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世子妃》


 第1章 梦境

    天元三年，大越京都。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抹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旁，乌发凌乱血迹斑斑。
    仔细看去，破旧的囚服下是一副残缺不全的身躯，十分触目惊心。
    女子正沉浸在梦中，浑身颤抖呓语不断，单薄的身形几近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名美人缓步走来，衣饰华丽身姿曼妙。头上的赤金步摇随着美人的走动发出声声脆响，打破了一室沉寂。
    美人的出现，与暗无天日的牢房格格不入，又与地上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女子看上去毫无生机，可怖的血疤遍布在整张脸上，早已看不出她的本来面貌，美人却诡异露出了几分满意笑容。
    笑意转瞬即逝，苏晴又换上一副阴狠表情。
    “苏晚歌，该上路了！”
    苏晚歌缓缓睁开眼，便瞧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心下一喜，难道是二姐姐来救自己了？冷静下来，苏晚歌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心中却仍有一丝期盼。
    “二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歌试探道。
    苏晴扬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嚣张又得意。
    “我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来送你上路！
    对了，此处也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可还满意？”
    苏晴的嗓音轻柔，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苏晚歌的心仿佛坠入冰窟，一圈圈裂开，遍体生寒。
    “你在那日的晚膳里下了药？”苏晚歌恍然大悟。
    苏晴果断点了头：“没错，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为什么？”苏晚歌自问没有对不起过苏晴，她只想知道苏晴这么做的缘由。
    苏晴先是一笑，然后十分痛快地告诉了苏晚歌：“因为你碍了我的眼，挡了我的路，因为我要成为大越的皇后。一月前凤仪宫意外走水，皇后娘娘已经不幸身故。”
    “苏晴，你会遭到报应的。”得到了答案，苏晚歌露出一抹惨笑。
    预料中的愤怒没有发生，苏晴也不失望，毕竟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会不会遭到报应，就不劳你费心了。”
    “青兰青叶呢？”苏晚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苏晴笑而不语，直到苏晚歌眼底的光彻底熄灭才开口：“她们，不过是先你一步赴了黄泉路！”
    苏晚歌目露绝望，一颗泪悄然滚落，苏晴却感到无比痛快。
    “你所有的一切，还不是倚仗将军府与祖母？就因为我是庶出，祖母便要厚此薄彼？”
    苏晚歌不敢置信：“你连祖母也不放过？”
    苏晴笑得意味深长：“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让祖母知道了你的“死讯”而已。
    还有大房对你的“恨之入骨”，也是我一手所为。”
    “你一直在利用我？”苏晚歌的语气出奇平静。
    “是又如何，只怪你自己太无知！”苏晴目光狠厉，即便苏晚歌落到如今的地步，她还是不解气。
    见苏晚歌沉默，苏晴神色愤然：“你以为皇上真的爱你？”
    皇上当初中意的是苏晚舒，苏晚舒倒是聪明没有入局，而且我与皇上早已暗通了款曲。
    就是没想到，皇上娶了你却得到顾世子的支持，这倒是件有趣的事！”
    苏晚歌神色依旧，不见任何反应，苏晴摇头轻笑，不再试探。
    “倘若你肯嫁与林家表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苏晴满脸讥讽，亦在嘲笑苏晚歌的愚蠢。
    苏晚歌缓缓闭上了眼：“是我有眼无珠，错信了你们。”
    “给她灌下去！”苏晴突然下了命令。
    苏晚歌口中涌出大片黑血，地上随即开出朵朵暗梅。
    生命渐渐流逝，苏晚歌如任人摆布又无力反抗的风中落叶，直到生机全无才慢慢没入尘埃。
    苏晴用帕子捂住口鼻，眼中盛满了嫌恶：“把这里清理干净，将尸体扔去乱葬岗喂狗。”
    走出暗牢，苏晴的身影融入阳光里，阻隔了身后的无尽黑暗。
    苏晚歌，我怎么可以让他爱上你！
    所以你只能消失于世间。

 第2章 醒来

    永平二十三年，长信侯府芳华阁。
    苏晚歌猛然惊醒，眼前是柔软的淡紫色帐幔，与方才的情景完全不同。
    “小姐，您终于醒了！”青兰挑开帘子一脸喜色。
    苏晚歌开口问：“青兰，我这是怎么了？”
    “您是夜里见凉引发了高热不退。”青兰如实禀道。
    苏晚歌点点头：“扶我下去。”
    鎏金铜镜前，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映了出来。长眉入鬓，眼若星辰，鼻尖秀气小巧。
    本该丰姿冶丽的面庞，此时却透着丝丝病气，这病气却未影响苏晚歌半分美貌。
    苏晚歌红了眼眶，玉手轻轻抚过如画眉眼，终于确定那只是一场梦。
    “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晚歌如此，青兰十分担心。
    苏晚歌敛了情绪：“我无事，其他人呢？”
    “青叶向老夫人回禀您的情况，半夏去了小厨房，半冬她们在院子外面洒扫。老夫人让您好生休息，这几日不用去沐香园请安了。”
    苏晚歌点点头，望着头顶的承尘思绪飘远……
    梦里，自己嫁给三皇子后惨死。而苏晴却早与其无媒苟合，以至于连累了青兰青叶。
    苏晚歌心中疑惑，梦里的苏晴为何那样痛恨自己？
    长信侯府共有三房，大房大伯父为长信侯，大伯母出自江州楼氏。
    大伯父与大伯母琴瑟和鸣，只得一女，便是大姐苏晚舒。
    三房为庶房，三叔自幼养在祖母膝下，与祖母感情甚笃。负责打理府外的生意，身边有一妻一妾。
    三婶是皇商季家嫡女，膝下只有四妹苏晚莹，及谢姨娘所出的二姐苏晴。
    二房自不必多说，如今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侯府目前并无嫡子，祖母秉性宽和对此亦没有过分苛责不满，至少侯府表面上一片平静。
    “小姐，该用晚膳了。”
    “半夏，就摆在这里。”
    苏晚歌着一身月白色素衣，乌发挽了个松松的髻，面容褪去之前的病气，更显天香国色。
    “小姐，老夫人叮嘱小厨房给您做的冬菇瘦肉粥、翡翠菜心、腊牛肉、燕窝火腿鸡丝和粉蒸水饺，您现在用这些正合适。”
    “嗯，你先下去，青兰青叶留下。”
    苏晚歌一边用膳，一边看着身旁的两个婢女。青兰沉稳青叶机敏，二人皆是母亲所留，自然值得自己信任。
    梦里，二人因自己而死，自己也定要改变她们的命运。
    落了筷，苏晚歌看向二人：“今日不用守夜了。”
    “可是您的病——”青兰青叶同时道。
    “我已无碍，你们尽管放心。”
    二人离开，苏晚歌静静思忖梦中之事。
    烛火的映照下，少女一头青丝披在肩头，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儿。长而浓的眉微微蹙起，一副深思模样。
    目前只知晓梦里的结局，苏晴是何时与三皇子有的关系？还有大房痛恨自己的原因，越王世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片刻，苏晚歌唤来青叶：“找一个机灵的丫头去清水阁，我要随时清楚二小姐的动向。你且记住，必须是咱们信任的人，此事不容有失。”
    “是，奴婢遵命。”

 第3章 转变

    第二日醒来，苏晚歌便窝在床榻上没有起身，垂首想着那个梦。
    青兰走入内室，苏晚歌问：“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巳时了。”
    苏晚歌起身吩咐青兰为自己梳妆，青兰有一双巧手，又清楚自己的喜好，苏晚歌甚是满意青兰的手艺。
    修长细致的眉，顾盼生姿的眼，不点而朱的唇，头上的圆髻用白玉簪固定，简单不失优雅。
    苏晚歌怔怔望向镜中，青兰的话让苏晚歌回了神。
    “小姐，先更衣。”
    “嗯。”
    半响后，苏晚歌走出内室。
    一袭素色长裙裹身，裙角上绣着大片红梅，一对红珊瑚坠子灵动挂在耳上，更显苏晚歌容色殊丽。
    青叶由衷赞道：“小姐容貌出众，日后定会有个如意郎君。”
    “死丫头，你净打趣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苏晚歌有心吓吓青叶。
    青叶登时小脸一白：“小姐，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青叶，你别害怕，小姐是吓唬你的。”青兰立即开了口。
    苏晚歌语气郑重对二人道：“你们二人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会永远待你们好的。”
    青叶如释重负，拍了拍心口：“小姐，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奴婢可不禁吓。”
    苏晚歌微微颔首，看来青叶真的吓到了。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青叶面带迟疑。
    “你说。”
    “奴婢感觉小姐近来似乎变了不少。”
    “病中我做了个梦，醒来后便看清了很多事情。”
    “不管怎样，小姐永远是我和青叶的主子。”青兰字字坚定。
    “青兰姐姐说得对，您永远是我们的主子。”
    苏晚歌神情柔和，重重道了声“好”。
    青兰继续道：“这些时日，二小姐有意无意挑拨您，奴婢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之前是我看不明白，蒙了眼，日后绝不会如此了。”
    “小姐能想明白，也为时不晚。大小姐知书识礼，您听二小姐搬弄是非，以为大小姐不喜您，嫉妒您得老夫人的宠爱。
    您仔细想想，大小姐背后有侯爷和大夫人，完全没必要与您一争高下。二小姐在离间您跟大房，分明是别有用心。”青兰说完后，青叶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
    “青叶说得在理，老夫人疼爱小姐阖府皆知，想必侯爷与大夫人心里也有数。”
    “这些话，祖母都同我说过。”
    青兰：“可见老夫人是真心疼爱您。”
    “奴婢也这么认为，小姐，您不会怪奴婢多嘴？”
    “青叶你放心，小姐并非是从前的小姐了。”青兰安抚青叶。
    苏晚歌点点头：“青兰说得是，现在的小姐是不会怪你的。”
    “什么从前的小姐现在的小姐……”青叶喃喃。
    青兰见状不由道：“赶紧把午膳端进来，难道要小姐一直饿着肚子和我们讲话吗？”
    青叶似反应了过来，如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
    “这丫头！”青兰与苏晚歌相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

 第4章 交锋

    用过午膳，苏晚歌靠在大迎枕上思绪乱飞。不知不觉中，她便想起了师父，想到师父，苏晚歌的嘴角不觉挂上笑意。
    她的身子如今能够痊愈，全是师父他老人家出手的结果，能够遇上师父，对苏晚歌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幸事。
    “人都安排好了吗？”回过神来，苏晚歌问向一旁的青叶。
    “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是王管家从外面带进来的，十分可靠。那丫头唤翠芝，现在在清水阁做粗使丫鬟，安排太近了奴婢担心会引人察觉。”
    苏晚歌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做得不错，告诉那丫头，只监视清水阁的动向剩下的不用理会。”
    “奴婢醒得。”
    这时，半夏挑帘而入：“小姐，二小姐来了。”
    苏晚歌示意青叶噤声并对半夏道：“带二小姐去花厅，告诉她我稍候就来。”
    片刻后，苏晚歌步入花厅，厅内的右下首坐着一位黄衣少女。头梳如意髻，鬓边插了支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一脸盈盈笑意。
    眼前的苏晴相较梦里稍显稚嫩，也并非梦里那副面孔，自己就是被这样的人坑害至死的？
    “妹妹，你来了。”苏晴率先开了口。
    苏晚歌颔首，含笑问：“二姐姐怎么过来了？”
    “听闻妹妹发了高热，前几日我不得空，如今才来妹妹不会怪罪我？”
    “姐姐说得哪里话。”苏晚歌说完吩咐半夏：“给二小姐上茶。”又对苏晴道：“这是从云城带回的庐山云雾，姐姐尝尝看。”
    苏晴依言端起茶盏尝了一口，然后赞道：“不错，的确是好茶。”
    “青叶，取两包给二小姐。”苏晚歌说罢，掀起茶盖无声地笑了笑。
    苏晴的笑容加深，仿佛想起了什么：“大姐姐和四妹妹可有来过？”
    话落，苏晴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补充道：“可能是大姐姐她们没有腾出工夫来，妹妹可千万别多想。”
    苏晚歌做出难掩失落的样子，轻“嗯”了一声。
    “既然妹妹已无恙，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
    “好。”
    青叶将茶叶递了过去：“二小姐，您的茶。”碧珠上前接过，主仆二人便出了花厅。
    二人一走，青叶问出疑惑：“小姐，那分明就是普通的茶叶——”
    “我骗她的。”
    “啊？”
    “若真是好茶，我如何会给她！”
    “小姐说得是，二小姐每次借口看您，没少从咱们这打秋风，奴婢看今日也不例外。”
    “她想引起我对大房三房的不满之心。”苏晚歌缓缓道。
    青叶生怕苏晚歌误会，急道：“前两日，大房三房也是送了东西来，问过您的情况。”
    “这个我知道，今日我跟她的相处可与往常有异？”苏晚歌询问青叶。
    青叶摇摇头：“小姐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
    “青兰呢？”苏晚歌点了头，又问道。
    “过些时日府里有家宴，青兰姐姐正忙着打理库房的衣物首饰。”
    “回头把庐山云雾分去各房，以免落人口实。”
    青叶应下，而后道：“小姐，二小姐见缝插针挑拨您与大房，好在您看清了她的心思。”
    “从前是我愚蠢，轻信了她。悄悄打听打听，她和大房是否有过节，以及咱们回府前的情况，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小姐。”

 第5章 明确

    辰初，一个头梳丫髻的小丫头跑向青叶，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青叶姐姐，王管家有话带给您。”
    青叶附耳听过：“好，多谢你了！”说罢，青叶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递给面前的小丫头：“喏，拿去吃茶。”
    小丫头笑嘻嘻道：“多谢姐姐。”
    目送小丫头离开，青叶转身走进屋里：“小姐，王管家那边传来消息。”
    “说。”
    “这些年大房三房尚算融洽，此前二小姐一直讨好大小姐未果。”
    “三叔是个聪明人，祖母百年之后三房还是要分出去，到时仍需倚仗大房，是不可能得罪他们的。而二姐姐讨好大姐姐未果，势必会心生怨恨。”
    “二小姐接近您，离间您跟大房，她这么做有何目的？”
    “一是在祖母面前卖好，二是获取我的信任为自己谋利。”
    “三爷同三夫人感情不睦，三爷偏宠谢姨娘母女，三夫人如今只守着四小姐过日子。”
    “三婶多半对三叔死了心，但四妹妹是她的底线。”
    “既然知道了二小姐的心思，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静观其变，让青兰查查院子里有无可疑之人，你随我去向祖母请安。”
    “是。”
    绿竹苑离芳华阁不远，穿过长廊和一道垂花门，再走段青石小径，便到了虞老夫人所居的沐香园。
    沐香园内种植着大片绿竹梧桐，环境清雅又生机盎然，见之似能抚平心中的躁动一般。
    苏晚歌看到游廊下的紫衣：“紫衣姐姐，我来向祖母请安。”
    “三小姐稍候，奴婢这便回禀老夫人。”
    “有劳。”
    须臾，紫衣为苏晚歌打了帘子：“三小姐，老夫人有请。”
    “多谢。”
    “三小姐折煞奴婢了。”
    走进正厅，虞老夫人端坐在中央的雕花椅上。面容慈和，精神矍铄，鬓发收拾得一丝不苟。
    左右两边，分别侍立着一名与虞老夫人年纪相仿的秋嬷嬷，另有一位年轻的丫鬟紫文。
    虞老夫人的下首，坐着一名眉目莹光的少女——长信侯府的嫡长女苏晚舒。
    一身淡蓝色云烟衫，头梳别致的飞云髻，气若幽兰，仪态大方。
    苏晚歌快走几步给虞老夫人见礼，又向苏晚舒行了同辈礼：“给祖母请安，大姐姐安好。”
    “快起来，赶紧坐下。”
    “妹妹过来了。”苏晚舒也和苏晚歌打了招呼。
    苏晚歌笑着点头，虞老夫人身边的秋嬷嬷率先开口：“三小姐可大好了？”
    “多谢秋嬷嬷关心，歌儿已经大好了。”
    虞老夫人正色道：“现在正值暮秋，你身子骨弱，切勿再着凉。”
    “歌儿自当谨记，祖母也要保重身体。”
    “祖母会的，祖母还得看着你们及笄嫁人呢！”
    “祖母——”苏晚舒苏晚歌齐声道，然后相视一笑。
    “祖母不说就是，你们的心意我心里明白，往后不用日日来沐香园了。”
    “祖母，舒儿是心甘情愿的。”
    “大姐姐说得是，而且祖母一点也不老。”苏晚歌忙附和。
    “瞧你们两个嘴甜的，惯会哄我开心。”虞老夫人一脸笑意说着。
    “大小姐三小姐所言极是。”秋嬷嬷适时道。
    虞老夫人听了，笑骂了一句，惹得一屋子丫鬟掩嘴偷笑，纷纷乐出了声。
    “好了，你们先回去。”
    “孙女告退。”出了绿竹苑苏晚舒停住脚步：“多谢妹妹送来的庐山云雾。”
    “大姐姐客气了，一家人无须言谢。”

 第6章 调查

    秋嬷嬷上前一步劝慰：“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小姐看着懂事不少，也不像前些时日那般，您大可安心了。”
    “晴丫头心思活络，成日上蹿下跳，早晚会闯下祸端。”
    “有三爷管束着，又有侯爷和大夫人在，不会出什么差错。”
    虞老夫人打断秋嬷嬷的话：“不说她了。”转而又道：“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歌丫头，否则百年之后，我有什么面目去见老二夫妇。”
    “老夫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秋嬷嬷忙开口。
    虞老夫人摆摆手：“我心里有数。”
    秋嬷嬷暗自叹气，但愿三小姐日后莫要令老夫人忧心了。
    回到芳华阁，苏晚歌询问青兰：“青兰，院子里有无可疑之人？”
    “院子里并无任何异常。”
    “你记住，芳华阁内只消忠心。”苏晚歌嘱咐青兰。
    “奴婢记下了，奴婢会用心敲打那几个丫头。”
    午膳过后，苏晚歌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苏晴当下只想接近自己，梦里的事情也尚未发生，一切仍有转机。
    夜半，梦中。
    苏晚歌似处在层层云雾中，看不清面容，只听得到一段段声音来回变换。
    “主子，您怎么把赤凤留给了那个小姑娘？这可是王妃留给您的！”
    “无须多言。”
    “小姐，您为何要拿走三小姐的镯子？”
    “此镯通体赤红色泽饱满，一看便知绝非凡品，日后能派上用场也不一定。”
    “殿下，晴儿对您是真心的。”
    “晴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还不能娶你。”
    “晴儿明白，一切以殿下的大业为重。”苏晴话落，试探着道：“殿下，既然大姐姐不识时务，咱们何不另择一人。
    苏晚歌初回京都，性子单纯毫无心机。她的外家乃是镇国将军府，于殿下的大业极为有利，陛下亦不会轻易猜忌，毕竟她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难为你了，晴儿。你方才所说，我会好好考虑。”
    “晴儿心甘情愿，只求殿下能将晴儿放在心上。”
    萧景煜点点头：“晴儿，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必不负你。”
    “小姐，您此举是何意？”
    “苏晚舒倒是聪明，不肯入局。殿下总归要再选，苏晚歌最合适不过。”
    苏晚歌倏然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一身中衣，口中喃喃说着：“原来是这样。”
    苏晚歌泛起疑惑，那对少年主仆与那个小姑娘分别是什么人？苏晴又是什么时候拿走的镯子？
    第二日一早，苏晚歌照例去绿竹苑请安，回来向青兰问道：“我是否遇到过一些特别的事情或是特别的人？咱们从云城带来的首饰都整理好了吗？”
    “奴婢正要向您禀告，奴婢整理首饰的时候，发现一只红色的镯子不见了。”
    “那镯子是不是通体赤红，玉质晶莹，看上去格外夺目？”
    “正是。”
    “那镯子出现多久了？”
    青兰犹豫片刻，然后道：“具体的时日奴婢也记不清了，容奴婢回去仔细想想。”
    “此事至关重要，有了眉目要立刻告诉我。”苏晚歌郑重嘱咐青兰。

 第7章 发现

    澜苑内，苏晴坐在檀木椅上看向自己的生母谢姨娘。美貌妇人就坐在苏晴对面，腰枝似柳、鬓发如云，一身媚骨天成。
    “姨娘，我此番讨好苏晚歌会不会令祖母不喜？”
    “你若能得她的欢心，你祖母自然不会说什么。苏晚舒不好利用，苏晚歌回来倒正合适。
    你只管去讨好苏晚歌，必要时用些手段也无妨。”谢姨娘为女儿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苏晴了然点头，又对谢姨娘道：“姨娘，苏晚歌身边的好东西可真不少！”
    “她父母留下的田产铺子全由你祖母打理，再加上林氏夫妇十分疼爱她，她身边有好东西也不奇怪。”
    “哪像咱们——”苏晴满心满眼的羡慕。
    谢姨娘暗暗自责：“都怪姨娘没用！晴儿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姨娘，千万别这么说。”苏晴安慰完谢姨娘又道：“对了姨娘，上回我从苏晚歌那里拿回了一只红色的镯子。”
    “为何不提前知会姨娘一声？”谢姨娘不赞成道。
    “那镯子绝非凡品，说不定于苏晚歌而言非常重要，所以我便拿了过来。
    况且，她向来不在意那些珠宝首饰，上次我还挑了一支镂空金簪和一支碎玉珠钗呢。”苏晴做出了解释。
    “把东西收好，仔细叮嘱你身边的人。将来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便推脱到下人身上，自己万不可承认，记住了吗？”
    “此事除了碧珠无人知晓，就算苏晚歌发现镯子不见了，也查不到我头上。”
    谢姨娘仍是不放心，又细细交代了苏晴一番，才让她离开澜苑。
    “小姐，青兰有事禀告。”
    苏晚歌正在临窗的榻上看书，听见青兰有事禀告，抬手示意她说下去。
    “小姐，奴婢思来想去，镯子一事定是二小姐所为。”
    “嗯，我已经猜到了。”
    苏晚歌合上书示意青兰接着说，压下心底的诧异，青兰继续道：“奴婢觉得这镯子很特别，小姐戴上必然好看，所以将它从云城带了过来。
    二小姐应是趁人不备，将其拿走。至于此镯的来历，好像和您七岁时的一场病有关。”
    “怎么回事？”苏晚歌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故而一问。
    “咱们在云城之时，有两年的光景，小姐与奴婢会每隔十日，到郊外的别庄住上两三日。
    老先生脾气古怪，只准小姐带一人前往。有一日您突然昏迷不醒，幸得老先生出手相救。从那以后，这镯子便出现了。”
    “还有此等事？”
    “嗯，老先生说您中了忘忧，恐怕会忘记最近的事情。日后可能会想起来，也可能失去这段记忆。后来，您一直未提起此镯，奴婢便将它放进了库房。”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先生是第二日回来的，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好了，你先下去。”
    苏晚歌思忖着青兰的话，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镯子又是如何来的？
    还有，梦里的少年会是顾北宸吗？

 第8章 端倪

    苏晚歌在院子里晒太阳，青叶随侍一旁。
    阳光温柔覆满全身，微风轻轻拂过花树，院内一时芳香弥漫，落英缤纷。
    “清水阁那边可有消息？”苏晚歌开口问。
    青叶摇摇头：“不过二小姐身边的碧云，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苏晚歌看向青叶：“怎么回事？”
    “好像是为了银子的事。”
    “告诉翠芝看好她，有消息及时回禀。”
    青叶应“是”，又道：“小姐，既然确定二小姐拿走了镯子，咱们何不禀告老夫人，让老夫人做主。”
    “禀告祖母不是上策，这事我自由主张。”
    二人回到屋里，青兰正在收拾那些瓶瓶罐罐，苏晚歌无奈笑笑：“青兰，这里已经很干净了。”
    “青兰姐姐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青叶忍不住道。
    青兰睨了青叶一眼：“现在学会打趣我了，是！”
    青叶赶紧作揖：“不敢不敢。”
    苏晚歌笑而不语，两个丫头打闹是常有的事。
    大概两盏茶左右，青叶得到消息：“小姐，碧云偷拿了二小姐的首饰去了如意轩。”
    “可有看清是何首饰？有没有被人发现？”苏晚歌忙问。
    “没有人发现，好像是一抹红色的物件。”
    苏晚歌吩咐青叶：“你速去如意轩，将碧云卖去的首饰赎回，不拘多少银子。”
    半个时辰后，青叶回来回禀：“小姐，如意轩的掌柜说此事他做不得主，要奴婢过两日再去。”
    苏晚歌蹙眉问：“你可说了，银子的事好商量？”
    “奴婢说了，可掌柜的态度坚决。”
    苏晚歌若有所思再次吩咐青叶：“马上通知王管家，让他派人去如意轩的前后门守着，不可惊动里面的人。再瞧瞧有什么人给如意轩送信，送信之人又去了哪个方向。”
    “是。”
    “小姐这是想知道如意轩的幕后之人——”青兰猜测道。
    “青叶花多少银子都赎不回那首饰，可见那首饰与如意轩有关，更与幕后之人有关。我怀疑碧云偷走的正是那镯子，告诉翠芝，今晚我要见到碧云。”
    “是，小姐。”
    掌灯时分，碧云惴惴不安地来到芳华阁。
    苏晚歌直截了当道：“碧云，只要你说实话，我会设法保下你。如果我告知二姐姐你拿走了她的首饰，最后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
    碧云略显犹豫：“三小姐，您说得可是真的？”
    “碧云，你现在只能相信我。”
    碧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奴婢的老子娘病了，奴婢走投无路就去找了二小姐，二小姐却将奴婢骂了一顿。
    奴婢又想起前些时候撞见二小姐与碧珠在藏一个盒子，奴婢一时好奇就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只极为漂亮的红色镯子。
    二小姐不肯借奴婢银子，奴婢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
    “你这么做，碧珠不会发现？”苏晚歌的眉梢微挑。
    碧云十分肯定：“不会，碧珠自那日后便再没去看过。”
    “你先回去，翠芝会为你保守秘密，你且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苏晚歌端茶敲打碧云一番。

 第9章 找到

    北郡越王府，明熙堂。
    书房内，一名男子端坐于书案后。墨发半束，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
    男子面容精致无暇，墨眉凤目，薄唇高鼻，周身泛着清冷疏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感。
    不知想起了什么，顾北宸眉眼含笑露出温柔之色，似能融化人心。
    脚步声入耳，俊美男子又恢复了漠然表情。
    一名黑衣侍卫上前禀道：“世子，京都有消息传来。”
    顾北宸的嗓音低沉悦耳，听起来却无任何温度：“说。”
    “曹掌柜传来消息，赤凤出现了。”
    顾北宸倏地起身，手里的书卷攥得死紧，一字字道：“你说什么？”
    顾北宸如此，顾风倒不意外，又将曹掌柜传来的消息悉数再讲了一遍。
    顾北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平静无波：“顾风，到底怎么回事？”
    “回世子，昨日一个丫头拿着赤凤去如意轩典当。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丫头来如意轩要赎回那镯子。
    曹掌柜留了个心眼儿，让那丫头过两日再来。经过一番查探，先前那个是长信侯府二小姐的丫鬟碧云，后来那个是长信侯府三小姐的丫鬟青叶。”
    “去查查长信侯府二小姐和三小姐的生平，回来立刻告诉我。”
    青叶收到消息忙回禀苏晚歌：“小姐，那日派去城门口的人说瞧见送信之人往北郡方向去了。”
    苏晚歌心道果然是顾北宸，随即吩咐青叶：“过两日再去趟如意轩，看看掌柜的怎么说。对了，让王管家抽空来趟芳华阁。”
    “是。”
    苏晚歌微微一笑，一切皆已就绪，端看顾北宸是何反应了。
    顾风查到消息便匆匆去往明熙堂：“禀世子，属下查到了。”
    “快说。”细听之下，一贯的清冷嗓音中透着不可察觉的急切与期待。
    “属下查到，长信侯府的二小姐是三房庶女，名唤苏晴，未曾出过京都。
    三小姐为二房嫡女，父母早亡。此前一直在云城的镇国将军府养病，不久前才回到京都，名唤苏晚歌。
    属下推测，世子要找的姑娘，恐怕是这位苏三小姐无疑。”
    顾北宸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笑容慢慢扩大，渐渐成了大笑。
    那笑容若春光明媚，似繁星万千，十分俊美逼人。
    顾风暗暗忖道，世子这一笑，要是放在京都，不知得迷倒多少名门贵女！
    想必世子是真心欢喜了，但愿这位苏小姐能够改变世子，让世子活得轻松些。
    顾风开口询问：“世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告诉如意轩的掌柜，歌儿的丫头若是再来，把赤凤还给她。顺便查查，赤凤为何会到苏二小姐手中。”
    顾风应“是”准备退下，同时也松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通知顾影，可以回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传信。”
    顾风走后，顾北宸一遍又一遍地低唤着苏晚歌的名字，声音极尽温柔。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的歌儿终于出现了！
    歌儿，余生有你便足矣！
    再等等我！

 第10章 试探

    苏晚歌将最近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她暗暗猜测，赤凤的主人多半是顾北宸。
    思忖片刻，苏晚歌决定试探一下，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未时左右，苏晚歌带着青叶前往如意轩。上了马车青叶道：“小姐，咱们此行去如意轩是要将那镯子赎回吗？”
    苏晚歌“嗯”了一声，青叶便不再多问。过了一盏茶，马车抵达如意轩。
    “三小姐，到了。”小厮对马车内说，青叶在里面提醒：“小姐，如意轩到了。”
    苏晚歌微微颔首，吩咐小厮将马车停到一旁等候，回头示意青叶跟上来。
    如意轩位于京都的繁华大街，久负盛名。店内环境清幽雅致，金银玉器琳琅满目。
    二人径自走入，店内的伙计热情相迎：“二位姑娘，想看些什么首饰？”
    青叶问那伙计：“你们掌柜的可在？”
    “在在。”
    “速去通禀你们掌柜的，就说前两日的那个姑娘来了。”
    “好好，小的这就去回禀掌柜的。”
    须臾，伙计满脸堆笑：“掌柜的在里面，二位姑娘随小的来。”
    二人进入内堂，见到一名年近三十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如意轩的掌柜。掌柜的体态微丰，却有一双精明世故的眼。
    青叶开口介绍：“掌柜的，这是我家小姐。”
    掌柜的看向苏晚歌：“这位姑娘找小人有何事？”
    “前几日，我这丫鬟来如意轩赎一首饰，不知掌柜的可否割爱？”
    “这是自然，小人这两日便等着这位姑娘来取。”
    掌柜的如此说正中苏晚歌下怀，她又问：“买下此镯，需要多少银两？”
    “姑娘直接取走即可。”掌柜的大方道。
    苏晚歌挑眉问：“有这等好事？”
    掌柜的笑着说：“小人也是听从主家的安排。”
    “我可以看看那首饰吗？”
    “当然可以。”话落，掌柜的去里间取来首饰。苏晚歌掀开绸布，果然是那镯子。
    “掌柜的，这镯子是否名唤赤凤？”苏晚歌试探问。
    掌柜的心里一紧：“姑娘是从何处得知？”
    苏晚歌心道自己猜对了：“我与这镯子的主人有些渊源，可否请掌柜的代为传话？”
    “自然可以，姑娘请说。”
    “小女子无功不受禄，请掌柜的帮我物归原主。”
    掌柜的劝说苏晚歌：“赤凤独一无二，姑娘可想好了？”
    “多谢掌柜的提醒，我意已决。”
    “好，小人会把姑娘的话如数带到。”
    “还有一事请掌柜的帮忙。”
    “姑娘请说。”
    “掌柜的可否帮我仿造一个这样的镯子，银两不是问题。”
    想到那边传来的消息，掌柜的自是应下。
    “姑娘打算何时要？”掌柜的问。
    “越快越好。”
    “最快也要三日。”苏晚歌点点头，又问掌柜的：“仿造这镯子需要多少银两？”
    “姑娘不必再付银两，做好了小人会派人送到府上。”
    “不用，到时自有人来取。”苏晚歌说罢吩咐青叶：“把银票拿给掌柜的。”青叶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掌柜的。
    苏晚歌一脸正色道：“掌柜的再推辞我便去别处了。”掌柜的只好收下，并告知苏晚歌三日后来取。

 第11章 准备

    曹掌柜在内堂想着方才的事，突然道了声不好，忙提笔写信向世子告罪。
    苏晚歌回到芳华阁吩咐青叶：“把青兰唤来，我有事交代你们。大概片刻左右，青兰青叶一同走进屋里。
    “你们两个听好了，我有事要你们去做。”苏晚歌正色交代二人。
    “小姐请说。”
    “青叶，距离家宴还有几日？”
    “再有五日便是家宴了。”
    “将这些首饰给大姐姐、二姐姐以及四妹妹送去，跟她们说没几日就是家宴了，希望我送的礼物能派上用场。
    云凤纹金簪给大姐姐，七宝玲珑簪给二姐姐，金累丝衔珠桃花簪给四妹妹。”
    “奴婢明白。”
    “青兰，你让王管家查查顾世子和越王府，查得越仔细越好。”
    “小姐，难道那镯子与顾世子有关？”青兰大胆猜测。
    苏晚歌轻轻“嗯”了一声。
    接到曹掌柜的消息，顾风匆匆去明熙堂回禀：“世子，三小姐亲自去了如意轩要曹掌柜将赤凤物归原主。还有，三小姐已经知晓了镯子的来历。”
    “世子，三小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顾风禀完急切问道。
    顾北宸缓缓开口：“歌儿应是猜到镯子和如意轩的主人为一人，她可能想起了一些事情，想透过这镯子找到当年的真相。
    歌儿是在试探曹掌柜，也是在试探我。看来她是真的忘记了，告诉曹掌柜一切照旧。”
    青叶回到芳华阁如实对苏晚歌说：“小姐，大小姐回了您一件缕金挑线纱裙并说家宴那日会戴上您送的簪子，三小姐回了您一对白玉耳饰表示谢意。
    至于二小姐，说是谢过您的好意，她改日会再来看您。”
    苏晚歌清楚青叶的心思：“不必在意二小姐的话。”
    青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话落，半夏进屋禀道：“小姐，王管家求见。”
    “请王管家进来。”
    王管家向苏晚歌行了礼并说明了此次的来意：“老夫人让老奴看看各位小姐需不需要添置几个丫鬟，那几个丫鬟就在外面，三小姐要不要见见？”
    苏晚歌吩咐：“半夏，你与青叶挑几个出众的带给我看。”
    “是，小姐。”二人齐声应下。
    人尽散去，王管家神情哽咽：“小姐——”
    苏晚歌郑重道：“这些时日，多谢王叔了。”
    “小姐不必言谢，二爷和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从今以后您便是老奴的主子。”
    苏晚歌的眉眼染上了笑意：“王叔言重了，可有其他人知晓您与我父母的事？”
    王管家摇了摇头：“无人知晓。”
    “过些时日，二小姐若要添置丫鬟烦请王叔安排您的人。”苏晚歌说完又问：“大房那边可有您的人？”
    王管家略一颔首，就听青叶的声音响起：“小姐，丫鬟已经挑好了。”
    “让她们进来。”
    话音落，青叶领着四名婢女鱼贯而入。
    “抬起头来。”苏晚歌命令道。
    婢女们瞬间抬首垂目，过了一会儿苏晚歌才道：“这次我便先不选了。”
    “那老奴告辞了。”

 第12章 筹划

    众人齐聚沐香园，虞老夫人笑问苏晚歌：“歌儿，前两日你给舒儿她们送了礼物？”
    苏晚歌点点头：“孙女前两日恰好出去，便去如意轩挑了几样首饰送给大姐姐她们。”
    “舒儿决定在家宴那日戴上三妹妹送来的簪子。”苏晚舒笑道。
    “莹儿也是。”
    苏晚莹的开口倒令虞老夫人稍显意外，苏晴见状只好道：“晴儿也会戴上三妹妹的簪子。”
    苏晚歌一脸欣喜：“既然如此，大姐姐的纱裙还有四妹妹的白玉耳饰，歌儿也一并穿戴上。”
    苏晚舒若有似无地望了苏晴一眼，苏晚莹继续绞着手里的帕子，苏晚歌一派自然地笑着，苏晴则低头饮茶，虞老夫人将这一切尽收了眼底。
    “难得你们有兴致，回头我命紫文再给你们送些衣物首饰。好了，今日就到这里。”虞老夫人一锤定音。
    出了绿竹苑，苏晴有意与苏晚歌说话：“三妹妹可是怪我？”
    “二姐姐此话何意？”苏晚歌疑惑问。
    苏晴含笑摇头：“没什么，我改日再去看你。”
    苏晚歌一走，碧珠便小声道：“小姐，三小姐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苏晴的目光泛起冷意：“看看再说。”
    回了芳华阁，青叶不解问：“小姐，老夫人为何当众提出礼物的事让二小姐没脸？
    “祖母是想瞧瞧我怎么说，碧云府外有哪些家眷？”
    “只有一个老子娘。”
    “告诉王管家安置好碧云的母亲，顺便去如意轩把镯子取回来。”
    “是，小姐。”
    青叶走后，青兰禀道：“小姐，有消息了。”
    “这么快？”苏晚歌问。
    “关于越王府和顾世子的消息不多。”
    “说来听听。”
    “越王府在大越地位尊崇，却十分低调神秘。不与皇室中人过分来往，不与皇族联姻。”
    苏晚歌亦赞同：“这样方能长久。”
    “有关顾世子的消息寥寥无几，只知他天人之姿，年近弱冠，且不近女色。皇上很是倚重越王府，对顾世子也非常看重。
    传言北郡曾出过内乱，顾世子以一己之力平定北郡，手段十分残忍。
    还有说顾世子曾逼死顾大爷夫妇，不过这个消息没有得到过证实。
    所以，顾世子的名声有些不好。
    但越王府的每个男子都很专情，因此，许多世家贵女纷纷想嫁入越王府，碍于顾世子的名声——”
    “望而却步了，是吗？”苏晚歌语带嘲讽，沉默了会儿苏晚歌又道：“继续。”
    “顾世子的母妃是陈惠妃的嫡亲妹妹，前越王越王妃已逝，现下越王府只剩下老越王、顾大爷之子顾二公子及顾世子这三位主子。”
    这时青叶进了屋：“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镯子也取回来了。”
    苏晚歌接过镯子细细端详，然后吩咐青叶：“通知碧云来一趟芳华阁。”
    “是，小姐。”
    掌灯时分，青兰带着碧云走了进来，碧云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三小姐。”
    “碧云，碧珠可曾看过那镯子？”苏晚歌直接问。
    “不曾。”
    “这是那镯子，你悄悄放回原处。”
    “三小姐，这镯子是您赎回来的？”碧云好奇问。
    “这个你不用管，翠芝会交给你一支簪子，你趁人不备将那簪子和这镯子放在一起。大夫人若派人去各院搜查，你不必惊慌。
    我猜测，二姐姐定会将罪责推到你身上。你先矢口否认，她势必想办法威胁你，你再表现出惧怕的样子不得已认下这罪名。”
    苏晚歌说完又做出保证：“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和你母亲离开京都。”
    碧云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奴婢多谢三小姐。”
    碧云一走苏晚歌便交代青叶：“告诉王管家，务必让大夫人知道簪子在清水阁。”
    “奴婢领命。”

 第13章 暗流

    琉璃阁内，苏晚舒仔细挑选着适合家宴的衣物首饰，画诗跟在一旁随侍。
    苏晚舒开口吩咐：“画诗，将那条金丝绣花长裙拿过来，正好能配上三妹妹送来的金簪，还有那对珍珠坠子也一并拿来。”
    画诗应“是”转身去取，片刻后又去而复返：“小姐，三小姐送来的那支云凤纹金簪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苏晚舒蹙着眉问。
    画诗焦急开口：“奴婢找了好半天，簪子确实不见了。”
    “你先去把那支碧玉金步摇和剩下的衣物拿过来。”苏晚舒对画诗道。
    这时，画琴领着一名身材高挑的丫鬟走进来：“小姐，红玉姐姐过来了。”
    “大小姐，夫人命奴婢前来瞧瞧您准备得如何了？”红玉含笑问。
    苏晚舒神色如常：“红玉姐姐，告诉母亲不用担心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红玉应下便离开了，快走出院子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大小姐的簪子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的？”
    “画诗姐姐一直在找那簪子，十分着急的样子。”
    “那会是谁干的？”
    “大小姐治下严谨，不像是咱们院子的人。今早清水阁的人似乎来过，不知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总之不关咱们的事，干好手里的活要紧。”
    “你说得也是。”
    红玉回到梅苑，楼氏一脸沉静地靠在美人塌上。大夫人楼氏出自江州楼氏，楼家世代书香，乃诗书礼仪之家。
    楼氏深得虞老夫人看重，嫁入侯府后，虞老夫人便将掌家之权悉数交给了楼氏。
    见红玉回来，楼氏便问：“舒儿那边怎么样了？”
    “大小姐已经收拾妥当，夫人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红玉话音一顿，而后又接着道：“奴婢方才听说，今早大小姐那里失了一支簪子，好像与二小姐有关。”
    楼氏嗤笑一声：“晴丫头是个捧高踩低的性子，数次接近舒儿，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歌儿这丫头，开始瞧着也是个糊涂的，后来许是想明白了。”
    “大小姐得夫人悉心教导，二小姐那点子心思，是瞒不过大小姐的。
    三小姐回府不久，对府中诸事不甚了解。有老夫人从旁提点，不会出什么差错。”
    楼氏点点头：“你带人去各个院子搜查，再去外院问问今早有没有可疑之人出府。以及平日里出府的人有没有可疑之处，稍后去绿竹苑回禀我。”
    “是。”
    楼氏吩咐完便去了虞老夫人那里，就听虞老夫人道：“老大媳妇，一切都安排好了？”
    “母亲放心。”楼氏笑看虞老夫人。
    虞老夫人拍拍楼氏的手：“你办事我很放心，秋嬷嬷，侯爷到了吗？”虞老夫人问身侧的秋嬷嬷。
    “回老夫人，侯爷在书房议事，会晚些到。三夫人身子不适，说不过来了。”
    “嗯，你先下去。”
    秋嬷嬷退下，楼氏正色道：“母亲，儿媳有一事向您禀明。”
    “你说。”
    “今日一早，舒儿的琉璃阁失窃了。”
    虞老夫人皱起眉头：“是不是下人所为？”
    “儿媳这里有些眉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舒儿那丫头懂事，没有声张，琉璃阁失窃的消息也还未传出。”
    “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猖獗。”

 第14章 涌动

    “老夫人，侯爷快到了。”秋嬷嬷向虞老夫人禀道。
    “摆宴，再把舒儿她们唤过来。”
    秋嬷嬷应“是”，退了下去。片刻后，一名中年男子踱步而来。
    一身降红色祥云长袍，头戴紫玉鎏金冠，腰际一条同色金丝云纹锦带。五官端正，不苟言笑，显得格外严肃。
    长信侯苏烈拱手向虞老夫人行礼：“母亲，儿子有事来迟了。”
    “正事要紧，紫文，给侯爷上茶。”
    “是，老夫人。”
    趁着说话的工夫，苏烈瞥了一眼妻子，又继续陪虞老夫人聊天。上好茶，苏晚舒几个迎面进来，一起给苏烈见了礼。
    “歌儿，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苏烈开口问。
    “回大伯父，歌儿一切都好。”
    苏烈点点头：“侯府是你的家，你无须拘束。”
    “歌儿明白。”
    虞老夫人朗声道：“好了，都入座。”坐下后，虞老夫人问：“老大，老三何时回来？”
    “大概年关左右。”
    虞老夫人听了嘱咐苏烈：“回头告诉老三，不要那么拼，仔细身体。”
    “母亲放心，儿子会叮嘱三弟的。”
    “这次家宴办得不错，老大媳妇有心了。”虞老夫人含笑对楼氏道。
    “母亲谬赞，这些都是儿媳该做的。”
    “过些时日，你们几个随我去趟慈云寺。莹儿，你母亲身子不适，你留下来照顾你母亲。”
    虞老夫人说完又看向楼氏：“老大媳妇，府里就交给你了。”
    虞老夫人说完后继续问苏烈：“老大，宫里有何安排？”
    “和往年一样，各府女眷照常参加宫宴。”苏烈如实道。
    苏晴在心中偷偷窃喜，红玉也在此刻悄悄回禀楼氏：“夫人，大小姐的簪子在清水阁找到了，奴婢还找到一只红色的镯子，看上去格外贵重。”
    楼氏示意红玉下去，又给虞老夫人递了个眼色。
    虞老夫人落了筷：“老大你公务繁忙，早点回去休息。”
    苏烈心知母亲有事处理，便当即告辞。屋内剩下一众女眷，虞老夫人扬声道：“你们几个，有谁丢了东西？”
    虞老夫人如此说，苏晚歌用帕子掩住勾起的嘴角，苏晴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兰上前一步：“禀老夫人，前些时日我们小姐失了一只红色镯子，至今仍未找到。”
    “歌儿，可有此事？”虞老夫人看向苏晚歌。
    “回祖母，确有此事。”
    “为何没有告诉祖母？”
    “歌儿不想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虞老夫人声音严厉：“你这是在纵容！”
    苏晚歌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脖颈，最疼爱的孙女这般样子，虞老夫人也不忍再责备。
    “祖母，今早琉璃阁也丢了一支簪子。”苏晚舒将今早的事说了出来。
    虞老夫人颔首：“老大媳妇，让人把东西拿上来。”
    红玉呈上，苏晚舒、苏晚歌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丢失的东西。
    苏晴心惊，立即瞥向碧珠，碧珠暗暗摇头，主仆二人的交流苏晚歌看在眼里。
    苏晚歌似随意问起：“红玉姐姐，这镯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回三小姐，这两件首饰是从清水阁找到的。”红玉话落，虞老夫人眼神一凛：“晴儿，到底怎么回事？”

 第15章 受罚

    苏晴稳了稳心神，当即跪到虞老夫人身前：“祖母，晴儿也不知为何这两样东西会出现在清水阁，望祖母明断。”
    虞老夫人双眼微眯，细细打量着这个说得义正言辞的二孙女：“说说看。”
    苏晴的语气十分坚定：“请祖母彻查，还晴儿一个公道。”
    苏晚歌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倒要看看苏晴会如何自圆其说。
    “公道？”虞老夫人声音微扬。
    苏晴忙点点头：“祖母，我怀疑这事是碧云做的。
    这丫头找我借过银子，我没有借，她定然是怀恨在心，才会去偷大姐姐与三妹妹的东西。
    这样既能得了银子，若是东窗事发还能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简直是一举两得。”
    “果真如此？”楼氏看向苏晴问道。
    苏晴再次点了头：“大伯母不如问问碧云，一问便知晴儿说得是真是假。”
    苏晴话落，楼氏便吩咐红玉：“去把碧云带过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大夫人，还有各位小姐。”片刻后，碧云走了进来。
    楼氏开口问：“碧云，这两样东西可是你拿的？”
    碧云看了一眼桌上道：“回大夫人，奴婢未曾见过这两样东西。”
    “碧云，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楼氏强调道。
    碧云忙跪下，一脸认真道：“大夫人，奴婢说得都是实话。”
    “你最近是不是缺银子，然后找二小姐借过？”楼氏再问。
    碧云点点头：“奴婢的确找二小姐借过银子，可奴婢真的没有胆子去偷两位小姐的东西啊！”
    “碧云，我知道你需要银子去救你阿娘，我的月例银子有限，无法帮到你，都是我这个做小姐的没用。
    可你也不能犯了糊涂，那样会连累你阿娘的。你快快说出实情，我好为你向祖母求情。”苏晴在此时开了口。
    碧云心道，三小姐说得果然没有错。
    虞老夫人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
    “碧云，你要如实回答，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虞老夫人意含警告。
    苏晴在心里犯了嘀咕，不知道自己的话碧云听没听懂，就听碧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西是奴婢偷的，奴婢的老子娘生了重病，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这样做的。
    请老夫人看在奴婢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
    碧云说完，不住地给虞老夫人磕头。一时间，众人只能听到头碰地面的声响。
    虞老夫人活了这些年，岂会看不出苏晴的把戏，奈何碧云执意认下。
    碧云此刻心如擂鼓，她只希望三小姐能说话算话。
    “来人，将碧云拖下去乱棍打死！”虞老夫人无奈下了命令。
    碧云顿时慌了神，伏在地上惶恐道：“老夫人开恩！”
    苏晚歌猜到了虞老夫人的心思，虞老夫人此举，就是要给苏晴一个教训，可碧云实在无辜……
    “祖母，碧云虽做了错事，皆是出自她的一片孝心。不如打她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然后再把她赶出府去。
    一来是给下人提了醒，二来也算全了碧云的一片孝心。日后旁人说起来，准道祖母心善。”苏晚歌走上前为碧云求情。
    虞老夫人嗔道：“就你这丫头会说！”
    “祖母，三妹妹说得是，碧云罪不至死。”苏晚舒也开口劝道。
    虞老夫人怒意稍减，顺着苏晚歌与苏晚舒的话应了声“好”。
    碧云此刻才如释重负，随即向苏晚歌与苏晚舒磕头道谢。
    “母亲，晴儿治下不严出了这种事情，应一并受罚。”楼氏很合时宜地提醒道。
    虞老夫人颔首：“晴儿是该好好静思己过。”虞老夫人话落，又吩咐秋嬷嬷：“带晴丫头到祠堂跪里着，你亲自去看管。”
    “是，老夫人。”秋嬷嬷立即应下。
    楼氏有些犹豫着开口：“母亲，三弟回来若知晓此事……”
    “你放心，老三是个知分寸的。”虞老夫人缓缓道。

 第16章 解惑

    苏晚舒问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画诗，这事你怎么看？”
    “奴婢认为此事颇有蹊跷，好像是有人故意在针对二小姐。此人心思缜密，实在不容小觑。”
    苏晚舒极为赞同：“此人将我与母亲的心思，祖母的心思，还有二妹妹的心思一并都算到了，着实不简单！”
    苏晚舒的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转而又觉得不大可能。
    “查到线索了吗？”苏晚舒继续问。
    画诗摇摇头：“尚未查到。”
    苏晚舒吩咐：“除了你们近身侍候的，把院子里的婆子和粗使丫头全部换掉。”
    “是，小姐。”画诗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
    青叶得知虞老夫人处置了苏晴，笑得一脸开心：“小姐，没想到二小姐也有今天！”
    青兰立即看向青叶：“小心祸从口出。”青叶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青兰姐姐。”
    苏晚歌开了口：“青叶，去将那镯子毁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不小心打碎的。”
    “是，小姐。”青叶拿起镯子，转身出了屋。
    青兰斟酌着道：“小姐，奴婢觉得老夫人对碧云的处置过于狠历了些。”
    苏晚歌说出虞老夫人的用意：“祖母是在警告二姐姐，碧云就是前车之鉴。”
    “大夫人和大小姐会不会猜到是小姐所为？”青兰问。
    “她们暂时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况且咱们这么做也正合了大伯母的意。”
    青兰接着道：“二小姐一直想利用大小姐，虽没有得逞，却也令大夫人不喜。如今二小姐犯下错事，大夫人定会严惩以消心头之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碧云是在替二姐姐顶罪，此事这样处理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即使二姐姐认下这罪名，祖母亦不会重罚于她。毕竟她是侯府的二小姐，祖母总得顾及三叔的颜面。”
    青兰点点头：“小姐说得有道理。”
    “祖母是希望二姐姐日后能谨言慎行，免得给侯府招至祸患。”
    “二小姐若能安分守己，老夫人是不会亏待她的。”
    “她不会明白的。”苏晚歌十分笃定地说。
    “小姐，大夫人会不会查到王管家那里？”青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管家在侯府沉浮多年，不曾与任何一房有过牵扯，又深受大伯父的信任。你且安心，他不会有事的。”
    苏晚歌说完青叶也回来了，苏晚歌再次吩咐：“青叶，你去库房拿两瓶金创药，再挑一些药材，还有这封信及这二十两遗成一并给碧云送去，具体的我已在信中写明。”
    “是，奴婢马上去办。”
    青叶办完差事，回禀苏晚歌：“小姐，碧云说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她会日日向佛祖祈求，保佑小姐一生平安顺遂。”
    青叶将碧云的话转达完，道：“方才谢姨娘大闹了一场，她先是去绿竹苑见老夫人，不料吃了闭门羹。接着又去了大夫人那里，被大夫人请了出去。”
    “三叔此刻不在府中，谢姨娘纵然有千般手段，亦是无计可施。”
    青叶再道：“琉璃阁里放出一批人，大小姐是不是有所察觉？”
    “大姐姐应是起了疑心，告诉王管家不要轻举妄动。”苏晚歌叮嘱青叶。
    “是。”
    苏晚歌笑着道：“过不了多久，祖母就会让二姐姐出来了。”
    “为何？”青叶不解问。
    青兰给她解释：“老夫人既然放过了碧云，必不会重罚二小姐。”
    “二姐姐出来后，她定然会向我和大姐姐赔罪。毕竟明面上她只是犯了治下不严之罪，你们看着，好戏还在后头！”苏晚歌笑得一脸深意。

 第17章 怀疑

    近来无事，苏晚歌让青叶去外面买了些药材，又将芳华阁的一间耳房做了药房。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苏晚歌心知，忘忧怕是无解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奴婢有事禀报。”青兰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晚歌回屋净了手：“何事？”
    “谢姨娘没有再闹，二小姐也老老实实在祠堂跪着。”苏晚歌“嗯”了声，青兰又道：“三皇子来了府里。”
    苏晚歌不自觉蹙起了眉：“他来干什么？”
    “三皇子是来找侯爷的，侯爷在外书房见了三皇子。大小姐也去了外书房，正好与三皇子碰上了，没多久三皇子便离开了。”
    “好了，你先出去。”苏晚歌挥了手。
    萧景煜来府里做什么，还恰好遇到了大姐姐。这是不是代表着，梦里的一切即将开始了。
    接下来会不会如梦里那般，萧景煜讨好大姐姐未果，然后与苏晴纠缠在一起，继而打自己的主意……
    思及此，苏晚歌唤来青兰：“你去查查三皇子来府中的缘由，还有大姐姐为何会去外书房？”
    “小姐是不是怀疑三皇子与大小姐的碰面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青兰问。
    苏晚歌点头：“我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一炷香左右，青兰将查到的消息说与苏晚歌听：“小姐，三皇子进府便直奔了外书房，并未惊动其他人。
    大小姐去在外书房是给侯爷送梨子水的，至于是不是刻意安排，现在还无从得知，会不会只是个巧合？”
    苏晚歌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小姐既然存有疑虑，不如让王管家查一查。”青兰提议道。
    “也好，放出消息，就说我身体不适，这几日便不出门了。”
    青兰应“是”走了出去，膳后将王管家的消息带了回来：“小姐，今日的事是侯爷安排的，大小姐去外书房，也是侯爷往琉璃阁传了信。”
    苏晚歌没有意外之色，青兰却在心里猜测着苏烈的意图，她不由问：“侯爷是想撮合三皇子与大小姐吗？”
    苏晚歌眼含笑意，她知青兰机敏，透过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到其中的关窍。
    “应该是这样。”苏晚歌说得随意，青兰也没有再多问。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大伯父所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争个从龙之功，让侯府更进一步？
    可侯府一向不参与皇储之争，大伯父如此做，作为枕边人的大伯母知不知情，祖母她老人家又知不知道？
    梦里也是这样开始的吗？
    自己被当成了棋子，任他们随意利用。的确，梦里若无苏晴这个变数，长信侯府确实能够更进一步。
    而自己的惨死，是不是与大房有关？身为长信侯的大伯父，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片刻后，苏晚歌收回神游的思绪。如今自己有了先知，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苏晚歌冲着门外开了口：“青兰——”
    青兰应声而入，苏晚歌吩咐道：“咱们明日早起，去祖母那里。”

 第18章 确定

    第二日一早，苏晚歌去给虞老夫人请安，虞老夫人留了她用膳。用过膳，虞老夫人对苏晚歌道：“陪祖母到院子里坐坐。”
    苏晚歌怕虞老夫人受凉，便吩咐一旁的秋嬷嬷：“麻烦嬷嬷去取件披风，再拿两个垫子来。”
    秋嬷嬷含笑道：“还是三小姐细心，老奴这就去。”
    祖孙二人坐到院中的石凳上，苏晚歌开口道：“祖母，此时已是晌午，您在这待会儿也无妨。”
    虞老夫人看向苏晚歌：“你不用担心我，这阵子在府中可还习惯？”
    “有祖母在，歌儿很习惯。”苏晚歌向虞老夫人撒娇。
    虞老夫人嗔笑：“瞧你那张小嘴儿，可有想你舅舅舅母？”
    苏晚歌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在云城的时候，歌儿也想祖母。”
    “日后有机会，去云城看看他们。”虞老夫人拍了拍苏晚歌的手。
    苏晚歌笑着应下了，就听虞老夫人问：“你这丫头是不是有话要说？”
    苏晚歌“嗯”了一声道：“祖母打算何时让二姐姐出来？”
    “你是来为她说项的？”虞老夫人反问。
    苏晚歌摇摇头：“自然不是，二姐姐性子顽固，祖母有心板正怕是也无济于事。”
    虞老夫人叹了一声：“我知她心中所想，无非觉得自己是庶女，低人一等。她一心攀高枝，想以此改变自己的身份。可在世家大族眼中，门当户对尤为重要。
    侯府这些年算白教养了她，庶女又如何，只要不自甘堕落，别人怎么会瞧不起你。”
    苏晚歌由衷佩服虞老夫人的睿智。
    “人生在世，只要做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便可。”虞老夫人的语气郑重。
    苏晚歌十分认同：“祖母说得是。”
    “好了，不说她了。”虞老夫人摆了摆手。
    回到芳华阁，青叶问：“小姐，老夫人真的会让二小姐出来吗？”
    “嗯，这几日府里可有消息？”
    “三皇子来过府里两次，皆碰上了大小姐，大小姐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
    “大姐姐心思玲珑，自有她的主张。”苏晚歌说完便让青兰退下了。
    看来萧景煜是打定了主意，或许他和大伯父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睡过午觉，苏晚歌与青兰去了侯府的碧波亭，亭边水波潋滟，苏晚歌的心也莫名平静下来。
    “小姐，大小姐过来了。”青兰小声说。
    苏晚舒走到苏晚歌跟前道：“三妹妹怎么出门了？”
    “在屋子里待着也是无趣，我便出来透透气。”苏晚歌咳嗽着道。
    苏晚舒忙上前：“三妹妹可是着了风？”
    “老毛病了，不碍事。”
    “我那还有些梨子水，回头差人给你送去，你喝了一准儿管用。”说完这话，苏晚舒神情郁郁。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苏晚歌见状问道。
    苏晚舒笑着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有几分心烦罢了。”
    “大姐姐可方便说与妹妹听？”苏晚歌从善如流问下去。
    苏晚舒索性说了出来：“我碰到过几次三皇子，他似有意与我亲近，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大伯父可知晓此事？”
    “父亲并未多言。”
    苏晚歌心道，大伯父果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或许只是个巧合，大姐姐也不必多想。日后若再遇上三皇子，大姐姐尽到礼数便可。”
    “三妹妹说得是。”
    苏晚歌离开后，画琴满眼地不赞同：“小姐为何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三小姐？”
    “画琴，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放心，她不会说出去。”

 第19章 各方

    七皇子府内，一名青衣男子道：“殿下，三皇子近来与长信侯——”青衣男子话未说完，便被紫衣男子抬手制止了。
    紫衣男子正是七皇子萧景烨，说话之人是他的心腹幕僚吴善。此人外表儒雅，却擅察人心行事利落，深得萧景烨信任。
    萧景烨神色慵懒，一双桃花眼微微垂着，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
    “他太过心急了。”片刻后，萧景烨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吴善拿不准萧景烨的意思：“殿下——”
    “吴善，听我的，一动不如一静。”萧景烨的态度坚决，吴善只好应了“是”。
    青兰将被褥铺好问道：“小姐，奴婢觉得大小姐是有意告诉您她遇到三皇子的事。”
    苏晚歌笑了笑：“她是想看看，我与二姐姐是否真的没了关系。”
    青兰点点头：“夜深了，小姐早点歇息。”话落，青兰熄灭烛火走了出去。
    次日，青叶趁着苏晚歌梳洗时，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二小姐从祠堂里出来了。”
    “知道了，你收拾下这里，明日随我去趟清水阁。”
    清水阁内一片沉寂，苏晴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沉默不语。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怒了这位二小姐。
    谢姨娘快步走进屋里：“晴儿，你怎么样？秋嬷嬷可有为难你？”
    “你们先退下。”苏晴发了话。
    丫鬟们应“是”退下了，苏晴起身对谢姨娘道：“我没事，姨娘不用担心。”苏晴说完又道：“姨娘，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为何这么说？”
    “苏晚舒的簪子并非我所拿，又怎么会和那镯子在一起？
    可恨碧云那个贱蹄子离开了京都，祖母发作之时，苏晚舒苏晚歌皆相帮于她，始作俑者定然是她们中的一个。”苏晴一脸不甘。
    谢姨娘安抚道：“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就是碧云那丫头所为。看来苏晚歌并不蠢，咱们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谢姨娘一走，苏晴便吩咐碧珠：“去查查院子里的人，有没有不干净的。”
    三皇子府，静安堂。
    萧景煜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手中的消息。他一身白衣锦袍，乌发半束，十分俊逸不凡。
    不多时，一名蓝衣老者走进来，萧景煜往门口看去，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
    “赵管事，明日让陈先生来一趟。”没等来人开口，萧景煜便声音温和道。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二日一早，陈峥侯在了静安堂。陈峥此人其貌不扬，眼里却全是精明之色，他又颇有心机手段，因此萧景煜格外看重他。
    萧景煜淡淡道：“陈先生，长信侯府的大小姐似乎并不上道。”
    “殿下能否说来听听。”
    “她态度冷淡，不愿与我亲近。”
    “欲拒还迎？”陈峥猜测道。
    萧景煜摇摇头：“我觉得她是真的对我无意。”
    “殿下，长信侯府并非只有一位嫡出小姐。目前来看，大小姐的确最为合适。可凡事有利有弊，若殿下选择了其他小姐，这样既拉拢了长信侯，圣上的猜忌也会少一分。”
    萧景煜颔首，心里已经认同陈峥之言：“烦请先生再详细查下长信侯府。”
    “属下领命。”

 第20章 心机

    陈峥将查到的消息禀告给萧景煜：“殿下，长信侯府除了大小姐四小姐，便只剩二小姐和三小姐了。”
    萧景煜抬了抬眼眸，示意陈峥接着说。
    “二小姐是三房庶女，且苏三爷并无功名在身，实非殿下的首选。
    三小姐为二房嫡出，二房虽已名存实亡，但侯府的老夫人却对她宠爱有加，三小姐的外家又是镇国将军府。
    陈某认为，三小姐是除了大小姐以外，最合适的一个。”
    “林远同她是何关系？”
    “林将军是三小姐的嫡亲舅舅，听闻对这个外甥女十分看重。不过这位三小姐数月前才回京，倒至今未曾露过面。”陈峥说完又补充道：“侯府的二小姐是个不肯屈居人下的主，殿下日后可以利用一二。”
    青兰在游廊下绣着花样子，青叶坐在一旁看着。青兰将双鱼戏珠绣得栩栩如生，青叶也看得津津有味。
    苏晴携碧珠款款而来，院子里的丫鬟齐齐向苏晴见礼，青兰用手碰了碰青叶，示意她去通知苏晚歌。
    青叶走进堂屋：“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苏晚歌收回思绪“嗯”了一声，随后便起身走到了门口：“二姐姐怎么过来了？”
    苏晴笑着道：“我今日是来给妹妹赔罪的。”
    苏晚歌反问：“姐姐何罪之有？”
    “碧云那丫头犯了错，实也是我的责任，于情于理我都该向大姐姐及妹妹赔个不是。”
    “这事已经过去了，姐姐无须自责。”苏晚歌宽慰道。
    “妹妹这话，倒与大姐姐说得一般无二。”
    苏晚歌在心里嗤笑一声，演戏谁还不会：“昨日我去向祖母求情，没想到今日便瞧见姐姐了。”
    苏晴的脸色一僵，转而又笑了起来：“是吗？那就多谢妹妹了！”
    “祖母本就有意让姐姐回去，姐姐不必言谢。”
    “时候不早了，改日再来与妹妹小坐。”说完话，苏晴便起身告辞了。
    苏晴离去后，青叶问：“小姐，二小姐今日的来意——”
    “她应是怀疑幕后之人是我与大姐姐，想必她在大姐姐那里无功而返，便来探探我的底。”
    青叶继续问：“小姐是故意告知二小姐的？”苏晚歌没说什么只微微颔了首。
    回到清水阁，苏晴问碧珠：“院子里的人都查清楚了吗？”
    “奴婢已经查过了，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苏晴点点头：“去打听一下，苏苏晚歌说得是不是真的？”
    “是，小姐。”
    若苏晚歌所言不假，那幕后之人会是谁？苏晚舒吗？苏晴摇摇头，此事不像她所为。
    假设幕后之人是苏晚歌，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察觉了自己的心思？
    不一会儿，碧珠便回来了：“小姐，三小姐的确去过沐香园，也确实为您求了情。”
    苏晴蹙着眉道：“我还是觉得此事与苏晚歌有关。”
    碧珠开口劝慰苏晴：“三小姐回府不久，咱们对她并非全然了解。小姐不如按姨娘所说先静观其变，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小姐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第21章 歹念

    正值隆冬时节，京都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厚厚的积雪落满了整个芳华阁，呈现在苏晚歌面前的，俨然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北风吹动树梢，院外的常青树便露出几许生机盎然来。每每看到这里，苏晚歌都会心情大好。
    青叶推门而入，等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才走到苏晚歌面前：“小姐，烟雨顶了碧云的空缺。”
    “让翠芝最近别往芳华阁传信，仔细暴露了自己。”苏晚歌吩咐青叶。
    这时，青兰提着食盒走进来：“小姐，奴婢回来了。”
    青兰说完，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小姐，桂花糖酥好了，您先用些垫垫肚子。”
    从窗边收回视线，苏晚歌把目光看向桌案上的食盒。
    青兰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桂花糖酥，桂花糖酥的香气就立刻弥漫在空气中。
    “小姐，这桂花糖酥香甜可口，甜而不腻，您绝对会喜欢。”一旁的青叶忙开口道。
    苏晚歌点点头，随即捏起一块送入口中轻轻咀嚼，桂花糖酥的味道果然不错。
    苏晚歌双目微眯，脸上尽是餍足的神情。
    “青兰，告诉半夏她们，这几日不用出来当值了。”苏晚歌不忘叮嘱青兰。
    澜苑内，谢姨娘看着涂抹好的桃红蔻丹，赞道：“春雨，你的眼光不错。”
    “姨娘素手纤纤，自然涂什么颜色都好。”春雨说的话很合谢姨娘心意。
    “三爷那边有消息吗？”谢姨娘开口问。
    春雨摇摇头，谢姨娘又问道：“菊苑呢？”
    “前些时日三夫人病了，具体的，奴婢便打探不到了。咱们上次去看望三夫人，被知书给挡了回来。菊苑现在是何情形，还真不好说。”
    谢姨娘正了神色：“晴儿年岁渐长，我总要为她的将来好好打算。”
    “姨娘之前不是同三爷说过，想让二小姐寄养在三夫人名下，那样二小姐的婚事才会有更好的选择。”
    春雨的话令谢姨娘的眼中迸出一丝狠厉来：“谁也不能阻挡晴儿的路！”
    “姨娘有何打算？”春雨有些忐忑不安。
    谢姨娘笑得一脸阴毒：“不急，此事要慢慢来。”
    “姨娘，万不可冲动行事。”春雨急道。
    谢姨娘笑容一敛：“此事我自有分寸，告诉烟雨看好二小姐。”
    “姨娘放心，烟雨明白该怎么做。”
    而远离京都的北郡，此时早已春暖花开。北郡的春夏时节较短，冬秋几乎占据全年的四分之三。
    越王府的竹林深处，一名玄衣男子在林间舞剑。剑光漫天，男子身影变幻不定，周身似镀了一层银色光影，剑势却带着肃杀之气。
    玄衣男子衣袂翻飞，卷起阵阵罡风。撇见林外的顾风，顾北宸收了手中动作。
    顾风快步走进去：“世子，赤凤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说。”顾北宸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
    “赤凤实为二小姐所拿，三小姐也在其中用了手段，她应该是知晓内情的。”
    顾北宸颔首，看来小姑娘自有主张。

 第22章 上香

    入夜，顾北宸唤来顾风：“即刻启程，随我去趟京都。”
    顾风应“是”，快步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两道黑色身影悄然离开越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天气逐渐放晴，不似前些时日那般寒冷。再加上临近年关，虞老夫人打算带着孙女们去往慈云寺。
    慈云寺虽在京都郊外，但各地的香客仍是络绎不绝，长信侯府也不例外。
    慈云大师佛法精深，超脱世俗，能识人命格断人命数。唯有一点，大师只看有缘之人。
    永平帝少时得慈云大师的批言顺利继位，之后便大加封赏慈云寺，更是以“慈云”二字为寺院命名。
    因此，慈云寺在大越声名鹊起香火鼎盛。
    苏晚歌穿戴好衣裳，青兰上前一步道：“小姐，都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苏晚歌点点头，交代青叶：“注意府里的动静，有事就去找王管家。”
    青叶郑重应下：“奴婢明白，小姐请放心。”
    苏晚歌主仆走到正门时，晚舒与苏晴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虞老夫人由紫文扶着走到了三人面前，瞥见苏晴那身华丽的打扮，虞老夫人顿时心生不喜。
    “慈云寺不比府里，一切须得从简。你们要谨言慎行，别给侯府带来麻烦。”虞老夫人意含警告。
    三人一同道：“是，祖母。”
    苏晚舒与苏晚歌相视一眼，二人皆听出了此话的弦外之音。
    众人陆续上了马车，虞老夫人自然是第一辆，苏晚舒坐进了第二辆，苏晚歌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辆，剩下一辆留给苏晴主仆二人。
    马车身后还有数十名护卫随行，青兰将提前备好的茶水糕点放在车内的小几上，供苏晚歌来食用。
    “青兰，不用忙了。”苏晚歌开口道。
    青兰正好忙完，含笑对苏晚歌道：“小姐，慈云寺路途遥远，您不如先歇一会儿。”
    苏晚歌微微颔首，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目养神。青兰细心地为苏晚歌加了靠垫，让苏晚歌靠得舒服些。
    青兰则一边看着苏晚歌，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晚歌动了动酸麻的身子。
    青兰温声道：“小姐，路上有些颠簸，您暂且忍一忍。”
    苏晚歌应了一声问：“青兰，还要多久？”
    “穿过这片树林，再行完前面那条官道，差不多就到了。”青兰随后又道：“小姐，青叶昨日打听到，慈云寺的慈云大师能断人命数识人命格，传言十分准确。”
    “是吗？”苏晚歌好奇问。
    青兰笑着应了“是”，继续道：“据说慈云大师只看有缘之人，若无缘，任是谁也强求不得。”
    “倒是有点意思。”苏晚歌随意说了一句。
    青兰以为苏晚歌感兴趣：“咱们到了寺里，或许就能见到慈云大师了。”话落，青兰话峰一转：“今日二小姐的打扮——”
    苏晚歌缓缓道：“你当祖母没看到吗？祖母是对二姐姐失望了！
    她的心气儿高，处处想压别人一头，这种行径就已经落了下乘。世家贵女讲求恭谦守礼，她如此只会越走越偏无法回头。”
    不多时，侯府一行人便抵达了慈云寺。

 第23章 即将

    萧景煜看过手里的信笺，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他立即吩咐身边的侍从：“去请陈先生。”
    侍从应“是”飞快地出了房门，片刻后，陈峥来到静安堂问：“殿下，出了何事？”
    “陈先生瞧瞧这个。”萧景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陈峥。
    陈峥喜道：“殿下，这消息来得正是时候！”
    “陈先生认为该如何去做？”萧景煜问。
    “殿下借着去慈云寺祈福的名义与长信侯府的老夫人碰面，顺便探探各位小姐的反应，再趁机确认苏大小姐的真实心意。”
    “咱们是不是过于心急了？”萧景煜有些不确定。
    “恕陈某直言，七皇子母族强盛，背后有冯惠妃及文国公府，靖安侯府又历来与文国公府交好，且顾世子还是七皇子的表兄。
    如今圣上正值盛年，殿下不宜轻举妄动，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慈云寺的禅房内，面容昳丽的黑衣男子与气质温和的白衣僧人相对而坐，一黑一白，倒也十分和谐。
    桌上燃着檀香，青烟袅袅，不知不觉使人身心得到了放松。
    “大师此番游历，可有收获？”顾北宸率先开了口。
    慈云大师笑了笑：“谈不上收不收获。”话落，慈云大师反问顾北宸：“世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顾北宸一本正经道：“听闻大师游历归来，顺道见一位故人。”
    顾风在心里悄悄反驳，世子真是口不对心！他分明是来见苏三小姐的！大师才是顺道！
    慈云大师一脸高深莫测：“依贫僧看，那位故人倒像是世子的有缘人。”
    顾风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在心里给慈云大师竖起了大拇指，就听慈云大师接着道：“贫僧有句话想送给世子。”
    “大师请讲。”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顾北宸轻笑着回了句：“若得自在，便无执念。”
    这时，一个小沙弥匆匆走进来：“师父，长信侯府的老夫人及府中女眷到了咱们寺里，主持师叔命我来知会您一声。”
    慈云大师点点头：“将老夫人一行人安置在莲苑歇息。”
    顾北宸楞了下，他的小姑娘也来了这里？
    “贫僧与世子相交多年，鲜少看到世子如此。”面对慈云大师的打趣，顾北宸的面上并没什么变化，好像慈云大师打趣的是别人一样。
    从侯府到慈云寺用了近三个时辰的光景，众人下了马车都露出了疲惫之色。
    知客僧领着侯府一行人前往住处，落日余晖，钟声低沉悠远，似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莲苑景致清幽，周围云雾缭绕。夕阳西下，整个院落宛若覆上一层淡淡金光。院内种植着几株菩提树，金光穿过树影，美得不似人间。
    到达莲苑，虞老夫人令众人先回房休息。
    与莲苑一墙之隔的清苑，顾风神色欣喜：“世子，大师这是有意成全您，所以才将侯府老夫人的居所安排在了咱们隔壁。”
    见顾北宸不说话，顾风继续问：“世子，咱们什么时候去见三小姐？”
    “怎么，你比我还急？”顾北宸面露不悦。
    顾风赶紧摆手，连连说着“不是”。
    顾北宸睨了顾风一眼：“日后在歌儿面前，给我管住你那张嘴。”

 第24章 相遇

    苏晚歌站在窗前，望着院内的青石小径及角落里的菩提树。阳光透过窗棂落进来，使苏晚歌的面容也带了一层金色。
    “小姐，该用午膳了。”青兰进屋道。
    苏晚歌收回视线转了身，青兰将僧人送来的五宝鲜蔬、脆皮豆腐、蒸春卷还有玉米山药汤一一摆在红木桌上：“这些都是寺里有名的素斋，小姐尝尝看。”
    苏晚歌依言尝了口桌上的素斋：“味道的确不错。”
    一炷香左右，青兰见苏晚歌用得差不多了：“小姐可是用完了？”
    苏晚歌靠在金色流彩暗花的大迎枕上微微颔首，青兰把剩下的吃食端了出去，又给苏晚歌沏了热茶。
    苏晚歌喝完热茶，青兰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奴婢为您梳妆。”
    “青兰，不用刻意打扮。”苏晚歌淡淡说着。
    苏晚歌最后穿了件莲青色妆花袄裙，又让青兰随意梳了个小髻，配了一只碧玉簪。收拾妥当，主仆二人就去了虞老夫人那里。
    看到苏晚歌进来，虞老夫人也随之起了身：“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去见慈云大师。”
    不一会儿工夫，虞老夫人一行人便到了慈云大师的禅房外，一个小沙弥上前道：“老夫人及各位小姐有礼了。”
    众人齐齐还礼，虞老夫人和蔼地问：“小师父，慈云大师可在？”
    “师父在里面，老夫人稍侯。”
    须臾，小沙弥走到老夫人近前：“师父请老夫人与各位小姐进去。”
    众人迈步入内，只见一名黑衣男子和一名白衣僧人相对而站。想必那白衣僧人便是慈云大师，至于黑衣男子，因在门口处，众人无法瞧见他的相貌。
    男子身姿挺拔，蜂腰削背。他闻声转过头来，面容精致无暇，周身泛着冷意。
    顾北宸有一种感觉，眼前的青衣少女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歌儿。
    黑衣男子这般相貌，唯有三妹妹可以比之一二了，苏晚舒在心下感叹。
    苏晴的脸颊微微发烫，她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异样，却怎么也压不住狂乱的心跳。
    黑衣男子容貌俊美，比之萧景煜萧景烨更胜一筹。
    难道此人就是越王世子顾北宸？
    苏晚歌暗暗猜测着。
    她迅速唆了眼对面的黑衣男子，顾北宸将苏晚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已经笑出了声，面上却一点不露。
    “大师，老身这厢有礼了。”虞老夫人缓步走上前。
    “老夫人客气了，贫僧知道老夫人因何而来。只是今日时机未到，明日老夫人自会得到答案。”
    有外人在场，虞老夫人也不便多问，继而道：“也好，那老身明日再来叨扰。”
    “大梦一生，福祸相依。大道将至，生死未知。”话落，慈云大师看向顾北宸：“这便是那人的命数。”
    沉吟片刻，顾北宸开口相求：“大师可否答应北宸一事。”
    “世子请说。”
    “勿将此言，告知于她。”
    慈云大师似看透了一切：“痴儿……痴儿……”
    “多谢大师成全。”顾北宸一脸真诚。
    慈云大师又提醒了一句：“初心在，夙愿偿，望世子谨记。”
    顾北宸虽不解此言，还是点头应下了。

