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闲人》 第1章 身份快要藏不住了怎么办 炎热夏日,东京刘府。 刘平正在午睡,互听耳边传来喧闹,打断他那不可名状的美梦。 刘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望向旁边打盹的青衣小厮,挑眉道:“丑奴,你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是党项人杀来了,还是哪家房舍大白天的走水了? 平白无故打扰本公子的好梦!” 刘平当日买下这处院落,便是看中了此地的幽静无人打扰,且此间坊市靠近开封府衙,平常也无哪个宵小敢招惹是非,今天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等怪事,心里自是不舒服。 唤作丑奴的青衣小厮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刘府的一应仆从,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子……公子不好了! 王相府上的公子带着十几个仆从,拉着柴火找上门了,说公子你不为昨日的事给个交代,要么赔上十万贯钱,要么烧了咱们的府邸!” 原来是王家的纨绔子弟上门了! 刘平心中有数,他心底泛起一阵冷笑,面上不急不躁道:“本公子现在好好的!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还有你们,本公子教给你的都忘了。 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沉着应对,至少有个高个子顶着。 像现在这般,成何体统? 何况有本公子在,天不是没塌下来吗? 那王家的二公子,若是真烧了府邸,便在开封府公堂上见!” 听到这话,丑奴有些不乐意了,他心道,公子你这话说得轻巧! 而且天就算塌下来了,我个子高,自然先压我,你当然不慌! 丑奴的大半边脸都是红色胎记,身高却是极高,有近八尺,其还弓着腰。 人虽长得丑,但平日做事还是很牢靠的,因之几年前在市井中混过,对东京城内的权贵甚是了解。 自晓得谁能惹,谁不能惹! 两度起相,如今正担任大宋宰执的王钦若,便属于不能惹的对象。 丑奴不得不承认自家公子有着惊人的商业天赋,当日从蜀地来,短短一年半载,凭着诸多的奇思妙想,竟活生生的买下了东京北城边的一条街面。 但民不与官斗,说到底,自家公子还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那王家公子身后站着的是大宋权势最重的王相! 唉,也多怪自家公子多管闲事,诚不该昨日在歌坊里,为了那等小事便把那王家公子扫地出门。 丑奴为家中主人操碎了心,他哭丧着脸道:“公子,这可是王相家的公子哥,人称东京小霸王,若真的一言不合烧了咱们的府邸,就算到了开封府,也没处说理去。 不说朝中正得圣后信任的王相本人,那开封府推官便是王相的门生,这是一家亲!” 刘平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丑奴翻了翻白眼:“王钦若家的老二就了不起?开封府推官又如何?开封府也不是他王家开的!” 刘平顿了顿,看向周边恭立的仆从,道:“记好了!等会只要那王家人点火了,小红你火速派人去开封府报案。 小崔你告诉街坊们,就说府上遭贼了,请之堵住咱们府门两侧的巷道。别忘了让孙才速寻十几个能打架的好手,等会听我吩咐! 另有就是,这块令牌待会由丑奴你亲自交代东华门外值守的李内侍手里,就说我性命垂危。 咳咳,总之,怎么凄惨怎么说。” 围绕在刘平四周的仆从们一一应下。 只有丑奴听到“东华门”和“令牌”时,心有狐疑。 难道说,公子和宫里有关系?但这两年来,作为和公子最为信任的仆从,他怎没发现? “公子藏得真深啊!” 丑奴心下有诸多猜测,他接过刘平从怀里拿出的金色令牌,只是一瞥,便马上收好。 这玩意不简单! 他低头抱拳道:“公子放心,丑奴这就马上去办,公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刘平颔首,满意的“嗯”了一声。 眼瞅着丑奴消失在门槛处,刘平也没打算在这个可能随时被烧的地方久留,麻溜的叫上几个仆人从后门出了宅院。 对于幕后的真相,他心里跟个明镜一样。 大宋奸相王钦若的幼子,被人怂恿来烧他的府邸,无非是有人看之近两年在东京做的生意有些眼红,且一直没有露出什么后台,便想着背后来一套把他整垮,据为己有。 但他刘平看似年轻,只有十七八岁。 实际上,两世为人,真实的年纪,早就超过了十八岁。 当日若不是原身在赶往东京的途中病倒,也便宜不了他这个后世的灵魂。 且于他而言,挣钱不算什么,要做就做大宋第一首富。 生意什么的最好能做到欧洲,有生之年,若能到达美洲,吃上一顿原汁原味的四川特辣火锅,那就更好了! 