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异禀的少女之无相神宗》 第1章、密道(一) “如风…” “如风…” 纳兰歆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如风”的画面。 人未醒,她的脑袋不停地在枕头上左右摇动着,额头间布满了汗水,面容痛苦,如风重重倒地的画面又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不要!” 纳兰歆大叫一声,随后她也惊醒了,原来是一场噩梦! 纳兰歆抬起双手擦着额头的汗水,随着她双手的晃动,手腕上的手铐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纳兰歆定睛环视周围,四面都是石壁,还是那间熟悉的牢,还是那间熟悉的石室。 石壁上留下道道剑气“伤”过的痕迹,给这压抑的石室增添了一些气息。 距离上一次出石室之后,纳兰歆又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养,加上神医药到病除的回春之术,她左胸口上的伤和右小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这期间,纳兰歆表现得十分地乖巧而且配合,没有做出什么自残或者极端的事情,再加上她身上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原本留在石室看守、监视纳兰歆的婢女也早已经撤离了。 为了打发时间,纳兰歆根据石室内通风口照进光线移动的位置,结合送膳的时间,她已经能够精准地推算出何时无人进入石室。 纳兰歆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努力的打坐调息,她知道短时间内不可能修炼多少内功,但可以使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以往的体力。 现在的石室,仅剩纳兰歆一人而已。 “囚”字,外面一个框,中间一个人,正是纳兰歆现在处境的真实写照。 今日,纳兰歆起身,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不知道是睡得太久还是天气太过于炎热,反正整个人闷闷的,没有什么精神,也没有什么力气,不是很舒服。 六、七月的天实在是闷热,虽然石室处于地下,说白了就是地牢,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石室内除了一个通风口外,其他全部的都是封闭的,没过多久,纳兰歆的额头又冒出了汗水。 通风处照进一抹阳光,实在是难得。 纳兰歆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阳光了,她猜测前阶段应该不是阴天或者就是下雨天。 纳兰歆下床,她光着脚丫,当她的脚尖触碰到地板的那一刻,才感觉有一丝丝清凉之意。 她每迈出一步,脚上的脚镣就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她朝那抹阳光走去。 当她的指尖碰到那抹阳光之时,她感觉一股炽热之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头,这是她与外界的唯一联系了。 尔后,纳兰歆的脸一阴沉,她思虑着:她还年轻,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体验过,就这么被囚禁至孤独终老,她不甘心,不甘心!她必须出去,必须逃离这里,必须回到天源国,回到纳兰将军府。 还有“世炎公子”,那个曾经舍命救她的男人,她一定要再见他一次! 纳兰歆收回手指,她重新认真环顾石室的四周,虽然她在石室内待了几个月,今天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了解这间石室。 要离开这间石室,除非纳兰歆化作苍蝇从通风口飞出,或者正大光明地从石室的大门离开,但这都是异想天开,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石室的大门的机关是从外面开启的,但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设计者一定在室内设置隐藏的机关,只不过这个机关非常隐蔽,除了设计者及知情人,没有人能够找到。 对,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的这样子的! 纳兰歆自幼跟随着叶鬼斧,叶鬼斧是谁啊? 他可是安虞国的陵司,陵司负责监督王宫陵墓的建造,里面的种种机关暗器,没有人比叶鬼斧更为熟悉的了,他的那身本领都悉数地教予了纳兰歆。 纳兰歆走到石壁前,把耳朵贴在石壁上,然后用手敲击石壁,以探测石壁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纳兰歆清楚地记得上次她挟持墨凝出石室的大门之时,大门除了一些守卫,就是台阶,周边没有其他的石室。 看来,无相神宗的宗主是把她单独囚禁于这独门独栋的地下密室。 纳兰歆始终不理解无相神宗的宗主为何在自己的身上花这么大的心思,难道真的是为了利用自己报复自己的爹爹纳兰署这么简单吗? 不管了,纳兰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思考这些,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逃离这里,逃离无相神宗,逃离苍穹山。 纳兰歆花了很多时间把石室四周的石壁敲了便,可是还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难道自己一生剩余的时间都要被囚禁于这里吗? 一想到这里,纳兰歆不甘心,她不甘心正是青春年华的她要被硬生生地束缚在这直至变成一堆白骨。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清清楚楚记得叶鬼斧的话:世界没有逃离不开的密室。 纳兰歆闭眼,认真地思索着石室内的每一处细节。 一定会有破绽之处,一定会有破绽之处! 到底是自己遗忘了哪些细节之处呢? 突然,纳兰歆的眼睛一睁开,往石室大门的斜对面右上角望去。她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用簪子抵住墨凝脖子之时,墨凝的眼角望了一眼石室大门的斜对面右上角。 受死亡威胁之人的求生欲望是最为强烈的,流露出的情感也是最为真实的。 难道那就是暗藏机关之处吗? 纳兰歆望向那抹阳光,按照阳关照射的地方推算时间,现在离午膳的时间还早,她还有时间验证心中的想法。 这两个多月来,墨凝从未现身过石室,她一直在闭关,一日三餐都是由其他婢女送的。 所以,不是用膳时间,是没有人会进入石室内的。 纳兰歆走到石桌旁拿起一个石头制的杯子,使劲地攥在手里,走到精准计算的方位(纳兰歆跟着叶鬼斧学会目测距离、心算等本领,一出手可是十分精准的),卯足了劲道往石室大门的斜对面右上角一扔。 “嘭”的一声响起! 第2章、密道(二) 纳兰歆赶紧接住掉下来的杯子,以防止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更大的声响。 纳兰歆面前的石壁缓缓地开启了一道小门,那门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要是胖子的话,估计可能卡在门缝上,进退不得。 果然,天下没有打不开的密室。 纳兰歆心虚地望向石室的大门,她不清楚石室外的守卫们是否听到里面发出的声音,不清楚他们是否会进来查看? 她的手心里冒着汗水,她的眼睛紧盯着石室的大门。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响声?”一个守卫道。 “响声?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累了,产生了幻听?”另一个守卫打趣道。 “幻听?”守卫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里面的丫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现在变听话了,不闹腾了。况且,墨统领也打过招呼,不让我们为难她,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嗯!你说得有道理。” 谁也不想多惹事,多麻烦,守卫继续在门外站岗,没有进来查看情况。 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把杯子放在桌子,拿起石壁上悬放的一块水晶,然后朝那扇小门走去。 因为石室在地下,比较阴暗,就一个较小的通风口,空气流通不是非常顺畅,长期燃灯的话可以会产生有害气体,威胁到纳兰歆的身体,所以宗主特地嘱咐人在石室内放置水晶用来照明。 刚靠近那小门,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密道长时间没有被开启,里面的空气混浊,气体中悬浮着微尘颗粒。 一吸入,就会感觉不舒服。 穿过那扇小门,走在一条狭小的密道内,因为长年没有人行走过,密道内布满了蜘蛛网,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由于时间紧迫,纳兰歆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行走。 纳兰歆靠着手上水晶的照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她边走边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计算着时间。 又走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但这条密道好像没有尽头,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正当纳兰歆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发觉前方好像明亮了些,难道…… 难道…… 难道出口就在前方吗? 纳兰歆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她觉得希望就在前方。 但她刚迈出的右脚突然停住了,像石质般地僵化住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凝固了。 不对! 不对,这一切来得过于简单。 纳兰歆想起当初那个自称为“芸姨”的人与自己的对话,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芸姨鼓动自己逃离无相神宗。 世人皆知,从来没有人能够逃离无相神宗,那怎么会有人特意留下出口给囚禁的犯人呢? 还有这密道的设计怎么与叶鬼斧教给自己的东西有点相似! 纳兰歆清楚地记得纳兰署跟自己嘱咐过不要在叶鬼斧面前提起苍穹山,提起月氏。 难道叶鬼斧与月氏有什么联系? 月氏族人擅长鲁班之术,但许多年前月氏族人一夜消失,像人间蒸发一样,至今世人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 除非…… 除非…… “除非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这个密道是月氏族人开凿的,苍穹山内的机关都是出自月氏族人之手。”纳兰歆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 纳兰歆赶紧调头往回走,但由于脚上脚镣的羁绊,她的步伐迈得不大,行走的速度很慢。 纳兰歆在心里默念道:糟糕,大意了!为了逃离无相神宗,所有的事情不经过脑子仔细思考就急于实施,正好落入了圈套。刚才石壁上那扇门开启的时候,无相神宗的人一定知道自己的逃离意图,如果让他们发现了,那以后要再逃离就会更加困难,甚至不可能了。墨凝曾经告诉自己,逃离者如果被抓住就会承受严酷的刑法,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自己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急促的铁链碰撞声,不停地在密道中回响着。 纳兰歆满头大汗,她停下了脚步,她知道她继续用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还不等她出密道的门,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一定早已进入石室。 那之后…… 不行! 之后的事情,不敢想象! 纳兰歆双目紧闭,口中念叨: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突然,纳兰歆双目一睁,嘴角微微上扬。 她四肢的骨骼发出“吱、吱、吱、吱”作响,她手脚上的镣铐散落在地上。 是缩骨功! 当初纳兰歆因为打伤景悦一事被囚禁于自家的府宅戴镣三年,她就是靠着田恩公公教予的缩骨功,挣脱镣铐的束缚,在短短的三年内练成了纳兰家的破云剑法。 纳兰歆赶紧拾起地上的镣铐,靠着“世炎公子”教的轻功步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密道出口的不远处。 当纳兰歆想重新戴回镣铐时,她发现她手上粘满了灰尘,因为密道原本多年来从未有人行走,灰尘肯定是积得很厚的。 她刚才急于出密道,脚镣上的铁链一直在地上摩擦着肯定会沾满灰尘。 那脚丫…… 纳兰歆抬起自己的脚丫,用手上的水晶一照,不用说,满脚丫的灰尘。 借助手上水晶发出的余光,纳兰歆看到密道地面上布满自己的脚丫印迹。 即使自己能够在无相神宗的黑夜使者赶到前回到石室,但密道中的脚丫印一定留下不可磨灭的破绽,到时候查起来就百口莫辩了。 把脚印一个个地抹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费时又费力。 怎样才能产生强大的气阵,吹散这密道中的灰尘,以到达抹掉脚印的目的呢? 对,太极掌! 墨凝的太极掌! 当初自己自尽时,墨凝就是使出太极掌,产生强大的威力,一把震开石桌,一把震开自己。 可自己又不会太极掌,这时候赶鸭子上架,临阵磨枪,会不会太晚了? 不论如何,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纳兰歆闭倍“看”小说速搜索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努力回想墨凝使用太极掌的招式,一招一式。 纳兰家的破云剑法之所以独步天下,那是因为破云剑法有见招拆招的本事。 第3章、差点露陷 纳兰歆丢下手中的镣铐,她比划着脑海中的招式,尽量做到一模一样。 她运功,一股炙热之感从丹田涌出,把这段时间她努力恢复的一点点内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一掌打出,一阵风起,密道内的灰尘随着一股气的产生不断地向前涌,在狭小的密道中形成小型旋风之势,涌出了很远的地方。 地面上厚厚的灰尘,地面上的脚印随着旋风的移动而逐步地消失,留下相对干净的路面。 纳兰歆,她这清洁工当的。 面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她痛苦地一笑,双臂一锤,背抵靠着密道的墙壁,深深地喘气,虚弱不堪。 这一掌的发功,消耗了纳兰歆这阶段以来辛辛苦苦积攒的内力。 又或者这一掌触发了她原本伤痕累累的身躯,纳兰歆觉得一股腥甜直涌心头,有种就要突破喉咙,喷发而出的感觉。 纳兰歆急忙调息,强制压制那股腥甜,使劲地咽了下去,她知道那股腥甜代表着什么。 这时候,她不能倒下去,绝对不能。 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戴好镣铐,她不能让她人发现她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在关键的时刻能够救她一命。 在纳兰歆刚刚跨出密道的门,那道石门就自动地关闭上了。 纳兰歆环顾四周,石室内只有她一人,她深深地吐了口气,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放下了:因为没有人发现她离开过。 但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纳兰歆低头一看她的双手沾满了灰尘,还有她的脚底也沾满灰尘。 平时石室内的卫生定期都会有婢女打扫,因为神医嘱咐过伤者的居住环境一定要干净,所以石室内的地板几乎是一尘不染的,甚至比纳兰歆自己居住的闺房还要干净。 粘上这么多的灰尘,纳兰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怎么办? 纳兰歆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装水的石质水壶上,对,就是它。 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水壶,倒出里面的水,洗干净手。 壶中的水也顺势地流到了地板上,纳兰歆把脚丫子踩在上面,利用有限的水源,清洗脚丫。 这时候,石室的石门微微开启。 是谁? 会是谁这时候进入石室呢? 纳兰歆一惊,她赶紧把水壶放回石桌上,用脚拨动地面的水迹,想让地面尽快吸收水迹(有点异想天开!虽然天气炎热,但地面的石板渗透性可没有那么好。) 当石门完全开启时,纳兰歆终于看清进来的人:一个身披黑袍,脸戴银质面具的男子。 不用说,他就是无相神宗的最高统治者,黑衣使者口中的宗主。 他……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像幽灵般地闪现出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几个月来宗主从未踏入过石室,今天又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难道他…… 他知道自己要逃跑的事情了? 纳兰歆望着宗主那银色的面具,当那抹阳光照射到宗主面具之时,银光闪烁,十分耀眼,再看看自己手脚上银色的镣铐。 或许,这银色对宗主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又或者,宗主对银色情有独钟。 “你在干什么?”宗主以沉重又严厉的口吻问道。 “没……没……干……什么!”纳兰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回答。 但这样的回答好像不能让人信服,甚至连纳兰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更何况宗主呢? 宗主的眼神凌厉,像似一把剑要挥向而来,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一堆水迹。 纳兰歆知道今天如果不给宗主一个满意的回答,她是很难过关的,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满嘴胡诌道:“天气太过于炎热,我把水泼在地上,脚踩在上面降降温、消消暑仅此而已。” “是吗?”宗主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他慢慢地靠近纳兰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宗主的步步紧逼,纳兰歆猜测不出他想要干什么,加上手脚上镣铐的束缚,她只能后退,别无他法。 纳兰歆一步步地往后退,退着退着,她的脚不小心踩到脚镣上的铁链给绊倒了,摔了一跤。 由于她手上的手铐间的铁链极短,只有一个成年人中指的长度,当她倒地的那一刻,她双手先着地,手掌擦破了皮,流血了。 看到纳兰歆的手流血了,宗主的心一咯噔,不好受,他伸出手来想扶起纳兰歆,但她拒绝了,在地上使劲地往后挪动身子。 宗主想起芸姐此前交待的话语,收回了手,双手交叉在背后,瞧着纳兰歆手掌上的血迹,双手握紧拳头,道:“怎么,你怕我?” “我…我…”纳兰歆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出来。 纳兰歆被俘,被囚禁于此,那是无相神宗所为。 纳兰歆身上密密麻麻的鞭伤,那宗主是幕后主使。 纳兰歆全身功力被废,那宗主是罪魁祸首。 这一件件,一桩桩,所有事情的发生都跟无相神宗有关,而无相神宗的一切都是有眼前这个自称宗主的人操控着。 对于宗主,纳兰歆产生了一丝丝的惧怕之感,她已经没有当初受鞭刑之时的视死如归的勇气。 或许,这几个月内纳兰歆被囚禁于石室之中,除了墨凝和照顾她的几个婢女之外,她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话。 长时间一个人独自被关押,时间久了,多坚强的人、多有棱角的人被会被折磨得服服帖帖。 难怪坊间有传言,武林高手一旦被无相神宗所抓,除了归顺,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来。 “我…我不怕你!”纳兰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来,慢慢地站了起来。 “是吗?我感觉你怎么在发抖?没有上次受鞭刑之时那股视死如归的狠劲?”宗主越来越靠近纳兰歆,俩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巴掌大小。 纳兰歆屏住呼吸几秒,强制压下心中的恐惧之感,道:“反正我已经是板上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要动手的话,给一句痛快话!” 宗主神秘地笑道:“我不要你的性命,你我之间恩怨早在我废掉你的武功之时就结束了。我与纳兰署的恩怨,我会独自找他一笔一笔地算清楚。至于你?” 第4章、沐浴 “至于我,你到底想对我怎样?给句痛快话!” “至于你,如果我为报仇而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会惹来武林人士的笑话。至少,无相神宗在武林之中还占有一席之地。” “不杀我?” 纳兰歆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宗主的口中说出,她慢慢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既然宗主没有杀自己的意思,纳兰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跟宗主提出要求:“那好,我不奢求你能够放了我,那能不能给我换副手铐?换一副链子长一点的手铐总行吧?” 宗主有点诧异,顿了顿,回复道:“你一个阶下囚竟然跟我提要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人见人怕,鬼见鬼怕的无相神宗。我只是随口一说,要是宗主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 宗主笑道:“有意思,你是第一个开口跟我提要求的囚犯。不过你要和我先下盘棋,赢了我,我才会答应。” “下棋?”纳兰歆瞪大了双眼。 纳兰歆从小对下棋并不感兴趣,只因爹爹纳兰署和师傅叶鬼斧总是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都没有时间陪自己,所以,她讨厌下棋,几乎从未下过。 看来,这宗主表面看似轻易答应,其实暗地里在给纳兰歆使绊子。 “算了,就当我没有提过。下棋,我下不赢你的。”纳兰歆背过身子回复道,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没有想到宗主把她的秉性打探得如此清楚。 “又或许你可以提提其他要求,但你要有自知之明,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宗主道。 纳兰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想要沐浴。” 纳兰歆自从被抓、被打、被废武功以来,她从未真正意义上沐浴过。 之前,她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婢女只能用非常柔软的棉质布沾上温水替她轻轻地擦拭,换上干净的衣物。 再后来,纳兰歆为出逃,使右小手臂上的伤伤上加伤,几乎残废;绝无之下自杀,左胸口留下致命伤。 浑身是伤的纳兰歆在养伤期间,肯定是不能够碰水的,更谈不上沐浴,所以她提出这样的要求看似非常合理。 “好,我让人准备。”宗主满口答应。 “真的?”纳兰歆一脸疑惑,她不敢相信宗主竟然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在宗主转身要走的时候,纳兰歆又开口道:“那浴桶里要洒满玫瑰花花瓣,我还要一道屏风,我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看着。” “你的要求还真多,你真的当自己是来享福的?”宗主的语气故意变得严肃了许多。 “不是我要求提得多,你们把我打得遍体鳞伤,现在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一道道鞭伤像虫子般,扭扭曲曲地布满全身。好歹我也是一个女孩子,这点羞耻之心还是有的,我不想让人瞧见身上的伤疤而已。”纳兰歆解释道。 听到“伤疤”二字,宗主一阵揪心地疼痛,他宁愿当初的鞭子打在自己的身上,但世上没有后悔之药。 “好,看在你这阶段安分守己的份上,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你。纳兰署身上的魄力,你竟然没有学到半分。”宗主说完这句话就无声无息地消息在石室中。 在石室的石门重新关闭上后,纳兰歆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不是她没有魄力,而是她要在宗主面前装出服软、示弱的样子,让人瞧不出她有重新出逃的念头。 如果这时候为了所谓的魄力,所谓的骨气,吃亏的最终还是自己。 人是最神奇的动物,在什么时候都能屈能伸。 突然间,纳兰歆觉得胸腔中有一股热流要往上涌,直达喉咙之时,纳兰歆赶紧走到一旁拿起一块擦脸的帕子捂住嘴巴。 “唔!” “唔!” 纳兰歆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两大口鲜血在帕子上。 摊开帕子,鲜红的血迹实在是惹人注目。 不行,不能让人发现帕子的异样! 但这石室之内陈设简陋:一张石头床、一张石头桌子和几块圆柱形的石头椅子,还有就是墙角边的一块木椅,镶嵌在墙上用来挂东西的木架子,可藏东西的地方可谓少之又少。 到底放在哪里比较安全呢? 正当纳兰歆踌躇之际,石室的门又微微开启了。 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把帕子折叠好,藏进衣袖里。 两个黑衣使者抬了一个非常大的浴桶进来了,身后的另外两名抬了一个屏风进来了。 看来这宗主言出必行,办事效率真是快啊! 随后,浴桶里被灌满了温水,婢女在水面上撒满了玫瑰花瓣。 热气慢慢地从桶中飘散出来,带着阵阵的玫瑰花香。 婢女把手放进浴桶里,轻微地摆动了一下,试一下水温,点了点头,道:“纳兰姑娘,一切准备就绪,你可以沐浴了。” 纳兰歆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石室内,除了靠近浴桶的一个婢女外,其他的黑衣使者和婢女会意,默默地推出了石室。 “纳兰姑娘!”婢女又开口道。 纳兰歆举起双手,晃动手脚上的镣铐,道:“我的手脚都被镣铐束缚着,你叫我怎么沐浴?” 婢女会意,掏出钥匙,解开了纳兰歆手脚上的镣铐。 镣铐一离身,纳兰歆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揉了揉手腕,挥了挥手臂,一迈步,大步地走的感觉真好。 纳兰歆走到屏风后,浴桶边,当她要解开衣服上的衣带之时,她的手停了下来。 因为纳兰歆全身都是鞭伤,虽然身上的伤好了,但还是留下密密麻麻的伤疤,十分地难看,她不想外人瞧见她身上的伤疤。 纳兰歆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婢女道:“你能不能先出去,回避一下?” “纳兰姑娘,恕难从命。宗主吩咐过:你沐浴之时,我必须在一旁,以防止你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纳兰歆探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上次的冲动之举,惹来一系列麻烦,道:“那你在石壁边上的椅子坐着,监督着,这样总行吧!” “这……” 第5章、所念之人 “别这的,那的。这间石室就这么一点面积,有你监督着,我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再说,你们不是有位神医在吗?我即使是想死,那也死不了,到头来自己作死,活受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纳兰歆的话好像又有道理,婢女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道:“那好,纳兰姑娘,你自己沐浴,我在一旁。每隔半炷香的时间我会叫你一声,如果你不回应,我就会立马冲过来。” 婢女知道纳兰歆许久未真正的沐浴过,她不知道纳兰歆这一泡澡会泡多久,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喊她一次。 “嗯,知道了,知道了!” 纳兰歆笑着回应,她摆了摆手左手,示意婢女尽快走开。 婢女在墙角边上的一块椅子上坐着,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屏风,虽然看不清纳兰歆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但只要有声响,就代表纳兰歆暂时没有什么事情。 这些婢女以及外面看守的黑衣使者的小命全都系在纳兰歆一个人的身上。 宗主曾有言,只要纳兰歆死了,他们全部都得一起陪葬。 隔着屏风,纳兰歆脱下身上的衣物,她的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触目惊心。 当纳兰歆进入浴桶,上身没过水面时,温水散发出的热气使她全身放松。 虽然天气炎热,但纳兰歆的身体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不能用冷水沐浴,只能改用和肌肤温度相近的温水,这一点宗主还是非常细心的。 纳兰歆在确定婢女一直在墙角边上的一块椅子上坐着的时候,她掏出那块带血的帕子,在水中使劲地揉搓着,试图洗干净帕子上的血迹。 但这一揉搓的时间有点长,动静有点大,婢女忍不住开口道:“纳兰姑娘,你没有事吧?” “没…没…什么事!只是太长时间没有沐浴了,身上都是污垢,我在使劲地搓澡。”纳兰歆赶紧把帕子放在浴桶的底部,用脚踩住,以防止婢女搞突然袭击,过来探查情况,发现端倪。 “搓澡?使这么大的劲干什么,那还不得把皮给搓破!”婢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只要纳兰歆不出事,其他的她也赖得管。 许久,未见婢女过来的动静,纳兰歆重新拿起帕子揉搓。 揉啊! 揉啊! 纳兰歆废了好大的劲,终于把帕子上的血迹洗干净了。 接下来,纳兰歆真真正正地享受着悠闲的沐浴时光。 纳兰歆沐浴了很久,在一旁监视的婢女又不敢喊她,不敢做声。 因为宗主对纳兰歆的态度很是奇怪,虽然囚禁着纳兰歆,但又花非常大的代价救治她,不许她死。 纳兰歆一提要沐浴,宗主就立马答应她,所需东西一应俱全。 试想,无相神宗内的哪个囚犯能有这样的待遇! 要不是因为知道宗主绝情绝爱的秉性,下属们都以为宗主对纳兰歆动了其他的想法。 许久过后,纳兰歆终于沐浴完了,她换上干净的衣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纳兰姑娘,你终于沐浴完了!”婢女叹了口气道,她都等得不耐烦了,可是又不敢催促。 “嗯。” “你手上怎么多了一块帕子?”婢女疑惑道。 纳兰歆抬起手上湿漉漉的帕子,道:“这块帕子原本就在石室里头的,我拿来搓澡。” 听纳兰歆一说,婢女无奈地笑了,心中暗暗地念叨:想不到一个堂堂将军之女竟然有搓澡的爱好,而且动静如此之大。但天源国地处南方,都说江南女子肌肤白如雪,娇嫩,吹弹可破。一个南方女子竟然会喜欢搓澡?真是让人无法理解!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之女,哪能想象得到大户人家之女的爱好呢,更何况是战神之女? 婢女重新给纳兰歆锁上镣铐,就出了石室,让人把屏风和浴桶给撤了。 石室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只剩纳兰歆一人了。 但纳兰歆不确定宗主是否对自己产生怀疑,因为刚才自己的行为也是漏洞百出。 在刚出密道没多久,宗主就立马赶到了,应该是他擦觉到什么,不然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算了,多思无益!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即使宗主察觉又能怎么样? 纳兰歆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为一名囚徒能够获得怎样的结局:无非轻则遭受一顿刑罚;重则丢了一条烂命。 沐浴完,洗去一身污垢,洗去一身“晦气”,很是轻松,很是舒服,当夜纳兰歆睡得很是香甜,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纳兰歆起得很早,浑身燥热,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她走到石桌旁边,拿起石质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啊!终于凉快多了!” 由于太过于干渴,纳兰歆饮水时,饮得太快,太急,杯中的水从嘴巴缝边滑落下来,沿着脖子流到了衣领之处。 纳兰歆放下石质的水杯,双手抬起来擦着脖子上的水迹。 当她的手触碰到脖子的项链时,她的手指停住了,尔后,指尖慢慢地往下滑动,沿着脖子上的项链往下滑动,滑动直至触碰到一丝丝凉意。 纳兰歆低下头,拿起项链上那枚碧绿色的戒指,露出难得的微笑,自言自语道:“还好有你陪着我,你是我继续支撑下去的动力。‘世炎公子’你还好吗?” “世炎公子”的脸庞又一次次地浮现在纳兰歆的眼前,“世炎公子”的那一句:等我,等我回天源国见你。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纳兰歆的耳旁。 此时此刻,远在云顶国的叱云彦,他也在思念着纳兰歆,担心着纳兰歆的安危! 纳兰歆,你是否还好? 叱云彦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锦囊,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一簇头发,那簇头发上系着一根精美的红线。 那簇头发是当日两人分别之时,纳兰歆赠与“世炎公子”的也就是如今的叱云彦。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簇头发端详着,发呆着、出神着,时不时发出欢喜的傻笑,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 第6章、金簪 他把那簇头发靠近自己的鼻子,使劲地闻着,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还是原来纳兰歆身上的那股气息。 “世子,你又在想纳兰姑娘了?”砗磲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碗冰镇银耳羹。 叱云彦一瞧,赶紧把那簇头发从新放回锦囊里收好,道:“没…没…没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走路时一点声音也没有!” 面对叱云彦的“责怪”,砗磲笑了笑,把那碗冰镇银耳羹放到叱云彦的面前,道:“世子,天气炎热,喝完冰镇银耳羹消消火,降降暑。至于纳兰姑娘,我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 当砗磲再次提起纳兰歆的名字,叱云彦却是一脸愁容,道:“自从纳兰歆替代长孙雅公主踏上和亲之路,消失在苍穹山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派出去的探子,打探了几个月还是音讯全无。她会不会……” 砗磲赶紧宽解道:“世子放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即便纳兰歆落入无相神宗之手,但她是天源国战神纳兰署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无相神宗是不会轻易要了纳兰歆的性命。还有纳兰歆身上有世子您赠与的碧玺戒,我想那无相神宗的宗主应该会有所顾及,不会贸然取纳兰歆的性命。毕竟,天源国战神之女和手握云顶国至宝碧玺戒这两张王牌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所以纳兰姑娘的性命暂时应该是无忧的。” 但砗磲咽下剩余的话,不敢继续往下说,因为他知道即使纳兰歆性命真的暂时无忧,但进入无相神宗那种地方不死也会脱层皮,刑罚是不可避免的。 听了砗磲的话,叱云彦心中的忧虑有了缓解,他左手端起那碗冰镇银耳羹,右手拿起汤匙往嘴里送东西,一丝丝凉意直入心头:不论如何,歆儿,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找你。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拥有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能力。 …… 正当纳兰歆回想、沉浸与“世炎公子”的过往之时,石室的大门慢慢地开启打断了她的回忆,墨凝进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使者。 那名黑衣使者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装着许多的冰块。 “把冰放下,你可以出去了。”墨凝开口道。 “是。” “墨凝,你终于来了,好久不见!”纳兰歆开心道。 “是,好久不见。” 瞧见纳兰歆满头大汗,汗珠沿着脸颊滑下,流到脖子处,打湿了衣领。 墨凝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帮纳兰歆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墨凝边擦边说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我让人提了一些冰块进来,这样你就会凉快一些。” “谢谢!墨凝,大夏天的,你哪来的冰块?” “纳兰姑娘,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在夏天,家中能有这么多的冰,算是“大户人家”了,不是显赫的权贵、王公贵族就是富可敌国的财霸。 在这囚牢中,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纳兰歆十分感激。 既然墨凝对自己如此之好,纳兰歆打算狠心再利用墨凝一次,虽然知道这样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但为了逃出去,别无他法。 正所谓无毒不丈夫! 突然,纳兰歆拉着墨凝的手,用乞求的口吻道:“墨凝,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你先说说看,只要不是帮你出逃,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能做到的会尽量帮助你的。” “就是…就是…”纳兰歆支支吾吾地。 “纳兰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墨凝,我想看看我的那根金色的簪子可以吗?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想再看看以确认它是否有损坏?” “这个……”墨凝为难道。 “墨凝,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用它自残的,那簪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是不会让它沾上我的血的。”纳兰歆赶紧解释道。 “可是因为你上次的行为,宗主下令任何尖锐之物是不可以带进石室内。” “墨凝,那跟簪子的尾端是钝的,不是尖锐之物,是可以带进石室的。”纳兰歆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墨凝,摇晃着墨凝的手臂。 墨凝禁不住纳兰歆的乞求,无奈道:“那好吧,我尽量试一试!能否成功,我可不敢打包票。” “谢谢你,墨凝!我就算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纳兰歆高兴道,她的那张嘴巴可是实在地甜。 墨凝笑了笑,然后离开了石室。 纳兰歆望着墨凝离开的背影,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看来,纳兰歆又有了新的主意,新的动作。 她在心里盘算:芸姐说的不错,要离开无相神宗光靠武力是不行的,要靠头脑,靠谋略。苍穹山这么大,由五座山峰组成。囚禁自己的石室到底处于哪座山峰?自己都还搞不清,何谈逃离? 纳兰歆又望着那桶冰,若有所思:或许,金簪到手,以金蝉脱壳之计逃离石室。我可以以新的身份藏在无相神宗之内躲避追捕,等过段时间再寻合适的时机偷偷地混出无相神宗。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就这么做! 多年前,纳兰歆都可以偷偷溜出重兵把守的纳兰将军府,那无相神宗也是可以的,但最为棘手的地方就是无相神宗所在的苍穹山地方太大,不熟悉路线是转不出去的,这是逃出去的最大绊脚石,但依照目前的情形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既然应承了纳兰歆的要求,墨凝还是决定帮纳兰歆尽量一试,因为金簪在宗主的手中,要想得到金簪,就必须过宗主这一关,而此时此刻的宗主正在修雀阁中听黑衣使者的每日汇报。 “吩咐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宗主抿了一口热茶道。 “禀告宗主,有结果了。神医在纳兰歆的洗澡水中验出了血迹的成分,但不多。”黑衣使者禀报道。 “神医还有什么话没有?”宗主放下茶杯道。 “神医说让宗主宽心,纳兰歆暂时无碍,其他的就没有了。”黑衣使者道。 第7章、蹊跷 “嗯,知道了。下去吧!” “是,宗主。” 对于纳兰歆的反常举止,宗主一定要查个所以然来,果然,收货不小。 这丫头,被囚禁着,还是这么地不老实。 墨凝时间掐得真准,进来时,宗主刚好得空。 “你有事禀告?” “是,属下有一件事情要当面禀告宗主。” “说说看?” 宗主知道墨凝的秉性,要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亲自来找自己的。 虽然墨凝不是芸姐亲生的,但是自小在芸姐膝下抚养长大,别的墨凝没有学会,但芸姐的秉性,她可是学得一字不差。 “宗主,我今早去看望纳兰歆,顺便给她带了一些冰块消消暑,但她提出想看看她的金簪。” “你答应她了?”宗主反问道。 墨凝赶紧解释:“在未得到宗主同意的情况下,属下未曾允若过纳兰歆什么。”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金簪是吧?在那柜子上的棕色木盒里,你打开看看。”宗主道。 “是。” 墨凝不知宗主何意,但只能照做。 墨凝从柜子上取下棕色木盒,打开一看,盒中是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做工精巧,一看就是皇族之物。簪子的顶端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十分漂亮,十分逼真;簪子的尾部确实如纳兰歆所说的一般是钝的,不是尖锐之物,没有杀伤力。 “你觉得这簪子怎么样?可否有异样啊?” 听到“异样”二字,墨凝一阵心惊,宗主从来不说废话,此话一出,必有源头。 这时,纳兰歆又指名道姓地要看簪子,这事情绝对不简单,墨凝不敢怠慢,她仔细掂量,仔细查看簪子。 许久过后,墨凝双手捧着金色的簪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放回到棕色的木盒中,开口回禀道:“禀告宗主,这支金簪做工精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皇族之物。纳兰歆替代长孙雅踏上和亲的马车,这凤凰金簪戴在纳兰歆的头上本无不妥。刚才属下仔细掂量金簪的重量和普通的簪子并无异样,并无中空之处。属下还仔细检查过金簪的各个部位,除了凤凰的头部能够转动外,其他的部分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嗯,还有呢?” 墨凝知道宗主慧眼如炬,如若不老老实实地地说出心中所想,想必会引得宗主对自己忠心的怀疑,她只好继续道:“越是平常、普通的东西往往藏有巨大的玄机。这簪子一定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或用处。或许,这就是纳兰歆想要金簪的原因。” “嗯,不错,不枉芸姐常年将你养在膝下教导多年,继续说。”宗主道。 “这凤凰的样式及形态,我好像在哪来见过,很是熟悉,可……” 墨凝在苦苦地回想着,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对,金簪上凤凰的样式和自己师傅寝室画上的凤凰图案一模一样。 墨凝也是女子,虽身处无相神宗,但平时也是爱美之人,珠钗首饰从不落下。 无相神宗会定期差人外出采买粮草、衣物、器物及珠钗之类的,天源国、云顶国的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 墨凝见过无数的凤凰簪子,平民的凤凰簪子样式和皇室的肯定有所不同。 但令墨凝不解的是天源国和云顶国的皇族凤凰图案各不相同,这金簪上的凤凰图案又独立于上述两国,难道…… 难道…… 难道金簪上的凤凰图案是以前安虞国皇室的凤凰,那…… 纳兰署的夫人是宗主夫人的远房表妹,按理说纳兰歆应该叫纳兰署为表姨父,其养母月如儿为姨母,月如儿会有安虞国皇族的凤凰簪子不奇怪。 (实际上,月氏姐妹不是表亲关系,而是亲姐妹关系。当时,纳兰署手中有兵权,为了防止北宫盈的猜忌,只好对外宣称月氏姐妹是远方表亲关系。) 但当时云顶国的铁骑已踏入安虞国,先国主北宫盈仓皇出逃,为了保命把国主之位传于宗主,宗主是临危受命,月如儿是何时接触得到凤凰簪子? 理论上、时间上都说不通! 私藏皇室标志的凤凰簪子,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试问月如儿如何敢,纳兰署如何敢? 还有最为是说不通的地方就是和亲当日,纳兰歆头戴安虞国的皇室凤凰标志金簪出嫁,怎么会没有人察觉? 宫里的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 到处都藏着无数双眼睛,火眼金睛,任何人一举一动,任何事物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如果这样,想必是有人默许,有人刻意为之,纳兰歆故意为之。 这时候,纳兰歆提出要看金簪,难道…… 难道纳兰歆准备再次出逃? 她半点内力也没有,身体受过重伤,还没有恢复全,有何资本出逃? 一想到这里,墨凝震惊不已,心跳加速,面色凝重:原来从纳兰歆踏上和亲的马车之前,她就想象到自己的结局,为自己事后脱身做好准备。那这簪子,是万万不能给纳兰歆的,因为宗主是不会允许纳兰歆离开无相神宗一步的。 宗主察看到墨凝的表情变化,道:“墨凝,你怎么不说话?” 不行,不能让纳兰歆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墨凝望着宗主回禀道:“宗主,这簪子有异样,绝对不能交到纳兰歆的手中。属下怀疑纳兰歆想用这簪子出逃,至于以何种方式,恕属下愚笨,一时间想不出。” “你是不是在纳兰歆的面前使出过太极掌?” “是,当初纳兰歆自尽时,属下使出过一次。宗主为何提起这事?”墨凝疑惑道。 宗主把棕色的木盒交到墨凝的手中,道:“没什么。既然纳兰歆想看簪子,你就把簪子给她看。如果她要支开你,你就让她做,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 墨凝不解:“宗主,难道你不怕纳兰歆……” 宗主笑了笑,道:“歆儿被囚禁了这么久,想必是憋坏了。既然她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那我们就成全她。等她玩够了,玩累了,再把她带回来。左右她出不来无相神宗,出不来苍穹山,爱怎样折腾,就随她去。多走动走动,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第8章、万事俱备(一) “是,宗主。属下知道怎样做了。” 旁的,墨凝不敢多问,只好拿着棕色的木盒子出了修雀阁,往石室的方向走去。 “你出来吧,那一旁偷听了那么多的话也站累了吧?”宗主道。 一身黑衣的暗宁从柜子后面的机关现身,道:“宗主说笑了,属下不累。” “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论了吗?”宗主道。 “禀告宗主,正如您所料的一样,纳兰歆在石室中发现密道,并且进去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她没有走到尽头,及时退了出来。属下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整条密道,从入口处到密道的中途没有任何脚丫印而且地面上的所有灰尘都消失不见了。这些灰尘肯定是被人为去除的,不会凭空消失不见的。要知道,这间密室是月氏族人修建的,算起来,至少也有二十几年的时间。密道的出口从未有人开启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密道的地面肯定积满灰尘。” “纳兰歆做的,偷吃还不忘擦嘴巴,有点意思。”宗主笑道。 “不错。属下仔细观察过了,根据密道的长度、灰尘扬起的距离及地面的清洁程度,能够产生这么大的气场只有太极掌。但令属下疑惑的是太极掌不是左使的独门密掌吗?这世界上除了左使就只有墨凝会了,纳兰歆是何时学到的?” 宗主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茶,道:“你没有听见我刚才问墨凝是否在纳兰歆的面前使用过太极掌?” 暗宁背后一阵发凉,吃惊道:“纳兰歆不会就见过一次就会了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墨凝学这太极掌整整用了两年的时间,而且还是天赋高的。照密道的地面的情况看,纳兰歆使出的太极掌蕴含着几分内力,要是她的内力没有被废,那这威力可不容小觑。” “这段时间纳兰歆表现得如此乖巧,肯定是在偷偷地修炼内功。但她这一掌的发出是在以透支自己的身体做赌注,看来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这儿。” “但纳兰歆很聪明,能够及时发现端倪,及时退出。”暗宁道。 “当然,我和霜儿的子嗣是人中龙凤。不过,纳兰歆只见过一次太极掌就能依葫芦画瓢使出而且具有一定的威力确实让我吃惊。她的能力,我定要好好挖掘,好好培养,将来继承我的衣钵,复兴安虞国就指日可待了。” “宗主,您不是有镇儿吗?难道您要……” “镇儿?他算什么东西?懦弱无能,整天与笔墨为伍,一心只读圣贤书,一心只想做个文人。在我的眼中,只有我与霜儿的子嗣才是我真正的后代,才配继承北宫皇族的使命。要不是因为当时以为霜儿和彤儿皆亡,为了不让北宫氏族从此断了香火,那就没有镇儿什么事情了。” “宗主,您是想要纳兰歆以后成为女帝?” “有何不可!自古有多少位女帝出现过,也不差她一个。” “但属下担心的是纳兰歆未必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怕她不会按您的意思行事。纳兰歆自小由纳兰署抚养长大,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由纳兰署亲自教导的。所谓三岁定终身,三岁看到老。要改变纳兰歆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这次替代和亲的事情就可以看出纳兰歆当初是做好赴死准备的,这样愚忠的思想不是一早一夕就可以改变的。”暗宁急道。 “暗宁,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即使她不想改变,我也有办法让她改变,况且纳兰歆身体里流淌的是北宫氏族的血液,她终会和我成为一路人的。她原本就不叫纳兰歆,她真正的名字是北宫彤。在适当的时机,我会让纳兰歆从这世界上永远地消失。”宗主笑道。 …… 路上,墨凝的右手紧紧攥住棕色的盒子,她踌躇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它交给纳兰歆,就连自己都能猜出纳兰歆出逃的意图,更何况宗主能,想必早已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纳兰歆钻。 虽然知道宗主不会伤害纳兰歆,但纳兰歆一次次地面临失败,在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她会不会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墨凝不敢想,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走着走着,墨凝来到了石室的大门口。 “墨统领!” “嗯!” 墨凝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要不要把金簪给纳兰歆之时,守卫石室的一个黑衣使者开口道:“墨统领,您是否要进去?” “进!”墨凝叹了口气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相处,墨凝对纳兰歆的秉性大致有所了解,这一次即便能阻止她,那下一次呢? 或许,纳兰歆还会想出或者做出更为极端的事情,到时候就更不好收拾了。 墨凝进入石室后,她看见纳兰歆坐在床上发呆。 “纳兰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无所事事,又出不去,只能在这一隅之地的床上发呆。”纳兰歆无奈道。 “你看这是什么?”墨凝掏出棕色的木盒,在纳兰歆的眼前晃动着。 “难道…难道这里面装的是我想要的金簪?” “是的。” 纳兰歆急忙下床,她以最快的速度,踉踉跄跄地来到墨凝面前,一把接过棕色的木盒,打开盒子一看,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金簪。 纳兰歆小心翼翼地拿起金簪,仔细端详着,确实是她当初离开天源国时所携带的那根金簪,如假包换。 纳兰歆舍弃掉木盒,拿着金簪重新回到床上,仔细端详着,仔细把玩着,而墨凝就在一旁远处看着,默不作声,不动声色。 这时,石室的大门又一次开启,一名黑衣使者进来了,在墨凝的耳旁叨唠了几句,墨凝不住点头。 尔后,墨凝关切地对纳兰歆道:“纳兰姑娘,我有事情先出去一下,过会我会回来取回金簪,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知道了,我纳兰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纳兰歆头也不抬地道。 第9章、万事俱备(二) 墨凝无奈地看了纳兰歆一眼,对于一心想出逃的纳兰歆,她所作的承诺根本不值半毛钱。 在墨凝及黑衣使者出石室后,石室的大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起,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旋转金簪上凤凰的头部:先顺时针旋转十二次,然后逆时针旋转十二次;最后顺时针旋转六次,逆时针旋转六次。 “砰”一声轻微的细响,金簪的底部开启,一丝丝红色的粉末流出来,这就是炽红花的粉末,它是制作人皮面具的主要材料。 这支金簪上的机关之所以没有被人发现,那是因为凤凰头部只要旋转错一次方向,那机关是永远打不开,除非把金簪给熔了。 纳兰歆用当初偷偷留下的纱布把炽红花的粉末包裹好,藏着枕头下面,再把金簪旋转好原本的样子。 这支金簪是叶鬼斧设计的,长孙国主令人秘密打造的。 金簪完成后,打造之人也被灭了口。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护秘密。 当金簪的末端开启后又重新闭合上的时候,簪子内壁会流出特制的液体,遇到一点空气就会慢慢凝结成固体,增加重量,以替代炽红花的粉末的重量,这样簪子原本的重量就不会减少,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纳兰歆的这一系列操作都是一气呵成的,她不知道墨凝什么时候会再进入石室,她只能赌,赌自己的运气。 半炷香过后,墨凝重新回了石室,纳兰歆把簪子交还给墨凝,对并她致谢,道:“谢谢!墨凝,你下一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 “这……” “你要是没有空,这段时间就不用来了,反正你来了,我还是老样子。前阶段,我听人说你一直在闭关,你还是闭关要紧。千万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修行。” “也好,那我过阶段再看看你。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尽量不要为难你。”墨凝道。 “谢谢你,墨凝。今生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的福分,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好的。” 墨凝离开前,回头望了纳兰歆一眼,她知道纳兰歆是为了不牵连她才让她近期不要再来石室。 晚膳过后,纳兰歆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包炽红花的粉末攥住手里,拿起一个杯子,走到那桶冰面前,虽然桶里的冰已经化成水,但手指伸进去还是冰冰凉凉的。 纳兰歆用杯子装满一杯冰水,把炽红花的粉末撒在地面上,在粉末中间挖一个小洞,最后把杯子的水分次数浇在小洞上,像和面一样。 炽红花的粉末一遇水就变色,然后不断地膨胀,它的吸水能力很强,冰水能够加速它的膨胀度和凝结度。 不一会儿,炽红花的粉末形成一团和人肌肤相近的“面团”。 就趁现在,纳兰歆赶集抓紧时间制作人皮面具。 纳兰歆把“面团”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做出一张陌生的面孔出来;另一部分她把“面团”压扁、压平,贴在自己的脸上,做出一副和自己脸蛋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至于最后一部分吗? 她要留着,等待一个机会做出一副和一直出现在石室内的那位婢女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炽红花的粉末遇水后可保持五天的凝结度和延展性,所以纳兰歆还是有时间等待的。 事毕后,纳兰歆赶紧清理制作现场,她又舀出几杯冰水清洗地面,她要把所有的痕迹都清洗干净。 其实,多此一举。 刚才她在制作人皮面具的时候几乎用到了每一粒的炽红花的粉末,因为那实在是太珍贵了,生怕遗漏掉一粒。 纳兰歆把做好的两副人皮面具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因为平常不会有人动她的枕头,她还不能立马实施逃离计划,因为墨凝刚见过她。 墨凝对她实在是太好了,绝对不能让墨凝涉险。如果这时候逃跑了,那墨凝一定逃脱不了嫌疑。 …… 一袭白衣的风雪衣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里,此处人迹罕至,就连无相神宗的人也几乎不来,因为不远之处就是无相神宗的禁忌之地。 多年来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凡入禁忌之地者,从无生还者。 当然,也有不信邪者,闯入者都应了那句话,有去无回。 一阵阴风起,吹拂了风雪衣身上的衣裳,吹拂了他的头发。 白衣轻飘,在风的作用下,轻轻飞舞着。 他眼神凌厉,手紧握刀鞘。因常年练武,使刀的原因,他的手背只要一动,就青筋暴起。 他的眼皮一动,手一挥,刀出鞘,“银铃般”轻微的声音响起,银光闪现,耀人眼球,他施展着自创的武功“一衣带雪”。 空气中的水汽随着风雪衣手里刀的挥舞,凝结成雪一般的雪花,像真的下雪一样。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当你在眨眼的瞬间,他的一套刀法已经展现完毕。 “一衣带雪”是由“斩字诀”幻化出来的,威力也十分地惊人。 风雪衣面前的竹子倒下去一大片,断竹的横切面平整,其实风雪衣的刀并没有碰到竹子的表面,是出招时产生的强大真气削断竹子的。 当风雪衣的刀停止挥舞之时,雪也停了,掉落到地面上化成了水。 “一衣带雪”始终摆脱不了“斩字诀”的身影,这也就是风雪衣在私下无人之处不断精进自己的武功的原因之一。 但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是风雪衣始终无法做到绝情绝爱绝义,无法发挥刀法的最高境界。 当风雪衣想要再次练习“一衣带雪”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一个女子。 就是上次见过被镣铐束缚的女子,她的名字好像叫…… 叫纳兰歆! “为什么我会想起她?”风雪衣自言自语道,他把刀收回刀鞘。 那天纳兰歆高兴的样子,微笑的脸庞又一次地在风雪衣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这么多年来,风雪衣对女子毫无感觉,就连一起长大的师妹,他都只把她当作弟弟一样对待,他的眼中从无“情爱”二字。 第10章、一衣带雪 “情爱”二字对于一出生就被抛弃的他是不配拥有的,这辈子他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 为什么是她? 明明我只是见过她一次而已,仅仅一次而已。 为什么我脑海里想的都是她? 不! 风雪衣赶紧用力摇了摇头,他要把这一幕给忘记了。 风雪衣的耳旁再次响起师傅叮嘱过的话语:风儿,你要练成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刀法,一定要绝情。只有绝情,你出刀时,你的手才不会抖,你的心才不会犹豫,你手中的刀才是最快的、最无敌的。 风雪衣的额头冒出了许多的汗水,他在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思想,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或许尽快离开此处会好点。 他运动轻功,快速地离开此地。 差一点,他就入了自己的心魔;差一点,他就走火入魔了。 半路上,一声声“师兄”的叫喊声不断响起,但风雪衣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他的脚步并未停止。 风雪衣的师妹见状,察觉到不对劲,运功,飞一般闪现在风雪衣的面前,阻止他的去路。 “师兄,你怎么了?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 “是吗?” 望着风雪衣苍白的面色,师妹紧张地关切道:“师兄,你的脸色不太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雪衣用左手轻轻地抚摸了自己的脸,确实冰冷,脸颊有点僵硬,像冰冻过一样,道:“无碍,可能昨天没有休息好,又练了很久的刀法,休息一下就没有事情。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师兄就先回自己的住处了,苏语。” “好的,师兄。” “苏语”是风雪衣口中师妹的名字,但这么多年来风雪衣对她都是一直以师妹相称,为何今天会称呼她为“苏语”呢? 望着风雪衣离去的背影,苏语的脸蛋上泛起了红晕,显现出小姑娘家家害羞的样子。 师兄,他终于有所改变,不再是冷冰冰的人了。 “师兄,我会继续对你好的,想来你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坚硬的心终于一天会被捂热的。我相信这一天会到来的!”苏语高兴地自言自语道。 …… 距离上一次墨凝来石室看望纳兰歆已经过去三天了,再加上天气越来越热,怕炽热红花面团的稳定性被破坏了。 纳兰歆决定不再等待,因为多等一天,就会多一份不稳定的因素。 纳兰歆来到石室的石门处,用手大力的拍打石门,并喊道:“开门,快开门啊!” 不一会儿,石室的石门开了,一个手握兵器的,面露凶相的黑衣使者,道:“喊什么喊啊?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天气太热了,我想要沐浴。” “沐浴?我想你是脑袋坏了吧?你一个囚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你家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再不进去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那名黑衣使者说着,就把兵器对准纳兰歆,迫使纳兰歆后退。 “等等,你快收回你手中的兵器,难道你忘记墨统领的嘱托了?”门外的另一面黑衣使者阻止道。 “这?” “既然她有这个要求,我们如实禀告上去,答不答应那是上头的事,于我们无害,到时候墨统领说不定还有承我们的情给我们换一个好一点的差事。难道你一直想守在这里吗?” “也是,你这话有道理。” “纳兰歆,你赶紧进去。你的要求,我们会帮你禀告的,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两位大哥了!”纳兰歆微笑地致谢,转身进入石室。 纳兰歆在石室内等啊,等啊! 等了许久,等到天荒地老。沐浴那事,始终没有信,没有回应。 “看来,墨凝不在,什么都不好使!纳兰歆,看来是天注定你……” 纳兰歆的话未说完之时,石室的大门开启,还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否则逃跑的意图就会全都暴露了。 前面进来的两名黑衣使者抬着一个大浴桶进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他们有人手里提着桶,里面装满沐浴用的水;有人抬着屏风。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后,一个先前熟悉的婢女进来了,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 石室内的黑衣使者全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纳兰歆和婢女两个人了。 婢女开口道:“纳兰姑娘,你先沐浴吧!过后,再帮你准备晚膳。” 纳兰歆点了点,并不说话,只是晃动了手脚上的镣铐。 婢女会意,她掏出早已备好的钥匙,打开纳兰歆手脚上的镣铐。 纳兰歆走到屏风的后面,宽衣。 婢女还是像上次一样,坐在远处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虽然看不清屏风后面的情景,但这是她的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纳兰歆确确实实、认认真真地在沐浴,浴桶内时而泛起水花的声音,她边泡澡边等待一个时机,也是就东风的来临之际。 一直盯着一个事物,盯久了,眼睛是会发酸的、干涩的。 婢女的眼睛已经开始干涩,开始打颤,正当她要用手揉眼睛的时候,一声“啊!”的声音响起。 “纳兰姑娘,你怎么了?”婢女急忙从椅子上起身,向屏风冲了过去。 一看,屏风后面空无一人,浴桶内也没有一个人,桶内的水面上泛着涟漪。 纳兰歆,她到底到哪里去了? 她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当婢女把头凑近浴桶,想进一步探查纳兰歆是不是躲在水底,但当婢女的脸进一步贴近水面之时,纳兰歆从水底快速地冒出,喷了一大口水在婢女的脸上。 婢女的眼睛浸满了水,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点住婢女身上的几个重要的穴道。 婢女浑身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眼干着急。 虽然纳兰歆的内力被废,但点穴的功夫还是在的。 “对不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你是无相神宗之人,只能拉你做挡箭牌了。”纳兰歆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打晕婢女。 第11章、东风的到来 纳兰歆迅速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把自己是衣裳和婢女的衣裳对换,她拿出最后一块“面团”,压扁,摊开,覆盖在婢女的脸上,制作出一副和婢女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纳兰歆把人皮面具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走到浴桶边,利用里面的水形成的“镜面”,看看自己的新面孔是否合适,是否会露出破绽? 等调整到自己满意的状态后,纳兰歆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贴到婢女的脸上,把婢女安置到床上,把镣铐锁在婢女的手脚上并帮她盖好被子。 这一切的一切,外人看起来都像纳兰歆已经熟睡的样子。 事毕,纳兰歆走到石门面前,扯着嗓子,低声道:“开门!” 石室的大门又一次地开启,纳兰歆继续扯着嗓子,道:“纳兰歆已经沐浴完毕,你们看,她已经睡着了。快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晚膳的食盒拿进来就行,明天早上我再来收拾用过的餐具。大家的动作都轻一点、慢一点。” “是。” “矣,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好像和刚才有点不一样?” “没什么,就嗓子有点疼,可能最近太忙、太上火了。