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本顽石》 第1章 顽石梦碎 玉本顽石,何以为清,玉清,玉清,实为奢想。 无上九天无上宫 “玉清仙上,佛祖请您涉宴。” 树上一道玄色身影,纤纤玉指动了动脸上的书,半坐起身,未束的墨发混着树影流泻而下。 “灵山的宴?哼,不去!”那道身影又躺了回去。 “佛祖说,可能有您想见的人。” 玉清的手,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经掉落,前来报信的小沙弥上前捡起了那书,笑道:“玉清仙上,对佛法倒一直挺执着。” “与汝何干!”玉清广袖一扬,沙弥手中的书便消失了,浅色的眸闪过一丝愠怒,她最讨厌灵山的人! 想见的人?灵山?难不成……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不知玉清仙上是去还是……”小沙弥转身,发现树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清秀干净的脸上了然一笑,“看来佛祖又猜对了,君上在那儿躲了许久,如今死心了吗?” 树后,一角青色衣袂飘动,不见人影。 “过了今日,她便该死心了。” 古井深波般的眼,闪过一丝嘲讽,嘴角一勾,“她的心死了,你们灵山的佛塔不知是否能够承受住她的火气。” 小沙弥脸上的笑一瞬凝固,他的灵台松!佛祖你个混蛋!转瞬便不见了。 灵山佛光普照 “僧者无求,尘缘已尽,皈依我佛,位及佛座,入我灵山,自此不可再有妄求!” 佛祖威严的声音在莲台上响起。 “弟子谨遵。” 台下一气质出尘,容颜绝世,墨发迤地的白衣男子,眼睑低垂,不识神色,语调恭敬。 “过三生门!” “一门为欲,过此不再求。 二门为怨,过此不再念 三门为爱,无情便心安!” 沙弥的声音落下,男子起身,一身白衣,衣袂带风,没有一丝犹豫,挺身独立,飘然若仙,抬脚便要踏进。 “不许过!” 一道光影掠过,一把拽住男子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但男子的眼眸如同一湖死水,一丝波澜都不曾有过,好似早料到她会来。 女子一身玄衣,墨发翻飞,气息喘喘,便是玉清。 “不许过!我不许!” 玉清定定地看着他。 “我等了你三百年,是等你转世再续前缘,不是想看着你,就此皈依佛门,这灵山到底有什么好!” 男子没有拿开她的手,但他对她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出家人的礼。 “仙上,九百年前贫僧是一介凡人,对您高攀不起,九百年后的贫僧是这灵山的佛座,与您般配不起。” 男子的手臂渐渐抽离。 “九百年前是贫僧的错,不该让仙上有那些不该有的妄念,贫僧知,于仙上贫僧是罪大恶极之人,贫僧愿余生都帮仙上参悟道法之精妙,只求仙上放下这段情,毕竟你我尘缘已尽……” 男子抽身,又一次对她行了出家人的礼。 “谁稀罕什么狗屁佛法,凭什么你说放下就放下,尘缘已尽……呵……那时你为什么不说尘缘已尽?白让我空想这许多年,凭什么?你凭什么!” 女子浅色薄凉的眸此刻已是烟雨朦胧。 “我不信,你已无欲无求,你当真……当真……” “仙上若不信,贫僧过给您看。” 男子面上平静无波,在满天佛光的映衬下他绝色的面庞竟闪现过佛门特有的慈悲,一身白衣仿若金装。 无求转身入门,欲门,怨门,都一一通过,到了爱门也一样,一丝滞留都没有。 “三生门过,请尊‘佛座’。” 霎时,佛光满天,一身金裟加身,额见多了一点朱砂痣,自此再无凡憎无求,只有灵山佛座。 “仙上可是看清楚了。”佛座的面上平静无波,逆光而立,朗如行玉山。 玉清的嘴唇忍不住上下打颤。 “看清?确实看清了……早在几百年前我就应该看清了。原本就是你爱惨了这佛法,我竟还曾天真的以为我已将你拉入十丈红尘……” 玉清仰头拭泪,苦笑,玄色衣衫无风自动,一把蓝色的玉箫渐渐在她手中凝形。 “今日灵山收了这般有天资的弟子,本座这两手空空就来了,着实不太好意思,本座瞧着这灵山诸佛的坟头草长得老高,正巧本座今日得空,不介意帮你们清、一、清!” 浅色的眸泪水不见,唇角邪魅一勾,一柄冰蓝色的长萧已经出现在她莹白修长的手中。 玄衣墨发,蓝萧,她虽在笑着,可在这普天的佛光下,却满目凄凉。 红唇轻启,箫声悠然,宛如实质,所及之处草木皆枯,冰寒之气骤起,直击莲台,琉璃光碎了一地。 修为低的沙弥都已捂住耳朵,满地打滚,浅色的眸染上一丝血的戾气。灵山的人,惹了她,就莫怪她迁怒! 音调一变,佛光四周尽杀气,一些沙弥已经七窍流血,漫天的佛光映了一片血色。 满座神佛皆进不了她身,佛祖双目一沉:“三百年前已容你闹过一次,今日不可能再让你放肆。” 暗处,青衣男子听了这话,嘴角轻压,面露不屑,“呵,原来今日这遭竟是为了找场子。” 玉清看着这一片狼藉,放下了蓝箫,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屑。 “放肆?” 玉清微微抬起下颌,眼波流转,目光落在,在座的诸佛。 “敢说本座放肆,你灵山算个什么东西!” 玄色衣袖一挥,滔天巨浪化为无数冰棱,以疾风之势席卷灵山。 皇浦玉清,海域之主,修冰系。 玉清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箫声再度响起,冰棱化剑向诸佛飞去。 “狂妄小儿,本座今天就让你伏诛!”佛祖大手一挥,罗网铺天盖地地向玉清袭来。 玉清看向无求,自始至终,他就像一尊完美的佛像一样,无悲无喜,是不是今日她死在这儿,他也无动于衷啊! 人间二十年于他来说究竟算什么,梦吗?还是他从来都没在乎过她,连镜花水月也算不上? 呵!皇浦玉清你还真是可笑啊! 灵山上空的天雷光闪闪,青烟滚滚,这是九重天上神的情劫应劫。 “就地伏诛?天都不助尔等!本座今日玩够了,不过你灵山就等着本座的回礼,今日这些只是个开始!” 玉清化为一尾银龙,直冲九霄,万千雷霆加身,一次比一次猛烈,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暗处的青衣男子听了这龙吟,心下一阵疼。 “一开始便是没有结果的,总要有这一遭。” 一滴晶亮的水珠在空中悬浮,无求不动声色地握住,凉到了心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本就是一场戏,怎么还把自己演进去了呢? 雷声渐消,无上宫玉清宫主封神! 三日过后凌霄殿 “血染灵山,毁其莲台,屠戮诸佛,玉清宫主作何解释?” 玉清在台下不发一语。 “玉清宫主年纪尚轻,一时冲动是有的,还请师兄从轻发落。”一红衣女子站出来道。 玉清浅色的眸看了一眼她。 “师姐当真心疼我。” 凉凉的语气,让芍药一哆嗦。 “师兄也是心疼小师妹的!” 芍药面色不变,笑吟吟的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调一下师兄妹的关系,若天帝师兄罚的轻了,这口实便落了,她这位师姐还真是不消停! 上位的檐东,桃花眼一眯,神色不明。 “臣知有罪,愿接冥帝之位!” 玉清的声音清楚的回响在大殿内。 众仙皆一怔,冥帝!这可是个要命的差事。 “你决定了?”檐东问道。 “臣意已决!” “准!” “师兄,冥界危急,小师妹掌管冥界怕是不能再分心掌管海域了!” 芍药又出声道。 玉清浅色的眸闪过一丝杀意,芍药当是没看见。 檐东顿了一下,随后道:“那就辛苦二师妹了。” “能为师兄分忧是臣的荣幸。”芍药冲檐东一笑。檐东不自在的别过脸。 “师兄!” 玉清急了,这关海域什么事! “你现在是戴罪之身!” 檐东的语气冷了下来。 玉清只得消声,师兄刚登基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臣遵旨。” 檐东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大印还可在你手。” 玉清一喜,“谢师兄!” 芍药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不过转瞬即逝。 第2章 冥界女帝 冥帝死后,冥界大乱,各城主自拥为王,战火纷飞,冥界民不聊生,无上九天多次出兵干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冥帝位置空悬许久,争端四起,天上众神,无人愿接任,如今玉清来了也算解决了天帝案上的许多折子。 幽冥殿 “无上宫宫主皇浦玉清,近日封神,念其年纪过轻,恐其根基不稳,特派此接任冥帝之位,历练二百年,无过便得重返。” “哼,说什么历练,明明就是来受罚的!” “就是,闹灵山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现在还不是让人打发收拾烂摊子来了吗?” 玉清一身银纹玄衣,靠在正中的座椅上,如画的眉眼让祭台中央的蓝焰染上一丝凉薄,莹白的手中,持着一杯酒。 听着台下人的话,玉清的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仰头将酒悉数饮下,随意把酒杯向后一扔,白玉酒杯应声而碎。 玉清身后一眉清目秀的侍者,眼角一抽,那都是钱啊! 玉清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眉梢一凛,徒手虚空一抓,刚刚说话那人便似被人掐着脖子一样,升到半空中,那人脸涨得青紫,面色狰狞。 “是谁给你的胆子,当着本座的面编排本座!嗯?” 玉清的神色淡然,语气也淡淡的,可手下却还在收紧。 “君……君上,臣下……臣下知错了,求……求君上饶命!” 那人的手死死扒着脖子,挣出了一丝说话的缝隙。 “哦,你求本座啊……那本座好好考虑一下。” 玉清饶有兴致的一笑,“每天求本座办事的人那么多,若本座都答应,岂不是要忙死吗?况且本座这心眼小的很,对于像你这般编排过本座的人本座向来……” 玉清恶趣味一笑,“向来不会善待!” 那人的脖子应声而断,血溅了那说话的另一人一身。 台下唏嘘一片,可那身后的侍者却面色坦然,冥帝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而那人的头颅,掉在地上的一刻,却是换了一张脸,头发也消失不见,光头上是明晃晃的三个戒疤,那人是个沙弥。 “哼,这样不入流的细作,也敢塞在本座身边!” 玉清眉眼一敛,脸上笑意不见。 浅色的眸,目光懒懒的投到台下,台下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敢发一言。 “若是在场的诸位不想像他一样的话,就给本座老实一点,本座最讨厌的便是背叛!” “臣等明白!” 玉清满意的点点头。 “宫主可是处理完了?接任大典是否可以开始了?”天界使者向玉清身后的侍者问道。 玉清身后的侍者上前请示一下玉清,玉清随意地将手一抬,表示可以了。 “接任大典开始!” 古老又晦涩的音调想起,倒衬得起冥界的名字。 “请君上洒忌酒。”侍者将一杯酒呈到玉清跟前。 玉清接过洒向祭台,将白玉酒杯随手一扔,酒杯应声而碎。 方才那名侍者又是眼角一抽,那都是钱,您,怎么就这么败家! 玉清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有小儿麻痹? 没等她问,那侍者突然正色道:“君上,远方来人了。” “哦~,多少?” “八方兵马聚齐了。” “倒还真是心急。” 冰蓝色的玉箫渐渐在玉清手中凝形。 “本座还没就任呢,这人就来了,呵,不过也好,省的本座日后一个一个的找!” 话音刚落,祭台四周狼烟四起,烟定。 玉清看清来人模样,不禁眼角一抽,这也太……太丑了,她扶了一下她旁边的侍者。 “主子可是身体不适?” 眉清目秀的侍者挑了一下眉头。 他可没忘记,前几天她来的时候,就是用这般眼神看他的,说他长得粗糙! 长成这样是他能选择的吗? 再说了,在冥界他算好看的了好吗?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们冥界都长成这样,还有比你丑的?”玉清苦大仇深的看着他。 侍者的脸僵了一瞬,又黑了个彻底。 “主子嫌丑,那便速战速决!”侍者往旁边站了站。 “死了就不丑了?” “也丑。” 玉清…… 再看来者,其实冥界的人长得还真是一言难尽,个个五大三粗,眼如铜铃,耳似团扇,血盆大口,若是个不经吓的凡人,怕是当场就会心悸而亡。 “不是说新任冥帝是那个龙族的母老虎吗?” “看着不像啊!” “传说她的长相很令人倒胃口呢!” 玉清在台上听得眼角直抽,那个说她丑的老兄麻烦您照照镜子好吗? 玉清转过身去,手中的蓝箫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关于本座的传闻倒还真是多,本座不介意今天借你们落实几个。” 玉清广袖一挥,身后的银盔银甲,立刻如波浪般涌向冥界一众人。 玉清把玩着手中的蓝箫,看着纷飞的战火,浅色的眸微眯。 其实早些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天界的兵都是天帝师兄亲自操练,可几次出兵都无功而返,且死伤惨重。 要么就是冥界这帮人的实力已经脱离了掌控,要么就是…… “原来是这样,难怪……” 玉清红唇一勾,了然一笑,天帝师兄可是送了她好大一个礼啊! 纷飞的尘土中,冥兵的尸体,七零八落,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又缓缓睁开眼,又活了过来,造成了冥兵源源不断的假象。 仙法对这些灵实体只能起到一个滞留的作用,“灵实体”只怕鬼术。 天上众人修习鬼术者寥寥无几,集大成者更是凤毛麟角,不过恰巧,玉清算一个。技多不压身,今日算是派上用场了。 玉清将蓝箫送至唇边,缓缓吹起,诡异的音调响起,天界士兵的剑上都染上了一层紫光。 所及之处,一剑一亡魂,天界士兵士气高涨,颇有直捣黄龙之势。 箫声停了,战场上已没有冥兵的身影。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哈哈。” “冥帝千秋万代,冥帝千秋万代!”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 玉清收了蓝箫,千秋万代吗?还是别了…… 侍者上前请示了一下,“主子接任大典可否继续?” 玉清点点头,“尽快结束。” “接任大典继续!” 玉清飞身入祭台,淹没在蓝焰之中,额间渐渐浮现一朵幽莲,这是冥帝帝印。 “礼成!” “花帝夭泱到!” 第3章 花界来客 满天莲花随之而来,一众白衣侍者,抬着白色帷幕遮掩的花辇,翩然而至,花香瞬间沥清了战场上的尘土。 “参见花帝!” “参见冥帝!” 双方的人问候过后,玉清方才审视来人,即便场合十分庄重,可玉清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花粉过敏。 “不知花帝来此,阿欠!来此,阿欠!来此……”玉清掩住口鼻在周身下了一道屏障,才略微缓解了一下。 “不知花帝来此有何贵干。”呼好多了。 “冥帝身子貌似不大舒爽。” 花辇中传出一道深沉的声音,像是尘封已久的瑶琴。 “我能说是因为他太香了,让他收敛点吗?” 玉清向侍者传音道。 “主子您自己看着办。” “那我……” 玉清还未说完就听侍者道。 “花帝初任便已一己之力稳住了花界大乱的局面,一人可当百万雄狮。” 侍者淡定的回道。 “本座也……” “臣下知道您也不差,一人单挑诸位神佛。” 侍者再度说道,玉清这回没了声音。 随后玉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君是许久未见花帝,是以方才有些激动。” “哦~,那本君以后一定常来,让冥帝适应适应。” 玉清的脸僵了一瞬,你要是常来我这鼻子还要不要啦!算了多说多错,她笑笑就好。 “花界事务繁忙,冥界也需要好好整顿,等过段时日,冥界清理好门户,我主自会与花界和众仙门互通有无。”侍者道。 “今日我主前来别无甚事,听闻冥界新帝即位,花界特送十里曼珠沙华以表祝贺。” 白衣侍者将一盒花种撒向远处的山,霎时一朵朵红花成簇盛开,以洪流之势,倾泻而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开到了玉清的脚下。 花辇中的花帝透过白色的帷幕看着这一番盛景,仿佛看到那个一直一身玄衣的女子有一天换上一身火红的嫁衣款款向他走来,他不由走了出去想去迎接她。 不过十里红花还在,只是那女子依旧还是一身玄衣,面目清冷,眉眼凉薄。 古井深波般的眼划过一丝失望,不过转瞬即逝。 玉清浅眸一眯,看着夭泱,回想一下,好像真的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这人怎么……怎么越发好看了呢? 男子一身青衣,墨发飞扬,眉间有星河,眼中有江海,面若皎月光,笑如清风至,端得世家公子如玉,行得冰清玉洁风骨,手中握着一把水墨折扇,额间纹着一朵九瓣青莲-花帝帝印。 夭泱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到玉清跟前,身上清冽的花香在玉清身周萦绕。 玉清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花帝有什么要说的站在那里说便好,阿欠!” 夭泱也就真不再往前了,嘴角一勾,折扇半展,腰身半弯,扇面上浮现一朵青莲。 “花界夭泱,闻冥界新帝即位,特来相贺,愿冥界海晏河清,长治久安!” 话落那朵青莲便向玉清飞去,玉清连忙后退一步,伸手接住,来不及看一眼,那青莲就已化为一抹流光,圈在玉清的无名指上。流光晶莹,手指莹白,煞是好看。 玉清不由心下一惊,如若刚才飞过来的是暗器的话,她估计也躲闪不过,看来这位花界帝王,她要好好担待了。 “冥界与花界交情不深,这礼未免有点大了!”玉清有礼的笑了笑。 “冥帝不必介怀,花界别的不多,但这香花儿是要多少有多少,再送个千八百朵的不是问题。” 夭泱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轻摇纸扇。 玉清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花帝的好意,本君心领了,只是这冥界荒芜,怕是花界的香花们受不了这个罪。” “哦,那真是可惜。” 夭泱闻言,眉眼都黯淡了许多,纸扇合了起来,抵着下巴,不过眼中的揶揄之意还未褪去,被玉清看了个正着。 玉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花帝这礼也送完了,想必花界事务繁忙不能久留!” “搞好外交也是花界事务范围之内,难不成冥帝不欢迎我主?”夭泱身旁的白衣侍者说道。 玉清一挑眉,这是威胁她? “花帝莫怪,我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今日兵荒马乱,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主亲自处理,待三月之后的冥界祭祀方是冥界新主宴请各界的时候!那时还请花帝赏脸,莅临冥界。” 侍者道,眉清目秀的脸上很平静,一段话说的滴水不漏,玉清点点头,是个好帮手。 “那本君等着冥帝的请柬!” 转瞬人已经稳坐在白色花辇之中了,满天莲花瓣飘起,花香渐渐远去。 玉清撤了身边的屏障,随手在手上的莲花戒上下了个阵法,原本灵气四溢的流光,变成了一枚普通的玉戒。 “呼,终于走了!”玉清如蒙大赦般靠坐在冥帝宝座上,台下的人早散了,“对了,你叫什么啊,刚刚做的不错,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臣下名杞木,自您来冥界到现在这是臣下跟您说的第八次。” 他就不应该信她,她上次明明说她记住了! 玉清定定的看着他,杞木以为她是在记他的长相,不由挺了挺脊背。 玉清起身,摆了摆手,示意他同她回去。 杞木跟在她身后便听她嘟嘟囔囔的说:“长相如此粗糙难怪我记不住。” 杞木……他要辞职!谁都别拦他! 第4章 幼子玄光 玉清即位以后,以雷霆手段收复了边边角角的小部族,一时间名声大振。 仙界茶楼 “传说新任冥帝,用兵如神,却说与炎族一战中不察被人伤了脸,往后出战时都以一银色面具掩面,一双星眸凌厉异常,杀气四溢,敌方主帅只因被她看了一眼,便被吓死了,令人闻风丧胆!” 台下一青衣男子听了,只一笑,身旁的白衣侍者面色却不大好。 “君上,若这冥帝伤了脸那……” “看来你还没见识过她的厉害,改天让你见识见识。” 青衣男子颇有趣味的笑笑。 “臣下不敢!” 那白衣侍者顿时满头大汗,他可不想落到那姑奶奶手里。 青衣男子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说书的说的还不错,有赏!” 玉清坐在二楼的栏杆上,一条腿支在柱子上,一条腿搭在外面,坐姿好不潇洒,手中还拿着一把瓜子磕着。 “君上,您的脸明明好好的,为何让人传成这样,这以后议亲可就不好议了。” 杞木笔直的立在她身旁,有些头疼的道。 “议亲?暂时不考虑,不过我可不想每次出战的时候都要被人议论一番。这多好,凶神恶煞,杀人如麻,多符合冥界帝君的设定,难道历届冥帝不是这样?” 玉清满不在乎的道。 杞木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可怎么感觉没一个好词? 玉清将手中的瓜子都扔给了杞木,“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去一趟地府!” “地府?这人间的事,您还要亲自去吗?” “自然不是为了人间,忙活了这么多天冥界的事,我也是时候办办自己的事了。” 玉清的语气有些凝重。 杞木也不再吭声,“那臣下给您带路。” “不必都是老相熟了,路还是记得的。” 玉清化为一抹流光不见了,杞木连忙跟上。 而那青衣男子,与白衣侍者也随之不见了,一块灵石静静的躺在茶桌上。 地府 “老臣参见君上,有失远迎还望君上恕罪。” 阎王看着突然出现的玉清主仆,额上冷汗淋淋,手有些抖,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看看你那个样子,跟本君要吃了你似的,本君就那么吓人吗!” 玉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一阵嫌弃。 “君上请上座,来人看茶。” 阎王伸手抹了一把额头。 “不必了,本君此来不是来喝茶的,叫黑无常出来,你退下!” 玉清看着哆哆嗦嗦的阎王,心里叹了句,不成器。 “是是是。” 阎王连忙走了,似是身后有狗似的。 玉清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随手翻起了生死簿,这东西轻轻薄薄的,可承载了不少东西。 “臣下见过君上。” 一黑衣女子,白面红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台下。 “妈呀!” 杞木下意识惊呼道,玉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胆子得练。 黑无常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吓人的!他们冥界也没比她们地府好到哪去,不过这小郎君生的倒是不错,她不由舔了舔唇。 杞木貌似感觉到了她露骨的眼神,往玉清身后躲了躲。 “好啦,说正事!” 玉清正色道,“伏地听最近可查看到了什么异常?” “并未,怕是那人已经回到无上九天了。” 玉清的手不由攥紧,神情落寞,“没有吗,还是没有,会不会是玄光记忆中的声音不清晰,伏地听,找不准?” “君上,您知道的,龙族的耳力……,况且小殿下还是龙族皇室。” “罢了,是我太心急,只身一人潜入龙族军中,不声不响给我兄嫂下毒,怎会是个简单之辈!” 玉清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姑姑,姑姑,你来看我吗?” 一道萌萌哒的童音传来。 转眼,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便出迈着小短腿向玉清跑来,扑向玉清怀里。 “咯咯咯,抓到姑姑了哦!” 小娃娃咯咯的笑着,露出一口还没长齐的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弯成了一个月牙。 “姑姑是不是想玄光啦!” “对啊,姑姑想玄光了,所以马上就来看玄光啦。” 玉清抱着小娃娃,笑道,看着玄光,她好像又回到那个草长莺飞的少年时。 ------- “哥哥!哥哥!哥哥!” 小女孩跑向一队扬着龙族的军旗的军队,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 “阿清!” 一朗眉星目的少年骑着一匹白马,向小女孩奔去。 “阿清!慢点!” 少年将女孩捞上马,抱在怀里,“跑那么快做什么,摔到怎么办?” 少年嘴上责备着,不过那双似星的眼睛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玉清想哥哥啦!” 小女孩咯咯的笑着,在少年的脸上亲了一口。 “哈哈哈,哥哥也想阿清,这不马不停蹄的就回来看阿清了吗?” 少年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小女孩感觉有些痒,又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声传了很远,远处的大海都听到了。 “阿清以后也要当大将军,到时候让哥哥念着阿清,像阿清念着哥哥一样,阿清一定像哥哥一样,百战百胜,每次战罢的时候,都带着一方朝阳回来!” “我们阿清真棒!” ------ “此去一役,凶险异常,兄长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少女一身玄衣,腰背笔直,站在关口,似星的眼眸,满是担心。 “阿清,哥哥可曾败过?嗯?” “兄长是阿清心中的战神,从未败过!”少女笑了。 “那阿清要相信哥哥,只要阿清还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一定给阿清带回一片朝阳,阿清相信哥哥吗?” 少年满是茧子的手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发顶,似星的眼眸,藏着不舍。 “阿清信,阿清在这儿等兄长回来!”少女的眼神中是热切的崇拜。 少年不再看少女的眼睛,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阿清,等哥哥回来! “哥哥,阿清等着你!” 可这次少年许诺的朝阳暗了,少年也没回来…… ------ “姑姑,姑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玄光惹姑姑生气啦!” 玉清竟看着玄光哭了,她连忙擦擦眼泪,“姑姑是看见玄光高兴,喜极而泣。” “既然不在人间,你就回来,本君现在身边正好缺人,玄光也带回去!” “玄光以后是不是就跟着姑姑啦!” “是呀,玄光高兴吗?” “高兴,玄光终于可以和姑姑在一起喽!咯咯咯……” 小娃娃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玉清看着小娃娃,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兄长,害你的人,阿清一定不会放过他! 第5章 另觅良人 玉清让黑无常带着玄光回冥界安顿,带着杞木走在出地府的路上。 “这地府风光如何?”玉清问道。 杞木环顾四周,幽绿色的河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天边始终是蓝紫色的星河,不由让人炫目,“浮生一梦,大抵如此!” 玉清但笑不语,浮生一梦,可比这晦暗的多。 两人走了不久便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 玉清不禁想起了,那个站立在红色花海的青衣男子,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彼岸花的尽头,坐着一女子,那女子看着不过双十年华,却已是银发及腰,眉若远黛,口如含丹,目略狭长,鼻若琼脂,额间一抹暗红好似沉血。 然玉清却上前,向她见礼,俯身问候:“孟婆婆。” 杞木见状也是一弯腰,问候道。 那女子神色淡然,用手虚脱一把,“看来凡间走一遭,长大不少,哟都封神了,比老身预计的快一些。” “什么都在您的预计之中,那还有什么意思。”玉清笑着摇摇头。 “总之结局是不会错的,不过早晚而已。”孟婆摘了一朵红花,放在手中把玩,向花海深处走去,玉清怔了一瞬,抬脚跟了上去,杞木识趣地在原地留守。 “所以您早就知道!”玉清疾步到她身侧。 “傻孩子,你不也早就知道吗?”女子停下笑着,“拼死一试,你等的不过是一个变数,一个不可能又不可信的变数。” “变数……呵!”玉清苦笑道,“不可能又不可信,偏偏我还期待着。” “情劫已过,你也该放下了。”女子继续向前走去。 “情劫已过……那为什么这里还是如同丢了什么似的。”玉清皱起眉头,手抚上心脏的位置。 “丢了就找东西填上,没必要非得是那人。”女子厉声说道,“冥界新帝即位,老身未能前去相贺,今一杯喜泪赠与君上,愿君上早觅良人!” 话落人便消失了,玉清面前悬浮着一白玉杯,杯中物是淡淡的桃红色,犹如怀春少女泛红的双颊。 “良人?算了,此番我长记性了。”玉清伸手将那喜泪一饮而尽,“呵,原来是桃花酿的味道!” 玉清随手把杯子扔掉,杞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堪堪接住那杯子。 玉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杞木笑了笑,玉清也没再理他,一声不吭的向前走去。 杞木欣喜的捧着那杯子,幸亏这次他赶上了,要不然又碎了,冥界可禁不住这小祖宗这么使杯子的! --------花海另一边 “师姐,本君貌似是请你说媒的,为何要与她提及不相干的人!”青衣男子在树下负手而立,手中持一把水墨折扇。 “老身是使人忘情的,这说媒的活计是月老的!”一女子巧笑嫣然的从花海中走出,手中把玩着一朵彼岸花。 “老身在这黄泉守了数百年了,发现这人间实在没什么别的可道之处,贪嗔痴齐聚之地罢了。”孟婆笑笑道。 “哪里还不是都是一样。”青衣男子淡淡的说道。 “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却养出了情爱这般有趣味的东西,有人为爱生,有人为爱死,相爱之人,一个身死,另一个便心死,老身一碗汤便结果了一方挂念,让另一方独守人间,这千百年来断在老身手里的眷侣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想想也真是可惜。”孟婆惋惜道,“我能做的不多,接下来还是要靠你自己。” “你没发现这次她回来不同了吗?”青衣男子回头,竟是夭泱。 “确实,原以为灵山这次要遭大难了,可未曾想这丫头竟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了着实不大对。”孟婆也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过倒是好事,这丫头在那人身上折的东西太多了,是时候打住了。” “迟早本君会帮她讨回来,不过一个佛家戏子。”夭泱淡淡的道,不过古井深波般的眼却闪过一丝杀意。 “真心,假意,全在她信与不信,不是你我能定夺的。况且你以什么身份讨?”孟婆狭长的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本君不想与你打架,你也别逼本君!”夭泱道,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好好好,老身错了,不过你不感觉你大那丫头几万岁,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孟婆眼中戏谑的光大盛。 “本君与你同岁……”夭泱也笑笑道,弯起眼眸活像一只狐狸。 孟婆…… 第6章 伊界巫女 地府入口 “您既非人间鬼魂又不是我冥界之人,不应该在这里逗留,请!”几个阴差好言相劝着。 “等到本宫要等的人,本宫自然会走。”一女子奇装异服,外罩斗篷,帷帽盖住了面容,态度强硬就这么守在地府入口。 “这是何人?”玉清同杞木途经见此,问道。 “回君上,此人是伊界巫女,不知为何就在这入口不走了,实在有碍我们办公啊,君上您看……”阴差答道。 “哦~”玉清浅色的眸一眯,呵!她道是谁这臭脾气,原来是小冥凤啊! 小时调皮,她唤这巫女小乌鸦,结果她就把她修炼的竹屋烧了,那,当时玉清的小暴脾气能忍了吗?当然不能忍! 立马调了东南西北四海的水把她的老巢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最后还扔了个冰阵进去,把那巫女都冻蒙了。 自此玉清跟这巫女便结了梁子,那这么算起来,这人貌似是敌非友啊! “呵~,有意思!”玉清嘴角一勾,抬脚上前去,“小乌鸦,你挡路了,要等人去旁处等!” “臭龙!本宫今日有急事不同你计较,识相的就给我滚开!”那女子短眉倒竖,凤眼凌厉,语气不善。 “休得对君上无理!”方才还好言相劝的阴差听她此言立刻拔剑相向。 “君上?”巫女的眉头松动了一瞬,“你是冥帝?” 杞木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椅子,玉清拍了拍衣摆坐下,“本君初登大宝,想来还未在伊界混个眼熟,巫女不认识本君,也实属正常!” 玉清一脸和善的笑意,摆摆手示意阴差退下,不过那浅色的眸里却不见半点笑意。 巫女咬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竟扑通一声,给玉清跪下了。 这一跪给玉清跪懵了,脸上的笑意僵住,“你这是干什么?” “往日种种,是我不对,我年轻气盛冒犯君上,还请君上海涵!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于君上,若君上帮我这个忙,日后,日后,若是君上有什么用的到我伊界的地方,我伊界一定义不容辞!”那巫女言辞恳切,眼神真挚竟看得玉清不知所措。 玉清单手支额,浅色的眸淡漠的看着她:“能让你这巫女如此求本君的事,想必不是什么好差事,冥界还不缺你一个伊族的依附。” “不,这件事对你来说简单至极!” 那巫女又是一拜:“请君上借生死簿一用!” 生死簿!?玉清听了一皱眉,浅色的眸闪着不知名的光。 “你要为凡人续命!”过了一会儿,玉清才满脸复杂的道。 “君上怎知?” 怎知?几百年前,这事她也干过…… “你可知代价是什么?”玉清站起身,俯视着她,幽幽的说道。 谁知那巫女只一笑,“既是求人,又怎么会不拿出点能令君上侧目的东西!” 帷帽落下,一头白发倾泻而下,与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是极不相称的。 玉清不禁瞳孔一缩,伊界巫女在下任巫女出现之前,与天同寿,容颜,灵力都不会随时间而衰落,可现在这一头白发…… 呵,这巫女也是个痴傻的! “本君事先告诉你,地府对你的长生不死没兴趣,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玉清没了逗她的兴致,冷冷的道。 “求君上借生死簿一用!”那巫女还是跪在那里,固执道。 “这是你的选择,不要后悔!” 玉清转身消失了,一本旧册子落到了那巫女怀里。 “谢君上!”那巫女喜出望外,直接化出本体飞走了。 “你先回去!”杞木耳中传来玉清的声音。 杞木向玉清消失的方向一拜,回头看了一眼那蓝紫色的天边,走了。 幽冥殿 “殿下,咱们去睡觉觉好不好。”黑无常哄着玄光道。 “不要,我要等姑姑回来,一起睡。”玄光大大的眼睛都困的眯成一条缝了,小脸鼓鼓的,红红的小嘴撅着,“姑姑怎么还不回来啊?” “要不咱们先躺下好不好?”黑无常继续哄道。 “不要,躺下我就睡着了!” 黑无常扶额,现在这小孩都这么难搞吗? 杞木回到殿中,忘了黑无常和玄光已经搬来了,看见还有亮光,便走近想去瞧一瞧。 “黑姐姐,外面有动静,是不是姑姑回来了?” 黑无常已经不想纠正他的称呼了,忙去外面看看是不是玉清回来了,一看是杞木,失望的耷拉下脑袋,“是你啊~君上呢?” “君,,君上,有事叫我先回来了。”杞木说完就忙不迭的跑了,妈呀,救命啊,鬼啊! “切,胆小鬼!” “黑姐姐是不是姑姑啊?”玄光揉着眼睛,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跟到门口。 “啊,是,不过君上今天累了,就先回去了明天再去找君上玩好不好?”黑无常抱起玄光,向殿内走去。 “那,好,呼,呼,呼。”说罢便趴在黑无常肩膀上睡着了。 黑无常看着玄光,叹了口气,其实君上每次看到您,都很难过…… 第7章 茶话护国寺 “花帝跟了许久了不如出来一叙。”玉清走在一处林间小路上,转角便是一处烟火鼎盛的寺庙。 闻言一青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来,眉间星河璀璨,眼中江海荡漾,正是夭泱。 “本君不过顺路。”夭泱一本正经地道。 玉清笑笑,也不揭穿,从彼岸花海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莲花香,不过很奇怪这次她竟然没有打喷嚏。 “那本君相邀,花帝给个面子?” “冥帝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夭泱笑了笑,提步走到玉清身旁。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玉清,玉清不得不仰头看他,似星的眼眸在阴影下格外光亮,看得夭泱都晃了神。 “那走,护国寺的茶还是不错的。”玉清提步向前走去。 夭泱却皱了皱眉,护国寺?佛家的地方? 玉清回头看还在原地的夭泱,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怎么,花帝反悔啦?这面子不肯给了?” 夭泱却将折扇的一头伸向玉清,“本君有些夜盲,还请冥帝迁就一下。”夭泱一笑,如玉的面庞一下子生动起来。 玉清狐疑的看着他,“那刚才花帝是怎么走来的?” “间接性的。”夭泱理所当然的道。 玉清无语,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装的。 回去握住那折扇的一头,“这样可以了?” “多谢。”夭泱又是一笑,玉清看他这么一笑,好看是好看,就是她怎么总觉得他在戏弄她。 夭泱看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冲她真诚的眨了眨眼睛,玉清不自在的别过脸,这谁能受的了,太妖孽了。 “咳,走!”玉清牵着他,向前走去,夭泱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寺庙就寺庙。 月光如银,路边的草丛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几只萤火虫零零散散的飞着,倒也静谧。 玉清总感觉这折扇越来越短,两人的手不时的会碰到一起,夭泱似是也感觉到了,“本君这扇子不认识冥帝,所以有些害羞,缩了缩,还清冥帝不要见怪。” “花帝这扇子还真是灵性,跟花帝一样。”玉清不在意的一笑,一段话也不知是褒是贬。 夭泱只当是好话来听,“过奖!” 几句话的功夫也就到了,护国寺的牌匾已经有些旧了,可见其年头久远。 玉清上前敲门,看门的小童似是认识她。 “玉清施主,方丈今日不在,您可要进来喝杯茶?”小沙弥道。 “今日我就是来喝茶的,谁找他啊?”玉清没好气地道,松了折扇,“院内有灯。” 夭泱只一点头,收了折扇。跟着玉清进了院内。 “他又去哪个山角旮旯躲清静,三次来两次都不在?”玉清问那小沙弥。 小沙弥只笑笑道,“方丈自是忙着度化苍生,哪里是躲清静?” “那朝阳公主是不是又来了?”玉清一脸坏笑。 “玉清施主聪慧。” “要说你们方丈也是,长得好看就在寺里消停待着,非得出去蹦跶,招了那个老妖婆,都是自己找的!” “方丈并非故意,不过是缘分使然!”小沙弥也笑道,不过这笑,乖巧中还夹杂着戏谑,玉清看了觉得好玩。 “行了,去备茶,你们方丈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估计你也有的受。” “施主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呢?贫僧告退。”小沙弥行了一礼退下了。 “哈,有意思。” 夭泱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直到那小沙弥走了,才问道,“你们口中的方丈是何人?” “是一个长生不死,长相妖孽的老妖怪!找机会带你见见。”玉清随口说道。 夭泱欣然笑道,“好!” 找了棵参天大树,玉清提气坐了上去,半坐半倚在粗壮的树干上,一条腿半曲,指了指身边树枝示意他坐。夭泱也不忸怩,坐了上去。 “冥帝今日心情好像不大好。” “知道还问!”玉清收了脸上的笑,看着枝杈缝隙中的星空。 夭泱也不恼,“其实冥帝有什么事不能与近臣说,可以同本君说说,你我同为一界之主,共同话题自然颇多。” “花帝知道的貌似不少!几百年前本君的所做所为,花帝是不是一清二楚?” “略知一二,不过本君倒是认为,冥帝是个性情中人。”夭泱一挑眉。 “哦~,花帝倒是个神经清奇的,他们都说本君痴傻,唯你觉得本君这是率性而为。”玉清偏头看着他,月光投过树枝洒在她脸上,衬得她神色不明。 “那本君多嘴一句,如若冥帝早知如此,当初你还会救他吗?”夭泱不动声色的向玉清的方向靠了靠,轻声问道,古井深波般的眼流露出探究。 “哪有那么多预见啊,”玉清沉吟了一会,“我只知道,我救了他并不后悔,现在也是。” “原以为这次灵山要遭大难了,不成想,冥帝比我想的大度!”夭泱状似无意的说道。 “大度?”玉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度也不是对他灵山大度!” “他既已皈依佛门,我能做的就是不再扰他清净,我若当真无比在意,就是淹了灵山,用绑的也会把他绑在我的无上宫,可当我真的看到,他一身金装立于九天之外,我突然就释然了,曾几何时我爱的就是他这番模样,处于凡世却不染纤尘,是个和尚却生的一副祸水容貌,若有一天,他卸了金装,弃了佛道,我不知道,我是否如那时一般,恋他成狂,爱他如痴。” 玉清的目光飘向了远处,似星的眼眸竟找不到一点当年执念的影子。 夭泱不禁觉得奇怪,又问道:“他当年与你相恋之时便是弃了佛道,那当时你作何想?” “花帝知道的,过于清晰了?就好像你亲身经历一般。” “猜测而已!”夭泱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心急了。 玉清回想了一下,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玉清施主,茶来了。”小沙弥端着茶四处张望。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玉清一跃而下。 夭泱也不再纠结,没错,那人已是她的前尘往事了,追思无意,跟着下去了。 第8章 凡界烟火 小沙弥看见他二人,从树上跳下来,一惊,随后笑道,“若方丈知道您又爬他的灵台松,估计下次来就要将您拒之门外啦!” 玉清不着调的笑道,“他哪次不是这么说,我还不是进来啦!” “您那是爬墙进来的。”小沙弥无奈的说道。 “那我是不是进来啦?”玉清端起托盘上的茶,尽数饮下,还嗒嗒嘴,“真没滋味儿,也不知道这茶有什么好,哪里有酒香!” 夭泱则是一笑,轻挽衣袖,很是优雅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回味了半晌,才道一句,“茶香清冽,入口甘甜,回味幽香,好茶!” 低沉的声音,混着晚风和茶香,熏得玉清都快醉了。 小沙弥也不禁感叹,“公子好风姿!” 夭泱也不谦虚,点头应下,还问了一句,“较你口中的方丈如何?” “这,公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要不您问问玉清施主?” 夭泱当真回头看了一眼,挑眉问道,“如何?” 孰不知玉清早就让他迷的五迷三道了,竟对着他痴痴的笑了起来,“当然是你好看!” 小沙弥看着这情景,憋着笑,“贫僧告退。” 听此一言,夭泱也笑了,像一只偷腥的猫。 玉清回过神,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耳根子都红了。 夭泱冰凉的手,捏住了玉清玉白的耳垂。 “哎!你干什么?”玉清一躲,可是没躲过去,似星的眼眸睁大了,看着他。 “给你降降温,怕你一会儿烧熟了!”夭泱笑得眉眼弯弯,还很真诚的向玉清眨了眨,蜜色的唇在月光下闪着光泽,如玉的面庞精美似画。 玉清的眼睛看着夭泱,似星的眼眸闪着不知名的光,这人怎么生的这般好看啊!不行,皇浦玉清你得有点出息,不能为美色所迷! “那个,这天儿是有点热哈!”玉清又挪了一步,挣开了夭泱的手,煞有其事的用手扇着风。 夭泱看她这样子,只觉得可爱,“冥帝很热吗?” “嗯,是啊,你没看我耳朵都热红了吗?”玉清很恳切的道。 下一秒玉清就感到耳边传来一阵清爽的风。 偏头看过去,只见夭泱一脸好脾气的拿着折扇在给她的耳朵扇风。 玉清愣住了。 “冥帝可还觉得热?” “啊?啊~不热了不热了,一点都不热了!多谢花帝!”玉清忙道。 夭泱收了折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古井深波般的眼闪过一抹柔情。 然而玉清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不必言谢?难道还要我给他钱啊? 嘭!嘭!嘭! 话空间,天上突然绽放出一簇簇光点,各种颜色的都有,夭泱不由惊奇,“这是?” “烟花,今天是人间的上元节,他们在放烟花庆祝。”玉清答道,浅色的眸映着天上的光,而她的思绪却飘向了远处。 -----那天也是上元节,她第一次遇见无求的时候。 人间 “哇!这里好热闹啊!”一个银纹玄衣的女娃娃忽然出现在街道小巷,亏得周围没有人,要不然就被吓到了。 街道两旁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买荷包的,捏糖人儿,做烙饼的,都在两旁摆摊叫卖。 来来往往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老弱妇孺,青年壮士,摩肩接踵,在玉清眼中这些人似乎都是一个相貌,一样的平淡无奇,平庸之极。 此话倒也不是嫌弃,只不过她喜欢好看的,尤其是喜欢好看的人。 哥哥口中的人间,虽然有些烟火气,但却令人憧憬,美食美酒,美人美景,无不令其心向往之,可能是她下界下错了地方,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浊气太重,不适长住! 灵气不足,不适修炼! 人多吵闹,不适修身! 市井之地,不适怡情! 本来同族中的小青莲玩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被丢下来历练,在族里历练不好吗!偏偏是这么个破地方! 其实少时的玉清也是个沉稳的孩子,只不过这才刚找到玩伴,就被迫分开,心中有些憋闷,凡间有些地方自是比不上无上九天,这才将玉清心中小女儿的骄矜之气引了出来,遂对于这个不甚了解的陌生之地百般挑剔,诸多不满。 街道人多,玉清不想同他们挤,便走在宽敞的路旁,低着头闷声走着,思忖着,怎么才能快点完成试炼,快点回去。 她一下子不见了,小青莲会不会生气啊?不用说,一定会!回去指不定要对她沉默多久了!真是磨人的冷暴力! 这时,迎面走来两人,一黑一白,都是墨发半束,树影婆娑,看不清模样,手中各拿着一串佛珠。 “过节嘛,就是要跟他们挤着走才有感觉嘛!这凄凄惨惨的小路若是碰见个什么不干净怎么办?”黑衣人爽朗的说道,末了的语气还有些森森然。 “那就以大悲咒超度,总之我是不会同他们挤来挤去的。”白衣人无所谓的笑笑道,这声音如山中清泉,悦耳的紧。 兴许是天色太暗,玉清又正在想事情,没看见前方来者,两方人竟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上了! 玉清只觉得额头痛,抬头就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敢撞她! 本来初临凡界,印象不佳,如今又有人来挡路,她这心情着实是真的不太好了! 可是这抬头一看,玉清便怔住了!这,这,这哪里是凡人啊!简直比谪仙还仙! 只见那白衣男子,衣袂飘飘,眉眼如画,姿容绝世,立于凡世却不染纤尘,墨发迤地,面上懵懂茫然,好似还未意识到自己怀中多了个女娃娃。 “还真的有美人啊,哥哥诚不欺我!”玉清似星的眼眸放着光,嘴里嘟囔着,方才的气都不知道去哪了? “小施主可是撞疼了?”那白衣之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问道。 “嗯,可疼了呢!”玉清怕他不信,浅色的眸还隐隐泛着水光。 不过她忙着撒娇耍赖,却没注意到,他的称呼,他称她为“施主”。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却已为时晚矣…… “这可如何是好?”白衣人面上一派焦急,不知所措。 而那黑衣人只当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孩子,“喂,撞一下能死吗,你又不是纸做的?” 玉清听了这话竟哭出声来,当然也是演的。不过那白衣人却是更急了,忙道,“她还小,你吼她做什么?” 玉清顺着杆儿就往上爬,抱住白衣男子的手臂不肯撒手,白衣人竟也好脾气的安慰着她,给她擦了擦眼泪,摸着她的头哄着,“不哭了可好!” 那似清泉般的声音真是好听的很,加上那像月光一般治愈系的笑容,玉清一下子就止住了泪,抽抽搭搭的道,“好!”粉嫩的脸鼓得像一只小包子,可耐不住眉眼精致,实实在在是讨人喜欢。 这时不远处传来叫卖声,“快来瞧一瞧,看一看,猜灯谜,一文钱一个,猜中就有丰厚的奖励哦!” 灰衣的小贩,手中拿着一个长耳兔玩偶,毛茸茸的通体雪白,红彤彤的眼睛在柔和的灯火下显得异常乖顺,很显然那便是奖品。 玉清偏头看过去,不由眼前一亮,拽着白衣人衣袖的小手用了几分力。 “想要?”白衣人看她这副渴望的神情,不由问道。 “嗯,嗯想!”玉清忙不迭的点头,那模样甚是乖巧,让人不忍拒绝。 “那走!”白衣人站起身,刚要走,可袖子还被玉清攥着手里。 玉清理所当然的道,“这人这么多,万一我找不见你了怎么办?” “随意。”白衣人无奈的笑道。 “喂,无求,咱们下山可不是来猜灯谜的!”那黑衣人不赞同的道,那眉毛和鼻子都要皱到一起了,虽生的不错,却是也禁不住这么糟蹋,让玉清生生忽略他那张不逊色于无求的脸。 “无妨,送她个小玩意儿,当是我的赔礼,可好?”最后的那两个字是对玉清说的。 玉清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好看,欢声应道,“好!”可是回头便是对那黑衣人做了个鬼脸。 那黑衣人气得跳脚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得认命的跟了上去。 “老板,可许在下猜一个?” “公子请。” 无求递了一文钱,随手挑了一支灯笼。 “火树银花?”无求有些陌生,有些茫然。 空隙间,天空突然就金光满天,恍如白昼。 玉清还以为是天上来人了,要接她回家,她不由往无求身后躲了躲,她突然有点不想回去啦! 而无求突然恍然大悟,唇角绽开一抹笑,“是烟花,这谜底是烟花。”无求回头对那老板笑道,这笑容三分疏离,三分欢喜,余下的是淡漠。 “恭喜恭喜,这位公子,猜对了,这是奖励。” 灰衣小贩将那只兔子递了过去,不等无求伸手,玉清便接了过去,爱不释手。 无求失笑,一时只觉得她孩子气可爱。 “烟花是什么呀?”玉清问道。 “头顶之物便是。” 玉清抬眼望去,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番景象:男子一身白衣,墨发翩然,眉眼如画,不染纤尘,遗世独立,在这满天金光之中噙着一抹笑。 此刻玉清心中只浮现出一句话:朗如行玉山! 第9章 花凋十里 与此同时另一间厢房中。 方才那倒茶的小童开门进来,对里面端坐之人道:“方丈,已将玉清施主安排妥当。” “嗯,做得不错,以后她若再来也只说我不在,至于什么缘由,就让她自己瞎寻思去!行了下去!” 屋中端坐之人,一身黑衣,墨发半束,手边放着喝过半盏的茶。眉宇间是如松竹一般的傲气,面庞白皙,眸如朝阳,真真当的起玉清的那句,长得好看!此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方丈-戒念。 “你又不是我,躲她作甚?”一道如清泉一般的声音传来。 那小童一惊,再抬眼望去才发觉这屋子里头还有一人,遂又行了一礼退下了。 此人一身白衣,眉眼如画,仙人之姿,眉间一点朱砂,正是无求。 “我的佛座阁下,您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连坐啊!”戒念无所谓的笑笑道。 “你知道的,她从来不会。”无求语气淡淡的,那起手边的茶轻抿一口。 “可是我会!”戒念突然收起脸上的笑,严肃道。 无求一怔,便听他继续说道,“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她也是,可是我明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却不能告诉她,让她别傻了!你利用她爬上无上九天,她等了你那么多年只等到一句,‘尘缘已尽’,无求,现在我替她问一句,你爱过她吗?” 戒念的眼睛里似是着着火,可是被他质问的无求面上只是淡淡的,似是他说的话都与他无关,不过那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是节节泛白。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既已皈依佛门,那就已六根清净,何来爱不爱之说,若是要爱,也是爱众生,而不是爱一人。” “好一个爱众生,那无上九天的诸位神佛就是这么被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随你怎么想!”话音未落,人就已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戒念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他只是笑了笑,谁知他笑着笑着,眼角竟滑下一丝清泪,“呵,难怪师父说,我不适合带发修行,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 目前世道正是乱的时候,这烟花也就是意思意思,放了一会儿,也就停了,远没有玉清下界那时候的壮观。 夜空又回归沉寂,只余零星的几颗星星闪烁着。 空气中混着火药味,夭泱不由皱了皱眉,这味道有些呛人。 玉清的眼前一黑,回神,方见烟花已经燃尽了,神情有些黯然。 夭泱见此好像也猜到了什么,心中竟升起一丝恼火,“冥帝这是触景生情?” 玉白的手指紧紧捏着扇骨,似是只要玉清答一句是,便会捏断那折扇。 玉清此时有些低落,也不光是为着这烟花,今日实在有些累,比打仗还累。 “凡物而已,若是花帝喜欢,想必过会儿还会有,您大可留在这慢慢观赏,本君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玉清淡淡的道,随后人便不见了踪影。 见原地一下子没了人影,夭泱眉间的那丝戾气更盛! 凡物而已吗?你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你于我竟是一句真心话也没有!也就偏偏是这凡物,让你这般死皮赖脸的跟到人间,又恬不知耻的把人拽上了无上九天,结果呢,还不是让人家弃了! 此时的夭泱的面容竟有些邪魅,与方才那沉默是金,彬彬有礼的夭泱,截然不同。 “你给我闭嘴!”夭泱面上的神情一变,又是那样和顺爽朗,只是面上却是懊恼之色。 “凭什么!她这么不长记性,还不准我腹诽几句?”夭泱又变成了那邪魅的样子。 “不准你这么说她!” “哟,这就护上了,小心日后她给你戴顶绿油油的帽子!” “你如果再用本君的身体这么编排她,你信不信本君就算是拼了这一身修为也会让你神魂俱灭!” 夭泱的手慢条斯理的顺着扇穗,眼中浮现出一丝杀意! “喂我可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本君做了最坏的打算。” 闻言,那个邪魅的夭泱彻底蔫了,不再说话。 此时看夭泱,还可辨认出那眉间星星点点的戾气,要说不气那是假的,不过要气也是气他自己,为什么那时那么没用,让别人钻了空子! 嘭! 果然如玉清所言,天空中又燃起了烟火。 夭泱古井深波般的眼划过一丝寒意,广袖一挥,天上的烟火竟凝结了,像是嵌在冰里了一样。 以夭泱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花,一朵接一朵,一片连一片的如瘟疫一般蔓延式的凋零。 而此时花界上空回响着一道很官方的童声,“人间,皇城,护国寺之地,触怒君上,方圆十里的花界精灵马上听召回界,十年不得涉足此地!” 自次护国寺十里之内无一花草,景象一片荒芜。 幽冥殿 玉清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只见杞木还在等她。 “君上。” “找我何事?” “这是明日与烈炎族交战的战略图。” “嗯,放哪!” “君上,明日一仗,对冥界来说,可能会有些艰难。” “哦?据我所知,这只是个小族,一没倚仗,二没人手,三又不占地势,艰难在何处啊?” “嗯,今日之前,确实是这样的。”杞木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有事快说,别跟个娘们儿是的!”玉清不耐的道。 “就在今日,烈焰族老族长死了,新族长依附了灵山,灵山一定是主和的,到时候会派人出面调节。” “呵!本来我还想给这个小部族留条活路,自找没趣,想死本君也不拦着!”玉清说罢拿起笔,又在其后方埋了三支小队。 “如果明日灵山真的敢来人,就给我毒哑了,抓了扔回去!一句废话我都不想听见!” “是,臣下这就下去吩咐。” 杞木头一次见玉清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应下。 玉清回了寝殿,平复了一下心绪,和衣睡去了。 第10章 镜花水月 “姑姑,姑姑,起床啦!”玉清被一道童声唤醒,睁开眼睛就看到玄光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呵呵的看着她。 玉清伸手一捞,就将玄光圆圆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合上眼继续睡。 玄光被捞的一愣,随后还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小脸红红的,姑姑抱我了呢,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貌似又忽然想起什么,“姑姑,姑姑,不能睡啊!杞木哥哥说今天有事情做。”玄光急着推了推她,玉清这才睁眼,眼里一派清明。 “哦,忘了,还有仗要打呢!”伸手把玄光抱了下去,“乖,去告诉你杞木哥哥,姑姑一会儿就来。” 玄光乖巧的点头,小短腿吃力的迈着门槛,玉清看他这模样只觉得搞笑,玄光看她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家还小嘛。”说着红着笑脸跑远了。 玉清一时失笑,换了身衣服往前厅去了,完全无视了放在一旁的铠甲。 这么坠余的东西她才不需要,额,其实说白了,玉清是嫌它有点丑! 到了前厅,只见一众人已经整装待发。 “君上安好!”一群将领中气十足的问候道,对于玉清这一身也见怪不怪了。 “嗯,吃过了吗?”玉清淡淡的问道,而杞木正巧着端来一桌子早餐,什么水晶蒸饺,灌汤包,小馄饨,豆浆,油条,锅烙,还有等等,总之很多,造型各异,模样精巧,种类齐全,简直就是早餐版的满汉全席啊! “现下何时?”玉清问杞木。 “回君上,现下卯时了。” “诸位先回去待一会儿,该干嘛干嘛,与往常一样,等到练兵的时候再来找本君。” “君上是指,今日这场战役全当练手!先晾晾他们,然后再在他们百无聊赖之时给他们致命一击!”说话的是位年轻将领,清澈的眼眸闪烁着崇拜的光! “嗯,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玉清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道。 而那年轻将领觉得是得到了肯定,斯文秀气的脸上洋溢着喜气,还有一些羞涩,不过并非骄傲,看了只觉得讨喜。 而杞木心里却明镜似的,这哪是什么谋略啊?那时出发就是因为他家这位君上刚好在那时才能吃完早膳。 服侍了玉清这么长时间,杞木算是明白了,行军打仗在她心里就是有预谋的领着一大帮人去揍人,这揍人还得揍得体面,如果揍完之后衣衫不整,面容憔悴,那就是败仗! 玉清看着那年轻将领,脸红红的,觉得这人真好玩,嗯,长得也不赖,撑得起乖巧讨喜一词。 “何名?何族?”玉清问道。 “啊?”年轻将领有些懵。 “将军,君上问您何名?出身何族?”杞木又重复了一遍。 “啊啊,小将名唤镜雪,是幽陵蛇族的。”镜雪答道。 “镜雪,镜中之花,雪中之月,倒像是个女孩子。”玉清笑笑道。 “这个族中长辈,看我长得是秀气了些,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我还挣扎过,不过被驳回了。”镜雪摸摸头不好意思的道。 “哈哈!” 见他这幅模样,众人笑作一团。 闹得差不多了,玉清轻咳了一声,“回来的时候换身体面衣服,这一身叮呤咣啷的,听着怪寒碜的!” “君上,这体面衣裳,怎样才算体面?”有人问道。 “你儿子议亲的时候你怎么穿的就怎么穿。”玉清很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道。 “可是,我没有儿子啊!”镜雪又发问。 玉清刚要说,杞木就接道,“那就你议亲的时候怎么穿就怎么穿。” “可是我……我还未议亲。”镜雪又有些羞涩的道,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玉清。 “那你打算议亲的时候怎么穿就怎么穿!”杞木有些无奈道。 玉清给他一个,甚得朕心的眼神。杞木刚要嘚瑟就看到抱着玄光的黑无常,吓得一哆嗦。 “那个啥,君上臣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就先走了!”说罢赶紧走了,跟后边有鬼似的。 哈,可不是有鬼吗?黑无常还是那副白面红唇,即便是大白天的,看着也渗人。 玉清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我说黑姑娘,你能不能将脸上的妆卸一卸,这又不是地府,你看看给杞木吓得!” “君上您就不能换个称呼吗?玄光都给您带坏了,他竟然叫我黑姐姐!”黑无常无奈的控诉这一大一小的恶行。 “黑姐姐不是叫黑无常吗?人称姐姐,冠之以姓,不对吗?”玄光很认真的道。 “听见没,玄光可不是嘲笑你,毕竟,他也不知道你多黑!哈哈哈!”玉清哈哈大笑。 “君上您适可而止啊!”黑无常佯装生气。 “好好好,本君不笑了。”玉清讨饶道。 第11章 相亲男团 听此黑无常才收起愤怒的表情,众人也散了,留着玉清和玄光用膳。 幽冥殿这处其乐融融,可烈炎族这边却恰好相反。 烈炎族 “族长,现下戌时,关口处还是,还是空无一人!”一个小兵来报,手都抖成筛子了,生怕主帅一起之下就斩了他。 “什么!”嘭!桌子裂了。“这新任冥帝竟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一虎背熊腰的男子在了望塔中,双目圆睁,怒发冲冠。 “哥哥息怒,喝杯茶。”一体态妖娆的女子道,身段是不错,不过一双眼睛媚的很,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不远处,一顶被四个沙弥围绕的白色辇轿中的人,嘴角一勾,嘲讽一笑,不过一个边角部落,哪里来的傲气,要知道飞不高的麻雀若是肖想高空,可不就是一个死的下场吗? 男子似是发完火又想起了什么,给了女子一个眼神,女子会意一笑。 “佛座阁下,想必是等得烦了,喝杯茶消消火气。” 温声细语的甜腻声音听得众人一身鸡皮疙瘩,无求直接无视她,感觉她还在靠近,原本闭着的眼,睁开,沉声道,“滚!” 那女子一愣,随后面上一红,只当不是在说她,想把那茶交给那周围的小沙弥,可她再往前一步,那些沙弥已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那女子只好作罢,施施然回到了她哥哥身边。 -----戌时一刻 众将已经换好了衣服,来幽冥殿报道了,彼时玉清刚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正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嗯,小殿下今后都在这里用餐了,多备点。” 杞木的嘴角抽了抽,只能应声,“是。” 看着光秃秃的一桌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殿下年纪小正长身体,吃得多倒也能理解,只是君上这胃口也太大了些。 “君上。” 玉清看着众人,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服,这面貌都焕然一新了。整个一偶像天团啊! “嗯,不错,那个就你了,镜雪你最好看,然后杞木,今日你去打头阵!”玉清指了指镜雪复而转向了杞木。 “啊,君上这,为什么是我啊?” “镜雪长得太乖了,不会是那烈炎族公主喜欢的类型,本君看你倒是不错,加油,本君十二分的看好你!”玉清笑的很是真诚,拍了拍杞木的肩膀。 “君上,您这是想用美人计?让其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方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杞木仙上还可捞个公主姻亲!”没错这说话的正是镜雪,还是那样的眼神,还是那样的语气,让玉清不知如何是好,她还真不是这意思。 “嗯,这位小朋友说对了一部分。” “君上!您真的要让我娶那样一个,一个来路不明的公主啊!”杞木急了,烈炎族的那位公主名声都不好到极点了,奔放程度跟青楼妓女没什么两样,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简直,简直是不知羞耻! “又没说让你娶,魅惑勾引懂吗?再说,本君怎么舍得让你去联姻呢是?”玉清朝杞木眨了眨眼睛,杞木别扭的转过头去,玉清讨了个没趣。 “昨夜本君想了许久,为什么灵山要和烈炎族合作,就算是要给本君找不痛快,也应该是找一个更强大的部落,如果不是为此,那么就是这烈炎族有什么东西是让灵山垂涎的。” “灵山是个编外神族,血脉是无法改变的,注定他们只是个高端点的人族分支,哪怕洗精伐髓上千次也比不上上古神族的十分之一,能让他们心动的东西,大抵就是远古血脉,而远古血脉能使人化形的只有天朝凤族和疆海龙族,所以此战绝对不能让灵山插手!必须先灵山一步把消息套出来!” “那为什么不是去魅惑他们的族长呢?”杞木更加不解的问。 “这你就不懂了,这坠入爱河的女人,可比男人好骗多了,男人心中装的是家国天下,女人心里装的是相夫教子,当然臣说的是一般的女人,不包括君上这样的。”一个将领一把揽过杞木的肩膀朗声笑道。 “哦~,那你说说本君是怎么样的啊!”玉清很是好脾气的笑道。 “君上您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凶神恶煞,令人闻风丧胆!”没错这次接话的还是镜雪,一样的……活泼可爱,一样的让玉清不知如何是好。 而听了这话,玉清的脸都黑了,凶神恶煞?闻风丧胆?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而那揽着杞木肩膀的将领更是一脸菜色,“君上啊,臣不是那个意思啊!” “呵,本君先不罚你们,毕竟出战在即,”玉清深呼一口气,而那将领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听玉清道,“回来之后,你还有你给本君去马厩刷马!”玉清指着镜雪和那将领道。 “啊?君上属下没说错,唔~”镜雪还想争取一下,还没说完就被那将领捂住了嘴巴,“君上,他今天出门忘吃药了,您别介意啊!”说着就拖走了,镜雪还挣扎着想辩解。 “那现在你明白该怎么做啦!”玉清问杞木。 “臣下明白!”杞木颔首。 “好,出发待会日头大了,就难受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群以玉清为首的鲜衣怒马的将领从城门策马而出,这样子不像是去打仗,倒是像去议亲。 第12章 亲自上阵 花界 “主子,冥帝等人现在出发了!” 夭泱躺着美人榻上假寐,听了下属来报,睁开了眼睛。 “灵山也去了吗?” “是,不过被冥帝晾一上午了。” “哈,还真是……顽皮,所派者何人?” “回主子,灵山派的是,佛座无求。” 夭泱古井深波般的眼闪过一丝杀意,香炉的烟气仿佛滞留了一瞬。 “哦~,他啊……” “走!看看灵山这几年有没有些长进!不过如果照他们的记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呵~前途堪忧啊!” 夭泱起身,刚要走出去,却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回头,走在他身后的侍从差点没撞到他身上。 只见夭泱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整了整发带,理了理衣摆。 镜中男子,一身青衣,眉眼间似星河浩瀚,面如皎月明光,端得是世家公子如玉。 夭泱这才满意的转身,走了出去。 古有云:女为悦己者容。 如今看来,应改为,万物皆是。 ------- 临近关口,玉清看到了那不远处的白色辇轿,玉清一笑,还真是他啊! “君上,这还能毒哑了,扔出去吗?”杞木也看到了,回头看玉清。 “呵~他不是灵山的人?” “是啊,可是……” “既然是,你在这儿废什么话!” “君上息怒,臣下知错!” 拿出一银色面具带上,一双浅色的眼蒙上雾气,不过转瞬即逝,以后只当与你相见的不是我! “兄弟,上!”玉清拍拍杞木的肩膀,命杞木上前叫阵。 杞木深吸一口气,“君上,万一……” “没有万一,杞木你要有自信,虽然你长的是粗糙了一点,不过在这里还是够用的!”玉清很认真的“安慰”道。 杞木……他知道他家君上是真的在安慰他,不过就因为知道真的是安慰,他…… 无奈杞木也不说什么了,策马上前。 “烈炎族可有人敢与吾一战!” 这话听着挺有气势的哈,不过杞木说的彬彬有礼的很,一股子书香气宛若实质萦绕在杞木身上。 果真不出玉清所料,烈炎族公主,也就是刚与无求敬茶的女子,看见杞木的一瞬间,那双媚眼就亮了。 不远处的白色辇轿中的无求睁开了眼,看向玉清的方向,却只看到一张带着面具的熟悉面孔。 “阿清……”他轻轻呢喃道。 -------- “阿清乖,把面具戴上才可以出去。”白衣男子哄道。 “不要,吾貌甚妍,为何要遮?不要不要。”玉清的小脸鼓的跟白包子一样。 “见过自恋的,可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还貌甚妍?戴不戴,不戴揍你!”黑衣男子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说道。 “白衣哥哥,他凶我~”玉清拽着白衣男子的衣袖,把自己的身子挪到了他身后,似星的眼似是蒙上了一层水光。 “那阿清戴不戴?嗯?”白衣男子蹲下来,平视着她。 “嗯……戴也可以,不过,我要白衣哥哥背我,白衣哥哥背我我就戴!”玉清纠结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的说道。 “好。”白衣男子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替小女孩系好带子,转身示意小女孩上来。 “白衣哥哥对阿清真好!阿清喜欢你!” 那天是七夕节,也是他第一次听她对他说,喜欢二字。 ------- 心中似是缺了一块的疼,手指攥着衣袖,节节泛白,可面上还是没什么不一样,还是那样一座端方雅正的佛像。 “兄长,流云愿替您分忧!”还是那甜腻的声音,听得玉清一哆嗦。 烈炎族公主,名为火流云。 玉清看见她,眼前一亮,看来也不用套话了,东西就在这个女子身上! 杞木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过面上还是一脸严肃。 那族长,看了一眼无求,可无求没看他,那族长只得点了点头,“哼,冥界嘛,也不过如此,竟派一个迂腐儒生来叫阵,是没人了吗!?哈哈哈,流云你就陪他们下去玩玩!手轻一点啊,别打死!” 火流云颔首。 被说成迂腐儒生的杞木只是一笑,“想必是族长误会了,吾来叫阵,是因为尔等不配吾主派出军中将领来叫阵!懂?” “你!”火炎那双虎目睁大,喘着粗气,显然是气的不轻。 “兄长息怒,流云去教训他!” 话落,火流云飞身而下,手中拿着一条红色的鞭子。 “流云愿与仙上一战!”媚眼如丝,一波一波的往杞木身上砸! 杞木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他尽量忽视那让他恶心的眼神,绷直了软剑,二话不说朝火流云击去,近身作战,火流云一惊,杞木离她太近,她的鞭子完全发挥不出来。 杞木一把剑舞的生花,火流云只能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照这样下去,这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玉清扶额,有些无奈,真的是,也不是让他真的去打仗!这小子真是不上道。 “哎,看来只能我亲自牺牲一下啦。”玉清手中掐了一个决,只见玉清的面容身姿渐渐变化,最后形成了一个男子的相貌。 玄衣男子,朗若清风,眉眼如画,较之夭泱也不逊色。 第13章 檀露公子 玉清嘴角一勾,单手解开面具的带子,足尖一点向火流云掠去。 而此时火流云的鞭子已经被杞木挑飞,她忙着躲闪杞木剑锋,脚下一歪马上就要向后倒。 杞木看准时机向她的肩膀处刺去。 “啊!”火流云吓得惊呼一声,也就这一刻,那妩媚做作的声音才真实了些。 就在杞木的剑就要刺到她的时候,银色的长剑被一柄冰蓝色的玉箫挑开,只见那玉箫又转了个圈飞回到一双莹白修长的手中。 火流云半天都没感觉到该来的痛意,不由狐疑的睁开了眼,抬头一看,只见一玄衣男子,眉眼如画,面含笑意,腰间的手纤细却有力,搂着她的腰,此刻她在他怀里!意识到这件事火流云竟然红了脸。 玉清笑着冲她眨了眨眼,手下一用力,将她扶好,手中的蓝箫隐没,有礼的向后退了一步。 “在下属下不知轻重,得罪公主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 “君……”杞木刚想说什么,玉清微微瞥了一眼他,他连忙改口:“将军,属下知错。” “本宫无事,倒还劳烦仙上赐教了。”火流云这回倒是乖了不少,眼神规规矩矩的,就是老往玉清那边瞥。 “不过两军对垒,虽说本君这属下失礼了些,让公主输得太难看,但是流云公主毕竟输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本将军想族长应该是懂的,流云公主本将军就带走了,今日累了,明日再战。” 玉清回头拽着火流云的胳膊,翻身上马,衣袂翻飞,眉间坦荡,尽显少年的风流恣意,率先策马而去,火流云被圈在马和人之间,一颗心怦怦跳。 玉清勾唇冷笑,女人还真是……都是一个德行!都一样的好骗,只是这说的不知道是火流云,还是她自己…… “族长大人,我等就回去给冥帝陛下复命了!族长大人放心,令妹在冥界不会受委屈的。”杞木向烈炎族族长拱了拱手,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欠揍,随后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烈炎族族长的脸色铁青,这时一个长相平凡无奇的侍从过来与他耳语,“族长就这么让他们走吗?公主……” “哼,灵山的人不动手你让我们的人去送死吗?”火流炎憋闷的说道,“流云不用担心,那东西在她身上,寻常人伤不了她。不过这灵山实在没有合作的必要。” “其实属下觉得冥帝是个不错的归属。”侍从状似无意的说道。 “这事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多说!” “是,属下多嘴。”侍从平凡无奇的面孔闪过一丝不屑。 而此时火流炎的心中也有了计较。 ----- 再说回来,玉清的出场一分钟不到,可却令人海中的一人震惊万分。 “檀露公子……那是檀露公子!少主!少主!那是檀露公子!”一个白衣婢女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失声叫道。可前方兵荒马乱,也没人注意她。 “我…………我知道,……我看到了,真的是他,他还活着!”一浅紫衣衫的女子此刻竟是眼含泪光点点,娴静的面庞从死灰中生出一片莫大的欢喜,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不知多少次希望变成绝望的心酸。 “快!派人跟着!” “是,少主!” 然后一众白衣之上绣着半轮弯月的侍者向玉清等人的方向追去。 原地只剩下浅紫衣衫的女子,她想她必不会认错,那样惊才绝艳,玉堆出来的人,自第一次见到就注定她此生都不会忘掉。 “只要你还在便好,对你我始终是有个遗憾,想必你也不知道,我后悔,在凡间的数十年都未曾向你表明心迹,你总该成全了我。哪怕你只拿我当朋友……”她看着手中光润的玉石,笑了。 ----不远处,白色花辇 “君上,都处理好了。”一人低着头,向夭泱汇报道。 “嗯,完事了就变回来,丑!”夭泱一脸嫌弃的道。 那人抬起头,居然是方才那名长相平淡无奇的侍者。听了夭泱的话,那侍者一脸无奈,赶紧掐了个法诀,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五官精致,风度翩翩。 第14章 一世风流 “君上,属下不明您让属下去这一趟,就只是说这一句话寥寥几字有什么用意?”陵淮疑惑的说道。 夭泱不想回答他,他身后一个面相温柔的侍者淡淡的开口,“唯有不动声色,才最乱人心。” “君上让你去只是给了那烈炎族族长一个念头,这念头一旦埋下,只要灵山的行事一如既往,那族长才会明白冥帝是他依靠的最佳人选。” 夭泱略点了点头,嫌弃地看了陵淮一眼,陵淮……一天他让自家帝君嫌弃了两次,好委屈。 “多谢蘅芜仙侍解惑。” 蘅芜点了点头,看得出陵淮有些委屈,安慰的淡淡一笑道,“不用急,跟在帝君身边变聪明的机会有很多。” 陵淮刚要感动,便听见夭泱道,“本君可不是轮回道监使,没办法让他在娘胎里再生一回。” 蘅芜……陵淮…… ------------------- “君上,后方好像有人跟踪。” 彼时,玉清等人还在回冥界的路上,火流云让玉清打晕了,放在了杞木的马上。 “我知道,你们先回去,我引开他们。” “那君上小心,这女人……万一她醒来找您怎么办啊!”杞木有些恶趣味的问道。 玉清邪气一笑,“想知道?” 杞木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只见玉清指尖蓝光流泻,飘向火流云的眉间,“她醒来你就知道了。” 玉清还是那副男子模样,不等杞木回神便勒马调头等着后边追踪她们的人马。 她方才突然觉得让这女子痴缠好似也不是很好玩,索性抹去了火流云关于她的记忆,还改动了一下,杞木等下可能会很头疼,思及至此,她有些期待的笑了笑。 “嘿!追都追过来了,还不好意思露面吗?”玉清对着面前的一片空旷喊道。 而后一群白衣月纹的人便凭空出现,分成两列,面对面单膝下跪。 嚯,阵仗还挺讲究。 下一刻,队列的尽头便出现一面掩白纱的紫衫女子,她的衣着素雅,唯一的配饰便只有腰间的一块灵气涌动的墨玉,颇为圆润,看得出,是被人经常把玩。 不过玉清看那玉有些眼熟,不知在何处见过。 女子步履娴静,却是一眨眼就到了玉清跟前。一双浸久了悲凉的眼眸带着一丝控诉,还有……欢喜。 玉清下马,挑眉看向她,“姑娘是来抢人的?” “抢人?呵~,差不多,那你愿意跟我走吗?”苍月冷笑了一声,而后直直的看向玉清,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委屈。 玉清不明,这姑娘看她的眼神怎么让她这么心虚呢? 见玉清如此陌生的神情,苍月细眉一蹙,眼眶微红,“你……不记得我了,你竟然不记得我了……”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玉清慌了,她还以为是烈炎族的帮手,要找她打架呢,怎么还哭上了呢? “哎,你别哭啊!我应该认识你吗?” 苍月摘下面纱,哽咽道,“难道数百年只是我在为你神伤吗?你就不曾找过我吗?” 数百年前?她除了无求那么一桩事好像没干过什么害人害己的事了?可看着姑娘的神情也不像碰瓷儿的。 苍月生的娴静漂亮,玉清便多了几分耐心,她对好看又和善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当然主要是和善。就像即便芍药生的也漂亮,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她。 “姑娘可否说得再详细些。” 苍月定定地看着玉清,眼神有些偏执,缓缓开口,“本少主在凡间历过一世情劫,在凡间我姓陆,叫陆衍儿,凡间的我从小乖戾,喜怒不定,没有人会理会我这样的人,直到那天我遇见一个哥哥,他生的极好看,眉眼像阳光一样明媚,我不知那人是不是仙上,但是他与您的长相竟然无二,他不介意我冷心冷情,他愿意哄着我,他的脸上好像永远都挂着笑,他说如果我愿意,这一生他都是我的避风港,我的好朋友……” 玉清有些诧异,这是她早些年的一世情劫,因出了些差错,投成了男胎,后来才有了无求那一世。 “小衍儿?”玉清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腰间的墨玉,不确定的出声。 “檀露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听着熟悉的称呼,苍月便激动的上前紧紧地抱住了玉清的腰,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她怕她不抱着他,他就会消失,她这么多年的梦又醒了。 “我想你,我守在轮回道上数百年,穷尽黄泉,也没找到你的时候,把天机阁的缘策翻尽也没有男仙投胎转世的记录的时候,你可知道我何其绝望啊!” “我造仙体招七魄,可这天上人间竟一点你的气息都没有!我以为往后这漫漫仙途都没有你了,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 见她如此玉清一怔,而后道,“对不起,我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情劫,不想蹉跎你这许多年。”玉清将她推开,拉开了些距离。 “你什么意思?”苍月有些怔仲。 “既然当时我说过我们是一生的至交好友,现在这话依旧作数,不过我们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玉清看着苍月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道,她知道苍月现在对她并不是单纯的友情,可她却不是当年凡间的真公子,她没办法回应她这如此执着的感情。 “我其实……” “君上!火流云让人劫走了!”玉清耳中响起杞木急切的声音。 “抱歉,我改天向你解释现在我有急事!告辞!”话罢便不见了。 “若是要找我,去冥界幽冥殿便可!吾名皇浦玉清!”天边又传来玉清的声音。 原地只剩下苍月等人。 皇浦玉清……苍月心里默念道,总觉得耳熟,刚要细想就被人打断了。 “少主,我们现在……”苍月身后的白芷询问道。 “先回宫,今日烈炎族的事父亲颇为重视。”苍月抹了把脸,也没有再带上面纱,眉间依稀可见凌冽的杀伐之气。 见她如此,她座下诸人,均是一喜,他们的少主回来了! “灵山之心昭然若揭,不过本宫还有个疑惑?” “少主是在想为什么灵山会率先一步知道烈炎族手里的东西吗?”白芷又道。 “不错,就连疆海龙族和天朝凤族都未有所察觉的血脉传承,他们又从何而知?灵山一贯打着清净无为的旗号,烈炎族不可能自动去寻灵山的庇佑,那么很显然这次是灵山主动的!”苍月颇为沉重的道,有些头疼。 “罢了,回去同哥哥商量!回宫。” “是。” 第15章 玉清再度伤情 “主人,这女子真的要交给灵山吗?”一银瞳红发的男子,抱着火流云道。 而他前方是一身火红暴露衣衫的芍药,“红枫,与人合作要有诚意。”芍药回头看他,眉眼流转着无限风情,看得男子晃了神,急忙低头。 “可这血脉传承要是您得了,也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呵~”芍药冷笑一声,“疆海龙族和天朝凤族的东西我不稀罕!”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高贵,就因为那凭天缘的血脉吗?他们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 “既然不稀罕,那师姐又同本君争什么呢!”玉清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杀意,让芍药心头一颤。 话音刚落,玉清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刚才她篡改火流云记忆之时留了个心眼,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抹龙息,这才这么快追上他们。 “呦,小师妹这瞬移术法果真炉火纯青,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芍药也不慌,笑着说道,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玉清已经卸了变装术,如画的眉眼夹杂着戾气,冰蓝色的玉箫在手中凝形,眼眸半敛,把玩着玉箫,“本君劝师姐,把人给本君还回来,别逼本君动怒!” “小师妹这话说的,这人是烈炎族公主,与你冥界,与你龙族有什么关系吗?”芍药的脸上尽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半分。 “呵~”玉清勾唇冷笑,抬眼,眼眸中氤氲着幽深的杀气,“也好,还是师姐对本君好,知道本君最近气不顺,找机会献身帮本君出气,本君若是再跟你客气那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不是!” 说着便化为一道流光,向芍药袭去,芍药连忙推了红枫一把,让他快走!可红枫却发现半步也挪不动。他一惊,这是……上神领域! 彼时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就听玉清道,“惊喜吗?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把戏,不过困兽之斗才最好看的,是,师姐?”玉清拖着尾音,清魅的声线让芍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玉清一个闪身掠了火流云退了出去,只留了一身伤的芍药和红枫在里头。杞木等人此时刚到,玉清把火流云丢给了杞木。 笑着对两人说,“这个领域持续的时效比较长,大概十六个时辰,别人出入随意,只是你二人出不来,而且”玉清笑得更灿烂了,又掐了个法诀附到了领域上,“而且你二人的术法也暂时被我禁了,玩的开心哦!顺便提醒一下,这个路段的高阶魔兽可不少,他们最喜欢师姐这样细皮嫩肉的女仙了。” “皇浦玉清!你敢这么对我!你不怕天帝师兄回来问责你吗?”芍药感觉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流逝,气得牙齿发颤,指甲陷入皮肉里。 提及檐东,玉清的眉一蹙,旋即松开冷笑,“你以为你这些年为什么能在本君面前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天帝师兄喜欢你吗?但本君从未想过在他不在的时候收拾你,这回是你自己作妖犯到我手里,你说怨谁呢!”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一回头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无求带着数十个沙弥,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像湖水一般平静,看着玉清的眼睛,毫无波澜。 时间似是一下子静止了,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出声,风吹过两旁的树,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声,玉清袖子下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似星的眼眸忽明忽暗。 若换做平常她可能不会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可是今日看见了苍月…… 透过小姑娘眼中的大悲大喜,她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了自己,将所有的念想都压在了与一人的情爱上,可偏偏……偏偏好像时过境迁无论她如何,他都可以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就像……就好像从前种种都是笑话,都是她……一厢情愿。 玉清感觉喉头干涩,气息不顺,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哭,眼泪都在他入灵山那天流尽了,她不能让他看笑话,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总之他不再是她凡间的白衣哥哥,曾经她眼中的人间绝色已经死了…… 玉清压了压情绪,唇角一勾,状似无意的道,“阁下若是来接人的话,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杞木他们都看到了玉清泛红的眼眶,都默契的低下头,虽然玉清平时不发脾气,但她也是实打实的冥帝尊神,这等狼狈之态,岂容下臣窥视! “本座不是来同冥帝抢人的,只是来征求冥帝意见,愿不愿意将此女交给灵山,由灵山出面,调停两族之间的战事,若是不愿意,本座不强求冥帝的愿意,但是人会暂住在灵山两天。” 无求不似玉清一般情绪外漏,他的神情淡淡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只是说今日天气不错,然谁也没看到他衣袖下的指骨节节泛白。 “不强求……不强求,呵~不强求,”玉清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溢出了眼角,冷笑了一声,“阁下可能没意识到,你这句话出口,便已经是在强求本君了。” 玉清狠狠的抹了下眼角,罢了,过去了,她不是早就告诉自己放下了吗? 看着他们一众人,眼里尽是冷嘲,“本君还是那句话,灵山算个什么东西!我族之事尔等无权染指!如果非要插手,别怪本君再光顾一趟灵山。” “放肆!我灵山虽然都是看破六欲的僧者但也忍不了你这般言语侮辱!”无求身后的沙弥似是忍无可忍的道。 “放肆?如果忍不了,本君携冥界众将在冥界恭候灵山佛祖大驾!” “冥帝这是不愿了?”无求无视玉清与沙弥之间的剑拔弩张,又道。 “对,不愿。”玉清似星的眼眸一片凉薄。 玉清不会轻易将火流云交给灵山这在无求心中早有数,可是烈炎族手里的东西他必须得到,否则……前尘种种都白费了,白让她徒添伤心。 “那就各凭本事了。”无求后退一步,十几个沙弥“唰”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玉清等人。 玉清眉眼一敛,不急不缓地吹响玉箫,一股冰寒之气从她周身流泻出来,以她为中心,方圆五里都笼罩在极度的寒冷中,原本气势汹汹的沙弥此刻犹如被点了穴一般不动了。 见此,无求一步一步走向她,他走过的地方又被暖色取代,直到他走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我相信你可以感受到,这女子身上的血脉传承不过是龙族皇室最末等的,还极其微弱,于你龙族一无是处,把她给我,可好?” 玉清抬头看他,每次他哄她的时候,也总是这副神情,纵容又宠溺,可现在他们又算什么呢? “即便无用,可这是我龙族的东西,哪怕对于我龙族来说微不足道,也容不得他人肖想!” “阿清!听话好不好?”无求终是急了,眉眼间都染上了急躁。 “闭嘴!你没资格这样叫本君!你要我听话?明明是你们欺人太甚,是灵山给脸不要脸!”玉清厉声道。 可随后玉清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妖冶的笑了起来,“想要?可以啊,只要灵山能拿得出点让本君侧目的东西来换,这点血脉传承给你们又何妨呢?就当是施舍要饭的了!” 话罢玉清一众人便腾云走了。 “太嚣张了!” “龙族迟早有一天会因她遭难!” “也不知道咱们灵山哪里惹到她了,这么大火气!”一个年纪不大的沙弥道。 “唉,闭嘴说什么呢!”一个年长一点的急忙打断,这罪魁祸首不就在眼前呢吗,可这灵山新贵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无求听着他们议论,面上已经平静,可是,心却生生疼了起来,罪魁祸首,说的也不错,可不就是他吗? “座上,咱们不追吗?” 无求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不是看破六欲吗,现下这样着急的人是谁呢? “若是想送死,本座不拦着。如果还想要这脱胎换骨的机会就回去看看灵山有没有能让冥帝侧目的宝贝。” 随后转身便要走,“座上!” 无求回头,是红枫在叫他。 第16章 儿啊,魔族的复兴大任都在你身上 无求回头看了他一眼,此时芍药已经昏厥了过去,浑身冻得发紫,红枫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还是用血肉之躯拥着芍药企图给她一丝温暖。 他蹙了蹙眉,他知道玉清向来与芍药不和,不,不止是不和,玉清厌恶她! 可是他现在还需要她的帮助……顿了顿无求一挥手,金光泛滥,二人四周的禁制全消。 “多谢座上!”红枫连忙道谢,带着芍药走了。 可无求却是怔了怔,看着自己的手,眸中染上了一丝慌乱,方才那是玉清的上神领域!他还以为只是一般的结界,没想到是她的领域。领域被破她会遭到反噬的,他这是……又伤害了她吗? 就在几人对峙的不远处停着一顶白色花辇。 轿中的夭泱早已收回视线,可原本幽深的眼中更添冷寂,身边更是低气压。明明昨日还同他说过往事如烟的人,今日又在这儿为谁伤神呢? “回宫!” -------------- 幽冥殿 玉清等人才将回来,突然玉清感到胸口钝痛,喉头一甜,“噗!”白玉地面染上了点点猩红,玉清踉跄了一步勉强站住,眼底染上一片幽蓝。 “君上!”杞木等十几个人慌了神,他们跟了玉清这么久,就没见玉清受过伤。 良久,玉清深吸了一口气,才低声道,“无事,不过是反噬,你们都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画的眉眼间都染上了些许冰寒之意。 “君上……”众人还是略有担忧的道,玉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众人才噤声,他们对无上九天的事情也略知一二,自然也知道此时玉清心情着实不好,便都退下了。 玉清扶着桌子直起身,不在意的抹了下嘴角,看着白皙指间的猩红,冷笑,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破了她的领域。 他爱过她吗?曾经这个问题困扰着她在冥界的日日夜夜,可是现在,她有答案了,浮生三千,只有她不会让他有丝毫顾忌,如果这样也算爱过,那这情之一字,莫不是太荒唐了吗? ------------- 灵山西南角山 “闻父君召见,儿臣特来求见。”无求一身白衣墨发迤地,跪坐在荡漾着岩浆的祭台前,火光映着他的脸上,神色不辨。 “你说可以用来顶替皇浦玉清逆鳞的龙脉还没找到?”一道苍老沉郁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不辨喜怒。 “并未。” “是没找到,还是你没拿到?”杀气扑面而来,陡增的音量震得无求耳聋发聩,却还是一样气定神闲,“父君息怒,那女子身上的龙脉只是一小部分……” “总之,十日之后,若还是不见龙脉的影子,你的情魂和皇浦玉清的逆鳞,你一样也保不住!”苍老的声音强横地打断无求的话。 无求顿了顿,默不作声。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带了一丝无奈,“儿啊!” 随后一道幻影出现在无求跟前,红黑交错的衣衫,与无求五分相似面容。 如果是无上九天长老辈的在这,就会认出,这是魔帝苌楚! “为父怜你一片痴心,不惜抽魂保她一命,”闻言无求身侧的手紧了紧。 苌楚半蹲下来与无求平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儿啊,你是魔族太子,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我魔族那些信仰你的子民永远沉睡在地底之下,你不能让我们幸存的族人日日心惊胆战的躲避神族的追杀。振兴魔族是你肩上的责任,所以,儿啊,醒醒!” “当时你亲征仙魔大战,你亲眼看到我魔族将士一个一个成了剑下亡魂,几个长老为了送你走浴血奋战,最后神魂俱灭,而为父被他们封印在黄泉之下永不见天日!” “身为魔族太子的你,不该为你的臣民讨回公道吗?” “这般优柔寡断对得起几位长老的视死如归吗?” “这些屈辱是你心中的儿女情长能抹平的吗?” 苌楚的每一句话都敲在无求的心上,他的眼底渐变猩红,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修罗战场,他身上都是血,举目四望,目光所及都是一片血红色,看着他长大的长老们在他面前灰飞烟灭,耳边是将士们的哀嚎,都要他走,都挡在他身前要他活下去,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救救他们,哪怕是救救他们的妻儿! 他身上是魔族二十七万族人新生的希望,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良久,无求才向苌楚叩首,眼底的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决的死寂,“儿臣知错,从今起,儿臣不会再忘记自己身上背负这什么!” 苌楚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记住你今日的悔悟,把龙脉带回来,待为父冲破封印之时,就是我魔族复生之日!” “儿臣定不辱命。” ------------ 是夜幽冥殿吟潇阁 地上零零散散的堆着好多个酒坛子,玉清坐在地上倚在床边,夜风吹得她头疼。 她的手里提着酒壶,目光迷离的看着被她用仙法悬挂在空中的数百幅画卷,一一摊开里面都是同一个男子,一身白衣,墨发迤地,容颜绝世。 “这些都是冥帝的丹青吗?”空荡的房中响起一道干净的男声,随后玉清便看见一抹青色的人影向她走来,走近才看清,来人是夭泱。 “对呀!画的好!”玉清抬头看着夭泱痴痴的笑了。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抬手,拂过画中人的眉眼,“其实不是我画的好是他生的好。” “我想着平生遇见这般好看的人不容易,我怕他还要好久才回来,我的记性向来不好,我怕我忘了他的模样,所以他不在的这些年我每年都会画一幅他的丹青。” “我不善笔墨,怕将他画丑了,就磨着我师兄教我,直到我能将我宫中的一草一木都分毫不差的画下来才敢动笔。” “我想着,等他回来,我就把这些拿给他看让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我多想他。” 夭泱看着她,她嘴角挂着笑,眼角挂着泪,“然后呢,他……回来了吗?” “他啊~没回来啊,回来的那个人虽然顶着他的皮相,但是他眼里没我,所以那不是他!” 玉清眸光清亮的看着他固执的说道。 “那为何不画了,他离开三百年这里的画却不到三百。”夭泱也看着她,幽深的眼是同她一般的执拗。 “因为……”玉清的眸光黯淡了许多,酒壶从她的手中掉落,满脸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不想记得他了,我要忘了他!”玉清咬着嘴唇,小声的说道,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夭泱此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吃醋吗?有一些,可更多的是心疼。 “那冥帝想不想知道怎么才能忘了一个人?”夭泱坐下来,轻声说道。 “嗯?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玉清目光真挚的看着他。 “想要忘了一个人很简单,那就是……爱上另一个人。”夭泱也垂眸看着她。 “那这办法你试过吗?” “我没试过。”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好用呢?” “那你不试怎么知道它不好用呢?” 玉清见他把问题丢了回来愣了愣,半晌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是哦。” “那冥帝看本君如何?”夭泱凑近玉清说道,温热的气息打在玉清脸上有些痒。 玉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意识又模糊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公子啊,生的这般好看,比白衣哥哥还好看!”说完便看着夭泱的脸痴痴的笑了起来。 “那在下可有幸与姑娘谈婚论嫁?”夭泱低沉的声音在玉清耳边响起,惹得玉清心头一跳,久久的看着他,“你家里是不是很穷啊?” 嗯?这一问让夭泱有些懵,没等夭泱答,玉清便又道,“你家一定很穷,要不然怎么会来说亲的媒人都没有呢?” “不过你生的这般好看,本姑娘也不忍心看你流落在外,入赘到我家,本姑娘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说着玉清便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唧”亲了一口,旋即笑得眉眼弯弯,“你以后是本姑娘的人了,要听话哦!” 玉清还煞有其事的在夭泱的头上拍了拍,而夭泱此时早就被玉清一个吻石化在当场。 玉清也闹够了躺着夭泱的怀里沉沉睡去,悬在半空中的画卷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第17章 谣言并非都假 青华宫 芍药才刚刚醒,红枫守在外面。 她看着自己这被玉清弄得一身的伤,内心除了恨和嫉妒再无其他,如有实质的杀气让红枫一惊,他见芍药醒了连忙进去了,“主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过了,可还感觉有什么别处不适吗?” “皇浦玉清!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芍药使劲的抓着身下的床单,一双媚眼似是充血了一般。 “想要别人付出代价,自己也是要有本事的。”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身白衣的无求走了进来。 “座上。”红枫微微弯腰,他救了他们主仆二人他内心是感激的。 可是芍药对他的性子很清楚,要不是她在他这里还有用,他不可能违皇浦玉清的意救她。 “有什么事,让您亲自来一趟?” “明日你去一趟东南海域,随便弄出些动静,要是能让冥帝亲自赶过去的大动静。” 芍药思忖半刻,才道,“如果您要调虎离山,东南海域不是个好地点……” “本座不是来同你商量的,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你照做就可以了。”无求打断她的话,眉眼一敛,很不耐烦,随后便走了。 芍药风情万种的脸上浮现一丝狠厉,一个两个不拿她当人看,总有一天她要将他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 第二日一早 玉清感到头疼欲裂,昨夜着实有些放纵,喝了太多酒。刚想要抓过被子继续睡,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抱着。 强迫自己睁开眼,就看到一双似是装了银河的眼睛,含着笑意,饶有兴致看着她。 这双眼睛真好看!好想挖下来收起来。 看着玉清惊艳的眼神,夭泱就知道她怕是还未清醒。 “冥帝这般看着本君做什么?” “你的眼睛好好看啊!我可以挖出来藏起来吗?” “你……认真的?” “嗯嗯嗯嗯!”玉清忙点头,“当然啊,我有好多亮晶晶的宝贝,不过它们都没你这双眼睛好看,我同你换好不好,虽然你有些吃亏。”玉清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玉清说完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随后猛然惊醒,抱着被子往床里侧缩去,“唉!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啊?” 玉清连忙查看自己的衣衫,又看了看夭泱,发现两人衣衫都完好,松了一口气。 夭泱支着头侧眼看她,面上似是有些迷茫,也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本君昨夜犯了梦游症,寻着酒香就来了,原以为是哪个酒仙研究的新品种,不想原来是冥帝这里。” 然后便看向一片狼藉的地面,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玉清一眼,“冥帝这是在自己宫里宴请众将?” 玉清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知道夭泱什么时候来的,她喝醉的死样子她自己清楚的很。 昔日在凡间的时候,有一次她贪杯醉了,竟然拉着戒念,说他长得好看让他入赘龙族,现在戒念看见她还避讳得跟她要强了他似的。 “咳那个,我昨天晚上,没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玉清忐忑的看着他,试探的说道,这距离她上次宿醉也过了千八百年了,这酒品怎么着也该有点长进了。 “嗯,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冥帝说本君长得好看,让本君入赘。”夭泱起身似是不在意的道,孰不知昨夜他因为她一个吻坐在地上恍惚了一夜。 玉清抬手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无力望天,她就知道,又是这样。 “那个……”玉清想要跟他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可下一秒眼前便是夭泱放大了的盛世美颜,周身被清浅的莲花香包围着,唇上覆着一片温热。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了,玉清瞳孔放大,她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不过夭泱只轻轻挨了一瞬便松开了,他睁开眼,幽深的眼睛蒙着一片水光。 他凑近玉清耳边,低沉的声音还带了丝蛊惑,“昨晚,冥帝也是这样亲了本君一口,冥帝不记得了吗?” 玉清感觉耳边一阵酥麻,浑身一激灵,天啊,昨天她都干了什么啊!她认命的把脸埋在双膝之间,为了显得理直气壮,她破罐子破摔地大声地喊道,“亲都亲了,你现在也亲回来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夭泱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心情甚好,“本君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冥帝千万不要过意不去,其实这也怪本君不懂拒绝,唉,你我二人日后还是朋友。” 他的语气真挚,如果不是玉清瞥见他嘴角那一丝坏笑,怕是都要信了。 “咣当!”水盆落地的声音。是进来给玉清洗漱的侍女。十几个人的面部表情向来统一,此时更是,嘴巴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眼睛睁的大大的。 玉清石化当场,她还纳闷夭泱今天怎么就那样好说话。她连忙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对对对,什么都没看到。” “唉,我拿来的毛巾呢!” 十几个侍女乱了套,玉清原本很宽敞的寝宫此时一片混乱。 夭泱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道,“今日花界还有事情,所以今夜冥帝不用等本君。”说完便走了,留玉清一人与十几个侍女面面相觑,双方看彼此的神情精彩纷呈,一言难尽。 “君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我们保证!”侍女们均举起三根手指,捂着嘴道。 玉清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把头闷到被子里,“啊啊啊啊!都下去!” 侍女连忙带着东西,退了出去。几人对视了一眼,摇摇头,美色误国,从此君王不早朝。 当日六界头条新闻,花帝夭泱一早惊现冥帝玉清床榻之上!!! 冥界,花界好事将近!! 冥帝,花帝一夜风流,冥帝却不想负责! 一系列的版本,一下子传开了。 玉清去军营的路上恨不得把脸遮上。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诲如莫深,别让她逮到散播谣言的人,否则,她一定把他祖坟掀了! --------------- 花界百花宫 此时散播谣言的某人,鼻子一痒,喝了口茶,看向对面的女子。 女子一头银发及腰,唇染朱砂,目略狭长,额间是一抹暗红色,宛如沉血。乃是孟婆。 第18章 老身也很费解 “是不是今日老身不来,师弟连早膳都在冥界用了?”孟婆揶揄的看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茶杯,至唇边才听到夭泱淡淡的开口道。 “师姐手中那杯茶,十万灵石。” 孟婆的手一僵,堪堪放下茶杯,撇了撇嘴,不就是调侃他一下嘛,这么小气!唉,算了,谁让她东方地府穷呢。 “今日师姐找我怕一定是有大事!”夭泱又道,语气阴恻恻的。要不是蘅芜说孟婆有要事要找他,今日本还可以在冥界赖上个把个时辰的。 孟婆算是知道了,今天她搅了他的好事就别想在他这儿得个好脸色! “当初那丫头对灵山那位也没有你这么上赶着。”孟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夭泱听此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眉眼低垂,幽深的眼底染上一丝悲伤,沉默了良久,喜怒不辨的声音才响起。 “对于她,我等得时间太长了,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忍耐了!” “我以为我可以等她一点点忘记对于她来说刻骨铭心的爱恋,我以为我可以容忍她心里对一个背叛她的人念念不忘,我以为我可以对她对旁人的痴情视若无睹,但是我昨日才发现我做不到!” “看到她在那人面前红了眼眶,看到她为了那人消沉买醉,我便忍不住的气愤,吃醋,难过甚至是……嫉妒。” “可是我也心疼她,我恨不得把那人拽到她面前,让他看看,看看这个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是怎样卑微的在挽留他,挽留他们之间的感情!被这样一个人爱恋,他怎么就舍得伤她的心!” 夭泱说到最后手都在颤抖,而他手里的茶杯都出现了一丝裂痕,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为了复活无求,玉清做了什么…… 差一点,连他也救不了她,差一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神格消散…… 夭泱抬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而且昨日我才知道我还是看轻了她对那人的执念。 “师姐,你知道吗?她一个看见书就烦,连笔都懒得拿,能把青莲画成草的人,为了画他的模样,磨着天帝教她丹青。” “她说,她记性不好,好不容易遇见那样好看的人,当然要深深刻刻的记在心里。” “于是每年一幅水墨丹青,画的都是同一人,白衣男子,墨发迤地,眉眼精致得我都差点以为那人就站在我面前。” “她说她怕画得不好看,直到把她宫里的一草一木都画得分毫不差才敢动笔。” “我都可以想象,那些没有那人的日日夜夜她是怎样虔诚的对着那些画卷祈祷思念,想他平安无恙,想他早日归来……” 夭泱冰雪似的面庞凝着一股郁气,深沉幽暗。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心好像在刀山火海,热锅滚油里走了一遭般,本体遗失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痛苦!正是意识到玉清对无求的感情,他好像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 孟婆早已没了声音,狭长的双眼染上了不知名的情绪,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在生气,很生气!夭泱说得这些她都知道,而且她知道的,玉清为无求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但是,她捧着宠的丫头,让一个凡人伤害欺骗,她怎么可能放过他! 孟婆之职,不光是黄泉路上那一碗孟婆汤,还有凡人仙骨,当初第一个知道无求要入灵山的人是她! 她怒得开了阎魔殿的雷电塔,要废其仙根,挫骨扬灰,让他永不得入无上九天,往生轮回! 是玉清闻风赶来,她说她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找她,与她厮守。 三百年了,她都不曾看见玉清眼底的光,直到她知道那人要回来了,哪怕是听说他要入灵山,可她眼底的光还是那样热烈,像是死灰复燃,黎明破晓…… 她不忍心让这样殷切的希望破灭,所以她放过了他。 即便她知道不久之后等到玉清亲眼看见那人金裟加身,位列诸佛,那希望的光会碎到再也粘不起来,她还是放过了他,结果,呵,他倒也真不负众望!把她的丫头伤的彻彻底底! 孟婆眼中的光渐冷,抬手对着阳光眯了眯狭长的眼,才阴阴地道,“呵,是啊,他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老身也很是费解啊!” “今日老身来找花帝也与灵山的这位佛座有关!” 