当然,穿越者来到古代,还是后人多有共识的弱宋,不做什么有点说不过去。 待有时间有机会了,他也不介意给同龄的大宋皇帝赵祯指条明路,最少也不能让赵宋重走老路是不? 但眼下被人欺负上门了,便也别想着什么和气生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和他比背景,王钦若算什么! “也有一个多月没入宫了,待明日去宫里拜见下姑母,好将前些日子作坊里研究的香水,给她看看。” 至于刘平的姑母是谁? 便是当今临朝称制的太后刘娥! 历史上有名的章献皇后! 作为刘娥在蜀地老家唯一的晚生后辈,刘娥对这个表侄是相当满意和喜爱的。 一年多前,刘平被刘娥遣人带至东京,入宫初相见,便被许以从五品的左金吾卫大将军,但被刘平拒绝了。 与其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是被贬千里,远不如在朝堂外来的舒心惬意。 可对这个姑母,大宋最尊贵的人,刘平一直保持着联系,每月都会入宫和之说说话,送上小礼物,算是维持好姑侄关系,这也是刘平最重要的依仗。 他亦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过自己和宫里的关系。 甚至每次入宫,也是自己一人过去,出来后,也是低调的回来。 刘平的本意是安稳的过好自家小日子,底牌决不轻易暴露! 但现在若是不能将这和王家的纠纷处理好,那以后谁都会朝着他咬一口,也就别想在东京混了。 没办法, 现实不允许啊!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刘平边走边批判着,想着王钦若之子王胤那胖嘟嘟的身体,等会打起来肯定很舒服。毕竟真人实战训练,那可比沙袋过瘾多了。 “走水了!走水了!” 待之出了宅院尚不足半刻,便听得街道上传来呼喊。 刘平望着冒烟的地方,丝毫不觉心痛,嘴里滋滋了两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王家人,还真是大方啊!” 至于府中物件价值几何,还不是他说了算? 第2章 这人好无耻! “烧,给我狠狠的烧。 好你个刘平,昨日我在歌坊里摸小娘子的手都不允许,还乱棍打出! 现在,我王胤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 王二公子王胤靠在大树边,胖嘟嘟的大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来回扇着头顶的热汗,可这汗水是越扇越多。 另一只手则是指着前方起火的刘府大门,不断的指挥着手下仆从。 这模样看着有些滑稽,但无人敢笑。 敢笑王二公子的,都被扔到汴河里喂鱼了。 作为王胤手下最为忠实的狗腿子,秦三抓了一把身后牛车上的柴火,扔到起火的门庭后,用那绿豆大的眼睛左右张望,然后马上小跑回到了王胤的身边,低语道:“公子,情况有些不对啊!” 王胤的头往过一扭,眼睛一瞪,狠狠的踢了秦三一脚:“什么不对!还不快去帮忙添柴火,把火烧得越大越好啊!” 秦三揉了揉屁股,低眉顺眼道:“公子,你先别怪小的,看看四周,咱们被堵住了!” 被堵住了? 王胤左右一张望,肥嘟嘟的两颊颤了颤,脸色煞白。 可见街头巷尾,都是被拿着猜到木棍的巷民给堵住了,对方上下也有近百人。 在之前方,更有十数个拿着木棍、露着肩膀的壮汉虎视眈眈。 一些家仆也发现了问题,手里点火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向王胤身边靠拢。 若是平日跟着家中的公子哥欺负欺负平民百姓尚可,真要跟人比狠,他们还真就怂了。 作为一名官二代,王胤为人恶贯满盈,但此时亦未免心虚,只得硬着脖子,“啪”的一声合拢扇子,似在为自己鼓劲,然后指挥着身边的二五仔道: “怕……怕什么怕?我爹是大宋宰执,这群刁民,若是敢伤我一根毫毛,那就等着入狱!尤其那个刘平! 你,你,还有你,把人都叫过来,保护好本公子,待本公子出去,每人赏八百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王胤身边的仆从们,很快完成了阵型布置,摆的还是一字长蛇阵。 也在这时,得刘平安排的丑奴,已带着令牌赶往了东华门。 同一时刻,接到报案的开封府捕快,也慢腾腾的赶来。 无他,王家公子的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火气没发完,是个不会放弃的人。 要怪就怪这姓刘的,惹到了王家二公子。 想到刘平平日对府衙捕快的孝敬,一些人也有些过意不去。 但没办法,形势地位摆在那里,该得罪谁,不该得罪谁,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可惜了,得罪了王二公子,刘平这些年在东京城内积攒的家当,恐怕也会被这恶少给收入囊中了,我们也别想指染了!” 