 第25章 人来

    回莲苑的路上，苏晴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祖母，方才禅房里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虞老夫人没有立即作声，苏晴的心思她十分清楚，那位公子的身份必定不凡，甚至可能高于长信侯府。
    多年的内宅经验告诉自己，有些事还是不知为好。细细想来，那位公子倒是有几分面熟。
    “祖母——”苏晴再次唤道。
    虞老夫人抽回思绪，意含警告地说：“那位公子是谁都与你无关，好好记住祖母的话。”
    苏晴不情愿地应了声“是”，却未把虞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咱们明日回府，你们几个四处转转。”虞老夫人对几个孙女道。
    苏晚舒率先道：“祖母，我同您一道回去。”虞老夫人点点头：“也好。”
    苏晴尤不死心，想着在寺中走走说不定能碰到那位公子，于是她道：“我去那边，三妹妹你自便。”
    苏晚歌也懒得与苏晴一起，转身与青兰去了另一边。苏晚歌有些心不在焉，青兰小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苏晚歌打起了精神：“回去再说。”
    她将寺里有名的大雄宝殿、观音殿还有万佛殿都转了一圈。让青兰捐了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随即兴致缺缺得回了莲苑。
    回到莲苑东厢，苏晚歌坐在临窗的红漆椅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姐，到底怎么了？”青兰一脸担心。
    苏晚歌犹豫着开口：“青兰，我怀疑我见到了顾世子。”
    “小姐何出此言？”
    “方才在慈云大师的禅房里，我看到一名容貌出色的男子，我怀疑那人便是顾世子。”
    “小姐何以肯定？”
    “那人有着天人之姿，除了顾世子，我想不到其他人了。”苏晚歌语气笃定。
    “会不会是三皇子或七皇子，他们二人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青兰猜测着。
    苏晚歌摇摇头：“若是他们祖母不会不知，而且我有一种直觉，那人就是顾世子。”
    “若小姐所料属实，正好可以趁机问清楚。”
    “我也是这样想的，今夜你警醒点。”苏晚歌嘱咐青兰。
    “那小姐的安全……”
    苏晚歌开口安抚青兰：“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青兰不再多言，她暗暗下定决心，今夜势必要看好小姐。
    天色已晚，顾北宸还在屋子里，顾风便忍不住问：“世子，您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三小姐？”
    顾北宸瞥了顾风一眼，顾风立即转移话题：“世子，属下有一事不明，您是如何认出三小姐的？”
    顾风话落，顾北宸的脑中闪过一道稚嫩童音：“歌儿是最好看的姑娘。”
    顾北宸突然扬起笑意，似荡漾的春水，熠熠生辉。顾风虽不知是何缘故，心里却也跟着高兴起来。
    入了夜，苏晚歌着一身丝绸中衣躺在红木雕花床上，静待顾北宸的到来。
    自己已经试探过了，如果他真是顾北宸，那么他今夜会来吗？
    苏晚歌乱想一番便起了睡意，半梦半醒间，有丝奇怪的声响传进屋内。
    借着月光，苏晚歌看到窗棂前有道黑影，她倏然起身：“谁？”

 第26章 答应

    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在屋内响起：“是我。”细听之下，说话之人的声音有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
    月光如水，把窗前那道颀长的身影映衬得十分清晰。
    苏晚歌没有听出声音中的异样，随即披了外衣走到窗前，心头却是紧张的。
    一张清隽的脸映入苏晚歌眼帘，面容精致，眉眼如画，一抹淡淡笑意隐隐挂在嘴角，正是今日才见过的顾北宸。
    此刻的顾北宸面上带着柔和，并无白日里的冷漠疏离。
    “顾世子——”苏晚歌轻唤出声，她的声音轻灵悦耳，在这夜里格外动听。
    顾北宸轻“嗯”一声自证身份，同时捕捉到苏晚歌眼底闪过的惊艳之色，他心中高兴不已，小姑娘仍和当年一样没有变。
    “世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苏晚歌回过神来问。
    扫过小姑娘穿戴整齐的衣裳，顾北宸反问：“你不是在等我？”话说得歧义，然而顾北宸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苏晚歌暗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顾北宸趁机打量面前的少女，乌发雪肤，眼眸清亮，美得动人心魄。
    这样的苏晚歌也是白日里不曾见过的，顾北宸背后的双手暗暗紧了紧，面上却不露半分。
    被人看穿苏晚歌也不扭捏，她落落大方道：“我的确是在等世子。”
    “为何等我？”顾北宸笑着问。
    苏晚歌目光不离顾北宸：“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世子？那镯子是不是也与世子有关？”
    “你真想知道？”顾北宸没有意外之色，苏晚歌微微颔首道了声“是”。
    顾北宸缓缓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晚歌凝了凝眉，看出她的犹豫顾北宸开口解释：“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也无损你与侯府的名声利益，你大可放心。”
    她是相信他的，只是乍然听到有所要求，她难免会产生迟疑。恍神之际，腕上出现了一只镯子，苏晚歌知道那是赤凤。
    “世子，这是——”苏晚歌有些不解。
    “你用它将我引来，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顾北宸弯唇一笑，笑容夺目如天上星河。
    苏晚歌觉得眼前的俊颜有些晃眼，一时楞在其中，没有开口言语。
    “此镯名唤赤凤，你要时刻戴着，切记不可取下。”顾北宸郑重嘱咐道。
    苏晚歌不作声，顾北宸又“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似在诱哄。
    苏晚歌当即僵直了身子，顾北宸倾身上前，在苏晚歌耳边低语：“赤凤可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所以千万不能取下或是遗失，记住了吗？”
    清冽的气息铺面而来，耳边的温热令苏晚歌无所适从，这一反应却极大取悦了顾北宸。
    “近来我不在京都，你若有事便去找如意轩的曹掌柜。”顾北宸继续道。
    苏晚歌缓过神从善如流应下，顾北宸凝视着她良久才道：“这次匆忙不便多言，来日再和你说。”
    小姑娘的面上仍有些许茫然，顾北宸不由低笑出声，随即推开窗棂消失在夜色中。
    苏晚歌一直站在窗前，脚下如同生了根，久久没有挪动半分。

 第27章 赠言

    等苏晚歌反应过来，面前已空无一人，只有半开的窗棂表明之前的一切并非梦境。
    月光倾泻而下，院子里亮如白昼。手上的玉镯更鲜艳夺目，愈发显得皓腕莹白如玉。
    想到方才的情形，苏晚歌跺了跺玉足，暗怪自己一时冲动应下了顾北宸的条件，随即关上窗棂转身回屋。
    次日一早，苏晚歌早早醒来，坐在窗边的红木椅上看书。
    “小姐，昨夜顾世子可有来过？”青兰走进来询问。
    苏晚歌“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小姐可有向顾世子问清楚？”
    苏晚歌不由失笑：“尚未来得及。”
    “小姐，顾世子毕竟是外男，深夜与您相见确实有违礼数。昨夜奴婢不小心睡了过去，请小姐责罚！”
    青兰面露愧色，苏晚歌则在思忖青兰的“不小心”到底是不是顾北宸所为？
    片刻后，苏晚歌眯起眼，心中已有了猜测。
    苏晚歌却未想过，若顾北宸意有所图，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处境。
    可见她是相信顾北宸的，只是自己没有发觉。或许是因为那个梦，又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人。
    “青兰，顾世子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此事我必须得弄清楚。”
    后来的某一日，苏晚歌终于明白，当初对顾北宸的判断简直是错得离谱！
    “好了，咱们去祖母那里。”苏晚歌起身与青兰一起去了虞老夫人的正房。
    正房的气氛颇为凝重，苏晚歌走上前：“祖母，发生了什么事？”
    “舒儿，你来说。”虞老夫人的脸色十分不好。
    苏晚舒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方才紫文去西厢唤二妹妹，二妹妹和烟雨都不在屋里。下人悄悄寻过了，并未发现她们的踪迹。”
    苏晚歌心下一惊，还是劝道：“祖母先别气，可能二姐姐带着烟雨去了别处。”
    “晴丫头太不知轻重了！”虞老夫人显然已经气极。
    “罢了……舒儿歌儿咱们走。”虞老夫人决定不等了，又吩咐一旁的紫文。
    “让寺里的僧人跟着一起找找，你且留在这里，瞧瞧咱们的二小姐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
    紫文应下，目送虞老夫人一行人离开便也走了出去。
    祖孙三人在禅房内等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慈云大师。
    “贫僧失礼，老夫人和二位小姐久侯了。”
    “大师言重，这是老身的大孙女及三孙女。”
    苏晚舒同苏晚歌向慈云大师行了执手礼。
    慈云大师目光平静，笑意深深。
    苏晚歌只觉那道目光似要将自己穿透，心头极为不适。
    只一瞬，慈云大师便收回了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虞老夫人有些失望，慈云大师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贫僧可送老夫人几句话。”
    虞老夫人神色一喜，随即对身后的二人道：“舒儿、歌儿，你们两个去外面等我。”
    “大师请说。”二人一走，虞老夫人便看向慈云大师。
    “老夫人，三小姐的命格特殊，长信侯府的起落，便系于她一人之身。如今天机已破，望老夫人勿将此言告知他人。”
    虞老夫人微微颔首：“多谢大师赠言，这个老身自然明白。”

 第28章 初见

    与慈云大师分别后，虞老夫人面色凝重，一双眉微微皱着，苏晚歌不免有些担心。
    “祖母，您怎么了？”
    听到孙女的问话，虞老夫人收敛起神色，轻声对苏晚歌道：“祖母没事。”
    苏晚歌暗忖，祖母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想来是和慈云大师有关。
    苏晚舒也感到奇怪，慈云大师究竟说了什么，祖母会露出这般神情。顺势看向前方，正好瞧见紫文站在莲苑门口不停踱步张望。
    “祖母，紫文是不是有事禀报，难道是二妹妹回来了？”
    恰好此时，紫文也看到了虞老夫人一行人，匆匆提步上前。
    “老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紫文表情有异，虞老夫人不由问道：“晴丫头出了什么事？”
    “二小姐的腿受了伤，三皇子使人抬了回来，三皇子人也在里面。”
    虞老夫人一脸严肃：“走，先进去再说。”
    众人走进正房，入目的是一名白衣男子，正姿态悠然坐于椅上。
    男子五官立体分明，眉目温润，嘴角含笑。苏晴坐在对面，虽面色苍白，眼角却隐有喜色，烟雨则侍立其身后。
    这是苏晚歌第一次见到三皇子，亦是梦里的夫君，让自己悲剧一生的男子。
    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难怪梦里的苏晚歌会被迷惑，直至死去。
    “老身见过三皇子。”
    萧景煜起身虚扶：“老夫人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虞老夫人又对苏晚舒苏晚歌道：“舒儿歌儿，快向三皇子见礼。”
    虞老夫人之言，打断苏晚歌飘远的思绪，随即同苏晚舒一起福身行礼。
    萧景煜的声音温和，十分平易近人。
    “二位小姐免礼。”
    苏晴亦要起身行礼，虞老夫人抬手制止。
    “你既有伤在身，便不必起身了。”
    萧景煜趁机打量对面的二人，一个面带笑意，标准的大家闺秀作态。一个神色疏离，仿佛对自己的到来毫不在意。
    少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白皙如玉的脸庞，一双杏目顾盼生辉。
    五官明艳却气质清冷，令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想必这便是苏晚歌了。
    虞老夫人开口询问，看不出任何情绪。
    “晴儿，到底怎么回事？”
    “回祖母，晴儿无事想出去走走，结果不小心被蛇咬伤了腿，幸得三殿下出手相救。”
    “二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老夫人不必担心。”
    “多谢殿下援手，老身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而已，老夫人言重了。我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萧景煜一走，虞老夫人立时变脸。
    “你最好说得是实话，否则我饶不了你。把那些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若是连累了侯府，休怪我无情。
    晴儿，这是祖母最后一次提醒你。”
    虞老夫人当场发怒，苏晴委实没想到，忙点头应下。
    莫非祖母发现了什么？
    反正自己说得也是事实。
    苏晚歌猜想，祖母应是看出了苏晴的心思。苏晴的神色变化，苏晚舒也是一览无余。
    “二妹妹受了伤，便不要总想着去外面了。”
    苏晴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阴霾，缓缓道了声“是”。

 第29章 心思

    慈云寺的一间厢房内，萧景煜站定在窗边，神色莫名。
    陈峥上前问：“殿下，侯府女眷已经走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咱们明日再走。”萧景煜没有回头。
    “苏大小姐那边如何？”
    萧景煜的声音淡淡：“苏晚舒怕是瞧出了我的用意。”
    “殿下，苏三小姐未尝不可。”陈峥开口建议。
    萧景煜回身对陈峥道：“我看她似乎并不知情。”
    “侯爷为人谨慎，必不会将此事告知妻女。”
    萧景煜颔首，就听陈峥继续道：“殿下，苏二小姐的野心可不小。”
    “何以见得？”
    “她明明可以避开那蛇，却偏要被蛇咬伤，可见其心思。”
    “她知道那蛇无毒？”
    “以防万一，属下在附近安排了暗卫。起初苏二小姐要避开那蛇，是苏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告诉她那蛇无毒，苏二小姐随即改变了主意。”
    “她这是在增加和我相见的筹码，我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苏晴的确很有野心。”
    “殿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苏二小姐得知您来了慈云寺，她定然会去验证消息的真假。
    一旦消息属实，苏二小姐自会想办法与殿下结识，她倒是比咱们预料中的更为急切。”
    “身为庶女，自然会不顾一切往上爬。”萧景煜一针见血道。
    “长信侯府世袭罔替，长信侯又深得帝心，殿下若能拉拢过来，对咱们大有裨益。”
    萧景煜眼中带笑：“先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马车抵达侯府已近傍晚，虞老夫人脸色难看地回了绿竹苑。
    虞老夫人心情不佳，又始终放心不下今日的事，于是便吩咐秋嬷嬷。
    “晴丫头受了伤，让她好好在清水阁里静养，没事就不要出去了。”
    “老夫人，可是在慈云寺发生了事情？”秋嬷嬷看向虞老夫人。
    “晴丫头的心思愈发大了，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
    “二小姐怎么了？”
    “她竟跟三皇子搅在一起，但愿只是个巧合。”
    老夫人不欲沾染皇家，偏二小姐看不清，秋嬷嬷无奈叹了口气。
    “老夫人，既来之则安之。”
    把苏晴送回清水阁，烟雨便急急去了谢姨娘那里。
    将苏晴得知三皇子来了慈云寺，借着被蛇咬伤成功与三皇子结识，以及虞老夫人在慈云寺发了火，悉数告诉了谢姨娘。
    “晴儿情况如何？”谢姨娘立即问烟雨。
    “二小姐并无大碍，姨娘不用担心。”
    谢姨娘放下心来：“晴儿还是冲动了些。”
    “姨娘，有舍才有得。”春雨适时开了口。
    谢姨娘点点头：“不错，富贵险中求。”话落，谢姨娘又对烟雨道：“你先回去，把这药拿给晴儿。”
    烟雨应“是”，转身出了澜苑。
    “姨娘，二小姐不会有事的，老夫人只是在气头上，您且忍忍。”春雨劝道。
    谢姨娘冷哼一声：“老东西就是见不得我晴儿好。”
    春雨没有接谢姨娘的话，转而说起了苏三爷的消息。
    “姨娘，三爷传来口信，恐怕得年后才能回到京都。”
    “知道了，徐嬷嬷那边有消息吗？”
    春雨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第30章 猜测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次日一早。画诗侍侯苏晚舒用完早膳：“小姐，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点时间。”苏晚舒用帕子抹了抹嘴，声音淡淡回了画诗一句。
    画诗猜测道：“是不是因为二小姐？”
    苏晚舒颔首，随即把苏晴受伤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小姐，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画诗蹙起了眉。
    苏晚舒看向画诗：“说说看。”
    “有没有可能是二小姐故意受伤，至于这样做得目的，自然是为了三皇子。”画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晚舒眼底闪过赞赏：“她是存着这份心思，想借此一飞冲天。”
    “小姐当初的判断是对的，三皇子果真是个道貌岸然之人。”画诗一脸愤然。
    苏晚舒睨了画诗一眼，画诗自知失言，立即向苏晚舒认了错：“奴婢失言了。”
    苏晚舒知道画诗是在为她不平，还是道：“无论何时都要记得谨言慎行，别忘了祸出口出。”
    明白苏晚舒是在提点自己，画诗忙福身应下，又继续问道：“小姐，三皇子究竟是何居心？”
    “我看倒像是场预谋，恐怕二妹妹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即将得到三皇子的青眼。祖母应是瞧出了端倪，才会禁二妹妹的足。”
    “奴婢认为，二小姐会紧紧抓住这次机会。”
    “嫁入皇家并非易事，三皇子亲近侯府，必定另有所图。”
    看了眼天色，苏晚舒站起身：“收拾一下，咱们去母亲那里。”
    画诗应“是”，转身去取油纸伞。
    主仆二人从屋子里出来，细碎的雪花簌簌而落，地上很快就覆了一层薄薄银霜。
    画诗将油纸伞撑了起来，苏晚舒拉紧身上的金丝织锦斗篷，二人快步行至大夫人处。
    到了梅苑，红玉连忙给苏晚舒打了帘子。
    “大小姐，夫人在里面。您快些进去，当心着了寒气。”
    苏晚舒走进屋里，唤了楼氏一声“母亲”。
    楼氏放下手中的账册：“舒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女儿有话同母亲说。”
    见女儿神色认真，楼氏给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会意立即退了出去。
    “舒儿，坐下说。”
    屋内温暖，再加上路途不远，苏晚舒已经缓了过来。随后把在慈云寺发生得事，悉数说了一遍。
    “所以你祖母罚晴丫头，是因为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苏晚舒点点头：“母亲，女儿觉得此事不妥。”
    楼氏示意苏晚舒说下去。
    “女儿在府里碰到过三皇子，他多番与我示好，这回又恰巧救了二妹妹。
    女儿有个大胆的猜测，三皇子是不是借着与侯府联姻，从而达到他的目的。若真如此，母亲还是趁早向父亲说明为好。”
    楼氏拍拍苏晚舒的手：“你放心，我会和你父亲说的，此事你便当作不知。”
    “女儿明白。”
    “你这几日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准备宫宴的事。”
    “是，母亲。”苏晚舒笑着应下了。
    与楼氏一起用了午膳，苏晚舒便离开了梅苑。
    “打听打听，最近三皇子可有频繁到咱们府中？”楼氏吩咐红玉。
    半炷香左右，红玉返回：“夫人，三皇子的确来过府里几次，皆是去了侯爷的外书房。”
    “知道了，你先下去。”
    楼氏心一沉，难道真如舒儿所说，三皇子想与侯府联姻？

 第31章 看清

    一连数日，侯府无波无澜，苏晚歌照例询问青叶府中的动向。
    “最近可有事发生？”
    青叶低声回禀：“府里一切如常。”
    说完后，青叶问起苏晴养伤一事，苏晚歌把在慈云寺发生得事大致说了一遍。
    青叶着实骇了一跳，转而一想，二小姐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谢姨娘倒没有再闹。”
    苏晚歌莞尔：“谢姨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惹祖母不快。”
    青叶顺势抬头，瞧见外面的雪停了，提议道：“小姐，现在正是红梅开放之时，咱们要不要去雪园看看？”
    苏晚歌微微颔首。
    “外面冷，奴婢去拿斗篷。”
    青叶取出绛红色绣菱花纹的织锦斗篷，帮苏晚歌披上系好。
    “小姐，这件最为暖和，而且衬雪园的景。”
    雪园与外院相邻，道上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清扫干净，不用担心会弄湿鞋袜。
    主仆二人走进雪园，满园红梅红白交错，交相辉映，苏晚歌不由心之一振。
    青叶发出感慨：“小姐，奴婢觉得梅苑不及这里好看。”
    “大伯母气韵高洁，自然更为偏爱白梅。”
    青叶点点头：“小姐说得有道理，奴婢去那边转转。”
    “去。”
    园内一角，一枝红梅开得正好，苏晚歌想动手折下来。堪堪碰到，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只大手。
    迅速回身，一张放大的俊颜映入眼帘，苏晚歌几不可闻地凝了下眉。
    “见过三皇子。”
    萧景煜将折下的红梅递出：“不必多礼。”苏晚歌只好伸手接过并道了谢，萧景煜再次惊叹，长信侯府的三小姐确实让人一见难忘。
    “三小姐好像在逃避我，这是何意？”
    自己并未表现出什么，他是如何猜到的，苏晚歌不动声色地开口：“殿下多虑了。”
    少女明媚的笑颜，令满园红梅失了色，也令萧景煜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日后若有需要，三小姐尽可以来找我。”
    “承蒙殿下抬爱，臣女愧不敢当。”
    萧景煜似要再说什么，青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小姐——”
    苏晚歌对青叶道：“青叶，见过三皇子。”
    “青叶给三皇子请安。”
    萧景煜扫了青叶一眼：“起来。”
    “殿下，既然青叶回来了……”
    “天气寒冷，三小姐早些回去。”
    “臣女告退。”
    话落，苏晚歌带着青叶离开雪园。目送那道红色身影远去，萧景煜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小姐，您怎么会遇上三皇子？”
    “凑巧而已。”
    “小姐，三皇子容貌出众又温和有礼……”
    苏晚歌打断青叶的话：“快些走。”
    青叶见状，默默闭上了嘴。到了芳华阁，苏晚歌吩咐青叶。
    “把这个扔了。”
    “小姐，这红梅好好的——”
    见苏晚歌并非说笑，青叶应了声“是”，将红梅收走，退了出去。
    苏晚歌望着头顶的承尘，思量萧景煜今日的行为。
    苏晴尚未与其关系密切，萧景煜却向自己示好，看来早就打定了主意。此人心思缜密，日后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

 第32章 暗害

    京都的天气仍然透着寒意，好在没有继续下雪，青兰端着红素送来的衣物首饰缓缓进了屋。
    “小姐，这是大夫人为您参加宫宴准备的。”
    苏晚歌顺势看去，只见红漆托盘上摆放着一件蜀绣暗花细丝裙衫，一对赤金缠珠坠子以及一支白玉莲花簪。
    青兰把红漆托盘往桌上一放。
    “奴婢已和红素道了谢，她告诉奴婢，大夫人让您不必紧张宫宴的事，就如往常一般。”
    苏晚歌笑了笑：“大伯母有心了，收起来。”
    青兰福身应了声“是”，收拾妥当后又对苏晚歌道：“小姐，二小姐今早发了通脾气。”
    “因为何事？”
    “老夫人让二小姐好好待在清水阁，不用参加宫宴了。”
    苏晚歌了然：“二姐姐一心想结交权贵，祖母不让她去，她必然会动怒。”
    青兰接着道：“三皇子给清水阁送了信，二小姐十分高兴。此事隐秘，秋嬷嬷并未察觉。”
    苏晚歌目含嘲讽：“三皇子的信倒是安抚了二姐姐，叮嘱王管家，她若回信，务必使信顺利送到三皇子府。”
    春雨得到消息，急急回澜苑禀道：“姨娘，嬷嬷回来了。”
    谢姨娘听了神色一喜，忙吩咐：“让嬷嬷稍适休息，然后速来见我。”
    “是，姨娘。”春雨应下，大步走了出去。
    半刻钟左右，一名年过四旬的妇人走至谢姨娘跟前。
    “姨娘，老奴回来了。”
    谢姨娘眼带笑意地说：“嬷嬷路上辛苦了，家中可还一切安好？”
    徐嬷嬷回道：“一切都好，劳姨娘挂心。”
    谢姨娘直入主题：“嬷嬷，此去可有收获？”
    徐嬷嬷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药瓶，郑重说与谢姨娘听。
    “此毒名为胭脂醉，生长在南陵，杀人于无形。这药最好能下在三夫人的贴身之物上，或是平日用得香膏脂粉里。十日即可成事，一月后便会毒发。
    中了此毒，起初七日会浑身无力面色发红，到了第八日症状消退，代表着毒已渗入五脏六腑，无药可解。”
    “这么说，中毒之人仍有一线生机？”
    徐嬷嬷点点头：“姨娘放心，此毒罕见，症状与风寒无异。就算是宫中的御医，也未必瞧得出来。
    大概半年的光景，三夫人便会香消玉殒，期间饱受折磨，异常痛苦。”
    谢姨娘扬笑：“嬷嬷，这药来得正是时候。”
    徐嬷嬷犹豫开口：“姨娘，三夫人身边的人怕是不好收买。”
    谢姨娘阴恻恻道：“收买不是上策。”
    徐嬷嬷问：“姨娘准备……”
    “此事急不得，要静待时机，负责采买的刘婆子可以利用一二。”
    徐嬷嬷明白了谢姨娘之意：“从刘婆子那里下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谢姨娘语气坚定道：“为了晴儿的将来，我只能兵行险招。此次若有不测，晴儿便托付给嬷嬷了。”
    徐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姨娘，莫要胡言乱语，这次肯定会万无一失。”
    翌日清晨，青兰向苏晚歌禀明：“小姐，今早碧珠悄悄离开清水阁，将信交给了府外的一名小厮，后来那小厮溜进了三皇子府。”
    苏晚歌没有丝毫意外，交代青兰。
    “让王管家帮帮二姐姐，助她早日达成心愿。还有，二姐姐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告诉我。”
    青兰道了“是”，然后问：“这事用不用让老夫人知晓？”
    苏晚歌果断摇头：“不用，祖母知道反而更加担心。”

 第33章 劝说

    碧珠为苏晴挽好发髻，在鬓边插了支鎏金簪。
    “小姐，老夫人打算何时让您出去？”
    苏晴心中愤愤，咬牙道：“恐怕得过些时日了，出不去又怎样，三皇子依旧对我另眼相待。
    总有一日，我要将她们全部踩在脚下！”
    “小姐花容月貌，定能俘获三皇子的心。”碧珠趁机谄媚。
    碧珠的话十分熨帖，苏晴得意一笑：“你放心，日后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楼氏查看管事送来的账目，红玉递过热茶：“夫人，仔细伤着眼睛。”
    “侯爷回来了吗？”楼氏开口询问。
    红玉禀道：“侯爷尚未回来。”
    片刻后，外面有丫鬟传话，说侯爷过来了。下一瞬，苏烈挑帘入内，屋子里的丫鬟齐齐屈身行礼。
    “侯爷回来了。”楼氏笑着上前。
    瞥见干干净净的炕桌，苏烈皱了眉：“还未用膳？”
    “侯爷难得空闲，妾身想与您一起用膳。”楼氏温声道。
    苏烈眼里透着不赞同：“你先用就是，不用刻意等我。”苏烈说完，随即吩咐红素：“快将午膳端上来。”
    不多时，鸡丝银耳、八宝酱鸭、清蒸鲈鱼、素炒什锦、西湖莲叶羹摆上炕桌。
    菜已上好，苏烈示意周围的丫鬟退下，丫鬟们放下手里的东西，迭声应了“是”。
    “我瞧你这两日好像有心事，到底怎么了？”
    楼氏垂下眼帘：“用完膳再说。”
    两刻钟左右，丫鬟们进来收拾碗筷，很快又退了下去。
    “侯爷，妾身有事问您。”楼氏正色道。
    楼氏表情严肃，苏烈一脸不解：“何事如此郑重？”
    “侯爷是否有意相助助三皇子？”
    苏烈神情一凛，目光直视楼氏：“你从何处得知的？”
    楼氏牵起嘴角，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温度。
    “果然是这样。”
    “若心，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苏烈急忙解释。
    楼氏继续问：“三皇子到府中接近舒儿，是不是想同侯府联姻？”
    苏烈沉默了。
    “侯爷可知这么做会给侯府带来灭顶之灾！还是妾身未能诞下嫡子，侯爷才会如此！”
    苏烈声音微扬：“若心，不许胡说！”
    “侯爷是在铤而走险！”楼氏的声音带了几分凌厉。
    苏烈再次沉默了。
    “想必侯爷已经和三皇子达成了共识，等舒儿对其产生好感，然后再顺水推舟。
    算盘固然打得好，可惜舒儿并无此意，我看侯爷还是趁早歇了那份心思！”
    苏烈虽有心再进一步，但也不会罔顾妻女的意愿。
    “若心你别激动，我答应你。”话落，苏烈又嘱咐楼氏：“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楼氏暗忖，莹儿年纪尚幼，晴儿的性子不堪大用。
    至于歌儿，有母亲在，想必母亲多半会反对此事。
    “夺嫡之争九死一生，侯爷当三思而行！”楼氏试图劝说苏烈。
    见楼氏的情绪有所缓和，苏烈立即做出保证：“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侯爷，开弓没有回头箭，妾身言尽于此！”劝说无果，楼氏起身离去。

 第34章 谈话

    “结果如何，查到了吗？”楼氏靠在美人榻上问红玉。
    “回夫人，三皇子除去见过大小姐之外，前几日还在雪园遇上了三小姐。”
    “有没有其他人注意这些？”
    “应该没有，奴婢也是细查之下发现的。”
    楼氏闭目沉思，红玉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过了良久，楼氏才开了口：“去把三小姐请过来。”
    红玉应“是”，领命离去。
    青兰进屋通禀：“小姐，大夫人身边的红玉来了。”
    “请她进来。”
    随后，一名身穿碧色绣花短袄的姑娘走了进来。
    红玉屈身行礼：“见过三小姐。”
    “红玉姑娘请起，可是大伯母有事交代？”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红玉暗暗打量苏晚歌，眼前的女子五官明艳气质沉静，一时倒难以看出深浅。
    “回三小姐，夫人让您去一趟梅苑。”
    苏晚歌递了个眼色，青兰会意，将封红交给红玉。红玉接过后，苏晚歌道：“你先回去，告诉大伯母，我即刻就来。”
    红玉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苏晚歌换了件玉色的锦缎窄银袄，看起来灵动乖巧，与青兰一路走到梅苑，青兰被红素请去耳房吃茶。
    苏晚歌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大夫人楼氏倚在美人榻上，如玉的脸上双目清亮，眼中露出温柔之色，十分端庄秀美。
    楼氏瞧见苏晚歌，笑道：“歌儿来了，坐下。”
    苏晚歌向楼氏见了礼，扫过案上的茶盏，心下明了几分。丫鬟鱼贯退出，屋内只剩下楼氏与苏晚歌二人。
    楼氏率先打破宁静：“你上次送来的茶，我很喜欢。”
    苏晚歌笑着回：“大伯母若是喜欢，歌儿回头再使人送一些来。”
    “那敢情好，舒儿这丫头就不如你贴心。”
    听着楼氏的打趣，苏晚歌笑了笑，却并未作声。
    楼氏又道：“马上就到宫宴了，有大伯母和你大姐姐在，你不用紧张。”
    “歌儿听从大伯母安排，自当谨守宫里的规矩。”
    楼氏点点头：“晴儿那丫头性子急，做事不讲求分寸，没少令你祖母忧心。”
    “祖母是为了二姐姐好，相信二姐姐日后会明白的。”
    “希望如你所言，不然再这么下去……”
    苏晚歌清楚楼氏要说什么，遂道：“二姐姐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改变。”
    此话一出，便表明了苏晚歌的立场。
    楼氏定定看向苏晚歌：“做人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别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以免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苏晚歌转过思绪，听懂了楼氏的话中之意。
    “大伯母说得是，歌儿记下了。”
    楼氏果然满意一笑：“不早了，日后常来大伯母这里坐坐。”
    回到芳华阁，苏晚歌暗自想，看来大伯母已经洞悉了大伯父的心思及三皇子的目的。
    结合梦里以及现在的情况，苏晴或自己都将成为大伯父与萧景煜的棋子。
    大伯母是想提醒自己，却说得隐晦。她为何如此做，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转变？

 第35章 宫宴

    “夫人，三小姐赏了奴婢一个封红。”红玉如实禀道。
    楼氏点了点头，就听红玉又道：“奴婢觉得，三小姐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但愿我没有瞧错人。”
    “夫人仁善，三小姐若能明白您的苦心，定然会感激万分。”
    楼氏摆摆手，语气随意：“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三日后，除夕夜宴。
    辰初，青兰小声唤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今日您还要进宫参加宫宴。”
    坐了一会儿，苏晚歌便醒过神来，青叶端着一盘栗子酥进来：“小姐先用些垫垫肚子，勿要多食，以免到宫里不方便。”说完后，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准备伺候苏晚歌起身。
    “嗯。”
    “宫中的忌讳，小姐都记住了吗？”青兰不放心问。
    苏晚歌冲青兰笑笑：“有大伯母大姐姐在不会有事，快些梳洗打扮。”
    苏晚歌如此说，青兰放心应了“是”。
    青兰为苏晚歌梳了百合髻，并插上楼氏送来的白玉莲花簪，愈发显得五官精致。
    一身月蓝色蜀绣暗花细丝裙衫，看上去少了几分明艳，多了丝矜贵。
    “小姐，您手上的红玉镯子瞧着有些突兀，还是换别的。”青叶提着建议。
    苏晚歌想到答应了那人：“不用了。”
    未时一刻，侯府的马车侯于大门口处。楼氏上了头一辆，苏晚舒与苏晚歌坐进另外一辆。
    苏晚舒穿了件樱红色桃花云雾烟罗裙，看起来端庄灵动，气色十足。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楼氏向守卫递了牌子。厚重的朱红漆门，长长的宫道，红墙金顶，处处透着巍峨庄重。
    德元殿内，朝臣与女眷分至两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楼氏和相熟的女眷打过招呼便落了座，苏晚舒、苏晚歌也随之坐下。
    片刻左右，永平帝同叶皇后进入大殿，身后跟着一众嫔妃皇子，所有人忙向永平帝及叶皇后行叩拜大礼。
    平了身，苏晚歌理了理衣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偌大的宫殿却无半点声响，所有人都在等金漆雕龙座上的帝王开口。
    永平帝一身明黄色龙袍，眉目锐利，面上尽是愉悦神色，帝王威严一点不显，如同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
    面对桌上的玉盘珍馐，苏晚歌提不起兴致来，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永平帝说了些场面话，宴会正式开始。提前准备好的歌舞上场表演，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殿内衣袖飘荡，乐声悠扬，苏晚舒在苏晚歌耳畔私语。
    “高台两侧分别为容贵妃与冯惠妃，三皇子你已见过，旁边是六皇子萧景炀以及七皇子萧景烨。”
    苏晚歌“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歌舞四起，丝竹声不绝于耳，殿内看似热闹非常，众人皆明白，此时不能完全松懈下来。
    宫门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看清来人面容，宫门口的守卫纷纷让行，直到人影绝尘而去。
    殿内觥筹交错，一道尖细的嗓音清晰传入大殿，打破这份原有的和谐。

 第36章 面圣

    “越王世子到——”太监的高喊声落下，所有人侧目望向门口处，顾北宸的出现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永平帝大为欣喜，挥手示意舞姬们退下。叶皇后则低下头，眼底划过幽光，一闪即逝。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殿内落针可闻。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愈发衬得面容无暇，目若寒星。
    瞥见那抹蓝色身影，顾北宸的嘴角才微微有了丝弧度。
    走到高台之下，顾北宸躬身行礼：“见过皇上。”
    永平帝神色愉悦，对顾北宸的态度十分亲切，完全不像拥有生杀大权的君主。
    身为永平帝的心腹太监，郭顺极有眼色，安排顾北宸坐在七皇子旁边，恰好与苏晚歌相对。
    永平帝满意一笑，给了郭顺一个赞许的眼神。
    顾北宸入了座，遥遥相对的二人互视一眼，苏晚歌率先移开了目光。
    苏晚舒垂下眼帘，她已认出眼前的顾世子正是那日在慈云大师房中的男子，随即微微眯起了眼。
    一直岿然不动的云阳郡主暗暗握紧了手，随后又恢复了神态自若。
    歌舞退下，永平帝起了与朝臣叙话的心思。
    “苏夫人，这是——”闲聊几句后，永平帝发现了面生的苏晚歌。
    楼氏起身回道：“禀皇上，这是三丫头晚歌，二爷的嫡女。”
    苏晚歌忙起身向永平帝行礼，本以为可以坐下了，不料永平帝却开了口：“走上前来让朕瞧瞧。”
    苏晚歌心里一沉，随即走到大殿中央。
    余光里，那人不动声色地触碰自己手腕，苏晚歌暗暗点了头。
    高台之下，蓝衣少女行礼跪拜：“臣女苏晚歌见过皇上。”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起来说话。”
    苏晚歌起身，垂首敛目，等待永平帝发问。
    “晚舒也到前面来。”永平帝再次看向台下。
    帝王话落，苏晚舒便走上前与苏晚歌并排站在一起。
    永平帝笑道：“你们两个，一个高雅如兰，一个明媚似火，都长了副好相貌。”
    “你看朕的皇子们如何？”永平帝向苏晚舒看去。
    出乎意料的问话，大殿之上皆是一惊，楼氏心底亦有几分不安。
    “回皇上，殿下们人中龙凤，各有千秋。”苏晚舒回得很谨慎。
    “你觉得呢？”永平帝又看向苏晚歌。
    沉吟片刻，苏晚歌缓缓道：“禀皇上，臣女和大姐姐的看法一样。”
    楼氏眼里忧色渐浓，苏烈也不知永平帝是何意，只好选择静观其变。
    “烨儿，你觉得侯府这两位小姐如何？”永平帝转而看向萧景烨。
    冯惠妃扫了眼台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父皇，儿臣并无娶妻的打算。”永平帝哈哈大笑：“说说看，朕不会勉强你。”
    “大小姐温婉动人，三小姐明丽照人，两位小姐瞧着都不错。”萧景烨的语气随意。
    永平帝点点头，面上一脸笑意：“晚舒，若朕将你指给朕的皇子，你意下如何？”
    帝王语出惊人，使场面更加安静几分。
    “但凭皇上做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苏晚舒纵使心中不愿，也不能失了分寸。
    永平帝终于看向了萧景煜：“煜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她们两个中可有你心仪之人？”
    萧景煜未及言语，便有一道女声响彻了大殿。

 第37章 君心

    “皇姑父——”叶萱下意识开了口，她的声音十分清脆，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反应过来后，叶萱立即福身请罪：“皇姑父，萱儿失仪了。”
    永平帝并未怪罪叶萱，反倒笑着让她坐下。
    叶萱瞄了高台一眼，叶皇后示意叶萱稍安勿躁，这一幕恰好被永平帝收入眼底。
    萧景煜的心思百转，面上却维持着往日的云淡风清。叶萱的出声倒是提醒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儿臣认同七弟的看法。”萧景煜垂首敛目恭敬作答。
    萧景煜话落，萧景烨的嘴角划过一抹嘲讽。
    永平帝似乎随意道：“你看萱儿如何？”
    萧景煜猜不透帝王的意图，亦不能得罪了叶皇后，只好含糊说着：“萱儿表妹玉雪可爱，自然招人喜欢。”
    底下的叶萱已经羞红了脸。
    “父皇，儿臣觉得三皇兄与叶家表妹甚为般配。”
    萧景烨这话一出，叶萱双颊红透，忙垂下了头。
    苏晚歌心道，七皇子好手段。
    萧景煜暗恨，偏偏又无法置喙，永平帝却移开了目光。
    苏晚歌有预感很快就该轮到她了，下一瞬，就听帝王的声音响起：“三小姐可愿意成为皇子妃？”
    苏晚歌思绪飞转，思索如何作答才能使她全身而退。
    用顾世子的镯子？苏晚歌在心里摇摇头。
    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她不欲这么做。倘若说了愿意，恐怕又会遭到帝王的不喜。
    永平帝似乎并不满意大姐姐的回答，反倒七皇子的直率令帝王满意。
    顾北宸已经打定主意，小姑娘要是应付不了，他就出手。
    电光火石间，苏晚歌想通了其中关窍：“启禀皇上，臣女有一请求，望皇上允准。”
    “你说。”苏晚歌的话让永平帝来了兴致。
    “臣女答完后，请皇上恕臣女无罪。”
    殿内众人皆是一片好奇，顾北宸却放下了心。
    永平帝应了下来，便听苏晚歌语气坚定道：“臣女不愿。”
    “若是皇子正妃呢？”永平帝再问。
    苏晚歌没有丝毫犹豫：“臣女亦不愿。”
    “理由。”帝王正了神色。
    “臣女初到京都，对诸位皇子一无所知，更遑论是喜欢。皇上若要赐婚，是侯府及臣女的荣幸，臣女定当遵从。”
    苏晚歌说罢，永平帝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萧景烨也对苏晚歌产生了好奇，这个少女心思细腻又足够机敏，确实让人惊喜。
    楼氏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只能坐在台下干着急。顾北宸牵起嘴角，原来他的小姑娘还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永平帝回过神，面前的少女容色明艳态度冷静，真的有几分像那个人。
    殿中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在猜测苏晚歌的下场，永平帝却朗声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
    意外得了帝王的夸赞，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朝臣们不免在心中感叹，君心果然难测。
    苏晚歌知道她赌赢了，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下。
    她这才发觉，背后的衣襟早已湿透，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第38章 相约

    永平帝神色渐缓，苏晚舒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她心里对苏晚歌十分佩服，同时台下的楼氏也定了心。
    叶皇后在此时开了口：“两位苏小姐日后要常来宫里，与本宫说说话。”叶皇后话落，永平帝也赞许的点点头。
    苏晚舒苏晚歌恭敬应下，永平帝挥挥手让二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云阳郡主将目光投向苏晚歌，她直觉，侯府的这位三小姐并不简单，今日若换了自己，未必有她那份果决。
    苏晚歌坐下后，细细琢磨永平帝此举，帝王是一时兴起有了保媒之心，还是在借机敲打大伯父，苏晚歌更倾向于后者。
    回到侯府已过亥时，众人也没了守岁的兴致，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晚歌想到顾北宸可能会来，只留下了青兰，自己则在拔步床上合衣假寐。
    躺在床上，苏晚歌仍在想今日之事。皇上似乎在试探几位皇子，侯府不过是一个契机，但愿大伯父能看出其中关窍。
    顾北宸从皇宫出来，便直奔长信侯府而去。
    早已打探好小姑娘的住处，借着夜色的掩护，顾北宸顺利来到了芳华阁。
    夜晚寂静，正屋的窗纱上映着微光，看来小姑娘是在等自己。
    思及此，顾北宸的眼中便有了笑意。
    他趁势推窗而入，却将里面的青兰吓了一跳。苏晚歌暗道一声糟糕，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青兰顾北宸有可能会来的事了。
    “青兰，给顾世子见礼。”苏晚歌提醒道。
    苏晚歌的话让青兰镇定下来，稳了稳心神，青兰福身给顾北宸见了礼。
    苏晚歌再道：“青兰，去外面守着。”青兰应了“是”，又瞧了一眼苏晚歌，才低头退了下去。
    青兰一走，屋内只剩下苏晚歌与顾北宸，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苏晚歌想问问当年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她这般样子，顾北宸只好问道：“我的提醒你没有看到？”
    苏晚歌摇了摇头：“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不拿出来？”顾北宸再问。
    苏晚歌觉得顾北宸好像不高兴了，于是解释道：“当时的情况没那么严重，我便想着自己可以应付。”
    苏晚歌的回答，顾北宸还算满意，他话峰一转，道：“侯府只要安分守己，便可平安无事。”
    苏晚歌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顾北宸之言和自己所想的八九不离十，这下便彻底放了心。
    苏晚歌向顾北宸道了谢，顾北宸摆摆手，他出言提醒不过是担心小姑娘会吓到，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沉吟片刻，顾北宸开口道：“这里不太方便，五日后巳时，望江楼，我会告诉你当年之事。”
    顾北宸边说边凝视着少女，果然在少女眼中看到了喜色，他不自觉牵起唇角，说了声“告辞”，便利落跃出了窗外。
    寒意迎面，苏晚歌没有在窗前久留，关上窗棂就回了内室，合衣沉沉睡去。
    听到窗边的动静，确定顾北宸已经离开，站在外面的青兰才真正舒了口气。

 第39章 出府

    新年忙碌，尤其是身为当家主母的楼氏，过年一应大小事宜皆得由楼氏亲自操办。
    次日一早，楼氏赶在苏烈进宫前问：“侯爷，皇上到底是何意？”
    苏烈知道楼氏问的是什么，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与楼氏听：“皇上让舒儿歌儿殿前回话，应该是为了试探三皇子。”
    “会不会牵连到侯府？”楼氏忙问。
    苏烈拍拍楼氏的手：“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楼氏点点头，又道：“好在歌儿足够机敏。”
    苏烈亦道：“歌儿的确聪慧，这一点，怕是舒儿也不及。”
    “从前倒未看出这丫头的性子，昨日却是多亏了她。”楼氏对苏晚歌是真心感谢。
    苏烈也极为认同楼氏的话，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苏烈便进宫去了。
    天还蒙蒙亮，苏晚歌就被青兰催了起来。迷迷糊糊用完早膳，苏晚歌的困意才稍稍减了几分。
    各房女眷齐聚绿竹苑给虞老夫人拜年，虞老夫人自然赏了不少封红，下人们得到赏银，脸上个个挂满喜色。
    回到芳华阁，苏晚歌便去睡了回笼觉，醒来时天色已暗。
    “青兰，几时了？”
    “申时一刻了。”青兰说完就问了昨夜的事：“小姐，昨夜……”
    苏晚歌歉意一笑：“是我不好，忘记告诉你了，顾世子可能会来。”
    “您没事就好。”话落，青兰继续道：“大小姐派人传话说酉时约您去看花灯，老夫人和大夫人已经同意了。”
    “我知道了，清水阁有何动静？”
    青兰摇摇头：“这谢姨娘母女倒是沉得住气。”
    “有三皇子这颗大树在，她们定然不似往常。”苏晚歌轻弯唇角。
    因是大年初一，苏晚歌穿得较平日里要喜庆些。
    一身淡红色刺绣芙蓉缎袄，头戴红宝石嵌莲花金簪，红唇娇艳欲滴。
    青兰目露惊艳之色，苏晚歌只是笑了笑。容貌对她来说不过尔尔，她还是习惯素净的打扮，这样着实惹眼了些。
    收拾妥当，已近酉时了。苏晚歌携青兰青叶出了门，在府门口与苏晚舒会合。
    苏晚舒只带了画诗一人，着了一袭穿蜜合色梅花云烟袄，更显端庄优雅。
    府外人头攒动，热闹无比。二人身后跟随着数名护卫，暗暗保护她们的安全。
    街道繁华，百姓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这些于苏晚歌而言，确是久违了。
    各式各样的花灯出现在眼前，苏晚歌一时看得眼花缭乱，青兰等人同样是兴致勃勃。
    苏晚歌喜欢这种生活，平平淡淡，自由自在，充满着岁月静好。
    繁华落尽，执手一人，便再无遗憾了。
    可是，会有那样的美好吗？
    自己在想什么？
    苏晚歌回过神，随即轻笑一声，便收回了思绪。
    众人在一处摊位前停下，苏晚歌苏晚舒看着花灯上的灯谜，二人兴致大起。
    临窗的茶馆二楼，正好可以瞧见下面的街景。望着那道红色身影，萧景烨的眉峰微扬。
    苏晚歌恰巧在此时抬了头，与楼上的萧景烨视线相撞。苏晚歌蹙眉，顿时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第40章 巧遇

    二人目光不期而遇，苏晚歌不好视而不见，只得扬唇浅笑看了楼上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莲花灯下，红衣少女莞尔一笑，不染铅华。
    萧景烨有片刻恍神，随即招来门外的孙启：“去把两位苏小姐请上来。”
    孙启应“是”，领命离去。
    听见萧景烨的话，顾北宸便收了要走的心思。顾风十分激动，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三小姐了！
    苏晚舒与苏晚歌说着话，一名青衣男子走到二人近前：“二位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苏晚歌心道，果然还是来了。
    “烦请带路。”苏晚歌边回话边示意侯府的护卫不要轻举妄动。
    苏晚舒虽然一头雾水，但见苏晚歌应下，她便没再开口。
    青衣男子在前面带路，苏晚歌抬头望天，又无声说了个“七”字，苏晚舒瞬间明了，随即露出了几分凝重。
    二人跟着青衣男子上了二楼的雅间，青兰等人听命留在了楼下大堂。
    进入雅间，坐于窗边的四位昨日都已见过。他们分别是三皇子、云阳郡主、七皇子及顾北宸。
    苏晚歌并无太大的意外，苏晚舒却不得不谨慎起来。
    顾北宸耀眼夺目，苏晚歌一眼就瞧见了他。
    尽管萧景煜和萧景烨样貌出众，可与顾北宸相比还是有几分逊色。
    待反应过来，苏晚歌才发现她又走神了。
    苏晚歌一身红衣，明艳殊丽，自然吸引众人的目光。
    顾北宸嘴角轻弯，萧景煜却微眯着眼，神色难辨。
    苏晚舒与苏晚歌见过礼后，萧景烨便招呼二人坐下，并让人上了热茶。
    二人面前有三个位置，苏晚舒率先坐到了中间的位置，还剩一左一右两个空位，短暂思量后，苏晚歌选择坐到了左边。
    众人惊讶不已，苏晚舒也有些后悔她先坐下了，把难题留给了苏晚歌。
    但经过德元殿一事，苏晚舒完全相信苏晚歌是个有主张的，因而并未作声。
    小姑娘来到自己旁边，顾北宸高兴得很，面上分毫不露，始终一副淡淡地样子。
    苏晚歌之所以坐到左边，只是因为她不愿挨着萧景煜，显然是顾北宸误会了。
    云阳郡主忍不住对苏晚歌道：“苏三小姐有所不知，顾世子向来不喜女子近身，苏三小姐怕是要换个位置了。”
    萧景烨的眼底闪着兴味，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苏晚歌瞥向身侧那人，云阳郡主口中的顾北宸与她所见的顾北宸是同一人吗？
    若云阳郡主所言非虚，自己又当如何？
    踌躇间，就听顾北宸道了声“无妨”。这句“无妨”干净利落，又态度鲜明。
    萧景煜内心波澜不小，难道顾北宸看上了苏晚歌？要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苏晚舒喝着手里的茶，心彻底放了下来，顾世子的“无妨”倒是为三妹妹解了围。
    “多谢世子。”苏晚歌向顾北宸道了谢。
    顾北宸的眼底带了笑意：“苏三小姐言重了。”
    云阳郡主却冒出一个大胆想法，莫非苏三小姐入了北宸哥哥的眼？

 第41章 应对

    云阳郡主有一种直觉，这位苏三小姐在北宸哥哥眼里是特别的。
    众人心思各异，气氛一时变得无比安静。
    萧景烨对苏晚歌十分好奇，于是开口问：“三小姐能否为我解惑？”
    萧景烨邀自己与大姐姐多半是因德元殿一事，苏晚歌有了计较不动声色道：“殿下请问。”
    “三小姐的那番言辞让我很感兴趣。”其他人并未有何异样，显然是清楚萧景烨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
    苏晚舒眉头微蹙，不由有些担心，顾北宸也想看一看小姑娘会如何应付。
    苏晚歌是揣测圣意而答还是歪打正着，萧景煜也在等着苏晚歌的答案。
    苏晚歌暗暗思量，莫非七皇子看出了自己是照葫芦画瓢，而这个“葫芦”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七皇子。
    “殿上所说，皆是臣女心中所想。”
    苏晚歌清楚七皇子想问什么，只是萧景煜在场，自己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不久的将来苏晚歌就会明白，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刻意的躲避根本无济于事。
    虽然苏晚歌的解释说得通，但萧景烨并不相信，她应该知道自己问得是什么。
    若真如她所言，那么此女毫无心机。反之便是极为聪慧，而自己更倾向于后者。
    萧景煜的心头微松，如果苏晚歌是个聪明的，于自己而言很不利。
    现下已经错失了苏晚舒，绝不能再错失苏晚歌了。
    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要得到苏晚歌。
    就在众人以为萧景烨不会再言语了，他却扬起了笑：“原来如此。”说完后，他又话锋一转：“倒是可惜了三皇兄。”
    萧景煜仍旧带着笑意：“七弟，可惜什么？”
    “父皇要为咱们指婚，我是随性惯了，三皇兄可是错过了机会！”萧景烨朗声道。
    萧景烨的揶揄萧景煜并未放在心上，他缓缓道：“我与七弟一样无心成婚，七弟不必为我可惜。”
    萧景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对萧景煜道：“是弟弟多虑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阳郡主在这时开了口：“北宸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北郡？”
    一句“北宸哥哥”吸引了苏晚歌的注意，顺着话音，苏晚歌打量起眼前的云阳郡主。
    云阳郡主眉眼英气，冰肌雪肤，是位出色的美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苏晚歌耳边响起：“过几日。”
    顾北宸答的言简意赅，苏晚歌发现此时的顾北宸与自己所见到的顾北宸完全不一样，难道他有两副面孔？
    萧景煜含笑道：“世子何不在京都多留一阵？”
    “就是，表哥不如过了上元节再走。”萧景烨也劝道。
    顾北宸正有此意，便颔首应下，心里却愈发失落。
    小姑娘与自己界限分明，仿佛不认识一般，个中原因他亦能猜到几分，但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她会介意自己的名声吗？会因为这个而离开自己吗？
    思及此，顾北宸心中躁意渐起，顿时失了坐在这里的兴致，而身侧的苏晚歌对此一无所觉。

 第42章 夜访

    苏晚歌苏晚舒各自喝着手里的茶，默契地没有作声。
    苏晚歌则在心里想，七皇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和大姐姐应该可以回去了。她刚要开口，就见身侧的顾北宸径直起身：“我还有事。”
    撂下这句话，顾北宸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角落里的顾风也匆匆跟了上去。
    顾北宸此倒举甚合苏晚歌意，是以她趁势提出告辞，与苏晚舒一起离开了茶馆。
    回到府中，顾北宸的心绪愈发不宁，顾风关切问：“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听见顾风的问话，顾北宸睁开眼睛问道：“顾风，你说她会介意我的名声吗？”这个“她”指得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没等顾风回答，顾北宸便转过了头。世子是在患得患失，顾风不由在心底轻叹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顾北宸始终惦记着这个问题的答案，遂不再犹豫，起身出了王府。
    入夜渐深，青兰侍候苏晚歌梳洗。
    梳洗过后，苏晚歌换了件青色裙衫，散了发髻披在身后，只用一支碧玉簪固定。
    室内光线昏暗，苏晚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入睡。
    七皇子倒是难得的通透，可为什么在梦里登上皇位的却是萧景煜？顾北宸真的会因为自己去支持萧景煜，放弃了身为表弟的萧景烨？
    看来夺位的关键还是在顾北宸的身上，可惜自己未梦到之前的事情，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北宸轻车熟路来到芳华阁，悄无生息进了苏晚歌的内室。
    苏晚歌正倚在床榻上，一副神思飘远的样子，连顾北宸到了近前也没有发觉。
    “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苏晚歌一跳，她蓦地抬头看去，发现顾北宸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竟忘了反应。
    顾北宸在床边坐下：“吓到了？”他的声音微冷，不似前几次那般随和。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的脸也贴得很近。苏晚歌下意识后退，肩膀却被紧紧按住。
    “害怕了？”苏晚歌察觉到顾北宸的异样，因而没有再动。
    “是不是怕我？”顾北宸的声音更冷了，像是在质问。
    痛意传来，苏晚歌不由红了眼眶，也让顾北宸的理智瞬间回了笼。他一手抚着她泛红的眼角，一手环抱住她。
    苏晚歌眨眨眼，莫名感受到顾北宸的不安与脆弱。
    “歌儿，对不起。”他埋首在她颈肩，嗓音沙哑，语气尽是温柔。苏晚歌的心，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清冷的凤目盛满无措，顾北宸在心中不断暗骂自己，若小姑娘恼了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
    片刻后他松开苏晚歌：“方才在想什么？”
    苏晚歌不答反问：“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那般问我？”
    顾北宸一时语塞，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起来。苏晚歌坐在那里也不催促，只等着顾北宸给出答案。
    顾北宸凝视苏晚歌良久，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即便这样做十分冒险，他仍旧想试一试小姑娘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

 第43章 心意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顾北宸与苏晚歌两两对望，气氛十分有些诡异。
    苏晚歌收回目光，准备开口。
    温凉的柔软袭来，苏晚歌骤然睁大双目。二人唇瓣相贴，顾北宸忍不住心头紧张，余光却暗暗打量着苏晚歌。
    小姑娘目露惊愕，双颊布满红晕，却并无反感厌恶之色。
    顾北宸心中窃喜，灼灼的凤目似夜空中的繁星闪闪发亮。
    “歌儿，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苏晚歌心绪烦乱不知如何作答，见小姑娘如此，顾北宸也不忍继续逼迫。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顾北宸说完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他话锋一转：“方才在茶馆，为何要与我装作不认识？”
    顾北宸提及别的事，苏晚歌立即松了口气。
    “我不想引起他人的注目。”苏晚歌实话实说道。
    顾北宸会意：“你可听过我的事？”
    苏晚歌点点头。
    顾北宸目光清亮：“我的名声不好，你可害怕与我扯上关系？”
    原来他来是要问自己这个，苏晚歌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害怕？
    无论是梦里还是最近的接触，自己觉得顾北宸并非传闻那般，反而是个内心柔软的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北宸彻底放下心。他的表情也轻松下来，一如往日。方才的确冲动了些，所幸歌儿并未恼了自己。
    顾北宸恢复如初，苏晚歌趁机问：“世子可会参与皇储之争？”
    看来皇上的举动让小姑娘心生了警惕。
    “越王府向来不问政事，亦远离朝堂。”顾北宸说得笃定。
    想到小姑娘的聪慧，他又作出了承诺：“即便长信侯府卷入了皇室之争，即便你对我无意，我也会护你一世周全。”
    苏晚歌听到这样的话，当下便释然了，可梦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眉心传来清冽的触感，苏晚歌满脸嗔怒，顾北宸眉眼含笑对着嫣红唇瓣重重落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去。
    借着昏暗的光线，苏晚歌瞧见那人泛红的耳尖，不由失笑。
    静下心思量，梦里的自己受那二人的利用，直到萧景煜登上皇位。有无可能，梦里的顾北宸并未与自己相遇，后来发现了自己，便选择支持萧景煜。
    苏晚歌从未想到，堂堂的越王世子会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现在只想弄清当年之事以及改变梦里的轨迹，剩下的不欲多思。
    皇宫，御书房。
    永平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问向身侧的郭公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三更天了。时候不早了，皇上要仔细龙体。”
    永平帝放下折子，起了说话的心思：“郭顺，你看煜儿烨儿如何？”
    侍候永平帝多年，郭顺自然清楚帝王想听什么。
    “皇上，三殿下和七殿下各有所长，奴婢倒觉得两位殿下仍需多加历练历练。”
    永平帝听了甚为满意，继而想到了顾北宸：“宸儿怎么会突然回来？”
    “世子八成是有事而来，皇上不妨召来问问。”郭顺在一旁提了建议。
    永平帝摆摆手：“罢了……他那个性子问了也是白问！”

 第44章 赴约

    夜色朦胧，顾北宸无声无息出了侯府，嘴角一直挂着笑意。那笑意慢慢爬上他的眉眼，流入心底，此刻的顾北宸是真的欢喜！
    夜幕星河，繁星点点，他的心境却与来时大不相同。阴霾尽散，那颗沉郁的心也骤然明亮起来。
    “或许歌儿心中是有自己的，只是不自知罢了。”他低声呢喃。
    高大身影驻足良久，最终消失于夜色中。
    屋内恢复安静，苏晚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昨夜之事猝不及防，自己仍然不敢相信顾北宸会喜欢自己？
    莫非他支持萧景煜的真正因由，是源自这份喜欢？
    “小姐，该起身了。”青兰边说着话边将幔帐撩开。
    苏晚歌望向窗外，天色已然大亮了，就听青兰道：“小姐，您眼下的乌青——”
    苏晚歌摆摆手：“我无事，昨夜没睡好而已。”
    青兰又道：“小姐，二小姐从祠堂里出来了。”苏晚歌笑了笑，一脸不在意：“这是早晚的事。”
    “二小姐想要出府，老夫人没有应允。”
    “有秋嬷嬷在，二姐姐出不了府，咱们找个机会帮帮她。”苏晚歌别有深意道。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日子。
    苏晚歌早就向虞老夫人禀明今日会出府一趟，马车抵达望江楼后，苏晚歌率先而出，青兰紧随其后。
    大堂内，一名相貌周正的黑衣男子走出望江楼。苏晚歌认出，此人正是顾北宸身边的近身侍卫。
    顾风笑着上前：“三小姐，请随属下来。”苏晚歌微微颔首，跟着顾风上了二楼。行至房门外，顾风伸手一指：“三小姐，世子就在里面。”
    苏晚歌使了个眼色，青兰点头会意，与顾风一起留在了门外。她随即推门走入，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顾北宸临窗而坐，面上挂着浅浅笑意。
    苏晚歌有片刻的恍惚，下意识停了脚步。
    少女一身淡紫色绣竹纹缎袄，青色的水仙裙衫，精致的面庞似盛放的海棠花，格外明媚动人。
    素净的衣衫，浓艳的长相，这样矛盾的结合，倒别有风姿。
    顾北宸又想起初见之时，小姑娘身着桃红色描花长裙，可爱灵动，一直说个不停……
    恍然回神，他的歌儿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了。
    顾北宸冲门口的人招招手，苏晚歌抬步在他对面坐下，视线落于放在裙衫的手上。
    苏晚歌如此，顾北宸也能猜到几分缘由，他斟了热茶递给苏晚歌：“天气寒冷，先喝点热茶暖暖胃。”
    苏晚歌接过热茶，捧在手里细细喝着。
    “世子——”过了片刻，苏晚歌忍不住开了口。
    顾北宸抬手制止，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急，咱们边用午膳边说。”
    苏晚歌只好把话止于唇齿间，按下有心急切的心情，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顾北宸并不着急，他总要给小姑娘一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然后接受自己。
    时光静谧，二人坐在阳光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再作声，却异常和谐。

 第45章 当年

    掌柜的亲自把午膳端了上来，全程垂着头态度毕恭毕敬，可见掌柜的知晓顾北宸的身份。苏晚歌估计，望江楼的背后主人也极有可能是顾北宸。
    掌柜的出去后，顾北宸十分自然地为苏晚歌布菜，神色认真，仿佛布菜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苏晚歌心生错愕，只好定下心来静观其变。二人各自用着膳，气氛稍显沉闷，一时间只能听到碗箸的声音。
    用得差不多了，顾北宸落了筷。苏晚歌做出聆听的姿态，显然是迫不及待了。
    顾北宸不再拖沓，直截了当道：“当年情况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同时也在心里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如今总算把你找到了！
    苏晚歌静静听着，随即明白过来，顾北宸所说与自己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苏晚歌不由想到，若无自己的试探，恐怕梦里的事情会再度上演。
    “所以，歌儿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顾北宸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沉思片刻，苏晚歌问：“忘忧可与此事有关？”
    小姑娘这么问，想必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从上次的试探便可看出，小姑娘并非全然不知。
    “当年你确是为了救我而身中忘忧。这一点，我很抱歉。”顾北宸如实说出答案。
    苏晚歌嫣然一笑：“世子无须介怀。”
    窗外阳光明媚，尽数散落在屋子里。逆着光，苏晚歌无法看清顾北宸的神色。
    “歌儿，救命之恩与那日的事无关。”顾北宸轻飘飘说了一句。
    苏晚歌一愣，下意识问：“为何是我？”
    顾北宸的声音温柔，面上全是笑意。
    “因为我心悦你。”
    “因为我心悦你”，这句话在苏晚歌脑中不断回响。待她回过神，才察觉自己失了言，当即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望江楼。
    苏晚歌的落荒而逃，全部落于顾北宸眼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凝视着窗外良久。
    肃王府，蔷薇苑。
    傍晚时分冷风骤起，一个身着素花小袄的姑娘，匆匆往院子里走。
    迎香挑帘走进屋里，身上立刻暖和起来。透过华丽的山水屏风，隐约能看到云阳郡主端坐的身影。
    绕过屏风，迎香快步上前。云阳郡主瞧见从外面回来的迎香，眼睛一亮。
    “迎香，可有消息？”云阳郡主开口道。
    迎香点点头：“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长信侯府的三小姐于数月前返回京都，之前一直在云城将养，父母皆已亡故。
    不过，这位三小姐倒颇受侯府老夫人的喜爱。”
    “你可查到，她与北宸哥哥是否有旧？”云阳郡主紧盯着面前的迎香。
    “郡主何出此言？”
    云阳郡主喃喃出声：“我心里总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
    “郡主，您是时候放下了。”迎香的声音有些沉痛。
    云阳郡主抬手，阻止迎香往下说。
    “此事有了结果我自会选择放下，我只想看看，堂堂的云阳郡主到底会输何人！”话落，云阳郡主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第46章 亲近

    苏晚歌此时思绪万千，自上次醒来至今，梦里的轨迹已经悄然改变。
    自己尚未与大房离心，也认清了苏晴及萧景煜的面目，还提前遇上了顾北宸。
    如今看来，萧景煜的夺位之路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了。
    思及此，苏晚歌牵起嘴角，下一瞬又敛了笑意。
    她想到了顾北宸，想到他的无所顾忌，想到自己的毫无办法，这些意味着什么，苏晚歌隐隐猜到了一些，却暂时不想深究。
    喜欢吗？至少并不反感。
    那样无双的男子，若倾心相待一人，想必没有人能够抗拒。
    只是，为什么会是自己？
    苏晚歌细细思量，当年必定还有其他事情发生，或许就是自己忘记的那些事情。
    “小姐，大小姐来了。”青兰进屋禀道。
    苏晚歌收回思绪：“请大姐姐进来。”
    苏晚舒与苏晚歌都是一身家常打扮，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上好茶点，丫鬟们就全部退下了。屋内便只剩下苏晚舒与苏晚歌。
    闲聊几句后，苏晚舒开口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事情要请教妹妹。”
    “谈不上请不请教，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晚歌已经猜到几分苏晚舒的来意。
    “前些时日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今日来问问妹妹。”
    苏晚歌等待苏晚舒的下文，就听苏晚舒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着实好奇，妹妹在德元殿的那番话……”
    “当时情况紧急，我看七皇子的言行很得圣心，所以便决定冒险一试。”苏晚歌如实告知。
    苏晚舒恍然：“妹妹果然聪慧，更是心细如尘。”
    “大姐姐谬赞了，不过凑巧而已。”苏晚歌淡笑说了一句。
    二人相视一笑，苏晚舒话锋一转，疑惑问道：“妹妹如此机敏，为何会受了二妹妹的哄骗？”
    苏晚舒问得直接，苏晚歌亦答得干脆。
    “之前对大姐姐多有误会，歌儿在这里向大姐姐赔罪了。”苏晚歌神色认真，目光真挚，足以让人相信她的话是发自内心。
    “这些都是小事，妹妹不用放在心上。”苏晚舒含笑摆手，同时也清楚苏晚歌真的不一样了。
    “二妹妹近来倒是安分了不少。”话题揭过去，苏晚舒又提起了苏晴。
    苏晚歌意有所指：“二姐姐刚刚解禁，自然会小心行事，或许她正在忙着自己的事。”
    “你是说二妹妹与三……”苏晚舒试探着说。
    苏晚歌眼中含笑：“此事尚未落定，大姐姐不妨静待些时日。”
    苏晚舒会意点头，二人各自低头抿了口手中的茶。
    “二妹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祖母注定要失望了。”苏晚舒一脸感慨道。
    苏晚歌顺着苏晚舒的话道：“既然会失望，索性便趁早。”
    苏晚舒颔首，对此话极为认同：“的确是这个理。”
    又待了片刻，苏晚舒便起身离开了芳华阁。
    送走苏晚舒，苏晚歌觉得是时候帮一帮苏晴了。
    想到这里，苏晚歌唤来青叶，吩咐道：“二小姐若想出府，让王管家尽量相助。”

 第47章 得知

    长信侯府，外书房。
    苏烈坐于书案后，幕僚江原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思忖了片刻，江原对着苏烈拱了拱手。
    “圣上此举意在试探，属下认为侯爷此时不宜妄动。
    目前局势未明，中立为上。为免圣上生疑，侯爷应谨慎行之，顺其自然，静待事态的发展。侯爷也无须与三皇子生分，至于其他，暂且先放一放。”
    过了良久，苏烈终是点了头。
    夜色降临，明月当空。
    漆黑的天幕上缀满繁星，似闪光的碎金，自有一份别样的美丽。
    留香院，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闻名京都的烟花之地。
    舞榭亭台，灯红酒绿，芙蓉软帐更是令人流连忘返。
    后方的宅子有别于前面的喧嚣，泛着暖光的屋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
    玄衣男子剑眉星目，矜贵冷漠。红衣男子姿态随意，一张脸上透着风流，眼底却干净分明。
    玄衣男子的沉默红衣男子已经习以为常，遂语调轻扬问道：“不知顾世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顾北宸置若罔闻，红衣男子索性站起了身：“你不说我便走了。”
    红衣男子起身往外走，顾北宸却毫无反应，红衣男子泄了气，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是我的地方，要走也是你走。”一番话，红衣男子说得无所顾忌，可见二人极为熟稔。
    说话的红衣男子乃是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宋谨，亦是京中有名的风流人物。因是庶子，在老侯爷去世后就自立了门户。
    玩笑过后，宋谨正色问：“找到了？”
    顾北宸只“嗯”了一声，了解好友的性子，宋谨便没有再多问。
    “京中暂时并无异常，只不过萧景煜小动作频繁，似有意与长信侯府往来。”话峰一转，宋谨说起了京中的动向。
    顾北宸语气笃定：“他现在不会轻举妄动。”
    “你心里清楚，联姻是拉拢朝臣最好的办法。但侯府的大小姐对萧景煜无意，而萧景煜也另做了选择，你猜会是谁？
    你定以为是苏大小姐，对不对？”宋谨说完，扬了扬眉。
    顾北宸的眸色深深：“有话直说。”
    宋谨笑笑，然后把知道的消息一一说与顾北宸听。
    “我估计，萧景煜接近苏二小姐恐怕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点到即止，宋谨相信顾北宸会明白他所言。
    “对了，最近有两拨人，同时在查你和苏三小姐的关系。
    一拨是萧景煜的人，另一拨为肃王府的人。肃王府那边你自己解决，至于萧景煜，端看他是想抓住你的软肋，还是想与你抢夺心上之人了。”宋谨仔细打量顾北宸的反应。
    顾北宸神色未变，随后开口问：“那件事如何了？”
    宋谨摇摇头，顿时觉得无趣得很。
    手指沾了茶水，宋谨在桌上写了几个字。须臾，水迹晕开，慢慢消失不见。
    “过几日我会离开京都，帮我照看好她。”这个“她”指得是谁，二人心照不宣。
    宋谨颔首应下，又嘱咐顾北宸：“一切小心。”

 第48章 告别

    青兰回到芳华阁向苏晚歌禀道：“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已经应下，四小姐说上元节有事便不去了。”
    苏晚歌“嗯”了一声问：“还有几日到上元节？”
    “五日。”青兰说完又道：“二小姐听闻上元节出府，看上去十分高兴。”
    “她自然高兴，仔细盯着点，这两日她定会与三皇子联系。”
    “是。”
    用过晚膳，苏晚歌在灯下看书。窗棂处出现一抹人影，苏晚歌心中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如苏晚歌所料，来人正是顾北宸。
    苏晚歌没有动，二人视线相对，最后还是苏晚歌开了口：“世子夜闯女子闺房，似乎于理不合。”
    顾北宸坐了下来，并看向苏晚歌：“歌儿，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苏晚歌微微一愣，别扭的话再次出口：“既已说完，世子可以走了。”
    顾北宸挑了挑眉，苏晚歌思绪烦乱，她走到顾北宸身前道：“世子若再不走……”
    苏晚歌的走上前，顾北宸顺势拉她入怀，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世子——”苏晚歌惊呼，下意识环上了顾北宸的脖颈。
    “歌儿不打算理我了，是吗？”顾北宸凝视着苏晚歌。
    沉默许久，苏晚歌道了声“不是”。
    原来小姑娘是在跟自己闹别扭，顾北宸安了心，同时也在心中窃喜。
    “歌儿，我想你了！”顾北宸轻抚苏晚歌的鬓发，目光异常柔和。一贯清冷的凤目似撒满了星子，令人不敢直视。
    下一瞬，薄唇覆上嫣红唇瓣。苏晚歌心跳得极快，紧紧攥着手下的衣襟，任由那张俊颜胡作非为。
    肆意地亲吻，细细地描绘。顾北宸很迷恋这种感觉，仿佛多年的思念有了宣泄之地。
    苏晚歌终是闭上双眼，不再抗拒。
    唇瓣渐渐发麻，呼吸也愈发困难，顾北宸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二人相拥在一起，顾北宸在苏晚歌耳边道：“歌儿当真勾了我的心魂。”他言语露骨，却莫名触动了她的心弦，如同她是他的无价珍宝。
    苏晚歌欲起身，顾北宸却按住了她：“歌儿，让我抱一会儿。”
    顾北宸说完，又将苏晚歌的纤腰往上提，使她跨坐自己的双腿上。
    “你——”苏晚歌吓了一跳，红唇微微张着。隔着衣料，二人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嫣红的檀口充满诱惑，顾北宸再次覆上，动作轻柔，热度滚烫。
    苏晚歌心神一颤，淹没在这无限柔情里。彻底缴械投降，任他予取予求。
    二人吻得越来越激烈，顾北宸死死拥住苏晚歌，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一吻过后，苏晚歌软倒在顾北宸怀里。此刻的顾北宸已然情动，又怕吓到小姑娘，只好默默调整气息。
    凤目微阖，均匀的呼吸声入耳，顾北宸嘴角上扬，笑得一脸宠溺。
    揉了揉僵硬的双腿，顾北宸小心抱起苏晚歌，将她放置在床榻上，为她脱去鞋子盖上锦被。
    做完这一切，顾北宸低头，在小姑娘眉心落下一吻：“歌儿，等我回来。”

 第49章 上元

    “小姐，您的信。”碧珠拿到信匆匆回了清水阁。
    苏晴打开信细细看完，片刻后，一抹笑意在她脸上绽放。
    碧珠忙问：“小姐，三皇子怎么说？”
    苏晴合上信，一脸喜色说：“殿下要我上元节出府。”
    碧珠逢迎着开口：“小姐好好打扮一番，定能得到三皇子的喜欢。”
    苏晴眉一扬：“那是自然，到时你随我一起去。”
    “是。”
    青兰将新做得几套衣衫一一拿给苏晚歌：“小姐，上元节那日，您打算穿哪套？”
    苏晚歌随意道：“你决定。”
    “小姐，您这两日神思不属的，可是有事发生？”青兰凝眉问苏晚歌。
    “我无事，你不用担心。”
    苏晚歌如此说，青兰也就没有再问，继而说起了苏晴的事：“清水阁那边如您所料，想来二小姐会趁机与三皇子见面。”
    苏晚歌“嗯”了一声，又问青兰：“舅母的回信到了吗？”
    青兰摇摇头：“恐怕还得再等两日。”
    苏晚歌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并命青兰退了下去。苏晚歌喜静，即便是青兰青叶，亦不会时刻在自己身边，再加上自己这两日确实有些心神不定。
    那晚之事，苏晚歌现在想起来仍觉脸红心跳。
    顷刻间，苏晚歌认清了自己的心。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夜色融融，圆月似银盘，跃上了天空。街上的花灯更是源源不断，繁华若星海。
    整个京都灯火如昼，人声鼎沸。苏晚歌置身其中，感受着属于上元节的气息。
    上元节亦是姻缘日，未成婚的少男少女，会借此日寻找自己的心仪之人。
    苏晚歌暗叹，难怪祖母答应得那般痛快，所幸是给苏晴创造了机会。而苏晴的离开，一早便在苏晚歌的预料中，苏晚舒见状亦有几分了然。
    云阳郡主出了肃王府，想着得到的消息，她的眼底一片黯然。
    前方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却把她阻隔在外。
    北宸哥哥临行前去了长信侯府，这代表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说到底，这不过是她的执念罢了。
    梦碎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角泛起湿意，云阳郡主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天家贵女。
    一直跟在云阳郡主身后的迎香小声道：“郡主，您没事？”
    “我很好。”云阳郡主说完，回给迎香一个放心的眼神。
    与苏晚舒苏晚歌分开后，苏晴带着碧珠前往地点。途经一处巷子口，一双手把苏晴拽了过去，碧珠刚要呼救就被一名青衣侍卫捂住了嘴。
    这一变故使苏晴差点尖叫出声，待看清来人，她立即扬起了嘴角，唤了声“殿下”，语调轻快，显然是十分高兴。
    “是我，晴儿。”萧景煜将苏晴揽入怀中，抵在墙角。
    怀中的少女一脸娇羞，眼中却含着浓浓情意。萧景煜的心不由软了几分，他附在苏晴耳边道：“晴儿，你可愿意？”
    温柔之声袭来，苏晴垂下了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道：“晴儿愿意。”

 第50章 提醒

    上元节来临，整个京都亮如白昼，赏花灯看烟火更是必不可少。因此暗巷深处有何动静，并无人发觉。
    一番厮磨后，萧景煜苏晴紧紧相拥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感受着萧景煜的微乱气息，苏晴眼底划过喜色：“殿下，您怎么了？”
    此刻的苏晴小脸微红，盈盈水目中似有不解，双唇更是泛着粉嫩光泽，诱人无限遐想。
    萧景煜心一动，低头再次封住那份柔软。
    与萧景煜分别后，苏晴匆匆回到灯会上，同苏晚舒、苏晚歌会合。
    瞥见苏晴略带红肿的唇瓣，苏晚歌不禁想到了自己。
    那些亲密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中一一闪过，使她有片刻的怔忡。
    收拾好心情，云阳郡主准备回府，无意间看到人群中的苏晚歌，遂脚下一顿。
    不过须臾，她便抬步离去了。转身之际，她的嘴角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天气渐渐变暖，很快就到了二月末。
    最近几日，苏晴总到苏晚歌的芳华阁小坐，闲聊中有意无意地提起萧景煜。她的目的非常明确，是要让自己爱慕萧景煜，顺势而为也算对得起她这几日的卖力表演。
    想来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自己不得不防。照今日来看，侯府很有可能会失去圣心。
    梦中，苏晴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可见大房最后的结局。朝臣们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若想妄动结果可想而知。
    要么出局，要么成为废棋。
    即使大伯父静观其变，也无法挽回圣心。唯有主动出击，方能消除永平帝的疑虑。
    如果侯府就此没落，祖母必定十分难过，自己实在不想看到祖母如此。
    第二日午后，苏晚歌便来到了外书房，门口的守卫见到苏晚歌前来：“三小姐稍侯，奴才去通禀。”
    不一会儿守卫从里面出来，伸手一指：“三小姐，侯爷请您进去。”
    苏晚歌点头将青兰留了下来，自己抬步走入书房，屋内只有苏烈一人，正是说话的时机。
    “歌儿可是有事？”苏烈抬头看向苏晚歌。
    苏晚歌给苏烈见了礼：“大伯父公务繁忙，歌儿打扰了。”
    “坐下说。”
    苏晚歌依言坐下，径自开了口：“关于德元殿一事，我有些看法想与大伯父说明。”
    苏烈一脸平静，目光却异常锋利，苏晚歌迎上那道目光：“歌儿并无恶意，大伯父尽可以放心。”
    “说下去。”苏烈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圣上此举意在试探，圣上之所以会试探皆因尚不确定。”
    苏烈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带着笑意：“你认为应该如何去做？”
    苏晚歌道出心中所想：“二姐姐的事情，圣上早晚都会知道。大伯父索性主动出击，或许可改变圣上心意。”
    苏烈没有打断苏晚歌的话，就听苏晚歌的声音再次响起：“静观其变并非上策，只会将侯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完这一切，苏晚歌屈了屈身：“歌儿之言，相信日后自有分晓。”