孟婆挺直腰身,拖着银色长袍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一翻,一朵通体雪白的彼岸花浮现,如果细看,这雪白的花边正在被一抹淡淡红极慢的侵染着。 地府入口,有大片的彼岸花,火红热烈,在人间这样红得发暗的花朵是不祥之物,可是在地府,它是这天上人间每一个人的情缘,而这片花海的守护者,便是孟婆。 这是使命,也是……惩戒。 “本来在他入灵山的时候老身就很奇怪,为什么他的情欲断的这般干净直到老身找到这朵花。”她将这花拿近了些。 “他将他自己情魂抽了出去!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既然想跟玉清那丫头断了就干净利落的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最近几日这花竟有转红的趋势!” 狭长的眼再度眯起,“这就说明这人的情魂在一点点的累积,情魂是可以养的,不过这养魂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法术。”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猎魂?”夭泱幽深的眼浮现一抹探究。 “或许他在招魂。”孟婆意味深长的看了夭泱一眼,“他可能……”后悔了,后悔入了灵山…… “他想得倒是很好,不过这次本君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夭泱的眼中的火结成了寸寸寒冰,明明天气很好,可是百花宫却如坠冰窖。 殿旁的精灵们一个个得瑟瑟发抖,他们的王上,现在非常非常生气。呜呜呜,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最起码老虎它不吃花花草草啊!守在他们王上大人身边,一不小心是会冻死哒! 第19章 攻心为上 “那你可要抓紧了,养魂难但是招魂只待一个契机。”孟婆手一翻,白色的彼岸花便不见了。 “还有,老身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异动,你二人的缘线……淡了。” 夭泱眉眼一憾,其间流动的光彩一瞬凝滞,“你……说什么?” “本来你二人伴生,但是就在她将契约解除之时,你二人的缘线便断了,你小心翼翼的养了这么些年,生出的一丝也十分脆弱,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她命里真的……另有良人。” 孟婆也很无力,狭长的眼角垂下,随后便道,“老身今日来也是想劝你,老身这么些年,所剩的牵挂也就这么一个小娃娃了,老身不希望她如我这般,一生只能守着这无尽的彼岸花海,去等一个不能等的人。老身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一辈子,所以……” “所以你想劝本君,一旦她的良人出现,让本君成全她?” 夭泱的神色骤冷,眉眼一敛,手中的杯子早就碎成了粉末,周身弥漫着强大威压。 然他不怒反笑,修长的手指掸了掸青色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的站起来,脸上的笑意尽失,凤眸微眯,一字一顿地道,“那本君告诉你,不、可、能!” 孟婆一怔,旋即面色一冷,“那老身也把话撂在这儿,真到了那么一天,老身与你不会顾念同门情分!”话落人也不见了。 可也就在此时,花界以百花宫为中心,以急流之势,覆满寒霜! 蘅芜还在应付那些来花界打探的人,一看这架势,心道一声不好!一时也管不了了,连忙去看夭泱。 看着百花宫覆满冰棱的样子,蘅芜只能在心怨念,这是谁这么有本事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花帝气成这样。生气没什么,可是怨念一深,保不齐夭泱体内的另一位异动。 想到这儿蘅芜一个一向稳重的人,三步并两步地直接飞身进去。 果然,此时夭泱的额间生出一抹红意,眼中戾气森然,蘅芜手泛柔光,轻轻的覆上夭泱的额头。 “君上,冷静下来,不要让他控制。”蘅芜的平静的声音徐徐响起。 他看向四周,星星点点黑色的魔气散布。他意念一动,随即招来一片桐花雨,净化浊气。 “君上,君上!”蘅芜又叫了他两声,夭泱这才略微回神,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那个蠢蠢欲动,他屏息凝神,沉声呵斥,“滚回去!” “哈哈哈,这次可是你自己召唤我出来的,你一点意识都没有吗?你觉得你还能控制住我吗?” 听见自己脑海里邪魅的声音,夭泱不以为意,冷笑道,“不过是本君意念不坚生出的脏东西,真看得起自己,你不要忘了,如果有一天本君控制不住你,本君就算拼了一身修为也会弄死你!” 听此那声音不说话了,“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沉睡,本君也不会动你,但是你要是不安分,本君保证,天上人间一点你的影子都不会再有!” 话落,身上的躁动归于平静,夭泱就知道它又沉睡了,调息了一下,才缓缓睁开眼。 “君上,这次又是因为何事这么生气?”蘅芜很无奈道。 夭泱眉眼低垂不说话,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蘅芜看他如此,也就知道了,除了冥界那位,谁还能牵动他呢? “君上啊,这冥帝对您冷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也不必这样动怒。”蘅芜转身给他倒了杯茶。 “谁说本君生她气了?”夭泱白了蘅芜一眼。 “那不是生冥帝的气,也一定与冥帝有关,说说,臣下很乐意开导开导君上。”蘅芜微微笑了一下,在夭泱下首坐下,坐姿端端正正的,只头偏了一下,看向夭泱。 “方才师姐来了,同她起了些争执。”提及此,夭泱的脸色又黑了下去,又开始沉默。 蘅芜也不催他,当然他也不敢催。 半晌,夭泱才略微平了心绪,“你说如果……有一天她的那个有缘人出现了,本君……该放手吗?”夭泱自以为他说的很平静,可蘅芜听出来了,他的声线在抖。 蘅芜又是微微笑了一下,很温和也很安抚人心,想早春清晨悄悄开放的花朵,“那君上怎知,冥帝的有缘人不是您呢?” “仅仅是因为三生石上的缘线吗?若是这样,那臣下以为君上能不能和冥帝喜结连理,冥帝的心貌似比这个更牢靠哦!” “君上不是经常教导臣下们,凡事,攻心为上,投其所好,才是王道。” “那冥帝喜欢什么,您不是最知道了吗,还用得着去理那劳什子三生石吗?” 蘅芜的话似是一点点拨开了夭泱心中的迷雾,方才的不安和彷徨一下子都没了。 幽深的眼又流潋起来,“本君确实气糊涂了。”夭泱自嘲的笑了笑。他的姻缘又不是一块破石头说了算! “那君上现在……” “去冥界。” 蘅芜了然一笑,去备驾了。 ------------ 冥界军营 “君上安好!”玉清刚到指挥营,就听见一声震天喊! “你们今天……吃错药了!”玉清似星的眼眸透着狐疑。 “咳,君上,那个啥您别不好意思啊,咱们都知道了,准备什么时候摆酒?兄弟跟着凑凑热闹啊!” “对啊,听说那花帝长得贼好看。” “那可不是,俺记着,去年那什么神女看上他了,他一句长得丑就给人家怼回去了。” “而且听说,这个花帝手段不是一般硬,比咱们陛下还刚性呢!” …… 一众将领跟一群老娘们似的在这叽叽喳喳,玉清听得头都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说他长得好看倒是在理,他确实长得不错,她书读的少,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神仙了。想起今天早上那双极漂亮的眼睛,不由手痒痒,真的好像据为己有怎么办。 就在她出神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讨论到以后他们生孩子,孩子的本体会是个什么东西了。 玉清猛然清醒,他长得好不好看关她什么事啊?虽然她是个资深的见色起意者…… “看来大家今日都很闲,正巧本君看大家也好久没有锻炼身体了,现在都去校场,负重跑……八百圈。”玉清似星的眼眸微眯,不怀好意的笑了,指尖泛蓝光,禁了一众人的仙术,“不准用法术哦,第一名有奖励哦。” “君上……能不能少跑点啊!”镜雪挠挠头,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玉清泛着水光。 本来镜雪的长相就比较可爱,配上这幅可怜巴巴的表情,简直是杀招啊,萌都会萌死的。 玉清受不了,抬手使劲揉了揉镜雪的头,完了之后还发出了一声喟叹,“镜雪,你娘亲一定幸福死了,有你这么可爱的大儿子。” “嘻嘻,也没有啦!”镜雪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玉清闭眼,艾玛,不行了,“行了你不用跑了,那个谁,就你,你刚才说的最欢,镜雪的你就跑了!” 名为那谁的将领:……他是不是应该埋怨一下他老娘,为什么没给他一张可爱的脸。 “是。” 说完幽怨地看了镜雪一眼,镜雪竟然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那人一脸黑线,他一点都不怀疑,这时候他在镜雪身上装一条尾巴,他估计会摇得特别欢快…… 第20章 阿孟,你就不想我吗 一众人带着哀怨的气息走了。 “君上,那火流云还在密室。”杞木向玉清汇报道。 “哦~她到现在还没醒?不应该啊,我也没下多重手啊~”玉清修长莹白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杞木这是略微尴尬地说道,“咳,那个她醒过……”只不过又被他打晕了,主要是那公主也太…… “醒过了?”玉清似星的眼眸竟染上一丝兴奋,一脸看好戏的笑,“怎么样,惊不惊喜?” “君上,您怎么能这么坑我啊!”杞木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昨日火流云是醒过一回,那知道,她上来就喊他夫君,说是她哥哥已经把她许配给他了。 弄得杞木一阵懵逼啊,而且昨天那么多事,他就把玉清篡改了她记忆这回事忘了。 要说,那公主适应环境的能力是真挺强的,上来就要脱衣服,要侍奉他,这家伙给他吓得,得亏后来黑无常来了,要不然他真就交代了。 跟着火流云比,黑无常可好太多了就是面相吓人了点,“君上,黑无常……姑娘就叫黑无常吗?” “你这姑娘俩字儿真生硬。” 杞木撇了撇嘴,那能怪他吗,这人长得实在是,跟姑娘二字搭不上边啊。 玉清见玩的差不多了也就收了,抬脚向密室走去,“黑无常只是凡间地府勾魂的鬼差职位,至于黑姑娘之前叫什么名字,你可得容我好好想想,太长时间不叫还真忘了,叫戚什么来着。”玉清的食指敲这太阳穴,回想着。 杞木却是目光一顿,戚姓?随即摇摇头,他有些异想天开了,那个家族已经不知去向了,怎么会有遗孤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想什么呢?跟上!”玉清见杞木没跟上,回头道。 杞木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密室 杞木,玉清一进去就看见一幅香艳的画面。 火流云似是刚起,她内里只穿了一件肚兜,一条白色短裤,白花花的一片都罩在一件红色薄纱下面,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身材好的,让人有流鼻血的冲动。 杞木连忙将玉清挡在他后面,他怕污了他们君上的眼睛!而玉清则下意识的一巴掌蒙在了眼睛上,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夫君~”火流云听见有人来了以为是杞木,回头嗲嗲的叫了一声。 听得玉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杞木直接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火流云回头看到杞木身后的玉清的时候,直接小脸一垮,“夫君,这个女人是谁啊~”依旧是那甜甜的嗲嗲的声音。 “君上我能把她砍晕吗?”杞木回头对玉清说道。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砍,砍,快点!”玉清实在是没眼看了。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以为这女子,正常点的一般都是温柔小意,软软糯糯的。 比如她家小衍儿,在凡间那会跟她说句话脸都红得不行,她夸她一句脸都红到耳朵根了,那真是可爱的紧。 这公主未免也太生猛了!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的,她还是不强迫自家臣下了。 杞木得了玉清的允许,连忙出手,一个手刀砍在她的脖颈上。下一秒火流云就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玉清施法把她的衣服都给她穿上才,从杞木身后出来,她是真的怕看了长针眼。 等她出来,看着火流云脖颈处的青紫,不禁唏嘘了一下,“杞木你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杞木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还不是她害的。 玉清审视地看着火流云,修长的手指泛点蓝光,那蓝光似是有重量一般,一簇簇纷纷扬扬的往下掉,落到火流云身上,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玉清闭眼,蹲下身,手在火流云身上,从头往下拂过,蓦地触碰到了一处极柔软的地方,她一喜找到啦! 可是待她睁眼,就看见自己的狼爪停留在人家的胸上,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最后变成了一团黑线在她头上团了一团又一团。她怎么能把她龙族如此珍贵的血脉藏在……自己的……胸上。 “君上,虽然您是女子,都是您这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啊?”杞木看着玉清把手爪放在火流云傲人的上围时,也有一丝尴尬。 “咳,那个,你转过去。”玉清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谁让这公主怎么……极品呢! “啊?” “啊什么啊,转过去!”玉清凶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杞木连忙转了过去。 “君上您要干什么啊!您不会是看上她了?君上您千万要冷静,如果您喜欢女子……” “你给本君闭嘴!”玉清呵斥道,这都什么肮脏思想! “哦。” 玉清看着火流云的胸一咬牙一跺脚,伸手…… “啊~”火流云突然娇喘了一声,吓得玉清手一抖。 杞木微微一转头,他好想知道君上在干什么怎么办,这想看又不敢看的小胆子。 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一片银色的月牙形的龙鳞。可这个过程,火流云全程娇喘就没停过,好像玉清把她怎么地了似的。 “君上,您完事了吗?”杞木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火流云的娇喘停了下来。 “完你个头!”玉清没好气的说道,她的耳朵边红红,更衬得面颊白皙,眉眼冷清。 “赶紧送她回去,告诉烈炎族只要他们愿意臣服,就和解,毕竟这龙脉还是多亏了他们才能找回来!” “是。”杞木又看了一眼玉清,意味深长。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玉清恼火的踹了他一脚。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随后两人一起出了密室。 ------------ 地府彼岸花海 孟婆从夭泱那处回来,这一路便消气了,冷静下来,她似乎有些过分,她明知道玉清对夭泱多重要,守了这么多年的人,她两句话就要他放下,他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孟婆刚坐下,便感觉不对。手中现出一把银色长剑,站起来环视四周。她察觉到了魔气,而且不弱! 狭长的眼,目光凌厉,额间的沉血暗纹隐隐发热。 “阿孟~”突然她的腰身上多了一双惨白的手,肩膀处,多了一个人头。 这声音,孟婆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将自己环在怀里的人,光洁的额头,蹭过那人殷红的薄唇,带起一阵酥麻。 两双眼睛对上,孟婆显得不知所措,不,是惊慌失措! “阿孟,我好想你!”说着男人的唇便覆了上去,犹如一团烈火席卷了孟婆,男人的手紧箍在她的腰上,任孟婆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两唇相接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花海里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男人吃痛的叫了一声,松开了她,孟婆喘着粗气逃出他的怀抱,手一招,银色的长剑又回到她手里,下一秒,她将剑指向对面的男人,眼眶泛红,而她的手在抖,剑锋也在抖,但她眼中凌厉的光未曾偃旗息鼓。 男人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眉眼邪气,脸色惨白,嘴唇殷红。此人是魔帝苌楚! “阿孟,几千年了,你就不想我吗?” 第21章 画地为牢 苌楚迎着她的剑锋,一步一步地逼进,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层水光殷切地看着她。 “不,你不应该回来!你不应该来这儿!”孟婆红着眼眶,声线颤抖,一步步被他紧逼得后退,银色的长剑此刻拿在她手颤颤巍巍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为什么?阿孟,我回来你不高兴吗?”苌楚有些受伤的看着她,眼中那层水光愈发明显。 孟婆哽咽大喊道,“不,我不高兴!你既然被封印了就应该安分的待在黄泉之下!你出现在这里就是等着再一次被屠戮!老身警告你,你再不走,老身就立刻上报天听!” 看着孟婆哽咽急切的样子,苌楚笑了,“阿孟,你在怕。怕我受伤……”眸光一暗,抬手握住了她拿剑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孟婆推搡着他,不停的摇头,绝望的酸涩感瞬间涌上她的咽喉,“你快走,快走,就当是我求你,走啊!” 她不想再看见他在她面前血尽而亡,哪怕是为了六界安宁,她不想日后连个念想都没有! 苌楚紧紧抱着她,坚定摇摇头,“不,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两人就在这一片红花的簇拥下,相依相偎。 半晌,孟婆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口中的酸涩,狭长的眼渐渐清明,神色一沉,蓄力,一掌击在他的胸膛上,将苌楚击得老远。 苌楚一脸诧异受伤,他没料到孟婆会下这么狠的手,他力尽不支,单膝跪在地上,呕出一口沉血。 而孟婆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眼神凌厉异常,银色的剑锋再次指向他,这次苌楚清楚的感觉到凌冽的杀意! 她俯视着苌楚,睥睨地看着他,眼神透露着不耐烦和鄙夷。 “老身是神族轮回使,不是你一介异族帝王能直呼其名的!还请魔帝陛下认清自己的身份!” 苌楚眼里的水光结成了寸寸寒冰,他动作僵硬地抹掉嘴角的鲜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她,可是在她的眼中他看不出来任何的动容。 “我记得你当年曾对我说过,性命在你眼里都是一般重要,魔族也好,神族也好,只要心思纯良便都是好的。” 苌楚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她的容貌未变,还是那样慵懒艳丽,他企图在她的眼里找到当初她说这话时的柔光,可他竟找不到了…… “当年种种不过是我神族的谋略,老身是为了神族,才会假装与您相爱!魔族在神族眼里,都是……下贱不堪的东西!所以你在我眼里……也是如此。” 孟婆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平静的好似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她背后那只手的指甲此时已经深深的刺如掌心,鲜血如注。 “你说什么!!!”苌楚站了起来,满脸戾气,周身弥漫着黑红色的魔气。他可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可是他的族人,不容侮辱。 “怎么,老身说得不够清楚吗?”孟婆知道什么话最能伤他,但是她不忍心再说第二遍。 苌楚一怔,勾起嘴角,绝色的面容展颜,还带着一丝嘲讽,嗤笑道,“我们魔族下贱?那你们神族呢?让你向下贱的魔族帝王献身,你们神族又好到哪里去了呢!而你,盐水神女,在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妓了。” 孟婆身后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他现在说的,不就是她想听到的吗?那为什么还要难过呢? 话罢苌楚便转身,一瘸一拐的向花海深处走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方才的恐怖神情一瞬崩塌,转而被心疼取代,泪,从他的眼中掉落,恨在他的眼里翻涌! 他知道他的阿孟从来不觉得他们魔族如何。只是她知道,什么是他的底线,她逼他走,只是想保护他,那他随了她的意又如何呢? 可是他的阿孟那么好,为什么神族要这样对待她?方才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察觉了,这个地方有禁制。 上古禁制,天地自生,盟约血契,画地为牢! 轮回使?呵~冠冕堂皇,他罪大恶极,被打入黄泉之下,他认!但是他的阿孟做错了什么呢? 她甚至为了神族献身,如果她最后没有爱上他,那她作为神女的一生该是多么落寞,多么生无可恋!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她救出来,昭告六界,这是他苌楚的帝后!神族要为他魔族二十七万子民的死,要为他的阿孟受的委屈付出代价! 孟婆就这样看着苌楚一瘸一拐消失在花海的尽头。 银色的长剑再次掉落,狭长的双眼中冷漠一点点碎裂,绝望在冷漠的土壤里迅速席卷,眼泪瞬间决堤。 “呵,哈哈,哈哈哈,终究咱们谁也看不起谁了,终究我们此生都没有可能,呵呵哈哈哈,咳,咳咳” 一望无际的花海,回荡着孟婆癫狂的夹着哭腔的笑声,云遮住了阳光,风卷着枯萎的花瓣翻涌。 直到她喉咙嘶哑,眼眶干涸,再也笑不出来,哭不出来的时候,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抱着膝头失神,她如何不想他啊! 亲眼看着他的肉身被封印,可是她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是什么都不能做! 她是盐水神女,她不能看着她的子民死于战火之下,为了神族的安危,为了六界的安宁,她亲手设计葬送了他的命! 可是同样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这次她想他好好活着,哪怕他不再爱她,她也只要他活着…… 第22章 芍药生事 东南海域域主府 “蓬莱令主,今日大驾光临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蓬莱令主是外界对芍药的尊称,其实除了在玉清那里,芍药在六界还是很有地位的,毕竟……她可是当今天帝陛下的心上人。 芍药一进去耳边就传来一道慵懒清列的男声,一声蓬莱令主,叫得是尊称可是一点尊敬的意思也没有。 她抬眼看去,只见殿堂首座上坐着一位没有烟火气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蓝衣,单手支额,侧身斜靠在座椅上,动作随意的屈起一条腿,修长的手搭在膝上。他身量欣长,面庞白皙,凤眼轻佻,头上戴着轻巧精致的银冠,殿中的琉璃灯映着银冠,显得他的眉目冷清,此人是东南海域的域主,皇浦怀临,龙族玉清同辈的皇室。 看他这随意的样子,芍药便知道,又是一个不待见她的,心下平添了一丝怒火。 红唇微勾,眉眼一动,步履徐徐的迈向高台,白皙的长腿在红裙摆动间若隐若现,走到离皇浦怀临不远处,站定。 轻笑出声,娇软的声音夹杂着威胁的味道,“呵~,想来上无上九天的旨意还没到海域?海域已经交由本座打理,本座前来视察东南角,你应该带人十里相迎,而不是坐在这儿,问本座有何指教?而且你应该称本座主上!” 皇浦怀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清的眉眼展开,放下支额的手,优雅的站了起来,俯视着她,声音带着微薄的怒气和威压,向芍药席卷过去,“无上九天的旨意到了又如何?你接管海域又如何?六界之中能接受我等朝拜的只有我族君上,皇浦玉清!称你主上?谁给你的自信,我主玉清,也是你能自比的吗?” 芍药看着他一脸厌恶的神情,忽然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又是她啊,怎么哪里都有她啊!不过不要紧,也不要很久,只要拿到龙脉,皇浦玉清和她的这些拥护者,追随者就再也没有资格看不起她了。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不好意思了。”芍药依然笑着,贴近他低声说着。 “来人,皇浦怀临目无主上,贬损天帝,拿下!”芍药一声娇喝,红枫便带着天兵天将冲了进来,层层包围着域主府。 皇浦怀临目光一冷,凤眸一凛,“谁给你的胆子,敢在龙族的地盘动兵!” “哈哈,为什么不敢啊?你大可试试你还能不能动。” 皇浦怀临心下一惊,因为此时他浑身无力,仙力尽失,“你下毒!” “别说那么难听啊,”芍药上前欺身而上,将皇浦怀临推到在那张座椅上,两人距离极近,芍药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染上红晕的清冷容颜,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不过是一点鱼腥草,这还是疗伤圣药呢,极其难得倒是便宜你了。” 说着涂着红蔻丹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皇浦怀临此时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极力躲避芍药的触碰,“滚开!别碰我!” 芍药又是一笑,手擒着他的下巴,掰过他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抗拒,柔声细语道,“看来你是不服管教了?也好。”说着便放开了手! “来人,将雷兽带上来!” “你这妖女荡妇,你若敢动我,我龙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皇浦怀临被两个人驾着,目光凶狠的看着她,坦荡荡没有一丝害怕,和屈服。 “龙族?呵~你龙族再厉害,你现在不也是得乖乖的任我摆布吗?带下去!” 芍药一撩衣摆坐在皇浦怀临刚才的位置上,看着高台之下的任人宰割的皇浦怀临,嘴角勾起一抹报复的笑意。 原来,俯视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 冥界军营 玉清翘着二郎腿坐在校场的阁台上,美滋滋的吃着葡萄看着台下负重跑的的众人,看着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再想想他们今天早上那副欠揍的表情,当真解气,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杞木。”玉清叫道。 正在给他们查圈的杞木回头应道,“君上何事?” “为什么你们冥界人的样貌都……如此粗犷。”玉清有些费解的问道,“是水土问题吗?” 杞木头上如有实质地滑下一道黑线,随后在心里腹诽了一下,颜狗!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君上怎么又突然提起这茬了呢?” “你看啊,花帝生的那样好看,蘅芜和陵淮也好看,难道不是花界水土好?”玉清若有所思的道。 “冥帝这是在说本君吗?”蓦地玉清身边多了一抹淡淡莲花香。 只见夭泱一身青衣,长身玉立,站在她身旁,笑得眉眼弯弯。 他身后还跟着蘅芜和陵淮。 “冥帝陛下安好。”蘅芜和陵淮一齐向玉清弯腰拱手。 玉清的耳朵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背后说人,偏偏三个正主都在场,这可太尴尬了。 “花帝陛下。”杞木微微弯腰拱手,让人搬来一张椅子。 夭泱在玉清身旁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玉清清咳了一下,掩饰这尴尬的场面,讪讪的笑道,“本君也只是好奇,想向花帝讨教一下驻颜之术。”是怎么做到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妖孽的。当然最后一句玉清只敢在心里说。 “驻颜?冥帝这是嫌弃本君年纪大?”夭泱眯着眼看着她,似是在说,你敢嫌弃一个试试! 玉清一脸真诚的说道,“哎~,花帝这哪的话啊,本君哪敢嫌弃你呢,要是得了花帝的样貌,就是让本君凭空多出个几万岁,那还是本君赚了呢!”说完她似星的眼眸的眼眸眨了眨,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心的。谁让她打不过他呢! 夭泱展颜,幽深的眼染上一层兴味,“原来冥帝这样喜欢本君……” 玉清的瞳孔瞬间放大,这……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她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夭泱看着玉清惊恐的样子,才继续道,“……的样貌。” 玉清:……请问哪个夫子教您这么断句的? 陵淮憋着笑看了一眼蘅芜,帝君绝对是在调戏冥帝陛下。 蘅芜看着他也是眉眼一弯,嘴角也弯弯的,笑得淡淡的,用食指轻轻抵住嘴唇,看破不说破。 陵淮了然。 杞木:你们这大白天的眉来眼去真的好吗? 见她一脸嫌弃,夭泱又开口道,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怎么,不是吗?明明你刚才还夸我好看,现在变卦了吗?” “……本君……只是对于你的断句有些……”玉清尴尬的笑了笑,心态有些崩,还变卦?说的好像她对不起他了一样。 “本君断的有错吗?”夭泱又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错是没错,不过您下次说话能快点吗?” “这样啊,其实本君……是故意的。”夭泱的眼睛再度弯了起来,像是只狡猾的狐狸。 玉清一怔,随即满脸黑线,还能不能玩了?爷,不伺候了! “花帝最近是很闲吗?特地跑这么远捉弄我?”玉清忍着火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要不是现在冥界一大堆烂摊子,她管她打不打得过他,先揍了再说! “本君最近好像真没什么事,这不今天来你这儿串串门吗。”夭泱手中多了一个木盒子。 “而且……还给你带了礼物。” 嗯?礼物?玉清狐疑,恼怒的表情到底没有绷住,他会这么好? 看着玉清不信的小眼神,夭泱无奈一笑,缓缓打开了手里的盒子。盒子缝儿中缓缓流泻出幽蓝色的柔光。 待盒子完全打开,一个发着光的蓝色琉璃瓶静静的躺在里面,细细看里面发光的是一个一个极小的星子。 玉清似星的眼眸闪了闪,哇塞,真好看。 “这是什么啊?” “喜欢吗?”夭泱认真的反问道。 玉清似星的眼眸极亮,点点头,“喜欢。”她是条正儿八经的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是天性。 “这些是星辰流沙,一日本君路过神墟,见一处星光璀璨,便发现了这些,数量不多,本君留着也无用,索性就赠与冥帝了。当是我向冥帝道歉了,可好?” 第23章 皇浦怀临的盲目崇拜 “花帝这话就言重了,咱们这关系还用赔罪吗?不过这礼你带都带来了,本君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不过下次可不要这样见外了!” 玉清的眼睛看着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小瓶子,亮晶晶的,嘴上说着不见外,心里却想,要的,要的!如果每次都有这样称心意的礼物,那被他调戏一下也没什么,而且他长得这么好看,她也不吃亏。 杞木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心下无奈,这个时候您不应该拿出您冥帝的尊严和霸气,告诉他你不是好欺负的吗?一盒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流沙就给你打发了,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蘅芜和陵淮见此也是很惊讶啊,当夭泱把这个东西从藏宝阁拿出来的时候,他们还觉得玉清可能会看不上,毕竟这东西除了好看一点,别无用处啊! 没想到……果然帝王的世界他们不懂。 夭泱见她一脸欣喜,心下柔软,也只有她会为了得了这样没什么实际价值的东西,而开心成这样。 玉清看一个两个都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咳,那个杞木把东西收起来!多谢花帝的礼物,本君很喜欢。” “嗯,我知道,看得出来冥帝的确很喜欢。”夭泱煞有其事的点头,笑着看着她。 玉清的嘴角僵了一下,你看出来就非要说出来吗?罢了看在礼物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那为了感想花帝,中午本君设宴花帝可愿意赏脸?” “那是自然。” 玉清刚要吩咐杞木去准备,外面便传来一阵躁动。 玉清抬眼看去,眸光一暗,只见一个穿着龙族兵服的人满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跑向她,但是被人拦下了。 “君上!求君上救命!”那人大喊道! “放他进来!” 那人跪倒在玉清面前,“君上!不好了!属下是东南海域的侍卫,方才蓬莱令主带着天兵天将绑了东南域主,禁了域主的仙术,还在大殿放出来雷兽,域主……域主快撑不住了!求君上救救我们域主!” 玉清看着他的眼睛,一片焦急和恐惧,知道他没有说谎。 似星的眼眸一瞬变得幽深,眼底染上一片沉郁的幽蓝,如画的眉眼间满是戾气,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蓬莱令主?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昨天刚教训完她今天又找上门来送死!看来还是本君太仁慈了。” “今日怕是不能招待花帝了,杞木,点一百冥界新兵,今日本君带他们实战演练!” “无妨,不知冥帝可否带上本君。” 夭泱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芍药这个举动有些怪异,好像是在故意让玉清去东南海域。 “花帝随意。” 一群人以玉清为首,火急火燎的赶去了东南海域。 -------------- 东南海域域主殿 “嘭!” 皇浦怀临被体型庞大的雷兽撞飞,砸到了白玉柱子上。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蓝色的衣袍上都是黑色的窟窿,冷清的容颜上都是冷汗,不过那双与玉清七分相似的眼睛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屈服与害怕。 “怎么样啊!被雷兽电的滋味不错?”芍药俯视着他,声音像是毒蛇吐信,令人头皮发麻。 皇浦怀临恨恨的看着她,那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一个洞出来。 “呵~,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要恨就要恨你的好君上,是她昨日禁了我的术法,把我困在她的领域里做困兽之斗,今天报应在你身上也不过分!不过你要是跪下来求求我,要是求的好,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码。” 说到这儿,芍药看着他冷清的容颜舔了舔唇。“毕竟你长的不错,而且修为也不错,不失为一个双修的好对象。”说完还像他抛了一个媚眼。 皇浦怀临心下一阵恶寒,嘴角扯出了一抹嗜血的冷笑,“你做梦!我们君上教训你,是你活该!双修?呵~你当本域主是你那些个姘头吗!本域主告诉你,你今天最好弄死我,否则我就算入饿鬼道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着他的话,芍药面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不见,随后妖娆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鸷,冷笑,“呵~,死鸭子嘴硬!既然这么想死,本座就成全你!” 一股浑浊的暗红色灵力在她手中聚集,以洪流之势袭向皇浦怀临,力量之大导致劲风卷起了一片琉璃光灯! 皇浦怀临修为不弱这样的攻击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可是现在他全身术法被禁,跟凡子没什么区别,而且他已伤重,如果承了这一下子,那就真是命悬一线了! 可是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死亡的气息向自己靠近,面上满是不屑与嘲讽,就是没有害怕! 那坦荡的目光看的芍药心虚,随即嘲讽一笑,明明只要服个软就可以活下来,为什么不呢?不知好歹!与活着相比,骨气又算什么呢?呵~,愚蠢! 可她身旁站着的红枫看着这样的皇浦怀临却陡生出些艳羡,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能为了尊严赴死,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就在皇浦怀临都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一道幽蓝的仙力迅速迎击,浑浊的红色灵力瞬间溃散,皇浦怀临惊喜的向身后望去,这仙力,是阿姐! 只见一个一身玄衣银纹的女子,向他跑来,一脸焦急地把他轻轻的拥入怀中,第一时间查看他的伤势给他疗伤,身后一群士兵将他们环环围住。 皇浦怀临抬头便对上玉清似星的眼眸,他讨好的一笑露出来两个小虎牙,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虚弱的靠着玉清,“呼~,咳咳,我就知道阿姐一定会来救怀临的。” 玉清生气的看着他,“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什么不求饶,我和你那二两面子有你的命重要吗?” 皇浦怀临无辜的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我今日求饶了,那折损的是阿姐的面子,是龙族的面子,在怀临眼里,怀临的命比不上阿姐和龙族的面子来的重要。而且若是阿姐今日在这里这般遭遇,阿姐会求饶吗?” 玉清一顿不答,凶了他一眼,“闭嘴!”她当然不会,但要是今天她这么说了,万一下次她来不及救他呢,怎么办?她要面子看不起芍药是一回事儿,可她族人的命是另一回事! 皇浦怀临撇了撇嘴,“你看啊,你也不会,何苦强求我。” “闭嘴!” “你每次说不过我就让我……” 玉清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皇浦怀临瞬间没声了。像只小奶狗似的窝在玉清怀里装可怜。 他这样子让人大跌眼镜,明明刚才还是个满身戾气,要杀要剐的一域之主呢,玉清一来秒变大男孩,这操作真让人咂舌。 原本舒舒服服窝在玉清怀里的皇浦怀临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冷,目光一撇,就看见夭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眼神……让他如坐针毡。 可是他真的不想从阿姐的身上起来,他从小就粘玉清,长大了之后见面的时间更少,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撒娇的机会呢。 索性忽略夭泱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夭泱……,罢了,怎么说也是未来小舅子,现在还不能得罪! 玉清稍微处理他的伤势就将他交给了杞木,她可不是单纯来救人的。 玉清负手,一步步从冥兵的保护圈里出来,长身玉立,目光凉凉的落到芍药身上,像在看一个死人。 “小师妹,来得还真及时呢!既然你来了,这大逆不道之臣就交给你亲自处置了,师姐就回去了!” 灵山那位说过,只要玉清来了她就可以走了,可是…… “师姐以为你今天走得了吗?”玉清手一招,一百冥界新锐便齐刷刷地挡在玉清身后,一排黑金铁甲像一堵墙立在那里,明明是没上过战场,可是此时却让人感到了压抑的嗜血气息。 “呵~,不过惩治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域主,你能奈我何?”芍药银牙紧咬,居高临下的看着玉清,可是气势上却被人压得死死的。 玉清唇角邪魅一勾,一步步走向她,手中的冰蓝玉箫逐渐现行,带着隐忍的怒气。 明明玉清走的很慢,可是那一脚一脚就好像踏在芍药心上,此时的玉清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魔。 “天帝师兄就快回来了,你今日若敢动我,师兄不会放过你的!”芍药威胁道,可是她好像突然觉得,玉清好像从未怕过檐东。 玉清邪肆一笑,“师兄?你似乎每次都是这样的说辞,可是你见本君哪次饶过你呢?呵~,而且今日就算师父在世也救不了你!” 玉清手中的玉箫带着磅礴的灵力挥向芍药,芍药瞳孔一缩,急忙抽出腰间短剑一档,被震开了老远,玉清不等她回神化作一道光又袭向她,一脚踹在她的膝盖骨上! “咔嚓!”“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芍药的惨叫声在大殿清晰的回荡。 这一切不过在一瞬间发生,“主人!”红枫回过神连忙想要去帮芍药,蘅芜和陵淮拦在他面前,“让开!”红枫银色的眸子动了动。 而蘅芜也不跟他废话,用捆仙绳捆了他打晕了扔到一边,他一会可不想看什么主仆情深的戏码。 陵淮看着蘅芜有些怔仲,因为他印象中蘅芜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不想该下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啊! 而这边芍药疼的面目狰狞,其实不得不说,她很有勇气,明明每次一根玉清对上都会被虐的不成样子,可还是锲而不舍的一遍遍找虐。 玉清嫌弃的又是一脚,将她踢得老远,嘭的一声撞到了白玉柱子上。 玉清提着玉箫一身戾气的走向她,“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动了本君的弟弟还奢想全身而退!嗯?”说着又是一脚踢在了芍药的肚子上。 “啊!”芍药满口的血,身上疼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皇浦怀临在一旁看到满眼冒星星,好帅!阿姐好帅! 杞木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怀临域主我怎么感觉您很激动呢?” “你不觉得我阿姐很帅吗?”皇浦怀临傲娇的看了他一眼。 杞木顿时无语,现在嗯,是挺飒的,但是平时就……,原本想吐槽,可是看着皇浦怀临一脸不好惹,便说道,“没有,君上很帅!” “哼!”他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哼了一声,又去围观玉清去了。 “本君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你,你却再而三三而四的犯到本君手上,就算是师兄回来本君这里也说的过去!” “那又怎样,你就算杀了我,我还有魂啊,我还可以夺舍!”芍药不在意的笑了,这就是她有恃无恐的所在,她有一套功法,无论多高修为的人也只能乖乖接受她的寄宿。 “哦?是吗。”玉清笑得阴森,她都不知道该说她是蠢呢,还是聪明。她都没想起夺舍这茬,可是她偏偏还提醒她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玉箫感到主人的怒气,发出诡异蓝紫色的光。 见此芍药的面色白了又白,她忘了,玉清是鬼术的集大成者,她会杀魂的啊! 第24章 水逆少年 “你……你不敢的,你明明答应过师父,你不会用鬼术灭魂的,你答应过师父的,如果师父知道他不会原谅你的,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芍药一边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她是真的怕了,如果她魂飞魄散的话那她这么多年在神族的潜伏就白费了,她还要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啊! 玉清往前迈一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邪气的眉眼望进芍药多情的眼眸,满意的笑了,因为她看见了,那双多情的眼此刻浸满了恐惧,不甘,可是唯独没有忏悔,很好,真的非常好。 “本君可没说要灭你的魂哦!” 芍药的脸色雪白,可唇下却是一片血红色,在雪白的脸上格外突兀,她看着玉清的笑,不知为何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她的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那你想……想干什么?” 玉清放开她的脸,站直身子在她身边踱步,冰蓝色的玉箫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 轻笑出声,“没想到师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以前本君一直在想师姐有恃无恐的究竟是什么,是天帝师兄的纵容庇护还是师姐惹祸不怕死的勇气,现在看来都不是。” 玉清俯身打量着她,然后继续说道,“想必师姐身上不止双修这么一个不法门道了?本君少时读过一本书,书上记录着一种功法,可以在夺舍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寄宿神魂,待时机一到便可吞噬魂主,取而代之。想来这门功法或者类似的法诀师姐掌握的很熟练了,所以连身死都不在乎了。本君说的对吗?师姐~” 芍药震惊的瞪大眼睛,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她……她怎么知道! 玉清看她惊恐的样子,用玉箫挑起了她的下巴,笑得十分愉快,“别怕,不是本君聪明,是你自己蠢,提醒了本君。” “虽然本君不想背信,但是也不打算让你祸害无辜之人!” 玉箫的器身又浮现起蓝紫色的光,芍药周身弥漫着诡异的威压,她的识海似乎压着几座大山,一种溺水的无力感如潮水一般向她袭来! 就在芍药感觉自己的识海就快要被压垮的时候,玉清却突然停了手,芍药如获新生般,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放开我主人的主人,否则他马上就没命!” 玉清看着皇浦怀临脖子上红色小蛇,“刚刚是你在说话?” “对,就是我,你赶紧放了我主人的主人!”小蛇又开始说话。 玉清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可是怎么感觉这条小红蛇萌萌哒呢。 “少年,你最近有点水逆啊!”玉清也不急着收拾芍药了,走近皇浦怀临笑道。 皇浦怀临脖子上的小红蛇马上吐了吐信子,“你别过来啊,你再靠近我可咬他了!” 皇浦怀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怎么知道啊,一个两个都拿捏这他,“哎,小红蛇,你为什么非得缠在我脖子上啊!” “你当我没试过别人吗,就你没发现我,我才上来的!”小红蛇傲娇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皇浦怀临…… “哈哈哈哈……”杞木等人笑得十分欢快,就连夭泱唇角也挂上了一抹笑意,谁让你刚才占我未来媳妇便宜,活该! “来你不是要咬我吗,你咬一下试试!”皇浦怀临气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试试就试试!啊!”小红蛇马上猛咬一口,随即有些牙疼的惨叫了一声。 “哼,哈傻眼了,懵逼了,中招了,好歹老子是条龙,身上就没有你能咬动的地方!”皇浦怀临一把将小红蛇抓了下来,一脸得意的看着它。 玉清扶额,她突然有点不想承认她今天火急火燎来救的人是她弟弟! 小红蛇顿时蔫了,本来它就是主人眼中最弱的蛇,这次好不容易有一个立功的机会,还碰见这么个傻帽,嘤嘤嘤,它怎么这么可怜啊! 皇浦怀临还打算狂笑几声的时候,突然看到玉清背后袭来的芍药,他一把把小红蛇丢了出去伸手要抱玉清。 “阿姐,小心身后!” 结果还没抱到人,眼前一角青衣闪过,玉清已经不见了,迎上来芍药一张面目全非的狰狞面孔。他连忙往旁边一滚,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刚才被玉清的龙气压得不敢动的雷兽。 雷兽突然又察觉到与刚才一进来就带着强大威压的龙女同宗的龙气,以为是那凶巴巴的龙女,结果吓得一激灵,浑身放电,皇浦怀临又被电了一通。 “啊啊啊啊啊!”一阵颤抖的高音从他嘴里发出!为什么受伤总是他啊! 雷兽卡巴卡巴它的大眼睛,看着他,嗷呜~,这次人家不是故意哒,求原谅【哭唧唧】 皇浦怀临当即气急败坏地给了它一脚,“欺软怕硬的东西,刚才老子灵力尽失的时候,你特么咋撞得那么爽呢?刚才又电老子!老子子好欺负是不是?” 他骂前几句的时候雷兽没什么反应,直到最后一句。 “嗷呜~” 皇浦怀临…… 竟然被一只连话都不会说的低阶灵兽嘲笑,呜呜呜,他不要活了。 一众冥兵大惊失色连忙将芍药钳制了起来。 玉清此刻都是懵懵的,发生了什么? 眼前是一片青色的衣袍,周身是清冽的莲花香气,玉清抬头便撞进了一双盛有银河的眼睛,不由一怔。 “冥帝这是吓到了吗?”那双眼睛闪了闪,像是江海涌动,波光粼粼。 玉清回神发现自己被夭泱抱在怀里,手还放在他的腰上,不由面上一红,连忙松开了。 “谢……谢啊!” “不客气!”夭泱眉眼一弯,朝她笑道。 “君上,属下们保护不周请君上责罚。” 这一队的冥兵统领连忙上前告罪,若不是花帝手疾眼快,让这妖女伤了君上,他们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嗯~,你们自然是要罚的,每人回去各领一百军鞭!”玉清不在意的勾起唇角,虽然她不怪他们,但是哥哥说过,军法森严,不能因人情枉顾。 来请示的人没有半点不悦,直接说道,“属下领命!” 玉清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芍药,失望惋惜的摇了摇头,“其实我刚刚停下的时候就想放过你了,可是你竟是连让我原谅你的机会都不给我,哎……” “不过亲自动手收拾你,本君嫌自己掉面儿,你把本君的弟弟禁了术法,扔给一只雷兽,那本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为过!” 芍药瞳孔一缩,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玉清笑了笑,“不想干什么,我们龙族角斗场听过,只要你在上边待够十场,今天的事本君既往不咎,哦对了,还有你这些个好帮手陪你,本君想你应该不会很寂寞。” “怀临!交给你了!” “交给我?好好好,真当本域主好欺负吗?还敢用鱼腥草算计老子!” 第25章 我还以为我金刚不坏,不想…… 鱼腥草?玉清转头看着皇浦怀临,目光不善。 皇浦怀临也是下意识的一捂嘴,坏了! 玉清冷笑,“我还当是什么东西让你灵力尽失,都是你自找的!从今日开始每日在鱼腥草汤里泡一个时辰,我会派人天天看着你!” “阿姐,不要啊!”皇浦怀临痛心疾首的道。 鱼腥草虽然是疗伤圣药,但是龙族天生便讨厌鱼腥草的味道,极其讨厌,所以傲娇一点的龙族子弟,宁可受伤了硬挺到这伤自己好也不愿用鱼腥草。但是这鱼腥草由于药效太猛,所以初次使用的时候便会五识皆闭,灵力尽失。 龙族对于鱼腥草的厌恶不是什么秘密,就像火凤厌水一样。所以可以说鱼腥草也是龙族一个致命的弱点,好在这东西难得,要不然怕是像皇浦怀临这样的皇室子弟早从小就开始被按在鱼腥草的海洋里蹂躏了。 “没得商量!以前仗着有小青你还有四叔家那几个,从来不用鱼腥草疗伤,我今天就不应该来救你!就应该让你尝尝苦头,要不然都对不起小青那一身伤!”玉清怼这他的脑门数落他! 夭泱的眸子闪了闪,眼底一片动容,原来她不曾忘记他…… “那人家不是早先也不知道嘛,还以为自己金刚不坏呢,哪里知道是那个小莲花替我受了呢?” 皇浦怀临委屈的看着她,玉清瞪了他一眼,他直接就没声了。 “你一句不知道,它的伤就能消失吗?总之你乖乖的给我……”玉清还没说完。 “阿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听话,那什么我先去角斗场啦!”皇浦怀临说完,便没了人影,顺便不忘带走芍药,此刻的芍药早已力尽不支,昏厥了过去。 玉清气急,“臭小子!等我逮到你的!” 然她回头,便看到夭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像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 “花帝怎么这样看着本君?”玉清不明所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夭泱回神,看着她茫然的神情,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她记得的是她儿时的玩伴,而不是他花界夭泱,收回了目光,“无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她跟冥帝有些像。本君与她相识于她少时,现在想来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看着夭泱这般失落的神情,玉清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蓦地,她又想起了小青莲,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果化形了的话一定是一会顶漂亮的男孩子。 这时,殿外又有一人慌慌张张的跑来了,是一个年纪与皇浦怀临差不多的男子。 他见到玉清,径自跪下了,战战兢兢的道,“君上恕罪,臣等来迟了,域主……没事?” 玉清看向他,冷笑,神者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向他席卷过去,“本君来时还想问,偌大一个域主府没有一个人能护住怀临吗?要一个守门的士兵来报信!今天是本君及时赶到,要是本君晚到一步现在怀临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含越,你们最好能给本君一个合理的解释!” 含越听着玉清凉凉的语气,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回君上,昨日,五长老来说玉溱龙女要出师回族了,想大办接风宴,但是他那儿人手不够,就想向域主借些人手,域主想今日东南海域也没什么事而且今日他想碰触一下蜕炼的边缘,所幸就将我等都谴了出去,不想今日就……” 含越感觉身上一松,那股强大的威压已经没有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玉清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是皇浦玉溱要回来了呀,呵~龙族又要热闹了。罢了此事也不怪你,也是这小子作,差人将这里收拾一下,还有它,交给你们域主处置!” 玉清指了指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雷兽。 雷兽看到玉清指着它,连忙挤出了两滴眼泪,不停的卡巴它那两只大眼睛,人家也是被人指使的,能不能放过我,嗷呜~ 玉清看着它眉眼一弯,“卖萌可耻!带下去!” “是。”含越连忙领了命下去了。 想起皇浦玉溱,玉清就有些莫名的头疼,她是玉清的堂姐,明明从小到大玉清都没有招惹过她,可她偏偏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怎么了?这人可是有什么问题吗?”夭泱看着玉清一脸难色,不由出声问道。 “额,无事,没问题。”玉清无所谓的笑笑,她自认为她跟夭泱还不算很熟,自家族事还是自家处理。 夭泱的眸光再度暗了暗,没说话。 事情处理完了,玉清等人也要回去了。 ----------- 东南海域上空 就在玉清等人刚要离开时,玉清感觉颈下隐隐发热,不由瞳孔一缩。这是她当年剐鳞的位置! 第26章 无人渡你我渡你 海面掀起了一阵一阵的巨浪,天也变了颜色,玉清颈下的位置格外炙热,心脏无规律的跳动,鼻息间的空气似乎不足以呼吸。 “君上!您没事!”杞木看玉清苍白的脸色,十分担忧的问道。 “呼~,”,玉清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费力的说道,“无事,你们先回去,本君去看看海底有何异动。”这气息,莫不是…… 说着玉清竟直接化为一尾银龙向海底掠去。 “君上!”杞木担忧的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刚刚君上的脸色可不像没事啊! 杞木作势就要追下去,结果被眼前的一把折扇拦了去路,然后便听到身旁人出声道。 “你此等修为去了也是给她添麻烦,本君去帮她,尔等先回去!”夭泱冷清的面庞有些严肃,下一秒化为一道青色的光影去追玉清了。 杞木仍是不放心,蘅芜上前安抚的笑道,“杞木仙侍不必担忧,若是两位君上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等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所以稍安勿躁,回去等候!” 杞木看向他,只得点点头,因为他说得也对,如果玉清夭泱都解决不了,那他们跟上去也没什么用。 --------------- 玉清直接一下子就沉入了海底,如果真的是那东西出现,造成的异动一定不止就这样,除非它现在在这片大海的最深处——无尽海沟里。 银色的龙身上一抹月牙形的光亮格外显眼,愈发靠近海底,这光愈发强烈,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它。 玉清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压下去了,只是颈下炙热不减。过了好久她才触到地面,化回人形。 “奇怪,怎么不见了呢?”玉清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查看着四周。 说实话,虽然身为海域之主,但是她着实不喜欢海。 在人间的时候,有一个人曾经告诉过她,这世间上所有的罪恶污秽最后都会汇入大海,而大海经过几千年几万年的奔走,将这些污秽消融殆尽,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就如这世人一般,当所有人都遗忘的时候,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人会想,受伤的那个人是被治愈了,还是默默无声的死去了…… 而这个人,就是无求…… 蓦地,玉清似星的眼眸一亮,她没找到她要找到的东西,不过她嗅到了精魂的味道,这是鬼术者的直觉。 冰蓝色的玉箫在玉清手中渐渐凝形,玉清看着它笑道,“不好意思啊,今天累着你了。” 玉箫器身一声翁鸣,哼!你还知道呢!罢工!不干了! “不得已嘛,回去请你吃好的!” 玉清讨好的一弯眉眼,阖上眼,唇瓣轻合,玉指微动,随即古老晦涩的调子在海底回响,玉箫的器身发出蓝紫色的柔光,向四周漫去。 过了好一会儿,地面才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轰————” 听到声音,玉清便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入目,她的面前多了一副水晶棺。 玉清走近,待看清水晶棺中躺着的是什么的时候,似星的眼眸瞬间睁大,被不可置信填满,手中玉箫应声而落,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到心口,堵的她心痛难挡,无法呼吸。 水晶棺中那紫色的魂体一身白衣,墨发未束,面目安详,额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俨然是凡人无求的模样——这是他的情魂! 他唇角微勾,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样,手中掩着一片月牙形的鳞片。 玉清想伸出手,触摸他的眉眼,可是她动不了,她的唇不止地颤动,豆大的泪珠滚落。 她怎么就没想到,她以为那人真是爱惨了佛法,借她的手入灵山,她痛心他的背叛,可是她没想到,他是为了救她,抽了自己的生魂,来养她的逆鳞! 抽生魂啊,剖心之痛都不为过,如果神识不稳,就会当场魂飞破散,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龙之逆鳞,触之九死一生,当初她自拔逆鳞陷入沉睡的时候,她还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不想不过是几年的光景她便醒了。 她还道,是上天庇佑,让她留着命等无求醒过来,是她太天真,天道善待过谁呢! “你还是发现了。”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闯入。 听到来人的声音,玉清的后脊僵直,半晌她才僵硬的回头,果然那人一身白衣,墨发迤地,站在她的不远处。 玉清红着眼眶,看着他,声音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让她怨他,恨他…… 无求眼中动容,原本他不打算告诉她,她永远不知道才好,可是现下,他不得不再在她面前演一回戏…… 平了平心绪,无求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步履徐徐,依然把持着他平时的优雅,可是他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阿清,对不起…… 他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了,伸手去握她冰凉的手,一挥袖,水晶棺又隐入地面,“走,上去说,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海底吗?” 说着便拉着玉清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他用仙法凝结出的台阶。 玉清感受到手上的温柔,心中的感情异常杂乱。 无求开口,徐徐的说道,“其实我身陨后,便一直在你身边,你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我看着你为我伤情,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陪伴你。若能一直这样我便很知足。” “可是我没料到的是,你会这样决绝,我原以为我与你的一段情不过是你漫长仙途的一个梦,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闯地府,夺生死簿,甚至剐逆鳞,划仙缘!” “你是九天之外的仙,我不忍,我不忍心看见你因为我一介凡子,就此陨落,所以我抽生魂,入灵山,这样我便可长长久久的看着你,陪伴你。我爱你,可是爱救不了你,我想救你只能不爱你,无人渡你我渡你!” 第27章 万般尽头都是梦 无求声落,玉清便停下不走了,无求回头看她,触及她目光的时候,不由心中一痛。 玉清似星的眼眸里的光,竟然碎得彻彻底底,眼底一片灰色,这样的神情不在他预料之中。 她缓缓抽出了手,头撇过一边去,忍着泪意,冷哼了一声。 “呵~,原来还是我误会了你,是我不知好歹。” 玉清把头扭过来回退了一步,正视着他,目光细细的略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明明还是之前的模样啊,还是她年少时见了就会欢喜的模样,可为什么她不认识他了呢…… “阿清我……”无求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慌,她好像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找什么呢? “这遭算我欠你的。” 玉清使劲抹了下眼角,以手指天,额上的幽莲闪现,夹杂着远古气息的声音回荡在这幽暗的海底,“冥界帝君皇浦玉清在此立誓,许诺于灵山佛座,若日后有事相求,只要不危及无辜,我皇浦玉清必倾全力助其达成心愿,此诺终身有效!” 话音刚落,一六棱形的蓝色晶石便出现在半空中,玉清眉头都未皱一下在手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伸手握住那晶石,赤中带金的血直接渗入晶石中央。 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上古盟约祭成。 玉清面色一白,无力的放下手,六棱形的晶石飘到无求面前,她目光凉薄的看向他,眼眶酸涩,声线低哑,“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报答,只要你开口,我便帮你,事了之后,你我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无求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慌,他们终究只能是陌路了吗? 玉清又从怀中,拿出一片鳞片,冷笑一声,神色悲戚,“我觉得昨日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明明于我来说一无是处的东西,可是我偏偏还紧紧攥着,可不就是害人害己吗?”说着便上前一步将那鳞片放到他手里。 “阿清,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无求的眼眶微红,一把拽住她要收回去的手,明明她就在他眼前可是他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玉清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着无求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在她面前红了眼,这也是第一次他打算挽留她,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想要他挽留的时候他将她推得远远的,她要走的时候再来挽留有什么意思呢…… “求求你,不要再叫我阿清了,给我留个念想可好?我不想日后想起他,想起我印象中他的模样时,我都觉得陌生,质疑那样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玉清怅然若失的看着他的眼睛,几近哀求的说道。 “他?他是谁!”无求的眼底猩红,质问着玉清。 玉清戚然一笑,“他是我的白衣哥哥,是我眼中的人间绝色,是我经此一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我就是他!” “不!你不是!我的白衣哥满心满眼都是我,可是你的眼睛里……太乱了……,你敢说现在的你,满心满眼都是我吗?呵~” 无求一怔,曾经的他,竟是满心满眼都是她吗? 玉清一点一点将手抽出,不顾他出神向上走去,肩膀擦过他的时候,侧头说道,“我曾经也以为你懂我,可是不想终究是个凡子……” 他似乎未曾意识到,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如果没有他,那么她这漫长的几千万年的仙途,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不在了,可她还活着,那她的余生除了思念还能怎么样呢? 她爱他成痴,信之所仰,陷其终泽,她以为她的白衣哥哥超然物外,清心寡欲,四大皆空,可不想这一切竟只是她自己虚构的影子,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竟是个影子,一个由皮相衍生出来的影子…… 玉清失神的出了海,脚踩在水面上,却是如履平地,她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泪顺着眼角流下。 就在刚刚,她做了许多年的梦碎了,她爱了许多年的人,是假的…… 天空愈发阴沉,如墨一般,一滴一滴的雨坠落,玉清缓缓蹲下,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最后一次…… 第28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都是妄言,你又何苦奢求人心 雨声淅淅沥沥,可玉清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头上有雨滴落,她抬头一看,一角青衣在自己眼前飘荡,视线上移便看到夭泱那张冰雪似的面庞,他一身青衣撑着一把水墨晕染的油纸伞站在她身前,目光清澈的看着她,眉眼间恍若星河涌动。 夭泱向她伸出手,眉眼一弯,轻笑道,“冥帝若是再哭下去,恐怕我这花界的花花草草都要遭殃了。” 玉清红红的眼睛看向他,声音夹着哭腔,“花帝是否管的有些宽了?本君伤心想哭与你何干?” 夭泱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将她拽起来,玉清顿时就重心不稳向他栽去,她低呼一声,夭泱顺势将她揽在自己怀中。 玉清见此挣扎着,哭喊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本君告诉你本君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信不信唔~” 玉清还未说完,唇就被一抹温热堵上了,鼻息间都是夭泱身上的莲花香,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一时忘了挣扎,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而后从海底追出来的无求便看到的是这一幕:油纸伞下的玄衣女子乖顺的靠在青衣男子怀里,男子的唇轻轻挨在女子的唇上,两人容颜如画,周遭岁月静好…… 他的心里陡生出一团火,双目猩红,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中的鳞片深深的陷入血肉,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是你自己放弃了她,现在的你没资格生她的气,吃她的醋。”蘅芜从他身后出来,波澜不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没有!我没有放弃她,我只是……”无求侧头看向他,不知所措的辩解道。 “你没有放弃她,你只是在魔族和她之间,做了个选择,你打算等你魔族复兴,再和她在一起。” “我……” “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啊,可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真到那一天你以为以她的性子不会和你拔剑相向吗?还有你别忘了……” 蘅芜靠近他的耳侧低语,他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却好像把无求的心扔进了寒湖里,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蘅芜唇角挂着一丝笑与他拉开了距离,“等到她知晓一切,你就是她彻彻底底的仇人,而且据我所知她这几百年从未放弃过对那件事的追查。”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我保证这件事她不会知道,最起码不会是从我嘴里知道!” 无求微微闭了眼,生生将心头的酸涩感,压了下去,半晌他睁开眼睛,冷笑道,“呵,你倒是对他忠心耿耿啊,不过你也别忘了,哪怕花界那位将你身上的魔气掩了下去,你也还是他们眼中肮脏不堪的魔族贱种!” 蘅芜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还是那副温柔面相,只是目光冷了冷,“我待君上衷心是因为君上救我于水火,而魔族呵~,从苌楚将我母妃挫骨扬灰的时候,魔族与我便再无瓜葛!我念魔族是生我养我之地所以你的身份我不会揭穿,但是你也不要逼我!” 无求冷笑一声转身欲离去,回头神情诲如莫深的说道,“有没有瓜葛可向来不由你做主!”说完便走了。 蘅芜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深思,由不得他?难不成……是他回来了吗? ————————————— 夭泱见玉清安静了,便离开了她的唇,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前,低沉宛如瑶琴的声音在玉清耳边响起。 “本君个人认为冥帝现在需要一个遮雨的肩膀,如果想哭的话,本君不是阻止你,而是想让你躲着本君怀里哭,这样除了冥帝和本君就没有旁人知道冥帝这般没有出息,为了一个抛弃你的人三番五次的伤情。” 玉清的泪一滴一滴的没入夭泱胸前的衣服,“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这般没出息!我今天才发现,那个让我存在心里欢喜这么多年的人,他不过是个影子,是我看着他的皮相硬塞给他的假人……” 夭泱沉默了,只能轻轻顺着她背,安抚着她,半晌他才又出声,“可能你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过他遇见了你,你将他拽进了十丈红尘,他便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伤怀。有些人只适合远观,时过境迁,就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都是妄言,你又何苦奢求人心……” 玉清抬手搂住他的腰,泪更加汹涌的涌出,如果只是他说的这样,她还真的不必太过伤心,毕竟他救了她啊,可偏偏她知道不止是这样。 今日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芍药为什么突然向皇浦怀临发难,为什么怀临身边恰好一个人也没有,为什么偏偏这样巧,那水晶棺深埋海底,她一来就发现了呢?而且他还那么及时的出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手里攥着他需要的龙脉! 本来她还有些费解,可是看到她将龙鳞放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眼中划过的那道暗光,她就明白了,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为了拿到龙脉而设的局。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如果他直接以恩相挟,她也不会怪他,可他偏偏把她当作傻子一样…… “你方才那番说辞不过是安慰我,我不信,今日的事你一点都不怀疑他的用意。”玉清趴在他怀里闷闷的道。 “哈,合着冥帝心里门儿清,本君怀疑可架不住冥帝信他,安慰人不得挑着好听的说吗?”夭泱的眼底染上揶揄之意,轻笑出声。 “你当我傻的吗?”玉清闷闷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再度传来,立上古盟约耗费了她太多心神,夭泱的怀里很温暖,让她有些犯困。 夭泱宠溺的看着她的发顶,无奈的笑了,可不就是个傻丫头吗? 夭泱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一点点隐入玉清的眉心,马上玉清头一歪便倒在夭泱的怀里睡着了。 蘅芜这时走了过来,夭泱将伞交给他撑着,他将玉清打横抱起,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花辇。 他动作轻柔地将玉清放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去冥界。” 花辇被四个白衣侍者抬到半空,夭泱看着怀里玉清安睡的容颜,思绪不知不觉飘了很远,回到了他和她初遇的时候…… 第29章 花界圣物 龙族是上古神族,血脉极其珍贵,皇室犹甚。龙族皇室是银龙一脉,是龙族中最尊贵的的血脉,也极其稀少,因为银龙一族的女子并不容易受孕,所以一旦有龙子龙女诞生,对于龙族来说,那可真的是个大事。 为了确保龙子龙女平安长大,龙族祖上有一种秘术,叫母子结,身附母结之人所受的伤痛都由身附子结之人承担。 但这个子结不是那么好选的,这个子结必须足够强大,若是弱不禁风别说护着母结了,子结一旦身陨,母结就会遭到反噬,雪上加霜。 龙族一直在寻找,这个子结的人选,最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花界。 花界的圣物,九瓣青莲,由天地灵气孕育,降生于极寒妄海,灵根慧具,只要潜心修习,若有一日开了灵智,要不了多久就会是上神阶品,将来就是花界的守护者。 可是鸿蒙之初,花界便很弱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这朵青莲,花界几经重创,支离破碎。 而龙族这时向花界许诺,只要将这些青莲交给龙族,龙族可一直与花界结盟,保护花界不受外族侵扰。 花界王上欣然接受,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些青莲此时已有一朵已经开了灵智,而这朵青莲便是今日的夭泱…… 龙族皇室虽然子弟不多,但是也不止一个,可九瓣青莲只有几朵朵,所以只有皇室储君的嫡系一脉可与之契约。 其他没有开启灵智的青莲的修行之路就此止步,只有夭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伤痛中艰难的汲取天地灵气。 因为品相极佳他被单独囚于地下溶洞,专门契约皇储。 在暗无天日的溶洞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承受那些别人的伤痛,他亲眼看着他的花瓣脱落再生长,再脱落! 他恨,恨花界,恨龙族,总有一天他要出去,将这些在他身上施暴的人都杀掉!是他们断了他的仙途,是他们让他身处地狱! 他心中怨念与日俱增,逐渐形成一团魔气,在他心头萦绕,他知道,这时候他离入魔也只差一线。 几万年之后的一天,龙族第十一代龙储皇浦玉清降生,他暗自庆幸,还好这次是个龙女,应该不会像前几位那样折腾。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自那以后他身上竟然少有莫名的伤口,他很奇怪,种种原因都想过,最后他归结于这一代的龙女太逊色! 直到几百年之后的一天,他正冥想时,突然身上袭来一阵剧痛,花瓣纷纷脱落,也就在这时,他心中的怨念成型了! 成了另一个他,另一个从里到外都是邪恶的他! 可这痛不过持续了一瞬,花瓣又回来了,就好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成型的魔念还未睁眼便被他压制在了灵识深处。 傍晚时分,地下溶洞的门开了! 黄昏的光从门缝里洒落进来,这是他几万年都没见过的阳光啊!他有些贪恋这样的光线,而后竟看着这光里走出一个人。 是一个身着银纹玄衣的小女孩,她的脸色苍白,眉眼精致,眼眸似星。 他看见她穿的衣服,再看看她的年纪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这个小女孩正是他的契约者,皇浦玉清。 他不想看见龙族的人,即便这个小姑娘不曾给过他什么伤害。 第30章 为数不多的温暖,他遇到了 他悄悄游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不想见她。 “那个,对不起啊!”小女孩清亮的声音在空荡的溶洞中响起。 夭泱一怔,为什么道歉? “今日进秘境的时候,他们将我身上的隔离术撤了下去,所以今日我受伤牵连了你,对不起啊,……是不是很疼?”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 夭泱心下了然,疼是疼,不过也就一瞬间,这跟他这些年受的伤比着实不值一提。 隔离术这个东西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些年他这样好过是因为它。 等等!这么说今日她受伤了? 今日那一瞬他疼的都快昏厥了,那她得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夭泱不由想看看她,可是刚要冒头又靠了回去。 嘁!她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龙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秘境啊,可是个好地方,不小心在里头死了推给意外都没人怀疑! 看来这龙族的腌臜事儿也不少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小龙女的手段如何,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未可知! 正这样想着,突然他身侧冒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吓了他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愉悦的笑声。 “哈哈咯咯咯,我看到你了哦!”说着就将手伸向了他青色的莲瓣。 小女孩的手温暖干燥,被她这么捏着其实还蛮舒服的,可是他不习惯旁人的触碰,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小女孩兴许是怕拽疼了他,连忙松手。 然后,小女孩又开口道,“你长得真漂亮,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看你通体碧青,叫小青可好?” 夭泱心下不由生出一团怒火,他们青莲一族的名字都是在诞生的那一刻由天道赐予,是上了神格的! 小青?什么不伦不类的! 小女孩又开始靠近它,嘴里还念叨着自己起的新名字,眼中的笑意似是要漫出来,“小青,小青……” 夭泱看着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呵~,不是带了隔离术吗,那他今日将她弄死在这儿,他也不会有事!只要她死了,他就自由了! 青色的尖细蔓珞淬着冰冷的光,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女孩的后心口处。 他刚要猛的一发力,可下一刻就在小女孩将他捧在掌心的时候,他却停下了。 不是因为小女孩掌心的温度,而是他在她身上闻到了鱼腥草的味道! 龙族对鱼腥草是出于天性的极其厌恶,就在她之前的许多位皇储因仗着有他,受伤了从来都不用药,导致他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她却怕他疼不仅在自己身上下了隔离术,还服用了鱼腥草! 夭泱将青色的蔓珞缓缓放下,不自觉地向她靠了靠,罢了罢了,小青就小青,不过一个名字。 让他且相信一回,他人生中这样不幸中的大幸,世间为数不多的温暖,让他遇到了。 “玉清龙女,您可快着点,外头都在找您呢!” 没一会儿,外面婢女的声音传来,玉清的眸光暗了暗,“我该回去了,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说着便要游回去,夭泱嫌弃的看着她,又无奈的升起一片莲叶,将她托了起来,送至岸边。 小女孩眼睛发亮的看着他,跪在莲叶上,兴奋的鼓掌,“哇,好厉害!” 夭泱无奈的在心里叹道,高兴什么啊!受伤了还下水,嫌死得不够快吗? 小女孩双手双脚的爬了下来,那粉雕玉砌的模样可爱极了。 临了,她走到洞口,挥着手向他喊道,“小青再见!” 夭泱不理她。 “小青我走啦!” 夭泱依然不理她。 “小青~”小女孩撒娇似的喊他,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实在让他不忍心拒绝。 夭泱抬起他的蔓珞,挥了挥,快走快走,闹死了! 小女孩这才关上溶洞门,走了。 但是看着关上的洞口他突然开始期待……明天。他原以为他这一生要么颓唐,要么疯魔,可不想竟然陡生出她这样一个变数,让他觉得,来日可期。 第31章 消失 从那以后,玉清每日黄昏一定会来。 她说,他是她的第一个玩伴…… ———————————— “小青你说明日我同人打擂,要不要穿的庄重一点,显得尊重对手。” 玉清拿着这好几套衣服,在身前比来比去的,但是这几套除了花纹不一样,都是银纹玄衣。 夭泱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她在挑个什么劲,明明看起来都一样啊! 而且说什么尊重对手,这么可爱的话,每次她把人家踢下擂台的时候,怎么就没轻点呢! 从前夭泱还以为她不经常舞刀弄枪,是个娴静淑雅的姑娘,才会导致他这么多年好过许多,近来这些日子他才知道,她较他以往契约的那些龙储都……活泼,而且在打架这方面,怎么说呢,独具慧根,天赋异禀,同辈之中鲜少有人能胜她。 前几日他借她的眼观摩了一场她是主场的擂台。她站在上边一天,才有一个敢挑战她,最后还是让人抬走的……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夭泱在水面上写道,你若是打擂的时候下手轻一点,我想他们应该会比你尊重他们还开心。 玉清小脸一皱,当即反驳道,“那怎么行,放水是对对手最大的不尊重!” 夭泱闲闲的看了一眼她,又写道,那下次没人敢同你打不要同我发牢骚! 为什么要用写的呢?其实他会说话,不过……玉清的话实在太多了,如果她知道他会说话的话,指不定怎么磨他呢! “那……我也不能放水啊……你有没有别的办法。”玉清瘪了瘪嘴,小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夭泱又写道,那种必输无疑的对手,打下擂台就可以了。你倒好,每次跟你打擂的人都是被抬走的。这样有人愿意跟你打才怪! “但每次开打的时候我都会问他们,我让你三招可好?可是他们都拒绝了,我还以为他们很有信心赢我。那信心都这么大了,实力肯定也不会差,所以……我就全力以赴了……那么一点点。” 最后一句玉清说得有点心虚。 夭泱彻底无语,当众让你让人家三招?人家不要面子的吗?这傻丫头没救了。 随即夭泱便不再理她,他怕被她带傻了。 “我说错了吗?小青,小青,你别不理我啊!小青~” ……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虽然平淡,但是有她相伴,这平淡的日子却让他感觉很温暖,他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可是从某一天开始玉清却不再来了。 起初,他想她可能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来。 他的灵识笼罩了龙族的每一寸土地,可是他没有发现一丁点她的气息。 他突然有些讨厌她身上那个可以免除他伤痛的隔离术,这样他连她受没受伤都不知道! 他每日都时不时地望着那溶洞口,可是每一次都失望至极…… 第32章 凡人哪有他那个样子的啊 终于两年后的一天,他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自千里之外传来!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想哭,他还以为她不要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还以为遇见她的种种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不见了…… 又是黄昏时分,两年未开的门终于再次被推开,他又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久违的她的容颜。 眉眼明媚的少女,只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一脸讨好的笑,“小青?” 明明很想见到她,可是当她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止不住的生气!生气她一走两年都没提前跟他打声招呼!生气为什么她舍得两年不回来! 闭塞的地下溶洞被夭泱身上散发的低气压笼罩着!玉清即便害怕他发火,可不得不一点一点挪蹭进来了,因为直觉告诉她,她今天要是怵了,日后别想再来了。 “那啥,小青你别生气嘛!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我哥哥,招呼都不打就给我踹下凡间去了,我这才没机会跟你说一声。” “哼!”夭泱没好气的哼一声,不接受她的说辞! “小青你会说话啦!” “我本来就会说话!你不要岔开话题,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 夭泱抬眼看向她,生气的说道。 然而当他看见她带笑的眉眼,却什么气都没了,其实在他心里她离开多久都可以,只要最后她会回来就可以…… “唔~,我认错态度好着呢!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玉清似星的眼眸眨了眨,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盏青色的莲花灯。 “我见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同你长得像,就是没有你这样好看。”玉清将灯的中央点燃,轻轻放入水中,让它向夭泱飘去。 夭泱抬起青色的蔓珞,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对于这个东西他也觉得很新奇。 “看你认错态度良好,我就勉强原谅你了。不过再有下次,我……” “绝对不会有下次,我保证!”玉清连忙一脸郑重的说道,可是心里却吐槽,傲娇鬼,我回来你指不定多高兴呢! 夭泱这才满意了,乐呵呵地去研究玉清给他带的礼物。 但不知怎地,他感觉玉清这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好像……她没有以前那样话多了。 玉清双腿化成银色的龙尾,放入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水面,哄好了夭泱她便一直坐在岸边出神。 夭泱青色的蔓珞,碰了碰她的尾巴,“你今日……为什么这样安静?” 玉清一怔,旋即笑道,“有吗?方才我在想事情。” 半晌,玉清才又开口,似星的眼眸看向远方,闪着不知名的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有些虚无。 “小青~我这次下凡遇见一个人,一个很好看的人。” 夭泱不由看向她的眼睛,他突然知道她哪里变了,她的眼睛!似星的眼眸里闪着一种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彩,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是凡人?” “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凡人哪有他那个样子的啊?生于浊世,却不染纤尘,比谪仙还仙。” 夭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他不由得心中一痛,失手打翻了他面前的莲花灯。 因为他晓得,她眼中那光名为爱慕,对她口中那人的爱慕。 莲花灯沾了水,沉了底,就像今日见她时他欣喜若狂的心,如今如临冰封,归于死寂…… 第33章 为了那个让你一想到就欢喜的人,做什么都值得 没过多久,玉清又下凡去了,不过这次他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是去找她口中那个人间绝色。 她走了,他的心彻底坠入低谷,不过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不过是个肉体凡胎,他可以等,等到他身陨神灭。 又过了二十年,龙族储君皇浦玉清人间历劫归来,不日登基。 明明她要回来了,可是他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当玉清双眼红肿,面色苍白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不安应验了。 玉清坐在岸边,双眼空洞的看着他,声音没有一丁点起伏,“小青,他死了……” “我在黄泉口守了十日,可是我却没找到他的魂……” 那个凡人死了他应该高兴啊!可是看到玉清这幅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我找到救他的办法了!”玉清双眼终于有了些神采,“不过这次代价有些大,我不知道隔离术,还有没有用,所以我今日来,是来还你自由的!” “你要干什么!”夭泱急了,什么代价,以命换命吗! 玉清无视他的焦急,又徐徐说道,“我从小便知道你的存在,为了不让你承我之过,我努力让自己变强,强到没人敢在我身上打主意!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孤注一掷。” “但是这些年有你的陪伴,我过的很开心,谢谢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了一个凡人,你值得吗!!” 夭泱无力的怒吼在空荡的溶洞里回响,声波的震动,使他所处的池水都荡了荡。 玉清含泪笑了,“小青,等你遇到一个让你一想到就欢喜的人的时候,你便会知道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玉清莹白的指尖泛点蓝光,探入眉心,一滴青色的灵动液滴从中飞出射向夭泱。玉清顿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较之前更为苍白。 “吾代表龙族皇室向你致歉,小青你自由了!”说着她便化作一道流光不见了。 夭泱接收了那滴清露,瞬间便化出了人形,连忙寻着她的气息追赶了过去。 他要阻止她,他不能看着她犯傻! 可是当他顺着她的气息赶到人间地府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手中攥着生死簿,对面是如临大敌的阎王阴差。 她的颈下一片血肉模糊,面色苍白如纸,可是她的眼睛却异常灿亮,手中的月牙形的逆鳞还发着光沾着血。 “玉清仙上,请您三思,一旦您划了他的名字,您的性命……” 她对面的阎王不由出声劝道,如果龙族知道他们的储君在冥界地府陨落,那他怎么向龙族交代啊! 玉清气息不稳的扯唇一笑,“我……我知道啊!不就是一条命吗?你不用担心龙族会责难于你,这一切是本座自愿与冥界无关!” 话罢便用她手中的逆鳞蘸着血划去了生死簿上,无求二字。 她手中的逆鳞一点一点化作光点飘散,而她的神格也越来越涣散。 夭泱急忙施法扯下了他的一片莲瓣,他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透明,也顾不得本体脱离的巨大疼痛,用他的一瓣元神堪堪稳住了她的神格,护住了她的逆鳞。 若不是这样,她等不到无求抽魂便会消弥于这世间…… 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想,这个傻丫头有一句话倒是没有框他,为了那个带给他光的人,他做什么都值得,哪怕她的意中人不是他…… 第34章 不知道那丫头的眼睛怎么长得,竟…… 夭泱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女子坐在他的不远处,满头银发,额缀沉血。 他认识她,她是傻丫头口中的孟婆婆,轮回道监使孟婆。 “看在你为了救那丫头舍了半条命的份上,老身给你延十日寿命,送你去见我师尊,不过他救不救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孟婆见他醒了便将一碗闻着都苦的药递给他。 夭泱不接,抬头问她,“她……怎么样了?” 孟婆神色怪异的看着他,将还滚热的汤药放到床边。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担忧她?” 夭泱看孟婆这样子便知道玉清无事,不由放心下来,语气这才客气了下来,“多谢监使相救。” “她无事,不过会睡上数年,你如果还想见她,还想让她好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就即日启程。” 说完孟婆便走了,临了,回头看了夭泱一眼,冰雪似的面庞满是劫后余生,不是为他自己,而是还好他护着的姑娘活了下来…… “嗤,也不知道那丫头眼睛怎么长得……” —————————— 就这样后来他经孟婆的手投入了太虚宫门下,成了她师弟。出师之后他便去了寒川,收服了各地头大大小小的魔怪,继了寒川之主的位子。 寒川与海域不过一河之隔,寒川的极光很美,他一直想邀她来看看,可是设宴的帖子写了扔,扔了写,到他离开寒川的那一天他都没想好该以什么由头请她来寒川。 托她福,他不恨了,因为如果不是龙族和花界他可能这一生与她都没什么交集。 他回去收拾了花界大乱的局面,他登基之日,也邀请了她。 人山人海中,她一身银纹玄衣,坐在席下,眉眼如画,神情清冷,面目凉薄。 好像自从那人走了之后,他便再也没看她笑过,还有她眼睛里的光…… 那天他看见她在席下只拿着酒杯出神,便想起来,她同他说过,那人不许她喝酒…… 他酒过三巡,终于敬到了她的桌上,不过他给她的是一杯清茶。 “本君看玉清仙上有些面善,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即便他知道她没有见过他的人装,可是还是忍不住期盼。 玉清抬眼看他,讪笑一声,“本座记忆中确实只有一人,白衣翩然,不染纤尘,非汝。” 莹白的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撑着桌子站起,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他,就这样走了。 只留他在原地,他今日的确穿了一身白衣,墨发未束,仿的是无求。 也是方才他才明了,她喜欢的不是白衣仙人,而只是凡僧无求。 从此他再没有穿过白色的衣衫,因为他不想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像那人的人,哪怕她不爱他,但是最起码,在她眼中他只是他…… 第35章 本君对于好看的脸向来过目不忘 白色花辇里的香燃尽了,夭泱才回神,玉清似乎觉得有些冷了,便往他怀里钻了钻,夭泱眸光一暗将她搂入怀中,唇轻轻印在她的眉心,眉眼间神色温柔。 “君上,冥界到了。” 夭泱抱着玉清走了出来,刚到幽冥殿门口,便看见杞木守在那里。 杞木看见二人连忙迎了过去,“我家君上凡尘事太多,麻烦花帝了。” 说着便伸手要去接玉清,夭泱看都不看他,径自向玉清的卧房吟箫阁走去,“本君巴不得被她麻烦。” 蘅芜等人识相的守在了门口,没有跟过去。 杞木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尴尬的笑了笑,今天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花界王上对他家君上可是不安好心啊! “啧啧啧,瞧瞧这轻车熟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界呢!” 黑无常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了杞木的身边,小声吐槽道。 杞木已经习惯了她顶着一脸白粉示人,这次倒是没被吓到,反而闲闲的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 “你说话小心些,他可不是君上那样好胡闹的!” “你怕什么,有你家君上护着,你就算把他百花宫的屋顶拆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黑无常小声的回他。 “咱们君上这么罡气吗?” 杞木又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一物降一物。” 黑无常再次小声说道。 “有道理。” 杞木再次点点头表示赞同。 蘅芜在一旁一脸黑线,呵呵,你们以为小声说君上就听不见了吗? —————————— 吟箫阁 夭泱将玉清轻轻的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幽深的眼,目光炙热的看着她。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夭泱眼底闪着揶揄的光。 玉清尴尬的眨了眨眼,的确她在刚到冥界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夭泱。 她竟然在他面前哭的那样狼狈,太丢人了!无论如何,她都有守住她面子的最后底线! “谁……谁装睡了!本君是才醒!” “哦~看来本君是误会冥帝,还以为冥帝是觉得在外人面前哭丢人所以才想装睡。” 夭泱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玉清心下一阵烦躁!你既然都看出来了,还揭穿我! “那个本君乏了,花帝请回!” “其实冥帝不必觉得丢人,就恼羞成怒赶本君走,毕竟丢不丢人本君都目睹了冥帝落泪的现场,万一本君哪天醉酒,与哪位仙僚聊起八卦,那冥帝这个事迹……” “你到底想怎样!” 玉清一脸炸毛的看着他,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个人挺善良的,现在她觉得他就是个大尾巴狼! 夭泱眉眼一弯,笑得一脸和善。 “听闻冥帝的丹青不错,照本君的模样给本君画一幅水墨丹青应该不是难事!” “这样就可以?” 玉清狐疑的看着他。 “对,这样就可以,只要冥帝赠画,这件事本君保证从此烂在本君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蘅芜……君上是不拿我当人看吗? 夭泱一脸好说话的样子,倒弄得玉清不好意思了。 “好,现在花帝可以走了!” 左不过是幅画,还是面子紧要。 “那冥帝打算什么时候给本君画呢!本君好随时待命!” “是我画又不是你画你待什么命啊!” “嗯,冥帝既然是要按着本君的模样画,那不需要本君在场吗?还是说……” 夭泱上前倾身靠近玉清脸,说道,“还是说冥帝已经将本君的容颜牢牢记在心底,都不用看着本君便可拓下本君的肖像吗?” 幽幽的莲花香扰的玉清头昏昏的,眼前是夭泱放大了的绝世美颜,心中不由一动。 “本君对于好看的脸向来过目不忘!”玉清喃喃道。 夭泱满意的一勾唇,直起身,“那本君就等着冥帝的封口费喽!不过冥帝可要快一点,好像过几日北斗神君有个宴会,本君也不知道自己酒过三巡后会说些什么!” 说完还一脸无辜的看着玉清。 玉清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十分凶狠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本君一定尽快封好花帝的嘴巴!花帝大可放心!” “好,那本君就先走了,不打扰冥帝休息,晚安。” 看着夭泱愉快的背影,玉清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要不是打不过他,她跟他费什么话啊! “啊啊啊!”玉清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烦躁的叫出声。 第36章 皇浦玉溱的怨念 这时杞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个君上……” “又干什么啊!”玉清不耐烦的打断他。 杞木无辜躺枪,他真的是有正事找她啊! “君上,东方地府的阎王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听此玉清才平复了下烦躁的心绪,“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并未,只是说事态十分紧急,必须君上您亲自出面,他才肯说,兹事体大,臣下只好这个时候……来叨扰君上!” 玉清似星的眼眸一暗,看来人间出大事了…… ———————————— 龙族角斗场 皇浦怀临一副慵懒高贵的卧坐姿态,在观景台看着芍药和红枫被几个壮汉围殴。 看着两人无助的神情,他真心觉得活该,他没招谁没惹谁的,就让她给找上了,要不是阿姐及时赶到他现在早就凉透了,这个暂且不谈,最要命的是还被罚了每日的鱼腥草汤浴。 “这是第几场了?”皇浦怀临侧头问他身边的含越。 含越低头答道,“回域主,这是第三场。” 皇浦怀临颇为无趣的叹了口气,“要是十场都是这样的剧情岂不是太无聊了,去把那只长得傻大傻大的雷兽放出来,让他们也尝尝被它撞的滋味!” “是!”含越领命下去了。 角斗场隔间 一个容貌温婉的黄衣女子坐在上首,看着角斗场上的芍药,冷冷的一勾唇。 “呵!这不是我那位堂妹的死对头吗!” “玉溱龙女,您应该称玉清龙女为君上!” 她身后一个朗眉星目的棕纹玄衣男子警告道。 棕纹玄衣,是龙族高阶暗卫的衣服。 没错这位黄衣女子就是皇浦玉溱,玉清的堂姐。 皇浦玉溱听他这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用一种阴狠鄙夷的眼神猛的回头看向他,唇角冷冷一抬,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猛的一用力,两人的脸瞬间贴近。 “丞黎,你不要忘了,当初是她不要你,是我收留了你,是我让你衬得起这身玄衣!” 丞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卑职的职责就是护卫龙族皇室的安全,玉清殿下当时不需要卑职,是因为玉清殿下足够强!而卑职和玉溱龙女之间似乎不存在收留之说!您留下卑职也只是因为您不够强,需要依托别人保护。” “你竟然敢这样同我讲话,你信不信我……”皇浦玉溱松开他,扬手作势要向他脸上打去。 丞黎将她的手臂一把擒下,随即松手,后退一步,“如果玉溱龙女没什么事,丞黎这就去向长老交接了,十万年期限已到,自今日起会有旁的暗卫来保护您的安全!”说着便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易丞黎!你给我回来!易丞黎!!!”皇浦玉溱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丞黎没有回头。 皇浦玉溱的手臂上根根青筋暴起,双目猩红,凭什么,又是她! 从小到大她皇浦玉清喜欢的东西,都那么轻而易举的到手,到她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连她喜欢了这么多年又得不到的人都崇拜着她!她何德何能! 而自己又哪里比不上她!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皇储! 总有一天,她要将她拽下神坛,她要让她卑微地以奴者的姿态仰视她! 皇浦玉溱阴冷的目光投向角斗场中的芍药,传音道,“如果你还能挺住两场,我不介意将几万年前的合作持续下去。” 此时正在角斗台上被雷的芍药,听到了这句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她知道给她传音的人是谁,因为她们以前便合作过!而针对的对象就是皇浦玉清…… 芍药顺着直觉向一个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容颜温婉的女子,她得意的勾唇一笑。她怎么把她给忘了? 皇浦玉溱,不知道你镀了一层金回来,有没有长进呢? 第37章 所以今天你为我而来的喽 幽冥殿 玉清换了件衣服,才匆匆而至。 刚进主殿便看见阎王满脸焦急的走来走去,看到她来了,急忙迎了过去,“君上安好!” “发生何事,让你这般焦急!”玉清皱眉看着他。 “君上,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上您,近日本该来地府的鬼魂不知什么缘故,走失了大批,臣这等修为实在是无力追查,还请君上出手!” “鬼魂走失?白无常呢?锁魂的时候他不都是拿着生死簿去的吗,怎么还会走失!” 玉清瞬间就感觉有些头疼,冥界一大堆事,这人间又出了岔子,这冥帝的差事真要命。 看着玉清焦虑的样子,阎王咽了口口水,才继续说道,“君上上次来地府的时候,不是把生死簿借给那个伊界巫女了吗……” “怎么?她没还!!!”玉清当场爆炸,一副要去找那巫女干仗的气势! “还了还了,”阎王连忙道,“只不过这白无常这记性不太好,没有黑无常帮衬着,就开始丢三落四的……” “所以你是来告诉本君生死簿丢了?是吗?” 看着老阎王支支吾吾的样子,玉清似星的眼眸的眼眸深处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冰蓝色的玉箫渐渐凝结在手中。 “君上息怒啊!”老阎王被玉清身上的戾气吓得直接跪了,此时不跪这不找死吗?他可是见过这小姑奶奶干架的,他一把老骨头可扛不住。 杞木看着老阎王说跪就跪,不由扶额,你要是真怕皮肉之苦,你跪什么跪,你应该跑啊! “息个毛线啊!”玉清一脚踹在身旁的凳子上。 “你说说你,本君当时想要的时候你怎么就能把得那么严实呢!啊!” 玉清一脸燥郁地坐在椅子上,用玉箫指着老阎王的鼻子数落他,真是气死她了! 这是一道干净的男声传了进来,“君上的脾气还是这般暴躁。” 下一刻,就见一个身着棕纹玄衣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男子朗眉星目,面相生的很干净,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 “你是?”玉清眯眼看着他,她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龙族暗卫。 “属下,易丞黎叩见君上!” 易丞黎?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熟息,在哪听过呢? 见她一脸迷茫,易丞黎无奈的又笑道,“看来属下少时长得不够好看,没能让君上记住属下。” 少时?长得不够好看? “你就是那个最后跟了皇浦玉溱的暗卫?”玉清试探地问道。 “看来属下在君上心中只有长得不够好看这一个标签比较醒目了!” 玉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办法,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颜狗。 龙族皇室的暗卫都是从小培养的,龙族皇室的孩子们从小就要选一个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当自己的暗卫。 名为暗卫,实为影子,是龙族督促皇室子弟上进的一个手段,而玉清少时也参与过那么一轮对暗卫的甄选。 ————————————— “阿清觉得这些人怎么样?” 皇浦怀褚与皇浦玉清坐在同一张大椅子上。 皇浦玉清懒懒的卧坐在上面,听见皇浦怀褚这样问她,她一脸神秘的向皇浦怀褚勾了勾指头。 皇浦怀褚无奈失笑,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便听到小姑娘痞里痞气的说道,“阿清不知道他们的修为怎么样,但是他们都不如兄长长得好看!” 皇浦怀褚的耳垂红了一下,宠溺的刮了刮玉清的鼻子,“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貌取人。还有,不准调戏哥哥!” “那夫子还教过相由心生呢!”玉清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驳回! 皇浦怀褚见她如此淘气,便将她一把抱过来,捏着她的脸凶凶地道,“阿清现在都学会顶嘴啦!嗯?错没错。” “错了错了我错了,兄长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妹!”玉清忽闪这一双大眼睛,求饶道,强烈要求放过她的脸,好汉就要能伸能屈。 看她秒怂的样子,皇浦怀褚捏着她的小鼻子,嫌弃又宠溺的说道,“你呀!就是乌龟属性。” “哼!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好好,俊杰~”皇浦怀褚顺着她说。 两人正玩的开心,就听到有人在擂台上高声说道。 “卑职想侍奉玉清殿下!还请玉清殿下赐教!” 只见一个衣着干净,长得也干净的小男孩站在擂台上,向她的方向作揖。 玉清眯眼看着他,“修为尚可,就是长得不够好看!” 