当事人刘平没觉得有多么可惜,他正愁自家府院的火怎么感觉要灭了。 这要是灭了,一些旧家具什么的没有就不能抵消成钱物,和王家索要的赔偿款也就会大打折扣,实在不合适他的心意。 毕竟这段时间,刘平正愁没有足够周转的款项,在东京城外买地建工坊。 但看到那冒着浓烟的门庭前,王胤带着仆从打算开溜的身影,刘平知道自己不能再等。 这小子昨日在自家歌坊放荡,就又来门畔放火,就这么让之走了,叫人不是白叫了! 刘平肩膀间夹着一把刚从路边捡来的扫把,向两边抱拳道: “市井的好汉们,看准了,中间的那个胖子交给我,其于人等都记得给我拦住了。 此事结束,本公子重重有赏,出了问题,也由我一力承担,尔等只要放心去打便是!” 刘平这等为他们着想的言语,瞬间收了身边人的心,尤其看在赏钱的份上,一众打手纷纷拍着胸膛说没问题。 瞅准了机会,让两个壮汉冲锋在前,刘平拖着扫把跟在后面,直逼王胤。 不远处。 王胤正为仆人搀扶着,艰难的往后退去。 一股凉气忽然从他的脊背处升起,寒意刹那席卷了全身各处,直逼头顶。 当他堪堪转过头时,才发现一个比之俊美的少年,拎着扫把距离之已不足五丈。 “刘平!!!” 王胤一双眼死死盯着刘平,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待之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两个字,竟挣脱了仆从的搀扶,用那肥胖的身体,以惯性向之冲了过去。 这把刘平看得一怔,怎么王二公子主动送上门了? “你打我试试,我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还有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掉!” 王胤边走边狼叫。 谁都知道王二公子犯怒了,跟随刘平两边的壮汉皆知之身份,稍有犹豫的,有的退走,只有少数继续按照之前承诺,开始对付王家仆从。 刘平听到王胤的话语,脚步急忙停下,扬着扫把,脸色认真的向两边喊道:“诸位都听到了,是王家二公子要求我打的,绝非刘某要打的。 唉,我刘某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 不给王胤说话的机会,在围观者惊讶的眼神里,刘平速度更快,他步走至其面前,一扫把拍在了他的面上。 猩红的印记,犹如印章一般刻在王胤那白白胖胖的脸蛋上,好不殷红。 看到刘平真的打自己,还打的是脸。 王胤顿时懵了,回过神后,张牙舞爪,就像一头愤怒的烈犬,但之连刘平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听之口吐芬芳道:“刘平你死定了,我王胤要让你生不如死……” 不等王胤话完,刘平又一扫把下去,将之嘴给堵住。 拼着刚才的手感,这一击还真是——快!准!狠! 打的王胤都发出了狼叫,脸上又印上了八条新鲜的红印,因为吃痛,一屁股蹲在了青石地面上,痛的他嚎叫大哭。 拿着扫把打人不过瘾,刘平将作案工具扔了,后便用起了手脚。 他来到大宋的这两年,用些钱银还请了不少教头私下授课。一身功夫,自比权贵子弟的花拳绣腿好些。 因为还没干过架,刘平这拳打脚踢也就不怎么会控制力道,有两下还踢到王二公子的裆下。只听得脚下的嚎叫声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 这一顿揍,还真是爽! 直接把王胤揍成了猪头! 而王胤平生养尊处优,哪里遭受过这般毒打,到最后只顾抱头了。 刘平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于之立威效果很满意。他的手脚也有些酸痛,索性也坐在了哀嚎者王胤的身边。 从旁看,跟进来的几个打手,非常有分寸的把王家仆从给纠缠在外面,也没敢下重手。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罪的起。 人群外围,恰响起一阵喧闹,原来是开封府的人姗姗来迟。 刘平忙从王胤那出血的脸上,摸了两把血渍,胡乱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上。 然后躺平地上,翻着白眼,手脚打着摆子,模样感觉比王胤还惨。 这一幕,把眯着肿胀双眼的王胤,直接给看呆了。 这人好无耻! 第3章 看起来是个实诚孩子 “让一让,我等开封府捕快,都快让一让!” 几十个拿着佩刀,穿着圆领衫,小腿裹行缠,着麻鞋的捕快姗姗来迟、鱼贯而入。 “战场”之上,同刘平而来的打手早早就溜了,就只剩下十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人。 第一眼望去,内中,感觉要属刘平的模样最惨,都在翻白眼了。而第二惨的,便是王胤了,此人除过那变得扭曲的脸,此时尚能挣扎着想要站起。反观刘平,连爬似乎都没力气了。 