赶紧的,扯一些不相关的事情干事么!” 那名疑惑的黑衣使者看看婢女,再看看床上睡熟的纳兰歆。 她们,人还是原本的人,不过婢女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但又有些熟悉。 怪怪的,感觉有点不妥,可是又说不上来,黑衣使者只好作罢。 之前纳兰歆遭受重创,精力不济,时常需要卧床休息,睡觉的时间和常人不一样,在看守纳兰歆的黑衣使者眼中早就见怪不怪了。 况且,一个囚犯,不是吃就是睡,她还能干些什么呢! 几名黑衣使者进入石室,把浴桶和屏风都抬出石室,最后把今晚的膳食摆在石桌上,然后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一切都是这样的顺利! 纳兰歆扮成婢女的样子出了石室,她来到离石室不远之处的草坪,这是她上一次来过的地方,也是她在无相神宗内唯一熟悉的路径,之后的路,她不知道怎么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因为在这里,她就是一个睁眼瞎,无头乱窜的苍蝇。 正值夏季,虽已到晚膳的时辰,但天色还未盖上黑色的帷布,还是很光亮。必须趁现在赶紧远离此处,省得被抓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纳兰歆走着走着,她走了很久,她碰到了一些人,但她的眼睛始终不敢与他们对视,害怕露出破绽。 正当纳兰歆低着头走的时候,“砰”的一声,她和一个陌生人撞了个满怀。 “你走路会不会长眼睛啊?”纳兰歆生气道。 “这句话应该由我问你才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 纳兰歆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高高的,瘦瘦的,手里握着一柄又细又长的刀,他的手指修长。 不,那不能算瘦,只不过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身上的肌肉非常结实,从外表上看瘦而已。 但那男子的脸上遮着半块面具,那面具斜遮着男子的左边脸,让人看不清他那真实的面容。 纳兰歆不敢继续打量,她心虚,快速离开是避免暴露的最好的办法。 其实那男子就是风雪衣,自从那天竹林里的事情发生后,他就一直戴着一个面具,他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让那个女子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从而扰乱自己的心绪,影响自己出刀的速度。 要做天下第一刀客,心中不能有情,更不能有爱。 纳兰歆在心里嘀咕道:还真是倒霉,刚逃出来没多久就碰到此怪人。无相神宗里的人还真是怪,不是爱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爱穿黑色的衣服,一点生气、一点人世间的烟火气也没有。 “你在此慌慌张张地做什么?”风雪衣道。 必须尽快摆脱这个瘟神,这个讨厌鬼。 为了不让人发现破绽,纳兰歆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纳兰歆说完这句话,赶紧转身掉头就要离开,但她的右手腕好像被人握住了,动弹不得。 风雪衣不容分说,一把死死地抓住纳兰歆的手腕,稍微轻轻一扭。 他一惊,他探到眼前的此人竟然没有一点内力。 因为风雪衣深知每个在无相神宗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武功,一点内力全无的人几乎没有。 没有武功之人,在无相神宗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无相神宗内,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强者为王。 除非身在安乐村里的人,但安乐村的人是不会来此处的。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风雪衣在无相神宗内有一个右使的头衔,宗内的人无人不知。 宗内的人,碰见风雪衣,都会尊称风雪衣一声“右使”,不会什么也不说。 除非那人不是宗内人士,她不认识风雪衣,不知道他右使的身份。 至于风雪衣右使身份的来历,是多少宗内人士梦寐以求的,不用争不要抢,只靠他有一个好师傅。 当初风雪衣的师傅答应留在无相神宗帮助宗主训练黑衣使者,宗主为了表示感激之情就把右使的头衔给了风雪衣。 虽然风雪衣不管无相神宗的大小事务事情,空有虚名,但无相神宗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右使的身份,加之这些年风雪衣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样子,无相神宗内的人对他总是敬而远之,能不打招呼就尽量不打招呼,更不用说往他身上撞了,那不是找死吗! 那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了,只有一个可能,眼前的此人一定不认识他。 有可能是…… 有可能是他脑海之所想之人,那个不顾生死,硬闯苍穹山的奇女子。 “松开,你松开,我的手腕快被你扭断了。”纳兰歆面露难色,求饶道。 风雪衣这才发觉,他松开了手,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失礼了。 正当纳兰歆做好身份暴露的准备之时,风雪衣手一伸,修长又有点黝黑的手指一指,开口,道:“往那个方向直走,向左拐再直走再向右拐就是膳食房的所在地,那里正缺少人手,你去那边帮忙吧!别再毛毛躁躁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12章、委身膳食房 风雪衣的话,最后的那几个字,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好像在提示纳兰歆什么,可又不那么地明显。 “是!” 纳兰歆正愁没有机会脱身呢,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看着纳兰歆离去的背影,风雪衣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明知她是……我为何会……” 他不知道为何会想出手帮助她,即使这样做是徒劳,因为没有人能够逃出无相神宗的。短暂的自由终是虚幻的,犹如昙花一现。 纳兰歆走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她机警地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再三确认无人后,她迅速地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换上身上藏着的最后一副人皮面具。 她徒手挖了个坑,把那副撕下了的人皮面具埋到土里。两天之后,埋在土里的人皮面具会自然地分解到土壤之中。只要这期间不被人发掘,一切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炽红花啊! 你是这大自然最好的馈赠,既然发挥自己的所能,又能重新回归自然。 因为无处可去,纳兰歆还是试着相信风雪衣的话,沿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在这里她本不应该相信任何人,但没有办法,她只能一试。 走着,走着,纳兰歆来到了风雪衣口中所说的膳食房。 这儿可真大啊! 有半个纳兰将军府那么大,这膳食房负责着无相神宗内多少人的吃食,不大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瘦如枯枝的手,纳兰歆决定多在膳食房多待些时日,吃点好东西,给自己的身上多长些肉,到时候好有力气,一口气逃出无相神宗。 纳兰歆找了个机会,溜进膳食房的更衣间,把自己身上的婢女服饰换下,换上膳食房内的衣裳。 纳兰歆换好衣裳刚要出门就被逮着了,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喂,说你呢!跑来这儿偷懒,膳食房内正缺人手,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你确在这儿偷懒,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想挨顿打,长长记性是吧!” 男子手里拿着一根短鞭,手一挥,“啪”的一声响起。 “我…我…这就去干活。您别发火。” 纳兰歆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然后抬头瞄了一眼,那男子:他是一个又矮又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油腻得很。肚子大大的,满肚子肥油,快把衣裳给撑破了。要不是他腰上勒紧一根腰带,他那肚子可能更大。想来在膳食房肯定没少干偷吃的勾当,多少山珍海味未被端上餐桌之前就进了这家伙的肚子里。 “你是哪来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胖男子拿着鞭子,在纳兰歆四周慢慢地走着,审问道。 “回大哥的话,我是新来的,因为犯了一些小错误被打发来此处。”纳兰歆小心地回应,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想惹事。 “哦!新来的。无相神宗内怎么会有你这样身子板瘦弱的家伙。” 胖男子说完后,趁纳兰歆不注意的时候,用他那肥厚的手掌在纳兰歆的肩背上一拍。 一股巨大的力量落在纳兰歆的肩上,一个踉跄,纳兰歆差点摔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渗透到她的骨子里,她的额头立马冒出了冷汗,人皮面具下的脸色早已经苍白。 胖男子没有用内力,不过男子的手劲本身就大,再加上纳兰歆瘦弱的身躯,猝不及防的一拍,肩背肯定淤青。 看着纳兰歆那瘦弱的身躯,胖男子兴趣顿然全无,再加上纳兰歆现在的面容也是普普通通,他看都不看纳兰歆道:“膳食房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我们是无相神宗内多少人的衣食父母。只要我们罢工,多少人一天吃不上饭。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是,是,是!”纳兰歆嘴上回复,忍着肩背上的疼痛,在心里却暗暗地骂:不就是个破伙夫的差事,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高大尚,谁稀罕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纳兰歆被胖男子领进了膳食房,被分配到切菜、烧火的工作,这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啊! 不过这两项工作并不能难倒纳兰歆! 纳兰歆小时候,纳兰署很是繁忙,不是到处去各地的军营巡视,就是在军营中操练兵马,因为当时天源国刚建立,云顶国何时会再率兵来袭,没有人能够知道,只有自身兵强马壮,才能不被欺负,这样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纳兰署的身上。 至于照顾纳兰歆的担子也落到了叶鬼斧的身上,他担着养父的责任又担着师傅的重担,但叶鬼斧为人无拘无束,有时他会嫌弃纳兰将军府中的膳食不好吃,就会自己亲自动手做饭。 在从小耳熟目染的情况下,纳兰歆会自己做饭也不是件难事,那切菜、烧火对于纳兰歆来说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简单的事情做多了,做久了也是最为累人的。 现在纳兰歆的身体和之前相比,大不如前了。 前几天纳兰歆贸然动用了内力,她的胸口一直闷闷的,像似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 虽然之前已经吐过血,情况有所好转,但再加上辛苦累人的活,情况越发的糟糕。 一股腥甜的劲似乎又要往上涌,纳兰歆使劲地深吸气,使劲地咽下,努力地压制。 她不知道能够支持多久,至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不能当众吐血。 找一个空隙去茅房的机会,纳兰歆一进去,在确定里面无人之时,所有的压制被那股腥甜冲破而出,一弯腰,“哇”的两三声响起,她连吐了三口血,好在血量不是非常多,但吐出来后,人感觉舒服的许多,胸腔不是那么地压抑。 人皮面具下的纳兰歆脸色异常苍白,在无人的时候,她赶紧擦拭自己的嘴角,清洗了一下自己的口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干活的地方,省得露出破绽惹人生疑。 尤其是那胖男子,他是膳食房的领头,只要他不生疑,纳兰歆就可以继续在膳食房待下去,躲避黑衣使者的搜捕。 第13章、事情败露(一) 纳兰歆继续干着切菜的活儿,但她的动作没有先前的娴熟、利落了,缓慢了不少。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一旁一位好心的大婶问道。 “不,不累,我还支撑得住。” 看着纳兰歆满头的汗水,大婶双手在腰上的围裙上抹了抹,抹掉手上的污渍,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擦了擦纳兰歆头上的汗水。 纳兰歆对于突如其来的温暖之举,十分感动:“谢谢!” “客气什么!撑不住的时候就说一声,没事的,管事也不会真的把你生吞活剥的。也是,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干这种粗活、累活,那个管事的真是狠心。不过你再坚持一下,也就是这几天比较忙,平时的话这个时辰膳食房内都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了。我听说最近宗主正在加紧训练人马,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所以需要大量的饭食,我们这些人也跟着受累。” “加紧训练人马”这几个字,纳兰歆可是听得真切,难道自己逃跑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不,不会那么快! 从自己离开石室到现在还没有三个时辰,应该还没有人发现。就算要派出人马搜捕自己,也不用训练人马。现在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随随便便一个大汉都能把自己打趴下。难道这宗主又在筹划什么? 再看大婶的神情,再听大婶的语气,她所说的应该非虚。膳食房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维持了好多天,应该和自己逃跑无关,那会是什么事情,让无相神宗这样大动干戈呢? 长孙雅公主顺利和亲,天源国与云顶国顺利邦交,结束了两国大大小小的纷争,两国百姓得以有和平稳定的环境。 这是无相神宗宗主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要是两国达成共识,合力进攻苍穹山。 即使苍穹山地天然势险恶,易守难攻,机关重重又如何,灭了无相神宗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难道无相神宗宗主想要先发制人? 不对! 无相神宗只是一个武林上比较大的门派,一群武林人士难道还能…… 还未等纳兰歆想清楚,那个又矮又胖的油腻中年男子又出现了,扯着嗓门道:“大家把手中的活干完,清理好东西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太好了!” “太好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 膳食房内忙碌的大伙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加紧手上的动作,希望立马忙活完,可以立即休息。 尔后,他望着纳兰歆,伸出又短又肥的手指,道:“你!说你呢?新来的,你跟她们一道去住处,那儿有我给你新安排的一个空位,以后那就是你的窝。” “是,谢谢大哥!”纳兰歆扯着笑脸,低头弯腰,说着违心的话。 “嗯!” 等纳兰歆干完所有的活,她可累坏了,手脚都快不听使唤了。 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在不停地抖动,拇指和食指之间握菜刀柄的地方已经红肿不堪。 纳兰歆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她用手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腰部。 这时,那位和善的大婶端着一碗清粥走到纳兰歆的面前,在她耳边悄悄地道:“姑娘,你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我看厨房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就剩这点清粥,将就点吃,有总比没有的好。我在粥里给你加了好东西!” “谢谢!” 纳兰歆双手端过递过来的碗,拿起筷子,她用筷子稍微搅动一下,筷子碰到粥里的东西,定睛一看,是鸡蛋,而且还是两个。 虽然碗里的粥已经发凉,但纳兰歆大口吃着,吃得非常香。 想当初,在纳兰将军府时,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鸡蛋对纳兰歆来说是普通再也不能普通的东西。 鸡蛋,现在对她来说是奢侈品,是补充营养最好的东西。 在石室的日子里,纳兰歆自认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都是囚犯的吃食,非常清淡而且顿顿吃不饱。 (纳兰歆错怪宗主了,她的吃食虽说顿顿以粥为主,但那煮粥的水都是用参鸡汤,那人参一根可值一百两金子。只不过宗主为了不让纳兰歆发觉,让人对参鸡汤做了特殊的处理,看不出颜色,闻不出闻道。要不是那些人参,纳兰歆根本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并留有小命。) 她边吃边含着泪水看着大婶,她没有想到无相神宗内竟然有像大婶一样善良的人,而且对她这样的陌生人还能够这么好。 但美好有可能是短暂的,要是大婶发现自己是逃犯,她会不会像现在也对自己这样好。 毕竟,自己和无相神宗的人立场不同,出于敌对的状态。大婶不可能背叛无相神宗,而自己不可能背叛长孙国主,不可能背叛天源国。 几个时辰前,为了逃出石室,纳兰歆早已经顾不上晚膳了。 经过辛苦的劳作,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顿狼吞虎咽的操作,纳兰歆把一碗粥和两个鸡蛋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下,那碗简直都不用洗了。 人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 上次绝食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当想活着的时候,肚子里的馋虫却这么的不争气! 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这碗清粥犹如旱后之甘霖,用过之后,让纳兰歆觉得手脚稍稍有些劲道,精力也恢复了些许。 “走,姑娘,我领你去住的地方。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刚才那位和善的大婶继续道。 “我叫平儿,平坦的平。因为犯了些小错误被发派到此处。” “平儿,好名字。人的一生,谁不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大婶,我呢?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十多年前,那场战争,不知夺走多少人的性命。当年的大婶我,还是个小姑娘,装死躲过了一劫,但我的家人……” 第14章、事情败露(二) 纳兰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把手握在大婶的手臂上,认真倾听她的述说。 “你看,说着说着,我都扯远了。跟你说这些,我想你也不懂。” 大婶擦掉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平常待在我们膳食房的人都是些上了一点年纪的人,你一个小姑娘为何会来此处干活?” 纳兰歆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她想着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还不等她答复,李婶继续道:“不过不打紧,此处虽然累了些、无趣了些,但总好过外面打打杀杀的,过着在刀头舔血的日子强。你父母为你取名叫平儿,也是希望你这辈子过得平平坦坦、平平安安的。这膳食房,正好遂了你父母的愿,是好事。说着,说着,我都忘记自己我介绍了,我叫李婶,以后我们相互结伴,在此处也好有个照应。” 纳兰歆使劲地点头,她求之不得。 还好这李婶直率,一点也不藏小心机,不然纳兰歆就要露陷了。 纳兰歆随着李婶来到住处,居住的地方挺宽敞的,是大通铺,一间屋内睡四五个人左右。 纳兰歆尚未经过洗漱,宽解外衣,倒头就睡,她实在是累坏了。 至于石室内,婢女平静地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纳兰歆点的是婢女的睡穴,不经过几个时辰,她是不会轻易地醒来的。 这时,婢女的手指微微地动着,好像有苏醒的迹象。 婢女缓慢地睁开眼睛,她感觉昏睡了好久,一动觉得脖子之处一阵疼痛来袭,应该是同一种姿势保持久了,落枕了。紧接着,头晕目眩。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婢女想说可又说不出口来。 婢女翻滚着身子,一不留神地翻滚下床来,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婢女才发现自己手脚上束缚着镣铐,那原本是用来束缚纳兰歆的,它们怎么在自己的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女一时间傻眼了,她环顾四周,石室内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 纳兰歆呢? 纳兰歆,她到哪里去? 为何自己会替代纳兰歆躺在床上? 难道纳兰歆逃跑了? 不可能啊! 她不可能大大方方地走出石室,石室外有守卫看守着,而且纳兰歆是重犯,石室附件还藏有一些暗哨,纳兰歆不可能逃走的。 但纳兰歆切切实实凭空消失在石室内,这又作何解释? 纳兰歆消失不见可是一件大事,要是她真的逃了,看守她的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都有人头落地的可能。 婢女无暇顾及太多,她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石室的门口,用力拍打石室的石门。 许久,外面的守卫始终没有人回应。 婢女只好把石桌上的晚膳连同餐具一起砸向石门,以制造更大的动机,引起石门外守卫的注意。 石室内巨大的声响,引起了石室外守卫的注意。 大半夜,门外的守卫虽站在守岗,但已经稍微眯眼补觉了。 好梦被吵醒,谁都不乐意。 石室的大门开了,两三名黑衣使者冲了进来,亮出兵刃对准“纳兰歆”,怒道:“纳兰歆,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发什么疯!要是再发疯,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虽然宗主及墨统领嘱咐过不能伤了你,但我们有的是手段,有些刑罚用在犯人身上,看不出伤痕。比如针刑,那绣花针,一针一针地扎在身上,虽不至于要了犯人的命,但扎多了,扎深了,那感觉生不如死。如果你再不老实,立马给你上针刑。” “纳兰歆?” 他们竟然叫自己为纳兰歆,婢女不解,她试图上去解释,但迫近的兵刃阻止她上前的路。 “纳兰歆,你还不回床上去。你再这样胡闹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别以为你有墨统领帮你撑腰,你的胆子就肥了,说到底你还是一名囚犯。” “不,我不是纳兰歆,你们搞错了。” 婢女本想解释,但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声音,还有的是不住地摇头。 不行,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婢女用手比着自己的喉咙,一直反复比着。 “不对,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又说不出来。”一名黑衣使者怀疑道。 “好像是,好像被人点了哑穴。” 婢女一听“哑穴”二字,就不住地点头。 但怕他人不相信,婢女拖着脚镣,踉踉跄跄地走到石桌旁,把桌子上的水壶里的水,往地上一倒。然后用手指沾了点水,在地上写道:“我被点了哑穴。” “果真如此。” 一名黑衣使者在婢女的脖子上解开一个穴道,婢女使劲地咳嗽几声,道:“纳兰歆跑了,你们快去禀告宗主,快去追。” 婢女说完这句话,面前的几名黑衣使者却不为所动,他们眼睛一直盯着婢女。 明明“纳兰歆”就站在眼前,为何有逃跑一说! 眼前的女子,怕不是被关傻了吧,患上失心疯了! 婢女对此也是感到十分的奇怪,为什么他们一直称呼自己为纳兰歆,好像他们不认识自己一样。 难道…… 难道…… 难道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真的成为了“纳兰歆”? 莫非自己的面容有什么蹊跷,造成他们对自己的误解? 婢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似有什么东西覆盖在自己的脸上,但很是轻微,没有什么感觉。当她的手指落到耳朵后面的时候,她感觉有点不对劲,用手指用力一扣,用力一撕。 这该死的人皮面具怎么覆盖得这么紧,许久过后,婢女终于用力扯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此刻的婢女,她觉得自己的脸,火辣火辣的,手指一触碰脸蛋就觉得十分地疼痛。 望着婢女通红的脸,在场的所有黑衣使者大惊:“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纳兰歆呢?” 婢女大怒:“你问我,我问谁呢?还不赶紧去禀告宗主,还不赶紧去找!找不到纳兰歆,搞不好,我们人头都得落地。” “是!” “快,快走!” 第15章、搜捕(一) 守卫一股脑地跑出石室,仍婢女一人在内,她手脚上的镣铐也没有人替她解开。 听完禀报后,宗主竟然没有多大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发怒,只是吩咐人一定要找到纳兰歆,且不要伤她分毫。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宗主的意料之中! 纳兰歆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再加上叶鬼斧的“教导” …… 三更半夜的,无相神宗内的各个角落里都灯火通明,大批大批的黑衣使者都在搜捕纳兰歆的踪迹。 而此时的纳兰歆,她正在床榻上熟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屋内,只有纳兰歆和李婶两个人睡着,另外的两个,因为临时有事,被派到别的地方,暂时不住这里。 外面的一切,她全然不知,一切都与她无关。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李婶晃动着纳兰歆的手臂呼喊道:“平儿,平儿,你快醒醒,快醒醒,该干活了。” 纳兰歆艰难地睁开眼皮,用手揉了揉双眼道:“李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天不是还没有亮吗?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纳兰歆睁着有些肿胀的眼睛,望着窗外,天空还是黑色的。 因为,天气炎热,纳兰歆她们是开窗睡觉的。 至于会不会被偷窥,这在无相神宗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无相神宗有严格的宗规,其中有一条就是宗内男子如对宗内女子做出出格,违法宗规的事情,那是要被凌迟的。 当然,如果宗内男子与女子自由恋爱的,宗主是不会反对了。 毕竟,无相神宗独立于天源国与云顶国,宗内人士不可能与外面的人通婚。 无相神宗为了独霸武林,宗主为了复国,无相神宗继续要充实人丁。 要是宗主高兴,有时甚至会亲自为宗内的新人举办婚礼,以示祝贺。 李婶拿了个热毛巾递给纳兰歆,想让她从睡意中赶紧醒来:“平儿,擦把脸。我们膳食房不比其他地方,我们要比别人起得都早,不然无相神宗内的人就没有早膳吃了。你快醒醒,洗漱一下,速来膳食房,我可以先帮你顶一阵子。要是久了的话,我可帮不了你。我先去,你也快些来,省得挨板子,屁股开花!那管事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落到他手里,准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知道了,李婶。”纳兰歆接过热毛巾,伸了个懒腰。 望着李婶匆匆离去的背影,纳兰歆实在是不愿意动,不想起床。 以前虽然被囚禁着,没有自由,但在石室内待久了,过着猪一般的生活。不是吃就是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那是常有的事情,现在叫她那么早起,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看来人真不能惯着,但没有办法,纳兰歆艰难地挣扎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后,她来到了膳食房,回到自己干活的地方。 一看到纳兰歆,李婶匆忙地过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旁轻声道:“平儿,你终于来了。刚才管事来查岗,发现你不在,大发脾气,我谎称你肚子疼,上茅房去了。待会管事要是再问起,你就照我的话说,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谢谢你,李婶。”纳兰歆用感激的眼前望着李婶道。 “谢什么谢啊!快干活!不然就要挨鞭子了!” “是!” 在膳食房干活就是这么无趣,繁杂还有劳累! 但膳食房内劳碌的伙计,有的还乐此不彼。 至少待在这儿,少了外面厮杀的风险。凡事都有两面性,一个人不可能都把好事都给占据了,要懂得知足。 早膳准备妥当后,接下来就是准备午膳,一刻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纳兰歆稍微得点空闲就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肩膀,实在是酸极了。 “累坏了吧!刚开始接触膳食房的活儿,前几天都这样,身子骨都像散架似的,过阶段就会适应的。来,喝碗红糖水,缓缓。” 纳兰歆接过,一饮而尽,在糖分的刺激下,她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手脚又有了劲。 但这都是表明现象,人皮面具下的纳兰歆面色十分苍白,洗漱的时候,她又吐了一大口血。 血色呈现暗红色,那血是淤血,在她的胸腔中淤积着。 她放下手中的碗,望着李婶,道:“李婶,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昨晚没睡好吗?” 李婶听了,没好意思地叹了口气道:“昨晚?你还好意思说! 李婶这话说的,纳兰歆听得一头雾水的。 “昨晚那种情况,谁能睡得好?也只有你,天塌下来,都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打呼噜!” “打呼噜?李婶,你说我睡觉还大呼噜?”纳兰歆惊讶道。 “谁说不是呢?但你也别害羞,呼噜声不大,很轻。想必你以前没有干过这样的累活,身子支撑不住,所以才打呼噜的。你听我说,昨晚三更半夜,我们屋里闯进一大批的黑衣使者,不过还好,她们都是女子。” “黑衣使者,她们来我们住处干什么?”纳兰歆露出得有些惊讶神情,但又明知故问。 “听她们说追捕什么逃犯,一个非常重要的逃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看着那阵仗,谁都慌张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然后呢?她们有查到什么线索吗?拿到人了吗?”纳兰歆继续试探。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她们仔细地搜查了我们的住处的每一处角落,仔细查看了我们的容貌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当时那么大的动机,你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只好让你翻身,仰面平躺着,她们看过你的容貌后就走了。” “这样啊!”纳兰歆还是心有余悸,差一点就暴露了。 “平儿,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要管了,管好我们手中的活儿就行了。”李婶道。 “是,李婶,一切都听你的。”纳兰歆望着李婶笑道。 经过几天的搜捕,纳兰歆还是一点踪迹也没有,那些一看负责看押纳兰歆的黑衣使者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因为他们的头颅都悬挂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稍不留神,头颅可就没有了! 第16章、搜捕(二) 宗主手里拿着人皮面具,他和暗宁一块来到石室之内。 “还是没有找到人是吗?”宗主道。 “是,没有找到人。这几天已经发动全宗上下的黑衣使者,搜寻过无相神宗上上下下,包括苍穹山的各个重要出入口,始终没有人见过纳兰歆,甚至连她的影子也没有。”暗宁羞愧道。 “那是你们无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耍得团团转!这人皮面具,神医探查的结果如何?” “神医说这人皮面具是由炽红花的粉末做成的,至于这炽红花生长在地龙潭,别的地方无法种植,无法存活,想要得到炽红花还得费一番功夫。但最为关键的是知道炽红花能够做成人皮面具的人不多,纳兰歆怎么会知道呢?” “地龙潭?哼,那里的人本是安虞国的难民,都是没出息的人,自诩忠贞不渝,独立自强,即不投靠天源国,也不投靠云顶国。但还不是墙头草,两边倒。只要谁出的钱多,只要地龙潭有的东西,他们还是照卖不误。我想要是钱给足够的话,他们连自己的灵魂都能够出卖。纳兰歆自小在叶鬼斧身边长大,她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奇怪。那支金簪的设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叶鬼斧之手,世上能做出如此精妙,内藏玄机的金簪只有他了。虽然叶鬼斧不会靠近苍穹山,但地龙潭离苍穹山还是有段距离,他会去那儿也不奇怪。