皇浦怀褚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玉清连忙捂嘴,错了错了,下次放心里说。 玉清飞身上台,看着小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易丞黎。” “易丞黎,孤,不需要影子,你还是去挑战别人!” “殿下都未同属下过招怎么知道,属下这个影子殿下不需要?” 看着他如此执着玉清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确定要同孤过招?” “确定!属下在暗卫营奋斗的日日夜夜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有资格站在殿下的身后,当殿下的影子!”易丞黎干净的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玉清讪笑一声,“所以说你今日是为孤而来的了?” 易丞黎白净的脸上一红,不过还是坚定的说道,“是的!” “那如果你输了呢?” “若今日属下输了,属下会再回暗卫营苦练,直到有资格做殿下的影子!” “孤可以同你过招,不过你若输了,今日你必须跟一个人走。”玉清从来就不想要什么影子,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舍命! “好!” 玉清手中的玉箫渐渐凝实化为长剑,足尖一点,向他掠去,易丞黎的剑也蒙上了一层青色,迎击上去。 明明前一秒玉清还在他前面可是下一秒就以闪到他身后,她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看不到她的残影。 “不要用眼睛去看,凭直觉找到我!”玉清的声音传至耳边,易丞黎心领神会的闭上眼睛,用身体本能去迎击。 最后还是被玉清一脚踹下了擂台。 “你输了,记得今日找一个人带你走。”玉清小小的个子站在高高的擂台上。 那样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直都是他易丞黎最崇拜的模样。 “谢玉清殿下赐教,属下受益匪浅。”易丞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仰视着她。 玉清看他一副受挫的样子,不由飞身而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还是很有天赋的,而且败在孤手里你也不算丢人!” “多谢殿下宽慰。属下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竟觉得自己与殿下不相上下。” 玉清和善的笑了笑,“年少轻狂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记得遵守承诺哦!” 后来他遵守承诺,做了皇浦玉溱的影子,反正都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了…… 第38章 当年的清殿曾经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要……” 玉清想起了他是谁,不过现在他要是跟她叙旧她可没时间。 “属下易丞黎今日来应召君上的暗卫。” 易丞黎一撩衣摆,单膝跪下目光坚定的看着玉清。 玉清愕然,还不死心?随即沉声说道。 “本君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你这种替人备命的暗卫,本君永远都不需要!” “可是属下看君上现下麻烦事比较多哦,确定不需要帮手!” 易丞黎无辜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老阎王。 见此,杞木走近玉清,俯身说道,“君上,如果您真的要亲自跑一趟凡间,那暂代冥界事务的人选,此人倒是不错,听闻龙族暗卫自小便可一同与皇室子弟接受教育,想来手腕也不会差。” 玉清听此犹豫了一下。 杞木又道,“而且您前几日还接了青城王的战书,过几日就要开打了,如果这个时候军中得知君上不在,想必会军心不稳,此人刚好可代替您留在军中。反正您平时出面都是带着面具,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猜疑。” “对对对,杞木仙上说得有理,凡间真的需要君上您亲自走一趟啊!”老阎王还在一旁帮腔。 玉清横了他一眼,“闭嘴!最没有资格劝本君的就是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老阎王当即又低下了头,默默的对手指,这不是他真的解决不了吗? 玉清沉思了半天好像没什么更好的办法,随即便道,“好,不过此事一了,本君也不会再留你在身边,说是卸磨杀驴也不为过,你当真愿意?” 易丞黎惊喜的笑了笑,“能有为君上效劳的机会,属下求之不得,荣幸之至,怎还会不愿意呢?” 杞木看了他一眼,不由疑惑,他家君上魅力这么大吗?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都有人愿意干!看来是真爱啊! 如果易丞黎听到他的心声,绝对会拿剑指着他的鼻子。老子对君上明明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崇拜之情! “行,明日你就以我的身份去军营!” “是。” “等等!你回来了,那皇浦玉溱也回来了?她会放人吗?”玉清猛然想到还有皇浦玉溱这么一号人。 易丞黎神色一冷,“君上放心,属下与玉溱龙女的影子契约已经结束了,现在属下是暗卫营的高阶暗卫!” 暗卫营的高阶暗卫可以在完成少时的影子契约,选择自己想要效忠的皇室。 “难怪,本君还疑惑皇浦玉溱怎么舍得放你走呢?看来你这些年混的也不错。” 玉清揶揄的笑道,皇浦玉溱喜欢她的这个影子在龙族皇室中不是什么隐秘事。 易丞黎面色郑重的道,一双清澈的眼睛闪着执拗的光,“丞黎还是那句话,丞黎努力变强的日日夜夜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有资格站在君上身后!” 玉清脸上的笑一顿,随即无奈的看他,“本君的认可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易丞黎的目光悠远了起来,虔诚的看着她,“君上不知,当年的清殿是暗卫营所有人的信仰!所有人都希望能被我们的信仰——您,认可!” “只要您开口,暗卫营的所有高阶暗卫将唯您,马首是瞻!” 当年的清殿是暗卫营所有人的信仰! 易丞黎的这句话在玉清的耳边回荡。 原来她曾经还是那么多人的信仰…… 那当年她那样任性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失望了!她那般毅然决然对得起谁呢? 想到这儿,玉清无力的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可以换个信仰,本君……不配。” 随后便走了,背影有些落寞。 “君上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一副八卦的样子!” 杞木疑惑的问道。 易丞黎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可能还是因为几百年前君上救的那个凡人!其实龙族没有人怪她,是她自己一直放不下,觉得自己对不起龙族子民的爱戴。” 听易丞黎这么说,杞木便知道了。 的确在即将即位的时候,为了一个凡人将自己置于死地,在旁人看来的确是胡闹!是对族人的不负责任! “但是旁人都不知道,君上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将自己身上的九成修为都抽了出来,一旦她有不测,继任新君就将获得她的九成修为,来守护龙族……” “所以这样的君上不值得我们敬仰崇拜吗?” 易丞黎清澈的眼睛看向杞木,而杞木被他的话震惊了。 至尊强者的九成修为!说抽就抽! 半晌,杞木才有些艰难的道,“原来……君上竟是这般大义的人。” 原来,她竟没想着活着回来…… 易丞黎一脸羡慕的看着杞木,说道,“杞木仙者,跟在君上身边,你应该觉得荣幸,这是我们暗卫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杞木咽了咽口水,连忙应道,“我一定会尽心辅佐君上。” 绝对不给别人撬墙角的机会! 今日他才知道,他这个位置有这么多人觊觎,他可得守好了,没准哪天他家君上想归隐山林,随便抽个一成修为给他,再给他升个官,他就可以走向人生巅峰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今日在下颇为感慨的说了出来,还请您保密,君上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好,好,我一定保密……”杞木有些恍惚的答道。 易丞黎看着杞木一脸向往憧憬,不由得想,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第39章 还不如让我权当她死了 苍月宫 苍月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剪着面前的玉兰花。 月罄走了进来,说道,“少主,您前几日让属下去……去打听幽冥殿的皇浦玉清,有结果了。” 苍月一听,面上一喜,把剪刀一扔,连忙坐到主位上托起腮满眼冒星星的看着月罄,“打听到了什么快说快说!” 月罄确实有些为难纠结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快说啊!急死我了!”苍月不悦的催促道。 “这……皇浦玉清是冥界新任帝王,无上宫宫主,海域之主,还是……还是龙族的那位女君上……”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竟是如此……”苍月还未说完,便变了脸色,“你,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皇浦玉清就是龙族的那位女君上……”看着苍月震惊的脸色,月罄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说什么……他是……女的?”苍月眼里的星光瞬时碎了一地。 “不可能,不可能,他即是女子怎么可能投成男胎,不可能一定是你搞错了!” 苍月的面色有些苍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自己想念了这么多年的人是女子,即便从始至终他都未跟她说过一句喜欢,可是她早已将他当成了她将要共度一生的人,这个时候跟她说,他是个女子…… “不会错的,属下也曾有这个疑惑,就去天机阁查了查,原来当时玉清上神也要下凡历情劫,可是阴差阳错投成了男胎,才会……才会与少主有那么一段……” 苍月的希望随着月罄的话一点一点破碎,突然她面色一白,捂着胸口呕了一口血。 “少主!” 阴差阳错的投了男胎,还偏偏闯入了她的情劫?这是孽缘吗? 难怪,那天那人是那样的神情,那天她未说完的话兴许就是想告诉她,她是个女子! 苍月扯着唇,眼眶微红,悲戚一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还不如,还不如让我不要再遇见她,权当她死了,这样我这心中还有个念想不是?” 说罢便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 龙族角斗场 “第几场了?”皇浦怀临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问道。 “域主,已经第七场了。” “真是抗打啊……” “堂弟,也在这儿,好巧啊!” 皇浦怀临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他不悦的看了一眼来人,随即道,“原来是玉溱堂姐啊,您这接风宴还没开始呢,这人回来的倒是快。” “堂弟这话是不欢迎堂姐回来了!”皇浦玉溱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哪敢啊!您这瑶池仙子的高徒谁敢得罪!”皇浦怀临丝毫不畏惧她的目光,懒懒的说道。 要说啊,这皇浦玉溱也是有本事的,当年瑶池仙子来龙族收徒,明明只看上了皇浦玉清,不曾想皇浦玉清竟然拒绝了! 而且皇浦玉清当时拒绝的言辞不太好听,瑶池仙子大怒,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收了皇浦玉溱为徒。 自从皇浦玉溱当上了瑶池仙子的徒弟,眼睛都快长天上去了。 皇浦怀临最讨厌她那副做派,昨日要不是五长老来借人他不好拒绝长辈,他才不会遣人给她办什么接风宴呢! 说到底今日害他受伤,害他被阿姐罚,她就是罪魁祸首! 皇浦怀临想到这,便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不要打扰我看戏!” 皇浦玉溱的目光又冷了几分,不过还是笑道,“今天堂弟的遭遇我已知晓,想来我也是间接害了你,听说台上之人便是今日擅闯东南海域的孟浪女子了,不知堂弟可否将她交给我,堂姐替你出气!” “别!回头她落到你手里,再好端端的出来祸害人,本域主的人身安全可得不到保证!” 皇浦玉溱看皇浦怀临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身侧的手紧了紧。 “怀临这话许是说重了些。玉溱堂妹就算是心软也不能让欲伤害怀临之人逍遥法外。” 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局面。 皇浦怀临看向他,不由瞳孔一缩,他怎么也回来了…… 第40章 她比谁都在乎龙族 来人一身银纹玄衣,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瞳孔湛蓝,一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却好像盛满了阳光一般。 皇浦怀临紧忙起身,不似见到玉清时的亲昵,却是很恭敬的一作揖,道,“怀溪堂兄。” 皇浦怀溪一笑上前揉了揉皇浦怀临的头发,道,“刚才那嚣张劲儿呢,我走之前告没告诉过你,要照顾好族里的女眷?嗯?” “怀溪堂兄。”皇浦玉溱此时也恭敬地问候道。 皇浦怀溪,侧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身上多出几分杀伐的气势,“即是因由在你,我想你会给怀临一个交代,人你可以带走,不过如果出现怀临说得那种情况,别怪我第一个不饶你!” 皇浦玉溱立马保证道,“玉溱保证绝对不会!” 说罢便下去带人了。 “怀临还以为阿哥是来帮我的呢!”皇浦怀临一脸不愿意的看着皇浦怀溪。 “此女该受的教训一点儿都不会少,只不过她不能死在我们龙族。到底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皇浦怀溪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皇浦怀临郁闷的说道,“我不是孩子了!再说是阿姐要我带回来教训的!” “我和君上向来政见不合,这点我不同你争辩。” 皇浦怀溪淡淡的说道,脸上的笑意彻底不见。 “你还在怨阿姐啊?” 皇浦怀临弱弱的问道。 “怀临慎言,我怎敢怨君上!” 皇浦怀溪冷笑了一声。 “阿哥知道的,阿姐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 “呵~,是啊,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尊位,不在乎生死,甚至不在乎龙族!” “阿姐没有不在乎龙族!当初她去地府之前已经……” 皇浦怀临下意识为玉清争辩,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来阿姐不让说。 “已经什么?” 皇浦怀溪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几百年前他便觉得玉清他们有事瞒着他,今日他故意诈怀临,不想他还真的说漏嘴了。 “你只需知道阿姐没有不在乎龙族,她比谁都在乎龙族!如果有一天阿姐觉得在你这儿她需要解释那件事,阿姐会自己告诉你的!” “我域内还有事,怀溪堂兄请便!”皇浦怀临说完便拂袖带着含越走了。 皇浦怀溪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笑了,也就在玉清的事情上,像个男子汉。 思及玉清,皇浦怀溪的眉头蹙了蹙,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那有什么事情是连他都不能告诉的? “阿清,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皇浦怀溪神情复杂的自言自语道。 ———————————— 东南海域域主府 皇浦怀临刚坐下便突然想到一件事。 怎么皇浦玉溱和皇浦怀溪一起回来了?不对啊! 皇浦玉溱就算了,虽然跟着瑶池仙子长居无上九天,但是她回龙族探个亲还是可以的。 皇浦怀溪是暗卫营的舵使,他一天天可是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皇浦怀临细细的想,龙族最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监君礼!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皇浦怀临一拍脑门,他身旁的含越让他吓了一跳。 “域主怎么了?” “我竟然差点忘了,再过一个月就是阿姐的监君礼了!” 监君礼是龙族针对现任君主的一项古老制度。 龙族的储君虽然是在一出生决定的,可是并不代表龙族的带领者一成不变,龙族的君位向来贤者居之。 三百年为限,龙族皇室会举行一场考验现任君主能力的试炼。所有皇室子弟,暗卫,影子,均可挑战现任君主。 如若现任君主无力应对任何其中一位,就会被强制退位!这样,龙族君上的人选就会由长老们重新拟定,被推荐的人就要通过兵法,诗书,修为等等方面的比试,最后胜出者,就将是龙族的继任王君。 “域主要不要提醒一下君上准备准备,想来君上已经忘了这茬了!”含越在旁提醒道。 “对对对,赶紧去冥界。” 皇浦怀临带着含越急匆匆的去了冥界。 修为兵法什么的,他倒是不担心,主要是他印象里的阿姐从小到大就没碰过琴棋书画,唯一会的箫还就只会那么几个关于鬼术的曲子! 第41章 跑偏的皇浦怀临 东南海域 蘅芜手中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跟在夭泱身后。 “君上,如果咱们动了他的魂体,他难道不会察觉吗?” 夭泱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水墨折扇,道,“谁说本君要动他了?” “那您让臣下带着这个盒子干嘛?” 蘅芜手中的盒子,是道家专门养魂用的。 “蘅芜啊。” “嗯?” “那盒子重吗?” “不重啊!” “那你费什么话,拿着得了。” 蘅芜…… 两人走到今日玉清发现那水晶棺的地方。 夭泱水墨折扇一展,两人四周升起一道青色的屏障。 “把那盒子放下!”夭泱道。 蘅芜放下了盒子,退到一边。 夭泱指尖一点,那盒子上边出现一道缝。紫色的魂灵从中飘出。 “这是,僧者情魂?”蘅芜有些吃惊的看向夭泱。 “嗯哼!”夭泱一挑眉,“今日逢那水晶棺出土留了一丝。” “君上您是要用这一丝去感应本体吗?” “要不然呢?本君又不会鬼术,只能一点点感应了。” “那这要感应到何时?” “有可能你运气好,它下一秒就出来了。”夭泱一脸任重道远的拍了拍蘅芜的肩膀。 “为什么是臣下啊?”蘅芜长年温柔的面相有一丝皲裂。 “因为本君一会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取鳞呢,所以辛苦你了,本君先睡一会,等下出来了叫我。” 夭泱笑得十分真诚且理所当然,然后就走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将随身携带的榻取了出来,和衣躺下了。 蘅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个混蛋救过他,他现在指定撂挑子走人!呜呜呜,早知道他就让陵淮跟他来了。 而夭泱背对着蘅芜的脸却变得苍白,他的确需要休息,今日他体内的那个他又有动静了,他需要调息去压制他。 玉清的那片逆鳞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今日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龙鳞对于无求有别的用途。即便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玉清的逆鳞放在别人手里他也不放心,那是玉清的命脉。 而且玉清的逆鳞如果在这,那么想必他的一瓣本体也在这儿了,正好,可以压制一下他身上这个不安分的……脏东西! —————————— 溱潼湖央 皇浦玉溱住处 “多谢龙女相救。”红枫哆哆嗦嗦地搀着芍药向皇浦玉溱道谢。 皇浦玉溱看着红枫那污糟的银发和满脸的血肿,眸光一深。 其实芍药在擂台上真的没受什么伤,一直都是红枫挡在她前面,死命的护着她…… “呵~,不想蓬莱令主身边还有这样衷心的人。” 皇浦玉溱意味不明的说道,不得不说她有些嫉妒,哪怕易丞黎曾为她的影子,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像红枫这般,无论要面对什么都会挡在芍药身前…… “呵~,她救我们也是有条件的,你无需同她道谢。” 芍药虚弱的开口说道。 皇浦玉溱一笑并不在意,她这样直接,也省了她不少口舌。 “不错,不过现在还不是合作的时候,如果你二人从我这好生生的走出去,龙族不会放过我,你们也难逃龙族的追杀。所以……” 皇浦玉溱阴阴地一笑,手里多了把长剑…… ———————————— 幽冥殿吟箫阁 玉清正在画军队的部署图,准备明日交给易丞黎。 这时,就听见了皇浦怀临火急火燎的声音。 “阿姐,阿姐!” 玉清眉一皱,她怎么感觉今天她格外倒霉啊! 她将笔没好气的一扔,皇浦怀临带着含越急匆匆的走进来,就看见玉清正一脸不耐的看着他。 “又怎么了?” “阿姐你还记不记得最近有什么大日子?” 玉清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你生日?” 皇浦怀临一脸受伤,“阿姐我的生日一个月之前刚过完。” “哦,对啊。” “阿姐你竟然都不记得我的生日。”皇浦怀临一脸不开心的幽怨小眼神看着她。 “哈哈……”玉清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咳,域主跑偏了。”含越在一旁提醒道。 “啊啊啊,对对,说正事。”皇浦怀临后知后觉的道。 “阿姐,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我看见皇浦玉溱了!” “这个我知道啊!怎么了?” “阿姐怎么知道的?” “今日易丞黎来我这儿报到。我就知道皇浦玉溱回来了。” “易丞黎成了阿姐的暗卫?”皇浦怀临一脸八卦的问道。 “嗯哼。暂时算是。”玉清一挑眉。 “哈哈哈,那皇浦玉溱指定气得七窍生烟!” 皇浦怀临幸灾乐祸的道。 “域主您就不能直奔主题吗?再这样讨论下去,天都要亮了。” 含越又无奈的说道。 “对对,主题,她不重要,阿姐你猜我今天还看到了谁?” “谁啊?”玉清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道。 “怀溪堂兄也回来了!” “谁?”玉清一瞬清醒。 “怀溪堂兄。”皇浦怀临又一脸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回来了?”玉清震惊之余有些费解。 “阿姐你真的忘了最近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玉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一个月之后的监君礼啊!” 皇浦怀临痛心疾首的看着她说道。 玉清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搞了半天就是监君礼,“你大半夜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个事儿?” “这个事情不重要吗?”皇浦怀临看玉清一脸淡定不由懵逼。 “嘁~,不就是打擂吗?谁要不服,尽管来战,你以为我会输吗?” 第42章 知道了本殿的秘密还想活着去投奔别主吗 “我当然不担心阿姐你打架,我就只问阿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从小沾过哪样?” 皇浦怀临问道。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玉清的眸光一暗,旋即恢复正常,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单手支额,不在意的笑笑,“没沾过又怎样,自古君王就没有一个是靠风花雪月就能定国安邦的!本君倒要看看届时谁敢拿这个说事!” “可是……”皇浦怀临还要说些什么,玉清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直接打断道。 “我累了,你走!” “阿姐……” “今天的鱼腥草汤泡了吗?” 见皇浦怀临还要啰嗦,玉清便幽幽的说道。 皇浦怀临脸一垮,紧忙带着含越走了,“不用阿姐动手,我回去泡澡了!” 待两人走了,玉清的眸子更暗了,疲惫的闭上眼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本事还是从那人处学来的。 从小到大只要她不想,连她兄长都强迫不了她,却被那人逼得整整在人间念了三年私塾。 他说,女子应知理识理,要通音律,习四季…… 呵,如果可以,她以后都不会再碰了…… ———————— 深夜 溱潼湖央的后山 两个黑衣人拖着两具被一剑穿心的尸体来到了这。 “就扔这儿!” “不用再走远点吗?” “不用担心,过会儿就会有一些灵兽过来毁尸灭迹。” “好。” 两人将尸体扔下以后,就要走了,其中一人突然转身,抽刀在两人身上猛扎一通。 “你这是干什么?” 另一个一惊。 “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死透了,如果没死透,到时候龙女降罪不是我等可以承受的!” “还是你周到。” “走!” 待两人走远了,一块大石后才又出现一个棕纹玄衣的人上前查看二人的尸体。 两人的尸体血肉模糊,不过可以确认的是都已经死透了。 溱潼湖央主殿 “龙女,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方才后山的两个黑衣人,此时跪在主殿,向皇浦玉溱汇报道。 “本殿交代你们说的话都说了?”皇浦玉溱淡淡的开口道。 “属下都说了,在我们走后果然有一人出来查看尸首,不过那尸体都被我扎烂了,任是亲娘也认不出来。” “好,这件事情你们立了功,以后就跟在本殿身边!” 她刚从无上九天回来,她的人还赶不及回来,但是身边总要有人办事啊! 这两个人是暗卫营新派来的低阶暗卫,修为尚可,虽不敌易丞黎但是他们可要比易丞黎好驱使。 皇浦玉溱曳这一身黄色长裙,缓缓从主位上走下来,映着柔和的灯光,她脸上温婉的笑就像是天使一样,不过这天使的眼底,却是藏着一只可以随时脱离禁制的魔鬼。 走到两人面前,她缓缓张开手掌,是两粒莹白色的圆珠。 “即是以后要跟在本殿身边就要守本殿的规矩。”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敢问殿下这是什么?” 皇浦玉溱好脾气的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连生蛊,这是子蛊,母蛊在本殿身上,如果本殿死了,你们也逃不了。你们是本殿要放在身边的人,本殿这点防范的手段不过分?” 两人还在犹豫,现在只恨自己不是高阶暗卫,不能自己选择主人。 见两人还在迟疑,皇浦玉溱脸上的笑变得有些阴冷,“如果你们不想要也没关系,但是你们知道了本殿的秘密,出了这个门,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投奔别主。要想清楚哦~” 伴随着娇媚语调的尾音,主殿的烛光闪了闪,一阵阴风吹过 两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连忙将皇浦玉溱手中的蛊吞下。 “属下,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 两人连忙表忠心。 皇浦玉溱转身,得意一笑,“行了,将密室那两人送回青华宫。” “是。” ———————————— 青华宫 两个披着斗篷的人,被两个黑衣人扛着进了青华宫。 就在他们进去的时候,门口现出一人,依旧是棕纹玄衣,男子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就这点手段还想糊弄他们舵使? —————————— 临溪听阙 皇浦怀溪住处 书房 “怎么样?” 皇浦怀溪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昏黄的灯光映得他的眉眼更加深邃。 “如舵使所料,属下在青华宫也发现了玉溱龙女的人。” 兮安,也就是方才青华宫出现的那个棕纹玄衣的男子,说道。 皇浦怀溪玩味一笑,湛蓝的瞳孔变得幽深,“跟了瑶池仙子几万年,修为没什么长进,这阳奉阴违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我们用再去找蓬莱令主的麻烦吗?”兮安又问道。 “不必,既然我那位族妹想要保她,想必是有要驱使她做的事,无论她要做什么,只要不祸及龙族,都不用管。” 皇浦怀溪淡淡的说道,派人监视溱潼湖央的情况也只是他想看看这位族妹几万年的长进。 听到皇浦怀溪淡淡的语气,兮安又一脸八卦的说道,“可是属下听说这蓬莱令主跟咱们君上颇为不对付,要是玉溱龙女是因为这个才……” 皇浦怀溪瞥了他一眼,“关我何事?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惹的!” 他面上淡淡的,可是兮安看到了,在提及玉清的时候,他眼底划过的一丝动容。 兮安又道,“既然是这样,那属下就将玉溱龙女和蓬莱令主身边的人撤了。哎,我可怜的清殿啊,成天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小人暗害……” 边说边往出走,心里默数。 一、二、三! “等等!” 听到皇浦怀溪低沉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急切,兮安面上出现一抹了然的笑意。 “舵使还有事?”兮安明知故问道。 “咳那个,我族君上的安危也是头等大事,那两边的人先不要撤了。” 皇浦怀溪的目光落在书本上,眼底都是局促。 “是!” 兮安领了命退了出去,看了眼还在装模作样看书皇浦怀溪,心下吐槽,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她,明明就已经不怨她了…… 皇浦怀溪手中的书半天没翻页,最后他烦躁的把书一扔,思考着白日里皇浦怀临的话,到底为什么不能说? 难道她情愿让自己误会她吗?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 第43章 单纯找乐子 东南海域 蘅芜抱肩斜倚在一块大礁石上,看着那紫色的魂灵飘来飘去,内心极度崩溃,怎么还不出来! 这时夭泱睡醒起来了,看着他精神饱满的样子,蘅芜气的牙痒痒,“君上看也没用,别说本体了,臣下连个水晶棺的角的没看到。” 蘅芜没好气的说道。 夭泱眉眼一弯,“你当然看不到了,因为……” 夭泱手一招,那紫色的魂灵便到他手心上去了。夭泱的手中泛起青色的雾将紫色魂灵包裹起来,向地下狠狠砸去。 顷刻,紫色的魂灵不见,地面上,一副水晶棺破土而出。 “本君还没给这魂灵起灵,你当然等不到了。” 夭泱淡淡的说道。 蘅芜…… “君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臣下,比如君上身体里的那位……” 蘅芜气愤之余不由狐疑,虽然夭泱是有些恶趣味,但是他不会这样无聊……! 夭泱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确实是他有异动,但是本君没想瞒你啊!单纯给自己找找乐子。” “呵呵……”蘅芜尬笑两声,算是他好心喂了狗,他就不应该担心他。 玩笑过后,夭泱将青色的屏障加深了一些,隔着水晶棺,夭泱用灵力紧紧护着那片龙鳞,龙鳞逐渐脱离魂体,出现了一丝不安的躁动。 夭泱连忙将它移至方才那个装过情魂的盒子,龙鳞暂时安静了下来而夭泱却未发现自己的那一瓣本体。 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水晶棺,又探了探水晶棺对应的地底,均是没有找到。 夭泱似是想到了什么,再仔细看了一眼那魂体,竟然发现那魂体的眉心有一抹极其浅淡的一瓣莲花。 夭泱眸光一暗,看来自己的本体已经和那人的魂体融合在一起了,真是恶心人! 蘅芜也看到了,“君上现在该怎么办啊!” 夭泱将水晶棺又打入地底,嫌弃的说道,“不要了!本君宁愿找别的东西去压制他,也不想沾过那人的东西回到本君体内!” “可是……” 蘅芜心里有些不安,他有一种感觉,这莲瓣与这魂放在一起,不太妥当。 “走,若是屏蔽太长时间他会起疑心的。” 夭泱撤了屏障,先一步走了。 “是。” 蘅芜又看了一眼那地面,兴许是他多虑了。 可是两人都没有看到,那魂体的睫毛方才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 第二日天机阁 “仙君,冥帝在阁外求见。” 小仙童向乾坤仪前的人道。 那人,白衣白发,神色淡漠,一双白得晶莹的手在乾坤仪中布星。 闻言一顿,一颗星子划落,随即向来淡漠的琉璃目闪过一丝光。 嘁,几百年都未曾来了,如今这肯定又是闯了什么祸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天机阁的门是这么好进的吗? “让她等着。” 那人侧头说道,语气同他的神色一样淡漠,可是眼底却染上一丝恶趣味。 “是。” 小仙童有些迟疑的应道。 虽然他觉得把外边那位晾在那儿不好,但是他家主子好像和那位颇不对付。 倒也不是说有仇,只是见了面就难免有一些……小的磕磕碰碰。 可是明明他家仙君很想人家来,每次都把人家拦在外面,然后……让他转述人家是怎么数落他的,等人家骂不动了要走了,才请人家进来…… 每次那位被气炸撂狠话的时候,他就感觉他家主子竟然有些……愉悦? 眉眼含笑,虽然是坏笑,但是也算是愉悦了? 而且不得不说那位几百年不来这儿,他家主子的神情几百年了,一丝变化也没有,这让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人,备受煎熬啊! 天机阁外 “冥帝陛下,仙君让您……等着。” 小仙童对玉清等人道。 “哦,你告诉他本君知道了,既然今日见不到你家仙君,那本君过些日子再来,不过本君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空了,哎~” 玉清很和善笑着的对小仙童说末了还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领着杞木和黑无常走了。 小仙童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懵。 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换了往常都是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不过他还是很快回去复命了。 杞木低声对玉清道,“君上,咱们就这么走了?那生死簿怎么办?要不在原地等等?” 黑无常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天机阁那位不让谁进都不会不让君上进!” 玉清了然一笑,“要是换平时,本君陪他闹闹也无妨,不过如今人间情况紧急,只能采取点别的招数了!” “这天机阁阁主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这样奇怪,杞木小声的嘀咕着。 玉清眉眼半敛,眼底染上一抹心疼,无奈的笑了笑。 “他啊……就是一个可怜又讨人嫌的傲娇鬼!” 可是怎么办呢,她就喜欢看他那副别扭的模样,跟她家小青如出一辙。 天机阁内 方才乾坤仪前的人,此时正坐在案前动作优雅的品着茶。 小仙童进来汇报,“仙君,您的话已转告。” 那人请隽的眉眼一动,隐隐有些期待,“她这次又骂的什么?较几百年前有没有什么新词?” “仙君,冥帝说她过些日子再来,今日即是见不到仙君就先走了,不过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空。” 那人手中的茶杯掉落,神情微不可察的一滞,随后眼眸幽深的看向小仙童。 “你说什么?她……走了?” “嗯,刚走……” 小仙童还未说完,就感觉身边一阵风,案前那人已经不见了。 他连忙追了出去,他家仙君不能出天机阁啊! 而那人却已现身到天机阁的入口,可是他却不能再迈出一步。 因为似乎这入口虽然空无一物,对他却是有一层屏障。 他看着天机阁入口对着的,空旷的大路。 他只看到了一堆堆扫好的落叶,却没看到半点人影。 神情淡薄的脸上即便平添落寞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他缓缓想要伸出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的手,莫名让人觉得,他……有些伤心。 “原来傻丫头也有没撞上南墙就回头的时候。”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脸上好像有一抹极浅的嘲笑。 然而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那熟悉的,不讲理的声音。 “梵泠仙君,你说谁傻呢?” 第44章 朝朝暮暮长久时 那人也就是玉清口中的梵泠,不由背脊一僵,却未转身。 待恢复了他常年冷清的模样,才毫无波澜的开口。 “不是说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随即就往前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玉清一眼。 玉清也不在意,对身后二人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 玉清神色悠闲地迈了进去,走到他身后。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梵泠还是那平平的语气。 追过来的小仙童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犯嘀咕,人家来了不让人进,人家走了又追出去,人家没走还是不让人家进。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好奇怪。 原地踟蹰了一会,小仙童就去泡茶了。 玉清闻言,轻笑出声。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听说我走了,就巴巴的赶过来,隔着上古禁制,看着萧条的大马路,在那期期艾艾,感慨人生,孤独,无助,弱小……” “闭嘴。” 在梵泠白皙的额头玉清好像看见了几个小加号。 “要我闭嘴,不将方才我看到的说出去也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玉清横跨一步,站在面前,目光狡黠的看着他。 梵泠比玉清高出许多,请隽的眉眼低垂,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让开。” 玉清听此也不气馁,伸出莹白的食指,引诱道。 “你若帮我,我从凡间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根糖葫芦。” “幼稚。” 梵泠绕开她,径自向前走去。 玉清也不跟着了,直接在原地继续说道。 “五根。” 梵泠脚步一顿,还是那样淡漠的神情,还是那样毫无起伏的语气,回头道,“十根。” 玉清嘴角一抽,“不带你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天机阁这个地方是有上古禁制的,凡间的东西不能轻易带进来,偏偏这位阁主还出不去。 带五根她都得养一年,十根!直接杀了她好。 “那就……八根。” 梵泠又道。 “不行,七根,不能再多了!” 见玉清如此坚定,梵泠知道没有什么加价的空间了,七根就七根,比五根还多两根呢。 “进来。” 梵泠一脸我让着你的样子说道。 玉清的额头如有实质的滑下三条黑线,认命的跟了上去心里还在默默的数她得损多少修为。 梵泠走到乾坤仪面前 “这次又闯出了什么祸事,来我这儿善了。” 白得晶莹的手在万千星子中随意点拨。 玉清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咳,那个……生死簿丢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声音大些。” “生死簿……丢了。” 玉清重复道。 梵泠手一顿,又是一颗星子划落,随即转头看向她。 玉清被他盯得发毛,“你看着我做什么?它丢了,你这样看着我也无用!” 梵泠又将头转了过去,继续布星。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这样的一出生就是皇储。” 玉清…… “现在是你质疑我智商的时候吗?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这儿的备档,然后去凡间将那些乱了规矩的鬼魂抓回来。” 梵泠的手,在乾坤仪前的星幕上一点,一列一列的名字就出现在上面。 “是否需要我将丢失的那本生死簿作废。” 玉清指尖泛起蓝光,将那些人名都拓了下来,归置一本空册子上。 “暂且不用,生死簿丢了和鬼魂走失虽然有一定关系,但是我总觉得这生死簿丢的蹊跷……” 梵泠又看向她,“我应该替你龙族的子民庆幸,因为每每这个时候你还是有脑子的。” 玉清咬了咬牙,“哼,今日我没空和你吵架,你等我忙完的,我要是让你有一天安生日子过我就不叫皇浦玉清!” “我等着你更名改姓的那一天。” 梵泠转过头去,每次不欢而散她都这样说,可是他这天机阁的日子大多还是像往常一样孤寂。 玉清抬脚转身要走,走到一半,想起刚刚他在入口处的落寞身影,又溜到他身边语重心长的道。 “如果真的觉得殿宇冷清,不妨寻位知心的女子,结为寻常夫妻,日日有人相陪,这岁月便不会这样难捱。” “若是你有幸寻得一位你喜欢的,届时你便不必感慨,朝朝暮暮长久时是句酸诗。你这天机阁的日子也会欢乐许多。” 说完便走了。 而梵泠布星的手却僵在那里,半晌他才看了一眼玉清离开的方向。 神色淡漠的脸上破天荒的勾起一抹笑。 “说了半天,也没说若是我寻得了一位我喜欢的,可是她对我无意我该怎么办。” 而且他也不忍心让她陪着他困在这个牢笼里,因为夫妻一体,如果与他结为夫妻那么,他的妻子也会如他一般被困在这个天机阁中。 这么多年,真心愿意陪他玩闹的,也就玉清一人。 ———————————— 几万年前的天机阁 “哥哥来这里干嘛?” 玉清拿着一串糖葫芦,是皇浦怀褚从凡间带回来的。 皇浦怀褚摸摸她的头,笑了笑,“哥哥来找你未来嫂嫂。” “嫂嫂是这里的人吗?” 玉清舔了一口糖葫芦道。 “不是,阿清记住,这里是天机阁,我们下凡的投胎转世在这里都有记录,哥哥凡间的恋人不在黄泉,想必也是位仙人,所以哥哥来这里找她。” 玉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皇浦怀褚拉着她的小手刚要走进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皇浦怀褚看了看她手中的糖葫芦,不好意思的笑道,“阿清,哥哥忘了天机阁不能将凡间的东西带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哥哥好不好?” “好,找到嫂嫂就快些出来哦。” 皇浦怀褚笑着摸摸她的头,“不会让阿清等很久的。” 说完便进去了。 玉清在门口边吃糖葫芦边等,这时就看见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男孩,从天机阁内阁向她走来。 男孩白衣白发,眉目请隽,神情淡漠。 走到她跟前小男孩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在这里作甚。” 玉清看了一眼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是坏人。 然后就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 最后才道,“吾名皇浦玉清,我跟着我哥哥来找我嫂嫂。” 小男孩听了半天,好像只有最后一句是他想问的。 “你下次可不可以直奔主题。” “那怎么行呢?夫子教过的这叫做铺垫。” 玉清神色纠结且认真的看着他。 小男孩的视线被玉清手那串红红的东西所吸引,“你手里的是什么?” “这是糖葫芦,我哥哥从下界带回来的,偷偷告诉你,别的小朋友没有哦。” “凡间的东西啊……” 小男孩有些失望的道。 “你要尝尝吗?很好吃的。” 玉清向小男孩举了举糖葫芦,献宝似的道。 “可是我出不去,它也进不来……” “这样啊……” 玉清的小手垂下有些失望。 可是不一会儿,似星的眼眸的眼眸就亮了起来。 手指泛着点点蓝光,包裹着糖葫芦。 而下一刻,小男孩淡漠的脸上都略为震惊,泛着蓝光的糖葫芦竟穿过了屏障停在他面前。 “你……你怎么做到的?” “既然不让凡间的东西进入,那让它染上一些仙息,不就可以了吗?我聪明!” 玉清露出两个小虎牙,笑得格外灿烂,可是下一刻,她便觉得身上灵力消散了一部分,再仔细一探她少了十年修为。 小男孩看见她一瞬发白的脸色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玉清看着他的手里还紧紧握住那串糖葫芦,不由再度笑道,“没事,可能最近课业太多有些疲倦。” “可是你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小男孩狐疑道,可是话还没说完,身后便有两人走了出来。 玉清面上一喜,欢快的叫道,“哥哥!” 小男孩回头,看着另一个与他同样是白发的男子,微微弯腰道。 “师尊。” 皇浦怀褚快步走了过去,将玉清抱起来,眉眼含笑的道,“找到你嫂嫂了,我们回去准备聘礼去。” “好啊好啊!你们成亲,我就有小外甥玩了!” 玉清兴奋的笑了。 “那就那么快!”看着玉清兴奋的模样,皇浦怀褚失笑道。 可是他看见玉清有些发白的脸色就觉得不对劲。 “阿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差!” “可能是因为这个。” 白发男子指了指男孩手中的糖葫芦。 “将凡间的东西染上仙息带进来,这小妹妹倒是聪明,不过小妹妹,这是要损耗修为的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白发男子笑着摸了摸玉清的头,玉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皇浦怀褚有些生气的捏了捏她的脸,“下次再这样胡闹,我饶不了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在外面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玉清怂怂的说道。 “回去再收拾你!” 白衣男子眉眼含笑的看着她,这小姑娘真是有趣。 “焚月仙君,我和家妹就先告辞了。” 皇浦怀褚向白衣男子作别。 玉清对小男孩挥了挥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吾名梵泠。这个还给你。” 小男孩将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 “那个就送给你了,我家中还有许多。一定要记得吃哦,很好吃的。拜拜!” 皇浦怀褚带着玉清走了,梵泠看着他们背影出神。 白衣男子揉了揉他的发顶,“即是小妹妹舍了修为赠与你的就拿着,回头想着如何谢谢人家。” 看着手中糖葫芦,梵泠微微的舔了一下,酸酸甜甜的,的确很好吃,请隽的眉眼微眯。 焚月看着养了多年对他依旧冷淡的徒弟竟然被小姑娘的一串糖葫芦收买,心里不由感叹道,白养了…… ———————————— 梵泠从回忆中回神,唇边竟带着一抹笑意,即便她知道往进带东西会损耗修为,可是她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给他带糖葫芦。 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可是他知道她对他无意。 所以为了维护这段她眼中的友谊,说实话他克制的很辛苦,可是却也因为可以时常看见她他很开心…… 但这一切都在她三百年前来他这里查一个人的时候悄悄改变了。 他看到她不眠不休找了几天几夜,可是无果的时候,那满眼星光破碎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心中有了爱慕的人…… —————————— 然而梵泠不知道的是…… 回去的路上,皇浦怀褚问道,“明明我只给阿清带了一根,为什么骗人家说,家中还有好多根。” “阿清这样说,他才会要啊!哥哥今天有些笨哦。” “阿清同哥哥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皇浦怀褚酸酸的道。 “好看的阿清都喜欢,就比如哥哥在阿清平生所见中最好看的,我就最喜欢哥哥。” 皇浦怀褚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马屁精!” 第45章 在线卑微白无常 地府 玉清翘着二郎腿坐在阎王殿主位上。 看着对面跪着正发抖的白无常。似星的眼眸一眯。 “黑姑娘,你们是老相识了,你来问。” 玉清随意的侧头道,然后伏在案上,开始拿着笔对着一幅地图勾勾画画。 “这里风光好,先去这里,这里有好吃的,这里美人多……” 杞木听着玉清碎碎念不禁眼角一抽,颇为无奈道。 “君上,我们不是来干正事吗?你这……”倒像是来旅游的。 玉清吹了吹未干的地图,颇为悠闲的道。 “着什么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在无上九天当然耽误不起,但是在人间就不用这样匆忙啦。” 玉清见黑无常还不动,催促道,“黑姑娘,你怎么还不动手?” “君上,您刚才说让臣下审他的时候,他就晕过去了。” 黑无常无奈道。 玉清放下笔,单手托腮,似星的眼眸含笑的看着前面地上趴着的人。语气无奈的缓缓说道。 “既然晕过去了,那肯定就是心里有鬼喽,扔去饿鬼道,小惩大诫。” “嘶啊!” 原本趴在地上的白无常此时竟然眼睛瞪得老大,蹭的一下,直起了腰板儿。 “君上,臣并非心虚,臣只是因为弄丢了生死簿近日惶惶不可终日,茶饭不思,以至于形销骨立,今日一窥陛下天颜,兴奋惶恐愧疚,已经不是臣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身躯所能承受的,所以方才晕倒了,但是听见陛下的声音,臣心中生的希望再度被燃起,为了多看一眼陛下,臣垂死梦中惊坐起,这一切都一切都是因为陛下您啊!” 看着白无常一脸白粉,吊着一条长长的猩红的舌头,在哪里滔滔不绝,马屁不断,玉清三人均是额角一抽。 杞木:头一次看见把马屁拍的这样清新脱俗。 黑无常:我淳朴憨厚的老伙计去哪了? 玉清:虽然你是在夸我,可是竟然让我有一种揍你冲动…… “闭嘴!” 玉清一个竹简砸到他头上,低声吼道! “君上,这都是臣的肺腑之……” 玉清横了她一眼,语气森冷地打断道。 “再多说一句,本君现在就扔你去饿鬼道!” 白无常一下子噤声,含着一米来长的舌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玉清。 “本君问一句你答一句,敢说一句废话,本君就……” 玉清还未说完,白无常就一副我懂得的样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生死簿什么时候丢的?明明你每次都会带在身上的东西,怎么会因为丢三落四弄丢了?” “臣确实是每天都带在身上的,可是有一天臣去锁魂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生死簿一片空白应该是被人以仙法拓走了……” 白无常颤颤巍巍,细声细气的说道。 玉清听此扯着嘴角一笑,“但是你们阎王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玉清侧头看着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老阎王。 “君上,您听臣解释,这个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但是,您那人多眼杂的,小的这不是怕打草惊蛇,才只说是弄丢了……” “所以,你觉得弄丢了,和被人预谋偷走,哪个更令本君气愤呢?嗯?” 玉清笑眯眯的看着他,强大的威压向他席卷。 老阎王扑通一声跪下了,那声音把白无常都吓了一跳。 杞木和黑无常均是扶额,您能不能有点老臣风骨啊! 然后就只见老阎王涕泪横流,声情并茂的哭丧道,“君上老臣并非有意欺瞒君上啊!只是这样大的罪责,臣赔了一家老小命也弥补不了,臣只能向君上求助啊!” 玉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后视线又回到书桌上,周身威压消散,神色如常。 “行了,起来,本君要你一家老小的命做什么?” “啊?”还在卖惨的老阎王一愣。 黑无常上前,一用力将他拉起来。 “君上方才只是在试探试探您,瞧您吓得。” “试探什么?” 玉清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当然是试探一下你是不是内鬼啊!” 老阎王膝下一软,差点没晕过去。 “君上,您一定要相信老臣,老臣对君上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行了行了,试探过了,您不是,别跟这表衷心了!” 黑无常嫌弃地看了一眼老阎王。 老阎王摸着心脏,大口呼气才能平复精神上的大起大落。 “但你毕竟是犯了事情的,本君就这样放过你想必你自己心里也一定过意不去。” 玉清一脸煞有其事的看着他。 老阎王只能在她怜悯的目光中真诚的点头。 玉清拿出今晨在梵泠处拓来的生死簿。 “所以本君限你两天之内把没有遵照生死簿下地府的鬼魂的所在地,续命的因由,以及他们近些日子都接触过哪些人,都给本君详详细细的登名造册,这个惩罚不过分!” 老阎王一脸难色的苦着脸。 “君上,这两天也太紧了,您看能不能宽限臣些……” 老阎王还没说完,就看到玉清的手中正把玩这那把冰蓝玉箫,咽了咽口水。 “宽限你些什么?” 玉清状似无意的问他。 老阎王连忙将生死簿抱在怀里,“没,老臣什么都没说,老臣这就去办。” 说着便脚下生风的走了,他至今都没忘记,那把玉箫三百年前在他头顶嗡鸣的声音,即便是最恶的厉鬼都没有那样的怨气,他可不想再近距离接触它了! 两天就……两天,呜呜呜,他真是太可怜了,还有一百年他就要退休了,偏偏摊上这样的事情…… 老阎王走后,玉清看向白无常,“至于你~” 白无常连忙挺身,“君上有何吩咐。” “来人!白无常弄丢生死簿严重失职,自今日起收监地狱十三层!” 玉清夹着灵力的声音自他们所在的地下一层,直接传到地狱十三层,顿时白无常身边的地面开裂。 “君上,不要啊!啊~” 两个似乎是由岩浆组成的铁甲兵士出现在他身边,架起白无常。 此时白无常已真的晕了过去。 两人单膝跪下,将左手放到右胸前,无比庄重的粗重嗓音响起。 “地狱十三层监使闻冥帝陛下诏,特来收此鬼差入监,请冥帝陛下安,我等告退。” 随后两人便掉进开裂的地面消失了,地面也恢复了原样。 第46章 忘情咒 玉清看着两人从出现到消失的全过程,不由得冒星星眼,激动的抓着黑无常的袖子道。 “你们地府的执法人员都这么炫酷吗?” “君上,这不是您亲自叫来的吗?” 黑无常无奈的看着她如此可爱的君上说道。 “本君也只是在登基的时候看过上届冥帝的生平,知道冥帝在地府有这么个职权,只是不知道这招来的人的排面也太帅了!” “那您下次惩戒那种应该下地狱十八层的鬼的时候,您不得兴奋的晕过去?” “为什么?难道每一层的监使都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十八层的监使,臣也没见过,不过听说……很可怕。” 玉清瞬时期待了起来,随即有些懊恼的嘀咕道,“早知道不原谅那个老阎王了,他的罪够下十八层了!” 杞木在心里为老阎王捏了把汗,幸亏他在白无常之前就走了。 他跟在上届冥帝身边多年,有幸见过一回十八层的监使,什么样子倒是没看清,那时他只看到一团黑气。可是那嗜血的气息和冲天的煞气连当时的冥帝都血脉一滞,更别说他了! 要是老阎王知道君上要将他送去地狱十八层估计现在已经哭晕在厕所或者直接畏罪自杀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天堂地狱不过一念之间,真的不是句心灵鸡汤。的确是一念之间,不过可不是你一念之间…… “那君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杞木问道。 玉清笑得意味深长,“接下来嘛~就是看看这旁人的手有多长了……” “杞木,明天你放个消息出去,说白无常想起来有一个人很可疑,想要求见本君,奈何这地狱十三层的监使不近人情,就是不通报。” “是。” 玉清白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似星的眼眸微眯,如果这样地狱十三层都未有什么异动,那这内鬼要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要么心思细致入微,如果有的话……那这地府真的应该换换血了。 地狱十三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而这诱魂的人到底是谁呢?他们要魂有什么用呢? ———————————— 苍月宫 苍月一身缟素,墨发松散,面色惨白,双眼红肿,唇边开裂。 她倚在窗边,手里还拿着那块她每日都戴在身上的玉石。 而她的窗前对着一片湖。 苍月眯起眼,将那玉石对着阳光,阳光透过玉石,变成柔和的墨绿色洒在她惨白的脸上,很温暖,就像是那人对她笑时的模样,像凡间那些年的时光一样…… 开裂的唇边扬起一抹开心的笑,突然她将玉石挪开,阳光打到她身上,她冷的一哆嗦。 苍月难过得哭出声,跌坐在地上无助地抱住膝头。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没身陨神灭,可是为什么她决定要共度余生的人,竟然突然变成了女子! 还是那般耀眼坦荡,让她找不到理由责备的女子…… “呵~,说到底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该奢想姻缘……” 苍月娴静的面庞此时全是灰败,手紧紧握住那块玉石,用力的捂在心口处。 因为蹙起得太用力而发抖的眉眼此时眼泪成灾,牙齿咬在嘴唇上,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再没有人会眉眼温柔地拿糖葫芦哄她,眼泪最是无用…… 她身后的月罄看着她这般,心下一阵心疼,他家少主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生而情浅,姻缘无望呢? 苍月深吸一口气,将那玉石移至眼前,她猛的起身,将那玉石投入湖中。 “噗通”一声,那玉石便沉入湖底。 月罄连忙上前,“少主您这是干什么?” 那是他家少主的命啊! 苍月苦笑转过身,“索性什么都不是我的,何苦留着它自欺欺人……” 她咬破手指,在另一条白皙的手臂画着复杂的纹路。 月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苍月在画忘情咒,忘了那些她梦到都会笑醒的回忆,也许对她来说最好不过…… “以我之血,歃血为盟,断红尘,斩姻缘……”忘前尘。 紫色的灵光还在闪,可是苍月却念不下去了,她现在脑海里全是那人明媚的眉眼,他对她笑的样子,他给她擦眼泪心疼的样子,他喂她喝药关切的样子,他叫她小衍儿时温柔的神情…… 她美好的记忆全是和他,要她怎么舍得就这样忘了关于他的一切! 是凡间一遭,停了她嗜杀的恶性,是他告诉她,阳光有多温暖,人心有多美好,是他让她有了少年时脸红心跳的欢喜,她爱他,不是因为皮相,不是因为性格,只是因为那段岁月,她很快乐。 可偏偏那不是她生命里平白的时光,一切鲜活的喜悦都是因为他…… 誓言中断,苍月脸色一白,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血。 “少主!”月罄连忙扶住她。 苍月却拂开他的手,转头毅然决然地纵身跃入湖中。 她忘不了!她不能忘!哪怕现在她知道他是女子,可是她舍不得! 月罄连忙也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揽住下沉的苍月。 “你放开我!我要找檀露哥哥给我玉!你放开我!” 苍月哭得有些绝望,这是她和他最后的联系了。 “少主!您先上去,属下会帮您找到的!” “你放开我!咳咳……我要找玉,檀露哥哥知道玉不见了,咳……会怪我的!” 苍月还是挣扎哭喊着,连着在湖中呛了好几口水,月罄实在没办法,一个手刀砍在苍月的脖子上,苍月便昏了过去。 月罄看着这样的苍月,一阵揪心,换做平时以他的修为都近不了苍月的身,而今苍月却因为一个手刀就昏了过去,可见她是心神动荡到了什么地步…… “这样难过忘了不好吗?” 月罄不解为何难过还要记得,可是月罄不知道,在苍月心里,记得自己曾经快乐过,对她来说很重要,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第47章 天道造我如此,我所作所为只是顺应天意 是夜 苍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手边放着的,是她早上投入湖中的那块玉石。 苍月连忙将它紧紧握住,捂在胸口,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在枕头上。 她的肩膀隔着被子颤抖着。 她要怎么办,即便知道他是女子可是她还是想他,她想他啊…… “自你同她说清冥帝的事之后她便一直如此吗?” 苍月内卧的珠帘外,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同月罄道。 “是的,宫主,您也知道少主她有多喜欢冥……多喜欢檀露,这一下子知道他不是男儿,少主难免伤情……” 苍井没有说什么,神色不明地拂袖转身就要离开,月罄心下一惊直道不好,他不会要去找人家干架,连忙拦在他面前。 “宫主您千万要冷静,那可是龙族女君,您要是把人家收拾了,那龙族还有天帝铁定是要问责的!这不是咱们苍月宫承受得起的!” 苍井看着月罄满脸焦急,再想想少时那个拿着蓝箫的小姑娘,顿时一脸无语,“你就算要我去,我也打不过她。” 神族各族的皇族高层的孩子都是从小到大在一起玩过的,比如玉清和苍井。 苍月从小孤僻,性情冷淡,不愿与人交流,所以苍月宫以往所有需要他这一辈的人出面的外交活动都是他单独出面的,所以苍月不认识玉清,但是苍井认识。 年轻人,在一起比划比划都是常有的事,他有幸跟她比划过两下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竟然被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给撂倒了。 现在想想他还觉得丢人呢! “那你这……”一脸高深莫测的是去干什么? “我是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这丫头怕是好几天都没吃饭了。哎~” 苍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您去了也无用,怕是现在少主也没心情吃。” 月罄吐槽道。 “那是你没本事!” 苍井一脸优越的看着月罄,随后就去了厨房。 他这个妹妹他最知道,今日这遭忘情咒未施成想必有些事她也该想通了,虽然有些疯狂,但是如果能让她走出来,他可以亲手将她引上这条路…… 执念过深,剔除无果,那就让它一深再深,只要不是死路,走一走又何妨呢?毕竟枯木逢春,绝处逢生都不是妄言…… 看着苍井迷之自信的背影,月罄不由腹诽道,除非你让那冥帝变成男子否则少主怎么可能给你面子吃饭! 思及此月罄不由想到小时的苍月。 苍月出生时,就有一上神断言,说她生性凉薄,情缘清浅,姻缘无望。 她渐渐长大果真应了这说辞,不与人言语,终日不见阳光,一介女儿,却是乖戾阴狠,她御下的手段,她领兵的风格,无一不令闻者胆寒。可能也是因此没有一人被她视为亲信,她始终独来独往,清冷孤僻。 月罄是在她三千岁的时候入她座下。 一次苍月宫与齐黄地交战,苍井任主帅,敌军主帅是新将,未曾见过苍月,见他身边的苍月年纪小,长得乖乖巧巧的,像个瓷娃娃一样,便在混战中将她迷晕,掳了回去。 可是就在那人将她放在马上绝尘而去的时候,他却瞥见了她嘴角的一抹笑,乖戾嗜血,阴狠邪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是杀戮的兴味。 待混战告一段落的时候,苍井发现她不见时,连忙追去了齐黄地的主帅营中,他不是在担心苍月,而是担心齐黄地的所有人…… 然而待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瓷娃娃一样的姑娘坐在血流成河的尸山上,一身紫衣十分干净,面无表情,可是你若细看她的神情,就会发现她很高兴,因为杀了这么多的人,她很高兴。 她手里还掐着一人是脖子,那人面目狰狞,气血上涌,没一会儿也没了气息。 瓷娃娃一样的女孩,拿出丝帕擦了擦手,一步一步走下来。 “月儿,你若是再这样,天道会治你嗜杀之罪。” 当时的苍井这样告诫过她,可是她依旧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过,似乎那些人都不是她所杀。 “天道造我如此,我所作所为,皆是顺应天意。” 乖戾的笑,是那时他在苍月脸上见到最多的神情。 直到她历情劫归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竟然会对着阳光浅笑,而且这笑意竟让他觉得有些温暖。 他似乎看到了冰块融化的迹象,可是这迹象却不久就被尘封在那人的死讯中。 这次,连曾经鲜活过的乖觉笑意都灰白了,也是从那以后那身紫衣再不是苍月宫少主的象征了…… ———————— “月儿,起来吃点东西!” 苍井坐在苍月的床边,温声细语的道。 苍月闭了闭眼,没有理他。 苍井没有什么尴尬的,从小她不搭理他的时候还少吗? 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罢了,你若是不想吃也没什么,听说冥帝以前养过两只猫,一只胖的跟个球一样,另一只则是怎么吃都不胖,冥帝养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那只瘦的就被送了人,那只球则甚得她喜爱……” 闻言,苍月竟是直接坐起身,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泛着水光。 “你说,她喜欢胖的?” 苍月的声音沙哑,可是却充满了期待。 见此苍井眸光一暗,果然苍月她真的动了心,对一个女子…… “从那两只猫的结局来看是如此。” 苍井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我要吃饭!” 苍月握着玉石下了床,坐在餐桌上,开始大口的扒拉饭。 “慢点慢点,仪态不优雅的女孩可不讨人喜欢啊!” 苍井又一脸煞有其事的道。 听此苍月的动作慢了几分,一旁的月罄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 他们宫主的家庭地位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苍井看着苍月听话的样子,不由感慨,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一晃神苍月已经吃了两大碗饭了。 苍井急忙拦住她,“月儿吃太多容易反弹,对变胖是没有帮助的。” 苍月马上撂下碗筷。 苍井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凝重地道。 “月儿,你是真的这样爱他吗?哪怕他是女子?” 苍井这么问,月罄有些懵,宫主这什么意思? 两个女子!!!!怎么可能? 本以为苍月会马上反驳,可是没想到她却是一默。 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瓷白的脸上都是迷惘。 月罄心中咯噔一声。 苍井了然一笑,“如果不知道,那这段时间你去凡间静静,我想你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凡间啊……” 苍月的目光悠远了起来,手中玉石再度被她攥紧,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对那人是个什么心情,或许去一趟凡间,去看看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她会想明白一些东西…… 第48章 要辞职的老阎王 灵山西南角山 “儿臣求见父君!” 无求跪在地上,对着岩浆祭坛道。 “龙脉拿到了?” 苍老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激动,随后苌楚便现身在无求跟前。 无求将手中的银色月牙形龙鳞呈上,苌楚惨白修长的手抚着龙鳞冰凉的边缘,眸光不由一暗。 可他旋即笑道,“你做的很好,人间的事可以缓一缓进行,不要被人察觉了!” “是。” 苌楚又交给他一个黑黑的盒子,里面是十六颗丹药。 无求接过木盒,平静的脸庞一滞。 苌楚背过身,绝色的面庞浮现一抹深沉的笑。 “这里是魔种,灵山的诸佛不是想脱胎换骨吗?用这个再好不过。” “是,儿臣告退。” 待无求走后,苌楚看着手中的龙鳞,眼中划过嫌弃。 太弱了,根本不够他冲破封印! 过了不久,又有一个女子,罩着黑色的斗篷进来了。 “不知魔君诏我有何事吩咐!” 女子倚墙看着他,黑色的斗篷下漏出了一角红色衣袍。 “认识皇浦玉清吗?” 苌楚问道。 “我……认识!” 女子的声音夹杂着恨意,斗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苌楚满意的一笑。 “甚好!本君要你尽快找到皇浦玉清的逆鳞。” 女子一惊,“逆鳞?” 苌楚转过身,俯视着她,“你无需知道别的,你只需知道那东西和一缕情魂在一起就可以了。这是那魂的一抹气息,如何探查魂体,你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女子接过随后笑道,“那不知道帮了魔君这次我能得到什么?” 苌楚不在意的冷哼,“皇浦玉清的死难道不足以报答令主吗?” “呵~,虽说我这小师妹确实招我恨,可是她死了,我貌似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来人正是芍药。 “那令主想要什么?” “魔君这样痛快?” “与人合作,自然要有诚意,本君从不会许待魔族复兴后会怎样怎样的空头承诺。” 芍药又是一笑,上前柔若无骨的攀附在苌楚的身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 “我要的很简单,不过是与魔君的一夜春宵,魔君肯给我这个伺候您的机会吗?” 纤细的手指解开斗篷的系带,黑色的斗篷落地,一身暴露红衣的芍药,在这昏暗的山洞里像是一个妖精,媚眼如丝,勾魂夺魄。 苌楚绝色的面庞饶有兴致的一笑,“令主这是要与本君双修?”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魔君,不过这样不好吗,这样既快乐又涨修为的事情对您来说不是很划算吗?” 芍药的手向苌楚的衣内伸去,却被苌楚一把抓住。 “令主确定要这个报酬?” 苌楚眼中划过邪恶的光。 “当然!” 芍药莞尔一笑。 “但愿你不要后悔!” 苌楚一把抱起她,向墙上抵去,一室春色…… ———————— 人间地府 “地狱十三层监使,闻冥帝陛下诏,请冥帝陛下安!” 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玉清压着内心的兴奋,沉声道。 “白无常那里近日可还消停?” “禀陛下,并无异动!” “那就好。” 玉清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呆板的大块头。 玉清盯了有一会儿了,大块头都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开口道。 “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啊?哦,没有了,没有了。” 玉清笑着连连摇头,可是还是那般兴奋的神情。 “……” “那臣便回去了?” 玉清又是点点头,“去!去!” 下一秒人便不见了,速度有些……快。 “君上,您都吓到人家了。” 黑无常拿着一本册子走过来无奈地说道。 “有吗?不就看两眼吗,不至于!” 黑无常也不说什么了,您刚才那炙热的眼神是看两眼的事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监使犯了什么事儿呢。 “这是阎王整理的未归鬼魂。” “哦~,还挺守时的,他人呢?” “君上,老阎王好像有些过度操劳,晕过去了。” “嘁,至于吗?” 玉清翻了翻,一抬眼皮说道。 黑无常表示不发表评论,心里替老阎王默默哀悼。 此时,病榻上的老阎王。 须发尽白的脸上一副哀怨的神情,裹着被子,手颤颤巍巍的拿着笔,写下几个大字,辞职信! 呜呜呜,他不干了,他要告老还乡,这活儿不是人干的,这小祖宗他不伺候了,咳咳,他可不想因公殉职过劳死…… ———————————— 幽冥殿 夭泱带着陵淮和蘅芜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镜雪出来迎接。 见是镜雪,夭泱一挑眉,正常不应该是杞木接待他吗? “请问花帝陛下到访所为何事?” “我家君上是来找你家君上的。” 陵淮答道。 “那花帝的事情是否格外紧急?”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怎么你家君上不在?” 夭泱说道。 “君上这两日忙于军营之事有些疲累,现在歇下了。” 镜雪道,旁人或许认不出来易丞黎,但是花帝这边他不太敢赌,修为和龙息都做不了假。 “这样啊~” 夭泱的眼眸划过一丝深意。 “那本君就改日再来拜访。” 随即领着两人便走了。 “君上,冥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蘅芜道。 “的确,还是不小的事情。” 夭泱把玩着手里的水墨纸扇道。 陵淮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小心的扯了扯蘅芜的袖子,小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啊?” 蘅芜一笑,耐心的说道,“今日出来迎接我没们的是镜雪而不是杞木,而且今日我们连冥帝的面都没见到。” “不是说,冥帝陛下病了吗?” “每位帝君均有一位最信任的臣下心腹,他甚至可以代表这位帝君,就算是冥帝病了,像咱们君上这种级别的,也应该由杞木仙上招待,可是今日两人都没有露面,这就不对劲儿了。” “需要冥帝带着近身侍臣去处理,还不能暴露行踪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陵淮听着他这样娓娓道来,不由星星眼看着他,怎么可以这样厉害。 夭泱听着两人的对话,嫌弃地看了陵淮一眼,如果可以他真想将他扔去轮回道,再生一回。 陵淮接收到夭泱的嫌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他这个脑子他也没办法让它变聪明啊!怎么办,又被君上嫌弃了。 蘅芜笑着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陵淮的肩膀,“没事,有我和君上在,这些事情你不懂也没什么关系。” 陵淮看着蘅芜脸上温柔的笑,心跳竟有些加快。 “谢……谢谢,我会努力的。” “天赋使然,强求无用。” 夭泱淡淡的说道。 蘅芜……陵淮…… 不带这样打击人的! “那君上需要臣去查查吗?” “不必,我找到她的仙息了。” 夭泱看着下界的方向,唇边染上一抹笑。 他和她数万年的天地盟约,即便她有意隐去气息,他也能找到她,如此还叫没有缘分吗? 第49章 半夜爬床 人间清河县 “君上,这第一处……” “叫公子。” 玉清又是那幅男儿扮相,朗眉星目,坐在街边的茶铺里嗑瓜子,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倒是给这茶铺招来了许多生意。 “啊,公子,这第一处是个穷苦人家,有一个老汉本应该一个月前就应该死了,可是到现在地府没有接到他的鬼魂,他的家人也没有为他办丧事。” 黑无常终于洗去了那一脸白粉,露出的皮肤确实有些黑,不过她的五官很是精致小巧,也算是个美人。 “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有一个填房,两个待嫁的女儿。” “他若是死了,这一家子女眷确实不好过,不过你方才说填房?那他们家那两个女儿是她所出吗?” “一个是,另一个不是,不过两人的年岁一般大。” “呵,一般大?这老汉倒是会享受。走去看看,应该是个有意思的一家子!” 玉清将瓜子一扔,饶有兴致的一笑,原配外室同时生产,也算是一种缘分,不过只怕是孽缘。 ———————— 灵山净莲宫 无求坐在阁殿的窗边,他没有看错苌楚在看见那逆鳞时眼底的暗光。 那龙脉比及玉清的逆鳞的确差远了,苌楚难保不会将主意打到玉清身上,东南海域已经不太安全,看来是时候得换个地方了…… 而这魔种……他看着手里的匣子目光深沉,修长的手取下一颗把玩,竟直接掩在了袖下。 这魔种,他留着还有别的用处…… ———————————— “真的是应了穷苦人家这句话啊!” 玉清身后跟着黑无常,两人站在一户人家面前。 茅草屋,土篱墙,小黄狗,庭院里两个年轻女子在洒扫。 很普通的农户,而在仙家眼里,这房子却被阴沉沉的死气包围着。 “进去看看!” 玉清作势就要往里边走,黑无常连忙拦住她。 “公子您就这么明晃晃的走进去?” “不然呢?” “你小心人家姑娘把你当成流氓浪子给你赶出去。” 玉清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折扇,展开摇了摇,得意地笑道。 “长得五大三粗的叫耍流氓,长成你家公子我这样的,叫偶然邂逅,风花雪月。”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转眼两人抬步走近,玉清在篱院外拱手道。 “在下与丫鬟赶路至此想讨口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屋里两个洒扫的女子听到男子的声音均是一惊,待抬头看到门口的二人时,不准确来说是看到门口的玉清时,不由面上一红。 “阿兰去给两位客人倒碗水。”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对着另一个面相普通的女子道,面相普通的女子也就是阿兰慌张的低下头,进了里屋。 “两位客人进来坐!” 面容姣好的女子上前为两人开了院门。 玉清带着黑无常就这么走了进来。 “两位客人从什么地方来啊?” 玉清不答反问,“姑娘芳名?” “您唤我阿如便可。” “阿如姑娘,请问你们家最近是否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阿如面上一滞,而后连忙道,“没有啊,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除了上门讨债的,那还有别人愿意拜访啊?” 玉清瞧见阿如神情中的慌张,笑了笑没说什么。 “公子还没告诉小女子公子从哪来啊?” 黑无常见阿如一双眼睛都要黏在玉清身上了,不由心里偷笑。 “不知姑娘家的水泵是否有问题啊?” 玉清抬眼看向她。 阿如怔了一下,“没有啊!公子为何这样问?” “如果没有那那位姑娘为何进去了这么久?” 听此阿如尴尬的笑了笑,“啊,这丫头手脚慢,阿兰!还不快点!” 阿兰连忙出来脸上手上都是灰,看着阿如不太好的脸色唯唯诺诺的道,“对不起长姐,我想着总不好让两位客人喝生水便想把水烧开了再端过来。” 阿如的脸色顿时就垮了,刚要训斥,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这也不怪阿兰姑娘,毕竟阿兰姑娘也是好心。” 玉清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看姑娘家这样子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收留我们主仆二人,天色已晚,这个时候也赶不到城里了。” 两个姑娘的眼睛均是睁得老大,她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玉清见两人久久不说话,又颇感愧疚地道,“是不方便吗?没关系,我们再找找别家……” “瞧您这话说的,招待贵客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怕您嫌我们这儿地方破破烂烂的。” 阿如连忙收起那锭银子,连连摇头赔笑道。 玉清温和的笑道,“怎会,若不是遇到姑娘只怕今夜我们主仆二人就要流落荒山了,我们还要多谢姑娘收留。” “嗨,谢什么谢,见面就是缘分,阿兰你去把那两个隔物间收拾收拾。” 玉清却阻止道,“一间就够了。” “啊?什么?”阿如看着玉清痴迷目光一怔。 玉清宠溺的看着黑无常,“这丫头胆小,从小就是跟我睡的,一间便可。” 黑无常感觉阿如那眼刀子一把一把的往她身上扔,内心无力望天,君上啊!您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多可怕吗? “是……是吗?原来公子跟家中仆人关系这样要好啊!我们这就去准备房间。” 黑无常听着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离开之时,那面色普通的女孩阿兰确实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玉清一眼,脸也跟着红了。 待她们二人离开后。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凡间不能随意使用法术,不进来怎么知道他们这里搞得什么鬼啊?” 玉清无所谓地说道,莹白的手拂过缺岔的碗沿。 “您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黑无常满脸哀怨的盯着他。 “咳,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 玉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遮掩道,她可不想再遇到第二个性情奔放的火流云,这女子奔放起来,真公子都招架不住,更别说他这个假公子了! 看着玉清这脸色,黑无常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脸坏笑道。 “您是怕这两位姑娘半夜爬床!” 玉清懊恼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还问,美色可以利用,失身就……额想想就胆寒。” “嘁,刚才您不还一副情场老油条的样子,现在怂得跟什么似的!” 玉清也不理会她的挖苦,摸着那扇子,语气幽深道。 “哼,你就别忙着嘲笑我了,还是想想怎样才能敲出她们的实话!如果只是生死簿丢了,白无常没有正常去锁魂,那这个地方不可能死气沉沉,离体的鬼魂可是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不走的,一定有人来过,将应该去投胎转世的鬼魂强行锁在了那老汉的身体内,鬼魂易怒,将它锁在一副没有生气的躯壳里,它可是会生怨的~” 玉清看着这院子微微眯眼。 “那您的意思是,那偷生死簿的人,不是为了魂,而是为了这怨气?” “这只是猜测,月圆之夜,是阴鬼最强的时候,想必到届时那人会来亲自加固封印。今日就是十五,看看今天晚上来的会是谁!” 不禁有些期待啊~ 第50章 人心险恶本就是常态 两人说话功夫,门口又进来一位妇人,一身粗布麻衣,挎着一个篮子,眉眼之间与那面容姣好的女孩阿如颇为神似,不过却苍老许多,但也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看见自己家里坐着两个陌生人,妇人眼中警惕之色犹甚。 “请问二位来我家有何事?” 还未等玉清答,阿如便从屋里出来了。 “你管东管西的干嘛!那是咱们家的贵客!” 阿如大声的说道,语气中半点尊敬也没有,而那妇人闻言连忙快步走到阿如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可是却被阿如嫌弃的推开。 “贱人,别碰我!” 阿如低吼道,姣好的面容上都是嫌弃。 妇人脸上划过难堪,小声道,“那人不是说过家里不能随便接待来历不明的人吗?” “来历不明?切,谁能有你和你那赔钱货女儿来历不明啊?管好你炕上那个糟老头子得了!” 妇人的面色这下也不好了,“他是你爹!” “我爹?我娘刚死他就忙不迭的把你们接过来,我没有这样的爹!” 妇人气急,可是看着阿如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 最后只道,“你会后悔的!” 随后就挎着篮子进屋了。 “呦,让二位见笑了!那贱人不懂事,打扰您了。” 玉清笑着点点头,表示无碍。 “娘。” 看见妇人回来,阿兰上前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可是妇人没有理会她,径自进了里屋。 看着此情此景玉清不由摸着下巴侧头问道,“这两个女儿哪个是她亲生的?” “对外说是那个阿兰姑娘,不过如今看来应该是阿如姑娘,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狸猫换太子?有意思,难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了……” 是夜 玉清坐在窗前仰头看着繁星点点,晚风拂过,十分闲适,若是没有这团死气就更好了…… “公子,您说今夜那人会来吗?这都后半夜了!” 黑无常打着哈欠,对玉清道。 “月亮都还没圆呢,急什么?” 况且来的,也不一定是人。 玉清单手托腮,吹着晚风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孰不知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都是艳羡。 “此人来历不明,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妇人看着阿兰冷冷道。 “娘,我没有。” 阿兰又低下头,脸红了一下。 “呵,最好没有。” 阿兰没有说话,映着月光继续缝着手里的香包。平平无奇的面庞划过恨意。 还在吹风的玉清缓缓睁开眼睛,唇边绽出一抹笑,“来了。” “走,去看看,说不定还是老相识呢。” 玉清站起来向屋外走去,黑无常连忙跟上。 另一间屋内 “您来了。” 妇人和阿如阿兰均站在一旁恭敬的看着面前穿黑色斗篷的人。 幽灵一般的声音带着森森的阴气响起,可是似乎有些吞吐不清,恐怖中却带了一丝莫名的喜感。 “今天过后,他就可以活过来了,你们想好拿谁来交换了吗?” 玉清听见这声音眸光一暗,不由看向黑无常问道,“黑姑娘,你觉得白无常可靠吗?” 黑无常专注于眼前这场好戏,脱口而出道,“当然可靠啊!属下跟他自小相识,共事多年,最是了解。” 玉清眉眼一敛,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黑衣人的目光愈发不善。 妇人的身子一抖,目光在两个女孩身上徘徊。 半晌才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我去可以吗?” 黑衣人一愣随后诡异的笑了起来,“你?” 随后伸出惨白的手,扼住她的下颌,看着她蜡黄的脸,语气轻浮道,“我们要的可是处子之身,请问这位大妈您现在还是处子?还是你们在耍我?嗯?” 拖长的尾音让妇人的身子一抖,恐惧随着夜风的寒凉慢慢侵袭着她。 这时阿如急了,朝妇人大喊道。 “你这个贱人!你要敢把我交出去你信不信你那赔钱货女儿被人轮奸的事儿我让这街坊四邻全知道!到时候你也别想活!” 本来她当时答应这人的条件时就是因为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如果那糟老头子死了,她还要守三年丧,她今年已经十九了,再拖三年的话还有哪个人家会要她啊? 月上枝头,阿兰手里被月光映着闪出一道寒光。 “你说这阿如姑娘是不是傻啊?” 玉清和黑无常隐身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听着阿如说这话,玉清不禁扶额,这不明摆着告诉他这三个人里边就她一个是处子之身吗? 果然那黑衣人一笑,放开了那妇人,“这么说,现在你们这儿也就你一个处子?” 说着便向阿如走去。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别过来!” 阿如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往后缩! “大人等等!我们家还有一个姑娘家就在隔壁,她是不是也可以?” 妇人连忙拦在阿如身前。 “对对对,在隔壁!” 阿如连忙应道。 “嘿,说你呢,姑娘家~” 玉清一脸坏笑的看着黑无常。 “真的是,咱们明明给了她们那么多钱,她们还要这样害帮助过她们的人!这人心险恶真是世间常态。” 黑无常有些感慨的说道,可没有半点气愤,这些年她在人间地府办事,这样的遇见过不少,她只是有些奇怪个中因由。 玉清不在意的一笑,“就因为她们认为你是好人,所以才会欺负你,因为好人好欺负啊!” “啊!” 还没等他们去找玉清二人,阿如突然惨叫一声,只见她心脏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入注,眼睛瞪得老大。 而此时阿兰的脸上都是迸溅的血迹。 妇人失声大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兰。 黑无常和玉清都没赶得急现身就这样看着阿如死在他们面前。可是二人均没什么愧疚之心,毕竟刚才她还要拿她们来抵债呢! “原来这个阿兰才是一个狠人啊!” 黑无常津津有味地看着面前这场大戏。 “人?不见得!” 玉清手轻轻一招,阿如的魂便到了她手里。 而阿兰平平无奇的脸上既没有杀人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害怕,只是淡淡的对黑衣人道。 “想必你们要的也不是活人,死了不是正好,你直接收魂就可以了!” “哈,也对。” 黑衣人满意的说道,随后开始在旁边布置阵法。 妇人看着倒地死去的阿如,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被什么给堵住了,上去就给了阿兰一巴掌,双眼猩红的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是你姐姐!!” 阿兰的双眼从空洞到聚焦在妇人脸上,平平无奇面庞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 “我姐姐?呵,娘,您说这个世界上有抢妹妹未婚夫还找人轮奸妹妹的姐姐吗?” “你说什么?” 妇人怔住了,连带这眼底的恨意和疯狂都怔住了。 阿兰继续道,“您没听错,全都是她干的!您现在是不是很心痛?您心痛的是您的宝贝女儿竟然是这么一个货色!而不是我被轮!!!” “你……都知道了?” 妇人的脸色一片煞白。 阿兰一直很平静,可是现在却红了眼眶。 “从前我就在想,为什么?明明我才是您亲生的,可是从小到大您都没给我好脸色。我以为可能是您爱我的方式与其他母亲不同!我很爱您,我希望有一天您也能夸夸我。我学着很懂事,我拼命的想要讨好您,可是无论我做什么,您的心都像一块石头一样捂不热!直到我看见阿如,我看见您对她笑,对她嘘寒问暖,即便她不领情,侮辱你,谩骂你,可是你甘之如饴的伺候她,生怕她不高兴,她跟你说一句话您能开心一天!我这才知道原来您爱一个人是这样的,也是这样我才知道,您和阿如五分相像的容貌不是巧合,阿如才是您的女儿,我的母亲在您的算计下已经离世了!而我竟然还是那个帮凶!哈哈哈哈!” 最后阿兰的声音几近哽咽,愤怒委屈,就在最后一起爆发!她癫狂地笑了起来。 阿兰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插着妇人的身上,她不停的颤抖,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阿兰猛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衣领,迫使她直视她的眼睛。阿兰身上恐怖的疯狂,让妇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我娘和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咳,那个打断一下,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是救你,还是救躺着那个!” 黑衣人摆好阵,看着眼前这幅闹剧饶有兴致的说道。 阿兰平复了一下心绪,放开妇人,站起来,淡淡的说道。 “当然是……救我了。他欠我娘的是时候还了!” 妇人马上回过神来,一脸惊慌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不是要救你爹吗?” 阿兰一笑,眼底升起一股森气,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甚至浮现出一片一片的青紫。 她凑到妇人耳边低声说道,“因为……在被轮的那天,我就已经死了,被他们活活玩死的~” 第51章 细节决定成败 “啊!!!鬼啊!” 妇人失声大叫起来,精神彻底崩溃!她疯了! 阿兰冷漠且同情的看着她,手中寒光一闪,就要刺向妇人。 玉清两人连忙现身,拦住了阿兰。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黑衣人见此心道不好,连震惊的时间都没有,连忙闪身逃了出去。 玉清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对黑无常道,“看好这里!” “是君上!” 黑无常擒着大嚷大叫的阿兰道。 玉清便追了出去。 黑衣人绝对是把自己毕生的功力都用在腿上了,那叫一个跑得飞快啊,连残影都看不见了。 可是他却嘭地一声,撞到一堵“墙”,这是……上神领域!! 然后就见一位玄衣公子轻摇纸扇,嘴角含笑的向他走来。 黑衣人连忙祭出他的武器,是一把镰刀。 “你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前两天不是还在本君面前表忠心呢吗,今天就不认识啦?” 玉清轻笑道,如画的眉眼熏染着危险的气息。 黑衣人一愣,随后连忙道,“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玉清可笑的摇摇头,一个闪身上前,纸扇化剑,向他刺去,黑衣人连忙躲闪,可是玉清本就不是奔着伤他去的,长剑一挑,黑色的斗篷便落到玉清手里,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条猩红的长舌,此人正是前几日的被关入地狱十三层的白无常。 月光如银,照得他周围一片冷冷清清,他的脸色本就煞白,现下更是铁青。 “你这斗篷不错,确实能将周身气息格挡得严严实实,就算是我也辨认不出来。” 玉清看着手里的斗篷,一本正经地赞许道。 白无常怔愣诧异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道,“那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玉清戏谑的看着他笑,“想知道?” 白无常连忙一个劲儿地点头。 “本来我也没认出是你,可是谁让你非得说话呢?含着条舌头,傻子都知道是你!” 玉清格外惋惜的看了他一眼。 白无常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君上,臣错了,臣也是一时糊涂啊!” 看着自己这条猩红的舌头,他恨不得咬掉了,明明很完美的伪装啊!都怪它!!! 玉清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心道这伙人倒都是能屈能伸的主儿,她还以为他会马上视死如归的自杀呢! 玉清上前一招手,捆仙绳就将他捆得结结实实,他的法术也被玉清禁了,“先别急着认错,也别急着寻死,回去听听你的同伙怎么说。” 玉清捆着白无常回了方才的小院。 彼时阿兰已经由别的鬼差带回去了,而那妇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紧紧抱着阿如凉透了的尸体,可是她嘴里念叨的竟然是,阿兰。 玉清见此,不由摇头,失去了才知道挽回,最是无用…… 而黑无常看见二人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不禁有些疑惑,白无常扭过头,不看她。 过了一会儿黑无常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想过任何一个人,可是没想过竟是他,即便生死簿是经他的手出问题的,他们共事多年她自以为很了解他,可不想…… 半晌,黑无常才走近,看着他的脸,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为什么?” 白无常不像在玉清面前那样圆滑,只是低下头,道。 “没有为什么,各为其主而已,很正常。” 玉清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没说什么别的,把捆仙绳交给她,只道。 “你先带他回去!” “……是!” 随后,玉清去看炕上被死气包围的老汉。 玉清指尖泛点蓝光,向老汉的尸体笼罩过去。 仙力触及封印,内里的鬼魂发出一声嗡鸣! 玉清的面色凝重了起来,看来这个鬼魂已成厉鬼。 手中的纸扇化为蓝箫,诡异音调在阴森的房间里响起,老汉身上的死气愈来愈稀薄,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怨气! “啊!!!!” 老汉嘴里发出难听的惨叫,剩余的死气均进入了他的口鼻!几近腐烂的四肢,蠢蠢欲动起来。 玉清心道不好,连忙伸出手,手泛蓝光,要去封他的五识! 就要触碰到之际,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抓住,玉清蹙眉看去,另一掌就要拍向来人,结果一抬头,看见的是一身青衣的夭泱。 “死气会污染你的仙息。” 夭泱沉声说道,冰雪似的面庞满是严肃。 随后手尖掐诀招来了一片桐花雨,星星点点的落到老汉身上,躁动的尸体慢慢安静下来。 玉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招来了几个鬼差将老汉送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夭泱握着,玉清连忙抽回,问道。 “花帝怎么在这儿?” 夭泱看着手里空落落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看向她,心道因为你在这儿,所以我在这儿。 “本君有些事情要来凡间处理,见此处气息不对,便过来瞧瞧,不想还遇见了冥帝。” “哦,方才还要多谢花帝相助了。” 玉清向夭泱作揖。 夭泱伸手托住她,眼中兴味大盛,“冥帝就这样口头感谢吗?” “啊?哈,当然不是,那花帝想要本君怎么感谢你呢?” 玉清有些尴尬的道,心下吐槽这人在她面前每次都帅不过三秒,毒舌又小气。 “且不说冥帝打没打算谢本君,冥帝貌似还欠本君一幅画。” 夭泱煞有其事的回想着。 玉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本君初来乍到凡间,这凡间的客栈实在是住不惯,夜不能寐,辗转难眠,本君想换个住处,不知道冥帝的地府欢不欢迎本君。” 玉清就这么看着夭泱顶着一张世外高人的脸在这里絮絮叨叨的挑这挑那,嘴角不禁一抽。 夭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玉清顶着他“殷切”的目光,想想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想想刚才他还帮了她,想想自己打不过他,……哼,这次……她忍了! 玉清做好了心里工作,一咬牙一跺脚挤出一抹“灿烂”的笑。 “那当然必须欢迎啊!” 夭泱见她如此,作势苦恼道,“冥帝这笑看起来有些牵强啊?要不本君还是不叨扰了!” 玉清心里一喜刚要顺着他说确实不太方便,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他又道。 “可是本君实在没有地方落脚了,冥帝就算不愿意也得将就一下了!” 夭泱笑道眉眼弯弯,装有星河的眼睛,闪了闪。 玉清看着他的眼睛晃了神,心道自己没出息。 “花帝能来,是人间地府的荣幸,本君哪能,不、愿、意呢?” 夭泱点点头,满意的笑道,“那就好,还请冥帝带路。” 玉清尽力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向前走去。 夭泱跟在她身后,眼睛里尽是温柔…… ———————— 地府 玉清卸了变装术,带着夭泱从正门进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走正门进去呢。 看守黄泉的七十二鬼将均将长枪驻地,单膝下跪,整齐划一喊道。 “恭迎陛下,莅临东方地府!” 玉清二人就在这朝圣声中走过,彼岸花海深处飘来的酒香让玉清眸光一暗,据她所知,孟婆厌酒…… “怎么了?” 夭泱感到她的异样,问道。 “没事,可能第一次让人迎着进地府不太适应。” 玉清笑着摇摇头。 第52章 以貌取人这是你的台词吗 “本君发现冥帝一个优点。” “什么?” 玉清好奇侧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有一丝期待。 夭泱看着她眉眼一弯。 “冥帝比较有自知之明。” 玉清咬了咬牙,傲娇的哼了一声。 “哼,本君优点多着呢!用不着你在这后知后觉!” “嗯,那可能本君眼拙,暂时没发现什么别的优点。” 夭泱一本正经的惋惜道。 “你……” 听着他欠揍的语气,玉清气愤的回头,瞪着他,刚要发飙,就感觉脚下不稳,向后倾去。 “啊!” “小心!” 夭泱连忙上前,一把揽住玉清的腰将人揽向自己的怀里。 四目相对,空气一瞬安静。 玉清鼻间都是夭泱身上的莲花香,熏得她都有些困了,可是心跳得也格外快。 夭泱的耳垂红了半边,连忙将人扶起来,退到一旁,展开折扇不经意的扇风。 “咳,没事?” “啊……啊没事没事啊。” 玉清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想控诉他的,结果还是人家扶了她一把。 “那个我们进去!” “啊好!” 玉清平了平心绪,夭泱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发热的耳朵,扯唇一笑,心道,没出息。 待两人走了进去,就看见杞木白着一张脸,吊着一条长舌在那等着他们。 “噗!” 玉清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扮的也太像了,快步上前,拍了拍杞木的肩膀。 “兄弟,你要是混京剧圈一定能火!哈哈哈!” 玉清笑得不能自已,杞木对于她的低俗笑点习以为常了。 “君上您笑一会得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杞木拿下那条假舌头,嫌弃道。 “哦对对对,正事还有正事。” “花帝陛下。” 杞木刚看见玉清后边的夭泱,向夭泱见礼,心下奇怪他为什么会跟着玉清回来。 玉清用手按了按唇角,勉强忍住了正了正脸色道。 “怎么样,等到人了吗?” 杞木将他们向正厅那边引,道,“确实有人来灭口,不过只是地狱十三层一个普通的鬼差,修为法术什么的都不及白无常。而且他一进去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臣下不是白无常,幸亏臣下反应快,要不然就跑了。” “你是说他一进去就知道你不是白无常?” 玉清狐疑道。 夭泱手中的折扇敲着手心眉微蹙。 几人来到正厅,玉清坐在了上首,杞木和黑无常站在她两侧,夭泱坐在她的下首。 堂下跪着白无常和那个鬼差。 老阎王在这时姗姗来迟,头上还系着病号特有的头巾。 “正好你来了,乱子出在你地府,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玉清抬眼看向老阎王,似星的眼眸不辨喜怒。 “君上明查啊!您借老臣一万个胆子老臣也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扰乱乾坤之事啊!” 老阎王冲上来就跪倒在地,给玉清磕了一个响头。 “本君叫你来不是让你说这些没用撇干系的话的!” 玉清星目一瞪,一拍桌子道。 老阎王吓得一哆嗦。 “本君问你,他你是不是见过!” 玉清指着那修为平平的鬼差。 “不认识,臣见都没见过他!” 老阎王连忙否认,额上都是冷汗。 “没见过是吗?那好本君问你,这样的修为是怎么进的地狱十三层当差的?” 玉清被他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藏着掖着的。 “臣,臣……” “在这个地府,只有你有权利可以在地狱十层以下塞人,其余的还需要本君多说吗?” 玉清似星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来,威压排山倒海地向他袭去。 老阎王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涕泪横流的道。 “君上饶命!老臣是一时糊涂啊!前几月有灵山的人来找老臣,要在地狱塞几个人,老臣看他们修为平平,长得也还算老实,就收了灵山的好处,将他们在地狱安排下了。可是没想到竟然闯出了这般货事,老臣该死!还请君上恕罪,给我一家老小一条生路!” “长得?荒唐!人不可貌相你不知道吗?” 玉清的一声怒吼成功吸引在场人所有的目光。 杞木…… 黑无常…… 夭泱…… 老阎王…… 以貌取人?这里最大的颜狗不就是你吗? 空气瞬间安静。 玉清有些尴尬的收回拍桌子的手,摸了摸鼻子。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君上这话,是没错,如果是别人说出来说不定还有点威慑力,可是这句话从你嘴里出来,您不觉得有些……” 杞木憋着笑说道。 夭泱嘴角也挂上一抹浅笑,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他们亲口告诉你,他们是灵山的人吗?” 夭泱在一旁开口道。 “并未,只是他们均是一身袈裟打扮,周身气质与灵山的人极其相似。” “呵,德行有亏,活该被人冤枉!” 玉清冷哼一声。 夭泱垂下了眼眸,默不作声。 “君上老臣所知均已经如实交代,其余之事老臣是既没有参与,也无从知晓啊!” “身为阎王,竟然假公济私,就这一条,受九道天雷都是便宜你了!” “君上,臣在地府干了这么多年这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求您网开一面,放过老臣!” “本君给你这个弥补过错的机会,把那伙人塞的人都给我弄出来,少一个本君为你是问!杞木,你带着他去认人。” 玉清指了指老阎王道。 “谢君上!” “是。” 杞木上前拎起他的脖领就将他带了出去。 “白无常,不知道你可否还记得前两日在本君这儿的那份说辞?打脸不?” 白无常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刚才被抓包的事反而没皮没脸的笑道。 “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看着他脸上诡异的神情黑无常突然被一股不安笼罩…… “那说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这臣可不能说,说了的话臣的小命就没了!” 白无常夸张的表情异常诡异,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其实你不说,本君感觉你的小命也不会很长久的哦!” 玉清从主位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一弯,幽幽说道。 “你就不想问问,你身边的这位长相憨厚的老兄为什么会同你在这儿啊?” 第53章 生为傀儡却喜欢上了你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而那人从进来开始就低着头,一言不发,跟一个木头人似的。 猩红的唇在惨白的脸上扯出一道诡异的弧度,他向黑无常的方向不动声色的靠了靠。 “这等修为,怕不是来救我的。既然都来了,那就该干嘛干嘛!” 白无常在最后突然朝那人大喊道,而他向某个方向奋身一扑。 夭泱见状心道不好,快步上前将玉清一把拽过来,把她牢牢护在自己怀里。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烈的爆炸声,瞬间血肉横飞! 巨大的爆炸声冲击着在场人的耳膜,血腥气染着浊息充斥着封闭的空间。 场面一度混乱。 待黑无常回神就看见自己压在身前的白无常,那惨白的脸上,保持着诡异的弧度。 黑无常连忙伸手扶住他,看着他满嘴的鲜血,不由红了眼眶。 “为什么?” 不是说各为其主吗?为什么救她? “呵,没有……为什么,我……喜欢你,自然不希望你有事,这很正常,不是吗?” 黑无常瞳孔微缩,一瞬怔住了…… 白无常强撑起身子,看着黑无常黝黑的脸,想伸手碰一碰,可是他的手被捆仙绳捆住了动不了,他虚弱一笑,将自己的脸凑近黑无常的脸亲昵的蹭了蹭。 “在你这里,还有什么是不正常的?” “有啊,比如生为傀儡,却喜欢上了你……” 自他们少时初见他便喜欢她,那天他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小姑娘蹲在角落里抹眼泪,他吊着长舌小心地靠近她,他生相丑陋,不得人喜,他怕吓到她。 “你怎么了?” 小姑娘闻声抬起头,小巧的五官异常精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就这样撞进了他心里。 “家里的小朋友都说我长得黑,不愿意跟我玩。” 小姑娘抽抽搭搭说道。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生出一丝同理心,自小他也没有玩伴,不过他有生来担负的使命,其余的对他来讲都不重要,可是小姑娘的眼泪却莫名让他难受…… “你不要哭了,这是我们平时去锁魂时吓人用的白粉,你涂上就不黑了。” “真的吗?”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好奇的凑上去看。 他轻轻地涂了她一脸,她照了照镜子,果然不黑了,可是真的不好看,但她依然很高兴。 “锁魂是什么?好玩吗?” 小姑娘坐在他身边好奇地问道。 “你想去吗?” “可以带我去吗?” “如果你乖的话,可以的。”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大眼睛里闪着光。 “我很听话的,带我去!” “……好!” 经年岁月,少时初见的场景,是他注定牺牲的命数里唯一的念想…… 白无常撑着最后一口气在黑无常耳边说道。 “以后……别再一脸白粉示人了,这样……蛮好的……” 话音刚落,他的头便重重地落到黑无常的肩上,气息全无…… 黑无常脸上划过一丝清泪,将他轻轻平放在地上,松了他的捆仙绳,就这样看着他的神格消散…… 她应该庆幸,毕竟这个人她并非全然看错…… 此时玉清被震得头晕眼花,待定了定心神,抬眼便看到夭泱紧闭的双眸,苍白的脸色,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夭泱!夭泱!” 玉清连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反应。 这时杞木听到异动赶回来了,看见眼前这混乱的局面不由心脏一抽,连忙上前。 “君上您没事!” “快传医官,花帝受伤了!” 玉清费力地扶着夭泱往内室去了。 杞木风风火火的又要走了,余光撇到一旁的黑无常,察觉到她周身的落寞,不由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如果花帝在冥界的地盘出了什么事,花界不会善罢甘休,冥界这个时候惹不起麻烦。 玉清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榻上,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眸光复杂。 “君上,医官来了!” 杞木拽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急匆匆的进来。 玉清将床前的位置让出来。 老头脸上都是汗,心突突的跳,可是顶着玉清的目光,还是连忙查探了夭泱周身。 过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道。 “禀君上,这位上神的经脉有些淤塞,需要您亲自为其疏通,这皮肉之伤最好让其自愈,上药可以,不要用灵力,这样好了之后仙体防御会强上许多,这期间不要沾水,忌荤腥辛辣,一月之内不要动用灵力。” 老头又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了杞木,“这副药一天三次。” “如此便可无碍了,君上放心。” “多谢医官。” 