但人若注意分辨,却发现刘平的模样有些古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捕快倒吸一口冷气,明知故问道。 心中却是忧愁不已,暗道晦气。 今儿还真是碰上大事了,有人把王相的公子给揍了,揍得可能连王相自己都不认识了。 单凭把面前的人抓回去,恐怕也平息不了王相的怒火,甚至连他自己都会被引火烧身。 但流程还是要走的,在此期间,捕快头子也在想着该如何推脱责任,只听得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脚下响起。 “捕头……稍安勿躁,但请……不要破坏现场。当朝宰执王钦若之子,携仆……残害良人,打的刘某命都快没有了,还烧毁了我家宅院,数十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我要告!御!状!” 刘平后面这三个字,几乎是喉咙里喊出来的,那表现的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正坐起的王胤听罢,一口血吐了出来,好巧不巧的吐在捕快头子的官服上。 捕快头子脸都绿了,这若让王相看到他身上的这些血渍,会不会以为他也参与到了这场“血案”。 一口鲜血吐出,王胤的气捋顺了许多,然后那双满是怨恨的眼,放在了捕快的身上。 “这事我王胤记下了,你们开封府捕快今次来的这么迟,明显是徇私枉法,就等着!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他抓起来,给本公子一顿好打!将功补过!” 捕快头子心里也憋着一团火气,这王家二公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又给得罪,看来这捕快是当到头了。 只是这刘平常日看着和善,怎敢如此! 他正想扬起腿,给刘平来个回旋踢,但听刘平斜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却又相当蛊惑人心道:“杜捕头,还请记住我刘某方才的话,亦请帮我作证。 刘某敢保证,只要你秉公执法,就没人动的了你,还请你将这位王二公子看好了,要不了一刻,自有宫内人处理。” 捕快老杜稍作沉吟,还没来得及回应刘平的建议,即听得那外围围观的人群中,又传来了一阵喧闹。 接着便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连五十多个穿着铠甲的禁军侍卫。 这声势,可比开封府的捕快威风多了。 看到老杜羡慕不已。 “禁军办事,闲杂人员离开!” 捕快老杜的目光在刘平的脸上略一停顿,又望向了王家二公子。 一时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叫来的了,而刘平在之眼中的印象也越加朦胧起来。 总之,禁军来了是好事情,他这些开封府的捕快暂时可以脱离这个漩涡了。东京城内的纠纷,一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 听到禁军抵达,刘平心里的巨石也算落了下来,总不会被捕快给抓回牢去,遭受十几种酷刑。 他给丑奴的那块令牌,便是当日姑母刘娥赠予他的,作为刘娥在世上仅存的后辈亲眷,刘平的安危一直被这位当朝太后挂心着。 当日赠予令牌,便言之遇事可寻东华门处,一名负责值守的李姓内侍。 现在这救兵到了,是该拼演技的时候了! 这个他擅长! 而看到禁军抵至,王胤还以为是自家父亲的手笔,再三挣扎后,终于站起。但当左右包围的禁军走进,尤其看向前方几人的面孔后,王胤的大脑有些眩晕。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这不是他的人! …… 大宋皇城,崇政殿内。 “太后,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刘公子和王公子正躺在殿外,而王相亦跪倒在殿外,言之教子无方,请求辞去官职! 此事,还请太后定夺!” 内侍将刘平和王胤矛盾冲突的全过程,事无巨细的叙述了一遍。 里面并无添油加醋,且全都是事实,包括刘平如何从王胤身上抓血都未有遗漏。 当朝太后刘娥,虽年过五旬,但风韵未减。 她放下了御笔,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眯了眯,看向窗户边的斜阳,轻启朱唇,道:“王钦若在相位上,待得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其子在京中为非作歹,朕亦有耳闻。可能是为了公务,忘了家事! 你去告诉王钦若,好生教导家中子嗣,勿要再让朕听到类似之事。 还有刘平的损失,也需好生赔偿。 这孩子看起来是个老实孩子,来京两年,没偷没抢,就做了这么些家业,属实不易。 但这事做的嘛,分明是想给王家难堪,闹到朕这里,也是想警告旁人。” 