 第51章 出谋

    回去的路上青兰小声道：“小姐，奴婢有些担心。”
    苏晚歌挑眉问：“担心什么？”
    “侯爷那边……”
    “二姐姐频繁往来芳华阁，个中原因大伯父一查便知。”
    “所以侯爷不会怀疑您窥探侯府？”
    “不错，二姐姐已与三皇子连成一线，我从中瞧出端倪又有何奇怪。”
    “小姐当真聪慧过人，青兰由衷地佩服。不过，侯爷会相信您所言吗？”
    苏晚歌十分笃定：“如果大伯父足够聪明，他势必会照我说得去做。”
    一晃过了数日，苏晴没有再来芳华阁，苏晚歌也乐得清静。晚膳前，苏晚歌交给青兰一封信。
    “这是给舅母的回信，尽快送到云城。”
    青兰福身应“是”，准备退下。
    “先不急，陪我坐会儿。”
    青兰搬来一旁的杌子，坐下后问：“小姐，您怎么了？”
    “我无事，就是想与你说说话。舅母此番来信提及了我的婚事，她想让我在及笄后嫁给修表哥。”
    “这是好事啊，小姐。表少爷知根知底，您嫁过去定不会受了委屈，将军夫人是真心为了您打算。”青兰一脸欣喜说完，却不见苏晚歌露出愉悦之色。
    “小姐，莫非您不想嫁给表少爷？”
    苏晚歌点了点头：“我对修表哥并无男女之情，若如舅母所愿，怕是会耽误修表哥一生。”
    “难道小姐听了二小姐的浑说，喜欢上了三皇子？”
    苏晚歌摇摇头，青兰也松了口气。
    “我已在回信中写明，日后再找机会同修表哥说清楚。”
    “小姐——”
    青兰刚要继续开口，半夏走了进来：“小姐，侯爷派人传话，要您立刻去一趟外书房。”
    “知道了，你先下去。”
    “小姐，此时天色已晚，侯爷来找怕是——”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苏晚歌安慰青兰一句。
    来到外书房，苏烈正在沉思，苏晚歌上前一步：“大伯父。”
    苏烈抬头说了声“坐”，直接问苏晚歌：“上次的话，你有几成把握？”
    “皇上对侯府存疑，再这样下去，侯府是何结局，大伯父心中自是明了。主动将二姐姐的事情说出，才是大伯父唯一的选择。”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苏烈眼中有着审视。
    苏晚歌不疾不徐开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心知，只有如此说，苏烈才会彻底相信。
    出了外书房，青兰手执灯笼在一旁等候，苏晚歌道了声“走”。
    回到自己的院子，苏晚歌匆匆用了晚膳。洗漱过后，时辰已经不早了。询问完青叶何时回来，苏晚歌挥挥手就让青兰下去休息了。
    方才自己这么做，皆是为了祖母，端看大伯父如何抉择了。
    梦里的一切已然全部改变，自己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至于苏晴，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不想与之计较，毕竟那些事情尚未发生。
    随后，苏晚歌又无声地笑了笑。苏晴是不可能不来招惹她的，她只有拭目以待了。

 第52章 病发

    散了朝，苏烈准备到御书房向永平帝禀明。
    这些时日，永平帝的态度微妙。虽不明显，却令苏烈生出了一丝危机。再加上苏晚歌的一席话，促使苏烈下定决心说出苏晴的事。
    菊苑里，季氏靠在大迎枕上，面色苍白，两颊潮红，却给人一种楚楚之感。
    知书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夫人，该喝药了。”
    季氏掀开眼皮，目光尚算清明：“莹儿那边如何了？”
    “知意去陪着四小姐了，四小姐很懂事，说是过两日再来看您。”
    说罢，知书拿过药慢慢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给季氏。喝完药，知书放下药碗，就听季氏开口道：“知书，这病生得蹊跷。”
    知书沉吟片刻：“奴婢也觉得您这病来得奇怪。”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季氏神情笃定。
    “夫人，会不会是吴大夫？”
    季氏摇了摇头：“吴大夫是母亲的人，他不可能参与此事。”
    “不如告诉老夫人，请宫中的御医前来瞧瞧。”知书提议道。
    “你先去查查，若是还无头绪，再去禀告母亲。”
    芳华阁内，青兰匆匆而入：“小姐，不好了。”
    苏晚歌鲜少见到青兰如此，遂问：“出了何事？”
    “三夫人病重，老夫人这会儿已经派人去宫中请御医了。”
    “三婶为何会突然病重？”
    “之前吴大夫瞧过，只是普通的风寒。三夫人服了药，却不见好转。今早又发了热，这才惊动了老夫人。”
    “走，咱们去看看。”
    来到菊苑，走进季氏的屋里。除了苏晚莹，大家都在。
    虞老夫人和楼氏的神色凝重，苏晚舒对苏晚歌道：“御医刚走，说三婶是邪风入体要好好将养。”
    苏晚歌走上前，望着昏睡的季氏，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虞老夫人怒问：“老三到底何时回来？”
    楼氏忙安慰虞老夫人：“母亲，您别着急，三弟妹肯定会好起来的。”
    徐嬷嬷得知菊苑的事，立刻回了清水阁。谢姨娘见徐嬷嬷进来，挥手示意周围的丫鬟退下。
    徐嬷嬷凑近谢姨娘身前：“姨娘，成了！”
    谢姨娘大喜过望，握住徐嬷嬷的手问：“嬷嬷，可确定？”
    徐嬷嬷重重点头，谢姨娘起身准备去看季氏，被徐嬷嬷拦了下来。
    “姨娘，万万不可，此时老夫人大夫人皆在菊苑，您去了难免会露出端倪。”
    谢姨娘回过神来：“嬷嬷说得不错是我一时糊涂了，刘婆子那边——”
    “姨娘放心，刘婆子一无所知。”
    “那就好。”话落，谢姨娘得意一笑。
    苏烈站在御书房，态度恭谨，任由永平帝打量。
    苏烈心一横，主动说起苏晴一事，然而永平帝却没什么反应。
    “事情就是这样的，老臣觉得晴儿与三皇子怕是不太合适。”苏烈把最想说的说了出来。
    永平帝仍旧一语不发，苏烈心道，帝王之心果然难测。
    出了御书房，苏烈长舒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若这一步走错，后果可想而知……

 第53章 线索

    地牢里光线昏暗，烛火明明灭灭，依稀可见石墙一侧有道人影。
    近看之下是一名女子，她的脚上绑着黑色锁链，脸色苍白如纸。
    “凤姨娘，好久不见。”顾北宸走进来，和墙边的女子打着招呼。
    听见这道声音，墙边的女子慢慢掀开眼皮：“世子——”
    女子声音干涩，顾北宸却扬起笑来：“难得姨娘还记得我。”
    “一别多年，世子的风采倒是更胜从前了。”凤姨娘没有理会自身的处境，反而一脸认真夸赞顾北宸。
    顾北宸轻笑一声：“姨娘隐匿行踪的本事，也令我刮目相看。”
    二人你来我往，如同久别重逢的老熟人。
    “可惜还是棋差一招。”片刻后，凤姨娘终是道。
    顾北宸没有接凤姨娘的话，他直截了当道：“我想与姨娘做个交易。”
    凤姨娘挑眉，此刻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嘴上却仍是道：“世子想与我做何交易？”
    “姨娘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
    凤姨娘自然清楚顾北宸的目的，她待在这里数日无人问津，显然顾北宸是有备而来。
    “世子不妨说来听听。”凤姨娘的眼底有了变化。
    顾北宸轻轻道：“南陵，凤家。”
    “世子好手段！”凤姨娘嘴角勾起，笑出了声。
    “我是诚心想和姨娘做这个交易。”顾北宸语气认真，并不在意凤姨娘露出的嘲讽之色。
    “世子想知道什么？”
    “顾正身后的人是谁？姨娘当年为何要假死？还有我母妃的真正死因。”
    顾北宸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凤姨娘深知顾北宸的手段，再加上他说出了凤家，看来是势在必得。
    “顾正一直和京都的一个神秘人有书信往来，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当年他事败，想杀我灭口，我只好将计就计，假死离去。至于王妃的死，或许老王爷会知道真相。”
    “为什么这么说？”
    “王妃死后，老王爷对顾正的态度甚是冷淡，我猜可能是跟王妃的死有关。”
    出了暗牢，顾风上前道：“世子，情况如何了？”
    “回去说，祖父可有醒来？”
    顾风摇了摇头。
    “有曹掌柜的消息吗？”顾北宸问道。
    “暂时没有消息。”
    顾北宸颔首：“告诉她，要想凤氏香火延续，就不要再回大越。”
    顾风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随即恭敬应了下来。
    用过早膳，苏晚歌便带着青兰去了菊苑。
    走进季氏的屋子，一股浓烈的药味儿迎面而来。知书刚好服侍完季氏用药，苏晚歌询问季氏：“三婶，好点儿了吗？”
    季氏没想到苏晚歌会来，她随即笑道：“还是老样子。”
    “三婶，我有话同您说。”
    季氏示意知书退下，苏晚歌神色郑重：“您的病怕不是普通的风寒。”
    “此话怎讲？”季氏直视苏晚歌。
    “我觉得三婶是中了毒。”
    “中……毒？”
    “没错，您应是中了胭脂醉。此毒与风寒的症状一般无二，最终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
    季氏目光一凝，苏晚歌接着道：“三婶这次生病可与往日有异？”
    “这病确实生得突然，我也有些始料未及。”
    “大概有几日了？”
    季氏想了下：“有五日了。”
    苏晚歌缓缓道：“中了此毒面色会连续发红七日，用过此药第二日就能恢复正常，三婶服下便知我说得是真是假。”

 第54章 得救

    “小姐，曹掌柜来了。”青兰进屋禀道。
    苏晚歌抬头问：“如意轩的曹掌柜？”
    “是，奴婢已经让人带去前厅了。”
    到了前厅，苏晚歌开口询问：“曹掌柜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曹掌柜便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三小姐，这是世子给您的信。”
    青兰接过信曹掌柜便告辞了，临走前告诉苏晚歌，有事就去如意轩找他。
    曹掌柜走后，苏晚歌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尽快回京，小心萧景煜。”
    将信合上，苏晚歌若有所思。
    看来顾北宸也洞察了萧景煜的心思，自己日后要更加小心了，随即吩咐青兰：“把信处理掉。”
    “是。”
    晚膳之前，青叶回到了芳华阁，放好细软便去找了苏晚歌。
    “小姐，奴婢回来了。”
    苏晚歌笑看着青叶：“快进来。”
    没瞧见青兰，青叶问：“青兰姐姐呢？”
    “青兰去安排晚膳了，你的新嫂嫂如何？”
    “嫂嫂很好，大哥十分满意，阿娘也非常高兴。”
    “那就好。”
    “小姐对我们全家有再造之恩，青叶无以为报，愿誓死追随小姐。”
    “好了好了，你这是干什么？你的心意我明白，实在不必如此。”
    “小姐，奴婢有事向您禀明。”青叶也冷静下来，随后把自己在外面看到的说与苏晚歌听。
    “什么事？”
    “奴婢回来的时候瞧见了三爷。”
    “三叔？”苏晚歌诧异问出口。
    青叶点头应“是”，苏晚歌蹙眉：“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奴婢在街上发现三爷陪着一名女子，便一路悄悄跟随，最后他们一同回到了城西，那名女子名唤冰儿并怀了身孕。”
    “三叔养了外室？”三叔本应不在京都，如今却被青叶撞见，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奴婢瞧着是这样。”
    这便是三叔迟迟不归的原因？
    祖母知晓必然震怒，那名女子还有了身孕，难道三叔是想带回府里？
    用过晚膳，季氏派人传话要苏晚歌过去一趟。到了菊苑见季氏气色不错，苏晚歌的心也放了下来。
    “三婶可好些了？”
    季氏微微颔首：“还是托了你的福。”季氏话落，又拉过苏晚歌在自己身前坐下。
    “来，咱们二人说会儿话。”
    苏晚歌顺势坐下，心知季氏是有话要说。
    “今日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胭脂醉有多少了解？”
    苏晚歌如实告知：“胭脂醉生长于南陵，无色无味，中毒之人难以察觉。
    中了此毒，至多能活半年之久。此毒的症状与风寒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毒发后会连续七日面色发红。”
    “难怪……”季氏喃喃。
    “过了七日，就是服了解药也无济于事。”苏晚歌点明胭脂醉的厉害之处。
    季氏望向苏晚歌：“过了七日会怎样？”
    “七日后脸红褪去，身体会变得时好时坏，最终撒手人寰。”
    季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个好孩子，三婶打心底里感激你。”
    “举手之劳，希望三婶能为我保密。”苏晚歌含笑道。
    季氏轻轻颔首：“此毒一般会下在何处？”
    “贴身之物，或是平日用的胭脂水粉里。”说到这里，苏晚歌凝了凝眉：“还有一事三婶要有个准备。”
    “你说。”
    苏晚歌凑近季氏耳语一番，季氏没有多言，只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第55章 明朗

    看着季氏苍白清瘦的脸，苏晚莹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亲，您好些了吗？”
    季氏拍了拍苏晚莹的手：“母亲没事，莹儿不用担心。”
    “真的吗？”苏晚莹目不转睛地盯着季氏。
    季氏含笑点头：“是真的，母亲何时骗过你。”
    苏晚莹放下心来，瞬间扬起了唇角。又细细嘱咐季氏一番，苏晚莹才离开了菊苑。
    苏晚莹一走，季氏的目光就变得十分锐利。下毒之人心思歹毒，竟想要自己的性命……
    “知书，去查查我的贴身衣物和平日用的香膏是否有异？”季氏唤来知书。
    知书应下，然后说起了另外一事：“夫人，三爷传来了口信。”
    “他说了什么？”
    “三爷说生意出了点意外，一时回不了侯府了。”
    季氏了然一笑：“知道了，你去。”
    知书准备离去，季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查完后给彦儿带个口信，让他这两日来一趟侯府。”
    “是，夫人。”
    用过午膳，知书将查到的情况如实禀明季氏。
    “夫人，问题出在香膏里。”
    “之前的有问题吗？”
    知书摇了摇头：“之前的并无问题，只有新打开的这盒有问题。”
    思索了片刻，季氏道：“刘婆子是大房的人，犯不着对我下毒。”
    “奴婢也觉得不像是刘婆子所为。”
    “应是有人利用了刘婆子，你想办法去套套话，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奴婢领命。”
    ＊
    苏晴与碧珠一起出了侯府，直奔京郊的别院而去。
    最近这段时日，苏晴表现得不错，一直待在清水阁不曾乱跑，虞老夫人也就解了她的禁足。
    又隔了几日，苏晴才选择出府，生怕虞老夫人看出端倪。
    到达别院，苏晴命碧珠留在马车里，自己则跟着小厮去见萧景煜。
    此行意味着什么，苏晴心知肚明。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她也做好了万全准备。
    苏晴暗暗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绝不后悔。
    自从那日服了解药，季氏的气色渐渐好转。将养了几日已经大好，季氏彻底松了口气。
    知书进屋禀道：夫人，刘婆子那里有眉目了。”
    “说。”
    “不久前，有一个小丫鬟请刘婆子帮忙买两盒同您一样的香膏。
    那小丫鬟自称是澜苑的，想以此得到谢姨娘的重用。谢姨娘一向与您攀比，刘婆子便没有怀疑。”
    “何以是两盒？”
    “那小丫鬟手头富裕，说自己也想用一用，刘婆子便买了三盒。那小丫鬟感谢刘婆子请她吃了酒，刘婆子当晚喝得大醉，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那小丫鬟呢？”
    “奴婢后来去查，那小丫鬟不知所踪了。”
    “这可就有意思了。”
    季氏把所有的线索捋了一遍，得出结论。
    “此事是谢妙吟所为。”
    “谢姨娘为何如此？”
    “此事计划周密，谢氏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定然留有后招。想必她那也有盒加了料的香膏，贸然说出去怕是无济于事。”
    季氏点出谢姨娘的最终目的。
    “苏晴至今仍是庶女，此事成了她们母女获益良多。”
    知书会意：“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着急，待我想想如何破局。”

 第56章 打算

    夕阳西斜，苏晴忍着腿间的不适走出别院，她的心中却无比得意。
    碧珠扶着苏晴上了马车，此时天色渐晚，主仆二人又悄悄回了侯府。
    “殿下，这苏二小姐——”陈峥有些担心。
    “先生放心，此事必然能成。”
    入了夜，谢姨娘却没有睡意，心里涌起阵阵不安。
    徐嬷嬷上前道：“姨娘无须忧虑，七日已过，此事多半是成了。
    就算三夫人及时发现，也怀疑不到您头上。即便老夫人知晓，您也是受害者，与这件事无关。”
    谢姨娘闭了闭眼：“希望如你所说。”
    侍候完季氏梳洗，知书道：“夫人，大公子差人捎来了口信。”
    “有眉目了？”
    “是，那个女人胎位不稳，三爷一直在照顾着。”
    知书欲言又止，季氏微微一笑：“彦儿还说了什么？”
    “大公子说改日再来看您。”
    “好，我知道了。”
    过了两日，季彦以送药的名义来到菊苑。走进堂屋，只见季氏在窗边晒着太阳，看上去气色不错。
    “姑母。”
    听到季彦的声音，季氏笑着开口：“彦儿来了。”
    季氏很满意这个侄子，季彦心思透彻办事妥帖，容貌更是没得说。季氏相信，他日后一定能够撑起门户，光耀门楣。
    知书上好茶便退了出去，留下季氏姑侄说话。
    “人找到了吗？”季氏问出自己最关心的。
    季彦点点头：“找到了，过些时日再交给姑母。”
    “也好，你办事我放心。”
    “姑母的病……”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由主张。”
    季氏如此，季彦便没有多问。
    “彦儿，此人必须精通道法，不能出任何差错。”季氏再次嘱咐季彦。
    季彦点头应下，姑侄二人就说起了别的事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春风吹落桃花，柳枝抽出了新芽，整个京都焕然一新。
    这一日，侯府迎来一位客人。
    得知楼澈来了京都，楼氏是又惊又喜。她先带着楼澈去见了虞老夫人，虞老夫人体谅楼氏的心情，寒暄几句就让二人离去了。
    二人一同回了梅苑，楼氏招呼楼澈坐下，并问道：“可是江州出了事情？”
    “江州无事，姑母别担心。阿湛会参加明年的春闱，取得功名后想迎娶表妹为妻。阿湛已向祖母母亲说明，祖母母亲也很乐意亲上加亲。”
    说到这里，楼氏便清楚了楼澈的来意。
    “这得问过舒儿，过几日我会探探她的口风。你且先回去，只要舒儿愿意，我和你姑父没什么意见。”
    “是，姑母。”
    睡过午觉，苏晚歌便靠在大迎枕上看书，青兰进屋禀道：“小姐，楼家来人了。”
    “谁来了？”
    “楼家的大公子，楼澈。”青兰回道。
    苏晚歌啧啧：“名字倒是不错。”
    “小姐，楼大公子气质出尘，仪表不凡，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老夫人已经放了话，明日会给楼大公子接风。您该好好准备一下，让楼大公子注意到您。”
    苏晚歌明白青兰的意思，她只笑了笑未作言语。

 第57章 楼澈

    天色将晚，苏烈回到内院，见楼氏仍未歇下。
    苏烈知道楼氏是在等自己，从净房出来后，苏烈不由感慨：“澈儿不入仕，实在是可惜了！”
    楼氏明白苏烈的心思，她心里也不免有些遗憾：“湛儿已经破了例，澈儿必然不会再入仕了。”
    苏烈自是明白，随后又嘱咐楼氏：“舒儿的事就交给你了。”
    楼氏正要和苏烈提及此事，苏烈如此说，楼氏便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除了季氏母女，其他人皆已到场。虞老夫人笑容满面，沐香园里笑声不断。
    有丫鬟在外面通传，说三小姐来了。
    话音落，苏晚歌缓缓走入正堂。
    楼澈将目光投向门口，少女容色殊丽，灿若朝霞。
    苏晚歌上前给虞老夫人及楼氏行礼，又与苏晚舒等人打了招呼。
    楼氏起身介绍楼澈，只见男子一身苏绣月华锦衫，容貌确实不俗。
    少女笑意盈盈，眼底却无任何情绪，这倒令楼澈颇为意外。殊不知，在苏晚歌眼里，已没有人能让她惊艳半分了。
    苏晴不时望向对面，楼家表哥丰神俊朗，比三皇子还要出色几分，当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可他并无官职在身，这样一想，苏晴便止住了心思。
    楼澈有状元之才，又品行高洁，虞老夫人很欣赏这样的年轻人。
    眼前的人已有婚约，虞老夫人暗道了声“可惜”，却也清楚缘分的事不能强求。
    众人在沐香园用过午膳，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临走前，虞老夫人让楼澈在府里多住几日，不要急着离开。
    楼澈含笑应“是”，并说改日再来与虞老夫人叙话。楼氏和苏晚舒自然是非常高兴，二人脸上笑意明显，藏也藏不住。
    一行人走后，虞老夫人不放心季氏，命秋嬷嬷前去探望。大概两盏茶左右，秋嬷嬷回到了沐香园。
    “老夫人，三夫人无大碍，现在四小姐在菊苑陪着，您尽管安心。”
    虞老夫人微微颔首，挥手示意秋嬷嬷退下，自己则去内室歇息。
    临近傍晚，日暮西沉，天边只余一抹残阳笼罩在上空。
    苏晚舒本意是叫上苏晚歌，三人一道出府转转。奈何苏晴脸皮厚，硬要跟着一起。苏晚舒见旁边的二人并无异议，便默许了苏晴的行为。
    楼澈料想，楼氏应未提及他的来意，现下人又多，便歇了询问苏晚舒的心思。
    四人结伴来到了如意轩，伙计笑脸相迎，猜到面前几人必定身份不凡，于是愈发热情起来。
    苏晴的目光全被这里的珠宝首饰吸引，苏晚舒也拉着楼澈去了另一边。
    曹掌柜向苏晚歌使了个眼色，苏晚歌会意，走到了曹掌柜跟前。
    “掌柜的，可否带我去楼上看看？”
    “当然可以。”
    二人到了楼上，曹掌柜长话短说。
    “三小姐，世子传来口信，让您有急事可去寻宋谨帮忙。”
    “好，掌柜的往来侯府多有不便，日后可将消息递给王管家。”
    快速说完，苏晚歌准备下楼，不料却瞧见了十分有趣的一幕。

 第58章 验证

    从苏晴那得知，苏晚歌已对他暗生情愫，萧景煜决定趁势追击，尽快赢得芳心。
    萧景煜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一切须小心行之。
    自己与苏晴的往来必瞒不过有心之人，甚至是父皇。所以给苏晴的信笺并非自己所书，就算哪一日东窗事发，自己也能及时脱身。
    今日机会难得，可师出无名，难免引人怀疑。
    萧景煜思虑间，赵管事前来禀道：“殿下，叶小姐来了，说是让您陪着出去一趟。”
    “知道了。”
    赵管事离去后，陈铮便开了口：“殿下，机会来了。”
    萧景煜含笑，嘱咐陈铮见机行事，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二人匆匆出了府，直奔叶萱的目的地——如意轩。
    此行正巧碰上长信侯府一行人，众人见是三皇子到访，纷纷上前行礼。
    叶萱一身水红色湘裙，头戴嵌红宝石的金簪，肌肤雪白面容清丽。
    苏晴在心里暗恨，眼前的红衣女子竟与三皇子如此亲密，想来身份不简单。
    苏晴心思百转，更加坚定了让苏苏晚歌成为三皇子妃的决心，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取而代之。
    苏晚歌打算看看苏晴的反应，恰好瞧见萧苏二人的对视，以及叶萱眼中一闪而逝的愤恨。
    见过礼，两方人便分开了，苏晴和叶萱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楼澈未与萧景煜有过多的攀谈，苏晚歌对此十分赞赏。
    叶萱挑了几样首饰，萧景煜直接吩咐伙计去三皇子府结账。余光瞥向苏晚歌，只见她与楼澈在说着什么，不曾注意这边，萧景煜心下稍安。
    苏晚歌将手里的画递给楼澈，楼澈以为少女如其他女子那般在讨好自己。他眸色转冷，面上却笑意不减。
    “表哥送来的东西过于贵重，晚歌愧不敢受。这幅画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胜在意境幽远笔法独特，望表哥收下。”
    苏晚歌话落，楼澈才知是自己误会了。他点头收下，心底亦涌起了探究之意。
    苏晚舒暗道苏晚歌行事周到，礼数周全，对她的欣赏也更多了几分。
    苏晴低着头，显然心思不在这里，苏晚舒知道苏晴在想什么，她瞧了眼三皇子那边便收回了目光。
    回礼已送，苏晚歌转而去和苏晚舒说话。心中却在想，萧景煜的到来，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相信过了今日，结果自有分晓。
    一行人打算离开如意轩，不料叶萱开口挽留了众人。叶萱态度坚决，苏晚歌一行人只好应下了。
    叶萱此举，在萧景煜的意料之中。即便叶萱不这么做，他也会想办法将这一行人留下。
    萧景煜很清楚叶萱的用意，就是为了教训苏晴。把叶萱的目光引到苏晴身上，会更利于自己行事。
    苏晚歌也猜到了叶萱的用意，可自己毫无准备，能否应付得来萧景煜的精心布局？
    她还是大意了，希望不要连累到其他人。想着有楼澈同行，苏晚歌暂时松了口气。
    但愿是她想多了，苏晚歌按下思绪，随众人一起前往了天悠湖。

 第59章 洞悉

    天悠湖是达官显贵、文人才子的聚集地，每到夜幕降临，便是天悠湖热闹的开始。
    白日赏景，夜里笙歌，一掷千金，这些都是天悠湖的代名词。
    众人抵达已近酉时，岸边已经停靠了十数艘华丽画舫。
    叶府刘管事立即上前见礼，而后对叶萱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叶萱点点头，吩咐刘管事招待好苏晚歌一行人。
    天悠湖上的画舫船只各式各样，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百姓，皆可来此享乐。
    如今天色将晚，两岸灯火璀璨、灯影婆娑，与白日里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画舫驶动，大红灯笼渐渐亮起，千金河上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苏晴迫不及待去和叶萱套了近乎，苏晚舒只能跟上前去，以免苏晴闯祸。
    苏晴此举正中萧景煜的下怀，而叶萱，假意接受了苏晴的示好，让她慢慢卸去防备，然后在置其于死地。
    叶萱面上带着笑意，心中却在想：京都谁人不知她的心思，一个庶女也敢与她抢，简直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叶萱笑得更加真切，对苏晴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没有理会那一边的风起云涌，苏晚歌独自看着幽暗的湖水，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失足落水。
    叶萱性格霸道，且得叶皇后的宠爱，萧景煜如此做小伏低，也是为了讨好叶皇后。
    为了挑起叶萱的妒忌之心，萧景煜竟丝毫不顾苏晴的死活！这是苏晚歌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少女盈盈而立，青丝随风飞舞。楼澈心神一恍，仿佛那抹蓝色身影在心中定了格，久久无法挥去。
    他不自觉走到少女身旁：“在看什么？”
    苏晚歌侧首，见来人是楼澈，心下稍松。
    少女眉眼夺目，身后是倾泻的月光。楼澈不由心之一振，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表哥可习武？”苏晚歌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楼澈下意识皱了皱眉，袖中的手也握紧了几分。
    苏晚歌放下心来，有楼澈在，大姐姐想必不会有事。至于苏晴，她并不担心。
    叶萱是动了杀心，还是想给苏晴一个教训，这些都与她无关。
    在苏晚歌看来，苏晴就算命丧于此，那也是她的造化。
    “一会儿恐有危险，保护好大姐姐。”苏晚歌说完就离开了，也没管楼澈是什么反应。
    众人落了座，婢女们端着精致的碗碟鱼贯而入。须臾，八仙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叶萱示意大家动筷，众人边用边聊一些京都趣事，气氛尚算融洽。
    侯府同叶家素无往来，今日偶然遇上，叶萱便主动相邀……苏晚舒在此刻起了疑。
    她暗暗打量着叶萱，随即恍然！
    “今晚落霞姑娘会在天悠湖上挑选入幕之宾，大家不妨出去看看热闹。”说笑了片刻，叶萱转了话题。
    她的提议自然无人反对，但众人心中却是心思各异。
    趁着出去的间隙，苏晚舒走到苏晚歌身边小声道：“咱们得早点离开。”
    苏晚歌回了句“别担心”，便与苏晚舒拉开了距离。

 第60章 危机

    月上柳梢，夜风微凉。大红灯笼随风摇曳，犹如涌动着看不见的杀机。
    一行人坐到画舫的凉亭内，桌上摆着各式的糕点及热茶。叶萱和萧景煜说着话，苏晴时不时会搭上一句。
    这样一来，倒显得苏晚歌三人有些寡言了。
    对面几人谈笑风生，苏晚歌猜测，叶萱应不会在此时动手。
    若是萧景煜先动手，苏晚歌蹙眉，自己怕是无法借机离开了。
    远处隐有一抹光亮，苏晚歌目光微敛，所幸萧景煜在自己对面，没有看到此景。
    眼下只好拖延时间，等待后面那艘画舫。想到了破局之法，苏晚歌不动声色道：“表哥，这里的景致与江州比之如何？”
    二人好似对天悠湖很感兴趣，畅聊了许久，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宋家画舫内。
    宋谨在桌前坐定，云霜将瓜果酒肉摆好，温声道：“公子，该用膳了。”
    宋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色却与往日有异。
    “云霜，再弹一曲。”
    须臾，悠扬的曲调缓缓溢出画舫，淹没在这热闹繁华的夜里。
    苏晚歌借着饮茶的工夫沉思，倏地，她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想通了所有关窍。
    感受到苏晚歌的触碰，苏晚舒以眼神询问苏晚歌。左手再次被握住，苏晚舒终是点了头。
    茶杯从桌子上滚落，发出声声脆响。苏晚舒手捂额头，一副即将晕倒的样子。
    苏晚歌扶住苏晚舒，一脸关切：“大姐姐，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突然头晕得厉害。”苏晚舒有气无力道。
    想到自己的计划，叶萱唤来刘管事：“送苏大小姐上岸就医。”
    “不能让大姐姐一人去。”苏晚歌话落，萧景煜与叶萱齐齐望了过来。
    “大姐姐一人去，我有些不放心。”苏晚歌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我陪表妹上岸。”
    “如此也好。”楼澈开口，叶萱倒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片刻，此起彼伏的高喊声顺着微风传入凉亭。
    叶萱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表哥，马上就要开始了！”
    萧景煜一走，苏晴也起身出了凉亭。苏晚歌故意落后一步，将头上的银簪牢牢握在手心，同时不着痕迹地退到了船尾。
    就在这时，数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跃出水面，带着森森寒光与一人高的水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婢女们惊声尖叫，叶家画舫乱作一团。萧景煜心道：终于来了。
    苏晚歌见状，迅速躲入一旁的船柱后，许是灯光微弱的缘故，黑衣人并未发现苏晚歌的身影。
    后面的画舫距离这里稍远，现在还不是入水的时机。
    苏晚歌收敛心神，侧身眯眼，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
    长剑不断挥舞，卷起阵阵罡风。好在天悠湖上灯火通明，苏晚歌才能看清一切。
    慢慢地，苏晚歌发现了不对劲。
    叶府的下人四处逃窜，落水的苏晴，甚至是晕倒的叶萱，黑衣人皆置之不理，只留下两名黑衣人与萧景煜缠斗。
    剩下的黑衣人则兵分两路，仿佛在画舫上寻找着什么。苏晚歌陡然一惊，难道这些黑衣人是在找自己？

 第61章 脱险

    两名黑衣人是要将自己困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景煜得出结论，这些黑衣人并非陈铮安排的人。
    情况不妙，苏晚歌打算跳入水中，不料却惊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的眼神陡然一亮，苏晚歌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她顺势露出惊慌表情，身子也慢慢往后退。
    黑衣人却不着急上前，显然是胸有成竹。
    苏晚歌心下一动，趁机道：“求求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黑衣人不为所动，反而继续向前逼近。苏晚歌又退了几步，察觉身后就是船尾，她果断掷出银簪，然后快速跳入水中。
    黑衣人心生恼怒，欲挥出长剑取苏晚歌性命。一道银色寒光带着破空之势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来不及反应便倒了下来。
    黑衣人毙命，宋谨彻底松了口气，他吩咐云霜去救人，自己则返回了舱内。
    云霜口中应了“是”，心下却愈发好奇起来，那名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公子亲自出手相救！
    云霜还未下水，苏晚歌便登上了画舫。云霜认出，此人就是方才落水的少女。
    “小姐落了水，这里正好有备用的衣物，小姐若不嫌弃就随我进去。”犹豫片刻，苏晚歌道了谢随即举步往里走。
    接二连三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前面的画舫，各家画舫纷纷四散开去，生怕牵连到自家头上。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快看，是三皇子！”
    既然是三皇子，便不能不救了，各家的公子少爷命自家下人相继前去帮忙。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道声音：“顺天府尹张大人来了！”
    与萧景煜缠斗的黑人听闻此声，立即抽身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一名黑衣人见状，也迅速飞身而起，跟上先前那名黑衣人。
    萧景煜已近筋疲力尽，他以剑撑地，默默平复着气息。
    黑衣人一走，刘管事便爬到萧景煜脚边，哆哆嗦嗦地唤了声“殿下”。
    萧景煜懒得和这种人计较：“快送萱儿回府。”
    刘管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将晕倒的婢女泼醒，一起抬着叶萱上了岸。
    萧景煜暗忖，黑衣人武功高强，会是什么人派来的？陈峥安排的人又去了哪里？
    他环视一圈，画舫上并无苏晚歌的身影，萧景煜猜测苏晚歌应是落了水。
    想到这里，萧景煜当即跳入了水中，围观的众人均大吃一惊。张大人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忙稳了稳身形，吩咐身后的一众衙役。
    “你们几个，快跟下去看看。”
    被点到的衙役领命而去，陆续跳入水中。
    天悠湖上发生这种事，许多百姓及世家子弟避之不及，还有一部分人停留在此，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落霞姑娘的入幕之宾——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楼澈回到岸边，苏晚舒一脸焦急道：“表哥，歌儿如何了？”
    “她无事。”楼澈心不在焉说了一句。
    他此刻心情复杂，和苏晚舒道明画舫上的情况便不再言语了。

 第62章 推测

    苏晴下落不明，苏晚舒不免担心起来。今日本是随意转转，因而没有让下人同行，不想却出了这种事情。
    若非自己“头晕”，恐怕也无法安然站在这里，这一切都是歌儿的功劳。
    不过，歌儿是什么时候瞧出端倪的……
    苏晚舒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又摇了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苏晴。
    宋家画舫内。
    苏晚歌收拾妥当坐在宋谨对面，绯衣男子眉眼风流，生了一副好相貌，眼底更是一片清明。
    苏晚歌暗道，或许京中的很多人都对此人看走了眼。
    得知了宋谨的身份，再想到曹掌柜的口信。苏晚歌可以肯定，刺中黑衣人的匕首必是出自宋谨之手。
    苏晚歌打量宋谨的同时，宋谨也在默默打量着苏晚歌。少女眉眼镇定，不见丝毫慌乱，宋谨颇感意外。
    审视完毕，宋谨得出结论——此女倒是配得上顾北宸。当然，宋二公子向来挑剔，这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过了片刻，苏晚歌率先开口：“今日还要多谢宋二公子。”
    “三小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宋谨含笑回了句。
    不多时，苏晚歌所在的宋家画舫便到了岸。瞧见苏晚舒与楼澈站在岸边，苏晚歌直接向二人走去。
    亲眼见到苏晚歌，苏晚舒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她随即对苏晚歌说了现在的情况，苏晚歌略一颔首示意她知道了。
    一番叙话，二人谁也没注意到楼澈的异样。
    张大人命衙役把黑衣人的尸首抬走，与此同时，萧景煜抱着苏晴跃出水面，之前下水的衙役也跟了上来，顺便还救出两名叶府婢女。
    萧景煜把苏晴放置船板上，用力按压她的腹部，反复了数十次苏晴才吐出污水，人却一直没有醒。
    确定苏晴无事后，萧景煜便坐在一旁平复气息。他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苏晴还不能死，方才情况紧急，他只能去救她，否则她怕是会葬身在这千金河上。
    围观的众人纷纷在心底呐喊——那名女子究竟是谁，值得三皇子亲自相救！
    众人眼中闪着八卦之火，不约而同望向叶家画舫。
    苏晚歌见此情形，十分好心地为众人解惑，她拉起苏晚舒的衣袖焦急问道：“大姐姐，二姐姐如何了？”
    看热闹的众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话的小姑娘他们不认识，但那个大姐姐他们知道是谁——长信侯府的大小姐。
    所以说，三皇子所救之人便是长信侯府的二小姐。
    人群里尚有世家子弟在，自然清楚苏晴的庶女身份。众人思及此，不禁对萧景煜心生敬佩。
    看萧景煜恢复得差不多了，张大人轻咳一声：“殿下，您可有事？”
    萧景煜回头，便见顺天府尹张大人站在他身后。
    萧景煜温声道了声“无事”，张大人再次拱手请罪，萧景煜摆摆手。
    “此事怪不得张大人。”
    一番客气后，张大人也了解了事情经过，从而做出判断：“这场刺杀倒像是有备而来！”

 第63章 回府

    张大人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萧景煜暗暗心惊，甚至连苏晴被接走也不曾察觉。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找出真凶。”听见张大人的声音，萧景煜回过神来：“那就有劳张大人了。”
    想到萧景煜下了水，张大人忙道：“殿下快早些回去。”
    萧景煜一走，张大人彻底松懈下来。好在一众贵人没有出事，否则他怕是乌纱难保。
    看得差不多了，众人便陆陆续续离开了千金河。人流中的绯衣男子也趁势离去，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苏晚歌几人回府就直奔清水阁而去，楼澈则是回了侯府外院。
    清水阁内，吴大夫已经请了过来。
    谢姨娘忙上前：“吴大夫，二小姐会不会有事？”
    “二小姐只是受了惊吓，老夫开个方子将寒气驱出便无大碍了。”吴大夫不紧不慢道。
    谢姨娘终于放了心：“有劳吴大夫了。”
    确定苏晴无事后，虞老夫人示意两个孙女出来，楼氏嘱咐了一番也走了出去。
    苏晚舒将大致经过讲给虞老夫人听，虞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只叮嘱两个孙女暂时不要出府。
    楼氏也认同虞老夫人之言，苏晚舒与苏晚歌只好应了下来。
    虞老夫人又交代楼氏：“既然晴儿是三皇子所救，老大媳妇，明日准备份厚礼送去三皇子府。”
    “是，母亲。”
    苏晚歌回到芳华阁，青兰青叶飞奔而出，二人一同开口道：“小姐，您没事？”
    苏晚歌冲二人摇摇头：“先进去再说。”
    苏晚歌的青丝尚有些潮湿，回到屋里青兰就帮她松了发髻。
    青叶忍不住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才传来消息说天悠湖上出现了刺客，都要把奴婢们给吓死了！”
    苏晚歌给了青叶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你不用担心。”
    “青叶，去煮碗姜汤给小姐驱驱寒气。”青兰在此时开了口。
    青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青兰的话也很有道理，还是小姐的身体最要紧。思及此，青叶便转身出去了。
    青丝披散开来，青兰用帕子搅着苏晚歌的乌发。
    “小姐落了水。”青兰语气笃定。
    苏晚歌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日后小姐再出门，还是将奴婢带上。”青兰的脸上盛满担心。
    苏晚歌心下一暖，立即道了声“好”。
    很快，青叶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姜汤。苏晚歌让青叶放到一旁，然后示意二人退下。
    青叶似有话要说，却被青兰拉住了，青叶只好随青兰一起出去了。
    月光如水，地上似铺满了淡淡银霜。苏晚歌推开窗棂，窗外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就如她此刻混乱不清的思绪。
    是她大意了，只一味去验证，却忽略了世事总有变故。正因为她有了先知，梦里的一些事情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梦里，萧景煜与苏晴联手，致使她一步步迈入他们的圈套。现在二人也如梦里一般，正在不断算计着她。
    那么，又是什么人洞悉了萧景煜的心思，然后利用他借机杀了自己？

 第64章 善后

    夜色渐深，苏晚歌却睡意全无。
    原以为黑衣人是萧景煜的人，没想到会另有其人。今日的事也提醒了她，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宋谨许是洞悉了萧景煜的心思，还有云霜姑娘的细心准备。这些都说明了，他是清楚萧景煜的意图的。
    除了她与宋谨，想必背后之人也猜到了萧景煜的目的，才会有了今日之举。
    如今计划落空，短时间内背后之人不会再次出手，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宋谨会救她，恐怕是因顾北宸之故，这一点苏晚歌很笃定。
    他在画舫上隐晦告诉她，若是有事可以去留香院寻他。
    苏晚歌不由嘴角一抽，留香院是京都有名的秦楼楚馆，宋谨果真不拘小节。
    大隐隐于市，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不动声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景煜换完衣裳就直奔了静安堂，陈峥已经侯在了门外，萧景煜神情严肃，语气更是严厉：“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咱们的人至今未归，想来是凶多吉少了。”陈峥亦是一脸困惑。
    大局已定，再多说也无益，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陈峥退下了。
    陈峥一走，萧景煜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有人在盯着他，且清楚他的打算。
    无论此人是谁，必须尽快除去，他才能够安心。
    萧景煜不明白，背后之人是要破坏他的计划，还是为了画舫中的某个人？
    前者倒不难猜，若是后者，便无从着手了。
    现场有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他杀死一个，死在船尾一个。与他缠斗的黑衣人意在拖延，画舫上也没有人死亡。
    那些黑衣人上了画舫便有目的性的找人，不像是冲着他而来。
    死在船尾的黑衣人，萧景煜眼神一缩，变故发生之前，苏晚歌去了船尾。
    难道那名黑衣人的死和她有关？
    她又是如何脱身的？
    若真如此，背后之人借他的手除掉苏晚歌，事后在神不知鬼不觉掩埋这一切。
    想到这里，萧景煜扬起一抹凉薄又无情地笑。
    此人心机颇深，坐收渔翁之利的同时，他还不得不为其善后，当真手段高明。
    天光乍现，晨光破晓。一夜悄然过去，仿佛所有的杀机也随着黎明的到来慢慢归于平静。
    天蒙蒙亮，暗卫也从外面带回了消息。
    经过一夜的思量，萧景煜已断定背后之人多半是冲着苏晚歌去的，只等暗卫回来就能确认他的猜测。
    “启禀殿下，属下在一处偏僻水底找到了咱们的人，以及另外一处水草下发现了两名黑衣人的尸体。属下猜测，他们应是今晚逃走的两名黑衣人，身份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暗卫的回禀与他所想并无多少出入，这便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想到那抹蓝色身影，萧景煜心中划过不忍，不自觉开了口。
    “去查查长信侯府的三小姐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暗卫恭敬应了“是”，随即消失在房中，徒留萧景煜一人陷入沉思。

 第65章 流言

    暗卫领命而去，萧景煜仍沉浸在思绪中。
    他之所以想知道苏晚歌得罪过什么人，只是为了查到背后之人是谁而已。
    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萧景煜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多时，睡意渐渐袭来，他就势躺在了一旁的矮榻上睡了过去。
    新的一日如约而至，天悠湖上出现了黑衣刺客，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议之事。
    百姓们议论纷纷，从好奇黑衣人的最终目的，转到了三皇子舍身相救长信侯府的二小姐之上。
    流言愈演愈烈，不知不觉已人尽皆知。甚至有人私下涉赌，三皇子会不会借此机会迎娶苏二小姐。
    萧景煜与苏晴的八卦，反倒冲淡了黑衣人行刺一事。京都掀起这样的流言，是自然形成还是有人刻意操控就不得而知了。
    永平帝十分震怒，命顺天府严查此事，同时加强了京都守卫。至于萧景煜与苏晴的流言，永平帝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叶萱不顾额头上的伤口，进宫向叶皇后哭诉流言一事。毕竟是最疼爱的侄女，叶皇后安抚了一番，便让叶萱先出了宫。
    作为当事人的萧景煜，却对流言不予理会，和永平帝的态度一致。而在床榻上的苏晴，从谢姨娘口中得知了外面的流言，她既高兴又担心。
    流言传出自然是好事，但此时的时机似乎不大合适。
    这真情是真是假，在她看来，只要所有人觉得这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外面都说是三皇子救了她，众口铄金，想必三皇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也断然不会否认的。
    想到这里，苏晴扬唇露出一抹笑容。下一瞬，那抹笑又僵在了脸上。
    若殿下误会了她，以为流言是她传出的……到底不是她做的，日后好好同殿下解释一番，相信殿下会明白的。
    青叶快步进屋，和苏晚歌说起外面的消息，苏晚歌听完就笑了起来。
    此流言于她来说的确是份意外之喜，因而她面上的笑意也愈发浓郁了几分。
    “奴婢还听说老夫人想将二小姐送走，被大夫人开口劝住了。”青叶继续道。
    “祖母是一时糊涂了，如今流言四起，侯府与三皇子府必然有不少只眼睛在盯着，苏晴一旦离开就是坐实了她和三皇子的流言。”
    苏晚歌话落又对青叶耳语了几句，青叶听着听着就眼睛一亮，然后点点头走了出去。
    青叶离开，苏晚歌唤了青兰进来：“这里有封信，你亲自送到曹掌柜手上。”
    “是，小姐。”
    屋内只有苏晚歌一人，她还在猜测流言一事，不可能是苏晴所为。
    会不会是背后之人？苏晚歌当下有了这个念头。
    流言越猛烈，黑衣人行刺一事便不再引人关注。看来背后之人是敌非友，必须尽快找出来。
    苏晚歌思来想去也没猜到背后之人是谁，想不出结果她便也不想了。
    苏晚歌转而扬了笑，流言传开，叶府的大小姐怕是要恨上了苏晴，她正好看看苏晴会如何解决！

 第66章 外室

    萧景煜与苏晴的流言依旧沸沸扬扬，张大人却是一筹莫展，只得将调查的结果呈给了永平帝。
    永平帝命张大人继续调查，严令加强京都守卫，以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流言一事把侯府推到了风口浪尖，虞老夫人的心里愈发不安，于是便决定前往附近的甘泉寺祈福上香。
    苏晚舒走出梅苑，心却跳得厉害。所幸周围并无下人，没有人看到她面上的娇羞。
    感受着强烈的心跳声，苏晚舒知道，嫁给湛表哥她是愿意的。
    不知不觉来到了芳华阁，苏晚舒神色一怔，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走入的同时，苏晚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苏晚舒前来，苏晚歌自然热情相迎，而青兰奉上热茶便带着屋内的一众丫鬟退下了。
    苏晚舒暗暗点头，心下很满意青兰的知情识趣，她浅啜了口茶对苏晚歌道：“说起来，那日还得多谢你。”
    察觉到苏晚舒对她的微妙变化，苏晚歌含笑开口：“大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苏晚舒回以一笑，把这份感谢默默记在了心里。又待了片刻，苏晚舒便离开了芳华阁。
    与芳华阁的融融气氛不同，三皇子府却一片沉闷。萧景煜因着流言一事心绪烦乱，然而始终查不出是何人所为，无奈之下只好先静观其变。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
    苏晚歌在石桌旁喝茶，身姿显出几分慵懒，青叶快步奔到树下：“小姐，出事了！”
    青叶小脸红扑扑的，想来是跑得急了，苏晚歌立即递了杯茶过去。
    “喝完再说。”苏晚歌看向青叶。
    青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嘴角：“小姐，三爷回来了。”
    苏晚歌挑眉：“那个外室也一并带回来了？”
    青叶连连点头。
    苏晚歌若有所思：“那名外室必然有过人之处才会被三叔带回府中，绝非有孕那么简单。”
    青叶也很认同：“小姐说得是，那名外室定是个有手段的。”
    “苏晴母女有何反应？”苏晚歌问道。
    青叶摇摇头：“谢姨娘和二小姐那边都没什么消息。”
    苏晚歌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尚算沉得住气”就不再言语了。
    侯府前院气氛凝重，楼氏面无表情坐在一旁，实则心中愤愤。小叔把外室带到家里，而且还有了身孕，这不是在打季氏的脸！
    毕竟是三房的事，楼氏再愤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季氏的目光定格在女子隆起的小腹上，她的眼里多了丝意味深长。
    “一切麻烦大嫂了。”苏三爷对楼氏道了谢，季氏也没有大吵大闹，他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他随即向季氏赔罪，保证日后再不会如此云云，态度十分情真意切。
    楼氏对此嗤之以鼻，她一个字也不相信。安置了柳氏，便只等虞老夫人回府再做决定。
    柳氏——即苏三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柳如冰。
    众人离去，季氏仍旧坐在椅上。她笑意深深，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好戏即将登场！

 第67章 失宠

    很快，苏三爷带外室回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楼氏下了封口令也挡不住下人们的八卦之心，那些下人明面上不说，私下里却议论纷纷，猜测谢姨娘会不会就此失宠了。
    徐嬷嬷轻声安慰着谢姨娘：“那些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姨娘不必理会。”
    谢姨娘一字一顿道：“嬷嬷别担心，我没事。”
    徐嬷嬷见谢姨娘恢复了理智，这才松了口气。给旁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当即会意，快速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收拾好一切，有丫鬟通禀，三爷过来了。
    谢姨娘收敛神色，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还是那般温柔如水，徐嬷嬷则退到了一旁，不打扰主子叙话。
    苏三爷大步而入，看着许久未见的谢姨娘，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愧疚。
    谢姨娘含笑上前：“三爷终于回来了！”
    苏三爷握住谢姨娘的手，二人一同坐了下来，秋嬷嬷上了热茶便悄悄退了出去。
    谢姨娘眼角微红，分明是刚刚哭过的样子，苏三爷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几番思量，苏三爷缓缓开了口。
    “柳氏的事——”苏三爷话未说完，就见谢姨娘的眼角溢出泪珠，一滴一滴地滚落。
    苏三爷心下一紧，立马抱住了谢姨娘。
    “吟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姨娘靠在苏三爷怀里无声抽泣着，而她的嘴角却渐渐勾了起来。
    过了片刻，谢姨娘退出苏三爷的怀里，她扬笑对苏三爷道：“妾身就是太想您了！”
    谢姨娘这般模样，苏三爷愈发心疼起来。感受着怀中的柔软，苏三爷有所意动附在谢姨娘耳边：“稍后为夫好好向你赔罪。”
    翌日一早，季氏就得知苏三爷留宿在澜苑的消息。
    “夫人，三爷的心还是向着谢姨娘的。”知书说出自己的看法。
    季氏莞尔一笑：“来日方长，你且瞧着。”
    季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太了解苏三爷其人。苏三爷多情又无情，试问一个多情的人如何会长情！
    不光季氏这里，关注此事的侯府下人也知晓了苏三爷宿在了澜苑。下人们不禁怀疑，难道之前的猜测是错的？
    一晃已是半月后，而苏三爷自回来那日，便没有再登澜苑的门。下人们仿佛猜到了最后的结果，那就是谢姨娘失宠了。
    一时间，有些下人的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
    这一日，虞老夫人从甘泉寺回到了府中。楼氏急忙赶往沐香园，将近来发生的事说与虞老夫人听。
    虞老夫人表情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便让楼氏回去了。
    秋嬷嬷欲言又止，试探着道：“老夫人——”虞老夫人摆摆手：“你也先下去。”
    一连几日，虞老夫人并未理会有孕的柳氏。
    虞老夫人态度不明，令府中众人人不知她心中所想，下人们更是众说纷纭。
    青叶将这些一一禀明苏晚歌：“小姐，现在府里说什么的都有。”
    苏晚歌合上书，脑中闪过一种可能，此事会不会有季氏的手笔？

 第68章 顺利

    苏三爷终于坐不住了，遂主动前往沐香园探虞老夫人的口风。走出沐香园苏三爷面带笑意，直接朝柳氏的住处而去。
    因名分未定，楼氏将柳氏安排在南苑，离虞老夫人的沐香园相距较远。
    心中之事落定，苏三爷心情大好，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很快就到了柳氏的院子。
    到了南苑，柳氏正在用晚膳。瞧见苏三爷挑帘进来，柳氏起身相迎，苏三爷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坐下。
    苏三爷夜夜留宿在南苑，对柳氏更是宠爱有加，侍侯柳氏的下人也变得愈发用心。何况柳氏已有身孕，他们若能入了柳氏的眼，自然比留在南苑有前景。
    两柱香左右，苏三爷与柳氏用完了晚膳。丫鬟上前将桌上的残羹端了出去，苏三爷挥了挥手示意众丫鬟可以下去了。
    屋内的丫鬟鱼贯退出，苏三爷走到柳氏跟前，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眼里尽是温柔。
    望着容光焕发的柳氏，苏三爷轻声问：“如儿，身子可好些了？”
    柳氏哪里听不出苏三爷的意思，她含羞点了点头，依偎进苏三爷的怀里。
    二人静静相拥，柳氏垂下眼帘，浓密的羽睫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苏三爷哈哈大笑，随即在柳氏耳畔浑说几句，便抱着柳氏步入了内室。
    床幔落下，室内春光无限。
    过了许久云雨歇下，苏三爷已经睡熟了。柳氏却睁开了眼，随后无声一笑。
    数日来的担心完全消散，柳氏如释重负慢慢睡了过去。
    秋嬷嬷一大早便出了府，直接去了虞老夫人给的地址，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城西的槐花胡同。
    下了马车，秋嬷嬷上前敲门，少许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内之人中等身高，身形偏瘦，一身道士打扮，正是那日在甘泉寺遇到的李道长。
    秋嬷嬷神色一喜并喊了声“道长”，李道长微微点头，示意秋嬷嬷进来。
    秋嬷嬷走进屋里，直接道明了此次来意。
    室内青烟袅袅，秋嬷嬷的心却提了上来。烟雾缭绕在二人之间，秋嬷嬷无法看清李道长的面容，亦无法看出他的心思。
    似过了好久，又好像只是须臾，李道长终是点头应了下来。
    秋嬷嬷拿出一叠银票递给李道长，李道长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银票。
    “三日后，我自会前去贵府。”李道长给了秋嬷嬷准信。
    秋嬷嬷含笑道：“有劳道长了了。”
    马车驶出槐花胡同，渐渐涌入人流，悄无生息回了侯府。
    秋嬷嬷走后，李道长换了衣裳，乔装去了季府。
    回到侯府，秋嬷嬷将情况回禀给虞老夫人，虞老夫人点了头就让秋嬷嬷退下了。
    知书得到消息迅速向季氏回禀，只见季氏斜靠在美人榻上，神情悠然。
    看来苏三爷一事没有影响到季氏，亦或说，季氏从未把苏三爷放在心上，更遑论其他。
    知书小声在季氏耳边道：“夫人，一切顺利！今个一大早，秋嬷嬷悄悄出府去了槐花胡同。”
    季氏抿唇一笑，她目光流转，眼中带着不明神色。
    “放出消息，就说我风寒复发了。”

 第69章 开始

    季氏病了，柳氏也闹起了不舒服，虞老夫人面上忧色尽显。
    秋嬷嬷上前宽慰：“老夫人，一切都会好的！道长明日就到了！”
    秋嬷嬷的话让虞老夫人平静不少，多想亦无用，虞老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见虞老夫人神色缓和下来，秋嬷嬷再次开口：“三夫人是老毛病了，至于柳氏，吴大夫已经瞧过柳氏没什么大碍，老夫人放心就是。”
    虞老夫人点点头：“下去。”秋嬷嬷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与虞老夫人的忧虑不同，谢姨娘则十分痛快，恨不得柳氏出事才好。
    苏三爷的冷遇令谢姨娘心生不满，甚至有了一丝怨恨，此时此刻谢姨娘也只能选择暂且忍下了。
    徐嬷嬷生怕谢姨娘一时冲动做下错事，她忙劝道：“姨娘，小不忍则乱大谋。三爷如今正在兴头上，您千万得沉住气！”
    谢姨娘闭了闭眼：“我知道，等我收拾了季氏，再去对付柳氏那个贱人，就让她得意一些时日。”
    谢姨娘如此说，徐嬷嬷安了心：“姨娘说得是。”
    季氏柳氏相继病了的消息，苏晚歌也听说了。柳氏分明无事，却在此时传出风寒复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苏晚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一时又没抓住。
    青叶匆匆走进屋里：“小姐，秋嬷嬷今早出了府。”
    “去了哪里？”苏晚歌随意问了一句。
    “城西的槐花胡同。”
    苏晚歌暗暗猜测，秋嬷嬷今日出府会不会与这两日的事有关。
    沉吟片刻，苏晚歌吩咐青叶：“去查查秋嬷嬷去城西做了什么。”青叶应下，快步离开了芳华阁。
    屋内静悄悄的，苏晚歌摩挲着腕上的赤凤。鲜红的玉镯闪着熠熠的光，苏晚歌不自觉想到了顾北宸。
    尽管清楚了自己的心思，苏晚歌还是有些踌躇不前。
    “小姐——”青叶的声音打断了苏晚歌的思绪。
    “查到了？”苏晚歌问道。
    青叶点点头，将得到的消息悉数禀给了苏晚歌。
    苏晚歌蹙着眉道：“秋嬷嬷去见了一名道长？”
    青叶再次点头：“那道长才搬到槐花胡同不久，周围的邻居也不是很清楚。”
    苏晚歌微微颔首，府中有人生病，秋嬷嬷就去见了道长，难道祖母是想做法驱邪？
    苏晚歌直觉此事与季氏有关，经过胭脂醉一事，季氏必然会报复谢姨娘，她只要拭目以待便可知晓这其中的关窍。
    夜晚将至，季氏的屋里只有知书一人。
    “夫人，接下来该如何做？”知书对接下来的事十分好奇。
    季氏弯唇一笑：“静观其变即可。”知书的眼里有着光亮：“夫人料事如神，奴婢着实佩服。”
    季氏笑了笑，自己多年来的不闻不问反倒养大了谢氏的心思，既然是这样，谢氏便不能再留了。
    “柳氏还算识趣，不枉您帮了她一把。”
    “各取所需罢了，柳氏所求无非是一处栖身之地，我成全她，她便会为我所用。”
    知书点点头：“柳氏买通大夫告诉三爷她腹中的是男胎，为的就是进入侯府。
    您有柳氏这个把柄，柳氏也是聪明人，知晓三爷的宠爱不过是一时的，她自然懂得如何选择。”

 第70章 猜对

    三日之期，眨眼便到。
    秋嬷嬷亲自把李道长迎进府里，李道长到后，侯府各房主子就接到虞老夫人的传信前往了沐香园。
    沐香园正中摆着一张长条香案，案上放着黄符、清茶、桃木剑、铃铛等物件。众人赶到之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紫文行过礼，传达了虞老夫人的安排：“老夫人请各位主子在此等候。”话落，紫文便不再言语，亦没有开口为众人解惑。
    院中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相对无言。
    瞧见香案的那一刻，苏晚歌便知自己猜对了。她相信，她想要的答案即将浮出水面。
    众人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忍不住好奇，虞老夫人此举究竟是何意。
    谢姨娘渐渐皱起眉头，定定望着前方的香案，久久没有移开目光，心底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苏烈与楼氏悄悄交换了眼神，楼氏暗暗摇了摇头，示意苏烈静观其变。
    见人已到齐，紫文返回屋里，向虞老夫人禀明情况。
    房门打开，虞老夫人率先走出来，随后走出的是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神情肃然，通身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气息。
    苏烈看向虞老夫人：“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虞老夫人神色郑重：“好好站在那里就是，此事不用你管。”
    “道长，开始。”虞老夫人从苏烈面上移开对李道长道。
    李道长颔首，走到香案前做法。众人屏气凝神，目光一瞬不瞬追随着一身黄袍的李道长，生怕错过其中细节。
    李道长在香案前站定，手持铜铃开始摇晃，口中亦是念念有词。
    过了片刻，李道长喝下清茶往桃木剑上一喷，又用桃木剑挑起案上黄符点燃。
    香案上青烟袅袅，将院内众人团团围住，就在这时，燃烧着的黄符如同生了翅膀直奔院内众人而去。
    与此同时，天空由晴转阴，乌云低垂，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众人何时见过这种场景，皆愣在了当场，只有季氏缓缓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冰冷神色。
    黄符燃尽化成灰，落到谢姨娘脚边，李道长的桃木剑指向谢姨娘：“老夫人，就是此人！”
    李道长话落，乌云散去，天光大亮。
    虞老夫人正处在震惊中，听到李道长的声音恍然回神，看向谢姨娘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
    若说影响府里气运的是谢姨娘，虞老夫人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谢姨娘母女实在不安分，早晚会给侯府惹来祸事。
    李道长之言，虞老夫人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两分的怀疑，她虽不喜谢姨娘，却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去处置谢姨娘。
    这时，谢姨娘已经反应过来，她来不及细想，便向虞老夫人哭诉冤枉。
    纵横三房的谢姨娘软倒在地，面色苍白十分落魄，往日的趾高气扬全无。
    此情此景，倒是令人有几分唏嘘。
    苏晴也跪在虞老夫人身前为谢姨娘求情，苏三爷则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季氏垂着头，苏晚歌看不清她的表情，心中却很笃定，谢姨娘出事定然与她有关。

 第71章 事成

    虞老夫人并未理会谢姨娘母女，而是唤了柳氏上前。听到虞老夫人唤自己，柳氏虽然惊讶，但还是走了出来。
    “道长可能看出柳氏腹中是男是女？”虞老夫人指着柳氏道。
    李道长顺着虞老夫人的话看向柳氏的小腹，被人这样紧紧盯着，柳氏莫名生出几分寒意来，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李道长的声音才响起来，他轻飘飘说了个“女”字，语气却十分笃定。
    苏三爷立刻反驳道：“道长莫要信口雌黄！大夫明明说过，如儿腹中怀的是男胎！”
    “住嘴！休得对道长无礼！”虞老夫人冷声道，苏三爷见状便不再出声了。
    虞老夫人给秋嬷嬷使了个眼色，秋嬷嬷会意，令两个婆子将谢姨娘带了下去。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苏晴把目光转向苏三爷，须臾又垂下眼帘。
    柳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走到了苏三爷身侧。
    处置完谢姨娘，虞老夫人带着李道长进了屋，立在院中的众人也各自散去了。
    下午，青叶将府中的消息说与苏晚歌听。
    “小姐，老夫人安排李道长住在了府中。不多时，大夫人和三夫人先后去了老夫人那里。
    随后晌午便传出了消息，谢姨娘邪祟附身需要做法驱除。老夫人让谢姨娘好好待在澜苑，时刻不准出来。”
    苏晚歌轻轻颔首，青叶扬起笑来：“谢姨娘倒霉，奴婢这心里倒是十分痛快！”
    苏晚歌睨了青叶一眼，叮嘱道：“别太得意了！”
    青叶福了福身：“奴婢明白。”
    夜色渐浓，苏晴拎着食盒往澜苑走去。到了门口，守门婆子抬手阻拦。
    “二小姐请留步，老夫人有令，您不能进去。”
    苏晴对守门婆子笑了笑：“我是来看姨娘的，请嬷嬷通融一下。”苏晴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守门婆子。
    守门婆子一脸严肃：“老奴只是奉命行事，二小姐别难为老奴。”守门婆子态度坚决，苏晴只好收回香囊伸手递出食盒。
    “嬷嬷，这个总可以。”苏晴面上笑意依旧。
    苏晴没有继续纠缠，守门婆子也松了口气：“这个自然可以。”压下心中的怒意，苏晴笑着道了谢。
    转身往回走，苏晴的心似坠入谷底，既彷徨又无助。
    她不明白，姨娘身上为何会出现邪祟？
    父亲让她不要管此事，从守门婆子的态度可看出祖母是真的动怒了，她该怎么办？
    如今父亲的所有心思全在柳氏身上，指望父亲救姨娘怕是不可能了，况且祖母已有了决定，此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思量无果，苏晴按下思绪回到了清水阁。
    一番亲密后，苏三爷与柳氏躺在床榻上说话，柳氏窝在苏三爷怀里：“三爷，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三爷也是一脸疑惑，他以为柳氏是吓到了，便拍了拍柳氏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相信母亲自会处理好此事。”
    确定苏三爷不打算插手，柳氏放了心，随即话锋一转：“时候不早了，三爷快睡。”

 第72章 取药

    谢姨娘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侯府，虞老夫人心情不郁，下人们做事也更加小心起来，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倒了大霉。
    苏晚歌并不关心这些，她目光不离信上，同时心下一沉。
    没有查到背后之人，可见那人行事谨慎，一击未中便不再出手，亦如她当初所料。
    苏晚歌放下信，一个想法萦绕在她心中。那人躲在幕后，定然会找机会再次出手。除了萧苏二人，还有谁想置她于死地？苏晚歌至今仍未想到。
    青兰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您怎么了？”苏晚歌回过神：“无事，府中现在什么情况？”
    “三夫人与柳氏渐渐有了好转，楼大公子突然离开了，似乎走得很急。”
    苏晚歌点点头：“祖母那边如何了？”
    “老夫人这两日心情也很好。”
    “祖母心情的转变多半是因季氏与柳氏的好转，这样便可证明李仙姑所言无误。如此一来，谢姨娘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小姐，大小姐即将与楼二公子定亲了。”青兰道。
    “这是好事，改日咱们去恭喜大姐姐。”
    “是大夫人亲口说的，想来也是为了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苏晚歌微微颔首：“祖母听闻必然十分高兴，清水阁那边有什么动静？”
    青兰摇摇头：“清水阁那边暂时没什么消息，二小姐探望过谢姨娘一次，却被守门婆子挡了回去。”
    “好了，你先下去。”苏晚歌摆摆手。
    青兰退了出去，苏晚歌在屋内沉思。季氏设局反击目的不言而喻，谢姨娘出了事就是断了苏晴一臂，这样的结果她自然乐意见到。
    如今背后之人未能找出，最着急的应是萧景煜，也是时候找个机会斩断与他的所有可能了。
    想完了正事，苏晚歌转而想到了顾北宸。那人已经离开快三个月了，苏晚歌失笑，随后又摇了摇头。
    倘若没有顾北宸的出现，那么她会嫁给修表哥吗？
    答案无疑是不会，嫁给修表哥固然能远离京都的是是非非，可她知道，她的心是不愿意的！
    梦里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脚步声渐渐清晰，青叶走上前道：“小姐，王管家送来的信。”
    苏晚歌打开信看完，顾北宸要给她送来一名会武艺的丫鬟，难道他知晓了千金河一事？
    苏晚歌微笑，这样也好，省得麻烦舅舅舅母了。
    与此同时，一身黑衣的顾北宸正在南陵皇宫的凌霄殿中。
    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床榻上的男女皆已毙命。男子衣不蔽体一脸灰败之气，女子双目瞪圆却笑容诡异。
    女子正是南陵的圣姑，想必那男子应是被她所害。瞥了眼受伤的肩头，顾北宸大步离开，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出了南陵皇宫，一名老太监早早侯在了宫门口，瞧见顾北宸的身影，老太监忙把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
    顾北宸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的白色瓷瓶。确定了是他想到的东西，顾北宸对老太监道了声“多谢”，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第73章 遇袭

    顾北宸的身影消失不见，老太监便转身返回了南陵皇宫。南陵王坐在高位上，时不时抬眼望向宫门口的方向。
    老太监出现在南陵王面前，神情轻松又急切：“王上，成了！”
    南陵王悬着的心重重落了下来，吩咐老太监：“放出消息，就说圣姑得了急症不幸离世，朕十分痛心，决定斋戒一月，以告慰圣姑之灵。”
    老太监应“是”，匆匆走出大殿，南陵王则安心步入了寝殿。
    月朗星稀，顾北宸策马疾行驶回北郡。他摸着怀中的盒子，清冷的面上有着明显的笑意，一双如墨的眸子亮得惊人，可见他的心情极好。
    疾风飞奔卷起阵阵白烟，在路上留下道道残影。
    顾北宸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北郡，回到京都，然后见到歌儿。
    途径五里亭，顾北宸暗暗拉紧手中的缰绳，缓缓放慢了速度，趁机观察周围的地形并屏息细听。
    此次来人不少，顾北宸轻弯嘴角溢出一抹嘲讽：“不用藏了，都出来。”
    与此同时，有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顾北宸团团围住。
    黑衣人落地化成一个阵型，把顾北宸围在中间，领头之人抱拳开口：“顾世子，得罪了！”
    顾北宸冷冷道：“少废话！”他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挥出数道罡气，使黑衣人退后了几分。
    黑衣人个个武艺精湛，然而面对顾北宸，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领头之人打了个手势，所有黑衣人一起蜂拥而上。
    顾北宸并无惧意，眼前的黑衣人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破绽。
    黑衣人死伤过半，领头之人刚要下令速速撤离，却发现了顾北宸的不对劲，遂改了口高声喊道：“攻他左肩！”
    内力渐渐流失，顾北宸暗道一声不好，强行运功封住受伤的左肩。将内力灌于右手，接连杀了数名黑衣人，最后只剩下了领头之人。
    受伤不轻还能坚持到现在，领头之人的眼中泛起敬意，却又觉得大为可惜。
    缠斗许久，二人未能分出胜负。顾北宸心知速战速决才是上策，而且他也快坚持不住了。
    转瞬间，顾北宸生出一个想法，说不定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领头之人发现顾北宸的破绽，心下一喜，立即攻向他的左边。
    顾北宸侧身一躲，左手持剑在空中旋了个身，长剑精准插入领头之人的后心，没入衣袍穿透了血肉，领头之人便应声倒下了。
    顾北宸再无力气，口中吐出大口鲜血，随即失去了知觉。
    天边露出鱼肚白，五里亭附近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数十名黑衣人及顾北宸。
    顾影赶来为时已晚，看着浑身是血的顾北宸，顾影的心沉了沉。他背起顾北宸迅速离开了五里亭，又留下几名暗卫把现场清理干净。
    不消一刻，五里亭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却久久未散。

 第74章 消息

    李道长又做了场法事就告辞离开了侯府，虞老夫人却派人暗中盯着李道长的行踪。
    这一点李道长和季氏都心中清楚，只有等到柳氏生产后，才能完全取得虞老夫人的信任。
    所以李道长便直接回了槐花胡同，哪都没有去。随着他的离开，谢姨娘一事也落下了帷幕。
    虞老夫人命谢姨娘不得外出，直到柳氏产下孩子再说。此言一出，阖府皆知，谢姨娘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这样的结果不禁令人唏嘘，事事瞬息万变，此类事在勋贵之中时有发生，高门中人早已司空见惯。
    五月初，岁雪顺利进了府。岁雪，也就是顾北宸在信中所提到的那名会武艺的丫鬟。
    苏晚歌将她的身份告诉了青兰青叶，青兰倒没有多少意外，反而觉出自家小姐与顾世子之间的关系匪浅。
    再加上苏晚歌之前推拒了修表少爷，青兰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她暗想，无论小姐如何选择，她都会支持小姐的决定。
    青叶并未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多了一个人来保护小姐，小姐的安全就更多一分保障。
    又过了几日，楼氏收到了江州传来的家书，楼氏看完后便向虞老夫人说明了情况。
    得知楼澈即将成亲，虞老夫人十分高兴，自是同意楼氏前往江州，并让楼氏将苏晚歌也一起带上，楼氏欣然应下了。
    虞老夫人告知了苏晚歌此事，苏晚歌清楚，虞老夫人这是在为她打算。
    感动之余，她也愈发坚定心中的信念，那就是改变梦里的结局。
    楼氏也把楼澈成亲的事告与了苏晚舒，苏晚舒不由有些疑惑：“表哥怎么这么快就成亲了？”
    楼氏睨了女儿一眼：“你表哥年岁不小了，如今成亲是好事。”
    “这个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我的舒儿早晚也有这一日。”楼氏抚着苏晚舒的鬓发感慨道。
    见楼氏把话题扯到她身上，苏晚舒敷衍几句就出了梅苑。离开楼氏的院子，苏晚舒渐渐放慢脚步，思量楼澈成亲一事。
    楼澈走之前的异样，她多少能猜到几分缘由。望了一眼芳华阁的方向，苏晚舒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五月中旬，整个京都都在传顾北宸遇袭生死不明的消息，青叶将这些当作八卦说了出来。
    苏晚歌正在看书，乍然听闻竟忘了反应。
    青叶唤了一声“小姐”，苏晚歌的声音才响起来：“去把岁雪叫来。”
    青叶离去，苏晚歌放下手中的书，凝视指尖上的鲜红许久，才慢慢用帕子拭去那抹刺眼。
    岁雪很快走了进来，苏晚歌立即道：“顾世子的事你可听说了？”
    岁雪点点头：“奴婢听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晚歌的声音有些急切。
    “奴婢不知。”这些时日，岁雪对苏晚歌亦有几分了解，这位苏三小姐心思行事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小姐。
    那双平静的眼里盛满焦急，岁雪看得真切，可见她是真的担心世子。
    想到元齐，岁雪安慰苏晚歌：“小姐，世子不会有事的。”
    苏晚歌挥挥手，示意岁雪下去。
    屋内恢复了安静，苏晚歌在房中踱步，一贯明亮的眸子此刻忧色尽显。走了片刻，她蓦地脚步一停。

 第75章 抵达

    苏晚歌想到了宋谨，她立即唤来岁雪：“打听打听宋谨现在何处？”
    岁雪点头应下，快步离开了芳华阁。两炷香之后岁雪匆匆返回，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小姐，宋公子不在京都。”
    苏晚歌的心登时一沉，她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宋谨不在京都，可见有关顾北宸的消息不假。
    岁雪再次开口：“奴婢这就给顾风传信。”苏晚歌什么也没说，只微微颔了首。
    过了半个时辰，苏晚歌冲门外喊了声“青兰”，青兰应声而入，就听苏晚歌道：“咱们还有几日去江州？”
    青兰回道：“还有十日。”
    “走，随我去祖母那里。”苏晚歌边说边出了房门。
    直到晚膳前，苏晚歌才回到芳华阁。她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青兰，她实在不放心，她必须亲自去北郡看看顾北宸，于是便对虞老夫人撒了谎。
    说一连几日梦到了舅母，想先回一趟云城，之后再与楼氏母女在江州会合。
    虞老夫人最终还是答应了，并让苏晚歌到了云城往京都报个平安。
    “去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出发。”苏晚歌吩咐青兰。
    青兰应“是”，转身退了下去。
    第二日晌午，苏晚歌与侯府众人告了别，便带着青兰岁雪一同离开了侯府。
    马车一路疾行，赶在天黑前出了京都，一行人在郊外的客栈住下来。
    苏晚歌将青兰叫到自己房间：“青兰，入夜后我会和岁雪骑马离开，你带着这些护卫前往云城，咱们在城外的福来客栈会合。”
    青兰认真点了下头：“小姐一路小心。”
    苏晚歌给了青兰一个安心的微笑：“你放心，路上有岁雪保护我。护卫里面有几个是王管家的人，你不用担心。”
    “奴婢明白。”
    午夜时分，夜色渐浓，苏晚歌与岁雪悄悄出了房间。
    岁雪牵出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二人利落上马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一路快马加鞭朝北郡赶去，半路也未做任何停留，岁雪不由对苏晚歌刮目相看。
    两日后，二人到达北郡的地界，岁雪看着前方的城门：“小姐，不如先休息一晚，咱们明日再进城。”
    苏晚歌摆摆手：“赶到王府再休息。”岁雪也不再坚持，二人终于在天色大亮前来到了越王府。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了，岁雪推门走进来：“小姐，您醒了。”
    苏晚歌“嗯”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您一路奔波辛苦了，奴婢便没有叫醒您。”
    苏晚歌颔首，匆匆梳洗用膳便去了顾北宸的房间。
    顾风也从吃惊中缓了过来，将顾北宸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苏晚歌走上前为顾北宸把脉，眉头却越拧越紧。
    她卷起顾北宸的衣袖，看到他腕上的红线。沉默半响，苏晚歌才收回视线放下衣袖。
    “他中了春归？”苏晚歌看向顾风。
    她的语气虽是询问，但言辞肯定。顾风没想到苏晚歌精通医术，诧异的同时还是如实点了头。
    “不错，元齐已经去寻解药了。他临走前给世子用了药，可保世子在两月内无事，只是世子暂时无法醒来。”

 第76章 毒解

    苏晚歌坐在床边许久没有动，一双杏眼微垂，而泛红的眼尾泄露了她所有情绪。
    苏晚歌眨眨眼，在心中做了决定，她要救他！不惜一切救他！
    平复好心绪，苏晚歌对门外的顾风交代几句，便又回到了屋子里。
    天色渐黑，她拿出一黑一白两个瓷瓶，从里面各取出一粒药丸，分别给自己与顾北宸服下。
    春归实际上是一种媚毒，又与媚药不同，中了此毒必须与女（男）子欢好才能彻底解毒。但与其欢好之人就会当场死去，故此毒为春归。
    顾风与所有暗卫都撤到了院子外，此刻顾北宸所在院子里只有他与苏晚歌二人。
    院子里空荡荡的，外面更是漆黑一片。苏晚歌坐在灯下，静静等待顾北宸醒来。
    过了一会儿，顾北宸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就瞧见了苏晚歌，顾北宸的声音暗哑：“歌儿——”
    苏晚歌走到床边坐下：“是我。”
    “你怎么来了？”顾北宸不敢相信。
    苏晚歌笑道：“我来救你。”
    顾北宸脸色大变：“不许胡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严厉，顾北宸缓了语气：“元齐已经去寻解药了。”
    苏晚歌知道顾北宸是在安慰她：“你中的是春归，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来救你。即使找来玄灵草你也会元气大伤，况且我不会有事的。”
    顾北宸眼中满是惊异：“你懂医术？”
    苏晚歌轻轻颔首。
    顾北宸明白苏晚歌的意思，可他不想这么做。他已知晓如何解毒，即便与他欢好的女子不会死，即便这个人是苏晚歌，他也不想。
    然而春归发作之时，顾北宸的体内似燃着熊熊烈火，他只看到自己对面有名女子，看不清她的面容，心底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伤害眼前这个人。
    苏晚歌知道顾北宸发作了，她将衣衫慢慢褪尽，主动迎上了顾北宸。女子向自己袭来，顾北宸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与面前的女子共沉沦。
    月光如水，一室静谧，只有床上的两道身影久久未歇。
    天光微亮，顾北宸掀了掀眼皮，下一瞬，一些零碎画面跃入脑海，他立马扭头看向身侧。
    “真的是歌儿！”顾北宸喃喃出声。
    想到元齐说得后果，顾北宸忍不住轻摇苏晚歌：“歌儿醒醒。”
    苏晚歌觉得她浑身都痛，若有若无间听到有人在叫她。费力睁开眼，她便看到一张清俊面庞。
    “你醒了。”苏晚歌牵起了唇角，她的脸色苍白，身上痕迹斑斑，顾北宸的眼里心里全是心疼。
    顾北宸的表情苏晚歌哪里看不懂，她笑了下：“我没事，让我再睡一会儿。”顾北宸从善如流道：“快睡，我来守着你。”
    苏晚歌道了声“好”便阖上眼睡了过去，可见是真的累极了！
    顾北宸一直看着苏晚歌，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他的小姑娘，他最珍视的心上人，如今就在自己身侧……
    顾北宸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心底缺失的那一角瞬间变得圆满起来。