玉清微微颔首。 “臣职责所在,臣告退。” 玉清深深看着床上侧躺着的夭泱。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道。 “杞木,你说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明明他们交情很一般,可是他却几次三番的护着她,图什么呢? 杞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界主之间的事即便知道也不能妄言。 “你下去!” “是。” 玉清坐在床沿上,握住他的手,帮他疏散经脉。 夭泱背上的一片红刺痛了她的眼,她不愿再多想合上了眼,就当今日是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夭泱在这时却睁开了眼看向她,轻轻握紧了些玉清的手,心下一片安逸,他不求别的,只愿现世安稳里,他能护她周全,无论以什么身份…… 第54章 阴使神荼 “你……没事?” 杞木见黑无常一个人坐在地府的门口,望着彼岸花海,不由走过去关切的问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大致了解了一二,他也没想到关键时刻是白无常救了她,虽然一切因他而起…… 黑无常回头看他,摇摇头,神情略有些惆怅。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罢了。” 没想到他是内鬼,没想到他会救她,没想到他会喜欢她…… 杞木此时已经卸了白无常的装束,又是那副眉目清秀的样子。 他上前一撩衣摆,坐在黑无常身边。 “其实你不必太过介怀,他左右都是一死,遇见你,是意外,也可以说是……他命里的福祉。” 黑无常的眼眶一瞬红了,扭过头去。 杞木眉微蹙,轻轻揽过她的肩,“想哭的话,肩膀借你一会儿,我不告诉别人。” 半晌黑无常才转头看向他,杞木清秀的脸在这黄泉星河下竟显得很是温柔。 “嘁,现在怎么不像见鬼了似的躲我了?” “之前是你审美有问题,明明就长得挺好看的,非要涂成那个样子。” 杞木放开手,嫌弃地说道。 “装不过三秒……” 黑无常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没事了,回去,现在地府还有好些事要处理。” 杞木跟着黑无常站起来,确实还有好多事要他处理,不过他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伤心,他便有些不忍…… “对了,谢谢你。” 黑无常走到一半回头说道,微微勾起的唇角带起两个酒窝,很是甜美可爱。 杞木怔了一下,他突然发觉,洗了脸的黑无常不仅好看了,还矮了。 他清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道。 “你我一同服侍君上,相互扶持一下应该的。” 黑无常笑了笑没说什么走了。 杞木的面色微红,拍了拍心脏,跟了上去。 真是的,笑得那么甜做什么? —————————————— 白无常和那鬼差都死了,这鬼魂走失和生死簿被盗一事一时没有了头绪。 玉清坐在案前,烦恼的很。 “君上,臣觉得,那位阿兰姑娘,可能知道一些事情。” 黑无常在一旁道。 “怎么说?” “她知道白无常要的是魂,而非人,凭这点她应该知道的不止这些。” 玉清眸光一闪,确实如此。 “她现在在何处?” “在阎魔殿。” “走去看看。” —————————— 阎魔殿 一个满面青紫的女人,缩在暗黑的牢房的一角,露出的皮肤都是皲裂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此人正是阿兰。 玉清带着杞木和黑无常站在外面。 阿兰平平无奇的脸上毫无生气,抱作一团,凝视着一处。 玉清抬脚走进去,杞木和黑无常作势要跟上去,玉清却摇摇头将他们拦下了,自己走了进去。 “阿兰姑娘。” 阿兰闻声抬头,便看见一身玄衣,眉眼如画的玉清,不自觉又往里缩了缩,平平无奇的脸上面无表情。 玉清蹲下来平视着她,温声细语道。 “阿兰姑娘,可还记得我?” 阿兰看着她,神情淡漠,平静的说道。 “认得,你是白日里那位公子。” “你很聪明。” 玉清笑着点点头。 “公子的皮囊世间少有,哪怕现在是位姑娘。” 阿兰莫名其妙的答了这么一句话,玉清听了一笑。 “若是我许给姑娘一副好皮囊,那姑娘可否告知我想知道的?” “呵,我都是一介鬼魂了,还要皮囊做什么?” 阿兰扯出一抹笑,不甚在意的说道。 “看来阿兰姑娘真的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 玉清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阿兰抬头看她,不在意的乖觉一笑。 “你们这些神仙打架我不参与,我还想好生入轮回,祈求下辈子投个好胎,远离这些腌臜事。” “因果报应,阿兰姑娘,不用我提醒你,你也应该知道你这辈子没什么福祉了。” 玉清看着她,淡淡说道。 阿兰一怔,随即了然,不错,她这辈子,帮着别人害了她的亲娘,还手刃了亲姐,就连养娘都差点死在她手里,确实罪孽深重…… “答应本君的条件,本君可以不让你再受轮回之苦,这地府将会多一个名为阿兰的阴差。” 玉清俯视看她,似星的眼眸里闪着蛊惑人心的光。 阿兰看着她,青紫的脸,依稀可辨认出震惊之情。 半晌,阿兰的嘴唇才颤了颤,眼眶微涩,喉头紧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真的?” 玉清展唇一笑,伸出手轻轻抬起阿兰的下巴,额间幽莲浮现。 她将阿兰的额头贴向她的,幽莲闪着的蓝紫色光顺着阿兰的眉心,进入她的体内。 原本青紫皲裂的肌肤慢慢透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里生长新的血肉。 玉清抬手抚上她的脸,眉眼略弯,轻声说道。 “这些日子很痛苦,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府阴使……” 清魅的声音像是从远方而来的回声,却是格外庄严。 玉清松开她,站在一旁,看着她接受天雷的洗礼。 三刻钟过去了,白光降至,阿兰在极致的痛苦中,感到通身轻盈,灵台清明,待她缓缓睁眼,只见玉清眉眼含笑的站在不远处。 玉清抬手上前附上她的额头,阿兰不自觉的乖顺跪下,左手放在右胸前,模样虔诚。 “今天此刻起,你便是阴使神荼。” “神荼?” 阿兰抬头,此时她的额上已印上了一瓣幽莲。 “新名字,可喜欢?” 阿兰怔了怔,随即有些呆愣地点头,脸上映着干净的笑。 “嗯,喜欢。” 玉清一笑,拍了拍她的发顶。 “阿荼,以后就是本君的人了,要听话,嗯?” 神荼看着玉清和善的眉眼,乖顺地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嗯,我会听话的。” “好孩子。” 玉清赞许的点了点头。 随即将她带出了阎魔殿,神荼有些不安,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眼神像婴儿一般澄澈。 黑无常和杞木看着这般出现的两人心下十分诧异,这阿兰姑娘明明差一点就要变成厉鬼了,这会儿怎么这么……乖? 第55章 软萌的神荼 “君上,您把她怎么了。” 杞木试探地问道。 “没什么,公平交易而已。” 玉清看了看身后的神荼,随后对黑无常道。 “黑姑娘,你带她去把名字挂在白无常的差事下,顺便教教她白无常的差事,这几日本君近前就不用你跟着了,什么时候教会了再回来。” 黑无常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玉清这是在给她放假呢,心中触动,随即拱手道。 “谢君上!” 玉清一笑,“先别急着谢,如果以后她的差事上出了什么岔子你可是要负责任的哦。” 黑无常一笑,不甚在意,就要领人下去。 可是神荼就这么紧紧拽着玉清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就是不肯走。 “阿荼方才答应本君的事忘了吗?” 玉清回头看她,挑眉说道。 神荼一愣随即瘪瘪嘴,手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有些委屈的道。 “没忘,要听话,我会乖的。可是我不想跟别人走……” 玉清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这位姐姐教给你的,如果你都学会了,你就可以回来了,去。” 黑无常拉着神荼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玉清,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罪大恶极,因为现在的神荼有些太……软萌了。 待看不见两人的影子,杞木才向玉清道。 “君上,您到底把她怎么了。” 玉清面上一白,胸中气血不稳,暗自调息了一下才好些,果然让凡人成仙的后果就是,天道没什么温柔的神罚。 “没什么,就是取了她这一生的记忆,为了不让她痴傻给她附了一个鬼王神格。” “鬼王神格?君上有意让她掌管地府?” 杞木暗暗吃惊,鬼王的神格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也只有像玉清这样的鬼术大成者才有这种东西。 “经此一事,可见地府已经让人盯上了,现在的这个阎王,胆小怕事,人老成精,是个大缝子,不换个妥帖的人本君始终不放心,神荼今生的记忆已经剔除,现在的她就是一张白纸,教什么是什么,这样的人选最好不过。” “但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还好他胆子小出了事情知道上报,要不然人间大乱,后果不可预计……” 玉清似星的眼眸微眯,里面杀气腾腾。 “所以君上在怀疑什么?” 杞木也是一眯眸,他也想到一种可能,不过却不太可能,都已经几十万年过去了,难不成又要卷土重来? 玉清陡然想起了,彼岸花海飘出的酒味,眸光不定…… “本君还不确定,等到这边情况稳定之后,再去两个地方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天机阁 梵泠正在布星,突然他面前的星幕浮现出玉清的脸。 他还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看错了,随即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半晌,又听到一道哀怨的声音。 “喂,你又无视我!” 玉清在那儿都换了好几个鬼脸了,他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好出声道。 梵泠手一顿,一颗星子划落。 随即他拂袖关了乾坤仪,走到星幕前,果然在最底下有一个闪着蓝光的圆珠嵌在上面。 他咬了咬牙,淡漠的脸上有一丝龟裂的痕迹,看着玉清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星幕不是给你远程会面用的!!” 随即就要将那圆珠取下,玉清连忙出声哀求。 “唉,你住手!我有正事找你!” 可是梵泠就没有住手的意思,眼底还染上一丝恶趣味。 玉清咬了咬牙,她就不信他真敢动,“你动,糖葫芦没有了,哼!” 梵泠的动作顿了顿,起身看着她,神情淡薄的说道,“威胁我?” “对!威胁的就是你!” 玉清扭头冷哼,小眼神还时不时的飘向梵泠。 梵泠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随即……又俯下身去。威胁他?做梦! “哎,大哥我错了,你住手,我错了还不行吗?糖葫芦我照带,你住手啊!” 玉清连忙哀求道,在地府急得都要拍桌子了,跟之前嚣张的样子比真是节操碎了一地。 梵泠抬头,面无表情的道。 “住手也可以。” “对对对,你看大家都是朋友平时唠个嗑的多方便啊。” 玉清一脸谄媚的笑。 “可是你刚才威胁我,我不高兴了。” 玉清脸上的笑僵了僵,“所以呢?” “十根。加上之前说好的十七根。” “能不能……” 玉清还没讨价还价,就看梵泠又低了下去。 “好好好,十七根就十七根!” 梵泠得逞地勾起嘴角,不过是在玉清看不到的地方。 “说什么事。” 有了糖葫芦的梵泠仙君格外好说话。 玉清心下吐槽,幼稚鬼。 可是面上一点也不敢表露,谁知道这一说又得多少根……不,是多少修为就不见了。 “那本生死簿可以作废了。另外近日黄泉处的星宿可有什么异动?” 梵泠打开乾坤仪,白得发光的手结着复杂的印。 “黄泉处的监察不在我这里,自魔君被封印后,黄泉处都归历任天帝管。怎么?怀疑是魔族?” 玉清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很多事发生的动机,都像是魔族生事,可是又没什么可靠的依据,比如在生事簿这件事上,我没抓到一个身染魔气之人。” “我劝你这件事情最好就此打住在人间,一切等天帝回来再说,虽然你是天帝的师妹,但是难免这个时候有心人离间,帝位在天朝凤族的手上太久了,疆海龙族是最有实力同其争辉的,就算你龙族无一人有这个心思,可是三人成虎,如果有人想拿龙族当枪使,凭这件事诬陷龙族刺探魔界势力,想要通敌魔界,到时候你身上都是嘴也没法脱身,神族领头的两个族群开战,如果真如你所想魔界蠢蠢欲动,那六界怕是又要经历一番血洗。” 听了梵泠的话,玉清的眸光愈加幽深,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这帝位之事早就没人提及了。 现在事情还发生在天帝师兄下凡历劫之时,如果梵泠所言就是幕后之人所图之一那就太可怕了…… 第56章 本君怎么才能看起来虚弱一点 “你说得我记下了,我等天帝师兄回来就去禀报。” 玉清慎重的点点头道。 “嗯,不过这只是其次。” 梵泠淡淡的说道。 玉清的精神紧绷,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抬眼看她,又垂眸,神情淡薄。 “记得带糖葫芦才是正事。” 玉清……她就知道。 “事情说完了?” “说完啦……” 玉清话说到一半影像就消失了,天机阁内,梵泠手中的小珠子还发着柔和的光。 梵泠一笑,将它揣进怀里。 天机阁可是有上古禁制的地方,受天道严密监控,糖葫芦小打小闹的没关系,可是这东西可不行…… 地府 结束与梵泠的会话后,玉清面色凝重的开始探查自己手中神荼的记忆。 死后的她跟着白无常到了一处山洞,山洞周围散发的纯净魂灵的气息,洞口透出蓝色的光亮,像是某种晶石。 玉清微怔。 那个山洞,为什么这样熟悉,好像她曾经去过…… 不等她深想就听见一人的声音传来,随即从神荼的记忆中出来。 “君上,花帝醒了。” 杞木来报,看着一脸凝重的玉清不明所以。 “醒了?那就让医官再过去一趟呗,找我干嘛。” 玉清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懒懒的说道。 附神格,承天罚,探魂忆,一番折腾下来她有些乏力。 杞木看着玉清懒散的样子不由问道。 “那君上您不去吗?” 玉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本君又不会治病,去干嘛?” 杞木无语,“好歹人家也是为了救您才躺在那里的,您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也说不过去啊!” 玉清皱了皱眉,她不是不想去,她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个问题她还没想明白,比如他为什么救她? 而且她可是龙好! 她身上的防御总要比他一朵花强上许多。 可是杞木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人家也是因为她才躺在床上的,她确实应该看看去…… “那好,本君去看看。” —————————— “医官,你说本君要怎么样才能显得虚弱一点。” 夭泱坐在床上苦恼的问道。 其实昨晚他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后背的伤也只是看着吓人,好歹他一个上神,还不至于让一个无名小卒的自爆弄得生命垂危。 不过他也不能放过这个苦肉计+以恩相挟的机会,毕竟自己真身还是朵花,防御上脆弱一些还是说得过去的! “君上可以选择自残,这样也就虚弱得自然而然了!” 没等医官回答,门外就传来一道没好气的男声。 夭泱不用看就知道是蘅芜,随即低下头,认真考虑绷带是缠手上还是缠头上。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到蘅芜带着陵淮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像没事人一样的夭泱,他就知道自己又白担心了。 医官在听到来人的话时就已经战战兢兢了,现下见人进来了就连忙告退了。 结果出门就撞见了玉清和杞木两人。 “怎么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杞木拦住人教训道。 医官连忙行礼。 “君上安好。” “花帝怎么样了?” 玉清随口问道。 医官不知道如何开口,听花帝的意思是想把病情说得重一些,他开罪不起花帝,但是他也不能骗自家君上啊! 这么一考量,医官急得满头是汗。 玉清不过随口一说可是看着这个医官的反应,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很严重? 随即也不等医官说了,连忙带着杞木进去了。 此时夭泱正毫无负担的承受着蘅芜满脸的恼怒。 最后到底是蘅芜板不下去了,无奈地说道。 “君上,您下次舍身救人的时候能不能想想后果,这次是虚惊一场,只是一个小自爆,那下次万一有什么阴招呢?” 陵淮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别的不说,君上一走花界的事务都落在了蘅芜仙侍的身上,从后半夜到现在他就没看见他歇过,他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本来刚要歇下,就接到君上受伤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虽然只是偶尔,可是他还是不忍看他如此劳累。 他应该在月老处多给他家君上和冥帝牵一些红线,保佑他家君上早日抱得美人归,这样蘅芜仙侍就不用这样熬夜加班了。 夭泱淡淡的说道,“本君有分寸。” 蘅芜心下吐槽,涉及冥帝的事您连脸都不要,还分寸? 不等他怼他,就见夭泱连忙躺下,面色一瞬变得苍白。 蘅芜一惊,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阴晦?忙上前去摸他的脉。 “君上,你怎么了?” 陵淮担忧的开口。 可是没等他出去叫医官,就被蘅芜拉住了袖子,低头就见蘅芜温柔的眉眼一展,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下一刻,就见玉清二人急匆匆地进来了。 看见蘅芜陵淮二人面色不太好的围在夭泱床前,两人连忙上前。 “你们君上怎么了?” 玉清面带急色地问道。 蘅芜起身一脸愁容道,“君上这次怕是伤及了元气,现下的状况着实有些糟糕。” 杞木看他这眼下乌青重的很,面色憔悴也不像是装的,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昨日医官说得明明没有这样严重啊。 “既然已经这样严重,不如您二位带花帝回花界治疗,需要什么药材补药尽管跟冥界提,毕竟花帝也是为了我们君上才伤成如此的。” 杞木如此道。 蘅芜感觉身后有人在扯他的发带,再度开口道。 “君上现在这样的状况不宜穿越上下界的屏障,既然我家君上是在冥界的地盘伤及仙体,那还是在冥界将养,至于药材花界也是有的,不过需要修为高强之人以仙力贴心口之肤渡之,方可早日痊愈。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借了冥界的一个地方,和冥帝一个方便,不过分?” 夭泱都忍不住在心里给蘅芜点个赞了。 杞木看向玉清,玉清想了想,蘅芜说得也对,毕竟人家这般也是因为她,借个地方,渡个药而已,随即点了点头。 杞木笑道,“那就劳烦仙侍将伤药送过来了。” 蘅芜拱手道,“那是自然。花界还有事情,我们这就告辞了。” 话罢便将自己的发带不动声色地扯了出来,带着陵淮就要走。 谁知陵淮竟是拉住了蘅芜的袖子。 蘅芜回头好脾气的看着他,眉眼微挑,“陵淮何事?” 看着他温柔的面相,陵淮垂眸,小声道。 “你要不要歇一歇,人间和天上的时间制度不一样,在凡间的时间慢一些。” 蘅芜一怔,随即安抚地笑道,“没事,回去。” “你就歇一歇,有什么紧急的事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陵淮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的保证道。 蘅芜看着陵淮倔强又稚嫩的眉眼,不由心中一动。 “陵淮仙侍说的是,我看蘅芜仙侍的面色也不太好,不如在地府歇几个时辰,这在天上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杞木也在旁劝道。 蘅芜想了想,随即道,“那好。” 又看向陵淮,眉眼一弯,温声说道,“桌上那些你能看懂的就处理一下,看不懂的就放在一旁,不用强求自己,这些日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陵淮郑重的点了点头,送蘅芜进房,见他真的睡着之后才回去。 第57章 蹩脚的解释 杞木看着陵淮的背影,不由叹息道。 “我什么时候能摊上这么一个贴心的小跟班啊!” “怎么?是嫌我不够贴心,还是想让我当你小跟班?” 黑无常凉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杞木后脊一凉,随即僵硬的回头,就看见黑无常带着神荼,向这边走了。 连忙赔笑,“哪能啊?要说跟班也是我给你当跟班。” “这还差不多。” 见杞木这么识趣,黑无常就带着神荼走了。 杞木心下叹息,果然没这个当老大的命…… —————— 灵山西南角山 芍药醒来感觉灵虚充斥着浑浊的魔气,身上似乎被拆了重装一番。 封闭昏暗的山洞充斥着欢爱过后的气息,苌楚已经不见了人影。 看着自己这满身青紫的痕迹,芍药却幸福的笑了。 曾经她仰望的神只,六界最英明的君主,昨夜竟然尽管他情到极致的时候口中唤的名字是,阿孟…… ———————————— 地府 玉清满脸黑线地看着面前花界送来的……一筐桐花。 这她得渡到什么时候啊!! 杞木也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好像确实有点多,他看着玉清的脸色越来越黑,生怕她这个时候撂挑子,连忙安慰道。 “这桐花有静心凝神,去妖邪之效,这六界之中也只有花界独产,您渡药的时候对于您的心境修为也是有好处的。” 玉清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这样的好处给你,你要么?” 杞木沉默,他还想呢!谁让他修为不够呢,想要也没那个本事啊! 玉清苦大仇深的看着那一筐桐花,随即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拂袖而去,“扛上,去渡药!” 早完事早收工,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 “花帝好点了?” 玉清面带微笑礼节性的问道。 正常,以她这些年与人寒暄的经验,回答应该是,好多了,劳烦挂心之类的。 她正准备顺着他说,说不定直接就好了,啥事儿都省了。 可是谁知…… 夭泱认真的查看了自己的灵海,很是纠结的皱了皱眉,“本君好像还是觉得灵台浑浊,想来花界已经将药送来了,那我们这就开始?” 说罢就往床里挪了挪,给玉清让了一个坐的地方。 “请!” 杞木:他怎么觉得,花帝好像对此特别期待啊…… 玉清绷住脸上的笑,道,“好啊,这就开始。” 随即,抓了一把花瓣,在手中炼化,刚要糊上去,她就想起来一件事。 他的那位仙侍好像说这东西得贴心口之肤渡之。 心口之肤,那岂不是……要脱衣服!!! 玉清的耳根子瞬间就红了,手顿在了半空。 夭泱冰雪似的面庞,染上一抹极浅的期待。 “咳,那个你把衣服脱了呗!” 玉清思考了半天,才拼着自己从小活到大的脸皮,说出了这句话。 杞木一脸懵逼:君上,您这是光明正大耍流氓吗?这花帝虽然是长得好看了点,您也不能这么生猛啊!上来就让人家脱衣服!? 【玉清os:逮到一只不好好做会议记录的杞木小秘书。】 【蘅芜os:你竟然忽略了我的小套路!过分!】 夭泱一挑眉,眉眼间星河涌动,蜜色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 “哦~”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扯开了青色的衣带,褪去雪白的里衣,大片玉色的胸膛,就裸露在玉清眼前。 杞木连忙回过身去,表示不敢看。 公子如玉,青衣半搭,冰肌玉骨,眼波潋滟,画面极其勾人。 玉清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也太……考验她一介颜狗的自制力了! 不行,皇浦玉清,你得有点出息!人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怎么能对人家心怀歹念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可以开始了吗?有些冷。” 看着玉清在哪自言自语,夭泱只觉得好笑,要说图谋不轨也是他对她蓄谋已久,如果她真的对他……的身子有什么想法,他倒是很乐意献身的…… “啊?哦,不好意思哈~” 玉清回神就见夭泱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玉清连忙将手试图贴近他的心口。 莹白的手,盛着一捧半透明的粉红色的膏体,莫名的想让人……咬一口。 夭泱等了半天,可是那只手就在那里颤颤巍巍地,龟速前进。 再看玉清的脸,平时清冷的眉眼竟染上一抹绯红。 “哈~” 夭泱轻笑一声,倾身向前,一手拿住玉清的手腕往心口贴去。 玉清感受到手下凉滑的皮肤,不由瞳孔一缩,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冥帝可是不好意思了?” 玉清尴尬地笑笑,连忙否认,“怎么会?” 夭泱略带无奈地轻笑出声。 “那……你倒是运功啊,等到本君自然吸收,怕是旧伤没好,又添寒凉。” 玉清的脸这下彻底红了,美色误人啊!不知道还以为她故意占人家便宜呢! 蓝色的仙力渐渐泛起。 “咳,那个本君的经脉比较长,所以灵力到的有些迟钝,所以我没有不好意思,你想多了。” “噗嗤~” 夭泱没忍住笑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玉清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夭泱马上收住,一本正经的道。 “哦,本君知道了。” 可是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玉清……有那么好笑吗? 杞木早就溜出去了,他可不想平白接受花帝的暴击,要是这么撩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住,何况是他家的颜狗君上。 房间里只剩下玉清和夭泱两个人,桐花的香气弥漫,玉清的心情渐渐被这香气抚平了。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渐渐包围了她,前面美人在侧,又有冷香袭人,真真是个适合打盹的场景。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夭泱不一会儿就感到胸前的手滑落,一颗小小的头靠在了他的锁骨上,她的唇轻挨着他胸前的皮肤,清浅的呼吸打在上面,痒痒的。 夭泱看着栽倒在他身上的人儿,眸光放软,长臂一捞,人便整个落在他的怀里。 看着玉清静谧的睡颜,蜜色的唇轻轻牵起,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本来他渴求不多,从前是莲花的时候,只希望自己能护她一辈子,做她的玩伴就很好。 可是现在他不由贪心了,他想把她留在身边,想要她的一喜一怒,一颦一笑,都是因为他…… 第58章 执念深之至此 人间 “少主,这里就是您当年历劫的地方?” 苍月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经过了几百年依旧健在的商铺,不由一笑。 “是啊。烟火气很重,不过……我很喜欢。”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获得过新生,因为那个人…… —————————— 东南海域 一身白衣的男子,踏着水晶梯,一步一步走向大海的深处,大海的深处,一个人身鱼尾的女子等着迎接他。 女子的线条流畅的鱼尾闪着琉璃一样的光,卷曲的黑色长发像海藻一般披散在身上,碧蓝的瞳孔映着海的颜色,她就像这深海的精灵。 女子缓缓开口,微微俯身,尊敬道。 “寒川婳媚,参见座上。” 白衣男子正是无求。 无求看了一眼她,绝色的脸上神情冷淡,矜贵地掸了掸衣角,淡淡地道。 “本座今交付你一件东西,托你藏于寒川月潭,严加看护,如若有失,本座为你是问!” “定不辱命!” 婳媚再度拱了拱身,郑重道。 无求意念一动,不远处的地面,一副水晶棺破土而出,他口中念起了复杂的经文,水晶棺渐渐缩小,直至变成弹丸大小。 无求收其到手中,当触及它气息的时候,眉微蹙。 这龙气怎么淡了这么多? 可是他没有时间多想,它若出土太久,苌楚必定会找到这儿来。 他将它揣在袖中,掩盖气息,便带女子离开海域,去了寒川。 ———————————————— “这些,还有那边那些,都看完背熟,我就可以带你去见君上啦,怎么样?” 黑无常指着比神荼高一头的书堆道。 神荼仰头看了看,认真的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 白嫩的手指,点着书一本一本的查着,嫩红的唇一动一动的,模样煞是可爱。 顺带提一下,玉清许给她的好皮囊,不是说说的哦,此时神荼是标标准准的一枚白嫩可口的小萝莉。 黑无常舔了舔唇,眼神狂热,内心更狂热:我的天,这也太可了!她能不能咬一口啊? “一百三十四本。” 神荼查完之后,点点头。 “我看完之后,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哦。” 黑无常狂热过后,端了端脸色,一脸老练的道。 “一定,一定。不过你刚才在干什么?” 神荼抬眸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为了防止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塞书进去。然后说我没读完,从而赖皮,不带我去找君上玩。” 黑无常抽了抽眼角,现在这孩子怎么都这么精啊!玄光一个就够她受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神荼。 她原是这样想的,玉清最近比较忙,想来没时间陪她,如果她快看完了,那她就适时加一些进去,没想到…… 现在只能想其他方法了,哎…… ———————— 地府夭泱处 玉清睡了两个多时辰,腹中饥饿难耐,才不得不睁开眼皮,这桐花香,比酒都好使,她蓦然觉得人间有句诗要改一改。 何以解忧,唯有桐花…… 等等!她睡着之前在干什么?她好像是在给夭泱疗伤…… 玉清脑海里瞬间就冒出夭泱脱了衣服,笑得邪肆的香艳场面,想到这儿,她不由面上一红,心下燥热。 如此可人,见者不扑,暴殄天物啊!!!! “冥帝可睡醒了?” 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玉清的眼神渐渐聚焦,逐渐看清了眼前衣衫半敞的男子。 心里咯噔一声,她不会在人家床上睡着了!还没等她确认,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就慢慢靠近她的脸,触碰她的嘴角。 紧接着,就听那人轻笑一声,听者多会认成戏谑,实则都是宠溺。 “想不到,冥帝好几万岁的人,睡觉的时候竟然还会流口水。” 玉清的心理防线全部崩塌,啊啊啊啊啊!!!! 这下子不用确认,就是!她真的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还,还流了口水……呜呜呜,她的面子啊! 玉清憋的满脸通红,双手捂脸,翻身,滚到了床里,认命的大声辩解。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也没有要占你便宜!!” 夭泱在她身后,好笑的看着她,他倒是希望她占他便宜,可是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她睡觉怎么这么老实,一动不动的。 玉清好半天都没听见他回话,心中摸不透他什么意思,小小的透了一个缝,回身,谁知他正拄着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而他胸前的衣襟因为这个动作,敞开的更大。 玉清不由咽了咽口水,她怎么感觉他是在勾引她? “咕,咕,咕……” “哈~” 夭泱轻笑出声,他说她怎么醒了,原来是饿醒的。 “你笑什么!不是我!” 玉清手刷的一下放下,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夭泱坐起来,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没错不是你,是我,我饿了。” 修长的手,将里衣外衣一样一样系好,动作甚是优雅清贵。 “走,冥帝是这人间常客,想来现在已是人间夜里了,街市正热闹,不如冥帝带本君见识一下这人间风情?” 玉清见他将这尴尬的叫声承了去,便也就坡下驴,点头答应了,左右带人去吃东西于她来说,是个好活计。 —————————— 清河县 月罄和苍月走在拥挤的人群中。 月罄不由疑惑,“这人间的人口怎的这样密集?” 苍月回道,“今日是元宵,人们在举办花灯会,所以人才会这样多。” 月罄听此,眸光一顿,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切,苍月都颇有耐心,而且她将这个地方的种种人情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过了几百年,由此可见,她的执念有多深啊! —————————— “齐楚之境,美食最多。这里尤为繁盛。” 玉清和夭泱并排走着,女子玄衣墨发,眉眼如画,男子青衣干净,气质清贵,着实引来了一波回眸。 玉清每路过一个小吃摊,就买点,路过一个买一点,几乎这一条街的生意都让她光顾了。 杞木在后面抱着一大堆夭泱叫不上名字的小吃,夭泱心下吃惊,原先他竟不知她这么喜欢吃的。 不过杞木倒是习以为常,如果不是他多才多艺,精通烹饪之术,怕是他家君上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招揽大厨。 夭泱看着杞木,怎么看怎么碍眼,好好的他跟出来做什么? 杞木感受到身侧凉凉的,还以为是人间的天气寒凉所致。 第59章 我愿做你的神明,听你心声,达你之愿 “花帝陛下,您要尝尝吗?其实还不错,一般我们君上喜欢吃的,都挺好吃的。” 杞木见夭泱一直看着他,不由提议道。 夭泱面无表情的盯了他半晌才凉嗖嗖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你怎么知道好吃?” 杞木瞬间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连忙捡起自己的求生欲,他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花帝明显是想跟他家君上二人世界,他怎么就这么欠儿呢? “那个,臣看那边挺热闹的,想去凑个热闹,还劳烦花帝陛下照看一下我家君上。” 杞木识趣地将怀里一大堆吃的递给夭泱。 夭泱点点头接过,方才杞木感到的那丝危险的气息瞬间化为习习的春风。 果然啊!恋爱中,不,准备恋爱中的男人的脸,比女人心还善变。 玉清在这边逛的正起劲,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香味,老陈牌的臭豆腐! 她兴冲冲的跑过去,看着炸的金黄的豆腐串两眼放光。 “老板,来两串臭豆腐!” “好嘞!” “你们要么?” 玉清回头问道,突然发现身旁没人了,不由举目四望,可是人山人海就是没看见那两人。 正想着,反正俩大男人也丢不了,就感觉人群一阵骚动,不知道是谁撞了她,她脚下失衡,向身后的臭豆腐的摊位栽了过去。 “啊!” 玉清紧紧护住自己的脸,等待着滚滚的热油和奇特的香气。 可紧接着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莲花香气,随之而来的是腰间有力的手,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心!” 没有预想的痛感,玉清拿开手,入目便是一片青色,抬眸便是夭泱那张皎如明月光的脸,那双盛着银河的眼睛,此时染上一抹担忧,也因此,星河动荡。 玉清突然有一瞬恍惚,似乎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担心会受伤…… 玉清片刻愣神之后,拂开他的手往旁边站了站,压下心中异样的悸动,目光往四外圈瞟了瞟。 “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我都没看见你们,杞木呢?” “哦,他看那边热闹就自己去玩了。” 夭泱未察觉她的异样,接过小摊老板递来的豆腐串,顺带帮她付了钱。 “哦。” 夭泱看玉清一直看着她旁侧,眉眼一弯,从后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玉清下意识的回头。 “干……” 玉清回头,刚要开口说,干嘛?的时候就感觉嘴里多了什么东西,闻着臭臭的,尝着咸咸的,还很香,嗯?臭豆腐? 夭泱笑道,“好吃吗?” 玉清闻声抬头看去,只见眉眼绝伦的如玉公子笑得清浅,街市昏暗的灯光,笼了青衣一身柔和。 玉清一笑接过豆腐串,看着夭泱的脸说道。 “从前不觉得,近日一位姑娘说我的皮囊好看,世间难寻,如今偶感,原来花帝的皮囊才是世间难寻。” 夭泱不在意的一笑,“皮囊再好,不能撩意中人心弦,又有何用?” 不等玉清深想,夭泱便又说道,“听闻今日凡间有场花灯会,不如我们去凑个热闹?” 玉清见他颇有兴致,便点头道,“好。” 灯市如昼,人群熙攘,夭泱的手拉住玉清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里侧,明明人群喧闹,可是有她在身旁,他便觉得,这样很好…… 两人买了两盏花灯,走至河边,夭泱点燃了那盏青莲灯,闭上眼睛认真许愿。 睁开眼,就见玉清看着河边的放花灯的男女老少出神。 “冥帝可许了什么愿望?” 玉清不答,过了一会才眸光不定地看着他道,“你说他们许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夭泱随她一般坐在岸边,拨弄着青莲灯,不答。 玉清一笑接着说道。 “我猜应该是没有?如果实现了的话,那这人间还有什么愁苦呢?可是,如果没实现,那为什么,每年他们还会这样虔诚的祈求神灵呢?” 夭泱看着她悠远的神情,问道。 “冥帝此前可许过什么愿望?” 玉清将手中没有点燃的灯,放到水中,任它漂远。 “许过啊~,只是没人理会我罢了。” 她也曾向一个朝圣者一样,对着这满池烛光祈愿,可是最后她的念想都一一破灭了……不过想想也是,本身她自己就是神,同凡人抢什么? 夭泱听她此言,神色不明,手尖泛点青光,在湖中荡漾开来,凡间的时间一瞬静止,连同花灯上的火苗,也定格在那里。 玉清不解的看着他,只见夭泱缓缓站起,身上泛着九天神祗降落下界时特有光芒,眉眼间星河凝滞。 玉清仰头看着他,夭泱俯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上的青莲戒贴向他的额头,认真地俯视着她,开口缓缓道。 “汝若有愿,无须花灯做引,星火传意,凭此戒,吾上界花主,自当为汝达成所愿,不论难易。” 原本被玉清施了阵法的青莲戒,此时熠熠生辉,与夭泱额上的九瓣青莲交相辉映。 低沉的嗓音,在这月夜里,一字一字地砸在她的心头,玉清不由鼻子一酸,心底动容,她不过抱怨一下过往,他怎么弄这一出? “你这是干什么?” 夭泱笑着拿开她的手,解了凡间的术法,又坐到玉清身边。 “你我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你叹这九天神明无人理会你,那么本君这个朋友愿意做冥帝的神明,听汝之祈愿,达汝之心事。” 玉清怔了怔,看着他,发现他脸上一点玩笑之色也没有,讪笑一声,在青莲戒上加了一层术法,而后侧头看向他。 “花帝,说话算数?” “天地为证,绝无虚言。” 玉清眉眼一展,“好。” 随即点燃漂远的莲花灯,闭眼许愿。 夭泱出神地看着她,她说的九天神明不达之愿,他都知道。 此生唯二,是她生为神祗以来无能为力之事,一是兄长枉死,二是……爱人心死。 其实他也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她的意难平永远涉及不到他…… 玉清缓缓睁开眼,那盏灯携着青莲灯漂远了,随即眉眼一弯,娇俏一笑。 “如果有一天,本君的愿望落空了,花帝可是要负责的。” “那是自然。” 夭泱回神,看着她放晴的眉眼,会心一笑。 第60章 你怎知,我不是上天派给你的神灵呢 与此同时 苍月故意甩掉了月罄,买了盏花灯,来到了河边。 小幅跳动的火苗,映着她娴静是面容,苍月将紫色的花灯轻轻放在水面上。 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灯火驶向的尽头啊,请你指引我,于她,我……该如何? 紫色的花灯漂远,蓝色和青色的莲灯驶来。 苍月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对岸的玄衣女子,女子容颜如画,双眼微阖,双手合十,映着满池的烛光,模样虔诚。 阿兰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无论玉清是男是女,她的那张脸都不难辨认,都是一样的惊艳。 ———————————— “小衍儿,这个丸子挺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 “小衍儿,这个面具好看,很配你,要不要试试看?” “……” “小衍儿,那边有舞狮要不要去看看?” “……” 紫衣少女身侧的拳头攥紧了,形状温婉的双眸中氤氲着戾气,稚嫩的音色幽幽地响起。 “再敢叫一声小衍儿,我弄死你。” 少女脸上赫然是乖戾的冷色,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句弄死,不是玩笑话。 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离她四尺之外,生生在这拥挤的元宵灯会上,给二人腾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蓝衣少年不以为意,反而扔给附近摊贩一锭银子,拿了摊贩一个兔耳朵头饰。 在少女充满实质性杀意的眼神中,将它待在了少女头上。 之后在众人一致,意为,你这是不要命了的眼神中,上手捏了捏少女的脸。 “女孩子嘴里干净一点,不要喊打喊杀的,你看现在多可爱。” 离她稍微近一点的人都能看见,少女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双手在身侧握拳,发出咔咔的响声,眼中杀气氤氲。 “你找死。” 少女刚要出手,少年早已不在原地了。 “今日能抓到我,任你处置!” 少年欢快的声音在少女耳边环绕。 少女一身戾气,找到他的时候,只见蓝衣少年手持折扇,立于河边,如画的眉眼,映着月光清冷。 “哟,比我想象的快!” 少年察觉到少女身上那强烈的戾气,侧头笑道。 少女一点也不费话,几个闪身到他跟前,却在临近他身侧的时候,蓦然停住了,一身戾气全消。 少年的脸被一双红彤彤的像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挡住了,那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直到感觉不到少女身上的戾气的时候,少年才顶着一张诱惑的笑脸,从小兔子屁股后闪出来。 少女的眼睛彻底黏在了小兔子身上,刚要伸手去抱结果,就被少年揣入袖中。 一双眼睛又变得阴森森的。 “给你也可以,不过先许个愿!” 少年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盏紫色的莲花灯,如画的眉眼灵动的笑了起来。 少女看都不看一眼那花灯,执拗地看着他。 少年比她还执拗的将莲花灯摆在她面前,威胁道。 “如果你不许的话,我现在就将它扔进河里。” 蓝衣少年拎着小兔子的耳朵,悬在河上方,淡淡的道。 “你敢!” 少女老成的模样终是现出了一丝龟裂,上前就要去抢,少年不在意的一笑,躲了过去,在少女就要向河中栽去的时候,少年一把揽住少女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脸上带着无伤大雅的笑。 “小衍儿再练个三两年,再同我比划还是有些胜算的。” 少女的腮帮子微不可察地鼓着,不过也深知自己确实打不过他,看了看那只雪白雪白的兔子,少女直愣愣地瞪着少年,将手伸向那花灯。 少年见此,摸了摸少女的头,“早这样多好。” 少女极其敷衍的将花灯放在了河里,双手合十,闭上眼,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完事之后少女意有所指地向他摊开掌心。 少年笑着摇摇头,“骗人可不是乖女孩哦。” “我没有。” “你刚才什么都没许。” “……” “小衍儿若不信神明,也可以相信我。在下自认为本领通天。” 少年的表情一瞬认真,少女愣了愣神,随即垂眸,双手再度合十,祈愿。 半晌睁眼,看向少年,“我许完了。” 随后摊开手掌。 “说话算数,从今儿起,它是你的了,要照顾好它哦!” 少年眉眼一弯,笑道。 少女小心翼翼的接过,抱在怀里,看着一拱一拱地的小兔子,笑了。 少年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少女侧头看他,脸上又浮现出乖戾的笑,突然说道。 “我性情凶残,你就不怕我将它弄死?” “那是坊间传闻,不是我认识的小衍儿,我看见的小衍儿一直就是个单纯到淬然的可爱姑娘。” 少年回神,温和的笑着看着少女。 少女脸上的笑一滞。 少年紧接着捏了捏少女的脸,继续道。 “你的确易怒,但从不迁怒。” 少女别扭的错过他的手,低头抚弄这手里的小兔子,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少年。 少年的脸被月光模糊的看不清,可是她记得那天他脸上的笑。 明媚,温和,安抚人心…… —————————————— 苍月从回忆中回神,对岸的玄衣女子已经睁开眼,她看着身边的青衣男子笑起来,如画的五官一下子变得生动,而那张脸上独有的笑意,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紫色的花灯被青色的花灯撞落,沉入河底,苍月没注意,而现在她好像知道,接下来,她的路在哪里了…… 第61章 有我在 人间护国寺 “今日,你不出去逛逛吗?” 白衣男子看着对面黑衣男子道。 “佛座阁下来凡间一趟就是为了叫贫僧出去逛逛吗?” “顺路。” 黑衣男子看着手中的佛经,抬眼,眸中幽暗,翻了页书,“不了,近来我喜寺中清净。” 白衣男子正是无求,而他对面之人是戒念。 “什么时候,你会喜欢清净二字。” 无求微微勾唇,嘲讽意味。 戒念放下手中书本,敛眸,执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连它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无求转身走了。 凡间礼数,主人家的茶杯举起,是送客的意思。 他如今只是他的客人了吗…… 嘭!嘭!嘭! 戒念走到窗边,支起窗柩,仰望天空。 什么时候喜欢清净二字呢?大概是活了百年孤寂,周身再无一人值得他共赏世间繁华了…… ———————————— 地府黑无常处 “魂使大人,伏地听求见。” 黑无常正昏昏欲睡地看着神荼背书。 “谁?” 黑无常迷迷糊糊地问道。 “是文殊菩萨府上的伏地听。” “快,让他进来!” 黑无常立马醒了神,伏地听来找他只可能是一件事。 “参见魂使大人。” “是不是那人有消息了?” “是,相同的脚步声就在方才出现在人间齐楚之地的护国寺,其实上次君上来的时候这个脚步声就出现过,只不过你们走得太急了,臣没来得及汇报。” “你跟我一起去找君上,时刻监察他的动向。” 说着就要带着伏地听离开。 原本在看书的神荼,一瞬闪到她身边,拽住她的袖子。 “我也要去。” 黑无常有些头疼,可是这事眼下耽搁不得。 “行行行,走!” ———————————— 玉清和夭泱在河边放完花灯之后就找了家酒馆等着杞木。 “客官要点什么?” 夭泱道,“一壶清茶。” “这,客官,我们这是酒馆,不是茶馆,要不尝尝我们家的花雕酒,女儿红都蛮好的。” “不了,我二人不饮酒,什么茶都可以。” 夭泱拿出一锭银子给小二,淡淡道。 “好嘞!小的这就去给您张罗,您二位稍等。” 小二看着银子,满脸笑容地下去了。 玉清见此戏谑地笑道,“本君曾听闻花界后山有一处酒池,难道不是花帝喜饮酒,自己酿的?” 夭泱抬眼,古井深波般的眸子映着玉清明媚的笑脸。 “本君也曾听闻,冥帝的无上宫内挂满了佛经,难道不是冥帝仰慕灵山,自己抄的?” 玉清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没了声音,将目光落到楼下的人群中,不再看他,似星的眼眸满是气恼。 夭泱也没有要哄的意思,伤口只有常晒晒太阳,才会好的快一点。酒池经书什么的,不过都是爱屋及乌罢了…… “对不起,我出门忘带钱了,能不能把这个压在你这儿,然后……” “你没钱来吃什么饭啊?!想吃霸王餐啊!” 玉清二人不远处的争吵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玉清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紫色衣衫小姑娘,红着眼眶怯怯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小二。 “小衍儿?”玉清惊讶道。 “嗯?冥帝的朋友?” “本君过去看看,花帝自便。” 夭泱失笑,一生气便这样客气,从小到大,还是这样幼稚。 店小二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嚷,紫衣姑娘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模样长得倒不错,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饭钱我就……” “你就如何?” 玉清负手横在二人面前,似星的眼眸扫向他。 “不过一顿饭钱,何苦为难这么一个姑娘,这饭钱我替她付了,现在道歉。” 玉清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淡淡看了店小二一眼。 店小二顿时就觉得寒气上涌,可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苍月拽了拽玉清的袖子,“我们走,不要他道歉了,本来就是我不对。” 夭泱看着玉清玄色衣衫上苍月的手,眸色一暗。 玉清上前,“下次嘴巴放干净一点,你应该庆幸我家小衍儿心地善良,否则……” 玉清眼中幽蓝一闪,店小二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连忙跪下使劲磕头,血让他黑红的脸更加丑陋。 苍月将自己完完全全隐在玉清身后,温婉的眼眸没有怜悯,冷漠,像北极冰川的寒潭一样。 夭泱唇角勾起,心地善良?不见得! “小的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们走!” 玉清拉着苍月的手走了出去。 苍月感到手掌心的温度怔仲了一下,抬眼看着身前玄衣女子笔直的背影,手反握了一下,玉清回头看她安抚地笑了一下,“别怕,有我在,没事了。” 苍月红着眼眶看着她,呆了半天,而后才怯生生地点头。这是她说的,她今日记下了,若日后她反悔她就把她藏起来让她再不能对第二人说这话。 温婉的眸中闪过几近偏执的迷恋,不过只一瞬,夭泱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种偏执他只在自己身上看见过,那时全世界他的光亮只剩下玉清一人,除了她,他没有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那么女子又是为何? 第62章 你只能是小衍儿一个人的 “姑娘看着面熟,不知是哪位仙子?是被人禁了术法吗,怎会在这里容一介凡子欺辱?又刚好遇见我二人?” 夭泱语气不善地问道,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看玉清的眼神。 苍月看着他,眸中冷色一闪,随即眼眶泛红,可不等她说话玉清便将苍月往身后一拽,仰头淡淡道,“干卿何事?” 夭泱的目光一暗,握着折扇的手指发白,随即冷笑,眉眼间皆是讥讽,“难道冥帝就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即便她真是做戏又如何?本君的人,自有本君护着,不劳花帝操心!” 玉清淡淡道,可是似星的眼眸却似燃着一团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气愤,气他揭她伤疤吗?不对,这又不是第一次…… 夭泱怔了一下,神色本就晦暗的眸子里,此时更是暗流涌动,敛眸冷笑道。 “呵,原来冥帝是这般心中有数之人,倒是本君多管闲事了!” 随后拂袖而去,一身青衣,衣角凌乱。 苍月隐去眸中冷色,又是那副吓坏了的模样,紧紧抓着玉清的衣袖,眼泪一滴一滴地不间断地溢出。 “檀露哥哥,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呀,刚才那人为什么那样质问我?他是以为我骗你吗?我的确是不怕那一介凡人对我做什么,可是……我不愿再像之前一样,动辄杀戮,你不喜欢那样的小衍儿,小衍儿不想让檀露哥哥讨厌我。小衍儿没找到你的那些年是不是因为檀露哥哥不想见小衍儿,不想理小衍儿了,小衍儿以后一定听话,檀露哥哥不要再丢下小衍儿了好不好,我害怕……咳……咳……咳” 本就温婉的长相,沾染上这自责的眼泪,像雨中的桂花,飘零散落。 玉清心中关于苍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一丝疑问,在看她这个样子的时候也都烟消云散了。 扔下她这么多年的人是她,让她在天上人间找了这么多年的人也是她,谁都有资格揣测她,唯独她没有。 玉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她欠人家的。抬手,拭去苍月脸上的泪水,眉眼一弯,安抚一笑。 “自此便不会了,过去那些年,算是我欠你的,小衍儿随时都可以跟我讨,只要我给得起,小衍儿要什么都可以。今日之事,是我关心则乱,亦怪不得你。” 苍月的眼睛亮了亮,带着鼻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只要你能给得起,什么都可以?” “当然。” 玉清失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要你可不可以? 苍月还未说完就见一位长得黝黑的姑娘火急火燎的穿过人群向玉清冲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君上!君上!” 玉清回头就见黑无常,神荼二人,至于为什么没看到伏地听,嗯…… 文殊菩萨审美清奇,座下之人的长相……也就很清奇。 “何事?如此慌张?” 玉清问道。 黑无常累得弯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神荼抢先一步上前,小鹿一般的眼睛亮亮地看着玉清。 “君上,君上,书阿荼快看完了,看完了阿荼是不是就可以跟在君上身边了呀。” 神荼小脸红扑扑的,声音奶萌奶萌的,玉清没忍住伸手在她脸上重重掐了两下,眉眼一挑,手感不错。 苍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看着神荼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连此时喘着粗气的黑无常都感到空气降低了好几度,而神荼满心满眼都是玉清,压根没感觉到朝她而来的腾腾杀气。 “当然,只要阿荼听话,阿荼想跟着便跟着。” “嗯嗯,阿荼听话,阿荼最听话了。” 神荼捣蒜似的点着小脑袋。 玉清拍拍她的小脑袋,赞许地点点头。 黑无常也顾不得累了,上前与玉清耳语,她这事才是大大的正经事。 “君上可否让您旁边这位姑娘回避一下,臣有事禀告。” 玉清疑惑地看了一眼她。 “是您心中最要紧的大事!” 黑无常神色郑重地补充道。 玉清瞳孔一缩,当即回头道,“小衍儿今日我有要事,须先行离开,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就去人间地府等我,这块玉佩你拿着,地府执事自会为你安排住处。” 说完不等苍月回答就带着黑无常一行人走了。 原地只留苍月一人,苍月抬手擦了擦眼眶,眉眼间的娇憨恐惧通通不见,俨然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一宫少主。 不过温婉眼眸看着手中墨绿色的精雕玉佩,多了许多……偏执疯狂。 “檀露哥哥,你总是这样,太过招人喜欢,可是你只能是小衍儿一个人的!” 而小衍儿也只会让你是小衍儿一个人的,肖想你的人,都该死,无论男女! 一阵风吹过原地只留下一堆玉屑…… 第63章 公子身旁的龙族小姑娘呢 岐黄山山洞 一身蓝色鲛纱的女子缓缓走近山洞中,山洞照不进光线,可是却发着幽蓝色的光,散发着纯净灵力气息的女子形态的魂灵,死相各异。 女子衣袖一扫,将魂灵悉数收走。 ———————— 无求走在灯光昏黄的道路上,一身白衣墨发,还似玉清初次见他时,那样不染纤尘,绝色的样貌引人侧目。 “新鲜的煎饼嘞!” “客官,进来喝口茶,新到的雨后龙井。” “糖人喽!卖糖人喽!” “猜灯谜,猜中者有奖品拿啊!” 灯谜?无求转头,即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身后挂着几排木牌,还有一只红眼睛,灰皮毛的布偶兔子。 红红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柔顺的光,就像…… “这位公子,我看您在这儿站着半天了可是要猜一个?一文钱一个,猜错了也无伤大雅。” 摊主大爷上前询问,又引来一众姑娘的目光。 “他生的真好看,我要让我爹爹去他府上提亲!” “哼,生的好看也轮不到你!” “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个小贱人!” “你再说一遍,说谁小贱人!” “就说你呢!” …… 无求神色淡然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副银色面具戴上,听着耳旁的闹剧,眼中闪过嫌弃。 曾经也曾有人说他生的好看,可是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与这样泼辣的凡间女子天壤之别…… “小姑娘们是太活泼了一些,有些闹。公子如此风姿,想来这样的场景已司空见惯,理当泰然处之了。” 摊主大爷淡然笑笑。 “谜面。” 无求将一文钱放在摊位桌子上道,没有理会老人家的调侃。 “公子当真爽快!那您可听好了,这谜面是,定下之计,言之不得。谜底打一字。” 无求接过那谜面,一眼扫过,长眉微凝,看向摊主,须发尽白的老人依旧慈祥的笑着。 “走。” “公子猜对了,这是奖品。” 摊主将那只无求看了好久的灰色布偶递给他。 无求捏着木牌的手指泛白,平静无波的眼顿时翻涌暗潮,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眼眸染上一层暗红色。 “敢问老人家,在这里过了多少个元宵节?” 摊主还是慈祥的笑着,“也没多少,三百多个而已,恰好见过公子凡心初动的时候,公子那时身旁的龙族小姑娘想来也长大了,怎的今日没带来?” 无求手中的木牌应声而碎,带不来了,他……把她弄丢了。 “哟,公子手劲儿真大,咱们家是小本生意,公子还需赔个一两银子。” 无求接过布偶,从袖子掏出一袋钱,双手奉上。 “多谢。” 随后便走了,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背影照得朦胧,一身白衣静谧,却无端多了许多落寞。 “呵……”摊主冷笑一声,“若皇浦玉清今日真的见到你,她该多自责啊,可惜啊,时机未到……” 须发尽白的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粗布衣衫底下一抹红色衣角若隐若现…… ———————————— “君上,那个脚步声今日出现了,现在就在这个地界上。” “谁在说话?” 玉清四下望了望,没找见人。 “君上!君上!臣在这儿!” 伏地听挥着他的小黑爪,叫道。 玉清视线下移,就见一只小黑球一蹦一蹦地挥着手。 黑无常……合着刚才她家君上没看见伏地听,她还奇怪今日怎么如此淡定。 “伏地听?你方才说什么!” 玉清这才看到伏地听,它来找她只能是一件事! “君上要寻的那个脚步声就在这片地界上!不超过方圆百里!” 玉清似星的眼眸瞳孔放大,而后敛眸,眼底染上一片幽蓝,如画的眉眼勾勒出妖冶的笑,一身凛人的煞气。 她低笑出声,清魅的声线夹着灵力传达千里。 “疆海龙将何在!” “疆海龙将何在!” “疆海龙将何在!” 四海海面上回荡着带着强大威压的诏令。 不出一息,玉清身后齐刷刷出现一万白色铠甲兵士,长枪傍身,单膝跪地,嗜血之气,与玉清此时身上的煞气如出一辙! “属下闻君上尊诏,在此听候差遣!”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云霄。 冰蓝色的玉箫渐渐在玉清手上成型,修长的手指结印,深蓝荧光的法印缓缓升空,专属龙族的威压将方圆百里笼罩得严丝合缝。 “尔等严守结界,若有人强闯,本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遵令!” 第64章 不甘心 “黑无常,你去九重天入口守着!” “属下遵命!” “神荼,你去找杞木去灵山入口守着!” “好哒!” “伏地听留着本君身边,一旦可以确定位置,立刻上报!” “本君倒要看看这次你往哪跑?” 玉清缓缓吹响玉箫,百里领域飘起各色魂灵,百鬼夜行,元宵灯会,烟火尽消,生灵巨寂! “皇浦玉清,你在干什么!” 一道闪电劈向玉清的手,玉清闭着眼睛躲了过去,紫色的闪电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却连玉清的衣角都未沾到。 冰蓝色的玉箫散发着慑人夺魄的蓝紫光,玉清更加忘我地加快旋律,黑色的藤木长满了方圆百里。 “皇浦玉清,停下!几百年前的万钧雷霆,你还没尝够滋味吗?” 梵泠的声音再次焦急地响起,白衣白发眉眼清隽的幻影出现在玉清面前。 玉清闹出的动静,都已惊动远在天机阁的他了!可见其破坏力。 神族在人界这样大动干戈,她以为天道是干什么吃的? 玉清缓缓睁开眼,似星的眼眸被深深的幽蓝浸染着。 唇角邪魅一勾,“你当我怕这天道吗?万钧雷霆又如何?只要能抓到杀害我兄长的人,赔了我这条命,又何妨?” “你当你还是几百年前的你吗?即便你位列神籍,可是作为龙族,你连逆鳞都没有了,你拿什么去受那天罚!你若出事玄光怎么办?你要看着你兄长唯一的孩子,失去最后一个血亲吗?” “玄光是我龙族下一任皇储,自是有他要担负的责任,我在不在他身边,他都会坚强!” 玉清眸中划过不忍,可是兄长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几百年前她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 如今上苍眷顾,又将机会交到她手里,她更不可能放过加害于他的人,哪怕没有逆鳞的她,可能挺不过那万钧雷霆的天罚,她也要一试! 玉清再次抬起手将玉箫送至唇边,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那君上是不是也就放心将龙族交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身上?” 玉清闻言一怔,手下的动作停住了,似星的眼眸微微闪烁,把着玉箫的手指泛白。 “几百年前,君上已经任性一次了,臣虽不知道,君上是因何有恃无恐,只身赴死,但今日君上真的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吗?倘若君上真的命丧于万钧雷霆之下,那么,龙族是否会因此动荡君上不知吗?就算……君上当真不在乎龙族,那如果玉褚堂兄神魂有知,龙族因他险些覆灭,他不会自责吗!” 来人的话,字字诛心。 她,龙族女君,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命,孤注一掷…… 眼底幽蓝散去,冰蓝色的玉箫落地,玉清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也不过是想……为兄长报仇,为什么这样难,几百年前不知人在何处便也罢了,今日,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现,她却依旧不能将他捆到兄长灵前手刃,她不甘心! 一玄衣银纹的男子,深邃的眼中划过不忍。 四海龙将是玉清一脉的私兵,当他接到四海龙将出动的消息便心慌不安,果然…… 他缓缓上前,半跪在玉清面前,轻轻将手搭在玉清肩上。 “阿清,放下!你是堂兄最宝贝的妹妹,他不想你这样的。” 玉清似星的眼眸染上一层雾蒙蒙,眼眶泛红,声音沙哑,素白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怀溪堂兄……” 第65章 堂兄,阿清错了 “堂兄,阿清错了,若不是阿清几百年前任性妄为,为了那样不相干的人舍了根本,是不是今日,你们谁都不会拦我!兄长的仇,也不会因此默声,堂兄,阿清错了……” 玉清紧紧抓着皇浦怀溪的衣袖,泪一滴一滴晕在玄色衣衫上。 “堂兄,阿清错了……” 这句话像是砸在皇浦怀溪的心里,他的背脊僵直,怔住一般。 几百年了,他一直在怪她,怪她任性,怪她不惜命,怪她……为什么知道他恼她却没有半句解释,可今日听到她说她错了,他突然觉得这几百年他心中的别扭多可笑,这是他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啊,他怎么能这般……小气。 皇浦怀溪轻轻将玉清的头揽到他肩上,手拍了拍玉清的头,低沉的声音在玉清耳边响起。 “阿清没错,只不过这是兄长的命数,那暗害之人终有一日会落入我龙族之手,阿清不要急于一时,得不偿失。” “曾经旁人问阿清,若是重来一次,是否还会与那人一命换一命,阿清答他,我会,可今日,阿清恨透了当时的自己,如果重来一次,阿清宁愿在凡间这二十年不曾遇见过,以往阿清眼中的人间绝色……” 玉清的声音越来越小,昏了过去,皇浦怀溪抱起她,召回了四海龙将,撤了结界,一双深邃的眼闪过杀意,“伏地听!” “臣下在!敢问尊驾有何吩咐。” “虽说本座不是你冥界的人,但本座想,本座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会是你们君上的意思。” “尊驾但说无妨!”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可是还在这个地界上?” “在!” “那好,本座听说你伏地听还有一个本事,即便你不知道所寻之物在哪里,可却能画出来那人的大致轮廓可是真?” “啊?这……,尊驾……” “本座即是与你提起,便是知晓你的本领,若是你敢蒙骗本座,你应该知道龙族暗卫营的手段,届时即便是文殊菩萨也救不了你!” “尊驾赎罪!这是小臣的本命法术,这用一次得折小臣毕生大半修为……” 皇浦怀溪未等伏地听说完就又被打断, “你不要忘了,皇浦玉清不仅仅是你们冥界的帝王,更是我龙族的女君,如果你能用你这半生修为换我龙族君上一个人情,这孰轻孰重你应该晓得。” 皇浦怀溪低沉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威压袭向伏地听。 伏地听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一咬牙,闭着眼道,“小臣这就下去施法!” “兮安,你去协助他。” 玄衣棕纹的男子从皇浦怀溪身后走出,正是兮安。 “您请!” 兮安眼一弯,笑得纯然无害。 伏地听内心一片草泥马奔过,这哪里是要协助啊?这不就是监视吗!罢了罢了,这龙族没一个好糊弄的。菩萨啊!您当初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将臣借出去了呢! ——————————神魔大战刚刚结束时 “菩萨,龙族皇储,皇浦玉清求见。” “她来做什么?” “这,上仙未说,可……”看她的样子似是来者不善。 禀报的人还未说完文殊便打断道。 “管她要做什么,告诉她本座不在,看见她那张其貌不扬的脸本座就烦。” 听着这句话的人皆是嘴角一抽。 其貌不扬?这一代的龙族皇室就没有长得丑的好吗?皇浦玉清及其兄长尤其突出。 不过可惜了,那样一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子竟然在神魔之战牺牲了…… “上仙!这里是文殊菩萨府邸不可擅闯!” 空气还在一片唏嘘之中,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 “滚!” 话音刚落,把门的几人就纷纷躺倒在殿内,紧接着,坐在上首的文殊菩萨就见一个黑影向他袭来,一把煞气逼人的冰蓝色玉箫抵在他的脖子上。 “文殊菩萨不是在这儿吗?” 清魅的声线在文殊菩萨头顶响起,玉箫的温度凉到他心底。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文殊抬头就看见一张瓷白的脸,眉眼如画,眼眸似星,却是煞气凛然。 “也不干什么,就是想向菩萨借个人用用。” 女子的唇邪魅一勾,玉箫更近一分。 “本座告诉你就凭你今日这态度想都……啊!住手,住手!” 文殊刚要硬气地说想都不要想,就看见玉箫周身的冰寒之气骤起,并向他如花似玉的脸移动,顿时怂得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姑奶奶,我错了!” “那菩萨给不给孤这个人情?这人您是借还是不借?” “借!借!快将它拿远点!姑奶奶我求你了!” “这个人孤不白用,日后菩萨若需要我龙族的帮助,龙族不会推辞。” 说着就将文殊菩萨身边一个长得如同煤球的东西拎走了。 这个煤球就是现在内心疯狂吐槽的伏地听,自此他的工作量剧增,他一个靠耳朵吃饭的小仙如今都快耳背了,呜呜呜,说多了都是泪啊。 “阁下在想什么呢?若是误了我们君上的事,您可担待不起啊!” 兮安叫了叫伏地听道。 “大人赎罪,小臣这就开始!” 不远处,青衣男子看着皇浦怀溪的背影,冰雪似的面庞沉沉。 原来他自始至终在她那里都是一个旁人,那和尚与她的往事是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绿茶野丫头还是这样! 蘅芜和陵淮站在其身后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这时夭泱的脑海里另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呵,所以要么说你真是个贱人,巴巴地找着她堂兄让她消停,人家把你当什么?旁人,这个称呼甚好啊!哈哈哈……” 第66章 后天培养还是可以提高智商的 魔性的笑声轰得夭泱本就混乱的头脑一阵眩晕。 “你给本君滚回去!” “你知不知道,一提及她,你精神上的防御弱的如同豆腐渣一样,你说你把这么大的一个软肋交到我手上,我如果不好好利用是不是都对不起你啊?哈哈哈哈哈!” 夭泱眸底染上浓重的紫色。 “君上,君上!” 蘅芜察觉到夭泱不对,立刻手泛柔光覆上夭泱的额头。 夭泱唇角一勾,玩味地看着蘅芜。 “你以为你凭你的修为还能救他几次?” 蘅芜瞳孔微缩,随即也一笑,声音和缓,神色温柔。 “的确,这样的修为现在已经压不住你了,也怪我家君上凡事冗杂,让你一个下等精怪钻了空子。” ‘夭泱’嘴角的笑一滞,眉宇之间郁气凝重。 “你说谁是下等精怪!” “夺舍隐魂,乱人心智,这不是下等精怪,那是什么?” “你信不信本座现在就让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蘅芜将手拿下来,掸了掸衣袖。 “信,只要你能承担后果就可以。” 蘅芜的眸色渐渐变成比夭泱眸中更加深沉的深紫色,眉心显现一点紫砂痣,这是魔族皇子出生时,由魔帝精血点成。 蘅芜凑近他,深紫色的眼睛看着他浅紫色的眼睛,声音幽幽道。 “相信你作为游魂的时候也是见识过魔族的手段的,只要你敢让他长眠,那我不介意吞了你来打个牙祭。” ‘夭泱’的手微微颤抖,嗯可以说是害怕,也可以说是……气的。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以那位的修为他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去沉睡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威胁他! 蘅芜趁他心神不稳一个手刀劈在他脖颈上,‘夭泱’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倒在蘅芜怀里。 陵淮此时已经有点吓蒙了,平时温柔得像春风似的蘅芜仙侍竟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族?! 蘅芜掐诀招来一片桐花雨。 纷纷扬扬的粉玉白的花瓣落到三人身上,夭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安详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可是蘅芜就没那么好受了,魔化的状态一时半刻褪不下去,而这桐花雨就是用来净化妖邪的,一片一片的落到他身上,像是烙铁一样,疼痛直击灵魂。 突然头上被一片阴影遮盖,身上的桐花也被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扫掉。 抬头就看见,陵淮那张惴惴不安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看他。 蘅芜微微一笑,“怎么?陵淮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怕吗?” “怕……怕什么?” 陵淮结结巴巴,怕,他当然怕啊!可是……可是平时蘅芜仙侍对他真的很好。 君上打击他的时候,蘅芜仙侍会安慰他,鼓励他。他对分内事务不懂的时候,蘅芜也会不厌其烦地教他。 而且传说魔族会吃人的都长得极其丑陋,但蘅芜仙侍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吃人的! 蘅芜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和颤颤巍巍撑着伞的手,低笑一声,怎么感觉有点可爱呢?可爱到……他有点想逗逗他。 “陵淮难道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蘅芜邪气地勾起嘴角,那样温柔的面相似是发出光来。 陵淮顿时感觉膝盖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蘅芜面前。 蘅芜嘴角的笑一滞,神情一怔,有点懵,眨了两下眼睛,一挑眉,“你这是干什么?求饶?” “我…我…我……不是被你吓的!我是……缺钙!” 陵淮闭着眼睛,大声地反驳道。 蘅芜愣了一下,而后笑出声来。 “呵呵呵……” 还是那样温柔的笑脸,陵淮的耳垂红透了。 “你,你笑什么!” 蘅芜接过他手中的伞,将夭泱交到陵淮怀里。 “没什么,走,回花界。” 蘅芜忍着笑,站起身,说道。 陵淮扶着夭泱站起来,站在他身侧,担忧地指了指蘅芜的眼睛和眉心,“你这样回去没问题吗?被发现了怎么办?” 蘅芜突然侧身,他的脸与陵淮的脸相距不过一寸。 “陵淮这是关心我吗?” 温热的气息打在陵淮的脸上,陵淮惊得后退一步,脸上绯红。 “这,你这个样子,君上肯定是知道的,君上保你一定有君上的道理,我……我当然也不希望你被人发现。” 蘅芜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果然后天培养还是可以增加智商的。” 随即撑伞转身走了。 陵淮…… 【内心小人气愤到叉腰跺脚!!】 不就变了个身吗?怎么变得跟君上一样毒舌!还跟君上一样嫌弃他……【怼手指!】 呜呜呜……他要原来那个蘅芜仙侍! 蘅芜微微回头看见陵淮一脸幽怨,握着伞的手泛白。 所以你对我的庇护,只是因为……君上吗? 第67章 初现端倪 凡界岐黄山脚 “结界撤了,你可以走了。” 方才的摊主大爷,从外探身进来一个昏暗的山洞。 无求一身白衣,面色苍白地,从中走出来,肩膀处,一片鲜血淋漓。 “您,为什么帮我?” 无求淡淡道,眼神幽幽地飘向他。 摊主大爷不在意地呵呵一笑。 “这样强劲的冰系领域,除了公子当时身边那个龙族小姑娘,怕是世间无第二个人了。” “上神领域,感主之意,行主意识,周遭百姓都未受伤,仅公子这般,可想而知,姑娘拼了命,也要与公子见一面。” “老夫不知道,公子和那龙族姑娘这三百年间发生过什么,但,老夫不愿老夫亲眼见证的一对璧人,再见已是眼红仇人。” 话罢,人就不见了。 灰色布偶从无求的袖中滑出,无求欠身拾起,眼底暗红更甚,喉头微缩,浓郁的腥气涌上胸腔,鲜红的血染红了灰色的布偶。 布偶红彤彤的眼睛,好像瞬间没了神采,身上的皮毛破败,就像当时拔了逆鳞的她…… “阿清,我错了……” 无求力尽不支,直直地倒下去,一身白衣蒙上一层尘土。 方才消失的摊主大爷,从树林中缓缓走出来,唇角勾起冷笑。 拎着无求的衣领,看着无求那张绝色的脸,咬着牙说道。 “其实那个时候的皇浦玉清是最不讨人厌的,偏偏是你,拐走了我的阿清!” “不过没关系,阿清很快就会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 人间地府 皇浦临溪看着手中的画像,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凝重……怎么会是他! 素白的宣纸上,墨线清晰地勾勒着一张绝色的面庞,虽五官不清,但是皇浦临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无求……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对这个曾是凡僧的人厌恶至极,但他确确实实顶了一张,谪仙的好皮囊。 明明只是个尘世俗人,却偏偏因为这样一副相貌,踩着阿清的命,金裟成装! 素白的宣纸在皇浦临溪的手里变了形状,成了粉末,随风散去。 若是阿清知晓,当年她拼死相护的人,可能与杀了她兄长的人是同一人,她得多自责啊。 “今日你见到的,不许对君上提起半个字,可懂!” “小人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曾给过尊上什么画像。” 皇浦临溪摆摆手让他下去,兮安带着他出去道。 “今日起你就可以回到文殊菩萨府上了,这是我龙族秘地的锁钥,一月之内只许你一人进出,这是我龙族的补偿,自此不许再出现在我家君上面前。” “小的明白!” 皇浦临溪负手看着地府蓝紫色的星河。 兮安回来了道。 “舵使,人送走了。” “你说……那人与神魔之战暗害堂兄之人真的有关吗?” “舵使若是怀疑,不妨彻查一下。” 皇浦临溪冷笑一声,“怎么查,君上查了这么些年,还是要靠玄光记忆中的脚步声抓人,我们拿什么去查?” “那今日之事,我们真的不告诉君上一声吗?” “你要我怎么告诉她,如果她知道是他……” 兮安沉默了,他自幼便跟着玉清一脉,真真切切地见过,玉清兄妹的感情是何其深厚。 即便皇储并非玉褚,而是自己胞妹,可是玉褚对这个抢了自己皇储之位的妹妹疼爱到骨子里,玉清也只叫他一人为哥哥…… 曾经的爱人,变成了弑兄仇人,任是谁都受不了,何况……玉清对玉褚的兄妹之情恭深至切,玉清对无求的男女之情慕深至命,两种偏执到极致感情发生矛盾,怕不是都会疯魔…… “不过比起这个,本座倒是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入灵山?” 皇浦临溪转身问道。 “不是为了君上……” “你现在还相信他的说辞吗?” 兮安沉默了。 “还有暗害堂兄之人背后十有八九是魔族,那么他的身份肯定不止脱骨凡人这样简单……” “那舵使的意思是……” “近日我们便留在凡间,好好清查一下这位佛座的前身。君上那边就先瞒着,若是查出什么不妥来,就先报给我。” “是。” 第68章 装的 百花宫 夭泱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君上,您醒了!” 守在一旁的陵淮惊喜道。 “蘅芜呢?” 夭泱睁着眼睛看着顶棚,声音沙哑地问道。 “蘅芜仙侍在桐花洞。” 夭泱神情一滞,而后转头看向陵淮,古井深波般的眼睛杀意涌动,手中隐隐泛起青色的灵气。 “他为什么会在桐花洞?” 陵淮望进夭泱的眼睛里,心下一憾,难道君上是不知道蘅芜仙侍是魔的事情吗?那他要不要……告诉他。 可是蘅芜仙侍似乎是为了救君上才会在他面前暴露魔族身份的,如果因此被君上惩治那蘅芜仙侍岂不是会伤心。 正在陵淮百般纠结的时候,一只掩在素白衣袖下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陵淮抬头,便是蘅芜那张温柔的面相,唇角弯弯,眉眼柔和,额间那抹紫砂痣已经不见,不过蘅芜此时一脸苍白。 “臣下回来的时候招了脏东西,就去清理了一下,陵淮去给君上泡壶茶,想来君上现下也渴了。” “是。” 陵淮眉眼略低垂着下去了。 蘅芜坐在夭泱的床边上,手拂过夭泱聚了灵力的手,搭上他的脉。 “这样动气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若不是魔气压不住,那你为何去桐花洞?” “是你身体里那个东西勾出来的,若不是我现了魔态他怎么会乖乖回去?” “那他……” “他被我打昏了,也是到百花宫的时候将将才醒。” “君上放心,今天的安稳日子好不容易得来,我不会自毁前途,无论因为谁……” 夭泱看了蘅芜半晌才翻了个身,眉眼之间尽是疲倦。 “你心中有数便好。” 蘅芜无奈的看着他。 “那君上自己呢?君上能否将自己的心留给自己一点。” “即便冥帝……到现在也不把君上当自己人,可君上若是再这样心神动荡,到时候只怕冥帝还未爱上您,您已经长眠不起了……” 夭泱闭了闭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滴进枕头里。 “本君累了,你下去……” 蘅芜的面色苍白了下,撑着床沿站起。 “君上,姻缘之事不可强求,青莲化神本就不易,若因此断送岂不是妄来一遭。” 夭泱一挥手,一道青色的屏障隔在两人之间,屏蔽了所有气息声响。 蘅芜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青莲一族再怎样都逃不过龙族桎梏,这就是缘劫…… 轻轻掩了门出去,便见陵淮一脸担忧地望着屋子里,蘅芜心中一动。 “陵淮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你……你……” 陵淮端着茶壶的手微微颤抖,眼神躲闪。 蘅芜看着陵淮支支吾吾的样子,一笑,走近了些,接过茶壶。 “我竟不知陵淮什么时候得了个结巴的病症。” 陵淮一怔,而后红了耳根,恼怒地扭过头去,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蘅芜仙侍什么时候变得同君上一样毒舌。” 蘅芜低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 陵淮一把抢过蘅芜手中的茶壶,一脚能砸出个坑的气势向前走去。 蘅芜一闪身,又出现在他跟前,手托着陵淮的手稳稳托住茶壶,温柔的面相染上一丝邪气。 “可能之前装的太像了,装的我自己都信了,现下陵淮知道了我的秘密,便不想在陵淮面前装了。” “你……你的意思是君上真的不知道!” 蘅芜长眉微蹙,眼眶微红。 “那么陵淮觉得魔族在神族的地方是这样容易生存的吗?” 第69章 秘密 陵淮看着蘅芜的眼睛,一瞬间恍若坠入星河,可此时似乎星河动荡,要溺亡了慕光而来的人。 “陵淮愿意帮帮我吗?我的身份可以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吗?” 陵淮怔了怔,“秘密?” “对,秘密,我和陵淮之间的秘密。” 蘅芜略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陵淮的耳朵,似乎燃气了一股热浪,灼热得陵淮后退了一步。 “只要你不做不利于君上和花界的事,我……我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陵淮捧着茶壶,跌跌撞撞地走了。 蘅芜站在原地,摩挲着手指,勾唇一笑,怎么这样好哄骗,以后被别人骗跑了可怎么办呐。 —————— 人间地府 玉清醒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的皇浦临溪。 “堂兄。” “君上醒了,可是还有什么不适?” “没,就是头有些痛。” 皇浦临溪搭上她的脉,而后又放开。 “无事,只是虚耗神力过度的后遗症。” 玉清不敢看皇浦临溪,方才的事的确是她思虑不周,一时冲动,差点酿成大祸。 “堂兄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四海龙将虽然是君上的私兵,但是在暗卫营也是有存档的,君上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都难。至于你为什么在人间……” 皇浦临溪递给她一杯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是花帝夭泱差人告诉我的。” “咳……咳……” 玉清听到夭泱的名字,一口水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里,呛到了,怎么会是他? 皇浦临溪顺了顺玉清的背,轻声责备道。 “怎么这样不小心!” “没……没什么。” 怎么会是他?不是生气走了吗,干嘛又要管她的闲事,花界没事干吗? “不过臣倒不知道,君上什么时候与花界往来这样亲密?” 玉清怔了怔,“啊?亲密?有吗?” 皇浦临溪笑了笑,“你这东方地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涉足的。” “我们就是在郊野碰上了,然后就一道回来了。” 皇浦临溪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是很凑巧,前两日臣还看到花帝身旁的蘅芜仙侍都快将九重天的云彩撸了一半了,在各界之间疲于奔命,想来花界并不是很清闲,这个时候君上还能在人间郊野遇上花帝真真是凑巧。” 玉清听着皇浦临溪的话,脸色沉了沉,之前她也奇怪过为什么会在那里遇到夭泱,可毕竟他帮了她,她也不好多问。现在想来的确不大对,可是他来人间地府干什么呢? 皇浦临溪看着玉清紧蹙的眉头伸手拂过,摸了摸她的头。 “君上不必多想,臣跟您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您警醒一些,臣直觉花帝不是坏人,最起码不会伤害君上就是了。” 玉清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堂兄怎么直觉啊?堂兄跟他很熟吗?” 皇浦临溪挑了挑眉,“臣跟他不熟,可是君上跟他熟。” 玉清眼刀子飞过去,皇浦临溪识趣地不再说夭泱。 “其实今日君上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臣也是要来的。” “龙族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龙族,近日西方地府的那位似乎不大消停。” 玉清轻蔑勾唇,了然一笑,“过了这许多年我倒将他给忘了,要说我们龙族跟这人间地府还真是有缘分,百年前去一个,百年后又来了我这么一个混不吝。” “咳,君上也不好这么说自己的。” 玉清眨了眨眼看他,“难道在堂兄眼里我不是个纨绔?” 皇浦临溪顿了顿,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玉清下床,掸了掸衣袖,“不过也是,监君礼将至,他若是没动静我倒要奇怪了。” “那君上的意思是……” “现下闲来无事,东方地府的事情马上也要处理完了,走,回冥界之前,我们去看看我们这位族叔在西方地府的日子过得如何。” —————— 苍月宫 苍月看着手里的画像沉思,细眉微蹙。 画中之人一身青衣,神情散漫,面容清冷。 月罄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看到坐在大殿的苍月,才长出一口气。 “少主,原来您回来了,属下在凡间找不到您就……” “本宫知道,故意甩了你,你当然找不到。” 苍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将手中的画像扔向他。 “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尽快!” “是!” 苍月看着月罄的背影,眼睛危险地眯起,无论是谁,都别想抢走她的檀露哥哥! 苍月回到宫内自己的房间,仔细挑了一条淡紫色的长纱裙一层一层罩在纤细的腰身上,又卸了头上珠钗只留一头青丝松松散散用丝带绑着。 这样的装扮衬得她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 “这般装扮,看来月儿心中有了决断。” 苍月听到后面苍井的声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干你何事。” 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 苍井从屏风后走出,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光意味不明。 “哎~,皇浦玉清,真真是没想到当年我败在你手下,我妹妹也栽在你手里,这算不算缘分啊?” 第70章 玄色衣衫 溱潼湖央 无求睁眼看到的便是玄色的帷幔,秀着简单的纹饰。 他怎么会在龙族? 玄色银纹是疆海龙族的标识,不只有衣饰,宫殿庙宇的装饰皆是如此。 早几年他还在凡间是个凡僧的时候,玉清带他去过龙族她的闺房,也是这样的摆设,不过玉清房里的银纹较此处庄严繁杂许多。 他的伤被医治过了,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下了,此时他身上套了一件银纹玄衣。 “佛座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温婉似黄鹂轻啼的女声传来,无求的眼里蒙上一层戒备。 一个穿鹅黄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皇浦玉溱。 鹅黄的衣衫与玄色房间格格不入,无求觉得有些晃眼索性不看她。 “仙上何人?” “瑶池仙子座下,玉溱。” “若是本座没记错,这应该是龙族地界,仙上是龙族?” 皇浦玉溱的面上僵了僵,随即点头微笑,“是。” 无求自嘲一笑,“呵,若仙上是龙族,那么今日仙上救本座,可是犯了龙族的大忌。” 玉溱看着他微冷的脸色,柔柔一笑,端着药缓缓走近,在床边坐下。 “那总不能将你扔在我的宫门口不管你!该喝药了。” “本座为什么会在仙上的宫门口?” 无求一把抓住玉溱握着汤匙的手,棕色的药汁微漾,堪堪停在唇前。 墨色浓重的眼睛看着玉溱的眼睛一动不动。 玉溱的脸色僵了僵,随即无奈一笑,手无力的垂下,将手中的汤碗放下。 “身体是你自己的,药给你放在这儿了,喝不喝随你,至于佛座阁下为什么在我宫门口,这个佛座阁下不应该问我?我还有事,阁下自便。” 皇浦玉溱拂袖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无求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碗药。 “对了,若是佛座阁下觉得这里不安全,随时可以离开。” 无求看着她的背影,端起那碗药闻了闻,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他没有喝。 下床,将身上的银纹玄衣脱下,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上,她怕是不会喜欢他穿着龙族的族服。 无求的手拂过银色的纹路,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 三百多年前 人间悦来客栈雅间 “小破孩,你今天怎么穿着这件玄色的衣服,以前不是死活都嫌这什么族服丑吗?怎么是不是跟着我久了,审美也变好啦?” 戒念嗑着瓜子,吊儿郎当地看着玉清说道。 “你叫谁小破孩呢!老子今年都好几万岁了!” “我管你几万岁?你这模样在人间看着顶天十五六,那还得说是十二三长得着急了点。” “啪!” “你……” 玉清站起来一拍桌子,刚要发火,茶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人转头只见白衣胜雪。 玉清立马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红了眼眶,看向走进来的人。 “白衣哥哥,他欺负阿清。” 无求安慰一笑,上前拍了拍她的发顶,“怎么啦。” “呜,他说阿清是小破孩,说阿清看着还没有人间十二三的孩子大,阿清都好几万岁了,就是长得慢了点,阿清也很着急,为什么长不高,他这么说阿清,阿清压力很大啊!白衣哥哥,你说阿清是不是生病了,再也长不高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玉清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无求连忙用衣袖给她擦眼泪。 “怎么会呢,我们阿清生的这么漂亮,怎么会长不高呢,不哭了可好?” 无求好声好气地哄着,转头严肃地看向戒念。 戒念顿时无力望天,“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什么叫我给她压力,你进来之前……” “啊啊,呜呜呜,白衣哥哥他还要骂我,还……还狡辩呜呜呜……” 玉清哭得更伤心了,搂着无求的脖子,抱着无求就继续哭。 “戒念!她还是个孩子,你少说两句。看来下次真应该让师父将你在山上关个年,看你还敢不敢这般造次。” 戒念一听年,立马蔫了,上前拉着无求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我错了还不成嘛。” “这话你应该同阿清讲。” 戒念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幽幽地看向玉清。 “没,不用,我……我原谅他了” 玉清红着眼睛,抹着眼泪吭吭唧唧地说道,看起来好不惹人疼。 “那阿清不哭了,可好?” “那要白衣哥哥抱抱,白衣哥哥抱抱阿清就不难过了。” “哈哈,好。” “嗯?阿清今日怎么将族服穿上了,不是不喜欢这颜色吗?” “嗯,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白衣哥哥喜欢穿白色,那阿清以后穿黑色,白色配黑色,很搭不是吗?” 无求沉默了一会,笑了笑。 “是,很搭。” —————— 无求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墨色眼睛没了光,可惜现在的阿清,不会再因为他而喜欢这玄色衣衫,是他把她弄丢了…… 第71章 好久不见 皇浦玉溱离开后,来到一个幽暗的房间。 “您为什么将佛座带来这里,若是让旁人知晓,晚辈在龙族怕是更加举步维艰了。” “你在怕什么?怕皇浦玉清找你算账?” “当然不……” “你就是在害怕,从小到大你就没赢过,难道你不想赢一次吗?” 皇浦玉溱冷了脸色,冷冷一笑,“那您告诉我,这与我赢她有什么关系?” “呵呵呵,试想皇浦玉清要死要活爱着的人,如若喜欢上你,你猜皇浦玉清是不是会很难过啊?血洗灵山再上演一次是不是很有趣?你说这样的人还会继续受龙族子民的爱戴吗?” “您以为她会吗?她已经不要了的,我再去巴巴的捡,那才叫输!” “你觉得能让她剔鳞的人,那么容易放下的吗?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笑声后,房间里只要皇浦玉溱一个人,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可是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对啊,皇浦玉清当年可是为了他把逆鳞都豁出去了,那么…… 若是如此血洗灵山的惨状会在她这里再上演一次,届时无论监君礼的结果如何,长老们必不会再袒护她,玉褚身死,玄光尚小,龙族主君的位置也就不会再把控在玉清一脉。 她可没有那个自信能在监君礼上赢了玉清,那就…… 玉溱嘴角的笑逐渐放大,孰不知,这一切都落在另一双眼睛中。 待皇浦玉溱走后,无求从阴影中走出,绝色的面庞勾起一抹冷笑。 就这样的货色还敢惦记君位?她是有怎样的自信让他喜欢上她? 还有,方才那人到底是谁,他竟探不出他的真容。 不过……如若让玉清从龙族君上的位置上退下来,那真到了他要成事的那一天,是不是就不用与她刀戈相见了? —————— 西方地府 “我去!怎么这么热!” 玉清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阵热浪拍懵了,连忙给自己和皇浦临溪罩了层冰障。 “这西方地府又有炼狱之称,龙族掌水惧热,族叔的御水之术被长老们收走了,这个地方作为惩戒再好不过。” 略微缓了一会儿,玉清沉默不说话,负手走在前面。 看着她一瞬严肃的样子,皇浦临溪憋着笑,跟着她身后。 “堂兄笑什么?” “君上何时身后长了眼睛?” “额,堂兄都笑出声了,这还要看见的吗?” “咳,就是臣觉得君上其实平时的样子就不怒自威了,不必刻意端着老成的样子。” 玉清停下步子,认真的想了想,很认可的点头。 “这么说倒也是,不过好歹是去见不太待见的人,本君总该把君上的架子端起来显得比较有威慑力,堂兄觉得呢?” “君上说的是。” 两人走到西方地府门前,被两个鬼差拦下。 “非恶鬼冥官,不可擅入!” 玉清额间的幽莲一闪。 两个鬼差立马跪下,“参见冥帝陛下!” “你们楚江王呢?本君找他!” “回陛下,楚江王今日去凡间处理政务,还未归来,若陛下急诏,我等差人将王上召回。” “不必,本君今日得空去里面等就是了,毕竟本君也是晚辈,不好耽误族叔的事。” “这王上吩咐过……” “怎么这西方地府不归我冥界管了?连本君的进出都要请你们王上允可?” “陛下息怒,自然不是,陛下请进稍等片刻。” 两个鬼差迎着玉清二人进去了,一角红衣浮动,似鬼魅一般也闪了进去。 “堂兄猜今日他为何去凡间?” 玉清给临溪传音道。 “臣觉得,应该与今日君上要找之人有关。” “堂兄也觉得,神魔之战援兵耽缓,是他故意为之。” “这个不好说,但是臣觉得他应是知道内情,并且可能他在帮助那人逃过君上的追捕。” “如果没人帮那人,以君上全力铸就的结界足以将那人重伤,可是臣派出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这便是可疑之处。” 玉清似星的眼眸闪了闪,唇角冷勾,郁色积在眼底。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炼狱之罚,倒是便宜他。” 皇浦临溪蓦然想起伏地听给他的那张画像,顿了顿传音道。 “若是君上信得过臣,不若将这件事全权交由臣处理,君上处理完人间的事就好好准备监君礼。玉溱族妹此次回来,怕不是善茬,主君位置攥在我们这脉时间太久了,难免会有人生了不臣之心。” 玉清转身看了看临溪,“堂兄以为我会怕她在监君礼上赢了我?” 临溪一笑,“确实,玉溱此次回来实力倒没什么太大长进,不过瑶池仙子的手段倒是学了不少,而且貌似她同君上的二师姐关系匪浅,准确来说是达成了某种约定,而她们针对的对象应该就是君上。” “呵,她这些花花肠子本君不在意,总归是个跳梁小丑,她师父是,她自然不例外,就算青出于蓝也不过如此。” “至于二师姐嘛,”玉清眯了眯眼睛,“只有她落在本君手里,本君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去蛊惑天帝师兄!” 临溪不再说什么,只传音道,“君上心中有数便好。” “不过那人的事还是全权交由堂兄处理。” 临溪怔了怔,玉清看着他笑了笑,“关心则乱,但为了龙族安稳,本君不能乱,今日之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但是本君不保证有那个出息,所以劳烦堂兄彻查此事。本君相信堂兄与本君对兄长的心是一样的,自是也不希望兄长枉死。” 临溪怔怔地看着玉清似星的眼眸,眼眶微红,微微颔首,“臣分内事罢了。” 突然一道带着些调侃意味的低沉魅雅的男声响起。 “君上与舵使在这甬道上眉目传情了许久,小王这腿都站麻了,不如去内殿说话。” 两人回头,只见一个红衣男子,姿态慵懒地向二人走来,红色的衣服堪堪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膛,极尽性感,眉眼间尽是邪魅妖娆。 玉清一挑眉,不动声色看着他,眉眼弯弯微微一笑,“玉祜族叔,好久不见。” 第72章 长大了 皇浦玉祜看着玉清的笑脸,嘴角的笑一怔,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低笑一声。 “阿清真是长大了。” 皇浦玉祜刚要上前,临溪就横在了两人之间,颔首道。 “楚江王逾距了,君上称您一声族叔是出于敬重,您却不该唤君上的名字。” 皇浦玉祜脸上的笑僵了僵,渐渐消失,嘴角下压。 “本王同君上讲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玉清一笑,上前,“堂兄现下是我龙族暗卫营的舵使,而族叔只是这西方地府的鬼帝,哪里就来得这样尊贵呢?” 似星的眼眸眨了眨,抬头看着皇浦玉祜的眼睛,“而且堂兄的阶品可是比族叔高出不少,按理说族叔应与堂兄见礼的。” 皇浦玉祜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意,眼底一片暗沉,声音冷冷地问道,“君上今日来就是为了教小王礼数的吗?” 玉清挑眉不在意地摊手,“自然不是,只是近日闲来无事来看看族叔日子过得如何?” 玉清踮脚,红唇凑到他耳旁,“火烧火燎的滋味好受吗?这就是你背叛我兄长的下场!不过这样太便宜你了,族叔且等着,待本君彻底查清楚当年的事,族叔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皇浦玉祜的脸红了半边,不过身侧的拳头握得直颤抖。 玉清后退,眉眼一弯,“即是见到族叔安好,本君也就放心了,虽说是人间事务繁杂,不过本君还是希望族叔能够在这里安安静静地颐养天年,不要总是去人间走动,毕竟是个贪嗔痴聚集之地,走动得太多沾了俗气就不好了,您说是?” “……君上教训的是,臣日后定会少走动。” 皇浦玉祜这几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额上青筋跳动。 玉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煞有其事地道,“族叔言重了不是,你我叔侄之间何谈教训,不过是忠告罢了,族叔不听倒也没什么,不过如果哪天族叔一不小心碍了本君的事,让本君发现了,那可能真的就是教训了。” 皇浦玉祜此时脸黑得如同锅底一样,幽幽地看着玉清,“君上放心,臣一定会记住君上今日的忠告,万万不会让君上有机会教训臣。” 玉清再次笑了笑,“其实族叔也不必这样紧张,若是族叔藏的好,让本君看不见,本君自是也不会教训您,族叔说呢?” 咔咔咔…… 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在三人之间飘过,临溪略低着头,小麦色的脸,此刻微微发红,额上有些细密的汗,肩膀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抖动着。 他也不想笑,可是他家君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毒舌不饶人了? 玉褚刚仙逝的时候,碰见皇浦玉祜的时候,玉清就像一个炮仗一样,不点就着。往往是两句话就被他挑起怒火,失去理智,这也是皇浦玉祜得意的地方,可今日…… 看来他们的君上真的是如玉祜所说,长大了。 “君上说的对。” 玉清认真地点点头,“那是自然,还用你说?族叔不是要请本君与堂兄去内殿喝茶,走!正好本君也尝尝这儿的美食。” 皇浦玉祜的血沿着指尖滴答在地上。 “臣近日的事情有些多,怕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招待君上了,君上请回!” 话音刚落,便大步向内走去,红色的衣摆翻飞。 “族叔!” 玉清叫住他。 皇浦玉祜停下。 “君上还有什么事情吗?” 玉清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族叔,监君礼将至,族叔记得来啊!说不定自此族叔便可以离开这炼狱了呢~” 皇浦玉祜转身看玉清,只见她笑颜明媚,而后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臣定不会令君上失望。” “那便好。” 东方地府 玉清与临溪回来,路过彼岸花海,玉清的脚步一顿。 闭着眼睛,鼻子动了动,酒? 虽然味道清浅但是瞒不过龙族的嗅觉,但是孟婆厌酒,上一次路过这里也是一阵酒气,想来两次并非巧合。 “堂兄先进去,本君还有些事情。” “是。” —————————— 寒川 无求坐在冰雕的大殿的上首,披着白色金绣的斗篷,手中摩挲这一盏冒着热气的茶,小小饮了一口,缓缓开口道。 “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大殿中央站着一位身披蓝色鲛纱的明艳女子,正是婳媚,也就是方才出现在人间岐黄山洞内的女子。 “五千精魂已尽数在此,不过您确定要现在施法吗?若是……” 未等婳媚说完,无求便打断道。 “本座知道若是贸然融魂,一个不慎就会遭到反噬,之前是因为本座有要紧的事,急需一个情魂,来修缮本座的魂,现下这件事倒不是最要紧的了,所以先安置在月潭。” “是,另外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无求微微一挑眉看向她。 “魔帝似乎已经开始找那件东西了,近日属下就见一红衣人往返出入东南海域。” “芍药?” “似乎不是,蓬莱令主已经在东南海域惹起众怒,怕是不能自由出入,就算是去也应是偷偷去,可能帮魔帝办事的不止蓬莱令主一人。” 无求听着婳媚的话,眼眸微眯,手中的茶落回到桌面上,半晌又道。 “帮父亲办事的有几人,是谁,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看顾好本座交给你的东西,守着寒潭月心成熟便好。” “属下明白。” —————————— 人间地府 玉清从彼岸花海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远远地就看见一头流泻的银发铺在地上,像粼粼发光的小河一样。 酒味也越发浓重,走近了看就看见倒在酒坛子堆里的孟婆,双眼红肿,神态迷离,额上那一抹沉血暗纹越发深邃。 玉清微微皱眉,上前将她身旁那些酒坛子归拢起来,在她身旁席地而坐,声音轻缓道。 “孟婆婆这是在干嘛?” 孟婆听到她的声音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丫头来了啊。” 玉清拿下她手中的酒瓶,扶着她坐起。 “我上次见您如此,还是神魔大战那位身陨之时,如今时隔多年您这又是何故伤怀啊?” 第73章 押金 “何故?老身也不知何故。不过是梦里故人看花,醒来冷榻依旧,罢了,罢了,呵……” 孟婆微微阖了眼,向玉清身上栽去,倒在玉清怀里。 玉清躬身抱起孟婆,将她放在一旁的暖榻上。 看着她额间的暗纹,眸光不定,指尖泛起淡蓝的微光,覆在其上,淡蓝的光点渐渐勾勒出暗纹的形状,渐渐隐没,直到暗纹周围浮现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纹路。 玉清将被子盖到孟婆身上,看着她依旧艳丽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开。 —————————— 天机阁 小仙童端着药焦急地站在垂帘后,垂帘内的人,白衣染血,白发无芒。 这时天机阁入口的灵力出现波动,有人来了。 仙童急忙往入口处赶去,迎面就撞上一个玄衣女子,抬头一看,正是玉清。 玉清的手把在药碗上,本要落地的碗稳稳停在玉清手中,不过玉清玉白的手心被烫的通红。 仙童见玉清瞬时如蒙大赦,赶紧拉着她往里走。 “君上可来了!快看看我家仙君这是怎么了?” 玉清眉眼一暗,轻轻拍了拍小仙童的肩膀,将药碗接过。 “没事,想来还是因为我,我去看看他,你去忙别的。” 梵泠此时眉眼均挂上了霜花,牙关紧咬,冷的发颤。 玉清撩起帘子走进去,手泛蓝光,握着梵泠的手,将冰寒之气尽数从他体内输向自己。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玉清不禁红了眼眶,都是因为她的任性,让这么多人为她受伤,她不值得啊。 良久,梵泠才睁开眼,看见玉清泛红的眼眶,微微一笑。 “这是做什么?平时看不见得你这般心疼我。” 玉清看着他,不说话,将药碗递他,梵泠接过,药汁入喉,梵泠的瞳孔一缩,连忙放下药碗,去抓玉清的手,果然红紫一片。 经年淡漠的脸上浮现恼意,声线低沉。 “看来你还是没清醒,用手碰九阳草,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够你这般糟践!” 他的神识方才在玉清布下的阵法中受到了极寒之气的侵扰,这九阳草是驱寒的,至阳至热,像玉清这样修冰系的神族,一丁点都碰不得,即便是这药成了汁,隔着碗。 梵泠生气的转过头不理她,两人都不说话,半晌,玉清的声音才在他耳边响起。 “对不起。” 梵泠一怔,他倒是还没听过她向谁道歉,这……是第一次。 可他还是应该给她个教训,要不然今日之事,有一就会有二,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会察觉,即便察觉他也很可能阻止不了她那一腔孤勇,所以这次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若是对不起有用,那还要我这天机阁做什么?” 梵泠继续不理她。 玉清见他如此,也不恼,又十分真诚地说道。 “对不起,我今日不该冲动不计后果,连累你为我受伤,我不该时时刻刻把命放在刀尖上,我以后会惜命的。” “你在我这里,这样的说辞,有多少可信,你自己不知道?” “我押十根糖葫芦作保,这次我绝对说话算数,君无戏言!” 梵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当真?” “比真金白银还真。” 玉清再次用力点点头。 梵泠向她伸开手。 玉清挑眉,“干嘛?” “押金。” 玉清……这人间大半夜的她上哪里去弄糖葫芦? “没有也可以。” 玉清诧异,这次这么大方? 梵泠接着说。 “就当你欠我的,一天折一倍直到你能还得起再登我天机阁的门,小凌送客。” 随即小童进来,“君上,请。” “方才你见本君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咳,方才是我家仙君身体有恙,现在我家仙君已无事,自然是不同的。” “合着你这是过河拆桥?” “君上这么说也可以,请!” 玉清脸黑了个彻底,主仆一个德行! “我走之前还有问……哎!!!” 玉清话还没说完,此时她人已在门外了。 “我说过,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再登我天机阁的门!” 玉清在天机阁门口气的直跺脚……小气又矫情!她还有问题要问他啊! —————————— 无上九天晨乾宫【檐东住所】 躺在榻上玄衣金纹的男子,缓缓睁眼,一双桃花眼迷蒙无措。 “师兄,你醒啦!” 此人正是檐东。 檐东刚醒就看见身旁的红衣女子,心底一种异样的喜悦不受控制的升起,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 檐东缓缓起身,下榻。 “师妹一直都在这里守着?” “师兄渡劫自是有人要为师兄护法,小师妹政务繁忙,只能由我看顾师兄了。” “小师妹最近还好吗?近些天我不在你们起什么冲突了吗?” “小师妹最近很好啊,我一直都守在师兄身边,小师妹就算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要拿师兄的命开玩笑。” 芍药声音和缓,语调温柔,可檐东此时却觉得她的话像是棉里的针,让人不舒服,明明她一句也没说小师妹不好,可他偏偏觉得她句句都在诋毁。 若放在往日,他必会觉得是玉清不懂事,可今日…… 这次渡劫回来,他总觉得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罢了,可能是他累了,毕竟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爱而不得的人,总不会是自己眼拙,喜欢上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女子,一定是他太累了。 “师妹即是一直在这里,想必此时也很累了,留在天宫歇息。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 芍药有些怔然,她怎么觉得檐东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 人间皇城 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老妪颤颤巍巍地爬上城墙,一阵风吹过,她漫头的银发在空中凌乱地飘舞着。 她爬了两个时辰,终于在黎明破晓的时候,朝晖的阳光落到她沟壑纵横的脸上。 