刘娥揉了揉额头,补充道:“算了,先让刘平冷静一会,待之想明白了,把他叫来宫里,另有把皇帝也叫来,让朕一家人好生吃个晚膳。” “诺。”内侍躬身退去,心里却是感慨,圣后对这个侄子还真是好! 皇城之外,白日清水坊发生的一切,犹如一阵狂风暴雨,迅速传遍了东京城内的大街小巷。 东京恶少挨揍,让平日受王胤欺负的平明百姓柏手称快,刘平成了市井人人称颂的对象。 一些吃瓜群众问起,许多当事人更是将刘平当时的表情动作学的惟妙惟肖。 至于王家,名声本来就臭,现在只是更臭了。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一些权贵更是派出一双双眼睛,监视着宫门。 过了数个时辰,宰执王钦若搀扶着幼子,神情落魄的往宫外,一些人便已知晓:王钦若栽了,而那叫刘平的年轻人,和太后当有莫大的干系。 具体到刘平的身世,于许多人脑里升起了不少的猜测,但都没有准确的证据。 总之是,不好惹! 第4章 背后的水很深 宫里宫外别人家的心情,刘平不知道。 他只觉得身下的地板热的发烫! 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作为一个非职业演员,他很明白,做戏要做全。 刘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自两个时辰前,“奄奄一息”的他被抬到宫里,无论是过路的两府相公,还是往来为他诊断的太医院医工,都没能让他挪过窝。 只是半眯着眼,给人感觉快要断气了一样。 反观王胤,这小子一被带到宫里,便面朝崇政殿的方向大哭小叫,连连喊冤,除了鼻青脸肿,跟着没事人似的。 直到他老子,也就是当朝宰执王钦若来了,给了他一巴掌,王胤才没继续闹腾。 而后宫里的内侍,给王家父子传来一句话,王家父子垂头丧气的离开后,这里也就剩下刘平一人。 被晾了这么久,刘平心里跟个明镜一样,自己那些小聪明,早被宫中贵人给看透了。 没立即召见,其实也算是处罚的一种。间接的证明,姑母刘娥原谅了他的夸张表演。 “今天所做之事,算是过关了,希望姑母能快点放我回去,否则丑奴他们该急坏了。而且,王二公子带来的损失也没统计呢!” 日头不断西斜,见左右无人注意,刘平偷偷朝着树荫的方向移了移,免得自己的小白脸被晒黑了。 落入阴凉下,正当他打算继续躺尸,等着姑母刘娥的发落时,一道声音从头顶入了耳,好不烦躁。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好个屁,都快把本公子烤死了! 刘平心中腹诽不已,他的脑袋微侧,目中逐渐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男子,看脸庞,还是个中年大帅哥! 宋廷规定:三品以上用紫。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中年大帅哥,在朝廷吏,至少是三品大员。 而他躺尸的地方,正对着的便是两府的大门,路过的说不定还是位宰执! 刘平装傻充愣,眨了眨眼,意思是,我行动不便,劳烦问下您是哪位? 中年大帅哥看了眼刘平嘴角已经结壳的血迹,再一望刘平那被太阳晒过、留着淡淡血印的光滑额头,嘴角抽了抽:“老夫丁谓,刘公子府上之事,老夫亦有耳闻,想来开封府尹王曾会秉公处理的。 咳咳,刘公子养好身体,老夫先走了!” 一听名字,刘平刚刚因之容貌产生的一丝好感也烟消云散。 丁谓,那可是朝堂上的奸臣,和王钦若同为“五鬼”之一。 去岁,才刚刚把寇准给赶出了朝堂,如今正大权在握。别看之风光,要不了多久,也会卷铺盖走人。 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朝堂上是个人精,以前巴结先帝赵恒,现在是察觉自己的身份,想来巴结好太后刘娥了? 他才不会上当。 宫里的内侍严格按照太后刘娥的口谕执行,直到把刘平在太阳下又晾了一刻钟,才来宣布命令。 “太后旨意,宣刘平入宫见驾!” 内侍见刘平继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又补充道:“太后说了,让您自己走过去,先沐浴更衣!” 刘平知道不用装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索性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揉了揉胳膊小腿,朝内侍干笑道:“劳烦公公带路!” 这一幕,直把小内侍看得呆了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公子……公子请!” …… “爹,儿子的命根子都快被打断了,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王胤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扶着宫墙,跟在王钦若的身后。 