何况,这些年叶鬼斧也信守当初的承诺,大战过后就隐退了,不肯为长孙怀效力,这也是我留他小命的原因之一。” 叶鬼斧身上流有月氏族人的血脉,当年叶鬼斧的父亲不想困于苍穹山之中,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偷溜出苍穹山。在外面,叶鬼斧的父亲遇到了叶鬼斧的母亲,两人以天地为媒妁就地成亲。 后来,叶鬼斧的父母返回苍穹山,因违反月氏族人的规矩,叶鬼斧的身上流有的不是纯正的月氏族人的血脉。他们一家三口被驱逐出苍穹山,并被迫立下重誓:一辈子不能背叛月氏,一辈子不能以月氏自居。 所以,叶鬼斧姓叶,叶鬼斧从他父亲身上学到的鲁班之术只是用来修建帝王的陵墓,担任陵司一职,并没有违背誓言。 即便后来,云顶国进攻安虞国,临危之际叶鬼斧动用鲁班之术,巧用奇门机关节制住云顶国大军进攻的脚步,那也不算违背誓言,因为月氏一族,从始至终都是效忠于北宫皇室的。 “宗主,属下还有一个疑问,这石室内密道的门开启之时,密道出口的警示铃铛会响起,当时看守的人已经立马通知宗主。当时的纳兰歆手脚皆被铁链束缚住,不可能施展轻功,按照宗主赶到石室的速度,应当会逮住纳兰歆不在石室内,抓她个现行,为何她会比宗主还早回到石室内,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宗主把人皮面具往暗宁的身上一扔,笑道:“你以为就那些铁链能够束缚得住纳兰歆吗?要是这样的话,当初她被囚禁在纳兰将军府之时是如何练成破云剑法的?” “她只是被罚戴脚镣,手还可以自由活动的,这也不有多大的妨碍啊!”暗宁辩解道。 “是吗?即便她手上的剑耍得再灵活,步伐没有练好,她破云剑的威力能达到这般的厉害。她那一手破云剑的成就抵得上别人十年的功力,她的剑法不容小觑,要不是她为了拖延时间,要是她肯大开杀戒的话,她或许有机会逃走。不过,她自小在纳兰署身边长大,为了所谓的愚忠,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牺牲自己,换取和亲的顺利。” “原来如此,宗主的意思是……” 宗主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暗宁的嘴唇,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无趣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属下明白。当发现歆儿逃离石室之时,属下就已经下令封住苍穹山的各个出入口,只进不出,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既然歆儿戴着人皮面具,只要我们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个人的脸,那就应该可以很快地找到她。” “不必了,把她困了这么久,她想出去玩玩,就让她多玩几天再把她带回来就是。通知下去,明面上加紧搜捕纳兰歆,无相神宗内的每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要是发现了她的踪迹,先按兵不动,立马来报,不得耽搁。至于纳兰歆如何处置,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是。” 一连几日,纳兰歆都待在膳食房干活,虽然每日黑衣使者都会进进出出搜查,但依然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这种情况看多了,即使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使者对她进行盘问,她也会处乱不惊,对答如流。 李婶看纳兰歆时不时用拳头捶打胸口,她就自行采了几味草药熬煮给纳兰歆饮用。 苍穹山,气候温润,很适合许多草药的生长,要是略懂得药理,随处都可发现一些常见的草药来。 说来也神奇,纳兰歆饮用之后胸口就不再疼痛,烦闷,就连吐血的次数也一次次地减少。 每天干着同样累人的活,纳兰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每天切大量的菜,消耗了她许多的体力。 必须想一个办法,既能节省体力,又能快速地把菜切好。 纳兰歆看着眼前的粘板发呆,对了,九齿钉耙。 有的武林高手会用九齿钉耙,只要把它稍加改造,做成微型版的九齿钉耙,那切丝的活就会轻松许多。 说干就干,找材料,动手做工具。 纳兰歆自小跟叶鬼斧学习鲁班之术,因为纳兰歆是月氏族人的后人,教她鲁班之术,不算违背族规。 很快,纳兰歆做了一个微型版的十六齿钉耙,齿与齿之间的距离非常短且锋利。 拿起一个萝卜,放在粘板上,一手捏住萝卜的末端,一手拿着微型版的十六齿钉耙,在萝卜身上轻轻一划,一根根又细又长的萝卜丝就诞生了。 第17章、搜捕(三) 至于其他蔬菜的切丝,纳兰歆又根据不同的蔬菜品种,制作出不同的切丝工具。 至于要切泥类的东西,纳兰歆根据武器血滴子,制作出相应的器皿,器皿的盖子上有一条绳索,绳索的末端有一个小圆环。只要手指头套进小圆环,拉动几下,器皿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搅碎。 纳兰歆制作的小东西很受膳食房内人的欢迎,即减轻了大伙的工作量,又能提早完成手头上的活儿,最为重要的是出最少的力气,干最多的活。 纳兰歆的出现,管事嘴上说着有些不乐意,但心里还是佩服她的能力。 她的出现,管事每天发脾气的次数少了,悠闲了许多,他每天随身携带的鞭子也不见了,因为没有偷懒的人了。 为了奖励纳兰歆,她和李婶居住的那间屋子就她俩居住,其余的人谁也不许居住。 纳兰歆对这样的奖励也是满意的,至少,住处人越少越好,这样暴露的风险也会小一些。 因为纳兰歆身上伤痕累累,人多了,相处的时间长了,身上的伤疤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这两天,管事突发善心拎了一只老母鸡和几根人参须须交给李婶,要李婶顿人参鸡汤给纳兰歆喝。 纳兰歆看起来很是瘦弱,比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还瘦了许多,这样子下去,不行。 管事才没有那么好心,他要的是能给他办事的人。如果纳兰歆倒下去,那以后谁还来给他制作些省时省力的小玩意,这才是他给纳兰歆补身体的初衷。 已入夜,忙完一天的活,纳兰歆经过简单的梳洗,她早早地上床,准备休息了。 这时,李婶提了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把食盒放在桌上上,走到床边,拍了拍纳兰歆的肩膀道:“平儿,你先起来,过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纳兰歆露出疑惑的神情。 “嗯,好东西。”李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纳兰歆掀起已经盖在身上的被褥,起身,她简单披一件薄薄的外套,走到桌子旁,打开食盒的盖子。 食盒里有一碗鸡汤,冒着热气,还有一点淡淡的人参的问道,还有一小只被炖得快脱骨的鸡。 “这…这…”纳兰歆本想问这是哪来的,可是话到嘴边有点结巴。 经过几天的相处,纳兰歆知道管事为人吝啬,是不可能把这好东西给膳食房内的其他人。 瞧着“平儿”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李婶用手指头弹了“平儿”的脑袋瓜儿,道:“这是管事赏给你补身子用的,不相信吧?刚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当他把那些东西塞到我手中的时候,我还楞了一会儿了。天上啥时候掉下馅饼,能砸到你的头上。快趁热喝了吧,人参鸡汤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这几天,纳兰歆私下吐了好多次血,人参鸡汤对她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 纳兰歆小心翼翼地捧起食盒中的人参鸡汤,汤冒着热气,陶瓷碗的碗边微微地发烫。 纳兰歆捧起碗一饮,鸡汤很甜而且浓,人参味淡淡的。管事抠门,给的就是几根人参须须,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李婶看着“平儿”喝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轻微的举动,纳兰歆也挺入耳朵里。 纳兰歆把剩余的半碗人参鸡汤递给李婶,道:“李婶,你也喝。” 李婶见状,推辞:“不,不,不!这是管事给你补身子的,我可不敢。你那单薄的身子,实在需要好好地补补,不然哪天真的在膳食房晕倒了。再说,你李婶我身强力壮的,用不着。” 李婶怕“平儿”不信,她拍了拍自己的身板。 纳兰歆强行把碗塞到李婶的手中,道:“我的好李婶,你也喝一点。现在屋里就我们俩,管事看不见的。李婶你也说我身子板单薄,有时候还需要李婶你多加帮衬我。李婶你好,我就好。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 李婶瞧着“平儿”一脸真诚的说道,她也不再客气将剩余的半碗人参鸡汤一饮而尽。 至于鸡肉吗? 早就被炖得索然无味了,精华都浓缩到一碗汤中。纳兰歆把两个鸡腿留给了李婶,自己就吃了两个小翅膀。剩余的,留着做明天的早膳。 这顿宵夜,是纳兰歆在无相神宗以来吃得最为开心的一顿也是作为丰盛的一顿,她感受到来自亲人般的温暖。 无相神宗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他们中也有善良的人,就像李婶。 这是纳兰歆对无相神宗看法的第一次改变,在她的认知中无相神宗是武林中的第一大邪派,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 经过简单的收拾,纳兰歆和李婶上床就睡了,不然明早迟到了,又要挨批了。 …… 黑衣使者搜寻纳兰歆的脚步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紧了。 经过几天的搜寻,苍穹山,无相神宗内大大小小的地方,黑衣使者都搜寻遍了,甚至掀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发现纳兰歆的半点踪迹。 当然,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搜寻过,那就是风雪衣他们师兄弟的住所还有风雪衣师父闭关的地方。 风雪衣的师父半年前就开始闭关了,除了弟子每日三餐定时把食盒放在指定的地点外,没有人胆敢靠近闭关之处。 前些年,有好奇的黑衣使者在风雪衣师父闭关处偷偷察看,被风雪衣师父的无形刀刃所杀,四分五裂。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除了风雪衣。 “头,前面不远之处就是右使的居住之所,我们要不要去……” “去,为何不去?你忘记宗主的命令了吗?无相神宗的每一处地方都要搜寻,此处当然也不例外。” “属下知道,但…右使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他手中的刀,属下怕万一他不高兴的话……” 风雪衣的性格和他那个怪师父一模一样,万一他手中的刀…… 搞不好,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领头的黑衣使者有些犹豫;“那我们就在此等一炷香的时间,要是其他人还是搜寻不到纳兰歆的话,我们再进去搜。” 第18章、搜捕(四) 此时的风雪衣,今天他没有束发,披散着头发,随身一袭白衣,坐在蒲团之上,一边品茗,一边弹琴。 不远之处的香炉上,焚着龙涎香,香味飘散着,令人心情无比的舒畅。 风雪衣的师父不仅教风雪衣武功,而且他还教风雪衣琴棋书画。 风雪衣一出生的悲惨遭遇和风雪衣的师父的童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的师父为了弥补自己童年的缺失,让风雪衣在学习刀法之余,也学学文人墨客所必备的品质。 至于教书先生,在无相神宗内也是不缺的,只要风雪衣的师父一开口,宗主立马派来最优秀的人来教导风雪衣。 风雪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跳动着,琴声悠扬。 “师兄,外面来了一大群黑衣使者,各个手持兵刃,不怀好意!我都告知他们,今日我们闭门谢客,可他们一副不进来搜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苏语道。 风雪衣的手指停止了拨动,抬头望着苏语,道:“师妹,坐。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搜人,何必理会这些!” “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一大群人,连一个武功被废之人都抓不到。我们这里,大大小小就居住着几个人,哪有他们要找的人。”苏语气愤道。 “她可不是一个普通之人!” 风雪衣的这句话一出,苏语一惊,对一个人称赞的话语几乎不曾从他的口中说出。 师兄,对她为何会如此? 苏语有着一股莫名的醋意,在她的眼中,师兄只能对自己一个人好。 “师兄,为何对她如此了解?”苏语把自己的蒲团往风雪衣的边上挪,试探性地问道。 面对苏语的提问,风雪衣并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的脑海里又浮现第一次见纳兰歆的场景。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风雪衣起身给苏语倒了一杯茶,道:“尝尝看,新到的茶叶,味道与以往的不同。” “谢谢师兄,但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苏语不依不饶道。 “对于黑衣使者搜捕之人,我只见过一次,当时还是和师妹在一起,对她何谈得上了解。不过,从抓她、废她,让神医出面医治她来看,对于宗主而言,她身上一定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不然不可能为了一人,动用无相神宗这么多的人力。师妹,你可曾听说过无相神宗之内可有人逃出之说?” “不曾,从来没有活人逃出过。” “这就对了,不是抓不到,而是宗主故意为之。猫捉老鼠之时,总是要先玩弄老鼠一番,等老鼠累了,再行抓捕,即省时又省力。你说是不是?” “还是师兄厉害,师妹自愧不如。” 听完风雪衣的一番分析之后,苏语觉得师兄说得很有道理,原来师兄并没有对逃犯有其他的想法,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苏语自小随着风雪衣一起长大,随着年纪的增长,早就从兄妹之情,发展到…发展到…不可说的情窦初开之情。 对于苏语的变化,风雪衣不可能察觉不到,即使没有师父东泽一斩的嘱咐,他也一直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 东泽一斩也曾警告过苏语,不可对风雪衣动情。 最为严重的一次,苏语拿着绣好的荷包要赠给风雪衣的路上,被她的师父东泽一斩给拦了。 荷包,在东泽一斩的手中化成了碎片。 东泽一斩一把紧紧地掐住苏语的脖子,警告道:“再有下次,你的脖子就断了。别怪为师心狠,没有留机会给你。” 东泽一斩松手后,苏语瘫软在地上,她脖子上留下深红的手指印,她双手捂着发红脖子,不住地在咳嗽。 为什么? 为什么,我喜欢自己的师兄就有天大的过错?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自此,苏语把对风雪衣的情感一直埋藏在心底。 虽然有着师父的威胁,但如果风雪衣身边没有其他的女子,苏语一直就这样待在风雪衣的身边,还像以前一样照顾他,守着他,守着他一辈子,苏语也是愿意的。 “报,报告大师兄,大门之外的一群黑衣使者硬闯进来,外面拦也拦不住。他们说是要搜寻什么逃跑之人,我跟他们解释了我们这儿没有他们要的人,可他们就是不听,硬闯。我……” “无碍,他们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让他们进来就是。我们光明正大,没有什么事情是见不得人的。”风雪衣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 “是,大师兄。” 领头的黑衣使者刚要踏入风雪衣住处的院落之时,一旁的一名黑衣使者拉着领头的胳膊道:“头,你想好了吗?这右使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他手中的刀。传言,他的刀只要一出鞘,就会有人头落地。” “怕什么?无相神宗内还有宗主呢?我们是奉宗主的命令搜查,又不是平白无故擅闯,他怎敢?” “话是这样没错,但那风雪衣虽挂着右使的名头,但从来不属于无相神宗,他做什么,宗主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不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了吗?有一名喝醉酒的黑衣使者无端对风雪衣进行挑衅,出言不逊,他的刀锋一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最为可怕的是他的刀锋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对方就倒地不起,杀人不见血。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你说得有道理。你,你,你,你们几个人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待会,如果一听到我的命令,一定要立马冲进来。”领头的,他的内心也是对风雪衣有一丝丝的惧怕之感。 “是。” 领头的黑衣使者带着三五个人穿过了风雪衣住处的院落,这院落种满了花草。各式各样的花都有,经过人为的精心打理,十分整齐且漂亮。 可黑衣使者不是来看美景的,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东西一文不值,他们径直穿过,直达室内。 “见过右使大人!”领头的黑衣使者客客气气地对风雪衣行礼道。 风雪衣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弹琴。 第19章、搜捕(五) 领头的黑衣使者,敢怒不敢言,他已经对风雪衣这般有礼,风雪衣还是视而不见,风雪衣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但领头的黑衣使者也没有招,只能继续由着风雪衣弹琴。 风雪衣就像没事人似的,弹完一曲接着一曲,没完没了。 风雪衣这般,其实是对眼前的黑衣使者们的警告,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擅闯他的住处,他对谁都是不欢迎的。 要不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他早把黑衣使者扫地出门了。 半柱香过后,风雪衣,他那修长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地开口道:“你们来此,所谓何事?” 见风雪衣开口后,领头的黑衣使者低头恭敬地说:“禀告右使大人,我们在搜寻一名逃跑的重犯,此人对于宗主十分重要。宗主下了死命令要搜遍无相神宗,搜遍苍穹山的每一处角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此人找出来。所以,我们不得已上门讨饶右使大人,还望右使大人见谅,行个方便。” “要是我不呢?你们能怎么样?” 领头的黑衣使者怒了,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在心中暗暗的地骂:我都这么放低姿态了,你还想怎样!不就仗着手中的刀比别人快,比别人狠吗? 风雪衣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品着茗,盯着领头的黑衣使者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心中暗暗的骂我呢?” 领头的黑衣使者赶紧笑着脸解释道:“右使大人,您多虑了。属下怎么敢骂您呢?属下只是想要是您不愿意让我们搜寻的话,我们只好请宗主大人亲自过来跟您说这件事了。” 风雪衣脸一阴沉,右手在琴弦之上一拨动,一股的真气飞出。 “嗞”的一声,几名黑衣使者脚前的板砖裂了一道深深的缝隙,要是再往前几厘米的话,削裂的可是他们的脚。 这是风雪衣对他们的小小警告,坐在一旁观看的苏语失口一笑。 那几名黑衣使者吓得脸都绿了,倒吸一口口凉气。 看来眼前的右使着实不好惹,这还没有搜寻就这样了;要是强搜的话,搞不好,连院落的门槛都走不出,就要在这院落的泥土里当花肥了。 “右使大人您放心,我们只是奉命四处看看。至于尊师闭关的场所,我们是绝对不会踏入的。”领头的黑衣使者道。 “可以,你们可以搜。但是你们要是搜不任何的东西,你们要留下些东西,以做补偿。” 补偿? 难道风雪衣要留下我们的性命作为补偿吗?不,不可能,杀了我们等于直接向宗主宣战。风雪衣,他才没有这么蠢。宗主武功盖世,即便风雪衣的师父都不一定打得赢宗主,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跟宗主翻脸。 想到这些,领头的黑衣使者再也不那么害怕风雪衣了,即便他在这儿搜不到纳兰歆的身影,想必风雪衣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外面他还有几十名的黑衣使者做后盾。 接着领头的黑衣使者指着边上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去四处看看,可要睁大你们的眼睛,看仔细了。” “是。” 许久过后,两名黑衣使者搜查归来,一无所获,对领头的黑衣使者摇了摇头。 领头的黑衣使者没有想到在这儿,也没有搜到纳兰歆的踪影。 难道纳兰歆会遁地之术不成,苍穹山,包括无相神宗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搜不到她的踪影。 只剩一处还没有搜,那就是风雪衣师父闭关的地方。 算了,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不去的微妙。 “右使大人,讨饶了,我们这就告退。” 领头的黑衣使者带着属下,刚抬腿要走,就被风雪衣叫住了:“我说可以走了吗?” “右使大人,您的意思是……”领头的黑衣使者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刚才我允若你们搜的前提是你们在我这如果没有搜到什么必须留下东西。”风雪衣厉声道。 “那…右使大人是…要我们留下…什么呢?”领头的黑衣使者试探地问道,他打赌风雪衣不敢真的要他们的命。 风雪衣不答,他飞身来到琴的旁边,手指一挥舞,一声琴声响起,一根琴弦飞起,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快速地旋转,飞向黑衣使者的方向。 一声声惨叫响起,三名黑衣使者捂住自己的手臂,他们的右手手臂上都有一道整齐且深的伤口,血从手臂上留了下来,滴落到地板上。 滴答 滴答 在寂静之中,很是刺耳。 风雪衣手一收,那根琴弦又飞回,精准地落回到原来的地方,且琴弦上不留有一丝的血迹,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领头的黑衣使者以及手下都目瞪口呆的,他们早已忘记臂膀上的疼痛,像一座座石雕,一动不动。 “这就是你们要留下的东西,你们可以走了。” 领头的黑衣使者脸色苍白,带着下属,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风雪衣的住处,要不是宗主有令,他们才不愿意和风雪衣打任何交道,还差一点把命留在这儿了。 “师兄,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放任他们欺负到你的头上了。我要是你,就不让他们搜,谁要踏入此地,我就卸了谁的胳膊,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哪能有什么逃犯可以随随便便地进来。”苏语气愤道。 “无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越是不让他们搜,越显得是我们有问题。更何况,我们现在寄居在无相神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进来看看,我们又不会少块肉,何必生闷气呢,伤身!还有我已经给了他们教训,量他们下次也不敢这么造次。” “师兄,那你说纳兰歆会躲到哪里去?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搜捕不到人?以我的认知来看,黑衣使者的办事能力不应该那么低的?” “师妹,纳兰歆一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你不要忘了师父闭关前的嘱托,他不让我们插手无相神宗的任何事务。” 第20章、安隐村 “是,师兄。”苏语吐了吐舌头道。 苏语观察风雪衣提及纳兰歆的时候,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但不是说女人的第三感觉最为准确吗? 难道自己感觉错了,误会师兄了? 一连半个月过去了,搜捕工作还是毫无进展,参与搜捕工作的黑衣使者都受到了严厉的斥责。 纳兰歆在膳食房待着也很是惬意,虽然活儿重又累,但在李婶她们的带动下,她的笑语也变得多了,人也开朗了许多。 再加上那些小玩意的帮忙,再多的活自然也不在话下。 李婶忙完手上的活,她回住处换了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裳。 今天,李婶要去安隐村,见一个人,见一个她心心念念好久的人。 就在李婶刚要出门时,正好碰见回屋的“平儿”,她高兴地道:“平儿,我要出门一趟,明天下午才回来。对了,我已经跟管事请过假了。” 平时李婶的着装很是简单朴素,因为在膳食房干活的原因,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一顿活干下来,还不是弄得一身脏。 今天看着李婶难得穿一身漂亮的衣服,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吗? “出门?这时候,李婶你出得了门?黑衣使者不是在搜捕逃犯,而且封锁了各个的出入口。”纳兰歆疑惑道。 “傻瓜,我讲的出门是去安隐村,不是出无相神宗。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才不会去做那个倒霉鬼。即便要出无相神宗,也需要特殊的令牌。你,李婶我啊!自打入无相神宗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出过无相神宗,也没有踏出过苍穹山一步。哦!我跟你扯远了,我还赶时间,着急出门,就不跟你多说了,等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李婶笑道。 安隐村? 安隐村地处苍穹山的第五座山峰,也是最后一座山峰。那儿居住了许多以安度余生为目的的人,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的人甚至还身怀武艺,不显山露水。 不过,安隐村的人不会在这白吃白住,他们白天会劳作,种植农作物,女的会在家养蚕织布,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反正每个人是不会闲着的。 因为无相神宗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无相神宗不养闲人,每个人靠自己的本领存活。 这也是无相神宗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内能够迅速崛起,在武林中占有一大席的地位的原因之一。 当然,安隐村内还居住了一群神秘的人,他们姓月,也就是月氏族人。 他们隐居于此,利用鲁班之术,制造各式各样的机关,守护着苍穹山。 纳兰歆本想问何为安隐村,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如果无相神宗的人连安隐村都不知道,那就证明她就是逃犯了无疑,岂不自己挖坑,自己跳。 李婶快步地朝安隐村的方向走去,虽然很久没有去了,但路线,她早已烂熟于心。 “李婶,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不是又来找月农大哥的?” 刚入安隐村村口,就有熟人问候。 李婶一听,两边的脸颊,微微发烫,泛起了红晕,低头害羞:“瞎说,谁来找月农大哥。我就是来看看大家,给大伙带点东西过来。” 说完,李婶拍了拍背后的包袱,那可是装满了东西,貌似有八九斤重。她这一路背来,可不容易。 “懂的,懂的。月农大哥就在他那小木屋捣鼓东西呢,快去找他。” 李婶笑笑的,没有回应,朝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月农的小木屋并不简陋,十分大且结实,外面布满机关。以前李婶吃过亏,差点命丧于此。现在每次过来,她都学乖了,一到门口,就拉响门口上的铜铃,然后喊道:“月大哥,我来看你了。你能不能接我进去?” 听见铜铃声响,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出来了,他面容有些沧桑,留着些许胡须,但样貌中等。 因为常年捣鼓机关,干些木匠活,他的臂膀十分结实,孔武有力。 “李妹妹,今天你怎么得空过来?前阶段你不是捎信过来说很忙吗?要等半个多月后再过来?” “本来是这样,但我们膳食房来了个小姑娘,她心灵手巧,制作出一些小玩意,帮我们节省了很多的力气和工时。” “哦!” 李婶的话,勾起了月农的兴趣。 “月大哥,难道你不欢迎我进去坐坐吗?我继续跟你说说那小姑娘有多能干,连我们的管事也对她另眼相看。” 李婶说着,把带来的包袱塞到了月农的怀里,包袱里装满了牛肉干。 那牛肉干,是云顶国产的,是无相神宗内专门派人外出采办的。 本来牛肉干是管事赏给“平儿”的,但李婶存有私心,截留了。李婶打算以后加倍对“平儿”好,以弥补这个牛肉干的情谊。 李婶倒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但因为月农大哥喜欢喝着小酒,就着牛肉干吃。他的这点爱好,李婶总是要想办法满足的。 月农和李婶吃着牛肉干,喝着梨花酿,聊着天。 月农从李婶的口中得知“平儿”制作的小玩意,虽然李婶口中的描述不是那么的明确,但内行之人,知点皮毛就瞧出门道了。 月农面露难色:这“平儿”到底是谁?竟然会月氏族人的鲁班之术,她还懂得用血滴子的原理制作器皿。 多少年来,月氏族人的鲁班之术不曾外传。要是外人了解,那苍穹山的机关将会形同虚设,苍穹山将会危矣! 李婶在安隐村留宿了一夜,月农在小木屋的旁边建了一间草房。平常如果李婶留宿安隐村,她便会在草房居住。 至于李婶与月农的关系,他们都不肯进一步地发展,反正多年来,这样相处也挺好,外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第二天晌午,李婶离开安隐村,回到膳食房。 在李婶走之后,月农写了一张纸条,装进一个细细的竹筒,用蜡密封,盖上专门的印迹,派专人把消息送出去。 “一定要查清此人的身份,否则后患无穷!”月农握紧拳头,面露凶狠之情。 第21章、抉择(一) “宗主,这是你要的东西。”神医客客气气地把一瓶药交到宗主的手中。 “嗯。她还能坚持多久?”宗主看着手中的药瓶道。 “禀告宗主,也就这三五天的时间,超过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神医回禀道。 “知道了,你下去。你需要的稀珍药材,我已经命人找到,稍后会给你送过去。”宗主道。 以一瓶小小的药,就换取一堆珍贵的药材,这笔买卖不亏。 “多谢宗主,小人告退。”神医笑嘻嘻地走了。 “宗主,你要收网了吗?”躲在暗处的暗宁出现了。 “是的,这么多天了,歆儿应该玩够了,也是时候让她回来了,下面的事情你去办。”宗主道。 “是。” 在暗宁走后,宗主收到了月农派人送来的消息。宗主看完了,面露微笑:想不到你藏身于此,难怪他们找不到? 宗主想要找人,其实也不难。已经知道纳兰歆戴着人皮面具藏身无相神宗之人,只要召集所有无相神宗内的女的,不管老少,(无相神宗内还是以男子居多)一一验证,还怕找不出一个纳兰歆吗? 只不过,宗主想让她多透透几天气,自由自在地玩几天再把人带回来。 三天过后,无相神宗内大批的黑衣使者全副武装,进进出出,就连膳食房这种不相关的场所也都戒严了,门口多了四五个守卫,严格检查出入膳食房的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外面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不怀好意?”李婶向身边的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听说宗主下了严令,两天之内一定要把逃犯拿住,否则之前看管逃犯的人都要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全部处死?这么严重!”李婶惊讶道。 “对啊!看管之人也是倒霉,谁叫那逃犯太狡猾,搜捕了这么多天,还是拿不到人!” 纳兰歆在一旁切菜,但李婶与他人的谈话,她听得真真切切的,她停下手中的菜刀,思绪凝重:墨凝,你会有危险吗?我会不会连累你…… “你,你,你过来!”又矮又胖的管事指着纳兰歆道。 “平儿,平儿,管事叫你呢!” 李婶赶紧来到“平儿”的身边,摇晃她的手臂,此时纳兰歆才回过神了。 “管事,你好。请问你叫我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纳兰歆走到管事的面前,客客气气道。 “把外面的那两瓶酒给右使送去,右使在雨亭之处等你。记住一定要把酒及时送到,一滴酒都不能洒。要是把这事办砸了,惹怒了右使,小心你的小命,神仙也救不了你。” “是,管事。” “右使?谁是右使?”纳兰歆望着管事离去的背景自言自语道。 纳兰歆并不知道右使是谁? 这酒如何送? 一时间,纳兰歆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正不知道如何向李婶开口之际,李婶道:“平儿,这事你怎么能答应呢?你知道吗,你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烫手的山芋?李婶你何出此言?”纳兰歆不解道。 她想从李婶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右使的信息,不然待会送酒之时就是她暴露之际。 李婶把“平儿”拉出膳食房,找了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悄悄地说:“管事口中的右使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他叫风雪衣。听说他长得风度翩翩,但是个狠主。” “风血衣?好奇怪啊!怎么会有人取这样的名字?他的父母是有多么的残暴,竟然为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李婶一听,赶紧用手捂住纳兰歆的嘴,道:“平儿,你少说几句。知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右使叫风雪衣,不是风血衣。白雪的雪,不是血腥的血。明不明白?” 