 第77章 承诺

    苏晚歌到达北郡的同时，七皇子萧景烨也得了永平帝的令赶往北郡，而萧景烨在临行前给萧景煜留了一份大礼。
    日出东升，阳光尽数洒进屋子里，顾北宸悄悄走出了房门。
    一夜过去，顾风心中焦急不已。思量再三，他决定去里面看看。
    没走出几步，顾风就瞧见缓缓走来的顾北宸，神色一喜道：“世子，您没事了？”
    顾北宸点了点头：“给元齐和顾影传信，让他们回来。”
    顾风应下，道：“王府里的奸细已经查到了，他供出背后主谋是叶尚书。”
    顾北宸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世子，洛月回来了，属下让她先去了明熙堂。”顾风再道。
    顾北宸蹙眉：“何时到的？”
    “天亮前。”
    顾北宸的事情，顾风自然不会泄露半分。苏晚歌相救顾北宸之事，严格来说除去当事人就只有顾风与随苏晚歌一同而来的岁雪知道。
    顾风了解顾北宸，事关苏晚歌，想必世子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的。是以他告诉洛月顾北宸今日会醒，并让她耐心等待。
    明熙堂内，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在房中来回踱步。
    顾北宸进来之时，那名女子立刻敛了面上的神色，随即换上一副恭敬表情。
    “属下见过世子。”洛月低下头，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却是无人察觉。
    顾北宸言简意赅：“何事？”
    黑衣女子回道：“宋公子不放心您，让属下前来瞧瞧。”
    “告诉宋谨，我已经没事了。”
    “是，皇上很担心您的情况，派了七皇子前来探望。”洛月将京中的动向一一说给顾北宸听。
    顾北宸却冷声道：“下不为例。”洛月一楞，随后应下：“属下会连夜赶回京都。”
    顾北宸没有再言，一副结束谈话的模样。退出房门之前，洛月回头看了眼里面的顾北宸，随即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顾北宸回到云苑，苏晚歌已经起身了。
    顾北宸进来，岁雪立即垂下了头。仔细看，岁雪的面色还隐隐有些泛红。
    岁雪之所以如此，是因她清楚顾北宸得救的真相。她亦没想到苏晚歌会这样做，转而一想她也就明白了。
    岁雪胡思乱想之际，顾北宸已经来到苏晚歌近前，岁雪回过神，便识趣退了下去。
    苏晚歌的身子仍有些酸软，她便一直倚在榻上没有动，顾北宸上前道：“歌儿，好些了吗？”
    苏晚歌笑笑：“好些了，你不用担心。”小姑娘面上依旧毫无血色，顾北宸还是不放心：“用药了吗？”
    苏晚歌羞涩颔首：“用了。”顾北宸一笑，将她圈进怀里，语气虔诚：“歌儿，做我的世子妃可好？”
    苏晚歌的眼里神采飞扬，她并未问顾北宸何时迎娶，只轻轻吐出了一个“好”字。
    “歌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至死不渝！”顾北宸终于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二人静静相拥，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彼此。

 第78章 落水

    王府花园内有一处荷池，虽然不大，却胜在环境清幽花树繁茂。
    苏晚歌坐在荷池前，欣赏着池中大片的绿色荷叶。春日暖阳，少女的身上似镀了一层金色，看上去异常美好。
    荷池边的身影令洛月脚步微顿，因角度关系，她并未看到站在树后的岁雪。
    凝视良久，洛月不动声色上前几步。
    一截黑色衣角跃入岁雪视线：“小姐，有人来了。”苏晚歌不以为意，只“嗯”了一声，便继续看着池中的荷叶。
    黑色身影越来越近，岁雪却觉出了不对劲：“小姐，此人怕是来者不善！”
    苏晚歌凝眉，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悄声吩咐了岁雪几句。
    洛月的脚步停下来，在心中计算着利害得失。她直直望着少女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苏晚歌一直没有动，洛月又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再次停下。
    她还是有些犹豫。
    岁雪神情紧绷，终于看清了来人，她登时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她！
    苏晚歌本想知道此人的来意，但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这里毕竟是顾北宸的越王府。
    遂拍了拍手，准备站起来。
    苏晚歌的动作让洛月不再犹豫，随即挥出一道劲风，少女便毫无防备掉进了荷池里。
    直到水面恢复平静，洛月才转身离去。人一走，岁雪大步走到荷池边：“小姐——”
    “人走了？”苏晚歌从水中冒了出来，终于确定她没有多心。
    岁雪点点头。
    “看清楚是谁了？”苏晚歌问道。
    岁雪再次点头：“小姐，您先上来。”苏晚歌微微颔首，就着岁雪的手出了荷池。
    得知苏晚歌落水，顾北宸立刻回了云苑，见小姑娘没事他才放下心。
    “怎么回事？”顾北宸问一旁的岁雪，岁雪当即跪下：“都怪奴婢没看顾好小姐，请世子责罚。”
    “起来说。”顾北宸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们回来之前，苏晚歌已经交代好岁雪，岁雪便照搬说给了顾北宸听。
    “别怪岁雪，是我让她回去拿披风的，这才出了意外。”
    顾北宸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床上的少女。
    昨夜的疯狂历历在目，小姑娘今日又落了水，顾北宸十分心疼。
    瞧见岁雪的提醒，苏晚歌对顾北宸招招手，顾北宸随即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我是一时腿软才落了水。”苏晚歌小声在顾北宸耳边道。
    顾北宸表情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面上带着柔和的笑，眼里也藏着温柔：“都是我不好。”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苏晚歌摇头笑道。
    顾北宸眼含宠溺：“那你就再歇一会儿。”
    压下心中的混乱，洛月快步走进来，顾北宸的面上已经没了笑意。
    “什么事？”顾北宸转过头看向洛月。
    顾北宸如此反应，洛月的心骤然一疼。
    “属下即刻启程回京，世子是否有话要带给宋公子？”
    顾北宸道了声“没有”，又意含警告道：“记住我的话，不要有下一次。”
    洛月身子一僵，低下头应了“是”。

 第79章 起疑

    苏晚歌将洛月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暗暗有了猜测。
    “洛月是王府的人，在宋谨手下做事，负责留意京中的动向。”顾北宸如实告知了苏晚歌。
    想到千金河那场刺杀，苏晚歌道：“宋谨是不是与留香院有关？”
    顾北宸一脸赞许：“留香院是宋谨的，洛月化名落霞待在那里收集消息。”
    “落霞——”苏晚歌尾音拖长并挑了挑眉。
    顾北宸点点头：“她就是留香院的头牌落霞。”
    “那她——”顾北宸知道苏晚歌要说什么，他先一步道：“我没有强迫属下卖身的习惯。”
    苏晚歌噗嗤一笑，又收起了笑容：“明日我该走了。”
    顾北宸抱紧怀中的人儿：“路上小心，我会尽快回京都。”
    次日天还未亮，苏晚歌就带着岁雪离开了越王府。马车前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传入车厢，不断敲击着岁雪的心绪。
    “小姐为何不把昨日的事告诉世子？”岁雪把疑惑问出口。
    岁雪没有自做主张，苏晚歌对此十分满意。她不需要身边的婢女自以为是，若是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不必再跟着她了。
    转过思绪，苏晚歌缓缓道：“我想知道她为何这样做，是她自己想要害我，还是背后另有主谋。”
    “奴婢也很好奇，洛月与您素不相识，她为何要这么做？”岁雪不解道。
    苏晚歌笑了笑，天悠湖一事尚未查出是何人所为，她隐隐觉得此事与洛月有关，甚至背后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只可惜她还没有证据。
    但至少有了一个怀疑的方向，顺着这条线去查，定能知道背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洛月。
    苏晚歌前脚刚走，七皇子萧景烨后脚便到了。顾风带着风尘仆仆的七皇子去了明熙堂，萧景烨得知顾北宸已经醒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一进门萧景烨便道：“表哥，你怎么样了？”顾北宸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我无碍。”
    萧景烨直接坐到对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遇到了刺杀？”
    顾北宸冷了神色，将查到的结果说与萧景烨听。
    “这么说，是叶家搞得鬼。”萧景烨听完面色沉重。
    顾北宸的神色莫测：“我猜是叶皇后。”
    萧景烨是知道一些旧事的，却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他正色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表哥。”
    顾北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
    “待我将事情查明，再去禀告给皇上。”
    “表哥拿主意就是。”说完正事，萧景烨顺口问道：“表哥是如何醒的？”
    顾北宸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他忙换了一张严肃脸来掩饰情绪。
    “元齐为我施了针。”萧景烨没有怀疑顾北宸的回答，门外的顾风却是一脸错愕。
    转而一想顾风就明白了，世子这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三小姐来过北郡，来过越王府。
    其实顾风想错了，萧景烨之言令顾北宸想起那个迷乱的夜，他下意识就对萧景烨说了谎。
    萧景烨受皇命而来，确定顾北宸没事后，便匆匆赶回了京都。

 第80章 说出

    犹豫再三，顾墨还是去明熙堂见了顾北宸。不亲自确定下，他难以安心。还有花园里那幕，也总该告诉大哥一声。
    那两名女子顾墨都认得，一个是京都留香院的头牌落霞，一个是大越的皇后苏晚歌。后来他才知晓，她们一个是大哥的属下，一个是大哥的爱人。
    本不该醒来的大哥提前醒了，本不该出现的人也提前出现了，难道这一世已经发生了改变？
    “世子，二公子来了。”顾风的声音打断了顾墨的思绪，他敛了神色缓步走了进去。
    “大哥。”
    顾北宸闻言，对顾墨道：“坐，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日。”
    兄弟二人并不如何亲近，时至今日，顾北宸仍无法看透这个二弟。因着旧事，他应该与他泾渭分明才对。
    可他瞧得清楚，眼前的白衣少年并不怨恨他，这让顾北宸的心里有一丝欣慰。
    即便他心怀怨恨也无妨，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顾北宸相信他会明白这一切的。
    沉默片刻，顾墨开口道：“大哥可好些了？”顾北宸颔首，顾墨的心里却有些急：“大哥的毒已经解了？”
    顾墨没有意识到他一时心急说错了话，顾北宸是因刺杀而受了重伤导致的昏迷不醒。知道顾北宸是中毒的寥寥无几，他如此问显然是不合情理。
    顾墨问完就后悔了，大哥中毒并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情，若是大哥问他是从何处得知的，他又该如何说？
    少年的慌乱顾北宸看在眼里，然而他却并不准备追问。
    “暂时无事。”顾北宸半真半假道。
    顾墨的心刚放下又提了上来，看来大哥的毒还没有解。他了解大哥，方才他的话一定引起了大哥的注意。
    “前些时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大哥会中毒，需要玄灵草解毒才能转醒。于是我便出去寻了，所幸是找到了它。”
    顾墨不想再像前世那样，他希望大哥可以好好的，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想弥补前世犯下的过错。
    顾墨的一席话解释了他方才所言，少年眼中的真诚不似作伪，顾北宸压下心思道：“日后这种话不要随意对人说起。”
    顾墨心下一松，大哥这样说想必是信了自己：“那玄灵草——”
    “先放你那，日后有需要我再让元齐去取。”
    顾墨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
    “说。”
    顾墨缓缓道：“昨日我原本是来找大哥的，不巧在花园里瞧见了落水的隐情。”
    “隐情。”顾北宸的声音陡然转冷。
    察觉到顾北宸的微妙变化，顾墨在心中叹了口气，继续道：“昨日我路过花园——”
    顾北宸听完简直是又怕又气，既害怕歌儿真的出了意外，又气歌儿不肯将真相说出来。
    “我知道了。”顾北宸话音一顿，随即看向顾墨：“为何要去寻玄灵草？”
    顾墨的语气十分认真：“我不想大哥出事。”话已至此，他索性直接道：“那件事我真的不怪大哥，的确是父亲做错了。”

 第81章 情起

    将心里话说出，顾墨瞬间觉得轻松下来。
    其实他和父亲都错了。
    当年的他犯了糊涂，害了大哥，更是害了整个越王府。
    而父亲，因为越王世子之位，将仇恨记在二叔身上，最后才受了蛊惑酿成大错。
    父亲资质平平，不足以担起越王府的将来，这一点祖父看得很清楚，父亲却执迷不悟，认为这一切都是祖父的偏心及二叔的有意争抢。
    父亲毒害二叔，逼死二婶，又对大哥下毒手，还有祖父。
    后来大哥归来，父亲的事还是败露了，母亲以死赎罪……
    如今重新来过，他不再被仇恨蒙蔽双眼，也总算能挽回当初犯下的错了。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顾墨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他那颗彷徨多年的心也似乎得到了安定。
    白衣少年远去，顾北宸的眼中含了笑意，缓缓流入心底。
    尽管知道顾墨的身上有着谜团，但他却十分肯定，顾墨的心是纯正的，那样便足够了。
    卸下笑意，顾北宸的眼神一凝，洛月的行为完全触到了他的底线。纵然猜到几分缘由，顾北宸也未料到她有如此野心。
    思及此，顾北宸又叹了口气，小姑娘的胆子还是大了些。
    “顾风。”顾北宸喊了声然后吩咐道：“在暗中保护歌儿，若有人对她不轨，无论是谁你立即斩杀！”
    顾风没有多问，应了“是”就离去了。
    萧景烨回到京都，洗去一身风尘，便进宫去见了永平帝。他将情况说完，永平帝才稍稍放了心。
    “事情就是这样，表哥虽然已经醒了，身体却是元气大伤，相信过不久他就会到京都养伤了。”
    “他也该回来了。”永平帝暗含深意地说了句又继续问：“查到刺客的身份了吗？”
    萧景烨摇摇头：“暂时还未查到。”
    走出庆安殿，萧景烨又去了翠微宫，告知了冯惠妃顾北宸无事的消息后才回到了七皇子府。
    吴善早早就候在了书房内，萧景烨推门进来，吴善便喊了声“殿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萧景烨开口道。
    吴善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他道：“三殿下前两日进了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出了。”
    萧景烨轻笑：“三皇兄这么做也算是顺了民意。”
    “侯府的二小姐也悄悄出了力。”吴善再道。
    萧景烨“哦”了一声，语气尽是漫不经心。
    “既如此，咱们还是要帮帮苏二小姐。”
    “殿下放心，三殿下是查不到苏二小姐那边的。”
    萧景烨目光里含着赞许：“你做得很好。”
    “殿下言重了，只是属下有所不解，殿下放出三殿下与苏二小姐的流言究竟是何用意？即便三殿下娶了苏二小姐，于三殿下而言这也是无关痛痒的。”
    萧景烨的眸色深深：“三皇兄想要得到长信信侯府的助力，我便成全他。至于娶谁，我想对三皇兄来说都是一样的。”
    吴善出去后，书房里只剩下萧景烨一人。屋中寂静，他的思绪也随之飞向了不知名的某处。
    萧景煜的用意他能猜到，萧景煜的打算他也能猜到，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萧景烨露出迷茫之色，有什么念头一闪而逝，他却来不及抓住。
    此时的叶府漆黑一片，叶萱的屋子却还亮着烛火，碎瓷零零洒洒落了满地。
    叶萱神情愤怒，婢女不停出声劝慰：“小姐，外面那些都是传言，当不得真的！”
    叶萱狠狠瞪了婢女一眼：“就凭那个庶女，也配和三表哥扯上关系！”
    叶萱如此反应，婢女便识趣闭上了嘴，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怒火。

 第82章 原来

    顾风走了没多久，顾影与元齐便回到了北郡。见到顾北宸没事，顾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元齐就不同了，他除了欣喜之外，还有着浓浓地探究。
    顾北宸知道瞒不过元齐，他打发顾影出去后淡淡道：“想问什么？”
    “没有玄灵草，世子的毒也解了，这倒是奇事。”元齐说得随意，但眼底的探究却愈发强烈。
    顾北宸清楚，这是元齐的老毛病犯了，此人唯独在医术上执着了些。
    轻咳一声，顾北宸道：“有人救了我。”
    元齐皱起眉踱起步来，暗道这世上除了师父和他，还有谁能够解春归……
    元齐脚步一停，认真打量着顾北宸。不用看，他就知道顾北宸的毒是完全解了，而不是暂时压制。
    这样的结果令他更加好奇，顾北宸的毒是如何解的。
    “世子可否细细说来，您的毒是如何解的？”元齐语气十分郑重。
    元齐的郑重令顾北宸有些诧异，他将苏晚歌相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元齐听完，将重点放在了苏晚歌给顾北宸吃的药丸上，顾北宸瞬间松了口气。
    静默片刻，元齐道：“世子，我先回去了。”
    走出房门，元齐敛了神色，原来救世子的人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小师妹啊！
    师父多年前在云城遇到了一个女娃，那时师父已无意再收徒。可那女娃天资聪慧，师父最后还是破了例，却没问那女娃姓名，只唤她歌儿。
    两年后师徒缘尽，师父看出那女娃有早夭之命，可那女娃已经离开了。
    师父只好告诉了他，若能找到小师妹就将她带回北郡，小师妹的命运或许会有所改变。
    现在小师妹遇到了世子，或许小师妹的转机已经到了。
    元齐相信，总有一日他会见到小师妹，所以不急在这一时。
    顾影将顾北宸醒来的消息放了出去，而顾北宸早已让地牢中的王喜把他醒来的消息传到了叶尚书府。
    王喜已经供出暗杀他的是叶尚书也就是叶皇后，既然如此，他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会拿他如何。
    顾北宸神情严肃，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案。
    暗杀、京都、神秘人，他倏然起身，这些背后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叶皇后！
    叶家背后的掌舵人是叶皇后，这一点，京都的权贵众所周知。
    现在的叶尚书是叶皇后的庶弟，并不受叶皇后重用，叶尚书却只能依附着叶皇后。而叶萱是其早逝大哥所出，才备受叶皇后喜爱，这些在京都不是秘闻，顾北宸自然十分清楚。
    倘若叶皇后是与顾正一直有书信往来的神秘人，利用顾正害死父王逼死母妃，甚至是杀他，她到底所图为何？
    究竟是多大的仇怨才能使堂堂的大越皇后做出此等事来，顾北宸不解。
    越王府一直得帝王信任，她竟不惜触怒龙颜也要置越王府于死地，顾北宸更加不解。
    越王府远离朝堂，与叶家无仇无怨……烛火沉沉，顾北宸慢慢陷入了沉思。

 第83章 下旨

    思量无果，顾北宸便先把这个事情搁下了。如今内应已经找到，又知道了暗杀他的人是谁，这也算是收获了。
    与此同时，远在凤仪宫的叶皇后，正在看叶尚书递来的消息。
    叶皇后的嘴角露出讥诮之色，她将信笺投入烛火中，火光把她面上的阴冷映照得分外清晰，一旁的宫人不禁唤了声“娘娘”。
    叶皇后敛了情绪，挥手道：“下去。”
    宫人应“是”迅速离开了，叶皇后垂下眼，一字一句道：“也好，垂死挣扎想必会更有趣。”
    三皇子与长信侯府二小姐的流言在京中广为流传，甚至越传越凶。
    从最初的二人有情，到后来的三皇子非苏二小姐不娶，弄得京都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三皇子萧景煜自从进宫后就再未出过府，这一日，陈峥终于带回了消息。
    “殿下，消息是从城西渐渐传开的。城西本就鱼龙混杂，要查出始作俑者怕是不容易，但此事确与苏二小姐无关。”
    流言来势汹汹，而最大的受益者却是苏晴，萧景煜不得不怀疑此事与她有关。
    陈峥说完再道：“殿下，苏三小姐出了京。”
    “她去了哪里？”萧景煜立刻问道。
    “云城。”
    陈峥清楚几分萧景煜的心思，他准备开口，萧景煜却摆了摆手。
    “此时宜静不宜动，上次的失利还有这次的流言，陈先生，咱们是不是让人盯上了？”
    陈峥神色一怔：“属下这就去查。”
    流言再起之时，虞老夫人便下令闭门谢客。之前苏三爷的生意出了麻烦，人已离开了侯府，楼氏母女也启程去了江州。
    侯府现下只有虞老夫人、苏侯爷、季氏母女、谢姨娘母女及有了身孕的柳氏。
    外面流言四起，谢姨娘被虞老夫人禁了足，并不知晓外面的事。
    虞老夫人对流言一事忧心忡忡，苏烈几次劝慰才让虞老夫人暂时放下心来。
    苏晴虽整日待在清水阁，但心里是极为高兴的。流言传得越猛烈越好，这样她就能嫁给三皇子了。
    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皇宫中走出一队人马，迎着朝阳往长信侯府而去。
    京都的百姓瞧见此景，一些好事的就直接跟了上去，只见这队人马停在了长信侯府的府邸前。
    太监高喝一声：“圣旨到！”
    长信侯府的小厮立即大开府门，将人迎进府中。门外的百姓更加好奇圣旨的内容，因而没有人离去。
    朱漆大门阖拢，阻截了外面的视线和百姓们那颗愈发好奇的心。
    很快虞老夫人便得了信，侯府众人也纷纷赶去了前院。虞老夫人识得眼前之人，她含笑唤了声“张公公”。
    “老夫人客气了。”张公公寒暄后道：“咱家今日是来传旨的，侯府要添喜事了！恭喜老夫人！”
    虞老夫人顿觉不妙，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公公请。”
    众人齐齐跪了下去，张公公用尖细的嗓音把圣旨读完，随后将目光定在苏晴身上。
    “苏二小姐，接旨。”

 第84章 契机

    苏晴接下圣旨，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公公吃杯茶再走。”众人起身后，虞老夫人开口道。
    张公公含笑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老夫人客气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
    张公公如此说，虞老夫人便给秋嬷嬷使了眼色，秋嬷嬷会意，递给张公公一袋碎银子。
    张公公伸手接过：“多谢老夫人，咱家告辞。”
    “公公慢走。”虞老夫人目送张公公走远。
    朱漆大门打开再阖拢，虞老夫人收回视线对众人道：“都散了。”
    众人相继离去，苏晴却在原地站了许久，眼里的得意心中的喜悦全部挂在了脸上。
    如今自己成了三皇子侧妃，侯府这些人又算什么，自己往后还有什么可怕的！
    张公公的身影远去，百姓们四下展开了议论。
    “听到了吗？苏二小姐成了三皇子的侧妃了！”
    “听见了，听见了！真是太好了！三皇子与苏二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只可惜是侧妃……”
    “你知道什么？苏二小姐是侯府三房的庶出小姐，苏三爷也无功名在身，苏二小姐能成为三皇子的侧妃便已是幸事了。”
    “原来如此！”
    百姓们议论一阵子便各自散了，萧景煜与苏晴的流言也在永平帝下旨的这一日落了幕。
    而苏晴成为三皇子侧妃的消息也如生了翅膀，传入京都的大街小巷。
    回去的路上苏晚莹问季氏：“母亲，二姐姐成了三皇子侧妃，我看祖母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祖母难道不开心吗？”
    季氏一愣，听着苏晚莹的童言童语，心下叹了口气。
    虞老夫人的心思不难猜，在她看来，侧妃又如何，终究也是妾。
    再想到苏晴的出身，嫁入皇家未必能有好日子过。皇权更替，风云变幻，是祸非福。
    不忍打破女儿的纯真，季氏缓缓道：“等你二姐姐出嫁之日，咱们再去恭喜她。”
    小孩子的思绪很容易被带跑，苏晚莹道了声“好”转而就说起别的了。
    天色渐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形成一副五彩斑斓的画卷，绚丽又夺目。
    白日里清冷安静的留香院，也在夜色降临前拉开了序幕。
    回到京都的洛月正在留香院的屋子里闭目养神，外面丝竹声不断，却无法阻止她飞远的思绪。
    最近京都的流言，帝王的下旨赐婚。洛月觉得，她的契机来了！
    这一日清早，叶萱的丫鬟莲儿捡到一封信。
    “小姐，门外有一封信。”莲儿边说边递给叶萱。
    叶萱打开信，看到信上的内容，她神情一凛：“瞧见是谁放的了吗？”莲儿摇摇头：“奴婢出来的时候信就已经在门外了。”
    叶萱将信握在手心攒成一个团，她的神色变幻不定，而一旁的莲儿也识趣地没有出声。
    这封信乱了叶萱的心神，使她歇了要进宫的打算。
    “你先下去。”短暂的沉默后，叶萱开了口。
    她坐下来暗暗思量，写这封信的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可助你成为三皇子妃。”单凭这个，叶萱就不得不去。

 第85章 暗谋

    叶萱来到茶馆走入雅室，见到一名素衣女子坐在桌前，轻纱遮面看不清相貌。
    “是你送的信？”叶萱直接问道。
    素衣女子轻轻颔首：“是我，叶大小姐。”
    来人知道她是谁，叶萱并不觉得奇怪。既然能把信送进叶府，她自然清楚她的身份。
    透过薄薄轻纱，叶萱看到女子相貌平平，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并不识得。
    似是知道叶萱在想什么，素衣女子含笑开口：“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也无意与叶大小姐为敌，只是想与叶大小姐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素衣女子语调轻扬：“我要一个人身败名裂。”
    叶萱直接道了一声“好”，甚至没有问那个人是谁。
    偌大的京都，谁敢与叶皇后为敌。正是因为这个，叶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素衣女子笑出了声：“叶大小姐如此痛快，我定助你达成心愿。”
    太阳下山前，莲儿进屋向叶萱禀道：“小姐，咱们的人跟丢了。”
    叶萱沉了脸色，她的人都是姑母给的，竟然跟丢了那名女子，可见那名女子不是等闲之人。
    “在哪跟丢的？”叶萱问。
    “梨花巷附近。”
    梨花巷在城西，而城西鱼龙混杂，并不好猜测那人的身份。
    既然跟丢了，叶萱便不纠结那人的身份了。她相信这个人日后还会再来找她，总有一日她会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这时，去和叶萱见面的洛月也从城西回到了城中，只不过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变成了一张艳若桃李的美人脸。
    然而这一切，却没有逃过暗处里的一双眼睛。
    看着洛月进了留香院，宋谨才从暗处里走了出来。绯衣男子拧紧眉心，她到底要做什么？
    圣旨下了有几日了，叶皇后见叶萱没有进宫，竟有些欣慰。
    她的萱儿已经长大了，知道沉住气了。思及此，叶皇后的面上尽是笑意。
    午后，叶皇后去了庆安殿，永平帝此时正在小憩。
    “皇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永平帝有些诧异。
    叶皇后屈膝行礼，回道：“臣妾有事与皇上相商。”
    叶皇后盈盈而立，让永平帝想起了心底的那个人。
    永平帝仔细打量着叶皇后，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看起来与花信年华时无异，而他却已经老了。
    若那个人还在，她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皇后坐下说。”永平帝收回了思绪。
    叶皇后虽不知永平帝在想什么，但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一定不是在想自己。
    她换上一贯的笑容道：“皇上为煜儿定下了侧妃，臣妾认为，正妃的位置也是时候定下了。”
    流言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永平帝无奈只能下旨结束了此番闹剧。
    永平帝对萧景煜是失望的，他若是为苏晴求得正妃的位置，永平帝倒相信这个流言是真的，如今只是侧妃，可见其心。
    永平帝又把球抛了回去：“皇后有何打算？”
    叶皇后没有说出叶萱，而是道：“臣妾这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话音一顿，叶皇后又道：“但臣妾认为，正妃的人选也不宜拖上太久。”

 第86章 遗憾

    走出庆安殿，叶皇后露出一抹浅笑。夫妻多年，她自然了解永平帝。
    方才她若说了萱儿的名字，这三皇子妃的位置怕是该换成别人了。
    若说了其他小姐，想必帝王也不会轻易答应。什么都不做，三皇子妃的位置便还会是萱儿的。
    想到这里，叶皇后目露嘲讽。三皇子也好，七皇子也罢，无论是谁坐了那个位置，于她而言都没什么不同。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她要的他给不了，她一直都知道。
    连续赶了几日路，苏晚歌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小姐，那日实在太危险了……”犹豫再三，岁雪还是开了口。
    苏晚歌抬手打断岁雪的话：“我知你要说什么，我心中有数。”
    苏晚歌清楚岁雪是在担心她，她说出这样做得理由：“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洛月就算要对我不利，也只能选择前面的荷池。”
    不得不说，苏晚歌的话在理，岁雪知道苏晚歌心中有计较，便不再多言此事了。
    “小姐，云城快到了。”不久后，岁雪挑开车帘向外瞧去。
    夜色浓郁，苏晚歌凝视着高高的城楼，眼眶有些湿润。
    明明是不久前才离开的，可她却觉得离开了很久很久。
    驻足片刻，苏晚歌便与岁雪趁着夜色进了福来客栈。
    第二日一早，青兰见到了苏晚歌与岁雪。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青兰一把抓住了苏晚歌的手。
    苏晚歌笑着问：“这边情况如何？”
    “奴婢是前一日到的，护卫们也没有发现您不在。至于岁雪，奴婢对他们说您有事安排所以先行了一步。”
    话落，青兰又补充道：“只有王管家的人知道内情，帮奴婢遮掩了过去。”
    苏晚歌颔首：“咱们用完早膳就进城。”青兰、岁雪齐齐应了下来。
    云城的街头十分热闹，青兰也终于松了口气。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将军府前。
    青兰上前扣门，门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青兰姑娘！”
    青兰好笑：“快去告诉夫人，表小姐回来了！”
    门人应了声“是”，就迅速往内跑去，很快消失在大门口。
    “小姐，咱们进去。”青兰道。
    听到下人的禀报，镇国将军夫人许氏一脸惊讶，立刻起身往外走。
    二人在院中相遇，苏晚歌快走几步：“舅母，我回来了！”
    许氏由惊讶转为欣喜：“先进去再说。”许氏边说边拉着苏晚歌往里走。
    坐下后，许氏吩咐她的大丫鬟珊瑚：“快去上茶，再把表小姐最喜欢的糕点端上来。”
    珊瑚领命而去，青兰与岁雪向许氏见过礼后就先下去收拾了。
    不一会儿，珊瑚把茶水糕点端了上来。
    “怎么不见舅舅和表哥？”苏晚歌看向许氏。
    许氏笑着说：“你舅舅这两日不在府中，至于你表哥，我已经差人去给他送信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苏晚歌不免有些遗憾，之前在北郡耽搁了几日，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看来这次是见不到舅舅了。

 第87章 说开

    与许氏叙过话，苏晚歌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许氏并未提及上次的回信，苏晚歌亦没有主动提起。她在心里暗暗打算，此事她要与表哥讲清楚。
    春末夏初，院中的杏树开了花，密密麻麻挂了满枝。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散发出淡淡清香。
    杏花微雨，芬芳馥郁，落英缤纷。
    树叶繁茂成荫，苏晚歌坐在树下的石椅上，悠闲地喝着茶。
    一声“表妹”由远及近传来，苏晚歌侧头望去，一名青衫少年跃入了她的视线。
    “表哥。”苏晚歌眉眼含笑。
    话音才落，那名青衫少年已来到了石桌前。林修气息微乱，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少年的额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可见来得急切。
    苏晚歌莞尔：“表哥慢点喝，小心呛到。”
    林修不在意地笑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随即坐到少女对面。
    “歌儿怎么回来了？”林修俊逸的脸上盛满喜色。
    苏晚歌如实道：“楼家表哥要成亲了，我趁机和祖母说来云城看看。”
    林修了然，二人有近一年未见，自然是相谈甚欢。青兰、岁雪早早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了这对表兄妹。
    青兰与岁雪虽然退下了，可惜还有躲在暗处的顾风在凝神细听。
    顾风拧眉，三小姐与这位林家表哥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兼近身侍卫，顾风自然是忧主子所忧，愁主子所愁。
    一阵闲聊后，苏晚歌开口道：“我知表哥对我并无男女之情，之前我已向舅母说明了，舅母不会再强求表哥了。”
    林修神情一滞，他深深瞧了苏晚歌一眼：“表妹都知道了？”
    苏晚歌点点头：“舅母已经在信上和我说了，我明白她这是为我好。但姻缘之事本就无法强求，表哥说对吗？”
    林修微微颔首：“表妹不怪我就好。”
    他之前一直在想，若表妹没有异议，他就娶了她。即便他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他也会对她尽到责任。
    如今表妹说了出来，林修也觉得轻松许多。
    听到这里，顾风浑身紧绷，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儿大啊！他到底要不要告诉世子？
    顾风脑中闪过顾北宸那张冷脸，他缩了缩身子，这事当然得告诉世子！一定要告诉世子！
    就在林修神游之际，苏晚歌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表哥说得哪里话，我为何要怪你。”少女语带不解。
    林修立刻赔了笑，他觉得表妹似乎与之前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了。
    “我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舅母怎么能乱点鸳鸯谱！”苏晚歌一脸坦荡。
    林修不由一笑：“表妹说得对，母亲就是在乱点鸳鸯谱！”
    话一说出，院中顿时笑声一片，顾风也趁机去给顾北宸送信。
    下午，林修与苏晚歌又去了将军府的演武场，二人像从前那般一起练了会儿箭，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度过。
    第二日一早天气晴朗，许氏和林修送苏晚歌出了府门。
    马车已经停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处，侯府的侍卫站在马车旁，青兰、岁雪默默跟在苏晚歌身后。
    昨晚许氏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时她便只道：“路上小心，到了京都给舅母报个平安。”
    苏晚歌微微点头：“好，舅母和表哥回去。”
    林修也道：“表妹，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
    “知道了，表哥不要再啰嗦了，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苏晚歌又看向许氏：“舅母，代我向舅舅问好。”
    许氏点点头：“快上路，咱们来日方长。”
    马车缓缓离去，许氏白了一眼便宜儿子才转身进了府。林修自然清楚许氏是为何，他摸了摸鼻子无奈跟了上去。

 第88章 送走

    苏晚歌踏晨曦而去，楼氏母女迎晚霞而来。
    一连赶了数日路，楼氏母女终于抵达了江州。立夏的江州并不炎热，反而清风徐徐充满着春意。
    楼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布局，青瓦亭台、九曲回廊，处处透露着古色古香的气息。
    对于楼氏母女的到来，楼家上下自然热情相迎。
    楼府内外张灯结彩，原因无他，便是大公子楼澈即将要成亲了。
    与楼府的喜气洋洋不同，此时的长信侯府正处在一片慌乱之中。
    柳氏提前发作了，虞老夫人与季氏纷纷赶去了南苑。
    稳婆早已进了屋，婢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往外走，看得人心惊。
    季氏劝道：“母亲，您别着急，柳氏一定会顺利诞下孩子的。”
    虞老夫人点了点头，生产对女子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再着急也没有用。
    将近一日，柳氏才把孩子生下来。
    稳婆把孩子清理好，就用布巾包着拿给虞老夫人看，而柳氏显然已经脱力昏了过去。
    这是一个女婴，稳婆临出门前颇为同情地瞧了柳氏一眼。
    侯府的情况她也知道几分，虞老夫人看到孩子未必会高兴，毕竟侯府至今无男嗣。
    可虞老夫人的面上却挂着笑意，稳婆神情一滞，难道是她猜错了？
    见虞老夫人并无不悦，稳婆试着说了几句好听话，虞老夫人爽快赏了她封红，稳婆接过千恩万谢走了。
    虞老夫人让季氏留在这里善后，她带着秋嬷嬷先一步离开了南苑。
    回到沐香园，虞老夫人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秋嬷嬷自然清楚虞老夫人是为何。
    于是秋嬷嬷开了口：“老夫人打算如何？”
    “明日把道长请过来。”虞老夫人一字字道。
    秋嬷嬷应了“是”便老老实实站在了一旁，因为她知道，虞老夫人此时此刻最需要的是不被打扰。
    虞老夫人目光沉沉，柳氏生得果然是女婴，可见道长所言不假。
    翌日一早，李道长再次来到沐香园，虞老夫人正色道：“道长，灾星究竟该如何处理？”
    李道长沉声道：“老夫人不必忧心，将灾星送走，侯府中人就不会再受她的影响了。”
    当晚，身在澜苑的谢姨娘被虞老夫人连夜送出了府，次日便有了谢姨娘生病去庄子上静养的消息传出。
    苏晴得了消息匆匆去了沐香园：“祖母，姨娘是真的病了吗？父亲知道吗？”与其说是询问，苏晴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
    虞老夫人眯了眯眼，声音严厉：“晴丫头，这是你和祖母说话的态度？”
    没等苏晴回答，虞老夫人再道：“即便你成了三皇子侧妃，但你依然是侯府的二小姐。”
    苏晴浑身一震，虞老夫人说得不错，若是没了娘家的扶持，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思及此，苏晴跪了下来：“方才孙女一时失言冲撞了祖母，望祖母原谅。”
    虞老夫人别开眼：“你回去。”
    “是，孙女告退。”
    苏晴起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再提谢姨娘的事。

 第89章 秘密

    为了自己的利益，竟连自己的生母也不顾，虞老夫人对苏晴彻底寒了心。
    知书将传出的消息说与季氏听，季氏轻笑道：“老夫人还是顾及着苏照的。”
    “夫人为何改变了主意？”知书不解问。
    季氏笑而不语，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口中慢慢吐出一句话：“有些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话落，季氏吩咐道：“回头告诉彦儿，送李道长离开京都好生安顿。”
    即将娶妻，楼澈面上未见任何喜色，他用忙碌压抑着心底情绪。
    开始，他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他明白了，可惜已经晚了。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倾慕的人。楼澈失笑，挥袖把案上的书卷掷到了地上。
    苏晚舒进来时就看到散落一地的书卷，还有坐在椅上失神的楼澈。
    苏晚舒大惊：“表哥！”
    楼澈转过头，神情木然。苏晚舒断定必然是有事发生，楼澈才会如此模样。
    “表哥是不是不想成亲？”苏晚舒索性问了出来。
    楼澈倏然一笑，笑容苍白无力，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
    “你知道了……”
    苏晚舒从未见过这样的楼澈，她不由道：“表哥，你别吓我。”
    “她对我——”楼澈想开口问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开目光，楼澈望向窗外的某处：“舒儿，你先出去。”
    苏晚舒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去，就听楼澈的声音响了起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苏晚舒什么也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六月初六，楼澈与陈大小姐如期举行婚。日暮西斜，临近黄昏，晚霞映着菊光浮在天边一角。
    新房内，陈大小姐心情激荡，只因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少时爱慕的人。
    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直到夜深，楼澈才从外面回来。他的身上带着浓浓酒气，可见喝了不少。
    说了句“早点休息”，楼澈便直接睡下了，这让沉浸在喜悦中的陈大小姐不由一愣。
    她心底慢慢涌起一丝失落来，随即躺在了楼澈身侧。
    烛影渐深，屋内万籁俱寂，只有案几上的龙凤喜烛静静燃到天明。
    苏晚歌到达江州之时，已经是楼澈成亲的第二日下午了。
    楼大老爷早逝，周老夫人年岁也大了，现在楼府执掌中馈的便是楼澈的母亲沈氏。
    苏晚歌向周老夫人及沈氏见了礼，就被苏晚舒拉走了。
    “怎么今日才到？”苏晚舒问道。
    苏晚歌笑了笑：“在舅母那里耽搁了几日。”
    苏晚舒轻轻颔首，又说了些关于楼澈成亲的事，见苏晚歌没什么异样，苏晚舒暗自放了心。
    方才她隐隐察觉到舅母对歌儿的冷淡，或许舅母已经知道了表哥的心思。如今木已成舟，歌儿对表哥无意才是最好的。
    想到湛表哥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楼陈两家世代相交，且陈家曾有恩于楼家，于是便为表哥和陈家的大小姐定下了婚事。
    表哥做不到背信弃义，却错失了自己的心上之人，苏晚舒也只能在心中道一声“可惜”了。

 第90章 沈氏

    苏晚舒与苏晚歌尚未说完话，苏晚歌便被沈氏请了过去，苏晚舒问前来的丫鬟：“舅母有何事？”
    丫鬟如实道：“奴婢也不知，夫人只说让三小姐过去一趟。”苏晚舒蹙了蹙眉：“那我也一起去。”
    丫鬟面露难色，苏晚歌心下有了计较，看来沈氏是有话对她说。
    思及此，苏晚歌给了苏晚舒一个放心的眼神就随丫鬟出去了。
    丫鬟在前面带路，苏晚歌在后面思索。与沈氏初次见面之时，她便隐隐觉得沈氏对她的不喜，却非敌意。
    如今沈氏让她过去，又是因何之故？沈氏的院子很快就到了，丫鬟为苏晚歌挑了帘子：“三小姐请。”
    苏晚歌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只见沈氏端坐在太师椅上，周围空无一人，苏晚歌不由挑眉。
    她不动声色地问：“不知舅母找歌儿前来有何事？”沈氏神情严肃，指着旁边的圈椅道：“坐下说。”
    苏晚歌依言坐下：“舅母有什么话就直说。”
    沈氏把手上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正色道：“澈儿并未与卿儿圆房，你可知为何？”
    苏晚歌心里一惊，没想到沈氏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此事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沈氏暗暗打量着苏晚歌，对面的少女神色如常，瞧不出任何情绪。
    压下心中的惊讶，苏晚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沈氏的笑容一滞，声音也拔高几分：“你当真不知？”
    沈氏目光凌厉，愤怒令她眼尾的痕迹愈发明显，加上唇角紧抿，使得尚算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刻薄起来。
    苏晚歌看着这样的沈氏却扬起了一抹笑：“歌儿的确不知，请舅母说清楚此事与歌儿到底有何关系？”
    苏晚歌说得坦荡，沈氏不禁产生了怀疑。难道并非像她猜测那般，澈儿去侯府之时与此女有了私情？
    澈儿从小克己守礼，那日竟要退亲。思及此，沈氏眯了眯眼，随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令沈氏更加火大，她直直盯着苏晚歌，久久没有开口言语。
    苏晚歌背脊挺得笔直，任由沈氏肆意打量。沈氏眼底晦暗不明，她素来不喜长相明艳的女子，加之苏晚歌的举动，沈氏已经对她生了厌恶。
    苏晚歌虽无惧这样的目光，却也不想再让沈氏打量她。
    “舅母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少女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沈氏的声音微凉：“说得不错，你是该回去了。”
    沈氏的话中之意明显，苏晚歌又哪里听不明白，她只是笑了笑，随即起身离去。
    苏晚歌一走，沈氏重重撂下茶盏，面上全是鄙夷嘲讽。
    丈夫的早逝养成了沈氏强势独断的性子，卿儿是她中意的儿媳，澈儿的正妻便只能是她，不会是别人，更不会是刚刚离开的苏晚歌。
    走出沈氏的院子，苏晚歌理了理思绪。沈氏对她的态度，还有苏晚舒流露出的异样，苏晚歌思量片刻在心里有了答案。
    沈氏这是在警告她，苏晚歌轻笑一声回了住处。

 第91章 决定

    楼澈知道苏晚歌来了楼府，然而他却不敢见她。心中的酸涩如潮水般涌来，不断搅动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入了夜，楼澈对陈氏道。
    烛火熄灭，内室顿时变得昏黄起来。楼澈睡在床的里侧，陈氏便跟着一起躺下了。
    陈氏心跳如鼓，二人昨夜并未圆房，那么今夜……
    此时此刻，楼澈的心情十分平静，他知道母亲找过她了，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可那又如何——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他只能把这份喜欢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让它见光，不让它发芽。
    楼澈心中所想，陈氏自然一无所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澈一直没有动，陈氏心中变得焦急又不安。
    犹豫片刻，陈氏往楼澈身前凑了凑，意思不言而喻。
    黑暗中，楼澈平复心绪，眼睛睁开又闭上，随即做了决定。
    不等陈氏反应，楼澈已经翻身而上……
    第二日一早，楼氏一行人便准备离开侯府回到京都。
    楼氏同苏晚舒姐妹说了今日要回去，苏晚歌正有此意，苏晚舒想到了昨日的事也点头应下了。
    三人一齐向楼府众人道了别，便准备出发了。
    楼氏一行人离开的日子，也正好是陈氏三日回门的日子。送别完楼氏一行人，楼澈夫妇也要启程前往陈府。
    得知儿子儿媳圆房的消息，沈氏的面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楼府门口，苏晚歌再度见到这位新妇，她只匆匆瞧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周老夫人因身体不便没有出府相送，沈氏拉着楼氏的手说了几句话，又嘱咐了苏晚舒姐妹二人几句。
    沈氏的话音落，楼澈便开口道：“姑母与两位表妹路上注意安全。”
    楼氏笑着颔首，沈氏的笑容却淡了几分。
    “大哥说得是，姑母到了京都记得差人送封平安信来。”瞧见沈氏的神色，楼湛笑着打圆场。
    楼湛说完，陈氏也跟着嘱咐几句，楼氏一一应下。
    苏晚歌没有多言，却注意到苏晚舒与楼湛之间的眉目传情。
    此次江州之行，苏楼两家也将楼湛与苏晚舒的亲事也正式定下来。
    二人心意相通，分别之际自然会依依不舍，苏晚歌不由想到了顾北宸，她明白这种感觉。
    看着心心念念的身影远去，楼澈顿觉心中一痛，也只有趁着说话的间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看一看她。
    马车转了方向，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街上变得空荡冷清，就如他此刻的心情。
    沈氏意含警告：“澈儿——”
    楼澈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母亲，我们也先走了。”
    楼澈转身就走，也不等沈氏再说什么，陈氏只能冲沈氏点点头，快步跟上去。
    看着自己的母亲与兄长，楼湛不知该说什么好。起初他是支持大哥的，不知母亲到底和大哥说了什么，大哥竟改变了主意。
    他搞不懂母亲，也搞不懂大哥。
    即便陈家有恩于楼家，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母亲与大哥偏偏选了最残忍的那一种。

 第92章 拭目

    楼氏一行人回到京都，已是六月末了。
    夏日漫漫，街边满目苍翠。晨曦微露，阳光肆意而落，似一道金色纱幔，令人神清气爽尽享清凉。
    苏晚歌已经从青叶口中得知了府中近况，她倒没什么感觉，青兰与岁雪着实惊讶不小。
    青兰不禁拉着青叶问具体细节，岁雪虽没有开口，却也一直注视着青叶。
    “你们走后，二小姐和三皇子的流言再次传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过几日皇上就下了旨，流言才渐渐平息。
    后来五小姐出世，李道长又来了一趟侯府，谢姨娘便被送出了府。”青叶仔细对二人说了一遍。
    苏晚歌回到侯府的同时，顾北宸也收到了两封信笺。一封是宋谨的，另一封是顾风的。
    顾北宸逐一看过，神色却越来越严肃。他的情绪很少外露，一旁的顾影不由问：“世子，发生了何事？”
    “无事。”顾北宸敛了情绪。
    顾影不疑有他，转而道：“王喜该怎么处置？”
    “先留着。”
    “世子只身前往南陵，是不是为了引出此人？”
    顾北宸缓缓点头：“我未曾想过是他。”
    顾影会意，当年的内应竟隐藏在暗卫之中，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窗外花木葱茏，顾北宸的心却飞向了远方。
    入了夜，三夫人季氏的屋子仍旧亮着烛火，知书劝道：“夫人，天色已经很晚了，您早点歇着。”
    季氏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谢姨娘被虞老夫人送出了府，季氏说不上来她是什么感觉。
    周而复始的一日又一日，她心力交瘁，却也只能老死在这高门大院里。
    季氏没有作声，知书再次唤道：“夫人——”季氏回过头：“知书，陪我说说话。”
    察觉季氏心情不佳，知书心下叹了口气。夫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看得真切。
    一入侯门深似海，可谁又不是如此呢？
    她一个做下人的，只能尽量哄主子开心，与主子共存亡。
    心念一动，知书试探着道：“夫人，三爷快回来了。”
    季氏眼里果然有了神采：“就在这几日了。”季氏高兴并非苏三爷即将归来，而是想看看一切会不会如她所料。
    知书尚未言语，季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再等半个月，三爷若是还未到庄子上，就让人撤回来。”
    知书点点头，道：“您是料中老夫人会秘密送走谢姨娘，才会守株待兔盯着老夫人把谢姨娘送到了何处吗？”
    季氏轻轻颔首，知书接着道：“您又吩咐奴婢将谢姨娘被送走的消息与二小姐成了三皇子侧妃一事告诉给三爷，您此举是——”
    季氏面上高深莫测：“你日后就知道了。”
    苏照纵然有了新欢，对谢氏却是念着旧情的。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定会在回府前去庄子上看望谢氏的。
    如果苏照真的去了……想到此处，季氏笑出了声。
    成与不成，还是要看天意的！
    季氏原本打算在府中动手，不想苏晴成了三皇子侧妃，她只好改变了计划。
    细细想来，季氏倒觉得这样反而比之前更好。就算她判断有误，谢氏也再不能回来了。

 第93章 赴宴

    苏晴成为三皇子侧妃一事并未在侯府引起多少波澜，再加上谢姨娘生病离府。下人们敏锐地发现，府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郁起来。
    苏晚歌知道的事情，楼氏与苏晚舒自然也知道了。
    第二日去沐香园请安的时候，虞老夫人便把楼氏留了下来，苏晚歌与苏晚舒就先退下了。
    “老大媳妇，府里的事你可听说了？”
    楼氏点点头：“儿媳已经听说了。”
    “如今晴丫头成了三皇子侧妃，谢氏又得了急症，老三媳妇一向也不管这些，日后三房的事老大媳妇你多照顾点。”虞老夫人嘱咐道。
    楼氏自然应了下来：“儿媳明白。”
    虞老夫人神色戚戚：“老大媳妇，府里就交给你了。”
    走出沐香园，苏晚舒率先开了口：“想不到咱们这一走，二妹妹倒成了三皇子侧妃了。”
    苏晚歌意味深长道：“二姐姐总算是如愿了。”听了此话，苏晚舒也笑了起来。
    一番说笑后，苏晚舒道：“还有十日便是叶夫人的寿辰了，过不了几日咱们府里就应该会收到帖子，想必祖母定会让你一起去的，我先和你说一声。”
    苏晚歌含笑：“多谢大姐姐提醒。”
    这时已经走到了岔路口，二人相互道了别，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时光转瞬即逝，一晃就到了前去赴宴的日子。
    苏晚歌换好衣裳，便由青兰为她梳妆绾发。
    青兰自然清楚苏晚歌的喜好，一切都是按简单大方来。
    湖蓝色的裙衫，略显英气的灵蛇髻，使得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飒，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明艳，却也是另一种的好看。
    镜中少女有种带着朝气的鲜活，端详片刻，苏晚歌满意点点头，随后夸赞青兰几句就出了门。
    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外，苏晚歌与楼氏母女差不多同时走到府门外。三人各自上了马车，楼氏上了头一辆，苏晚歌、苏晚舒进了后面那辆。
    侯府与叶府隔得并不算远，没过多久就到了叶府。
    今日是叶夫人的寿辰，叶府又是叶皇后的娘家，是以京都的权贵几乎都聚在了叶府门前。
    楼氏一行人到的时候，叶府已经车马盈门，由此可见其声势之大。
    一行三人由叶府婢女引着入了叶府，而苏晚舒、苏晚歌则被叶萱派来的婢女直接领进了茗竹水榭。
    叮嘱姐妹几句，楼氏便与其分开先去见了叶夫人。
    绿树环绕，水影婆娑。茗竹水榭空间开放，布置精美，俨然是一处赏景的好地方。
    亭中人影绰绰，苏晚舒同相熟的贵女打过招呼，便在角落里找到了苏晚歌。
    苏晚舒不由一笑，随即坐在苏晚歌身旁，为她介绍这些缤纷倩影。
    苏晚歌边听边点头，最后道：“怎么不见云阳郡主？”
    “云阳郡主向来随性，这种宴会一般很少参加。”苏晚舒小声解释道。
    林木繁茂，遮住了炙热阳光。清风徐徐，带着丝丝温凉沁入心间，一扫夏日躁意。
    二人坐了片刻，只见一道曼妙身影朝这边走来，苏晚歌与苏晚舒立即对视一眼。

 第94章 可疑

    少女一身华服走来，生了一张桃心脸，美目流盼十分娇美动人。
    “此女是陈阁老的嫡幼女——陈芷惜。”苏晚舒对苏晚歌小声道。
    “见过两位苏小姐。”少女桃腮含笑。
    苏晚歌心中划过一道涟漪，此女姓陈，不知和江州陈家有无关系。
    苏晚歌沉思之际，就听面前的少女开口道：“怎么不见二小姐与四小姐前来？”少女状似随口一问，眼底却藏着一抹别样情绪。
    苏晚舒笑道：“三婶有些不适，二妹妹便与四妹妹留在了府中。”
    少女面带微笑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苏晚舒凝眉，将心中疑惑暂且压了下来。
    这种场合有苏晚舒在，苏晚歌就当起了隐形人。
    “叶家的人为何没有在场？”陈芷惜离开，苏晚歌便问道。
    “咱们来之前，一名婢女弄湿了叶大小姐的衣袖，叶大小姐这是回房换衣去了。”苏晚舒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苏晚歌微微颔首，静静欣赏着眼前的景致。
    水榭中开满了大片的荷花，四周山石竹树，人在此处，就会有一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亭中三三两两的倩影聚在一起，不是看景便是赏荷，苏晚歌却觉得有些无趣。
    不久后，叶萱回到人前，她身后还跟着一名相貌平平的婢女。
    叶萱向来高人一等，再加上苏晴的关系，因而没有往苏晚歌她们这边来。
    苏晚歌察觉那名婢女的目光有异，似乎往她们这边瞧了一眼，而长亭这里只有大姐姐与她，苏晚歌不由心生警惕，面上却神色依旧。
    三皇子与七皇子的到来，算是给足了叶家脸面。叶尚书的笑容却是一滞，三皇子就罢了，七皇子怎么也一起来了。
    殊不知，萧景煜是因叶萱的央求及叶皇后的嘱托才走得这一趟，而萧景烨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与叶尚书的不解不同，叶夫人得知此事，心里顿时得意起来，面上的笑容也愈发明显。
    与叶尚书打过招呼，萧景煜准备去叶夫人那里，萧景烨只是笑笑，举步跟了上去。
    “夫人，三殿下与七殿下来了。”
    听到下人禀报，叶夫人忙道：“请二位殿下进来。”
    众位夫人没想到三皇子与七皇子会亲自来为叶夫人贺寿，惊讶过后，便对叶夫人另眼相看。
    简单恭贺两句，萧景煜与萧景烨就告辞离开了。
    碍于叶皇后，萧景煜不得不到叶府贺寿，心里却涌起一股烦闷来，而萧景烨是打定主意一探萧景煜的究竟。
    贵女们亭中吟诗作对，嬉嬉笑笑，苏晚舒和苏晚歌则坐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今日楚国公府的卫三小姐和文国公府的冯大小姐也没有来，卫三小姐与我交好，下次介绍给你认识。”苏晚舒低声道。
    苏晚歌点点头，她刚要说话，就见叶萱与那名婢女默默往竹林深处走去。
    “大姐姐，我去那边看看。”苏晚歌话音一转起了身。
    苏晚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苏晚歌就已经出了长亭。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苏晚舒才稍稍放了心。

 第95章 是她

    苏晚歌直觉那名婢女有问题，遂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竹林在东南角，她朝与叶萱二人相反的方向走去，此举并未引起亭中婢女及贵女们的注意。
    绕过假山，便可到达东南角的竹林。亭台树影沐浴在阳光下，映入青松翠柏中，苏晚歌却无心欣赏美景。
    她环视周围一圈，隐入了假山内。透过缝隙，看到了竹林那头的主仆二人。
    情况不明，苏晚歌没敢靠得太近。微风轻轻拂过，二人的谈话声依稀传了过来。
    “婢女已经送走了，那边也准备好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晚歌听出这个是叶萱的声音，随后便又响起一道声音。
    二人的声音若隐若现，苏晚歌只听到了萧景煜的名字。
    “好，今日若能事成，我定帮你解决苏晚歌。”叶萱的声音骤然变得欢快，音量也拔高几分，这句话正好落进苏晚歌耳中。
    叶萱这话，除了藏身假山的苏晚歌听到了，也让堪堪走进竹林的萧景烨听个正着。
    意识到竹林有人，萧景烨立马躲进了假山。苏晚歌察觉身后有动静，她利落拔下发簪刺向来人。
    萧景烨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二人对视，皆愣在了当场。
    目光下移，萧景烨瞧见少女腕上的赤红，他眼中的惊讶随即变成了震惊。
    一时忘了言语。
    苏晚歌也从惊讶中缓了过来，她没想到来人竟是七皇子。可叶萱二人尚未离去，她只能以眼神示意萧景烨别出声，随后收回手将发簪重新插到头上。
    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叶大小姐记得就好，我先走了。”
    许是受了叶萱的感染，那名婢女的声音也大了几分。苏晚歌不禁蹙眉，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脑中灵光一闪，这分明是洛月的声音！
    叶萱方才说要帮那名婢女除掉她，洛月同样是想杀了她，苏晚歌更觉这名婢女就是洛月。
    可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易了容？苏晚歌在心里大胆猜测着。
    如果洛月真的易了容，那么也就解释得通留香院为何会一无所获了。
    苏晚歌沉浸在思绪中，萧景烨也是一样。只一瞬，他便想到了答案。
    原来她是表哥心悦的人！
    萧景烨的心里涌起一股失落，说不清道不明。
    静了片刻，萧景烨打破沉默：“人已经走了。”
    “今日的事，殿下可否——”苏晚歌话未说完，萧景烨便扬唇颔首：“自然可以。”
    萧景烨痛快应下，苏晚歌的心才放了下来，却未细想这位七皇子为何这么好说话。
    萧景烨没有听到谈话的内容，但听出其中一道声音是叶萱的，于是便问道：“叶萱在搞什么鬼？”
    “殿下今日晚走一些就什么都知道了。”苏晚歌一脸意味深长。
    萧景烨再道：“叶萱提到了你的名字。”苏晚歌笑着否认：“殿下怕是听错了。”
    萧景烨很清楚自己没有听错，看来是面前少女不想自己插手，他便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第96章 大惊

    顾风悄悄跟上那名婢女，不过片刻他就发现了端倪，那名不起眼的婢女竟有武艺在身。
    顾风不由感慨顾北宸的英明，他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并在心里呐喊：顾风，你绝对不能辜负世子的信任！
    苏晚歌身在假山内，并未完全听到叶萱二人的交谈，顾风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关心那名婢女要做什么，他只想知道那名婢女究竟是谁？为何要害三小姐？
    顺利回到长亭，见贵女们正在交头接耳，苏晚歌便道：“大姐姐，发生了何事？”
    “方才叶大小姐说她身体不适，让大家不必等她了。”
    苏晚歌心道：果然如此。
    看着苏晚歌的神色，苏晚舒开口道：“是不是有事发生了？”
    苏晚歌笑着点头，随即将心中的猜测小声说给了苏晚舒听，却未与她提及有关自己的事。
    苏晚舒惊得睁大了眸子，只一瞬她便接受了苏晚歌所言。
    叶萱向来肆意，能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先有婢女弄湿叶萱的衣袖，随后叶萱就出现了身体不适。
    事成之后，叶萱怕是会成为一名受害者。
    到时，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那名婢女。而那名婢女却恰巧不见了，正好坐实了这个事实，当真是一出好戏！
    苏晚歌在心里默默分析着。
    “大姐姐，弄湿叶大小姐衣袖的婢女是不是方才跟在她身后的那名婢女？”苏晚歌问道。
    苏晚舒颔首：“方才襄阳侯府的孙二小姐与我说了此事。
    咱们没来之前，那名婢女把茶水洒到了叶大小姐的衣袖上。叶大小姐只斥责了几句，并未处置那名婢女。孙二小姐觉得新奇就与我说了，现在看来，这的确有些反常。”
    苏晚舒这样说，苏晚歌便更加笃定了她的猜测。说到底，叶萱如此做对自己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一个苏晴，一个叶萱，足以令萧景煜的后院起火了。
    身为主人的叶萱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园内的众贵女不禁面面相觑。
    即便叶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离开，在场的大多数贵女也是不信的。
    奈何叶萱的身份摆在那，她们又能说什么！只能带着笑意关切几句，目送叶萱离去罢了。
    目睹了萧景煜的一番遭遇，顾风暗暗咋舌，并下定决心，日后惹什么都不能惹这些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顾风在心里为萧景煜掬了一把同情泪，随后便跟着那名婢女离开了。
    出了叶府后门，顾风竟看到了宋谨。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婢女的身影远去，宋谨的身影也随之远去。
    顾风在心中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名婢女究竟是何人？为何宋公子也在跟踪这名婢女？
    顾风按下一连串的疑惑，默默跟上二人。
    婢女走进一家成衣坊，好半晌都没动静。顾风无意再等，准备进去瞧瞧。腿刚要抬起，就看到一抹熟悉身影从成衣坊走出来。
    顾风大惊，更让他惊讶得是，宋谨竟随着那抹熟悉身影一同离去了。
    这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第97章 不甘

    萧景煜从眩晕中睁开眼，看了眼躺在身侧的叶萱，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略一沉吟，萧景煜决定先走再说。
    屋子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气，萧景煜的眼底渐渐泛起一丝别样情绪。
    一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坍塌，他一把扯过了叶萱……
    寿宴开席，厅内气氛正浓，似乎无人察觉萧景煜的不在。
    萧景烨把玩着酒杯，细细回想着苏晚歌的话，他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晚走倒不如亲眼看到！
    思及此，萧景烨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压下了上扬的唇角。
    宴会过半，苏晚歌思忖如何才能帮帮叶萱，就听陈芷惜道：“各位姐妹，叶妹妹去了这么久，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少女柳眉微蹙，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苏晚歌心下一动，静静等待陈芷惜的下文。
    叶萱嚣张跋扈，众贵女并不关心她到底如何了，她们只管等寿宴结束，随后各自回府就是。
    但陈三小姐开了口，那只能另当别论了。
    “不如咱们去看看叶姐姐。”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家的韩四小姐，陈阁老如今掌管着户部，韩四小姐自然是站在陈芷惜这一边的。
    “妹妹说得正合我意。”陈芷惜冲韩四小姐笑道，随即起身往外走。
    陈芷惜一起身，韩四小姐也跟着起身。众贵女面面相觑，只好也起了身。苏晚歌同苏晚舒对视一眼，也起身走了出去。
    陈芷惜随意指向一名婢女：“带我们去叶妹妹的院子。”眼前的婢女只是叶府一名普通婢女，并不知晓叶萱的计划。
    贵人的吩咐她一个做下人的只能遵从，于是应了“是”就领着众贵女去了叶萱的院子。
    贵女们来到叶萱的院子，却被一名婢女拦下了。
    “众位小姐请留步，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
    拦下众贵女的是黄鹂，不少小姐都知道她是叶萱的贴身大丫鬟。黄鹂这样说，陈芷惜便更觉此事有蹊跷。
    而在场的大多数贵女已经信了黄鹂所言，纷纷萌生了退意。碍于陈三小姐尚未开口，她们只得歇了心思。
    苏晚歌清楚叶萱此刻并不在屋里，她对苏晚舒低语几句，苏晚舒点点头，声音便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叶大小姐休息了。”苏晚舒走上前道。
    “众位姐妹，咱们也该回去了，正好可以和叶夫人说一下叶大小姐的情况。”
    苏晚舒的话令众贵女点头赞同，只有陈芷惜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没有进到屋里，她还是有些不甘，奈何苏晚舒已经开了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黄鹂心下松了口气，对众贵女屈了屈膝：“众位小姐的好意我会转告给我家小姐的。”
    苏晚舒、苏晚歌先一步离开了，其余的贵女也鱼贯走了出去。
    陈芷惜放慢脚步走在最后，她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叶萱可能不在此处。
    若真如她猜测那般，就此放过了这次机会，实在是可惜了！
    如果有贵女往后看，就会瞧见陈芷惜眼里浓浓地不甘……

 第98章 撞破

    将杯中美酒饮尽，萧景烨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遂放下酒杯准备起身去看看。瞥了眼邻桌的林御史，萧景烨又改变了主意。
    “林御史要不要出去醒醒酒？”萧景烨走到林御史身边道。
    林御史已然微醺，神志却是清醒的。他亦知晓，再喝下去恐怕真的会闹出笑话来，七殿下的相邀他自然求之不得。
    萧景烨开了口，那些意图灌醉林御史的大人也只能就此收手了。
    望着林御史的感激眼神，萧景烨忍住想笑的冲动，淡淡说了声“走”。
    萧景烨与林御史走出前院的同时，贵女们也快赶到了叶夫人那里。却在穿过一道月亮门之时，一丝若有似无的声音传入众贵女耳中。
    贵女们齐齐望向声音的发源地，短暂的静默后，一名贵女道：“声音好像是从那边发出的。”
    因着距离稍远，贵女们也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声音。苏晚歌已经有了数，想必是叶萱事成了。
    好奇使得众贵女纷纷迈出脚步，直到停在了一间屋子外。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渐渐溢出，苏晚歌却注意到了微开的窗子，随即划过一抹深思。
    确定了是什么声音，便无贵女再往前走了。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除了早已心中有数的苏晚歌及知晓部分内情的苏晚舒。
    陈芷惜招来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婢女：“去将里面的事禀告给叶夫人。”
    婢女应“是”很快就走了，她方才只是好奇贵人们为何齐聚于此，不想是出了这种事情。即便没有陈三小姐的吩咐，她也要向夫人禀报此事。
    里面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叶萱？
    陈芷惜蓦地生出这个念头，念头闪过，她已经上前推开了门，贵女们纷纷歇下心思，注视推门的陈芷惜。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略过一地的凌乱，陈芷惜直接望向床榻。
    她眼睛一亮，真的是叶萱！
    正要仔细瞧瞧那名男子是谁，陈芷惜的神色一僵，随之而来的是怒不可遏的愤怒。
    狠狠瞪了叶萱一眼，陈芷惜迅速关上了门。她庆幸只是开了一道缝隙，并未有旁人瞧见这一幕。
    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她转身走向身后的贵女们，就见有几名贵女已经围了上来。
    “应该是叶府中的下人趁着府中忙碌才在这里私混，我看此事还是由叶夫人处理。”众贵女相信了陈芷惜所言，苏晚歌不由挑眉，心道原来如此。
    就在众贵女准备离去之时，离门最近的一名贵女不小心绊到了裙角。幸好那名贵女反应及时，堪堪扶住了门框才没有摔倒，可门却撞开了……
    苏晚歌快速收回脚，不动声色退到人群中。
    众贵女的目光本就在那名出了动静的贵女身上，大家的视线越过那名贵女，将门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因室内的春光无限，而是因正在上演春光一幕的那对男女。
    短暂的凝滞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这番场景正好被出来醒酒的萧景烨与林御史看到。
    二人自然而然地来到众贵女面前，萧景烨开口问：“出了何事？”
    陈芷惜已经反应过来，既然瞒不住，就得扼杀了叶萱成为三皇子妃的机会。
    她摆出强自镇定的样子回答萧景烨：“我与众位姐妹经过这里时，听见有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没想到里面的人会是叶大小姐和——”
    陈芷惜话音一顿，萧景烨顺势往里面瞧了一眼，随后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之色。

 第99章 丑事

    “真是太不像话了！”林御史撂下这句话，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苏晚舒悄声对苏晚歌道：“那是林御史林大人，林大人刚正不阿，最是见不得淫乱之事，这下三皇子要倒大霉了。”
    苏晚歌低头浅笑，没想到七皇子还带着林御史来了，这倒出乎了她所料。
    叶夫人的好心情因一名婢女的到来而结束，婢女小声禀完，叶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突然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失陪一会儿，众位夫人自便。”
    叶夫人直接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众位夫人面面相觑，各自交换着眼神。
    叶夫人边走边吩咐那名婢女：“快去告诉侯爷一声。”婢女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去了前院。
    今日是她的寿宴，如今却出了这种事情，叶夫人的心里极不痛快。
    奈何做出这种事的人是叶萱，她是她的侄女并非她的女儿，她是说不得也骂不得。
    前院内，叶尚书正在招呼着今日前来的达官显贵，就见一名婢女疾步而来。
    “老爷，出事了。”婢女走到叶尚书面前小声道。
    叶尚书心知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也顾不得有人在场，皱眉道：“什么事？”
    “是大小姐出事了——”婢女再次凑到叶尚书耳边道。
    叶尚书倏然站起身，没有理会众人，大步向外走去。
    叶尚书走后，场面顿时一静，随后就是纷纷扬扬的议论声。
    见叶尚书走远，前来禀报的婢女也脚底抹油，飞快跑了出去。
    一名大人道：“叶府是不是出了事？”
    “本官好像听到了叶大小姐的名字。”有个声音接道。
    两道声音的响起，使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叶夫人赶到之前，众贵女与萧景烨默默远离了那间屋子，纷纷站在了屋外的不远处。
    此时，屋内的萧景煜及叶萱也因外面的动静清醒过来。
    看着满地狼藉，还有不着寸缕的二人，萧景煜不用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房门半开，萧景煜迅速穿衣，没有理会愣在床上的叶萱。
    温热的夏风从半开的门窗涌进来，叶萱却觉这风冷得刺骨，令她遍体生寒。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做好与三表哥在一起的准备，却未曾想过会闹得人尽皆知。
    想到此处，叶萱又悔又怕，慢慢抽泣起来。
    “别哭了！赶紧穿衣！”萧景煜斥道，他的面色更是黑如锅底。
    哭声戛然而止，叶萱也回过了神，随即去捡散落一地的衣裳。
    叶尚书径直赶往事发地，他没想到今日会出这种事情，正在想如何跟叶皇后交代，因而并未注意面罩寒霜的林御史与他擦肩而过。
    叶夫人赶到之时，一见院子里有这么多人，她险些站不稳，幸亏有一旁的婢女及时伸出了手。
    无视院内的众贵女，叶夫人走到萧景烨身前：“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烨实话实说：“我与林御史出来醒酒，随后就遇到了这些贵女们。”
    叶夫人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林御史。想到林御史知道此事的后果，叶夫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第100章 名扬

    “时候不早了，各位小姐请回。”叶夫人对众贵女下了逐客令。
    她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萱儿的事被这些贵女撞个正着，现在也只能认下，此事如何处理还是得看皇后娘娘的意思。
    想到叶皇后，叶夫人心念一动，对一旁的心腹婢女低语几句，心腹婢女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此刻叶夫人又犯了难，这些贵女好办，但七皇子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叶尚书赶到了。
    叶夫人松了口气，有叶尚书处理，就不用她一个妇人开口了。
    叶尚书赶到之时，萧景煜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萧景烨在心里乐得不行，面上却是关切之色。
    “三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烨把叶尚书的疑惑问出口，叶尚书便看向萧景煜，示意萧景煜开口解惑。
    萧景煜的手紧握成拳，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萱儿说有事找我，我进屋后便被人给打晕了。”萧景煜淡淡说出实情。
    这时，叶萱也穿好衣裳走了出来。她面上的红晕未褪，到底出了何事不言而喻。
    叶尚书只想知道其中有无内情，遂问道：“萱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表哥才进屋，有道黑影就将表哥打晕了，我刚要呼救便也晕了，醒来时就是这样了。”叶萱低头把事先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除了萧景烨，叶尚书、叶夫人都相信了叶萱所言。
    萧景煜仔细回忆着事发过程，指出那丝不寻常：“我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才会与萱表妹——”萧景煜话音止住，但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二人为何会在一起。
    萧景烨顺势问下去：“会不会是叶府得罪了什么人？”
    叶尚书听了这话，心头起了一丝波澜，恰好落入萧景烨眼中。
    “或是三皇兄得罪了什么人？”萧景烨又看向萧景煜。
    萧景煜倒想起一人来，千金河上让自己失手的人，会是他吗？
    从某些方面来说，萧景煜的怀疑是对的，只可惜他永远也猜不到那人的真正身份。
    一直坐下去也不是事，众位大人决定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位大人还未起身，就见林御史面色沉沉走进来。
    一位大人忙上前询问，林御史果断道出自己所见，歪打正着为众位大人解了惑。
    不消一刻，这桩丑事就在叶府上下迅速传开。众位大人与夫人小姐们知道了个中因由，便自觉从叶府告辞离开了。
    想必叶府已无心再招待他们，他们也得回去消化下这惊天丑闻。
    听到管事的禀报，叶尚书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贵女们与七皇子都撞见了此事，想要堵住悠悠众口根本不可能，如今还得想一个稳妥之法来解决。
    叶尚书想着，不由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流言的风波刚刚过去，今日又出了这种事情……
    三皇子的名声就算是毁了，萱儿的名声亦是毁了！
    直到人影走入留香院，宋谨才准备掉头离去，不料却被一道黑色身影拦了下来。

 第101章 影响

    看清来人，宋谨惊讶出声：“顾风——”顾风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宋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宋谨指向一旁的茶馆：“进去说。”
    二人走进茶馆雅室，顾风先开了口：“从叶府出来的那名婢女是不是洛月？”
    宋谨微微颔首：“你怎么会在这里？”
    “世子让我来保护三小姐，今日叶府寿宴上，叶大小姐与一名婢女合谋设计三皇子，二人说好事成之后叶大小姐会帮那名婢女杀了三小姐。”顾风将自己听到的话如实对宋谨说了。
    顾风之言为宋谨解了惑，宋谨瞬间明了顾北宸为何要他亲自盯紧洛月了。
    至于洛月为何要杀苏晚歌，这是宋谨与顾风都想知道的。
    “你家世子给我传了信，让我盯紧洛月。”宋谨说出出现在此处的缘由。
    二人一合计，大概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们谁也不明白洛月为何要这样做。
    “宋公子，咱们要不要——”宋谨摇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
    回府的路上，苏晚舒似有感慨道：“这下三皇子与叶大小姐算是彻底扬名了。”
    苏晚歌莞尔：“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苏晚舒扑哧一笑，“的确！”
    与这边的轻松欢快不同，楼氏想得是幸好及时阻止了苏烈。思及此，楼氏心底生出了一丝劫后余生之感。
    姐妹二人分别后，苏晚歌单独将岁雪留了下来。
    “洛月的情况，你了解多少？”苏晚歌问道。
    岁雪把自己知道的说与苏晚歌听：“奴婢只清楚她是世子的人，很早就离开了越王府。”
    苏晚歌敛目沉思，随后问岁雪：“她不识得你？”虽然是问话，但苏晚歌已有了八九分的肯定。
    岁雪点点头，确定了心中的答案，苏晚歌也便有了行事的方向。
    夜色浓郁，天上暗无星月，正如叶萱此刻阴沉的心情。得到了叶皇后的传话，她一颗慌乱的心才暂时安定下来。
    看着伏在地上的白鹭，叶萱眸中厉色尽显。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萱一脸气急败坏。
    身为叶萱的贴身婢女，白鹭自然了解叶萱的心思。若她的回答不能令叶萱满意，只怕会丢了的性命。
    白鹭自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心中一丝波澜也无。
    她在窗子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把那些贵人引过来。
    白鹭之所以这么做，只因她知晓叶萱在和人做交易，若是事成，恐怕又会连累到一个无辜的人！
    收起眼底的嘲讽，白鹭抬头小心翼翼道：“奴婢按小姐的吩咐在隔壁等着，没过一会儿就见那些贵女往咱们这边来了。
    此时奴婢再出去的话，那些贵女许是会怀疑到您的头上。都是奴婢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
    叶萱细细听完，白鹭的话不无道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起黄鹂说那些贵女来找过她，叶萱心念一动：“去查查白日里究竟发生过何事。”
    白鹭应“是”诚惶诚恐退下了，叶萱则满意笑出了声。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青叶也带来了最新的八卦消息。
    “小姐，奴婢方才出门，就听外面的百姓正在说着昨日叶府寿宴的事。”青叶一脸兴奋表情。
    苏晚歌从善如流问：“都说了些什么？”
    青叶一五一十禀道：“百姓们说三皇子私德有亏，有辱天家颜面，更有百姓说三皇子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好色之徒！”
    苏晚歌的眸中也带了点点笑意：“有没有说叶大小姐的？”
    “这个倒未听说。”
    苏晚歌了然，看来流言已经有人引导过了。她唇角轻弯，此事若不好好处理，萧景煜必定声名尽毁，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储位之争。