看着老爹那佝偻的身影,有些欲哭无泪的问道。 心里不止一次的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亲爹?还是说那刘平才是他的亲儿子? 而王钦若自从离开崇政殿的台阶,就像是个石头一样,直往东华门的方向走,也不说话,更别说搭理身后最疼爱的幼子了。 眼见东华门不远,甚至能看到停靠于此的王家马车,王钦若终于回过了头,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一样,斜视了眼幼子。 “这事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么办?再去那刘家的府上,把人打一顿?” 打人? 打的怕是自己? 刘平手拿扫把的威武形象,早在王胤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现在是见刘平,两腿打哆嗦! 就如同方才在崇政殿前一样,那不是他想左蹦右跳,是见了刘平,两腿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王胤抬头,发现老爹的目光正望着身后的宫殿,听之幽幽道:“更重要的是,太后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这么维护不是,难道那刘平是太后的私生子?” 王胤话一说罢,就感觉到不对劲。 刘平这年纪,若是太后的私生子,那不就是先帝之子,妥妥的皇子了吗? 自己还报个屁的仇。 老爹不亏是大宋宰执,看问题一针见血! 却见正在走的王钦若听到王胤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而王胤思考的入神,竟撞了上去。 王胤一下子瘫坐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老爹冷冷道:“刚才那话岂能乱说,自己掌嘴!” 王胤注意到老爹的表情有些不对,那是一种吃人的凶光。 电石火花间,他乖乖的伸出右手,朝着肿大的脸蛋,啪啪来了两下。 疼,很疼。 和刘平打他疼在身上不同,这次是疼在心里。 王胤失魂落魄,越发觉得自己不是王钦若的亲儿子了,他生无可恋道: “孩儿知错了!” 老来得了二子,王钦若看到自家幼子这般模样,其实也心疼的不行,但想到背后的因果,他依然板着脸道:“知错就对了! 明日你好生去刘府外跪着,什么时候得到了刘平的谅解,什么时候回来。” “爹!”王胤开口还要争取一二。 王钦若却转过了头,继续往外走,其之声音却是丝毫不差的传入到了王胤耳中。 “胤儿,其实也是爹连累了你。此事若不是让你去摆平,那就要搭上我们整个王家。 这是有人想让我王钦若,以及整个王家不得善终啊!” 第5章 别把赵祯给教坏了 被内侍拉到旁侧的宫殿,自己动手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刘平只觉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只是这身内侍的衣服,穿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个白白净净的太监。 不过,这不重要。 他的命根子在,他又不是真太监,即便女装又如何? “公子,您这边请!” 当他走出这处废弃的偏殿时,才发现,方才的小内侍不见了,这次来引路的,是常带刘平出宫的宦官。 在宫里遇到熟人的感觉很不错,间接的证明,姑母对早上的事情没有放在心上。 刘平的步伐越加轻松。 见刘平出来,此人忙点头哈腰的在旁边引路。 刘平知道他姓陈。 边走边搭话,打听道:“陈公公,太后今日是在哪里见我?” 陈林很好说话,带着太监特有的嗓门,第一次听起来可能怪渗人的,但多听几次就习惯了,其柔声道:“是在福宁殿。” 福宁殿乃是大宋皇帝的寝宫,如今便是皇帝赵祯居住在那里。 刘平第一次入宫时,即被太后刘娥召在福宁殿,当时凭着自来熟的能力,予赵祯还专门讲故事听。 那日里,他和刘娥,还有赵祯,这两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亲戚一同用膳。 事后,刘平想起来激动未眠,那可是两晚上都没睡。 那可是活的赵祯和活的刘娥! 作为太后刘娥最为信任的宦官,陈林早知晓刘平的身份,其亦有意把握好和刘平的关系,遂注视着刘平的脸色,补充道:“太后已遣人备好了晚膳,还叫了官家,太后对刘公子甚是关心啊!” 刘平听过,脸色未变,心里却有些热切。 大宋少年皇帝赵祯,自去岁见过那一面后,其每次入宫都没看到,这次又能看到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少年皇帝长高长胖没,是不是像去岁那般腼腆。 