一个风雪衣竟然能让李婶那么害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前几天,黑衣使者搜风雪衣的住处无果,还各个伤了胳膊,宗主连一句斥责的话语也没有,这等于是默认了风雪衣的行径。 还有在风雪衣年少之时,无相神宗内几个好事的黑衣使者以大欺小,风雪衣的刀一出,他们连气都没了,闭眼倒地。 瞧着李婶诉说时惊恐的神情,纳兰歆使劲地点了点头,但她的嘴被捂住了,说不出话来。 令纳兰歆纳闷的是右使的名字叫风雪衣也是着实奇怪,一个男子怎么会取女孩子的名字。 “关于右使的其他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清。总之,你记住无相神宗内的许多人都怕他。咳,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赶紧把酒给右使送过去。什么也不要说,外面也不要问,把东西送到就行了。”李婶道。 纳兰歆似懂非懂地拿着酒,朝着指定的地点走去。 路上,纳兰歆好奇地打开其中一瓶酒闻了闻,惊讶道:这不是普通的酒,是清酒! 清酒的味道独特,许多人都喝不惯,会酿制的人少之又少。 难道右使是扶桑人? 虽然纳兰歆不怎么喝酒,但叶鬼斧爱喝,她会经常带酒给叶鬼斧。对于酒的种类,她多少也是有了解的。 大战之后,叶鬼斧面对当时的情景也久久不能释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法入睡,常常以酒来麻痹自己。 扶桑人为何会出现在无相神宗呢?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雨亭,一个离膳食房不远之处的亭子,只因下雨之时,雨水打在亭子的瓦片之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而得名。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雨亭附近。 纳兰歆赶紧把酒重新封好,把绑着酒瓶上的绳子捆紧,以防酒水洒出。 她看到亭里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柄又长又细的刀。 他的刀从外形看像扶桑武士所用的兵刃,但又有所不同,还有点云顶国惯用兵刃的影子,那应该是经过高人的改良且量身定做的。 纳兰歆看看手中的清酒,又见白衣男子手中的刀,她思索着: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扶桑之人为何与无相神宗有联系? 第22章、抉择(二) 最为关键的还是无相神宗的右使,右使可不是普通的职位。 难道无相神宗与扶桑也有勾结,那麻烦就大了! 纳兰歆被囚于无相神宗也有些日子,有时墨凝来看望她也会聊起无相神宗内的一些事物,但都不是机密之事。 墨凝的此举是宗主授意的,为的是在无形之中,让纳兰歆多了解无相神宗,以便以后更好地接纳无相神宗,接纳自己的神秘身世。 从墨凝的言语中,纳兰歆十分确定的是无相神宗内有两大使者:左使和右使。左使就是墨凝的师傅,也是那位自称芸姨的人。她未曾和芸姨亲自交过手,不知芸姨武功的深浅。但墨凝年纪轻轻,武功就很高,可以推想而知芸姨的身手,一定十分高强;右使是风雪衣,两大使者并列,想必他的武功也十分高强,不然不可能坐上右使的位置,还让无相神宗内的那么多人惧怕他。 白衣男子听见有脚步声音靠近,他转过身来。 “是你!”纳兰歆惊讶道。 纳兰歆口中的人,正是她逃出石室时遇见的戴面具的怪男子,但一想到眼前的人是管事口中所说的右使,纳兰歆赶紧低下头,害怕与他有眼神的对视。 纳兰歆没有想到右使竟然是他,他还如此的年轻,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向宗主告发? 纳兰歆不确定,她十分不确定。 “酒呢?”白衣男子冷漠道。 “都在这儿。”纳兰歆头也不抬,举起手来,提着酒瓶上的挂绳,摇晃着手中的两瓶酒。 风雪衣伸出右手,他的手指又长又洁白,像似女子的手一样。 纳兰歆一见状,赶紧把酒瓶上的挂绳套在风雪衣的手指上,然后把头低得更低,后退了几步。 “怎么,你怕我?我记得上次可不是这样子的。” 纳兰歆低着头,嘴角一撇,心里暗暗地骂道:这家伙还记仇,多久的事情了,还记得那么清楚。谁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是放在以前,纳兰歆可不想让人这样欺负。 纳兰歆继续低着头,笑着说:“右使您说笑了,小人不怕您。只是大人您自带的威严,小人不敢与您对视,但还谈不上怕‘字’。要是右使大人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的话,小人就先告退了,膳食房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小人去做。” “嗯。” 东西交接完毕! 纳兰歆始终记着李婶的话,事情办妥要立马走,切不可多逗留。 她刚要转身,风雪衣开口道:“晚上就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千万不要随意走动,这样你还能多几天自由的日子,多活几天。” 纳兰歆的嘴角露出微笑,道:“多谢相告,可你为何……” 当纳兰歆再次转过身去,风雪衣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为何会帮我?可无相神宗内的人都怕他?但他的声音为何会与世炎公子的声音如此相似?面具下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想到这里,纳兰歆用手大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必须尽快打醒自己,必须尽快回到膳食房,那儿才是暂时安全的地方。 纳兰歆回到膳食房,她倒了一杯水喝,实在是太渴了。 “平儿,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样了?”李婶关切地问道。 “办完了,一切顺利。”纳兰歆道。 “那右使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东西交接完后,我就回来了。虽然他冷冰冰的,没有过多的话语,但不像你们口中描述的那么可怕。” 纳兰歆还想继续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言多必失。 “是吗?事情办妥了就好,赶紧做事,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李婶道。 “嗯。” 纳兰歆不知道风雪衣说的话是否是真的,但她别无他法。上一次,还是靠着风雪衣的帮助,她才得以委身于膳食房,躲避过黑衣使者的搜捕。 这一次,她还是要试着相信风雪衣的话。 经过两次的接触,她并不觉得风雪衣有多么可怕,并不想其他人口中诉说那样恐怖。 虽然风雪衣戴着面具,看起来冷冰冰,说话没有一丝温柔之感,但在纳兰歆的心中他并不是恶人,至少和无相神宗的那些人不是同一路人。 纳兰歆放下空杯子,她也打算多干点活,累了,晚上可以早点睡,一觉到天亮,接下来的事情与自己无关,或许这样自己还能隐藏得久一点,不被发现。 就在这时,纳兰歆觉得胸口一阵阵疼痛,像万只蚂蚁在里面撕咬、乱闯一般,胸腔内一股股暖流或者说是“液体”要往上涌,就要冲破而出。 不,绝对不能在这儿! 纳兰歆赶紧调息,人皮面具下她的真实面色十分苍白、十分可怕,几乎没有一丝丝血色。 纳兰歆没有想到她仅仅动用了辛苦积攒的一点点内力外加纳兰家独门的禁术竟然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这些日子她都在苦苦地支撑着,终有支撑不住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的就要来临了。 不,她还不能倒下,她还没有逃离无相神宗。 纳兰署曾经对纳兰歆千叮咛万嘱咐:纳兰家的禁术不可贸然使用,只有在生命危急时刻方可启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纳兰家的禁术说白了就是使习武之人的内力短时间内最大化:如果一个人的内力只有一成的话,使用纳兰家的禁术可以提升至五成甚至是十成。 但天地法则,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万事万物总有个维度,超过这个维度的话就要受到惩罚。 道理是一样的,使用禁术就是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像一根蜡烛一样,它燃得越旺,消失得越快。 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现在纳兰歆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她正承受着这样的苦楚。 伴随着一阵阵剧痛,腿脚渐渐发软,甚至有些打颤,快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还好她双手及时支撑着一旁的桌子不至于摔倒在地。 膳食房内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活儿,根本无暇顾及“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3章、抉择(二) 许久过后,纳兰歆才稍稍有点好转。 管事看在纳兰歆给右使送酒的事情办得不错的份上,允许她可以放下手中的活儿,先回去休息。 纳兰歆一回到住处,一连吐了几口鲜血于脸盆中,为了不让人起疑,她清洗掉脸盆中的血迹。 擦干嘴角边的血迹,她连衣服也没有脱就倒头昏睡过去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小时候,梦见和叶鬼斧相处、捣蛋的日子,梦见她的严厉爹爹纳兰署,他还是不肯教纳兰歆破云剑法。后来,她还见着了“世炎”公子,不过“世炎”公子的脸庞为何模糊不清,他脸庞的棱角为何跟风雪衣的又有些相似,她刚想上前问清楚,但好像被人打断了…… “平儿,平儿,你快别睡了,快起了。” 纳兰歆微微地睁开眼睛,她望见李婶在呼喊她,屋内已经燃起蜡烛,想必天色已经黑了。 纳兰歆艰难地支起身体,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平儿,你连衣裳都为解,被褥也未盖,倒头就睡,叫都叫不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跟管事说说,找个大夫给你瞧瞧身体。” “不,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碍事。早些年我受了些伤,再加上最近活儿有点重,可能出现旧伤复发的迹象。没事,多休息休息就会好的。”纳兰歆一把抓住李婶的手臂,阻止道。 “真的吗?” “真的,李婶,我骗你做什么,我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明天麻烦你像以前一样,帮我熬一副草药,我喝了就会没什么事情的。” “可以,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但你的身体真的可以吗?千万不要硬撑啊!”李婶瞧着的“平儿”的样子,流露出忧虑的神情,她知道“平儿”一定隐瞒了些什么。 屋中的烛火随着微风在不停地舞动着矮胖的身躯,屋内除了她们俩人外,再无其他人。纳兰歆不解道:“对了,李婶,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就寝了吗?今天为何不睡呢?要不然明早你就起不来了,需要我喊你吗?” “身子都这样子了,还嘴贫。” “今晚,大伙都没有睡意,都去看热闹了!” “热闹?”纳兰歆不解。 “咳,就那逃犯的事。今日是捉拿逃犯的最后期限之日,可逃犯不是还没有拿住吗!所以宗主下令把之前看管过逃犯的黑衣使者和其他与之相关的人员统统抓起来,要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真的全部处死?只为逃犯一人?”纳兰歆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真的,千真万确。听说那逃犯十分重要,那些黑衣使者看管不力,违反宗规。处死他们,也于情于理。今晚,人人都没有睡意,就你还赖在床上,啥事都不知道。” 纳兰歆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墨凝,你千万不能有事! 纳兰歆立马下床,穿上鞋子。 她,她要去救墨凝。 纳兰歆此刻顾不上风雪衣的劝言,她知道她今晚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自从被俘虏以来,全靠墨凝的照顾,不然纳兰歆也撑不了这么久,可以说没有墨凝,她可能早就死了。 即便墨凝是无相神宗的人,但这滴水之恩,纳兰歆还是要报的。 李婶拉住“平儿”道:“平儿,你去哪里?” “我也去看看,这样的热闹,我总不能不去?” “可你的身体?你还在病中,少去见血腥的东西,不吉利。” “没事,李婶,我就站在远处望一望就回来。” 既然能下床走动,还想去凑热闹,那说明“平儿”的身体还没有那么的糟糕,李婶的心宽慰了不少:“那好,既然你要去,我就陪你一起去,省得你半路上晕倒了没人扶。说好了,望一眼就回来。” “好的,李婶,一切你说得算。”纳兰歆偎依在李婶的身旁,开心地说道。 离石室不远之处的一块空旷地上,三十多名黑衣使者身上绑着绳索,双手被反绑着,跪倒在地,他们都是之前看押过纳兰歆的人。 而在这些人的周围,站在许许多多全副武装的黑衣使者,他们手中的刀已出鞘,在这黑夜之中,寒光凛凛,渗出杀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纳兰歆和李婶站在远处望着,并没有靠近。 “平儿,走,你说过望一眼就好的。” 李婶虽身处无相神宗,但她多年来远离血腥之地,现在让她再次见到这种场面,她也是有些害怕的。甚至让李婶回想起当年的那场大战,一个个亲人在她面前倒地不起,这场面久久挥之不去。 “李婶,你等一下,我再看看。” 纳兰歆睁大眼睛使劲地瞧着,搜索着。她要找一个人,就是墨凝,她要确定墨凝有没有在那些人里面? 片刻过后,纳兰歆瞧见一个女子,低着头,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和墨凝之前穿过的很像,但因为站得太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女子的容貌。 她焦急地问道:“李婶,你看那女子,她是谁?” 李婶顺着纳兰歆指的方向望去,看了看,道:“她披散着头发,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不过照她身穿的服饰来看,有点像墨统领。” “墨统领?墨统领?李婶你确定,你真的确定吗?”纳兰歆焦急起来,使劲抓住李婶的双臂问道。 “平儿,你的劲道使大了,弄疼我了。” 纳兰歆方才清醒,松开双手,连忙道歉:“对不起,李婶。” “虽然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统领的服饰。无相神宗内有严格的等级秩序,服饰都是有严格的规定,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穿的。所以说,我可以确定她有可能是。” “可能是?”纳兰歆神情呆滞,身体微微发颤,到头来还是害了墨凝。 如果自己从未遇到过墨凝,现在的墨凝还舒舒服服地坐着统领的位置,也不会沦落至此。 第24章、欣然赴死(一) 李婶瞧见“平儿”的神色不太好,想必是被这种大场面给吓着了。 刚才李婶说那人可能是墨凝时,“可能”二字,她故意说重了,她不想吓着“平儿”,加重“平儿”的病情。依照那人的服饰和身材外观来看,可以说是墨凝无疑。 就连墨凝,左使的首席大弟子也逃不过被处死的境地,在无相神宗内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怕的。 但就是这种可怕的秩序一直存在着,无相神宗才能在天源国与云顶国的夹缝之中一直生存着,且生生不息,越来越强大。 “走,平儿。这种血腥的场面,我们不看为妙。早些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一大堆的活等着我们。”李婶一把拽住“平儿”的手,想把她连拉带扯,强行带回住处。 “不,李婶。再等等,再等等!”“平儿”半蹲下身躯,立住脚步,像头牛似的,怎么也拉不走。 这时,一阵嘈杂之声响起:快看,宗主来了,宗主来了。 纳兰歆随着嘈杂之声望了过去,那个戴着银色面具,身披黑袍的男子出现了。 无相神宗的宗主,他就是化成灰,纳兰歆都认得他。 “纳兰歆还是没有出现吗?” “禀告宗主,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们加把火,直到她出现为止。我就不信她的心肠这么硬,连墨凝的性命也可以不顾。” “墨凝?” 宗主口中的“墨凝”,加深了纳兰歆确信那名低着头、披散着头发的女子就是墨凝。 “开始吧!” “是!” 三名黑衣使者提着大刀,走到几名被双手向后捆绑的人身后。 一挥手,刀起刀落,血液飞溅,三颗头颅落地。 “啊!” “啊!” 一声声尖叫之声响起,不过很快消逝了,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之气。 无相神宗内大大小小的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点小情况,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 只不过,很多年了,宗主不曾在公开场合处决过什么人。即便要处决,也是秘密地处决。 像今天这种情况,少之甚少。 为了逼出纳兰歆,就连宗主都亲自出面了。 看来,今日注定纳兰歆插翅难逃! “继续!” “是。” 又有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纳兰歆看了,一脸愤怒,她攥紧手中的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宗主的脸上。 她怒无相神宗宗主杀人不眨眼,她恨她没有能力救墨凝。 “平儿,走了,这种场面我们不看,再看下去,今晚就真的睡不着了。” “墨凝,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的恩情,我今生今世也还不清。要是有来世,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的。”纳兰歆含泪回头一望,任由李婶拉着手臂往休息处走。 已经杀了六个人,纳兰歆还是无动于衷。 看来,她的心不是那么地软,纳兰署教的也不是那么地好。 宗主一把夺过黑衣使者手中的刀,他来到一个披散着头发,双手反绑,跪倒在地的女子面前。 宗主把刀架在女子的脖子上,道:“纳兰歆,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的话,墨凝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一……二……” 宗主数算的语气加重而且间隔时间很长,但纳兰歆就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当“三”喊出口时,纳兰歆还是没有现身,难道她真的忍心让墨凝命丧于此吗? “三!” 这一声,是宗主用内力喊出来的,震耳欲聋,在场的所有人都赶紧用手捂住了耳朵,不然就要成为聋子了! “平儿”和李婶也不例外,她们停下前进的脚步。 “纳兰歆,既然你如此狠心,就莫怪我无情了。” 宗主拿着刀,手稍稍一用力,刀刃划破“墨凝”脖子上的肌肤,鲜血沿着刀锋滑落了下来,滴到了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 “血啊!” “墨统领脖子上流血了!” 在不远处的纳兰歆听得真真切切的,她挣脱了李婶的手,道:“李婶,我还不想回去。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你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平儿”反常的举动,让李婶觉得她是中邪了:“平儿,你说的是什么胡话?我怎么,怎么听不懂。你是不是被吓傻了?看来,我得弄个神符,烧了,给你兑水喝。” 纳兰歆没有时间再理李婶说什么了,她奋力地向墨凝的方向跑去。 “等等,不要杀墨凝,纳兰歆在此。” 纳兰歆冲了出来,走到宗主的面前。 “你说你是纳兰歆?” “不错!” “何以为证?” 纳兰歆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你的心还是那么软,和纳兰署一个样,这不是好事。”宗主诡异地笑道。 “难道像你一样,铁石心肠。”纳兰歆反驳道。 “像我一样不好吗?你知道你一出现,可能会连命也没有了。世人皆知:只要是无相神宗内的囚犯,只要一出逃,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处死。”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做?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么有骨气,我欣赏。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由你亲自杀了墨凝,我饶你一命。今夜必须有人死,你和墨凝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你选吧。” 纳兰歆看看地上跪着的女子,依稀能瞧出是墨凝面容的轮廓,笑了笑,或许,这是最后一笑。 尔后,纳兰歆神情严肃地对宗主道:“做了决定了。我死,她活。” 宗主走到纳兰歆的身旁,他把手搭在纳兰歆的肩膀上,厉声道:“你可想清楚了?” 一股强大的内力从肩膀之处,涌入纳兰歆的体内。 她的身体本就孱弱,再来如此的一击,她终于承受不住了。 一股腥甜从腹中直到胸腔,从喉咙之中,喷涌而出,纳兰歆接连吐了几口血,那血呈现暗红之色,十分恐怖。 “想…清…楚…了!”纳兰歆身体颤抖着,一字一句地挤了出来,嘴唇边上粘连着残余的血丝,她的衣领处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平儿!”李婶惊呼道。 随后,李婶被一旁观看的人拉着,捂住了嘴巴,要是李婶在这样呼喊下去,李婶也可能性命不保,因为李婶口中的“平儿”就是纳兰歆。 第25章、欣然赴死(二) “真的?”宗主的手还在纳兰歆的肩膀之上,他再次用力,手紧紧地抓住纳兰歆的肩膀,她的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随后是骨头发出的“咯吱”声响。 纳兰歆疼得脸上直冒汗滴,但她就是不吭声,强忍着,像上次受鞭刑一样。 她,不能求饶,尤其是在这个恶魔的面前求饶。 她这倔脾气像极了纳兰署,有郭志又不急。 宗主一生气,手搭在纳兰歆的肩膀上用力一压,纳兰歆又吐了些血,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永不后悔!” “那好,我成全你。” 宗主松开手,把一个小药瓶扔到纳兰歆的面前继续道:“瓶中的药物,你只要一服下,见血封喉,无药可救,你就彻底解脱了。” “只要你说话算话,我甘愿赴死。但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除了墨凝,你还要饶了其他人的性命,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纳兰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当中可是有人当初拿着皮鞭在刑讯室鞭打你的人,你身上的伤疤好了,都忘记了疼痛吗?” 纳兰歆放眼望去,她一眼就认出当初拿鞭子鞭打她的那个可恶的黑衣使者,以及当初刑讯室在场的所有人。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拉着无相神宗的人来做垫背,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但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还不如一笑泯恩仇来得快哉! “我死,让他们都活,希望你说话算话。不然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宗主并不回应,而是默默地看着纳兰歆。 在场的黑衣使者无不为之动容,他们没有想到纳兰歆会牺牲自己,救下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纳兰歆毫不犹豫地地拾起药瓶,打开药瓶上的封口,把里面的药丸一饮而下,药丸顺着喉腔滑入腹中。 不一会儿,纳兰歆腹中翻江倒海,一阵剧痛来袭。 看来,药,起效了! 纳兰歆再也扛不住了,面部表情痛苦,脸部线条扭曲,整个人趴在地上,全身收缩着,双手捂着肚子,在地面上翻滚着。 期间,她呕吐了不少黑血出来,黑色的血丝在她的嘴角边缘蔓延了出来,连杂着口水,都拉出丝来,样子十分恐怖。在场的人,唏嘘不已。 “平儿!”李婶想再次呼喊,无奈嘴被捂住了,喊不出声来。 “举刀,斩!” “是,宗主。” 刀一挥,血洒了一地。 人,一个个地倒下,没有了呼吸,一动不动。 “你…不…信…守…承诺。”纳兰歆口中吐着余血,愤怒地挤出了几个字。 “‘承诺’二字,在我眼中犹如粪土。在无相神宗内,我就是天,我就是法,一切由我说得算。他们没有守好自己的岗位,触犯了宗规,死不足惜。” “你……” 话未说完,纳兰歆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有黑衣使者上前探了探纳兰歆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气。 “禀告宗主,纳兰歆已死。” “大家看清了,这就是违反宗规的下场。还有将纳兰歆的尸体挂在黑风口处,明日午时,挫骨扬灰。这就是囚犯逃跑的下场,下次再有谁胆敢逃离无相神宗,不管是谁,同样的下场。” “是,宗主。” “挫骨扬灰!”李婶听到这四个字,身体一发软,眼前一抹黑,她晕了过去。 这段时日的相处,李婶和“平儿”产生了情感,她把“平儿”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平儿”,她死在自己的面前,这是李婶不能接受的。 在远处的高坡上,一袭白衣,点缀着黑夜的暮色。 束着冠发的男子,一直在那观看着,神色严肃:“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师兄,你在骂谁呢?粗话,难得从你的口中吐出。”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凑到男子的身旁,开玩笑道。 “没有,你听错了。”几个冰冷的字语回复道。 “师兄,你脸上的神情骗不了我。你在为那个逃犯感到可惜?” 女人的直觉一直都是很敏锐的,即便风雪衣嘴上不承认,但是还是被苏语点破了。 “那逃犯死了,其实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不然,以无相神宗对待逃犯的手段,那可以说是非常残忍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壮实的男子都挺不过,何况她那样单薄的身躯呢?” 风雪衣衣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明明提醒过纳兰歆的,让她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要出门。 为何她偏偏不听了? 为何? 她是太过于愚蠢还是不信任他? 哪怕她听进去一句,也不至于把命丢在这里。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希望离开这里。 第二天,“纳兰歆”的尸体被挂在了黑风口的一棵大树上示众,这就是与无相神宗作对的下场。 同时,这附近埋伏许多的弓箭手,谁胆敢抢尸体,立马会被射成蜂窝。 午时一到,“纳兰歆”的尸体立马被黑衣使者挫骨扬灰,一丝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都随风消散了,彻彻底底地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等黑衣使者都撤走后,远处的一个蒙面的探子,满眼泪水。 第26章、还活着(一) 在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一个女子躺在一堆厚厚的草堆之上。 草堆十分厚,且松软。女子躺久了,身体都有点发酥! 女子的手指动了动,指尖触动了干草,发出“裟、裟、裟”轻微的声响。 她慢慢地苏醒了,她眼皮慢慢地撑开,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女子用手,在自己的眼前使劲地比划着,没有用,就是看不清任何东西。 难道这里是阴间? 怎不见阎王爷? 阴曹地府的府兵,现在何处? 怎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太奇怪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阴曹地府,女子脖子间戴着的项链上的碧玺戒发出微弱的暗绿色光芒,这就说明她还没有死,尚在人间。 女子用手抓了一下碧玺戒,碧玺戒透露出微微的清凉之意。 女子抬起手来,抚着壁。想借力起身,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摔倒了草堆上。 女子大口喘着气,只不过动了几下,就累得不行。但胸口不再那么地压抑,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无奈地放下手,她的指尖、手掌有点湿润,因为她的手被划破了,血渗了出来,她已经虚弱到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的地步。 石壁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稍不留心,手会被刮破。 那女子是纳兰歆,她还活着,她没有死,被关进了暗室。 看来宗主也会“骗人”,竟然饶了纳兰歆一命,真是活见久了! 这间暗室是由山洞凿出来的,连门都是用厚厚的石头凿成的,四周都是由天然的厚厚石壁组成。 被关进来的人,除了有开山凿石的工具,否则插翅难逃。 在这暗室之中,纳兰歆啥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脖子间的豆大点暗绿色光芒。 幸运的是她能够感觉得到的只有头顶上一丝丝微风吹过,那风应该是从暗室内的通风口进来的,以防止被囚禁在此的人窒息。 如果一个人的视觉、听觉以及感觉被完全剥夺了,那她就会陷入恐惧,久而久之就会精神错乱,进而发疯,完全废掉,甚至是死亡。 这间暗室看似毫无杀伤力,但实为最恐怖的刑室,实施最恐怖的刑罚。 之前,纳兰歆被囚禁在石室之时,她昏睡之时,她眼前一片朦胧,犹如来到仙境;现在眼前一片漆黑,阴森恐怖,犹如身处十八层地狱。 “一会儿,身处天堂;一会儿,身处地狱。半年多的时间里,我换了三个住处,换了三张床。老天爷,你对我真是不薄啊!” 对于纳兰歆的自嘲,在这暗室之中,无人回应,余下的只有几声低沉的回声罢了。 此时此刻的宗主,他正准备些话语,等待芸姐对他的质问。 芸姐身着碎花青衫,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侧身倚在坐位上,喝着雨前龙井,就着参杂着黑芝麻做成的江米糕。 虽然芸姐年长宗主几岁,是宗主夫人的婢女,但宗主夫人临终交待过:长姐如母,谭芸是姐姐,宗主就应该听谭芸的话,见谭芸就如见自己。 宗主非常爱自己的夫人,她的话,宗主不敢不听。 茶喝也喝了,糕点吃也吃了。 芸姐拍了拍指尖上沾染的糕点的残渣,放下二郎腿,整了整衣裳,道:“宗主,你是当我不存在了吗?即便要杀我的首席大弟子,也要派人支会我一声。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芸姐,误会,误会!墨凝,她怎么会是狗呢?好歹,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点情分,是她与别人不同的。我杀的那个人只不过和墨凝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并不是真的墨凝。墨凝,她好好在闭关,这你是知道的。我杀了个冒牌货,不过是想引歆儿出来。” “哦!那等今后哪一天宗主想要杀我的时候也麻烦提前告诉我一声,省得我死得不明不白的,做个冤死鬼。” 宗主听后无奈地笑道:“芸姐,你说笑了。我哪会杀自己的姐姐呢?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气话!” “好,说不过你,我也不跟你扯,这事就先跳过。那歆儿呢?你把她关到暗室中去做什么,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一提到纳兰歆,宗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道:“既然她想逃,想走。我就略施小惩,让她吃点苦头。之前,我用内力把她体内的淤血全部逼出,而且她被关进去时,神医给她瞧过伤势了,并无大碍。让她在里面呆几天,反省反省,顺便养养伤,省得她不安分,又弄伤了自己。” 但宗主的话并不能让芸姐满意,她步步紧逼:“但那暗室在山洞之中,常年阴冷潮湿,一个身体健康的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歆儿有伤在身,她怎么会受得了?” 面对芸姐的质问,宗主并不回话。 “阴冷”二字在芸姐脑中一闪而过,她神情惊讶,就连话语都有点结巴了:“难道…难道…难道你想让歆儿…修炼‘寒冰诀’?” “没错!” “你疯了!”芸姐抓住宗主的双臂,厉声道。 芸姐的声音非常大,连守护在离此非常远的黑衣使者都听得见芸姐的声音。 但那些黑衣使者就算是听见了,也不会当作一回事。 一个连宗主都害怕的女人,他们是惹不起的,稍不留神,连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我没有疯!歆儿是我的血脉,北宫皇族的后代,北宫家的‘寒冰诀’,她是练得成的,也必须练。她现在连一点内力也没有,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将来她的身世曝光了,那她将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歆儿是北宫皇族的后代,但那‘寒冰诀’是人修炼的吗?当初你为了修炼它,忍受了多少的痛苦!还有,当初小姐身体孱弱,都是为了你。为了常伴你的身侧,她不惜陪你到极寒之地修炼,才会因此落下病根,埋下隐患,以致于……你都不记得了吗?” 第27章、还活着(二) “我记得,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你还这么做,你这是把歆儿往火坑中推。我想小姐在天有灵的话,她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我也没有办法。谁叫天意弄人,让她成为纳兰署的女儿。当时,我一时间气不过,我……是我,是我亲手把她的武功为废了。要是有人想要害她,她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已经失去霜儿了,不能再失去歆儿。她是我的命,我的命。芸姐,你懂吗?” “我懂!但当初你修炼之时,你还是个孩童。现在歆儿都这么大了,修炼已经来不及了,欲速则不达!” “来得及!