 第102章 转机

    叶府寿宴一事席卷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尽管萧景煜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此事会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他跪在永平帝面前一言不发，旁边还有一地的碎瓷。
    “老三，你太让朕失望了！”发泄完心中的怒火，永平帝开口道。
    萧景煜的身形一顿，随即低着头道：“儿臣知错。”
    很快就到了该上早朝的日子，果不其然，林御史将叶府寿宴一事禀给了永平帝。
    永平帝不动声色听完，事情他已经了解过，心中亦有了几分猜测。不管真相如何，这次倒可以给老三一个教训。
    “林卿所言极是。”帝王终于开了口。
    永平帝话落，苏烈与叶尚书也齐齐站出来请罪。帝王并未怪罪二人，却也未对寿宴一事做出表态。
    三皇子近来的举动让许多蠢蠢欲动的大臣选择了继续观望，众臣一时摸不准帝王心思，只好先退出了大殿。
    一些老臣倒看出几分圣意，天家的颜面不能有瑕，三皇子定然不会受到惩罚，但帝王的圣心可就不好说了……
    不管外面怎么说，三皇子府及叶府都是紧闭府门，用沉默的姿态应对此事。
    而虞老夫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下轻松了许多。
    侯府从这场漩涡中脱离出来，是虞老夫人乐见的，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令虞老夫人感到高兴。
    至于苏晴，将来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虞老夫人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执迷不悟。
    没过几日，青叶又将最新消息带给了苏晚歌。瞧青叶的神色，苏晚歌便猜到应是外面的流言有了变化。
    青叶一脸可惜：“今日奴婢出门，就听外面在传三皇子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原来是叶府中一名钟情三皇子的婢女，想借着寿宴之时飞上枝头，不料却连累了叶大小姐。”
    青叶之所以会觉得可惜，是因萧景煜和苏晴扯上了关系，那他必然就不是个好的。
    苏晚歌笑了笑：“皇家不可能出现丑闻，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三人成虎人云亦云都是人的天性，你不必过分在意。”
    青叶顺势点点头：“小姐说得在理。”
    “只要有心人引导，流言自然会随时生变。所以这些流言听听就好，不用太过当真，时间一长什么都散了。”
    “是，奴婢记下了。”
    全城百姓皆在热议三皇子一事，沈家的生意撤出京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与此同时，顾北宸也收到一个好消息。
    “你说得可是真的？”顾北宸眼中带着喜色。
    元齐颔首：“老王爷的病情的确出现了转机，我得去一趟天云山，快则两月，慢则四五月。”
    顾北宸哪里会不答应：“你去，带上顾影。”
    “好，我今日就启程。”
    元齐离去，顾北宸唤来顾影：“你陪元齐走一趟天云山。”
    顾影应下，顾北宸又开口问道：“那件事办好了吗？”
    “世子放心，沈家已经撤出了京都。”
    顾北宸挥手示意顾影退下，屋中恢复寂静，他的唇畔溢出一丝冷笑，这也算是给沈氏一个警告。

 第103章 杀心

    收到季氏的信，苏三爷便立刻启程返回了京都。到达城门口，苏三爷又犹豫起来，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庄子上的谢姨娘。
    夜深人静，街上空无一人，苏三爷带着小厮直奔京郊的庄子。
    夜色幽寂又浓郁，如同化不开的墨，处处渲染着沉沉黯色。
    乌云遮月，坐落在京郊的庄子更是漆黑一片，却莫名带来一丝厚重的压抑。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苏三爷不由泛起一抹疑惑。将心中的疑惑暂且按下，苏三爷与身后的小厮径直朝里面走去。
    前面隐有一抹光亮，越往前走，就会听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声音传到院内。
    苏三爷皱起眉头，随即加快脚步，同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来。
    再走近些，谢氏放荡无耻的声音清晰落入苏三爷耳中，跟在苏三爷身后的小厮则是一脸面红耳赤外加震惊的表情。
    苏三爷伸手示意小厮停下来脚步，小厮会意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
    此刻的苏三爷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意外倒是真的。
    他没想到，来庄子上养病的谢氏此时此刻正在与别人苟且。
    透过窗棂的缝隙，两具赤裸的身子纠缠在一起，苏三爷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
    男人一脸畅快穿上衣，随后捏起谢姨娘的下巴：“你今晚表现得不错，明日小爷还会再来！”
    笑声渐渐远去，谢姨娘慢慢闭上了眼。将近三个月，她从盼望到失望到后来的绝望，以及现在的无喜无悲。
    谢姨娘心如明镜，她是被侯府厌弃了。厌弃的这般彻底，这般措手不及。
    即便是这样，她也得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在，她才能够等到她的晴儿来。
    第二日一大早，季氏便得了庄子上的消息。
    “夫人，三爷昨夜去了庄子上——”知书把昨夜发生的事一一禀告给季氏。
    季氏露出诧异之色：“这么说，他没有进去？”
    知书点点头：“三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从庄子上离开了。”
    “好，我知道了，让他们过两日再撤回来。”季氏吩咐道。
    知书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折了回来。
    “夫人，杨三死了——”
    “怎么死的？”季氏问。
    “失足掉进了天悠湖里。”季氏轻轻颔首，直觉此事应是苏三爷所为。
    下午，知书又禀道：“三爷找来三个大汉去庄子上轮流伺候谢姨娘了。”
    季氏听闻颇为意外，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想办法将此事透露给老夫人知晓，让那些人也撤回来。”知书应了“是”便退了下去。
    当日傍晚，苏三爷回到了侯府。他先去看过虞老夫人后，又去了柳氏那里。
    瞧过柳氏及孩子，苏三爷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了解完苏三爷的动向，季氏对知书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歇。”
    翌日是个阴天，云层稀薄浮在天际，愈发令人喘不过气来，正如虞老夫人此刻的阴沉面色。
    良久后，虞老夫人一字字道：“看来谢氏是不能留了！”

 第104章 筹谋

    虞老夫人心中有了打算，便不再提此事了。而刚刚回府的苏三爷没待几日又匆匆离去了，此举并未引起府中诸人的注意，唯有虞老夫人暗自叹了口气。
    季氏是昨晚得知此事的，她并不关心苏三爷的去留，听过就睡下了。
    次日季氏用完早膳，知书禀道：“夫人，老夫人那边应该已经知晓了。”
    季氏“嗯”了一声，知书问出心中不解：“夫人，谢姨娘做出此等丑事，杀了岂不是更好？”
    “为了晴丫头的前程，他会留下谢氏这条命的。”季氏淡淡道。
    知书恍然大悟：“您将二小姐成为三皇子侧妃的消息告知给三爷，为的就是怕三爷会杀了谢姨娘。”
    季氏点点头：“生不如死的感觉，谢氏也该尝一尝了。”
    知书又有了新的疑惑：“那您透露给老夫人是何意？”
    “母亲早晚都会知道，谢氏最后还是得死。”
    知书并不同情谢姨娘，她既存了害人之心，就会想到害人之心有一日也会害了自己。
    午后，永平帝去了凤仪宫。
    叶皇后迎上前，面上带着温柔：“皇上来了。”
    叶皇后欲屈身行礼，永平帝忙扶住叶皇后的手，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闲聊几句后，永平帝道出今日的来意：“如今煜儿与萱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未等永平帝说完，叶皇后便开口道：“萱儿名声有瑕，恐怕不能为煜儿的正妃了。”
    叶皇后主动说起这个事，永平帝的心里还是有些意外的，但同时也放下了心。
    帝王笑得更加温和：“皇后放心，朕不会让萱儿受委屈的。”
    叶皇后柔声道：“臣妾先替萱儿谢过皇上，等过一阵子，臣妾再为煜儿在贵女中挑选一位人品贵重的小姐为煜儿的正妃。”
    永平帝微微颔首：“煜儿的亲事也是时候定下了，辛苦皇后了。”
    永平帝一走，叶皇后的面色就沉了下来。她凝视着门口处，久久没有言语。
    心腹宫婢忍不住道：“娘娘——”
    叶皇后敛了思绪，抬眼看向一旁的宫婢：“那件事如何了？”
    “一切顺利，只是还需再等上一些时日。”宫婢恭敬答道。
    叶皇后声音寒凉地说了句“那就好”，随后又吩咐宫婢：“告诉萱儿稍安勿躁，最近也别出府了，就在府里好好静心待着。”
    宫婢应“是”走出了大殿，殿内安静下来，叶皇后又陷入无尽的深思中。
    听过那日的细节，叶萱不信这是巧合，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心中有了怀疑对象，却苦无证据，只得暂且忍下了。待到日后，她必定双倍奉还。
    天色将晚，华灯初上，留香院逐渐热闹起来。
    这热闹有如敲击在洛月心上的大鼓，令她烦躁压抑无法冷静下来。窗外灯火通明，她的心头却蒙上一层厚重阴影。
    接连失了两次手，与叶萱的合作也算就此结束了。
    想到此处，洛月暗骂叶萱愚蠢，才会弄出如此局面。她眼中划过狠厉，慢慢蔓延到整张脸上，可见对苏晚歌的恨意之深！

 第105章 投石

    入夜，顾风悄悄来了芳华阁。面对突然出现的顾风，屋内的苏晚歌与岁雪都还算淡定。
    看清来人后，苏晚歌难免有些失望。她按下心中的情绪，瞧向窗前的人影：“顾风——”
    顾风应“是”，随即把信交给了苏晚歌。
    看完信，苏晚歌的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又被她迅速压下了。
    顾北宸没有阻止她，就是认同了她的做法。这让苏晚歌心下一暖，面上的笑意也更加灿烂几分。
    “你就隐在暗处。”苏晚歌抬起头对顾风道。
    顾风道了声“是”，便瞬间不见了踪影。
    度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虞老夫人提出八月初十去法华寺上香。
    法华寺虽无慈云大师那般的得道高僧，但也是历史悠久香火鼎盛的寺庙。
    这一次，虞老夫人并未要孙女们陪同，季氏却知晓这里面的内情。
    法华寺离谢氏的庄子不远，虞老夫人怕是要动手了。
    苏晚歌得知此事，却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叶萱的事情败露，如今已是自身难保。此次上香于洛月而言是个机会，于她而言也是个机会。
    她可以借着此次出行来投石问路，想必洛月也等得十分着急了。
    到了八月初十那日，苏晚歌来到侯府大门口。
    见到苏晚歌，虞老夫人以为孙女是来送自己的，于是面上带了笑意。
    得知苏晚歌的来意，虞老夫人一时没有开口。看出虞老夫人的犹豫，苏晚歌压下不解，露出央求表情，虞老夫人最终还是答应了苏晚歌。
    “此去咱们要在寺里住上四五日。”虞老夫人希望苏晚歌听后会改变主意。
    岂料苏晚歌直接点了头，虞老夫人只好道：“咱们走。”
    祖孙二人各自上了一辆马车，随着车夫扬起马鞭，两辆马车缓缓驶离侯府。
    苏晚歌坐在马车里，感觉虞老夫人这次出门并非上香那么简单。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滚动的吱呀声不停在耳边回响。
    苏晚歌再睁开眼，法华寺已经到了。
    虞老夫人及苏晚歌下了马车，便随着其他香客一起进了法华寺。
    祈福上香自不必说，很快又迎来了明月高悬。
    苏晚歌暗想，洛月这个时候应该得到她出府的消息了。
    夜色渐深，岁雪催促道：“小姐，时候不早了。”
    “明晚开始，你就不要留在这间屋子里了，这几日你再看看祖母那边有什么动向。”苏晚歌轻声嘱咐。
    “是”。
    苏晚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第一晚，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晚，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第三晚，洛月终于来了。
    第四日的早上，苏晚歌才落下悬着的心。看来她并未料错方向，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苏晚歌很期待与洛月的见面，麻烦迟早要解决，当然还是尽早解决的好，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祖母那边有异常吗？”苏晚歌开口询问。
    岁雪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苏晚歌凝眉，难道是她多心了？
    思忖片刻，苏晚歌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道：“白日里若没有动静就注意一下晚上。”

 第106章 缘由

    夜，无声无息。风，亦无声无息。
    有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接连起伏，最后落于一处庭院前。
    黑影慢慢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月光清冽，给漆黑的夜幕添了几许光亮。一双利眸在夜色里冷意尽现，黑纱下的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轻蔑。
    划开门闩，洛月径直走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洛月的举动皆落入顾风眼中，他随即摇了摇头，洛月这就是在自寻死路。她一旦走进去，一切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洛月在床前站定，静静看着面前熟睡的苏晚歌。
    围绕在心间的种种情绪，在此刻烟消云散，接踵而来的是莫名的畅快与兴奋。
    那是一种心愿即将达成的喜悦，亦是一种威胁马上消失的轻松。
    洛月手中寒光乍现，借着月光映射到漆黑面纱上，清晰看到一抹狠戾从她的眼底迸发出来。
    抬手向床上的身影刺去，下一瞬，一把长剑抵在洛月的咽喉处，划破了她的皮肉。
    洛月微微侧头，震惊出声：“顾风！”
    顾风神色冷肃一言不发，随后便是苏晚歌坐起身，且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洛月恍然：“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
    苏晚歌点点头，随即道：“准确来说，就是在等你来。”没想到苏晚歌会这么说，洛月一时没有再开口。
    “上次你是故意的。”不过片刻，洛月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苏晚歌为何会未卜先知。
    顾风听得一知半解，后来也反应过来，原来三小姐上次在王府落水并非是不小心，而是洛月所为。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亦不明白，洛月与三小姐之间到底有何仇怨才能使洛月屡下杀手。
    想到这里，顾风便问了出来：“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明知三小姐于世子而言……”
    顾风说不下去了，这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他实在想不出洛月对苏晚歌的杀意究竟是来自哪里。
    顾风的问话让洛月沉默下来，一时间气氛变得凝滞，只有滴漏声不断回响着，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好久，洛月听见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她是因为顾北宸。”苏晚歌替洛月说出了答案，这个答案令顾风与洛月齐齐大惊。
    气氛再度陷入凝滞，过了许久才听到顾风问：“为何是因为世子？”
    苏晚歌暗道顾风的脑子不灵光，只好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心悦顾北宸。”
    苏晚歌说完又看洛月，一字一句道：“你说我说得对吗？”
    “你胡说！”洛月迎上苏晚歌的目光慌张到失声尖叫，而后软倒在地。
    虽没有承认，但洛月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风没想到洛月的心思会如此扭曲，就因为心悦世子，所以便要杀了三小姐，简直是细思极恐。
    这般想着，顾风渐渐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洛月，亦或是从未看清过真正的洛月。
    顾风眼中情绪复杂，最后慢慢恢复平静。

 第107章 破灭

    洛月只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脑海顿时变成一片空白，只有苏晚歌的话一遍又一遍不停回响着。
    苏晚歌一语中的，就像揭开了她所有伪装，露出里面肮脏不堪的丑陋面目。
    “不是你说得那样。”洛月一字字说着，口中的话似是说给面前的二人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
    听着洛月苍白无力的解释，苏晚歌语带嘲讽：“你分明是蓄谋已久！”
    不等洛月开口苏晚歌再道：“天悠湖上是第一次，王府落水是第二次，今晚刺杀是第三次。”
    洛月目露震惊：“你——”
    一旁的顾风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在很早之前洛月就动手了，竟然还瞒过了所有人！
    世子若是知道了，顾风不敢再往下想了。
    “杀了我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了，不是吗？”苏晚歌牵起唇角轻笑：“怎么，敢做不敢认？”
    苏晚歌戳穿了她所有心思，洛月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同时支撑在她心底的那根弦也骤然断了。
    那个宛若天人的男子一眼就映在了她的心上，他不近女色，那她就一直默默陪着他好了。
    可有一日，他有了心爱的人，她心里那份杀机也随之涌了出来。
    情绪稍缓，洛月随即恢复了冷静：“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面对洛月的死不承认，苏晚歌也不恼：“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总会找出蛛丝马迹来。”
    没了方才的失态，洛月绽放一抹笑容。
    那笑容看上去依旧美丽，顾风却觉出这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苏晚歌则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等待洛月的下文。
    “是你们误会了。”洛月望向苏晚歌与顾风。
    顾风并未言语，他自然相信苏晚歌所言，他对洛月有的只是失望！
    “你且说说看。”苏晚歌漫不经心开口。
    静默片刻，洛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并不知落水那人是三小姐，因而没有上前帮忙，加之三小姐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落的水，我便没有声张此事。
    这次来到法华寺是因收到了密报，没想到屋里的人会是三小姐。”
    洛月握紧衣袖下的手，她并不知顾风是何时来的，她心里仍抱着一丝侥幸。
    调整好心绪，洛月继续道：“千金河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洛月的话，苏晚歌一个字都不信。没有理会沉思中的顾风，苏晚歌接着问：“昨晚你来法华寺是为了提前踩点吗？”
    洛月勉强点了头：“三小姐不信我所言？”
    苏晚歌的回答令洛月的侥幸渐渐破灭：“你是不是真的收到了密报一查便知，况且顾风昨晚也在。上次我落水之时恰好有旁人在，你是不是故意为之亦有迹可循。
    天悠湖那次你算计了三皇子，我若告诉他背后的人是你，你猜他会如何？”
    苏晚歌慢慢说完，洛月已经变了脸色，可见她的话给洛月带来不小冲击且所言非虚。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洛月垂下了眼，遮住眼底的浓浓恨意。
    她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却无法接受苏晚歌还活着的事实。

 第108章 死讯

    顾风一掌劈晕了地上的人，然后对苏晚歌道：“三小姐，我先带她出去。”
    苏晚歌微微颔首：“好。”
    屋内恢复寂静，苏晚歌稍稍微松了口气。如今人赃并获，不管洛月承不承认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在法华寺用完早膳，虞老夫人便决定回府了。回府的路上，岁雪把昨晚发现的事一一说与苏晚歌听。
    “小姐，老夫人昨晚出去了。”
    “祖母去了哪里？”苏晚歌并无意外之色。
    岁雪如实禀道：“老夫人去了附近的一个庄子上，奴婢在里面看到了谢姨娘。”
    苏晚歌蹙了蹙眉，岁雪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夫人说谢姨娘做了丑事就不必活着了，并让她无须担心二小姐。”
    苏晚歌立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季氏。虽不清楚季氏是如何出手的，但此事必定是她所为。
    苏晚歌却不知，正是有了她的相救，才改变了季氏原本死去的命运。
    过完中秋，谢姨娘的死讯便传了出来。除了虞老夫人、季氏及苏晚歌外，其他人皆是大吃一惊。
    苏晴更是不敢置信，她声音喃喃：“姨娘怎么就突然死了呢？”烟雨说出心中的猜测：“奴婢觉得姨娘的死必有蹊跷。”
    苏晴知道烟雨说得没错，她隐隐觉得此事与虞老夫人脱不了关系。但那又如何，她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徐嬷嬷找到了吗？”苏晴问道。
    烟雨摇摇头：“澜苑的奴婢全都换了人，奴婢没有打听到徐嬷嬷去了哪里。”
    “徐嬷嬷怕是凶多吉少了。”苏晴下了结论，随后又问：“父亲回来了吗？”
    烟雨再次摇头：“三爷还没有回来。”
    “好了，你先下去。”
    烟雨退了下去，屋中便只有苏晴一人，她感到莫名的恐慌。姨娘没了，父亲也不向从前那般待自己了，自己日后该如何是好？
    谢姨娘的丧事草草地办完了，苏三爷却没有回来，这让府中的下人生出不少猜测，也加剧了苏晴心中的不安与慌乱。
    抛开这些，苏晴亦有着浓浓地担忧。姨娘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她进入三皇子府的日子便得等孝期结束了。
    而这期间会不会有变数，这是苏晴最担心的问题。
    谢姨娘之死对侯府而言，有如落叶飘入水中，激不起一点涟漪。
    虞老夫人以守孝为名不让苏晴随意走动，这也令府中下人看清虞老夫人对这个二孙女的态度，因而苏晴在侯府的地位一落千丈。苏晴是未来的三皇子侧妃，下人们暗暗留了一丝余地，所以苏晴在府中也只是受些冷遇罢了。
    消息传到芳华阁，苏晚歌但笑不语。苏晴若能就此老实下来，她相信凭着祖母对谢姨娘的承诺，祖母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
    可她若继续作下去，祖母怕是真的会耐心用尽，到时的结果可想而知。
    天空湛湛，白云悠悠，落叶纷纷。
    望着院中的明媚，又想到解决了洛月这个麻烦，苏晚歌心下亦觉轻松不少。

 第109章 借刀

    春去秋来冬又到。
    转眼就入冬了，两月多的光景，足以让一切归于平静。无论是谢姨娘的死亦或是萧景煜与苏晴的流言。
    入了冬，便也到了虞老夫人带着孙女们前去慈云寺祈福的日子。
    不同于上次，这次侯府的女眷除了楼氏和苏晴及柳氏母女，其余人皆随虞老夫人一起去了慈云寺。
    侯府女眷的离开，倒给了苏晴一丝喘息的机会。
    苏晴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抛去惶恐不安，她的心里还有几分窃喜与期待。
    就在前几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是她与殿下的孩子，是皇室的血脉。
    有了这个孩子她是不是就可以早点进入三皇子府了？
    苏晴暗暗想着。
    在心中做好打算，苏晴决定去一次三皇子府把此事告知给萧景煜，想必他也会如她一般高兴的。
    苏晴永远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去了三皇子府，才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才让侯府的颜面声誉扫地。
    夜风微凉，苏晴踏着夜色溜出了侯府后门，与早已候在府外的烟雨悄悄往三皇子府而去。
    萧景煜本不欲见苏晴，转念一想，萧景煜又担心会节外生枝，犹豫片刻，还是让小厮把苏晴带了进来。
    屏退左右，萧景煜没有询问苏晴的来意，而是让她先坐下说话。
    苏晴仍有利用价值，萧景煜暂且按下了心底的不耐，神色也一如往昔。
    萧景煜如此，苏晴的忐忑也缓和了不少。
    略一沉吟，她说出了自己有孕一事：“殿下，咱们有孩子了！”苏晴边说边把手放在了小腹上，神情也充满了欢喜。
    萧景煜有一瞬地僵硬，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而沉浸在喜悦中的苏晴并未注意到这些。
    “晴儿有何打算？”萧景煜不动声色问。
    收回思绪，苏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我正在孝期，若是等三年之后再与殿下成亲，这个孩子恐怕就瞒不住了。”
    苏晴的目光里满是乞求：“殿下，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萧景煜在心底冷笑一声，苏晴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想母凭子贵。那她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又把他置于何地？
    是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摸清了苏晴的态度，萧景煜当下也有了主意。此事须秘密进行，所以现在还不能引起苏晴的怀疑，只得顺着她的心意说下去。
    俊颜挂上笑意，萧景煜的语气也含着柔情：“这是真的吗？晴儿。”
    苏晴重重点头：“自然是真的，前几日我已经找大夫暗中确认过了。”
    就在萧景煜与苏晴谈话的同时，有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叶萱，显然是想借刀杀人。
    二人互诉衷肠一番，萧景煜给了苏晴想要的答案：“过几日我会找个机会同父皇说明此事，随后尽快迎你入府。”
    听了此话，苏晴的双眸顿时明亮起来，她道了声“好”便告辞离开了三皇子府。
    走出三皇子府没多远，苏晴便察觉到了异样，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第110章 噩梦

    夜深人静，城西的乞丐窝出现一名美貌少女。
    睡眼惺忪的小乞丐解完手，便瞧见一名少女躺在地上。小乞丐睁了睁泛着困意的眼，好半天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立马快步上前，肆意打量着地上的少女。一双鼠眼露着精光，从少女光洁的面颊游离到白皙的脚裸，最终定格在娇嫩的红唇上。
    小乞丐把手往身上蹭了蹭，毫不犹豫覆了上去。
    动静慢慢变大，引来不少乞丐走了出来。众乞丐见状纷纷来了精神，齐齐一拥而上。
    院内的火热，被隐在暗处的黑衣人映入眼底。
    垂眸看了一眼院中，黑衣人脚尖轻点，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寒凉的风，加上身上的剧痛，足以让苏晴从昏迷中醒过来。
    眼中情绪不断变换，苏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为何会与这些肮脏的乞丐……
    苏晴想要呼救，想要挣脱，可这幅身子似乎不听她的使唤，不断驱使着她走向不归路。
    身下的凉意浇不灭心底涌起的热浪，望着点点星空，苏晴知道她的荣华富贵，她的青云直上，悉数毁在了这些乞丐与令人作呕的黑夜里。
    再度昏过去前，苏晴想的是死了也好，正好省得自我了结了。
    疼痛源源不断袭来，苏晴再次恢复了意识，她浑身虚弱不堪，连眼皮也没力气睁开了。
    依稀听到那些乞丐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一点一滴落入她耳中。
    “快看，怎么这么多血！不会是死了！”
    另一名乞丐道：“真是扫兴！管她是死是活，咱们把她抬出去，别惹祸上身就对了！”
    众乞丐忙附和，虽未尽兴，但都尝到了甜头，也算没白忙活一场。
    最初那个小乞丐呸了一口：“亏得长得这么好，闹了半天是个破鞋！”
    一名乞丐推了推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再等下去天就亮了。”
    自己还活着吗？他们要把她丢到哪里去？
    这是苏晴最想知道的。
    赶在天亮前，众乞丐把一切处理好便美滋滋地去睡回笼觉了。
    翌日清晨，一则流言以迅雷之势在京都中传扬开来。不同于前两次的道听途说，这次是百姓们实打实的看见了，震惊远远超过了前两次。
    天刚刚亮，一位倒夜香的妇人在街角发现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妇人上前探了探女子鼻息，见女子尚有气息，妇人顿时松了口气。
    不用细看，妇人也看出这女子的一身伤是受人凌辱所致。
    妇人起身，骂了句“哪个天杀的干的好事”，便匆匆报官去了。
    与此同时，很多百姓也走出自家院子并瞧见了这一幕。
    百姓们相互议论着，纷纷猜测这姑娘是不是遭了采花贼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叹息声与气愤声从清冷的街角快速传了出去，将狭窄的小路变得水泄不通。
    直到衙役赶来，百姓们才渐渐散去退到了一旁。
    其中不乏一些好事的抬脚跟了上去，为的就是将热闹看到底，随后讲给不知道的人听。

 第111章 寻人

    就在衙役抬走苏晴的同时，碧珠也大惊失色地赶去了梅苑。
    今日是苏烈上朝的日子，因而楼氏比平日起得要早一些。
    送走苏烈，大丫鬟红玉禀道：“夫人，碧珠说有急事要见您。”
    “让她进来。”楼氏直觉没有好事。
    碧珠进来后，扑通就跪了下去：“大夫人，二小姐与烟雨不见了。”
    放下茶盏，楼氏使了个眼色。红玉会意，带着屋里的一众丫鬟退了出去，只留红素一人在屋里侍候。
    二小姐与烟雨一夜未归，碧珠心里急得不行，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楼氏也没让碧珠起身：“什么叫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珠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权衡再三，她决定和盘托出。
    碧珠低下头不敢看楼氏：“二小姐发现自己有喜了，昨夜与烟雨出府去见了三皇子，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大夫人，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碧珠说完，便爬到楼氏脚边，拽着楼氏的衣角不肯松手，还是红素伸手将碧珠拉了起来。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碧珠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楼氏面色凝重：“晴丫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碧珠只一味地哭，红素不由道：“你现在哭也没用，还不快回夫人的话，找到二小姐才是最紧要的。”
    擦了把脸，碧珠回想着昨夜的情形：“大概是亥时三刻。”
    苏晴一夜未归，这其中有没有三皇子的手笔？
    毕竟晴丫头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对三皇子而言并非好事……
    来不及多想，楼氏便交代下人悄悄出去寻人。若是寻不到，那就只能报官了！
    暗中寻人的十数名下人出了府门，以侯府为中心分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散去，余下的三两名下人则在城中寻找。
    去往城西寻找的两名下人，刚进入城西，就听到了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府中二小姐不见了，这是要命的大事。大夫人千叮万嘱莫要惊动了旁人，出去寻人的下人自然知晓分寸。
    大家心里都明白，此事若是闹大了，侯府的颜面不光是没了，恐怕还会再次沦为京都百姓议论的对象。
    二小姐昨夜不见了，今早就出现了一位惨遭采花贼凌辱的少女。两名下人一合计，决定一人前去看个究竟，一人继续去别处寻找。
    跟上人流，钱五随着其他百姓一起往前走。衙役离钱五的距离有些远，钱五无法看清架子上的人是谁，也就确定不了这人到底是不是苏晴。
    钱五边往前挤边感慨，京都的百姓何时这么爱看热闹了！
    难道百姓们都长了一颗爱看热闹的心，所以一点也不畏惧冬日里的寒冷？
    瞧了眼周围百姓薄薄地衣衫，钱五认清了这个事实。
    费了不少力气外加挨骂，钱五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喘了口气，钱五忙看向架子上的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钱五的一口气差点没捯上来。
    他使劲掐了下大腿，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因为架子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要寻找的二小姐！

 第112章 推波

    钱五双腿发软，好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这女子好生面熟，怎么瞧着像是长信侯府的二小姐！”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也成功让钱五回了神。
    群情激昂，议论声震天。无人想过惨遭凌辱的小姑娘会是一名贵女，而引起这一切的人却趁机悄然离去了。
    钱五心道，一切都完了！
    他顾不上再听下去，直接拔腿往侯府赶去。
    抬着架子的两名衙役也不由蹙起了眉，若真如此，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其中一名衙役便开了口：“大伙都散了，莫要胡言！侯府的贵女怎么会在城西出现！”
    这名衙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百姓们相互看看，一时倒安静了不少。
    钱五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回了侯府，进了府门也不敢停歇，一心只往梅苑赶。
    到了梅苑，红玉如救星一般闯进钱五视线，钱五立即道：“红玉姐姐，不好了！”
    红玉心知不妙，马上带着钱五去见了楼氏。
    此时屋内只有楼氏、红素及跪在地上的碧珠，钱五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来：“大夫人，出事了！”
    楼氏面沉似水，见到钱五这幅模样，她便猜到一定是出了非同小可的大事！
    “说。”楼氏冷声催促。
    钱五缓了口气，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二小姐在城西被采花贼凌辱了，一位妇人发现二小姐并报了官。小的去城西寻找之时，衙役正抬着二小姐往官府走了。”
    楼氏一拍桌案，打断了钱五的话：“你说什么？”
    除了楼氏，屋内的三名丫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楞在原地看向钱五。
    压下愤怒与震惊，楼氏指着钱五：“说下去！”
    “已经有百姓认出了二小姐，想必过不了多久官府就会差人来咱们府里。”钱五道出最要命的一点。
    楼氏紧咬舌尖，勉强恢复了冷静：“红素，快去给侯爷送信。”
    钱五说完，碧珠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红玉便与钱五把她拖了出去。
    过了片刻，红素去而复返：“夫人，顺天府来人了。”
    楼氏平复了心绪：“请去前厅。”
    楼氏到了前厅，衙役便直接道明来意，却不见楼氏面上有任何情绪。
    张大人有幸见过苏二小姐一面，今早那位遭了采花贼的少女就是侯府的二小姐。所以张大人才会让他跑这一趟，来给侯府送这个信。
    衙役不禁在心里暗道：不愧是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果然遇事不惊处事不乱！
    想到那位苏二小姐还是三皇子的侧妃，如今出了这种事，衙役颇为同情地瞧了楼氏一眼。
    楼氏并未注意到衙役的举动，好在有钱五的提前禀报，她才不至于失了态。
    衙役和钱五说得别无二致，楼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叫来王管家随那名衙役前去认人，她便再未开口。
    “夫人——”屋内鸦雀无声，红素担忧道。
    楼氏闭了闭眼，陷入思绪中。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侯府的颜面及小姐们的声誉都会尽毁于此！

 第113章 得逞

    顺天府尹张大人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奈何百姓们热情高涨，他想卖侯府一个面子也是不行了！
    王管家前脚刚走，百姓们后脚便议论起来。
    一名男子道：“那个人我见过，是长信侯府的王管家，看来这姑娘真的是苏二小姐！”
    “贵女也能遭此横祸，当真让人意想不到！”一名妇人也跟着说起来。
    妇人话落，一名老者抚着胡须道：“我看此事不简单，你们想想，堂堂侯府贵女为何会在城西出现，这里面必然有不可言说的内情！”
    老者的话令众人频频点头，大家心里都生出了一个想法。
    高门大户的腌臜事数不胜数，这位苏二小姐想必是碍了某位贵人的眼，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通了这层关窍，众人不免同情起苏晴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方才那名妇人作势叹了口气：“听闻苏二小姐是未来的三皇子侧妃，如今出了这种事，苏二小姐的前程也算是毁了。”
    妇人这么一说，众人也想起了这一茬。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妇人再次开口道：“前阵子才发生叶大小姐与三皇子一事，我听说这叶大小姐嚣张跋扈……”
    妇人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众人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叶大小姐是叶皇后最疼爱的侄女，她若是想要谁倒霉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见目的达到，那名妇人便悄然退出了人群中。
    就在叶萱志得意满之时，外面却掀起了新的流言。
    “小姐，现在百姓们都说苏二小姐的事是您所为。”白鹭把流言一字字说给叶萱听。
    不同于上一次道破苏晴身份的喜悦，这一次叶萱气得直接将茶盏掷到了地上。
    “这帮贱民，哪里都少不了他们！”叶萱怒意尽显目光阴鸷。
    压下嘴角的冷笑，白鹭劝道：“小姐，越是这个时候您越得保持镇定，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叶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此事的确是自己做的，她才会有些坐不住。
    一切水到渠成，按照她的意向而去，陈芷惜的心情自然是非常高兴，她的一番绸缪果然没有白费。
    朱唇轻启，陈芷惜声音畅快：“做得不错，我全部重重有赏！”
    丫鬟一脸谄媚之色：“全赖小姐足智多谋，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陈芷惜登时便得意起来：“叶萱自以为螳螂捕蝉，却没想到我黄雀在后！”
    “小姐先给叶大小姐送信，借叶大小姐的手除掉苏二小姐，再趁机传出此事是叶大小姐所为，当真好谋略！”丫鬟逢迎道。
    陈芷惜也笑起来：“没想到叶萱的手段会如此狠辣！此人还是得尽早除之！”
    与叶萱的愤怒及陈芷惜的轻松不同，萧景煜得知外面的流言不禁眉头紧锁。
    他正愁孩子的事如何解决，不料苏晴却出了这种事，这样倒省得他出手了。
    可事情为何会如此之巧？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外面的流言是真的，此事真是叶萱所为，萧景煜慢慢眯起了眼……

 第114章 处理

    苏晴被抬回了府，她满脸青紫，浑身血迹斑斑。楼氏没想到苏晴会变成这幅样子，心中亦满是震惊。
    不多时，吴大夫便赶到了清水阁。亲眼瞧见苏晴的情形，就连吴大夫亦骇了一跳。
    丫鬟早已为苏晴换洗干净，吴大夫上前检查一番，眉头却越皱越紧。
    吴大夫神色凝重，楼氏忙问：“可是晴丫头的情况不好？”
    斟酌片刻，吴大夫缓缓道：“二小姐的身体十分虚弱，恐怕要静养上很久，还有就是二小姐遭凌辱前已经有了身孕。”
    吴大夫这么说，楼氏才想起了这一茬。看了眼床上的苏晴，楼氏郑重道：“烦请吴大夫保密此事。”
    “大夫人放心，老夫知道该怎么做。”吴大夫痛快应下楼氏的请求。
    苏晴一事已经人尽皆知，如果在传出她有孕在身，于侯府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是楼氏现在最担心的。
    处理好苏晴这边，楼氏便回了梅苑，红玉随即把外面的流言说给了楼氏听。
    “夫人，现在外面都说二小姐这事是叶大小姐做的。”
    楼氏敛眉沉思，无风不起浪，她开始以为此事与三皇子有关。
    仔细想来，三皇子才知道晴丫头有孕便痛下杀手，而且用得还是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冲动莽撞了。
    此事若是叶大小姐所为，那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晴丫头出了这种事，侯府与三皇子自然会三缄其口，想必叶大小姐也是如此。
    想来想去，事情的起因还是在三皇子那里。
    想到舒儿差点与三皇子……楼氏赶紧打住思绪，不敢再往下想了，同时亦生出了浓浓地后怕之感。
    晴丫头若能谨守本分，叶大小姐岂会有可乘之机。楼氏既恼怒苏晴给侯府引来了祸事又无比同情苏晴的遭遇。
    “去给老夫人与三老爷送信。”楼氏想起了不在府中的虞老夫人和苏三爷。
    红玉应“是”走了出去，楼氏又将人拦下：“给老夫人的信说得委婉些。”红玉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红玉一走，红素便劝慰楼氏：“夫人，您别太过忧心了，小心伤了身子！”
    楼氏抚着额头没有开口，屋内一片沉寂，红素的声音却仍在继续。
    “二小姐的名声尽毁，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好在没人发现二小姐是偷跑出府才遇到的祸事。
    现在外面皆传此事是叶大小姐所为，百姓们定然觉得二小姐是最大的受害者。事态照此发展下去，府里其他小姐的名声是不会受到影响了。”
    红素所言句句在理，如今这般情况，侯府只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才有可能会避过此次风波。
    “烟雨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趁现在无人注意，让王管家尽快找到烟雨。无论找不找得到，对外都说烟雨是一心救主死在了歹人手里，这样就更加坐实了外面的流言。”
    楼氏说完，挥了挥手示意红素速速去办。一炷香左右，红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侯爷。”
    苏烈快走进屋里，外面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他在回府的路上便已经听得差不多了。
    见苏烈进来，楼氏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楼氏道完，苏烈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楼氏不禁发出感慨：“看来三皇子真不是个好选择，还好侯爷没有一意孤行。”
    苏烈极为认同楼氏的话，也在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不然真的无法想象侯府如今是何局面。

 第115章 后续

    长信侯府、三皇子府及叶府再次成为了京都百姓议论的谈资，对于近来发生的事，永平帝自然早已知晓。
    京都几次三番出事，永平帝心中甚为恼火，对一旁的内侍道：“让张海马上进宫！”
    永平帝口中的张海正是顺天府尹张大人，内侍见帝王动怒忙快步走出大殿直奔宫外而去。
    不多时，顺天府尹张大人匆匆进了宫。张大人很清楚永平帝为何会传召自己，早在来的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
    缓步迈入大殿，张大人向永平帝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顺天府尹，永平帝淡淡道：“最近京都接二连三出事，不知张卿有何看法？”
    张大人的面上挂着不安，心中却尚算平静。
    “都是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张大人深知遇事先认错，于是立即叩首向永平帝请罪。
    过了半晌，永平帝才开了口：“起来。”
    永平帝发了话，张大人高声叩谢圣恩，同时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有事了，旋即站起身把苏晴一事仔细与永平帝说了一遍。
    永平帝面色沉沉：“那个采花贼务必要缉拿归案，此事得给苏侯一个交代，也得给京都百姓一个交代，张卿可明白？”
    张大人连连应“是”，永平帝又嘱咐道：“天悠湖一事已经成了悬案，朕不希望此事还是这个结果，抓不到采花贼，你这个顺天府尹也就不用做了！”
    张大人毫不犹豫应下了，心中却是叫苦不迭。永平帝懒得再见张大人那张脸，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就在张大人心情复杂走出皇宫之时，虞老夫人一行人也从慈云寺离开回到了侯府。
    除了虞老夫人，其他人皆对此事一无所知。回到侯府，众人才彻底清楚发生了何事。
    楼氏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说给了虞老夫人听，虞老夫人全程一言不发，楼氏亦猜不出虞老夫人是何想法。
    苏晴至今未醒，众人去清水阁瞧了一眼便相继离开了。苏晴遭此大难，这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晚，苏晚歌从青叶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听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结果第二日苏晚舒就为她解了惑。
    了解完整件事情的经过，苏晚歌也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定是有人在针对苏晴，她亦猜测此事与叶萱脱不了关系。而且这时机也未免太巧合了，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苏晚歌脑中闪过一道人影——陈芷惜，这件事又与她有无关系呢？
    在苏晚歌看来，此事幕后的推手极有可能就是陈芷惜，叶萱无疑是在为她做嫁衣。
    如果真是这样，叶萱也未必能笑到最后，而苏晴得到这个下场倒是不足为奇了。
    那位陈三小姐向来喜欢在背后使手段，苏晴的今日很有可能便是叶萱的明日！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萧景煜的缘故。
    苏晚歌不禁想到了梦里的自己，与叶陈二人对上，梦里的她也一定不好过……

 第116章 逃了

    苏晴一事让虞老夫人心中生出浓浓的危机来，她意识到再放任苏晴，侯府不知还会有多少祸端。
    这次的事令虞老夫人狠下了心肠，苏三爷尚未归府，苏晴便被虞老夫人送出了府，就如谢姨娘一般。
    侯府风波不断，盘旋在侯府上空的低气压也一直未消散。府中下人更是谨小慎微，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主子眉头。
    丝丝飞雪簌簌而下，几近光秃的树枝也覆上了一层薄薄地轻纱。雪花在空中翩然起舞，弥漫于天地之间，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尽数散落至京都的每一处。
    整个世界俨然是一片银白，放眼望去，犹如一幅美丽又空灵的画卷。
    落目之处再无异色，只剩下一望无垠的白。在苏晚歌看来，这样的场景胜过繁花万千，也是她最为喜欢的。
    与苏晚歌的好心情不同，苏三爷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雪上加霜来形容。
    三房接二连三出事，苏三爷的心情无疑是最沉重的。
    他回到府中就立马去见了虞老夫人。
    丫鬟尽数退下，屋内只剩下了虞老夫人与苏三爷。气氛一时凝滞下来，二人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过了许久，苏三爷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母亲，晴儿的事——”
    虞老夫人用眼神示意苏三爷不用往下说了：“你不必说了，我主意已定。”
    苏三爷还欲再说，虞老夫人直接打断了他。
    “老三，你不清楚这其中内情。晴丫头擅自出府才造成今日的事端，她的心思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晴丫头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之前的赐婚自然是不作数了，送她出府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苏三爷一副沉思模样，虞老夫人再道：“晴丫头能留下性命就已然是万幸了。”
    虞老夫人的话瞬间点醒了苏三爷，未来的三皇子妃却在成婚前失了贞洁，这事非同小可。
    虞老夫人在第一时间送苏晴离府，也算是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了。
    而虞老夫人这么做，有多半是出于对谢姨娘的承诺，将苏晴远远送出府，想必她也不会再给侯府带来什么灾祸了。
    苏晴事件发生后，侯府再一次闭门谢客。直到新年前夕，整个侯府的气氛才渐渐好了起来。
    府中气氛刚刚好起来，苏晚歌就收到了宋谨的邀约。
    合上信笺，苏晚歌敛眉沉思，宋谨约自己出来见面，可见事情十分重要，不方便在信上说。
    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顾风带着洛月回了北郡，顾北宸最近也没有消息传回京都……
    宋谨的约见会不会与这两件事情有关？
    当日下午，苏晚歌怀着疑问与宋谨见了面，二人约在了一间不起眼的茶楼里。
    待苏晚歌坐下，宋谨便直奔了主题：“洛月在回北郡的路上逃了，你近来要多加小心。”
    苏晚歌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苏晚歌并无惊讶之色，宋谨不由道：“你不怕她来找你麻烦？或者说你早就猜到了？”
    若是后者，那宋谨除了佩服便无话可说了。

 第117章 异动

    苏晚歌莞尔：“洛月想方设法逃了出去，她此时到处躲避还来不及，又如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宋谨沉吟片刻，不可否认苏晚歌说得确实有道理，是他想左了。
    他今日约苏晚歌出来，洛月的事是一方面，他亦有更重要的事情和苏晚歌说。
    “除了洛月的事，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宋谨目光坦荡，直视对面鲜妍明媚的少女。
    苏晚歌点头示意宋谨说下去，宋谨径自开了口：“你精通医理，我想请你帮我去瞧一个人。”
    看来上次的事让宋谨有了误会，她并非精通医术，而是对毒术颇感兴趣。
    虽是这样，苏晚歌还是应了声“好”。
    见苏晚歌如此痛快，宋谨扬了扬眉峰，心道顾北宸看上的人果然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小姐。几次相处下来，这位苏三小姐倒也投他的脾气。
    宋谨心中想着，也暗暗替顾北宸高兴。好友得偿所愿，他自然第一个替他开心。日后顾北宸再冷着一张脸，他便有法子治他了。
    宋谨的心理活动，苏晚歌自然一无所知。二人约定好日子，随后相继离开。
    得知北郡出了事，苏晚歌不免担心顾北宸。宋谨却并未多说，可见是顾北宸的意思，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从而胡思乱想。
    苏晚歌叹了口气，正是因为自己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才会更加担心。
    “这个人，真是！”苏晚歌不由出声嘟囔。
    与苏晚歌无奈的心情不同，永平帝看完龙案上的密报，久久没有言语。
    心腹太监郭顺自然瞧出帝王此刻的心情十分不悦，他以眼神示意殿内的小太监悉数退下。
    小太监们得了眼色，忙轻手轻脚退了下去，生怕自己成为帝王发泄心中怒火的对象。
    若真是那样，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直到走出殿外，小太监们的心才安定下来。
    殿中一片沉寂，气氛更是压抑无比，郭顺静静等待永平帝的爆发。
    帝王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这样的永平帝更加令郭顺不安。
    思量再三，郭顺上前道：“皇上——”
    担心永平帝心中郁结，郭顺只好去当这个突破口。
    郭顺的开口让永平帝再难压制心中的怒意，帝王高声喝道：“西瀛究竟想干什么？竟然在临雪关屯兵十万！真当我大越不敢出兵迎战吗？”
    永平帝的话音落，郭顺也着实骇了一跳。
    一番怒喝反而让永平帝冷静了下来，帝王挥了挥手，郭顺便默默退了下去。出了这般大的事，郭顺自然明白帝王此刻最需要的是安静。
    临近新年，有了这件事的出现，永平帝自然兴致全无。
    除去郭顺，宫内并无任何人知道此事。作为永平帝的心腹太监，掌握了帝王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
    此事事关重大，无论是朝中权贵亦或是皇子后妃更甚是叶皇后，郭顺对此皆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也绝不能让各方势力知晓此事。
    侍候永平帝多年，他自然知道其中的轻重，亦更加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118章 深陷

    在有心人的安排下，采花贼很快就被缉拿归案。能够结案，身为顺天府尹的张大人自然是最高兴的。至于采花贼是真是假，便无人去深究了。
    此事毕竟有辱皇家脸面，当然是越早结案越好，早点结束也就意味着百姓们可以早点遗忘。
    无论是皇家还是长信侯府亦或是三皇子府，于他们而言，事情尽快结束才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
    苏晴一事没有波及到叶萱，陈芷惜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她转而一想，苏晴既然活了下来，就该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才对。
    置身过地狱的人，一旦有了反击的机会。她想，苏晴一定不负自己所望。
    事情顺利结案，楼氏与虞老夫人这边相继松了一口气。
    侯府接二连三遭受议论，如今又出了这种事，自然是尽快结束为宜。
    烟雨至今仍未找到，楼氏的心里始终不能踏实下来。不过大局已定，烟雨是生是死也便无足轻重了。
    楼氏虽然有些担心，但她心中也明白，烟雨多半是被人杀人灭口了。只是她一贯谨小慎微，才不能完完全全放下心来。
    初雪洋洋洒洒下完，千峰山的冬日比之京都要更冷上好几分。
    屋内烛火跳跃，一旁的少女却目光空洞，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苏晴，碧珠不由湿了眼眶。
    事发突然，碧珠怎么也没想到小姐只是出了一趟门就遭到如此大难。
    任是谁经历了这种事都会痛不欲生，甚至没了活下去的希望。更何况是养在深闺的高门贵女，更加让人不敢置信。
    苏晴这般，碧珠既着急又心疼，但却不敢上前打扰。
    在碧珠看来，只要苏晴有活下去的意识，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时间长了过去的事总会慢慢放下，一直在这里安安静静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碧珠真的希望苏晴能够看开，放下前尘好好活下去。日子再如何黑暗，也一定会有拨云见日之时！
    一晃数日匆匆而过，千峰山上白雪皑皑如云如雾，景色煞是好看。
    冬日暖阳，雪渐渐融化，苏晴的气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碧珠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苏晴的眼里有了往日的神采，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主仆二人在这里安静过活，一切似乎重新开始了。
    因千峰山远离京都，所以附近无人清楚苏晴的身份。
    除了苏晴主仆，便只有数名侯府的家仆住在山上。那些家仆自然不知苏晴的情况，因而对她的态度十分恭敬。
    直到有一日，碧珠才发现了苏晴的不对劲。
    苏晴开始频繁使用各种香料，甚至还会亲自下山采买。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苏晴的屋子也会变得热闹起来。
    后来的每个夜晚，苏晴都会做出荒唐事来。对于这个结果，碧珠如何也没有想到。
    碧珠才意识到，原来苏晴并不是放下了，而是泥潭深陷无法自拔……

 第119章 无名

    苏晴阖上眼就会看到那个无尽的黑夜，将她所有一切都埋葬的那个夜。
    面对这样的现实，她岂能不气，又岂能不恨！
    她夜不成寐，日日梦到那些屈辱的过往。既然是这样，她便用夜夜笙歌来洗清那些肮脏污浊的记忆。
    不如此，她又怎么能够活下去！又怎么能够报仇雪恨！
    知晓了昏迷前后所发生的事，苏晴也在心中有了答案。
    三皇子与叶萱的事，她只能隐忍下来。姨娘没了自己又有了身孕，万没想到叶萱会趁机对自己下此狠手！
    苏晴闭了闭眼，滔天的恨意不断在心中升腾。无论如何，叶萱必须得死！
    自己如今怕是与三皇子再无交集，即便孩子还在，她想三皇子也不会承认的。她以为三皇子对她有几分怜惜，结果他一次也没看过自己，甚至没派人问过，更遑论其他！
    苏晴暗暗握紧拳头，恨恨想：萧景煜、叶萱，咱们来日方长！
    明月高悬，夜色幽深，温暖的室内又是一片春意浓浓。
    大汗淋漓之时，苏晴想得是，只有这样日子才能过下去，她才能等到报仇的那一日。
    很快就到了苏晚歌与宋谨约定的日子，当日，苏晚歌带着岁雪出了侯府赶往留香院的后宅。
    到了那里，苏晚歌就被宋谨领到一间屋里，岁雪紧随其后。
    苏晚歌和里面的云霜打了招呼，便直接看向床上的女子。
    云霜开口解释：“这位姑娘是我前几日路过京郊发现的，她昏倒在树林里，我见周围荒芜就把她带了回来。”
    云霜说完又道：“已经有几位大夫来过，皆瞧不出是何病症，还请三小姐给看看。”
    苏晚歌点头：“除了昏迷不醒还有别的症状吗？”
    云霜想了想，道：“前几日发过高热，还有头上的伤大夫已经处理过了。”
    “是自己退的热吗？还是大夫用了药？”苏晚歌再问。
    “大夫处理好伤口才发的热，然后又自己退了热。”
    苏晚歌颔首，上前查看那名女子的情况。云霜侧身到一旁，给苏晚歌挪出位置来。
    片刻后，苏晚歌回头对宋谨与云霜道：“我现在尚不确定，得回去研究一下。”
    宋谨见状问：“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苏晚歌缓缓道：“保险起见，这里不要再让更多的人进出了，只留一人在此就好。”
    “过两日我再过来。”苏晚歌又补了一句。
    离开留香院，苏晚歌在马车上静静沉思。方才之人似乎是中了无名，无名是一种能够蔓延开来的毒，她现下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那两三分等回府验证便可确认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
    不多时，苏晚歌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若真如此，无名又怎么会出现在京都呢？
    回到府中，苏晚歌立马去了药房。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她面色沉沉走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无名！苏晚歌暗道，看来京都还隐藏着一名擅于制毒的人。
    那么制出无名到底意欲何为……
    苏晚歌直觉背后那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如今也只有等那名女子醒来才能知晓答案。

 第120章 执念

    没过两日，苏晚歌再次去了留香院。
    她将一个白瓷瓶交给云霜：“这药一日一粒，连续服用三日，她应该就会醒来。”
    苏晚歌说完又递给云霜一个黑瓷瓶：“这药是给你的，也是连续服用三日，一日一粒。若是有其他人感到不舒服，他们也可以服用此药。”
    云霜没有多问，直接把两个瓷瓶接到手里。话已说完，苏晚歌便道：“三日后我再过来。”
    云霜笑着点点头：“辛苦三小姐了。”
    “云霜姑娘客气了。”苏晚歌回以一笑。
    云霜把苏晚歌送了出去，苏晚歌嘱咐了几句便回到了侯府。
    顺天府结了案，民间的流言也平息下来，西瀛亦有退兵之势，这些于永平帝而言自然都是好事。
    新年将至，若在此时发生了状况，不仅会给百姓们造成恐慌，于大越来说也是不吉的。
    心结解除，永平帝多日来的沉郁也尽数消散，围绕在皇宫上空的阴霾亦一扫而空消失不见。
    凤仪宫内，叶皇后端坐于殿内的首位上，宫婢分至在两旁垂首站立。
    一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在叶皇后面前停住，低声唤了声“娘娘”。
    叶皇后会意，对殿内的宫婢们使了个眼色，宫婢们齐齐福身退了出去。
    殿内一片安静，内侍上前禀道：“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叶皇后轻“嗯”了一声，见内侍一脸欲言又止，叶皇后开口问：“还有事？”
    内侍踟躇道：“娘娘，西瀛那边万一借机生事……”
    “此事你无须担心，我自有万全之法。”叶皇后扬起笑而后问：“京郊的人都处理好了？”
    内侍恭敬答道：“娘娘放心，无一人生还。”
    “好，告诉那边，计划可以开始了。”叶皇后微勾唇角。
    内侍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独留叶皇后一人在殿中思绪飘远。
    片刻后，叶皇后睁开眼：“过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冯嫣，你的儿子很快就会去找你了，想必你已经等得十分着急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下一瞬，门口传来动静，内侍去而复返：“娘娘，有一人不见了。”
    叶皇后睨了内侍一眼：“怎么回事？”
    “那人应是发现了不对劲，装死骗过了守卫，趁机逃了出去。”
    叶皇后沉默不语，内侍硬着头皮再道：“娘娘放心，那人就算逃了出去也必死无疑。”
    叶皇后抬眼示意内侍说下去：“那人中了无名，就算侥幸逃了出去，没有全部的解药过不了多久人依旧会死。”
    “那人体内的毒若是蔓延开来……”叶皇后凝眉，若是在京都出了意外，即便有解药在手也还是有些麻烦，亦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
    “娘娘不用担心，那些人皆服用了一半的解药，所以无名之毒是不会扩散的。”
    叶皇后心下稍缓：“计划暂停，再等上一阵子。”
    殿外阳光灿烂，叶皇后的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过了半晌，叶皇后露出一抹笑：“顾北宸，且再让你多活几日！”

 第121章 来客

    三日后，苏晚歌又一次去了留香院。
    那名女子已经醒来，苏晚歌上前查看一番，随后笑着点点头：“没事了，放心。”
    那名女子准备起身向苏晚歌道谢，苏晚歌伸手阻止了她：“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言谢。”
    看着面前的明艳少女，芙蓉心生好感，随即冲苏晚歌展露了一抹笑容。
    苏晚歌坐到一旁的杌子上，与云霜一起望向床上的少女。
    芙蓉才醒来不久，云霜也并未了解到多少情况，遂和苏晚歌一同等待芙蓉开口。
    屋内静谧，只有一道声音缓缓诉说着。
    “我叫芙蓉，在京郊一家大户人家做丫鬟，那户人家给的月例丰厚，我与不少同乡都去了那里做活。
    时间一长，我便发现了不对劲。我与众姐妹会每隔数日病上一次，然后又慢慢好了起来。
    反复几次，我就留了个心眼儿。后来才知我们的吃食出了问题，我便暗中做了手脚，将那些吃食偷偷倒掉了。
    我打算把这一切告诉给其他姐妹。还未来得及，那户人家就准备要杀人灭口，而我便趁机装死侥幸桃过了一劫。”
    芙蓉讲完，她眼中含泪神情悲凄。苏晚歌与云霜对视一眼，由苏晚歌开口问：“那户人家的位置你可还记得？”
    芙蓉点点头：“记得，就在京郊薛家村附近。”
    “这件事交给我。”云霜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晚歌颔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别抱太大希望，我觉得那里很有可能已经人去楼空了。”
    云霜沉思一瞬而后点了头：“多谢三小姐提醒。”
    “若真如此，芙蓉就先留在这里，暂时不要露面为好。”苏晚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云霜道：“这是自然，三小姐放心。”
    又与芙蓉了解了一下无名的事，苏晚歌便起身与云霜、芙蓉告辞，准备返回侯府。
    回到侯府，苏晚歌就把此事放下了。接下来的几日无波无澜，在过年之前，顾北宸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看完信，苏晚歌彻底放下了心。看来北郡的麻烦己经解决了，自己也就不用为他担心了。
    侯府今年频出事端，是以过年的气氛并未有往年那般浓郁。
    临近新年，楼湛提前来了京都，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
    楼湛的到来，无疑给侯府添加了一丝人气，因而府中的气氛霎时转变了不少。
    楼湛来之前已经给侯府送了信，楼氏对此颇为赞同。
    路上若有什么意外，错过了科考，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种情况往年时有发生，提前进京是最好的选择，且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
    不消一刻，楼湛到府的消息已然阖府皆知。
    在侯府下人们的眼里，楼二公子与大小姐定了亲，那便也是侯府的主子了。
    此次春闱，楼湛若榜上有名或是一举夺魁，日后必然是前途无限了，这些于侯府于他们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所以这次楼湛入府，意义自然非同一般。不光是身份，还有着日后的未来。
    不多时，所有夫人与小姐们齐齐前往花厅迎接来客。

 第122章 走眼

    花厅内，府中众人皆已到场。侯府气氛一扫先前的阴霾，虞老夫人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楼湛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面上冷静自持，实则他的心里非常紧张。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却也知道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
    眼看着问得差不多了，楼湛终于松了口气。
    他暗中递给苏晚舒一个放心的眼神，苏晚舒也偷偷对楼湛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苏晚歌瞧在眼里，她不由向苏晚舒挑了挑眉，苏晚舒笑了下便转过了头不再看苏晚歌。
    楼湛拒绝了虞老夫人的邀请，还是决定回楼家在京都的宅子。虽然没在侯府住下，楼宅却离侯府并不算远，日后往来也方便。
    楼氏自是认同楼湛的做法，侄儿此次来京是要参加春闱，回楼宅读书环境会更清净一些。
    思及此，楼氏将目光投向虞老夫人，就听虞老夫人开口道：“你的心思是好的，日后有事就让人给侯府传个信。”
    楼湛笑着应了下来，虞老夫人便挥挥手：“都坐了这么久，你们年轻人出去逛逛。”
    虞老夫人的意思在座的都明白，苏晚歌率先起身拉着苏晚莹走了出去。苏晚舒忍住羞赧向外走去，楼湛自然也跟了上去。
    而在他们身后，只听得到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苏晚歌与苏晚莹相视一眼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们二人无疑是想给苏晚舒与楼湛留下独处的机会。
    不知不觉间，苏晚舒与楼湛便来到了侯府花园。
    冬日花园草木萧条，并没有繁花盛开的美景，楼湛却觉此刻的景致哪哪都好。
    二人漫步在花园中，园中一片静谧又四下无人，楼湛立即握住了苏晚舒的手。
    这是他一早就想做的事情，心愿达成的同时，楼湛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快了几分。
    苏晚舒微微一笑，任由楼湛紧握她的手。二人对望彼此，一种心动的感觉在各自心中蔓延开来，直到周身都萦绕了甜蜜的气息。
    说了会儿私密话，苏晚舒便问起楼澈的情况：“大表哥那边如何了？”
    楼湛顿了下，好心情已然消了大半：“大哥还是老样子，母亲不知与大哥说了什么，大哥的态度就突然有了转变。”
    “上次怎么没听你说起？”苏晚舒侧首问。
    “我也是后来才得知的，大哥的性子你也清楚，一旦答应了便绝无反悔的可能。”
    苏晚舒微微颔首：“大表哥向来心中有成算，我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看大哥早晚会后悔的。”楼湛叹了口气。
    苏晚舒则道：“幸好歌儿对大表哥无意，歌儿若是心悦大表哥，我一定会阻止舅母。”
    楼湛轻抚苏晚舒的鬓发：“要真是这样，我会陪你一起去阻止母亲。没有娶心仪的女子为妻，大哥必定不好受。”
    “舅母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几分，表哥我告诉你，舅母这次算是看走眼了。”苏晚舒语气莫名。
    沈氏的心思楼湛自然清楚，可大哥既然点了头，他这个做弟弟的又能说什么！

 第123章 默许

    新年过去后，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
    上元节一过，三年一度的春闱即将拉开序幕，也就到了京都最热闹的时候。
    顾北宸则处在一片焦急之中，一是元齐的迟迟未归，二就是洛月的去向，他没想到洛月会在顾风的眼皮子底下逃了，亦很担心苏晚歌。
    月色无边，顾北宸眉宇间透着浓浓忧色，久久不曾消散。
    一转眼便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没过几日就是贡院的放榜之日。
    侯府众人自然翘首以盼，希望楼湛能有个好成绩。
    到了放榜之日，侯府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楼湛虽不是会元，却也取得了会试的第三名。
    而备受瞩目的会元，经过一番打听，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学子。
    此人无疑是一匹最大的黑马，继而吸引了不少世家暗暗注目。
    那些打算嫁女儿的人家，则默默等待着殿试的结果。殿试一过，他们便会有所行动，这些基本算是京都的传统。
    楼湛对于这个名次是满意的，自己毕竟年轻，各方面仍有不足。再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保持一颗平常心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侯府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虞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要见自己的竟然是顾世子的近卫。
    顾风向虞老夫人行了一礼，顺便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
    “老夫人，这是我家世子给您的信。我家世子说了，您看过信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顾风心里十分不好受，都怪他一时大意洛月才会逃了，他这次来就是要将功赎罪。
    虞老夫人点点头，示意秋嬷嬷将信拿过来。秋嬷嬷走上前，从顾风手里接过信再转身递给了虞老夫人。
    虞老夫人打开信，直接瞧了起来。顾风虽未去看，但心里还是很好奇信上的内容。
    世子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就那么确定侯府的老夫人不会发火或是将他赶出去？
    顾风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虞老夫人在看信过程中更是面色数变。
    所幸虞老夫人是低着头，顾风与秋嬷嬷并未注意到。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呼吸声在屋中响起。一旁的秋嬷嬷更是好奇，侯府什么时候与越王府有了往来？
    虞老夫人终于看完了信，她抬起头来对顾风道：“既然是这样，就辛苦顾侍卫了。”
    顾风谨记顾北宸的话：“老夫人客气了，世子要属下代为转告，世子回京后会亲自来拜访老夫人并说明一切。”
    虞老夫人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挥手吩咐秋嬷嬷：“带顾侍卫去芳华阁。”
    秋嬷嬷大惊，面上却不露分毫。应了声“是”，秋嬷嬷便带着顾风去了苏晚歌所居的芳华阁。
    二人离去，虞老夫人就陷入了沉思中。
    那个年轻人诚意十足，什么也没有歌丫头的安全更重要。两权之下，虞老夫人也只能选择默许了。
    晴丫头的事人尽皆知，势必会影响到孙女们的亲事。如今舒儿的亲事已经定下，她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莹儿与暖儿年岁尚小，最受影响的还是歌儿。
    静默片刻，虞老夫人看向桌上的信，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第124章 保护

    苏晚歌想过顾风会来，但没想到顾风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听顾风说完来意，苏晚歌不由蹙眉，顾北宸这么做未免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转而一想，顾北宸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苏晚歌随即释然了，并安慰了顾风一番。
    不多时，秋嬷嬷便返了回来：“老夫人，顾侍卫怎么会来到咱们府上？”
    虞老夫人没有理会秋嬷嬷的话，而是问：“人领去歌丫头那里了？”
    秋嬷嬷点点头：“三小姐说稍后会过来一趟。”
    虞老夫人“嗯”了一声，便未再言语了。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秋嬷嬷小声道：“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虞老夫人抬了抬眼皮：“让她进来，你也退下。”
    秋嬷嬷出去后，苏晚歌走到虞老夫人跟前唤了声“祖母”。
    “坐下说。”虞老夫人指向一旁的椅子。
    苏晚歌依言坐下，静待虞老夫人开口询问。
    下一瞬，就听虞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与顾世子是否认识？”
    虞老夫人的面上并未有任何情绪，苏晚歌微一沉吟：“认识。”
    苏晚歌回答完，虞老夫人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苏晚歌觉得是那封信起了作用。
    “歌儿觉得顾世子如何？”虞老夫人转了话题。
    苏晚歌抬起头：“祖母这是何意？”实则此刻的她十分紧张。
    虞老夫人笑了笑：“祖母只是随便问问。”
    虞老夫人不会平白无故问出这个问题，苏晚歌斟酌开口：“顾世子与传闻有所不同，孙女觉得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虞老夫人的目光深了深：“出了晴丫头的事，祖母自是不放心你们，有顾侍卫跟着你，祖母会更安心一些。”
    苏晚歌应了“是”，心里却愈发好奇顾北宸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令祖母做出了让步。
    苏晚歌不确定自己的装傻虞老夫人有没有看穿，但虞老夫人没有多问她也就没有多言。
    苏晚歌走后，虞老夫人则在想，究竟是何人要对歌儿不利？
    而顾北宸这么做，真的只是报恩这么简单吗？
    虞老夫人自是不信的，她直觉此事一定另有隐情，但也只能等日后再知晓了。
    没过多久，顾世子的近卫来到侯府又去了芳华阁一事便在府中传扬开来。
    后来沐香园传出消息，虞老夫人因担心三小姐的安全，特意请了顾世子的近卫前来保护。
    府中众人这才恍然，二小姐出了这种事，虞老夫人有如此担心也实属正常。
    虞老夫人历来偏爱苏晚歌，所以此举并未引起多少怀疑，更多的人则是好奇侯府什么时候与越王府有了交情？
    苏晚舒却察觉到其中的微妙，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蓦地，苏晚舒脑中灵光一闪，她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祖母的安排她没有异议，但为何是顾世子和歌儿，这其中就耐人寻味了。
    思虑半晌，苏晚舒便不作他想了。无论是何缘由，有人来保护歌儿总归是一件好事。

 第125章 邀约

    苏烈听闻此事，他便觉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并非如府中传得那般。
    片刻后，苏烈的眼中露出几分深意来，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个侄女了。
    思及此，苏烈更加庆幸当初的决定，他的心里亦是感慨万千。
    时光匆匆，举行殿试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殿试结束，便意味着考生们的摧残也结束了。至于成绩如何，考生们大多是心中有数的。
    三甲的名单很快就传了出来，侯府自然最关心楼湛的成绩，得知楼湛中了探花，侯府众人及楼湛本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而问鼎榜首的就是上次会试的第一名——陆暮，也是这次春闱最大的一匹黑马。
    对于新鲜出炉的三甲人选，自然吸引了各方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打算嫁女儿的人家。
    经过一番打听，众位朝臣才知晓探花郎楼湛早已定了亲。大伙不由暗道苏烈老谋深算，早早为自己女儿觅得了佳婿。
    陆暮虽是状元郎，却毫无根基出身寒门，并非好的第一人选。
    至于第二名的榜眼已人到中年，且有了妻室，自然就排除在外了。
    看来看去，能选的仅有新科状元郎了。这已是事实，那些大臣也只能扼腕叹息一声了。
    殿试落幕，亦是春暖花开之时，各府的宴会也就慢慢开始了。
    不久后，肃王府发出请帖，请各府夫人小姐前来赏花，这其中就有长信侯府。
    请帖上指明让苏晚舒和苏晚歌前去赴宴，于是楼氏便带着二人去了肃王府参加了赏花宴。
    肃王府早已安排妥当，前来迎接的侍女把众位夫人小姐迎进府内并带到了设宴之处。
    楼氏几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正凑在一起说笑。霎时间，满园皆是五颜六色。
    各府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不光是说笑，亦是在等待肃王妃与云阳郡主的到来。
    不多时，肃王妃与云阳郡主走入园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二人被人簇拥着，来到一处凉亭坐下，园内的夫人小姐立即向肃王妃与云阳郡主行了礼。
    肃王妃环视一圈，扫过众位夫人小姐，随即扬起浅淡的笑意。
    “大家不必拘束，来了就好好赏景。”
    众人自然笑着应下了，却不由在心里暗忖，此次前来真的只是单纯的赏景吗？
    肃王妃既然这么说了，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只得收了心思，专心赏起花来。
    夫人们自然以肃王妃为首，而小姐们便与云阳郡主一起，气氛也在肃王妃开口之后变得更加热闹了几分。
    但众人并未放松下来，只是肃王妃有言在先，大家不过是照做罢了。
    百花盛开，林木悠悠，园内一时其乐融融。
    下一瞬，云阳郡主便朝苏晚歌的方向走来。此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且偷偷观望着。
    苏晚舒自然也看到了云阳郡主，她不禁暗暗蹙眉，摸不清云阳郡主与自己和歌儿有何话说。
    苏晚歌亦收了赏花的心思，静待云阳郡主说明来意。她并不感到意外，从请帖上便可看出肃王府的邀约必定没那么简单。

 第126章 瘟疫

    云阳郡主走到二人身前：“苏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晚歌笑着点点头：“自然可以。”
    云阳郡主走向一旁的花丛，苏晚歌示意苏晚舒放心，然后抬步跟了上去。
    一直在观望这边的贵女看到此景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在心中浮想联翩。
    贵女们不禁猜测，这位苏三小姐什么时候与云阳郡主有了交情？
    当真是罕见！
    桃花树下，云阳郡主直视苏晚歌：“苏三小姐不要误会，我叫你来就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郡主请说。”苏晚歌的面上依旧挂着笑意。
    云阳郡主看了苏晚歌良久，才道：“我知他心悦你。”苏晚歌听到此言眼神微凝，这个“他”是谁，她心中亦有了答案。
    就听云阳郡主的声音接着响起：“我祝福你们，好好待他。”
    云阳郡主如此说，苏晚歌确实有些意外。云阳郡主说得真诚，苏晚歌亦回得真诚：“臣女谢过郡主。”
    二人言语简单，而这其中的深意已经透过彼此的眼神得到了答案。
    回到贵女们的聚集地，云阳郡主就与苏晚歌分开了，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赏花宴散后，夫人们便清楚了肃王府的意图，原来肃王妃瞧中了新科状元陆暮，才有了今日的赏花宴，目的就是在敲打各府别与肃王府争抢。
    肃王府选中了陆暮，那些企图打状元郎主意的人家便只得止住了心思。
    与这则消息相比，云阳郡主到底和苏晚歌是何关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通过今日的事，苏晚歌对云阳郡主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云阳郡主竟是如此洒脱之人。她并未用自己的权势来强迫或是威胁她，可见云阳郡主是个心地纯善之人。
    苏晚歌是真的希望云阳郡主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相信，她也一定会遇到全心全意珍视着她的人。
    今日的事，苏晚歌自然从楼氏口中听说了，或许那位陆状元就是云阳郡主要等的人也不一定。
    整个京都皆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而永平帝却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北边出了瘟疫，这是永平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永平帝为此心情不睦，除去郭顺清楚个中缘由，其他人便无从知晓了。
    此事若能顺利解决自然是好，若是瘟疫不断蔓延……这才是永平帝最担心的。
    瘟疫一事非同小可，永平帝更是一连数日心情沉郁。宫内上下不由提心吊胆起来，生怕一个不好就惹帝王动怒，然后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叶皇后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和宫内众人的惶惶不安不同，她心中只有莫名的兴奋与即将达成心愿的畅快。
    不过几日过去，朝中上下就都得到了北边的消息。
    永平帝在一日的早朝上与众臣商议此事，众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净是废话，使帝王更加烦躁。
    这帮没用的东西，永平帝在心里暗骂，就在此时苏晚歌也收到了宋谨的来信。

 第127章 送方

    苏晚歌打开信后，她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显然是因信中的内容。
    略略看完，苏晚歌却是心下一沉。北边出了瘟疫且情势十分严峻，这是她如何也没想到的。
    宋谨这次来信是怀疑北边的瘟疫与芙蓉有关，若真如此，那么此事就不简单了。
    顾北宸有没有事，还有那边的百姓怎么样了……苏晚歌忍不住去想，去担心。
    如果药方真的管用，她自然愿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帮助那些百姓。
    想到这里，苏晚歌走到桌前提笔写了药方，随后交给了青兰。
    “把这信送到如意轩。”青兰应下，旋即转身离去。
    “等等！”青兰驻足看向自家小姐。
    苏晚歌开口吩咐：“去把顾风叫来。”
    青兰会意，放下信快步走出了屋里。
    很快顾风就走了进来：“三小姐找属下有何事？”
    苏晚歌直接道：“把这信送到北郡。”
    “属下——”顾风语带迟疑，苏晚歌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于是道：“北郡现在情势不明，你亲自去一趟我才能放心。”
    顾风犹豫开口：“可是世子要属下保护您……”
    “那只能我自己走一趟了。”苏晚歌没有继续勉强顾风。
    顾风立即改了口：“属下很快就会回来，属下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三小姐一定要小心，尽量少出门。”
    三小姐去他也得跟着，这和他自己去有什么区别？顾风在心里暗暗吐槽。
    苏晚歌爽快答应：“好。”
    顾风连夜离开了侯府，苏晚歌则沉浸在焦灼中。瘟疫越来越严重，全城上下皆是惶惶不安，生怕瘟疫会向京都袭来。
    而永平帝的心情也愈加沉重，因北边瘟疫严重，西瀛也蠢蠢欲动起来。
    现在大越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永平帝心中更是明白，若瘟疫真的无法控制，西瀛必然会借机生事，到时受苦的还是百姓。
    帝王的忧心忡忡，心腹太监郭顺自然看在眼里。
    他不由暗叹一声，前去的御医如石沉大海没有送回任何消息，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世子身上了。
    数日后，郭顺收到了北郡传来的密报，他立即呈给了永平帝。
    看完密报，永平帝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帝王笑得轻松，郭顺猜测应该是北郡那边送来了好消息。
    “皇上，是不是瘟疫得到了控制？”郭顺试探着开口。
    收到好消息，永平帝正急着与人分享。
    “不光是这样，宸儿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法子。”永平帝朗声大笑。
    郭顺神色一喜，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真是天佑我大越！”
    帝王抚掌：“说得不错，这次最大的功臣就是宸儿，等他回来朕一定给他记一功。”
    “世子解救了那些受苦的百姓，皇上自然是要嘉奖的。”郭顺顺着永平帝的心意说下去，不过这话也的确他心中所想。
    瘟疫得到缓解，永平帝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帝王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事。
    西瀛野心勃勃，两国之间怕是迟早会有一战……

 第128章 回京

    现在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这封密报的到来无疑是给京都百姓及朝中上下吃了一颗定心丸。
    消息由宫里传到宫外，不出半日就已人尽皆知了。
    瘟疫得到解决，便意味着京都不会有事了，百姓们自然十分高兴。京都的气氛渐渐恢复往昔，除了一个人——叶皇后。
    风仪宫内，叶皇后面色沉郁，久久没有开口言语。
    宫人们早已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名心腹宫婢侍立在一旁，随时听侯叶皇后的吩咐。
    叶皇后气极反笑，只是那笑容无比森然，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惧。
    “好……很好！”叶皇后笑意寒凉声音高昂，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借此宣泄而出。
    一旁的心腹婢女垂下头，心知叶皇后已经怒极，当下大气也不敢出，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寒意。
    消息传出的同时，顾风也匆匆赶回了侯府，苏晚歌迫不及待问：“如何了？”
    顾风点点头：“瘟疫已经有了好转，元齐也已经回来了，三小姐大可放心。”
    苏晚歌不是第一次听到元齐这个名字，顿时生出想见一见的心思，现在并不是时候，她相信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
    “你家世子如何了？”苏晚歌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顾风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世子无事，想必过些时日就会回到京都。”
    苏晚歌微微颔首：“一路辛苦了，你先去休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们渐渐放下了不安与担忧，京都的氛围也变得活络起来。
    恰好此时，宫中传出了赵美人有孕的消息。除了永平帝，宫中的其他人鲜少知晓此事。
    西瀛大军撤离边境，瘟疫一事也渐渐平息下来，正好是赵美人刚刚怀孕的日子。
    永平帝大喜，且十分看中赵美人腹中的孩子。
    对永平帝而言，这个孩子无疑是大越的祥瑞之兆，给大越带来了好运，而赵美人也凭借着有孕母凭子贵起来。
    思量半晌，永平帝差人把叶皇后请了过来。不多时，叶皇后就走入了殿内。
    赵美人有孕的消息她自是听说了，帝王叫自己来应与此事有关。
    “皇上。”叶皇后收回思绪，屈膝对永平帝行礼。
    永平帝伸手扶住了叶皇后：“皇后免礼。”永平帝说完就把人拉到了一旁坐下：“今日让皇后过来是有事要拜托皇后。”
    叶皇后温柔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皇上但说无妨，臣妾定当竭尽所能。”
    永平帝点点头，而后直接对叶皇后开口：“宫中多年无子嗣出世，朕想让皇后亲自照看赵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
    “皇上放心，孩子一定会平安出世的。”叶皇后从善如流道。
    永平帝拍拍叶皇后的手：“那就辛苦皇后了。”
    叶皇后的脸上绽放出浅浅的笑意：“皇上言重了，这也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走出大殿，叶皇后换上了一副端肃面容。赵美人的孩子自然会平安诞下，赵美人就不必再留了。
    时隔数月，北郡及周边的城镇终于渐渐步入了正轨。
    瘟疫发生得蹊跷，西瀛又在此刻蠢蠢欲动，这二者之间到底有无关系只有回到京都才可知了。
    顾北宸处理完瘟疫一事便低调回了京都，并未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越王府内，元齐腹诽顾北宸走得急切。
    “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老王爷又暂时无法醒来，世子为何还留在这里？”一旁的顾影实话实说道。
    元齐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他或许就能早点见到小师妹了！

 第129章 请功

    永平帝没想到顾北宸已经回来了，心知他此刻进宫定是有事要说。
    帝王挥手屏退了左右，就连郭顺也一并退了下去。
    殿中恢复安静，永平帝开口问：“百姓们如何了？”
    顾北宸道：“百姓们喝过药已经无事了。”永平帝颔首：“那就好。”
    “皇上，臣有事向您禀明。”顾北宸再道。
    帝王扬手：“到这边说。”
    顾北宸神色郑重，永平帝暗暗觉得接下来的事应不是什么好事。
    坐下后，顾北宸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皇上，瘟疫一事发生得太多蹊跷，臣认为是有人刻意为之。”
    永平帝没料到顾北宸说的是这件事，面上的笑意立即淡了下来。
    “怎么回事？”帝王同样是一副严肃面容。
    顾北宸简明扼要说了一遍，而后又道：“那些百姓的症状与芙蓉相似，只是北郡的情况更严重一些，恰巧西瀛又在这个时候动作，所以臣认为此事定然有蹊跷。”
    永平帝一时没有开口，殿内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顾北宸则安静坐在那里给永平帝一些接受的时间。
    帝王沉吟片刻：“你是说西瀛并非借机生事，而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才有此举动。”
    顾北宸点点头：“不错，瘟疫一起西瀛那边就有了动作，西瀛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
    永平帝颔首，顾北宸的话不无道理。西瀛会有这么快的动作怕是有人通风报信亦或是瘟疫本就是西瀛为之这两种可能。
    顾北宸更倾向于前者，或是有人和西瀛联手共同来谋害大越。
    至于为何要选在北边——顾北宸细细琢磨，当下闪过一个念头，念头来得太快一时又来不及抓住。
    永平帝喜悦的心情早就不见了，转而是满满的沉重。
    “此事先不要声张，你顺着芙蓉这条线去查，有情况立刻来禀报朕。”帝王淡淡吩咐。
    顾北宸应了“是”，随后道：“西瀛与大越迟早会有一战，臣已经做好了准备。”
    永平帝抚掌，又拍了拍顾北宸的肩膀：“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顾北宸没有接话，而是话锋一转：“皇上，臣还有一事要说。”
    “说。”许是顾北宸方才的话令帝王的心情好了几分，永平帝的面上又恢复了笑意。
    顾北宸语气平淡：“其实瘟疫一事能够这么快解决，还有一人的功劳。”
    “哦——”永平帝的音调拉长，显然是来了兴趣。
    顾北宸自觉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到了心上人的头上：“此人就是长信侯府的三小姐。”
    永平帝一脸惊喜之色：“是苏烈的那个侄女苏晚歌？”
    顾北宸再次点头：“苏三小姐得知北边有了瘟疫通过顾风给臣送过一张药方，顾风如今就在长信侯府。”
    永平帝听了十分好奇，随即问道：“顾风为何会在长信侯府？”
    “臣早年欠了侯府老夫人人情，苏二小姐出事后老夫人便找到臣，希望臣可以派一个近卫去保护苏三小姐一段时日。”顾北宸拿出了提前想好的说辞。
    永平帝微微点头，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顾北宸抱拳：“请皇上论功行赏，让大越能有更多这样的人。”
    永平帝笑了，原来这小子是为人家请功来了，看来这里面不简单！