还有上次那《水浒传》的故事,尚未讲完就开溜了,想起赵祯当时不舍的表情,刘平便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他转头回看了眼陈林,叹道:“君臣有别,我这个晚辈可惜不能常常陪于太后身边,以尽孝道,便有劳陈公公尽心尽力。 若是陈公公以后出了宫,但有需要刘某相助者,尽管开口!” 陈林乐了,脸上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般灿烂,迈着小碎步道:“刘公子这句话,咱家记住了!咱家便先谢谢刘公子了!” 太后只有一个侄子,只要不是谋反大罪,那便在东京城里横着走。 他陈林这么长时间的巴结,也终于有了效果。 可惜那王相二子有眼不识泰山,坑了自己,还坑了爹,也不好好打听这刘平是谁? 陈林心中一阵唏嘘,左转右转,终于是把刘平带到了福宁殿。 晚膳还没开始,太后尚在崇政殿处理奏书,唯有皇帝赵祯今天放学放的早。 由资善堂结束课业后,便回到了福宁殿,一个人正在努力啃书本。 他自六岁开始,就在资善堂听大儒名臣讲课,如今虽然当了皇帝,依旧要每日上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资善堂的课业,在赵祯的耳中听得越来越无趣,今日正想着该怎么完成宰执李迪布置的课后作业时。 得闻陈林的禀报,刘平来了! 赵祯眼睛一亮,便出来迎接。 因为没有人通风报信,赵祯几乎处于皇宫这个囚笼之内,到现在还不知道刘平今日所遇之事,只是看向刘平今日的装束,略有奇怪。 正在殿外等候的刘平,看见赵祯瘦瘦的身影,忙行礼道:“刘平见过官家!问官家安!” 赵祯虚岁才十四岁,是一个受礼的好少年,大大方方接受了刘平的礼仪后,复向刘平回礼道:“朕安,朕问表兄安!” 刘平又回了一礼:“刘平安,几月不见,官家长高了些!” “朕发现表兄也长高了!还长胖了!” 两人便于福宁殿前相互见礼,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赵祯反应了过来,相邀道:“表兄随朕一同入殿! 母后方才传来消息,说今日于福宁殿内,我等亲人好生用一次晚膳。 朕且记得上次一别,大概有八九个月没见到表兄了!” 叙旧是假,想听故事是真? 他若是把《水浒传》内,他杜撰的大乾朝,告之是未来的大宋,却不晓赵祯会作何想法? 刘平朝赵祯一礼:“自当日一别,有二百六十五天,没有见过官家了!对官家亦是想念!” 无论是赵祯,还是其他人,都是一惊,这刘平记性真好! 赵祯在前,刘平在后,陈林紧随其后,一起踏入了福宁殿的偏殿。 此地显然是赵祯日常补作业的地方,四周放了不少的书册,另有一些四散开来。 赵祯待宫人宽和,也没叫人收拾。 自行收拾后,即让刘平在留空的位子坐下。 “朕和表兄有话说,你们都下去!” 赵祯向左右道。 陈林等人略一犹豫,便离开了侧殿。 侧殿之内很快就剩下了赵祯和刘平。 没外人之后,赵祯就显得活泼很多,眼巴巴的看着刘平,道:“表兄,你上次讲到那《水浒传》中,‘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不知后事如何?可否给朕讲讲?朕可是等了表兄许久!” 刘平感觉自己把堂堂的大宋皇帝给教坏了,变成了催更达人! 其面上笑道:“官家想听,那刘平便与官家好生道来,话说那杨志当时在黄泥冈上,被取了生辰纲去,如何回转去见梁中书……” 刘平讲故事很有一套,使得赵祯完全带入了其中。 一个讲的入神,一个听的入神,就连太后刘娥入了侧殿,这俩表兄弟也没发现。 而刘娥听着殿内的故事,陷入了沉思…… 过了大半会,刘平注意到殿内有些过分安静,他一转头,发现刘娥就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忙起身行礼道:“刘平见过太后!” 赵祯的表情和刘平差不多,亦马上起身见礼:“儿臣拜见母后!” 奇怪的是,刘娥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道:“官家和刘平,你二人也别干站着了,内侍已把晚膳备好,先吃饭!” 第6章 都是自己人 福宁殿内,侍从们早就把饭菜盛上来了。 四菜一汤。 和常人想象的不同,大宋太后、大宋皇帝的饭食就是这般简单。 若问味道如何,和大宋普通家庭所做的区别不大。 唯二的区别,可能是油水比较多,食盐比较重。 刘平吃饭吃的很自己,眼睛却不断偷瞄上首的两个贵人。 姑母刘娥吃饭时,也显得端庄大气,一举一动都有一国太后的风范。反倒是皇帝赵祯有点乖乖……仿佛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娥的精神有多么敏锐,刘平都注意到了,她坐在主位之上,自是纵览全局,将下首两个后辈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官家,今日御厨所做的饭食可是不合口味?”刘娥停下了筷子,眉头一皱,又道:“还是官家身体哪里有些不舒服?可需召来太医看看?” 