歆儿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还存在着,而且我问过神医了,他发现歆儿没有了内力之后,体质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千年人参的缘故?现在我往歆儿体内注入内力,她体内不再那么地排斥。她原本的内力属阳,而我的‘寒冰诀’属阴,两者相克,势如水火。但现在她体内慢慢接受我的阴寒之力,我用内力帮她逼出体内的淤血,她没有不良反应。” “话虽如此,但修炼‘寒冰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难道…难道…你想用那个方法?” 宗主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不,不,这样太过于残忍了!你这么做,她会恨你的,恨你的。你连这么一点父女情都要割舍吗?你已经伤了她,废了她,你还想怎样?” “即便她恨,我也没有怨言。生逢这乱世之中,她必须有自保的能力,她必须有命好好地活下去。即便我把歆儿圈养在无相神宗之内,时时刻刻地保护她。芸姐,你能保证哪一天黑手不会伸向她?想想当初的安虞国,敌人派细作潜入,蛰伏十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一旦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一招便端掉了整个安虞国。现在的无相神宗,处于天源国与云顶国的两把刀尖的夹缝中,危险重重,我不能重蹈北宫盈的覆辙。长孙雅已经顺利嫁给云章帝,成为雅贵妃。万一,长孙怀与云章帝联手,灭了无相神宗,灭了苍穹山,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我赌不起,也输不起。是人都会老去,芸姐,我们已经不再年轻,护得住歆儿一时,护不住她一世,必须早做打算。” 宗主的话确实有道理,芸姐无言以对,沉思良久,她还是继续道:“那你们的父女之情就不顾了?” “顾,怎么会不顾呢?接下来,我会把她接到身边看管几日,试着相处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然还需芸姐的大力相助。” “少来,不要给我戴高帽。能帮的,我会尽量帮忙的。不过,宗主,你要好自为之。玩大了,到时候可会引火烧身,可不好收场。歆儿是小姐的骨血,万一伤到了,触犯了我的底线,休怪我手下无情。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我的好宗主!” “芸姐的教诲,我谨记于心。你还是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品品茶,吃吃糕点。你的好徒儿,现在应该去看望歆儿的路上,顺便给她送药,没有那么早回去。”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芸姐端起杯子,把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芸姨在心里嘀咕着:这么好的茶,还不给我送一些,宗主现在越发吝啬了。 在暗室之中,日子可不好过,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道时辰,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咕嘟、咕嘟、咕嘟” 纳兰歆不争气的肚皮开始发出声响,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你就别叫了,再叫也没有用。” 之前,纳兰歆私自动用纳兰家的禁术来催动体内辛辛苦苦积攒的一点内力,伤了自己。为了不让人发现,强忍着,导致腹腔、胸腔积满淤血,没什么食欲。一日三餐,她吃的并不多。 这下倒好,她“死前”,吐了好多血,刚好把淤血吐掉,导致腹腔、胸腔感觉空空的,一阵阵饥饿感来袭。 “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 纳兰歆躺平,紧闭双眼,准备入睡。 其实,她闭不闭眼,没有本质的差别,都是一片漆黑。 睡着,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肚中的馋虫又在作怪,纳兰歆醒了。 “好饿啊!人真不能惯着,以前我想死的时候,饿上好几天都不成问题,现在……” 一饿,纳兰歆就想起在膳食房干活的情景,那里的厨师做出一道道香气十足的菜肴:糖醋鱼啊!蒸火腿啊!…… 不能坐以待毙,纳兰歆起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 在摸索中,她感觉到这间暗室并不是非常大,比普通牢房单间小很多。 “外面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 纳兰歆话刚说完,暗室的大门开了,一股强烈的光照射进来。 纳兰歆赶紧闭起双眼,转头面对着石壁,好一会儿,才缓缓适应过来。 要是在这暗室多待几日,眼睛面对这强光,肯定是会废掉的。 “纳兰姑娘” 这是声音好熟悉,难道是墨凝? 纳兰歆赶紧回过头来,但从门口照射进来的光线对于身处暗室的纳兰歆来说实在太过于强烈了,她低着头,用手遮挡前额,眯着眼睛,道:“你是墨凝?你没有死?” “嗯,我是墨凝。” 墨凝从身上掏出一条很长的粉红色丝带,把它系在纳兰歆的眼睛上,厚厚地缠绕上几圈,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的眼睛。 透过丝带,虽然纳兰歆能感知有光亮,但什么也看不见。 为了验证墨凝还活着,纳兰歆在她身上摸索着:有血有肉,有体温,还有她的声音和墨凝很像。 墨凝抓住纳兰歆的手,阻止她继续乱摸,笑道:“好了,我真的是墨凝,活生生的墨凝。当日,宗主处死的是一个叛徒,也是将死之人,杀了也是杀了,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信以为真。” 第28章、还活着(三) “那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我一直在闭关,昨天才出的关。你的事情,我也是才听说。” 墨凝把一个水袋和一整袋干粮交到纳兰歆的手中,道:“这水袋里装的是新鲜的羊奶,我特意嘱咐人去挤的。包袱装了些干粮,你饿的时候可以吃,垫垫肚子。” “谢谢你,墨凝。” “纳兰姑娘,你太傻了。前天夜里,你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只不过是样貌和我有几分相似的人罢了。就算是我违反了宗规,非死不可。宗主看在左使的面子上也会饶我一命,不会让我身首异处的。” “我何尝不知那人有可能不是你,但我不想冒险。我记得我明明吃下毒药,为何我还活着?” 墨凝拉着纳兰歆的手,笑着说:“傻瓜,宗主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那不是毒药,那药丸是活血化瘀之物,神医特意调制的。前阶段,你是不是私下动用了内力,伤了自己?”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纳兰歆低着头,心虚道。 “不只我知道,宗主也知道。在无相神宗内,什么事情也逃不过宗主的眼睛。当你开启石室密室之门,宗主就察觉你有再次逃跑的意图,只是没有点破而已。你动用内力伤了自己,加上你又躲避了一阵子,伤上加伤。要不及时救治,就会有生命危险。宗主下的这招棋,不仅引出了你,还顺便救了你。说起来,你还要谢谢他。” “谢谢他?谢谢他把我折磨得这么惨吗?我这脑子是被驴给揣了,有毛病吗?”纳兰歆不屑道。 墨凝把一颗药丸塞进纳兰歆的嘴里,堵住她的嘴,堵住她的话。 “你给我吃了什么?”纳兰歆惊讶道。 “放心,治伤的丹药。现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静养。” “嗯,知道了。对了,墨凝,那天夜里不是还有许多被捆绑的黑衣使者,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宗主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也不留?” “只杀了一部分,不过那些人都是叛徒,还有几个是当初在刑讯室鞭打过你的人。其余的没杀,他们只不过挨了顿板子而已。” “看来他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肆血成魔,杀人如麻。” “你口中的他,可是指宗主?” “不,不是,你听错了。”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地在这儿养伤。” “嗯,反正我哪里也去不了,除了躺着还是躺着。对了,墨凝,你刚才提到前天夜里?我睡了这么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纳兰歆想把蒙在眼睛上的粉色丝带扯下时,被墨凝阻止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你长时间身处于这暗室之中,眼睛受不得一点光线刺激,还是蒙着好。你就当你是个瞎子,这样时间也过得快些,日子好过些。等过一两日,我想等宗主的气消了,他会把你放出去的。” “放我出去?出了这里,他不是还是会把我关起来,只不过是挪个地方而已?你们的宗主是个可怕的人,他总是想方设法地折磨人。难怪江湖上的人士一提起无相神宗,神色惊变。”纳兰歆道。 “他……” 他是你的父亲,不会伤害你的。手段是激进了些,不过他是想把你留下来而已。 墨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不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于宗主的为人,墨凝作为下属,实在是不好评价。 “时间到了!墨统领,你还是快些离去。宗主下过死令,不让任何人来探望里面的囚犯。要是被宗主知道了,我们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名黑衣使者站在门口催促道。 “我知道了。” 墨凝嘱咐了纳兰歆几句,就迅速地离开了暗室。 暗室的大门又重新被关了起来,里面又是一片漆黑。 早些时候,芸姐喝完杯中的茶水就自行回自己的住处了,宗主的挽留,她自不会放在心上。 她想走想留,全凭自己的心情决定,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不然她就不叫谭芸了。 在芸姐走后,一名黑衣使者进来,在宗主耳旁念叨了几句。 宗主点了点头,黑衣使者告退。 黑衣使者已经按照宗主的吩咐,把“纳兰歆”已死的消息散布出去了。 天源国那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宗主独自来到一间小小的密室之内,里面有一个双手被绑住的女子,女子的头发散乱。 “你知道你为何没有死吗?” “回宗主的话,小人不知。” “本宗主经常教导你们对待敌人要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但你一点也没有学进去。当初在刑讯室时,在鞭打纳兰歆的时候,你的心软了,出手阻止了你的同伴。” “宗主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正是因为你的善心,我饶你一命。” 女子不解,抬着头望着宗主:“您不杀我?” 宗主伸出手来,捏住女子的下巴,道:“以前的你已经死去,我会给你重新换张脸,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我会传授你上乘的武功心法,我要让你做纳兰歆的死士,不,北宫彤的死士。你只效忠于她一人,我要你记住,你要为她生,为她死。” “纳兰歆?” 女子更加不解了:宗主为什么让自己做纳兰歆的死士呢?纳兰歆不是一介囚犯吗? 望着女子困惑的神情,宗主解释道:纳兰歆也就是北宫彤,她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是未来无相神宗的少宗主。 女子听后惊讶不已,久久不能缓过神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宗主,手一挥,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一片冰,飞向女子手上的绳索。 “啪”的一声响起,绳索被割断了。 宗主把一本武功秘籍扔到了女子的面前,他就离开了。 女子瘫坐在地上,她的曾经一时心软,没有想到,救了她一命。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曾不欺人。 紧接着是神医的到来,他身旁跟着两名女助手,他们手里提着医药箱。 第29章、死讯传来(一) 她们把女子放在一张简易的木床之上,用绳索捆绑女子的四肢,防止女子在换脸的过程中挣扎。 神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且锋利的刀,他一手按住女子的头,刀沿着女子的面部划去,等待女子的是新生的到来。 …… “报,报,报!” “禀告长孙国主,密信,十万火急的密信。” 一个侍卫拿着一个密封的小锦盒,入殿。 田恩公公接过锦盒,比了比手势,侍卫会意,告退。 田恩公公小心翼翼地把锦盒放在桌案之上,长孙国主看着那锦盒,迟迟不动手打开。 这消息,他等得实在是太久了:是好是坏,一看便知。 “开吧!” “是,国主。” 田恩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是特制的,能开一切侍卫呈上来的密报锦盒。 锦盒开启后,盒中有一小节的竹筒,竹筒的顶端封着蜜蜡,而蜜蜡上印着一只蟒蛇。 田恩公公取出竹筒,交到长孙国主的手中。 长孙国主望着手中的竹筒,指尖抖动了几下,神色凝重,并不立马开启,他思虑良久,开口:“宣纳兰将军进宫吧!” “国主。”田恩公公不解。 “去吧!” “是,奴家遵命。” 田恩跟在长孙国主身边多年,他深知国主的秉性,那锦盒中的消息可能很糟糕,否则国主不会那样子。 难道…… 难道纳兰歆已经…… 其实,当初纳兰歆决定替代长孙雅公主的那一刻起,众人都预料那会有怎样的结局,可她还是那样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现在这样的结局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即便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自从上次纳兰歆被囚府中的事件发生后,纳兰署在家赋闲多年,许久未进宫中。 这一次,纳兰署奉长孙国的旨意进宫的。 “微臣纳兰署叩见长孙国主!” “纳兰将军快快请起!”长孙国主走了下来,扶起纳兰将军。 “多谢国主,不知国主召微臣进宫所谓何事?” 长孙国主望着田恩道:“你去门口守着,不论发生何事?何人求见?一律都不能让他们进来,违令者,杀无赦!” “是,国主。” 田恩公公推出后,关紧大殿的门,他一直站在门口守着,又调派了三十多名守卫严守大殿,个个守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殿内,长孙国主把装有密报的竹筒交到了纳兰署的手中。 不过,竹筒上的蜜蜡早已被撕掉。 在天源国,蟒蛇印迹的蜜蜡是皇室专用,象征皇权,只有国主本人可以撕掉,旁人要是贸然触碰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国主!” “爱卿,里面的密报是有关歆儿的,孤想还是由爱卿亲自开启比较合适。” “多谢国主!” 等了这么久,纳兰署终于等到纳兰歆的消息。 半年多了,纳兰歆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终于等到了,可纳兰署心中忐忑不安: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旦消息出现,歆儿就凶多吉少,不是生就是死。 纳兰署双手微微颤抖,他揭开竹筒的盖子,倒出竹筒里的密信,缓缓地打开密信:纳兰歆已死,挫骨扬灰! 密信的字条从纳兰署的手中飘落了,飘到地面上,长孙国主的目光瞄到密信上的字眼,他一声叹气,目光不敢与纳兰署对视。 不管于公于私,长孙国主都觉得对不起纳兰署。 当年,要不是强留纳兰署,想必现在纳兰署和纳兰歆应该过上无忧无虑、远离纷争的生活。 长孙国主双手作辑,对纳兰署一拜。 纳兰署赶紧跪下,再次叩拜,道:“国主,您这是做什么?折煞微臣了!” 长孙国主扶起了纳兰署,道:“纳兰将军,孤的这一拜,你受得起。当年如果孤不执意留下你,你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父慈女孝,平凡幸福。但现在…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国主无须自责,这一切都是微臣和歆儿自己的选择。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一条道路走到尽头,没有回头可言。于歆儿而已,我想她也不会后悔的。牺牲她一人,能够换取天源国百姓的和乐安宁,这值,非常值!” 纳兰署说着,说着,他眼眶中含着泪水,只不过强忍着,他不能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至少不能在长孙国主的眼前流出。 长孙国主闭眼,叹气,事情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他知道他说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道:“孤已经下诏:封纳兰歆为武宁公主,孤会单独为歆儿按公主应有的礼仪修建一个衣冠冢,让天源国的百姓记住她所做过的事情。” “臣代歆儿多谢国主!”纳兰署再次叩拜谢恩。 纳兰署离开了大殿,神情恍惚,走路踉踉跄跄。 田恩公公见了,他明白了一切,他也不好再劝解。 纳兰署回到府中,府中大门一关,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他终于撑不住了。 虽然他是天源国的“战神”,但他是普通人,在与亲人的生离死别面前,他也一样脆弱不堪。 即便歆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视她如命,她不在了,那纳兰署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也就没有了…… 在独孤相府内,独孤无门正在看着书籍,品着茗。 管家轻手轻脚地来到独孤无门的身边,在他耳旁说了一堆话。 独孤无门放下书籍,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独孤无门早已命人把纳兰歆已死,被挫骨扬灰的消息传遍了天源国以及云顶国。 独孤无门,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搅动浑水,打破期待已久的安宁吗? 接下来的日子,纳兰署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长孙国主准许纳兰署不用每日按例上朝(之前纳兰署虽然几乎没有上朝,但每当有军事要奏,长孙国主都会让田恩公公送一份副本给纳兰署,听听他的意见),让他安心休养身体。 同时,长孙国主还让长孙治暂时离开军营,搬入纳兰将军府照看纳兰署。 毕竟,纳兰署是长孙治的老师。 第30章、死讯传来(二)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算起来,长孙治照看纳兰署也是应该的。 终日,纳兰署独自关在屋内,谁也不见,他的头发白了很多很多,没有往日的风采。 虽然长孙治日夜都待在纳兰将军府中,看牢纳兰署,但他真的会害怕纳兰署做出什么傻事来。 毕竟,纳兰歆是纳兰署的心头肉。 长孙治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人参鸡汤出现在纳兰署的寝室门前,他站了很久,一直挪不开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治皇子,放心吧,纳兰将军是不会有事的!过些时日,他会想通的,想通后就会好的。你不要把他逼得太紧,给他一些时日,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叶鬼斧拍了拍长孙治的肩膀道。 “可……” “纳兰署不仅是天源国的将军,更是天源国的‘战神’。只要纳兰署在,云顶国的人就会惧怕三分,不敢轻易撕破脸。两国姻亲的关系就会维系着,你的姐姐长孙雅在云顶国也会多一份安全保障。我想这个道理,纳兰署自己不会不知道。他不单单是为自己活着,更是为天源国,为天源国每一个百姓活着。这就是所谓的道,所谓的大义!” 长孙治听后,使劲地点了点头,心中豁然开朗,他同意叶鬼斧的观点。 长孙治把人参鸡汤放在纳兰署的房门口,就独自离去了。 因为他知道纳兰署需要的只是时间,除了时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治愈纳兰署心中的创伤。 叶鬼斧望了一眼,也叹了口气。在他的心里,他也不相信纳兰歆已经死了。 毕竟,纳兰歆不是普通人。 屋内的纳兰署头发散乱,满脸胡渣,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好久天没有更换了,更不要说沐浴了。 他的身上发出阵阵臭味,有夹杂着汗臭味,有夹杂着泪水的味道。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但无人之时,谁也扛不住,忍不住悲伤的释放。 悲伤归悲伤,纳兰署还是理智的,他知道纳兰歆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去。 虽然长孙国主的消息不会有误,但被挫骨扬灰的那具尸体有可能不是纳兰歆本人。 因为纳兰署相信,只要紫羽令魂还在纳兰歆的体内,危机时刻,紫羽令魂会就纳兰歆一命。 只要纳兰新的头颅不被砍下,那她就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既然如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亲眼见到纳兰歆的尸首,就不能断定她已经不在人世间。 最为重要的是纳兰署断定无相神宗的宗主是不会杀纳兰歆的,因为宗主就是北宫暝,纳兰歆的亲生父亲。 还有那支凤凰金簪,那支叶鬼斧亲自设计的,就是为保纳兰歆一命。 这也是纳兰署当初同意纳兰歆替代长孙雅公主踏上和亲的马车理由之一。 作为父亲,纳兰署在家国大义面前,他也是有私心的。他自己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但他的女儿,他只想她好好地活着而已。 至于云顶国,自从天源国的长孙雅公主嫁过来后,云章帝大赦天下。 国内一片安宁和乐,百姓也乐得其所。 从前,云顶国一直是以武力著称,国内的成年男子个个习武,以拥有一身武力为豪。 但自从云章帝掌权后,他慢慢地改变这种习俗,他不是想要云顶国的武力变弱,而是想把澹台家掌管的军队慢慢地回收到自己的手中,削弱澹台家的掌控。 现在云章帝的势力还不足以与澹台家完全撕破脸,澹台家要是不顾一切、破釜沉舟地造反的话,云章帝的龙椅可能也会坐不住。 在木戈王府内,叱云彦正陪着他的母妃散心,赏赏花、喂喂鱼。 木戈王妃和叱云彦坐在亭子里的围栏旁的椅子上,观看着湖中的锦鲤。 湖中有各色各样的锦鲤,每只锦鲤都又大又胖,一听到有脚步声或者有人说话的声音,就都一拥而上、慢慢吞吞地游了过来,等待投喂。 木戈王妃一手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碗,一手从碗中抓取一些饵料,把手中的饵料往空中一抛,饵料如天女散花般落入湖水中。 湖面上聚集着许许多多的锦鲤,密密麻麻的,争先恐后地争抢湖面上的食物。 木戈王妃瞧见锦鲤争抢食物的样子,她会心一笑。 是啊! 连鱼都知道为获取食物而努力,每个人都为了活着而努力。 自从上次中毒事件发生后,木戈王妃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在这时,砗磲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木戈王妃瞧见了,打趣道:“砗磲,你多大了,还这样子,毛毛躁躁的。要是以后你喜欢的女子瞧见了,那你在她的心中可就大打折扣了。本王妃我想要帮你,也爱莫能助了。” “王妃,我……” 瞧着砗磲满脸通红,木戈王妃也不打趣了:“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叱云彦知道砗磲的秉性,要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是不会这样子的。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听着。” “这……” 砗磲为难道,木戈王妃身体刚大好不久,还是不要当她的面说比较好。 砗磲俯下身,在叱云彦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后,叱云彦脸色巨变,他手中的装有饵料的碗滑落,掉到了围栏之上,进而落入湖中,“扑通”一声响起。 碗中的饵料自然也不会浪费,都散落到湖面之上,成了锦鲤的口中之食。 “彦儿,你没有事吧?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木戈王妃关切道。 “母妃,你放心,我没事。父王交待我的一些事情,我还没办好,我先去处理一下。晚膳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用餐的。” “正事要紧,你先去忙吧!要是没有空的话,你不用特地过来陪我。” “多谢母妃,彦儿先行告退。”叱云彦和砗磲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亭子。 望着叱云彦离去的背影,木戈王妃一阵不安,知子莫若母! “你去派人盯着彦儿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情立马来报。”木戈王妃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 “是,王妃。” 第31章、死讯传来(三) 叱云彦一回到自己的寝室内,他脸上十分地苍白,他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大口血喷了出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世子。” 砗磲急忙来到叱云彦的身边,他扶住叱云彦,安慰道:“世子,你要保重,要是纳兰姑娘在天上知道你这样,她也不会开心的。况且,俗话不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没有亲眼见到纳兰姑娘的尸体,就怎么能够断定她一定死了呢?” 叱云彦听了砗磲的话,他的眼中又有了光:“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 叱云彦话未说完,他在砗磲的怀中昏死过去。 不久后,木戈王妃也得知了实情,她赶来照顾昏迷之中的叱云彦。 对于纳兰歆的死,木戈王妃也十分地痛心。 要不是有纳兰歆的帮忙,叱云彦当初就死在了天源国,也不能在规定的赶回云顶国,现在的木戈王妃可能就早已化成一片尘土,与天地万物融合在一起,也不会享受着普通人应有的天伦之乐! 木戈王妃知道一定是用心之人利用砗磲向叱云彦传递纳兰歆的死讯,好给叱云彦致命一击。 砗磲的武力虽不用说,有他护卫叱云彦的身旁,木戈王妃也是极为安心的。 但砗磲自幼不爱读书,心思单纯,自然不会考虑这么多,顾及这么多。 既然有心之人时时刻刻盯着叱云彦不放,想把他除之而后快,那作为母亲的木戈王妃也不能示弱,她要担起护子的重担。 木戈王妃让砗磲快速封锁叱云彦昏迷的消息,她找了一个体型、声音都很像叱云彦的一个口技之人,每日戴着人皮面具扮作叱云彦的样子,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木戈王爷那边也已经知会过来,一切和往常一样。 在云顶国皇宫中,在大妃澹台田婉的寝殿之内,太子叱云伏龙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 在他进来之时,他早已屏退左右,命人在殿外守着,一个人也不准放进来。 殿内,澹台田婉的贴身婢女正伺候澹台田婉品茶,吃着刚出炉的奶酥。 “母妃,母妃,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喜讯。” “瞧见我儿神采奕奕,母妃知道这个消息一定特别好,特别的中听。” 瞧见伏龙满头大汗,澹台田婉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带有余香的手绢擦拭着叱云伏龙额间的汗水。 “母妃,你知道吗?纳兰歆死了,纳兰歆被无相神宗的人挫骨扬灰。” “纳兰歆?”澹台田婉一脸疑惑。 一个陌生的女子死了,伏龙有什么好高兴的? “母妃,你不知道,纳兰歆就是上次在天源国帮叱云彦死里逃生的人。要不是她横插一脚,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那该死的叱云彦也不会整天活泼乱跳在我的眼前晃荡了。” 一提到叱云彦,叱云伏龙就来气。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应该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尤其应该传到叱云彦的耳中才好。” “母妃,放心。在我来之前,已经嘱咐人去办了。想必叱云彦现在应该躲在某个角落中暗自哭泣,伤心不已。”叱云伏龙笑道。 “我儿,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消失虽能伤了叱云彦的心,但你想天涯何处无芳草,时间久了,伤心也会慢慢地淡忘的。尽早除去叱云彦,才是眼下最为要紧的事情。” “母妃,你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孩儿气愤那碧玺戒流落在外,落在无相神宗的手中。” “哦?” “自从叱云彦回天源国后,他右手手上的碧玺戒指就消失不见了。孩儿派人多方打听,这才得知他把碧玺戒赠予了纳兰歆。纳兰歆,一个南蛮女子,何德何能拥有云顶国无上至宝碧玺戒。” 一想到这里,叱云伏龙更来气:他堂堂一个云顶国太子,一个云顶国未来继承人却不能拥有碧玺戒,而让纳兰歆“夺”了去。 这口气,叱云伏龙无论如何是咽不下去,他气得握紧拳头,往桌子上一锤。 桌子振动,连同桌面上的茶具也在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儿,莫气坏身子。那碧玺戒是死物,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先国主之所以把碧玺戒赐予叱云彦,一方面是为了安抚陛下,让他忍痛把叱云彦过继给木戈王爷;另一方面那是对我们澹台家的示警,让澹台家断了动叱云彦的心思。” “话虽如此,但那碧玺戒在他人的手中,我的心中自然不爽。” “伏龙,你知道吗?先国主之所以能够登上权利的顶端,那靠的可是澹台氏族,靠着澹台氏族的人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虽然你的父皇不爱你母妃我,但你母妃深深爱着他,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爱得不能自拔。只要你能顺利继承皇位,母妃就不会动用澹台家的势力跟你父皇撕破脸。现在对于澹台家,你的父皇还是有所忌惮的,你的太子之位还是暂时稳固的。” “母妃!” “至于那碧玺戒,你不用担心。如果真的落入无相神宗的宗主手中,我想他会主动找上门的。因为那戒指,对于无相神宗的宗主来说毫无用处。最多,那宗主能以那戒指要挟,从我们这边换些好处。世人只知碧玺戒,云顶国皇权的象征。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云顶国皇权象征是澹台家的军队,骁勇善战的军队以及澹台家背后势力的支持。” “既然母妃这么说来,孩儿就舒心多了。母妃,我们这宫中也有一个人对纳兰歆的消息想必也是关切的。” “你说的是长孙雅?” “正是她。名义上她是和亲公主,近日父皇多宠幸她几日也无可厚非。但久而久之,要是父皇对她动情了,对母妃也是种伤害,也是母妃的敌人。我不能让敌人好过,所以是时候把纳兰歆的死讯传到长孙雅的耳朵了。” “我儿的想法正合我意!但你放心,你的父皇眼中只有他的阿塔娜,这么多年来,不论长得多么国色天香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话虽如此,但难保阿塔娜不会把长孙雅拉入她的阵营中,那你母妃的眼中又会多了一根刺。” 第32章、死讯传来(四) “母妃,放心。等我登上那宝座之日起,我定会让阿塔娜永远在人世间消失。” 既然有人刻意散步纳兰歆的死讯,那远在云顶皇宫中的长孙雅公主自认而然也能够得知。 这时,长孙雅正在独自用着午膳。当她得知纳兰歆的死讯时,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只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让婢女甜儿关进屋门及窗户。 甜儿做完后,她来到长孙雅公主的身边,拉着公主的手,劝解:“公主,您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这样你会好受些。” 长孙雅自幼就与纳兰歆相识,纳兰歆的死对长孙雅的打击肯定十分大,但她现在不能哭。 作为公主,她要有公主的威严,她不能在众人面前为大臣之女而落泪。 作为云章帝的妃子,她更不能哭,现在她在云顶国可谓孤立无援,除了身边有一个贴身婢女甜儿伺候着,她再无任何人可以使唤。 从严格意义来说,现在的云章帝对长孙雅还是不错的,他本赐了许多婢女给长孙雅使唤,但毕竟这不是在自己的娘家天源国。 对于这些陌生的婢女,长孙雅不想用也不敢用,说不定哪天黑手就出现在这些婢女当中也有可能。 毕竟,这后宫之中,还是由大妃澹台田婉把持着。 澹台田婉是大妃,是重妃之首。 自己是贵妃,遇到澹台田婉之时,还是需要向她行礼的。 明面上的皇后阿塔娜是个傀儡般的存在,空有名号,本无实权。(云章帝改制后,王后的称呼变为皇后了。) 传闻中,大妃澹台田婉不是个省油的灯,手段惊人。 “傻瓜,现在还不是本公主落泪的时候,即便我心中有多苦有多难受,我也会把它咽下去,烂在肚子。 今夜,陛下要是来的话,你就回话说我不舒服,让他到别处去吧!” “可公主…这于理不合,要是传到大妃的耳朵,她又要大做文章,找您的茬了。要是大妃存心……毕竟,这是在云顶国,不比在天源国。” “甜儿,你说的,我都懂。既然要合情合理,那你去打盆凉水进来。” “凉水?” “对,越凉越好。” 虽然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但甜儿还是照做不误。 甜儿打了满满一脸盆的凉水进来,放在梳洗台前。 “公主,水已经打好了。” “好,你去门口守着。不论里面或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公主。” 在甜儿出去后,长孙雅把自己发髻上的簪子都卸了下来,脱下几件衣袍,只剩一件贴身的轻薄的单杉。 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脸盆,没有一丝犹豫,猛一下俯下身,把脸部完完全全地浸没在水中。 抬起头,又把脸部浸没在水中。