 第130章 拜帖

    永平帝问起遇袭一事，顾北宸不打算在此刻道明真相。
    一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想永平帝再担心自己。二是如今的证据并不能够指控叶皇后，他亦不想打草惊蛇。
    顾北宸说完便匆匆出了宫，直接往长信侯府的方向而去。
    他一如往常，趁着夜色轻车熟来到了芳华阁。
    芳华阁内尚有微光溢出，可见小姑娘还未睡下，顾北宸不由扬笑。
    青兰正在收拾晚膳，就见一道黑色身影推窗而入。
    青兰觉得自己好像适应了这种情况，只顿了一下，随后向顾北宸屈了屈膝，便端着残羹走了出去。
    岁雪十分淡定地唤了声“世子”，也顺势离去了。
    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给二人留下独处的机会，二来是要拦住青兰，省得打扰主子们的好事。
    苏晚歌眨眨眼，从怔忡中缓过神：“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晚歌问完便意识到，这个人向来是这个时候过来，于是她便收了话。
    少女眉眼带着笑意，即使屋内光线昏暗，苏晚歌面上的温柔还是清晰落入了顾北宸的眼里。
    他亦露出笑容，心底更是涌起浓浓的满足。
    二人相视而笑，似乎不用言语就能读懂对方。
    外间的青兰有些担心，刚要抬步走进去，便被岁雪伸手拉住了。
    “青兰，小姐不会有事的，小姐若是有事自会叫咱们进去的。”
    青兰一怔，她早前就察觉顾世子与小姐的关系不一般。加之岁雪此举，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芙蓉已经入了府，我过几日瞧瞧还能不能问出一些有关无名的线索。”苏晚歌正色道。
    少女眼神晶亮，顾北宸却摆摆手：“这个不急。”
    “过来。”顾北宸随后又对苏晚歌招招手。
    苏晚歌不疑有他，起身走到了顾北宸面前。顾北宸一把揽住少女，毫不犹豫朝嫣红的唇畔覆了上去。
    少女神色微滞，随即闭上了双眼。如今二人心意相通，苏晚歌亦不再扭捏，接受并迎合了那个吻。
    良久后，顾北宸将下巴抵在少女的肩头：“歌儿，我很想你。”
    顾北宸的气息微乱，说出这样的情话让人不自觉感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苏晚歌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俏脸上满是红晕，愈发娇媚动人。
    “我也是。”苏晚歌平复了心绪道。
    顾北宸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苏晚歌耳边。一时间天地皆静，二人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顾北宸走了，苏晚歌却不解他留下的话，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苏晚歌摇头失笑，决定回去睡觉，反正明日她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二日一早，虞老夫人收到了一封描金拜帖。
    秋嬷嬷更是大吃一惊：“老夫人，这是越王府的拜帖！”
    “难道是顾世子要来咱们府上？”秋嬷嬷再次出声。
    虞老夫人点点头，随即又想到顾风的话，当下便有几分了然。
    “快去准备，不必惊动旁人。”虞老夫人淡淡吩咐。
    秋嬷嬷会意，应了“是”就转身出去了。
    屋内一室安静，夏日的清晨芳草幽香，虞老夫人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第131章 登门

    第二日一早，顾北宸便登了侯府的门。一番思虑过后，虞老夫人决定在沐香园与顾北宸相见。
    此事虽然没有特意说明，但顾北宸进府仍是有不少下人瞧见了，好巧不巧这其中就有青兰。
    “小姐——”青兰回到芳华阁，一脸神色匆匆。
    苏晚歌看向青兰：“出了何事？”
    青兰立即道：“小姐，顾世子来了府里，看方向应是去了沐香园。”
    苏晚歌不由想到昨夜顾北宸的话，心跳也不自觉快了几分。
    不光苏晚歌这里，侯府的各房各院没一会儿皆听闻了这个消息，众人惊讶的同时亦在纷纷猜测着顾北宸的来意。
    他们自然明白虞老夫人的用意，是以无人前去沐香园打扰。
    而众人口中的顾北宸此刻正在喝着茶，丝毫没有在别人家里的觉悟，全然一副悠然模样。
    婢女们悉数退下，屋内安静非常，只有虞老夫人与顾北宸二人及茶盖掀开的碰撞声时不时发出。
    虞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对顾北宸的表现还算满意。
    二人说着客套话，谁也没有提及顾风一事。
    顾北宸清楚虞老夫人是在等着他开口，于是便笑道：“今日晚辈前来除了看望老夫人以外还有一事要与您说。”
    虞老夫人心道这是来了，遂撂下茶盏：“世子客气了，老身洗耳恭听。”
    “老夫人唤我北宸便可。”顾北宸试探着说。
    虞老夫人眯了眯眼，随后笑笑：“世子还是先说事。”
    顾北宸没有被拒绝的尴尬与难堪，他这样做只是让虞老夫人瞧出几分端倪来，并未指望虞老夫人会立刻改口。
    “我与府上的三小姐相识甚早，在云城之时，幸得三小姐相救……”顾北宸慢慢回忆道。
    顾北宸讲述完，虞老夫人也听明白了。原来这孩子是中意歌儿，所以才会有前些时日的举动。
    这倒和虞老夫人心中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顾北宸眉眼柔和，笑得十分真诚，虞老夫人自然能分辨出是真是假。
    顾北宸没有在侯府久留，一是在这里又见不到歌儿，二是为了给虞老夫人留个好印象。
    来日方长，他并不急在这一时，是以说完事就向虞老夫人提出了告辞。
    各院一直在暗暗盯着沐香园的动静，不多时顾北宸离府的消息各院便已相继知晓了。
    没过多久，苏晚歌又随着秋嬷嬷去了沐香园，此举引起不少府中诸人的遐想。
    苏晚歌走入沐香园，屈膝给虞老夫人见了礼：“祖母。”
    “坐下说。”虞老夫人开口道。
    苏晚歌依言坐下，心中猜到了虞老夫人叫自己来的目的，自然是与顾北宸有关。
    “秋嬷嬷，你先下去。”虞老夫人开口吩咐。
    秋嬷嬷应了声“是”，而后福身退了下去。
    秋嬷嬷离去后，屋内的气氛一度有些凝滞，苏晚歌垂目静待着虞老夫人发话。
    过了片刻，虞老夫人缓缓道：“今日顾世子来到了咱们府上——”虞老夫人的声音响起，苏晚歌随即抬眸与虞老夫人对视。
    就听虞老夫人继续道：“歌儿，顾世子是为你而来的，祖母说得可对？”
    虞老夫人目光幽深，一瞬不瞬地望向苏晚歌。

 第132章 嘉奖

    没想到虞老夫人如此直接，苏晚歌沉吟片刻道：“孙女大致猜到了一些。”
    虞老夫人生出一丝石头落地的感觉，孙女与顾世子之间绝非相识那么简单，显然二人是另有际遇。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虞老夫人亦不再纠结。
    走出沐香园，苏晚歌猜测虞老夫人许是知晓了一些事情。她不由暗暗好奇，顾北宸究竟说了什么才让虞老夫人有了如今的态度。
    虞老夫人的心思苏晚歌自是清楚，倘若与越王府扯上关系，想要过完全安逸的生活怕是不大可能了。
    苏晚歌却不甚在意，只要能和心悦的人在一起，披荆斩棘又何妨！
    这样一来，苏晚歌就更加好奇顾北宸是如何说服得虞老夫人。
    过了两日，二人在府外见了面。
    雅间内，苏晚歌对桌上的美味视而不见：“你那日到底和祖母说了什么？”
    顾北宸的神色悠然，将一筷子的菜放进苏晚歌的碗里。
    “先用膳。”顾北宸这样说，苏晚歌只得举起筷子享用桌上的佳肴。
    用完膳，顾北宸把他与虞老夫人之间的谈话如实告诉了苏晚歌。
    苏晚歌暗道顾北宸狡诈，不过说得却也是实话，看来他来侯府前是做足了准备，且摸清了祖母的喜恶，继而赢得了祖母的好感。
    可见他是真的在意自己，苏晚歌觉得这样就够了。此事说完后，苏晚歌又问起了瘟疫一事。
    “你那边有线索了吗？”
    顾北宸摇了摇头：“背后那个人非常小心，恐怕很难查出瘟疫的源头，芙蓉应是唯一的线索。”
    顾北宸话落，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别灰心，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顾北宸笑着安慰苏晚歌。
    苏晚歌颔首：“芙蓉就在侯府，她若想起了什么我第一时间知会你。”
    顾北宸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过几日你会收到一个惊喜。”
    苏晚歌挑眉：“什么惊喜？”
    “到时就知道了。”顾北宸故作神秘道。
    几日光景匆匆而逝，侯府迎来了永平帝的圣旨。这次来的依然是张公公，张公公脸上的笑容也比上次真切了不少。
    “咱家在这里先恭喜侯爷了！”张公公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给苏烈道了喜。
    苏烈当下一头雾水，面上却带着笑意回道：“张公公客气了。”
    虞老夫人则陷入了沉思，张公公满脸喜色，看来这次是福非祸。
    扫了眼人群中的苏晚歌，张公公打开了圣旨。众人立即跪了下去，院中只有一声声尖细高昂的嗓音不断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信侯府苏晚歌知书识理，聪敏仁善，献药方解救北地百姓于水火，朕甚悦之。即册封苏晚歌为怀安县主，钦此！”
    张公公宣读完，便瞧向人群中的苏晚歌：“县主，接旨。”
    院中一片安静，苏晚歌接过圣旨叩谢了皇恩。
    众人虽然起了身，但心思仍在方才的圣旨上，是以场面依旧十分安静。
    张公公早已见怪不怪，吩咐手下把永平帝的赏赐交给侯府下人便转身离去。苏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含笑送张公公等人出了府。

 第133章 进宫

    “我将之前偶然得到的药方交给了顾风，没想到正好解了北边的瘟疫。”回到沐香园，苏晚歌对众人半真半假道。
    她心知此事必然会传扬开来，成为县主亦是一把双刃剑，为了避免麻烦，苏晚歌才决定这样说。
    适时的藏拙不见得是坏事，锋芒太露也未必是好事。苏晚歌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情愿让旁人认为她只是运气好而已。
    苏晚歌已经猜到这就是顾北宸所谓的惊喜，即便是没有封地的县主，她亦觉自己受之有愧。
    众人暗道苏晚歌实在胆大，万一得不偿失怎么办……苏晚歌之举正好印证了那句话——成功是与风险并存的。
    这些人中只有季氏若有所思瞧了苏晚歌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因着此事，众人倒是把顾北宸来到侯府的事抛诸了脑后。虽然苏晚歌已经道明了原委，可众人依旧沉浸在府中出了一位县主的震惊中。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各府相继得知了苏晚歌被永平帝册封为怀安县主一事。
    顾北宸听闻也是骇了一跳，他亦没想到永平帝有此一举，但心中却是无比满意这个结果。
    小姑娘的身份有了转变，于她而言自然是利大于弊多一些。想到苏晚歌的情况，顾北宸的眼神一暗，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一日之间，永平帝连下了两道圣旨。继苏晚歌成为怀安县主后，帝王又将陈首辅的嫡幼女指给了三皇子为正妃。
    此道旨意一出，各方的反应却大不相同。陈芷惜自然是欣喜万分，叶萱则是愤怒到了极点。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叶萱立刻进宫见了叶皇后。她一路疾行，无暇顾及宫人们的目光。
    叶萱的到来，在叶皇后的意料之中。少女红着眼圈走到叶皇后面前，随即轻唤了声“姑母”。
    叶皇后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一切本应是水到渠成的，不料萱儿出了那种事，这才与三皇子妃的位置失之交臂。
    想到这里，叶皇后暗自叹了口气。在叶萱进来之时，宫人们早已自觉退了下去，是以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叶皇后与叶萱姑侄二人。
    “萱儿放心，姑母会帮你的。”叶皇后轻声安慰着叶萱。
    叶萱眼睛一亮：“姑母说得可是真的？”
    “姑母什么时候骗过你？”叶皇后故意板起脸来。
    叶萱破涕为笑，而后扑进了叶皇后的怀里：“萱儿就知道姑母最好了！”
    叶皇后的眼神慈爱，语气颇显无奈又透着浓浓地亲厚。
    “你这个鬼灵精！”
    “姑母，那萱儿需要做什么？”叶萱抬起头问。
    叶皇后的目光投向远处，一字字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待在府里就行了，姑母自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叶萱甜甜一笑：“是，姑母，萱儿都听您的。”
    叶萱又与叶皇后说了会儿话便提出了告辞，临走前叶皇后嘱咐叶萱：“你的及笄礼快到了，就好好在府里准备。”
    叶萱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随着叶皇后的提醒，她才想起自己快要及笄一事。
    “是，姑母。”叶萱笑着应下，随即起身走出了凤仪宫。
    叶萱脚步轻快离去，与来时截然不同，而叶皇后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第134章 来京

    叶皇后并非单纯安慰叶萱，而是早已想好了对策。
    “绿幽回来了吗？”叶皇后问门外的宫婢。
    宫婢恭敬答道：“禀娘娘，绿幽姑姑还没有回来。”
    叶皇后颔首示意她知道了，宫婢见状便退了出去，不敢再打扰叶皇后。
    三皇子府内，萧景煜神色惶惶一脸不安。瞥见桌几上的那抹明黄，他的一颗心迅速往下坠。
    赐婚圣旨……陈芷惜成了他的正妃……
    父皇是不是在警告自己？还是自己的心思又被父皇察觉了？
    父皇是从何处得知自己与陈首辅……自己明明十分小心了且很少与陈首辅接触……
    萧景煜百思不得其解。
    叶皇后拟定的名单上与萧景煜身份相当的就只剩下了陈芷惜一人，所以永平帝便下了这道赐婚圣旨，显然是萧景煜做贼心虚了。
    赐婚圣旨一下，群臣议论纷纷，而永平帝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夏日漫漫，翠绿的枝条无精打采地低垂着，似乎也惧怕这炎炎夏日。
    千峰山上绿树成荫，相比京都来说凉爽不少，尤其是到了傍晚。
    天上繁星点点，千峰山上蝉鸣声不绝，正好掩盖了山顶主屋的动静。
    一名黑衣蒙面女子踏月而来，此时已是夜半，除了满山的蝉鸣声亦再无其他。
    黑衣女子屏息细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过了半晌，一名男子鬼祟走了出来。黑衣女子唇角微勾，闪身进了男子走出的那间屋子。
    屋内，苏晴刚刚穿好衣裳，就见一道黑影来到自己近前。
    她还来不及尖叫，便被那名黑衣人捂住了嘴巴。
    苏晴双眼盛满惊恐，很明显是吓到了。
    黑衣女子却在此时开了口：“苏二小姐别害怕，我对你并无恶意。”
    苏晴神色一怔，很快就察觉到身旁的黑衣蒙面人是一名女子。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今日前来又有什么目的？
    苏晴顺势看去，只能瞧见一双美丽却没有温度的眸子。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人不请自来显然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念头闪过，苏晴随即点了头。
    屋中的靡靡气味还未消散，苏晴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而眼前的黑衣女子似无心理会这种小事，反而在苏晴对面坐了下来。
    “苏二小姐，今日我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黑衣女子直奔正题。
    “说来听听。”苏晴已然放下了一半心，欢愉后的她浑身散发着媚态，连声音也是懒懒的。
    黑衣女子的声音柔和：“苏二小姐可知你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苏晴收了嬉笑神色，一脸面无表情。黑衣女子一笑，却因面纱的阻挡并未让苏晴瞧见。
    “苏二小姐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黑衣女子再道。
    “看来你要做的事非我不可。”苏晴十分笃定地说。
    自己道破眼前人的来意，而她的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苏晴不免有些遗憾。
    “不错，我的确需要苏二小姐的帮忙，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帮苏二小姐报仇。”黑衣女子说得诚意十足。
    苏晴一时不再言语，黑衣女子又一针见血补充道：“若无我的帮忙，苏二小姐只怕此生都报仇无望了。”
    “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先帮我除掉叶萱！”苏晴试探道。
    黑衣女子大笑：“苏二小姐既已知晓仇人是谁，倒省得我多费口舌了。”
    “你确定能帮我报仇？”苏晴再次向黑衣女子确认，黑衣女子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叶家的大小姐我还没放在眼里。”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过完了中秋节。沈氏及楼澈夫妇也从江州赶到了京都，楼氏接到这个消息便去了虞老夫人那里。
    苏晚歌一直在琢磨瘟疫一事，然而却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她只能先将芙蓉留在了芳华阁。
    一来芙蓉机灵勤快，很合苏晚歌的眼缘。二来是为了瘟疫一事，芙蓉是此事的关键人物，苏晚歌还是觉得将芙蓉留在自己身边最合适。
    芙蓉是唯一的幸存者，凶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相貌，想来芙蓉是安全的，大可以在自己身边做事。
    脑中划过这些，苏晚歌就听闻了沈氏一行人到府的消息。
    思量片刻，苏晚歌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便去了虞老夫人的沐香园。
    走进沐香园，各房的主子已经来了，苏晚歌含笑上前向长辈们见了礼而后也落了座。
    因着时候尚早，苏烈还没有下衙，所以屋内只有楼澈一名男子其余的都是女眷。
    沈氏虽然强势确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因而屋内的气氛十分地热络。
    沈氏来到京都有两个原因，一是次子入了翰林院，沈氏及楼澈夫妇要从江州搬到京都来住。二是前些时日自家弟弟的生意全部撤离了京都，从弟弟口中得知是他们沈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沈氏这次来也是想让楼氏帮忙查查是何人所为。
    沈氏把对苏晚歌的不喜隐藏的很好，在沈氏看来，侯府里只须与大房交好即可，二房后继无人，三房又是庶房，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是以沈氏只笑着和苏晚歌打了招呼就不再理会她了。
    苏晚歌也懒得与沈氏交谈，沈氏此举她自然乐意至极，随即便和一旁的苏晚莹聊了起来。
    沈氏不着痕迹地给楼澈一个眼神，楼澈自然清楚沈氏的意思，母亲这是要他离开这里，楼澈垂下眼帘，心中划过对沈氏的无奈。
    楼澈起身说自己还有事，虞老夫人点点头应下了。楼澈一走屋内就全是女眷了，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络了几分。
    沈氏将陈氏介绍给众人，陈氏是陈首辅的族亲，陈氏的身份令沈氏的虚荣心在侯府面前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苏晚歌已经知晓了陈氏的身份，所以她并未觉得如何，倒是虞老夫人和季氏没想到陈氏会是陈家人。
    陈氏的出身是沈氏最满意的一点，陈家又有恩于楼家，沈氏自然乐意与陈家结亲。
    思及此，沈氏瞧了一眼苏晚歌，若是长子娶了这个孤女，于楼家而言又有什么助益？
    屋内笑语不断，苏晚舒却稍显沉默，她心底突然对沈氏生出了几分陌生来……

 第135章 打听

    从沐香园离开，沈氏便随楼氏一道回了梅苑。楼氏心知沈氏是有话要说，随即抬手挥退了屋内的下人。
    “若心，大嫂有件事要你帮忙。”沈氏直接开了口，二人的关系本就不错，苏晚舒又与楼湛定了亲，两家的关系只会更加亲近。
    楼氏笑道：“大嫂不必与我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帮。”
    沈氏早就料到楼氏会这样说，所以沈氏便继续道：“前些时日沈家的生意全部撤出了京都，佑文和我说是沈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沈氏口中的佑文也就是沈氏的娘家胞弟，多年来一直打理着沈家的生意。
    “是不是佑文得罪了什么人？”楼氏脱口而出，沈佑文常年在外做生意，无意间得罪了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沈氏笃定：“佑文一直谨小慎微，他知道分寸。”
    楼氏凝眉，一时没有开口。沈氏也在沉思，对方如此究竟是无知无畏还是没把沈家及沈家背后的人放在眼里。
    若是后者，自己又该如何……
    “大嫂先别急，回头我问问侯爷。”楼氏的声音响了起来，她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好。”沈氏忙应下，一脸感激之色。
    了却一桩心事，沈氏就告辞回到了侯府客房。心思转过，沈氏招来一名小丫鬟：“夫人有什么吩咐？”
    沈氏温声道：“姑娘，我和你打听个事。”沈氏话落递给小丫鬟一个荷包。
    “夫人想打听什么？”小丫鬟的面上立刻带了笑容。
    沈氏道：“我想和你打听打听你们三小姐的事。”
    小丫鬟有些诧异，楼氏将小丫鬟的神色看在眼里，随即闪过疑问，难道一个孤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氏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丫鬟的手里，小丫鬟不再犹豫，便道：“夫人想问什么事？”
    “你们三小姐在府中的处境如何？”沈氏在心中鄙夷，原来侯府中的丫鬟竟是贪财的。
    小丫鬟虽不明白沈氏的用意，但收了银子可以简单说几句：“三小姐很受老夫人的疼爱，与各房主子的关系都不错。”
    沈氏听完一愣，苏晚歌的地位不该是这样啊！
    转而一想沈氏就明白了，苏晚歌毕竟是虞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又自小失去双亲，虞老夫人对她格外疼惜些也是合乎情理的。
    沈氏不甘心只听到这个，随即再问：“还有吗？”
    小丫鬟面带狐疑：“夫人到底想问什么？”
    沈氏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看你们三小姐样貌出众，想为她撮合一门亲事，所以便和你打听一下情况。”
    沈氏的说辞让小丫鬟心生警惕：“有镇国将军府和老夫人在，我们三小姐何愁找不到好夫婿，夫人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镇国将军府？”沈氏喃喃问出口。
    “不错，我们三小姐的嫡亲舅舅正是镇国将军。”说到这里，小丫鬟的声音都拉高了几分。
    沈氏显然没料到苏晚歌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下意识向小丫鬟确认：“可是驻守在云城的林将军？”
    小丫鬟对沈氏更加狐疑，随即反问道：“大越朝还有第二个镇国将军？”
    沈氏没有发现小丫鬟的不快，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老夫人最疼爱我们三小姐了，连大小姐都得排在后头。”小丫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沈夫人定然没安好心。
    小丫鬟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接着道：“我们三小姐福泽深厚，现在已然是侯府的荣耀。”
    “荣耀？”沈氏很快抓住了这个重点。
    小丫鬟十分大方地把苏晚歌成为怀安县主的事说了，随后摇摇头施施然走了。
    沈氏回过神就再次去了梅苑，听闻沈氏去而复返，楼氏显然也没想到。
    楼氏递给苏晚舒一个眼神，苏晚舒会意随即起身去了隔壁的里间。
    沈氏走进来，屋内就只有楼氏一人及在里间的苏晚舒。
    “若心，你们府上的三小姐成了怀安县主？”沈氏迫不及待问道。
    沈氏的话令楼氏一愣，也令里间的苏晚舒蹙了蹙眉。
    楼氏点头“嗯”了一声，沈氏的声音再次响起：“府中为何无人称呼她县主？”
    楼氏展颜一笑：“歌儿那丫头不在意这个，说府里照旧即可，让下人们还唤她三小姐。”
    “大嫂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楼氏问向沈氏。
    沈氏干笑一声，随即敷衍道：“听府里的下人无意间提起这事，我便来问问，以免日后失了礼数。”
    楼氏不疑有他：“大嫂放心，歌儿不会计较那些虚礼。”
    沈氏胡乱点点头，再次离开了梅苑。一路上沈氏都在想，若弟弟没有得罪任何人，这次的事会是苏晚歌搞出来的吗？
    沈氏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苏晚歌那时还不是县主，即便是她有那个本事吗？
    这么一想，沈氏便放下了心，快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苏晚舒大概猜到了沈氏为何会这样问母亲，如此也好，舅母知道想必就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歌儿了。
    念头划过，苏晚舒觉得是时候告诉楼氏江州的事了。
    苏晚舒在楼氏身边坐下，简明扼要地把江州的事说了一遍。
    “舒儿，你说得可是真的？”楼氏直视着自己的女儿。
    苏晚舒微微颔首：“如今表哥已经成亲，我本不欲再提，可看舅母的反应……”
    苏晚舒话音一顿，将自己的猜测说与楼氏听：“舅母许是没瞧上歌儿的身份，但现在……”苏晚舒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件事的发生让苏晚舒觉得沈氏多年来对她的好并没有那么纯粹，却又不敢再往深了想。
    楼氏明白苏晚舒的意思，她怜惜大嫂一人不易，愿意尽其所能去帮助沈氏。
    沈氏真的是女儿说得那种人吗？楼氏在心中起了一丝怀疑。
    楼氏把这丝怀疑压在了心底，沈氏有一些小心机她可以理解，但若真如舒儿所言那般，沈氏的确有些过了。
    幸好歌儿大度，若是歌儿将这事说给母亲听，母亲会如何看待楼家？又会如何看待她？
    到了晚上，楼氏把沈家的事告诉了苏烈，苏烈二话没说直接应了下来，这让楼氏很欣慰。
    当然，苏烈这忙也不是白帮的，代价自然是和楼氏胡闹了大半宿。

 第136章 透露

    顾北宸回到京都就一直待在王府里鲜少出门，对外自然说是伤未痊愈，因而并无人前来越王府打扰。
    暗处一定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盯着越王府，顾北宸很清楚。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盯着好了。
    当然，必要的时候该出去还是得出去，比如趁着夜色悄悄溜进芳华阁。
    时值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若是能和歌儿一起出去有多好，顾北宸暗暗道了声可惜。
    顾风走进来打破了顾北宸的思绪：“世子，宋公子传来了消息。”
    顾北宸抬眼，顾风便接着说下去：“长信侯再查沈家一事。”
    “沈氏来了京都，宋公子要属下问问您。”见顾北宸没有开口的意思，顾风继续道。
    顾北宸扬声吩咐：“让宋谨透露给苏烈。”
    顾风利落应了声“是”，心下自是十分高兴，他本以为沈氏会老实下来，没想到沈氏还想做无畏的挣扎，那他就再帮一帮沈氏。
    苏烈很快得到了消息，心腹回禀完转身退了出去。
    沉思良久，苏烈让人把楼氏请了过来。听到下人说侯爷有请，楼氏便猜到应是沈氏的事情有了眉目。
    楼氏来到外书房，书房内只有苏烈一人。屋内窗明几净，苏烈却坐在一片阴影之下，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侯爷。”楼氏上前唤了一声。
    苏烈招手示意楼氏坐下，同时也开了口：“沈家的事有眉目了。”
    沈氏忙道：“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苏烈的语气莫名：“是顾世子。”
    楼氏一怔，任她如何想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顾世子。
    “怎么会是顾世子？”楼氏蹙眉问。
    苏烈摇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你好好问问大嫂。”
    楼氏颔首，转身就出了书房，而苏烈也在寻思沈家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顾世子……
    楼氏回到梅苑就给楼宅送了信，沈氏接到消息便来了侯府。
    沈氏心思翻转，今日楼氏要她过来许是与那件事有关。沈氏暗想，不管沈家得罪了什么人想来有侯府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沈氏一进来，楼氏就挥退了屋内下人。见楼氏神色有异，沈氏不由心下一沉。
    沈氏上前问道：“若心，是不是有眉目了？”
    “是越王府的顾世子。”楼氏直接给了沈氏答案。
    “大嫂，沈家怎么会得罪了顾世子？”越王府向来行事低调，顾世子这么做定然事出有因，这也是楼氏最为疑惑不解的地方。
    “顾世子——”沈氏怔怔出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沈氏如此，楼氏便知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如果那人是顾世子，侯府只怕是帮不上忙了。
    “大嫂回去，沈家的生意在哪里做都一样。”楼氏只能这样劝慰沈氏。
    沈氏失魂落魄地出了梅苑，楼氏有心再劝几句，想到女儿的话终是什么也没说。
    自家弟弟并没有得罪人，却遭此横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氏的脑中不断盘旋着这些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心头似长了草般难受。
    沈氏脚下一顿，随即又返回了梅苑，抓住楼氏的手道：“若心，你帮帮大嫂，让侯爷给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37章 警告

    接到苏烈的帖子，顾北宸并不意外，反而有一种势在必行的感觉。
    二人约在一家极为普通的茶楼相见，顾北宸到的时候，苏烈已经早早到了雅间里。
    见顾北宸走进来，苏烈起身与他打了招呼。
    二人坐下，顾北宸开口道：“侯爷有事不妨直言。”男子清冷又言简意赅，但语气却比往日好了不少，当然也谈不上有多热络。
    顾北宸能来，苏烈的心就算放下了一半。
    他之所以相邀顾北宸，皆因之前府里发生的事，让苏烈决定试一试。
    “今日请世子前来，的确是有一事需要世子解疑。”苏烈也没有拐弯抹角。
    顾北宸猜到了是什么事，苏烈的声音也接着响了起来：“沈家不知哪里得罪了世子，还望世子明言。”
    顾北宸把身子往椅被上一靠，语气十分随意：“沈家并没有得罪我。”苏烈的神情一松，就听顾北宸继续说：“是沈氏得罪了我，沈家的生意撤出京都，这已经算是给了侯府面子。”
    顾北宸直接站起了身：“侯爷，请你转告沈氏，她若再不老实，到时就不是沈家一家有事了。”
    顾北宸转身离去，苏烈却在琢磨顾北宸的话，片刻后在心中有了数。
    苏烈回到侯府，沈氏已经迎了出来，苏烈示意楼氏进屋说，屋内还有一直等信的沈氏。
    苏烈神色凝重，随即看向沈氏：“大嫂，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
    沈氏一喜，问道：“侯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烈意味深长道：“不是沈家得罪了顾世子，是你得罪了顾世子。”
    苏烈的话有如平地惊起一声雷，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滞。
    还是楼氏先回了神：“侯爷，可当真？”
    苏烈：“是顾世子亲口说的。”
    “大嫂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苏烈将目光转向沈氏。
    “就是，大嫂你好好想想。”楼氏也跟着附和。
    沈氏恢复了理智，渐渐陷入了回忆中。过了许久，沈氏才道：“我并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楼氏蹙眉，再道：“大嫂再仔细想想，近来有无的罪过什么人，不拘是何人，大嫂只要想想有没有得罪过。”
    楼氏如此说，沈氏倒是想起了一事，若说得罪，她的确得罪过一人，她该怎么对面前的二人说……
    “大嫂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楼氏道。
    踟躇片刻，沈氏还是把警告苏晚歌的事说了出来：“要说得罪，我也就只能想起这么一个人了。”
    沈氏垂下眼帘，心中后悔不已：“是我一时糊涂了。”
    沈氏的话让楼氏想到那个来过府中的侍卫，莫非顾世子是在给歌儿出气？
    顾世子是如何知晓的……难道是歌儿告诉的……
    想到这里，楼氏又摇了摇头，她相信歌儿不会这么做。
    “既然清楚了原因，大嫂就不必再想了。”
    沈氏点点头就回去了。
    沈氏一走，楼氏便与苏烈谈及此事。
    “侯爷怎么看？”
    “若大嫂所言属实，顾世子多半是看上了歌儿。”
    楼氏也猜到了这种可能。
    “你还是要嘱咐嘱咐大嫂，断不能再做出这种糊涂事了，不然倒霉的就不只是沈家了。”
    楼氏一怔，转而重重点了头。
    夫妻二人决定按下此事，静观其变。

 第138章 拒绝

    秋风飒飒，一片碧水蓝天，仿佛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院中的海棠树轻轻拂动，在阳光下起舞，层层叠叠灼灼灿灿，十分赏心悦目。
    苏晚歌收回视线，心中的烦恼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这些时日她鲜少出府，仔细想着着瘟疫一事。奈何芙蓉一无所知，只怕这条线要断了。
    苏晚歌隐隐觉得，瘟疫的背后或许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她相信顾北宸会找到真相的，即便目前毫无线索，她也相信只要做过便一定会有迹可循。
    不多时，青兰拿了两封信走进来。
    苏晚歌看完信不由扬了扬眉，陈氏要约她出去——
    苏晚歌随即猜到了她的目的，她亦很好奇陈氏会不会和沈氏说出同样的话。
    另一封信则是顾北宸的，说是有事要说。
    难道是瘟疫的事有了眉目，苏晚歌之所以一直关注此事，皆是因为此事像是冲着顾北宸而来的，她不得不担心。
    苏晚歌与陈氏约在了一间茶楼里，为了省去麻烦，苏晚歌把顾北宸也约在了这里，只是与陈氏的时间不同而已。
    进入雅室，苏晚歌和陈氏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
    苏晚歌这次带了芙蓉出来，为的是让她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
    芙蓉站在一旁的角落里，默默垂首而立，陈氏却像是一个人出来的，如此苏晚歌便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陈氏一直不言语，苏晚歌便开了口：“表嫂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陈氏凝视着苏晚歌，久久没有说话，陈氏的挣扎苏晚歌看得真切，她只端坐在那里，等待着陈氏的回答。
    “阿澈心里的人就是县主。”陈氏没有理会苏晚歌的问题，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陈氏一直在注意苏晚歌的反应，可惜苏晚歌神情依旧，陈氏注定是要失望了。
    “这个事表嫂应该去问表哥，而不是在这里问我。”苏晚歌淡淡道。
    此时隔壁雅室中，顾风险些跳了起来，他连忙把二人的谈话转述给顾北宸听。
    顾北宸的气压立即低了下来，顾风心下一叹，自然知道自家世子的意思，片刻都不敢耽误，继续回到墙边仔细听壁角去了。
    陈氏的声音正好响了起来：“他心里的人就是表妹。”陈氏说完这句话似失去了所有力气。”
    苏晚歌不紧不慢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表哥成亲的人是表嫂并非是坐在表嫂对面的我。”
    陈氏自嘲一笑：“可他心里的人终究不是我。”
    “表嫂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苏晚歌笑着反问。
    “表妹若愿意，我愿自降为妾。”陈氏想到了自己的来意，语出惊人道。
    苏晚歌对陈氏的印象谈不上好坏，可还是震惊她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表嫂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可知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苏晚歌冷声道。
    陈氏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脸怔忡神色，苏晚歌再道：“表嫂这样做了，岂不是在给侯府树敌，表嫂答应，陈家能答应吗？
    即便陈家不说什么，旁人会如何看待侯府与楼家？又会如何看待表哥与坐在你对面的我？
    这些表嫂都想过吗？”
    陈氏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今日之行的确是她冲动了。
    “即便没有表嫂，我也不会嫁与表哥。”苏晚歌说得十分明了，不等陈氏开口，她又继续道：“表嫂回去，今日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不喜欢阿澈……她不愿意……陈氏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她知道苏晚歌没有撒谎，她不光拒绝了她，而且还拒绝得很彻底。

 第139章 哄人

    陈氏一走，苏晚歌也准备起身离开，这时门口却传来了动静……
    顾北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欲言又止的顾风。
    顾风给角落里的芙蓉使了眼色，芙蓉本就机灵，加之在侯府见过顾风，是以苏晚歌还未开口，芙蓉便抬脚随顾风去了隔壁雅室。
    苏晚歌没有阻止芙蓉，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顾北宸，她直觉他好像不高兴了。
    顾北宸抿了抿嘴角，然后把少女抱到了桌子上，二人视线相对，苏晚歌一脸不解，顾北宸却没有留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覆上了娇艳欲滴的唇……
    苏晚歌眼波流转，随即想到一种可能，转而闭上了眼。
    一吻过后，顾北宸松开了苏晚歌，用一双乌黑的凤目凝视着她，苏晚歌却从他的眼中瞧出了几分委屈。
    “你都听到了？”少女眉眼含笑看向顾北宸。
    顾北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别过头不再瞧苏晚歌，也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板过顾北宸的脸，苏晚歌仰头印上了他的唇，又很快撤了回去：“是不是都听到了？”
    顾北宸的心中好了许多，抚着少女的眉眼“嗯”了一声。
    苏晚歌趁势道：“我不喜欢楼澈。”
    “我知道。”顾北宸的面上带着笑意，眼中更是有无限的宠溺。
    “你这是吃醋了？”苏晚歌笑问。
    顾北宸目光灼灼，突然低下头咬住了苏晚歌的耳垂，语气充满诱惑与笃定：“歌儿，你只能是我的。”
    苏晚歌还是有些不自在，一下子就僵住了。顾北宸说完还不忘摩挲两下，苏晚歌的脸登时红了一片。
    “还没有习惯？”顾北宸直起身，问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
    苏晚歌缓了下情绪，冲着顾北宸甜甜一笑：“谁说的——”
    她随即将顾北宸往下拉，苏晚歌并不知自己在玩火，她只是见不得顾北宸总占上风。
    顾北宸闭了闭眼，将苏晚歌抱起抵在一旁的墙角。
    清冽的气息围绕着二人，苏晚歌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已沉醉其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顾北宸凌乱的呼吸充斥在苏晚歌耳边，他亦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慢慢地，苏晚歌发现了不对劲。
    “你——”少女满脸羞红。
    顾北宸的气息还没有稳定，他与她对视：“你可懂了？”
    苏晚歌点了头，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是明白的。
    苏晚歌想要回到桌子那边，顾北宸却死死圈住她：“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
    顾北宸低头，苏晚歌抬头，她正好瞧见他红透的耳尖，苏晚歌不由牵起唇角，无声笑了起来。
    苏晚歌任由顾北宸圈住，心头洋溢着满满地幸福。
    秋风顺着窗棂慢慢涌了进来，却吹不散这一室的温热。
    把人哄好，苏晚歌便离开了茶楼。
    或许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早就在自己心里了，苏晚歌若有所思。
    想到这里，苏晚歌不禁又懊恼起来，出来半天却没来得及谈正事，自己真是色令智昏。
    顾北宸站在窗边，直到马车消失不见才转身离去。

 第140章 真相

    将顾北宸的事情放到了一旁，苏晚歌收拾好心情就回了侯府。
    回到芳华阁，青兰便道：“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苏晚歌挑眉，她没想到苏晴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苏晚歌问。
    青兰笑道：“青叶已经去打听了，小姐稍侯片刻。”
    苏晚歌颔首，就坐在堂屋等着青叶的消息。青兰上了茶，又拿过苏晚歌惯爱看的书便带着芙蓉退了下去。
    没等多久，青叶就进了屋。
    “小姐回来了。”青叶神色一喜。
    苏晚歌“嗯”了一声，然后问青叶：“打听到什么了？”
    青叶道：“二小姐这次回府是因得了重病，需要回京医治，老夫人说二小姐有好转便会再送出府去。”
    苏晚歌点点头：“让人盯着点清水阁。”
    青叶应了“是”，便转身退了下去。
    苏晴回来，绝非治病那么简单，这一点苏晚歌可以确定。
    她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想到她之前的遭遇，难道她是回来报仇的？
    又要找谁报仇？
    还是继续重复梦中的轨迹？
    自己如今与大房交好，她会不会再次出手设计自己与大房交恶？
    苏晚歌觉得苏晴多半会这样做，所以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顾北宸与苏晚歌分别后就悄悄回了北郡。他把顾风留在了京都，自己则独自回了北郡。
    星夜兼程，没有几日，顾北宸就回了越王府。将马匹交给了王府的门人，顾北宸直接去了老越王那里。
    亲眼瞧见老越王醒来，顾北宸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祖父，您醒了！”顾北宸的面上挂着真切的笑意。
    老越王有些恍惚，而后喃喃出声：“宸儿——”
    顾北宸顺势坐到老越王身边：“是我，祖父。”
    伺候老越王的下人见顾北宸进来就识趣地退了下去，尤其是顾管家，更是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屋内只有祖孙二人，时隔数年这对祖孙才能好好说话，老越王与顾北宸皆是感慨万千。
    闲聊了会儿，见老越王精神尚可，顾北宸便询问起当年之事。
    “祖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越王的眼中闪过痛楚之色，随即陷入回忆中，顾北宸坐在那里耐心等待老越王开口。
    过了良久，老越王从回忆中缓过神来：“都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顾北宸忙道：“祖父，不是您的错。”
    “那个逆子居心叵测……”老越王似是知道自己说远了，长孙这么问一定是想知道背后的主使者。
    “是叶明真。”老越王口中的叶明真就是当今的叶皇后。
    顾北宸听了这个答案反而舒了口气，证明自己没有查错方向。
    “祖父可知她为何要这么做？”顾北宸连叶皇后都懒得说了。
    老越王摇摇头：“当年那个逆子逼死你母亲，在得意忘形时说露了嘴，后来我便也着了他的道。”
    老越王没有对顾北宸掩饰残酷的真相，他已向顾管家了解过这些年长孙的所作所为，长孙如此出色，足够撑起王府的将来，他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第141章 及笄

    九月初八，是叶萱举行及笄礼的日子。
    叶府门前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来往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
    一时间，叶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叶府嫡女及笄，京都的权贵们自然纷纷应邀参加。叶家的身后是叶皇后，又有哪家会不给叶皇后的面子。
    京都各路的权贵前来叶府观礼，叶尚书无疑十分高兴。
    叶尚书再高兴也没想到顾北宸会来，顾北宸人到了，他心中却生出一种不适的感觉。
    顾北宸的面上仍有少许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其实顾北宸是昨晚才回来的。
    他今日来也是临时起意，一是见见歌儿，二是探探叶府的虚实。
    连一直不曾露面的顾世子都进了叶府的门，权贵们不由感慨，叶家果然鼎盛。
    叶萱打扮好，在铜镜前出着神。
    做不了三表哥的正妃，及笄又有什么用……
    叶萱暗暗咬牙，三皇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属！她相信姑母一定会让她心愿达成！
    “小姐，先喝些水，一会儿怕是没时间了。”说话的是叶皇后身边的心腹，叶萱自然应了下来。
    叶萱喝过绿幽的水，叶夫人便开口道：“萱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可以走了。”
    叶萱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了屋里。
    宴席上十分安静，叶萱缓步向正席主座走去。坐在主座的应是叶萱的双亲，但叶萱的双亲已经故去，如今坐在那里的便是叶皇后。
    叶萱在叶皇后面前跪了下来，叶皇后含笑把一早准备好的发簪插到了叶萱的头上。
    萱儿终于长大了，叶皇后在心里道。她一定让萱儿得偿所愿，只要过了今日。
    说了几句教诲话叶皇后便让叶萱起身了，礼成之后，叶尚书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对前来观礼的宾客表示谢意。
    叶皇后不动声色向绿幽望去，绿幽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人群之中，顾北宸与苏晚歌互视一眼，二人目光交汇很快又别开了视线。
    鉴于现在人多，顾北宸没有与苏晚歌有什么交流。
    苏晚歌又看向一身华服的叶萱，今日的叶萱如天上的明月，绽放出十足的美丽来，苏晚歌却感觉不到她的欣喜，转而一想，她也就知道了答案。
    错失了三皇子的正妃的位置，于叶萱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
    她不禁再望向陈芷惜，叶萱与陈芷惜之间怕是不死不休，只可惜萧景煜禁了足，今日并没有来到叶府。
    他若来了，这二人之间的仇恨必然会更上一层楼。想到这里，苏晚歌又想到回府的苏晴。
    苏晴一向擅于隐忍蛰伏，如果这三个人凑到一起，画面定然精彩纷呈。
    见时候差不多了，叶尚书对叶皇后道：“娘娘，该回宫了。”
    “本宫再嘱咐萱儿几句。”叶皇后这样说，叶尚书只能点了头。
    叶皇后意在拖延，不停和叶萱说着话，无人察觉到叶皇后的意图，只以为是叶皇后舍不得叶萱。
    说了一会儿话，叶萱就露出了些许疲惫之色，叶皇后便吩咐绿幽将人送了回去。

 第142章 人死

    叶府请来的戏班已经开始表演，只等绿幽回来，叶皇后便准备离开叶府。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台上的表演之时，一声惊叫划破叶府上空，然后便一名黄衣婢女踉跄跑到众人面前。
    戏班子因这声尖叫已经乱了节奏，好在无人注意到，众人的视线转而看向了那名黄衣婢女。
    黄衣婢女无视众投来的目光，直接跪到了叶尚书面前，苍白着脸道：“老爷，小姐没了。”
    叶尚书的心陡然一沉，黄鹂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还没等叶尚书开口，叶皇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给本宫把话说清楚！”
    黄鹂的身子抖若筛糠，颤着声道：“小姐回去就说她有些困倦，不让奴婢们在屋子里侍候，奴婢们便退了下去。”
    黄鹂缓了口气，见叶皇后面沉如水，只得继续说下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奴婢与白鹭打算去屋里瞧瞧，一进去就……”
    黄鹂泣不成声，说到这里众人已经猜到后面是怎么回事了。
    苏晚歌与苏晚舒对视一眼，皆瞧出了此事的不同寻常。
    叶皇后眼神如刀，黄鹂心中害怕至极，嘴唇哆嗦着再道：“看到小姐出了事，奴婢就赶紧跑出来禀告老爷，白鹭留在屋子里守着小姐。”
    黄鹂走后，白鹭趁机观察这间屋子。
    叶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上还有两个明晃晃的血叉，心口处插着一柄匕首，可见凶手和叶萱有着不公戴天的仇恨。
    白鹭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已经死去的叶萱，眼中有着深深的思索。
    蓦地，叶萱手中露出一抹红色引起了白鹭的注意。掰开叶萱的手，里面是一只红色玉镯，却让白鹭充满震惊……
    外面渐渐传来了脚步声，白鹭忙将镯子套在自己手上，顺便拉了拉衣袖，盖住腕上的那抹鲜红。
    叶皇后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显然十分焦急。白鹭已经恢复了她该有的神色，惶恐又强装镇定地跪在床边。
    “娘娘，我家小姐死得冤枉，您一定得为她报仇啊！”白鹭对走进来的叶皇后不停磕着头。
    叶皇后的声音阴沉：“你先起来。”
    白鹭见差不多了，就着叶皇后的话退到了一旁，叶皇后则直奔床上的叶萱。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有人想破坏自己的计划？
    又是谁杀了萱儿？
    绿幽现在在哪儿？
    叶皇后的脑中闪过无数个问题，最后都化成了一个问题，萱儿怎么就死了呢……
    屋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叶皇后目光凌厉，随即便让人把顺天府尹叫了过来。
    屋内气氛凝滞，屋外沉寂无声。宾客们也随之跟了过来，心下却是疑云重重。
    好端端的，叶家的大小姐怎么就没了……这几乎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叶尚书更是焦急万分，他如何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好在他的理智还在，已经命下人把今日所有到府参加观礼的宾客全都集中在这院子里，包括叶府所有的下人主子。
    叶尚书只能在心中祈祷，凶手现在还没有离开叶府。
    将这一切安排妥当，叶尚书便示意叶夫人进屋看看，而在这时，绿幽悄然走了过来……

 第143章 镯子

    瞧见绿幽的身影，人群中的芙蓉不由一怔，然后赶快低下了头。
    绿幽走进屋悄悄向叶皇后摇了摇头，叶皇后随即对顺天府尹张海道：“张大人，找个女仵作给萱儿验尸。”
    叶皇后表现得异常冷静，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凶手要紧。
    张大人暗赞叶皇后睿智，忙抱拳应了“是”，而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再次合拢，阻隔了外面众人的视线及好奇心。
    外面的人虽然好奇，但还是有分寸的，这回的热闹看不好可是会把自己搭进去，这样一想，众人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了。
    屋内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叶皇后就那样看着叶萱，一动也不动。
    绿幽自然站在叶皇后身后，叶夫人却是最害怕这种场景，心下肝胆俱裂，碍于叶皇后在场，也只能忍住心头的不适强撑着。
    很快，张大人就带来了一名女仵作，女仵作向叶皇后行了礼后便直奔尸体处。
    张大人则道：“娘娘，咱们先出去。”
    张大人的这番话正合叶夫人的心意，于是叶夫人也道：“娘娘，张大人说得是，咱们出去也好让仵作好好检查。”
    叶皇后点点头，一行三人加上绿幽与白鹭先后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叶皇后最先走出来，叶尚书便立刻道：“娘娘，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叶皇后环视院内一圈，淡淡吩咐叶尚书：“先带客人们去花厅喝茶。”
    叶皇后的话叶尚书自然清楚，叶皇后这是要留住众人，院中众人也明白叶皇后的意思，只得随叶夫人去了前面的花厅。
    众人一走，院中就变得空荡起来，此刻只剩下之前出来的几人。
    白鹭垂着头，心下一直在想镯子的事，她不明白凶手留下这镯子是何意……
    时间仓促，她又来不及细看那镯子，所以不能断定那镯子是真是假。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比如叶萱是谁杀的？凶手又为何要留下这镯子？
    不过她可以肯定，这镯子就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如果是被叶萱拽下的，凶手不可能瞧不见……
    就在白鹭沉思之时，女仵作打开了房门。
    张大人上前问：“如何了？”
    “叶大小姐的致命伤在心口处，凶手出手准确，力道把握得正好，应该是一名极有经验的杀手。至于叶大小姐脸上的伤乃发簪等饰物所伤，结合她右手指缝中的皮屑血迹，凶手定然被叶大小姐抓伤了。
    叶大小姐的身体仍有温度，想来凶手刚刚离去不久。”女仵作肃然道明，心中想得却是叶大小姐并无挣扎的痕迹，难道是凶手自己……
    女仵作随即在心中摇摇头，除非凶手有病，叶大小姐又不是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大人分析道：“进入内院男子难免引人注目，凶手多半会是女子。”
    “这么说，今日前来的女眷及府中的婢女都有可能是凶手？”叶尚书开口问。
    张大人颔首，他其实更倾向于后者，猜测总归是猜测，一切还得要用证据说话。

 第144章 方向

    此时，真正的凶手已经悄然离开叶府并返回了清水阁。
    洛月没有去见苏晴，而是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上好药，洛月回想着今日的事。她的心情十分激动，杀死叶萱没什么，重点是能给苏晚歌带来麻烦，那样就够了。
    即便苏晚歌能够洗清嫌疑，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又岂会轻易除去——
    接下来的事，她拭目以待！
    收拾好情绪，洛月便去了苏晴那里，小丫鬟挑开帘子提醒道：“碧珠姐姐，小姐一直在等你。”
    洛月微微颔首，帘子落下，洛月就换了一副表情。
    瞧见洛月，苏晴立即上前：“事情如何了？”
    洛月就势坐下：“叶萱已死，你只管放心。”
    “只要事成，我也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苏晴再次做出保证。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与清水阁的轻松不同，叶府花厅的气氛却是十分凝重。
    相熟的大臣与夫人小姐们正在低声议论着今日的事，只有顾北宸独自坐在一旁，没有与人说话的意思。
    他对这些事没有兴趣，有没有人死亦与他无关，他留下来只是因为歌儿。
    想到这里，顾北宸随即牵起了唇角，很快又消失不见。
    张大人在院中站了许久，然后向叶皇后拱了拱手：“娘娘，凶手极有可能扮作婢女潜入内院，从而趁机行事。”
    叶皇后点点头：“张大人说得有道理，为了保险起见，今日前来的所有女眷及府中的婢女都要检查。”
    “娘娘是想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受伤的？”张大人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这个话还是由叶皇后开口最合适。
    “仔细核对府中的婢女，看看有无缺少，即刻起，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叶皇后交代叶尚书夫妇，二人应下便一起去了前院。
    叶皇后又吩咐绿幽：“你带着她去给女眷们看看。”
    “是，娘娘。”绿幽忙应下，就和白鹭也转身离去了。
    现在院中只剩下叶皇后与顺天府尹张大人及完成验尸的女仵作。
    张大人对女仵作道：“你先回去。”
    女仵作正求之不得，匆匆应了“是”便抬步离开了。
    不知为何，张大人总觉得女仵作的步伐比往日快了许多，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被吓到了？
    不应该啊。
    张大人摸着稀薄的胡须暗暗想着。
    意识到自己思绪跑远了，张大人立马回到正事中，心情也骤然沉重起来。
    自他任顺天府尹以来，就不断有案子发生，而且还都是大案，当真流年不利！
    等这个案子过了，一定得去法华寺求个平安符……
    抬头瞧了眼叶皇后，张大人有心劝叶皇后去里面等，想到叶大小姐就在里面，张大人便不好开这个口了，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同时在心中骂了凶手不下八百遍，杀谁不好非要杀叶大小姐，净让他提心吊胆……
    思绪再次神游一圈，张大人赶紧在心里补充道，杀什么杀，谁也不能杀！
    直到张大人吐槽完，他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第145章 凶手

    绿幽在花厅中传达了叶皇后的意思，女眷们从而得出一个讯息，那便是凶手很可能是一名女子，而她们就是被怀疑的对象。
    在座的女眷都是高门妇人或是名门贵女，骤然听到这种要求，女眷们自是不情愿的，奈何对方是叶皇后，她们也只能照做，毕竟洗清嫌疑才是最要紧的。
    苏晚歌则想的是，叶萱之死恐怕没那么简单，她隐隐觉得此事必然和苏晴有关，自己回到侯府便可验证这个猜测。
    绿幽非常谨慎，所有女眷都被带到客房一一检查有无抓伤，绿幽检查的同时叶夫人已经先一步向叶皇后禀报。
    “娘娘，府中婢女并没有少，现下已经都去前面检查了。”
    叶皇后“嗯”了一声，这时一名衙役对张大人禀道：“大人，叶府后门的小厮说半个时辰前有一名婢女出了府。”
    “把那小厮带过来。”叶皇后开口吩咐。
    张大人点点头，衙役随即领命离去。
    小厮很快被带了过来，叶皇后直接问道：“你可记得那婢女的模样？”
    小厮知道现在问自己话的是皇后娘娘，他赶紧跪了下来，颤声道：“那名婢女相貌普通，小的没有留意她的长相。”
    怕叶皇后会降罪自己，小厮忙又道：“不过那婢女瞧着有些眼生，小的就问她是哪个院子的，那婢女说是大小姐院子里的，小的便没有怀疑让她走了。”
    叶皇后沉声道：“为何是萱儿院子里的，你就没有怀疑？”
    叶夫人开口解释：“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萱儿院子里的其他丫鬟经常换人。”
    叶皇后没有再言语，张大人挥了挥手，衙役便把小厮带了回去。
    院中又恢复了寂静，气氛却更加压抑沉闷。
    在府中没有人少的情况下，若是再无人受伤，那名婢女就很可能是凶手，如果真是这样，找到凶手怕是有些难度了。
    想到这里，张大人吩咐一名手下：“让那个小厮仔细想想那名婢女的容貌，再找画师画下来。”
    手下抱拳，快速离去。
    绿幽带着白鹭为女眷们检查，到苏晚歌之时，白鹭一眼就看到了苏晚歌腕上的那抹鲜红，白鹭眼神一缩，忙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所有女眷皆已检查完毕，然而却一无所获，没有女眷受伤，那就证明这些人都不是凶手。
    绿幽对白鹭道：“咱们走。”
    临走前，白鹭不着痕迹地瞧了苏晚歌一眼，眼底有着浓浓深思。
    绿幽把结果禀报给了叶皇后，叶皇后听完脸上神色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
    张大人当下有了决策，他拱手道：“娘娘，凶手应该就是那名婢女无疑。”
    叶皇后的面上一派平静，心中却翻起巨浪滔天。努力按下情绪，叶皇后郑重道：“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张大人了。”
    “娘娘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叶皇后点点头，抬步去了前面的花厅。
    回宫之前，叶皇后对花厅中的女眷们致了歉，众女眷忙道都是应该的。一番客气后，叶皇后不再多留直接回了宫。

 第146章 痕迹

    叶萱的及笄礼以这种方式落了幕，前来叶府的宾客不禁唏嘘，一场及笄宴会有人死去，且还是当事人。
    不管叶萱的本性如何，终归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最后只留下声声轻叹。
    岁雪比苏晚歌早一步回了侯府，苏晚歌今日对岁雪另有安排，为得就是验证自己的猜测。
    顾风虽然离开了侯府，却一直在暗处保护着苏晚歌。正因为有了顾风，所以苏晚歌便让岁雪去盯着清水阁的动向。
    喝了口茶，苏晚歌便问岁雪：“清水阁那边有什么动静？”
    岁雪如实答道：“二小姐倒没什么动静，只不过她身边的碧珠悄悄出了府。”
    苏晚歌抬眼，示意岁雪说下去。
    “她乔装混进了叶府，随后又从叶府回到了侯府。”岁雪道。
    “乔装？”苏晚歌挑眉。
    岁雪猜测道：“应该是易容。”
    苏晚歌：“易容——”
    岁雪点点头：“没错，就是易容。”
    岁雪隐隐有一种猜测，她准备说出这个猜测，就看到苏晚歌朝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岁雪，你的猜测是对的。”苏晚歌轻笑。
    叶皇后回宫第一时间就是去了永平帝那里。
    叶皇后将叶府的事说了一遍，永平帝十分震动，想到张海已经锁定了凶手，心下才好了一点。
    “皇后放心，朕一定会抓住这个凶手！”永平帝给了叶皇后保证。
    叶皇后勉强扬了一抹笑：“多谢皇上。”
    夜色沉郁，天空挂着一轮残月及寥寥无几的星子。星子明明灭灭黯淡无光，正如叶皇后此刻晦暗起伏的情绪。
    凤仪宫没有点灯，大殿里更是漆黑一片，叶皇后坐在美人榻上良久不言。
    绿幽不由劝道：“娘娘，您一定得保重自己。”
    叶皇后似收了情绪，转而看向绿幽：“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幽回道：“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行事，看着萱儿小姐睡下便准备去找陈三小姐，谁知就听说萱儿小姐出事了。”
    叶皇后没有再言语，只挥了挥手，绿幽随即退出了大殿。
    月色朦胧，苏晚歌坐在屋中看着书，实则是在等着顾北宸的到来。
    没等多久，窗外便有了动静，苏晚歌心知是顾北宸来了。
    屋内没有旁人，顾北宸直接在苏晚歌身边坐下：“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苏晚歌点点头，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随后又继续对顾北宸道：“我让岁雪在暗处盯着苏晴，清水阁里的碧珠很有可能是洛月。”
    苏晚歌没有说得是，她怀疑苏晴回府应是针对自己与大房，却没想到她与洛月联系在一起，然后为自己报了仇。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验证，你不必担心。”顾北宸拍拍苏晚歌的头。
    苏晚歌颔首，洛月是顾北宸的人，由顾北宸处理自然最好不过了。
    九月初八一过，京都的百姓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街上不时出现官兵寻查，似乎在找什么人，而且进出城门也需要逐一检查。
    百姓们不明所以，纷纷胡乱猜测起来。
    很快，百姓们便得知了叶府的大小姐在及笄之日死在自己闺房里的事了。
    百姓们这时才恍然，原来那些官兵是在找杀人凶手。
    就这样，叶萱的事不到三日便已传得人尽皆知了。

 第147章 认出

    官府缉拿凶手的同时，叶府门前的大红灯笼已经换成了白色的灯笼。
    叶萱之死无疑给京都带来了不小震动，当然，最高兴必然属苏晴了。除了她还有一人拍手叫好，此人就是陈芷惜。
    叶萱一死，于陈芷惜而言便是省去了一个大麻烦，自己也不用费心出手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
    陈芷惜心情大好，满脸都是笑容，很快便陷入了睡梦中。
    天青色的纱帐内，均匀的呼吸声不断传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来到床前，望了床上一瞬，黑衣人随即伸手掀开了纱帐。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银辉直直洒向床边，将床上的美人覆上一丝神秘色彩。
    鲜活的生命即将逝去，绿幽的心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这样的事她见得太多了，做得也太多了……
    绿幽收回思绪，掏出一个瓷瓶对着陈芷惜的唇送了下去。
    三日的法事已过，京都的权贵们再次登了叶府的门。
    再次登门，权贵们的心境大有不同。不管和叶家的关系如何，毕竟死得是一名世家嫡女，和他们同属一个圈子的，权贵们亦能感同身受几分。
    叶府的遭遇倒真应了那句世事无常，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无不在心中默默感慨着。
    叶府入目皆是缟素，灵堂布置得也十分庄严肃穆，叶皇后更是亲自来了叶府。
    宾客们自然清楚叶萱在叶皇后心中的分量，各家夫人相继安慰了叶皇后几句，叶夫人也是眼圈微红。
    叶萱之死相当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叶府沉浸在无限的哀伤之中。
    回到侯府，苏晚歌见芙蓉心神不宁，便挥退下人留她一人说话。
    想到芙蓉是从叶府回来之后才有的异样，苏晚歌猜测芙蓉的异样应与叶家有关。
    “芙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苏晚歌看向芙蓉。
    芙蓉点点头，一脸正色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身边的那名宫婢。”
    苏晚歌扬了扬眉：“是今日随着皇后娘娘一道来的那名宫婢？”
    芙蓉微微颔首：“今日看到那名宫婢，奴婢可以肯定，那名宫婢曾经在京郊的那家大户人家出现过。”
    苏晚歌第一时间想得不是瘟疫一事有了线索，而是芙蓉的安全。
    “那名宫婢可认识你？今日可瞧见你了？”
    听苏晚歌这么问，芙蓉心下一暖：“那名宫婢并不认识奴婢，今日也未曾认出奴婢，小姐不用担心。”
    苏晚歌这才放下了心，然后示意芙蓉先出去。
    屋内恢复安静，苏晚歌思量着芙蓉的话，难道瘟疫一事与叶皇后有关？
    那名宫婢看样子是叶皇后的心腹，如此推测，莫非无名是叶皇后弄出来的？
    苏晚歌万万没想到查出的线索会指向叶皇后，看来瘟疫一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宾客们陆续离开叶府，叶皇后却仍在叶萱的闺房里久坐。
    房间内的光线昏暗，叶皇后的整个身子都投在阴影里，让人瞧不出她的神色如何。
    叶皇后在叶萱的屋子里枯坐良久，才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回宫。

 第148章 倒霉

    叶皇后推开房门，夕阳下，一名青衣婢女站在门外，叶皇后一时有些恍神，青衣婢女竟有一丝萱儿的影子……
    青衣婢女正是白鹭，见叶皇后走出来，白鹭随即向叶皇后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叶皇后回神：“你是萱儿的婢女？”
    白鹭点点头：“禀娘娘，奴婢是小姐的贴身婢女白鹭。”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叶皇后眼神微眯。
    白鹭慢慢抬起头，任由叶皇后打量。
    叶皇后打量的时间不算短，过了好半天才道：“你可愿跟随本宫？”
    白鹭露出适时的惊讶，就见叶皇后蹙了眉：“你不愿？”
    白鹭再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随后直接跪了下来：“奴婢并非不愿，只是小姐刚刚……”
    叶皇后很高兴萱儿身边能有这样的丫头，看向白鹭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你有这个心，萱儿是不会怪你的。”
    白鹭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她今日的一番折腾起了作用……
    “是，奴婢愿意随娘娘进宫。”白鹭眼中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日之举是她思考了一夜的结果，比起与苏三小姐见面还是先进宫比较要紧。
    至于那日的事，她已另想办法告知苏三小姐，白鹭倒不是很担心，相信苏三小姐看了信便会多加防范或是请世子帮忙暗查此事。
    就这样，白鹭随叶皇后一起离开叶府回了皇宫。
    一夜悄然过去，苏晚歌立即与顾北宸见了面。
    二人坐在雅室中，苏晚歌一脸迫不及待：“阿宸，芙蓉那边有消息了。”
    苏晚歌只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北宸，全然没注意自己唤了他阿宸。
    少女的声音如珠落玉盘，顾北宸听着十分悦耳。
    “歌儿，你刚刚唤我什么？”顾北宸眉眼含笑。
    苏晚歌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刚刚她一时情急唤了“阿宸”这个名字。
    阿宸……苏晚歌低声喃喃。
    顾北宸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便要转移话题，就听苏晚歌再次唤道：“阿宸——”
    顾北宸一怔，转而扬了笑，他突然觉得只有从小姑娘口中说出他的名字才最好听。
    “日后无人的时候你便这样唤我。”顾北宸柔声道。
    苏晚歌莞尔，随即应了下来。
    “若真如芙蓉所说，瘟疫的事就与叶皇后扯上了关系，难道针对你的人便是叶皇后？”苏晚歌又回到了正题。
    顾北宸并无多少意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确定了所有事情都是叶皇后所为，他便该想想如何出手了。
    顾北宸虽没有多言，苏晚歌却觉得他与叶皇后之间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怕不是只有瘟疫一事那么简单。
    顾北宸不说，她便不问。
    若换了自己，相信顾北宸也会是和自己一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苏晚歌不由暗道一声可惜，梦中并无有关叶皇后的事，所以连苏晚歌也不知叶皇后最后会如何。
    她亦也明白，先知只能当作一个提醒，并不能事事都去依赖它。
    叶萱的事情落下帷幕，苏晴却愈发不安，原因无他，那就是碧珠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随她一同回府的碧珠不见了。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苏晴亦不知晓。
    碧珠的失踪，除了苏晴根本无人在意，毕竟苏晴自己都是在侯府可有可无的存在。
    苏晴并不敢去寻找那个与自己交易的人，好不容易才回到府中，不能因为这个人再次被送出府去。
    几日后，苏晚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青叶把信交给苏晚歌：“今日奴婢上街，有人将这封信塞给了奴婢。”
    苏晚歌点点头，顺势打开信一行行看下去。
    看了片刻，苏晚歌若有所思，此人知晓赤凤的存在应该还是叶府的人，这个人会是谁？
    无论是谁，苏晚歌直觉此人是友非敌。
    “这封信是谁给你的？”苏晚歌看向青叶。
    青叶答道：“是街边的一个小乞丐。”
    苏晚歌微微颔首，看来此人是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却又在提醒自己。
    那人不愿透露身份，苏晚歌也便先放下了此事。
    时光眨眼即逝，马上就入了冬。
    苏晚舒的婚期定下了来，侯府及楼氏便更加忙碌了。
    苏晚舒也没闲着，忙着绣嫁妆还有跟着楼氏学管家理事等事宜，苏晚歌有时候也会去苏晚舒那里坐一坐，然后就是窝在芳华阁里看书打发时间。
    就在这样的日子中，京都又流传出一则消息。
    陈首辅的嫡次女死了。
    苏晚歌却深深拧起了眉，陈芷惜得了急症……死了……
    此事绝不简单，叶萱刚刚死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芷惜也急症身亡，这未免太巧合了……
    就在苏晚歌思索的时候，青叶又将最新的流言说了出来。
    “小姐，现在外面都说三皇子克妻，谁与三皇子在一起谁就会倒霉，甚至非死即伤。”
    想到苏晴叶萱及陈芷惜，苏晚歌倒觉得百姓们说得也不无道理。
    再想到萧景煜，现在的流言于他来说可以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苏晚歌突然觉得百姓们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此时三皇子府里，萧景煜一脸阴郁，他在府中禁足，这种倒霉事还能落到他的头上，萧景煜简直愤怒憋屈至极。
    陈芷惜怎么说没就没了，萧景煜亦十分不解。
    难道自己真的克妻？
    萧景煜的心里有了丝动摇。
    很快，萧景煜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苏晴身败名裂，叶萱被人杀死，陈芷惜得了急症……
    这三个女人都与自己有关，看样子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晴的事是叶萱搞的鬼，这个他知道。
    叶萱的死，又是什么人做的？
    萧景煜至今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叶萱一死，陈芷惜就得了急症，这让萧景煜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叶皇后。
    叶皇后有多宠爱叶萱，他看得非常清楚，正因为这样，他才只能向叶萱虚与委蛇。
    不知为何，萧景煜就是觉得陈芷惜的死或许真的与叶皇后有关。
    叶皇后的疯狂他是见过的。
    若真是这样，自己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第149章 探话

    宫外的流言蜚语，永平帝自然也听说了。
    “这个老三，将皇家的颜面给丢尽了！”永平帝甚为恼火，在御书房发着脾气。
    一旁的郭顺心知永平帝说得是气话，遂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永平帝清楚这个事不能完全怪老三，仔细想想老三还是挺倒霉的，但丢了皇家的脸面也是事实。
    永平帝本想解了萧景煜的禁足，因为此事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心思。
    永平帝觉得最近的烦心事还真不少，随即问起郭顺：“萱儿的事有眉目了吗？”
    郭顺如实答道：“还没有。”
    “这个张海……”永平帝也懒得说了，随后又问道：“陈家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陈三小姐于半月前得了急症，最后不治身亡死在了家中。”
    永平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只吩咐郭顺：“你去趟三皇子府，把朕的意思告诉老三。”
    郭顺应“是”走出大殿，将永平帝的口谕带去了三皇子府。
    萧景煜听完永平帝的口谕，心已经放了下来，看来父皇并没有厌弃他。不管心中作何感想，萧景煜的面上一如既往带着笑意。
    郭顺劝道：“殿下不必忧虑，皇上也是为了殿下好。”
    萧景煜含笑：“这是自然，多谢郭公公提醒。”萧景煜说罢，又亲自送了郭顺出府。
    直到看不见郭顺的身影，萧景煜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府里。
    情况不算太糟，萧景煜长长舒了口气，无非是继续禁足而已。
    还好，还好。
    窗外凉风阵阵，院中的花木轻轻晃动，顾北宸的心情亦如晃动的花木有了一丝波澜。
    所有的事皆是叶皇后所为，叶皇后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为何？
    看来是时候进一趟宫了。
    几日后，顾北宸进宫去见了冯惠妃。
    冯惠妃已经提前得到了信，对于顾北宸的这次进宫，冯惠妃直觉顾北宸定然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说。
    当然，除了顾北宸与冯惠妃，其他人皆以为是冯惠妃想念多年未见的外甥，是以才有了今日的顾北宸进宫。
    冯惠妃心下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个外甥亲自来找自己，冯惠妃亦有几分期待。
    翠微宫的布置并不奢华，反而有一种简单的高雅，就如冯惠妃其人。
    冯惠妃坐在美人榻上看着书，顺便等着顾北宸的到来。宫人们早已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名心腹宫婢在冯惠妃身旁侍候。
    顾北宸很快就来了翠微宫，冯惠妃扬手含笑：“坐下说话。”
    顾北宸坐下后，心腹婢女上好茶便福身退了下去。
    殿内只有冯惠妃与顾北宸二人，顾北宸无意在此处多留，遂直接开口道：“姨母，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母妃的事。”
    冯惠妃没想到顾北宸会问起冯嫣的事，将心中的疑惑按下，冯惠妃看向顾北宸：“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顾北宸没有错过冯惠妃一闪而逝的异色，半真半假道：“还是当年的事。”
    冯惠妃点点头，道：“据我所知，顾正与你母亲并不相识，应该也无仇怨。”
    顾北宸并无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冯惠妃的打算，只得旁敲侧击向冯惠妃打听。

 第150章 入园

    离开皇宫，顾北宸心中已有了数。
    冯惠妃的异样，对皇上与母妃之间的往事避而不谈，足可说明他之前的怀疑极有可能是真的，顾北宸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靠近真相。
    无论如何，叶皇后迟早要付出代价。
    顾北宸刚走没多久，叶皇后那边就得了消息。
    “白鹭，去给本宫换盏茶。”叶皇后淡淡吩咐道。
    自那日随叶皇后进了宫，白鹭便在其身边侍候，摇身一变就成了凤仪宫里有些脸面的宫婢，不知羡煞了多少宫人！
    白鹭应声而去，叶皇后口中喃喃：萱儿的事就算是过去了，也是时候再给煜儿选妃了。
    “娘娘——”一旁的绿幽似有话要说。
    叶皇后抬手，示意绿幽不必开口，随后笑起来：“你想说什么本宫都知道，本宫无事，陈家的事你做得很好，先下去。”
    叶皇后如此说，绿幽便应“是”退下了。
    冬日暖阳，叶皇后召各府小姐入宫参加赏梅宴。
    此消息一出，各府小姐自然十分高兴，苏晚歌却多了一丝警惕，叶皇后举办赏梅宴会不会另有目的。
    在苏晚歌看来，叶皇后应对她没什么好感，若那件事是真的，相当于是她坏了叶皇后的事，叶皇后心里必然是怨恨她的，那么这次赏梅宴就很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到了赴宴那日，苏晚歌早早起来收拾便乘马车去了皇宫。
    这次参宴的只有苏晚歌一人，侯府众人只以为她是入了叶皇后的眼，但苏晚歌心里明白，此次进宫参加赏梅宴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今正值冬日，寒风吹动车帘，冷意趁机钻进马车。
    苏晚歌捧着手炉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岁雪不放心道：“小姐，宫中变幻莫测，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苏晚歌睁开眼，笑看着岁雪：“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岁雪点点头，忍不住又和苏晚歌说了几句，苏晚歌一一听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
    下车前，苏晚歌把手炉交给了岁雪，便跟着内侍前往畅梅园。
    苏晚歌这次算是代表侯府单独赴宴，可她的心里却始终带着一份隐忧。
    红梅盛景，梅香四溢，畅梅园内不时传出声声笑语。
    一番闲聊后，苏晚歌得知了那些贵女对今日赏梅宴的猜测。
    如今叶萱不在了，众贵女暗暗猜测，叶皇后举办赏梅宴就是从中挑选一名贵女伴在左右。
    无论是哪家小姐入了叶皇后的眼，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苏晚歌不由在心里失笑，那些贵女的想象力也太好了，她却觉得这次的赏梅宴倒像冲着她而来的。
    不管叶皇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于苏晚歌而言，二人已是站在了对立面。
    既已选择与顾北宸在一起，叶皇后若是顾北宸的敌人，那便也是她苏晚歌的敌人。
    叶皇后的打算苏晚歌不得而知，无论叶皇后有何打算，她只须见招拆招便是。
    收起这些念头，苏晚歌继续与身旁的贵女们谈笑风声，说着时下流行的话题，顺便等待叶皇后的到来。

 第151章 说话

    赏梅宴在畅梅园举行，苏晚歌因为身份的转变周围已经有不少贵女在其左右。
    苏晚歌含笑与这些贵女聊着天，气氛也尚算热络。
    当然也有对苏晚歌不屑一顾的，有的目含轻蔑，有的眼露讥讽，苏晚歌对此皆视而不见。
    不管那些人是羡慕嫉妒亦或是别的，这都与她无关，亦左右不了她的情绪。
    苏晚歌坐到自己位置上，边坐边等待叶皇后的到来。
    刚坐下没多久，苏晚歌便觉周围突然安静了几分，她侧首看去，原来是云阳郡主坐了过来。
    苏晚歌微微一笑，算是与云阳郡主打了招呼，云阳郡主同样回以一笑。
    二人相视一眼，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惠妃娘娘到。”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喝，众贵女立即起身向叶皇后、容贵妃与冯惠妃见礼。
    叶皇后缓缓扫过在场的众贵女，目光在苏晚歌的身上停留一瞬，随后眼底荡过一丝莫名笑意，快到令人无法察觉。
    而苏晚歌此时正悄悄打量着冯惠妃，同时也在猜测今日赏梅宴的最终目的。
    众贵女没想到不仅叶皇后来了，连容贵妃和冯惠妃也一起来了，看来今日的赏梅宴另有玄机，众贵女不禁在心中默默想着。
    贵女们落了座，叶皇后便笑道：“各位小姐随意些，不必顾忌着本宫与二位妹妹。”
    有了叶皇后的话，场面渐渐活络起来。小姐们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去吸引三位娘娘的注目。一时间，畅梅园变得十分热闹。
    叶皇后又转头看向容贵妃和冯惠妃：“二位妹妹不妨也多看看。”
    容贵妃与冯惠妃皆应了“是”，她们今日来自然要多瞧多看。
    众贵女四散开去，叶皇后笑着朝苏晚歌招了招手：“怀安，到本宫这边来。”
    见叶皇后叫自己，苏晚歌随即起身走向叶皇后。
    看了眼叶皇后又瞧了眼苏晚歌，云阳郡主心底涌起一抹深思。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惠妃娘娘。”苏晚歌对三人福身见礼。
    叶皇后握住苏晚歌的手，这一举动引得不少人的侧目。
    苏晚歌神色依旧，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容贵妃只瞧了苏晚歌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倒是冯惠妃忍不住在心里点点头，对苏晚歌的印象不错。
    “怀安心地仁善，容色明艳，倒令这满园红梅失了颜色。”叶皇后满口赞扬。
    苏晚歌低下头，展现出一般贵女该有的羞怯模样：“娘娘谬赞了。”
    远处的那些贵女若有似无扫向叶皇后那里，都在心里暗暗想着，莫非这位苏三小姐，不、现在应是怀安县主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当真是好运气……
    冯惠妃瞧见这一幕倒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转而一想她便笑了起来。
    面前的小姑娘不过是一名寻常的贵女，就算有过亮眼表现也只是一名普通的贵女而已。
    想到这里，冯惠妃又将目光投向了园中的众贵女。
    想到七皇子的年纪，冯惠妃觉得是时候为自己儿子定下婚事了。不过这个人选得要烨儿满意才行，万不能步了老三的后尘。