她闭了闭眼,看着灿烂的阳光,“本来我为你续命就想过今天,可是我没想到即便是相伴了人世一生,也还是觉得相遇如昨,时光匆匆,味寝绵长……” “总想着能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 “从前拥有无尽寿命的时候,这人世是真无趣,我每天会听到无数凡人的祈愿,最多的就是祈求长寿,我不懂,在那贪嗔痴齐聚之地,日复一日的生活,到底有什么魅力……” “直到我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对于凡世的眷恋,是因为他们都像我一样,在这人世有了如你一般的牵挂……” 第74章 废话小恭桶 “能有这样的牵挂,其实我应当知足的,可是……原来不止人贪婪,神也贪婪……” 老妪枯枝一样的手抚摸过城墙每一块砖,曾经他和她在这里憧憬过的盛世之景就在眼前,可是人却不在了。 “巫女可能不知,正是因你的作为才延缓了本君回无上九天的日程。” 一金纹玄衣的男子负手出现在她身后,正是檐东。 老妪听到熟悉的声音陡然回头,来人周身矜贵,一双桃花眼看着她,冷淡疏离。 老妪看着他的脸半晌说不出话,只有两片干瘪的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雾。 “……阿俞?是阿俞吗?” 老妪苍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话,似是她再大声些眼前的人就要随风而散了一般。 “巫女再看清些。” 檐东额间的十瓣白莲一闪。 老妪浑浊的眼瞬间清明,又瞬间决堤。 苍老的声音像是结了冰的雨帘,断断续续地坠落,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天帝?那你怎么和我的阿俞生的一模一样?不可能……” 檐东上前一步,淡淡道。 “连清俞是本君凡间的转世,本君是天帝檐东。本君与你的一世,是本君的一场劫数,本是渡过便可升阶,可是因为你为连清俞续命之为,升阶失败了,这么说巫女可明白了?” 老妪,也就是伊界巫女凤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连摇头,笃信地说道。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是天帝!阿俞若是天帝陛下,他的名字应该在天机阁,为什么生死簿上会有他的名字?你骗我!” 凤瑶扑上去,抓着他的衣服,问道。 “你骗我对不对!阿俞他就是一个凡人,他还有转世对不对?” 檐东就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苍老的容颜,心中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是愧疚还是怜惜他也分不清,总之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很难受。 可他不是连清俞,他不爱她,他不能让伊界因为他,从此再无圣女,没有凤瑶的授印下一届圣女不可能产生。可是现在她这样灵力全无的样子,怎么去授印圣女? 檐东忍住喉中酸涩,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本君的劫数对天机阁是保密的,所以本君的命数不在天机阁。” “另外,就算连清俞真的有转世,那么你要以这幅尊容去与他重逢吗?” 檐东一甩手,闪着金色光芒的单向水帘,映着凤瑶此刻的身影。 凌乱,脏兮兮的头发在晚风中乱舞,脸上沟壑纵横,皮肤像枯枝一样,身形佝偻,比凡间平常妇人的耄耋之年更为苍老。 凤瑶怔在水帘面前,半晌癫狂地,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才上前抚摸着水帘中自己的脸。 “这个样子?什么样子?天帝陛下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丑陋又苍老,半分不值得人怜爱。” “那又如何呢?他爱我,他便觉得我什么样子都好看,而我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个眉眼矜贵,眼神干净的少年,满脸真诚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跟她说。 “阿瑶,不要遮,我就喜欢看你这一头银发,老了又怎样,我也会有一天跟你一样,脸上都是褶子,就当,就当我们提前几年白头偕老了,不妨事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爱你,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想起连清俞,凤瑶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意,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回头看檐东,看着他这张她日夜思念的面孔。 檐东就任她这么看着,看着看着凤瑶的脸上没了笑意。 “阿俞就是阿俞!才不是你天帝什么劳什子转世,而且就算他是凡人还有来世,那他也不是阿俞,所以我压根没想过等他的转世!” 檐东的心中蓦然一痛,没等他反应过来,凤瑶纵身从城墙下跃下,黑色的斗篷挂留在城墙上,迎着朝晖…… —————— 人间地府 玉清从天机阁处惹了一肚子气回来,气冲冲地回到人间地府。 “君上。” 杞木等在人间地府门口,见玉清回来了,迎了上去。 玉清看见他更生气了!要不是他迟迟不回来,她至于在那个酒馆里被夭泱揭伤疤吗?【额,玉清可能忘了是她先调侃人家的……】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天到晚地不见个人影,干啥啥不行,用得着你的时候总不在,要是再这样,你就别干了,赶紧卷铺盖走人,给好人腾地方!” “你看看谁家下臣做成你这样的!陪客人逛个街然后自己出去玩的?本君还要自己去陪客,那本君雇你干什么吃的?啊!!” 呼~玉清长出一口气,舒爽!难怪小时候夫子总骂人,原来这么舒爽!不气啦。 杞木上来就被玉清这么噼里啪啦一顿数落,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其实他刚察觉四海龙将出动的时候他就赶回来了。 不过临溪舵使来了,兮安也在,好像全程也没有什么能用的着他的地方,他就看了会儿热闹。 天!不会他心里嘲笑君上哭鼻子的样子丑,被君上知道了!他还想着跟着君上多干几年,那能借着君上的光,把房子买了,媳妇娶了,他不想提前失业啊! 【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急!】 正在杞木绞尽脑汁盘算着怎么不被炒鱿鱼的时候,就见玉清一脸松快,微微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杞木,本君觉得你还可以有个副业。” 杞木眨了眨眼,一脸懵逼,不是要炒他鱿鱼吗,怎么这样好说话了? “什么?” “挨骂。” “什么?” “挨骂呀。” “为什么?” “本君突然发现骂人原来是件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那作为本君的下臣的你,自然要为了本君的身心健康着想,所以从今儿起,你就是本君的御用废话小恭桶!” 杞木……【原地石化】从今起他是什么?恭……恭桶!凭什么!!? 玉清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任重道远,“好好干,本君看好你!” 看着玉清愉悦远去的背影,杞木幽怨地叹了口气,呜呜呜,他要辞职!不干了!什么嘛…… 第75章 最好看 就在玉清笑得欢快的时候就见老阎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玉清瞬间收了笑意,板着脸,她可没忘,要不是这老糊涂,她至于平添了收鬼这项业务吗? 看着他一走一嘚瑟的样子,玉清不禁奇怪,她记得前几天这老阎王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老得连走路都费劲了? “这老阎王走路的姿势是怎么了?” “虽说君上还没有罚老阎王,但是老阎王已经触犯了无上九天的规矩,还是要受几道天雷的。” “怎么跟天道似的都爱劈人呢,像人间那样,结结实实打几鞭子不行吗?每次罚完之后弄得冒烟咕咚怪吓人的。” 主要是……这雷霆疏络筋骨的时候虽然爽,但是真的特别疼。 天道:呵,疼你还不长记性天天挑衅我呢,这要是不疼……这道上爷还混什么?干脆全让给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好了嘛!! “神族的防御普遍强悍,虽然没有您这么强悍的,但是鞭子还真的打不疼。” “真的?什么材质的鞭子都不可以?龙筋做的也不行?” “这……君上……” 看着杞木僵硬的脸,玉清了然地点点头。 “看来是没试过,不知道玉祜族叔的筋用起来顺不顺手,改天试试。” 杞木在她身后听的三条黑线划过额头,默默在心里为皇浦玉祜上了三柱香。 终于在玉清的注视下老阎王磕磕绊绊地走到玉清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一阵轻微的尘土从玉清脚边升起。 玉清懵懵地眨了眨眼,嘶,她好像还没开始骂他那? 【老阎王内心os:我纯粹是站不住了,这三道天雷差点没把他这条老干巴蛇给炸熟了!】 就在第一道天雷临顶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始有点佩服他们冥帝陛下了。 几百年前玉清要为那凡人逆天改命之前需要受九道天雷。那个时候他明明看着她挨完之后啥事没有啊!怎么到了他这儿,三道就差点要了命啊? 【玉清内心os:你瞎啊!!?没看见老娘差点魂飞魄散啊?】 “你这是做什么?” 玉清低头看他问道。 “都是老臣的过错,监察不明竟然让人混进了地府,险些铸成大错,还好君上补救及时,要不然……” 玉清听得不耐烦,打断道。 “说重点。” “求君上看在老臣这几十万年来为地府效命的份上,放过老臣的妻小和族人!” “你妻小?” 玉清疑惑,即便这老阎王罪不容恕可她从未说过要动他妻小啊! 杞木俯身与玉清耳语道。 “这是冥界的规矩,一人犯错,九族连坐。此时这老阎王的妻小和族人应该已经被冥兵收押在地牢里了,等候君上处置。” 玉清眸光一闪,又道。 “本君记得他可是幽陵蛇族?” “是。” 她还记得,镜雪似乎也是幽陵蛇族的啊。 “幽冥殿那边今日可传来消息?” 杞木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开口,“与青城王的首战,败了。” 听罢,玉清眼底染上一片幽蓝,随即看向地上的老阎王,冷笑一声,道。 “你也不用在这里求本君,本君从不连坐无辜之人。” “谢……” “哎,先别急着谢,这可要是你妻小族人真的是无辜之人,若是有什么其他腌臜事让本君知道了,你就不要怪本君手下没个轻重,本君登基第一天就说过,本君最讨厌背叛,爱卿可懂?” 老阎王抬头看着玉清渐渐变蓝的眼睛,冷汗出了一身,结结巴巴地说道。 “臣……明白。” —————————————— 百花宫,硫泉池 夭泱只披着单薄的青衫泡在烟气袅袅的温泉里,手边散落这十几个酒坛子,微醺的酒气扰得守在外面的陵淮都有些醉了。 “蘅芜仙侍,君上这样疗伤能好吗?” 这一边泡温泉舒经络,一边喝烈酒沸气血,这也不是想好的节奏啊。 蘅芜懒懒地倚靠在洞口,看着在里面自己糟践自己的夭泱,无奈摇头。 “好不好的,全看君上自己想不想好,兴许等冥帝忙完了人间的事,来看看他,他立马就好了。” 陵淮缩回脑袋,站回蘅芜旁边,一脸不解。 “君上长的也足以祸国殃民了,又是上神阶品,还是一界之主,想找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非得吊死在冥帝一棵树上?” 蘅芜听陵淮在哪里喃喃自语,眸光一暗,幽幽地问道。 “陵淮觉得君上生的好看?” 陵淮立刻点点头,星星眼,“虽然君上毒舌,但是不能否认君上是我从生下来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陵淮觉得我同君上谁好看?” 蘅芜从洞口的岩石上起身,看着陵淮的眼睛问道,此时两人的脸相差不过一寸。 陵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见蘅芜的眼底有一层暗紫色。 陵淮咽了咽口水,想后退一步,可不成想,身后是石壁,退无可退,只能被迫夹在蘅芜和石壁之间仰头看着蘅芜,结结巴巴道。 “都…说了…君上最好看,自然是…君上比较好看一点。” 蘅芜看了他半晌,陵淮被盯的手心发凉,又补了一句。 “当然,蘅芜仙侍也是顶好看的。” 蘅芜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陵淮瞬间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温暖了许多。 可是,看着蘅芜的背影,他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生气? 第76章 玉清觉察端倪 硫泉池内 青色的薄纱贴着夭泱玉白的胸膛,修长的手指夹着白瓷酒瓶,周遭还散落一堆这样的瓶子,冰雪似的面庞被袅袅的热气染上一层赤色。 正所谓,酒香醺得美人面,红似春水映朝霞,说得便是如此。 古井深波似的眼睛没有焦距,只呆愣愣地望着冒着热气的温泉,不知是不是被热气薰得,他的眼眶微红。 过了半晌,夭泱才缓缓将没有拿酒瓶的手移到自己眼前,摊开手掌,一颗青色晶莹剔透的石头躺在那里,像石湖一般,没有一丝杂色。 看着那石头夭泱眼中划过一抹痛色,即便是他已成神,还是摆脱不掉这天定的,灵的命运吗?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呢?是天不让你看见,还是……你不想看见呢?” ——————————— 人间地府 玉清单手支额坐在主位上看着桌子上这份名单,都是幽陵蛇族入狱之人,其中镜雪的名字却不在其中。 殿中央单膝跪着一个玄衣男子,神色谦卑恭敬,正是易丞黎。 “你最好给本君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场必胜的仗打成这个样子。” 玉清冷魅的声线缓缓传出,在易丞黎的耳边响起。 易丞黎以首叩地,“都是臣的失职,让青城王知晓了我军的行迹还……” “还怎么?” “镜雪仙侍也被他们俘虏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仅败了本君的仗,还丢了本君的人?” 玉清似星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笑,俘虏不见得啊。 “臣有罪,请君上治罪!” 玉清的手有节奏地扣着桌面,半晌才又道。 “行了,你回去,之后的仗你若再敢输了,本君再治你的罪不迟。” “谢君上,臣一定将功补过!” “既然军中已经出了内鬼,怎么做应该不用本君教你,如何肃清军纪兄长理应教过你。” “臣一定不会再辜负君上的信任。” “今日本君就当你没有来过这里,本君也不知道镜雪被俘,但在军中你依然是冥帝,对于被俘近臣你的态度应该是为君者的态度,可懂?” 易丞黎一滞,难道君上是要他……放弃镜雪? “怎么?本君的话你听不懂?” “臣……明白。” 易丞黎没有问为什么,遵守上令,是暗卫营的铁律,总之君上有君上的考量。 “行了,退下。” 易丞黎走后,玉清看着手中的那份名单,若有所思。 她不愿意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但是她不能把龙族以及神族的安危置于一个不愿意上。 虽然至今为止,人间,无上九天,她都未察觉一丝魔气,被封印的魔帝苌楚也没有复苏的迹象,但是…… 生死簿丢失。 处子精魂易厉鬼。 人间地府被安插内鬼。 人间地府直通黄泉,而魔帝苌楚就被封印在黄泉之下…… 这一切乍一看毫无关联,可是细细想来,这些事情似乎有些太过凑巧,以及孟婆额上松动的沉血印记…… 但愿她的猜想不是真的,否则……真的要麻烦了,仙魔大战结束不到千年,这是她兄长用命换来的和平,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 灵山,西南角山 苌楚一身黑红衣衫,面无表情,可是山洞中的气氛却格外压抑。 “人间地府安排的人被那个龙族的臭丫头一锅端,而你到现在才来禀报?怎么,本君是不是对你太过仁慈,以至于你懈怠到这个地步?” 第77章 还有我呢 苌楚对面站着一人,衣衫半敞,红衣暗沉,正是玉祜。 他略微低头,嘴角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 “呵,魔帝陛下,这事您应该问问您家那矜贵的魔族太子,哦,不,现在是灵山的佛座阁下了。” “人,我已经费尽心思给你塞了进去,可是咱们这位佛座不知道做了什么将我这小侄女引到了人间地府,您还是去问问他。” “还有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可不是陛下座下什么阿猫阿狗,请魔帝陛下注意您说话的分寸。” 说完便要转身就走了。 苌楚看着他这样事不关己的样子,嘲讽一笑,出声道,“侄女?呵,楚江王莫不是忘了,你早已经沦为龙族的阶下囚了,有什么资格自诩龙族君上的叔辈呢?” 玉祜的背影一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微微颤抖,缓缓转身,眼睛发红地看着苌楚,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迟早都是我的!” 苌楚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那就好好配合本君,这样这个过程才会快一点,你也会少受些西方地狱的灼烧之痛。” 玉祜看着苌楚嘴角的笑,咬着牙,拂袖而去。 苌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消失。 他必须要快点动作了,他耽搁一日,他的阿孟就多受一日禁锢之苦,只要他快些冲破封印,他的阿孟就……不会再酗酒麻痹自己。 即便他不能频繁出入黄泉人间,可是他还是会偷偷去看她,只有看见她还安好,她还把他的精血封存在眉心,知道她心里还有他,他才会觉得他做的这一切值得坚持。 以前那个闻到酒味儿都会把长眉蹙起的娇憨姑娘,如今竟然……呵,千杯不醉,到底还是他回来晚了…… “阿孟,等我。” —————————— 人间地府 “君上。” 杞木,黑无常,接到玉清的传声,来到密室。 “本君有事要回冥界,凡间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杞木一怔,抬头看了一眼玉清,“君上,不带着臣吗?” 黑无常侧头看了一眼杞木,那双平日温润的眼睛,此时竟染上一丝慌乱和不安。 玉清不明所以,一眼扫过去,淡淡道,“本君这次回冥界要办的事,不想透露行踪,你是本君的近身侍臣,只有你留在这儿,才不会有人去追查本君的行踪。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用本君多说也应该懂!” 杞木敛下眼帘,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连忙道,“是臣僭越了。” 玉清察觉到杞木的不对劲,可是也没有时间耽搁了,她要办的事很重要。 “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你们只管去问怀溪堂兄。” 随后人便不见了。 杞木脸上失落的表情,彻彻底底地释放出来。 黑无常拽了拽他的衣袖,站到了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白净的脸上,一抹眼尾泛红,黑无常不由咽了咽口水。她,似乎,想咬他一口…… “你,怎么啦?” 杞木低头看着她,突然一把将她扣进怀里,下巴磕在她的肩上,双臂紧紧搂着她腰。 黑无常呆住了,口水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地憋得她满脸通红,这是干什么?投怀送抱?! 过了半晌,才听到杞木的声音,闷闷的,声线都有些颤抖。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君上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为君者即便再宽和如君上,也会有不能让近侍参与的事情。” “我并非矫情得想要君上的全盘信任,只是……” “当初老冥帝也是这样,将帝印交到我手中,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黑无常愣了愣,而后拍了拍他的背,亦是沉默无语。 每一个为君之人都是内里手握重权,人前风光无限,可是往往这上位者才是那寿元短暂之人。 他们有的因夺权谋乱被杀害,有的触怒天道死于雷霆,有的化为极光,净化洪荒之难带给六界的污秽。 为人所害是命数,死于天罚是痴念,身归寰宇是责任,作为近臣,主子若没了,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君上春秋鼎盛,不会同老冥帝一样的,再说像杞木仙侍这样知冷知热的近臣,君上才舍不得不要你,就算真的有一天,君上不要我们了……” 黑无常咽下喉中酸涩,抿了抿唇,从杞木的怀中退了一步,看着他泛红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水光,“真到那个时候,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 第78章 表白当然要喊出来 杞木怔了怔,随即扭过身,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耳朵泛起微红。 黑无常看着他这别扭的样子,失笑地哥俩儿好似的搂过他的肩膀。 “就算咱们君上没心没肺不惜命,那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把咱们君上的命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吗。” “你预想的那天早着呢,何必现在期期艾艾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好好把君上派的差事做完才是咱们兄弟的正经事。” 杞木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又是那个白净端庄的仙侍,嫌弃地拿掉黑无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谁跟你是兄弟。” 随即甩了甩袖子,向外走去,一点也没有刚才伤心的样子,轻微的笑意挂在眉梢。 黑无常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切!善变的男人。下次再抱她她一定把他打趴下! —————————— 花界 “蘅芜仙侍,君上榻前的这块石头怎么一闪一闪的啊?” 陵淮手里捧着一块发光的石头向正在浇花的蘅芜问道。 蘅芜面无表情地看了那石头一眼,而后当没看见陵淮一样,继续浇花。 陵淮无辜地挠了挠头,撇了撇嘴巴,心中纳闷,还在生气啊。 什么时候蘅芜仙侍这样在意皮相了? 一个男人突然在意自己的长相,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对,一定是这样,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就像君上一样,每次去冥界之前洗漱穿衣比平常多一个时辰。 难怪蘅芜仙侍会突然质疑自己的姿容。 陵淮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蘅芜仙侍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竟然动了凡心,有了心上人! 那是不是百花宫很快就要添人啦,过两年还会有小宝宝,再过两年会有一堆小宝宝…… 蘅芜被他盯得后脊发凉,只得侧头又看了他一眼,声线寒凉,没有起伏地道。 “陵淮盯着我做什么?这样一张没有君上好看的脸,不值得让陵淮看这么长时间。” 陵淮回过神,急忙解释道,“我只是……” 说到一半他顿住了,蘅芜仙侍这样不露山水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这么笨的一个人猜到了,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不行!他要压一压他内心的激动,他应该鼓励蘅芜仙侍,要不然蘅芜仙侍因为他一句无心之言放弃为百花宫开枝散叶的机会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咳,我只是觉得昨天可能我的眼睛嘴巴都有些不适所以说错话了。” 蘅芜看着他生搬硬套的样子,心下狐疑,可是面上依旧冷淡。 “陵淮向来心直口快,说的做的必然也是发自内心,又何来口误一说呢?” “蘅芜仙侍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否发自内心?” “哦~,那陵淮说说看,口误的是什么?” 蘅芜放下手中的壶,直视着陵淮的眼睛,问道。 陵淮看着那双形色温柔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而后,挺了挺胸膛,眼神十分坚定地看着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睛,大声道。 “蘅芜仙侍最好看!” 声音洪亮,字正腔圆,蘅芜被他这样新兵喊到的告白方式弄得怔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陵淮一巴掌拍了拍高他半头的蘅芜的肩膀。 “加油!蘅芜仙侍,你要相信自己就是这三界最好看的男子!” 而后就捧着那块发光的石头,蹦蹦哒哒的走了,留蘅芜一个人在原地怔愣。 半晌,他才回过神,摸了摸被陵淮拍的肩膀,眉眼低敛,允自淡淡嘀咕道。 “什么嘛,莫名其妙。” 随即拿起水壶,开始倾倒,温柔的面相五官还在原来的位置,远远看上去依旧那样淡漠疏离,可是…… 直到他手中的水壶流不出水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背脊笔直,神色如常地……浇花。 百花宫,莲阁【夭泱住所】 陵淮捧着那块发光的石头循着琴声走进去,近日没有蘅芜带着他,他总是会迷路。 一进去就看见铺在白玉砖地上的青衣,一把古琴,还有三千青丝散做的夭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君上这殿宇有些寒凉,而这寒凉的空气中也浮动着浓郁的酒气。 “君上,您榻前这块石头一直在闪,不知是何缘故。” 夭泱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了一眼那石头,而后垂眸,勾拨琴弦,淡淡道。 “不过是块捂不热的石心,早些年看着好玩捡回来的,现下本君没什么兴趣了,扔了。” 陵淮看了看那石头,又看了看夭泱,一时不解。 没什么兴趣了,那为什么还要放在榻前? “是。” 陵淮想了想还是不要问了,最近君上心情不好,蘅芜仙侍也时常不理他,如果君上发火,可没有人替他挡着。 随即转身出去,就在他快要出了莲阁的门,夭泱停手,四指一括,方才陵淮手中那颗发光的石头,就出现在他手中。 陵淮疑惑的眨眨眼,看了看夭泱。 “本君突然想起来这石心对本君的身体有些疗效,暂且留下,你下去。” “是。” 夭泱看着手中圆润闪烁的石头,喃喃自语道。 “你可不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吗?偏我不信,总要在你这般通达的心里留些不通达的心绪,叫你烦忧,不为别人,只为我烦忧……” 第79章 你认真了 夭泱一身广袖青白锦缎束腰长袍从莲阁里走出来,墨发用同色发带懒懒散散地扎作,面色苍白,眉眼黛籁,水墨丹青画中人也不过如此。 路过庭院便看见在“浇花”的蘅芜,壶角倾斜,可一滴水也没有。 夭泱手指微动,青色的光闪入壶内,涓涓的水流从壶嘴流出。 蘅芜温柔的面相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他放下水壶,抬头看向夭泱。 当看到他这身装扮之后,蘅芜两边的唇角轻轻抬起,形成一个戏谑的笑脸,不过依旧温柔。 “看来君上已经振作起来了。” 夭泱未答,摊开手心,晶莹的石头里飘着一丝棉絮,闪着微弱的光,闪闪烁烁,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蘅芜渐渐收起嘴角的笑,一脸认真的看着夭泱的眼睛。 “君上就因这命石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姻缘牵扯要继续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冥帝的真心吗?” 夭泱不在意地一笑,摇摇头。 “即便它依旧如石湖一般无半点情意的牵扯,来证明我们之间至此没有半点干系,让我因为看不到一点希望而远离她。” “可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还是会去找她,心心念念去见她。” “青莲化神本就不易我何苦为难自己,赌上性命又如何,只要她心里有我,我便不枉天地灵气送我来这世上一遭。” 蘅芜微微叹了一口气,“即是这样,君上自己注意分寸便好。” 夭泱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蘅芜手旁的水壶上。 “你方才是在干嘛?” “浇花。” “怕不是在浇花,是被这小花精迷了眼。” 夭泱话音刚落,花坛里的一朵朵花顿时荧光四射,显出精灵本体。 “君上说的是真的吗?蘅芜仙侍真的在看我们吗!君上君上!真的吗!?” 叽叽喳喳的精灵吵得百花宫多了几分不常有的生气。 蘅芜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她们,“真的,介不介意我多看几眼。” “不……” 精灵们刚要说不介意,就感受到蘅芜依旧温柔的面相下透露的一丝不友好,紧忙掐死话音,紧紧捂住自己的叶子,变成一坛普通的花卉。 “看来不止我的心丢了,蘅芜的心也丢了。” 连这样算不上暧昧的玩笑都计较,这是丢的多彻底…… “君上……想多了,臣下的心在臣下的胸膛里,不曾丢在谁的身上。” 夭泱了然一笑,走近与其耳语,“蘅芜,你认真了。” 冥界,青城,悦来客栈 “查清内鬼是何人了吗?” “臣无能,军中实在没有可疑人。” 玉清嘴角一勾,怕是内鬼早已经不在军中了呢…… 突然楼下响起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玉清的思路。 “来来来,诸位客官,小店为了庆祝咱们青城王打败冥帝,大摆的流水宴三天三夜,各位客官尽情吃喝!” “好!!!” 玉清坐在二楼的雅间看着大堂的热闹景象,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杯,微微笑道。 “这青城百姓倒是过得富裕,就是赢了一场阵前仗便这样慷慨。” “青城百姓过得的确不错,青城王将这里治理得很好,也算海晏河清称得上安居乐业。” 站在玉清身后的易丞黎欠身道。 玉清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堂下,沉吟道。 “那这样一位君主不应该是一个轻易开战的人啊。” “相传这位青城王性情温和,风流又风雅,不同于冥界其他的域主,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本在君上继位之初就打算招安,但是不知怎的降书成了战书。”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位勤政的君主所爱不过百姓,战火之下安有富业。当初他想招安是为百姓,如今他要反击自也是为百姓,想来是从什么人嘴里的本君的名声不太好,让这位爱民如子的君主不大信得过本君。” 玉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而后却又长眉一敛,似又想到了什么,缓缓出声道,“不过,为什么偏偏是青城王呢?” “如果散布谣言的人想要的是借青城一战耗损本君的兵力一统冥界,他大可不必选择青城王这样一个头脑清醒但兵力尚欠妥的去蛊惑策反,除非……” “除非这青城有什么东西,不能因招安落入本君之手,或是不能让青城罩在冥界的监管之下” 话罢,对易丞黎吩咐道。 “你速去查一查近日青城王可有意外得了什么,若是与地府黄泉有关,速来禀报!” “是!” “等等!另外查一下青城的外来人员,能被青城王奉为坐上宾的外来人。” “是!” 看来她真的需要去无上九天一趟了,如果她的猜想证实,那就不仅仅是龙族的安危了…… 第80章 心上人 花界 夭泱带着蘅芜出去了,百花宫留陵淮一人守着,临走前蘅芜给了他一颗红黑色的干瘪种子叫他种在桐花树下。 “寒川之主,鲛人婳媚求见蘅芜仙侍。” 官方的童音传到百花宫。 “唔,不想蘅芜仙侍还识得寒川之人。” 陵淮洗掉手上土壤,理了理身上白色衣衫,去了花界界口。 花界界口 婳媚一身蓝色的纱衣笔直地站在花界的春映花海中,淡粉色的花海衬得她雪肤蓝衣像一座完美的冰雕。 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隐隐流动着什么。 片刻,结界波动,一角白衣牵出一位眉眼稚嫩干净的少年,正是陵淮。 陵淮躬身作揖,“我家君上带着蘅芜仙侍出去了,请问仙子有何事。” 婳媚微微怔了下,他不在吗……眼帘微落而后躬身回礼。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若是蘅芜仙侍不在,我下次再来便是,打搅了,告辞。” 察觉到婳媚脸上的些许落寞,陵淮不忍,出声叫住她。 “仙子等等!仙子从寒川远道而来,不好让仙子这样回去,不若进来喝杯茶,留宿几夜,蘅芜仙侍过几日便回来了。我们花界的景色很不错,饭食也很好,想来不会让仙子无聊。” “嗯?” 婳媚有些怔愣地看着陵淮,随即蓝色的衣袖掩住唇角,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艳丽的五官温和了下来。 陵淮心下疑惑,微微皱了下眉歪了歪头。 “仙子笑什么?” “咳,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过仙侍这般可爱的人罢了。寒川还有事,不便久留,仙侍的好意我心领了,告辞。” “可爱?嘻嘻,有吗?” 陵淮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婳媚离去的背影,感慨道,“蘅芜仙侍走的真不是时候,错过了这么漂亮的鲛人仙子。” 等等!认识蘅芜仙侍的貌美女仙子!不会就是蘅芜仙侍的心上人! ———————————— 无上九天南天门 “天界重地,不可擅闯!” 长枪仙将将一玄衣女子挡在南天门外。 玉清无语地将额间的九瓣幽莲现出。 “属下不识,竟是冥帝陛下。” 两名仙将立马打开长枪,跪下致歉。 玉清翻了个白眼,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们肩膀,“兄弟你们有时间去找太白仙翁去看看眼疾,本君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你们俩拦在这大门外了。” “冥帝陛下恕罪,臣等就是因为有脸盲症才被天帝陛下派来守天门,为了防止有些人用易容术出入天界,只认帝印不认人。” 玉清嘴角不可察地抽了抽,她怎么觉得这剧情有点熟悉啊。 少时贪玩,但师尊不许她去无上九天之外的地方,尤其是凡间,于是她仗着技法精湛常常顶着天帝师兄的脸溜出去,然后留天帝师兄一人可怜无助地被师尊训。 “小气鬼,真记仇。” 玉清嘀嘀咕咕地说道。 “冥帝陛下方才吩咐什么?属下没大听清。” “无事,去通传,本君要觐见天帝。” “是。” “哎呦,我的祖宗哎,您可真赶巧,我刚要去冥界接君上,您就来了。” 檐东的贴身近侍闽江,扯着他的大嗓门向玉清奔跑着过去,堪堪停在玉清前面,带起的一阵风迫使玉清无奈地闭了闭眼。 玉清嫌弃地把他怼远了一点。 “你这火急火燎的要干嘛!” “天帝急暄,您快着点跟我进去!” 说着就拉着玉清的胳膊往里走。 玉清看着他的兰花指,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说闽江,你跟着天帝师兄下了次凡,做了回中贵人,这言行举止是被同化了吗?” 闽江看着玉清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撇了撇嘴,把手指一根一根放到正常的位置上,“君上试试几十年都这样是轻易能板正过来的吗?” “说正事,天帝师兄找本君有何事?” 闽江闭口不答,“君上到了就知道了。” 玉清垂下眼帘,莫非天帝师兄也察觉到了吗…… 第81章 谁与谁都只是仅仅如此,而已…… 人间地府,彼岸花海 蘅芜跟在夭泱的身后,走在花海的小径上。 “临走时,你给了他一颗魔莲的种子。” “嗯。” “为何。” “你说它会开吗。” “大概……不会。” “嗯,这……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看看,万一……开了呢。” “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嗯,不过他似乎守口如瓶的紧,连君上也未曾透露半分。” 想到陵淮那样明明害怕的要死还故作轻松的表情,蘅芜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即墨陵淮是神族贵府的子弟,你便不怕……” “不怕。” 蘅芜的声音像他的面相一样温柔,却也很坚定。 夭泱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古井深波般的眼中隐约闪着诧异。 一个连种族都被迫改变为了活下去的人竟然会这样轻易的相信旁人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蘅芜微微一笑,对着夭泱躬身一礼,“臣相信一个愿意为臣打伞遮桐花的人不会害臣。” “仅仅因此?” “仅仅因此。” “冥帝与君上的前缘也只是仅仅如此,就像君上相信对冥帝的爱慕之心不会扰乱神魂让君上永远沉睡,臣也相信他担得起臣的信任,不会让臣身陷囹圄。” 夭泱眼里的星河似乎晃动了一下,半晌,转身向前走去。 “既然如此,你心中有数便好。” “谢君上。” 夭泱的眼眸暗了一下,手中不自觉用了些力道,握紧了手中的石头,石头的温度从手心凉到他心底。 仅仅如此,你会不会把我们曾经放在心上,也可以担得起我的情意呢…… ——————————— 无上九天 玉清看着面前奄奄一息,半点仙气都没有的老妪,又看了看檐东。 “师兄,这是何人?” 檐东面无表情地看了玉清一眼,“你自己做的好事不认得吗?” “我?” 玉清再仔细看了看,有些诧异道,“这是伊界的巫女?她那时要续命的人是师兄?” “你和她的胡闹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伊界不能没有巫女,这是你冥界地府的事情。” “在师兄看来她这是胡闹,可也是师兄把她的一点侥幸都毁灭了。她人间的心上人不会这般埋怨她。” 檐东的眼眸暗了暗,“她要的我给不了,救她是我唯一能补偿她的办法。” 玉清冷冷地勾了下唇,“师兄不是补偿她,而是在补偿你自己。” 檐东垂眸不语。 玉清叹了口气,“我始终不明白,芍药哪里值得你这样……” 檐东打断玉清的话,“那灵山佛座又哪里值得你喜欢呢。” 玉清怔了怔,扭过头去不看他。 檐东苦笑,“你看,你自己尚且还未想明白,又何苦强求我不去喜欢她。” 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她我便交给你了,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 “嘁,谁稀罕你到人情。” “人都走了还不醒吗?” 玉清戏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凤瑶说道。 凤瑶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留下一行清泪。 “你也听到了,他心里有别人,后不后悔当初救了一个这样不爱你的人。” 凤瑶看着这冰蓝色的宫殿,会心地笑了笑。 “不后悔啊,我救的是我的爱人,我相知相许的爱人,不是他,他不是我的阿俞。我的阿俞不会喜欢这样冰冷的蓝色,他最喜欢我一身红衣的样子,他也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无论我什么样子都是他的满心期许。就算阿俞是天帝转世,可是阿俞就是阿俞,天帝还是天帝,他们从来不能等同,我本就是比蓬莱令主晚了些遇见他,我怎么能强求他爱上我,这样一个计划之外的人。我不需要你救我,即便有轮回,我也不要去重来一次,找一个不认识我的他。” 玉清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忍不住喉头酸涩,原来无论多么跋扈的人在一场刻骨的情爱里都是大度的。 “可是你不应该拿你的命去续你与他的缘分,你命不是你自己的,你的子民还在等着你,你若死了,伊族便再无巫女了。” 凤瑶嘲讽地看了一眼玉清,嗤笑道,“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仿佛就是你。” “呵,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遭的那九道天雷,的确我不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可是我不会像你一样,连后路都不给种族留。” “你什么意思?” “我将九成的修为都化入了龙族君主的冠冕上,若我死了,残了,届时我堂兄临溪接任帝位,便会得到龙族天赐储君的力量,他会代我好生守护龙族,延续我的使命。” 一成修为受天雷,凤瑶愣住了所以,当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 “那么你还觉得我没资格在这里谴责你吗?” 玉清俯视着她,本来这事她就此打算烂在心底,可是……如果一丁点辜负使命的愧疚感能让凤瑶活下去,她倒是不介意翻一翻旧事。 “本君记得当初你一族依附冥界的条件便只是不能伤害你的子民,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下一任巫女没有加冕,伊族永远失去信仰将会怎样?” “凤瑶,当你被当成信仰的时候,你的命便不单单是你是否安好的活着,你的命是你伊族子民的命,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你死了,便是整个伊族的灭亡。” 第82章 动情不自知 “出生的婴孩没有巫女的祷告,他们会被视为恶灵丢进饿鬼道,没有巫女,伊族的水源会恶臭干涸,绿林会枯萎死绝,伊族没有巫女不出十日便会变成人间炼狱,你真的忍心抛下他们吗?” 玉清一挥手,一道水幕浮现在凤瑶的面前,正如玉清所说,随着凤瑶巫女之力的流失,伊界越来越荒芜,树木枯黄,饿殍遍野,祭台上都是两颊凹陷的百姓,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巫女庇护。 瘦骨嶙峋的肩膀隔着黑色的斗篷不住地颤抖,浑浊的泪一滴一滴砸在冰蓝色的绸缎上。 她的子民无条件地信仰着她,可是……她都做了什么啊!她曾经也看不起玉清的那种自杀式的付出,可是她也羡慕玉清,羡慕她有一个能让她不管不顾地付出,满心满眼期盼的人。 如今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便想一生一世在一起,可却不想只是一场劫数……一场两败俱伤的劫数。 “我……不忍心啊,可是我没有机会了,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你这样的上古神祗加上……他为我不间断的输送灵力我也看不到下一任巫女出生了。” 玉清半蹲,似星的眼眸发亮,“只要你想活,这个机会,我给你。” “你现在只需告诉我,你想不想回伊族继续守护你的子民。” 半晌,凤瑶缓缓转过脸,面对着玉清如画的眉眼,浑浊的双眼闪着微弱却坚定的光,枯枝一样的手紧紧攥着玉清的一角,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样,无助又不得不依赖。 “我想,求你,帮帮我。” 玉清听见她微弱的哀求,怔了一下,讪笑一声,“果然,这才像个求人的样子。” 玉清缓缓站起,玄色衣衫翩翩带着一种庄严,白皙的指尖泛起蓝色的光点,清魅的声线像是从远方传来,“吾乃冥帝,今毁与尔契约,归还尔长生之性,然有约在先,如今毁之,尔需下凡界历劫六十年,六十年后方可重获长生。” 蓝色的光点一点一点落在凤瑶的身上,渐渐人便不见了。 玉清胸中钝痛翻涌,一口血涌上喉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现在还不是能倒下的时候。 推开门,玉清便看见檐东一身玄衣,负手站在望云台上。 “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 “师兄都不问问她怎么样了吗?” “人我既然交给你,怎么样了就都是你的事情。” 玉清冷嘲一笑,“也是,若她不是伊界的巫女,只是个平常的凡间女子,怕是师兄都不会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檐东长眉一敛,转身愠怒地看着玉清,“本君的事情不是冥帝应该干预的,冥帝若有正事上奏本君自然倾听,若只是为了什么与本君不相干的人怨怼本君请冥帝烂在肚子里。” 玉清不在意地冷笑,冷冷道,“臣哪敢对陛下有怨怼之心,今日来不过是禀报一下,魔族异动提醒天帝陛下注意一下黄泉,臣今日也只是渡了一个执迷不悟的亡灵,陛下的私事自是不敢过问,臣告退!” 玉清转过身正要离开,脚步一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的戾气倏然消散,回头看着依旧一脸愠怒的檐东笑了。 “师兄,你可曾因为师姐同我生过气?” 檐东一怔,玉清不等他反应过来又道。 “没有。就算我再排挤她,你从不曾这般动怒,而今竟然将愠怒之色放到脸上……师兄似乎过于认真了。” 玉清不等他反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走了,只留檐东一人在原地怔愣。 他,竟然生气了……这说明他真的对凤瑶动情了吗? 半晌,檐东才喃喃自语道。 “可笑,不过是一场凡间情缘,有什么值得本君留恋。”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底都是慌乱。 “君上,巫女被冥帝送去下界了,用不用臣派人去下界助巫女渡劫。” 闽江走到檐东的身后,问道。 檐东冷笑一声,“如果你有兴趣,本君不介意让你再在凡间待几十年。” “臣不敢。” “去黄泉。” “是。” —————————— 人间地府 “见过花帝。” 杞木来到地府入口迎接夭泱。 “我们君上此来寻冥帝,陛下可在?” 杞木的脸色微不可查地一滞,君上说过她的行踪不能暴露,可是花帝应该不算君上需要提防的人。 正在杞木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花帝不在花界管自己界内的事情,总来冥界叨扰冥帝不大好。” 杞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温婉的女子款款走来。 第83章 情敌见面 杞木心道阿弥陀佛,十分感激这位同夭泱一样不请自来的仙子,可是待她走近杞木看清她的脸,杞木嘴角的笑凝固了。 怎么是她啊?!难不成是来找他们君上火拼的嫌花帝碍事? “臣见过苍月少主。” 杞木的额上不禁冒出一丝冷汗,见到她,他唯一能联想到的词就是杀戮,年少成名,以嗜杀成名。 早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让天道收了她,可不知为何她依旧活的好好的,依旧抬手伏尸,血流成河千里,直到她几百年前从凡间回来,似乎转了性一般,去了一趟天机阁便回宫闭关了,也再没有出征过苍月宫对外的战事。 “本宫求见冥帝。” 苍月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杞木的思绪。 夭泱古井深波般的眼底划过不善,怎么又是她苍月宫与冥界与龙族向来没什么交集,那她同玉清怎么相识的?而且貌似还……私交不浅。 杞木定了定心神,脸上扬起官方化的笑容缓缓道,“我家君上近日有些忙,怕是没时间接待二位,等我们君上空了再去亲自拜访,二位觉得如何。” 蘅芜上前道,“没关系,花界近日清闲的很,我们可以进去等。倒是苍月少主,臣若没记错,苍月宫近日还与青山黎族有一场硬仗,少主难道不用回去主持大局吗?” 苍月看向蘅芜,面无表情,可目光就像冰河一样,冷的要命。 “苍月宫的事,不劳仙侍操心。” 夭泱淡淡抬眸,看了苍月一眼,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纸扇,纸扇尾端的石头吊坠隐隐发光。 “那我花界与冥界的事又何时轮到少主操心。” 火药味不知不觉弥漫在两人之间。 “今日诸位是很得空吗?都聚在这里。” 一道清魅的女声传来,杞木松了一口气,我的祖宗回来的真是时候,随即迎了上去站在了玉清的身侧。 “君上。” 玉清点点头,看向夭泱和苍月。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也瞬间消散了。 苍月的目光在看到玉清的那一瞬间就柔和了下来蒙上一层水光。 “檀露哥哥,小衍儿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那天你走的时候很急的样子,小衍儿有点担心你。” 玉清点点头,如画的眉眼有些苍白,“我依稀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檀露哥哥还记得?” “当然。” 苍月眼上的水光凝结,她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可她为数不多的情感都放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玉清看她这样子,心里一股愧疚蔓延开来,她知道现在的苍月依旧当她是那个凡间的男子爱慕着,可她始终只是个女子,给不了她想要的,看来她有必要找时间与她谈谈了。 玉清回头对杞木道,“杞木,带苍月少主进去坐。” “是,少主请跟我来。” 苍月跟着杞木进了地府,夭泱站在旁边一直未语,就这么看着她。 玉清被他盯得如芒在背,不敢看他的眼睛,“前几日多谢花帝不计前嫌找来堂兄,才没有使得我酿成大祸。” 夭泱还是这么看着她,一双眼睛深邃得要把人吸进去,他缓缓向她走近。 玉清的余光瞥见,青色的衣角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忽然胳膊上一紧,跌入一个满是桐花香的怀抱。 “你我之间,在我心里,从没有过前嫌,一直是你嫌弃我,躲着我,不理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满口假话的圣僧,凭什么他不过人间数十年就能让你记在心里,到现在都忘不了,甚至不许被人提起一句,而我……在你眼里自始至终只是个旁人,你告诉我,为什么呢……” 随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玉清的身体渐渐僵直,“你……什么意思?” 夭泱苦笑一声,“我心悦你,谁都知道,唯你不知,冥界荒芜,你觉得什么值得我涉足,从来只有一个你罢了。” 玉清沉默了半晌,回过神来,眉眼间苍白落寞,从夭泱的怀里退出来,看着夭泱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君不过是个纨绔,不值得花帝这样掏空心思,花帝这样矜贵雅正的人,应该去找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两厢倾心,而不是本君这样莽撞不顾体统,任性没有方圆的人。” 她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发白,不知为何,刚压下去的气血,此时又翻涌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的地界,怎么会这样。 夭泱的脸色也同样变得更苍白,两张苍白的脸对在一起,空气凝固的难以呼吸。 “可合不合适,与情不情愿不是你说了算的,当初你同他合适吗?所有人,你所有的亲友都告诉过你,不合适,不值得,可你还是带着契约反噬的伤,一心赴死地去救他。你现在告诉我不合适,不值得,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强求我。” 第84章 两败俱伤 玉清看着夭泱发红的双眼,喉头涩痛,半晌才开口有些艰难地缓缓道,“我并非强求,只是我这颗心给过旁人,空了几百年,现在已经碎得七零八落,被伤得满目疮痍了,你要我怎么才能昧下我的良心去祸害别人?” 夭泱还是那样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只余眼眶泛红。 玉清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从他身边走过,玄色衣袖拂过夭泱的手,冰凉,夭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玉清吃疼却也就任由他这么攥着,胸中气血被夭泱的灵力波动得翻涌。 “所以他给你的伤,你到现在都是甘之如饴的,对吗?” “花帝……” “求你,别说出来。” 玉清满眼都是无奈,夭泱满眼都是挣扎。 “花帝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冥帝陛下想来说得很清楚了,她、对、你、无、意。” 苍月去而复返,上前拂开夭泱的手,将玉清拽到她身后,此时玉清已然头晕目眩,抓着苍月的胳膊才勉强站立。 夭泱看着苍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本君与冥帝的事情同苍月少主有什么关系?起开!” “与冥帝最无甚关系的难道不是花帝陛下吗?你有甚资格质问她所念之人?” 夭泱眼中的疯狂一滞,无甚关系?旁人看来如此,她看来也如此吗?难道,那段日子只有他放在心底日日翻新,时刻怀念吗? 掌花之主的情绪,影响着六界的花草,人间地府两侧路旁的彼岸花,由火红到暗红,不过一瞬。 夭泱眼中的火化为一滩遇水的岩浆,褪去脑海,流入心底,烫得他生不如死。 他拿出那块掺了一丝白痕的石头,此时那白痕没有了光,像是从内里裂开了一般,“原来我与你真的只是仅仅如此,我也真的是痴心妄想……呵,罢了,罢了……” 青色的衣袖落下,石头落地,来时一身温柔似水的青衣,如今只剩破败里开出的点点红梅,人竟直接昏死过去。 “君上!君上!” 蘅芜立马上前接住夭泱,温柔的面相似是结了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苍月,又带着些许痛心地看向玉清。 “冥帝陛下,您可知道,我们君上为了您下了多大的决心啊!他不惜……” “蘅芜,走,我不想待在这里……” 夭泱气若游丝,紧紧拽着蘅芜的衣袖道。 蘅芜不再说下去,带着夭泱离开了冥界。 玉清看着那石头,俯身伸手,握在手里,这是,灵的命石……他是花灵!? “噗!” “檀露哥哥!” 玉清嘴角残着血,直直倒在了地上,苍月大孩,马上上前接住她,拦腰抱起。 杞木赶在她后面,就看见玉清昏死在苍月的怀里。 “愣着干什么?宣医官!” 杞木头脑中一阵空白,连忙风风火火地去找医官。 苍月垂眸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眉眼如画的人,温婉的眸子里闪着偏执,俯身,吻在她的唇上,紫色的灵光注入玉清的眉心。 “檀露哥哥,既然你拒绝不了他,也忘不了从前那人,那么我帮你,从此你心里的人,只能是我!” 别怪我,是你先撩拨我的,你告诉我世上有光,却企图把我一个人留在黑暗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嘴上说你对他无意,却因他几句话乱了心神,你嘴上说你我会如从前那般,却总想着跟我划清界限,檀露哥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第85章 沉睡 灵山 “寒潭月心成熟的引子呢。” 无求看着跪在殿下的婳媚,平日绝色无波的脸上,此时竟然浮着愠怒。 “二皇子跟着花帝不知去了何处,属下无能,追查不到二皇子的行踪无法取他身上的魔帝精血。” 无求笑了,纯白的锦靴,踏在金色的大殿之上,一步一步走到婳媚面前。 “你是自责追查不到,还是庆幸追查不到,嗯~?” 婳媚的眉眼冷漠依旧,只垂首淡淡地说了一句,“属下无能。” “呵,原来时间长了,多无情的人也能学个二三分。” 无求敛了嘴角的笑,眸光不定,弯下腰,“不过……”,修长寒凉的手指抬起婳媚的下颌,看着她的艳丽的五官,“下次记得笑一笑更像。” 随即甩开她的脸,骨骼脱节的声音格外清晰,背过身幽幽地说道,“本座不管你是否真的无能,一月之内本座见不到寒潭月心成熟的引子,本座就拿你们鲛人一族的血泪做引。” 婳媚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涌动着滔天的怒气。 “怎么,这就动气了?你别忘了是谁让你们鲛人一族活到今天,本座能救你,亦能灭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你对那个杂种的痴情重要还是你族人的命重要。” 婳媚的手紧紧攥着,胸膛微微起伏,直到她的手掌满是鲜血,才缓缓松开。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面色依旧冷漠,将脱臼的下巴接了回去,理了理衣衫,背脊笔直地走了出去。 无求看着她的背影,眸中忧色重重,他得快一些了,父皇已经动了最初保下的那枚棋子,去东南海域寻找玉清的逆鳞,若是寒潭月心再不成熟,不仅救不了玉清,可能连他自己都会被魂力重创,他不会让她再一次,在自己面前那幅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样…… ———————————— 人间地府 玉清满头冷汗,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石头,耳边都是这样的声音。 “小青,人间可好玩了呢,你什么时候能化出人形同我一起去啊。” “等你不再需要我保护的时候。” “人家现在也很强,也不需要你保护!” “秘境的伤没受够?” “唔~,小青~……” …… “孤代表疆海龙族向你致歉,从此刻起,你自由了。” “你回来!你会魂飞魄散的!” 恍惚间,她好像在一片血色中看见了一身干净的青衣,护着她的逆鳞,那青衣好眼熟…… 此时在玉清床前的医官似乎比玉清还痛苦,以他的修为要窥探上古神祗的经脉,实属不易。 “君上似乎是受了什么契约的反噬,又急火攻心,现下又困在梦魇中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君上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少则几天,多则……” 杞木眉间的焦急凝滞,有些呆愣地看着床上的玉清,“你的意思是君上会……沉睡吗?” “小仙无能。” 半晌不发一言的苍月上前一个手刀劈在了医官脖子上。 月罄从她身后走出来,双手奉上一块紫色的丝帕,又扛起晕过去的医官。 苍月用丝帕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眼都未抬一下,淡淡地吩咐道。 “清除他的记忆扔下界去。” “是。” 杞木心中大骇,祭出佩剑,将玉清护在身后。 “少主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冥界!容不得你胡来!” 苍月抬眼,淡漠地看着他,不屑地讪笑一声,“你是想要其他人都知道,冥界,龙族的君上有可能要沉睡个百来年吗?” “这是龙族和冥界的事,难道苍月少主对于我家君上来讲就不算其他人吗?” 皇浦怀溪匆匆从外赶来,挥手在玉清的床前设下结界。 “据本宫所知,贵族监君礼将至,若是贵族玉溱龙女,还有龙族百年前罚到人间西方地府的罪王知晓这个消息不会就此逼宫吗?” 苍月看着皇浦怀溪,附耳过去,“况且灵山一众,那个活佛的身份……” 皇浦怀溪眸光凌厉地看着她,“你若敢告诉她,本座不会让你走出这个门!” 苍月的目光诚恳了起来,脉脉地看着床上的玉清。 “我同你的心是一样的,我不会做让她难过的事。” 第86章 天命、杀戮 皇浦临溪看着苍月眼中的爱慕之意,忽然想起玉清少时那世错投的姻缘可不就是与这位苍月少主吗? 当年龙族皇室为了不牵扯出是非,封锁了皇储投错凡胎之事,对外界只说,凡间纷杂,皇储年幼,历劫失败,这位苍月少主自然不知道心心念念等了许多年的人是个女儿身,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现在还对玉清之事如此关心,居心何在呢? 看着皇浦临溪探究的眼神,苍月不屑地笑了,莫说凡人的心是凡心,这无上九天的仙人们又有几颗通透的心呢? “舵使不必揣测我的居心,我帮她,因为我爱慕她,想与她成婚的那种爱慕。所以,懂了吗?” 杞木的瞳孔瞬间放大,结结巴巴地辩白,“你……你休要在这儿胡说八道!” 得一女子青眼,这要传出去他家君上怎么议亲啊! 苍月讪笑一声,“胡说八道?怎么?因为我是一个女子,所以对另一个女子心生爱慕便是荒唐事?” “曾经也有一人,对她说过爱慕。” 皇浦临溪没有杞木那样惊讶,眸中光影几度浮沉,缓缓开口。 “可那人照样剐了她的逆鳞,踩着她的命上位。” “本宫不需要踩着谁上位,只要本宫愿意领兵,苍月宫的铁骑随时可以踏平边族,成为第二个疆海龙族。” 苍月看着床上睡得不安宁的玉清,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本宫不再造杀孽,也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本宫双手染血的样子。” 杀戮是她的天命,天道之所以不治她杀戮之罪,是因为她是天道的一把刀,她生来就是这样血腥无情的命数。近几百年她手上一条人命都没有,天道已经对她显出警示,原本观战烈炎族就是为了弄清这些蛮夷边族近些年来的长进,不日她就要挂帅再次为苍月宫出战,但不成想……让她放下刀的人回来了。 ———————————— 青城 “多谢仙上救我族于水火之中。” 儒雅的白衣男子向一斯文秀气的少年微微弯身作揖。 “王上不必谢臣。” 斯文秀气的少年眼底划过得逞笑意,不过面上却是一派谦卑,扶起男子。 “臣深感我家君上欲救兄长之心,但实在不愿青城百姓为此献祭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搭救,如此也算是背叛了冥界和龙族。此后无上九天怕是容不得臣了。” 少年白净的面上,眼圈泛红,眉眼间尽是忧愁恐惧,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仙上是为了我青城的百姓才落得如今的境地,仙上放心,只要我青城在一日,必护得仙上平安,无上九天没有仙侍的容身之地,以后青城便是仙侍的容身之地,本王保证。” 但听此话,少年眉眼间的担忧更甚。 “臣感谢王上的好意,但臣不能抛下臣的族人,皇浦玉清找不到臣,必会为难臣的族人……” “仙上的族人自是也要接来的,这事仙上便不必亲自操心了,交给本王就好。请仙上切勿再推脱,若是因青城让仙上身处险境,那我青城的百姓活得也不安心。” 少年颇为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既然王上执意如此,臣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王上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伤及自身。” “仙上放心。” 男子作揖离去,少年脸上的悲切消失不见,轻嘲一笑。 “易丞黎,你说是不是善良的人都比较蠢。” 少年对着空气玩味地说道。 “镜雪,君上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丞黎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眼底的愤怒熊熊燃烧。 少年,也就是镜雪,歪头一笑,“她是对我很好,可是……”,镜雪停顿了一下,笑得更加恶劣,“可是这同我骗她背叛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 易丞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镜雪走到他身后,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冥界和龙族的方向,脸上的表情颇为惋惜。 “皇浦玉清是不是让你来了结我啊,她很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可惜贪权好色,龙族天性,她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的事情马上就要完成了,而在这之前挡路的人都要死。” 易丞黎不屑地一笑,“你以为你能杀了我吗?” 说着便祭出佩剑,向镜雪砍去…… 第87章 求亲 易丞黎的剑是神兵,神兵有灵,可此时却是黯淡无光,半点灵气都没有,他身上的灵气也慢慢流逝。 镜雪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看着易丞黎脸上诧异的神情,笑得更加开心,手指凭空一点,两人之间出现冰蓝色的灵力波动。 “这是……君上的领域!” “既是知道你要来怎么能没点准备呢,这么个上神领域可是我废了好大劲才从白无常的灵识里取出来的,这还得感谢龙族君上的强大领域烙印,你就在这好好享受。毕竟皇浦玉清往日待我不错,还是要留个活人给你龙族一族收尸的。” “尔等蝼蚁也想灭我龙族?做梦!” 镜雪负手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我们要的可不止是龙族,神族的杀戮之罪,天道不治,我们自己来讨……” ——————————— 溱潼湖央 四个金衣沙弥,身后是十几个红色箱子。 “灵山来使这是何意?” 皇浦玉溱一身黄色衣衫,婷婷玉立,水眸含光,小意温柔就像人间江南的女子,美则美矣,倒是有点辱没了这样庄严的龙族贵女的府邸。 “我灵山佛座,初见龙女,一见钟情,如今愿还俗,有意求娶龙女,不知龙女是否愿意。” 皇浦玉溱心中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求亲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见钟情?呵,怎么可能? 眼睛里的东西是藏不住的,就像她第一次见易丞黎,不择手段地把他留着身边几百年,这才是一见钟情的样子。 那样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眼神哪里是看心上人的眼神?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难道那天她与叔父的谈话……不!以叔父的修为不会连他人在场都不知情。 但即便事出有妖,若是她此时应允了,皇浦玉清定然大怒,以她几百年前的架势,必会再大闹一场,届时这帝位…… “还请来使转告座上,对于座上的求亲本宫自是喜不自胜,但这毕竟是终身大事,不好现在就给座上答复,所以……” “座上是个谦和的人,自是会给龙女时间考虑,如此东西便先搁在龙女府上,龙女什么时候有答复,座上会亲自登门下聘书。” 暗处 无求面无表情地看着溱潼湖央的门口,脸上笑意盈盈的女子,眼底闪过嘲讽。 身边的芍药嫣然一笑,“看来她对座上的话并不全然相信啊。” “所以她比令主有自知之明得多。” 无求冷笑,看着芍药脸上微滞的神情,附耳低声道,“令主最好拿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也就是孤父神的一夜露水情缘,不要做一些挑战孤底线的事,不然孤的手段令主应该有所听闻。” “座上说什么,我听不大懂呢。” “那孤不介意说的再明白一点,若是令主再涉足东南海域,孤会让令主永远安眠于此!” 说罢,欲转身离去。 “座上!” 芍药叫住他,无求眉微敛停下。 芍药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背,微微一笑,“座上也不要忘了,我的行事也均是您父神的授意,若是座上不舍得小师妹的命,最后座上的命能不能保住也尚未可知啊。” 无求眉眼一敛,嘴角邪肆地勾起,绝色的脸上难得不见悲悯的神情。 “你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修长的手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芍药纤细的脖子上,猛然收紧,芍药的脸上浮现一层青紫色,喉咙间只能溢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她用尽全力都挣扎不开无求的桎梏。 无求脸上的笑更加邪肆,隐隐透出杀戮的兴奋。 突然他心脏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松了手。 芍药跌倒在地连口气都不敢喘,立马遁走,方才她真的差点要死在他手上。 无求的双眼赤红,手紧紧捂在心口处,额角青筋暴起。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两个紫色锦衣魔卫凭空出现,手泛紫气,帮无求运气。 “追!把她给孤抓回来扔进寒川给寒潭月心当肥料!” 第88章 险恶用心 玉清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一片混沌。 “小青!小青!” 玉清挣扎着站起来,方才她明明听到了小青的声音,是错觉吗? 她现在只觉得识海格外沉重,手中的石头发着柔和的光,光在四周的混沌中投下一片光影,光影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发髻散乱,面色苍白手中一瓣染血的青莲,青莲之上,是她那即将涣散的逆鳞。 风将男子的头发吹开,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深邃如井的眼睛满是绝望地望着奄奄一息的她。 玉清艰难地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可顷刻光影涣散,随风而逝。 玉清捧着手中的石头,冰冷的温度凉到她心底,那样的神情在那样一张脸上,竟让她心痛到难以呼吸。 他为什么在那儿,为什么他全身都是血,为什么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契主还不明白吗?” 玉清手中的石头,发出夭泱的声音,通透的石身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玉清。 “……花帝?” “或许契主应该叫他小青。今日的花帝夭泱便是契主昔日的契命青莲。” “是你……救了我?” 玉清双眼发红地看着他,声音都在颤抖,她方才看得清清楚楚,是他……亲手拔了自己的本体! “不,不是我,是夭泱我只是他作为一个灵本不该有的情念,对您的情念。” “契主应该也知道,灵生于天地,寄身于花草神木,无情是它们的大道使然,得天独厚,待其封神福泽万民,所以灵在这六界之内没有所谓情缘,他为了您小心翼翼地才养出了这么一丝若有若无牵绊,可您……” 那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玉清眼中的震惊动荡,似星的眼眸满是慌乱,像星子坠落瞬间失了光,一阵酸楚揪紧她的心脏,所以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他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摊在她面前,而她毫不犹豫地往上面捅刀子,还任由旁人糟践他,他是抱着多绝望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来试探她,而她每次都让他从一个深渊掉到另一个深渊…… 玉清的心脏一阵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那身影凭空一点,一粒血红的珠子从中飞出。 珠子闪着血红的光,晃的玉清闭上了眼睛,那个幽暗的山洞在玉清脑中闪过,依旧是那个白衣绝色的男子,他神情冷漠,冰凉的唇吻上她的,自那以后她满眼都是她的白衣哥哥… 画面切过,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看着数百的女子魂灵痛苦地嚎叫着,露出的下半张脸隐隐有丝残忍的笑意,这是神荼的记忆,那个模糊的人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曾经那个她眼里见不得半点人间疾苦的谪仙…… “原来是它,”那身影看着那珠子讪笑一声,“契主难道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仅仅是一个生的好看的凡人怎么就能让您一介神祗一见钟情,舍命相护呢?” “可能契主眼里那人的慈悲心肠,绝世容貌下自带佛光,可是您知道这凡人皮囊下的险恶用心吗?” 玉清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幽深,唇边绽开一抹戾气的笑,伸手浑厚的蓝色仙力包裹住血红的珠子,“人心险恶?我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的人心险恶。” 蛊惑她伤了她最对不起的人,他该下她冥狱十八层流火地狱! “看来您也知道该做什么了,那现在就出去。” “前辈可别这么叫我,太折煞晚辈了。” “额……我演的这么不像吗?明明是他的声音啊。” “嗯,若真如前辈所言,您是他的一丝念头,他断不会允许您把这些告诉我。” “咳,好,其实我就是……” 那身影故意停了一下,玉清也不催他,两人对视了一会,那身影才无奈地又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 “你不问怎能知道我不想告诉你。” 那身影殷切地看着玉清,两臂端着,小小握拳,看起来颇为滑稽。 “那不知道也无妨,告辞!” 说着玉清便在那身影面前消失了。 “哎,没良心的丫头……” 第89章 祸兮,福兮 “这魇境本就是她的劫,您来此助她不合规矩。” 另一道同样模糊的身影出现,哪怕模糊可全身上下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依稀能看出是个身形高挑的女子。 “对,的确不合规矩,只不过本座想让这个劫数更好玩一点,先甜后苦可比一直苦下去难捱得多……” ———————————— 玉清本欲破境而出,不想被一团温和的紫色仙力挡住去路。 似星的眼眸闪过无奈,可这本也就是她的错处,怨不得苍月,是她先招惹,她把她带离那个她熟悉的杀伐世界,又把她丢在阳光刺眼的光明里,到底她折腾一番累了许多人,但这次她似乎找到了那个她最应该补偿的那个人…… 玄色衣袖一挥冰寒四起,紫色仙力溃散。 苍月宫 苍月的脸色一瞬苍白,血腥气在她的喉咙口腔里扩散。 仙力反噬,所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醒来到底是为了谁呢?那个佛口蛇心的和尚还是那个穷追不舍的花帝?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记挂在心上,多怜惜一个我就这么难吗? 她暗暗将血气压下去,温婉的眸形裹着的杀意逐渐坚定。 “月罄,拿着我的令牌调三千兵即刻去花界,见到花帝夭泱就地格杀。” “少主……您想好了吗?花界与我族素无仇怨……” 苍月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股强大的威压像他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谁给你的胆子说这句话!除了她没有人能置喙本宫的决定,素无仇怨?他让她动了心就是与我最大的仇怨!噗……” “少主!您这是何苦啊!” 苍月气急攻心,一口血呕出,喷溅到紫色的衣裙上,双眼发红扶着桌子勉强站住,白得病态的手抹了下唇,血红的颜色格外刺眼,杀意变成极端的疯狂。 “敢抢我的人,我要你一族死绝!” ———————————— 灵山净莲宫 无求的额头冒着冷汗,平日殷红的唇此时苍白到透明,紫衣暗卫在他身后运功勉强稳住他的心神。 “殿下幻情石的子石已经脱离寄主,您体内的母石要尽快取出否则……” 无求摆了摆手打断他,“孤有分寸,下去。” “是。” 无求捂着心口,他还能感受到子石的温度,其实当初那凡人肉身破损的时候这已经不顶用了,可是……他放不下。 他不能忍受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睛里没有他,曾经他最厌恶那些觊觎他容貌的魔族女子,他觉得那些满是风情的眼睛脏得不像话,直到遇见她,小姑娘真的只是喜欢美的东西,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纯粹得只有艳羡。 或许当初他就应该有恃无恐一些,做什么非要她的满心偏爱呢,到头来反噬自身,连个念想也没有。 他倚着窗边,看着东南海域的方向,绝色的脸上尽是寂寥。 “阿清,若是没有这幻情石你也是……爱过我的……” 这话像风一样,微不可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怕了。 狭长的眼垂下眼帘,一滴清泪掉落,他引她入戏,假死脱身,最后困住的竟是他自己…… ————————————— 花界百花宫 蘅芜扶着夭泱出现在陵淮面前,彼时陵淮正在给一盆什么都没有的土浇水,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有些懵,随即就看到蘅芜怀里昏厥的夭泱。 “君上!” 两人把夭泱带到硫泉池,看着面无血色的夭泱毫无生气地倒在硫泉池里,二人一时间都束手无策。 陵淮红了眼,“这可怎么办呀,君上连运功的意识都没有了。” 蘅芜敛下眼眸,心下微叹不过哀莫大于心死。 “对了!冥帝陛下,冥帝陛下一定有办法救君上!” 陵淮说着就要去冥界,蘅芜拉住他,眼神讳若莫深,“冥界现在也是一团乱,无暇顾及我们。” “那怎么办啊,呜呜呜,君上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呢……” 陵淮其实只是个贵族小公子哪里见过这阵仗,眼圈一红落了泪下来。 蘅芜抬手用帕子轻轻抹掉陵淮眼里的泪,颇为无奈,“莫怕,我在。” 陵淮不好意思地自己接过帕子,“对了,你们走的时候有一位寒川的鲛人仙子来找过蘅芜仙侍。” “鲛人……” 第90章 怨气 “怎样的鲛人仙子。” “是个极美的鲛人仙子。” 蘅芜失笑,真是个没见识的,鲛人哪里有不美的。 “那陵淮可还记得她的瞳孔是何颜色。” “这个我记得,深邃的碧蓝色。” 果然是她,蘅芜抚上夭泱的眉心一道白光渗入,硫泉池内的灵气缓缓进入夭泱体内运转起来。 “我出去几天,陵淮守在这里,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好。” 蘅芜闪身来到花界界口以桐花为媒驻起一道屏障,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人间地府 檐东带着闽江到达黄泉的时候,距离玉清离开无上九天已经过去一天了,黄泉与无上九天的通路不知混入了什么,变得狭小崎岖,乌烟瘴气,寸步难行。 “君上怕是冥帝的担忧不无道理。” 檐东敛下眼眸,神色不定,“去看看孟婆。” “君上怀疑……” 闽江还未说完,檐东瞥了他一眼,“盐水神女除魔有功,作为晚辈本君来此拜访实属正常,何来怀疑。” “臣失言。” 檐东不再理他,循着彼岸花海中间的小径走了进去,花海如火,却映不红公子玉面。 彼岸花海的尽头是奈何桥,奈何桥下便是黄泉。 二人走近,只见孟婆合眼躺在摇椅上,额间那抹沉血被花海映得失了颜色,身边燃着一炉香。 “天帝可是此处稀客,不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孟婆缓缓睁眼,看向檐东闽江二人。 “作为晚辈,本君登基以来还未向神女问候,是本君的疏漏,望神女见谅。” 檐东微微欠身,有礼又不失威严。 孟婆不屑一笑,“既是问候过了,想来天帝陛下日理万机,这无上九天与黄泉的路可不好走,天帝陛下还是早些回。” “这么说那些路障是神女所设。” 孟婆挑眉玩味一笑,“无上九天的神使可没有兴趣来这万恶的黄泉,这通路又时有鬼怪逃窜,索性便就此封死没想到还会有人愿意来此看我这个老婆子,天帝陛下有心了。” “原是如此,见神女安好,本君也就放心了,还望神女看护好黄泉,不辜负诸神的信任,本君告辞。” 檐东作揖,态度很是诚恳。 孟婆点头,微微一笑,“一定。” 檐东转身带着闽江离开,孟婆又出声道。 “二位也莫要走来时那条路了,往里走过了奈何桥,划船渡过忘川河尽头便是寒川从那里回去快一些。” 檐东看着孟婆的眼睛,一片清明。 “多谢。” 遂带着闽江向里走去。 孟婆看着二人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重新合眼,手心张开风吹过,微凉。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嘲讽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抬手触及额间印记,这次她想自私一回,无论他出来要做什么,她都不想再肝肠寸断一次。 ——————————— “君上,这盐水神女未免太无礼了些,话语间阴阳怪气的。” 檐东敛下眼眸,淡淡道,“她心中对无上九天有怨气这很正常,说来也是当年对不住她。本君自己送到她面前,她闹一闹也无伤大雅。” “那冥帝所说的事情,君上在这得到印证了吗?” 檐东不语,半晌才道。 “这里的气息太混浊,六道皆有,但本君没有察觉到一丝魔气,除非关了渡魂口,否则就算是师父来了也找不到什么。” “那臣……” “不可,如果关了渡魂口,势必弄得六界人心惶惶,还会打草惊蛇。” “阿清那边应该还在找证据,等等她再行动也不迟。” “是。” 二人继续走着,到了忘川河边,一群白衣散发的人,排了一列长队,等着鬼差分发孟婆汤。 闽江上前去将船停在岸边,檐东在原地看着那列人。 突然他的目光聚集在一个女子的脸上,不知为何他的心跳的隐隐有些快,他不自主地走过去,想看得清楚些。 那女子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她先是一愣,而后苦涩一笑,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欠身,这是伊族的礼节,那女子是凤瑶。 檐东眼中的迷茫冻结,喉头有些酸涩,上前。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的子民都在等着你涅盘归来,莫要再次辜负他们。” 凤瑶牵了牵嘴角,“君上放心,也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奋不顾身了,他…已经消散于六界之间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您,人间一世,凤瑶甘之如饴。” 凤瑶向檐东深深鞠了一躬,良久她才直起身,接过鬼差递过来的孟婆汤,一饮而尽,头也不回地随着鬼差进了轮回。 檐东看着脚下的地,两滴泪痕赫然在那,明明还是这般在意为什么要装得那么释然呢…… 第91章 狂徒 “君上,船来了。” 檐东回过神,心头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望向轮回口。 “派人守着伊界巫女,让她这一世……过得欢喜些。” “君上您还是……”对她动了心。 “这是本君欠她的,终归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偿还而已,也仅此而已。” 这话不知道是对闽江说的还是对他自己。 看着檐东这般别扭的模样,闽江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只能道,“臣多言,请君上恕罪。” “走。” “是。” ———————————— 人间地府 杞木焦急地看着皇浦临溪为玉清运功,他真是个乌鸦嘴,做什么在君上离开地府的时候咒君上会英年早逝!要是君上真有什么事,他就是龙族与冥界的罪人了。 呜呜呜,君上您一定不能有事啊,臣房子还没买,媳妇儿也没娶,臣还指着您发达呢!您要是没了……呸!呸!呸!您一定不会有事的,臣再也不嚷嚷着辞职了! 黑无常看着杞木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君上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而已,就算有些内伤以龙族强大的体魄也无甚大碍,那医官修为平平也就只能窥见表层做什么把他的花那么当真。 况且如果君上真的病入膏肓那现在在这儿的就不是临溪舵使而是龙族那些闭关的长老们了。 杞木拽了拽黑无常的袖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层水光看着她,“你说君上会不会真的一睡不起,那我们怎么办啊!” 黑无常嫌弃地拂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现在这个脸,穿个孝服都能直接哭丧了,君上醒了都得被你晦气死。” “你说什么死不死的呢!一点都不吉利!赶紧呸呸呸!” “我不吉利?那你现在这丧个脸就吉利?” “你……” “咳……” 杞木还要说些什么,被一声咳嗽打断了,床上的玉清咳出一口沉血,缓缓睁眼,幽蓝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皇浦临溪收了内力,“阿清感觉如何?” 杞木和黑无常迎上去,“君上您怎么样了!” 玉清支身坐起,不在意地抹了唇角的血迹,眉头一挑看着指尖的红色,勾唇邪笑,这指尖确实需要点颜色才好看。 玉清翻身下床,“多谢堂兄。” 说着向外走去,皇浦临溪等人心下大骇,连忙挡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 玉清略微有些诧异,掩盖住眼底的戾气,“堂兄这是怎么了,这里太闷了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皇浦临溪松了口气,“没,没什么,你刚醒,还是让医官来看一眼比较稳妥,外面风大。” “哦,不妨事,杞木,黑姑娘你们陪我出去走走。” “这样出去走走也好,你们照顾好君上,君上才醒,就不要出地府了。” 玉清乖顺地点点头,带着杞木和黑无常走了出去。 看着玉清的背影,皇浦临溪面上浮现恼怒,兮安出现在他身后。 “舵使,属下已查实,灵山佛座求娶我族龙女皇浦玉溱之事,属实。” 皇浦临溪面上的恼怒顺间被点燃,变成滔天怒火。 “好,非常好,他当我龙族是什么!?当我龙族君主是什么?!” 近些日子他一直在查这个圣僧的身份,他绝不是一个凡人,甚至可能是魔族中人,当年杀害兄长之人就算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为了玉清他已经想要放他一马,为什么就不能离龙族远一点!离他的阿清远一点! 第92章 见鬼了 玉清眼神悠远地看着地府蓝紫色的天空,忽然想起似乎有人要带她去看看寒川的极光,又想起那日他那样苍白的脸色,眸光一暗。 “杞木,说。” 杞木听到玉清叫他,面上浮现一丝无奈,可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君上要臣说什么呀。” 玉清低头,大拇指搓了搓食指的骨节,回头抬眸,唇角一勾。 “你说呢?堂兄是你主子还是本君是你主子你应该很是清楚。” 杞木顶着玉清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这……那君上您得答应臣,听了要冷静,最起码养好伤再议。” 玉清好脾气地点头。 黑无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杞木,怎么就这么骨头软。 玉清瞥了一眼黑无常,眼神中不乏怨怼,黑无常尴尬地笑了笑。 “就在您昏迷的这几日,灵山佛座还俗向龙族贵女皇浦玉溱求亲。” 玉清听闻一怔,杞木,黑无常看她微滞的神情心道不好,立马齐齐跪下,紧紧抱住玉清两条腿。 “君上您一定要冷静!什么事情等您伤好再说不迟啊!” “那对狗男女不值得君上亲自动手!君上切勿再为起大动肝火了,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杞木更是声泪俱下,“君上,臣今日就算是死在这,也不能让您去灵山!” 玉清看着两人活不起的样子,嘴角狠狠抽了抽,动了动自己的脚,无奈地道,“滚开啊。” “不!我不!” 玉清扶额,“本君何时说要去灵山了?” “啊?您不是要去灵山找那个假和尚算账吗?” 玉清勾了勾唇,眼底的幽蓝再次一闪而过,杞木顿时感觉身后凉凉的。 “本君只是在想玉溱族妹即将大婚,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账嘛,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两人活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玉清,这是他们君上吗,不会被掉包了? 不对!这一定是君上的计谋,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再趁机去砸场子! 想到这一点,杞木二人原本松了的手又紧紧抱住玉清的大腿,玉清本想要抬脚,结果被他俩这么一抱瞬间就又跌了回去! “杞木!黑无常!再不放开本君扣你们工钱!” “君上就是一巴掌拍死臣,臣也不放!” 玉清气得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我发誓,我真的不去闹事行吗?君无戏言。” “真的?” 杞木半信半疑地看着玉清。 “真的。” 玉清再度点头。 两人这才从地上起来,一前一后的站在玉清两侧,防止她一不留神跑掉。 玉清扶额,招来一个暗卫,“丞星,去东海捞两颗夜明珠送去溱潼湖央,就说本君祝玉溱族姐得佳偶天成,今后与郎君和谐美满。” “是。” 杞木看着玉清戏谑的眼神,问道,“君……君上,这夜明珠里是不是有什么门道啊。” “何出此言。” “臣以为您不去闹已是他们最大的福气了,怎么还能得君上赐宝呢。” 玉清笑得意味深长,危险又邪肆,“他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现在就棒打鸳鸯不免无趣些啊~” 杞木,黑无常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君上还是那个君上。 “丞星等等。” 玉清叫住方才招来的暗卫,又道,“再去秘宝阁去取一株冰莲送去花界。” “君上,那冰莲可是您日后化境升品的助力啊。” “让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 自从她把逆鳞舍弃之后能封神已是不易,化境终其一生,估计她也无缘了…… “……是。” 第93章 像鸵鸟的龙 杞木看着离开的易丞星,有些不解,“君上,为何自己不亲自送去。” 玉清张了张口,又垂下眉眼,双手有些局促地握在一起,回身向里屋走去,轻咳一声才道,“我与他身体都有些病痛,此去互相过了病气,反而辜负了我送他冰莲疗伤的用心,不妥不妥。” 天知道,腹黑妖孽的花帝与她那傲娇单纯的小青莲竟然是一个人,这个事实还得容她再接受一下。 虽然她的头足够铁,但是……哎还是等他气消了,她再服个软,这事也就应该过去了,嘻嘻,机智如我。 不过,他伤成那样,她也要派人过去照应一二,如若不然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头撞死也追悔莫及了。 “黑无常,你偷偷带着龙族的医官和我的一队私兵去花界,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就同花界主事的蘅芜仙侍说这些人今后供花界差遣算是本君对花帝在冥界负伤的补偿,若他怀疑本君的用心守在暗处也可,只是一定要确保花帝养伤期间的安全。” 黑无常揶揄地看着玉清,“君上,您怎么这刚醒就操心别人家的事。” 玉清耳根子红了一下,闪躲着黑无常的眼神,“花帝此伤大半因我而起,不补偿他一下,本君实在心中有愧。” 杞木憋着笑,偷偷与黑无常传音,“嗯,可不是嘛,大大的情伤而且这花界也许很快就不是别人家了。” “哦~,臣明白了,臣保证在花帝伤好之前,臣就是花界门口的石狮子。” “还不快去!” “遵旨。” ——————————— 灵山净莲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求双眼气得发红,本就苍白的脸色雪上加霜,白皙手臂下的青筋贴着冰凉的石桌隐隐发颤。 “龙…龙族君上听闻,您将与其族贵女皇浦玉溱成婚,赠予其两颗东海明珠,并…并…并祝玉溱龙女得佳偶天成,今后要与郎君和谐美满。” 咔擦,簌簌。 无求手下的石桌化为痱粉,额间紫光忽隐忽现。 他扑倒在那紫衣暗卫身前,一身白衣再不见半点绝世超然,只剩一身绝望的狼狈。 紫衣暗卫惶恐地要扶他起来,结果被无求攥住衣领,被迫望进那一片血红的双眼。 “你告诉我,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般心痛难忍,是,一定是的,她这是违心的反话,她在等我去哄她,她就是这样小气娇矜的姑娘,她只是诚心气我,她没有……” 一点也不在乎我。 无求两眼一翻就这样昏了过去,紫衣暗卫痛心地看着怀里的太子,他跟了太子十几年,从来都没见过矜贵的太子殿下这样为一个女子呕血伤神,太子殿下不应该被一个女子绊住手脚,果然帝君的决定是正确的。 ———————————— 寒川 蘅芜方落地便看到一脸苍白的婳媚,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寒池,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思。 察觉有人来,婳媚警惕地看向来人,目光触及那幅冰冷却温柔的面相,警惕悉数化为怔仲和更深的忧思,隐隐含着一丝惊喜。 “听说你去花界找过我。” “嗯,有些不得已麻烦你的事情。” “正好,我也想从你处借一样东西。” 蘅芜看着如今的婳媚像是在照镜子一般,不喜连着语气都生硬了几分。 “我主命我取帝君先前留在殿下体内的一滴精血。” 蘅芜了然,随即目光冷了下来,唇角一勾,“那看来我们彼此所求有些冲突,如此便各凭本事。” “若此物关系我鲛人一族的性命,殿下还执意如此吗?” 婳媚冷冰冰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不知道自己维护和不舍的到底是什么,但她突然想知道,值不值得…… 第94章 其实她一直都是她 蘅芜的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但好像又一动未动,隐隐约约地似乎有那么一点惋惜和难过。 良久,他才在婳媚探究期盼的眼神中,轻轻喟叹一声。 “抱歉,你的族人是你的不得已,他也是我来此的不得已。” 婳媚眼眶一红,闭了闭眼,向寒川一挥手,一朵银色通透的睡莲破冰而出,莲心处,千瓣莲叶护着一颗金色的子丹。 蘅芜没有动,只是看着婳媚。 “拿走,我不是殿下的对手,便不做那些徒劳的争斗了,若是给花界那位君主服用桐花做引便可。” 蘅芜没有任何犹豫,连同那睡莲一并摘走,并将一枚符箓递给婳媚。 “我知道,寒潭月心对他有大用,我如今取走他必定迁怒于你,届时若他真要你全族性命,你只要捏碎这个符箓,你便能到花界向我求援。” 婳媚接过符箓,浅淡一笑,“殿下当真一点都没变,虑事周全,不欠半点人情。” 蘅芜不再说什么,走了。 婳媚将那一枚符箓放在寒川的水里,看着它慢慢地下沉。 “哪里就是那样简单的呢,我不能把我一族的生死都压在殿下您身上。” 太沉重了,我不敢赌,您愿不愿意担起…… ————————————— 花界外 一众白纱衣上绣了一轮弯月,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侍者整齐划一地站在花界界口,数有三千,煞气冲天。 一顶被白纱层层覆盖的辇轿被簇拥在中央。 “少主,您若真的杀了花帝,冥帝不会高兴的。” 月罄还是想最后试一试,他不再想看到那个抬手伏尸千里的苍月。 “你若再多言,本宫就把你扔进花界,同花帝一般诛杀,你看如何?” “另外,我现在不想她高不高兴,我只要我高兴,她以后身边有我一定会高兴。” 月罄闻言,后背冷汗淋淋,旁边的人扶了他一下才勉强站住。 这温婉却嗜血的声音,他好像又看到那个坐在尸山上的手里掐着一截血淋淋的脖子,脸上带着天真残忍笑意的苍月。 她其实从来没变过,她一直是那个热衷于杀戮的魔鬼。 只不过她在那人面前乐于扮做温婉娇柔的姑娘,扮得久了,自己都信了…… 陵淮拿着毛巾给夭泱擦冷汗,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蘅芜仙侍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夭泱的面庞发青,唇色发紫,浑身发抖,一头青丝胡乱散做,好不可怜。 花界外 “十步一人,堵住花界大大小小的出口,剩下的进去给我搜,本宫只要夭泱,其他可伤不可杀明白?” “是。” 一干人正要大刀阔斧地闯进去,却被一道,结界挡住去路。 苍月从辇轿上下来,触及结界手竟被其灼伤。 看着被灼伤的手,苍月不在意地一笑,桐花,去妖邪之物,原来她这竟已不是仙身,或者说仙身之上长了一双魔手。 她再度感知了一下这个结界,惋惜地皱了皱眉。 “呵,桐花啊,可惜了结得如此漂亮的结界。” 话罢,手又紧紧贴了上去,浑厚的紫色仙力伴随着滋滋的响声倾泻而出,苍月的脸渐渐苍白,细密的汗布满了她的额头,一刻钟过去,这结界才隐隐有了一丝裂缝,进而破开一个大洞,却又开始慢慢愈合…… 第95章 幸好她来了 人间地府 黑无常走后,玉清不知怎的心中惴惴不安,杞木看着她心忧的样子,不由说道,“君上,您要是担心就亲自去看看,左右现在花帝昏迷不清,不会将怒火波及到您的。” 玉清转眼一想,貌似也对,“有道理!走走走。” “你去哪?” 皇浦临溪拦住她,满脸担忧。 玉清尴尬地笑了笑,她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君上担心花帝,想去花界看花帝。” 杞木一脸认真地说道。 玉清瞪了他一眼,随后向皇浦临溪赔笑道,“堂兄,灵山和溱潼湖泱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因他踏入灵山半步。” 皇浦临溪狐疑地看着她,莫不是被调包了? 玉清无奈,可心中的不安逐渐强烈,只能道,“堂兄若不信,你与我一同去。” ———————————— 这个结界就像一个无底洞,不停地吸收着苍月的灵力愈合那个缺口,苍月的脸惨白如纸,可还是执拗地不松手。 “少主!您松手,这样下去您会没命的!” 月罄上前要去拉苍月的手,却被苍月一掌打出老远,苍月从那个缺口闪身进了花界,没有苍月的破坏,结界慢慢愈合,将苍月与她的私兵隔绝。 苍月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进来,红着眼径自向百花宫的方向杀去,路旁草木皆枯,她苍白的脸上隐隐闪着紫光。 月罄瞬间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没有看错,那紫光……是堕仙的前兆。 “快!快!快回去找宫主!要不然来不及了!” 月罄绝望地喊着,只是没人理他,苍月的私兵其实都是傀儡,只听命于苍月。 难道这次真的来不及了吗? 这不是第一次苍月有堕仙的前兆,上一次,是她历劫归来的时候,去了一趟天机阁,得知天上人间都没有冥帝身后的去向的时候。 也幸好是在天机阁,有天机阁阁主压制,要不然,现在的神界苍月宫连同苍月都是众矢之的。 “月罄仙侍等都围在花界做什么?” 黑无常带着易丞星和玉清的私兵浩浩荡荡地走来。 月罄立马爬到黑无常脚边,先磕了个头,“敢问仙侍,冥帝陛下可醒来?” 黑无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家君上已然无事,怎么了?” “请冥帝救救我家少主!我家少主此时已经进花界了,她是被执念蛊惑了,想要杀了花帝,可执念太深反噬自身,若冥帝陛下不来阻止怕我家少主就要成一介堕仙了!” 黑无常大惊,花帝病重,此时苍月少主趁虚而入,凶多吉少,那她们君上还要不要活啊! “易丞星!你快回去找君上!” “不必。” 玉清带着杞木和皇浦临溪匆匆而至。 月罄刚要开口,玉清便道,“本君知道了。” 如画的眉眼都是焦急,幸好她来了。 蓝色的灵力似藤蔓攀爬到结界上,方才苍月撕裂开的缺口再一次显现。 在玉清强大纯净的仙力的支持下,那个口子慢慢扩张,可是速度太慢了玉清不能等它完全打开,只身闪了进去。 “君上!” ——————————— 陵淮看着像鬼一般的苍月,立马绷紧全部神经,挡在夭泱面前,板着那张稚嫩的脸,质问道。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花界?!” 苍月不答,笑得嗜血,提着剑,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夭泱。 百花宫外呻吟声一片,血腥的味道,刺激着陵淮,陵淮捏碎手里的符箓,这是蘅芜临走时给他的,若是出了事他第一时间便能赶回来。 “喂!你别乱来啊,啊!” 陵淮话还未说完,就被苍月一剑穿透肩胛骨,挑到了一边去。 第96章 堕仙 陵淮忍痛爬起来,抱住苍月的脚。 “不许你伤害君上!蘅芜仙侍马上就回来!到时候有你好看!” 苍月不屑一笑,一剑插入陵淮的背,紫色的剑身刺透陵淮的脊骨,血再一次喷溅到苍月颜色不辨的衣衫上。 “啊!!!” 陵淮的身子疼得蜷缩起来,眼神渐渐涣散,可是手还是紧紧抱住苍月。 苍月被他缠得不耐,拔出剑,向陵淮的双手砍去,就在这时一柄蓝色的玉箫打掉她的剑,一股她日夜思念的气息扑面而来。 苍月浑浊的双眼终于显现一丝清明。 她看着那玉箫回到来人手中,来人一身玄衣,眼眸似星,如画的眉眼带着盛怒和失望。 ———————结界外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蘅芜出现,解开了结界,化作一道流光,冲进花界。 黑无常见此立马下令道,“丞星带人守好花界,尤其是这些苍月宫的傀儡。” “是。” 说罢,杞木黑无常等人便跟着进了花界。 ——————————— 玉清上前去拉陵淮的手。 “冥帝陛下……求你救救君上。” 陵淮气若游丝地恳求着玉清,玉清看着他满身的血窟窿,自责惭愧之情让她红了眼眶,她轻柔地顺着陵淮的脊背用仙力帮他疗伤。 “没事了,我在,你做的很好。” “哈哈,是吗,那陛下要记得同蘅芜仙侍夸夸我哟。” 话音刚落便昏死过去。 玉清抬头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苍月,满眼失望,“为什么?” 苍月痴迷又心痛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我等了你几百年!!你让我的心从鲜活到死寂几百年,等到我再找到你,你却告诉我你是个女子?” “后来我想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想女子便女子,你是女子,我就喜欢女子,可等我真的下定决心,你却开始躲着我,疏远我。” “我一直这么追着你,看到一点影子就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可是你不等我!你不爱我!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撩拨我,又不要我!” 苍月指着玉清控诉着,泪水从她的眼里倾泻而出。 玉清轻轻将陵淮放到地上,走到她身边,捡起她的剑,交到她手中,看着她手心的伤,她心中一痛。 那是桐花灼的伤,桐花净妖邪,可……原来苍月这双手因为她已经…… “既是如此,我对不起你,但花界众人是无辜的,你有何怨怼,我悉数承担。” 玉清抓着她的手,将她的剑指向自己。 苍月甩开她的手,笑得更加凄楚,“你当我不舍得吗?” 紫色的仙力在剑上凝结,玉清闭上眼,却没有感到疼痛,脚边的地却裂开了一个深深的沟壑。 她睁眼,便看见苍月拿着剑向夭泱冲去。 “一切都是他!他死了,你就不会再想着别人!” 玉清来不及思考,便向夭泱扑去。 “噗嗤。” 苍月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剑竟插在玉清身上。 玉清攀在夭泱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玉清伸手将他的头发拨开,“幸好我来了,要不然我欠你的此生都还不了了。” 苍月松了手,眼神无措,“我竟然伤了檀露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苍月面上的紫光越来越盛,终于凝结于眉心,化作紫色曼陀印记,仙身已堕! “君上!” “少主!” 月罄看着苍月这个样子,呼吸一滞,“少主……” 他跪在苍月边上看着她,一时惶恐无措,他该怎么办…… 蘅芜第一时间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陵淮,温柔的面相,第一次将愤怒心痛写在了脸上。 第97章 只是因为我不爱你 蘅芜颤抖着手去触碰陵淮的脉搏,若有若无的起伏令他呼吸一滞,心脏窒息到抽痛,他不敢想象如果玉清晚到一刻,那现在躺在他面前的是不是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陵淮微微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撑着眼皮睁开一条缝,入眼便是蘅芜那张温柔的面相,只是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只是似乎添了些人的生气,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蘅芜仙侍我尽力了,没有你我什么都干不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很没用啊。” “你做得很好,真的。” “嘻嘻,冥帝陛下也这么说,看来我真的很厉害。” “嗯,很厉害,比我厉害。” “那蘅芜仙侍下次君上再说我笨,你要帮我反驳。” “哪回我没护着你,嗯?” “是呢,蘅芜仙侍一直都那么温柔,对我特别好。” 陵淮唇边浮着一抹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似乎这次更加安稳些。 蘅芜不知何时竟然红了眼眶,他上一次哭还是······他母妃死的时候,他缓缓俯身闭了闭眼,额头贴着陵淮的额头,轻轻呓语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我不应该回来的这样迟。” 他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陵淮的手放回去。 最开始他只是觉得他蠢得有趣,不忍他被夭泱打击而委屈的模样,还时不时地赠到他身边求安慰,他是个对谁都疏离谦和的人,对陵淮也不例外,陵淮就像他遇见的所有人一样。 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桐花之下是这个胆小稚嫩的少年替他撑了一把伞,手抖得像筛子一样战战兢兢地替他拂去身上灼烈的桐花,明明怕他,可还是念着往日他最平常的温柔,怕他身份暴露被诛杀,编的瞎话漏洞百出,他就是喜欢看他慌不择路的蠢笨样子,听话乖巧···惹人疼。 他把那颗种子给他,只是存了一丝妄想,可现在那花开不开都无所谓了。 杞木看着蘅芜和陵淮,有些感慨,想来这是他心里很重要的人,平时那般不露山水,不辨喜怒的人,竟然红了眼眶。 蘅芜这时看向杞木,看着他探究的眼神并不在意只道,“麻烦仙侍帮我照顾他一下。” 杞木有些尴尬地应道,“应该的。”随即叫来两个人把陵淮抬到内室去了。 蘅芜看了一眼还在怔愣的苍月冷笑一声,随后看向玉清,那神情分明就是怨怼,“我花界此番也是因冥帝才遭此大难,然臣想来这也不是您所愿,所以今日您废了罪魁祸首一双手,此事便就算过去了,我花界不会再追究此事。” 虽然他很想亲自将她千刀万剐,可对于她这样的人,酷刑算得了什么,杀人诛心,总要让她真的痛一痛再去死。 月罄立马跪下,求情道,“冥帝陛下,请您饶了我家少主,她是因您入魔了,是无心之过啊!” 蘅芜招来两个刚刚赶到的护卫把月罄绑了堵住嘴,因为蘅芜的身份所以百花宫并不会派很多人把守,所以才会让苍月有机可乘。 玉清想要从硫泉池中出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夭泱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挣了挣无果,玉清无奈地笑了笑,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放心,我不走,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或许是他真的听到了,手松了下来,玉清从中站起来上岸,黑无常拿了件斗篷披在她身上。 “你带人去救治外面的伤员。” “临溪舵使已经去了。” “嗯,好。” “君上,您的伤······” “不打紧。” 说罢便向苍月走去,蹲下去,平视着她,苍月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檀露哥哥,小衍儿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啊。” 玉清严肃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苏檀露,你也不是陆衍儿,凡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劫数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不!你还在!我也在,没有过去·····” 此时的苍月似是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她一次又一次陷入那个满是光明的梦里,不肯醒来,哪怕已经认清。 玉清冷漠地打断她,“可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我甚至都快忘了有这么一段往事,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与你的一场相遇,在我心里这只是件阴差阳错的荒唐事,甚至是件需要掩盖的麻烦事,我不知道你的挣扎和心痛,同样我也不在乎,这些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是因为你我同为女子,只是因为我不爱你。” 苍月怔怔地看着她,渐渐地,那双温婉的眼睛里慢慢透出一丝狠绝,“可当初我再见你,你说今后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你现在反悔了是吗?” “不是我反悔,是你伤及无辜,是你逼我厌恶你,后悔与你相识。” “呵,你厌恶我?你会为你今天这番话付出代价!” “我等着,只不过现在你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玉清手中的蓝色玉箫化为长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苍月的手筋。 “唔啊。” 苍月一声闷哼,疼得满头大汗。 玉清又伸手扯下苍月腰间的墨玉。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苍月咆哮着,断了的手,血淋淋的,死死抓住玉清的衣角,钻心的痛席卷着苍月,她的手像鹰爪一样蜷缩起来,可还是抓得那样紧,玉清眸中流露出不忍,可还是将那块墨玉在苍月眼前捏碎化为一堆粉末。 苍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玉屑,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收拢那些粉末,她将那些粉末捧在心口,一双眼变得血红,像是缺水至极的沙漠,再流出一滴水便要眦裂。 玉清转过身去,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从此,苏檀露,皇浦玉清都与你再无瓜葛!” 苍月那双血红的眼盯着她,温婉的眸形包含着杂绪万千,她忍着痛,将那玉屑一点一点收在腰间的香囊里,支身站起来,站到她面前,用尽底气对玉清说了一句话。 “苏檀露的事,你,皇浦玉清说了不算。” 玉清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忍住扶她一把的冲动,“那就请姑娘让他活在你的回忆里,不要再来干扰本君的生活,更不要伤了本君的心上人,否则后果姑娘担不起。” “苍井宫主,在外站了许久了,还请你接令妹回去,以后本君不想再看见她!” 苍月的瞳孔震动,一口血呕出来。 苍井走到苍月身边,扶着她,眼眸深不见底,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不知冥帝陛下的惩罚结束了吗?” 玉清指尖泛起一点蓝光,没入苍月的识海,“她的修为已被本君全部封印,堕仙印记也会抹去,今日在场所有人不会将她变成堕仙的事说出去,你将她带回去好生看管,今日之事就算了解。” 苍井低着头作揖,“那还要多谢冥帝陛下了。” 说罢便抱起苍月带着月罄走了。 苍月宫 苍井抱着苍月急匆匆地往里走,“传医官!” 月罄却是满脸灰白,无望的看着苍月垂下的双手。 “宫主,无用的。少主的手筋是被龙族君上那柄玉箫挑断的,再无重修的可能了。” 苍井的焦急被像是被席卷了洪水,熄灭了。 “而且宫主需尽快遣散宫内的闲杂人等,少主仙身已堕这件事,不能再有人知道,否则不等外族来犯,苍月宫就会四面楚歌,龙族和花界今日已是手下留情。” 月罄像是一个麻木的傀儡,陈述着。 苍井将苍月轻轻放在床上,生怕碰痛了她,替她盖上了被子,回头看向月罄。 “为什么你不拦住她你明知道她性子偏执” “那宫主为什么当初要让少主踏上这条不归路,若不是宫主劝说,少主也会止步于世俗,过着之前毫无生气的日子,却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 苍井怔愣了一下,“我只是不忍心,让她一直做一具行尸走肉,我以为至少她会念着往日凡间的情意,对月儿好一点,让月儿看见一点光也是好的。” “可您忘了,少主一直都是宁缺毋滥的人,她要得不是那一点光,她想要的向来是那人的满心偏爱。” “可少主从未在那人的计划里,那人的满腔爱意都给了旁人,您叫少主怎么接受,少主还是之前那个少主,只是她的心里除了杀戮可欢,又多了一个人,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这才是少主。” 苍井看着苍月昏睡的苍白面庞,是他错了吗?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多说无益,得空去趟黄泉,向孟婆讨一碗孟婆汤,叫她忘得干干净净,今后做个纯粹的恶人便好,天道若要惩治,也是她自己的命数。” “只怕,少主不肯。” 月罄拿起一旁干净的手帕,浸湿了想给苍月擦擦手,可,她的手紧紧攥着腰间的香囊,掰都掰不开。 月罄无奈地苦笑了笑,这样的她怎么肯忘。 第98章 蘅芜的私心 “冥帝陛下到底不忍心对她赶尽杀绝。” 蘅芜的神情稍稍纾解了下,可还是那样冷凝。 玉清对苍月的惩罚,重吗? 亲手挑断她的手筋,捏碎了当初在凡间苍月以为是两人定情信物的墨玉以苏檀露的身份与她决裂。 这些对一个一心偏执向她的人,当然重,甚至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可她眼眸里的不忍,但凡苍月看到一星半点,那这片被玉清泼了冷水的篝火很快便会死灰复燃,再转为昔日的熊熊烈火。 可蘅芜看得明白,她之所以封了苍月的修为,其实并非惩罚,一方面她怕苍月伺机报复,另一方面她只是担心苍月沦为堕仙的事,被天机阁发现,修为被封,仙息也就微乎其微,更不易被察觉。 所以这又算什么呢?惩罚还是包庇? “仙侍的要求本君已经悉数满足,希望仙侍适可而止。” 玉清冷着眉眼看着蘅芜,即便苍月差点害死夭泱,但是她没办法亲手对她赶尽杀绝,说到底这件事缘起于她,她才是那个最该被谴责的那个人。 蘅芜挑眉冷嘲一笑,“臣自是很满意,只是不知道等我家君上醒来知晓一个要杀他的人,仅仅被您挑断了手筋,封了修为,不知会作何感想。有的时候,臣真的是为我家君上觉得不值得,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您身上,我家君上不会顾及自己是不是有愧于伤了您的那个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碎尸万段带到您面前。” 玉清看了看夭泱,目光柔和了下来,并不理会蘅芜的阴阳怪气,“我知道我做不到他对我那样对他,他自己的仇怨自是交由他自己亲手了解,后续花界要对苍月宫如何本君皆不插手,花界今日损失冥界悉数补偿。” “即便我家君上醒来要踏平苍月宫,冥界龙族也不会插手?” “自然。” “丞星,把冰莲交给蘅芜仙侍。这是我龙族珍藏的灵药,特意送来供花帝疗伤。” 蘅芜心中有些诧异地接过,他总觉得今日的冥帝好像有些不大一样,尤其是对夭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会被掉包了。 再去看那冰莲,通体晶莹,灵力充沛,虽不敌寒潭月心,但是给夭泱疗伤足够了。 之前各种灵丹妙药不管用只是因为夭泱自己不想好,而寒潭月心有灵性会在他体内主动循环,现下玉清在这也不怕他不想好了,那这寒潭月心他要不要送回去,毕竟······ “君上!陵淮仙侍不好了,······” 杞木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白色人影闪到了内室陵淮床前,蘅芜看着床上的陵淮好像较之前更虚弱几分,把上他的脉搏,他体内都是逃窜的灵力,难道······ 蘅芜颤着手解开陵淮的衣带,只见他的腹部皮下隐隐出血,将手附上去,半晌绝望地闭了闭眼,果然,苍月那一剑不仅伤了陵淮的脊柱,还刺穿了陵淮的识海,他现在已经没办法自己凝气了,过不了多久他便会爆体而亡,元神也会消散在六界之中。 “蘅芜仙侍,我难受,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蘅芜紧紧握住陵淮的手,红着眼睛看着他。 “蘅芜仙侍,你给我的那个很漂亮的种子我种在桐花树下面了,它是什么花开出来好不好看呀?” “陵淮觉得那颗种子很漂亮?” “是呀,它好像你额上那颗紫砂痣。” 蘅芜心中一动,忍住喉中酸涩,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乖,睡一觉等你好了它就开了,到时候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陵淮听话地闭上了眼,可是手还紧紧攥着蘅芜的手。 杞木看着这一幕不争气地落了泪,更加觉得苍月不是个东西,竟然那样虐待好脾气的陵淮仙侍。 蘅芜将方才玉清交给他的冰莲递给杞木,“劳烦仙侍转告冥帝陛下,龙族的东西我不知如何使用还请冥帝陛下亲自用此救治我家君上,另外我要给陵淮仙侍疗伤,希望不要有人打扰。” 杞木连忙接过,“自然,仙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多谢。” 蘅芜颔首,转头去看陵淮的伤势,杞木带了门,门外就被一圈同蘅芜陵淮一样的白衣侍者围住了。 蘅芜拿出寒潭月心,招来一片桐花雨,如果恩义和陵淮只能选一样,那么他愿意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知道无求不可能放过婳媚,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陵淮在他面前身死神灭。 其实他何尝不是跟苍月一样的人呢,但他似乎没有她勇敢,他一直都在试探陵淮,试探他的心意。 他跟了夭泱这许多年,见证了他太多的苦楚,单相思的苦楚。 看着他从寒川到花界,拼命走到今天的位置,起先他不知道夭泱为什么这样拼命,寒川之主的位子便很好了,寒川少人清净,正和他的性子。 后来他看到夭泱总在闲下来的时候望着龙族的方向出神,他才知道他如此,只是为了配得上龙族那位天之骄女。 夭泱对玉清的爱诚惶诚恐,不敢靠近又不想离得太远。 这六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可能会波及到玉清,他总是第一时间把它掐灭在摇篮里,他在玉清养伤的期间,无形地为她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挡住那些流言蜚语,他不知道玉清在不在意,可是他怕她万一在意,会伤心,会难过…… 哪怕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宴会,只要是玉清可能去的,他会想方设法地到现场去,身上揣着各种亮晶晶的宝物,希望能博她一乐,可大部分都是他欢欢喜喜地去,再一身失落地回来,因为那个人,玉清把自己关在无上宫,长久都不涉足人群。 他自问做不到像夭泱那样,一心为一个人,无怨无悔,乐此不疲。 他不要自己一头空想,一厢情愿,他不知道即便像夭泱一样倾他所有,会不会换来原本没有的两心相许,他现在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偷来的,他不能也不敢拿他的全部去冒险。 他迟迟不肯挑明是怕陵淮越走越远,把他拒之门外,他不敢,不敢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男子对女子那样的喜欢…… 他以为,他们一定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相处,去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让他对自己也产生同样的情愫,可是经过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猝不及防,什么叫悔之不及,看见他满身是血的样子,那一瞬间他心脏的抽痛不是假的,他的痛不欲生也不是假的,他不知道怎么才能纾解这样莫名的疼痛,直到陵淮睁开眼睛,他才如释重负。 如果玉清没来,那么陵淮真的就会死在苍月的剑下,那他的余生是不是都会在那样的痛苦中度过,那还有什么意义? 还好他还有救他的机会,等他醒来他就要告诉他,他喜欢他,不管他接不接受…… 杞木把冰莲交给玉清,将蘅芜那番话告知她。 玉清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内室,开口道,“你们都下去,我给花帝疗伤。” “是。” 杞木带着黑无常和易丞星去找皇浦临溪帮他一起照顾受伤的花界精灵。 玉清手泛蓝光,将蘅芜那间屋子与硫泉池都罩在结界中,解开斗篷下水。 硫泉池氤氲的热气将两人包裹起来,看着夭泱那张魅惑的脸,玉清忽然感觉有些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她稳了稳心神,将冰莲炼化在掌心,覆上夭泱的额头,缓缓地为他疏通经脉。 第99章 美色醉人 玉清看得清楚,夭泱身上还是那件青纱衣,近看原来上面还绣了当时她还是龙族储君时衣服上的纹饰。 可见他是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去见她,希望她能想起他,可是她不但不认他,还那样狠心地拒绝了他。 她不敢想象,他是怎样一个人背着他们的回忆过了这么多年,他险些丧命才将她救回来,而她却拿着她自己的命去救一个本不该与她相干的人。 即便夭泱现在昏迷,她也不敢看他的脸,想到那张脸上的绝望和痛苦,她便更加羞愧地低下头,可视线就这样落到他裸露的胸膛,再往下看…… 玉清突然红了脸,别了眼过去,咳,她不是故意的。 再往下看便是夭泱紧致饱满的腹肌,白里透红的肌肤贴着青色的纱衣,十分……诱人犯罪。 她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心跳如鼓,要不再看一眼,反正他现在也正在昏迷,迟早都是她的人,看一眼无伤大雅! 待她悄咪咪地转过头去,可能是冰莲在夭泱体内运转的缘故,原本苍白的面上一片酡红,衣襟更加敞开了些,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一时竟迷了她的眼。 都说酒壮怂人胆,她也未喝酒,还挨了一剑,怎么现在觉得有些醉了呢,她鬼使神差地一手按住夭泱的肩膀,俯身对着他的锁骨吻了上去,兴许紧张了些,她的睫羽轻颤扫过夭泱的耳垂,冰凉的唇变得滚烫。 硫泉池池水动荡,蒸腾出更多的雾气,彻彻底底淹没了二人。 她顺势往下吻了下去,直到落到方才令她脸红的腹肌上,洁白的牙齿轻合,一排牙印就印在了上面。 “嗯~” 夭泱皱眉,呻吟一声,面上酡红更甚,玉清瞬间清醒松了口,可看到夭泱锁骨的印子和腹肌之上的牙印不由得慌张起来,这可怎么办。 好巧不巧,这声嘤咛被前来报信的易丞星听个正着,给他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君,君上,怀溪域主传话来,监君礼明日便要开始还请您速回龙族。” 本应是杞木来传话,却打发了易丞星来,易丞星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幸亏玉清设的这个结界隔绝视线,要不然里面这番旖旎景象都要露于人前了,她倒无所谓,只不过她家小青莲孤高清冷要面子,知道之后必饶不了她,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那就太要命了! 玉清定了定心神,“咳,本君知道了,留一半的人在花界,剩下的人回龙族。” “是。” 易丞星赶紧开溜,他听着君上的语气,很是不友善。 “等等。” 玉清又幽幽地开口道,“丞星,本君看你的姿态不太板正了,回去站两个时辰军姿。” “是,多谢君上关怀。” 易丞星苦着脸出来,就看见杞木黑无常在门口憋着笑等着他,一脸幸灾乐祸。 “狼狈为奸!” 黑无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我们这是在锻炼你,下次别太听别人的话了,遇到杞木这样黑心肠的你真的会被买了还在帮人数钱。” “哼!你们这样愚弄我,迟早会遭报应的,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 黑无常看着易丞星气呼呼的背影乐不可支,渐渐她收了笑,碰了碰杞木的胳膊,“你说,他说我们狼狈为奸是不是说我们是一对的意思。” “狼狈为奸,可不是个好词,你还挺高兴。” 杞木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些许愉悦。 “我们也不是好人啊,方才我说你黑心肠你不也没说什么?” 黑无常无所谓笑笑道。 杞木嫌弃地翻白眼,“那是你说的,我没否认,也没承认啊,你别带着我,身为君上的贴身仙侍,我可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啧啧啧,得您这个根正苗红好青年就继续在这听墙角,我去帮临溪舵使干活去了。” “唉?你个无赖!不是咱们一块儿听得的吗?” “谁跟你一块儿,明明是你硬拉着我来的。” “那你听没听。” “哎,我忘了,你能怎么滴。” ·············· 玉清换了一套衣服,将夭泱带回他的寝卧修养,他拉着玉清的手睡得格外安稳,玉清从中把手抽出来,吻了下他的额头。 她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等我办完这件要紧事,我就回来给你请罪。” 易丞星前来催促道,“君上,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还要回去接小殿下。” 玉清再次替夭泱掖了掖被子,关好门窗,退了出来。 “让杞木给本君滚过来。” “哎,臣来了。” 不等谁叫,杞木就进来了,听了全程墙角的他现在看见玉清,心底有些打怵,虽然君上不会灭他口,但是会扣他工资啊。 他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花帝陛下,怎么都撩不动的君上,竟然还有这么虎狼的一面,要是易丞星再晚去一会,说不定,花帝陛下就失身了。 玉清看着杞木心不在焉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舌尖舔过后槽牙,一巴掌呼在了他后脑门上。 “啊!” 杞木痛的嚎叫出声,他瞬间觉得头上起了一个大包,火烧火燎的。 “想什么呢?嗯?” 玉清咬牙问道。 杞木捂着脑袋,哭丧着脸。 “呜呜,君上您轻点,臣本来就不聪明,您再打,臣真的要傻了。” “傻了正好,防止你以后再听墙角。” 杞木心虚地笑了笑,“臣也只是怕君上和蘅芜仙侍受到打扰才在外头守着的,臣保证,臣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臣什么也没听见。” “哦,对了,跟臣一起守着的,还有黑无常,臣是什么都没听到,不知道黑无常听没听到什么?” 易丞星心下对杞木一片鄙视,没见过这么卖队友的,以后可不敢跟杞木仙侍一起干坏事。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杞木身后的黑无常,撸了撸袖子,活动了一下关节。 杞木突然感到一阵杀气,就在黑无常要对他再次爆头的时候,他凭借着本能果断跪下,然后回头看向黑无常,纯黑的瞳孔倒影出那张惨白的脸和腥红的唇一下子就翻白昏了过去。 黑无常…… 玉清…… 易丞星…… 黑无常踢了杞木两脚,不动,看来真的吓到了。 玉清无奈扶额,“黑姑娘,你好好的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黑无常无奈道,“刚才人间地府来人,要统计人间地府去年的工作人员,结一下去年的工资,我不涂成这个样子,它识别不出来啊!” “谁知道,我刚回来就听见这孙子在背后嚼舌根!活该吓死他!” 易丞星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心底暗爽。 “难道他说的不是实情?” 玉清凉凉地说道。 黑无常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转移这个危险的话题,“咳,那个君上受伤的人都安置的差不多了。” 玉清本也没打算惩罚他们,“临溪堂兄是不是已经收到坏怀临的传信了?” “嗯是,舵使说他不同您一起回去了,他还要回人间地府拿件东西,臣等下也要先回去签一下工资条。” “堂兄在人间地府还有什么东西?” “这臣就不知道了,需要臣去问一下吗?” “不用了,你同他一道回去。” 黑无常走后,玉清又踹了杞木一脚,“人走了别装了。” 杞木立马睁开眼睛赔笑道,“多谢君上。” 玉清翻了个白眼,“你就在这儿守着花帝,直到他醒了为止。” “另外,扣你三个月俸禄,下次再敢带人听本君的墙角,翻倍!” 杞木巴拉巴拉手指头,瞬间肉疼,可也不敢再吱声。 “是,臣再也不敢了。” “易丞星,你在花帝醒来之后再回龙族。” “是。” 吩咐完这些之后,玉清便打算回龙族去接玄光,转而又想到什么事,这次她回去便很长时间不会再来人间,幽陵蛇族已经不可靠,神荼也应该上位,去管理冥界的事务了。 “去,再派人告诉黑无常,这次她回地府便把地府的事宜都交给神荼处理,再传话过去,老阎王的印章作废,打一副新的给神荼,什么材质的本君不管,需要什么龙族冥界都可以提供,但要是这新印章再被人复制了去,别怪本君迁怒上上下下千号人。” “是。” “另外,”玉清像易丞星招招手,易丞星附耳过去,“找两个高阶暗卫,去青城,寻找易丞黎,这次记得种上命线。” 易丞星瞳孔振动,“君上难道……” 难道易丞黎现在已经身处险境? 玉清一脸严肃地道,“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只要照着本君的吩咐去做就好。” 易丞星敛眸,只能道,“是。” 玉清也是方才才猛然察觉,距离她派易丞黎去青城已经过去一段时日,而这段时间她却连他的气息都察觉不到,很可能他已经遇到危险,要么就是事情的确太棘手,他还没查清楚,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间接证明了,青城的确有问题,青城主的拒降绝对不是巧合。 第100章 小萝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灵山净莲宫 无求一身单薄的纯白衣衫都被风吹得皱了,可是他依旧坐在窗边,呆滞地看着当时被玉清劈倒的那座山。 “殿下,溱潼湖泱应了。” 桑洲道,桑洲也就是之前守在无求身边的紫衣暗卫,还有一人叫桑址被派去追杀芍药,都是他的旧部。 无求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那样倚着窗,一阵冷风吹来,呛得他咳嗽起来。 桑洲立马上前关了窗,“殿下,您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幻情石已经碎了,她不会来了。” 无求怔愣半天,才苦笑出声。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来了呢,她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既然已经知道真相,现在应该提着剑怒气冲冲地来灵山要跟我有个了断,可我还是忍不住奢望,她来的时候眼底还能有一些以往的伤情,这便说明她真心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真心喜欢?殿下怕不是在做梦?” 无求的身体此时已经虚弱到极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一身红衣邪魅的皇浦玉祜倚在门边,满眼嘲讽地看着他。 “让她存过满心情意的是那个胜似谪仙的慈悲和尚,而不是你,魔族太子,你可曾低头看看你自己的手,上面她族人的命可止一条?” 皇浦玉祜的话像一块从天而坠的陨石,把他的心砸得七零八碎,对啊,哪怕他们之间真的存在过些许温情,她喜欢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那个让小姑娘见之心动的人,是个满口慈悲的白衣圣僧,她口中的白衣哥哥,是那个良善和煦的邻家哥哥,而他是谁,他是满手血腥,业债压身的魔族太子,他甚至能想象得到,等她知道他真面目的那天会以怎样鄙弃的神情看着他。 但皇浦玉祜算个什么东西,背信弃义,罔顾人伦,也配替阿清来着奚落他? 无求冷笑一声,“孤再不堪也比不过楚江王,对自己的族侄下手,还肖想自己的晚辈。” 皇浦玉祜变了脸色,“那是他们欠我的,本就该他还!” “那就请楚江王拿出点诚意,尽快救我父神出黄泉,而不是在这说风凉话。” “若太子殿下舍得皇浦玉清那条命,魔帝陛下何苦现在都困在那瓦舍之下。” “出入东南海域那人是你?孤警告你,你若敢动她孤就剐了你的逆鳞给我父神解封!” 无求苍白的面色因愤怒涨红了起来。 “太子殿下别动怒啊,我今天来也就是个传信的,魔帝陛下希望你快一点找到能替代皇浦玉清逆鳞的宝物,否则太子殿下的情魂与皇浦玉清的命都保不住。” “话我传到了,太子殿下好好养伤!” 看着无求难看的脸色皇浦玉祜得意地笑着走了。 “桑洲,快,召婳媚!” “是!” 桑洲刚要走,无求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他。 “不!更衣,去寒川。” “是。” 无求心下一阵慌乱,他等不了了,寒潭月心马上就要到休眠期了,再不诱导它成熟,真的保不住阿清了,苌楚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哪怕他是他的儿子,只要成了他的绊脚石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踢开,就好比当年的蘅芜。 连成年礼的紫砂痣都是以他的精血所点,可见他对蘅芜看重到了何种境地,可为了封那位盐水神女为后他不还是杀了蘅芜的母妃,将蘅芜逐出了魔族。 所以,他不敢赌,不敢拿玉清的命去赌 ————— 人间地府 皇浦临溪和黑无常办完花界的事先回了人间东方地府,黑无常是要处理一下冥界的工作,皇浦临溪则是要去见一个人要点东西。 “无常阴使,君上方才派人传信,老阎王入狱,让神荼阴使接替阎王之位,君上让您留下来辅佐神荼阴使些时日,待她完全熟悉冥界业务再回龙族,还要您着人为新阎王打造一套新的印章,君上说不拘用什么材料,有什么刚需尽管报给龙族和冥界,但若是日后还会遇到印章被偷,被仿造的情况,君上也说了,不要怪她牵连上上下下几千号人。” 龙族的一个仙侍对黑无常说道。 “仙侍可有能自证身份的东西。” 那仙侍后知后觉地出示了自己的令牌。 黑无常看了一眼皇浦临溪,只见皇浦临溪点点头,黑无常这才又道。 “下次请您先出示令牌。” “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妨事,下次记住便好,请您转告君上,我已知晓。” “是,告辞了。” 黑无常满意地看着那个仙侍离去的背影,对皇浦临溪说道,“我多年未回龙族,不晓得这侍者之间的风气竟然这样好,都这样谦和有礼。” 皇浦临溪笑着摇摇头,“因为他的确做错了,在这你的语气也不强势,他才会认错,如果他没做错,你指责他,即便语气好,他也早就跟你翻脸了。” “的确,颇像君上的风格。” “哎,对了,神荼是何人?可信吗?” “神荼就是”黑无常刚要说,就看见一只白嫩可口的小萝莉向她跑来。哟!这是想她了? 黑无常张开双臂要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就见小萝莉径直越过她,向她身后张望。 黑无常尴尬地甩了甩手臂。 神荼看到什么也没有之后,神情有些失落。 她拉了拉黑无常袖子,“黑姐姐,君上怎么没回来呀。” 这软软糯糯的萝莉音,瞬间融化了黑无常的一颗姐姐心,小萝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想见君上而已嘛。 “乖,君上办事情去了。” “她就是神荼。” 黑无常向皇浦临溪解释道。 皇浦临溪有些诧异的看着神荼。 黑无常连忙解释道,“舵使不要误会,这姑娘不是个傻子,只是把之前所有的记忆给了君上,所以才是现在这般模样。” 神荼跟着黑无常摇头晃脑地解释道,“黑姐姐说的对哦,神荼不是小傻子,神荼很聪明的。” 黑无常的面色顿时就不好了,无奈扶额,又是黑姐姐,怎么都被玄光传染了吗?还有,你这么解释难道不会让人更加觉得你是一个小傻子吗? 皇浦临溪摆摆手,笑了起来,“不,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纯净的赤子之心倒是十分少见。” “这事说来话长,临溪舵使不是要找孟婆婆吗,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途径一片彼岸花海,孟婆婆应该就在那里。” “多谢。” “大哥哥,你跟君上长得好像呀,而且你们笑起来都一样好看。” 神荼望着皇浦临溪的脸痴痴地笑道,皇浦临溪对于她的夸奖有些讶异,前有玉褚,后有玉清,他倒真不觉得自己生的好看,突然被一个小姑娘一夸还有些难为情。 “傻丫头,这是君上的堂兄,当然像啊。” “哦~” 神荼出神地看着他,本来皇浦临溪就要走的,可是见神荼一直看着他,不觉出声问道。 “小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大哥哥是君上的堂兄是不是能时时刻刻见到君上呀。” “嗯,勉强可以这样说。” “那那您能帮我带件东西给君上吗?” 神荼从袖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张有褶皱的宣纸,宣纸上依稀画着一个玄衣女子,这时黑无常才发现神荼白白净净像莲藕一样的手上有着左一道右一道的墨汁,当然皇浦临溪也看见了,他耳根微红,转过了脸,看姑娘家的手臂自是不好。 黑无常也赶紧将她的衣服袖子放了下来,而神荼只是看着手中的画像,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 “哎,你别哭啊,君上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黑无常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以为她是想君上想的。 “呜呜呜,画,画皱了,呜呜呜嗝,没办法送给君上了,呜呜呜嗝” 神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打着小哭嗝,直接给黑无常的心都哭化了。 皇浦临溪看着那鼓得像小笼包哭得毫无形象的脸,不自觉笑出声,伸手接过那画,指尖闪着金光一点,皱巴巴的宣纸瞬间平整,眉眼如画的清冷女子跃然纸上。 “小姑娘,你看这样可好?能否给君上了呢?” 神荼惊呆了,忙伸手抹着泪,凑上前去看,嘴里还打着小哭嗝,“咦?真的嗝,不皱了。” 看着神荼近在咫尺的脸,皇浦临溪想伸手给她擦擦眼泪,可又堪堪停住,递上了一张玄色的手绢。 “嘻嘻,谢谢大哥哥,你一定要记得给君上哦,神荼画了好久,你还要帮神荼告诉君上,神荼想她,很想她,她要快点回来看神荼,要不然神荼会因为太过思念君上,茶不思饭不想,什么事都做不好,最后还可能会死掉。” 神荼眼睛一闭舌头一伸,真的像一只抽象画里死掉的羊。 “好,话我一定带到。” 皇浦临溪憋着笑道,这也太可爱了,玉清是怎么弄出这么一个活宝,把她与玄光放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景象,两只小团子面面相觑,想想就格外有趣。 说罢,皇浦临溪便寻孟婆去了。 第101章 她自己想忘才算数 寒川 檐东和闽江从黄泉出来,又过了半日才到寒川。 “君上,这明显是有人在给我们下绊子。” “无妨,回去让天机阁加固孟婆魂魄上的封印,就算她想帮黄泉里面那位重见天日,也有心无力。” “可这样做,玉清上神会同意吗?” 当年天界神族将孟婆圈禁在饿鬼道的时候,玉清带着三万精甲把人从饿鬼道抢了回来,好生安置在黄泉,这也是玉清和冥界的一点渊源。 也的确是神族不人道,卸磨杀驴的事做得太顺手,对于玉清的做法没人敢置喙。 可终究黄泉和饿鬼道,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神族还是以一个轮回使掌黄泉的名义圈禁了他们的功臣。 檐东摇摇头,“如果孟婆真的动了那个念头,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她。毕竟神魔之战赔了她兄嫂两条命,当初的人道是一回事,现在的大局是另一回事,阿清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闽江了然点点头。 寒川此时正值极夜,漫天极光,蓝紫交错,相应生辉,不时还有下界历劫的命星,一群,一群划过,也是一番盛景。 檐东看着此时天空上划过的命星,眼前却是凤瑶那张不再苍老,却神采具暗的脸,他心里有些发堵,不知为何他自从凡间回来便一直这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带着讨厌凤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一众冰山之中,有一个红色的影子,跌跌撞撞向他们跑来。 他依稀记得,凡间那日,有一个人也是这样,一身火红的嫁衣,凤冠霞帔,满眼星光,盈盈笑意,在十里红妆中向他一步一步走来,他牵着她的手,叩拜天地,满心欢喜。 等到那个人影带着一身血腥气扑到他怀里,他才看清,来人是芍药,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在他心里蔓延开来,可还是第一时间抱住了她,这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让他一见到她就心动。 “天帝师兄,救我。” 芍药好像就只剩一口气,绷着直到见到檐东才松下来,昏厥过去。 檐东向她身后看去,便看到一个蒙着面的紫衣人,那紫衣人并未露面。 檐东也不再耽搁。 “快,回无上九天。” “是。” 婳媚在暗处看着连原形都显出来匆忙赶回去的檐东,都暗自感叹着芍药好手段,好运气。 ———————— 人间地府 黄泉 “近日来找老身的人还真不少,临溪舵使所来为何?” 孟婆支着身坐起来,理了理衣衫。 “可还有人找过您?” 皇浦临溪问道,难不成是玉清想通了,要自己了结。 “嗯,是苍月宫的主仆,来的时候模样颇为狼狈,说是想要一碗孟婆汤。” 皇浦临溪心下了然对于苍月,忘记再好不过了…… “晚辈也想向您讨一碗孟婆汤。” 孟婆狐疑地看着他,“老身瞧舵使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坠入情网不可自持的痴人,要来做什么?” “不知孟婆可知灵山的佛座阁下要成婚了。” 孟婆眼中闪过诧异与愤怒,“你说什么?” “您没听错,他就要与我族龙女玉溱成婚了,我不知道君上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事,但监君礼将至,为了以防万一,晚辈觉得还是向您要些孟婆汤。” 孟婆沉默了一下,而后道,“虽然老身也不想让那丫头总活在回忆里,暗自伤情,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大动干戈。” “但这黄泉向来有一道不成文的规矩,你若是替旁人求的孟婆汤,你需叫她自己来,那些回忆在她心里算什么你并不知道,或许不全然是痛苦,她想忘才真的算数,你走,老身不会给你。” “可晚辈想,苍月宫的苍月少主也没有亲自来,更没有亲口说,她自己要忘记。” “可对于那些太过痛苦的人,往往那些规矩也就不作数了,她至今都没有闹起来,想来现在这对她来讲也不是天大的事了,你又何必过度紧张她,从而多此一举呢?” 见此,皇浦临溪也未做纠缠走了,暂时玉清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倒也无妨,可他总觉得黄泉的气息不大对,错觉吗? 孟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狭长的眼眯起,摇头笑笑,“我这孟婆汤向来是亡魂的忘却前世开启新生的解药,这怎么就成了活人的忘情水呢。” ———————— 冥界 幽冥宫 “姑姑,你可回来了,玄光想你呢!” 玉清刚到幽冥宫,就见一个小团子跑向她,玉清笑着一把抱起玄光,捏了下他的小鼻子。 “是了,不是呢,再说一遍。” “呢噜,嘻嘻。” “我的天,以后再纠正你,走跟姑姑回龙族。” “嗯,不要,玄光不想回去。” 玉清有些奇怪地看着玄光,“那是姑姑的家,也是你的家,为什么不想回去啊。” 玄光趴在玉清耳边悄悄说道,“姑姑玄光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 “临锦长老每天都叫玄光去他那里玩,可他总是看着看着玄光就开始掉眼泪,临锦长老对玄光很好,玄光不想他看见玄光难过。姑姑可不许告诉别人,临锦长老说他这么大年纪还哭鼻子很丢人的。” 玉清不动声色抹掉眼角的泪,“这次回去姑姑跟你一起去,既然临锦长老对玄光那么好,玄光更应该去看看他呀,要不然他也会伤心的。” “那好。” 皇浦临锦是玉褚的师父,那场大战中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她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可他这么多年,隐居避世,她还记得他重伤昏迷醒来之际,看她的眼神,分明都是怨气 ———————— 无上九天 檐东抱着芍药冲进自己的房间,原本他是奔着自己睡得那张床上去可不知为何却堪堪停住,凤瑶那张苍老的脸在他脑中闪过,他鬼使神差地竟然把重伤的芍药放到了旁边并不舒适的小榻上。 他看着她脖子上那条触目惊心的掐痕,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心疼,而是觉得分外丑陋。 檐东原本要伸出去替她把脉的手,收回,转头吩咐道。 “去找药仙,传他过来给蓬莱令主诊治。” 闽江领命,出去了,檐东也出去了,留芍药一个人躺在那里连被子都没盖。 檐东站在阁楼上,俯视着无上九天的景色。 他现在很烦很乱,以前他一看见芍药心底便会生出一种甜蜜的喜悦别无其他,他知道他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如此这般,虽然他至今都没有找到原因,他喜欢她的原因,他也相信民间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认为那就是爱情,没有理由,不管因果。 可自从他从凡间历劫回来,见到她便心生排斥,但不仅仅是这样,之前那种甜蜜的欢喜,也一并冒出来,他讨厌这种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厌烦和喜欢两种情绪交织掺杂扰得他不得安宁,他不想这样。 尤其是把凤瑶从人间带回来之后,即便凤瑶满脸褶皱,形似耄耋老人,可他见到她依旧会止不住心动,心伤,也正是因为这样,那种不忠诚的负罪感就这样日日夜夜地在他心里翻腾。 可他同芍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一直只是他单方面喜欢她而已,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檐东在那里站了很久,不知不觉,已是晚上。 “君上,蓬莱令主醒了。” 闽江在一旁陪他站了一下午,方才有人来报芍药醒了,他才上前去叫檐东。 他知道檐东苦恼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檐东分明就是已经爱上了伊族的圣女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他同玉清一样不喜欢芍药,可挨不住他家君上喜欢,芍药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他至今都不理解,反倒是真性情的伊族圣女更得人心。 檐东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向寝殿方向走去。 芍药见檐东进来,就要起身,檐东压下心底不适的感觉,上去扶她。 “你躺下休息。” 闽江给檐东拿来一个凳子,让他坐在小榻旁边。 “知道是什么人做得吗?” 檐东关切地问道,芍药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抽噎起来,“我也不知道,师兄,我好害怕,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说着便向檐东怀里倒去,闽江紧忙退了出去,没眼看。 檐东的身子僵了僵可还是虚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没事了,这里是我的寝殿,你安全了,不用怕。” 芍药兴许真的是被檐东的话安抚到了,慢慢止住了眼泪。 “师兄,能不能容我在你这住两天。” 檐东也不好拒绝她,“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同闽江说,青华宫暂时也不要回了。” “多谢师兄,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檐东对于她这样真诚的感动,并不感冒,而是垂眸思索了一下,道,“师妹,我们成婚。” 芍药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的从檐东怀里出来,“天帝师兄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檐东似乎也觉得不妥,可话都说出去了,不好收回,他起身,“我给师妹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希望师妹给我一个答案。” 说罢便走了,留芍药在小榻上出神。 第102章 心机和野心没有错 溱潼湖泱 皇浦玉溱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一条紫青色的血线,若隐若现,渐渐涣散,这是她当年与易丞黎签订血契时埋下的命线,以易丞黎的气息滋养,现在他们血契已解,这命线也渐渐浅淡。 易丞黎虽然成了皇浦玉溱的影子,但他还是暗卫营的暗卫,仍旧要去执行上级下派的任务,每一次出任务若有一点闪失,十有八九便再也回不来了,命线在,他便安康。 有那么一段时日,她总是盯着这条命线,一旦它淡一点,她就恐慌的到处找他,她怕突然有一天身后空无一人,可她的恐慌,无疑是他的负担,终于在又一次她火急火燎地唤他出来,而后又道无事的时候,易丞黎忍不住说道。 “龙女若无事,不要成日唤属下,属下是您的影子,不是保姆。” 那时候的她胆小又怯懦,只能红着眼睛小声回道,“我我只是看命线淡了,我我担心你。” “龙女,不必担心属下死了,您就没有影子了,若属下真有什么不测,暗卫营会通知您去挑选新的暗卫。”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听着他曲解自己的意思,那时候她被气哭了,可易丞黎依旧是那副冰山面孔。 “那更不必,龙女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不要去忧心旁人,您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属下最大的关怀。” 易丞黎又要退到暗处,她不甘心地把他拽回来,质问他。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皇浦玉清,你会同她这样讲话吗?” 她始终记得,那天他在台上看向皇浦玉清的眼神,虔诚真挚,恳切热忱,她多么希望有一天,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她身上。 可终归是她痴心妄想,他看向她时,像个被夺了魂的傀儡,就像方才一样,只有听到皇浦玉清的名字,才会出现那么一丝波动。 “请龙女不要拿自己同玉清殿下作比,殿下不是属下与龙女这样的人可以企望的,龙女更没有资格直呼殿下的名字,其余不论,殿下是龙族的皇储,您方才之言就是大不敬。” “属下与龙女主仆一场,方才您的话属下权当没听过,希望下次龙女能注意您的言辞。” 他再一次挣开她的手,隐没到黑暗中。 如果之前她对皇浦玉清只是羡慕和嫉妒,现在心里只剩下恨。 自那以后,她处处都要跟皇浦玉清争长短,修为武术比不上她,她就苦练琴棋书画,制丹炼药,她始终都在等着他的夸奖,哪怕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他的心,他的眼睛始终遥望着他的信仰,那个不要他的人。 但她就是想得到他的承认,因为就算她不是那个他想追随的人,甚至令他讨厌,易丞黎也会在她这个幼年父母薨逝的龙女受欺负的时候把她护在身后,会在她挨饿的时候给她找吃的。 她病了,即便他很嫌弃她孱弱的体质,也会在深夜守着她,等她的烧退了再走。 他会把溱潼湖泱收拾得像模像样,井井有条,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偶尔恍神的时候真的把这里当成过她的家,把他当成了家人。 可每每触及他空洞而冷漠的眼神,她便彻底清醒,溱潼湖泱是龙族施舍给她的,易丞黎能来到她身边是因为皇浦玉清不要他,他只是她的影子而已 就是这样一个对她细心周到的人,她又是那样的一无所有,她怎么能不动心,但她知道,他对她始终只有恻隐之心,而这点恻隐之心也在她拜入瑶池仙子门下时消散得一点不剩 那是她第一次将她的心机和野心袒露于人前。 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去了瑶池,成了瑶池仙子的弟子,她便可以像皇浦玉清一样,值得被他称一声殿下。 可等到她回到溱潼湖泱,看到的只有他的失望的眼神。 她的满心欢喜,就因为他这一眼,从一片悠悠春雨变成一滩死水。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因为我抢了玉清殿下去瑶池修行的机会,是吗?” 易丞黎冷嘲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花洒,擦了擦手,拿起了自己的剑,就要离开。 她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易丞黎,你给我说明白!” “属下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恭喜龙女,心愿得偿。” “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恭喜的意味,是什么好事都落到皇浦玉清头上,你才会高兴是吗?” 易丞黎看着她,她看着易丞黎,易丞黎终于卸下了那副冷漠的面具,眼角眉梢都是失望的神色。 “这对于殿下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这也不是龙女您从玉清殿下手里抢来的,这是玉清殿下不要的。” “你闭嘴,你凭什么这么轻贱我!” “那您又为什么要自轻自贱,玉清殿下已经明令禁止任何龙族皇室子女入瑶池,您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凭什么她不想去,就不让任何人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就凭玉清殿下是龙族的皇储,玉清殿下禁止一定有她的理由,玉清殿下也说过,瑶池不是一个好去处。” “那你告诉我,我如果放弃了这次机会,那我以后该去哪里,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姐,谁会管我的前程,我一个支族遗孤又能挣到什么前程?!” “若您真的只是担心前程,嫡系皇室难道没给过支族机会去比瑶池更好的地方修炼吗?” 她笑了,笑得癫狂,“我不要,我不要他们的施舍,我自己的命,我不要放到别人手里,我不要像我父母那样,做别人手里的刀!” “无可救药!” 那天争吵之后,易丞黎走了,被派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哪怕他还是她的影子,她也鲜少见到他,即便是见到了,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她现在也不觉得,心机和野心是错的,挣得来的那是她的本事,没有几个人能像皇浦玉清那样,生来就是皇储,拥有上古神只最纯粹的血脉。 她不得上天眷顾,可还想有和她一样好的命,她只能用尽浑身解数去争,她别无选择。 “易丞黎,明天我就要让你看着你所谓的信仰跌下神坛,我会让你明白谁更值得追随。” “夏寅。” 穿着浅棕色暗卫服的男子从她身后的暗处走出来。 “去给灵山佛座阁下,本殿的未婚夫送份请柬,就说明日龙族的监君礼本殿邀他出席。” 夏寅面露难色,“恕属下直言,殿下应了灵山的婚约已经惹龙族长老们不快,若是在监君礼这样的龙族盛事让灵山那位出席,怕是会惹龙族众怒的,尤其是君上那边……” 皇浦玉溱冷嘲一声,“本殿在几万年前入瑶池的时候众怒就惹过了。那现在又因何而怒?本殿的未婚夫是还俗的出家人,干净的很,本殿一没插足二没挑拨惹得哪门子众怒?” “更何况,明天过后,龙族君上的位子上做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夏寅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去灵山送信了。在监君礼上打败现任君主,若说是个混不吝的,那还是有些机会的,可现在的玉清君上是什么人,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 寒川 无求看着空空如也的湖面,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 他来到寒川的大殿内,只见婳媚跪在那里,一副请罪的姿态。 “怎么回事?” 无求的手攥紧,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属下无能,让人夺走了寒潭月心。” 桑洲晚他一步,走近殿中,与无求耳语了一句,无求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夺走了?难道不是你拱手相让?” 无求沙哑的声音低得不成样子,血红的双眼,有些可怖。 “属下自知修为不敌,挣扎无谓,寒川还有件要紧东西,属下以大局为重,不敢让他逗留太久。” 无求冷笑一声,“好一个挣扎无谓,好一个以大局为重,很好。” 舌尖扫过后槽牙,转身一脚踹在婳媚的腹部。 婳媚跪倒在冰雕的大殿中,面色苍白,腹部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但她的神情依旧淡漠,这样的神情似乎是雕刻在她脸上的面具。 无求猩红的眼睛里涌动着盛怒,他捏着婳媚的下巴,蹲下身,抬起她的脸。 “孤警告过你,寒潭月心系着你一族人的性命,看来你是真的想让孤用你鲛人一族的命代替寒潭月心去祭黄泉!” “若是我鲛人一族的血泪能抵得过寒潭月心,太子殿下还会执着于寒潭月心吗,还会容我鲛人一族活到现在吗?” 无求冷笑一声,甩掉她的下巴,骨骼移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桑洲递上一块丝帕,无求擦了擦手,扔掉。 “你说得对,那既然你和你的族人都没什么用,也就不用留着了。” “桑洲,通知他们” 婳媚艰难地直起身,拽住他斗篷的一角。 “等等!我知道除了寒潭月心,还有一件东西也可以。” 第103章 躺枪的杞木 婳媚碧蓝色的瞳孔微颤,攥着无求衣角的手泛白。 无求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先把我的族人放出来。” “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你若不说,今日便是你和你鲛人一族的死期。” 婳媚的唇角微微松动,碧蓝色的眼睛直视着无求。 “不,我有,若殿下杀了我的族人,那副冰棺就会出现在魔帝陛下面前。我刚才所说,是另外的筹码。” 无求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孤可以先杀了你。” 婳媚站了起来,背脊笔直,神情淡漠,语调平和,真是像极了一个人。 “殿下尽管可以尝试,从现在开始,哪怕我的族人任何一个只是生个病,那副冰棺的气息也会有可能泄露。” “当初殿下让我想尽办法掩盖住冰棺的气息,我当真是绞尽脑汁,到底怎么做才能达到殿下的要求。” “我忽然想到我们鲛人一族有个秘法,就是将我们的命石做阵眼,结成法阵,用每个人的生息去维持法阵的运转,只要生息足够强大,这个结界便密不透风。 “可我似乎太过于追求完美,把我连带着我族人的命石都投了进去,却也忘记了适得其反的道理,但凡这生息弱了一星半点,这结界就会像漏了风的房子什么也挡住,也幸亏殿下不是个刻薄的人,真的有好生照顾我的族人。” 无求的手掌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额间的紫砂痣若隐若现,与婳媚对峙良久,才沙哑地对桑洲道,“通知他们把人放了,带过来。” “殿下恐有诈,若是” “孤一句话不想说两遍。” “是。” 桑洲走了出去。 无求看着婳媚好像看到另一个人,婳媚身上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孤有时候就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该救一个没有反骨的奴才。” “殿下谬赞,我若真是个没有反骨的奴才,我不会因为殿下口中所谓的恩情,和被圈禁的族人,真的动了伤害卿旭殿下的念头,不对,他现在叫蘅芜了。” 提及蘅芜,那碧蓝色的眼睛里才有了些许温柔细碎的光。 无求冷嘲一笑,“可你这位殿下当真冷情得很,即便你自小跟在他身边,他现在也可以为了别人不顾你甚至你一族的生死。” 婳媚淡漠的神情未有一丝松动,“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荣辱生死本就不在主子的思虑之内,他思虑过,于我来说已是恩赐。” “呵,那你就不想知道寒潭月心到底去了哪里,好歹当我真的要杀你的时候死的明白些?” “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气息紊乱到这个地步,还不忘套话。” “殿下,人都带过来了。” 婳媚向门口望过去,一众老老小小,被绑着双手,像狗一样被牵着进来,那张被雕刻过神情的美丽面容终于有了动容。 她向前走去,却被桑洲拦住,“现在可以说了。” “龙族后山溶洞里涵养是花界的圣物青莲,此物比及寒潭月心丝毫不逊色。” 桑洲放开了她,转头对无求汇报道。 “殿下,方才桑址回到灵山传了信过来,皇浦玉溱邀请您明日去龙族观席监君礼,您看是否应该应下。” “桑址回来了?那芍药” “桑址一路追杀到寒川,却不料碰上了天帝,只好作罢。” “罢了。” 既然几次三番出入东南海域的人不是她那就暂且饶她一命。 明天……是龙族的监君礼,那他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她,还有龙族后山种植的青莲…… “给皇浦玉溱回信,孤应了。” “是。” “孤放了他们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不迫害我的族人,我还是会尽心尽力为殿下做事的,我保证,只要我和我的族人安康,哪怕魔帝陛下亲自来找,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最好是这样。” 随即无求也不再理会婳媚,带着桑洲回了灵山。 —————— 花界 夭泱醒来,便看见杞木守在他的床边。 “花帝陛下您可是醒了。快去给君上送信,花帝陛下醒了。” 杞木对易丞星说道,玉清嘱咐等夭泱醒了,易丞星再回龙族报信。 “是。” 易丞星门都没敢进,便溜走了,他怕夭泱知道自己撞见不该看见的事被灭口。 “怎么是你,蘅芜呢。” “蘅芜仙侍在给陵淮仙侍疗伤,具体发生什么事还是等蘅芜仙侍跟您汇报。” 夭泱看到杞木,便想到玉清那张冷漠固执的脸,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怎么又会在这?” “您这不受伤了吗,我们君上害怕您有什么闪失,亲自带着疗伤的圣药,来给您疗伤。您不记得了吗,还是我们君上给您疗的伤呢。” 夭泱冷嘲道,“果然,只是愧疚,怕我死了赖到她头上。” 杞木尴尬一笑,“那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看见你,想到你们君上,就哪里都不适。” 杞木的嘴角抽了抽,呜呜呜,求爱失败的男人好可怕。 “哎呀,您看,臣下一高兴差点忘了,我们君上特意嘱咐,您醒来一定得泡一场药浴,才能好得彻底。” 【我们君上、特意这两个词杞木一定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去加重音。】 “呵,现在怎么跟长眼长心了一样,以前都哪去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君上毕竟是个女子,这不得矜持一下嘛,再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君上知错就改,态度加行动,完美地诠释了她知道错了。” “对于之前您的各种示好行为我们君上都冷漠拒之,现在我们君上都向臣委婉地表示了,她错了,她对不起您,她以前不知好歹,她就地认真悔过。” “从给您疗伤,嘱咐您养好身体开始,一步一步忏悔恕罪,我们君上甚至表示如果不是因为有要事,今后都可以住在花界,做上门……哦,不对做您的贴身保镖。” 杞木编着一段自己都信了的瞎话,出了一头冷汗,最后他差点要说成,上门女婿了。 “她……真这么说,真知道错了?” 夭泱狐疑地看着杞木。 杞木牙一咬,心一横,一脸笃定道,“您看看臣是谁,臣可是我们君上近侍内臣,君上平时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除了我这个近侍内臣她还能同谁说,何况是找男……” 啊呸! “何况是择婿这么大的事。更得是臣跟着她细细斟酌,精准考量,而且臣一直觉得花帝您,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法力高强,跟我们君上真是郎才女貌【豺狼虎豹】,佳偶天成,天作之合,甚是般配,您在臣心里,和现在君上的心里,都是夫婿的不二人选,我们君上也表示,以前她是、是……” 杞木突然卡住,突然他想到两个最适合自家君上的形容词。 “是被猪油蒙了心,被熊瞎子遮了眼,现在幡然悔悟,还请花帝能给我们君上一个补偿您的机会。” 夭泱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才道。 “呵,你说了这么多,我现在却连她的人都见不到,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可不信她有这么深刻的觉悟。” 杞木无力辩驳,他们君上……确实没有,只能垂下眼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明是他家君上的锅,怎么朝他火力全开,君上臣是帮不了您了,您在花帝面前的形象太黑了,臣就算是寒川水都洗不干净了,您好自为之。 老天,他今天打了这么多诳语,不会被雷劈,杞木在心里小小地双手合十,求求放过啊,我为了自家君上的爱情也是不容易,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啊。 夭泱嘴上数落着,可还是起身,去了浴池。 百花宫 浴池 夭泱褪下衣衫下水,浓黑的药汤浸没到了他的胸膛,垂眸便看到,药汤里自己的倒影。 目光触及锁骨和肩膀处,他的大脑一瞬当机。 只见精致的锁骨上赤裸裸地绽放着一朵红梅,白皙的肩膀处还有四个指印。 女子扣在他肩膀上越来越用力的手,滚烫的唇,和轻颤扫过他的睫羽,触感与温度瞬间回归到他的记忆里。 方才杞木说,是玉清帮他疗的伤,那就是 夭泱的脖子连带着耳根都蒙上绯红,一种难言的甜蜜和激动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可旋即强制自己放下上扬的嘴角,他不能因为一个没头没尾的吻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她,那以后他的家庭地位可要不保了。 【想的还挺远,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忧心家庭地位。】 作为一个男子,他要有力度,要让她长记性,不能这么没出息,被一个吻收服,那也太没面子了。 对他要保持优雅,等着她自己找上门来,亲自跟他道歉,说她错了,嗯,对就这样。 夭泱美滋滋地洗完澡,回去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什么不在他醒着的时候亲,搞得他现在好奇当时什么感觉。 第104章 想,很想 龙族,清初莲阁门前 是夜 玉清将玄光哄得睡着了之后,回到了她儿时的住处,儿时她和玉褚的住处。后来她师从无上宫,兄长娶了嫂嫂后,她便长久地住在了无上宫,虽然隔三差五地回来看小青莲,但也不曾再回过那里。 她离开的前一天,也是她兄长成婚的前一天。 她记得那天 “也不知道无上宫的饭菜合不合阿清的口味,你去吩咐小厨房,将阿清喜欢的吃食多做一点给她带上,这也不知道那冷不冷,得多带点衣服。” 玉清倚在美人榻上看着玉褚忙忙叨叨,啰啰嗦嗦的,有点头疼地皱了一下眉。 “哥哥,阿清是去求学,不是去打苦工,你怎么像个老太太一样,这也操心,那也操心,你不会是明天成婚紧张?” 玉褚给她装行李的动作一顿,随即转过头看她,玉清怔愣地看着玉褚,看着他的眼圈渐渐变红。 玉清慌了,鞋都没穿,光脚蹬蹬蹬就跑到他面前去了,“哎呀,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嘛,无上宫又不远,你想我了随时可以来看我呀。” 玉褚看着她光着的脚连忙把她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让她坐下,把她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阿清,我们不去了好不好,就待在哥哥身边,哥哥教你。” 小玉清无奈地看着玉褚,“哥哥,阿清不可能永远都被你保护在羽翼之下,我迟早都要离开清初莲阁,不是明天也会是之后的某一天。” “所以这是你早就打算好的?” 小玉清点点头,“对,作为龙族的皇储,我注定会像哥哥的少年时一样。” 玉褚狐疑地看着她,“仅仅因此吗?” “当然也不是。”小玉清的眉头皱了皱。 玉褚心疼地,替她抚平,“那是为何,你我兄妹二人,无需像旁人一样,有什么顾虑告诉哥哥便好,哥哥会替你解决。” 小玉清拿下玉褚的手,握在手里,小脸板起,“并非是我的顾虑,哥哥已经有人把手伸到秘境去了,若我不走,那人在暗,清初莲阁保不齐被人摆弄,你我二人无所谓,可新嫂嫂,以后的你们的孩子,都会被牵累,阿清不想累及无辜。” “哥哥要相信阿清,阿清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那人得逞。” 玉褚抱住玉清,“是哥哥无能,让你小小年纪思虑这些。” “哥哥不必自责,阿清有哥哥陪伴长大已经很幸福了。” “答应哥哥,不许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怎么会,我还要闹洞房呢!新嫂嫂定是个大美人,我可是要仗着年纪小先一亲芳泽的。” 玉褚嫌弃地看着她,捏着她的鼻子,“女孩子家家不知道害臊。” “快看看,你还缺什么。” “缺什么呢,缺个美人哥哥同行。” “好啊,把我拴在腰带上一同带去好了。” “哈哈哈咯咯咯咯。” ———————— “君上,天冷,您怎么不进去。” 路过的侍女,上前道。 玉清回神,向她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 一切如故,想来是玉褚走的时候对这里施过法才能一直保持原貌。 她走到院中的秋千架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了起来。 突然背后有人推了她一下,秋千扬到了合适的高度。 玉清扬起唇角笑了笑,“堂兄怎么在这儿。” 皇浦临溪道,“方才看你在门前一直不进来,是想玉褚堂兄了。” 玉清嘴角的笑落寞下去,在荡漾的晚风中,望向澄澈的星空。 “是啊,我想他,真的很想。” 想到做梦都不敢梦见他,怕醒来的时候,哥哥又没了。 如果早知道哥哥会在那场大战中殒身,她说什么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开,就当她自私。 除了追查当年的凶手,不敢认真去想,他的音容笑貌,就连玄光,早些年她都避而不见,她怕想起他,然后再想起他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阿清莫伤心,玉褚堂兄若是看到你因他难过会自责的。” “其实阿清有没有想过,就算真的找到杀害堂兄的凶手,把他捉拿归案,可玉褚堂兄也不会再回来了。那之后呢,你还有念想吗?” 玉清蹙眉,双脚落地,站起来回头看皇浦临溪,“堂兄这话什么意思。” “要我不再追查,放过那个害死我兄嫂的人?” “堂兄,那是我兄长,他与嫂嫂惨死军中,留下玄光一人无父无母,你要我怎么息事宁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他,我要他碎尸万段,魂入饿鬼道,永世不得超生!” 皇浦临溪心里叹一口气,他也只是想试试玉清的态度,不想她这样坚决,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无求就是哎,罢了,日后再说。 “你不要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你不开心。” “说点好事,花帝陛下醒了。” 玉清冷凝的神情舒缓下来,有些局促地问道。 “他可有问些什么?” “这就等杞木仙侍回来,向你汇报,想来杞木仙侍应该更清楚。你泡个澡好生休息,明日是场大仗。” “玉祜堂叔,已经回来了,龙族长老特赦他可以多在龙族逗留一月。” 玉清狐疑,“哪位长老特赦?” 监君礼只有三日,怎么会容许他逗留一月? “临锦长老。” “临锦长老?他出山了?” “嗯,说是为了这次的监君礼。” “皇浦玉祜与皇浦玉溱是嫡亲的叔侄,这次回来怕是来者不善。君上要当心些。” “自然是要当心,可我想不明白,临锦长老当初是最痛恨皇浦玉祜的,就连皇浦玉祜身上的御水之术都是他亲自收走的,他怎么会容许皇浦玉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这么些时日?” “临锦长老应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好不容易出山,明日大典过后,带着玄光去看看他。” 玉清叹了口气,“怕是长老对我失望至极,不会再想见我。” “怎么会,他是玉褚堂兄的师父,爱屋及乌怎么会对君上失望至极?君上不要再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过去了便过去了,能放下总是好的,长老自是个宽容大度之人,不会揪住君上年少轻狂时的错事不放,君上不要太有负担。” “时候不早了,君上早些休息。” 皇浦临溪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转身便要走了。 “对不起,堂兄我刚才” 玉清叫住他,皇浦临溪笑笑,“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发火,是我不该提及此事,早些睡。” 看着皇浦临溪的背影,玉清轻轻道了声,“堂兄,谢谢你。” 谢谢你,像我亲兄长那样陪在我身边。 “君上,汤浴备好了。” “嗯,知道了。” 浴池内 玉清泡在烟气袅袅的浴池里,昏昏欲睡,似乎还做了个梦,梦中也是在这样一个热气蒸腾的浴池里,有个衣衫的男子,墨发湿漉,肤色胜雪,媚眼如丝,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看着他迷离的双眼,里面像是盛满了一池春水,这一池春水里,倒映着春日里细碎的星光。 她搂住他的腰身,强制地按着他的肩膀,在他的锁骨处烙下一个冰凉的吻,这个吻由冰凉变得滚烫。 “嚯呼” 玉清从梦中惊醒,脸色绯红,真的不能干坏事都追到梦里来了。 “君上您怎么了?” 侍女在门外喊道。 “无事。” 玉清穿好衣服,从浴池中走了出来,微凉的晚风拂过,却依旧不能减缓她脸上的燥热。 这不过才分开几个时辰,她怎么就这样想他,梦里都是他,可是监君礼还有好几天,她忙完回去,怕是她在他心里就要凉了。 傲娇怪的冷暴力,她真的是切身体会过,怎么办呢。 望着澄澈的夜色,玉清的眼前都是那香肩半露的景色,她摇了摇脑袋,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都要觉得自己无耻下流了。 玉清心里默念着,她是女子,要矜持,对要矜持,呼…… 哎呀,还是不行,她必须再见见他穿上衣服一本正经的模样,要不然,她迟早因为流鼻血过多身亡,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真真是个红颜祸水。 “丞星。” 易丞星出现在玉清面前,玉清交给他一份请柬,又在上面填了一行字,递给他。 “这个给花界送去,就说本君邀请花帝一观龙族盛事。” “君上,这个是不是交到杞木仙侍手上就可以了。” “当然要亲自交到花帝手上,记得让他当场翻开。” 易丞星自从撞见自家君上与花帝陛下亲热,每时每刻都过得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二位灭口,虽说君上不是个暴君,但伴君如伴虎…… “丞星!易丞星!” 玉清喊了喊他,他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快去啊!” “是。” 易丞星连跪带爬的离开,险些撞到门上。 玉清嫌弃地皱了皱眉,她就让他站了两个时辰的军姿,怎么把脑子都站坏了? 想到夭泱看到请柬上的字可能的神情,玉清不自觉地觉得愉悦,唇角勾了勾。 第105章 无赖 龙族 闲鹤山【临锦长老隐居处】 “还是长老这里的茶好喝,与西方地府简直是天壤之别。” 皇浦玉祜一身火红的衣衫,坐在这水清草绿,月明星稀的山野之间的古亭中,着实不太和睦。 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正是玉清口中的临锦长老。 “老夫已经答应你,让你在龙族多逗留些时日,希望你信守承诺,管住你的嘴,否则你休想活着走出龙族,哪怕背上残害同族的恶名,老夫也会和你死磕到底。” 老人的眼看着皇浦玉祜的眼神像是浸满春寒的风,虽温吞,刮过却让人脊骨生寒。 皇浦玉祜邪笑了下,声线低哑地道,“长老,您还记得吗,当年你夺我本命术法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支族,您不是那个一手遮天的大长老,有些事情要发生,您阻止不了。” “你什么意思?” 临锦长老心头用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皇浦玉祜站起来,火红的衣衫随着动作摆动带出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 “长老,您真的是老了。” 临锦长老对意识渐渐混沌,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神,变得浑浊。 皇浦玉祜低声在他耳边蛊惑道,“长老,你知道当初为什么魔族会毒害玉褚吗,因为他是龙族的大将军,因为他树大招风,而现在他的妹妹坐在比他还高的帝位上,您觉得她的死期是不是也不远了呢。” “你休要胡说八道!当年明明是你吃里扒外,外叛通敌,如果不是你,阿褚不会死!”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没有我,军队里就混不进来敌方的奸细吗,那那个下毒的人,又是谁呢?难道不是玉褚他那个好妹妹,龙族现在的君上在凡间的老相好吗?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是皇浦玉清为了稳固自己的皇储之位给他仙身,指使他去下毒呢?” 临锦长老一拍桌子站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前出现好几张皇浦玉祜的脸。 “你给老夫闭嘴!当今君上的名讳不是你这个有罪之人可以叫的!我龙族的嫡系皇室更不容许你诋毁!” “如果我说的不对,那您为什么会归隐这么多年,为什么对阿清避而不见,为什么答应我的条件,难道不是怕她太过自责?长老您太累了,别坚持了,睡。” “老夫再说一遍,当今君上的名讳不是你一介罪臣可以直呼的,你以为这么拙劣的迷药就能控制我吗?你做梦!” 临锦长老手里紧紧掐着一个符箓,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驱动它了。 皇浦玉祜的眼底染上一层燥意,凭什么,凭什么他不能叫她的名字,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了。 皇浦玉祜一巴掌过去,将临锦长老打倒在地,单膝蹲下,一把薅住临锦长老的头发,露出一块头皮,将一根小拇指粗的短针扎了进去。 “啊!!!” 临锦长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一双眼充满了红血丝。 “的确,这迷药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我要借点外力啊。长老,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很痛,是不是生不如死。” 皇浦玉祜看着临锦长老痛苦到五官扭曲的脸,心底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意。 他把临锦长老的头按到地上,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长老,还记得吗,你夺我御水之术时,我就是这样痛苦地嚎叫着,我求你,求你们放过我,可是他们包括我做梦都想抱一抱的小玉清,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他们恨我,恨我让他们的大将军死得不明不白。” “可我本就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哪里做错了?我才应该是皇储!那帝位原本是我的!” “可你们把我流放到西方地府,让我一个龙族王爷去管理连饿鬼道都不如的西方地府,让我终日活在那样的烈焰热浪中,我蜕皮时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而你们却在龙族舒舒坦坦的过日子,凭什么?” 临锦长老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龙族一丁半点都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皇浦这个姓氏,是你,对不起龙族的皇室,也是你对不起龙族的百姓,你不配谈龙族!更不配谈龙族的君上!” 皇浦玉祜的笑更加疯狂,“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过不了多久,我要你们把欠我的,都还给我。自找的这三个字,我全部奉还!” 慢慢的,在皇浦玉祜咬牙切齿的威胁下,临锦长老的眼睛失去聚焦,像是凡间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浑浊的双眼。 皇浦玉祜见差不多了,也不再说下去,只是眼底的恨意像乌云一样积压在那里。 他扶起临锦长老,问道。 “长老,您看我是谁。” 临锦长老的目光呆滞,像一个木偶一样,呆呆地答道。 “主人,皇浦玉祜。” 皇浦玉祜挥挥手,只见他眼神中的呆滞驱散了一些,却也没什么神采。 “去倒杯茶,我要滚烫的。” 皇浦玉祜恶趣味地看着临锦长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去倒茶的样子。 抬脚踢在他的膝盖骨上,临锦长老向前摔在地上,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一样,下一秒,没有任何停顿地爬起来,却又被皇浦玉祜踹回去。 最后皇浦玉祜干脆踩在他的背上,看着他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无谓地挣扎着。 “老家伙,你也有今天,若不是今后几天还用的到你,我今天一定让你尝尝被炸在滚油里的滋味!” 皇浦玉祜拿开脚,临锦长老又站起来,去倒茶。 临锦长老端到他面前,滚烫的茶,把临锦长老那双苍老的手都烫红了。 皇浦玉祜开口又道,十八层地狱恶鬼一般的声音,“喝下去。” 看着临锦长老把那杯滚烫的茶眉头都不皱地喝了下去,他突然有些兴致缺缺,不想再玩下去。 皇浦玉祜拿出一包药粉,“明日宴会上,你想尽一切办法,让皇浦玉清喝下去,而且不能暴露我的身份,说是我指使的,听懂了吗?” “是。” ——————— 花界 “杞木仙侍,这是君上给花帝陛下的请帖,说要我亲自交到花帝陛下手上。” “怎么现在才来,花帝陛下都睡了。” 杞木压低声音与丞星说道。 他此时正守在夭泱门前,生怕夭泱有什么闪失。 “咳,什么请帖。” 夭泱披着衣服,从内室走出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丞星手中的黑色请帖。 “花帝陛下,我家君上邀您明日去观我族盛事监君礼。” 易丞星越过杞木,直接把请柬交到夭泱手中。 “她……她还说没说什么别的?” 夭泱看着手中官方至极的请柬,追问道。 易丞星道。 “我们君上应该是把她想对您说的话写到了请柬的内页上,未曾告知我等。” 夭泱迟疑了一下,并未翻开,轻咳了一声,只道,“回去告知你们君上,本君若有空自会赏脸。” 随后便快步走回内室,还关上了门。 易丞星和杞木在外面面面相觑。 “君上写了什么?” 杞木问道。 “我怎么知道?” 易丞星惶恐地答道,他怎么敢偷窥君上的信件。 “你就没看看?” “你以为我是你,那么八卦?” 杞木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 “我觉得,君上既然是让你亲自送到花帝手中,就是想看看花帝看到那信时的反应。” “那……现在怎么办?信都被花帝陛下拿进去了。” “什么怎么办,这是你的差事,又不是我的。” “你……” 丞星一时无语。 “我给你指条明路啊。” “什么。” “去扒窗户缝,看一眼。” 易丞星不知怎的,又想起今日白天撞到的香艳场面,看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如果君上知道自己的爱情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一定不会幸福的,他这也是为了君上好。 “算…算了,反正君上又没明说,我便当不知道,我…我先回了。” 说罢便灰头土脸的走了。 杞木打个哈欠,看着易丞星狼狈的样子,笑了笑,“啧,还是年轻好。” 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内室,不知道陵淮仙侍怎么样了,但愿不要有事的好,要不然蘅芜仙侍怕是会很难过。 他叹了口气,便回去睡觉了。 而夭泱回到寝殿之后,缓缓打开请柬。 在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他竟怔愣了一下,随后耳根泛红。 只见那豪放洒脱的字迹,活像个粗犷的男子,而那字的意思也带着流里流气。 “入梦之人,下次请穿好衣服,否则后果自负。” 他此前虽然也若有若无,明里暗里地勾引过她,可是做出来跟说出来,是两码事好吗。 “无赖。” 夭泱只能憋出这么一句,活像是被调戏了的小媳妇。 他就那样把着那份请帖,坐在那里,看了一夜,也不知他在看什么,那深邃的眼里不仅仅是简单的甜蜜······ 第106章 玉澄姑姑 龙族 清初莲阁 “姑姑,起床了,起床了。” 玉清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她就看见一只小团子在她身边滚来滚去。 玉清一把搂住那个小团子,不让他乱动,她昨晚满脑子都是那些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着,现在真的是起不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嗯,肉肉的还挺舒服。 而此时这个东西——玄光无暇欣赏玉清近距离的盛世美颜,哎呀,再不起来就晚了。 “姑姑,别睡了!醒醒!” 下面一众侍女都等着给玉清梳洗,也不敢上前去叫。 “小殿下,你试试亲君上一口,说不定君上同昨晚我同你讲的故事里的公主那样,被王子吻一下就醒了。” 床边站着的女子调笑着说道。 那女子一身玄色银纹的盛装,面相圆润,眉眼温婉,与苍月那种温婉不同,她的温婉不胜在形状,胜在神韵,唇角勾起的时候像是三月春风拂过冰雪初融带起的波纹,温柔和煦又生机勃勃。 就在玄光咬着手指头扭捏着要不要亲玉清一口的时候,玉清睁开了眼睛。 看见那女子的瞬间,玉清似星的眼眸亮了亮,抱着玄光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了声。 “玉澄姑姑。” 那女子也就是玉澄,托起她的手,又笑道,“君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赖床,也难怪,这小玄光早早地起来拉着我来叫你。” “姑姑何时回来的,我竟不知道。” 玉清下床一边让侍女替自己梳洗穿衣,一边问道。 玉澄伸手把玄光玄光抱过去,让玉清更方便一些。 “我是连夜赶回来的,君上也知道我那夫家,一堆麻烦事,我总要都处理好了,才能回来安心多待几天。” “是呢,是呢,玄光夜里起来喝水,见月色尚好,便想去院子里走一走,结果就撞见了会讲故事的姑奶奶。” 玉清笑开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珍惜月色尚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娃。” 玉澄捏了一下玄光的鼻子,“还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玄光委屈巴巴地捂着鼻子望向玉清,“姑姑的姑姑,不叫姑奶奶,那要叫什么呀。” 历史总是相似的,玉清想起来,黑无常被玄光叫黑姐姐时的脸色,笑得更是开怀,玄光这小团子,似乎对于排资论辈,呼名道姓特别有一套。 “玉澄姑姑确实是玄光的姑奶奶,但是玉澄姑姑也是喜爱年轻漂亮的女子,所以玄光想想要叫什么呢?” 玄光皱了皱小眉头,认真地想了起来。 玉清被人像包粽子一样,一层一层套上玄色绣着云鹤银纹的纱衣,幸亏是她腰肢纤细,看起来并不臃肿,走起路来还多了些步态翩翩的感觉。 她伸手想从玉澄的怀里抱过玄光,可玉澄一躲,低头怜爱地看着怀里的玄光。 “让我再抱一会儿,等回去了,就见不到这样可爱的小家伙了。” 玉澄温婉的眉眼渐渐落寞起来。 “姑姑。” 玉清看着她这样子,也有些心疼,毕竟谁不想要儿女福分呢,偏偏她所托非人,至今无所出。 玉澄朝玉清笑一笑,“害,我没事儿,别这样看着我。” “当初是我自己非要嫁他,幸福的时光年轻时也是有过的,不过是被这漫长的岁月消磨了,怨不得他。” “那今日,姑父为何没陪姑姑回来?” 玉澄苦笑了一下,“他与我的情意消磨了,可和别人生了情意,那人的事自然就比我的事在他眼里重得多。她有孕,你姑父日日都陪着,不过,不来也无妨,与其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玉清眉眼一敛,“他怎能如此!最不济姑姑也是我龙族的嫡公主,他这是拿我龙族当软柿子捏,难道就不怕我龙族向他发难?” “所以这才看出他的情深义重,即便知道会得罪龙族,也要为他现在的心上人在人前挣一份体面尊荣。” “欺人太甚!姑姑放心,待监君礼结束,我一定会亲自去天朝凤族给姑姑撑腰。” 玉澄看着她这有点蛮横的样子,眉间的阴郁一扫而空,轻轻摇头笑道,“阿清,不必了。” “公不公道谁又能说请呢,他纳妾的时候便同我说过了,是走是留,一切随我,即便我走了,也不会立旁的人为正室,是我舍不得他,一直赖在他身边。” “那姑姑就甘心这样成全他吗,让他安安生生的陪在别人身边?” 玉澄再次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女子总是要比男子长情些的,只要他高兴,我怎样无所谓了,毕竟我也是孑然一身虽然有些寂寞,但同以往比,反倒落得轻松些。” “阿清,有时候对一个人的爱不要记一辈子,我们的一辈子太长了,消耗在那些恩怨上,太累太痛苦。” “日子都是以后的,我们要向前望,若还记得以前的不开心,那就总是活在过去里,失去了那个同行的人固然可惜,可恼,可恨,但更遗憾的是你为了过去拒绝未来。” 玉清看着玉澄渐渐凝重的眼神,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方才的气恼瞬间散了,摇头无奈笑笑,“姑姑怕不是被堂兄叫回来开解我的。” 玉澄挑眉笑道,“看来台词安排得太到位了,让你立马就能对号入座。” “不是台词太到位,是姑姑您这个说客太违和。您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人的移情别恋就伤风悲秋,更不会这么大度。” 玉澄的脸色不像之前那么沉闷,却也还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只是不在乎了,他心里没我了,我做什么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索性就由他去了。” “虽然我的日子还不至于像我方才说那样难过,但是偶尔我还是会困惑,怎么好好的如意郎君,说变就变了。” 玉清听到这,眼眸里闪过什么,沉吟一声道,“是啊,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就像她当初一样,如果他也是中了幻情石,那么背后之人的手伸的也太长了…… “姑姑,姑父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带着他的新太太来一趟冥界,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他。” “你让我去请他,还不敌直接让你师兄下旨宣他。” “行行行,我去求我师兄,不让他碍您的眼。我堂兄还跟您说什么了,就这些?” “要我说临溪这孩子真是细心,说他是堂兄,倒不如说他是你爹娘,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我也是担心你,你再闹出像上次灵山那么大的事,可没有第二个冥界让你治理将功补过。” 玉清无奈扶额,“姑姑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玉澄很真诚地点点头。 玉清…… 罢了,罢了,昔日人设太坚固了,这突然洗心革面还谁都不信,她可太不容易了,但是有时候想想她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傻事,她现在都想一头撞死,就算是被算计了,也不能如此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难道真的跟梵泠说得一样,她的脑子不好使? ———————— “舵使,您这招真的管用吗?我怎么看君上的表情不大对啊。” 皇浦临溪和兮安看着慢悠悠去大殿的三人。 皇浦临溪道,“应该可以,再没有比玉澄姑姑更合适的人去劝慰君上了,看起来效果还可以。管用不管用的,先给她提个醒总是好的。” 兮安感慨道,“这玉溱龙女痴情于她那个暗卫易丞黎这龙族谁都知道,突然答应灵山的求娶,肯定是有所图谋,咱们君上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自从玉溱龙女违反君上的旨意去了瑶池之后,君上就从里到外都看不起她,这下子可到好俩个她最讨厌凑到一起,君上现在的表情说明不了什么,一切都得等真到了大殿之上再说。毕竟君上是个实干家,说是说做是做。” 皇浦临溪听了兮安的话稍微思虑了一下,又道,“去,加强大殿的安保人手,尤其是君上龙椅旁边,多放几个高阶暗卫。” 兮安不解,“舵使这难道是怕君上动起手来吃亏?” 皇浦临溪摇摇头,“必要的时候,见机行事,一旦君上有暴走迹象,一定要钳制住君上!” “另外,灵山来的那个身边也放几个,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实在君上那边拦不住,那另一边的就把他敲晕了扔回灵山,绝对不能让他在这出事!” “是!” 兮安走后,皇浦临溪便也要去大殿,不经意间,他就发现袖子里滑落出一张纸。 是昨日神荼拜托他交给玉清的画,他捡起看着那画笑了笑,想起了昨日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可爱,尤其是哭起来,竟然还打嗝,。 皇浦临溪不觉竟然笑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在笑话神荼,立马收了笑。不行,他怎么能背后这么笑一个小姑娘,不妥,不妥,随后把画收了起来,向大殿走去。 第107章 郎才女貌 龙族 祭祖大殿 监君礼是龙族历年来最大的盛事,不仅龙族的各位长老要悉数到场,就连龙族的内外姻亲,结交盟友,都要派至少一个体面的人来出席,除此之外,没有请柬,一概拒之门外。 趁着正主还没到,第一轮的推杯换盏开始了。 “你们说这次监君礼龙族君上的位子会不会变动。” “不好说啊,看着龙族这一辈的都有些跃跃欲试。” “怎么可能,虽说这玉清君上年轻气盛,有些事情办得确实欠妥,但是好歹也是年纪最轻的上神,冥界现在也治理得井井有条,龙族一辈除了她那个死去的兄长,无人能出其左右。” “话不能这样说,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谁胜谁负谁又说得准呢。” “对嘛,我看着这旁支的龙子龙女可都是准备充分来的,嫡系总要换一换新鲜的血液,不能总只是那一支的人。” “帝位确实不能总在一支的手里攥着,这不公平。” “不公平?一群老奸巨猾的老家伙,现在就想着站队,那些跟阿姐比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坐在人群里的清冷少年,一身玄衣,银冠束发,听着这些话,嘴角轻轻一抬,抿了口手中的酒。 “这位阁下,年纪轻轻说话未免太嚣张了些,年轻人太招摇,可不是件好事。” “域主,您小点声,别君上还没来,您先跟人家干起来。” 含越弯腰挡住皇浦怀临的脸,生怕有人扑上来揍他。 “哼,倚老卖老,一群垃圾,哪个敢上?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听别人的撺掇对帝位有肖想。” “堂弟这话就不对了,诸位也只是就事论事,监君礼本就是对君上的考验,众人揣摩一下结果也情理之中,怎么到堂弟的嘴里就变成了,站队,倚老卖老,受人蛊惑,这些不堪的说辞。” 一身鹅黄衣衫的皇浦玉溱挽着一白衣男子款款走入大殿,白衣男子的额间没了昔日那颗朱砂痣,但脸上悲悯的神情一点也不少,面容也还是那样绝色,只是多了些病态的苍白,被皇浦玉溱挽着的那只手有些僵硬。 皇浦怀临放下酒杯,站起来,不屑一笑,“叫我堂弟,你算是龙族的人吗,我龙族的监君礼,你穿一身瑶池的衣服,那就算你代表瑶池来观礼的,这之后同我阿姐的比试也没有你上场的份。” “这怀临域主说得对啊,玉溱龙女的穿着是不大合适,就算师从瑶池,也不能这么打龙族的脸。” “对啊,有点忘本啊。” 皇浦怀临的话引发的议论,气得皇浦玉溱浑身发抖,无求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传音道,“既然惹人非议的事做了,下次请你想好说辞。” 随后他揽过她的肩膀,“抱歉,昨日玉溱宿在在下府上,怕来迟便着这身衣衫来了,衣服等下会送来,想来龙族这样大度,不会介意。” “当然,当然。” “原来如此,方才误会了。” 众人又附和道,皇浦玉溱冷静了下来。 “无妨。” 两人均微微一笑,看着倒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样子。 “龙族确实不会介意这样的小错,可也请玉溱堂妹拎清楚,即便不是监君礼这样的大日子,回到龙族,身为龙族贵女也应该日日穿着龙族的族服。除非玉溱堂妹不再想归属于龙族,那以后便请便。可你一日是我龙族的人,就请守龙族的规矩,而且龙族的女子更不允许还未嫁便留宿夫婿家,这点也请你自尊自爱。” 皇浦临溪走进来,看着皇浦玉溱道。 皇浦玉溱一下子就没了方才怼皇浦怀临的气焰,只能消消停停地挨训,脸上的颜色更是变化万千,她对皇浦临溪的惧怕是天生的,现在也是敢怒不敢言。 无求放在皇浦玉溱肩膀处的手紧了紧,“多谢舵使训导,我们以后会注意。” 皇浦临溪一句话也不想同无求说,拉着皇浦怀临径自回到座位上。 皇浦怀临盯着皇浦玉溱肩膀上无求的手,狠狠剜了一眼,不想再说什么,一个愿意收垃圾,一个极品垃圾,还真是绝配,他只希望一会儿阿姐能忍住,别做那些不值当的事,做了也无妨,他给阿姐打下手,上次在灵山饶他一命,这次在龙族的地盘可不能让阿姐丢了脸面。 “堂兄这就完了吗?” 皇浦怀临不甘心地问道。 “那你想怎么办?” “我······” 皇浦怀临一时语塞,他怎么知道怎么办,总不能直接上去揍,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 皇浦临溪瞥了他一眼,“我还是那句话,他的确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他不能伤死在龙族,更何况现在是监君礼,如果他在龙族出了什么事,那外界会怎么传君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君上的清誉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所以你,尤其是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好,我知道了。” 皇浦怀临蔫蔫的答道,手里的酒变得寡淡无味。 “可是等监君礼结束,各回各家的时候,他在路上若是发生什么,跟龙族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皇浦临溪的眼里闪过狠厉,人嘛,总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皇浦怀临听了这话,瞬间两眼放光,他可要好好筹划,可不能让他那么轻易就回了灵山。 大殿外 玉澄见到了地方,把玄光放下来,由玉清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进去,自己则从轿门去了席上。 此时玄光还沉浸在怎么称呼玉澄的疑问中,玉清蹲下来看着他。 “玄光,还记得姑姑跟你说过什么吗?等下要怎么做?” 玄光回过神,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玉清。 “玄光记得,要抬头挺胸,拿出龙族皇储的气概。” 看着玄光与玉褚相似的眉眼,玉清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如果她要是像她兄长一般,遭人暗害,留玄光一人,现在的旁支蠢蠢欲动,即便有皇浦临溪的压制,可也是寡不敌众,到时候玄光这个小团子除了被他们吞得骨头都不剩,没有第二个下场。 “嗯不错,玄光还要记得,在这样的场合下,玄光的所作所为不仅仅代表玄光自己,还有你爹爹,娘亲,你姑姑我,甚至代表整个龙族。这是你身为皇储的责任,将来还有更大的担子让玄光去挑,现在这个担子在姑姑身上,以后便会落到你身上,所以玄光呀,你要快些长大,姑姑对你爹爹还有龙族也算有了交代。” 玄光似懂非懂地看着玉清,“你现在对他说这些他也不懂,你又不是快要羽化的老神仙,培养继承人的事急什么。” 檐东一身玄衣金纹盛装带着闽江向他们走来,出声说道。 玉清站起来对他颔首,“天帝陛下。” 玄光也跟着叫人,“天帝陛下好。” 闽江跟着回礼,“玉清上神,玄光殿下。” 听着她这生疏的称呼,檐东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心下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咳,蓬莱令主最近病了,无暇再管理海域,龙族的地界还是交给你比较妥当。” 玉清瞥了一眼,“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样啊,给个梯子就快点下,不要得寸进尺。” 玉清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真小气,可还是伸手接过,海域收不回来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好,谢谢陛下大恩。” “叫声师兄听听。” “好,时间差不多了,师兄请进。” 玉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眼睛却不时往后望,这个时间应该来了呀,不会真的不来了。 想想昨天易丞星传回来的话,有空他再来。莫不是还在生气? 天哪,这是报应吗,难不成她真到了追夫火葬场的地步?可她不是故意的呀。 “姑姑在看什么,我们还不进去吗?天帝陛下都进去了。” “哎,没事走。” 玉清牵着玄光的手,跟在檐东后面走了进去。 “天帝陛下,龙族君上,龙族储君驾到!” 守门的仙侍的声音被仙力扩大,自带着一种庄严肃穆,众人跪了一片。 “恭迎天帝陛下,龙族君上,皇储殿下。” 三人就在这样在一片朝圣声中,走向上位,玄衣厚重,也只有这个·颜色才能衬得起三人的天潢贵胄之气。 一群人里只有无求还站着,灵山不算六界,无求也不需要跪,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他看着玉清背脊笔直,面无表情像他走来,他深深地望着她的脸,还是那样的眉眼如画,满眼星光,可那星光再也不会为他晃动。 玉清的余光扫过,看到无求的时候,她的眼尾一挑,堂堂正正地把视线对过去,无求经年无神的眼,竟一阵慌乱,只见玉清对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本还想什么时候去灵山找你算算账,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我便也不介意从你这提前收一点利息,摆布本君这么些年,也算是个人物。 第108章 霸气侧漏的小团子 就在玉清对无求笑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背脊发凉,好像有人一直在看她,是她的幻觉吗? “咳咳,君上看见那孙子了,一级戒备!” 兮安领着八个高阶暗卫,守在主次位周围,气氛一瞬紧张了起来。 “头儿,您确定君上生起气来咱们能按住吗?君上可是上神,领域一开把咱们都压得死死的。” 其中一个弱弱地问道。 “这么说,今天就是君上把咱们打死在这儿也不能让君上靠近那孙子一步,如果真出事了,那今天就是咱们的最后一班岗。” “那咱们这不还成了那孙子的保镖了?这也太憋气了!” “就是,咱们君上这般的女子看上谁是他的荣幸,偏遇到个这么眼瞎心更瞎的混账东西。” “哎,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等他出了龙族,你们把他大卸八块都没人管你们,但是在这儿,不能让他出一点意外。” “是。” 几个人蔫蔫地回答了一句。 “士气这么低糜干嘛,注意后半句呀,后半句也咱们这次监君礼的任务。” 兮安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神里的兴味大盛。 “是!” 几人纷纷对视一眼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要知道玉清在龙族暗卫的心里是比皇浦临溪这个头儿还高,当她的影子不仅仅的易丞黎的追求,可以说是当时暗卫营所有适龄暗卫的追求。 龙族是一个历来上进的种族,自然都崇尚强者,只是只有易丞黎敢站到台上去,求玉清指点。 而且当年要不是皇浦临溪按着,都要去灵山去找无求给玉清出气,现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诸位请起。” 檐东虚抬了下手,待众人都起身才坐在了次位上。 “天帝师兄?” “在你的主场,当然是你坐在主位上。” 玉清也不推辞,与檐东相视一笑,坐在了主位上,玄光同檐东坐在她左右两边。 其实今日檐东不必亲自来,随便派一个有头脸的长老来便可,可近日疆海龙族和天朝风族不和的风言风语刮得太严重,更有传言檐东要因玉清而与龙族决裂。 他不知道这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只能想到这谣言在这时候,对于玉清是最不利的,在龙族监君礼的时候,龙族君上竟然因为一己之私要与上位种族决裂?这让龙族的长老怎么想,让龙族的百姓怎么想,这传言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来便是给玉清撑腰的,就是要告诉众人,即便罚她去冥界,但玉清依旧是他天帝陛下疼爱的小师妹,容不得任何人看轻污蔑。 众人都落座之后,一位玄衣仙侍双手端着一根手杖,站在大殿中央。 “请龙族临锦长老启动比武擂台。” 一个罩在黑纱帽里的人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向上坐三位行了礼,而后接过手杖。 皇浦玉祜的眼里划过一丝阴狠,手指轻轻一动,一道暗光隐没在手杖的宝石中。 “临锦长老为何以黑纱遮面。” 玉清的眼神关切,出声问道。 “老夫今日害了风寒,吹不得风,还请君上见谅。” 玉清较为和煦地笑了笑,习惯性地单手撑腮,意味深长地道。 “既然长老身体不适,那就让人代劳,临溪舵使劳烦了。” 皇浦临溪闻言就要上前接过,临锦长老手中的手杖,可临锦长老并未松手。 “多谢君上关怀,可这是老夫的职责所在,本来若是大将军还在,这事应该是他亲自做,现在他不在了,作为他的师父,老夫代他为君上做这点事,也是老夫对他有个交代。” 临锦长老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带着些哭意。 玉清皱了皱眉,如果可以这次监君礼她都不想让临锦长老出席,他的行为太反常,她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慈祥的老爷爷,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若硬是要换人,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玉清挥挥手,示意皇浦临溪退下。 “姑姑等一等,玄光有话要说。”一双小手握上玉清的手,只见玄光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 “临锦长老,既然您这么说,作为您口中大将军的遗孤,那是不是这个开擂台的人,玄光更加合适。” “小殿下,莫开玩笑,您年纪尚小,怎能开的了这个擂台。” 底下有人笑着像是哄孩子一样地说道。 玄光负手看向方才说话的人,嘴角轻轻抬了一下以示礼貌,可接下来说的话可一点也不留情。 “这位仙伯,请您不要把能力与年纪混为一谈,在座各位不少都比我姑姑大十几万岁,甚至几十万岁,但我姑姑是上神,你们呢?” “龙族的皇储虽是天定,有人觉得不公平,但玄光在此直言,天选之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请诸位不要把自己的修炼之路加到我们这样人的头上,来质疑我们,这样对大家都不是件能下的来台的事情。” 玄光话音落下,身上便显露出上仙阶品的威压。 瞬间大殿内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玄光向临锦长老伸出手,圆润可爱的面庞依旧,可那面上严肃的坚定,让人不可忽视。 “玄光的父亲早逝,没有尽到徒弟应尽的孝道,所以就不敢劳烦临锦长老了,玄光父亲的职责还是由玄光来履行,请长老把这个给玄光。” 玉清在高台上看着上一秒还窝在她怀里的小团子,竟然敢跟这么多人对峙,还这么毒舌,不禁失笑,原来有些事情不必面面俱到地交给他,刻在骨子里东西改都改不掉。 “你看,你这个小侄子其实不需要你如此忧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也就是跟他差不多的时候去了无上宫独自修炼,你应该相信他,龙子怎会是池中物?” “可无上宫有师父护着我,有师兄陪着我,那时我的兄长还尚在我并非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我像我兄长一样,那他又要去依赖谁呢?” 檐东拍了拍她的手,“你没了还有我,还有你堂兄,怎么剩他一个奶娃娃孤苦伶仃呢?你以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哪去了?怎么就会像你兄长一样,你那个上神的阶品是摆设?那么容易就一命呜呼?” 玉清若有所思地看着玄光,“以前敢拼敢闯是因为无牵无挂,现在不一样,我要惜命,要活得长长久久。” 她要看着玄光平平安安地长大,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她还要同夭泱一起度过他们的余生。 临锦长老黑纱下的眼看了一眼皇浦玉祜,皇浦玉祜的手摩挲着酒杯。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小殿下了。” 皇浦玉祜,不在意地摇摇头,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上仙如何,也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临锦将手杖递给玄光,玄光接过,可紧接着下一秒他便交到了皇浦临溪的手上,而后又看向那个调笑他的人。 “玄光突然又觉得,您说的也对,玄光的年纪确实小了些,所以这么大的事还是交给临溪舵使。” 皇浦玉祜的瞳孔一缩,随后阴冷一笑,果然随了他那挨千刀的爹娘,一样可恶。 玄光说完之后笑了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格外天真无邪,而方才调笑他的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嘴欠干什么,这下好了锅都是他的,希望龙族临锦长老大人有大量别事后找他麻烦。 玄光走回去的时候,玉清看到他的手都是抖的,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这是紧张了吗。 “姑姑不许笑!玄光还小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会紧张很正常!” 玄光绷个小脸严肃得很。 “是是是,很正常,但姑姑真的没有笑话你,姑姑只是觉得玄光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这是欣慰的笑。” 玄光的小肉脸一脸认真,“姑姑同玄光讲的那些话,玄光不全懂,但玄光会尽力达到姑姑的要求,不会给龙族皇室抹上一丁点的污点,也不会丢姑姑,爹爹娘亲的脸面,更不会丢龙族的脸面。” 玉清忍着笑,和想戳一戳他那包子脸的欲望道。 “看着玄光能有如此觉悟姑姑甚是欣慰,再接再厉。” 小玄光骄傲地扬了扬他那带了点婴儿肥的小下巴,一脸小得意,可爱极了。 后知后觉地他才又凑到玉清跟前问道,“真的一点笑话的意思都没有?” 玉清绷不住了,抱歉地笑了笑,“好,其实还是有一点点。” 唔~,他就知道大眼睛里闪着委屈。 玉清上手揉了一把他的脸,他却像只生气的小熊猫似的背过身去,玉清挑眉无奈一笑,哎呀,惹到了,可是真的可爱过分了。 大殿中央的皇浦临溪准备施法,他在接到手杖的一瞬,第一时间探了探宝石内里,心下狐疑,这宝石一切正常,不应该啊,他面上不动声色。 他很快就点亮了宝石,插在大殿中央的莲心上,金光大盛,一座巨大的擂台缓缓升起,这监军礼也算正式开始了。 第109章 龙族的制度 “擂台已开,请诸位移步到膳厅,龙族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招待各位。宴席过后会有人带各位去房间休息。” 门前的侍者,带着两列侍者走进来道。 他们现在所在的大殿是露天的,只备了一些酒水,毕竟是留着正经比试的地方,不能上热食,万一惹上脏污就不好了。 两列侍者纷纷走到来客旁边,引他们去膳厅。 这时方才拿着手杖的侍者过来,想要拿回方才的手杖,皇浦临溪将手杖收了起来,并没有给来接的侍者。 “舵使何意?” “这手杖我看着有些旧了,宝石也有些松动,送去神机营翻新一下,明日便派人送回神物阁。” “舵使此为想来也知道不妥” 那侍者话还没说完,脑中响起一道清魅的声线,是玉清的声音。 “交给他。” 侍者愣了愣,随后便改了口。 “好,但是还请舵使稍后跟卑职去开一张借据。” “没问题。” 龙族的各部都有自己的管辖,一部有一部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越界,好比皇浦临溪虽然是暗卫营的最高长官,但神物阁不在他的管辖之内,所以即便像这样一个普普通通,职位不高的侍者,向他讨回神物宫的东西,他也没有权利拒绝。 而统一管理这些辖区的权力,都在玉清手中,一丁半点也不曾旁落,这是历代君王的权术,也是龙族特有的集权制,而之所以这么多年没落的种族始终填不上龙族一笔,这也是原因之一。 但这并不代表玉清,或者说龙族的帝君在龙族有完全绝对的话语权,如果说监君礼是鞭策帝君的制度,那么长老团的作用就是制约帝君,一旦在位君上做的决策引起龙族危机,或者引起龙族子民的众怒,长老团便有权力将在位帝君流放,至于还有什么别的惩罚,就视其情况而定。 虽然储君天定,但长老团的人选则是龙族子民票选,所以龙族的发展究其根本还是在龙族子民自己手中。 皇浦玉祜当年在龙族的势力也算是根深蒂固,但拗不过玉褚太得民心,他所为之事天怨人怒,还不等长老团开口,他已经被民间的卫兵押进了牢房,最后他被流放去西方地府的路上,更是得一路“繁花”相送。 可是他的势力虽然庞大,但并不是盘根错节,导致当年玉清上位的时候没有办法一次性拔除,留他至今,也是为了查出他那些同党,凡是当年涉案之人玉清绝对不容有漏网之鱼。 让玉清头疼的就是皇浦玉祜这个人太能忍,真的规规矩矩在西方地府待了数万年,直到前些日子在人间,她才发觉一点异动,可他的行踪她却无从查起。 玉清也很清楚,这次他回来,要么仅仅是在争取一个翻身的机会,要么他记恨龙族皇室,记恨龙族的百姓,以至于还有比龙族之外更大的图谋。 ————————另一边,宴席上 玉清坐在主位上,看着一脸小意温柔的皇浦玉溱和他旁边淡漠的无求,突然觉得真是般配,也不是说相貌,只是两人痴心妄想的劲头真是不谋而合。 她也算看清了他,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想着,和这么一个时时刻刻给她添堵不安分守己的龙女成婚,再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上演一场琴瑟和鸣的戏码,依照她从前的性子,哪怕只是他去了灵山并无其他腌臜因由离开她,她都要在灵山大开杀戒,更何况是现在撇了她不要去求娶别人,这个别人还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皇浦玉溱,她定然当场暴走。 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她不是个蠢的也是个傻的,届时监君礼直接就变成了换君礼,她在龙族的是去是留也不好说了,但有一件事她还搞不懂,她被赶下位对无求有什么好处,而且当初他也只是个凡人从哪里来的幻情石。 玉清的眼里渐渐凝起一片疑窦,她在得知自己是被控制了才会喜欢他这么多年时太过愤怒,以至于她直接忽略了他这么做的动机和能力,还有那些亡魂,连着生死簿,人间地府的卧底,凡人的身份 一点一点的线索在玉清的脑中逐渐连成线,直指一个真相 她再度看向无求,无求也向她看过来,那双曾经她觉得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眼睛,此时她只有一种想剜下来的冲动,难怪和皇浦玉溱勾搭在一起,怕是也与皇浦玉祜有关系。 玉清与他对视还不到一秒,便敛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戾气,现在她不能冲动,如果他真的跟魔族有什么关系,那么现在拆穿他就是打草惊蛇,他的身份不明,具体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也不知,抓住他也没什么用。 但能被魔族派出,混入灵山,那么他也定不是等闲之辈,抓了他,他背后的魔族一定会弃车保帅,依照他的谨慎性,最糟糕的情况,便是像上次一样,抓住几个不要紧的小喽啰,再大不了就是损失魔族几个不痛不痒的据点,休养生息还会再见缝插针,伺机东山再起,届时生灵涂炭,战乱不休,她兄长的死就没有意义了。 无求本是不经意间回头,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他怕看见她一点情愫都不含的淡漠眼神,他宁愿她像之前一样恨他,怨他,也不想看到她那样无欲无求的眼神,但现在她连看他一眼都要避之不及,是有多讨厌他。 他不相信她对他没有一点真实的爱意,最起码凡间初遇她看向他,那满眼爱慕的光不是假的,都印在那夜烟火之中,这一切难道都是幻情石的作用吗? 皇浦玉溱看着无求那直勾勾黏在玉清身上下不来的眼神,心下一阵气恼,拽了拽他的袖子。 无求回过神,不耐地看向她。 “阁下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请把你的眼睛放对地方。” “呵,我相信龙女比谁都明白,这不过是出戏。” “是戏就是做给别人看,以假乱真,请阁下认真些。” 无求不理会她,径自饮尽面前的酒,“龙女心里的算盘早就昭于人前了,的确你我目的一致,但龙女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皇浦玉溱也没了好脸色,冷笑一声道。 “阁下是最没资格说我吃相难看的人,当初皇浦玉清为了阁下命都不要,阁下却在上了无上九天之后就把她踹了,跟阁下比,我的吃相可不要好看太多。” 无求凝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涌动着愤怒。 皇浦玉溱的呼吸一瞬停止,眼前的天地一片模糊,好像就剩下她和无求两人。 无求的声音像是鬼魅一般,在她的脑中响起,“关于本座与阿清的事,你再敢置喙一句,本座就让你死在这场宴会上。” 皇浦玉溱此时只能不住地点头,她似乎跌进了他的领域,被压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困难,死亡好像就在她的眼前游走。 随后她便听见无求冷哼一声,尽是不屑,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土崩瓦解,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她的幻觉,无求还是淡漠地坐在那里,一身白衣,像幅谪仙画一样。 皇浦玉溱不由得心惊,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这真的只是凡人成仙,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领域,即便她只是在里面带了几秒,便能压的她喘不过气,而且除了她,旁人都没有察觉。 还有他为什么突然要求娶她,关于他也只是之前堂叔同她说过那个计划,难不成……他就是堂叔背后的靠山? “我的身份你不必揣摩,去问你那位堂叔,当初不就是他把我送到了你府上吗,哦,对了,我还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无求看她一脸深思好心地解释道,他难得一笑,只是这笑容虽美但是映在皇浦玉溱眼里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一般。 她只能点点头,不敢再看他,方才那死亡的感觉还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后悔了,她不该招惹这个恶魔。 无求也不管她现在是害怕还是什么,既然决定了,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也算看清了,在人间那夜他遇到的那个老人便是皇浦玉祜,不成想他这化形之术连他也没有辨识出来,他也终于明白那天他为什么要冒着被玉清发现的危险救他出来,皇浦玉祜是在等这一天,等监君礼这一天。 皇浦玉祜才不会把胜算寄托在缥缈的情爱上,他始终相信只有恨才能让人坚持下去,奋不顾身,不顾一切,比如他对龙族,再比如魔族对神族。 而他和皇浦玉溱的婚约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让众人以为玉清荒唐德不配位的幌子,有了这个幌子一切行事便单纯容易的多。 他要在这个时候向玉清揭穿他的身份,借此让她像之前一样气得要杀了他,众人并不知道她因何而怒,只会先入为主地以为她还是因为当年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失了分寸,因为一个婚约失了一个为君者的尊严,自然而然地玉清在诸位长老以及龙族子民的心里便一落千丈了。 不过……想拿他当枪使,做梦! 第110章 我不等你了,这条路太苦,我走不下去了 玉清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眉眼低垂,这幅模样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个伤情人的模样,为了什么呢?众人心里都有个理所当然的答案,这番景象落到这众人里有些人的眼里也是一样的。 无求甚至想要起身,到她身边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他一个魔族在护国寺那样的地方待了几十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曾几何时就是小姑娘那双像星星一样的眼睛里闪着的零星笑意,让他在凡间苦苦挣扎走到今天,可是他自己亲手毁了两人之间的念想。 