这一动作,反反复复做了十几遍。 凉水打湿了长孙雅轻薄的单杉,单杉紧贴她的肌肤,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 不够,这还是不够! 她拿起桌子的杯子,装满凉水往自己的头上慢慢地浇着、浇着,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本可以把整盆的凉水往自己的头上一浇,这样省事得多。 但她不能这样做,因为这发出的动静太大,会引来有心之人的猜忌。 寒意来袭,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颤,她咬着嘴唇,攥紧拳头,忍受着凉气入体,这才是她想要的。 一个时辰后,屋内没有任何的动机,甜儿心中越发的不安。 她入门一看,长孙雅公主浑身湿透了,晕倒在地。 夜里,长孙雅果然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以前,甜儿毕竟在宫中待过,她在把长孙雅扶上床前就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并打扫干净一切的痕迹。 过后,甜儿唤人去请云章帝过来。 云章帝来看过,请了最好的御医医治。 御医看过后说并无大碍:公主可能因刚来云顶国,水土不服,寒气入体引起的发烧。只要按时服药,几日过后便可痊愈,只是这几日最好不要侍寝。 为了让长孙雅公主尽早恢复,夜里云章帝不曾留宿并派人送了许许多多滋补的药材过来。 其实,从和亲到现在,云章帝不曾碰过长孙雅,即便留宿在长孙雅的寝殿中,他们也不曾同床过。 云章帝年长长孙雅近二十岁,他只是把她当做女儿一样对待。 对于长孙雅反常的举动,云章帝派人打听得知有人私下把纳兰歆已死的消息传到长孙雅的耳朵。 长孙雅刚到云顶国,这么快就有人动起了她的心思,那些人存心破坏两国和平的现状。 为了不打草惊蛇,云章帝就装聋作哑,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半夜,寝殿中无旁人的时候,长孙雅撑着病躯艰难地起身,让甜儿准备一盘纳兰歆最喜欢的点心。 她斟了满满的一杯酒,站在面对月亮的方向,在心中默念:“歆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多吃一点。既然你贪睡,走得早,那你就先去探探路。等我完成我的使命,我也会下去找你的。纳兰歆,珍重!这是我仅仅能为你做的!” 长孙雅含泪把杯子的酒洒在了地上,酒水飘落在地毯之上,很快被地毯吸得一干二净。 “公主,这…要是让有心的婢女发现你病中饮酒,到时候到大妃的面前一告状,您又怎么解释?” “无碍。如果有这种情况,你就说我高烧不退,怕烧坏脑袋,就用酒擦拭额头来降温。” “这…这…能行吗?” “你信我的没错,我保证连御医都找不出一丝错误来。”长孙雅自信满满地说。 长孙雅自幼熟读各类书籍,她并不是外人看来的天源国长孙国主宠在心间的无知女子。 自从上次墨凝来看望过纳兰歆后,她再也没有来过。 但好像墨凝私下打点过,看守暗室的黑衣使者并没有为难纳兰歆。 每日都会有人进入暗室更换里面的粪桶,给纳兰歆干净的水和清粥,清粥中会掺杂着些腌制过的姜丝。 这暗室处于山洞之中,阴冷潮湿,囚犯在里面多待几日,风湿病立马找上门来。 姜丝驱寒,墨凝的考虑还是非常周到的。 纳兰歆捧着手中还散有余温的清粥,笑着说:“这辈子,有你这个朋友,足矣。” 第33章、紫羽令魂苏醒 纳兰歆在暗室中待了五六天,丝毫没有恐惧、崩溃、发疯的现象。 一切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 就连守护在暗室门外的黑衣使者也在暗暗惊叹:她到底是什么人?小小年纪,不哭不闹,竟然能够扛过这杀人不见血的刑罚! 纳兰歆有这种定力,那都要归功于叶鬼斧。 在安虞国被灭之前,叶鬼斧是陵司。 叶鬼斧的父亲凭借精湛的鲁班之术得北宫国主的赏识,让他负责建造皇陵,并恩赐叶家后代世世代代承继着陵司的职位。 有时,下地、下洞探测,坍塌之事,时有发生。 被困在里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何在无人之时与黑暗抗争,如何自救,叶鬼斧经验丰富。 叶鬼斧的这项技能,他怎么不会传授给纳兰歆呢? 又有一碗粥递到了纳兰歆的手中,她的双眼还是蒙着粉色的丝带,不曾摘下过: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依旧没有人会回答她! 每当有黑衣使者进入暗室之内,纳兰歆都会问同一句话,但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黑衣使者是不会和被关在这里的犯人说一句话的,不然这刑罚就失去原本的效果了。 每次黑衣使者进来送粥的时候,纳兰歆都会在心中默念,数着数。 次数多了,纳兰歆推算出一天之内黑衣使者会给她送两次清粥,每次送粥的时间都不固定,但不会相差两个时辰左右。 即便是这小小的举动,让纳兰歆有事可做,不会让她每时每刻度日如年,时间过得快些。 久而久之,她不会胡思乱想、不会陷入恐惧、忧郁的状态,还是一个正常人。 纳兰歆抿了一口清粥,粥已发凉,应该是做好放了好久才送进来的。 身为囚犯,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只要是可食用的东西,即便是慷糟,为了活下去,也得咽下去。 多喝了几口粥,纳兰歆的眉头一皱,这粥好像和前几次的问道好像不太一样,入喉之时,丝丝凉凉的感觉。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纳兰歆又喝了一大口的粥,她细细地品尝着,里面好像掺有冰渣之类的东西。 虽然身体虚弱,胃口不好,但好歹味觉没有丧失,还是能够尝得出来的。 或许,这儿地势较高,又是山洞,较寒冷,粥放久了,结少许冰渣也是有可能的。 纳兰歆还是把碗中的粥一饮而尽,因为她知道现在宗主不会杀她,更不会干在粥里下毒这么费劲的事情。 每次纳兰歆喝粥的时间非常短,因为黑衣使者会盯着她吃完再把碗收走,他们是不会把碗单独留在暗室之内,怕里面的犯人用碗筷的碎片自尽。 饭饱后,纳兰歆也累了,也乏了。 她平躺在厚厚的草堆上,伸了个懒腰,道:“常言道:酒足饭饱后会犯困,看来是有些道理。这里虽然没有酒,但至少有口东西果腹,不至于饿死,足矣。想想皇室妃子,她们也是可怜!要是得不到君王的宠幸,每日待在大小可见的屋内,每天面对的还是同样几张脸孔的婢女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是吃就是睡,啥事也干不了。这日子过得和我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区别呢?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的屋子光亮些,金碧辉煌,吃穿用度比我好上千百倍。” 有了这样的安慰,纳兰歆睡着了,轻微的呼噜声响起,悠哉自得!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纳兰歆感觉越来越冷,她整个人都躲进干草堆中,身上盖着好好的干草。 但这还是不够,她蜷缩着身躯,双手紧紧地抱住臂膀,身体在不住地发颤。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暗室中的温度为何会下降得这么快? 现在是夏天,即便这山洞早晚温差大,但前几日为何没有这样的现在?” 纳兰歆感觉越来越冷,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僵了,连她的牙齿都在不住地打颤,发出声响,说话都不利索了。 为了抵抗寒意的来袭,她把地上的干草尽可能地往自己的身上堆,但这样好像没有什么用,她感觉她的手脚慢慢地开始僵硬,不听使唤了。 “这粥里,果然有古怪!坚持住,纳兰歆,你要坚持住!你要留着命,回天源国,去见你的爹爹,还有你的师傅叶鬼斧,他们都在等着你!” 纳兰歆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她的嘴唇都咬出了血,血丝渗透发白的嘴唇。 纳兰歆大叫了几声,她体内的血液好像慢慢地出现冰芯、有凝结的趋势,逐渐冰化,不带由一丝丝的温度,她手表面上的肌肤已经凝结成冰。 半炷香过后,纳兰歆已经变成冰雕,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啊!”的一声响起,纳兰歆周身的冰渣碎裂,飞溅而出,击打在石壁上。 动了,她开始动了! 不过,她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蒙在纳兰歆眼睛上的粉色丝带发出了紫色的光芒,照亮整间暗室。 她…… 寒意激发了她体内沉睡的神秘力量,她体内的紫羽令魂再次苏醒了! 夜里,风雪衣在看书,这是他每日就寝前,雷打不动的习惯。 夜已深,风雪衣放下手中的书籍,吹灭桌案上的烛火。 屋内的灯光暗下了许多,他起身,走到床边,当他的手刚要触碰到衣带的时候,放在刀架上的“寒光”在不停地抖动着。(“寒光”是他的兵刃,他的佩刀。) 风雪衣闪现到“寒光”面前,一把抓起“寒光”。 但“寒光”的抖动并没有停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寒光”。 风雪衣眉头紧皱:十多年了,“寒光”不曾有过响应,难道…… 难道它又出现了? 风雪衣抓起“寒光”夺门而出,他要一探究竟。 “师兄,你去哪?” 苏语听到动静也出来了,不过她身穿寝衣,不好远追。(苏语的房间里风雪衣的不远,而且苏语的听觉经过特殊的训练,很是敏锐。) 风雪衣在“寒光”的引领下,他来到关押纳兰歆的山洞附近。 第34章、偶遇冰凤 他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藏身,一直密切关注着。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触动了“寒光”? “寒光”是一把宝刀,世上少有的刀。它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的,可遇不可求。 它很少出鞘,一旦出鞘,必定有人亡于“寒光”之下。 风雪衣,虽然他面冷心冷,但他不轻易杀人,他只杀该杀之人。 这也是他的师父东泽一斩所担心的,他知道风雪衣很难做到心中无情无爱,无法练就绝情绝爱绝天绝地的天下第一刀。 在风雪衣六岁之时,他随着师父东泽一斩初入苍穹山,初入无相神宗。 还是孩童的风雪衣,在他的眼中,一切未知的事物都能撬动他的好奇之心。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独自外出玩耍,误入无相神宗的禁区,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 洞中布满了寒冰,尖锐的冰峰散发出让人彻骨的寒意,就连口腔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雾。 风雪衣,人小鬼大,丝毫没有惧怕之感。 他缩着头,紧抱着双臂,强忍着寒意来袭,朝洞中的深处慢慢地走去。 走着走着,风雪衣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这洞好像没有尽头,一直看不到终点。 就在这时,他听见前方不远之处有声响。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朝前方奋力地跑去,一瞧究竟。 一只有成年男子高的凤凰和一只十米长的巨大的蟒蛇正在搏斗着,蟒蛇占尽了优势。 蟒蛇通体棕褐色,蛇皮表面有对称排列成云豹状的大片花斑,像铜铁一般坚硬。 蟒蛇一动,它身上的鳞片反射出些许光芒,加剧人的恐惧之感。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上粘连着未断的唾液,它吐着长长的蛇信,对准冰凤,找寻合适的时机,要一举把凤凰吞入腹中。 这只凤凰和风雪衣在话本瞧见的凤凰不一样,它通身雪白,它的羽毛洁如冰雪,犹如冰霜,像一只被冰冻过的凤凰,那就且叫它冰凤吧! 冰凤舞动着翅膀,翅膀上的羽毛竖起,像一只只待发的小小冰刀一般,锋利无比。 冰凤仰头,大声啼叫,快速地扇动着双翅膀,一只只冰刀似的羽毛快速飞向蟒蛇所在的方位。 蟒蛇也不是好惹的,它的眼角一缩,身子一翻滚,硕大的蛇尾来袭,向冰凤横扫而来。 蟒蛇的蛇尾舞动着,打掉来袭的冰凤羽毛。 “噔、噔、噔、噔”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冰刀似的羽毛有的被蛇尾扫掉了,有点则深深地插入蟒蛇尾部表面的肌肤。 蟒蛇的尾部流着鲜红的血液,蟒蛇快速抖动着身躯,发出渗人的叫声,洞中随着蟒蛇的舞动而晃动着。 洞顶上方的沙石在不停地掉落着,“哗啦、哗啦、哗啦”,像下雨一般。 看来,这蟒蛇不容小觑,威力惊人,搞不好整个山洞都要被它给掀翻。 风雪衣赶紧抱头蹲下,以免被沙石击伤。 看来,冰凤的这一击打,彻底激怒了蟒蛇。 蟒蛇卯足了劲道,又是一阵蛇尾的狂扫。 蛇尾飞起,地面上的沙石飞舞,尘土漫天。 风雪衣双手紧紧地抱住头部,趴在地面,脸朝下,紧紧贴在地面,以免被沙石刮伤。 但小小的碎石难免击打在身上,尖锐的小石头割破了风雪衣的衣裳,割破了他的肌肤,流血了。 虽然只是被割了几道伤痕,都是皮外伤,但对于小小年纪的风雪衣来说,也是疼痛的。 他忍着疼痛,咬紧牙关,避免声音的发出,引起蟒蛇的注意。 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进退两难。 他后悔不听师父的话,到处乱走,搞不好今天要把小命留在这儿。 不,他不能死在这儿。 他还要寻找他的母亲,亲口问她当初既然选择生下他,为什么又狠心抛弃他。 一阵恶斗过后,冰凤不敌,倒地。 冰凤的羽毛散落了一点,但羽毛一落地,羽毛一触碰地立马化成水。 冰凤艰难地站了起来,呕出了血,但鲜红的血液从它的口中吐出后遇到空气就立马变成了白色的冰晶。 蟒蛇吐着蛇信,摇动着尾巴,想再次发动攻击。 或许,因为自小被欺负惯了,风雪衣动起了同情心,看不得弱者。 刚才他扑到在地时,不知从哪里摸索了一个树枝。 他手里紧紧握住一根树枝,冲了出来,挡在冰凤的身前,鼓起勇气对着蟒蛇道:“你…你…你…不要伤害它,你走开,走开!” 蟒蛇哪里听得懂人话啊! 不知哪里冒出的小鬼头,在蟒蛇的眼中,他也是可口的午餐。 蟒蛇与冰凤搏斗了许久,消耗了许多的体力,这时候有个东西垫垫肚子也是极好的。 风雪衣的行为引起了蟒蛇的注意,蟒蛇改朝风雪衣发起进攻。 它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对准风雪衣,扑了过来,想一举把风雪衣吞入肚中,打打牙祭。 此时的风雪衣,虽然是个小鬼头,但他自幼跟在东泽一斩的身边养成了坚毅、遇事不怕的性格。 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放手一搏。 他以手中的树枝为刀,使出“斩字诀”。 由“斩字诀”幻化出的刀片击打在蟒蛇的身上,但蟒蛇似乎没有什么感觉,风雪衣的袭击好像只在它的身上饶痒痒一般。 蟒蛇歪着头,吐着蛇信,一直对着风雪衣,好像在嘲笑他一般。 此时的风雪衣,他觉得自己有的不自量力,逞强出头,但这个头也出,也不好收回。 风雪衣咬了咬牙,运用全身的功力,再次使出“斩字诀”,这一次是生死之搏。 在生死关头面前,“斩字诀”发出了惊人的威力,伤了蟒蛇左眼。 蟒蛇的左眼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流着鲜血,剧烈的疼痛使蟒蛇满地打滚。 就在这时,风雪衣赶到冰凤的身旁,望着虚弱不堪的冰凤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风雪衣催动体内的内功,掌中一阵风起,他把冰凤推送道远处的一旁。 为了不让到嘴的食物溜掉,蟒蛇再次发动进攻。 第35章、冰凤之血(一) 风雪衣使用“斩字诀”,蟒蛇的腹中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这彻底激怒了蟒蛇。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风雪衣所在的方向快速地飞来。 风雪衣运用轻功逃窜,但他还是个孩子,哪里逃得过。 蟒蛇一扫尾,扑打在风雪衣的身上,风雪衣被击出了八九米之远。 重重的击打,风雪衣倒地不起,嘴角边渗出了血丝。 “好家伙!” 风雪衣擦拭嘴角边上的血,使用扶桑的遁地之术,他要跟蟒蛇玩捉迷藏,以此消耗蟒蛇的体力,再寻时机脱逃。但蟒蛇瞧出风雪衣的意图,它摆动蛇尾向地面击打着。地面里面裂出道道又深又大裂痕,风雪衣的遁地之术不管用了。 就在这时,长长的蛇信像一条有弹性的绳索一样从蟒蛇的口中飞了出来,把风雪衣缠绕住了。 这一次,蟒蛇不把风雪衣吞下,誓不罢休。 蛇信一缩,风雪衣整个人动弹不得,飞舞了起来,朝蟒蛇的口中飞去。 “啊!” 风雪衣闭眼大叫,他没有想到他会葬身于蛇腹之中。 就在这时,宗主和师父东泽一斩赶来,他们联手击退蟒蛇,救下了风雪衣。 受了重伤的蟒蛇,疯狂地逃串,不知所踪。 冰凤为了报答风雪衣的救命之恩,它留下了三根凤羽,飞身而去。 那三根凤羽离体落地,并没有化成水,而是变成了锋利的冰刀。 在他们离开洞中后,整个山洞就冰封了,任何人不敢靠近。 蟒蛇未死,怎料他日不会卷土重来! 所以,宗主下令无相神宗上上下下的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违令者,斩!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成为无数人害怕的地方,也没有人胆敢再敢靠近了。 风雪衣的“寒光”就是由这三根凤羽和玄铁打造而成的,无坚不摧。 …… “神医到了没有?” “禀告宗主,还没有,不过已经差人去催了。”黑衣使者道。 “算算时辰,她吃下去的‘冰凤之血’应该在她的体内产生了作用。通知暗宁,让他与我一同到暗室去。顺便派人把神医带到暗室,如果他还找理由拖拉,抬也要把他抬去。” “是,宗主。属下立马去办!” 暗室中的纳兰歆,她体内的神秘力量与“冰凤之血”产生的寒意对抗着,她十分难受。 原本纳兰歆修炼的内功心法属阳,修炼多年体内的阳气过重。 即便她现在的内力已经被废,体质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但短时间内接受“冰凤之血”刺骨入寒的寒气之侵,铁打的身躯也是承受不起的。 虽然之前宗主往她体内注入冰寒的内力助她吐出体内的淤血,但这毕竟是短暂的行为。 可“冰凤之血”的寒意威力巨大,不是一般之人可以承受的。 “冰凤之血”的寒意刺激了纳兰歆体内的紫羽令令魂,令魂为了自保,苏醒过来。 令魂产生了强大的力量,控制住了“冰凤之血”寒意的继续蔓延,进而要占据宿主纳兰歆的身躯,甚至完全控制住纳兰歆的意志。 纳兰歆感觉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占据她的思想,控制她。 她在努力地克制,但好像不管用。 地上的干草慢慢地飞起,飘浮在纳兰歆的周围,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可以靠耳辨声。 她手指一挥,飘浮在她周身的干草化身利剑朝暗室大门射去。 “轰隆”一声巨响,暗室的大门立马被干草化身的利剑射成马蜂窝,碎裂开了。 守护在暗室大门外的黑衣使者死的死,伤的伤。 其他的黑衣使者听到动静之后立马赶了过来,全副武装,包围了暗室。 纳兰歆起身,走出了暗室的大门。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还不赶紧退回暗室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虽然黑衣使者们吓唬着纳兰歆,可他们早已被纳兰歆吓坏了,纳兰歆眼中闪烁着紫色的光,像鬼一般。 黑衣使者手中的刀都开始摇晃了,他们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害怕,手不由地打颤。 纳兰歆的意识已经完完全全地被体内的紫羽令魂给占据了,她已经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语。 在她的意识中只存在着:挡我道者死! “上,大家给我上。宗主说过,不能杀她,但他没有说过不可以伤害她。” 但在场的黑衣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为所动。 “再不动手,死的可就是我们自己了。”带头的一名黑衣使者拔出了刀对准纳兰歆。 其他的黑衣使者也都照做,亮出了兵刃。 纳兰歆的耳朵一动,她感知她被包围了,她的脑袋一歪,伸出右手一抓,夺取了黑衣使者的一把剑。 宝剑在手,谁能奈我何! 纳兰歆挥舞手中的剑,剑花飘起,紫色剑光四射,她使出了破云剑法。 一眨眼间,几道紫光闪现,她周身的黑衣使者全部都倒下了。 个个一剑封喉,一动不动。 他们脖子上的伤口连一滴血迹也没有,伤口小到极致。在黑衣使者们倒地断气之时,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 这……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非人力之所为啊! 就在这时,宗主、暗宁以及神医赶到。 瞧见,眼前的一旁惨景! 纳兰歆已经失去理智,一切挡道之人,都是杀无赦! 一听到动静,纳兰歆持剑挥舞,朝宗主的方向进攻。 她的步伐、身形闪动得极快,像闪电一般,完全不像一点内力也没有的人。 危险来袭,暗宁主动上前阻挡纳兰歆的进攻,而神医则躲在宗主的身后,探着脑袋观望着。 神医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小,一瞧又是纳兰歆这个灾星,他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又是这个臭丫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每次遇到她准没有什么好事。 十几个回合过后,暗宁不敌纳兰歆,身上多了几道伤口,被她一脚踢开,飞出了老远,倒地不起。 纳兰歆提剑朝宗主的方向进攻,而宗主一动不动,他好像就等这一刻。 宗主身后的神医已经吓破了胆,他的双腿在打颤,连裤子都在抖动着,就差尿裤子了。 第36章、冰凤之血(二) 当纳兰歆的剑要刺来的时候,宗主转身一把抓起神医的肩膀,把神医往死人堆一扔:“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动。” 神医重重地落地,砸到死人堆上,摔了个狗吃屎。 疼,真的很疼! 但他不敢出声,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趴在死人堆上,一动不动,装死,希望能逃过一劫。 宗主的右手快速地运掌,他的手在旋转着,地面上的水汽飞起,在他手掌的周围快速凝结,形成了一把冰刀。 宗主手持冰刀与纳兰歆正面交锋。 刀剑相碰,火花四溢。 纳兰歆的破云剑法,宗主的“寒冰诀”,对战了上百个回合,二者不分上下。 纳兰歆有点不耐烦了,找准时机,再次发起进攻。 但宗主熟悉纳兰署,熟悉破云剑法的招式路数,他都一一阻挡了。 “砰”的一声响起,宗主的冰刀把纳兰歆手中的剑给砍断了。 纳兰歆把手中的断剑一扔,赤手空拳地朝宗主进攻。 宗主也把手中的冰刀随手丢弃,冰刀立马融化了,化成了水,渗入了地表,毫无踪迹可寻。 二人双掌对接,宗主右脚用力一踩,地面深陷出脚印,周围裂出道道的断裂之痕。 宗主一发功,纳兰歆不敌,只身飞了出去,撞到了洞中的石壁之上后,弹了回来,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她的后背被石壁上的尖锐之物划破了,后背上的衣裳渗出鲜红色的血迹。 但她…… 她又爬了起来,准备再次进攻。 虽然有紫羽令魂的作用,但纳兰歆本身没有内力,就是紫云令魂再厉害,也是空有其表,毫无实质,所以宗主并不惧怕,有把握速战速决。(最为关键的是纳兰歆的意志非常坚强,紫羽令魂一次次地强行占据她的意识,她都能够一次次地抗拒,慢慢找回自我。) “暗宁!”宗主一声呼唤。 暗宁会意,他掏出出发前随身携带的铁链。(这是暗宁出发前,宗主特意嘱咐他携带的。宗主早就料到“冰凤之血”会刺激到紫羽令灵魂,让纳兰歆入魔。) 宗主在前拖住纳兰歆,暗宁在她的身后偷袭。 铁链抛出,像一条蟒蛇一样,快速地把纳兰歆缠绕住,把她捆得的结结实实的。 铁链是玄铁所制,无坚不摧,纳兰歆不断地挣扎着,铁链发出阵阵的响声。 宗主趁机点了纳兰歆身上的穴道,并把纳兰歆击晕。 宗主一把扶住纳兰歆,看着她清瘦的脸庞,实在是心疼不已。 这才几天,她瘦了许多,都瘦得都有点脱相了。 “暗宁,你把她带回去,顺便派人把这里清理一下,一点痕迹也不要留下。。” “是,宗主。” 暗宁接过宗主怀中的纳兰歆,抱着她离开了。 风雪衣一直在暗室附近周围监视着,不曾离开。 当他看清暗宁怀中抱着的女子竟然是纳兰歆时,他的心不住地加快了心跳:她…竟然…没有死,没有死! 他把“寒光”插在地上,低着头,嘴角露出微笑:也是,被宗主看上的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让她死去! 这时,“寒光”又在抖动,搅动着地面上的尘土。 风雪衣用手掌按住“寒光”的刀柄,阻止它抖动。 怎么回事? 风雪衣抬头,他发现暗宁和纳兰歆离他越来越近了。 难道…… 难道纳兰歆竟然能唤醒“寒光”? 难道她身上有“冰凤之血”? 在“寒光”打造而成之时,宗主把“寒光”赠与了风雪衣,作为进一步拉拢东泽一斩的诚意。 风雪衣十分清楚地记得锻造师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有缘人才能使用“寒光”,或者只有身怀“冰凤之血”的人才能触碰它。 风雪衣是有缘之人,冰凤自愿留羽赠与风雪衣,所以他能用“寒光”。 那“冰凤之血”呢? 在苍穹山待久了,风雪衣得知了冰凤的来历。 冰凤是上古神兽,是凤凰与冰鸟结合孵化后的产物,它长得像凤凰,却不完全像,但又保留冰鸟的特质。 可以说,冰凤与凤凰同源不同流。 原本,冰凤栖息于最北端的极寒之地,由于人类的出现,伴随着疆土的扩张,栖息之地逐渐被霸占。 由于冰凤性格孤僻,不喜打扰,所以它逐渐南飞。 苍穹山地势险峻,丛林茂密,集天地日月精华于一体且人迹罕至,苍穹山中的第五座山峰的顶端之处,洞中极寒,适合栖息。 冰凤在此落了身,安了家。 千百年间,冰凤一直隐身于苍穹山之中,并由月氏族人守护。 每隔百年,凤凰泣血。 冰凤也属于凤凰的一类,它也会泣血,形成冰渣,这就是所谓的“冰凤之血”,月氏族人会派专人搜集“冰凤之血”并放在特制的容器加以保存。 只有月氏族人的才能饮之,旁人一触碰,甚至口中粘上一滴“冰凤之血”就会立马冰封,碎裂而亡,化成一堆冰水,尸骨无存。 “她到底是什么人?上天为何把我与她一次次地联系在一起?”风雪衣望着暗宁与纳兰歆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他们远去后,风雪衣手中的“寒光”不再抖动,恢复的往常一般的景象。 风雪衣回到住处之时,苏语早已在他寝室的门口等候多时:“师兄,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了?” “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吗?”风雪衣冰冷地回复道,他不想有人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行踪。 “师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语急忙解释道。 苏语只是担心风雪衣的安危而已,听闻师兄的斥责,她急得脸都红了起来。 面具下的风雪衣容貌俊俏,加之多年的相处。苏语在年幼之时就对风雪衣起了单相思之情,不过她的爱很卑微。 风雪衣何尝不知,但在他的眼中只有师兄妹之情而已。 瞧见苏语的窘境,风雪衣知道自己的语气过重,知道苏语关心自己也是一番好意,他改用温和的口气:“夜里睡不着,出去透透气,练练刀。师妹,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屋休息吧!” 第37章、冰凤之血(三) “是,师兄。” 见风雪衣不生气了,苏语释然,点了点头,回应。 可风雪衣又换回一副冷漠的面孔,他丢下在一旁的苏语,独自进入自己的寝室,面无表情地关门。 风雪衣从苏语的身旁经过时,苏语闻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汗臭味。 照苏语对风雪衣的了解,每晚他要就寝时必定会沐浴,这是十几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应该没有骗我,真的是去练刀了!”苏语自我安慰道。 神医在宗主他们离开后,才从死人堆里悄悄起身,灰不溜秋地跑回自己的住处,换身干净的衣裳,去去晦气。 此时的神医腹中饥饿不已,他命人煮了一碗猪脚面线。 望着冒着热气的面线以及面线上红彤彤的猪脚,神医垂涎欲滴,他拿起筷子夹起猪脚,狠狠地咬上一口:猪脚炖煮得十分入味,它的表皮软糯又Q弹,恰到好处。 一口猪脚,一口面线,这样的日子赛过神仙,好不快哉! 正当神医要大口嗦面线时,一个黑衣使者进来,道:“神医,宗主有请。” 神医一愣,手中的碗筷止住了。 他的脸变了色,噎住了,用力咳了好几声,喷出口中残存的面线残渣,这才缓过劲来。 他在心里暗暗骂道:这该死的宗主,又来烦我做什么?连口饭都不让人吃吗? “神医,还望你立马动身。宗主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了。” 神医不耐烦地拿起一块手帕,擦拭嘴角上的残渣,拿起药箱跟黑衣使者走了。 神医心中明知道他要医治什么人,十分不情愿。 可那又怎样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神医的那条命还是宗主救的,神医发过誓:要一生追随宗主,效忠于宗主。 咳,得过且过吧! 神医仔仔细细地地给昏睡之中的纳兰歆把脉,检查她后背上的伤势。 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拿起笔,写下几张药方。 神医把药方递到宗主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道:“禀告宗主,纳兰歆脉象稳定,并无大碍,只是现在身子比较虚弱。我开几副方子,她每日按时吃药,半个月后必然生龙活虎。至于后背上的擦伤,我这有瓶要,让婢女给她清洗完伤口后再上药。几日过后,伤口就会结痂。” 宗主并不接过药方,而是继续问:“她体内的‘冰凤之血’可有异样?” 神医顺势收回手中的药方,道:“宗主放心。从脉象上来看,‘冰凤之血’已经被她体内的神秘力量吸收。过段时间应当会随着她的血液在体内游走,进而被纳兰歆本体完全吸收。只不过,这‘冰凤之血’实在太过于霸道,还望宗主三个月之内不要再给纳兰歆服用,否则凡人之躯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神医的话,非常含蓄,他不想把话讲得那样直白。 这纳兰歆,在宗主的心中可不是简单的存在。 “知道了,多谢神医相告。”宗主道。 神医把药交给一旁的暗宁,他收拾一下药箱,准备开溜。 宗主开口道:“神医,我要你记住,纳兰歆已死。你眼前的这个人叫墨彤,是墨凝的师妹。” 神医会意,立马赔笑:宗主说得是,小人年纪大了,眼花了,口误,口误了。 神医背起自己的医药箱,灰不溜秋地跑了。 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宗主,你是想……”暗宁道。 第38章、新的名字 “她本不叫纳兰歆,她是北宫彤。芸姐说得对,如果这时候告诉彤儿她的身世,她可能会受不了。毕竟,这其中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从战神之女到亡国公主再到江湖第一大邪派魔头之女,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墨彤,是她新身份的开始。正好,趁这个机会,我要让纳兰歆在这世界上永永远远地消失。你照我之前是吩咐去做吧!” “是,宗主。” 宗主望着熟睡中的纳兰歆,不,墨彤,他若有所思。 ……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昏睡中的纳兰歆逐渐醒了,但她的眼睛上还是蒙着粉色的丝带。 她睁开眼,透过粉色的丝带,她能够感知一丝丝的光亮。 我明明记得我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四肢逐渐僵硬,不能动弹,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可…… 可现在又完好如此,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纳兰歆的右手握住左手,她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 虽然现在的她很瘦,手背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肉,那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手啊! 使劲一掐,疼痛之感来袭! 我还活着! 纳兰歆的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几个片段,她好像与人动手了,与人打过架。 不,是大战过。 打架,是不会这样浑身酸痛的。 从小到大,纳兰歆不知与人打过多少架。 打架的感觉,她是不会记错的。 在昏迷之时,她清楚地记住一句话:把她带走,好好地看管起来。 难道又给我换了个地方? 她刚要起身,后背一阵疼痛来袭:我的背…… 她无奈又躺了下去,用手在四周摸索着:这是床,身下垫着柔软的被褥,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 这…… 这是哪里? 屋内的小香炉里焚着龙涎香,还夹杂着些许其他的药味之类的,不过不难闻。 不管了,纳兰歆摘下蒙在眼上的粉色的丝带,当她的眼睛触碰到光线之时,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过来许久,她慢慢地睁开其中一只眼睛,紧接着另一只眼睛,她终于看清楚她所处的位置。 这也是间石室,比之前关押她的石室大得多,有两三倍大呢! 石室的墙面磨得十分光滑,墙上的烛台上没有烛火,同样放着水晶来照明。 纳兰歆发现她栖身于一张单人床上,床的样式十分的朴素且单一。 但床的用料却是十分的昂贵,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这材质可比她在天源国皇宫中见到的好得太多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苍穹山林木茂密,生长着各种各样的珍稀树种,有这上好的金丝楠木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纳兰歆忍着背后的疼痛起身,她一动,清脆的响声响起,脚踝之处一阵凉意来袭。 她掀开盖子身上的毯子,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脚踝上锁着银色的脚镣。 还是那副熟悉的镣铐,戴了半年多了,它就是化成灰,纳兰歆也还是认得的。 “看来,在暗室之中,我真的与人动过手,不然我后背上的伤的哪里来的?但我没有了内力,又如何为之?难道我又使用了那邪恶的剑招了?” 越是努力回想,纳兰歆的脑袋越疼。 算了,过好眼下才是最为要紧的。 纳兰歆起身,下床。 她身上早已被换上干净的衣裙,是件粉色的衣裙,用料也是上乘的,非常合身,简直是按着她的身材量身定做的一般。 衣裙的腰身处做了收腰的处理,没有腰带。 因为囚犯一般是没有系腰带的权利,怕他们用腰带自尽。 纳兰歆没有穿鞋,光着脚丫走着,观察着四周:这里放置着许多的书架,书架上放着许多的书籍及记录信息的各式各样的卷宗。 