 第152章 示警

    闲聊过后，就到了贵女们展示才艺之时。
    苏晚歌此时已经清楚了赏梅宴的目的，想来应是为三位皇子选妃。
    自己为何受邀在列？叶皇后又藏着什么居心？
    还是自己想多了……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赏梅宴……
    苏晚歌觉得，过了今日就该有分晓了。
    一番思虑后，苏晚歌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她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破局并非难事。
    趁着间隙，云阳郡主悄声问道：“怎么了？”
    苏晚歌知晓云阳郡主在释放善意，于是她便扬起了笑：“我没事，多谢郡主关心。”
    云阳郡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别过头不再言语。
    梅香郁郁，时光匆匆，转眼赏梅宴就结束了。
    容贵妃和冯惠妃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至于叶皇后，她意不在此，自然看哪个都一样。
    苏府小姐坏了她的事就该承受应有的代价，至于选妃，她已经给老三创造了机会，就看老三如何选择了。
    回府的马车上，苏晚歌把手心里的字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小字——小心皇后。
    想到给她字条的那名宫婢，如果没有记错，那名宫婢分明是叶萱的大丫鬟，就算进宫侍候叶皇后，又为何会给自己这个字条，她到底是何用意？
    再想到那名匿名信，苏晚歌已经猜到此人不方便透露身份，那封信又是否与这名宫婢有关？
    苏晚歌的心底涌起深深地疑惑。
    两个字条都是在提醒自己，苏晚歌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在叶家有人要害自己，这名宫婢又提醒自己小心叶皇后，难道叶皇后要对自己下手了？
    所幸她已服用了解毒丸，在宫中这种地方不至于让人掣肘，这张字条恰恰证明自己之前的分析是对的，看来今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回到风仪宫，叶皇后立即问白鹭：“怀安县主喝了吗？”
    白鹭恭谨回道：“奴婢亲眼瞧着县主喝了下去。”
    叶皇后展笑：“很好，你先下去。”
    白鹭应“是”，随即退出了大殿。
    走到殿外，白鹭在心里无声冷笑，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妇人！
    她察觉那杯酒有问题，里面应是下了慢性毒药，正好又是给苏三小姐的。
    于是她便换掉了那杯酒，所幸是慢性毒药，叶皇后一时半会儿不会察觉。
    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看来自己也是时候动手了。
    翌日，叶皇后把整理好的名单拿给永平帝过目。
    “皇上，这是臣妾和两位妹妹整理好的名单人选。”
    永平帝略略看过，瞥见名册上写有苏晚歌的名字，不由道：“宸儿年纪也不小了，到时让他一起看看。”
    叶皇后含笑：“皇上说得是。”叶皇后话落，又试探着道：“煜儿是否也一并过来？”
    “老三就先别来了。”沉默片刻，永平帝开了口。
    “这样也好，煜儿现在选妃确实有些不合适，是臣妾疏忽了。”叶皇后一脸地自责。
    永平帝颇不赞同：“皇后言重了，你也是为了老三好。”
    谈完此事，永平帝又说起叶萱的事：“萱儿的事皇后不要着急，朕一定会为萱儿讨回公道。”
    叶皇后从善如流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第153章 闲聊

    冬日萧条，白雪簌簌而落，却抵挡不了京都百姓要过年的喜悦心情。
    苏晚歌没有再出府，而是在府中陪着苏晚舒。
    来年开春，苏晚舒就要出阁了。是以，这是苏晚舒在侯府过得最后一个新年。
    而此时的顾北宸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绿幽身上，绿幽就是直击叶皇后的突破口。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顾北宸窥见了契机，绿幽出宫了，顾北宸决定放长线掉大鱼，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看看绿幽到底会做什么，这个重任自然就交给了顾风去办。
    面对从天而降的重任，顾风还能说什么，只能是一脸哀怨地去执行顾北宸的命令。
    碧珠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让苏晴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叶萱的死，苏晴自然痛快至极，可大仇还未报完，她又岂能甘心！
    幸好她这段时日表现得不错，祖母也没有再提将她送走的事，苏晴得到了一丝喘息，也让她有时间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事。
    而此时的虞老夫人正在和秋嬷嬷说着话。
    “晴丫头那边如何了？”
    秋嬷嬷在一旁回道：“二小姐的病情有所好转，这阵子一直待在清水阁没有外出。”
    虞老夫人点了点头，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秋嬷嬷也识趣地没有出声，却在心里想道，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也愈发觉得虞老夫人实在是宽容厚道。
    这一日，苏晚歌去了苏晚舒所在的琉璃阁。
    临近年关，苏晚歌时常会去苏晚舒那里走动。
    苏晚歌到了琉璃阁，发现楼澈的妻子陈氏也在。
    苏晚歌如常与苏晚舒及陈氏打了招呼，倒是陈氏，见了苏晚歌忙低了头随后又抬了起来。
    苏晚歌冲着陈氏微微一笑，然后对苏晚舒道：“大姐姐在做什么？”
    苏晚舒面上一红，没有回苏晚歌的话，倒是陈氏为苏晚舒解释道：“舒儿是在绣手帕。”
    苏晚舒嗔了陈氏一眼，转而拉着苏晚歌坐了下来。
    陈氏适时开口：“既然三表妹来了，我就先去姑母那里了。”
    陈氏说完又对苏晚歌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了。
    屋内只剩下姐妹二人，苏晚舒开口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左右无事，我便来看看大姐姐。”苏晚歌莞尔。
    苏晚舒展颜一笑：“那敢情好，我乐意之至。”
    闲话几句后，苏晚舒一脸关切问道：“那日在宫里如何？”
    “大姐姐别担心，我没事。”苏晚歌笑道。
    苏晚舒语带疑惑：“皇后娘娘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举办赏梅宴？”
    苏晚歌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像是给皇子们选妃，那日不光皇后娘娘来了，贵妃娘娘和惠妃娘娘也来了。”
    苏晚舒顿时睁大了眸子：“那你岂不是也在其中？”
    苏晚歌安抚道：“大姐姐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苏晚舒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见苏晚歌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便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
    “你心里有数就好，遇到了难处一定要与我说。”苏晚舒不忘嘱咐苏晚歌。

 第154章 求情

    过年前夕，一直在外奔波的苏三爷回了府。
    苏三爷回来之际，侯府门前已经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就连两边的石狮子也变得焕然一新起来。
    苏三爷洗去风尘，就去了虞老夫人那里。
    瞧见苏三爷，虞老夫人自然十分高兴。到了虞老夫人这个年纪，最盼望的就是一家团圆齐聚一堂。
    苏三爷请过安，虞老夫人就让他坐下说话，秋嬷嬷随即给苏三爷端了茶，面上亦是带着喜色。
    “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虞老夫人含笑问。
    苏三爷颔首：“事情都处理好了，母亲不必挂心。”
    虞老夫人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就安心在府里过年，多陪陪你媳妇和女儿。”
    苏三爷：“母亲说得是，儿子会的。”
    闲聊一会儿，虞老夫人把府中的近况告诉了苏三爷：“明年春天舒儿就要成亲了，歌儿如今也成了县主。”
    苏三爷没问其中缘由，只道：“歌儿是个好福气的。”
    虞老夫人叹了口气：“福祸相依……”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虞老夫人又转回方才的话题：“老三，逝者已逝，珍惜眼前人！”
    苏三爷浑身一震，原来母亲都知道，知道他对二嫂……
    苏三爷随即看向虞老夫人，虞老夫人眼神莫测，苏三爷忙又低下了头。
    虞老夫人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提起了苏晴：“晴儿如今回了侯府，你有什么打算？”
    “母亲，晴儿也是个可怜人。”苏三爷有心替苏晴向虞老夫人求情。
    虞老夫人却不认同，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苏晴毕竟是老三的女儿，虞老夫人也不便多言。
    “前些时候，晴儿患了病只得接回府里医治，我看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你回来了，此事就由你自己拿主意。”虞老夫人淡淡说着。
    苏晴这些时日的表现尚算乖巧，虞老夫人心中的想法亦有些动摇。现在苏三爷回来了，此事便由他这个做父亲的做主也无不可。
    静默片刻，苏三爷缓缓开了口：“母亲，不如就让晴儿在府中清修。”
    虞老夫人细细听着，没有出声打断苏三爷。
    苏三爷再道：“晴儿的情况注定是青灯古佛，不如就让她在自己的院子中修行，为侯府祈福，也正好为自己赎罪。倘若她再有别的心思，一切但凭母亲处置，儿子绝不多说一句。”
    虞老夫人点了头：“这样也好，她若能洗心革面，侯府自然可保她衣食无忧。”
    从沐香园出来，苏三爷便直奔清水阁而去。
    清水阁里的丫鬟没想到苏三爷会来，其中一名丫鬟忙去禀报了苏晴。
    苏三爷来清水阁，苏晴一点想法也没有，在她眼里，如今的苏三爷同府中其他人并无任何区别。
    苏三爷缓步而入，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一时感慨万千。
    苏晴按下心中的情绪，对着苏三爷福了福身：“父亲。”
    “这些时日……你受苦了。”苏三爷拍了拍苏晴的肩头。
    苏晴惨淡一笑：“这都是我自找的，父亲不必费心安慰。”
    苏晴如此，苏三爷顿时涌起了心疼与自责。

 第155章 选妃

    “从今以后，你便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和你祖母说好了，你就安心在府中清修，为咱们侯府祈福，不用再去千峰山了。”
    苏三爷话落，苏晴满脸都是喜色，实在是太好了，苏三爷的话让苏晴心中的大石彻底放了下来。
    苏三爷也很替苏晴高兴：“晴儿，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苏晴展颜一笑：“女儿明白。”
    苏三爷点了点头，便走出了清水阁。
    瞧不见苏三爷的身影，苏晴收了笑容，眼里尽是愤恨。
    仇人还没有解决，她又怎么可以放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晴转而笑了起来。如果有人瞧见苏晴此刻的笑容，就会看到她扭曲的面庞及眼底的深深怨毒。
    很快就到了过年那一日，侯府今年的气氛倒是比头年好了不少。
    虞老夫人也让苏晴从清水阁走了出来，她的表现亦十分乖巧。
    侯府今年没发生什么糟心事，是以过节的气氛尚算其乐融融。
    过了这个年，就到了永平二十六年。
    苏晚舒即将成亲，苏晴与萧景煜的计谋也没有得逞，苏晚歌觉得，如今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上元节前夕，苏晚歌再次入了宫。
    还是皇后娘娘给各府分发的帖子，只不过到了宫门口处，苏晚歌发现这次来得贵女相较上次少了很多，她隐隐猜到了缘由。
    苏晚歌不动声色往前走，心中却想着即将发生的局面。
    御花园内，贵女们聚在一起寒暄，实则各自心中已经对今日之行了然于心。
    没过一会儿，叶皇后与容贵妃及冯惠妃相继进了御花园。
    众贵女顿时收起嬉笑表情，齐齐对着衣饰华贵的三位宫装妇人福身见礼。
    叶皇后说着场面话，若有若无间透露着今日的目的，苏晚歌暗道果然是为了皇子选妃，叶皇后为何要再让自己来？她有何居心？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叶皇后心中也在暗恨，皇上不让老三参与选妃，自己在名单上加上苏晚歌的名字岂不是多此一举？
    想到上次的赏梅宴，叶皇后的面上泛起了温柔，老三也好，苏晚歌也罢……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一回生，二回熟，贵女们也比上次来得时候放松了许多。
    苏晚歌环视一圈，场中的贵女并无与自己相熟的。
    贵女们表面上都是笑脸相迎，实则确是暗潮汹涌。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皇子妃的归属问题。
    苏晚歌不由在心里好笑，皇子妃的位置她一点也不稀罕，但好像这些人却把她当成了劲敌一般。
    也无外乎那些贵女有如此想法，苏晚歌献药方有功，又得了永平帝的青眼，更是摇身一变成了怀安县主，皇子选妃又恰好在这个时候，她们有此想法便没什么奇怪的。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就听内侍高喝一声：“皇上驾到，六皇子七皇子到，越王世子到。”
    内侍的话音落，以永平帝为首身后还跟着三名锦袍玉带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众贵女早已料到皇子们会来，却如何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越王世子。
    苏晚歌和众贵女的想法一样，随即将目光投向永平帝身后的顾北宸身上。

 第156章 无意

    瞧见人群中的苏晚歌，顾北宸随即对着小姑娘的方向挑了挑眉梢。
    在别人眼里顾北宸仍是一脸面无表情，可苏晚歌还是清晰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
    苏晚歌不由莞尔，同时紧绷的心弦亦得到了放松。
    顾北宸鲜少在人前露脸，众贵女无不皆惊叹他的风华，亦忘却了他骇人的名声。
    贵女们虽知顾北宸俊美无双，直到亲眼见过，才知是这般的无双俊美。
    一时间，贵女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顾北宸的身上。
    顾北宸似乎习以为常，依旧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倒是众贵女，惊艳了许久才渐渐恢复了冷静。
    顾世子虽然风华无双，但六皇子七皇子也不差。
    尤其是七皇子，俨然是在场贵女们的首选，倘若七皇子没能瞧上自己，六皇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至于顾世子，看来只可远观，并非托付终身的好人选，众贵女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叹。
    “是不是打扰了皇后？”永平帝含笑问。
    叶皇后温声道：“不打扰，皇上正好和臣妾们一同瞧瞧这些孩子。”
    众贵女心知肚明，帝后的场面话无疑是有一个理由来定下皇子妃的人选而已。
    众贵女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尽全力博得皇上及皇子们的青眼，这样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永平帝本意是让叶皇后定下中意的人选，但有老三的教训在前，永平帝还是觉得让儿子们亲自挑选比较好，以免再重蹈老三的覆辙。
    想到这里，永平帝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位十分开明的皇帝，亦是一名合格的慈父。
    除了六皇子萧景炀，七皇子萧景烨和顾北宸皆不知会有这样一幕。自打他们来到此处，便猜到了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萧景烨不由蹙眉，随即看向他的母妃冯惠妃，冯惠妃只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就将目光继续投在园内的这些贵女身上。
    冯惠妃的意思萧景烨明白，无非是提前和你说，你会来吗？
    思及此，萧景烨只得收回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与萧景烨的心情不同，顾北宸则瞧向了永平帝，永平帝满脸带笑，一副什么也不知的样子。
    顾北宸觉得永平帝肯定是知情的，现在这个场面无疑是在给皇子们选妃，皇上却也将自己拉了过来，这到底是何意？
    想到人群中的苏晚歌，顾北宸似乎猜到了答案，难道真如自己所想那般吗？
    顾北宸一边腹诽永平帝的无聊，一边想着这倒是个好机会。
    总之，他的歌儿绝对不能被别人选走，绝不允许！
    永平帝随意说了几句后，便对叶皇后道：“皇后，继续。”
    叶皇后示意众贵女开始，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唯独苏晚歌窝在角落里没有急着上前，她并没有成为皇子妃的打算，遂无意上前出风头。
    苏晚歌如此，众贵女暗暗放松了口气。
    这里得皇上青睐的是苏晚歌，容貌最出众的还是苏晚歌，苏晚歌对她们来说就是头一号的劲敌。
    见苏晚歌没那个心思，她们自然就安心不少。

 第157章 剑舞

    这些贵女都是叶皇后、容贵妃及冯惠妃精挑细选出来的，容贵妃与冯惠妃对自己选出来的贵女都是极为满意的。
    她们又分别是三皇子和七皇子的生母，坐在这里自然是来相看儿媳。
    而叶皇后今日只有一个目的——送苏晚歌一份礼物。
    既然名单上有苏晚歌的名字，便不能让她白白进宫一趟。想到那个性子冲动的朱五小姐，还有放出去的那些话，叶皇后面上的笑意就愈发温和。
    六皇子无缘那个位子，所以在容贵妃这里，只要六皇子满意，她这个做母妃的便会尊重儿子的选择。
    冯惠妃的要求更低，自家儿子的脾性她十分了解，无论是哪家的小姐，冯惠妃觉得自己都能接受，只要自家儿子愿意。
    贵女们一个接一个的表演才艺，当然也有和苏晚歌一样的，老老实实看别人表演，并无上前的打算。
    众贵女心思各异，一些贵女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另一些贵女则认为上赶着未免显得不矜持，不如以退为进去吸引上位者的目光。
    大越历来的传统就是有才艺者可自行上前表演，当然，不表演也是可以的。
    除了一种情况，就是上位者钦点，那么该贵女也只能上前表演。
    随着贵女们的才艺展示，御花园的场面逐渐热闹起来。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自不必多说。容贵妃、冯惠妃及六皇子看得尚算认真，剩下的永平帝几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
    贵女们的表演固然赏心悦目，但永平帝几人看得也多了，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顾北宸更不会多看一眼，除了放在心上的小姑娘，他对其他女子一点兴趣也无。
    萧景烨今日纯属是来凑个热闹，他姿态慵懒随意，浑身上下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魅力。
    殊不知，这样的风姿深得京中一众贵女们的喜爱。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萧景烨很有可能会登上那个位子。
    且萧景烨越是这般，就越能激起那些贵女们的征服欲。这些贵女们的心思，台上的几人心知杜明。
    萧景烨一脸不在意，他甚至觉得，与其在这里看这些花蝴蝶，还不如和顾北宸一起喝茶聊天来得痛快。
    台上众人不咸不淡地看着，台下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
    随着安定伯府二小姐表演了一段令人耳目一新的剑舞，更是将场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盛二小姐手持长剑，腰肢纤袅，舞姿刚柔并济，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素手纤纤，剑光闪闪，衣袂翻飞，盛二小姐的舞姿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片刻后，盛二小姐长剑一收，便立时收获了赞扬与掌声。
    苏晚歌也把目光投向盛二小姐，平心而论，盛二小姐的剑舞的确精彩非常，此女又懂得如何让自己脱颖而出，倒是个聪明人。
    萧景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盛二小姐，这一幕容贵妃看得清清楚楚。
    盛二小姐一身烟云蝴蝶裙，眼神清澈明亮，仪态大方，容贵妃忍不住在心里点了点头。

 第158章 挑战

    盛二小姐的剑舞表演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目光。这里面却不包括一个人，那便是顾北宸。
    就在众人沉浸其中的时候，一名红衣少女站起了身，众人齐齐望向红衣少女的方向，定睛一看，原来是威远将军府的朱五小姐。
    “朱五小姐可是要上前表演才艺？”叶皇后开口问道。
    朱五小姐名唤朱楚楚，而朱楚楚此举又将全场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有好奇，亦有自不量力。
    熟悉朱楚楚的贵女都知道她胸无点墨，只会舞枪弄棒，奈何朱楚楚有位好父亲，才使得贵女圈的贵女们接纳了这位朱五小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朱楚楚，朱楚楚一点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面对众人的审视。
    苏晚歌亦看向朱楚楚，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朱楚楚声音清脆，一字字向叶皇后道：“娘娘说得不错，想必前面的表演大家都看腻了，臣女斗胆来点不一样的。”
    朱楚楚这样一说，更加提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当然这里面除了两个人，一个是顾北宸，另一个自然是苏晚歌。
    二人的目的一致，皆是想赶紧结束赶紧走人。
    前面盛二小姐的舞蹈的确出众，于永平帝而言也只是一个小姑娘的确跳得不错而已。
    如今有位小姑娘说要来点不一样的，这便大大提起了帝王的好奇心。
    永平帝随即给叶皇后使了个眼色，叶皇后会意并含笑道：“本宫很好奇朱五小姐的不一样指得是——”
    叶皇后替永平帝问了出来，永平帝心道，皇后果然很上道。
    叶皇后满脸笑容，如同朱五小姐是她备受喜爱的晚辈一般。
    只是无人看到叶皇后眼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讽刺。
    朱五小姐没有意识到叶皇后的微妙情绪，她只关心在这贵女之中有一人与她一样，擅长骑射之术。
    她知道那些贵女对自己的鄙夷，今日自己若是赢了那个人，她看那些贵女还说什么，到时就算自己不通文墨又如何。
    收起这些念头，朱楚楚再次道：“臣女想和怀安县主比试一下箭术。”
    苏晚歌蹙了蹙眉，不知朱五小姐为何要提到自己，而叶皇后听了这话却笑意愈深，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苏晚歌眼中。
    难道叶皇后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想要自己在一众贵女面前出丑，从而让自己声名扫地？
    顾北宸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为难他的歌儿？
    他连忙看向苏晚歌，见小姑娘神色平静，顾北宸才稍稍放了心。
    永平帝看了看朱楚楚，又看了看苏晚歌，一时也没有开口言语。
    众贵女想得是，一个是帝王看重的将军之女，另一个是帝王亲封的县主，这下应该有好戏看了。
    这样一想，众贵女的目光皆望向了角落里的苏晚歌。
    苏晚歌一直注视着朱楚楚，朱楚楚眼中没有任何恶意，只有兴奋和抑制不住的胜负欲。

 第159章 一起

    见苏晚歌看过来，朱楚楚随即道：“县主可愿下场与我比试？”
    苏晚歌莞尔，心中已经猜到有人是想借朱五小姐的手让她丢脸。
    而眼前的朱五小姐许是被人利用了，至于这个人是谁，苏晚歌隐隐有了答案。
    “好。”苏晚歌笑着应下了朱楚楚的话。
    苏晚歌应下后，贵女们立时议论纷纷，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够传进苏晚歌的耳里。
    苏晚歌对这些置若罔闻，倒是朱楚楚蹙了蹙眉，苏晚歌不由轻轻牵起唇角，看来这个朱五小姐果然是个心思纯净之人。
    其实，那些贵女们的心思并不难猜，她们就是在看苏晚歌与朱楚楚的热闹。
    无论苏晚歌应与不应，都会有一场好戏。
    倘若苏晚歌不应战，即便话说得再漂亮，也免不了有胆小不敢应战的嫌疑。
    倘若苏晚歌应战，肯定会必输无疑，正好借此事灭一灭她的风头。
    所以苏晚歌应与不应，事后她都会失了颜面。
    “听闻县主是林将军的外甥女，想必箭术一定不凡。”朱楚楚有心为苏晚歌解围。
    苏晚歌明了朱楚楚的好意，她随即对朱楚楚笑了笑。
    朱楚楚并不知苏晚歌是因体弱而去的云城，只以为她与她一样擅长齐射之术。
    至于朱楚楚为何会这样认为，当然是因她才回到京都不久且很少与贵女们有交集。
    苏晚歌觉得这位朱五小姐像极了从前的自己，想到这里，苏晚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见苏晚歌应下，叶皇后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五小姐过誉了。”苏晚歌含笑回了句。
    永平帝在这时开了口：“怀安，你的箭术如何？”
    感受到帝王的关切，苏晚歌心下一暖。
    “皇上，不管臣女的箭术如何，既然朱五小姐开了口，臣女愿意与朱五小姐一起博大家一笑。”
    永平帝点点头，十分满意苏晚歌的说辞，苏晚歌这般说，就算一会儿输了也不算丢脸。
    “那就开始。”永平帝发了话。
    不多时，内侍便将相关用具准备齐全，只等苏晚歌与朱楚楚上场比试。
    比试的场地设在御花园旁边，众人无须移步就可看到二人比箭。
    朱楚楚率先起身，想到什么又回头询问苏晚歌：“县主先请？”
    朱楚楚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她相信自己可以赢过眼前这位像仙女一般的县主。
    虽说这位县主箭术不错，朱楚楚依然笃定她可以稳操胜券。
    朱楚楚之所以这样问，是怕她先来会影响到苏晚歌。
    在场的大多数人是看好朱楚楚的，原因无他，他们都见过朱楚楚的箭术。
    朱楚楚的箭术堪比男儿，至于苏晚歌，他们一没听过苏晚歌的箭术如何，二没亲眼见过苏晚歌的箭术，自然不相信苏晚歌能赢。
    众贵女更希望苏晚歌输，毕竟苏晚歌的风头太盛，也是时候换一换别人了。
    顾北宸亦不知苏晚歌的箭术如何，他此刻正在思量，要不要出手帮帮小姑娘……
    “不如咱们一起。”苏晚歌提议道。

 第160章 稳赢

    苏晚歌话落，周围顿时安静了几分。
    他们听到了什么？
    怀安县主要与朱五小姐一起比试箭术？
    在场众人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这怀安县主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顾北宸却放下了心，小姑娘如此定然是心中有数。
    萧景烨的眼底划过探究，随即坐直身子，露出一脸期待的样子。
    “好！”永平帝彻底来了兴致，随后又扬声道：“你们两个，谁赢了朕重重有赏！”
    朱楚楚笑得十分灿烂，她向来喜欢有挑战的事，这个怀安县主很对她的脾气。
    “如此也好。”朱楚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晚歌与朱楚楚径直走出去，这时朱楚楚又道：“把箭靶再往后挪挪。”
    箭靶已经在二人六十米开外，对她们而言已经是不近的距离了。
    “县主以为如何？”朱楚楚询问苏晚歌的意见。
    此时的朱楚楚满脸兴奋，既然要比就得比个痛快，朱楚楚已经生出了棋逢对手之感。
    苏晚歌莞尔：“听朱五小姐的。”
    “县主果然是个痛快人。”朱楚楚展颜一笑。
    接到永平帝的示意，两名内侍又将箭靶往后挪了挪，现在箭靶距离二人大概八十米左右。
    朱楚楚再道：“再往后挪一挪。”
    朱楚楚这些时日一直勤加练习，今日正好可以检验一下成果。
    见苏晚歌没有阻止，朱楚楚更加高兴，由此也可说明，这位县主的箭术一定很不错。
    箭靶停留在一百米处，朱楚楚高声喊道：“可以了。”
    吩咐完内侍，朱楚楚又看向了苏晚歌：“县主，咱们三箭定输赢，如何？”
    苏晚歌没有犹豫，直接道了声“好”。
    她现在也瞧出来了，朱五小姐就是一心痴迷箭术，苏晚歌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与此同时，挪箭靶的两名内侍也松了口气，要是一直这么挪下去，他们岂不得累死！
    二人的举动使永平帝更加感兴趣，不光是永平帝，在场的其他人亦十分好奇，期待接下来的箭术比试。
    苏晚歌与朱楚楚同时拿起弓，一支羽箭率先飞射而出，随即正中靶心，众人的目光亦追随而去。
    顾北宸突然笑了，这下他可以完全放心了。看小姑娘的架势显然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她会不会给他带来惊喜。
    顾北宸拭目以待。
    第一箭正中靶心，朱楚楚不由弯唇微笑，在场的人也再一次见识了朱楚楚的好箭术。
    一旁的苏晚歌并不受其影响，眼尖的人更是看到苏晚歌的弓弦上有三支羽箭，众人不禁好奇，苏晚歌难道是要三箭齐发？
    苏晚歌心无旁骛，只紧紧盯着前方的箭靶，朱楚楚也看到了苏晚歌的动作，她心下微惊，随即射出了第二箭。
    许是分神的缘故，朱楚楚这一箭偏离了靶心，她忙收敛心神，准备接下来的第三箭。
    就在朱楚楚射出第三箭之时，有三支羽箭相继从苏晚歌拉满的弓弦上飞出。
    “嗖、嗖、嗖！”三支羽箭迅速飞出，呈破空之势向前递进，先后穿透靶心射到了箭靶后面的树上。

 第161章 语惊

    苏晚歌的三箭齐发，着实震惊了所有人。众人皆望向迎风而立的少女，一时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才响了起来。
    看到树上的三支羽箭，苏晚歌扬起了嘴角，看来自己的箭术没有荒废。
    苏晚歌放下长弓，朱楚楚已经走到她身旁。
    朱楚楚一脸兴奋，眼里都是对苏晚歌的崇拜。苏晚歌冲朱楚楚笑了笑，示意她先回御花园。
    永平帝十分惊喜，苏晚歌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所料。想到林远，永平帝便觉没什么稀奇的了。
    回到御花园，朱楚楚眉眼舒展，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皇上，臣女输了，臣女输得心服口服。”朱楚楚率先向永平帝道。
    朱楚楚坦坦荡荡，大大方方，永平帝暗暗点点头，看向朱楚楚的目光带了几分满意。
    顾北宸的嘴角微翘，仿佛三箭齐发的是他自己一般，面上尽是与有荣焉。
    永平帝觉得自己今日没有白来，随即看向苏晚歌与朱楚楚二人。
    “你们两个都很不错，不愧是将门之后。”永平帝抚掌大笑。
    “皇上谬赞了。”二人同时回道。
    永平帝的心情相当开怀，随即想起之前的许诺：“怀安，你心中有何所求？”
    帝王话落，众人皆是一脸羡慕，不得不再次感叹苏晚歌的好运气。
    叶皇后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阴鸷，只一瞬又恢复如初。
    所有人都看向与苏晚歌，苏晚歌也没想到永平帝会这么问，可见帝王的心情极好。
    苏晚歌心思百转，最终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皇上，所求什么都可以？”苏晚歌试探着问。
    苏晚歌这样说，永平帝便知她真的有所求，永平帝亦知苏晚歌有分寸，就算提，也会提合理的要求。
    “这是自然。”永平帝朗声道。
    苏晚歌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就一字字道：“臣女心悦顾世子已久，望皇上成全。”
    苏晚歌话落，场面顿时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苏晚歌会说出如此豪言，包括顾北宸自己。
    饶是顾北宸习惯了面不改色，可听了苏晚歌的话，面上还是起了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苏晚歌身上，是以无人注意顾北宸。
    永平帝一脸高深莫测，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苏晚歌的举动倒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朱楚楚对苏晚歌的豪言壮语十分震撼，她顿时睁大了双眸，心下愈发佩服苏晚歌，且把她当成了奇女子。
    “哦——”永平帝的声音微扬，而后一脸正色问：“这就是你心中所求？”
    “不错。”苏晚歌虽然就说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掷地有声，亦代表了她的坚决态度。
    “宸儿，你意下如何？”永平帝看向顾北宸，他心知这二人的关系不简单，永平帝想看看顾北宸会怎么说。
    永平帝话落，所有人的目光又瞧向了顾北宸。
    众人都很期待顾北宸会如何做，只有叶皇后悄悄眯起了眼。
    顾北宸一时没有动作，众人亦不催促，只关心顾北宸接下来会如何。

 第162章 愿意

    良久后，顾北宸开了口：“但凭皇上做主。”
    顾北宸多少猜到一些永平帝的心思，是以他才会站在这里，看这种无聊的表演。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小姑娘有此一举。
    他心里纠结无比，如果直接说愿意，怕旁人误会他与小姑娘有私，有损小姑娘的名声。
    一番思量，顾北宸才决定这般说。
    此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剩下的就看皇上的了。
    顾北宸的回答令众人浮想联翩。
    众人各自在心里分析着，顾世子没有拒绝，没有拒绝就代表愿意。
    众人不禁在苏晚歌与顾北宸之间来回看去，似乎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永平帝咳嗽一声：“你的意思是愿意成全怀安？”
    顾北宸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皇上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节奏啊——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机会难得，永平帝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永平帝笃定顾北宸的心思，相信顾北宸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皇上说得是，臣愿意。”顾北宸看向永平帝承认了。
    既然如此，顾北宸决定坦坦荡荡承认自己的心思。
    苏晚歌低头微笑，转而又抬起头，一副面露惊讶的样子，而在场的其他人皆已石化在当场。
    “顾世子竟然没有拒绝。”
    “看来顾世子是心悦怀安县主的。”
    “这里面会不会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啊——”
    众人议论纷纷，永平帝则笑看着众人。
    “怀安，你可想好了？”永平帝突然问道。
    苏晚歌点了头，随即道：“请皇上成全。”
    “既如此，朕便成全你们。”永平帝心知差不多了，于是又恢复一脸正色。
    叶皇后随后也开了口：“怀安，恭喜你了，顾世子来得也是时候。”
    永平帝对叶皇后的话深以为然，今日之事倒真出了叶皇后所料。
    出了这件事，叶皇后便没有继续的心思了。
    这样，正好随了萧景烨的意。
    冯惠妃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容贵妃也给六皇子使了个眼色，六皇子暗暗点了头。
    宴会就这样结束了，众人心思各异，无人想着去提醒永平帝皇子们还没有选妃。
    所有人带着复杂的心情出了皇宫，永平帝则是美滋滋地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御书房，永平帝决定奋发图强继续看折子，郭顺忍不住给永平帝提了个醒：“皇上，皇子们还没有选妃。”
    永平帝神情一滞，在郭顺的提醒下瞬间想了起来。
    可惜为时已晚，众贵女已经离开了皇宫。
    永平帝顿觉尴尬，皇后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永平帝在心中腹诽。
    “好了，你先下去。”永平帝睨了郭顺一眼。
    郭顺很识趣，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苏晚歌直接回了芳华阁，她要抓紧时间休息，相信自己的事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不休息好又怎么去应付那些事情。
    苏晚歌并不知道，除了她自己睡了一个好觉以外，及侯府尚算平静，其他各府皆是点灯到了天明。
    深夜，一身黑衣的顾北宸悄然而来又悄然离去。

 第163章 赐婚

    第二日一早，苏晚歌的豪言壮举就已传遍了整个京都。
    苏晚歌早早起来去了沐香园，果不其然，虞老夫人已经收拾妥当在太师椅上等着苏晚歌了。
    此时天色尚早，虞老夫人这里只有苏晚歌一人。
    秋嬷嬷已经识趣退了下去，现在屋内只剩下这祖孙二人。
    虞老夫人开门见山道：“歌儿，为何要那样做？”
    虞老夫人并没有责怪苏晚歌胆大妄为，而是询问她这样做得理由，苏晚歌很是感动。
    对于注重家族利益的老夫人来说，在赐婚圣旨没下来之前是必然不会表态的，这就是虞老夫人的不同与珍贵之处。
    “让祖母担心了。”苏晚歌真心实意道。
    虞老夫人睨了苏晚歌一眼，继续追问道：“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向皇上说出那样的话？”
    “这是歌儿深思熟虑的结果。”犹豫一瞬，苏晚歌决定向虞老夫人说出部分实情。
    “昨日的宫宴看上去是赏花宴，实则就是选妃宴，这一点祖母应该清楚。”
    虞老夫人点了头：“皇后娘娘两次召各府小姐入宫，我便想到了这一层。”
    虞老夫人话音一顿，接着又有些无奈道：“皇家的邀请咱们不能拒绝。”
    苏晚歌笑了笑：“孙女明白。”
    虞老夫人没有阻止苏晚歌前去的原因有二，一是皇家并未明言，一切也还只是猜测。
    二是虞老夫人相信苏晚歌的行事能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虞老夫人之所以这么想，还是考虑到顾北宸与孙女之间的瓜葛。既然如此，孙女去参加宫宴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
    “孙女只是未雨绸缪，怕有些人打孙女亲事的主意。”苏晚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虞老夫人颔首，示意苏晚歌接着说。
    “孙女正好赢了朱五小姐，皇上十分高兴，孙女便斗胆提了这个请求。”
    虞老夫人笑叹：“你这丫头就是胆子大。”
    永平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个儿子指得是六皇子萧景炀。
    至于七皇子，永平帝早就知晓他的心思。以昨日的情况来看，想来去了也是白去。
    到了长春宫，永平帝直接道明来意。
    “爱妃，老六可有中意的贵女？”
    容贵妃递给永平帝一颗剥好的葡萄，然后冲永平帝莞尔一笑。
    “炀儿瞧上了安定伯府的盛二小姐，这孩子头一次和臣妾开口，皇上可别让臣妾与炀儿失望。”
    永平帝就着容贵妃的手吃了下去：“爱妃既然开了口，朕自当成全老六。”
    “多谢皇上。”容贵妃又将一颗葡萄塞进了永平帝的嘴里。
    永平帝走后，容贵妃会心一笑，如此一来炀儿的亲事就算是妥了。
    安定伯府是末流勋贵，家中子弟又无要职在身，这种好事落到他们头上，安定伯府定然求之不得。
    儿子真心喜欢盛家小姐，盛家小姐的人品亦无问题，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竭尽全力帮儿子达成心愿。
    过了两日，永平帝的圣旨分别去往长信侯府和六皇子府。
    这次传旨的依然是张公公，张公公不由感概，长信侯府当真是出了一只金凤凰！
    很快，张公公便收回思绪，抬步进了长信侯府。

 第164章 解禁

    人到齐后，张公公开始宣旨。
    张公公宣读完圣旨，便笑道：“恭喜县主了。”
    “张公公辛苦了。”苏晚歌接过圣旨，对张公公回以一笑。
    张公公忙摆手：“县主这么说就折煞奴婢了。”
    他总共来侯府传过三次圣旨，第一次是皇上将苏二小姐指给三皇子为侧妃，第二次是苏三小姐被皇上封为怀安县主，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皇上为怀安县主与顾世子赐婚。
    张公公很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听了郭总管的提点，这位苏三小姐果然一飞冲天，不可同日而语。
    苏晴默默站在人群之中，凝视着前方的苏晚歌。
    现在的苏晚歌如此耀眼，苏晴心中既愤恨又无力。
    她知道，她输了，输得彻底。
    永平帝为苏晚歌顾北宸赐婚的同时，也为六皇子与盛二小姐赐了婚，亦传了口谕解了萧景煜的禁足。
    内侍将永平帝的话转达给萧景煜，萧景煜笑看着前来的内侍，没有丝毫轻看慢待之意。
    萧景煜的举动让内侍对他好感倍增，再加上收了萧景煜的赏银，内侍便有心多说几句。
    内侍的态度变化萧景煜自然看在眼里，且正中他下怀。
    内侍先对萧景煜道了谢，随即想对他说起外面的情况。
    “皇上这两日十分高兴，为六皇子和顾世子赐了婚，转而又想到了殿下，这不就让奴婢过来了。”
    萧景煜的整副心神都放在了顾北宸赐婚一事上，随即不动声色道：“公公不如喝杯茶再走。”
    内侍眼神微闪，而后笑着应下了。
    看来是三皇子是有事要向自己打听，反正三皇子早晚也会知道，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内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数说完，便提出了告辞，萧景煜则陷入了无尽地沉思中。
    怎么会这样？
    苏晚歌向父皇请旨赐婚？
    萧景煜没想到苏晚歌会如此胆大，亦没想到父皇竟然应允了。
    萧景煜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然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偏离了既定的轨迹，苏晚歌应该是属于他的……
    萧景煜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好像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心中生了根，无法去除。
    最后变得枝繁叶茂，一发不可收拾。
    “殿下，咱们终于熬到头了。”赵管事匆匆走进来，面上亦带着喜色。
    赵管事的声音将萧景煜的思绪拉回：“让您担心了。”萧景煜收拾好心绪对赵管事笑了笑。
    赵管事眼中带泪：“都过去了，过去了。”
    萧景煜点点头：“不错，都过去了。”萧景煜与赵管事二人的话虽说得一样，但心境却大不相同。
    很快，萧景煜就整理好了情绪，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至于苏晚歌……且待日后再说。
    永平二十六年的新年转眼即逝，上元节之后，绿幽悄无声息回到了宫里。
    绿幽只是一名有点头脸的宫婢，是以她回到宫里除了凤仪宫的人并无人留意。
    就在绿幽回宫的同时，顾风也紧随其后回到了京都的越王府。
    顾风一身风尘仆仆进了王府，便径直去了顾北宸的书房。

 第165章 收获

    “世子——”顾风带着一脸喜色走进来。
    看顾风的样子，顾北宸已心中有数：“如何？”
    顾风：“世子所料不错，叶皇后身边的绿幽的确有问题，这个绿幽原来是西瀛的细作。”
    顾北宸扬了眉，看来顾风不虚此行，竟带来了意外收获。
    再想到前些时日西瀛的动作，顾北宸不由怀疑，这些事情是否都与绿幽有关？
    “把具体情况说说。”顾北宸沉吟道。
    “绿幽和西瀛那边的人见了面，未免打草惊蛇，属下便从西瀛那边下了手。”顾风语带得意，见顾北宸神情严肃，他忙恢复了正色。
    “西瀛那边会再次出兵，绿幽要做得就是趁机杀了叶皇后。”顾风继续道。
    顾北宸拧眉，绿幽是叶皇后的心腹，而她真正的身份却是西瀛细作。
    讽刺得很啊。
    现在西瀛命她杀了叶皇后……这又是为何？
    顾北宸暂时还想不透这其中的关窍。
    “继续说。”顾北宸看向顾风。
    顾风应了声“是”，然后接着道：“西瀛如今联合了南陵，要一起攻打咱们大越。还有，西瀛的老皇帝已经病故，前几日，西瀛的九皇子持西瀛先皇遗诏登上了新帝之位。”
    顾风说完所有消息便闭上了嘴，却在心里想着，这次带回这么有用的消息，一定能得世子赞赏几句。
    顾风一副等待接受表扬的神情让顾北宸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做得不错，下去休息。”顾北宸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顾风还以为顾北宸会多夸自己几句，没想到就只等来了一句。
    算了算了，世子至少夸了他一句。
    想到这里，顾风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随即拱手告退。
    顾风走后，顾北宸则在思索着这些消息。
    西瀛联合南陵攻打大越……绿幽是细作……她的任务是杀了叶皇后……
    叶皇后对这些知不知情？
    这些事情又和当年的事有无联系？
    片刻后，顾北宸睁开眼，这些问题都可以先放一放，西瀛联合南陵之事还需尽快让皇上知晓。
    思及此，顾北宸立即进宫去见了永平帝。
    刚刚过完新年，永平帝看到顾北宸，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有事？”永平帝的心稍稍提了起来。
    大过年的，他可不希望有什么事发生。
    顾北宸将顾风的话与永平帝说一遍，唯一没有说得就是绿幽要杀叶皇后一事。
    顾北宸本想查完瘟疫一事就向永平帝禀报叶皇后的罪行，可现在又出了这些事情，他只能先将私人恩怨放下，待稳定局势再说。
    “臣认为目前不宜打草惊蛇，把人看住了就行。”顾北宸说着自己的看法。
    永平帝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皇后那边……”
    顾北宸担心永平帝走漏风声，如果叶皇后知晓此事，她肯定会抹去所有痕迹。
    至于绿幽，她杀不杀得成叶皇后，顾北宸并没有放在心上。
    “绿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绿幽也许会有所察觉，这样极有可能坏事。”顾北宸建议道。

 第166章 唏嘘

    顾北宸连夜离开了京都。
    时间仓促，顾北宸没有同苏晚歌告别，只让顾风留了下来。
    将一切都安排好，顾北宸才放心离开。
    第二日一早，永平帝便派出御医前往北郡，且刻不容缓。
    随后，老越王病重一事就已传遍了朝野上下。
    叶皇后听闻此事只轻笑一声，事实上，老越王的真实情况除了越王府的心腹还有永平帝与她知晓。
    如今老越王传出不好的消息，叶皇后自然没有任何怀疑。
    不多时，苏晚歌也听闻了这则消息，而亲口对她说的人就是顾北宸留下的顾风。
    “小姐别多想，老王爷没事，世子这次离开是有要事处理。”顾风忙对苏晚歌说明情况。
    “外面的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苏晚歌看向顾风。
    顾风顿时笑道：“还是小姐聪明，这是世子的障眼法，具体情况属下就不知了。”
    顾风如此说，苏晚歌总算放了心。就这样，顾风又继续留在了长信侯府。
    越到有事，日子会过得越快，转眼就到了给苏晚舒添妆的日子，来往侯府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苏晚歌到琉璃阁之时，客人已经走了一拨又一拨。巧的是，沈氏和陈氏还没有走，与走进来的苏晚歌撞个面对面。
    苏晚歌把提前准备好的添妆礼交给画诗，又与沈氏及陈氏打过招呼，便直接坐到了苏晚舒旁边。
    因着之前的事情，沈氏与陈氏面对苏晚歌，二人心里还是有些难堪，于是略说几句便提出了告辞。
    苏晚歌与苏晚舒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提沈氏与陈氏。
    苏晚舒马上就要出阁了，正需要人陪来缓解紧张的心情。
    苏晚歌与苏晚舒交好，是以临近婚期，苏晚歌都会来琉璃阁里坐一坐。
    二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苏晴，苏晚舒不免有些唏嘘。
    “没想到二妹妹会落到如此地步。”
    苏晚舒的话让苏晚歌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苏晴一切顺利，与现在截然不同。
    如今的苏晴不足为惧，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晚歌还是有些担心……
    苏晚歌之前已经想过，苏晴设计自己与大房反目，关键点一定在苏晚舒身上。
    而让苏晚舒痛恨自己，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楼湛。
    苏晴回府一直未有动作，苏晚歌却不敢掉以轻心，或许她是在等一个绝佳的机会……
    说不定就是苏晚舒成亲的这一日。
    苏晚歌无法确定苏晴到底如何，她只能选择守株待兔。
    “对于二姐姐来说，这样的结果也不见得是坏事。”苏晚歌说着自己的看法。
    所谓因果循坏，苏晴若没有偷偷出府，又岂会遇到那种事。
    正因那次的劫难，苏晚歌推测虞老夫人定会好好善待她，只要苏晴能够安分守己。
    当然，苏晚歌的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并不会说出来。
    现在的情况终究与梦里不同，苏晴若能安守本分，苏晚歌便会做个旁观者，不再与她计较。
    “你说得不错。”苏晚舒颔首，显然也想到了那一层。

 第167章 心绪

    苏晚舒成亲在即，苏晴却一夜未眠，直到天际泛白，她才终于有了决定。
    第二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正是苏晚舒出阁的日子。
    侯府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色。
    琉璃阁内，穿上大红嫁衣的苏晚舒才真正体会到即将为人妇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她有些紧张，好在有苏晚歌和苏晚莹在一旁陪着，苏晚舒的紧张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缓解。
    楼氏的眼圈微微泛红，虞老夫人更是眼中含泪。
    苏晚舒是侯府的嫡长女，也是侯府第一个出嫁的孙辈，虞老夫人与楼氏自然十分不舍。
    很快，虞老夫人就转了情绪，同时看向楼氏：“老大媳妇，莫让孩子们笑话。”
    虞老夫人是在提醒楼氏，楼氏自己也明白，她若一直如此，女儿看了只会更难过，这些楼氏都知道。
    “是是是，母亲说得对。”楼氏按下情绪笑道。
    苏晴只在琉璃阁待了片刻，她没必要在这里多待，让自己不痛快。
    如今祖母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
    她现在只想让萧景煜死，至于苏晚歌……
    苏晴暂时还没想好。
    侯府的地位不同往日，她相信萧景煜一定会来的。
    将所有事情安排好，苏晴就老老实实回了清水阁，哪都没有去。
    苏晚歌怕今日横生枝节，所以一早便让人盯着苏晴，万一有情况也好及时补救。
    日落黄昏，天色将晚，转眼就到了今日的重头戏——新郎官迎亲。
    这个时刻，让已经平复好心绪的苏晚舒又变得紧张起来。
    一身红衣的楼湛与一身红衣的苏晚舒将整个屋子照得明亮，从眼里到心里。
    苏晚舒走后，苏晚歌站在原地会心一笑。
    看着新娘子上了花轿，楼湛翻身上马，直奔楼府而去。
    宾客散去，楼湛回到新房时，夜已经深了。
    烛影跳跃，新房内是深深浅浅的红，苏晚舒与楼湛扬笑看向彼此，眼中也只有彼此。
    挥退下人，楼湛直接坐到苏晚舒旁边，落下了大红喜帐。
    苏晚舒大婚顺利，苏晚歌对苏晴的警惕便放下了一半。
    青兰走进屋里，向苏晚歌禀报白日里看到的事。
    “小姐，今日二小姐没出清水阁，但清水阁的一个小丫鬟偷偷去前院见了三皇子。”
    苏晚歌放下茶盏，示意青兰说下去。
    “二小姐给了那小丫鬟一匣子首饰，那小丫鬟才愿意跑这一趟。”
    苏晚歌点点头：“财帛动人心，何况是一匣子的首饰。”
    青兰一脸赞同：“小姐说得是。”
    “那小丫鬟都做了什么？”苏晚歌问道。
    “那小丫鬟交给三皇子一个香囊，又对三皇子说了几句话，奴婢不敢跟得太近，所以并没有听清。”
    青兰的禀报让苏晚歌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苏晴应是对萧景煜出手了。
    回到静安堂，萧景煜从袖中掏出香囊，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股淡淡地香味萦绕在空气中，萧景煜没有理会，直接打开信笺。
    一目十行看完，萧景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随即连香囊带信笺一并投入了烛火里。
    想到那个人，萧景煜的思绪有些混乱，其实他是隐隐明白的。
    可那又如何——
    大业才是最紧要的！

 第168章 昏迷

    不提萧景煜的心绪如何，时光飞快，转眼就到了苏晚舒回门的日子。
    恰在此时，三皇子府也出了动静，萧景煜今早突然昏迷不醒。
    苏晚歌听到这个消息倒没多少惊讶，她暗暗觉得，萧景煜的昏迷应该与那日的香囊有关。
    三皇子府内，萧景煜昏迷不醒可急坏了府中的一众下人。
    赵管事早已往宫里递了信，杨太医很快就到了。
    “杨太医，殿下如何了？”赵管事迫不急切问道。
    杨太医摸着花白的胡子，沉吟道：“殿下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此毒霸道，殿下具体何时醒来……老夫也拿不准。”
    赵管事点点头，又问杨太医：“杨老，殿下为何会如此？”
    杨太医摇摇头：“殿下是中毒导致的昏迷，老夫已经给殿下服了药，至于殿下为何会中毒，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赵管事谢过杨太医，就开始着手调查萧景煜中毒一事。
    然而查来查去，一点异常也无，赵管事无法，只能等萧景煜醒来以后再做定论。
    杨太医回到宫里便将萧景煜的情况禀报给了永平帝。
    杨太医一走，永平帝还是吩咐郭顺亲自去一趟三皇子府，看看萧景煜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各府皆已得到了萧景煜昏迷的消息，郭顺又亲自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如此一来，各府也赶紧派人前去三皇子府。
    苏晚舒与楼湛在太阳下山前就离开了侯府。
    傍晚，苏晚歌便让苏晴知道了此事。
    清水阁内，苏晴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遗憾，萧景煜只是昏迷不醒，当真是可惜了。
    苏晴选择将药用在萧景煜的身上，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药是那个人给的，本来是要给苏晚歌用的，如今那个人不见了，自然是自己说了算。
    在苏晚歌与萧景煜之间选择，苏晴选择了后者。
    苏晚舒成亲就是一个绝佳机会，萧景煜果然来了。
    自己让小丫鬟交给他一个香囊，同时让小丫鬟告诉他香囊里还有一封信，这样一来，萧景煜必然不会丢弃那个香囊，那么自己也就得手了。
    就算萧景煜一时半会死不了，自己也要让他脱层皮。
    苏晴的一举一动，苏晚歌自然完全知晓，苏晴的表现再次证明了苏晚歌的猜测，萧景煜昏迷不醒就是苏晴所为。
    苏晚歌看向窗外，现在已经和梦里完全不同了……
    夜色静谧，苏晚歌看着看着就想起了顾北宸。
    已经走了许久了呢——
    苏晚歌喃喃出声。
    月色无边，几近与黑夜融为一体，恰如苏晚歌有些低落的心情。
    顾北宸离开京都先是去了南陵和南陵王密谈一番，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往北郡。
    回到越王府，顾北宸没有惊动老越王，迅速带着顾家军去了天云关。
    天云关位于大越与西瀛的边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直是大越的一道保护屏障。
    就因如此，西瀛才想联合南陵内外夹击大越。
    好在顾北宸提前知晓了此事，就算没有提前知晓，顾北宸也相信南陵王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第169章 伺机

    看着刚刚修剪好的花草，叶皇后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苏晚歌的事横生枝节，超出了她所料，这才是叶皇后心情不快的主要原因。
    但那又如何，苏晚歌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想到这里，叶皇后勉强收拾好情绪，暂且放下了此事。
    “越王府有动静吗？”叶皇后开口问一旁的绿幽。
    绿幽上前道：“禀娘娘，越王府还是老样子。”
    叶皇后“嗯”了一声，随即又嘱咐绿幽：“赵美人那边要多留点心。”
    “是。”绿幽应得十分干脆。
    叶皇后没再言语，又将目光移向另一盆花草上，绿幽则悄声退了下去。
    走出大殿，绿幽望向湛蓝的天空，看着层层叠叠漂浮的云，她的嘴角慢慢上扬。
    过不了多久，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入了夜，绿幽侍候完叶皇后睡下，就悄悄退了出去。
    绿幽神情晦暗，眼前的朦胧夜色正如她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皇后对苏晚歌的出手让白鹭有了危机感，如今叶皇后逐渐信任她，只要绿幽不在，白鹭便有信心能够得手。
    于是，白鹭便把目光投向了绿幽。
    接连几日，白鹭一边在叶皇后身前侍候，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绿幽。
    慢慢地，白鹭就发现了一丝异常，绿幽的情绪似乎不大对。
    白鹭向来谨慎，绿幽的不对劲让她暂时歇了想要动手的心思。
    时光飞逝，赵美人临盆在即。
    永平帝对赵美人这一胎很期待，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孩子出世了，永平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除了永平帝的关注，叶皇后亦很留意赵美人的动静。
    赵美人这一胎自然不能有事，但赵美人可就不好说了。
    叶皇后没想过让赵美人的孩子出事，这无疑是最下乘的法子，留子去母才是上策。
    做好打算，叶皇后只等赵美人生产。
    赵美人生子这件事引起了宫中上下的广泛关注，赵美人自己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到了临盆之期，一切都准备妥当，赵美人却一点发动的迹象也无。
    这种情况常有之，永平帝亦束手无策，只能命太医守在赵美人身边，以防有个万一。
    自从顾北宸走后，永平帝就一直让人暗中盯着风仪宫，盯着绿幽。
    顾北宸那头永平帝倒不担心，有越王府在，有顾家军在，永平帝心里便无比踏实。
    只因他相信顾家，相信顾北宸，这更是帝王的难得。
    是以，永平帝的大半心思全放在了赵美人与绿幽的身上。
    与此同时，叶皇后并不知有人暗中盯着凤仪宫与绿幽，她一心都在想赵美人生产之事。
    叶皇后自然听说了赵美人还没有发动的事，所以这几日格外关注。
    “锦绣宫如何了？”叶皇后问正进来的白鹭。
    白鹭垂下眼帘道：“回娘娘，锦绣宫没什么动静。”
    叶皇后的问话让白鹭意识到，叶皇后或许是要对赵美人出手了。
    然而叶皇后只问了这一句，白鹭由此猜测，叶皇后并未完全信任她。

 第170章 心惊

    天云关的局势紧张，却没有影响到附近的百姓。
    顾北宸在城墙上迎风而立，看着蓝天与广袤大地，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传来，顾北宸没有回头，继续望向远方。
    看着那道黑色身影，林修现在是从心底里佩服顾北宸。
    经过这次的相处，林修对顾北宸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看来表妹的眼光没有错。
    想到表妹胆大请求皇上赐婚，林修颇为无奈，不过这确实符合表妹的性子。
    收回思绪，林修走到顾北宸身旁：“世子在看什么？”
    顾北宸侧首，瞧了一眼林修：“天高海阔，万里晴空，的确是副美景。”
    林修也望向远方，不得不说顾北宸的话十分应景。
    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硝烟战争，那便是最好的景色。
    顾北宸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这是大越的幸事，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
    林修替苏晚歌高兴，也替全天下的百姓高兴！
    “西瀛这次败局已定。”林修说起了眼前的战事。
    顾北宸嘴角微扬，早点结束就能早点回京，早点回京就能早点见到小姑娘。
    “南陵王不会出兵，西瀛新帝刚坐上皇位不久，再加上表哥一箭射死了敌军主将，西瀛大势已去。”顾北宸分析着眼下的形势。
    对于顾北宸的不见外，林修早已见怪不怪。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要多谢世子。”林修真心实意向顾北宸致谢。
    顾北宸继续不见外：“都是一家人，表哥不必如此。”
    话虽这么说，林修仍旧感谢顾北宸给了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天云关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永平帝手里，而永平帝知晓没几日，绿幽也准备动手了。
    天云关的情况尚未传回京都，是以京都的权贵及百姓们皆不知大越有战事发生。
    又等了几日，天云关的消息仍然没有传出，绿幽便推测事情怕是有变。
    绿幽随即做了决定，无论如何，叶皇后还是得死！
    至于自己……已然了无牵挂了。
    三日后，凤仪宫出了大事。
    叶皇后死了。
    和叶萱一样，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光是叶皇后死了，风仪宫里颇有脸面的绿幽也死了。
    最先发现的是白鹭。
    今日一大早，叶皇后并没有照往常的时间醒来。白鹭进寝殿一看，才发现叶皇后已经死了，随后又发现绿幽也死了。
    饶是白鹭，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
    已经有宫婢去向永平帝禀报，白鹭手中还握着绿幽留下的信。
    白鹭没有去看，只等永平帝一来把信呈上去。
    现在情况不明，一动不如一静。
    永平帝快步走进凤仪宫，他实在不敢想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明明已经让人盯着凤仪宫了，盯着绿幽了，为何还是出了岔子。
    连皇后也……此刻，永平帝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愤怒。
    凤仪宫的宫人倒还算冷静，永平帝看到面无人色的叶皇后，立即大声喊道：“太医，还不赶快去请太医！”
    郭顺自然知道永平帝是怒极了，永平帝话落，他人已不见了踪影。

 第171章 死因

    郭顺离去，白鹭随即把信交给了永平帝：“皇上，这是从绿幽身上发现的。”
    “这是绿幽留下的东西？”永平帝伸手接过信。
    白鹭：“此物在绿幽身上找到，奴婢猜测应是她留下的。”
    永平帝没再开口，白鹭也退到了一旁。这时，郭顺带了何院史走进来。
    永平帝免了何院史的礼，直接开口：“快进去给朕瞧瞧。”
    郭顺并没有对何院史透露实情，此事事关重大，他深知其中的利害，故而才叫何院史过来。
    何院史老成持重，郭顺觉得，太医院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何院史了。
    说实话，郭顺到现在还未完全接受叶皇后已死的事实。
    他亦知道，宫里这是要出大事了。
    何院史只以为是叶皇后病了，应了一声就上前走去，饶是他如何镇定，也被眼前这幕骇了一跳。
    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何院史稳了稳心神，开始查看叶皇后的情况。
    片刻后，何院史皱着眉道：“皇上，娘娘是中毒而亡。”
    这个结果令何院史心惊，心惊之余，何院史还有一个疑惑——便是毒的来源。
    万物相生相克，世间又无奇不有，中毒才是最让他们这些医者头疼的。
    “皇上，娘娘中毒必有蹊跷，宫中向来森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郭顺适时道。
    与此同时，白鹭也在思索叶皇后中毒之事。
    叶皇后是如何中毒的？又是谁对叶皇后下的毒？
    环视殿内一圈，白鹭的目光定格在临窗的长几上，她眼神蓦地一凝。
    长几上少了一盆花！
    那两盆花叶皇后每日都要打理，照理说不可能会少一盆。是有人故意拿走，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白鹭觉得，叶皇后的死与绿幽的死必有关联。
    收回思绪，白鹭走向永平帝提醒道：“皇上，绿幽与娘娘一样——”
    白鹭话未说完，永平帝就好像想起了什么，理智也在瞬间回笼。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绿幽的真正身份是西瀛的细作。
    皇后的死，必定与之有关。
    说起来，皇后的死与他有直接关系。想到这里，永平帝心中的自责便愈发强烈。
    回过神，永平帝吩咐郭顺：“带何院史过去。”
    郭顺与何院史走后，永平帝便紧盯殿内的三名宫婢。这三名宫婢都是近身侍候叶皇后的，永平帝自然认得她们。
    一个是白鹭，一个前来禀报的绿菊，另一个好像是朝露。
    永平帝一一扫过三人，目光十分锋利。
    白鹭三人还算镇定，叶皇后没了，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就连她们的生死……
    “说，皇后与绿幽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打量三人好一会儿，永平帝才开口询问。
    “只要你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朕便饶了你们不死。”永平帝又给了三人许诺。
    永平帝如此说，绿菊与朝露皆松了口气。白鹭则在心里犹豫，要不要说出少了一盆花的事，还是再等一等。
    绿幽的死因她尚不清楚，若绿幽是自杀，白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恰在此时，郭顺与何院史返了回来……

 第172章 看信

    “皇上，绿幽也是中毒而亡，和娘娘的情况一样。”郭顺上前向永平帝禀道。
    永平帝微微颔首，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意外，皇后中毒身亡这件事定然与绿幽脱不了关系。
    “郭顺，送何院史出去。”永平帝开口吩咐道。
    郭顺应了声“是”，便带着何院史一起退出了大殿。
    郭顺深谙圣心，自然清楚永平帝的意思，永平帝让他送何院史出去，就是想借他的口提点何院史。
    思及此，郭顺轻叹了口气。皇上这是急糊涂了，这么大的事没有皇上的允许，何院史又如何敢泄露出去。
    白鹭得知绿幽也是中毒而死，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白鹭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皆是以她这段时日对叶皇后及绿幽的观察所得。
    绿幽是叶皇后的心腹，极得叶皇后的信任，加上她既会武又懂医，所以叶皇后的死从哪方面来说都应是绿幽所为。
    只是绿幽为何要杀了叶皇后？这是白鹭最不解的地方。
    那封信——白鹭脑中灵光一闪。
    说不定从那封信里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白鹭暗暗想着，绿菊和朝露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白鹭收回思绪，垂首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绿菊说着叶皇后的日常，说着说着就说到绿幽昨夜从叶皇后的寝殿中搬出了一盆花。
    听到这里，白鹭恍然大悟，绿菊的话瞬间解了她的疑惑。
    叶皇后定是绿幽所杀，至于原因，白鹭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从那封信中可以找到答案。
    永平帝有些心不在焉，他本以为绿幽的目标是他，却没想到绿幽会对皇后下手。
    永平帝后悔不已，都是他的掉以轻心才害了皇后。
    自己虽让人盯着凤仪宫，盯着绿幽，却未料到绿幽的目标会是皇后。
    永平帝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的愧疚更是无以复加。
    正是这样的情绪，永平帝才失了平日的冷静，以至于连手中的那封信也未想到。
    思索一圈，知道了事情的关键所在，白鹭的声音便随之响了起来。
    “皇上，那封信上会不会有线索？”白鹭出声提醒永平帝。
    白鹭的话让永平帝成功想起了那封信，绿菊与朝露却有些担心。
    在她们眼里，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做不错，白鹭实在是太胆大了！
    事实证明，绿菊与朝露的想法是错误的。白鹭不但没受到永平帝的斥责，反而还得了永平帝的赞赏。
    经过白鹭的提醒，永平帝也醒过神来，决意打开信一看究竟。
    在这之前，永平帝的目光再次落到三人身上。
    “你们两个先出去。”永平帝指着绿菊与朝露，随即又看向白鹭：“你留在这里。”
    绿菊与朝露迫不及待应下了，二人对着永平帝福了福便退了出去，白鹭则继续留在了寝殿里。
    二人离去后，永平帝打开信一字字看过去。
    殿内寂静无声，更是透着些许压抑，白鹭站在一旁趁机打量着永平帝的神色，却从那双青筋突起的手觉出了帝王的不对劲。

 第173章 颠覆

    永平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信是一封请罪书，绿幽在信上承认了叶皇后是她所杀。
    绿幽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叶皇后要她除掉赵美人母子，绿幽实在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故而决定杀死叶皇后，用这种方式去阻止她的恶行。
    叶皇后死后，绿幽便选择了自我了结。
    信中还写了叶皇后数年来的种种，事情有大有小，直到瞧见了“冯嫣”这两个字，永平帝便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白鹭一直在注意着永平帝的神色变化，见永平帝如此失态，白鹭便猜到，信上的内容一定非同一般。
    其实于白鹭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叶皇后已经死了，那便足够了。
    至于过程如何，白鹭并不很关心。说起来，绿幽杀了叶皇后，也算是间接帮了她。
    如今回想起来，绿幽前些时日的异常就是因为这件事。
    直到现在，白鹭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永平帝闭了闭眼，信上的内容足以颠覆他对叶皇后的所有认知。
    郭顺恰巧在此时走进来，见永平帝这副模样，郭顺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皇上——”郭顺上前唤了永平帝一声。
    永平帝一脸怒容扫向郭顺，郭顺见状立刻跪了下去，随即又小心翼翼喊了声“皇上”。
    郭顺深知永平帝的脾性，以永平帝的脸色来看，定然是出了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上次皇上如此可是因为那位。
    想到这里，郭顺赶紧在心里摇摇头，及时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郭顺，把这里给朕处理好。”永平帝终于开了口，也不等郭顺应下，就大步走了出去。
    身为永平帝的心腹太监，郭顺一下子就明白了帝王之意，皇上这是要他按下此事。
    虽不解永平帝这么做的缘由，但却不影响郭顺去执行。处理完凤仪宫这边，郭顺火速向永平帝回禀。
    “皇上，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皇后娘娘的遗体——”郭顺试探着问道。
    永平帝低着头，一只手捏着眉心，久久没有开口言语。
    良久后，永平帝抬起头，随即长长吐了一口气。
    瞧了郭顺一眼，永平帝吩咐道：“让罗羽把叶成带进宫来，想尽一切办法撬开他的嘴。”
    郭顺心中大惊，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应了声“是”便匆匆退了下去。
    郭顺走后，永平帝又枯坐良久，随后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副画。
    画纸边缘微微泛黄，可见这副画的年头不短了。
    永平帝慢慢展开画卷，眼里尽是温柔。永平帝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画中的明丽少女。
    时间一点点过去，永平帝面上的柔色渐渐褪去，转而化成了一抹凌厉。
    锦衣卫指挥使罗羽亲自去了一趟叶尚书府，又秘密带走了叶尚书。
    罗羽做事干净利落，是以无人知晓叶尚书的离开，包括叶府诸人。
    叶尚书莫名其妙被带进了宫里，心中的不祥之感也愈发强烈。
    “罗指挥使，到底出了何事？”沉吟片刻，叶尚书开口问走在前面的罗羽。

 第174章 证实

    任叶尚书如何询问，罗羽皆不予理会，只目不斜视朝前走。
    进了宫，叶尚书心中的危机感愈演愈烈，却又无可奈何。想到叶皇后，他的心才勉强踏实下来。
    进入偏殿内，罗羽就准备刑讯审问，见罗羽要动真格的，叶尚书的心顿时慌极了。
    “罗羽，我乃朝廷二品大员，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叶尚书立即大声喊道。
    罗羽嗤笑一声：“我知道，叶尚书无须特意说明。”
    叶尚书的话令罗羽失笑，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了。
    叶尚书是二品大员没错，也的确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可那又如何，只要皇上下了令，那他就得去办，这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叶尚书便吐了口。
    等叶尚书说完，里面的郭顺已经震惊到不行。
    这些事太重要了，他得赶紧去向皇上禀报。顾不上和罗羽说话，郭顺便快步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永平帝正皱着眉等待着结果。郭顺缓了缓心神，小心翼翼道：“皇上，问出来了。”
    “说。”永平帝重重道。
    郭顺犹豫着开口：“叶尚书没能受住刑，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越王府与顾世子的。”
    “什么事？”永平帝身子往前倾，迫不及待问。
    “当年皇后娘娘借着叶尚书的手传信给顾大爷，让顾大爷除掉越王妃。
    还有越王的死，与顾世子多年来遭到的刺杀应该都与皇后娘娘有关。”郭顺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永平帝缓缓闭上了眼，看来信中的内容都是真的，信上说得甚至比郭顺说得更详细。
    此时此刻，永平帝悲从心中来，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复杂晦涩又难言。
    绿幽这么做定然另有目的，这一点永平帝很清楚。正是因为绿幽的另有目的，他才能看到这久违的真相，这些永平帝都知道。
    绿幽的目的暂且放在一旁，凤仪宫那边还是得尽快解决。
    沉思片刻，永平帝交代郭顺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凤仪宫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宫中上下虽没有明着打听，暗中却是时时盯着的。
    凤仪宫这边还算好办，只有绿菊、朝露及白鹭三人是知情人，其余人皆不知。
    郭顺照着永平帝的吩咐处理妥当，并严刑拷问凤仪宫的所有宫人，把该清理的都清理了。
    是以不多时，那些在暗处盯着凤仪宫的人便得到了消息。
    叶皇后得了肺病，未免过人，凤仪宫从现在起不能出也不能进，直到叶皇后病愈为止。
    这事虽然突然，但凤仪宫上下口径一致，那些对此事有所怀疑的也都打消了疑虑。
    而叶皇后的遗体，永平帝已经做好了安排。
    永平帝没打算让叶皇后葬入皇陵，而是另寻了一处地方，永平帝把这事交给了罗羽去办。
    至于叶尚书，永平帝已经命内侍去叶府传口谕，叶尚书因江南河道的问题被召进了宫里，与皇上商议此事并即刻启程去往江南。
    既然是永平帝的口谕，叶府众人自然无人怀疑。

 第175章 得胜

    叶尚书的下场自然逃不过一个死字，但却不是现在，永平帝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叶家的事不能摆在明面上，为着大局考虑，永平帝无法此事公之于众，只能愧对越王府了。
    自从叶皇后病了后，朝中大臣及后宫妃嫔们便发现永平帝的情绪不大对劲。
    所有人都以为永平帝是担心叶皇后所致，无不道一声帝后感情甚笃，实乃大越之福。
    只有知晓全部真相的郭顺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在此期间，朝臣们无不选择沉默是金。皇上情绪不佳，他们若是触了皇上的眉头，倒霉的不还得是他们自己。
    朝臣们想得很透彻，后宫的嫔妃们亦是如此。
    至于众位皇子，也十分有默契地没到永平帝眼前晃。
    三皇子萧景煜至今昏迷不醒，六皇子萧景炀又向来事不关己，而七皇子萧景烨本就对叶皇后没什么好感，再加上知晓叶皇后曾经派人暗杀过顾北宸，萧景烨更是比六皇子躲得还远。
    没过两日，叶皇后病了的事就传进了苏晚歌的耳里。
    青叶一字字讲给苏晚歌听，说完还不忘感慨一番：“小姐，帝后果然情深，外面的百姓们都是这样说的。”
    苏晚歌与青叶所想不同，帝后情不情深先放到一边，叶皇后这病生得也太突然了。
    苏晚歌直觉此事不简单，背后定然另有隐情。
    思及此，苏晚歌对青叶道：“把顾风叫来。”
    青叶应“是”领命而去，没过多久，苏晚歌就见到了顾风。
    “顾风，皇后娘娘的事你可听说了？”苏晚歌直接问道。
    顾风点点头：“属下已经让人去宫里打探了，一有消息属下就来告诉小姐。”
    “好，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苏晚歌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风自信道：“小姐放心，宫里有咱们的人，到底如何过不久就能知道了。”
    苏晚歌微微颔首，随即再问顾风：“有顾北宸的消息吗？”
    顾风摇摇头，不过他一向对顾北宸有信心。
    “小姐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世子必然无恙。”顾风安慰起苏晚歌来。
    苏晚歌“嗯”了一声，便让顾风先回去了。
    苏晚歌知道，顾北宸这次回去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才会来不及与自己道别。
    左思右想，苏晚歌拿起笔开始给顾北宸写信。
    天云关。
    顾家军与西瀛军正在厮杀，场上硝烟滚滚，杀声震天。
    数日的僵持下，西瀛军决定背水一战，不顾一切攻城。
    西瀛这边接连损兵折将，不过片刻，两军便分出了胜负。
    西瀛军被顾家军打得溃不成军，只能苦苦支撑等待援军到来。
    日落时分，西瀛军再也无法支撑下去，顾家军取得了胜利并结束了这场战争。
    顾北宸抹了把染血的脸，高声喊道：“将士们，咱们可以回家了！”
    随着顾北宸话落，将士们纷纷欢呼出声，群情激昂。
    大越得胜，这是他们身为大越人的骄傲！
    那种振奋人心，只有上了战场才能真正体会到。

 第176章 补偿

    捷报传来，永平帝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好转。不过数日，永平帝已然有了几分老态。郭顺看在眼里，既心疼又无奈。
    与此同时，天云关之战也渐渐传回了京都。百姓们这才知道，大越与西瀛又起了战争，而镇守北地的越王世子即将凯旋归来。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进了苏晚歌的耳中，听到消息的苏晚歌随即把心放了下来，只要顾北宸没事就好。
    “小姐，宫里那边有眉目了。”顾风前来禀报。
    苏晚歌看向顾风问：“如何？”
    顾风一五一十道：“皇后死了，具体的情况就打探不到了。”
    苏晚歌挑眉，又问了一遍：“皇后死了？”
    顾风颔首：“此事事关重大，应该不会有错。”
    苏晚歌点了头，对顾风道了声“辛苦”就让他退下了。
    大越朝堂最近出了两件事，一件是越王世子大败西瀛立下了战功，另一件是江南河道出了问题，叶尚书亲自去往江南监察。
    随着这两件事的发生，赵美人的肚子也终于有了动静。
    这一日深夜，赵美人顺利诞下一名皇子，永平帝的脸上也久违有了笑容。
    小皇子的出世，缓解了永平帝并不轻松的心情，也让赵美人进封为赵嫔。
    在这之后，永平帝又连发了两道圣旨。
    一道直接送去了云城，封镇国将军之子林修为正四品的明威将军，以表林修在天云关之功。
    另一道是去往长信侯府的，这道圣旨各府都在暗暗关注。
    张公公在侯府宣读完圣旨，院中顿时落针可闻。
    就连苏晚歌自己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圣旨来得太突然了。
    她一下子从县主变成了郡主，而且还有封地和食邑，苏晚歌有些不敢置信。
    张公公的声音拉回了苏晚歌的思绪。
    “奴婢在这里给郡主道喜了。”张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晚歌按下心中的疑惑对张公公道了谢，张公公忙摆手，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
    不多时，各府便得知了苏晚歌封郡主一事。
    人人都道苏晚歌运气好，有个好舅舅，好兄长，甚至有个好夫婿。
    苏晚歌的想法也是一样，表哥与顾北宸都立了军功，她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
    半月后，苏晚歌收到了顾北宸的回信。
    信上说了一些顾北宸的近况，虽然只有只言片语，苏晚歌还是十分高兴。
    至于受封一事，顾北宸让她不要多想，此事对她只有利没有害。
    顾北宸如此说，必然有所缘由。
    苏晚歌随即拿起笔，开始给顾北宸回信，她在信中这样写道：贵女又如何，不及做你的世子妃。
    所谓郡主，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能和心爱的人相守一世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夜色渐浓，永平帝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越是夜深人静之时，永平帝越无睡意。他总会反复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是他间接害死了顾盛，更害死了嫣儿，一切都是因为他……
    自己虽然做了补偿，可那样的补偿宸儿能接受吗？

 第177章 归来

    永平帝再如何纠结，还是无法违背对老师的承诺。
    这位老师，就是叶皇后的父亲——已故的叶太傅。
    想到这里，永平帝重重叹了口气，随即闭上眼任由思绪飞远。
    自从苏晚歌成为郡主后，宴会的邀请明显更胜从前，与侯府往来的权贵亦是与日俱增。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一，这一日是六皇子萧景炀迎娶安定伯府二小姐的日子。
    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可谓热闹非常。
    百姓们跟在迎亲队伍的后面，最后随着六皇子回到了六皇子府。
    皇子大婚的同时，百姓们不光有热闹看还有喜银拿。这种好事，百姓们自然乐意为之。
    六皇子大婚，更是皇子们中第一位大婚的，权贵们更是一个不落地都来了。
    正因六皇子不会坐上那个位子，权贵们才会无所顾忌来给六皇子贺喜。
    用过喜宴，云阳郡主示意苏晚歌出来说话。二人走出宴会厅，一路往僻静处走去。
    六皇子府到处挂着大红灯笼，大红灯笼轻轻摇曳透着淡淡菊光。
    二人走在青石小径上，一时谁也没有言语。
    “我要和陆暮定亲了。”云阳郡主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云阳郡主的直接，苏晚歌是见识过的。饶是如此，苏晚歌还是很诧异云阳郡主会说这样的话。
    斟酌了下，苏晚歌开口道：“恭喜郡主了。”
    云阳郡主瞅了苏晚歌一眼，似乎对苏晚歌回答不满意，又说不上哪里不满意。
    苏晚歌没有留意云阳郡主的神情，而是在思忖云阳郡主为何要同自己说这番话。
    “回去。”走了一会儿，云阳郡主淡淡道。
    苏晚歌点点头，二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宴会厅。
    回去的路上，云阳郡主也很纳闷自己的举动，纳闷自己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苏晚歌。
    想来想去，云阳郡主把自己的行为归结于贵女中只有苏晚歌能入得了她的眼。
    处理完后续的事，顾北宸便启程离开了天云关，终于在数日后回到了京都。
    洗去风尘，顾北宸趁着夜色溜进了芳华阁，去见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顾北宸此刻只想把小姑娘拥入怀中，好好感受一下小姑娘的气息，那样他才有真实的感觉。
    推开窗棂，月光趁机落到地面上，将屋里照得明亮。
    屋内的苏晚歌与窗前的顾北宸凝望彼此，苏晚歌率先反应过来，随即起身奔向顾北宸，脸上亦带着惊喜之色。
    顾北宸张开双臂环抱住把苏晚歌，并在她耳边轻轻道：“歌儿，我回来了。”
    苏晚歌用力点了下头，并未开口回应顾北宸，只紧紧地抱住他。
    二人相拥许久，顾北宸才微微松开苏晚歌。
    顾北宸微微俯身，与苏晚歌的视线相对，直视那双盛有自己的眸子。
    那双杏目流光溢彩，璀璨生辉，里面有惊喜，有想念，有愉悦……
    顾北宸的心顿时满满地，只觉如此才不负此生。
    二人眼波流转，顾北宸直接覆上了那抹嫣红唇畔，将数月来的所有思念全部宣泄在这个吻中。