玉清不知道无求想的这样多,她只是苦恼怎么才能顺藤摸瓜查清楚无求的身份,怎样才能查出皇浦玉祜和他的关系。 就在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脸上微醺生热的时候,却觉得后脊生凉,从她进殿开始,那道视线便越来越灼烈,是谁? 在她迷惑之际,就看见杞木出现在皇浦临溪身后。 杞木一脸惶恐地指了指她手里的酒杯,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喝了,又使劲地对她挤眉弄眼。 玉清皱眉,这是果酒不醉人的,觉得他莫名奇妙,不理他继续喝。 杞木看着暗处男子难看的脸色,再看看玉清那作死的样子,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昨天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给他家君上挽回一点形象,君上啊您平时那聪明劲都哪去了,臣都在这了,这是龙族又不是冥界,没谁带着,难道臣自己就能进来吗? “君上,臣求您了,别喝了” 杞木刚要传音告诉玉清,夭泱来了,脑海里就响起夭泱淡漠的声音,“不许告诉她本君来了!” 杞木没办法了,君上您好自为之,臣救不了您了。 玉清看着杞木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回头,正对上一双在阴影中含满失望感伤的眼,而那眼底最深处是一望无际的愠怒。 玉清瞬间醒酒了,倏地一下回过头,又想喝一杯压压惊,可想起方才所见,又战战兢兢地放了回去。 玄光见玉清不对,关切地问道,“姑姑您怎么了?” 玉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玄光啊,姑姑好像惹一个人生气了。” “姑姑又招惹谁了?” “你姑父。” 玉清的话音刚落,便觉得身后的视线温和了许多,松了一口气,杞木看着夭泱瞬间变晴的脸色不由得在心里为玉清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是高啊。 然而玄光听完这话,一脸震惊地看着玉清,随后绷个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姑你不可以这样!” “那个谁,他现在也算是玄光的长辈,玄光不好说他坏话,可是姑姑不能这样,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更何况他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君,就算那人不是个好人,但是姑姑从小就教育玄光,不可以跟狗狗抢垃圾吃,这样不符合姑姑的身份,姑姑不能再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自贬身价。” 玉清一脸懵逼地看着玄光小嘴巴巴不停地给她放催命符,身后那道视线瞬间又幽怨起来,她现在都能感受到夭泱紧紧握起的拳头。 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她紧忙用桌上的鸡腿把玄光还想输出的嘴堵了起来,拎着他,就要离席。她再不去解释清楚只怕她在自己身上扎个几百剑,他都不会回头再看她一眼。 就在这时,临锦长老起身,道,“君上,老身长久隐居于闲鹤山,许久不曾见君上,不知有没有荣幸敬君上一杯酒。” 玉清看着他被黑纱盖住的脸,沉默了一下,而后又换上满脸笑容。 “临锦长老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怎么说也是长辈,该是本君敬您。” 玉清抬手想倒一杯酒,却发现酒壶一轻,里面空空如也,这时一位面生的仙侍走出来,换上一壶酒,还带着一个酒杯。 玉清急于离席,也不去追究这仙侍从哪冒出来,随手倒了出来,刚要拿起,手就被檐东按住,檐东向她摇头,旁观者清,很显然这酒有问题。 皇浦临溪叫来兮安,“去找到刚才拿酒进来的仙侍,跟着他,看他去了哪里?” 玉清冷笑一声,放下玄光,端起那杯酒,款款向临锦走去,“本君今日喝的的确有些醉了,但长老敬酒也不好推辞,这杯酒是本君亲手倒的,长老饮下,也算是敬过本君了,如何?” 临锦长老一怔,随后干脆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恭敬敬地接过玉清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多谢君上。” 他喝的这样痛快,倒是让玉清有些懵,是她太敏感了吗? 好巧不巧,无求的桌子就在临锦长老的旁边,玉清愣神的模样,在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在看着某个人出神。 “咳,杞木仙侍,君上醉了,带君上下去醒酒把。” 皇浦临溪也不是傻子,他都能感觉到这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是。” 杞木紧忙上前,“君上,君上,咱们下去醒醒酒。” 玉清回过神,直觉告诉她,某人现在更生气了。 “嗯。” 她面上装的极其淡定,稳重地走去了内室暖阁。 在脱离了大众的视线,她便提着裙子向方才看到夭泱的地方跑去,结果空无一人。 杞木无语地看着她这后知后觉的样子,给她指了指大殿后的暖阁。 玉清进去,只见夭泱一身绣着银莲的青衣,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到了杯茶,看都不看她一眼。 玉清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微笑,凑了上去,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害,你看我这在席上喝了那么多酒,现在有点晕,真不该贪杯喝那么多,还是茶好。” 夭泱凉凉地看着她的手,“真的是贪杯吗?我怎么看着像是借酒消愁呢,我依稀记得某人因为谁戒了几百年的酒,喝了几百年的茶,怎么现在这是又想了?” 玉清拿着茶杯的手又堪堪地放下,脸上的笑也尴尬至极,今天要是就翻旧账,那她不用活了,光是列她以前做过的傻事错事,足够夭泱坐在这数落她到天黑。 “哈,也没有多好,你今日既然来了怎么没进去呢,我还找你来着。” “是吗,当真找过我?” 玉清连忙点头,表情分外真诚。 “可我看你自从坐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你的那个堂妹和她的未婚夫,丝毫没有四处寻我的痕迹,怎么即便他都要娶旁人了,冥帝还是念念不忘?” 夭泱紧紧咬着未婚夫三个字眼,握着茶杯的手泛白,仿佛只要玉清说一句是,那个茶杯便会当场毙命。 玉清心里苦啊,她就只是在想事情啊,正好望着那个方向出神,但是这好像越解释越苍白,不行她必须得找个别的话题。 但玉清这样的沉默在夭泱眼里就是默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的气氛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夭泱看着玉清半天都没有答话,眼眶一红,扔了茶杯便要离开。 玉清下意识地拽住他的手,拦在他面前,还不等玉清说话,夭泱便拂开她的手,满眼失望心碎。 “既然忘不了他,为什么又来撩拨我,你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有多欢喜,你不知道我跑到龙族来见你有多期待,可你让我看到的是什么啊?哪怕他现在要娶旁人,你还是把目光黏在他身上,你可曾那样看过我?” “我…不是,我只是……” 玉清见他红红的眼眶,心里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地解释着,可夭泱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又说道。 “我等了这么多年,失望了这么多年,我有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就是为你而活的,我不在意你再多想念他一些时日,可是我介意,你想着他又来撩拨我。在我决定忘了你弃绝此前所有努力的时候,你又来给我希望,而现在又亲手掐灭,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夭泱眼里的泪落下,又抬眸看着语塞的玉清,苦笑了一声,“从今天起,我不等你了,这条路太难过,太苦了,我走不下去了。” 第111章 凶巴巴 夭泱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落寞地转身离开,玉清看着他的背影,双拳紧握。 就在夭泱都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玉清一个闪身过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暖阁和大殿相距不远,这一声大殿内的人都听到了,一时间饮酒奏乐的都停了。 皇浦临溪起身示意丝竹继续,“可能是君上醉酒摔倒了,我去看看,大家继续。” 皇浦临溪匆匆来到暖阁前,设下了隔音的仙障,同杞木一起守在暖阁前。 暖阁内 玉清按着夭泱檐东的肩膀,把他圈在双臂与门之间,她红着眼睛,夭泱满脸的震惊都映在她的眼里。 “你放开……” 夭泱挣了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她欺身而上,用唇堵住了嘴。 玉清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像他方才连解释都不让她解释一样。 夭泱想推开她,可是玉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按着他,两人之间不留一点缝隙,直到两人的鼻间都嗅到一丝血腥气,玉清才起身,夭泱的唇上火烧火燎的,还被咬破了好大一块,有些气恼地看着玉清。 “你做什么……”咬我啊,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就说不下去了,只见玉清似星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好像被欺负的人是她。 玉清放下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夭泱瞬间就没了脾气,紧忙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玉清打掉他的手,指着门,哽咽着说,“你走啊,你不是要走吗,你不是要与我恩断义绝吗,走啊!你今天不走我都看不起你!” 夭泱的气焰是彻底没了,玉清的眼泪像是砸在他心上,他慌的手足无措。 玉清抹了一把眼泪,指着他,控诉的说道,“你说我脚踩两只船……” “我,我没……”有。 夭泱小声地辩解道,玉清一眼瞪过去,再小声也没有了。 “你不就那个意思吗?虽然之前我是因为他大闹过一场,可换作是你等了一个人几百年,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你不生气吗!之后我何曾与他有过交集?他是要成婚了,我大大方方地送去祝福有什么问题吗?我跟他一没欢好之意,二无欢好之实,是你自己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胡思乱想,期期艾艾,我说的对不对,啊?!” “那你方才在席间看他那么长时间,他现在都还俗了,我怕你们旧情复燃。” 夭泱委屈巴巴地说道,他也是怕啊,那个小白脸还俗了,他怕玉清再被那个小白脸勾引走,那他上哪儿哭去啊。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吗?合着我看他一眼就是旧情复燃啊,那我还扒过你衣服,还亲过你了呢!这又算什么?” 话说出来,玉清自己都震惊了,我的天,她在说什么!这不是自己认了吗,当着当事人的面耍流氓啊。 夭泱的脸从耳根子红到脖子,想到自己锁骨上的吻痕,他突然觉得有些可惜,怎么那个时候就晕过去了呢。 玉清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浑话也说了出去,也不在乎再丢一点脸,“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即便他现在回头,即便我还中意他,我也不会和一个背叛过我的人再在一起,更何况,我现在不喜欢他,以后更不可能再喜欢他!” “同理,你今天要是跨出了这个门,即便我真的对不起你过,我现在也真的是心悦你,你以后同我也再没一丝关系,今后你若再婚嫁,也别怪我因爱生恨,到时候劫花轿,让你年纪轻轻做个鳏夫!” “反正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再让我听见你方才说的那些混账话,我就是追到花界用绑的也会把你绑回来,顺便腿打折!” 夭泱呆愣地看着如此泼辣的玉清,玉清看他没反应,又喊了一声,“听见没有!?不会说话?” 夭泱忙不迭地点头,“听见了,听见了,我错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他才发觉有一丝不对,不是他闹脾气吗,怎么现在还凶他,哄人三件套,亲亲抱抱举高高呢?为什么到他这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呀。【qaq】 夭泱看着玉清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才试探着去牵她的手,见她也不抗拒,便更加大胆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我说句公道话,你不能怪我这么矫情多疑,是你一直都不曾回头看过我,你突然之间转了性子,我怕是假的,怕是梦,我甚至怕我睡了一觉醒了就没了,我接到你的请柬在窗边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晨光照到我的脸,我才敢动一动。”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开口,“我现在找你求证,你对我突然的喜欢是不是真的。” 夭泱口气小心翼翼,听得玉清心颤。 玉清从他的怀里退出,似星的眼眸闪着光,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我对你的喜欢,不是突然的,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有原因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有一天我查清楚,弄明白,我自会向你交代清楚,你再等一等好吗?” “不要再说什么不等我了之类的话,我会难过,真的会很难过,我知道我太过娇矜执拗,有时候有也有一些不知好歹,可你不迁就我的话” 玉清眼里的委屈不再,换上一副无赖的表情,“那我总会找到那个迁就我的人,到时候也不要怪我不要你。” 夭泱瞬间就板起了脸,掐住她的腰,“除了我你还要找谁,嗯?” “噗,”玉清装不下去了,捧着他的脸猛地亲了一口,“逗你的,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夭泱怔愣了一下,深邃的眼朝那一片星河望过去,那其中的深情,他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却也好像来的比他预料的还要早些。 他缓缓低下头去 暖阁外 皇浦临溪和杞木守在暖阁外面,只见易丞星急匆匆地越过他们,向里面冲去,两人惊恐对视了一眼,急忙上去拦着,可已经晚了。 易丞星冲进去的那一刻,玉清和夭泱两人的唇才将将挨到一起。 易丞星瞬间转过身去,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夭泱 玉清 皇浦临溪和杞木在心里为易丞星默哀了一把,兄弟你是白内障了吗,我们俩这么大的人站门口你竟然没看见! 易丞星此时心里一片草泥马奔过,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杞木特别想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没做错什么,就是白长了个脑子。 玉清从夭泱的怀里出来,看着易丞星一脸恼羞成怒,“你最好是有大事。” 易丞星紧忙道,“君上临锦长老晕倒了。” “怎么回事。” 玉清关切地问道,就算她怀疑临锦长老跟皇浦玉祜勾结在一起,可他到底是她兄长的师父,当年对她兄长和她的疼爱不是假的,就算现在跟皇浦玉祜有瓜葛,她也愿意相信是有原因。 “好像是” 易丞星结结巴巴地说不上来原因,玉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 “是君上给他的那杯酒有问题,诸位长老都等着君上呢,请君上快些过去。” 玉清的眼底闪过暗光,这时夭泱道,“那酒我看过,没问题,酒壶也没问题。” 玉清挑眉,“你何时看过?” “咳,进你口的东西我当然要看一眼,只是送酒的仙侍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我不晓得你们龙族的仙侍,是否都是龙族子弟,方才那仙侍似乎不是龙族,他身上还有新鲜鬼魂的味道,像是冥界的人。” “龙族的侍者确实不全是龙族,可冥界也是自我开始才与龙族有纠葛,我之前后都没有结交的记录了。” 皇浦临溪这时上前道,“君上,玉祜堂叔虽然当初是被流放,但是身为楚江王对西方地府的人员调度还是有权力的。” “可他怎么会这样沉不住气,这并不是一个陷害我的好时机,他不应该再等一等吗?等到监君礼结束,龙族的警戒会松下了好几个度,临锦长老还批准了他可以留在龙族一月。” “君上现在不是纠结动机的时候了,那些长老都在等着您。” 玉清冷笑一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我?是在等着我给个说法。” “诸位长老没什么说辞,他们毕竟也是看着君上长大的,只是玉溱龙女和一些支族的龙子龙女们。” “去,把那几个叫唤的最欢的爹娘找来,带回去好好管教,今后十万年的监君礼都不许他们参加。” “那君上,玉溱龙女怎么办。” “的确她无父无母,无人管教,那叫她师父来,现在她也算半个瑶池宫的人。” “是。” 皇浦临溪这时收到兮安的传话,“舵使,属下无能跟丢了,让他服毒自尽了。” “回来,我们中计了。” “是。” 这背后之人是故意指派一个可疑之人给玉清送酒,把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可疑的仙侍身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到临锦长老手里的酒杯上做手脚,确实是皇浦玉祜的伎俩,可也正如玉清所虑,时机不对。 第112章 滚回去照照镜子 如果是要诬陷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在行此事,凭借着玉清在龙族子民心里的地位,诬陷这条路最是走不通的。 可为什么偏偏要走这条路呢。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易丞星回来了。 “君上,各支族的族长都请来了。” 玉清放下茶杯,站起来,掸了掸衣裙,轻抬嘴角。 “来的倒是快,走我们去瞧瞧。” 不过只怕是来吵架的。 夭泱不放心地跟在玉清身后,他有种预感这临锦长老的昏迷并非是针对玉清,反而像是在掩盖什么。 大殿之上 玉清来了还不等走近就被几个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 “不知君上何意,为何臣的子女未来十万年都不能参加监君礼。” “若君上为了犬子几句对君上不利的言论,才下此令,那君上是否为人太过狭隘了呢?” “还请君上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玉清看着几个几十万岁的老头子为了自己不争气儿孙辩驳的样子不觉好笑。 “诸位可说完了?” 几人对视了一下,不语。 “既然说完了,本君今天也就好脾气一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第一,今日他们在大殿之上,妄论君上,族内相争,是不忠不恭不臣。” “第二,长老昏迷,第一时间不是去查明原因,而是跟着不明真相的人乱散谣言,互相推诿,是无计无谋无脑。” 玉清凌厉的目光在面前几人脸上扫过,那几人都面露尴尬,低下了头。 “接下来还用本君再说下去了吗,这样一群不忠不恭不臣,无计无谋无脑的纨绔子弟,参加监君礼,他们配吗?” “滚回去同自己的儿子孙子都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都是什么个死样子!就这还敢搬到台面上丢人?正好今天长老团的人都在这,就让长老们看看龙族的预备役是不是他们这样的乌合之众。” 杞木听着玉清不留情面的言语,暗戳戳地瞥了一眼皇浦临溪,只见他的表情稀松平常。 “舵使,君上这样教训这些支族的族长们真的没事吗?好歹都是族长这怕是不妥。” 皇浦怀临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皇浦临溪旁边,扬着一张少年意气的清冷面庞,得意洋洋地道,“这算什么,换我阿姐刚上位的那几年,这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都得哭着回去,要不是因为阿姐被罚去了冥界,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上着大殿这般同我阿姐说话!” 看着杞木呆愣的神情,皇浦临溪笑了笑,“要不然你以为君上年纪轻轻怎么坐稳这君位的,君上的修为是一方面,手腕又是另一方面。监君礼上最有话语权的还是长老团,君上怎么教训他们都是其次,主要是真的搬到长老们面前,他们也知道自家儿孙撑不起台面。” “到时候长老团的人下令可不会像君上这样温和,十万年不过是漫长仙途的千分之几,君上这是在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再回去磨炼磨炼,成为真正能跟她一较高下的人才,这才是君上的目的。” 杞木再看玉清,瞬间感觉不一样了,君上骂不对君上教训人的样子真帅! 果不其然,杞木的担心也是对的,几个被老子护在身后的小崽子这时候不服气了,都是初出茅庐的贵族子弟,那就经得起让人这般数落。 可刚要冒头就被自家老爹拎着耳朵按了回去。 “还请君上海涵,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君上真是罪过,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敲打他们,只是这十万年不许参加监君礼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玉清敛下眼眸,拇指不经意地摩挲着食指的骨节,“如果本君是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求情,说不定等本君心情好了,他们的表现再好一点,这处罚也就从轻了。” “多谢君上!” 几人感恩戴德地带着自家子弟回去了,这时玉清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瑶池仙子 第113章 瑶池仙子 只见一个和皇浦玉溱一样着黄色衣衫的女子款款向她走来,女子仙骨自成却自带了一分刻薄在里面,这就是瑶池的主人,瑶池仙子。 “许久不见君上还是这般意气风发啊。” 皇浦玉溱看着瑶池仙子那经年严肃淡漠的脸上露出的一抹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却还是得上前问候。 “师父。” 瑶池仙子立马冷了脸,“跪下!” 皇浦玉溱惊愕,又道了一句,“师父,我” “同样的话为师不想说两遍。” 瑶池仙子冷冷看了她一眼,皇浦玉溱被她看得心中一激灵,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玉清看都不想看瑶池仙子一眼,似星的眼眸里并非只有单纯的厌恶,只淡淡道,“瑶池仙子想必已经知道始末了,您的爱徒还是您自己管教比较好。” 如果皇浦玉溱还有别的亲属,哪怕是易丞黎在这,她都不想让瑶池仙子来,可早晚她都要面对。 瑶池仙子也不顾玉清的冷脸,微笑着上前就要去牵她的手,玉清的眼里流漏出一丝惊慌,触电一般躲开。 夭泱也感受到玉清的不安,可皇浦临溪比他更早一步挡在玉清跟前。 “仙子请自重,说话便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看着皇浦临溪如临大敌的表情,瑶池仙子只淡淡一笑,“舵使这是做什么,本座只是同君上好些年不见,亲近亲近罢了,您说是,君上。” 夭泱看见被皇浦临溪挡在身后的玉清脸色都有些苍白,他握了握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玉清回望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本君与仙子无亲无故,请仙子不要胡乱攀附。” 瑶池仙子也不再上前,“罢了,到底是大了,本座也不强求。不过这监君礼还未结束,我这徒儿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么一趟,可否让本座同她待到监君礼结束,再一道回去。” 玉清眼中的惊慌更甚,无助地望着皇浦临溪,握着夭泱的手竟然出了冷汗。 皇浦临溪蹙眉想了下,道,“那就请仙子委屈一下同玉溱堂妹住在溱潼湖泱。” “堂兄!” 玉清甚至都未用内力传音,直接便这样直呼出声,夭泱杞木,以及皇浦怀临都惊了,玉清鲜少这样失态。 “君上,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面对她时手无寸铁的孩子了,她不可能总活在您的噩梦里。” 玉清的脑子里响起皇浦临溪的镇静的声音,眸中的慌乱像是被顺了毛的野兽,即便偃旗息鼓,可还是有迹可循。 瑶池仙子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这样也好,就是溱潼湖泱里清初莲阁远了些,本还想跟君上月下对影成双叙叙旧,怕是也不能够了。” “本君与仙子并无旧可叙,请仙子不要在龙族随意走动,否则误入了什么地界,龙族不会念在您教导过龙族的贵女而轻饶。” “自然,况且初来龙族,这最大的禁忌也触过了,甜头既然尝过了,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瑶池仙子的眼神一直追着玉清,她舔了一下唇,眼神中带着些许迷离,而玉清的另一只手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深深嵌入,血肉模糊 第114章 跋扈的小公主长大了 皇浦临溪即便看不到玉清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与恐惧。 “丞星,瑶池仙子一路奔波也累坏了,快带仙子去溱潼湖泱休息。” “是。” 易丞星立马上前引路,心中有些懊恼,当时君上说请玉溱龙女的师父也是气话,他应该再劝一下的。 “仙子请。” 瑶池仙子那双上挑的眼看着玉清,慢慢都是兴味与轻佻,“也是想来你们也还有事要处理,本座这个外人也不好在这里打扰了。” 转身走到皇浦玉溱身前,冷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滚回去,为师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皇浦玉溱揉着膝盖起身,眼底都是鄙夷,心中更是不屑,脸面这东西,她有吗?若不是她除了瑶池没有别的靠山,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老女人手底下过活! 瑶池仙子将皇浦玉溱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她不在意,不过是个挂名徒弟而已,瑶池像她这样的没有一千也有上百。 她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被皇浦临溪护在身后的皇浦玉清,那张自带仙气的脸勾起一抹违和病态的笑。 跋扈的小公主长大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活在她带给她的阴影里,被惊醒的噩梦遇到了源头还是会做下去。 看着瑶池仙子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玉清紧绷的身子才有些许放松。 夭泱轻轻拿过玉清的另一只手,看着被嵌进皮肉的指甲,一阵心疼,深如古井的眼眸像是雷雨大作的死水海面,翻涌着足以将礁石击碎的浪涛。 他伴着玉清长大,玉清身上甚少有连他都不知道的秘辛,可瑶池仙子到底对玉清做过什么,让她那样一个不留余恨的人竟然在看到她的时候恐惧到脸色发白。 玉清缓了缓,抽出自己的手,安抚地看了夭泱一眼。 “我没事,你不要太担心。” “为什么那样怕她?” 夭泱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玉清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后掩饰地笑道。 “怕?哪有,我只是不待见她罢了,快走,去看看临锦长老。” 夭泱见玉清不想再提及也不再追问,只是眉间寒凉更甚。 一行人同玉清进了内室,留下了皇浦临溪招待剩下的人。 ———————— “临锦长老怎么样?” “君上。” 几个围在床前的长老见玉清来了,让出一条道。 只有大长老临滓坐在床前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苍老的脸上带着愧疚。 玉清看着他这表情有些不解,“大长老,可是临锦长老的伤势太重了?” 大长老摇摇头,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临锦,“君上,我在临锦长老的指缝里发现了他所中之毒,并且查验了君上递给他的酒杯,酒杯上的毒也是一样的。” “大长老的意思是,临溪长老陷害本君?” “老臣不能将此实锤,但老臣也想不到其他缘由让他在这样的场合给自己下毒,况且自从神魔之战之后,临锦长老也确实与君上有些嫌隙” “可以了,”玉清打断大长老的话,“一切还是等临锦长老醒了之后再说,本君相信临锦长老不是这样的人。” “是。” “诸位长老也累了,回去歇息,今天的宴席就到这,虽然临锦长老昏迷可是监君礼还是要照常举行,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诸位可同意。” “君上的顾虑也有道理,若临锦长老是被暗害,这害人的人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 几位长老走了之后,玉清看着脸蒙着黑纱的临锦长老,愈发觉得怪异,她总觉得今日的临锦长老说话有些不太灵光,即便是年岁大了也不该如此啊 第115章 什么都可以 花界 百花宫 陵淮在正午的阳光里醒来,淡淡的桐花香萦绕在鼻间,他抬手挡住阳光,翻了个身,额头碰上了趴着床边人的发顶,他将眼睛全部睁开,看清了那人,是蘅芜。 蘅芜被他惊醒。 陵淮见蘅芜醒了忙起身,“蘅芜仙侍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你不会在这儿守了我一夜?” 蘅芜看着陵淮鲜活起来的脸一时间怔愣,眼眶渐渐泛红。 陵淮以为他是累坏了,连忙下床,去搀蘅芜。 “蘅芜仙侍,我没事了,你快去休息。” 蘅芜握住他的手,用力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他的腰,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 陵淮双手举起,有些莫名地看着蘅芜,他虽然知道蘅芜仙侍很担心他的伤,但是一般男人之间的关怀不都是…… 【陵淮认知中男人之间都关怀】 【蘅芜仙侍应该用力地拍一拍他的肩膀,嘿!兄弟!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虽然有些粗犷不太符合蘅芜仙侍温和有礼的性子,但这搂腰……也有点太缱绻了。 陵淮推了推他的肩膀,蘅芜不动。 陵淮无奈道,“蘅芜仙侍,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这不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吗,你先松手去睡一觉,让人看见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不好。” 蘅芜的脸色一变,眸中的泪流下,脸轻轻在陵淮的腰际蹭了蹭,声音带着微微哽咽,“你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就好。” 陵淮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像是在哭。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蘅芜仙侍你到底怎么了,你,你是喉咙哑了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蘅芜仙侍还不是一般的男儿,他不能说的太直白。 蘅芜将他搂的更紧了一些,“我只是一想到如果昨天我真的赶不回来,我就有些后怕,还好,你还活着。” 陵淮看着蘅芜眼睑下的一片乌青不由得感动,想不到他在蘅芜仙侍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 他轻轻环住蘅芜的肩膀,“对呀,我还活着,这可还是要多亏蘅芜仙侍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 陵淮拉着长音,细细想了想,他好像出来端茶倒水,也不会什么了。 蘅芜松开他的腰,满含期待地看着他的脸,等着他的下文。 陵淮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你也知道我人笨,也不会什么,这样,我把自己给你了。” 蘅芜瞳孔一缩,心跳加速看着陵淮的眼神都变得危险起来,只是陵淮还没有察觉。 “这民间的画本子里常有英雄救美这样的情节,被就的女子总会说这么一句话,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 “可我不是女子,但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指哪打哪,以后你不想干的脏活累活都给我,我包了。” 陵淮笑得灿烂,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蘅芜心中很重要这一点,他就有些异常的兴奋,不过他自己还未曾注意到。 蘅芜以为他能说出来个什么,垂眸显得有些失望。 “怎么,你不信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签卖身契。” 蘅芜勾唇,“你方才说以后你都听我的?所言非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蘅芜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很好。” 蘅芜站了起来,蘅芜的身高要比陵淮高上半个头,蘅芜垂眼看他,温柔面相上的一双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看得陵淮迷了眼。 “那,如果我叫你暖床,你是不是也可以?” 陵淮不明所以,黑白分明小鹿一样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蘅芜道,“可以啊,不过花界又不冷,为什么要暖床?” 蘅芜邪气一笑,再一次搂住陵淮的腰,直接向床上倒去 第116章 重回故地 龙族 玉清俯身伸手揭开临锦长老的面纱,一股令她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玉清忙掩住口鼻,可是已经晚了,她心中大骇,这是鱼腥草! 鱼腥草确实是龙族的疗伤圣药,可是若是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那么这鱼腥草对于龙族将会是可能致命的毒药,如果渗入肌理就会使经脉躁动,气血上涌。 普通的药株倒是没什么事,以其药浴也可,但若是被制成粉末散布在空气中,便是存心废人修为取人性命。 玉清此时便已经发作,玉白的脸已经染上一片绯红,眼眸充血,上涌的真气顶得她天灵穴生疼。 夭泱送完长老们回来便看见玉清瘫坐在地上,鱼腥草的气息瞬间让他的神经紧绷,他闪身到玉清身边,扶起她。 “阿清!” 玉清将自己的手腕割破,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伸手在临锦长老和自己身上下了一层仙障隔绝了鱼腥草。 “这屋子里现在到处都是鱼腥草粉末,你叫杞木来,把临锦长老移走马上送去大长老处救治,从现在起封锁这间屋子,让堂兄启动龙族的祭台结界,龙族现在只许进不许出,下毒之人一定还在龙族之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都交给我,你放心。” 玉清彻底昏死过去,夭泱把上了她的脉,经脉里都是乱窜的真气,这样下去玉清就算不死也会修为尽散。 夭泱抱起她,出去将玉清的话吩咐给杞木,皇浦临溪也在旁边,听见夭泱说的话瞬间觉得一阵晴天霹雳,眼前发黑,兮安手快扶着他才没摔倒。 “舵使,别急,一定有办法救君上的。” 皇浦临溪绝望地摇摇头,“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人救回来了君上这一身修为怕是也保不住了。” 夭泱抱着玉清的手都在颤抖,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我要进你们龙族的后山,我有办法救阿清。” 没有时间给皇浦临溪犹豫,他马上带路,让兮安送临锦长老去治疗,回头又马上去了祭台,启动结界。 夭泱抱着玉清来到当初他被囚禁的地方。 他轻轻把玉清放到地上,施法在湖面中央升起一个巨大的莲台,抱着玉清飞身上去,莲台清凉,逼出一些药性,让玉清回了一些神志。 她缓缓睁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好像又看见那个通体碧青的小青莲,不过小青莲好像变成了一个貌美的男人。 “小青,你回来了。” 乱窜的真气烧的她神志不清,以为还是那段与他性命相连的日子,夭泱再次给她探了一下脉搏,松弛了许多,等她再次血涌上头他才能施法,否则一次性拔不干净。 “小青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生气了。” 玉清支起身子向夭泱靠去,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亲昵地抱住他的腰,脸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你不要生气嘛,我隔天给你带好吃的,红豆枣泥糕怎么样,我最是喜欢那样甜甜的味道。” 夭泱轻轻推开她,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鼻尖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我确实很生气,不过可不是几块糕点能哄好的。” 玉清觉得身子乏得很,眼皮又开始打架,索性直接侧身躺在莲台上,支头看着夭泱。 “你好难哄,那你说说怎样才可以不生气?” 夭泱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衫,伸手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将身上的衣衫一层一层退去,直到上半身光裸。 玉清本来快合上的眼此时竟骤然亮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娇憨地笑了,坐起来离夭泱更进一步,伸手戳了戳夭泱的腹肌,冰冰凉凉的,有些硬,余光瞥到一旁一排小小的牙印,她脸上的笑瞬间就不见了。 似星的眼眸带着些气恼看着夭泱,指着那排牙印,质问道,“这是什么?哪个混账干的?” 夭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干的。” “胡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打死她!” 夭泱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指了指玉清,“那你自裁。” 玉清跟着他指了指自己,皱眉,“我?不可能!你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倒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个办法。” 夭泱贴着玉清的耳朵,轻轻耳语道。 第117章 兜兜转转 “你在它下面咬一个一模一样的,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玉清憨憨的笑了起来,“对呀,你好聪明啊。” 夭泱的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玉清小小地咽了一下口水,双手撑在夭泱腰的两旁,俯身,轻轻地在上面咬了一下。 一双因血气上涌红了的眼睛,眨了眨,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末了看着自己的牙印,还亲了一下,这是觉得还不错? 夭泱一激灵直起身,拎着她的脖子让她坐好,玉清意犹未尽幽怨地看着他,夭泱的声音都有些喑哑,“你再继续下去,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玉清的眼睛越来越红,夭泱觉得差不多了,悄悄掐了一个昏睡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了过去。 夭泱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将玉清上半身的衣服退到腰际,只留一件里衣遮挡。 他从后面拥住她,玉清被他有些低的体温凉得一激灵,向夭泱怀里一缩。 真气的乱窜让她疼得攥紧了夭泱的手,夭泱紧紧搂住她,安抚道。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放心交给我。” 当初他记得与玉清签下子母结的时候,他也并非什么也没有得到,母结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子母结的签订伴随着母结将自己识海五成的真气给子结。 所以他只要再与玉清签订子母结就可以将玉清现在体内乱窜的真气引到自己体内,他的真身本就是天地灵力铸就,容纳这些暴乱的真气自是没有问题。 夭泱手指一划,玉清的眉心渗出血滴。 血滴飞至空中,被夭泱的青色灵力包裹,渐渐青色的灵力渗入血滴,血滴变成青色,透亮流动着着光彩。 随后宛若水滴下落一般,隐没在玉清的眉心,那一刹那,玉清的背上像是春回大地,碧青色的纹路循着一只十瓣青莲的模样游走起来,莲瓣之间隐隐绰绰一个人影在其中。 起先那莲瓣还黯淡无光,灵光化形为一根藤蔓,像夭泱身上攀去,夭泱将自己的胸膛贴向玉清的背,专属于玉清的冰蓝色灵力渐渐向夭泱游去。 玉清的眉头舒展开,没有真气作乱她舒服多了,子母结逐渐成型,她的龙尾也显形了,银色的鳞片泛着紫色的光辉,长长的龙尾一半落到莲台上,一半在水里惬意的飘荡,时不时还拍打一下水面。 夭泱失笑,还有心思玩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玉清脸上的潮红褪去,可夭泱的面色却渐渐涨红,夭泱的眉头皱起,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鱼腥草的药力。 蓝色的光影消失,玉清在夭泱的怀里翻了个身,睡得格外香甜,夭泱把她的衣服重新穿上,将自己的衣服叠成了枕头枕在她头下,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看着玉清背上的十瓣青莲,夭泱展颜一笑,他们终究是离不开彼此的,幸亏他没信什么狗屁姻缘石,为自己奋力争了一回。 另一双眼睛看着通灵石上的画面,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别急,兜兜转转结局还是一样的。” 他的眼睛变得像玉清方才一样血红,他抬手将整个溶洞罩在结界之中。 过于磅礴的灵气让他提早晋升,届时必回招来异兽,他倒无所谓,天地法则,晋升渡劫受天道保护。 就像当初玉清封神的时候,被万钧雷霆洗练,灵山也不敢动她一丝一毫。 可若是伤了玉清就不好了。 ———————— 大殿这边的人还不知道此时龙族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众人只知道临锦长老晕倒,龙族封锁为了找到那个谋害长老之人。 也亏是大长老顾念着长老团的脸面,并未将自己的猜测宣之于众。 无求垂眸,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他能感觉到皇浦玉祜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愤怒与焦躁。 呵,其实他并不介意他们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人也好,神也好,什么都好,活着就是要互相利用的,哪怕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但是那件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告诉玉清!她可以不喜欢他,但是她不能恨他,这样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所以原本要下在皇浦玉清酒里的药,他换到了临锦长老的杯子里,他当初就不应该留这个老东西一命,不过他消声这么多年,也算是听话,过去这些年就当是他赏的,如今也到了要偿命的时候了。 似乎是无求这个满不在乎的态度把皇浦玉祜气到了,他拂袖离席。 转身的一刹那,皇浦玉祜脸上的气愤不见,一抹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不得不承认无求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可是他还是把他想得太仁慈,他想要君位最最直接的办法,不就是弑君嘛? 即便他曾经甚至把那个儿时会甜甜地叫他小叔叔的小玉清当做他久处地狱的唯一救赎,但这个救赎对他不屑一顾,那他也没必要留着了。 何况他可以待他事成之后,将她的身躯炼成傀儡,锁在自己身边,将她的魂灵圈禁在她的眼珠之中,让她日日看着自己是如何对他俯首称臣岂不是更有趣? 第118章 全员助攻 花界 夭泱走了之后,百花宫就剩下蘅芜和陵淮两个主事的人,夭泱走的时候也吩咐过无召不必去龙族寻他,他近几日都会在龙族。 苍月的事蘅芜还没有告知夭泱,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毕竟陵淮没有什么事,苍月也是废人一个了。 日落的余晖洒落在花界外围的花海上,金黄落在淡粉上,微风拂过,像是振翅而飞的群蝶。 陵淮的袖子挽起,怀里还抱着几只圆滚滚的呼呼大睡的蒲公英精灵,继续在花田里寻找还没有回家的小精灵们。 这些百花宫的小精灵白天的时候会被放出来玩耍,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回去,可是总会有贪玩的,在花田里不愿意回去,这不他怀里就好几个玩到睡着的。 “陵淮仙侍,蘅芜仙侍喊你回去吃晚饭。” 一道官方的童音在花田上空响起。 陵淮一愣,继续往前走,“你告诉蘅芜仙侍,我找完了就回去。” “可是你都绕着花田走了四圈了,再怎么样都找完了,喏,今天一共就你怀里那几个因为害怕蘅芜仙侍秋后算账才没回去的蒲公英精灵,没有其他的了。” 陵淮狐疑地望着上空,“由昆,你今天不对劲,平时也不见你这样话多。” 只见一个同花界仙侍一样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坐着一朵红红的云彩,来到陵淮跟前。 她就是花界的守护神兽,由昆。 “可是蘅芜仙侍已经做完饭等了你好久了。” 小女孩坐在云朵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可怜巴巴地看着陵淮。 “蘅芜仙侍做的饭那么好吃,就算你要辜负蘅芜仙侍那么帅的仙君,也不应该辜负他做的好吃的呀。” 陵淮瞬间就被点燃了,有些委屈地道,“什么叫我辜负他,明明是他……是他对我做了那么奇怪的事,然后一句解释也没有。” 陵淮低下了头,眼眶有些发红。 由昆歪头看着他,“所以你对蘅芜仙侍也并非全然无感?对吗?” 陵淮不说话,由昆得逞地笑了起来,向陵淮身后招手,“蘅芜仙侍!陵淮仙侍承认了,他也喜欢你!” 陵淮慌乱地转身,就看见蘅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嘴角含笑地看着他,身上的白衣被余晖晕染得也格外温柔。 而他怀里的小精灵一听到蘅芜仙侍的名字,叽里咕噜地从他怀里滚下去,由昆立马招来一朵云,将他们包裹住,带着他们识相的飞走了。 陵淮无措地看着蘅芜,“你…你怎么来了。” 蘅芜很自然地上前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黄昏把两个人的影子,黏成了一个,留在这片染了金黄的淡粉花田里。 “晚饭我都已经热了好几遍了,见你迟迟不归,所以来寻你。” “哦。” “其实你不必躲着我,我不急于知道你的答案,今日可能我有些过激,吓到了你,但我也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意,我怕……没机会告诉你。” 蘅芜停下来回头看着陵淮,目光温柔且坚定,“我对你并非势在必得,但我给你绝对的自由去选择。” 陵淮看着蘅芜的眼睛,从山林中来的小鹿即将溺死在这春水的柔波里,从此归于圣湖。 “别愣着了,一会儿饭又凉了。” 蘅芜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陵淮微微地回握。 “今天吃什么?” “蔬菜粥。” “啊?我想吃肉。” “大病初愈,不能沾荤腥。” “好。” 两人走过的道上,一群还没成型的花灵们冒头出来。 “哈哈哈哈,你们看我说,蘅芜仙侍那么帅,陵淮仙侍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陵淮仙侍还没答应呢。” “你看见过放过小兔子的大灰狼吗!” 整片花田的精灵们都笑了起来,“没见过,没见过。” 由昆坐在天上的云朵上看着下面这一番景象,捂着脸嗤嗤地笑着,再荒唐的事在阳光下也会变得美好甜蜜。 第119章 为你而生 龙族后山 黄昏时分 夭泱和玉清所在的地下溶洞没了阳光的克制,阴冷戾气横生,原本睡得安稳的玉清皱起了眉头,这样湿冷的环境,挑拨着她那条最敏感的神经,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血腥的味道,诡异的笛声,还有女子脸上残忍至极的笑容。 她的五感好像被瞬间放大,那个夜晚的一幕幕似乎就在她眼前,她的意识混沌,身体被别人操控。 她想喊,可是喉咙像是被割裂,钝痛从她的鼻腔到她的脑海将她仅剩的意识打击得溃不成军。 她只能紧紧抱住自己,慢慢向更冷的地方靠近,只有冰寒才能让她清醒,玉清满头冷汗,摸索着向水边爬去,慌乱无助又迫切。 夭泱并没有引来晋升的雷劫,似乎还差那么一点机遇,随即也就退出了入定的状态,睁眼便看见玉清要从莲台上落入水中,他心中一惊,连忙施法莲台变大一圈,上前将她捞在怀里。 看着她满头冷汗,眉头紧锁,毫无章法地挣扎着,“放开我!” “阿清!你醒醒!” 夭泱拍打着玉清的脸,玉清听到熟悉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找到独木一样,胡乱挥舞的手臂紧紧抱住夭泱,力气大的夭泱都有些吃痛,夭泱指尖泛起一点青光,没入玉清的眉间。 玉清才缓缓睁开眼,满眼的泪水看得夭泱心一颤,还不等夭泱把衣服套上,玉清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了他身上,泪无声地从从她眼里滑落,落到夭泱裸露的肩膀上,直烫到他心底。 他搂住她的腰,轻拍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等到玉清平静下来,从他怀里出来,夭泱从那双暗淡的眸子里依旧能分辨出惊悸。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夭泱直觉,怕是与那瑶池仙子有关。 玉清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抬眼略带着些歉意,摇摇头。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回忆。” 玉清把头靠在夭泱的颈间,闭上了眼,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哪怕是面对害了她兄长的皇浦玉祜面前都能扬起笑脸,虚与委蛇。 可是她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恐惧立马占据她所有的神经,让她因为一个在她幼时对她露出獠牙的魔鬼战栗。 夭泱轻轻拥住她,柔声道,“不必抱歉,我只是不忍心让你一个人承受,我看着你长大,但这件事我一无所知,我有些不安。” 夭泱将衣服套上,结界撤下,牵起玉清的手要向外走去,玉清走着走着竟站在原地不动了,摸着胸口的位置,不可置信地看着夭泱。 “怎么了?” 玉清的眼眶渐渐泛红,眼底深处满是纠结。 “你再次跟我签下了子母结?” 夭泱不在意地一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救你办法。”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逃离这个牢笼,你甘心就这样回到原点吗?” 夭泱垂眸神色复杂地看着玉清,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遍了。” “我离开龙族,流落寒川,再回到花界,我其实没有一天为自己活,因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有资格作为一个堂堂正正配得上你的男子站在你身边,就像你当年在人间与那和尚一样。” “我不甘心只做你的玩伴,曾经我对龙族是怨怼的,甚至是怨恨的,可是自从你的出现,我才惊觉我存在的使命。” “你是我晦暗日子里唯一的光,我只是向光而生的一缕尘埃。没有你哪怕这世间一切压在我身上的枷锁都破碎,我也只是一个为生而生的神灵。” “我不要为生而生,我要为你而生,一切看似是回到了原点,其实是我找到了归宿,过往经年,我很欢喜有幸护你长大。” 玉清眼眶的泪摇摇欲坠,她扑到夭泱的怀里,紧紧拥住他。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幼时推心置腹的玩伴,现在又给我一个爱我至深的恋人。 第120章 临锦长老的嘱咐 看着相拥的两人,无求的手紧握,冷漠的眼里蓄满了疯狂的猩红,额间的紫砂痣隐隐显现。 夭泱眉眼一沉,低沉的声线混杂着灵力,“谁!” 桑洲拦住想要现身的无求匆匆逃离。 玉清从夭泱的怀里退出,看向四周。 “怎么了?” “方才这里有灵力波动。” 玉清的眉眼沉了下来,指尖泛光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箓,冰蓝的灵雾散开,瞬间遍布整个龙族。 她闭上眼,灵雾所到之处便是她的眼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玉清睁开眼,看着夭泱摇了摇头,“并没有旁人,而且这里自你走后便荒废了,除了我没有人会来了。” 夭泱一笑,“这么说你经常来喽。” 玉清不说话,夭泱又接着道,“可是想我?” “是,想你,可不见得某人多想我,化形这么久,也不说回来看看我。” “没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为了旁人消沉的模样。” 夭泱幽幽地看着她,玉清瞬间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 “咳,快走,不知道临锦长老怎么样了。” 夭泱失笑看着耍无赖的玉清,跟了上去,其实过去怎么样他真的不在乎,不过他不介意玉清心里多一点对他的愧疚。 ————————— 灵山 无求整个人都泡在灵山的圣泉里,紫色的魔气升腾,却又一点一点被冲散。 泉水每一次击打在他身上,都像是在他的灵魂上烫下烙印。 过了许久,无求才从那里起身,面无表情地穿衣,还是之前那身白衣。 桑洲上前,“殿下,龙族那边桑址已经扮做您的模样应付着,您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去的好。” 无求垂眸,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桑洲,沙哑的声线响起。 “让开。” 桑洲直接跪在他面前。 “殿下,您现在已经失去了灵山朱灵的保护,如果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那您的身份必将暴露啊!当时候我方寡不敌众,数万年的复兴大业将全部付诸东流,魔族再无兴起之望啊!请殿下三思!” 若不是提前在灵山埋下了传送阵眼,那现在无求真的要身首异处了,到底为了什么,连自己的性命也有搭上吗? 无求闭了闭眼,那双眼睛此时干裂得像是一座死火山。 “孤再说一次,让开。” “殿下!” 无求挥袖,将桑洲挥开,径自跳下阵眼,桑洲顾不得疼痛,也紧追上去。 ———————————— 龙族 “堂兄,临锦长老怎么样了。” 玉清在大长老房外守了半个时辰,大长老才从里面出来。 大长老无力地摇摇头,“君上,临锦已经救不回来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临锦接触这鱼腥草生粉太长时间,加之临锦已经年老,老夫真的无力回天了。” 玉清的心上不知压了什么闷闷的,逐渐涌上一股酸楚。 “而且临锦身上我还发现了这个。” 大长老拿出一截粗针,“这是摄魂针。” 玉清的手有些颤抖地接过,所以临锦长老今天之所以一反常态,是因为这根针,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她。 大长老拍拍她的肩膀,“进去看看他,他想见君上。” 玉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临锦长老听到声响,虚弱地扭过头,看着玉清一步一步走向他,直到跪到他的床边。 玉清看着临锦长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眶一红,难怪今日他一直带着黑纱。 “长老,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早去看您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 临锦长老那只干瘪的手抬起,颤颤巍巍地给玉清擦了擦眼泪,灰暗的脸上浮现慈祥的笑。 “君上莫难过,我老了,总要有羽化的这天,这不是君上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玉清紧紧握住他的手哭得泣不成声,“不,长老,如果不是我对您生疑,您不会被人暗害,您告诉我是不是皇浦玉祜!” 临锦长老无奈地笑了笑,“君上还是如从前一般孩子脾气。” “的确是他,但是老臣今天临死还要见君上一面是想告诉君上,不要因为老臣的死便失去理智,打草惊蛇,皇浦玉祜身后一定不止是他一颗想上位的野心。” “还请君上答应老臣,不要立刻惩处皇浦玉祜。” 临锦长老的手忽然用力,眼神也亮了起来。 “我答应您,我答应您。” 玉清连连点头。 临锦长老的手垂下,闭上了眼。 “长老!” 玉清惊慌地去把他的脉。 临锦长老脸上的笑越发模糊。 “老臣马上就要去见大将军了,能看着君上长大,老臣此生无憾。” “长老!” 玉清就这样看着临锦长老的身体,一点一点消散成光点,任她怎么哭喊都不曾停留,就像当初她兄长死在她面前一样无能为力…… 第121章 歇斯底里的绝望 临锦长老仙逝,龙族上下却没什么异样,监君礼也照常举行,皇浦玉祜看着好生生坐在主位的玉清,阴翳的眼里翻涌着嫉恨。 玉清看着他微微一笑,眼底的幽蓝却越来越浓郁,眼里的笑意像是下流的天河之堤挡住了火山喷发之后荼毒众生的流火。 “君上,昨日灵杖里被人下了阵法,这个阵法禁锢了血脉压制,现在怕是已经被复刻到了擂台之上了。” 皇浦临溪给玉清传音道,玉清脸上的笑意颇为不屑。 “呵,本君今天就让这些牛鬼蛇神知道,他们的失败不是因为这天赐的差距。” 监君礼首先是长老们对当朝君主的试炼,接下来才是挑战者与其的对决。 玉清在位这几万年的政绩都是有目共睹的,且不说龙族骤然易主会让龙族多动荡,单就私心而言,没有人比天选之子更合适君主之位。 更何况再上位的君主还会沿用玉清的政策吗,任是谁都不会甘心延承前者,到时候沿用几万年的政策被更改,现在龙族取得的一切都将清空重置,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所以几位长老不会太难为玉清,就像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也是一笔带过。 而很快就到了挑战者的环节,本来还有十几人,可都被玉清勒令回炉重造,现在也就剩下一人了。 玉清和皇浦玉祜两人都提着一把素剑站上了擂台。 监君礼规定不能使用自己的本命武器,玉清的那把冰蓝玉箫是名叫攸禁的神兵,单就器灵就足够灭了修为一般的神仙,这并不公平。 擂台外层升起一个透明的气墙将两人罩在里面,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擂台不起眼的一角亮起一个光点。 皇浦玉祜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臣还请君上赐教。” 玉清的长指划过冰冷的剑,银光闪过映着玉清脸上嗜血的笑意。 “本君记得同堂叔说过,不要让本君对你的忠告变成教训,不过堂叔似乎把本君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话音刚落,长剑便如破竹之势向皇浦玉祜刺去,皇浦玉祜并不怯,抬剑格挡,却被震得后退几步。 玉清不给他喘气的机会,转瞬便到了他眼前,长剑反握,与皇浦玉祜手中的长剑摩擦出火花,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骨上,骨骼粉碎的声音点燃了玉清心底的嗜血。 皇浦玉祜能感觉到长剑在自己的脖颈上划出了一圈血痕,不深不浅刚刚好见血,可他的剑已经被卸下,手被玉清踩在脚下,只能不甘地看着她。 玉清反手握剑将剑架在皇浦玉祜脖子上,长老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玉清下一秒割下他的头颅。 可是玉清只是一笑,在皇浦玉祜不甘的眼神中慢慢靠近他贴在他的耳侧,柔声道,“堂叔放心,本君今天不会杀你,这场博弈还远远没有结束,本君给你足够的机会趴下再爬起,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什么是歇斯底里的绝望。” 第122章 新年贺岁篇【接】 陵淮的手不小心刮到床前的束住帷幔的带子,帷幔落下,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蘅芜搂着陵淮的腰,单手撑在他耳旁,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眉眼之间,陵淮双手抵在他胸前,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陵淮被蘅芜身上的桐花香萦绕,脑袋有些晕晕的,那双黑白分明小鹿一样的眼睛,仰视着他,抬头就撞进蘅芜那双被揉进了月光的桃花眼。 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推了推蘅芜,蘅芜不动就那样看着他,陵淮有些急了,结结巴巴地带着小哭腔。 “蘅蘅蘅芜仙侍你这是要干嘛呀?!” 【此处省略一百字】 陵淮在两人之间争取到一点说话的空隙,勉勉强强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 蘅芜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拿下手,少年干净的眸子,此时倒映着水光潋滟,面色多了几分红润,像是春天的桃李。 花界的正午,阳光更澄澈一些,照在两人身上,风带着阵阵花香吹过内室,偶尔响起几声知更鸟的叫声,时光被氛围衬得格外静谧。 两人就在这样静谧的时光里,默默相对,陵淮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突然推开蘅芜,跑了出去。 蘅芜被他推得有些怔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摸摸自己的唇角,笑了起来。 陵淮飞也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着门瘫坐在地上,他刚刚干了什么啊! 他和蘅芜仙侍怎么能这样!一定是他在做梦。 对!他一定在做梦!蘅芜仙侍那样一个矜贵自持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来,一定是他自己没休息好。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都是梦。” 陵淮上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可他闭上眼就是蘅芜那双迷离的眼,方才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无比清晰地闪过。 “陵淮仙侍,别挣扎了,你们之间就是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一排蒲公英精灵站在陵淮窗前,看着猫在被子里无法消化的陵淮,都嗤嗤地笑道。 陵淮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凶凶地道,“你们不许乱说,否则,否则为就把你们刚才说得都告诉” 一排小精灵摇头摆尾地说道,“都告诉谁!陵淮仙侍大点声,我们都想听见那个名字!” 陵淮气得又钻了回去,呜呜呜连花精灵都欺负他为什么呜呜呜。 “听说你们很想我?嗯?” 小精灵们还在叉腰狂笑的时候,听见了那个平时催促他们掉胳膊掉腿的声音,一溜烟都飞走了,不过临走还说了一句。 “蘅芜仙侍不是我们想你,是陵淮仙侍想你!” 陵淮听见小精灵这么污蔑他,掀被下床,冲到窗口,结果没有什么小精灵,倒是站着一位白衣矜贵的蘅芜仙侍,陵淮愣了愣,随后脸就像火烧了起来。 蘅芜看见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那双经年冷漠疏离的眼睛里流入了蜀地的潺潺春水,被这个季节独有的风吹起褶皱,泛起涟漪。 陵淮想开口说些什么,蘅芜却伸手将窗户合了起来,阳光把他的影子打在窗纸上,“大病初愈,还是少吹风的好。” 随后便走了。 走了!对,他竟然这样就走了! 陵淮瞬间觉得有些委屈失落,怎么一句解释也没有嘛 第123章 恨他好过淡忘他 龙族后山 无求回了龙族后,却并没有像桑洲想得那样失控,不知为何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就连监君礼第二日的比试都是桑址出面的,现在他们在龙族的后山,昨天逃走的地下溶洞里。 “你确定,这就是婳媚所说的地方。” 无求看着流动的湖水上只有一个莲台,问道。他的手隐隐紧握,一想到昨日玉清二人相拥的场景,他就恨不得砸了这里。 可是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现在只是一个落魄的魔族太子,一个不能生活在被神族统治的阳光下,披着人皮的魔物。 玉清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哪怕他小心翼翼隐瞒那件在玉清心里不可饶恕的事,不让她恨他,那又怎样?他自此彻彻底底与她毫无关系,他不要! 昨日的事他也已听说,皇浦玉祜的打算他大致明了,弑君起义,不过如此。但作为一只狡猾奸恶的狐狸一定安排好了后招,临锦长老死了,可这其中最清楚的却不是他,而是皇浦玉祜。 今日他一定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玉清,既然已成定局,他也就不再挣扎了,恨他做好过淡忘他。 “属下仔细打听过,的确是这里,而且这里放的还是当年龙族皇储的伴生莲。” 无求的眼神沉了一下,随后亮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如果他没猜错,就是他了。 ——————大殿 玉清把皇浦玉祜的剑扔给他,皇浦玉祜却未接,踉踉跄跄地站起,擦掉嘴角血迹,略有些惋惜地看着玉清。 玉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皱了皱眉。 “堂叔这是认输了?” 皇浦玉祜笑了笑,一步一步向玉清走去,直到他的影子投落在她身上才停下。 “臣只是有自知之明,确实即便臣用了些手段还是比不过君上灵气天成。” 玉清心底总有些不安的直觉,转身便要下擂台。 可就在这时,皇浦玉祜拉住她的胳膊,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可臣今日还想告诉君上一些事情,君上寻找了多年的真凶,如今就在这大殿之上,您想知道是谁吗?” 玉清一怔,幽蓝的眼底隐隐发着光,直直地看着皇浦玉祜。 皇浦玉祜当然也没有吊她胃口的意思,他恨不得她快点知道,当场暴走。 “不知君上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凡间,君上动了好大的怒火,千里幽魂追踪,寒冰阵法真伤。臣那日恰好在凡间,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白衣公子,那公子生的当真好看,身边围了好多眼眸似星的姑娘,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倾城绝世的人,却被惊雷寒冰重伤,臣救起他,居然发现这位公子就是君上那时剐了逆鳞换他新生的佛座阁下。” “所以君上您说这是巧合吗?”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君上心中对他的思念过于热切,这怒极之下的寒冰阵法只记住他,才会重伤他。” 皇浦玉祜的话像是魔鬼的呻吟,一步一步引诱迫切寻求出路的人,掉入挖好的陷阱。 第124章 人总是会长大的 玉清眼底的幽蓝微微荡漾,渐渐成了一片火海,皇浦玉祜的话像是一场掺了火油的雨,浇在即将喷发的火山上。 皇浦玉祜的眼中浮现出得意,哪怕玉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把情绪放在脸上的孩子,但终究会被执念左右。 玉清握着剑的手指发白,剑身嗡鸣,这个擂台被笼罩在一股强大的威压之下,皇浦玉祜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停止,眼里的光却越发兴奋。 就这样,轻易被愤怒左右的人,怎能配坐在那个位置呢。 就在皇浦玉祜以为玉清要冲下擂台直取无求性命的时候,玉清骤然收起了威压。 眼底的幽蓝重新化为一片静谧的星河,嘴角勾起一抹和善的笑。 “多谢堂叔告知,但这场比试还没结束呢,请您专心一些。” 说罢便再次向皇浦玉祜袭去,剑柄戳在他的脸上,肩膀上,腿上,细密的拳脚打在他身上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他像是一只被戏耍的盲熊,只能看着一个黑影环绕在他周围,他甚至能听见台下的人嗤嗤的笑声。 这哪里是比试,分明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终于剑锋划过他的脸,束发的银簪应声掉落,他输了。 皇浦玉祜单膝跪倒在地上,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四肢百骸像是被人卸了重安一般,不远的地上还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玉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身玄衣平整,丝毫看不出打过架的痕迹,就像是九天神祗看着地上的蝼蚁一般注视着皇浦玉祜。 皇浦玉祜愤恨地看着她,凭什么她可以这样看着他! “堂叔,本君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会玩弄人心,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什么也不顾转身下去杀了他。” “可是堂叔,人是会长大的,我的身上肩负的不只有我兄长的仇恨,如果我真的是个不计后果的人,那么你都没有机会说出那些话,就会死在我的剑下。” 玉清欠身在皇浦玉祜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缓缓道。 “因为我最愤恨的,不是那个外族人对我兄长的加害,而是你的背叛!” “所以今日我不杀你,我依旧给你反扑的机会,希望堂叔不会让本君失望。” 说完玉清便示意长老打开结界飞身下去。 留皇浦玉祜一人在台上出神。 监君礼到此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明天便是流水宴。 夭泱明显也留意到了玉清在擂台上一瞬间情绪的波动。 “他同你说了什么。” 玉清笑了一下,眼底幽蓝更甚。 “没什么,一件旧事。” 正好新仇旧帐,这次便一起了结。 夭泱也不再多问,牵起她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玉清挑眉,“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夭泱买了个关子,两人相携出了龙族,剩下的事皇浦临溪会处理。 瑶池仙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歪了歪头,那张仙气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惋惜。 护着小公主的人更厉害了,她怎么才能让她陪她继续之前的游戏呢? 第125章 夜访 花界 花界界口,一身着蓝色纱衣的女子乘着夜色而来,间隔极短的叩门声显得格外焦急,惊醒了因为晚间吃撑了而早睡的由昆。 “姑娘何事?可还是来找蘅芜仙侍的?” 女子正是婳媚。 由昆揉着眼睛坐着一朵白云出现在婳媚面前。 “劳烦通传。” 由昆心下可惜,这样漂亮的鲛人仙子怕是要伤心了,蘅芜仙侍可是陵淮仙侍的。 不等由昆通传,蘅芜已经从中走出,向来冷漠的眼里浮现一丝愧疚。 他能感受到,婳媚经年不变的淡漠神情下是怎样的不安,今晚没有月光,是寒川的极光之夜,正是群魔躁动的时候,她这时候从寒川赶过来,怕是走投无路了。 由昆见蘅芜来了也就走了,去干嘛?当然去告诉陵淮仙侍,让他有一点危机意识,这样漂亮的鲛人仙子哪个仙君不动心? “抱歉,扰了殿下安眠。” 婳媚垂下眼帘,礼数周到地行了魔族的礼节。 蘅芜没有上前扶她,还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但声线掺了丝柔和。 “无妨,何事?” 婳媚拿出一块蓝色的晶石,那蓝色晶石里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水晶棺的影子,递给蘅芜。 “烦请殿下将它埋在桐花树下。” 蘅芜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接过晶石,答了声好。 婳媚颔首,转身便离开了,蘅芜叫住她。 “等一下。” 她的背影顿了一下,回头看着一身白衣不染的蘅芜。 “若是有什么需要,请你不要吝啬开口,这是我欠你的。” 婳媚的眼尾爬上一抹红,微微一笑,“殿下不必对我歉疚,你我一朝为主仆,这一生在婳媚心里您永远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 说罢便没了身影,蘅芜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呆,半晌眉梢涌出一股难掩的落寞。 他不过是一枚弃子,有什么值得别人奔赴的呢。 他放弃的不止是魔族太子的身份,还有那些一心效忠他的部下,他走了他们在魔族的日子何止不好过? 没有人会再重用他们,就像一块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一切的后果他都知道,可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离开了…… 蘅芜握紧了手中的晶石,转身回了花界。 陵淮和由昆侧身躲进花丛中。 “看见了,蘅芜仙侍很抢手的,你要把握机会!” 陵淮瘪了瘪嘴,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可是明明是他在追求我,为什么要我把握机会。” 由昆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陵淮的脑壳。 “你没看见刚才的场景吗?金童玉女,深情对望,还有蘅芜仙侍还冲那个仙子小姐姐的背影发呆。到时候人家说不定就觉得温香软玉更好,就移情别恋了,谁还管你这块臭石头。” 陵淮气鼓鼓地看着它,“蘅芜仙侍才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你不要在这里诋毁他!” 由昆得意地看着陵淮气得鼓起的腮帮子。 “所以,你真的怕蘅芜仙侍移情别恋喽?” 陵淮的气焰一下子就消散了,红着脸,嘀嘀咕咕地道,“才没有。” 第126章 我的锅 寒川 夭泱带着玉清走上寒川的雪峰,路不是很好走,今夜也没有月光,可是两人都没有乘云,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一步一步留下一大一小的脚印。 夭泱低头笑了起来,深邃的眼里荡漾这一片灿烂的星河。 “做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玉清抬眼笑着看向他,夭泱握着玉清的那只手紧了紧,有些羞窘地看了看玉清,又移开眼。 “我只是有些窃喜,不敢相信现在这般光景会平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低沉的嗓音在这空旷的雪峰之中再也藏不住他的惶恐和小心翼翼。 玉清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格外认真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找你。可是说实话,如果真的找到了你,我可能依旧只把你当一个阔别已久的朋友。” 夭泱眼里的光肉眼可见地熄灭,玉白的脸庞爬上一抹红,落到眼尾上。 但还不等他落泪,玉清却紧紧握住他的手。 “但现在,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了你,可能是那日你我在凡间共赏烟火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在地府为我负伤的时候。” “此前的我太过木讷,不晓得你的良苦用心,不过请你相信我,以后我的心里只你一人,然并不是因为感动和情分,只是因为我爱你。” 夭泱俯身一把将玉清抱在怀里,玉清用力地回抱他。 两人在这样没有月色的黑夜里良久无言地拥抱着。 突然不远处的天边灿亮异常。 夭泱起身,抱起玉清,飞身登上了雪峰之巅,“本来还想与你一步一步走上去,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玉清理所当然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笑得格外恬静。 “不要紧,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携手走完一辈子。” 夭泱抱着玉清稳稳地落地,映入眼帘的是另一片景色。 紫藤秋千架,白玉贵妃椅,虽说是雪峰之巅却一片郁郁葱葱,还飘着几只萤火虫。 夭泱牵着玉清坐在秋千架上。 “从前我在寒川的时候,偶然见到一次寒川的极光,光影横绰,耀眼非常,想来你定然十分喜欢。” “这个地方我寻了好久,可以看着群星从东南方升起,再从西北方落下,正好便是龙族和花界的所在。” “可是我一直没敢真的请你来看,因为我知道哪怕我真的厚着脸皮去请你,你也不会应,那时候你无暇顾及其他,一是你兄长的死,二是……” 夭泱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可很快就被落寞掩饰过去。 玉清有些心虚,这他不说她也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坑等着她,不行,不能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咳,那段时间嘛我真的很忙,就算推拒一些不必要的活动也正常,你又没邀请过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去呢?下次请你大胆点!这说回来还是你的错!太磨叽!” 听着玉清义正言辞的批判,夭泱眼底一扫阴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了下眉,看着玉清,“你的意思是,我的锅?” 第127章 自古如此 玉清感到身边的温度迅速下滑,缩了缩脖子,很没有骨气地摇头,一脸讨好地笑道。 “哪敢哪敢,我的锅!当然是我的锅!” 夭泱傲娇地扭过头去,玉清拉了拉他的衣袖,夭泱不理。 玉清干脆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嘻嘻地笑着。 她知道夭泱才不舍得跟她生气呢,不过是想跟她陆陆续续为着从前的事讨个说法,说法讨不到,一点甜头也是可以的。 ———————— 人间地府 孟婆躺在摇椅上假寐,手边一壶茶色的羹汤,温火在下,青烟在上,飘向她身后的彼岸花海。 “来了便坐,现在的黄泉可不安宁,你愿意逗留便逗留,一切已我无关。” 孟婆手指轻点,小几的另一旁便出现一把竹椅。 一身黑红衣衫的男子,身上升腾着若有若无的煞气,可看向孟婆的眼神却满是柔情。 “阿孟。” 男子轻轻地唤道,带着些委屈的意味。 孟婆狭长的眼掀起一角,随后又落下,她不能再心软,几百年前已经陪进去那丫头兄长一条命,现在檐东已经察觉端倪就说明他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悲剧不能再上演。 “魔帝陛下大驾光临,还恕老身宿醉头疼,不能起来问候,桌上的茶水是特意为您备的,喝完了就走,马上就是人间鬼节,我这黄泉也要忙起来了,也不再方便接待魔帝陛下这样的贵客了,魔帝陛下也不要再来了。” 来人正是魔帝苌楚,当然只是分身而已。 苌楚单膝跪在孟婆身旁,语气近乎哀求。 “阿孟,别这样对我好吗,不要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待我,求你。” 孟婆睁开了眼睛,支身坐起来,狭长的眼里是一片荒寂的冰原,再没有初次与他重逢的慌乱与惊喜。 苌楚望进去,像是掉入了一片冰湖,浑身冷得发颤。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这样的要求。” 苌楚一怔。 “我原以为,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是你一时糊涂,才会挑起战争,以致生灵涂炭,我以为你在黄泉终日业火焚身,受尽折磨,也算是还了天一个公道。可我竟也天真地以为你会就此偃旗息鼓,带着魔族余部就这样安稳地,悄悄地活着,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残忍暴戾的魔君!” 苌楚眼中的柔情尽碎,染上猩红,他激动地握着孟婆的肩膀,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为什么你也这样看我?不错!我就是要光复魔族,我就是要再一次挑起仙魔大战,凭什么我魔族要一直活在神族的鼻息之下!天道?什么是天道?神族屠戮我魔族就叫天道?我魔族就应该被屠戮吗?” 孟婆用力推开他,站起来,仰头看着他,“你魔族为什么会被天道抛弃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们狂躁嗜血,暴戾恣睢,你说神族残忍,可是神族一直庇佑着六界生灵,而魔族呢?魔族给这六界带来过什么?” 苌楚像是被倒刺卡住了喉咙,无言以对。 孟婆不屑一笑,“恐惧,痛苦。” “这就是魔族与神族的区别,魔族终究都是下贱的物种,自古如此。” 第128章 不省人事说爱你 苌楚看着她的眼睛,试图在里面看出一点挣扎和不忍,可是丝毫都没有。 “所以你今天在这就是专门等着我来?特地说出这番话羞辱我?” 孟婆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深吸一口气,“魔帝陛下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老身只是受不了你频繁出入老身的地界,窥伺老身的一举一动。” 苌楚眼里的柔情彻底被孟婆眼里的冷漠击垮。 “原来你都知道……” “对,你每一次出现我都知道,我每日喝得不省人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忽略你身上让老身作呕的气味。” 苌楚的眼尾泛红,不甘心地继续逼问道。 “若是真如你所说,厌恶我至极,那为什么不向神族告发我,还在无上九天通往黄泉的道路上设障,你知道的,一旦黄泉再一次被封印,我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你口中的下贱魔族也不会再出来为祸世间。所以,为什么不呢?” 孟婆一怔,眼里的冷漠似乎松动了一下,而后又更为坚定,眼中嘲讽更甚。 “为什么?不过是因为老身在你魔族待了些许时日这神族便把老身的灵魂终身打上黄泉的烙印,若是老身现在去告发你,让神族的人发现老身与你还有联系,那老身哪里还说得清楚呢?老身是个惜命的人,不想因为一个下贱魔物再由黄泉到饿鬼道。” 苌楚直觉心口闷痛,本来坚挺的神魂此时竟然有些涣散的前兆,他看向孟婆身旁的那碗飘着青烟的茶汤。 不可置信地看向孟婆,“你做了什么!?” 孟婆敛下眼眸,狭长的眼尾终于有了一丝悲情的味道。 她看着逐渐体力不支而跪在地上的苌楚上前,将那碗茶汤倒在他的周围,瞬间他便被笼罩在一片白光中,浓烈的桐花香扑面而来。 一片银白,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她的银发上,落在苌楚的黑红衣衫上。 银白的桐花,像是铁一般,烙在苌楚脸上。 “为什么?阿孟!我冲破封印有什么不好,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他们没有资格囚禁你的灵魂!” 苌楚现在明白了,孟婆同他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桐花不知不觉渗入他的体内,通过分身重创他的本体。 孟婆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苌楚,终于不忍心落了泪,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是很想你,想到终日醉酒,不省人事时说爱你,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的阿清像她兄长一样,死在神魔大战之中,我更不想那些曾经信仰过我的子民在漫天的战火中哀嚎,我只能阻止你,阻止你复仇……对不起,对不起。” 孟婆的泪滴在苌楚的脸上,烫的他不知所措。 苌楚忍着痛,伸出手,擦掉孟婆脸上的泪,他怎么舍得她哭呢,他做这一切也只是因为她啊,她不想要,那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傻丫头,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是想要你开心,既然你不想见我,我至此很长一段时日不会再打扰你了,再见了。” 苌楚的身影,在一片桐花下,化为飞灰,与此同时,黄泉之下,苌楚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第129章 无力又伤情 龙族 皇浦临溪匆匆来到龙族界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孟婆。 “孟婆婆,何事这么急?” 孟婆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看得皇浦临溪心慌。 “你们君上呢?” “君上同花帝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了,晚辈也不知道了。” 孟婆了然一笑,看来得手了呀,她还以为她有生之年都见不到了。 “她不在老身知会你也是一样的。” 其实之前玉清就有些疑心她是否已经见到了苌楚,为此还加固了,她额间魔血印记的封印,现在她也可以就此安心了。 “黄泉松动的封印已被重新加固,魔帝苌楚的分身也被重创,神族关于魔族的调查可以停止了。” 皇浦临溪略有些吃惊,“孟婆婆你怎么知道这些。” 孟婆敛下眼角,眼尾泛红,一头银发都没了光泽。 “事情是老身亲手做的,当然知道。” 皇浦临溪眼里的吃惊转化为同情。 孟婆与苌楚的事大家都是知晓的,当年苌楚被封印的时候她的神情也是像这样,无力又伤情。 “另外还请你转告你们君上,魔族的残存余部失去了帝君,也就是一盘散沙,并不会对神族有什么威胁,还请届时她手下留情。” “孟婆婆这是不打算见君上了?” 孟婆拭去眼角的泪水,笑得很慈祥,“老身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没有颜面见她了,她那样敬爱我,可是我却一再阻止她找到杀害她兄长的凶手。” “孟婆婆君上从来都……”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就这样。” 说罢便走了。 而还在龙族参加晚宴,并等待明天宴席的无求瞬间便觉得体内血气上涌,心口闷痛。 额间的精血也再也掩盖不在了,不好!苌楚有危险。 无求起身要离开,不想这时皇浦临溪从外面赶来拦下他。 “佛座阁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无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本座不过是想起来灵山还有要务等待本座处理,明日的宴席也就不便参与了,还请舵使知会贵族君上。” 皇浦临溪冷笑一声,扬了扬手,大殿的门被人关上,原本觥筹交错的酒席一瞬间,噤了声,气氛有些诡异的严肃。 “那还真的很抱歉通知您,龙族自即日起封禁,不许任何人出入!” 无求眉眼一敛,“你没有权利,阻碍本座和在坐的去路。” 皇浦临溪不屑地看着他,那寒冰一样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怒火,“你是谁?不过是我们君上一时心慈就的一个凡人这里是我们龙族的地界,你跟我谈资格?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资格!” “来人,把他带走,押入地牢!” “本座看谁敢!” “承君上秘旨,凡擅动者皆会被视为谋害我族临锦长老的凶手,一并关押至龙族地牢,待监君礼结束,进行审判!带走!” 以兮安为首的,几个深棕色服饰的男子上去,手里握着冒着雷光的捆仙绳要将他绑起来。 无求此时却吐出一口鲜血到地晕了过去…… 第130章 嘴碎 兮安等人并没有因为他晕过去就放过他,还是将他五花大绑拖去了地牢。 之前只是因为顾及监君礼,不敢动他,灵山在龙族眼里狗屁都不是,他指着谁罩着他? —————————— 寒川 真如夭泱所说,寒川的极光真的比星河还璀璨,比幽兰河的流水更动人。 可是都不及某人的眼睛来得更加魅惑人心。 玉清将目光渐渐移到夭泱的脸上,看得入神,渐渐凑了上去,夭泱回头便看到她的脸整个放大了在他面前,着实吓了一跳。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这极光不好看?” 玉清一笑摇摇头,“这寒川的极光确实是我不曾见过的美景,可是即便是这样的美景也远没有你让我更加想要注视,想要永远让你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 夭泱愣了愣别扭地扭过头去,“我自小便发现你惯会哄人,如今也愈发不知收敛,净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逗我。” 永远……怎么可能呢,不过他真的很想……永远。 玉清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得可是大大的实话,我梦里都是你这双眼睛。” 夭泱好奇地挑眉,“什么样的梦?” 自从幻情石被玉清从体内取出,一些画面便会不时地出现在玉清的脑海里,比如她方才说的那场梦。 玉清一下子来了告诉他的兴致,从他的怀里起身,似星的眼眸发着光彩。 “我跟你说啊,我真的梦见你了,我记得当时我说你的眼睛好看,想要挖下来,我还亲了你一下同你说,你既然没有媒婆来提亲那就入赘!今后就是你就是本君的人了!” 夭泱的眼神愈发暗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好脾气地问她,“然后呢?没有别的了吗?” 玉清还没有察觉到夭泱的不对劲,又仔细地想了想道,“没了,不过你看我在梦里都想把你占为己有,我多么在乎你!” 夭泱咬着后槽牙,跟着点头,“是啊,的确,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一下?” 玉清挠了挠头,嘻嘻一笑,“不用啦,咋俩谁跟谁,你只要记住,我心里满满登登都是你就好啦!” 夭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那并不是梦呢?” 玉清脸上的笑僵了僵,“什么意思?” 她终于意识到,周围的空气有那么一丝丝的凝固。 夭泱一挥手,原本满是极光的天空变成了一块投影的幕布。 画面里的玉清拿着酒壶,喝得眼神迷离,面前悬挂着几百幅画,都是笔墨极好的丹青,而这些画画得都是一个人…… 玉清迷离的眼里流着伤情的泪,一幅一幅画看过去,泣不成声,还有一旁恨铁不成钢又嫉恨的夭泱。 玉清挥手打乱画幕,心脏狂跳,呜呜呜,怎么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啊!!!偏她还有作死自己提及起来,呜呜呜,这记忆恢复难道还有选择性的吗? “你听我说,我当时真的是喝醉了,那些画都是我随手画得!!” 夭泱冷笑着看她这副心虚样子,“今日你要是不提及这件事我还真就忘了,我记得当时某人是这样说的,我不善笔墨,怕将他画丑了,就磨着我师兄教我,直到我能将我宫中的一草一木都分毫不差的画下来才敢动笔。” “如果说这也是随手而作,怎么不见你随手而作一幅我的画像?” 玉清彻底没有辩解的说辞了,叫你喝醉了就嘴碎!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第131章 坏了! 夭泱看她这无从辩解的样子,一股怒气从心中油然而生,并非那种真的生气,只是有些委屈。 夭泱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拂袖就要走。 “哎,你去哪啊?这极光还没完呢!” “你自己看!” 玉清看着他的背影,懊悔地皱起眉头,真的不能和心上人看风景,风景看不进去也就算了,还容易惹出这样的事故。 玉清也没有心思看了,方要下山去,便看到一位冰蓝纱羽的冷美人,背脊挺直,面目庄严地走了上来。 玉清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漂亮了,天山雪莲之姿,可远观不可亵玩。 婳媚见她眼里却连讶异都没有,只淡淡地颔首拱手。 “小仙寒川婳媚参见龙族君上。” 玉清看得痴了,婳媚只得再叫她一声,“君上?” 玉清这才回了神,原来是寒川鲛人一脉,难怪生的这样精致。 “川主生得太好看,本君竟然看得直了,抱歉失礼了,不过,川主怎么在这儿?” “回君上,今夜是极光之夜,没有天宫月华的压制,鬼怪必会乱窜,小仙需在这加强寒川的神威。” 玉清点点头,还是那样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婳媚这时也有些不懂了,“那小仙先行一步?” “嗯,行,你去。” 婳媚又行了一礼,才离去。 玉清看着婳媚的背影,心中又惊叹一番,真真惊鸿之姿,清冷美人一个,可惜了是鲛人一脉。 鲛人一脉,天罚之地,再天资卓越,也就到这里了。 玉清这时才想起来,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去追夭泱啊! “坏了!” 回头便看见夭泱折返,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夭泱的脸色瞬间黑了个彻底,他都生气了!她还有心思在这儿对着旁人花痴!? “我可以解释!” 夭泱不给她机会,转头便回了花界。 她一拍大腿,便要向花界赶去。 “君上,请速回龙族!” 皇浦临溪的传音符停留在玉清眼前,玉清眼底的幽蓝瞬间浓郁,这是现身了? 但是,玉清看了看花界的方向,这可如何是好,今日她若不去哄,那…… 还不等玉清深思,又一道传音符停在她面前。 “君上,去找易丞黎的暗卫也回来了。” 玉清一咬牙,向龙族奔去,她真的真的是迫不得已!只希望这个小祖宗别给她判死刑啊! 花界 由昆刚要继续追问下去,结果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陵淮僵硬地缓缓转头,就看见蘅芜在他身后,近到呼吸都打在他头顶。 “陵淮原来这样相信我?” 陵淮后退了几步,让自己松一口气,可他退,蘅芜便进,直到他退无可退,被蘅芜圈在双臂之间。 “你说话便说话,离我这样近干嘛。” 陵淮伸手去推他,可蘅芜纹丝不动,陵淮有些急了。 “我困了,要回去睡了,你让开。” 蘅芜却不放他,“你方才偷看,现下又这样别扭,可是有些吃醋?” 第132章 吃醋 “我…我有什么可吃醋的,倒是有些羡慕蘅芜仙侍。” 陵淮的性子注定是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言语。 哪怕心中有些幽怨,他既同自己说出那些乱人心绪的话,却还在这里幽会仙子。 但面上也只是低下头,垂下长长的睫羽,仅仅是投落在眉眼下方的阴影散发着淡淡委屈的味道。 “这样漂亮的鲛人仙子对蘅芜仙侍几番痴缠,哪怕蘅芜仙侍再冷心冷情也会动容。” 陵淮越想越气,凭什么呀,他明明说过喜欢他的啊,怎么还能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 可是他没办法在心里去诋毁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子,他还记得那日女子绝美的五官展颜,哪怕是花界的十里花海,都不及她半分颜色,所以细想想也是般配的……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暗黑的夜里闪着微光,蘅芜也察觉到陵淮情绪上的不对劲,也顾不得方才想逗弄他的心思,忙低下头去看他。 “我只有一颗心,已经为你动了,怎么可能会再被旁人动容呢?” 陵淮的眼泪,大滴大滴掉在地上,抬眼看蘅芜。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倒衬得我不知好歹一样,我就是心中幽怨,就是吃醋!” “是你没头没脑地就…就亲了我,又什么都不说,晾着我到晚饭,又说给我自由选择的机会,我看你不是在给我机会,你是在给你自己机会!你根本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小精灵和由昆都暗戳戳地故障,陵淮仙侍硬气!这就是在稳固以后的家庭地位啊! 我们挺你! 陵淮长出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看着蘅芜,他还是有些怕蘅芜的,毕竟蘅芜还有个魔族的身份,并非他有什么歧视,只是都说魔族暴戾,他怕蘅芜仙侍真的生气啊。 蘅芜温柔的面相并瞧不出喜怒,良久的对视以陵淮一个延迟的小哭嗝结束了。 “嗝~~~” “噗………” 蘅芜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能这样可爱。 “所以陵淮刚才的意思是说,陵淮已经是我碗里的了?” 陵淮一愣,随后脸一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陵淮仙侍,你就是那个意思!” 躲在暗处的小精灵们齐刷刷地喊道,蘅芜看了它们一眼,而后玩味地看向陵淮。 “它们都听出来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陵淮仙侍就是这个意思,陵淮仙侍方才还说自己吃醋了呢!” 蘅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无奈摊手,“这也是你自己说的哦。” 陵淮的脸红的即便在这样的夜里,也可辨痕迹,蘅芜伸手探了一下,又马上收回来,明知故问道。 “陵淮的脸怎的这样烫?这是让它们说准了吗?” “才没有!” 陵淮看着蘅芜那副得逞的样子,气得脸鼓得像个河豚,跑走了。 蘅芜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又道,“今天的事,下不为例,他面皮薄,经不起你们的玩笑。” “知道了,蘅芜仙侍。” 小精灵们整整齐齐地说道,可心里却腹诽着,难道不是你调笑得最起劲吗? 第133章 凭什么 龙族地牢 无求身上冒着幽紫色的火焰,焰心深处是浓郁的黑色,这是通往炼狱而燃起的禁火。 他现在顾不得其他,他必须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会事。 无求的神识渗入黄泉,看着沉睡在熊熊烈火中的苌楚走过去,双手结印,一滴紫色流着银光的浑圆血液悠悠荡荡落入苌楚眉心。 苌楚缓缓睁开眼,看见无求并没有什么讶异,“怎么这幅样子来这里。” “儿臣刚好也想问问父皇,怎么会突然之间陷入沉睡。” “呵,我的存在让她两难,索性灭了。” 苌楚语气轻松,无求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点半点的愤怒不甘之意,可竟是徒劳? “所以您是自戕分身,自愿沉睡。” 无求笃定地看着他,眼底的猩红像是雷电下的火种。 “父神一开始便不是为了所谓的魔族子民的安危才想方设法地冲破封印,您只是为了救盐水神女出黄泉禁地,对吗?” 苌楚无奈一笑,“身为魔君,本座当然想魔族的子民能像神族一样,光明正大地活在大地之上,日华之下!” “可我也是她的夫君啊,我做不到眼睁睁看她为我每日醉酒,惶惶不可终日,就像你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寻找皇浦玉清的逆鳞一样。” “我爱她,胜过魔族的子民。” 无求怔了怔,脸色一瞬苍白,像是死去的布娃娃,头没生气地垂了下去。 半晌,他抬头,眼尾上调,长眉微皱,嘴角一咧,眼底已一片猩红,浑身上下的紫黑色火焰更加癫狂。 他闪身到同样是灵识体的苌楚眼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爱她?那你凭什么拿我的爱情,去换你的爱情?凭什么!若不是你的吩咐,本来我不必杀她兄长,本来我不必诈死骗她剐鳞!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口口声声说作为太子,那些为我牺牲的人,我应该让他们的魂飘在魔族的土地上,你拿这些大义压着我,逼迫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现在你说放弃就放弃,凭什么!?” 苌楚冷笑着,也不去掰他的手,就那样看着他。 “难道都是因为我的吩咐你才与她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了吗?” 无求眼里的流火一滞。 苌楚又接着说道,“你自己很清楚不是,我儿,你不得不承认在你眼里神族的确高贵,高贵到你只有把他们踩在脚下,并看到他们痛苦神情的时候,才会将自己内心的自卑怯懦掩盖下去,所以皇浦玉褚的死,皇浦玉清的痛,都是你喜闻乐见的,包括你剥魂救她,你并非在救她,你只是在填补对她的愧疚而已。” “你胡说!我爱她,我怎么忍心看到她痛,不是我,那都不是我自愿的!” 苌楚无所谓地扬眉,“随便你怎么辩解,这就是你,一个卑鄙怯懦的魔族!” 无求气的嘴唇发抖,眼底的猩红仿佛冲破了禁锢,完全占据他的理智,突然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癫狂的笑。 “既然父亲这样颓靡,振兴魔族的重担也只能落下儿臣身上了,那父亲这一身的修为理当没什么用了,便助儿臣一臂之力!” 第134章 绿茶丫头 苌楚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他突然之间意识到,现在的他仅仅是一抹被无求唤醒的灵识,对于无求的夺魂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敢,你这是弑父弑君!” 无求不在意地邪气一笑,“那又如何,谁又知道呢?届时儿臣便会接替父皇的位置,代替父皇带领魔族重回巅峰,您便可以就、此、安、息了。” “啊!!!!” 无求显出獠牙,疯狂地吞噬着苌楚的灵魂,耳边是苌楚凄惨的悲鸣! 从此他便是新任魔君! ——————————— 花界 蘅芜方要回去,便见天边有一抹青光带着冲天的煞气。 青光直落到他面前,他方看清原来是夭泱。 “君上这是……为何生气?” 蘅芜见他黑着个脸,顿时起了兴致,自家风平浪静,别家火烧房子,蘅芜心里莫名有些幸灾乐祸。 “本君看起来很生气?” “并非表面这样简单,君上身上的气场,有些强烈。” 夭泱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身后,只有一片静谧的花田。 蘅芜了然地笑了笑,“君上若有外客来访,十里之内由昆便会知道。” 之前苍月来的时候,是因为蘅芜在花界外面罩的那层结界隔绝了所有的仙息,所以由昆才一无所觉。 夭泱瞥了他一眼,“本君知道!” “那君上看什么呢?” “本君就是看看本君不在的这两天,你们有没有好好照顾这些花。” “可是君上向来不管这些。” 蘅芜状似无意地抬手拂过身边的花。 夭泱咬牙,竟然还不来!别想他再原谅她! “对了,陵淮为什么会受伤,还有本君前日醒来便觉得外围的精灵侍从似乎少了很多。” 夭泱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他现在必须找一件事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否则他怕他在心里给玉清判死刑。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样善妒易怒,还特别矫情。明明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明明他也知道现在那个能让她眼眶一红的人是他,可他还是会想,会怨。 蘅芜眼底一暗,而后又恢复正常。 “君上还是不知道得好,冥帝已经为您出来一口恶气,似乎也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说。” 蘅芜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他也觉得玉清对苍月做的那些真的够了,何况玉清心中对苍月有愧,还是有那么一丝维护之意的。 把她的修为封印,隐瞒她堕仙的事实,就是变相地在保护她。 若是夭泱动怒,再去苍月宫想报复,那样玉清怕不是会怪她。 蘅芜尽量说的隐晦,他还有些警惕地看着夭泱的神情,生怕他动怒。 结果夭泱脸上的神色晴朗不少,可还是别别扭扭的。 “她真的把她们那个什么劳什子定情信物给捏碎了?还告诉那个绿茶丫头同她再没有什么关系?” 蘅芜立马点头,“千真万确!” “哼,算她识相,知道把自己的烂桃花理一理!” 说着便步履轻快地向花界里走去。 蘅芜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要不要这么幼稚? 第135章 抓重点好不好 龙族 玉清匆匆赶回,去寻易丞黎的两个暗卫身上都是血。 “君上,是属下无能。” 玉清眉眼略沉,“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君上,青城的戒备比两族开战时还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二人好不容易摸到青城的主宫,便被人发现,落荒而逃。” 玉清沉思,那二人见她不言语,立马脸色严肃地磕了两个响头。 “君上!是属下们丢了龙族的颜面还请君上降罪!” 玉清气极扶额,恨铁不成钢地一个人脑袋上给了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重点?” “当真一点都没发现易丞黎的踪迹?” “属下们与丞黎暗卫修炼的是同门功法,自然有些感应,可在青城境内属下们与他之间的感应可以说是微乎极微。” “微乎极微……所以说并非是没有,只是微弱?” “是这样的。” “那看来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玉清沉吟道。 “龙族的血脉感应加上暗卫营自有的修炼功法,哪是会被一般结界所挡?” 皇浦临溪缓缓说道。 玉清脑子里灵光一闪,“的确,应该是类似于领域这样的器件才对。” “可据臣所知,这青城主虽然也是上神阶品,可也只是个低阶上神,并不足以造一个可以隔绝一个人那么大的领域。” “而且青城出了青城主,没有旁的上神了。” 玉清摇了摇头,“为什么一定要是青城主的呢?” 皇浦临溪诧异地看向她,“君上的意思是?” 玉清不答,皇浦玉溱还没有离开,等下见了她,便可知晓这个中因由了。 “这件事容后再议,你们两个今日也劳累了,回去休息,青城戒备的那样严还可以感受到易丞黎气息想来也没什么大碍,带本君先去见见堂兄抓起来那人。” “是。” 地牢 皇浦临溪带着玉清进来,龙族的地牢干干净净,一点污糟也没有。 两人走到尽头才停下,玉清看着里面端坐的人,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无求此时依旧是那副悲悯的模样,绝色的脸上挂着淡漠,白色的衣角透着清冷,周身的烛光显得疏离,而这些在玉清出现的那一刻尽数破碎,以致满地疮痍。 “君上,臣……” “堂兄先出去,本君有些问题想问他。” 皇浦临溪犹豫了一下,将门打开,看着玉清进去,却也什么也没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阿清。” 无求向玉清小心翼翼地唤道。 玉清咬着牙,莞尔一笑,她倒也不在乎称呼之事,他想如何叫便随他,总之也就是叫给他自己听的。 “你可知本君为什么将你扣在这里。” 玉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凉的眉眼里,尽是寒霜。 无求抬头看她,那眸光闪动。 玉清见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自己,心中觉得甚没意思,转过身去,看着摇曳的烛光,又说道。 “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了,多年前你在我体内放的幻情石,已经被我拿出来了。” 忽暗忽明的烛光映在玉清的眼里,却始终化不开她眼底的一片幽蓝。 第136章 交代 无求看着玉清背对着自己,只无神地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烛灯,眼神略微晦暗。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侧。 “其实那物什在我将凡身弃了的时候就已经没用了。” 玉清瞳孔一缩,那一刻她的指甲钳入掌心。 无求鼻间嗅到一丝血腥的问道,眼里闪着一种兴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长指勾起玉清墨发,低哑的嗓音在玉清耳边厮磨。 “是不是很不可置信,哪怕它已经无用,可你还是为我剐了逆鳞,放下身段去灵山大闹,为了我彻夜辗转难眠……” “你闭嘴!” 玉清的瞳孔彻底变得幽蓝,深到泛紫,猛的转身,瞪着无求。 无求脸上的笑意更深,身子前倾,迎着玉清的盛怒,与她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落到玉清的脸上。 玉清向后退,可身后便是墙,整个人彻底落入无求双臂圈起的禁地。 “你这样生气,莫不是我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这个时候不能丢弃理智,义无反顾。 