在远处的几个书架之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成百上千个细细的小竹筒,那应该是用来放密件的。 每个小竹筒上还系着一个小标签应该是用来标注,便于查找。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为何会在此? 我一个天源国的人,他为何会放心让我待在这,不怕我偷窥到无相神宗的机密…… 纳兰歆不解,她继续观察着。 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块黑紫色木材做成的桌案,桌案上码放着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而且桌案上有许多的文卷。 离桌案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把金色的宝剑,宝剑的剑鞘之上有一条龙缠绕着,栩栩如生,镶嵌满了许许多多的宝石。 那把宝剑应该是深得主人的喜爱,否则不会下那么大的力气,花那么大的金钱去装饰它。 那宝剑瞧上去年代有点久远,剑鞘上布满了灰尘,不曾有人打理过,也不曾人触碰过。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纳兰歆走了过去,一把抽出宝剑。 在宝剑出剑鞘的那一刻起,一阵龙吟之声响起,一抹寒光闪过纳兰歆的眼前,寒气逼人。 宝剑在手,纳兰歆略感沉重之感。 这…… 这…… 这是龙吟剑,它为何会在此? 叶鬼斧偶尔会跟纳兰歆讲起一些安虞国的旧事,纳兰歆知道龙吟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龙吟剑,历代北宫国主的随身佩剑,代表皇权的象征。 难道宗主是北宫皇室的后人? 又或许,那场大战之后,宗主于偶然的机会获取此宝剑不成? 宝剑? 纳兰歆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脚镣,再看看手中的剑。 她笑了笑,把宝剑插回剑鞘。 即便这把宝剑能够把她脚上的脚镣劈开,那又如何? 她逃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第一次,只出了石室的大门; 第二次,虽然她逃离了石室,在膳食房过了段悠闲的日子,但还是被抓回来了; 至于第三次,纳兰歆决定好好筹码一番,不像前两次那么鲁莽。 现在的她又逃离不开这,到时候又有人给她重新换上一副新的脚镣,或许换上一副更为沉重的脚镣,那岂不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苦吃。 眼下的这副脚镣虽限制纳兰歆的行动,但它还是十分轻便的。 只要纳兰歆不随意跑动,不施展轻功,日常的普通行走倒是没有多大的障碍。 第39章、父女的第一次相处(一) 纳兰歆叹了口气,继续参观着。 她走到一个书架前,随手拿起一卷卷宗,卷宗里记载的是云顶国的资料。 纳兰歆随手翻看了几页,当她翻到记录碧玺戒这页时,她停住了,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碧玺戒,云顶国无上至宝,云顶国王权的象征。 看着卷宗上的记载以及对碧玺戒样式的详细描绘,纳兰歆低头看看项链的戒指。 不对,它为何与卷宗上描绘的几乎一模一样呢? 纳兰歆赶紧解下项链,拿起碧玺戒仔细地对比一番,经过多次对比卷宗上的样式描绘。 她好像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世炎公子”把这枚戒子送给她的时候说它叫“碧玺戒”,是他们家的至宝,只送给他们家未来的儿媳妇。 难道“世炎公子”是…… 难道他复姓叱云…… 正当纳兰歆疑虑之时,脚步声慢慢地靠近,纳兰歆赶紧把卷宗往书架上一塞,回过头来,她眼前出现了一袭黑色的衣袍。 “你醒了?” “你不是看见了,明知故问。”纳兰歆没有好气地回复。 一看到宗主,纳兰歆就一阵厌烦之感来袭,她赶紧从宗主的身旁走开,想远远地躲开他。 随着纳兰歆脚步的迈开,脚镣发出清脆的响声。 奈何镣铐的束缚,纳兰歆走不快。 宗主见怪不怪,紧跟其后。 纳兰歆不厌烦了,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我的宗主大人,难道你没有事情做了吗?现在轮到你来看押我这个小小的囚犯吗?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有,你的本事大得很,就连石室以及暗室都奈何不了你。所以,只能由我亲自出马来看管你,而且,我对你很感兴趣。” 兴趣? 宗主的话一出,纳兰歆越来越不安了。 她一步步地后退,退到书架上,身体抵着书架,再无可退之路。 宗主一步步地靠近,直至两人面对面,只剩下一指间的距离。 宗主的呼气之声扑面而来,一张一合,口鼻呼出的热气,纳兰歆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 一个男子应有的稳重而又霸道的气息,但那气息散布在纳兰歆的周围,是恶心的存在。 纳兰歆紧闭双眼,她握紧拳头,她不知道宗主下一步要干什么:他一直不杀我,一直不让我死,难道他…… 难道宗主是个色鬼? 难道他对我起了非法之想? 不是吧? 他年纪这么大,而我还只是个小姑娘! 纳兰歆,她恨,她恨她现在没有了武功,她恨她被束缚住,没有了反抗之力。 难道我真的要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正当纳兰歆害怕的时候,宗主伸出一根手指沿着纳兰歆脸上的轮廓划过,把贴在她脸上的几根头发捋下,放到她的耳后。 当宗主的指尖触碰到纳兰歆脸上的肌肤之时,纳兰歆的心跳加速,她的心简直要从体内跳出了。 她的耳朵通红,红得似团火,就连她的脖子也稍带红了起来。 宗主瞧见,轻声笑了笑,然后退了几步,道:“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一生所爱的人是我的夫人,其他的女子是不会入我的眼的。” 纳兰歆一听赶紧睁开双眼,道:“那你刚才还说……” 宗主笑道:“我说的感兴趣是我对你的性格和意志感兴趣,你有旁人所没有的品格,做我的义女如何?” “笑话!不感兴趣,我有爹,为何要认你为父,何况是认贼作父呢?” “那好,我退一步,那做我的徒弟如何?” “同样不感兴趣。你要收徒弟是吧?无相神宗内那么多的黑衣使者,你随便找个人收做徒弟就是,何必找我一个囚犯呢?你我立场不同,势同水火。我做你的徒弟,你放心吗?你不怕到时候,我在你的背后捅你一刀。” “不怕,我只认你做我的徒弟。要是你有那个能力,说明我传授有方,死而无憾。” “无聊!” “那有什么是你感兴趣的呢?” “放了我,放我离开无相神宗,离开苍穹山。”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入了无相神宗,绝无离开的可能。” “哼,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纳兰歆背对着宗主,眼下这个人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可是又不得不见之人,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想必你醒来有一阵子了,肯定看了这不少东西。挂在墙上的那柄剑你竟然没有碰?” 其实纳兰歆碰了,不过她狡辩道:“我碰它有什么用?用它劈开脚上的铁链吗?那你不得给我上更重的脚镣,我才不会自讨苦吃。用它自尽吗?你这有位无所不能的神医在,他又会把我给救活,到时候活受罪的还是我,我才不自讨苦吃呢?” 宗主扑哧一笑:“你想得真通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我还是个囚犯,我有自知之明的。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何将我安置在此处,此处放了太多的机密,你不怕我……” “不怕,反正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无相神宗。”宗主自信地笑道。 “你……”纳兰歆气到说不出话来。 宗主不管纳兰歆,他衣袖一甩,到桌案边上的位置上坐下,翻看案上的文卷。 纳兰歆依稀想起一些片段:他衣袖一甩的动作,为何这般眼熟? 在暗室之中,我真的与人交过手,那人有可能是宗主。 “我与你是不是交过手?”纳兰歆试探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宗主连头也不太一下。 “你堂堂一个宗派的宗主,说话怎可这样含糊!” 宗主放下文卷,起身来到纳兰歆的面前,道:“激将法,在我面前不管用。你是想与我比试一番?” “我…我…我…”纳兰歆确实想比试一番,但她有心无力。 “既然你想,那我们就比试一番。哦!差点忘了,你没有了内力。那我们就比试招式,不用内力。” 纳兰歆眼前一亮,道:“好!谁怕谁!如果我赢了,你要无条件地放我离开,决不能食言。” 第40章、父女的第一次相处(二) “好,本宗说话算话。” 纳兰歆怕宗主反悔,她一把拉住宗主的手,他俩的手合掌一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宗主对纳兰歆的行为感到好笑,但他也很开心,因为纳兰歆不是那么地害怕他,也愿意试着和他相处。 “把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钥匙!我戴着脚镣,怎么和你比试?” “为了不伤着你,我们采用更为稳妥的比试方法。” 更为稳妥的比试方法? 在纳兰歆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宗主的手搭在了纳兰歆的肩膀上,纳兰歆顿感一阵晕眩。 之后,纳兰歆眼睛一睁开,她发现她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四周空旷无比,脚上的脚镣也消失不见了。 她活动一下筋骨,施展轻功,翻了几个跟头。 自由的感觉真好,真好! 她的眼前除了宗主,别无他人。 “这是哪里?” “这是意境,我们身处虚幻之中。在虚幻之中,你尽管把你的所学使出来。不过,你放心,我的还击并不会真正的伤着你。” 宗主手一挥,纳兰歆手中多了一把剑,那把剑真是墙上挂着的龙吟剑。 纳兰歆抽出龙吟剑,一阵龙吟之声响起,环绕于耳,跟真的无疑。 “你的兵刃呢?”纳兰歆不想胜之不武。 “在这呢!” 宗主运掌,周遭的水汽慢慢地凝结,凝成一把冰剑在手。 这场景! 纳兰歆想起来,她终于确定在暗室时与她交手的人是宗主,她背后的伤也是宗主弄的。 新仇旧恨油然而生,纳兰歆握紧龙吟剑。 她的剑一挥,一阵紫色的剑气飞起。 习武到一定境界的人都知道,比试之中,谁先动手,那是犯了武者的大忌。 先出手的一方,很容易把自己武功招式的弱点暴露给对方,等于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但纳兰歆别无他法,纳兰歆知道在意境之中,拖得越久对她越为不利。 纳兰歆没有了内力,在意境中待久了,会损耗她的精气,严重的话进而伤及她的五脏六腑。 宗主本打算速战速决,以断了纳兰歆逃跑的想法。 在暗室时,宗主与纳兰歆交过手,加之他十分熟悉破云剑法的剑招,他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击败纳兰歆。 但纳兰歆不按套路出招,她使的不是破云剑法,而且静心阁墙壁上的招式,不用内力,也能发出巨大威力的招式。 只不过,那招式过于邪恶,容易让人入魔且不易自拔。纳兰歆用之慎之又慎。 面对飞过来的剑气,宗主见了微微一笑,舞动着手中的冰剑,同样一股白色剑气飞出,迎面对接。 “嘭”的一声巨响,两股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紫色的剑气并未消失,化身无数道道细锥飞向宗主。 快,准,狠! 简直有一招毙命的态势,丝毫不留有余地。 宗主一惊,他没有想到纳兰歆使用的不是破云剑法,而是使用这罕见邪恶的剑招。 她这剑招是从哪里学来的? 纳兰署,为人正派,应该不会教纳兰歆这样邪恶的剑招才对? 没空多想,宗主运功,冰剑在他面前快速地旋转,形成一道道真气盾牌以抵挡紫色细锥的进攻。 一根根紫色细锥断裂在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耍赖,你不是说过不用内功的吗?”纳兰歆急忙吼道。 “我是说过与你对招不用内功,我可没有说过自保之时不用内功。你这邪恶的招式从哪里学来的?纳兰署会允许你学这样的功夫?” “只要能赢你这魔头,你管我用什么武功招式。” “在你的心中,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宗主不敢相信,自己在纳兰歆的心中,映象竟然差到如此地步。他后悔,后悔对纳兰歆所做的一切。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挽回,那错,就一错到底吧! 冰剑从宗主的手中飞出,宗主双手摊开,运功,他的手掌散发出道道的寒气。 “出鞘!” 一把冰剑幻化出六把冰剑,悬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纳兰歆一看这阵仗,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一大步。 这才刚开始,他竟然就放大招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还好在幻境之中,不然没有内力的支持,纳兰歆是如何都打不过宗主的。 纳兰歆闭眼,以最快的速度回想静心阁壁上的剑招。 静心阁壁上的剑招很多,纳兰歆使用过的招式不多,是不那么邪恶的剑招。 为救“世炎公子”;为了逃出石室;还有暗室之时(纳兰歆没有映象她是否使用过,她只记得她用的是破云剑法);这一次,她是为了自由,为了自己而使用的。面对那魔头,纳兰歆绝不心软。 龙吟剑在手,纳兰歆挥舞着,一阵阵龙吟之声响起,响彻双耳,纳兰歆幻化出两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影出来。 不好! 破云剑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见招拆招,学会对手的招式。 宗主一心想速战速决,忘记了破云剑法最为精妙之处。 他没有想到纳兰歆仅仅凭借他刚才几个简单的招式竟然就学会了自己的武功,她真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啊! “破!” 纳兰歆吼了一声,快速地发起攻击,她的两个分身也一起进攻,她们三个不停地变换位置,到底哪一个才是纳兰歆的真身,宗主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楚。 宗主嘴角微微一笑,他很久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了,在这幻境之中,并不会真正伤着谁,他可以放手一搏。 况且,与纳兰歆交手,多少能知道破云剑法的更多奥秘。再与纳兰署交手之际,能够占有更多的先机,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宗主的六把冰剑齐齐飞向纳兰歆以及她的分身,纳兰歆以及她的分身各自应付两把冰剑。 一阵打斗后,不分上下。 宗主本想十招之内拿下纳兰歆,可是落空了,他没有想到纳兰歆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纳兰歆使着快而恨的剑法,加上她从“世炎公子”那学得的轻功步法,快速地闪躲。 第41章、父女的第一次相处(三) 一阵激打后,宗主分不清哪一个是纳兰歆的真身,哪一个是她的幻影。 既然分不清,那就一一地击破吧! 宗主运功,他那六把冰剑像似听到召唤一样,加速对纳兰歆进攻的态势。 纳兰歆用手中的龙吟剑抵挡,面对凌厉的攻击,拼命抵抗。 为了不让分身露出破绽,纳兰歆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在现实中,纳兰歆额头冒出了汗水,她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丝。 宗主也察觉到纳兰歆的异样,他决定尽快完成这场比试,他也本想从纳兰歆身上找一些破云剑法的破绽,但现在时机不对,只能另想办法。 面对宗主凌厉的剑招,纳兰歆有点支撑不住,她没有想到宗主的剑法竟然这么厉害,甚至能与纳兰家独步天下的破云剑法不分上下。 北宫暝是庶出,他的存在就是在暗处潜伏,一生守护北宫皇族。 可想而知,他自幼就被有目的地训练成杀人的利器,武功可想而知,高,实在是高强。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云顶国会进攻安虞国,没有想到出了北宫盈这样的孬种,为了活命,把皇位传给了北宫暝,让北宫暝一下由暗卫首领变成了国主。 如果纳兰歆一味抵抗,不主动进攻,不久她将会落败。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放弃获得自由的机会,不管怎样,她要奋力一争。 纳兰歆的龙吟剑奋力一挥,一道道强大的剑气击打出去。 纳兰歆的剑招很辣,剑剑不是直逼对方的喉咙就是对方的胸口,这都是致命的对方。 纳兰歆眼眶中的紫光微微泛起,宗主一惊,他怕纳兰歆体内的紫羽令灵魂苏醒过来,那威力可是巨大的。 趁着这空隙,纳兰歆大步流星向宗主的方向进攻,她身子向下一倾,用左手一按地面,借力,她身子与剑融为一体,好似一阵龙卷风,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向宗主进攻。 纳兰歆以及分身做着一样的动作,分三个方向进攻,三股强大的龙卷风,有夺命之势。 宗主一惊,急忙召唤冰剑还击。 宗主的冰剑挡住纳兰歆的龙吟剑,道:“你还是太嫩了些,还是乖乖地留在无相神宗,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吗?我看未必。”纳兰歆诡秘地一笑。 她,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宗主这次发现与他正面交锋的是纳兰歆的分身,一把冰剑劈下去,她的分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宗主的背后,才是纳兰歆的真身,她手持龙吟剑朝他胸口,准确的来说是心脏的位置刺去。 速度之快! 速度之惊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剑招! 正当纳兰歆的剑就要刺入宗主的胸膛之时,她有点犹豫了,她想起纳兰署的教诲:习武之人,不得随意地杀生。 (纳兰署怕纳兰歆体内的紫羽令魂苏醒,他时常教导纳兰歆要有悲悯之心,慈爱之心,不得随意杀生。即便与人动手,也要处处留情。) 正当纳兰歆犹豫之时,宗主反击,一股强大的寒气迎面扑来。 纳兰歆被那股寒气给震飞了,她手中的龙吟剑也掉落在地上。 “你输了!” 幻境消失,他们回到了现实。 纳兰歆的嘴角又渗出了些血丝,她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宗主走了过来,他把手搭在纳兰歆的肩膀之上,一股内力缓缓地输入纳兰歆的体中。 纳兰歆感觉那股寒冷之气侵入,身子不觉微微发颤,但尔后感觉好多了。 “你太过于仁慈了,不然你还有获胜的机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明明知道在幻境之中,根本伤及不了我,可你还是下不去手。” 纳兰歆厌恶地打掉宗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起身,后退道:“愿赌服输,我仁慈不仁慈,不用你说三道四。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心黑手辣。” “心黑手辣不好吗?至少它是自保的一种手段,如果刚才那是在真实的打斗,我想你早就死在我的冰剑之下,哪还有这闲工夫与我做口舌之争。” “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只要你答应做我的义女,并对外宣布和纳兰署以及天源国划清界限,我就放了你,解开你脚上的镣铐,让你享进无相神宗的一切权利以及一切你想要的。”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就等着,等你服软的那一天,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纳兰歆知道再这样扯下去是没完没了的,还好比输了,没有接受惩罚,她现在这身子,实在是扛不住任何的惩罚。 她感觉换个话题:“我观察过了,这应该是你日常查阅宗内文卷的地方,里面还放置了许多云顶国的最高机密,你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把你的秘密……” “没有人能够把秘密带出无相神宗,你也不例外。你只是在这里多待几日而已,等你的新住处修建好了,我会把你送到那边去。” “新住处?你是说新的牢房?宗主,我没有想到你会为我一人花费如此大的人力及物力!”纳兰歆的话语带着嘲讽的语气。 宗主不管纳兰歆说什么,他只埋头批阅文卷。 纳兰歆不想见到宗主,可她哪里去不了,只能到书架边上随手翻看架上的卷宗,打发时间。 纳兰歆没有想到的是宗主竟然是用剑高手,他能破静心阁墙壁上的邪恶剑招。 要是自己的内力没有被废,凭借破云剑法都不是宗主的对手。 但他为何会惧怕自己的爹爹纳兰署呢? 难道爹爹的破云剑法还有其他的奥秘是不为人知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最后一招,最厉害的招式。) 纳兰歆一边翻看卷宗,一边玩弄项链上的碧玺戒,她又瞧了瞧正在埋头批阅文卷的宗主。 纳兰歆不解:明明宗主知道我项链上的戒指是何物,为何他把碧玺戒还给了我? 他的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既不杀我,也不放我,还想收我为义女。他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一个连心思都让人看不透的人。 第42章、父女的第一次相处(四) 难道他能拿我威胁云顶国吗? 我可是天源国“战神”的女儿,和云顶国一点也不沾边。 还是他知道我与“世炎公子”的关系? 不对,云顶国的太子是叱云伏龙,难道“世炎公子”是叱云伏龙? 不,更不对了! 云顶国人人尚武、人人习武,那太子叱云伏龙的武力肯定不弱,但“世炎公子”一点武功也不会,他肯定不是叱云伏龙。 那“世炎公子”到底是谁,他为何会有云顶国的无上至宝—碧玺戒呢? 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纳兰歆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查阅详细记录碧玺戒情况的卷宗,(自幼她披着不学无术的外衣),她又在附近的架子上随手找了几卷卷宗,可是再无其他有关碧玺戒的记载。 看了这么久的文字,纳兰歆的眼睛实在是发酸,她靠着书架蹲坐了下来。 “好饿啊!”纳兰歆捂着不争气的肚子道。 “饿的话就忍着,用膳的时辰还没有到。” 一听到这,纳兰歆就羞愧难当,她说得这么的小声,没想到竟然被耳尖的宗主给听到了。 纳兰歆扯着脸才,朝宗主的方向望去,道:“宗主,你不好好看你的文卷,时时刻刻盯着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连我的呼吸也要管?” 纳兰歆作为一个囚犯,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跟宗主这么说话。 但自从纳兰歆知道宗主不杀她之后,她的胆子越发的大,越发的肥,大到有想跟宗主第三次动手的念头。 没有想到动动嘴皮子也是会累人的,纳兰歆依靠着书架睡着了,睡着、睡着,连口水都嘴角边流出。 这不争气的样子,暴露无遗。 她在梦中应该梦见了许多的山珍海味,看把人给馋的! 一阵香味来袭,勾起了纳兰歆肚里的馋虫,把她给唤醒了。 她睁眼,看见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婢女提着食盒进来了。 婢女把食盒中的食物一一地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块小方桌上,那应该是宗主平时用餐的地方。 纳兰歆起身,拖着脚镣,踉踉跄跄地来到小方桌前,她实在是太饿了。 不过,她过来一看,失望的神情立马浮现出来。 没有想象中的山珍海味! 这不是普通人家的饭菜吗? 甚至比有钱员外家的管家吃得还差,堂堂的一个武林第一大门派的宗主吃得这么差吗? 桌上就摆放着一碟尖椒炒牛肉;一碟炒蛋;一碟青菜还有一道各式各样的腌菜码成的一碟咸菜,凑凑数量而已。 主食就一碗米饭和一碗粥,再无其他。 不过,那碗粥应该是用鸡汤长时间熬煮出来的,粥面上飘着淡淡的黄色,那应该是用浓鸡汤熬制的,且散发着诱人的鸡香味。 毕竟,纳兰歆也是在膳食房待过的人,她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婢女见纳兰歆已靠近方桌,开口道:“墨彤姑娘,桌上的那碗粥是你的。其他的,你不可以动,那些是宗主的膳食。” “墨彤?” 纳兰歆一脸惊讶,婢女在叫谁呢? 可婢女明明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 纳兰歆再次望了望周围,这里就她、婢女还有那个可恶的宗主在,没有其他人了。 “墨彤?你是不是喊错人了?”纳兰歆再一次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墨彤姑娘,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诶,你……”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纳兰歆指着婢女,可婢女本就没当回事,收拾完食盒就离开了。 “她没有认错人,你就是墨彤。” 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桌案,背着手,出现在纳兰歆的身旁。 “我是纳兰歆,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墨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不是笑话,这是事实。” “宗主,你说谎的本事还真强,说谎也不带脸红的。”纳兰歆怒斥道。 宗主带着面具,脸不脸红,外人是瞧不出什么的。 “那天夜里,你自愿服毒,在众人面前死去。从那时候起,纳兰歆已死。” “但我还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剥夺了我叫纳兰歆的权利。” “在无相神宗,在这儿,你只是个囚犯而已,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只能叫什么。哦,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把那具叫作‘纳兰歆’的尸体挂在黑风口处示众,然后挫骨扬灰。你的死讯早已传开,传回了天源国。长孙国主应该对你的死感到愧疚,给了你一个武宁公主的封号。还有那纳兰署,听到你的死讯后就一病不起了,连府门都没有出过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纳兰歆挥手朝宗主的脸上扇过去,但宗主一把抓住纳兰歆的手腕,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你在刑室时,不是很能忍吗?现在就几句话,你就忍受不了?” “放手,你放手!” 纳兰歆拼命地想挣脱被抓住的手腕,可是她的手腕像被硬生生地钳制住了,纹丝不动。 “如果你再不听话,不看好你的手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给你上更为沉重的手铐和脚镣。” “你,你的心真是恶毒至极!”纳兰歆骂道。 现在纳兰歆只戴着脚镣,要是再戴上手铐的话,那行动更为不便。 考虑到这些,纳兰歆的手停止了挣扎,宗主也松开了钳制。 “骂吧!只要你舒服,你就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 纳兰歆知道宗主在故意激怒她,她偏偏不上当。 纳兰歆没有想到宗主的这步棋下得狠,把她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瞧见纳兰歆不接话后,宗主继续道:“在无相神宗内,我已经宣布你是左使的徒弟。多年前因私下修炼邪功,被管束着多年,不曾露面,且长相与纳兰歆及其相似。所以,现在你即使在众人面前辩解你是纳兰歆,我想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这世界上,长相像似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个。最为重要的是那天晚上,你当着那么多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的面前死去,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43章、父女的第一次相处(五) “你……”纳兰歆已经气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轻易地抹杀了,还有天理存在吗? “你不是早就饿了,还不坐下赶紧用膳。”宗主独自坐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宗主的面具只遮到他的鼻子下方,所以即使戴着面具也不影响他进食。 闻着那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又叫,纳兰歆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皮,她咬咬牙,说什么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算了,叫什么不是叫,吃饭要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纳兰歆没好气地坐下,端起那碗粥,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一滴也不剩下。 在一旁的宗主瞧见了,笑了笑,继续用膳。 纳兰歆瞧着空碗,突然间她回忆起一些事情。 那天她在暗室之中也是吃完一碗粥后,她的身体逐渐寒冷不已,就连她的血液都好像要被冻住了似的。 “那天,你是不是让人在我的那碗粥里加了料?” “没错,加了‘冰凤之血’。”宗主并未隐瞒。 “‘冰凤之血’?那是什么?” 但那“冰凤之血”听起来怪怪的,令人毛骨悚然。 想想,现在纳兰歆都觉得恶心。 纳兰歆没有想到宗主让自己饮血,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扭曲,竟然干这样的事情。 “反正那不是毒药,不然现在你会好好地坐在我的面前吗?” “你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吃东西,难道那是药物?你想用‘冰凤之血’控制我?” “控制你,办法有的是,何必糟蹋那贵重的东西!”宗主放下手中的碗筷,他已经吃饱了。 “贵重的东西?你还是留着自个慢慢享用吧!我不稀罕你的东西,我无福消受!” “我给的,你必须一一地接受,你没有权利拒绝,没有权利讨价还价。” 纳兰歆知道再问下去,宗主也不会告诉她原因的。 她用汤匙使劲搅动碗里的粥,以发泄心中的不满,索性就转移话题:“我看宗主你吃得也很普通,和平常的百姓家没有什么两样?” (她不敢说宗主连有钱员外家的管家吃的都不如,害怕他一发火,遭罪的还是自己。) “那你认为我应该吃什么呢?” “山珍海味啊!配得上你身份的食物啊!从我逃出石室以来,我就一直躲在膳食房。膳食房里的情况,我还是清楚的。膳食房每天供应了多少好吃的,而你是无相神宗最高的统治者,你就吃这些,这也太不像话了。看来,山高皇帝远,也有你管不着的时候。” “那些好吃的,都是给在外奔波的黑衣使者准备的。不吃好点,哪有力气卖命。” “可你……” 纳兰歆觉得眼前的宗主倒想一个领军的将军,懂得体恤下面的将士。 有时候,纳兰歆觉得宗主的某些行径跟自己的爹爹纳兰署很像,很像。 他们之前是不是在一起共事过? 为何他们之间会有这么大的仇恨呢? “你要是无聊的话,这儿有很多书,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没有兴趣,不想看。一提到书,我就烦。一厌烦,我就想惹事,你不怕我一把火把这里的东西都烧了?” “烧了?”宗主不削道,尔后,继续说:“你要是有胆量的话可以试一试?” “那我试了,你可不要后悔!虽然这屋中没有明火,但我有办法弄出火来。” “钻木取火吗?” “那太费事情了,我没有那个闲工夫,可不想那么干。你书架上有竹简,只要我抽出一根,在墙上滑动着,只要速度足够快,一下子就着火了。” “那你就这么干吧!你把这烧了,都烧了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些书架上的东西,我都有备份。你尽管烧,烧完了,我再让人去誊抄。不过要提醒你的是,那些誊抄之人知道这里的秘密后,他们的活干完了,他们的性命也走到尽头了。你又要多赔上几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吗?” “你……”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那天夜晚你不会连当初在刑讯室狠心鞭打你的人,你都要救。难道你忘记你身上的伤疤都是那些人所赐的吗?” 纳兰歆当然不会忘记,她身上爬满蚯蚓般的伤疤都是拜他们所赐。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纳兰歆不想无辜之人因为她而死。 “记住不要想着逃跑,要离开这儿,必须经过三道门,每一道门都要六个高手守着。最外面的一道门有几十个黑衣使者守护者,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你要是有信心,不怕疼的话,可以闯一闯。不过他们的刀剑可不长眼,不惜命的话,可以试一试。” “宗主,你说笑了。这不,我脚上还锁着铁链,哪有本事跑啊!我乖乖待在这儿还不成吗?反正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神仙般的日子,何乐不为?”纳兰歆违心地胡扯着。 “你真的这么想吗?”宗主丢下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消失不见了。 纳兰歆松了口气,终于把这尊瘟神给送走了。 虽然纳兰歆想逃,但现在她实在无能为力,只好继续待着,再另寻时机。 接下来的日子,宗主每天都会来,不过和纳兰歆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每次宗主来都会和纳兰歆一起用膳,然后批阅文卷。 至于桌案上的文卷,纳兰歆不曾翻看过。 她知道,那不是她能动的东西。 既然宗主敢明目张胆地放在那儿,他肯定是故意为之,留有防备的后手,纳兰歆才不去摸那老虎屁股。 就连书架上的许多卷宗、密件之类的,那对于无相神宗来说应该是最高的机密,可宗主却放任纳兰歆看,这又是为什么呢? 纳兰歆想不明白,难道他真的想让我做他的徒弟这么简单吗? 何苦收一个仇人的女儿做徒弟呢? 每天纳兰歆除了翻看这里的卷宗之外,不是吃就是睡,这日子也过得太无聊了。 纳兰歆每看完一卷卷宗就随手丢弃,也不归放回原位。 几天下来,翻看过的卷宗被丢得到处都是,满满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