,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说道,“范范,你跟我客气啥,谁不知道凤凰的残魂于你修炼有益,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但……这里也并非我一人,我虽是他的师父,可我们门规向来开明,非常注重弟子的意见。不过……今日与你相处,自感非常投缘,这残魂就免了,回头我在你府上转转,找个投缘的物件儿给我们便是。” 白益臣喝茶不语,但心里感叹恶的不要脸,果然是一个身体里的主儿,不要脸的样子真是让他倍感熟悉。 范公子听言回忆了下府里明面上的东西,好像没有比火舞凤凰更珍贵的了,于是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感激的表情,“苏姑娘真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人。” 白益臣对范公子的溜须非常不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通情达理?两只凤凰都下肚了。 “那不知道范公子的不情之请是?” “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都知道的,范凤良与我本就是一体,我只有收回范凤良的魂魄,才得以完整。所以……还请苏姑娘归还魂魄,范某感激不尽。”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只妖 白益臣虽然气得不行,但脸上自然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前厅正在布置灵堂,二位先随我去书房一坐。”范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屋子说道。 范公子引着苏白二人进了书房,苏寒锦环顾一周,发现书房里的好东西真是不少。金银珠宝这些凡物暂且不说,就说灵物就有好几件,而且堂而皇之放在书房显眼的位置,生怕别人看不见,可见城主府上还有比这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就不知藏在何处。 “二位请坐。” 紧接着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进来,“公子、小姐请用茶。” 白益臣对其微微点点头,待丫鬟出去后,才道,“范城主,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你是清楚的。” 范公子坐在主位,喝了口茶,笑道,“自然自然,本该早点去找二位,但家中接二连三出事,实在脱不了身,也请二位多多包涵。” “范公子不必如此,这些我们自然也能理解,不过那日一战,若不是有我师父,想必范公子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白益臣看了眼正在看着他的苏寒锦,能不能相信恶?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所以我们之前说的,是不是应该涨涨价?” 范公子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白公子说的有道理有道理。”随即又看向苏寒锦,“那日幸得有苏姑娘相助,我们的计划从能如此完美的进行。自然要额外给一些。” 但说到此处,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若二位能答应我,我承诺给你们一条火舞凤凰的残魂,苏姑娘那日应当也见识过火舞凤凰残魂的厉害。这残魂虽不能给二位提升道力,但却可以注入法器之中,提升法器威力,也是相当难得的。” 火舞凤凰?就是门口凤凰雕像里的那两个残魂? 苏寒锦和白益臣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两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 苏寒锦摆摆手,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说道,“范范,你跟我客气啥,谁不知道凤凰的残魂于你修炼有益,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但……这里也并非我一人,我虽是他的师父,可我们门规向来开明,非常注重弟子的意见。不过……今日与你相处,自感非常投缘,这残魂就免了,回头我在你府上转转,找个投缘的物件儿给我们便是。” 白益臣喝茶不语,但心里感叹恶的不要脸,果然是一个身体里的主儿,不要脸的样子真是让他倍感熟悉。 范公子听言回忆了下府里明面上的东西,好像没有比火舞凤凰更珍贵的了,于是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感激的表情,“苏姑娘真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人。” 白益臣对范公子的溜须非常不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通情达理?两只凤凰都下肚了。 “那不知道范公子的不情之请是?” “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都知道的,范凤良与我本就是一体,我只有收回范凤良的魂魄,才得以完整。所以……还请苏姑娘归还魂魄,范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