可只要想到她的兄长嫂嫂,在她面前化为一群仙灵,而她竟然为了这一切的元凶剐鳞舍命,大闹灵山,她便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可这个时候她不能乱,她也想到了,临锦长老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之所以不告诉她,应该就是因为怕她过于自责,太过意气用事,动摇龙族根本。 无求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他的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绝对不能在此时冲动。 既然他要跟她谈情爱,那今日她便只同他谈情爱,也算是对她自己有个交代,对夭泱有个交代。 无求看着玉清的目光渐渐平静,瞳孔的颜色渐渐趋于墨黑,心中诧异,难道她不在乎了吗,不在乎她骗了她? “你说的不错,我真的很认真地爱过你,甚至都成了一种习惯,哪怕幻情石失效,我还是会因为你的出现,乱了心绪,我还是会因为你去了灵山大发雷霆,我还是会在意识到你不爱我了之后,彻夜宿醉,我在你不在的三百年里,一日一日地描摹你眉眼,生怕把你的样子忘了。” 玉清看着无求的眼睛,极其认真地娓娓道来,这是他们上了无上九天,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无求的眼尾泛红,声线颤抖地唤了她一声。 “阿清。” 玉清伸手,挡开他想要拥抱她的双臂,神情骤然淡漠。 “别这样叫我,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即便告诉自己爱你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即便我体内的幻情石依然影响着我的心绪,但我还是让另一个人走进了我的心。” “我的心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变得空落落,我会沉溺在他的眼里,心跳怦然,我想时时刻刻地拥抱他,想岁岁年年地守着他,想……” “别说了,别说了!” 无求的眼底渐渐铺上猩红,双手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玉清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第137章 干净明亮的星辰,谁不仰慕呢 玉清就这样含笑地迎上他的眼。 “我不否认我爱过你,无论是不是外力所致,我都惊心动魄地爱过,但现在我的心里一丁半点你的影子都没有,所以无论你是娶亲还是垂危,我都不在乎了。” 无求手上的力道瞬间懈怠,踉跄地后退几步,眼底的猩红变成无措。 “不,不是的,你没有,你不可能一点也不在乎我了,阿清……” “你应该要认清现实了,以后不要再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我,我怕他会误会。” 玉清挑眉一笑,转身走出了门,狱卒将牢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玉清伸手一拦,又说道。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本君这次来就是想要告诉佛座阁下,许久之前本君给你的,你欠本君的,这次本君都要光明正大地拿回来!” ————————— 寒川 婳媚站在雪峰之巅,长指结印,一道又一道鬼魅向她冲来,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可还是有些许厉鬼冲了进去,撕咬着婳媚的衣衫,留下一道一道狰狞的血痕。 待夜幕初明的时候才渐渐平息,婳媚满头冷汗地瘫坐在地上,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那张冰冷的面孔松懈,微微气喘。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她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明媚的太阳映在她的碧蓝的瞳孔里,她突然想起昨夜偶遇的女子,都说她暴戾,不讲道理,可是她的眼睛像启明星一样,那样亮。 “难怪,神族的女子这样受六界爱戴,干净明亮的星辰,任谁都会忍不住仰视。” 可惜也只能仰视了,鲛人一族的命运,终究改变不了,哪怕她这样拼命…… —————————— 龙族 “君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皇浦临溪问道。 “等着,会有人来救他的,放消息出去,灵山佛座,伙同魔族伤我族长老,三日后,祭台问斩!” “可是,这种事情咱们要不要知会灵山一声。” “本君看不起灵山,这是六界皆知的事情,不知会也正常。” “对了皇浦玉溱现在在哪?” “君上已经将她遣返,这时候应该在瑶池。” 玉清眉眼一暗,瑶池…… “君上您是要……” 玉清深吸一口气,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摩挲。 “我要亲自去趟瑶池去弄明白一些事情,就像堂兄所说,有些事我迟早要面对,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她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子了。” 皇浦临溪沉思片刻,只能点了点头,“不过君上要多带些人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不,此事不能声张,本君与瑶池向来不对付,大张旗鼓去会让人揣测本君的用意。” “可……” 皇浦临溪还是不放心。 “堂兄不必这样忧心,我此去也不一定会见到她。” 皇浦临溪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劝说,拿出一张符箓。 “君上若是有难便将此符烧尽,臣便会知晓。” 玉清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有些颤抖,那张仙气面孔背后的獠牙是她这辈子的噩梦。 第138章 神似 瑶池 大殿上首,瑶池仙子倚着椅背慵懒地瘫坐着,单手支腮淡漠地看着殿下,大殿两侧站着两列鹅黄衣衫的女子,只有皇浦玉溱是一身格格不入的玄衣,她笔直地跪在大殿中央,气氛莫名压抑。 “把她带到阶下,打神鞭三十。” 这压抑的氛围,被瑶池仙子一句轻飘飘的话打破了,迎来的却是更甚的肃杀之气,从殿外进来两个带着面纱的女仙,她们的眼神浑浊,活像是没有生命的傀儡。 她们架着皇浦玉溱就要向外走去,皇浦玉溱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挡开她们的手,将身上的玄色衣衫脱下,抱在怀里。 “徒儿自己有腿,不劳师父的人动手了。” 瑶池仙子挑眉,回了一趟龙族,穿了两日玄衣就变得这样有骨气? 这时远远站在殿脚的一个女子站出来,她看起来年岁尚且稚嫩,眉眼之间也是唯唯诺诺的,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跪在了方才皇浦玉溱跪的位置上,大声道。 “请师尊手下留情,大师姐还只是上仙之身,而这打神鞭即便是上神之身三十鞭打下去也会伤及肺腑啊!” 随后磕了一个响头,头破血流,血腥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每个人的鼻间。 听到她的声音,皇浦玉溱心中一惊,回头斥责。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师尊的决定?滚回去!” 那女子回头看皇浦玉溱,一双大眼睛像是镜湖一样,干净极了,即便盛满了泪也是可以一眼望到底了,乍一看,不亚于一片旷野的星空。 皇浦玉溱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又回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 “师尊,弟子愿意领罚!” “哦~,你觉得为师罚得重?” 瑶池仙子不理会皇浦玉溱,反而好脾气地向那女子问道。 “弟子不敢,只是师尊宅心仁厚,想来也会心疼师姐的。” 瑶池仙子一瞬闪身到那女子身前,“抬起头来。” 那女子闻言抬头,两双眼睛对视之时,瑶池仙子的瞳孔一缩,可也仅仅是一瞬,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既然你这样怕为师心疼,那就代她受罚怎么样?” 瑶池仙子的长指划过女子的下巴,带着一丝暧昧。 那女子的肩膀更加战栗,皇浦玉溱心头泛上一阵恶心,这女子前几日才入瑶池,眉眼间有那么几分形似玉清。 其实这日之前瑶池仙子都在闭关,瑶池的事也都是她在处理,她与这女子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连她的名字的都不知道。 那日她不经意撞见瑶池的其他弟子欺负她,本也不想管,可看到了她的样子,那双像极了玉清的眼睛,她的心头便被一个念头占满了。 她也要她尝尝这被人施舍的滋味,跪着仰视感激的滋味!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头,仅仅是让她的日子好过了那么一点,为什么今日她要帮她求情。 瑶池仙子并不知道皇浦玉溱的心思,那张仙气的面孔下涌动着炽热,像狼盯上兔子一样看着那女子,龌龊的心思一点也不收敛。 第139章 异动 那女子眼波几度流转,又回头看了一眼皇浦玉溱,皇浦玉溱的眉眼都蹙到了一起,满脸都写着不屑与抗拒,她不需要这样一个蝼蚁的牺牲! “弟子愿意。” 皇浦玉溱的手一瞬攥紧,心中冷笑,这可不是自己逼她的,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那又怪得了谁? 瑶池仙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真的就像这瑶池月下的莲花一般,温柔朦胧,只是这朦胧的笑意下却蛰伏着不知模样的虫蛇。 “好,看着你们之间这样和睦,为师也倍感欣慰,只是规矩不能乱,你的惩罚一样也不会少。” “弟子明白。” 瑶池仙子又看向皇浦玉溱,又是那样淡漠的神情,“这次是你小师妹替你求情,代你受罚,下次你若是再敢回去丢人,添了龙族君上的烦忧,本座便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皇浦玉溱敛下眉眼,应声道,“是。” “都下去,为师也有些乏了,你今夜来主宫侍奉守夜,便当做是惩罚了。” “啊?” 那女子呆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瑶池仙子。 “怎么嫌为师罚得轻了?” 那女子怔忪片刻,竟憨憨地笑了起来,“多谢师尊。” 果然大师姐是个好人,师尊也是好人。 真是个蠢货,皇浦玉溱不再看她,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 龙族 “舵使,君上已经去了瑶池,已经传话给花帝了。” 兮安禀报道。 “嗯,若是君上此去不慎将往日的伤疤揭开,有他陪在身边会好很多,也安全得多。” “舵使为何不告知今日孟婆来此所言之事。” 皇浦临溪沉默良久才道,“先不说孟婆的话几分可信,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君上,怕是真的会伤及君上与孟婆之间的情意,君上可以忍住一次,两次,但君上在这件事上有不可触及的底线。” “可是若不告诉君上,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要直接去告诉天帝吗?” 皇浦临溪摇摇头,“不可,龙族现在绝对不能和魔族扯上关系,地牢里关着的那位一旦查实是魔族,那么单凭君上几百年前做得事情,旁人便有理由声讨龙族,更有理由怀疑龙族勾结魔族,意图篡位。” “那人可真是个祸害!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必须找一个生面孔,去给天帝送信,这件事只有天帝去查证,才名正言顺,至于孟婆对君上的嘱托可以事后在告诉君上。” “那舵使打算派谁去呢?” “这个人既不能是龙族的,也不能是跟在玉清身边的熟人。” 皇浦临溪脑中闪过一个娇憨的面孔,嘴角微微扬起,或许她可以帮他。 不过也是说来惭愧,小姑娘托他带给君上的画现在还在他手上,不知道她会不会怪罪于他。 —————————— 花界,桐花树下 水晶棺内,那个紫色的魂灵的睫羽颤动了一下,额间的青莲花瓣已经是半透明,可那魂灵的颜色竟然渐渐深了起来,一瞬间,桐花树的花瓣大片大片地掉落,却悄无声息,落到地面上,归于尘土中,可不到一刻又出现在地面之上,地面隐隐有些颤动,地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斗争一般。 蘅芜后知后觉地出来,施法结印将掉落的桐花化成一个法阵,笼罩在地面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扑面而来,说不上那里不对劲,就像阴天刮过的东南风一样,不冷不热,却无端叫人难受。 第139章 异动 那女子眼波几度流转,又回头看了一眼皇浦玉溱,皇浦玉溱的眉眼都蹙到了一起,满脸都写着不屑与抗拒,她不需要这样一个蝼蚁的牺牲! “弟子愿意。” 皇浦玉溱的手一瞬攥紧,心中冷笑,这可不是自己逼她的,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那又怪得了谁? 瑶池仙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真的就像这瑶池月下的莲花一般,温柔朦胧,只是这朦胧的笑意下却蛰伏着不知模样的虫蛇。 “好,看着你们之间这样和睦,为师也倍感欣慰,只是规矩不能乱,你的惩罚一样也不会少。” “弟子明白。” 瑶池仙子又看向皇浦玉溱,又是那样淡漠的神情,“这次是你小师妹替你求情,代你受罚,下次你若是再敢回去丢人,添了龙族君上的烦忧,本座便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皇浦玉溱敛下眉眼,应声道,“是。” “都下去,为师也有些乏了,你今夜来主宫侍奉守夜,便当做是惩罚了。” “啊?” 那女子呆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瑶池仙子。 “怎么嫌为师罚得轻了?” 那女子怔忪片刻,竟憨憨地笑了起来,“多谢师尊。” 果然大师姐是个好人,师尊也是好人。 真是个蠢货,皇浦玉溱不再看她,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 龙族 “舵使,君上已经去了瑶池,已经传话给花帝了。” 兮安禀报道。 “嗯,若是君上此去不慎将往日的伤疤揭开,有他陪在身边会好很多,也安全得多。” “舵使为何不告知今日孟婆来此所言之事。” 皇浦临溪沉默良久才道,“先不说孟婆的话几分可信,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君上,怕是真的会伤及君上与孟婆之间的情意,君上可以忍住一次,两次,但君上在这件事上有不可触及的底线。” “可是若不告诉君上,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要直接去告诉天帝吗?” 皇浦临溪摇摇头,“不可,龙族现在绝对不能和魔族扯上关系,地牢里关着的那位一旦查实是魔族,那么单凭君上几百年前做得事情,旁人便有理由声讨龙族,更有理由怀疑龙族勾结魔族,意图篡位。” “那人可真是个祸害!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必须找一个生面孔,去给天帝送信,这件事只有天帝去查证,才名正言顺,至于孟婆对君上的嘱托可以事后在告诉君上。” “那舵使打算派谁去呢?” “这个人既不能是龙族的,也不能是跟在玉清身边的熟人。” 皇浦临溪脑中闪过一个娇憨的面孔,嘴角微微扬起,或许她可以帮他。 不过也是说来惭愧,小姑娘托他带给君上的画现在还在他手上,不知道她会不会怪罪于他。 —————————— 花界,桐花树下 水晶棺内,那个紫色的魂灵的睫羽颤动了一下,额间的青莲花瓣已经是半透明,可那魂灵的颜色竟然渐渐深了起来,一瞬间,桐花树的花瓣大片大片地掉落,却悄无声息,落到地面上,归于尘土中,可不到一刻又出现在地面之上,地面隐隐有些颤动,地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斗争一般。 蘅芜后知后觉地出来,施法结印将掉落的桐花化成一个法阵,笼罩在地面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扑面而来,说不上那里不对劲,就像阴天刮过的东南风一样,不冷不热,却无端叫人难受。 第140章 白糖糕也会难过 夭泱听见动静出来,双手结印,浑厚的仙力混着桐花一起沉入地下,这才平了将将要起的风浪。 “怎么回事?” 夭泱问道。 他总觉得这地下仿佛有什么牵绊,吸引着他。 蘅芜道,“是臣以前的旧部交于臣保管,臣也不知是何物。” 夭泱也没再说什么,蘅芜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过问甚多,只道,“似乎是什么霸道物件,看顾好。” “是。” “龙族有人来访,求见君上。” 由昆的声音响起。 夭泱心中一动,来的这样快,看来觉悟有所提升,“让她进来。” 可片刻之后进来的却是龙族的一个暗卫,夭泱不免有些失望。 “参见花帝陛下。” “起来,可是你们君上有什么话要带给本君?” “回陛下,并不是我家君上,是我家舵使要属下来告诉陛下,我家君上方才去了瑶池,舵使担心君上安危,想请花帝陛下去寻我家君上,也好有个照应。” 夭泱的面色一下凝重了起来,瑶池?前日玉清与那瑶池仙子之间的确有些古怪,玉清似乎对她有些恐惧。 “好的,本君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临溪舵使,本君一定会将你们君上平安带回来。” “如此,便多谢花帝陛下了,属下告退。” 蘅芜眼眸微动,上前为他引路,“请随我来。” 那暗卫颔首。 到了花界界口,蘅芜又出声道,“不知贵族君上与瑶池可是有什么渊源,为何这样担忧。” 那暗卫却不答,只道,“一些小摩擦而已,仙侍言重了。” 随后便走了,可蘅芜心里却渐渐泛起一丝不安,他总觉得瑶池这个地方似乎有些邪门,但他一时还想不起来这瑶池的起源。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夭泱已经不见了,想来已经去了瑶池寻玉清。 蘅芜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 黄泉,人间地府 “来者何人?” 皇浦临溪二人被地府门口的阴差拦住了脚步。 “我二人是龙族使者,奉玉清君上指令,来此寻一位神荼姑娘,有要事相托。” 皇浦临溪道,出示了玉清的令牌。 阴差仔细查看了一番,放了二人进去,引他们去了神荼所在的阴府。 “我们阎王就在里面二位请便。” “多谢。” 二人走进去,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萝莉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抱着手与跪在大殿中央的小鬼魂大眼瞪小眼,这其中好似还有一种莫名的硝烟。 黑无常站在她身边,无奈扶额,“小祖宗,他只不过是扔过几块白糖糕,十八层地狱太重了,换一个好不好。” “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小鬼魂小声地重复道。 神荼凶了他一眼,而后转头气鼓鼓地转头看黑无常,“白糖糕那么好吃,我平常要多吃一块你都不许,他竟然扔掉,难道不该下十八层地狱嘛!” “可十八层地狱只收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鬼,这理由着实说服不了十八层的地狱使者来收了他啊。” “丢了那么好吃的白糖糕都不算穷凶极恶吗?它都没有被人品尝过就被扔掉,白糖糕也很难过呀!” 神荼委屈得开始嗒嗒掉眼泪,黑无常觉得无奈又好笑,阎王是个吃货,要是那白糖糕有灵估计都要感激涕零地让神荼吃了它,毕竟这样尊重美食的人可不多见。 看着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小鬼魂,黑无常更是头疼,这可怎么办是好。 皇浦临溪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黑无常这才看见皇浦临溪和兮安二人。 “临溪舵使,您怎么来了。” 皇浦临溪笑而不答,走到那小鬼魂身前道,“你是因何而亡?” “我,我是因为家乡闹灾荒饿死的。” 皇浦临溪转头看向神荼,“阎王小姑娘,你看他也算是罪有应得,可否原谅了他?” 神荼还是有些不情愿就这样放过他,抿着唇,悬着泪。 皇浦临溪又道,“阎王小姑娘,你觉得是要你不吃白糖糕难受一些,还是饿着肚子难受一些?” 神荼思索片刻,有些同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可以饿肚子,它会叫。” 她又看了看瘦骨嶙峋的小鬼魂,似乎他也好可怜啊,竟然会饿肚子。 “那那,就不下地狱了,好好去投胎,不过下辈子不许再扔好吃的。” 小鬼魂忙不迭地点头,黑无常赶紧叫人将他带去奈何桥,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这小祖宗改主意。 第140章 白糖糕也会难过 夭泱听见动静出来,双手结印,浑厚的仙力混着桐花一起沉入地下,这才平了将将要起的风浪。 “怎么回事?” 夭泱问道。 他总觉得这地下仿佛有什么牵绊,吸引着他。 蘅芜道,“是臣以前的旧部交于臣保管,臣也不知是何物。” 夭泱也没再说什么,蘅芜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过问甚多,只道,“似乎是什么霸道物件,看顾好。” “是。” “龙族有人来访,求见君上。” 由昆的声音响起。 夭泱心中一动,来的这样快,看来觉悟有所提升,“让她进来。” 可片刻之后进来的却是龙族的一个暗卫,夭泱不免有些失望。 “参见花帝陛下。” “起来,可是你们君上有什么话要带给本君?” “回陛下,并不是我家君上,是我家舵使要属下来告诉陛下,我家君上方才去了瑶池,舵使担心君上安危,想请花帝陛下去寻我家君上,也好有个照应。” 夭泱的面色一下凝重了起来,瑶池?前日玉清与那瑶池仙子之间的确有些古怪,玉清似乎对她有些恐惧。 “好的,本君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临溪舵使,本君一定会将你们君上平安带回来。” “如此,便多谢花帝陛下了,属下告退。” 蘅芜眼眸微动,上前为他引路,“请随我来。” 那暗卫颔首。 到了花界界口,蘅芜又出声道,“不知贵族君上与瑶池可是有什么渊源,为何这样担忧。” 那暗卫却不答,只道,“一些小摩擦而已,仙侍言重了。” 随后便走了,可蘅芜心里却渐渐泛起一丝不安,他总觉得瑶池这个地方似乎有些邪门,但他一时还想不起来这瑶池的起源。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夭泱已经不见了,想来已经去了瑶池寻玉清。 蘅芜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 黄泉,人间地府 “来者何人?” 皇浦临溪二人被地府门口的阴差拦住了脚步。 “我二人是龙族使者,奉玉清君上指令,来此寻一位神荼姑娘,有要事相托。” 皇浦临溪道,出示了玉清的令牌。 阴差仔细查看了一番,放了二人进去,引他们去了神荼所在的阴府。 “我们阎王就在里面二位请便。” “多谢。” 二人走进去,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萝莉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抱着手与跪在大殿中央的小鬼魂大眼瞪小眼,这其中好似还有一种莫名的硝烟。 黑无常站在她身边,无奈扶额,“小祖宗,他只不过是扔过几块白糖糕,十八层地狱太重了,换一个好不好。” “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小鬼魂小声地重复道。 神荼凶了他一眼,而后转头气鼓鼓地转头看黑无常,“白糖糕那么好吃,我平常要多吃一块你都不许,他竟然扔掉,难道不该下十八层地狱嘛!” “可十八层地狱只收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鬼,这理由着实说服不了十八层的地狱使者来收了他啊。” “丢了那么好吃的白糖糕都不算穷凶极恶吗?它都没有被人品尝过就被扔掉,白糖糕也很难过呀!” 神荼委屈得开始嗒嗒掉眼泪,黑无常觉得无奈又好笑,阎王是个吃货,要是那白糖糕有灵估计都要感激涕零地让神荼吃了它,毕竟这样尊重美食的人可不多见。 看着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小鬼魂,黑无常更是头疼,这可怎么办是好。 皇浦临溪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黑无常这才看见皇浦临溪和兮安二人。 “临溪舵使,您怎么来了。” 皇浦临溪笑而不答,走到那小鬼魂身前道,“你是因何而亡?” “我,我是因为家乡闹灾荒饿死的。” 皇浦临溪转头看向神荼,“阎王小姑娘,你看他也算是罪有应得,可否原谅了他?” 神荼还是有些不情愿就这样放过他,抿着唇,悬着泪。 皇浦临溪又道,“阎王小姑娘,你觉得是要你不吃白糖糕难受一些,还是饿着肚子难受一些?” 神荼思索片刻,有些同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可以饿肚子,它会叫。” 她又看了看瘦骨嶙峋的小鬼魂,似乎他也好可怜啊,竟然会饿肚子。 “那那,就不下地狱了,好好去投胎,不过下辈子不许再扔好吃的。” 小鬼魂忙不迭地点头,黑无常赶紧叫人将他带去奈何桥,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这小祖宗改主意。 第141章 惋惜 “舵使怎么来了?” 黑无常问道,貌似龙族的监君礼尚未结束。 皇浦临溪看向神荼,拱手道,“我有事要找神荼姑娘帮忙。” 神荼还在心疼白糖糕,掰着手指头查那个小鬼扔掉的够她吃多久,所以并未答话,黑无常戳了戳她,“阎王临溪舵使在同您说话。” 神荼这才抬头正正经经地看了眼皇浦临溪,她挠了挠自己的小脑瓜,一脸正经地向皇浦临溪摆了摆手,君上告诉过她,这是你好的意思。 而后悄咪咪地用手挡着脸,看着黑无常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个哥哥长的真好看。” 黑无常憋笑憋得难受得紧,她当将脸挡起来就听不见说话是吗? 皇浦临溪略微怔仲了一下,耳根处蔓延出一抹不明显的红,像是夏末的高粱。 感慨完神荼正了正脸色道,“咳,这位大哥哥你有什么事?” 【黑无常:这里解释一下哈,小祖宗见到长得略微好看些的便叫小哥哥,非常好看的叫大哥哥,并非是记得他们前几日见过面,毕竟人间和地府的时间制度是一样的,龙族一天,地府一年。】 皇浦临溪看了眼黑无常,黑无常颔首退了下去,兮安亦然。 待只有他与神荼两人,他才在两人身边设下了屏障。 他拿出一块蓝色的灵石,这是一种储存信息的法器。 “还请姑娘将它送到天帝手中。” 神荼看着那灵石一向懵懵懂懂的神情此刻却带了些锋芒在里面。 “这是什么?送去给天帝何用?为何要我去?” 皇浦临溪听见这一连串的问题也不恼,只是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她只是个娇憨的姑娘,不想也是个谨慎的,也对,阿清身边的怎会是寻常人。 皇浦临溪将来龙去脉都同她讲了一遍,神荼听罢,接过灵石,可神情却有些忧郁。 “我帮你,可是我觉得你不应该瞒着君上,君上并非大哥哥想的那样冲动。” 神荼抿了抿唇又道,“虽然君上知道会很难过,但被自己一直敬重的人避而不见,还不告知缘由,君上会更伤心的。” 皇浦临溪怔了怔,这一层他也不曾想到,可他不忍她自责难过啊。 “多谢姑娘提醒。” “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皇浦临溪看着她迷惑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合着聊了这么半天,她都不知道他是谁。 “在下是君上的堂兄,上次见面,姑娘托在下带了幅字画给君上。” 神荼眼中光芒大盛,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皇浦临溪笑了笑,看来也没有全然忘记可下一秒他的笑便僵在了嘴角。 神荼又接着说道,“君上收到那幅字画可有说什么?是不是夸我了!” 皇浦临溪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心告诉她那幅画他还没有交给玉清,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对,君上收到画很是高兴。” “真的吗!哈哈哈哈。” 神荼高兴得原地转起了圈,蓝白色的小裙子,蝴蝶一样,美极了,像是一阵风吹来了整个春天的绿色,鲜活又蓬勃。 皇浦临溪不知怎么,心中凭空生出一丝惋惜,这样灿烂的生命却活在地府之中…… 第141章 惋惜 “舵使怎么来了?” 黑无常问道,貌似龙族的监君礼尚未结束。 皇浦临溪看向神荼,拱手道,“我有事要找神荼姑娘帮忙。” 神荼还在心疼白糖糕,掰着手指头查那个小鬼扔掉的够她吃多久,所以并未答话,黑无常戳了戳她,“阎王临溪舵使在同您说话。” 神荼这才抬头正正经经地看了眼皇浦临溪,她挠了挠自己的小脑瓜,一脸正经地向皇浦临溪摆了摆手,君上告诉过她,这是你好的意思。 而后悄咪咪地用手挡着脸,看着黑无常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个哥哥长的真好看。” 黑无常憋笑憋得难受得紧,她当将脸挡起来就听不见说话是吗? 皇浦临溪略微怔仲了一下,耳根处蔓延出一抹不明显的红,像是夏末的高粱。 感慨完神荼正了正脸色道,“咳,这位大哥哥你有什么事?” 【黑无常:这里解释一下哈,小祖宗见到长得略微好看些的便叫小哥哥,非常好看的叫大哥哥,并非是记得他们前几日见过面,毕竟人间和地府的时间制度是一样的,龙族一天,地府一年。】 皇浦临溪看了眼黑无常,黑无常颔首退了下去,兮安亦然。 待只有他与神荼两人,他才在两人身边设下了屏障。 他拿出一块蓝色的灵石,这是一种储存信息的法器。 “还请姑娘将它送到天帝手中。” 神荼看着那灵石一向懵懵懂懂的神情此刻却带了些锋芒在里面。 “这是什么?送去给天帝何用?为何要我去?” 皇浦临溪听见这一连串的问题也不恼,只是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她只是个娇憨的姑娘,不想也是个谨慎的,也对,阿清身边的怎会是寻常人。 皇浦临溪将来龙去脉都同她讲了一遍,神荼听罢,接过灵石,可神情却有些忧郁。 “我帮你,可是我觉得你不应该瞒着君上,君上并非大哥哥想的那样冲动。” 神荼抿了抿唇又道,“虽然君上知道会很难过,但被自己一直敬重的人避而不见,还不告知缘由,君上会更伤心的。” 皇浦临溪怔了怔,这一层他也不曾想到,可他不忍她自责难过啊。 “多谢姑娘提醒。” “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皇浦临溪看着她迷惑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合着聊了这么半天,她都不知道他是谁。 “在下是君上的堂兄,上次见面,姑娘托在下带了幅字画给君上。” 神荼眼中光芒大盛,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皇浦临溪笑了笑,看来也没有全然忘记可下一秒他的笑便僵在了嘴角。 神荼又接着说道,“君上收到那幅字画可有说什么?是不是夸我了!” 皇浦临溪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心告诉她那幅画他还没有交给玉清,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对,君上收到画很是高兴。” “真的吗!哈哈哈哈。” 神荼高兴得原地转起了圈,蓝白色的小裙子,蝴蝶一样,美极了,像是一阵风吹来了整个春天的绿色,鲜活又蓬勃。 皇浦临溪不知怎么,心中凭空生出一丝惋惜,这样灿烂的生命却活在地府之中…… 第142章 抱歉 瑶池皇浦玉溱住处 皇浦玉溱坐在窗边出神,东南方群星划过,没入夜色,龙族的地界总是那么安宁。 “后悔吗。” 一道清魅的女声在皇浦玉溱身后响起,那双星目与她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皇浦玉溱并不讶异她的到来,轻嘲一笑,“后悔?为什么后悔?离开龙族我的日子别提多快活!” “真的快活吗?若不是方才的姑娘,你现在已经在打神鞭下灰飞烟灭了。” “怎么,君上这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吗?” 皇浦玉溱转头,愤恨地看向来人,正是玉清。 玉清垂眸看着她,那双薄凉的眼看不出情绪,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她的愤怒怨恨无处安放。 “本君只是好奇,为什么当年本君明令禁止所有人不得到瑶池座下,你非要一意孤行,落得这样众叛亲离。” 皇浦玉溱不可置信又啼笑皆非地看着她。 “为什么?皇浦玉清,你是天之骄子,银龙纯血,皇室嫡系,你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难处,我双亲两人皆为龙族战死沙场,留下我一个遗孤。他们尸骨未寒,嫡系君王,你的父亲,便急着瓦解他们的兵权。” “我当时手无寸铁,只能任你们摆布,你们面子工作做得很好啊,允我尚玉字,赐我溱潼湖泱,把我归入嫡系,有自己的影子,没有人说你们不厚道,甚至他们觉得我父母死得其所。” “可你们真的是好心吗?你们只不过是怕我双亲的旧部拥护我,给你们这些真正的嫡系带来威胁!没了依仗,我的前程只能自己挣,瑶池是我能为自己挣到最好的前程!” 皇浦玉溱双眼的红血丝暴涨,披头散发活像厉鬼。 可一番话却说得玉清有些许动容,兵权之事确实是嫡系不厚道,但那时她的父亲也就是龙族当时的君主刚刚继位,若不收复兵权那就没办法建立现在的集权制,龙族的沉疴就会一直在,所以这件事她丝毫没有觉得嫡系有错,只是到底连累了这两位功臣唯一的女儿。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对你不起,本君在此向你道歉。” 皇浦玉溱怔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你怎么可以这样坦然地道歉?!这是你们嫡系的丑事啊!” “本君不觉得这是什么丑事,君王之心的确实不可测,但上位者的决定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狭隘,即便你的双亲未亡,兵权依然会被收回,那些你所谓的旧部依然会被分散各地,同样作为补偿与保障,你依然会被接入嫡系,上嫡系的族谱。一切都是必然,无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谁。若换成是玉祜堂叔,你现在恐怕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了。” 皇浦玉溱不说话,可已经冷静下来了,半晌才有些失落不甘地道,“事情过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成王败寇,我认输,想怎么样随便你。” “手伸出来。” “干嘛?” “你说的随我处置。” 皇浦玉溱不情愿地伸出手,玉清指尖轻点,蓝光没入,那条命线渐渐清晰,像是贪恋玉清的灵力一般,玉清心下明了,收回手便要走,皇浦玉溱却拽住她,有些扭捏地问道。 “我这次回去不见易丞黎,他是在躲着我吗?还有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去青城为本君办些事情,其余的你不必知道。” 话罢便走了,留皇浦玉溱一人看着那命线出神。 瑶池主宫 偌大的浴池飘着袅袅的烟气,衬得瑶池仙子的面容更加仙气得不真实,方才殿中的女子随侍在浴池旁。 “你叫什么名字。” 瑶池仙子从浴池中站起身来,问道。 “弟子解雅。” 解雅垂眸道,不敢正视瑶池仙子。 瑶池仙子踩着白玉阶梯上岸,美人莲足轻巧,冰肌玉骨,腰线摇曳生姿,眉眼清冷之间流动着无限缱绻。 解雅,名字这样好听,应该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不解风情。 待瑶池仙子走到她跟前,她将头垂得更低,将手中的衣衫双手抬起,高过头顶。 瑶池仙子看着轻微抖动的衣衫,唇角微微抬起,“怎么不敢抬头,怕我?” “弟子,弟子不敢直视师尊玉体。” 解雅觉得呼吸之间有些压抑,她的心头有些不安的念头涌上,气氛更加诡异莫测。 瑶池仙子也不为难她,抬手衣服便到了她身上,薄纱白布,显得她分外轻盈。 解雅这才抬头,不过眼帘也是下垂的。 “你是神族哪个支族的?” 瑶池仙子躺在一旁的贵妃椅上,身旁便出现五个眉眼间与解雅相似的侍女给她按摩。 “弟子是蛟龙族与龙族的血脉。” 解雅有些忐忑,她之前受欺负就是因为她的血脉,她没有自己的种族,近族混种最为低贱。 可瑶池仙子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挑了一下眉,眼中划过不屑。 “还记得你今日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弟子但凭师尊处置。” 瑶池仙子点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一挥手将她挥到了浴池之中。 解雅呛水在浴池里无助地拍打着水面,明明方才瑶池仙子都可以在水中站起来,可她此刻却觉得脚底悬空,水像是活了一般,一个劲地钻进她的口鼻,脚下似乎还缠绕着滑腻的东西。 瑶池仙子凭空便化出一支白玉笛,悠长的音调响起,池水便平静了下来,解雅勉强可以在水中站立,水将将没过她的锁骨,头发湿湿的,贴在她的脸上,瞳孔颤动不已。 待池子完全平静,瑶池仙子放下笛子,起身坐在离解雅最近的岸边,双腿放入池子里,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眼神情动之间,俯身吻上她的唇 第142章 抱歉 瑶池皇浦玉溱住处 皇浦玉溱坐在窗边出神,东南方群星划过,没入夜色,龙族的地界总是那么安宁。 “后悔吗。” 一道清魅的女声在皇浦玉溱身后响起,那双星目与她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皇浦玉溱并不讶异她的到来,轻嘲一笑,“后悔?为什么后悔?离开龙族我的日子别提多快活!” “真的快活吗?若不是方才的姑娘,你现在已经在打神鞭下灰飞烟灭了。” “怎么,君上这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吗?” 皇浦玉溱转头,愤恨地看向来人,正是玉清。 玉清垂眸看着她,那双薄凉的眼看不出情绪,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她的愤怒怨恨无处安放。 “本君只是好奇,为什么当年本君明令禁止所有人不得到瑶池座下,你非要一意孤行,落得这样众叛亲离。” 皇浦玉溱不可置信又啼笑皆非地看着她。 “为什么?皇浦玉清,你是天之骄子,银龙纯血,皇室嫡系,你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难处,我双亲两人皆为龙族战死沙场,留下我一个遗孤。他们尸骨未寒,嫡系君王,你的父亲,便急着瓦解他们的兵权。” “我当时手无寸铁,只能任你们摆布,你们面子工作做得很好啊,允我尚玉字,赐我溱潼湖泱,把我归入嫡系,有自己的影子,没有人说你们不厚道,甚至他们觉得我父母死得其所。” “可你们真的是好心吗?你们只不过是怕我双亲的旧部拥护我,给你们这些真正的嫡系带来威胁!没了依仗,我的前程只能自己挣,瑶池是我能为自己挣到最好的前程!” 皇浦玉溱双眼的红血丝暴涨,披头散发活像厉鬼。 可一番话却说得玉清有些许动容,兵权之事确实是嫡系不厚道,但那时她的父亲也就是龙族当时的君主刚刚继位,若不收复兵权那就没办法建立现在的集权制,龙族的沉疴就会一直在,所以这件事她丝毫没有觉得嫡系有错,只是到底连累了这两位功臣唯一的女儿。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对你不起,本君在此向你道歉。” 皇浦玉溱怔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你怎么可以这样坦然地道歉?!这是你们嫡系的丑事啊!” “本君不觉得这是什么丑事,君王之心的确实不可测,但上位者的决定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狭隘,即便你的双亲未亡,兵权依然会被收回,那些你所谓的旧部依然会被分散各地,同样作为补偿与保障,你依然会被接入嫡系,上嫡系的族谱。一切都是必然,无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谁。若换成是玉祜堂叔,你现在恐怕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了。” 皇浦玉溱不说话,可已经冷静下来了,半晌才有些失落不甘地道,“事情过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成王败寇,我认输,想怎么样随便你。” “手伸出来。” “干嘛?” “你说的随我处置。” 皇浦玉溱不情愿地伸出手,玉清指尖轻点,蓝光没入,那条命线渐渐清晰,像是贪恋玉清的灵力一般,玉清心下明了,收回手便要走,皇浦玉溱却拽住她,有些扭捏地问道。 “我这次回去不见易丞黎,他是在躲着我吗?还有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去青城为本君办些事情,其余的你不必知道。” 话罢便走了,留皇浦玉溱一人看着那命线出神。 瑶池主宫 偌大的浴池飘着袅袅的烟气,衬得瑶池仙子的面容更加仙气得不真实,方才殿中的女子随侍在浴池旁。 “你叫什么名字。” 瑶池仙子从浴池中站起身来,问道。 “弟子解雅。” 解雅垂眸道,不敢正视瑶池仙子。 瑶池仙子踩着白玉阶梯上岸,美人莲足轻巧,冰肌玉骨,腰线摇曳生姿,眉眼清冷之间流动着无限缱绻。 解雅,名字这样好听,应该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不解风情。 待瑶池仙子走到她跟前,她将头垂得更低,将手中的衣衫双手抬起,高过头顶。 瑶池仙子看着轻微抖动的衣衫,唇角微微抬起,“怎么不敢抬头,怕我?” “弟子,弟子不敢直视师尊玉体。” 解雅觉得呼吸之间有些压抑,她的心头有些不安的念头涌上,气氛更加诡异莫测。 瑶池仙子也不为难她,抬手衣服便到了她身上,薄纱白布,显得她分外轻盈。 解雅这才抬头,不过眼帘也是下垂的。 “你是神族哪个支族的?” 瑶池仙子躺在一旁的贵妃椅上,身旁便出现五个眉眼间与解雅相似的侍女给她按摩。 “弟子是蛟龙族与龙族的血脉。” 解雅有些忐忑,她之前受欺负就是因为她的血脉,她没有自己的种族,近族混种最为低贱。 可瑶池仙子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挑了一下眉,眼中划过不屑。 “还记得你今日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弟子但凭师尊处置。” 瑶池仙子点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一挥手将她挥到了浴池之中。 解雅呛水在浴池里无助地拍打着水面,明明方才瑶池仙子都可以在水中站起来,可她此刻却觉得脚底悬空,水像是活了一般,一个劲地钻进她的口鼻,脚下似乎还缠绕着滑腻的东西。 瑶池仙子凭空便化出一支白玉笛,悠长的音调响起,池水便平静了下来,解雅勉强可以在水中站立,水将将没过她的锁骨,头发湿湿的,贴在她的脸上,瞳孔颤动不已。 待池子完全平静,瑶池仙子放下笛子,起身坐在离解雅最近的岸边,双腿放入池子里,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眼神情动之间,俯身吻上她的唇 第143章 意料之外的来客 龙族 “殿下,桑址已带十名暗卫在境外接应,现下龙族君上不在,正是我们杀出去的好机会!” 端坐在一席草席上的无求闭目养神,连着几日都苍白虚弱的面容现下却是一番若暖玉的好气色。 无求睁开眼,原本墨色的瞳孔却一瞬变成了红紫色,桑洲惊诧了一瞬,而后立马叩首。 “属下参见帝君!” “并非父神借用了孤的身体,父神沉睡已将功力悉数传给孤,从即日起,本君就是魔族的新帝!” 桑洲的瞳孔一瞬放大,无求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若迷惑与父神为何会沉睡,本君可以不嫌麻烦地仔仔细细与你讲一通,不过你确定要知道吗?” 桑洲的冷汗爬了满头,“君上人中龙凤早晚都会荣登大宝,现在君上接管魔族是魔族之幸。” 无求认可地点点头,“现在叫他们将人撤了,本君还要在这里修养几日,全力去寻找本君的情魂!鲛人一族也不必留了,婳媚若不说便屠一人,届时也不必大费周章,自然便出现了。” “那之前搜集的那些女子精魂君上可还有用?” 无求略微思索片刻,红紫色的眼眸又变成那深沉的墨色,“自然是有用的” —————————— 瑶池 解雅身体在与瑶池仙子唇齿触碰的一瞬间僵硬得像具尸体,不是因为惊讶诧异,而是灵魂上的恐惧,她的血脉似乎就此凝固,就连末梢的神经也石化了一般,连战栗都不会了。 等到绵长的一吻结束,瑶池仙子眼神迷离地看着她,那双神似星空的眼睛倒映在那双满是水光的眼睛里。 瑶池仙子的眼里似乎只有那双眼睛,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眼里全是无奈不解,“这神族有什么好,为什么就不愿意觉醒同我回去呢,这异族的情爱你都已经尝过了,很痛苦不是吗?看着他们痛苦不是更有趣吗?” 解雅一头雾水地听着她的呓语,瑶池仙子的神色一转,幽深地看着女孩雪白修长的脖颈,如玉的手指覆盖上去。 “还是说只有我将你这副皮囊毁掉才能叫醒你啊?” 瑶池仙子的五指迅速收紧,解雅的面色一瞬涨红,血气一瞬间便活跃起来,直冲她的识海。 瑶池仙子那副仙气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青面獠牙也不过如此。 就在解雅的神识马上就要离体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划过,灼伤了瑶池仙子的手,留下一个可怖的红色伤口。 瑶池仙子眼里的疯狂瞬间凝滞,可下一秒便成了清醒的偏执,她毫不犹豫地甩开解雅的脖子,向宫口望去,果然一个玄衣女子,眉目凉薄,踏月而来。 “我还以为你终身都不会踏入我的地界。” 瑶池仙子赤脚迎上去,白色纱衣翩翩,清冷仙气的面容下有着难掩的欣喜和兴奋。 来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浅色的眸微垂,端在腹前的手紧握,唇微抿,脚步都有些缓慢,盛人的戾气却明显带着局促和无措。 第143章 意料之外的来客 龙族 “殿下,桑址已带十名暗卫在境外接应,现下龙族君上不在,正是我们杀出去的好机会!” 端坐在一席草席上的无求闭目养神,连着几日都苍白虚弱的面容现下却是一番若暖玉的好气色。 无求睁开眼,原本墨色的瞳孔却一瞬变成了红紫色,桑洲惊诧了一瞬,而后立马叩首。 “属下参见帝君!” “并非父神借用了孤的身体,父神沉睡已将功力悉数传给孤,从即日起,本君就是魔族的新帝!” 桑洲的瞳孔一瞬放大,无求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若迷惑与父神为何会沉睡,本君可以不嫌麻烦地仔仔细细与你讲一通,不过你确定要知道吗?” 桑洲的冷汗爬了满头,“君上人中龙凤早晚都会荣登大宝,现在君上接管魔族是魔族之幸。” 无求认可地点点头,“现在叫他们将人撤了,本君还要在这里修养几日,全力去寻找本君的情魂!鲛人一族也不必留了,婳媚若不说便屠一人,届时也不必大费周章,自然便出现了。” “那之前搜集的那些女子精魂君上可还有用?” 无求略微思索片刻,红紫色的眼眸又变成那深沉的墨色,“自然是有用的” —————————— 瑶池 解雅身体在与瑶池仙子唇齿触碰的一瞬间僵硬得像具尸体,不是因为惊讶诧异,而是灵魂上的恐惧,她的血脉似乎就此凝固,就连末梢的神经也石化了一般,连战栗都不会了。 等到绵长的一吻结束,瑶池仙子眼神迷离地看着她,那双神似星空的眼睛倒映在那双满是水光的眼睛里。 瑶池仙子的眼里似乎只有那双眼睛,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眼里全是无奈不解,“这神族有什么好,为什么就不愿意觉醒同我回去呢,这异族的情爱你都已经尝过了,很痛苦不是吗?看着他们痛苦不是更有趣吗?” 解雅一头雾水地听着她的呓语,瑶池仙子的神色一转,幽深地看着女孩雪白修长的脖颈,如玉的手指覆盖上去。 “还是说只有我将你这副皮囊毁掉才能叫醒你啊?” 瑶池仙子的五指迅速收紧,解雅的面色一瞬涨红,血气一瞬间便活跃起来,直冲她的识海。 瑶池仙子那副仙气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青面獠牙也不过如此。 就在解雅的神识马上就要离体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划过,灼伤了瑶池仙子的手,留下一个可怖的红色伤口。 瑶池仙子眼里的疯狂瞬间凝滞,可下一秒便成了清醒的偏执,她毫不犹豫地甩开解雅的脖子,向宫口望去,果然一个玄衣女子,眉目凉薄,踏月而来。 “我还以为你终身都不会踏入我的地界。” 瑶池仙子赤脚迎上去,白色纱衣翩翩,清冷仙气的面容下有着难掩的欣喜和兴奋。 来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浅色的眸微垂,端在腹前的手紧握,唇微抿,脚步都有些缓慢,盛人的戾气却明显带着局促和无措。 第144章 再见 莲菱【瑶池仙子的名字!】眼里的情绪动荡,她就站在玉清面前,不过一尺,可她不敢再靠近一步。 玉清沉重的呼吸让两人之间本就稀薄的空气更加难以为继,莲菱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玉清看了眼瘫坐在浴池里的解雅,莲菱不在意地抬手,“你下去,你的罚今日便免了。” “多谢师尊!” 解雅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她这样子好像是当年的……” “闭嘴!” 玉清低斥一声,厌恶毫不掩饰。 莲菱略歪头看着她,无辜好笑地看着她,“为何绝口不提,当初不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啊,是你出现在我面前,今日也是,不过是一个瑶池弟子,你大费周章一声不响来到这里难道你不是想让我带你回去吗?” 玉清紧握的手鼓起青筋,过往的一幕幕从她的脑海里重现。 ———————————— “哥哥今日来的是什么人啊,这样大的阵仗。” 玉清一身正装打着哈欠站在皇浦玉褚左前方,不明所以。 皇浦玉褚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发带,说道,“阿清等下不可无礼,今天来的人是这无上九天辈分最高的上神,瑶池仙子,是最古老的人神。” “人神?” 玉清晶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皇浦玉褚,“真的会有人修成神?” “万物皆有灵,阿清不要小看他们,人神才是这个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他们的修习过程比我们艰辛千倍万倍,一旦成神,心智和修为都比我们强上太多,我们这些上古神只的后裔得益于天地之灵总归是差一些历练的,不过也能让我们小小地偷一下懒,说不定哪天阿清的那朵小青莲也会成神化形哦。” 玉清心虚地挠了挠头,“哥哥都知道了啊。” 曾经的龙族后山是禁地,即便玉清是皇储也是不允许踏足的,被发现无论是谁都按族规处理。 玉褚的眼神略微晦暗了一些,“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交易,阿清不必太将那些规矩放在心上。” 玉清懵懂地看着他,不是很懂他的黯然,索性晃了晃脑袋不再想。 “莲菱上神到!” 一声鹤唳,一众月白纱衣的仙子翩然而至,带起一阵轻灵的香气。 繁花拥簇下,便见一人,身形窈窕,眉目清冷,面容仙气,一步一步向玉清走来。 玉清望着她,看呆了,眼里闪着的星光凝滞,她不曾见过这样仙气的面容,可却觉得她有些面熟,这面熟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心中戾气,眼底渐渐升起幽蓝。 玉褚无奈地碰了碰玉清的肩膀,“小祖宗回神。” 玉清怔愣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一动,一道蓝光钻入她的鼻子,似星的眼眸瞬间清醒,眼底的幽蓝隐没。 彼时莲菱已经来到龙族一众人跟前。 玉清脸上扬起一抹笑,带着些冷意,“莲菱上神似乎颇懂礼数,还带着礼物来。” 玉褚不明地看了一眼玉清,不知她为何这样说,也不做声。 莲菱垂眼看她,淡淡的开口,“这不过是本上神宫里练人心智的熏香,玉清殿下自己心志不坚,不要误怪旁人。” 瑶池的人都低着头,否则这时玉清一定会看到这些人眼底的诧异。 玉清怔了怔,一股孩子气的气恼让她皱起了眉,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玉褚挡在了身后,“殿下年纪尚轻,言语不周之处还请上神海涵,住处已经为上神安排好了,请上神移步。” “本上神自然不会同一个毛孩子计较。” 莲菱看了玉清一眼,随后抬脚带着一众人由玉褚带着走了。 还是那样仙气的眉眼,没有任何神情,玉清却觉得有种挑衅在里面,玉清咬了咬牙,闷哼了一声,去了天机阁,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香,这样厉害还看人下菜碟! 第144章 再见 莲菱【瑶池仙子的名字!】眼里的情绪动荡,她就站在玉清面前,不过一尺,可她不敢再靠近一步。 玉清沉重的呼吸让两人之间本就稀薄的空气更加难以为继,莲菱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玉清看了眼瘫坐在浴池里的解雅,莲菱不在意地抬手,“你下去,你的罚今日便免了。” “多谢师尊!” 解雅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她这样子好像是当年的……” “闭嘴!” 玉清低斥一声,厌恶毫不掩饰。 莲菱略歪头看着她,无辜好笑地看着她,“为何绝口不提,当初不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啊,是你出现在我面前,今日也是,不过是一个瑶池弟子,你大费周章一声不响来到这里难道你不是想让我带你回去吗?” 玉清紧握的手鼓起青筋,过往的一幕幕从她的脑海里重现。 ———————————— “哥哥今日来的是什么人啊,这样大的阵仗。” 玉清一身正装打着哈欠站在皇浦玉褚左前方,不明所以。 皇浦玉褚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发带,说道,“阿清等下不可无礼,今天来的人是这无上九天辈分最高的上神,瑶池仙子,是最古老的人神。” “人神?” 玉清晶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皇浦玉褚,“真的会有人修成神?” “万物皆有灵,阿清不要小看他们,人神才是这个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他们的修习过程比我们艰辛千倍万倍,一旦成神,心智和修为都比我们强上太多,我们这些上古神只的后裔得益于天地之灵总归是差一些历练的,不过也能让我们小小地偷一下懒,说不定哪天阿清的那朵小青莲也会成神化形哦。” 玉清心虚地挠了挠头,“哥哥都知道了啊。” 曾经的龙族后山是禁地,即便玉清是皇储也是不允许踏足的,被发现无论是谁都按族规处理。 玉褚的眼神略微晦暗了一些,“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交易,阿清不必太将那些规矩放在心上。” 玉清懵懂地看着他,不是很懂他的黯然,索性晃了晃脑袋不再想。 “莲菱上神到!” 一声鹤唳,一众月白纱衣的仙子翩然而至,带起一阵轻灵的香气。 繁花拥簇下,便见一人,身形窈窕,眉目清冷,面容仙气,一步一步向玉清走来。 玉清望着她,看呆了,眼里闪着的星光凝滞,她不曾见过这样仙气的面容,可却觉得她有些面熟,这面熟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心中戾气,眼底渐渐升起幽蓝。 玉褚无奈地碰了碰玉清的肩膀,“小祖宗回神。” 玉清怔愣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一动,一道蓝光钻入她的鼻子,似星的眼眸瞬间清醒,眼底的幽蓝隐没。 彼时莲菱已经来到龙族一众人跟前。 玉清脸上扬起一抹笑,带着些冷意,“莲菱上神似乎颇懂礼数,还带着礼物来。” 玉褚不明地看了一眼玉清,不知她为何这样说,也不做声。 莲菱垂眼看她,淡淡的开口,“这不过是本上神宫里练人心智的熏香,玉清殿下自己心志不坚,不要误怪旁人。” 瑶池的人都低着头,否则这时玉清一定会看到这些人眼底的诧异。 玉清怔了怔,一股孩子气的气恼让她皱起了眉,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玉褚挡在了身后,“殿下年纪尚轻,言语不周之处还请上神海涵,住处已经为上神安排好了,请上神移步。” “本上神自然不会同一个毛孩子计较。” 莲菱看了玉清一眼,随后抬脚带着一众人由玉褚带着走了。 还是那样仙气的眉眼,没有任何神情,玉清却觉得有种挑衅在里面,玉清咬了咬牙,闷哼了一声,去了天机阁,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香,这样厉害还看人下菜碟! 第145章 祸福清白原没那么重要 天机阁 “你说的那种香,我不知道实物,但确是存在,且你身上的戾气真的很重,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刻意为之。” 梵泠眼神略沉,俯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一眼望进她的眼底,点点白光在两人之间萦绕,突然他神色一变,瞬间与玉清隔开,经年淡漠的脸上似乎裂开一道沟壑。 玉清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担忧地看着他。 梵泠的嘴唇动了动,却只见天边已经黑了一片,紫黑色的闪电像是巨龙盘旋在云里。 这些玉清都看不到,是冲着梵泠来的。 “你……” 梵泠刚要开口,天机阁内另一道温和的白光化作一条白绫附在梵泠的眼睛上,封闭了他的五识。 “师尊。” 梵泠低头跪下,高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玉清面前,他是天机阁的老阁主焚月。 “后院的木桃该浇水了。” “是,弟子告退。” 焚月看着天空中暗淡了的闪电,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玉清看着他的面色,眉眼略蹙,“焚月前辈。” 焚月上前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小殿下,有些事情不必追究介怀,现在种种皆是往日因果,福祸清白原本没那么重要。” 玉清看着他眼里的一片温和,垂下眼帘,不甚认同。 “我是天地之灵,本没有什么前世因果,前辈休要诓我。” 焚月挑眉,不可置否“的确,是我寡言了。” “晚辈告辞。” ———————————— 玉清从天机阁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殿下。” “何事?” “瑶池仙子邀您去吃酒,说是白天的事多有得罪,想向您赔个不是。” 玉清挑起眉,有些诧异,“哦?她真的这么说?” “属下不敢胡言。” 玉清偷偷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又马上收了回去,她可没有在高兴,什么因果,就是她搞得鬼。 “咳,既然如此,她是贵客,孤也不好拂了她一个上神的面子,带路。” “是。” ———————— 玉清还没走进就听见一片泉水叮咚,丝竹管弦交错,薄雾青竹,不是她龙族的风景。 “我家上神等候殿下多时了,殿下里面请。” 玉清略深沉地点点头,跟着瑶池弟子向里走,入目之处,皆是琉璃灯盏,明亮至极,却不落金碧辉煌的俗气。 走了一段路,两个瑶池弟子便不见了,玉清心底终于拉起了警戒线,环顾四周,一大片莲花,开得诡异,她的眼底再次染上一片幽蓝。 “白日里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怕了?” 莲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玉清面前,散发赤脚,不像一位端庄的人神,倒是像某个山主的座下精灵。 “孤敬瑶池上仙是前辈,但请瑶池上仙不要得寸进尺。” 玉清一只手背在后面结成了一个传送阵,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莲菱,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狂暴的戾气。 莲菱走近,手一挥,白纱落地,玉清手中的阵法顷刻退散,四肢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殿下可知道,戾气这东西越是要压制便越暴躁,白日里我便说过您天性如此,上古龙裔也不过是寻常走兽,何苦学人是非呢。” 玉清勉强直起身,瞳孔幽蓝,“在我龙族地界辱我龙族先祖,欺我龙族储君,瑶池上仙可是想好了自己退路?” 莲菱蹲下身,玉面贴着玉清的脸,唇附在她的耳边,“殿下当我怕吗?龙族算什么呢?没了龙族还有凤族,还有蛇族你们都一样,天灵走兽,有就足够了。” 玉清头上的龙角若隐若现,脖颈处出现银色的龙鳞,耳朵也变成了麦穗状。 “就这样愤怒,快些冲出这具皮囊,这幅人神的皮我委实是披够了腻了,干嘛要守着这些咱们自己做出来的规矩,你出来我带你回去,去过我们的逍遥日子,你难道不怀念那些斑驳的血红吗?” 第145章 祸福清白原没那么重要 天机阁 “你说的那种香,我不知道实物,但确是存在,且你身上的戾气真的很重,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刻意为之。” 梵泠眼神略沉,俯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一眼望进她的眼底,点点白光在两人之间萦绕,突然他神色一变,瞬间与玉清隔开,经年淡漠的脸上似乎裂开一道沟壑。 玉清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担忧地看着他。 梵泠的嘴唇动了动,却只见天边已经黑了一片,紫黑色的闪电像是巨龙盘旋在云里。 这些玉清都看不到,是冲着梵泠来的。 “你……” 梵泠刚要开口,天机阁内另一道温和的白光化作一条白绫附在梵泠的眼睛上,封闭了他的五识。 “师尊。” 梵泠低头跪下,高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玉清面前,他是天机阁的老阁主焚月。 “后院的木桃该浇水了。” “是,弟子告退。” 焚月看着天空中暗淡了的闪电,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玉清看着他的面色,眉眼略蹙,“焚月前辈。” 焚月上前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小殿下,有些事情不必追究介怀,现在种种皆是往日因果,福祸清白原本没那么重要。” 玉清看着他眼里的一片温和,垂下眼帘,不甚认同。 “我是天地之灵,本没有什么前世因果,前辈休要诓我。” 焚月挑眉,不可置否“的确,是我寡言了。” “晚辈告辞。” ———————————— 玉清从天机阁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殿下。” “何事?” “瑶池仙子邀您去吃酒,说是白天的事多有得罪,想向您赔个不是。” 玉清挑起眉,有些诧异,“哦?她真的这么说?” “属下不敢胡言。” 玉清偷偷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又马上收了回去,她可没有在高兴,什么因果,就是她搞得鬼。 “咳,既然如此,她是贵客,孤也不好拂了她一个上神的面子,带路。” “是。” ———————— 玉清还没走进就听见一片泉水叮咚,丝竹管弦交错,薄雾青竹,不是她龙族的风景。 “我家上神等候殿下多时了,殿下里面请。” 玉清略深沉地点点头,跟着瑶池弟子向里走,入目之处,皆是琉璃灯盏,明亮至极,却不落金碧辉煌的俗气。 走了一段路,两个瑶池弟子便不见了,玉清心底终于拉起了警戒线,环顾四周,一大片莲花,开得诡异,她的眼底再次染上一片幽蓝。 “白日里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怕了?” 莲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玉清面前,散发赤脚,不像一位端庄的人神,倒是像某个山主的座下精灵。 “孤敬瑶池上仙是前辈,但请瑶池上仙不要得寸进尺。” 玉清一只手背在后面结成了一个传送阵,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莲菱,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狂暴的戾气。 莲菱走近,手一挥,白纱落地,玉清手中的阵法顷刻退散,四肢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殿下可知道,戾气这东西越是要压制便越暴躁,白日里我便说过您天性如此,上古龙裔也不过是寻常走兽,何苦学人是非呢。” 玉清勉强直起身,瞳孔幽蓝,“在我龙族地界辱我龙族先祖,欺我龙族储君,瑶池上仙可是想好了自己退路?” 莲菱蹲下身,玉面贴着玉清的脸,唇附在她的耳边,“殿下当我怕吗?龙族算什么呢?没了龙族还有凤族,还有蛇族你们都一样,天灵走兽,有就足够了。” 玉清头上的龙角若隐若现,脖颈处出现银色的龙鳞,耳朵也变成了麦穗状。 “就这样愤怒,快些冲出这具皮囊,这幅人神的皮我委实是披够了腻了,干嘛要守着这些咱们自己做出来的规矩,你出来我带你回去,去过我们的逍遥日子,你难道不怀念那些斑驳的血红吗?” 第146章 无耻至极 莲菱的眼睛从内里渐渐浮上一层猩红,浓郁深沉的戾气所化,不见半点失控。 玉清眼神一沉,笃定道,“你所修并非神道。” 莲菱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就笑了,“神道?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困在这俗世里久了神道是什么东西,谁稀罕呢?你难道忘了你那个时候较我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玉清不在意地看着她,对她的话全然不信。 “不信?” 莲菱玩味地看着她,手中浮现一只笛子,看着她,诡异的笛声渐起,周围的莲花涌动起来,暗绿色的荷叶像是毒蛇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玉清再也受不住,一声长吟,显出了银龙原身,瞳孔深蓝阴郁,像是醉酒了一般横冲直撞将楼宇亭榭毁了大半,亭榭之下却还埋着人,看衣衫是瑶池的弟子。 笛声还在继续,玉清的瞳孔深蓝处浮现一抹嗜血的红,有生命一般吞噬着玉清眼底的幽蓝,躁动的龙身渐渐平静下来,上半龙身化为人形却还保留着龙角,莲菱飞身一跃与她平齐,看着她眼中的嗜血猩红手颤抖地抚摸她的脸庞,“是你吗?” 那双红色瞳孔疑惑地看着她,半晌露出一抹天真的笑,一口咬在她的手上瞬间鲜血淋漓,皮肉外翻白骨森然。 可莲菱丝毫不介意,只看着玉清笑,脚下莲池中的蛇爬上玉清的龙尾,撕咬着,毒牙刺破幼龙的鳞甲本来漂亮的银色龙尾瞬间变得青紫斑驳,痛的玉清松开了莲菱的手,拼命地甩动着尾巴,随着她的摆尾周围也爆发出一阵惨叫,血腥气弥漫起来,刺激得玉清回神,眼底的猩红变回幽蓝,莲菱得逞地看着她。 上前,轻柔地拂过玉清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殿下,可看清了吗,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血脉,这就是银龙后裔的定力。” 玉清怔愣了一下,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下移,哪有什么毒蛇,地上倒着的人,都是瑶池弟子,血染红了一池荷花,这……都是她造成的杀戮。 玉清眼底的幽蓝涣散,不可置信地看着尾巴上血迹,“不是,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阿清!阿清!” 玉褚闻讯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对峙的两人,和遍地的血腥狼藉 他连忙上前将玉清抱在怀里,“还请瑶池仙子告知发生了什么事。” 玉清无助地拽着玉褚的袖子,“兄长” 玉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我在,好好睡一觉,剩下的都交给我。” 一点青色的灵光隐入玉清的额头,玉清昏睡过去。 “瑶池仙子最好能给龙族一个交代。” 玉褚眼神冰冷地看着莲菱,“若是仙子不能给一个我龙族上下都能接受的解释,就算仙子地位超然我龙族也不惜举我全族之力与瑶池玉石俱焚。” 莲菱不屑一笑,“你一个连储君之位都可以相让的懦夫皇子有什么资格代表你全族,况且死的都是我瑶池弟子,你有什么理由声讨我瑶池?” 玉褚不理会她的挖苦,看了一眼地上没有羽化的尸体冷笑,“何时瑶池还收一点灵根都无凡人,肉体凡胎能在这九重天待上一时半刻已经不易,若仙子执意说这是我族造成的杀孽,那您又是什么居心呢?” 莲菱挑眉,看着玉褚怀里面容苍白的玉清,“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她降生那天你们就应该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迟早会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你们用一个储君的身份将她困在这副躯壳里,简直无耻至极!” 玉褚瞳孔震动,随即转身离开,“这其中缘法不是瑶池仙子一句无耻便能左右的,您今日所作所为龙族不追究,若是您上头的人知道怕是您也不好交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第146章 无耻至极 莲菱的眼睛从内里渐渐浮上一层猩红,浓郁深沉的戾气所化,不见半点失控。 玉清眼神一沉,笃定道,“你所修并非神道。” 莲菱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就笑了,“神道?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困在这俗世里久了神道是什么东西,谁稀罕呢?你难道忘了你那个时候较我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玉清不在意地看着她,对她的话全然不信。 “不信?” 莲菱玩味地看着她,手中浮现一只笛子,看着她,诡异的笛声渐起,周围的莲花涌动起来,暗绿色的荷叶像是毒蛇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玉清再也受不住,一声长吟,显出了银龙原身,瞳孔深蓝阴郁,像是醉酒了一般横冲直撞将楼宇亭榭毁了大半,亭榭之下却还埋着人,看衣衫是瑶池的弟子。 笛声还在继续,玉清的瞳孔深蓝处浮现一抹嗜血的红,有生命一般吞噬着玉清眼底的幽蓝,躁动的龙身渐渐平静下来,上半龙身化为人形却还保留着龙角,莲菱飞身一跃与她平齐,看着她眼中的嗜血猩红手颤抖地抚摸她的脸庞,“是你吗?” 那双红色瞳孔疑惑地看着她,半晌露出一抹天真的笑,一口咬在她的手上瞬间鲜血淋漓,皮肉外翻白骨森然。 可莲菱丝毫不介意,只看着玉清笑,脚下莲池中的蛇爬上玉清的龙尾,撕咬着,毒牙刺破幼龙的鳞甲本来漂亮的银色龙尾瞬间变得青紫斑驳,痛的玉清松开了莲菱的手,拼命地甩动着尾巴,随着她的摆尾周围也爆发出一阵惨叫,血腥气弥漫起来,刺激得玉清回神,眼底的猩红变回幽蓝,莲菱得逞地看着她。 上前,轻柔地拂过玉清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殿下,可看清了吗,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血脉,这就是银龙后裔的定力。” 玉清怔愣了一下,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下移,哪有什么毒蛇,地上倒着的人,都是瑶池弟子,血染红了一池荷花,这……都是她造成的杀戮。 玉清眼底的幽蓝涣散,不可置信地看着尾巴上血迹,“不是,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阿清!阿清!” 玉褚闻讯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对峙的两人,和遍地的血腥狼藉 他连忙上前将玉清抱在怀里,“还请瑶池仙子告知发生了什么事。” 玉清无助地拽着玉褚的袖子,“兄长” 玉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我在,好好睡一觉,剩下的都交给我。” 一点青色的灵光隐入玉清的额头,玉清昏睡过去。 “瑶池仙子最好能给龙族一个交代。” 玉褚眼神冰冷地看着莲菱,“若是仙子不能给一个我龙族上下都能接受的解释,就算仙子地位超然我龙族也不惜举我全族之力与瑶池玉石俱焚。” 莲菱不屑一笑,“你一个连储君之位都可以相让的懦夫皇子有什么资格代表你全族,况且死的都是我瑶池弟子,你有什么理由声讨我瑶池?” 玉褚不理会她的挖苦,看了一眼地上没有羽化的尸体冷笑,“何时瑶池还收一点灵根都无凡人,肉体凡胎能在这九重天待上一时半刻已经不易,若仙子执意说这是我族造成的杀孽,那您又是什么居心呢?” 莲菱挑眉,看着玉褚怀里面容苍白的玉清,“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她降生那天你们就应该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迟早会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你们用一个储君的身份将她困在这副躯壳里,简直无耻至极!” 玉褚瞳孔震动,随即转身离开,“这其中缘法不是瑶池仙子一句无耻便能左右的,您今日所作所为龙族不追究,若是您上头的人知道怕是您也不好交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第147章 一报还一报 “阿清!阿清!你终于醒了。” 玉清醒来便看到玉褚的焦急的面容。 “兄长……” 她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玉褚忙倒了杯温水,扶起玉清的上半身递到她唇边。 玉清却撑着一股力气打开了玉褚的手,作势翻身下床,却一头栽倒在玉褚怀里。 玉褚将她环在怀里,“阿清对不起,我去晚了。” “兄长,她修戾气,根本不是人神!” “阿清,神界之上另有天地,她不是龙族可以问责的人。” 玉清不可置信地看着玉褚无力的神情,她慢慢地埋头在玉褚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的识海被另一道神识占据,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血液倒灌在她的眼睛里,血腥,暴戾,一切都离她那样近,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杀戮,实实在在是她自己犯下的杀戮…… ————————————— “你这样介怀那个大开杀戒的人是不是你,还不如认真计较一下,你到底是谁。” 莲菱望进那双幽蓝的眼睛里,温柔至极地说道。 玉清慌乱地抬眼看她,莲菱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可是玉清一下子便躲开了,莲菱无奈地笑道。 “今日你来不光是想要问问皇甫玉溱她那个小跟班的生死。” 玉清并不诧异她知晓自己来此的目的,毕竟是她的地盘。 “的确,今日是我想来见你。” 莲菱愣了愣,眼眶瞬间红了,多少年了,没人再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即便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玉清平了平心绪,勾唇一笑,“我想看看,时隔多年,我有没有直面你的勇气,曾几何时你就是我的心魔,我受够了!” 莲菱冷了神情,“所以你今日来是与我决斗?” 玉清祭出那柄冰蓝色的玉箫,“决斗不敢,只是晚辈曲艺不精,不知今日能否得瑶池仙子赐教。” 玉清轻轻吹起那玉箫,四周烛火皆暗,温度骤降,原本冒着热气的浴池此时寸寸冰封,诡异的音调直击灵魂。 莲菱不以为意,可勾起的唇角却在下一秒顿住,她的术法被封印了! 戾气生于鬼畜,而鬼畜服于修鬼术者!这就是为什么神族摒弃的术法,值得让玉清修习这么多年。 “怎么可能!?你现在区区神禽怎么可能?” 玉清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玉箫发出的声调越来越诡异,不,已经不是诡异能形容的了,它就像是丛林中一双猛兽的眼睛,明明知道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去看,直到再无间隙可言,吞噬你! 莲菱的眼神越来越迷茫,红色的瞳孔若隐若现,她竟跌跌撞撞掉进了浴池里,似乎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开始挣扎,可是那浴池却像一潭死水一样,连个水花都没有,四处都透着死寂。 直到莲菱眼神里最后一丝震惊也被湮没,玉清才放下玉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转身离去,扬手关上了门,施了一个隔音的术法。 “这是你欠我的一报还一报,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滋味,你也应该尝一尝。” 玉清走出瑶池,便看到一个青衣男子踏月而来,风尘仆仆,周边的星子都被他撞落了落在他的发带上,在一头乌发与碧青之间闪闪发光,清风拂过之间,那张脸天地间不会再有第二张,正是夭泱。 玉清会心地笑了笑,看见他向自己走来,停在自己身前,玉清闭上了眼睛,双手攀在那人的脖子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既然是担心我才来的,那之前的事情不生气了好不好。” 夭泱怔了怔,随即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才不是担心你……” 第147章 一报还一报 “阿清!阿清!你终于醒了。” 玉清醒来便看到玉褚的焦急的面容。 “兄长……” 她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玉褚忙倒了杯温水,扶起玉清的上半身递到她唇边。 玉清却撑着一股力气打开了玉褚的手,作势翻身下床,却一头栽倒在玉褚怀里。 玉褚将她环在怀里,“阿清对不起,我去晚了。” “兄长,她修戾气,根本不是人神!” “阿清,神界之上另有天地,她不是龙族可以问责的人。” 玉清不可置信地看着玉褚无力的神情,她慢慢地埋头在玉褚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的识海被另一道神识占据,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血液倒灌在她的眼睛里,血腥,暴戾,一切都离她那样近,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杀戮,实实在在是她自己犯下的杀戮…… ————————————— “你这样介怀那个大开杀戒的人是不是你,还不如认真计较一下,你到底是谁。” 莲菱望进那双幽蓝的眼睛里,温柔至极地说道。 玉清慌乱地抬眼看她,莲菱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可是玉清一下子便躲开了,莲菱无奈地笑道。 “今日你来不光是想要问问皇甫玉溱她那个小跟班的生死。” 玉清并不诧异她知晓自己来此的目的,毕竟是她的地盘。 “的确,今日是我想来见你。” 莲菱愣了愣,眼眶瞬间红了,多少年了,没人再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即便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玉清平了平心绪,勾唇一笑,“我想看看,时隔多年,我有没有直面你的勇气,曾几何时你就是我的心魔,我受够了!” 莲菱冷了神情,“所以你今日来是与我决斗?” 玉清祭出那柄冰蓝色的玉箫,“决斗不敢,只是晚辈曲艺不精,不知今日能否得瑶池仙子赐教。” 玉清轻轻吹起那玉箫,四周烛火皆暗,温度骤降,原本冒着热气的浴池此时寸寸冰封,诡异的音调直击灵魂。 莲菱不以为意,可勾起的唇角却在下一秒顿住,她的术法被封印了! 戾气生于鬼畜,而鬼畜服于修鬼术者!这就是为什么神族摒弃的术法,值得让玉清修习这么多年。 “怎么可能!?你现在区区神禽怎么可能?” 玉清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玉箫发出的声调越来越诡异,不,已经不是诡异能形容的了,它就像是丛林中一双猛兽的眼睛,明明知道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去看,直到再无间隙可言,吞噬你! 莲菱的眼神越来越迷茫,红色的瞳孔若隐若现,她竟跌跌撞撞掉进了浴池里,似乎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开始挣扎,可是那浴池却像一潭死水一样,连个水花都没有,四处都透着死寂。 直到莲菱眼神里最后一丝震惊也被湮没,玉清才放下玉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转身离去,扬手关上了门,施了一个隔音的术法。 “这是你欠我的一报还一报,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滋味,你也应该尝一尝。” 玉清走出瑶池,便看到一个青衣男子踏月而来,风尘仆仆,周边的星子都被他撞落了落在他的发带上,在一头乌发与碧青之间闪闪发光,清风拂过之间,那张脸天地间不会再有第二张,正是夭泱。 玉清会心地笑了笑,看见他向自己走来,停在自己身前,玉清闭上了眼睛,双手攀在那人的脖子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既然是担心我才来的,那之前的事情不生气了好不好。” 夭泱怔了怔,随即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才不是担心你……” 第148章 神劫 “嘘,别说话,我累了,让我靠一会。” 玉清的头埋在夭泱的颈窝里,“陪我去个地方好吗,我怕~” 清魅的声线轻颤,仿佛砸在夭泱心上,他装作不在意冷哼一声,“我竟不知晓这世上还有你会怕的。” “我是生了一副铁石心肠,但你冷着脸不理我,我也真的是怕极了。” 玉清狡黠的眸子望着夭泱,他的身子僵了僵,垂下眼眸打横抱起玉清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漫天薄雾里。 ———————————— 寒川 桑洲桑址带着一众紫衣暗卫将数百鲛人困在结界阵法中,彼时婳媚带着一身伤踉踉跄跄从山顶走下来,看见这一幕,素来冷漠的神情彻底凝固,一口血呕出来,撞到冰面上绽出一个血花。 “大家都为陛下做事,也算同袍一场,看在这样的情分上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们陛下的情魂在哪里,你和你的族人们以后便可平安无事。” 桑址上前一步开口道,语气循循善诱。 婳媚冷笑一声,并不意外他对无求的称呼,无求什么干不出来,如今敢这般威胁她说明苌楚已经身首异处了,弑父而已,多老掉牙的戏码。 抹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直起腰来,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里都是不屑,“你不是第一天为他做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吗,放过我,怎么可能?除非我死,除非我全族死绝,否则哪有什么平安无事可言?” “你同她废什么话,陛下说了,她若不说,便杀一人,自然便会出现。” 桑洲上前便要挥刀,婳媚瞳孔一缩,桑址眉头一皱,拦住他,“住手!” “平日里不见你多两句话,怎的今日这般多管闲事?” “你这般鲁莽若是激怒了她,损坏了陛下的情魂,你我二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桑洲松了手,烦躁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桑址回头看向婳媚,一眼望进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还是方才那般和善的语气,“即便陛下不会放过你这个背叛他的人,但我等今日来只为陛下的情魂,并未接到陛下非杀不可的命令,你完全可以带着你的族人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陛下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去纠结你等的去处,何必非要与我等鱼死网破呢?” 婳媚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众生真的比她的族人重要吗,只是还不等她做出决断,结界内一个个绿色的光点升起,婳媚几乎是爬着过去的,眼眸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她拍打着结界,“停下!快停下!你们做什么!” 绿色光灵是仙人自爆丹田才会出现的灵力波动,他们在集体自杀。 “婳儿,你是我鲛人一族最有出息的孩子,若是没有我们的拖累你早早便可逃离这天罚苦寒之地,上天亏待鲛人,可我等不可亏待苍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东西交出去!” “求求你们快停下,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求求你们停下!” 婳媚竭尽全力也破不开这个结界,“把结界打开!他们若死了你们也休想拿到他的情魂!” “我等在一日,便会拖累族长一日,我等死了族长便再无软肋。” 一个个鲛人变成绿色的光点直到结界内再无一人,婳媚怔愣地看着盈满结界像萤火虫一样绿色的光点,血气上涌,无力地倒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桑洲慌了神,桑址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思索一会,只能道,“那便押她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身后的紫衣暗卫刚要上前,原本在结界里的绿色光点冲破结界,带着一种怨气,生生止住了那些人的脚步,又轻飘飘地落在婳媚身上,婳媚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随着大量的绿色光点不停涌入婳媚体内,紫黑色的云在上空的天上聚集,隐隐的雷光闪动,这是神劫,婳媚即将晋神,成为千百年来鲛人一族唯一的神! 第148章 神劫 “嘘,别说话,我累了,让我靠一会。” 玉清的头埋在夭泱的颈窝里,“陪我去个地方好吗,我怕~” 清魅的声线轻颤,仿佛砸在夭泱心上,他装作不在意冷哼一声,“我竟不知晓这世上还有你会怕的。” “我是生了一副铁石心肠,但你冷着脸不理我,我也真的是怕极了。” 玉清狡黠的眸子望着夭泱,他的身子僵了僵,垂下眼眸打横抱起玉清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漫天薄雾里。 ———————————— 寒川 桑洲桑址带着一众紫衣暗卫将数百鲛人困在结界阵法中,彼时婳媚带着一身伤踉踉跄跄从山顶走下来,看见这一幕,素来冷漠的神情彻底凝固,一口血呕出来,撞到冰面上绽出一个血花。 “大家都为陛下做事,也算同袍一场,看在这样的情分上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们陛下的情魂在哪里,你和你的族人们以后便可平安无事。” 桑址上前一步开口道,语气循循善诱。 婳媚冷笑一声,并不意外他对无求的称呼,无求什么干不出来,如今敢这般威胁她说明苌楚已经身首异处了,弑父而已,多老掉牙的戏码。 抹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直起腰来,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里都是不屑,“你不是第一天为他做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吗,放过我,怎么可能?除非我死,除非我全族死绝,否则哪有什么平安无事可言?” “你同她废什么话,陛下说了,她若不说,便杀一人,自然便会出现。” 桑洲上前便要挥刀,婳媚瞳孔一缩,桑址眉头一皱,拦住他,“住手!” “平日里不见你多两句话,怎的今日这般多管闲事?” “你这般鲁莽若是激怒了她,损坏了陛下的情魂,你我二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桑洲松了手,烦躁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桑址回头看向婳媚,一眼望进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还是方才那般和善的语气,“即便陛下不会放过你这个背叛他的人,但我等今日来只为陛下的情魂,并未接到陛下非杀不可的命令,你完全可以带着你的族人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陛下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去纠结你等的去处,何必非要与我等鱼死网破呢?” 婳媚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众生真的比她的族人重要吗,只是还不等她做出决断,结界内一个个绿色的光点升起,婳媚几乎是爬着过去的,眼眸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她拍打着结界,“停下!快停下!你们做什么!” 绿色光灵是仙人自爆丹田才会出现的灵力波动,他们在集体自杀。 “婳儿,你是我鲛人一族最有出息的孩子,若是没有我们的拖累你早早便可逃离这天罚苦寒之地,上天亏待鲛人,可我等不可亏待苍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东西交出去!” “求求你们快停下,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求求你们停下!” 婳媚竭尽全力也破不开这个结界,“把结界打开!他们若死了你们也休想拿到他的情魂!” “我等在一日,便会拖累族长一日,我等死了族长便再无软肋。” 一个个鲛人变成绿色的光点直到结界内再无一人,婳媚怔愣地看着盈满结界像萤火虫一样绿色的光点,血气上涌,无力地倒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桑洲慌了神,桑址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思索一会,只能道,“那便押她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身后的紫衣暗卫刚要上前,原本在结界里的绿色光点冲破结界,带着一种怨气,生生止住了那些人的脚步,又轻飘飘地落在婳媚身上,婳媚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随着大量的绿色光点不停涌入婳媚体内,紫黑色的云在上空的天上聚集,隐隐的雷光闪动,这是神劫,婳媚即将晋神,成为千百年来鲛人一族唯一的神! 第149章 活着才有希望 青城 城主府 “近日不见仙上,本王恐仙上遭遇不测,见仙上安好本王就放心了。” 青城主柏茗从上位走下来,看着镜雪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 “城主言重,只是这青城人杰地灵,少不得要转转的。” 柏茗轻嘲,儒雅的脸上恍然落寞,“经年战乱,再好的风光也没落了。” 镜雪眼眸流转,“但这神族近年来除了我家君上再无人飞升上神,可青城主却已是半神之身,小仙修为低微,苦苦寻觅却不得技巧,不知青城主能否指点一二。” 柏茗脸上的惋惜停滞了一刻,镜雪又说道,“小仙知道小仙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可小仙自小便因为仙力低微任人欺凌,虽然您对小仙甚好可说到底小仙也只是个俘虏,到现在我家君上也没派人来要我,想必也是觉得小仙毫无价值,罢了,既然您为难,小仙也不强求了。” 少年清澈的眼睛上蒙了一层薄雾,眼眶微红,肩膀颤抖,好不可怜,柏茗却别过头去,“仙上若是想要灵药神器,明日我便着人送去,今日不早了,我先回去歇下了,仙上也早些休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似是在掩盖什么。 待他走后,镜雪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引狼入室还想明哲保身?做梦!” “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镜雪也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在暗处看了半天的玉清咋舌道。 夭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玉清,玉清瞬间感到旁边的人不对劲,急忙解释道,“这孩子长得太具有欺骗性,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是太大意了。” 夭泱冷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 玉清松了一口气,看着镜雪走了碰了碰夭泱,“你跟着他,看看他去哪里,我去看看青城主。” 夭泱不动,玉清无奈摊手,“那我去跟着镜雪。” “我去。” 这个时间了,万一他们要回去沐浴怎么办,青城主虽然长的不错可是毕竟年纪大了,不合玉清的胃口,还是他比较安全,嗯,想到这一点夭泱赶紧跟了上去,生怕玉清反悔。 玉清看着他临走时古怪的神情,翻了个白眼,他的脑子里一天天都是什么呀。 ———————— 寒川 婳媚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流动着紫色的光,一股强大的威牙在她四周弥漫开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雷电一下接着一下击打在她身上,从她的天灵盖流至四肢百骸,撕扯着她的经脉,她的血肉。 可奇怪的是,晋升时的天地禁制并没有降下,婳媚身边只有单纯的半神威压却没有那一层隔绝外界的屏障。 意识到这一点,桑址拔剑向婳媚劈下去,不能让她晋升成功,否则今日带不回情魂也带不回她,那他们只有以死谢罪了。 桑址的剑虽积攒了他半身修为却还是无法接近婳媚,眼看着雷劫越来越强烈,已经有好几道差点落到他身上,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都要死在这雷电之下成为一把飞灰了。 他咬咬牙,猛地发力,冷剑带着破竹之势向婳媚劈去,冰蓝色的瞳孔发大,她动不了只能眼看着死亡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鲛人一族生下来就要承受前人的罪过,苦苦守着这寒川,一生都被困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对那些魑魅魍魉,被各个种族奴役,就连这天地禁制也瞧她不起。 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做,明明她们也是天道口中的苍生啊,罢了,这辈子就这样。 婳媚缓缓闭上眼,可等来的却是一片桐花香拂过,睁开眼只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 蘅芜挑开桑址的剑,“想活就赶紧滚。” 语气平平,却带着无边的怒气。 桑址不甘心还要上前,却被桑洲拽了回去,逃走了。 蘅芜半蹲下身,温和的眼里带着安抚,“对不起,我来晚了。” 婳媚冰蓝色的眼里微微蒙上一层水光,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殿下我累了,不想守了。” 蘅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声音和缓地说道,“没关系,等熬过这个雷劫,你便自由了。” “这是你翻身的机会,也是鲛人一族翻身的机会,他们用命换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然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你已经护了他们大半生,他们感激你,信任你,也觉得愧对于你,你不能把他们的回报都付之一炬,你是他们的希望,只要你活着,鲛人一族就还在。” 婳媚依赖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下半身渐渐变成了紫色的鱼尾。 蘅芜不敢干扰这雷劫,不是他怕死伤,只是这是天道,若有人干扰只怕会越演越烈,他现在只能干等着为她护法。 第149章 活着才有希望 青城 城主府 “近日不见仙上,本王恐仙上遭遇不测,见仙上安好本王就放心了。” 青城主柏茗从上位走下来,看着镜雪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 “城主言重,只是这青城人杰地灵,少不得要转转的。” 柏茗轻嘲,儒雅的脸上恍然落寞,“经年战乱,再好的风光也没落了。” 镜雪眼眸流转,“但这神族近年来除了我家君上再无人飞升上神,可青城主却已是半神之身,小仙修为低微,苦苦寻觅却不得技巧,不知青城主能否指点一二。” 柏茗脸上的惋惜停滞了一刻,镜雪又说道,“小仙知道小仙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可小仙自小便因为仙力低微任人欺凌,虽然您对小仙甚好可说到底小仙也只是个俘虏,到现在我家君上也没派人来要我,想必也是觉得小仙毫无价值,罢了,既然您为难,小仙也不强求了。” 少年清澈的眼睛上蒙了一层薄雾,眼眶微红,肩膀颤抖,好不可怜,柏茗却别过头去,“仙上若是想要灵药神器,明日我便着人送去,今日不早了,我先回去歇下了,仙上也早些休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似是在掩盖什么。 待他走后,镜雪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引狼入室还想明哲保身?做梦!” “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镜雪也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在暗处看了半天的玉清咋舌道。 夭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玉清,玉清瞬间感到旁边的人不对劲,急忙解释道,“这孩子长得太具有欺骗性,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是太大意了。” 夭泱冷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 玉清松了一口气,看着镜雪走了碰了碰夭泱,“你跟着他,看看他去哪里,我去看看青城主。” 夭泱不动,玉清无奈摊手,“那我去跟着镜雪。” “我去。” 这个时间了,万一他们要回去沐浴怎么办,青城主虽然长的不错可是毕竟年纪大了,不合玉清的胃口,还是他比较安全,嗯,想到这一点夭泱赶紧跟了上去,生怕玉清反悔。 玉清看着他临走时古怪的神情,翻了个白眼,他的脑子里一天天都是什么呀。 ———————— 寒川 婳媚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流动着紫色的光,一股强大的威牙在她四周弥漫开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雷电一下接着一下击打在她身上,从她的天灵盖流至四肢百骸,撕扯着她的经脉,她的血肉。 可奇怪的是,晋升时的天地禁制并没有降下,婳媚身边只有单纯的半神威压却没有那一层隔绝外界的屏障。 意识到这一点,桑址拔剑向婳媚劈下去,不能让她晋升成功,否则今日带不回情魂也带不回她,那他们只有以死谢罪了。 桑址的剑虽积攒了他半身修为却还是无法接近婳媚,眼看着雷劫越来越强烈,已经有好几道差点落到他身上,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都要死在这雷电之下成为一把飞灰了。 他咬咬牙,猛地发力,冷剑带着破竹之势向婳媚劈去,冰蓝色的瞳孔发大,她动不了只能眼看着死亡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鲛人一族生下来就要承受前人的罪过,苦苦守着这寒川,一生都被困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对那些魑魅魍魉,被各个种族奴役,就连这天地禁制也瞧她不起。 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做,明明她们也是天道口中的苍生啊,罢了,这辈子就这样。 婳媚缓缓闭上眼,可等来的却是一片桐花香拂过,睁开眼只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 蘅芜挑开桑址的剑,“想活就赶紧滚。” 语气平平,却带着无边的怒气。 桑址不甘心还要上前,却被桑洲拽了回去,逃走了。 蘅芜半蹲下身,温和的眼里带着安抚,“对不起,我来晚了。” 婳媚冰蓝色的眼里微微蒙上一层水光,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殿下我累了,不想守了。” 蘅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声音和缓地说道,“没关系,等熬过这个雷劫,你便自由了。” “这是你翻身的机会,也是鲛人一族翻身的机会,他们用命换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然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你已经护了他们大半生,他们感激你,信任你,也觉得愧对于你,你不能把他们的回报都付之一炬,你是他们的希望,只要你活着,鲛人一族就还在。” 婳媚依赖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下半身渐渐变成了紫色的鱼尾。 蘅芜不敢干扰这雷劫,不是他怕死伤,只是这是天道,若有人干扰只怕会越演越烈,他现在只能干等着为她护法。 第150章 原来那个异动是你 瑶池 莲菱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发髻凌乱,脸色惨白,没人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以戾气作为修为本源的她怎会怕那些鬼怪,可……可那些鬼怪竟在她面前收回狰狞的獠牙,满脸和善的微笑,轻轻地触摸她的丹田,她能感觉到修为一点一点散失,被那些曾经她视为蝼蚁的人……掠夺! 她从一个光亮的地方掉到更亮的地方,那样炙热的光,灼烧着她,并不是只有黑暗才能给人带来恐惧的。 莲菱蜷起腿半抱住自己瑟瑟发抖,青紫的嘴唇倒像是真的冻坏了。 “本座一早便告诫过你,无论她下界是何身份都不要来惊扰她,从前她看不上你,如今依旧何必自取其辱。” 一道模糊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莲菱愣了愣,连滚带爬地起身颤抖地跪倒在地上,头压的不能再低。 “下神参见阁老。” “如今她也消了气,下界异动频繁怕是有大事发生,神族恐招架不住,你便留在这里策应。” “下神,遵命。” 直到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莲菱才倒在地上闭上眼睛休憩,瑶池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最后一盏灯即将熄灭的时候,紫色的火种从天而降又重新点燃了所有的灯盏。 莲菱并不惊慌,依旧躺在那里,嘴角微勾。 “原来你就是那个异动。” ———————— 青城城主府 夭泱不动声色地跟着镜雪,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玉清的气息,指尖青光一闪,化形出一只透明的蒲公英落到镜雪衣角上。 随后他便沿着玉清的气息寻了过去。 这边玉清也似有所感,她已然跟随着柏茗来到一处密室的入口,可随着靠近这密室,玉清便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样,喘不过气,当密室的门打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出于血脉属性她的面前立马筑起了一道水墙,气息就在这一刻彻底暴露。 柏茗心神异动,转身便是一掌,可回头看去却空空如也,只看见一尾银蛇逃窜出去。 银蛇?那不是镜雪仙上的本体吗? 柏茗心下大骇,急忙关闭了密室的门,向外走去。 暗处,夭泱一手搂着玉清的腰,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待柏茗走远后才松开。 “呼,你干嘛要捂死我呀!” 玉清没好眼地瞪着他,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夭泱使劲儿拧了拧她的脸,咬牙切齿道。 “没心肝的丫头,刚要不是我你就被发现了,还有功夫在这张牙舞爪?” 玉清挥开他的手,“发现就发现,又不是打不过。” “不知道是谁刚被吓得保命的东西都出来了。” “那是它自己出来的又不是我叫它出来的。” 水墙:要不是我你早就毁容了……【无语jpg】 “行行行,您老身子骨硬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怕了你了。” 夭泱说着转身就走,“喂你干嘛去!” “去看戏。” 玉清撇了撇嘴,抬脚跟了上去。 青城边界 “参见太子殿下。” 镜雪向眼前的黑衣男子行礼,之间黑衣男子眸中红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镜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很快湮灭。 “恭贺陛下继位,成为新一代的魔君。” 无求略挑眉,倒是个聪明的,不用他再敲打了,省了口舌。 “青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回陛下,青城主的境界的确与神物有关很可能便是冥帝那片逆鳞之下的精血,可属下至今还未寻到下落。” “本君记得你来这青城已经有些时日了,你现在跟本君说一无所获,不仅如此你还活抓了一个龙族的暗卫。” “是有这么回事,但属下的实力摆在这,那龙族暗卫属下杀不掉,只能囚禁他,青城主法力高深,属下也只能循序渐进怕打草惊蛇,到时得不偿失。” 镜雪的手紧了紧,手心里都是冷汗。 “既然如此那就找机会从青城撤离,原本要找的东西现在不需要了。” 说完无求便消失了,细看一番,原只是个分身。 第150章 原来那个异动是你 瑶池 莲菱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发髻凌乱,脸色惨白,没人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以戾气作为修为本源的她怎会怕那些鬼怪,可……可那些鬼怪竟在她面前收回狰狞的獠牙,满脸和善的微笑,轻轻地触摸她的丹田,她能感觉到修为一点一点散失,被那些曾经她视为蝼蚁的人……掠夺! 她从一个光亮的地方掉到更亮的地方,那样炙热的光,灼烧着她,并不是只有黑暗才能给人带来恐惧的。 莲菱蜷起腿半抱住自己瑟瑟发抖,青紫的嘴唇倒像是真的冻坏了。 “本座一早便告诫过你,无论她下界是何身份都不要来惊扰她,从前她看不上你,如今依旧何必自取其辱。” 一道模糊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莲菱愣了愣,连滚带爬地起身颤抖地跪倒在地上,头压的不能再低。 “下神参见阁老。” “如今她也消了气,下界异动频繁怕是有大事发生,神族恐招架不住,你便留在这里策应。” “下神,遵命。” 直到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莲菱才倒在地上闭上眼睛休憩,瑶池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最后一盏灯即将熄灭的时候,紫色的火种从天而降又重新点燃了所有的灯盏。 莲菱并不惊慌,依旧躺在那里,嘴角微勾。 “原来你就是那个异动。” ———————— 青城城主府 夭泱不动声色地跟着镜雪,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玉清的气息,指尖青光一闪,化形出一只透明的蒲公英落到镜雪衣角上。 随后他便沿着玉清的气息寻了过去。 这边玉清也似有所感,她已然跟随着柏茗来到一处密室的入口,可随着靠近这密室,玉清便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样,喘不过气,当密室的门打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出于血脉属性她的面前立马筑起了一道水墙,气息就在这一刻彻底暴露。 柏茗心神异动,转身便是一掌,可回头看去却空空如也,只看见一尾银蛇逃窜出去。 银蛇?那不是镜雪仙上的本体吗? 柏茗心下大骇,急忙关闭了密室的门,向外走去。 暗处,夭泱一手搂着玉清的腰,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待柏茗走远后才松开。 “呼,你干嘛要捂死我呀!” 玉清没好眼地瞪着他,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夭泱使劲儿拧了拧她的脸,咬牙切齿道。 “没心肝的丫头,刚要不是我你就被发现了,还有功夫在这张牙舞爪?” 玉清挥开他的手,“发现就发现,又不是打不过。” “不知道是谁刚被吓得保命的东西都出来了。” “那是它自己出来的又不是我叫它出来的。” 水墙:要不是我你早就毁容了……【无语jpg】 “行行行,您老身子骨硬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怕了你了。” 夭泱说着转身就走,“喂你干嘛去!” “去看戏。” 玉清撇了撇嘴,抬脚跟了上去。 青城边界 “参见太子殿下。” 镜雪向眼前的黑衣男子行礼,之间黑衣男子眸中红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镜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很快湮灭。 “恭贺陛下继位,成为新一代的魔君。” 无求略挑眉,倒是个聪明的,不用他再敲打了,省了口舌。 “青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回陛下,青城主的境界的确与神物有关很可能便是冥帝那片逆鳞之下的精血,可属下至今还未寻到下落。” “本君记得你来这青城已经有些时日了,你现在跟本君说一无所获,不仅如此你还活抓了一个龙族的暗卫。” “是有这么回事,但属下的实力摆在这,那龙族暗卫属下杀不掉,只能囚禁他,青城主法力高深,属下也只能循序渐进怕打草惊蛇,到时得不偿失。” 镜雪的手紧了紧,手心里都是冷汗。 “既然如此那就找机会从青城撤离,原本要找的东西现在不需要了。” 说完无求便消失了,细看一番,原只是个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