 第178章 难言

    月光如水，一室静谧。
    一吻过后，苏晚歌与顾北宸紧紧相拥，久久没有分开。
    “怎么突然起了战事？”二人坐下后，苏晚歌开口问。
    顾北宸往椅背上一靠，悠然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慢慢说。”苏晚歌已做好长谈的架势。
    顾北宸不由扬笑，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说起来。
    “那日你告诉我随叶皇后到叶府的那名宫婢有问题，我就让顾风一直盯着她。”
    苏晚歌点点头，就听顾北宸继续道：“那名宫婢叫绿幽，是西瀛的细作。”
    苏晚歌十分惊讶。
    “年前绿幽出了宫，我让顾风一路跟着，才得知她的真正身份，她这次回宫是带着任务而回的。”顾北宸简单告诉了苏晚歌。
    “什么任务？”苏晚歌问。
    顾北宸：“她的任务就是在大越与西瀛战起之时趁机杀了叶皇后。”
    苏晚歌倒没有多少意外，绿幽既是西瀛的细作，她的作用自然是重创大越，要杀了叶皇后也就不奇怪了。
    剩下的不用顾北宸多说，苏晚歌便明白了。战事将起，顾北宸直接去了天云关，而绿幽在凤仪宫里杀了叶皇后。
    提到叶皇后，苏晚歌就不得不想到那名宫婢，她隐约记得那名宫婢叫白鹭。
    思及此，苏晚歌问顾北宸：“现在宫里如何了？”
    顾北宸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起来。
    “我一回来，就直接来找你了。”顾北宸这样说，苏晚歌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吟片刻，苏晚歌把白鹭的事说了出来。
    “白鹭两次提醒我，要是有机会，你看能不能把人带出宫外——”
    顾北宸轻轻颔首，算是应下了此事。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顾北宸起身拥住苏晚歌，依依不舍离开了。
    跳出窗外，顾北宸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没入浓浓夜色中。
    出了芳华阁，顾北宸的神色骤然转冷。
    竟然把心思打到了歌儿头上，这是他如何也无法容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北宸微眯了双眼，恨不得新仇旧怨一起向叶皇后清算。
    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第二日一早，顾北宸就进了宫。
    进入御书房，永平帝挥退内侍，留下顾北宸单独说话。
    见过礼，顾北宸便说起了天云关的情况。
    “皇上，这一切都是西瀛皇后与西瀛镇南王之间的博弈。”
    永平帝的声音微扬：“怎么说？”
    顾北宸道：“西瀛皇后与西瀛镇南王既是合作关系又是敌对关系，镇南王好战，在西瀛朝堂几乎是只手遮天，而新皇刚刚坐上皇位，自然要避其锋芒。”
    “西瀛皇后这是想借刀杀人？”永平帝顺着顾北宸的话说下去。
    顾北宸点了头：“无论什么结果于西瀛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南陵又是怎么回事？”永平帝问道。
    “答应西瀛出兵的不是南陵王，而是南陵太子。”顾北宸话落，永平帝瞬间明了。
    说完这个事，气氛变得有些沉默，永平帝不知如何开口和顾北宸说叶皇后的事。

 第178章 难言

    月光如水，一室静谧。
    一吻过后，苏晚歌与顾北宸紧紧相拥，久久没有分开。
    “怎么突然起了战事？”二人坐下后，苏晚歌开口问。
    顾北宸往椅背上一靠，悠然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慢慢说。”苏晚歌已做好长谈的架势。
    顾北宸不由扬笑，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说起来。
    “那日你告诉我随叶皇后到叶府的那名宫婢有问题，我就让顾风一直盯着她。”
    苏晚歌点点头，就听顾北宸继续道：“那名宫婢叫绿幽，是西瀛的细作。”
    苏晚歌十分惊讶。
    “年前绿幽出了宫，我让顾风一路跟着，才得知她的真正身份，她这次回宫是带着任务而回的。”顾北宸简单告诉了苏晚歌。
    “什么任务？”苏晚歌问。
    顾北宸：“她的任务就是在大越与西瀛战起之时趁机杀了叶皇后。”
    苏晚歌倒没有多少意外，绿幽既是西瀛的细作，她的作用自然是重创大越，要杀了叶皇后也就不奇怪了。
    剩下的不用顾北宸多说，苏晚歌便明白了。战事将起，顾北宸直接去了天云关，而绿幽在凤仪宫里杀了叶皇后。
    提到叶皇后，苏晚歌就不得不想到那名宫婢，她隐约记得那名宫婢叫白鹭。
    思及此，苏晚歌问顾北宸：“现在宫里如何了？”
    顾北宸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起来。
    “我一回来，就直接来找你了。”顾北宸这样说，苏晚歌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吟片刻，苏晚歌把白鹭的事说了出来。
    “白鹭两次提醒我，要是有机会，你看能不能把人带出宫外——”
    顾北宸轻轻颔首，算是应下了此事。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顾北宸起身拥住苏晚歌，依依不舍离开了。
    跳出窗外，顾北宸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没入浓浓夜色中。
    出了芳华阁，顾北宸的神色骤然转冷。
    竟然把心思打到了歌儿头上，这是他如何也无法容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北宸微眯了双眼，恨不得新仇旧怨一起向叶皇后清算。
    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第二日一早，顾北宸就进了宫。
    进入御书房，永平帝挥退内侍，留下顾北宸单独说话。
    见过礼，顾北宸便说起了天云关的情况。
    “皇上，这一切都是西瀛皇后与西瀛镇南王之间的博弈。”
    永平帝的声音微扬：“怎么说？”
    顾北宸道：“西瀛皇后与西瀛镇南王既是合作关系又是敌对关系，镇南王好战，在西瀛朝堂几乎是只手遮天，而新皇刚刚坐上皇位，自然要避其锋芒。”
    “西瀛皇后这是想借刀杀人？”永平帝顺着顾北宸的话说下去。
    顾北宸点了头：“无论什么结果于西瀛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南陵又是怎么回事？”永平帝问道。
    “答应西瀛出兵的不是南陵王，而是南陵太子。”顾北宸话落，永平帝瞬间明了。
    说完这个事，气氛变得有些沉默，永平帝不知如何开口和顾北宸说叶皇后的事。

 第179章 长谈

    永平帝似有难言，顾北宸心下有几分了然，肯定是与叶皇后的事有关。
    思及此，顾北宸主动道：“皇上，臣有一事要说。”
    永平帝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听见顾北宸的声音才回了神。
    “但说无妨。”永平帝含笑道。
    顾北宸试探着说：“是关于叶皇后的事。”
    顾北宸话落，永平帝瞬间就变了神色，顾北宸便知自己猜中了。
    “说下去。”永平帝语气莫名。
    既然永平帝不开这个口，那便由他来开这个口。
    “当年父王与母妃的死恐有蹊跷，经过这些年的调查，顾正身后的人应该就是叶皇后。”
    顾北宸说完，就见永平帝目露哀伤。
    “这些……朕都知道了。”片刻后，永平帝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近无声。
    顾北宸没有出声，只静静等永平帝往下说。
    “既然说到这，有一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永平帝对顾北宸道。
    顾北宸从善如流问：“什么事？”
    永平帝叹了口气，缓缓道：“皇后已经死了。
    说到底是朕的不是，要不是朕，你父亲也不会独自迎战，还有你母亲……是朕害得你失去父母，又屡次遭到暗杀……都是朕……”
    顾北宸垂下眼帘：“此事不能怪皇上。”
    永平帝摇头否认：“说到底，还是因为朕，若不是因为朕，皇后也不会如此。”
    “皇上心仪我母妃？”顾北宸直视永平帝，不肯错过永平帝脸上的一丝表情。
    永平帝的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永平帝如此，也算是给了顾北宸答案。
    若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叶皇后是因为妒忌，才会对父王母妃起了杀心，又让顾正来做她的刀，既不脏了手还能达成的目的，真是好手段！
    如今叶皇后已死，叶家又当如何？
    “叶尚书也参与其中，不知皇上有何打算？”顾北宸再次问道。
    永平帝拍拍顾北宸的肩膀：“这个你放心，朕自有安排。”
    顾北宸点点头，不再说此事了，随即又想起苏晚歌的嘱咐。
    “皇上，风仪宫里可有一名叫白鹭的宫婢？”
    永平帝应了声“是”，然后问：“怎么了？”
    顾北宸直接道：“臣想向皇上讨要这名宫婢。”
    “为何？”永平帝挑了挑眉。
    顾北宸半真半假道：“臣想把这名宫婢送给怀安郡主。”
    “送给怀安？”永平帝的声音微扬。
    “是，白鹭的茶点做得不错，之前在叶府怀安郡主就甚是喜欢。”
    永平帝恍然，原来这小子是讨在未婚妻的欢心。
    永平帝大手一挥：“这又不是大事，朕准了。”
    “谢皇上。”
    说到这里，永平帝便想到顾北宸与苏晚歌的婚期。
    “朕已经和礼部说了，将你与怀安的婚事提前。”永平帝说出自己的打算。
    想到叶皇后已死，顾北宸便明了永平帝的用意，就算没有此事，顾北宸自然也是乐意婚期提前的。
    “但凭皇上做主。”顾北宸表了态。
    永平帝一锤定音：“好，那就六月二十六。”

 第179章 长谈

    永平帝似有难言，顾北宸心下有几分了然，肯定是与叶皇后的事有关。
    思及此，顾北宸主动道：“皇上，臣有一事要说。”
    永平帝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听见顾北宸的声音才回了神。
    “但说无妨。”永平帝含笑道。
    顾北宸试探着说：“是关于叶皇后的事。”
    顾北宸话落，永平帝瞬间就变了神色，顾北宸便知自己猜中了。
    “说下去。”永平帝语气莫名。
    既然永平帝不开这个口，那便由他来开这个口。
    “当年父王与母妃的死恐有蹊跷，经过这些年的调查，顾正身后的人应该就是叶皇后。”
    顾北宸说完，就见永平帝目露哀伤。
    “这些……朕都知道了。”片刻后，永平帝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近无声。
    顾北宸没有出声，只静静等永平帝往下说。
    “既然说到这，有一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永平帝对顾北宸道。
    顾北宸从善如流问：“什么事？”
    永平帝叹了口气，缓缓道：“皇后已经死了。
    说到底是朕的不是，要不是朕，你父亲也不会独自迎战，还有你母亲……是朕害得你失去父母，又屡次遭到暗杀……都是朕……”
    顾北宸垂下眼帘：“此事不能怪皇上。”
    永平帝摇头否认：“说到底，还是因为朕，若不是因为朕，皇后也不会如此。”
    “皇上心仪我母妃？”顾北宸直视永平帝，不肯错过永平帝脸上的一丝表情。
    永平帝的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永平帝如此，也算是给了顾北宸答案。
    若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叶皇后是因为妒忌，才会对父王母妃起了杀心，又让顾正来做她的刀，既不脏了手还能达成的目的，真是好手段！
    如今叶皇后已死，叶家又当如何？
    “叶尚书也参与其中，不知皇上有何打算？”顾北宸再次问道。
    永平帝拍拍顾北宸的肩膀：“这个你放心，朕自有安排。”
    顾北宸点点头，不再说此事了，随即又想起苏晚歌的嘱咐。
    “皇上，风仪宫里可有一名叫白鹭的宫婢？”
    永平帝应了声“是”，然后问：“怎么了？”
    顾北宸直接道：“臣想向皇上讨要这名宫婢。”
    “为何？”永平帝挑了挑眉。
    顾北宸半真半假道：“臣想把这名宫婢送给怀安郡主。”
    “送给怀安？”永平帝的声音微扬。
    “是，白鹭的茶点做得不错，之前在叶府怀安郡主就甚是喜欢。”
    永平帝恍然，原来这小子是讨在未婚妻的欢心。
    永平帝大手一挥：“这又不是大事，朕准了。”
    “谢皇上。”
    说到这里，永平帝便想到顾北宸与苏晚歌的婚期。
    “朕已经和礼部说了，将你与怀安的婚事提前。”永平帝说出自己的打算。
    想到叶皇后已死，顾北宸便明了永平帝的用意，就算没有此事，顾北宸自然也是乐意婚期提前的。
    “但凭皇上做主。”顾北宸表了态。
    永平帝一锤定音：“好，那就六月二十六。”

 第180章 结案

    “朕把你和老六的婚事提前也是为了你们好。”永平帝肃然道。
    顾北宸点点头，他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叶皇后的死总不能一直瞒着，终归有公之于众的一日。
    临出宫前，顾北宸又和永平帝说了叶萱的事。
    叶萱的死也算是作茧自缚，而凶手洛月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于哪方面来说，这个案子也该结束了。
    三皇子府内，萧景煜慢慢睁开眼，一旁的赵管事喜极而泣。
    “殿下，您终于醒了！”
    眼中事物渐渐清晰，瞧见是赵管事坐在自己身边，萧景煜开口问：“我昏睡了多久？”
    赵管事抹了把眼泪：“殿下已经昏睡一个多月了，老奴日盼夜盼，殿下总算是醒了！”
    “好了，我没事了。”萧景煜现在很乱，他需要自己好好静一静。
    赵管事出去后，萧景煜靠在大迎枕上愣愣出神。
    那些场景，他仿佛都亲身经历过，真实得可怕！
    梦里，苏晚歌嫁给他成了三皇子妃，他也如愿坐上了那个位置。
    最后苏晚歌却死了，他也落得被逼自尽的下场。
    一切都是苏晴所为，她害他痛失所爱……实在是该死！
    萧景煜闭上眼，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如此反复。
    第二日，萧景煜进宫去见了永平帝。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萧景煜已经想明白了，问题就出在那个香囊上，是苏晴给自己下了毒。
    “没事就好。”永平帝的声音打断了萧景煜的思绪。
    萧景煜回过神，面露愧疚：“让父皇担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永平帝问道。
    萧景煜低下头：“儿臣也不知，许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所致。”
    永平帝“嗯”了一声，又嘱咐道：“日后小心一些，别让父皇为你担心。”
    萧景煜的这次中毒让永平帝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出了皇宫，萧景煜的心绪依旧混乱，他还是做不了决定。
    顺天府内，顺天府尹张海的心情相当沉重，叶大小姐的案子至今没有线索，身为顺天府尹的他自然十分头疼。
    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无。张海暗暗腹诽，凶手说不定已经早早离开了京都。
    天下之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皇上怪罪下来，倒霉的还得是他自己！
    张海最担心的就是进宫，他这个顺天府尹着实难做！
    “大人——”一名衙役快步走进来。
    张海正了神色：“何事？”
    “有位公公来了。”衙役抱拳道。
    “走，随本官出去看看。”张海突然有些忐忑，难道是皇上有了什么旨意，还是要他进宫觐见？
    衙役应了“是”，随即跟在张海身后走出了大堂。
    内侍传完口谕，张海一时有些恍惚。
    反应过来后，他觉得这天也蓝了，心也宽了，连一旁的衙役也顺眼了不少。
    皇上命他赶快结案，并言凶手已经伏法。
    皇上说凶手已经伏法，那就是凶手已经伏法，身为顺天府尹的张海深谙此道。
    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张海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夫人的法华寺果然没有白去。
    既如此，那就结案！

 第180章 结案

    “朕把你和老六的婚事提前也是为了你们好。”永平帝肃然道。
    顾北宸点点头，他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叶皇后的死总不能一直瞒着，终归有公之于众的一日。
    临出宫前，顾北宸又和永平帝说了叶萱的事。
    叶萱的死也算是作茧自缚，而凶手洛月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于哪方面来说，这个案子也该结束了。
    三皇子府内，萧景煜慢慢睁开眼，一旁的赵管事喜极而泣。
    “殿下，您终于醒了！”
    眼中事物渐渐清晰，瞧见是赵管事坐在自己身边，萧景煜开口问：“我昏睡了多久？”
    赵管事抹了把眼泪：“殿下已经昏睡一个多月了，老奴日盼夜盼，殿下总算是醒了！”
    “好了，我没事了。”萧景煜现在很乱，他需要自己好好静一静。
    赵管事出去后，萧景煜靠在大迎枕上愣愣出神。
    那些场景，他仿佛都亲身经历过，真实得可怕！
    梦里，苏晚歌嫁给他成了三皇子妃，他也如愿坐上了那个位置。
    最后苏晚歌却死了，他也落得被逼自尽的下场。
    一切都是苏晴所为，她害他痛失所爱……实在是该死！
    萧景煜闭上眼，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如此反复。
    第二日，萧景煜进宫去见了永平帝。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萧景煜已经想明白了，问题就出在那个香囊上，是苏晴给自己下了毒。
    “没事就好。”永平帝的声音打断了萧景煜的思绪。
    萧景煜回过神，面露愧疚：“让父皇担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永平帝问道。
    萧景煜低下头：“儿臣也不知，许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所致。”
    永平帝“嗯”了一声，又嘱咐道：“日后小心一些，别让父皇为你担心。”
    萧景煜的这次中毒让永平帝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出了皇宫，萧景煜的心绪依旧混乱，他还是做不了决定。
    顺天府内，顺天府尹张海的心情相当沉重，叶大小姐的案子至今没有线索，身为顺天府尹的他自然十分头疼。
    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无。张海暗暗腹诽，凶手说不定已经早早离开了京都。
    天下之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皇上怪罪下来，倒霉的还得是他自己！
    张海最担心的就是进宫，他这个顺天府尹着实难做！
    “大人——”一名衙役快步走进来。
    张海正了神色：“何事？”
    “有位公公来了。”衙役抱拳道。
    “走，随本官出去看看。”张海突然有些忐忑，难道是皇上有了什么旨意，还是要他进宫觐见？
    衙役应了“是”，随即跟在张海身后走出了大堂。
    内侍传完口谕，张海一时有些恍惚。
    反应过来后，他觉得这天也蓝了，心也宽了，连一旁的衙役也顺眼了不少。
    皇上命他赶快结案，并言凶手已经伏法。
    皇上说凶手已经伏法，那就是凶手已经伏法，身为顺天府尹的张海深谙此道。
    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张海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夫人的法华寺果然没有白去。
    既如此，那就结案！

 第181章 大婚

    顾北宸将婚期提前一事告诉了苏晚歌，苏晚歌也想到了其中因由，自然是因为叶皇后。
    亲事虽然提前了，好在侯府早早就开始准备了，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得到消息，苏晚歌就往云城送了信。许氏接到信便与林修立即启程，在大婚的前几日赶到了侯府。
    大婚当日，晴空万里。
    天蒙蒙亮，苏晚歌便被叫了起来。开面梳妆自不必说，接下来就是穿嫁衣。
    嫁衣是一件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宽袖衫，衣袖处绣有并蒂莲的图案，裙摆上则是用金丝线绣出龙凤呈祥的花样。
    凤冠霞帔下，苏晚歌愈发光彩夺目，宛若画中的牡丹仙子。
    芳华阁内十分热闹，不光有苏晚舒姐妹及与侯府交好的贵女，还有云阳郡主和朱楚楚。
    苏晚歌可谓是众星捧月，鲜花着锦。
    这些人中自然有苏晴，苏晴站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若是以前，她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但是现在，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她已经输了，她也认命了。
    如今的苏晚歌高高在上，而她却低入尘埃，她们二人之间早已有了云泥之别。
    就算不认命，她又能如何。
    机关算尽终究是害人害己，知足常乐才能走得更长远。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在这样紧张又激动的气氛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夕阳西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长长的迎亲队伍停在侯府门前，附近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苏晚歌与顾北宸的大婚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一身红衣的顾北宸似乎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的清冷，甚至多了一丝淡淡地柔和。
    正厅内，苏晚歌含泪拜别完侯府长辈，便由林修背着上了花轿。
    而立在厅中的顾北宸，向长辈们行过礼并做出保证后，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苏晚歌坐进花轿，伴随着高亢喜庆的唢呐声，轿子缓缓抬起来。
    一阵阵的欢呼声传进轿子里，苏晚歌不由弯唇一笑。
    过了今日，她就是他的妻了。
    真好！
    侯府门前，望着渐行渐远的花轿，楼澈久久无法回神。
    花轿在不久后便到了越王府。
    苏晚歌被全福人扶出了花轿，一路听着宾客的喧闹走入喜堂。
    拜过堂后，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进了新房。
    苏晚歌端坐在喜床上，她的手心突然冒了汗，其实顾北宸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擅于掩饰罢了。
    全福人出声，提醒顾北宸挑开红盖头。
    顾北宸“淡定”拿起秤杆，慢慢挑起红盖头，随之便露出一张明艳无双的面庞。
    屋内顿时一静，无不惊叹新娘子的容色。
    苏晚歌略仰起头，正好看见顾北宸目光灼灼望着她。二人凝视着对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喝过合卺酒，顾北宸便要去前面敬酒，走出房门前，顾北宸又忍不住回头瞧了苏晚歌一眼。
    直到夜色渐浓，顾北宸才再次返回新房。走到喜床前，顾北宸直接拥苏晚歌入怀。
    “歌儿，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顾北宸的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声音更透出一丝迷人的暗哑。
    苏晚歌微微点头：“我也是。”
    大红纱帐落下，龙凤喜烛肆意摇曳，映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们的人生已经得到了圆满。

 第181章 大婚

    顾北宸将婚期提前一事告诉了苏晚歌，苏晚歌也想到了其中因由，自然是因为叶皇后。
    亲事虽然提前了，好在侯府早早就开始准备了，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得到消息，苏晚歌就往云城送了信。许氏接到信便与林修立即启程，在大婚的前几日赶到了侯府。
    大婚当日，晴空万里。
    天蒙蒙亮，苏晚歌便被叫了起来。开面梳妆自不必说，接下来就是穿嫁衣。
    嫁衣是一件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宽袖衫，衣袖处绣有并蒂莲的图案，裙摆上则是用金丝线绣出龙凤呈祥的花样。
    凤冠霞帔下，苏晚歌愈发光彩夺目，宛若画中的牡丹仙子。
    芳华阁内十分热闹，不光有苏晚舒姐妹及与侯府交好的贵女，还有云阳郡主和朱楚楚。
    苏晚歌可谓是众星捧月，鲜花着锦。
    这些人中自然有苏晴，苏晴站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若是以前，她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但是现在，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她已经输了，她也认命了。
    如今的苏晚歌高高在上，而她却低入尘埃，她们二人之间早已有了云泥之别。
    就算不认命，她又能如何。
    机关算尽终究是害人害己，知足常乐才能走得更长远。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在这样紧张又激动的气氛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夕阳西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长长的迎亲队伍停在侯府门前，附近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苏晚歌与顾北宸的大婚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一身红衣的顾北宸似乎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的清冷，甚至多了一丝淡淡地柔和。
    正厅内，苏晚歌含泪拜别完侯府长辈，便由林修背着上了花轿。
    而立在厅中的顾北宸，向长辈们行过礼并做出保证后，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苏晚歌坐进花轿，伴随着高亢喜庆的唢呐声，轿子缓缓抬起来。
    一阵阵的欢呼声传进轿子里，苏晚歌不由弯唇一笑。
    过了今日，她就是他的妻了。
    真好！
    侯府门前，望着渐行渐远的花轿，楼澈久久无法回神。
    花轿在不久后便到了越王府。
    苏晚歌被全福人扶出了花轿，一路听着宾客的喧闹走入喜堂。
    拜过堂后，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进了新房。
    苏晚歌端坐在喜床上，她的手心突然冒了汗，其实顾北宸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擅于掩饰罢了。
    全福人出声，提醒顾北宸挑开红盖头。
    顾北宸“淡定”拿起秤杆，慢慢挑起红盖头，随之便露出一张明艳无双的面庞。
    屋内顿时一静，无不惊叹新娘子的容色。
    苏晚歌略仰起头，正好看见顾北宸目光灼灼望着她。二人凝视着对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喝过合卺酒，顾北宸便要去前面敬酒，走出房门前，顾北宸又忍不住回头瞧了苏晚歌一眼。
    直到夜色渐浓，顾北宸才再次返回新房。走到喜床前，顾北宸直接拥苏晚歌入怀。
    “歌儿，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顾北宸的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声音更透出一丝迷人的暗哑。
    苏晚歌微微点头：“我也是。”
    大红纱帐落下，龙凤喜烛肆意摇曳，映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们的人生已经得到了圆满。

 第182章 番外 此生无憾

    过了三日回门，顾北宸与苏晚歌就准备离开京都。离开京都前，永平帝把白鹭交给了二人。
    八月末，宫里传出了叶皇后离世的消息，顾北宸与苏晚歌此时已经回到了北郡。
    国丧一结束，永平帝便立下了太子，而坐上太子之位的就是出世不久的八皇子。
    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谁也没想到八皇子会成为太子，这一消息更是让三皇子党和七皇子党愤愤不已。
    永平帝态度坚决，朝臣们几番上书无果，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像当初，几位皇子已经到了封王的年纪，永平帝却一直不提封王的事，任朝臣们如何说也不管用，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提了。
    想到这里，朝臣们觉得他们接受起来似乎容易多了。
    永平帝这次非常果断，一口气立了太子，又把几位皇子封了王，可谓干净利落至极。
    不同于京都的时节，北郡早早就下了雪，一下便是一整日。
    苏晚歌走到窗边，看着雪花在寒风中飞舞，最后归于尘土，正如她此刻尘埃落定的心情。
    繁华落幕，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模样。
    门帘被挑开，顾北宸快步走进来，然后递给苏晚歌一个信笺。
    苏晚歌伸手接过，随即打开来看。
    片刻后，苏晚歌看向顾北宸：“皇上怎么在这时候有了动作？”
    “慈云大师秘密进了一趟宫。”顾北宸脱下大氅对苏晚歌道。
    苏晚歌问：“此事和慈云大师有关？”
    顾北宸颔首：“慈云大师进宫的第二日，皇上立了太子。”
    “这样也好，皇上此举倒是避免了三皇子与七皇子继续争斗下去。”
    “是景烨不想要那个位置，与那个位置相比，他情愿当个闲散王爷。”顾北宸缓缓道。
    话落，顾北宸又接着道：“萧景煜就是自作聪明。”
    苏晚歌深以为然，在她看来，萧景煜不光自作聪明，还自以为是。
    “好端端的，三皇子怎么想要去封地了？”苏晚歌不解问。
    顾北宸摇摇头：“或许他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实际上，顾北宸隐隐觉得萧景煜的离开很可能与小姑娘有关。
    萧景煜走之前，在侯府的巷子边驻足良久，还让人把苏晴给杀了。
    不管萧景煜存着怎样的心思，这些，他都不会告诉小姑娘。
    屋内青烟袅袅，窗外雪花簌簌而落。
    二人一起看向窗外，虽然没有言语，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犹豫片刻，顾北宸还是没有把袖里的白瓷拿出来。歌儿已经是他的妻子了，那些回忆有没有并不重要，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就在顾北宸沉思间，苏晚歌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鹭是你的人？”
    提到这个，顾北宸的神情带了一丝怅然。
    “准确来说，白鹭不是我的人，她是母妃的人，是父王特地为母妃准备的暗卫。她还有一个姐姐，当年随着母妃一起死了，她侥幸逃过一劫。”
    苏晚歌没有出声，静静听顾北宸讲述。
    “皇上心悦母妃，叶皇后发现后便利用顾正给父王下毒，父王果然死在了战场上。紧接着，顾正又逼死了母妃，然后就是对我下手。
    当年我身中忘忧，又遭人追杀，幸好遇到了你，我才得以活命。”
    苏晚歌听得认真，顾北宸虽然说得轻猫淡写，但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你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吗？”顾北宸的声音很轻，近乎喃喃自语。
    苏晚歌摇摇头，眼里满是心疼。
    顾北宸惨淡一笑：“顾正竟想对母妃施暴，母妃选择了以死殉洁。”
    苏晚歌握住顾北宸攥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都已经过去了。”苏晚歌苍白无力地安慰着。
    顾北宸侧首，看向红了眼眶的小姑娘，心头顿时一暖。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有了你，此生便再无遗憾。”
    苏晚歌扬笑，凑到顾北宸耳边轻声道：“能遇到大哥哥，我此生无憾。”
    苏晚歌笑靥如花，顾北宸则愣在当场，转而便是欣喜若狂。
    这声“大哥哥”，更是驱散了所有阴霾。
    原来他的小姑娘已经想起来了。
    窗外大雪纷纷，顾北宸与苏晚歌紧紧相拥，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初遇。

 第182章 番外 此生无憾

    过了三日回门，顾北宸与苏晚歌就准备离开京都。离开京都前，永平帝把白鹭交给了二人。
    八月末，宫里传出了叶皇后离世的消息，顾北宸与苏晚歌此时已经回到了北郡。
    国丧一结束，永平帝便立下了太子，而坐上太子之位的就是出世不久的八皇子。
    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谁也没想到八皇子会成为太子，这一消息更是让三皇子党和七皇子党愤愤不已。
    永平帝态度坚决，朝臣们几番上书无果，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像当初，几位皇子已经到了封王的年纪，永平帝却一直不提封王的事，任朝臣们如何说也不管用，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提了。
    想到这里，朝臣们觉得他们接受起来似乎容易多了。
    永平帝这次非常果断，一口气立了太子，又把几位皇子封了王，可谓干净利落至极。
    不同于京都的时节，北郡早早就下了雪，一下便是一整日。
    苏晚歌走到窗边，看着雪花在寒风中飞舞，最后归于尘土，正如她此刻尘埃落定的心情。
    繁华落幕，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模样。
    门帘被挑开，顾北宸快步走进来，然后递给苏晚歌一个信笺。
    苏晚歌伸手接过，随即打开来看。
    片刻后，苏晚歌看向顾北宸：“皇上怎么在这时候有了动作？”
    “慈云大师秘密进了一趟宫。”顾北宸脱下大氅对苏晚歌道。
    苏晚歌问：“此事和慈云大师有关？”
    顾北宸颔首：“慈云大师进宫的第二日，皇上立了太子。”
    “这样也好，皇上此举倒是避免了三皇子与七皇子继续争斗下去。”
    “是景烨不想要那个位置，与那个位置相比，他情愿当个闲散王爷。”顾北宸缓缓道。
    话落，顾北宸又接着道：“萧景煜就是自作聪明。”
    苏晚歌深以为然，在她看来，萧景煜不光自作聪明，还自以为是。
    “好端端的，三皇子怎么想要去封地了？”苏晚歌不解问。
    顾北宸摇摇头：“或许他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实际上，顾北宸隐隐觉得萧景煜的离开很可能与小姑娘有关。
    萧景煜走之前，在侯府的巷子边驻足良久，还让人把苏晴给杀了。
    不管萧景煜存着怎样的心思，这些，他都不会告诉小姑娘。
    屋内青烟袅袅，窗外雪花簌簌而落。
    二人一起看向窗外，虽然没有言语，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犹豫片刻，顾北宸还是没有把袖里的白瓷拿出来。歌儿已经是他的妻子了，那些回忆有没有并不重要，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就在顾北宸沉思间，苏晚歌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鹭是你的人？”
    提到这个，顾北宸的神情带了一丝怅然。
    “准确来说，白鹭不是我的人，她是母妃的人，是父王特地为母妃准备的暗卫。她还有一个姐姐，当年随着母妃一起死了，她侥幸逃过一劫。”
    苏晚歌没有出声，静静听顾北宸讲述。
    “皇上心悦母妃，叶皇后发现后便利用顾正给父王下毒，父王果然死在了战场上。紧接着，顾正又逼死了母妃，然后就是对我下手。
    当年我身中忘忧，又遭人追杀，幸好遇到了你，我才得以活命。”
    苏晚歌听得认真，顾北宸虽然说得轻猫淡写，但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你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吗？”顾北宸的声音很轻，近乎喃喃自语。
    苏晚歌摇摇头，眼里满是心疼。
    顾北宸惨淡一笑：“顾正竟想对母妃施暴，母妃选择了以死殉洁。”
    苏晚歌握住顾北宸攥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都已经过去了。”苏晚歌苍白无力地安慰着。
    顾北宸侧首，看向红了眼眶的小姑娘，心头顿时一暖。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有了你，此生便再无遗憾。”
    苏晚歌扬笑，凑到顾北宸耳边轻声道：“能遇到大哥哥，我此生无憾。”
    苏晚歌笑靥如花，顾北宸则愣在当场，转而便是欣喜若狂。
    这声“大哥哥”，更是驱散了所有阴霾。
    原来他的小姑娘已经想起来了。
    窗外大雪纷纷，顾北宸与苏晚歌紧紧相拥，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初遇。

 第183章 番外 前世结局（一）

    天元三年，北郡越王府。
    夜半。
    顾北宸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衣襟湿透，额角上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朦胧的月光照进屋里，依稀可见顾北宸苍白的面色及湿透的额发。
    失神良久，顾北宸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个梦，越回忆越心慌。
    他的心口砰砰跳个不停，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片刻后，顾北宸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再次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点亮烛火，顾北宸便等着顾风进来。
    “世子——”须臾，一身黑衣的顾风走进屋里。
    顾北宸立即吩咐顾风：“你亲自去一趟京都，看看她怎么样了。”
    “世子，您的脸色有些不大对。”顾风面露担心。
    顾北宸蹙起眉头，一股子烦闷油然而生。
    “快去，看看她是不是出事了！”顾北宸厉声道。
    顾风虽然心中疑惑，但见顾北宸这般模样，立时应下领命而去。
    走出房门，顾风暗暗纳闷，京都的消息每日都会传来，世子为何非要他再亲自走一趟？
    虽然不明白顾北宸的用意，顾风却深知那位在自家世子心中的分量，他忙收了思绪，即刻赶往了京都。
    天一亮，顾北宸唤来顾影问道：“那件事如何了？”
    顾影低头禀道：“属下已经查探清楚了，世子随时可以出发。”
    顾北宸颔首：“好，你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启程。”
    顾风虽然已经去了京都，但顾北宸还是不放心，他直觉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最近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异常，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既然一切就绪，他便不能再等了，他也等不下去了。
    这次之后，他就要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顾风走的第二日，顾北宸便带着顾影及数名顾家军日夜兼程直奔京都。
    临近京都，顾北宸一行人正好与匆匆往回赶的顾风碰上。
    顾风忙把得知的情况说与顾北宸听。
    “世子，真的出事了！”
    顾北宸浑身一僵：“说。”
    刚刚落脚，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顾北宸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世子，凤仪宫意外走了水，皇后娘娘……没了。”顾风忐忑禀道，这个消息于世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顾北宸的唇抿得死紧，面上更是青灰一片。
    白釉瓷茶杯应声而落，碎了满地，顾北宸的心颤了颤。
    俯身去捡，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不断颤抖，根本无法拾起。
    顾风见状，忙把一地的碎瓷片捡起来。看着碎瓷片上的鲜红血液，顾风的眼眶有些酸。
    “到底是怎么回事？”指尖的痛意让顾北宸的理智骤然回笼。
    顾风赶紧道：“皇上把凤仪宫走水的消息瞒了下来，宫里的眼线也不知所踪。不过走水前，苏贵妃去过凤仪宫。”
    “这件事和苏贵妃有关？”顾北宸的目光幽深，声音里带着重重的杀意。
    顾风点点头：“毕竟是在宫里，咱们的人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加上宫里的眼线不见了，所以才晚了一步。”
    顾北宸慢慢闭上眼，晚了这一步，他与她便是天人永隔。
    她既然死了，他们也绝不能活！

 第183章 番外 前世结局（一）

    天元三年，北郡越王府。
    夜半。
    顾北宸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衣襟湿透，额角上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朦胧的月光照进屋里，依稀可见顾北宸苍白的面色及湿透的额发。
    失神良久，顾北宸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个梦，越回忆越心慌。
    他的心口砰砰跳个不停，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片刻后，顾北宸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再次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点亮烛火，顾北宸便等着顾风进来。
    “世子——”须臾，一身黑衣的顾风走进屋里。
    顾北宸立即吩咐顾风：“你亲自去一趟京都，看看她怎么样了。”
    “世子，您的脸色有些不大对。”顾风面露担心。
    顾北宸蹙起眉头，一股子烦闷油然而生。
    “快去，看看她是不是出事了！”顾北宸厉声道。
    顾风虽然心中疑惑，但见顾北宸这般模样，立时应下领命而去。
    走出房门，顾风暗暗纳闷，京都的消息每日都会传来，世子为何非要他再亲自走一趟？
    虽然不明白顾北宸的用意，顾风却深知那位在自家世子心中的分量，他忙收了思绪，即刻赶往了京都。
    天一亮，顾北宸唤来顾影问道：“那件事如何了？”
    顾影低头禀道：“属下已经查探清楚了，世子随时可以出发。”
    顾北宸颔首：“好，你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启程。”
    顾风虽然已经去了京都，但顾北宸还是不放心，他直觉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最近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异常，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既然一切就绪，他便不能再等了，他也等不下去了。
    这次之后，他就要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顾风走的第二日，顾北宸便带着顾影及数名顾家军日夜兼程直奔京都。
    临近京都，顾北宸一行人正好与匆匆往回赶的顾风碰上。
    顾风忙把得知的情况说与顾北宸听。
    “世子，真的出事了！”
    顾北宸浑身一僵：“说。”
    刚刚落脚，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顾北宸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世子，凤仪宫意外走了水，皇后娘娘……没了。”顾风忐忑禀道，这个消息于世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顾北宸的唇抿得死紧，面上更是青灰一片。
    白釉瓷茶杯应声而落，碎了满地，顾北宸的心颤了颤。
    俯身去捡，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不断颤抖，根本无法拾起。
    顾风见状，忙把一地的碎瓷片捡起来。看着碎瓷片上的鲜红血液，顾风的眼眶有些酸。
    “到底是怎么回事？”指尖的痛意让顾北宸的理智骤然回笼。
    顾风赶紧道：“皇上把凤仪宫走水的消息瞒了下来，宫里的眼线也不知所踪。不过走水前，苏贵妃去过凤仪宫。”
    “这件事和苏贵妃有关？”顾北宸的目光幽深，声音里带着重重的杀意。
    顾风点点头：“毕竟是在宫里，咱们的人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加上宫里的眼线不见了，所以才晚了一步。”
    顾北宸慢慢闭上眼，晚了这一步，他与她便是天人永隔。
    她既然死了，他们也绝不能活！

 第184章 番外 前世结局（二）

    顾北宸畅通无阻进了宫，很快便见到了天元帝，也就是曾经的三皇子萧景煜。
    御书房内，萧景煜从龙案中抬起头，看着顾北宸面色不善走进来，着实骇了一跳。
    萧景煜此刻正心虚着，瞧顾北宸的脸色便知他定然是得到了消息。
    他这是来质问自己了。
    歌儿死了，他何尝不伤心。
    他的痛又不比他少。
    顾北宸懒得与萧景煜废话，将袖中的明黄圣旨扔到他面前：“这是先皇遗诏。”
    萧景煜的目光从顾北宸的面上移到了那抹明黄上，随即迅速打开。
    片刻后，萧景煜面露震惊。
    他难以相信自己所见，父皇竟留有遗诏，还把皇位传给了老七。
    “萧景煜，你为了一己私利谋害先皇，残害手足，实乃大逆不道……”
    “呵——”萧景煜一声轻笑打断了顾北宸的话，他随即反问：“除了朕，不知世子还有别的人选吗？”
    顾北宸的嘴角噙着一丝嘲讽：“自然是有。”
    “谁？”萧景煜微眯双眼，似乎在思索顾北宸所言是真是假。
    老六去了封地，老七死了，老八也是他亲眼看着咽气的，萧景煜深信不会出错。
    “八皇子。”没让萧景煜等太久，顾北宸便说出了答案。
    萧景煜豁然起身：“老八是我亲眼看着……”话音一顿，萧景煜反应过来：“那个婴儿不是老八？”
    顾北宸微微颔首：“我虽助你登上皇位，却不曾想你如此狠毒。”
    萧景煜蓦地放声大笑，随即上前几步：“是因为皇后吗？你这么做是因为皇后，对吗？”
    御书房内并无其他人，只有顾北宸与萧景煜及随顾北宸一起进来的顾影。
    “是。”顾北宸痛快承认了。
    萧景煜摇摇头，随即露出一抹惋惜之色：“真是太可惜了，如今皇后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朕，你与皇后还是不能在一起，世子注定是要失望了。”
    顾北宸有先皇遗诏，又有老八在手，还手握他的把柄……萧景煜深知大势已去，所以才说那些话去顾北宸，那样他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
    “世子，苏贵妃带来了。”顾风拽着一脸惊慌失措的苏晴走进来，然后把她扔到了萧景煜面前。
    苏晴顿时一声吃痛，眼泪差点流出来。
    莫名其妙被带到御书房，苏晴此刻慌极了。特别是昨日才解决了苏晚歌，今日顾北宸就出现了，这让她不得不去往那件事上去想。
    苏晴含泪看向萧景煜：“皇上——”
    “顾北宸，你这是何意？”萧景煜对顾北宸的肆无忌惮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一刻，他不想再忍了，也没必要再忍了。
    顾北宸冷哼一声：“我是何意，你问问你的苏贵妃，她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萧景煜立即看向苏晴：“晴儿，你做了什么？”
    看来事情已经败露，她该怎么办……
    苏晴的额角沁出了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晴这个样子，萧景煜便知顾北宸说得是真的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此事必然与歌儿有关。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萧景煜一把提起苏晴，目光阴狠无比。
    苏晴任由萧景煜摇晃，却始终一言不发。
    事情到了这里，顾北宸已经完全确定，歌儿的死就是苏晴所为。
    这个女人让他没了念想，让他此生无法再见到歌儿，她实在该死！
    “既然苏贵妃不想说，那便由我来说。”顾北宸的声音响了起来，令萧景煜与苏晴同时侧目。
    顾北宸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的死是苏贵妃所为。”只这一句话，苏晴便软倒在地，失去了所有力气。
    “凤仪宫不是走水了吗？是你动的手脚？”萧景煜揪起苏晴的衣领，一字字道。
    凤仪宫内并未找到歌儿的尸体，顾北宸便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事情的真相如何他自会查清，不过他却不打算告诉萧景煜。
    “把她带下去。”顾北宸招手示意顾风，萧景煜仍处在不敢置信中，久久无法回神。
    苏晴离去后，顾北宸又对顾影道：“好好陪着皇上。”
    安排好一切，顾北宸便带着顾风及晕了过去的苏晴出了宫。
    宫人们见此情形，纷纷别过头当作没瞧见，同时亦觉出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第184章 番外 前世结局（二）

    顾北宸畅通无阻进了宫，很快便见到了天元帝，也就是曾经的三皇子萧景煜。
    御书房内，萧景煜从龙案中抬起头，看着顾北宸面色不善走进来，着实骇了一跳。
    萧景煜此刻正心虚着，瞧顾北宸的脸色便知他定然是得到了消息。
    他这是来质问自己了。
    歌儿死了，他何尝不伤心。
    他的痛又不比他少。
    顾北宸懒得与萧景煜废话，将袖中的明黄圣旨扔到他面前：“这是先皇遗诏。”
    萧景煜的目光从顾北宸的面上移到了那抹明黄上，随即迅速打开。
    片刻后，萧景煜面露震惊。
    他难以相信自己所见，父皇竟留有遗诏，还把皇位传给了老七。
    “萧景煜，你为了一己私利谋害先皇，残害手足，实乃大逆不道……”
    “呵——”萧景煜一声轻笑打断了顾北宸的话，他随即反问：“除了朕，不知世子还有别的人选吗？”
    顾北宸的嘴角噙着一丝嘲讽：“自然是有。”
    “谁？”萧景煜微眯双眼，似乎在思索顾北宸所言是真是假。
    老六去了封地，老七死了，老八也是他亲眼看着咽气的，萧景煜深信不会出错。
    “八皇子。”没让萧景煜等太久，顾北宸便说出了答案。
    萧景煜豁然起身：“老八是我亲眼看着……”话音一顿，萧景煜反应过来：“那个婴儿不是老八？”
    顾北宸微微颔首：“我虽助你登上皇位，却不曾想你如此狠毒。”
    萧景煜蓦地放声大笑，随即上前几步：“是因为皇后吗？你这么做是因为皇后，对吗？”
    御书房内并无其他人，只有顾北宸与萧景煜及随顾北宸一起进来的顾影。
    “是。”顾北宸痛快承认了。
    萧景煜摇摇头，随即露出一抹惋惜之色：“真是太可惜了，如今皇后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朕，你与皇后还是不能在一起，世子注定是要失望了。”
    顾北宸有先皇遗诏，又有老八在手，还手握他的把柄……萧景煜深知大势已去，所以才说那些话去顾北宸，那样他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
    “世子，苏贵妃带来了。”顾风拽着一脸惊慌失措的苏晴走进来，然后把她扔到了萧景煜面前。
    苏晴顿时一声吃痛，眼泪差点流出来。
    莫名其妙被带到御书房，苏晴此刻慌极了。特别是昨日才解决了苏晚歌，今日顾北宸就出现了，这让她不得不去往那件事上去想。
    苏晴含泪看向萧景煜：“皇上——”
    “顾北宸，你这是何意？”萧景煜对顾北宸的肆无忌惮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一刻，他不想再忍了，也没必要再忍了。
    顾北宸冷哼一声：“我是何意，你问问你的苏贵妃，她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萧景煜立即看向苏晴：“晴儿，你做了什么？”
    看来事情已经败露，她该怎么办……
    苏晴的额角沁出了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晴这个样子，萧景煜便知顾北宸说得是真的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此事必然与歌儿有关。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萧景煜一把提起苏晴，目光阴狠无比。
    苏晴任由萧景煜摇晃，却始终一言不发。
    事情到了这里，顾北宸已经完全确定，歌儿的死就是苏晴所为。
    这个女人让他没了念想，让他此生无法再见到歌儿，她实在该死！
    “既然苏贵妃不想说，那便由我来说。”顾北宸的声音响了起来，令萧景煜与苏晴同时侧目。
    顾北宸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的死是苏贵妃所为。”只这一句话，苏晴便软倒在地，失去了所有力气。
    “凤仪宫不是走水了吗？是你动的手脚？”萧景煜揪起苏晴的衣领，一字字道。
    凤仪宫内并未找到歌儿的尸体，顾北宸便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事情的真相如何他自会查清，不过他却不打算告诉萧景煜。
    “把她带下去。”顾北宸招手示意顾风，萧景煜仍处在不敢置信中，久久无法回神。
    苏晴离去后，顾北宸又对顾影道：“好好陪着皇上。”
    安排好一切，顾北宸便带着顾风及晕了过去的苏晴出了宫。
    宫人们见此情形，纷纷别过头当作没瞧见，同时亦觉出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第185章 番外 前世结局（三）

    回到王府，顾北宸就吩咐洛月好好招待一下苏晴。事情还没弄清楚，苏晴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先收一收利息倒是可以的。
    书房内空荡荡一片，正如顾北宸此刻的心情。
    顾风看在眼里，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没了，世子怕是一时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顾风忙打住了思绪。
    “世子，皇后娘娘的尸体还没有找到。”顾风试探着去转移顾北宸的注意力。
    顾北宸恍然回神：“你说得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顾风应下，随即转身离去，转而又重重叹了口气。
    或许时间一长，世子就能慢慢接受了，顾风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顾风前脚刚走，慈云大师后脚便进了王府。
    下人把慈云大师带到顾北宸面前，顾北宸暗暗有几分惊讶，他实在没想到慈云大师会在这个时候来。
    “大师今日怎么过来了？”顾北宸不动声色问。
    慈云大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对顾北宸道：“贫僧此次前来是有话与世子说。”
    “大师请讲。”顾北宸做出了洗耳恭听地姿态。
    “世子这一世情深缘浅，注定是眼前这个结果。”
    顾北宸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下子无比苍白。
    “大师，你是否有办法？”顾北宸直视着慈云大师。
    慈云大师轻轻颔首，顾北宸的眼睛顿时一亮。
    “此事确实尚有一线生机。”慈云大师缓缓开了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顾北宸的心上。
    顾北宸的声音带着丝颤抖：“请大师明言。”
    “大越即将风雨飘摇，世子若能让大越有个太平盛世，这便是无上功德。”
    顾北宸细细听着，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个字。
    “这无上功德就是大福报，便可换取下一世重来，贫僧愿助世子达成心愿。”
    慈云大师的意思不言而喻，顾北宸是打心底里佩服慈云大师的胸怀。
    慈云大师知道他心中所念，也知道他会为了这个念想可以付出一切。
    慈云大师之能，顾北宸从未有过怀疑。
    不过此事太过于玄妙，顾北宸真的没想过。他本打算扶持好八皇子，待朝局稳定后，他便随歌儿而去。
    若想有个太平盛世，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有的，慈云大师的用意顾北宸自然明白。
    没几日，凤仪宫意外走水，皇后娘娘命丧凤仪宫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百姓们这才知道，宫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国丧期间，顾北宸已经查清了前因后果。
    苏晴故意制造了凤仪宫的大火，又把歌儿偷偷带回侯府暗牢，将其折磨致死，这些都是从苏晴的嘴里慢慢吐出来的。
    可是搜遍整个乱葬岗，歌儿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找到，这让顾北宸烦躁不已。
    这时，顾风走进来禀道：“世子，侯府的情况不太好。”
    “侯府的情况如何？”顾北宸拧眉问。
    顾风忙道：“侯府的老夫人不久前离世了，大夫人避居家庙，严格意义上说侯府如今只剩下苏四小姐一位主子了。”
    顾风很是感慨，谁能想到曾经鲜花着锦的长信侯府会沦落至此。

 第185章 番外 前世结局（三）

    回到王府，顾北宸就吩咐洛月好好招待一下苏晴。事情还没弄清楚，苏晴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先收一收利息倒是可以的。
    书房内空荡荡一片，正如顾北宸此刻的心情。
    顾风看在眼里，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没了，世子怕是一时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顾风忙打住了思绪。
    “世子，皇后娘娘的尸体还没有找到。”顾风试探着去转移顾北宸的注意力。
    顾北宸恍然回神：“你说得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顾风应下，随即转身离去，转而又重重叹了口气。
    或许时间一长，世子就能慢慢接受了，顾风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顾风前脚刚走，慈云大师后脚便进了王府。
    下人把慈云大师带到顾北宸面前，顾北宸暗暗有几分惊讶，他实在没想到慈云大师会在这个时候来。
    “大师今日怎么过来了？”顾北宸不动声色问。
    慈云大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对顾北宸道：“贫僧此次前来是有话与世子说。”
    “大师请讲。”顾北宸做出了洗耳恭听地姿态。
    “世子这一世情深缘浅，注定是眼前这个结果。”
    顾北宸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下子无比苍白。
    “大师，你是否有办法？”顾北宸直视着慈云大师。
    慈云大师轻轻颔首，顾北宸的眼睛顿时一亮。
    “此事确实尚有一线生机。”慈云大师缓缓开了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顾北宸的心上。
    顾北宸的声音带着丝颤抖：“请大师明言。”
    “大越即将风雨飘摇，世子若能让大越有个太平盛世，这便是无上功德。”
    顾北宸细细听着，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个字。
    “这无上功德就是大福报，便可换取下一世重来，贫僧愿助世子达成心愿。”
    慈云大师的意思不言而喻，顾北宸是打心底里佩服慈云大师的胸怀。
    慈云大师知道他心中所念，也知道他会为了这个念想可以付出一切。
    慈云大师之能，顾北宸从未有过怀疑。
    不过此事太过于玄妙，顾北宸真的没想过。他本打算扶持好八皇子，待朝局稳定后，他便随歌儿而去。
    若想有个太平盛世，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有的，慈云大师的用意顾北宸自然明白。
    没几日，凤仪宫意外走水，皇后娘娘命丧凤仪宫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百姓们这才知道，宫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国丧期间，顾北宸已经查清了前因后果。
    苏晴故意制造了凤仪宫的大火，又把歌儿偷偷带回侯府暗牢，将其折磨致死，这些都是从苏晴的嘴里慢慢吐出来的。
    可是搜遍整个乱葬岗，歌儿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找到，这让顾北宸烦躁不已。
    这时，顾风走进来禀道：“世子，侯府的情况不太好。”
    “侯府的情况如何？”顾北宸拧眉问。
    顾风忙道：“侯府的老夫人不久前离世了，大夫人避居家庙，严格意义上说侯府如今只剩下苏四小姐一位主子了。”
    顾风很是感慨，谁能想到曾经鲜花着锦的长信侯府会沦落至此。

 第186章 番外 前世结局（四）

    顾北宸对长信侯府并无多少关注，他关心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人，那就是苏晚歌。
    至于侯府的其他人，除了虞老夫人以外，剩下的在顾北宸这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侯府内部的恩恩怨怨，顾北宸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心上的那个人。
    如今歌儿死了，此事又牵扯到了苏晴，他自然要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顾北宸开口问顾风：“都查到什么了？”
    “时间有限，属下查到的情况不算完整。”顾风说完这句话，就直奔主题。
    “苏贵妃进宫之前，利用苏大小姐的夫婿楼湛，令大房与皇后娘娘反目，还是虞老夫人全力压下了此事，才没让消息传了出去。
    苏大小姐一尸两命，皇上又秘密赐死了苏侯爷，大夫人伤心之下便避居家庙，不问世事。
    属下还打听到侯府以前的一些事，三夫人的死其实苏贵妃的生母谢姨娘动的手脚。
    而谢姨娘之死似乎与苏四小姐有关，不过这只是属下的猜测。
    至于虞老夫人出事，是因为得知皇后娘娘命丧凤仪宫的消息，所以才会……”
    顾北宸冷笑一声：“看来这位苏贵妃蓄谋已久，她这是想让歌儿孤立无援！”
    “要不要属下再去拷问拷问苏贵妃？”顾风试着开口问道。
    顾北宸摇摇头：“不必！”
    在他心里，既然已经确定了是苏晴所为，那便足够了！他自会替歌儿加倍讨回来！
    顾风在心里叹了口气，三皇子登基后，世子便选择回了北郡，不再过问京都的事，除了有关皇后娘娘的。谁成想，侯府竟出了这么多事情。
    “世子，外面有位苏小姐说要见您。”下人快步进来禀道。
    猜到了来人可能是谁，顾北宸随即点了头。
    苏晚莹走进来，没有环顾四周，而是将目光定格在书案后面的黑衣男子身上。
    顾北宸与苏晚莹同时看向对方，苏晚莹率先收回视线，然后大大方方向顾北宸见了礼。
    传来的消息上时常瞧见苏晚莹进宫陪伴歌儿，想到这里，顾北宸的面上有了丝淡淡笑意。
    见苏晚莹背了个蓝布包袱，顾北宸便主动道：“苏四小姐这是要离开京都？”
    苏晚莹点点头：“我今日来，是想在临走前问世子几句话。”
    “苏四小姐请说。”顾北宸的语气十分客气。
    苏晴被带回越王府的事情，苏晚莹已经听说了。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选择走这一趟，来替她的三姐姐问一问。
    苏晚莹斟酌着道：“世子是否在多年前去过云城？”
    顾北宸的心思翻转，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多年前我的确去过云城。”顾北宸给了苏晚莹答案，并期待苏晚莹接下来的话。
    苏晚莹直视顾北宸，目光灼灼问道：“敢问世子是否是我三姐姐的大哥哥？”
    顾北宸觉得他的心似乎颤了一下，看着面前义正言辞的小姑娘，他无法撒谎，也不想撒谎。
    于是，他点了头。
    苏晚莹轻轻弯起唇角，露出一抹释怀的笑。

 第186章 番外 前世结局（四）

    顾北宸对长信侯府并无多少关注，他关心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人，那就是苏晚歌。
    至于侯府的其他人，除了虞老夫人以外，剩下的在顾北宸这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侯府内部的恩恩怨怨，顾北宸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心上的那个人。
    如今歌儿死了，此事又牵扯到了苏晴，他自然要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顾北宸开口问顾风：“都查到什么了？”
    “时间有限，属下查到的情况不算完整。”顾风说完这句话，就直奔主题。
    “苏贵妃进宫之前，利用苏大小姐的夫婿楼湛，令大房与皇后娘娘反目，还是虞老夫人全力压下了此事，才没让消息传了出去。
    苏大小姐一尸两命，皇上又秘密赐死了苏侯爷，大夫人伤心之下便避居家庙，不问世事。
    属下还打听到侯府以前的一些事，三夫人的死其实苏贵妃的生母谢姨娘动的手脚。
    而谢姨娘之死似乎与苏四小姐有关，不过这只是属下的猜测。
    至于虞老夫人出事，是因为得知皇后娘娘命丧凤仪宫的消息，所以才会……”
    顾北宸冷笑一声：“看来这位苏贵妃蓄谋已久，她这是想让歌儿孤立无援！”
    “要不要属下再去拷问拷问苏贵妃？”顾风试着开口问道。
    顾北宸摇摇头：“不必！”
    在他心里，既然已经确定了是苏晴所为，那便足够了！他自会替歌儿加倍讨回来！
    顾风在心里叹了口气，三皇子登基后，世子便选择回了北郡，不再过问京都的事，除了有关皇后娘娘的。谁成想，侯府竟出了这么多事情。
    “世子，外面有位苏小姐说要见您。”下人快步进来禀道。
    猜到了来人可能是谁，顾北宸随即点了头。
    苏晚莹走进来，没有环顾四周，而是将目光定格在书案后面的黑衣男子身上。
    顾北宸与苏晚莹同时看向对方，苏晚莹率先收回视线，然后大大方方向顾北宸见了礼。
    传来的消息上时常瞧见苏晚莹进宫陪伴歌儿，想到这里，顾北宸的面上有了丝淡淡笑意。
    见苏晚莹背了个蓝布包袱，顾北宸便主动道：“苏四小姐这是要离开京都？”
    苏晚莹点点头：“我今日来，是想在临走前问世子几句话。”
    “苏四小姐请说。”顾北宸的语气十分客气。
    苏晴被带回越王府的事情，苏晚莹已经听说了。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选择走这一趟，来替她的三姐姐问一问。
    苏晚莹斟酌着道：“世子是否在多年前去过云城？”
    顾北宸的心思翻转，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多年前我的确去过云城。”顾北宸给了苏晚莹答案，并期待苏晚莹接下来的话。
    苏晚莹直视顾北宸，目光灼灼问道：“敢问世子是否是我三姐姐的大哥哥？”
    顾北宸觉得他的心似乎颤了一下，看着面前义正言辞的小姑娘，他无法撒谎，也不想撒谎。
    于是，他点了头。
    苏晚莹轻轻弯起唇角，露出一抹释怀的笑。

 第187章 番外 前世结局（五）

    如今得到了答案，三姐姐却不在了，苏晚莹不免在心中叹息一声。
    收回思绪，苏晚莹从包袱里拿出两样东西，小心翼翼放到顾北宸面前。
    苏晚莹指着书案上的红色镯子和白瓷坛子道：“这是三姐姐留给我的镯子，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至于这白瓷坛子——”苏晚莹话音一顿，好半天才继续道：“这里面是三姐姐的骨灰。”
    苏晚莹的声音很轻，顾北宸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哪里来的？”顾北宸没有理会一旁的赤凤，而是指着书案上的白瓷坛子问。
    “那日我看到两名小厮鬼鬼祟祟出了府，又隐约听到了三姐姐的名字，便一路跟了上去，最后发现他们抬得竟然是三姐姐的尸体。”
    “他们抬去了哪里？”顾北宸立即问。
    苏晚莹答道：“城外。”
    “不是乱葬岗？”顾北宸再问。
    苏晚莹摇了摇头。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顾北宸的目光一直看着书案上的白瓷坛子，久久不曾移开。
    “我想三姐姐应该很乐意在你身边。”苏晚莹轻轻道。
    顾北宸看了许久，才问苏晚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她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在三姐姐在梦中听到的，其实我应该早点和三姐姐说，那样她可能就不会死了。”苏晚莹面色沉痛。
    顾北宸声音喃喃：“这事不怪你，她已经是皇后了，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而且就算说了，结果或许还是一样的。”
    顾北宸说完，又把目光移向面前的白瓷坛子，渐渐湿了眼框。
    出了越王府，苏晚莹望向湛蓝的天空，刺目的阳光让她无法睁开眼。
    街上热闹喧嚣，她的心头却空洞无比。
    若是当初告诉了三姐姐，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那些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大哥哥……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你叫什么名字……北宸……”
    那些话太过骇人，就在她迟疑的时候，三姐姐却出了事。
    苏晚莹如何也原谅不了自己！
    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在听到的时候就立刻告诉三姐姐！
    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苏晚莹再如何，却也无力更改，亦如现在的侯府。
    侯府衰败至此，都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是大伯父的野心，还是苏晴那母女的不安分。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看来父亲早早离开京都是对的，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几日后，顾风向顾北宸禀道：“世子，已经照您的吩咐处理了苏贵妃，苏贵妃已经化为了灰烬。”
    顾北宸的心境与前几日有了很大不同，他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开口。
    “皇后娘娘之所以会心仪皇上，这都是苏贵妃在其中穿针引线的缘故。
    还有一事，苏贵妃在临死前说那日皇后娘娘原本是要假死离宫，可惜皇后娘娘太蠢才让她得了逞。”顾风小声道。
    顾风话落，顾北宸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她是要假死离宫，只差一步，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顾风离去后，顾北宸转身望向多宝阁上的白瓷坛子，眉眼温柔：“歌儿，希望下一世我能早点找到你。”
    天元四年，天元帝龙御归天。
    天元帝膝下无子，顾北宸扶持尚在人世的萧景焕登上帝位。
    萧景焕继位，改国号为庆安。
    庆安元年，大越内忧外患，顾北宸力挽狂澜，安定四方。
    庆安十年，大越迎来太平盛世。
    庆安十五年，顾北宸逝世，一生无妻无子，成为大越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受天下万民敬仰。

 第187章 番外 前世结局（五）

    如今得到了答案，三姐姐却不在了，苏晚莹不免在心中叹息一声。
    收回思绪，苏晚莹从包袱里拿出两样东西，小心翼翼放到顾北宸面前。
    苏晚莹指着书案上的红色镯子和白瓷坛子道：“这是三姐姐留给我的镯子，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至于这白瓷坛子——”苏晚莹话音一顿，好半天才继续道：“这里面是三姐姐的骨灰。”
    苏晚莹的声音很轻，顾北宸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哪里来的？”顾北宸没有理会一旁的赤凤，而是指着书案上的白瓷坛子问。
    “那日我看到两名小厮鬼鬼祟祟出了府，又隐约听到了三姐姐的名字，便一路跟了上去，最后发现他们抬得竟然是三姐姐的尸体。”
    “他们抬去了哪里？”顾北宸立即问。
    苏晚莹答道：“城外。”
    “不是乱葬岗？”顾北宸再问。
    苏晚莹摇了摇头。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顾北宸的目光一直看着书案上的白瓷坛子，久久不曾移开。
    “我想三姐姐应该很乐意在你身边。”苏晚莹轻轻道。
    顾北宸看了许久，才问苏晚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她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在三姐姐在梦中听到的，其实我应该早点和三姐姐说，那样她可能就不会死了。”苏晚莹面色沉痛。
    顾北宸声音喃喃：“这事不怪你，她已经是皇后了，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而且就算说了，结果或许还是一样的。”
    顾北宸说完，又把目光移向面前的白瓷坛子，渐渐湿了眼框。
    出了越王府，苏晚莹望向湛蓝的天空，刺目的阳光让她无法睁开眼。
    街上热闹喧嚣，她的心头却空洞无比。
    若是当初告诉了三姐姐，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那些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大哥哥……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你叫什么名字……北宸……”
    那些话太过骇人，就在她迟疑的时候，三姐姐却出了事。
    苏晚莹如何也原谅不了自己！
    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在听到的时候就立刻告诉三姐姐！
    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苏晚莹再如何，却也无力更改，亦如现在的侯府。
    侯府衰败至此，都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是大伯父的野心，还是苏晴那母女的不安分。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看来父亲早早离开京都是对的，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几日后，顾风向顾北宸禀道：“世子，已经照您的吩咐处理了苏贵妃，苏贵妃已经化为了灰烬。”
    顾北宸的心境与前几日有了很大不同，他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开口。
    “皇后娘娘之所以会心仪皇上，这都是苏贵妃在其中穿针引线的缘故。
    还有一事，苏贵妃在临死前说那日皇后娘娘原本是要假死离宫，可惜皇后娘娘太蠢才让她得了逞。”顾风小声道。
    顾风话落，顾北宸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她是要假死离宫，只差一步，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顾风离去后，顾北宸转身望向多宝阁上的白瓷坛子，眉眼温柔：“歌儿，希望下一世我能早点找到你。”
    天元四年，天元帝龙御归天。
    天元帝膝下无子，顾北宸扶持尚在人世的萧景焕登上帝位。
    萧景焕继位，改国号为庆安。
    庆安元年，大越内忧外患，顾北宸力挽狂澜，安定四方。
    庆安十年，大越迎来太平盛世。
    庆安十五年，顾北宸逝世，一生无妻无子，成为大越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受天下万民敬仰。

 第188章 番外 岁月静好（一）

    永平二十七年，大越前朝后宫发生了巨大转变。
    叶皇后离世及叶尚书在江南身故，令叶家遭到了重创，渐渐退出了权贵的中心圈子。
    叶尚书一死，吏部尚书一位空缺，再加上陈首辅因小女儿的死有了致仕的打算，这些都意味着大越朝局会迎来一次大换血。
    至于后宫，叶皇后死后，永平帝便把协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容贵妃与冯惠妃。
    因八皇子被立为太子，赵嫔在宫里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两，气焰更是嚣张得很。
    最后还是永平帝看不过去了，处理了赵嫔，后宫这才消停下来。
    京都的这些事，身在北郡的顾北宸与苏晚歌自然并不关心。
    转年又入了冬，这是苏晚歌在北郡看到的第二个冬天，而越王府也多了一位常客，这个人就是朱楚楚。
    朱楚楚的父亲朱将军被永平帝调到北地，朱楚楚便时常去越王府找苏晚歌。
    朱楚楚与苏晚歌因箭结缘，准确来说是朱楚楚自己的想法，苏晚歌并不知情。
    自打见识过苏晚歌的箭术后，朱楚楚便对她心生敬仰。
    时间一长，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朱楚楚自不必说了，苏晚歌其实也很喜欢这个性子热烈的小姑娘。
    苏晚歌有孕后，朱楚楚便不再缠着她了，而是又找了一人，那人就是除了顾北宸和苏晚歌以外的顾墨。
    现在王府只有三位主子，老越王在病愈后就离开王府，开始了游山玩水。
    顾北宸巴不得朱楚楚每日都去找顾墨或是任何人，只要不来找他的歌儿就行。
    苏晚歌的月份渐渐大了，顾北宸则日日陪在她身边，一起等待孩子的降生。
    后来，苏晚歌见到了元齐，才知元齐竟然是她的师兄，苏晚歌实在没想到，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
    二人自然聊到了他们的师父，结果谁也不知他老人家的去处。
    顾北宸暗道元齐心机深，面上分毫不显，一直在二人身边默默听着。
    这日，雪刚刚停，朱楚楚就拉着顾墨去了演武场。
    雪虽然停了，但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
    窗外一片银装素裹，似一副不染尘埃的美景，苏晚歌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岁月静好。
    阳光照在窗棂上，苏晚歌靠在大迎枕上，素手轻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一脸地柔色。
    顾北宸递给苏晚歌一杯热茶，然后坐到了苏晚歌对面。二人相对而坐，气氛无比温馨和谐。
    如今苏晚歌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孩子身上，顾北宸也早早就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这一胎若是男孩便叫顾念，若是女孩便叫顾欢。
    “对了，前几日大姐姐平安诞下一名男婴，你可以放心了。”顾北宸把苏晚舒平安产子的消息说与苏晚歌听。
    苏晚歌扬笑：“男女不重要，只要大姐姐母子平安就好。”
    顾北宸深以为然，在他眼里，只要是苏晚歌生的，男女都一样。
    其实顾北宸很想要一个女孩，一个和苏晚歌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不过这事无法强求，所以他便没和苏晚歌提过。
    说到这里，二人同时看向苏晚歌的肚子，眼里同样盛满了期待。

 第188章 番外 岁月静好（一）

    永平二十七年，大越前朝后宫发生了巨大转变。
    叶皇后离世及叶尚书在江南身故，令叶家遭到了重创，渐渐退出了权贵的中心圈子。
    叶尚书一死，吏部尚书一位空缺，再加上陈首辅因小女儿的死有了致仕的打算，这些都意味着大越朝局会迎来一次大换血。
    至于后宫，叶皇后死后，永平帝便把协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容贵妃与冯惠妃。
    因八皇子被立为太子，赵嫔在宫里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两，气焰更是嚣张得很。
    最后还是永平帝看不过去了，处理了赵嫔，后宫这才消停下来。
    京都的这些事，身在北郡的顾北宸与苏晚歌自然并不关心。
    转年又入了冬，这是苏晚歌在北郡看到的第二个冬天，而越王府也多了一位常客，这个人就是朱楚楚。
    朱楚楚的父亲朱将军被永平帝调到北地，朱楚楚便时常去越王府找苏晚歌。
    朱楚楚与苏晚歌因箭结缘，准确来说是朱楚楚自己的想法，苏晚歌并不知情。
    自打见识过苏晚歌的箭术后，朱楚楚便对她心生敬仰。
    时间一长，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朱楚楚自不必说了，苏晚歌其实也很喜欢这个性子热烈的小姑娘。
    苏晚歌有孕后，朱楚楚便不再缠着她了，而是又找了一人，那人就是除了顾北宸和苏晚歌以外的顾墨。
    现在王府只有三位主子，老越王在病愈后就离开王府，开始了游山玩水。
    顾北宸巴不得朱楚楚每日都去找顾墨或是任何人，只要不来找他的歌儿就行。
    苏晚歌的月份渐渐大了，顾北宸则日日陪在她身边，一起等待孩子的降生。
    后来，苏晚歌见到了元齐，才知元齐竟然是她的师兄，苏晚歌实在没想到，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
    二人自然聊到了他们的师父，结果谁也不知他老人家的去处。
    顾北宸暗道元齐心机深，面上分毫不显，一直在二人身边默默听着。
    这日，雪刚刚停，朱楚楚就拉着顾墨去了演武场。
    雪虽然停了，但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
    窗外一片银装素裹，似一副不染尘埃的美景，苏晚歌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岁月静好。
    阳光照在窗棂上，苏晚歌靠在大迎枕上，素手轻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一脸地柔色。
    顾北宸递给苏晚歌一杯热茶，然后坐到了苏晚歌对面。二人相对而坐，气氛无比温馨和谐。
    如今苏晚歌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孩子身上，顾北宸也早早就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这一胎若是男孩便叫顾念，若是女孩便叫顾欢。
    “对了，前几日大姐姐平安诞下一名男婴，你可以放心了。”顾北宸把苏晚舒平安产子的消息说与苏晚歌听。
    苏晚歌扬笑：“男女不重要，只要大姐姐母子平安就好。”
    顾北宸深以为然，在他眼里，只要是苏晚歌生的，男女都一样。
    其实顾北宸很想要一个女孩，一个和苏晚歌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不过这事无法强求，所以他便没和苏晚歌提过。
    说到这里，二人同时看向苏晚歌的肚子，眼里同样盛满了期待。

 第189章 番外 岁月静好（二）

    金光洒落，苏晚歌靠在大迎枕上熟睡，俨然是一幅静谧美好的画面。
    顾北宸心满意足，有苏晚歌在身边，他别无所求。
    苏晚歌看到许多画面，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看到了梦里的因果，看到了梦里的结局。
    顾北宸与萧景煜的交易，顾北宸暗中救下七皇子与八皇子，顾北宸为她报仇，顾北宸死前把越王府交给了七皇子并杀了顾墨。
    画面越来越模糊，渐渐化为黑暗。苏晚歌睁开眼，身上全是冷汗。
    霞光漫天，屋内格外明亮，苏晚歌仍心有余悸，一时回不了神。
    “是不是做噩梦了？”顾北宸坐到苏晚歌身边，语带关切问。
    苏晚歌转过头，就撞见一双盛满担忧的眸子。不过须臾，她便释怀了。
    梦里如何都是梦里的事，往后的人生还很长，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苏晚歌扬起笑脸：“是做了一个噩梦，我已经不记得了，就是有些吓人。”
    “不用怕，那只是一个梦。”顾北宸伸手把苏晚歌揽入怀中。
    苏晚歌紧紧抱住顾北宸以驱散心中的阴霾。
    片刻后，顾北宸松开苏晚歌，又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喝完蜂蜜水，苏晚歌的面色好了不少。
    “朱五刚刚已经回去了。”担心苏晚歌乱想，顾北宸便转移了话题。
    朱五是顾北宸对朱楚楚的称呼，朱楚楚频繁出入王府，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顾北宸便唤朱楚楚为朱五。
    苏晚歌看了眼天色：“时候是不早了。”
    “王府说不定快要办喜事了。”顾北宸突然来了一句。
    苏晚歌眨眨眼，猜测道：“难道是二弟和楚楚？”
    “我看朱五是瞧上了二弟。”顾北宸语气笃定。
    提到顾墨，苏晚歌的情绪不由低落几分，可梦里的顾墨和现在的顾墨似乎又有些不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用完晚膳，苏晚歌便赖在罗汉床上不想动，顾北宸也陪她一起赖在罗汉床上。
    挥退屋内婢女，顾北宸把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说与苏晚歌听。
    “叶皇后的死，还有一个原因。”
    苏晚歌当即问道：“什么原因？”
    “西瀛皇后和她的胞妹在多年前来过大越，而回到西瀛的只有西瀛皇后一人，这里面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往事。”
    虽不知这其中究竟如何，但西瀛皇后与叶皇后一定有不小的过节。这一点，苏晚歌一下子就想到了。
    “最近怎么没瞧见白鹭？”提起叶皇后，苏晚歌就想到了白鹭。
    顾北宸的神色顿时郑重起来：“白鹭与宋谨一起去了南边。”
    苏晚歌立即正了神色，等待顾北宸往下说。
    “越王府除了顾家军，还有一支赤阳军。皇室虽然一直重视越王府，但总会有改变的一日。未雨绸缪，自曾祖父那时起，便有了赤阳军的存在。”
    苏晚歌点点头：“一代代下去，皇室未必会始终如一，赤阳军就是越王府最后的退路。
    “的确如此，希望不会有那一日。”顾北宸淡淡道。
    烛火的映照让赤凤更添几分神秘，顾北宸抬起苏晚歌的手腕：“赤凤就是赤阳军的关键。”
    没想到这个关键在她手里，苏晚歌一时语塞。
    “只有手握赤凤才能见到赤阳军的首领。”顾北宸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晚歌忙道：“赤凤若是落在别人手里或是丢了又该怎么办？”
    顾北宸笑了笑：“曾祖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赤凤是其一，还有其二，两者缺一不可。”
    苏晚歌放下心来，否则她怕是会整日提心吊胆。
    “赤凤如此重要，当年你留给我就不怕我给弄丢了？”苏晚歌心头温热，嘴上却打趣顾北宸。
    顾北宸笑着反问：“不是你让我把它留下的吗？”
    话音落，顾北宸与苏晚歌一同笑出了声，随即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顾北宸是庆幸，苏晚歌则是感谢。
    感谢老天让她做了那个梦，从而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无论前方布满荆棘还是康庄大道，她都会和他一起走下去。
    永平二十八年初，苏晚歌顺利诞下一名女婴。小顾欢一出世，就得到永平帝的极大关注。
    小顾欢在永平帝心中的地位，甚至越过了一众皇子皇女。
    同年十月，越王府的顾二公子与将军府的朱五小姐喜结连理，长信侯府也迎来了小世子。
    时光荏苒，星移斗转，老一辈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新一代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第189章 番外 岁月静好（二）

    金光洒落，苏晚歌靠在大迎枕上熟睡，俨然是一幅静谧美好的画面。
    顾北宸心满意足，有苏晚歌在身边，他别无所求。
    苏晚歌看到许多画面，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看到了梦里的因果，看到了梦里的结局。
    顾北宸与萧景煜的交易，顾北宸暗中救下七皇子与八皇子，顾北宸为她报仇，顾北宸死前把越王府交给了七皇子并杀了顾墨。
    画面越来越模糊，渐渐化为黑暗。苏晚歌睁开眼，身上全是冷汗。
    霞光漫天，屋内格外明亮，苏晚歌仍心有余悸，一时回不了神。
    “是不是做噩梦了？”顾北宸坐到苏晚歌身边，语带关切问。
    苏晚歌转过头，就撞见一双盛满担忧的眸子。不过须臾，她便释怀了。
    梦里如何都是梦里的事，往后的人生还很长，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苏晚歌扬起笑脸：“是做了一个噩梦，我已经不记得了，就是有些吓人。”
    “不用怕，那只是一个梦。”顾北宸伸手把苏晚歌揽入怀中。
    苏晚歌紧紧抱住顾北宸以驱散心中的阴霾。
    片刻后，顾北宸松开苏晚歌，又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喝完蜂蜜水，苏晚歌的面色好了不少。
    “朱五刚刚已经回去了。”担心苏晚歌乱想，顾北宸便转移了话题。
    朱五是顾北宸对朱楚楚的称呼，朱楚楚频繁出入王府，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顾北宸便唤朱楚楚为朱五。
    苏晚歌看了眼天色：“时候是不早了。”
    “王府说不定快要办喜事了。”顾北宸突然来了一句。
    苏晚歌眨眨眼，猜测道：“难道是二弟和楚楚？”
    “我看朱五是瞧上了二弟。”顾北宸语气笃定。
    提到顾墨，苏晚歌的情绪不由低落几分，可梦里的顾墨和现在的顾墨似乎又有些不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用完晚膳，苏晚歌便赖在罗汉床上不想动，顾北宸也陪她一起赖在罗汉床上。
    挥退屋内婢女，顾北宸把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说与苏晚歌听。
    “叶皇后的死，还有一个原因。”
    苏晚歌当即问道：“什么原因？”
    “西瀛皇后和她的胞妹在多年前来过大越，而回到西瀛的只有西瀛皇后一人，这里面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往事。”
    虽不知这其中究竟如何，但西瀛皇后与叶皇后一定有不小的过节。这一点，苏晚歌一下子就想到了。
    “最近怎么没瞧见白鹭？”提起叶皇后，苏晚歌就想到了白鹭。
    顾北宸的神色顿时郑重起来：“白鹭与宋谨一起去了南边。”
    苏晚歌立即正了神色，等待顾北宸往下说。
    “越王府除了顾家军，还有一支赤阳军。皇室虽然一直重视越王府，但总会有改变的一日。未雨绸缪，自曾祖父那时起，便有了赤阳军的存在。”
    苏晚歌点点头：“一代代下去，皇室未必会始终如一，赤阳军就是越王府最后的退路。
    “的确如此，希望不会有那一日。”顾北宸淡淡道。
    烛火的映照让赤凤更添几分神秘，顾北宸抬起苏晚歌的手腕：“赤凤就是赤阳军的关键。”
    没想到这个关键在她手里，苏晚歌一时语塞。
    “只有手握赤凤才能见到赤阳军的首领。”顾北宸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晚歌忙道：“赤凤若是落在别人手里或是丢了又该怎么办？”
    顾北宸笑了笑：“曾祖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赤凤是其一，还有其二，两者缺一不可。”
    苏晚歌放下心来，否则她怕是会整日提心吊胆。
    “赤凤如此重要，当年你留给我就不怕我给弄丢了？”苏晚歌心头温热，嘴上却打趣顾北宸。
    顾北宸笑着反问：“不是你让我把它留下的吗？”
    话音落，顾北宸与苏晚歌一同笑出了声，随即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顾北宸是庆幸，苏晚歌则是感谢。
    感谢老天让她做了那个梦，从而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无论前方布满荆棘还是康庄大道，她都会和他一起走下去。
    永平二十八年初，苏晚歌顺利诞下一名女婴。小顾欢一出世，就得到永平帝的极大关注。
    小顾欢在永平帝心中的地位，甚至越过了一众皇子皇女。
    同年十月，越王府的顾二公子与将军府的朱五小姐喜结连理，长信侯府也迎来了小世子。
    时光荏苒，星移斗转，老一辈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新一代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