刘平注意到,在刘娥说出这些话后,皇帝赵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忙向嘴里扒了两口米饭,努力咽下,道:“劳母后挂心,儿臣很好,儿臣肚子就是有点涨。” “肚子涨?”刘娥的脸色一变,向左右道:“还不快请太医给官家看看。” 赵祯忙站起制止道:“母后不用麻烦,儿臣……儿臣只是中午课业结束,自资善堂返回时,让侍从买了些年糕,故吃的有点多了!” 赵祯这窘态,让刘平看得有些忍俊不禁,心里偷笑,手上扒米饭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谁能想到,后世大名鼎鼎的仁宗皇帝,少年时是这般嘴馋,于大吃货帝国的人一样,喜好甜食。 刘娥这边却没有放过,堂堂的大宋皇帝,于外吃一些不明不白的食物,要真吃出了问题该如何? “陈林你去查查,今日是哪个侍从服侍官家的,杖责二十,发配到废宫之内!” 杖责二十,就算一个正常人,怕也要被打的半身不遂。 至于废宫,不用人解释,刘平也明白,这大抵是皇帝的冷宫。 住了冷宫,那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刘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别看姑母刘娥,对他这个侄子平时见面和和气气的,但那是没有触发她的底线,触发她的底线,可不管是不是侄子。 作为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刘平知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于皇家是非之外。 等饭吃完,赶紧溜出皇宫才是正事。至于和姑母联系下感情,很明显,今日的姑母心情不太好,不是多说废话的时候,何况中午的时候,自己还惹了事。 一侧,赵祯听闻自己的随行侍从要被打板子,忙跪下求情:“母后,此事罪在儿臣。请母后宽恕一二,儿臣下次再也不会私自做主了!” 先帝赵恒驾崩后,太后刘娥成了赵祯头顶一座活的高山。 这座高山他从未敢忤逆过,但这一次,也不知是受了刘平所讲的《水浒传》的影响,还是其他什么刺激,竟然主动站了出来,抗下了过错。 这种行为,把刘娥还给看得愣了愣。 刘娥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拐角装作没事人的刘平,最终还是落在了赵祯的身上,沉声道: “官家好得很啊!” 赵祯不是他的亲身儿子,这也一直是刘娥的心病。 眼下赵祯的这般作态,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宰执李迪前些日子与之相说的赵祯亲政之事。 赵祯眼下就感忤逆他的想法,那要是让赵祯亲政,她刘娥该如何相处? “陈林传朕的命令,官家随行之内侍,未尽职责,将我大宋皇帝置于险境,其人杖毙!” 刘平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下来,幸好他反应及时给接了过来。 赵祯则是愣在了当场,随后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可能这事确实激起了太后刘娥的怒火,处理完当事人后,刘娥没有将“吃糕点”这件事放下,而是向殿内的陈林又下达了命令。 “陈林,你再去给开封府尹王曾去消息,就说朕说的,资善堂对面的坊市店铺,紧靠皇宫,干扰到官家的读书学习,当予以搬离!” 资善堂对面的街铺! 刘平坐不住了,那正是他这一年半载,从制冰买冰镇西瓜开始,慢慢积攒的财富买下的。 看重的就是紧靠皇宫的小宫门,此地恰是出宫采购的常用之地。 若问大宋东京城内,哪里的钱最容易挣,无疑皇宫里采购太监的钱。 反正用的也不是他们,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刘平这一条街的商铺,挣起来也舒坦。 “不瞒太后,这条街是小侄的,小侄刚把这条街给买下了,还没两月呢!” 刘平站起身来,垂着头,小心翼翼道。 他能感觉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比赵祯方才还要怂。 不怂不行啊,为了买这条街,刘平可是绞尽脑汁,把近两年的积攒,还有头脑里的几个发财方子,全都投了进去。 可能是原身在蜀地,未被姑母刘娥找见前穷怕了,来自原身的记忆,让刘平对钱财有种执着的追求。 刘平这话,让本有些伤心的赵祯愣了愣,注意了下刘娥的反应,赵祯小声道:“原来那条东京美食一条街,是表兄你发明的,朕就说那里怎么会突然多了些好吃的……” 又偷瞄了两眼,见姑母刘娥的表情又恢复了严肃状,刘平忙向赵祯使眼色,奈何赵祯根本不当回事,还在回忆那条街传来的香味。 完了完了! 这生意没法做了! 姑母怕是连自己都不会放过了。 刘平心里愁苦不已,把赵祯这个火上浇油的念叨了几十遍。 果不其然,即便那条街坊是自家侄子的,刘娥还是坚定说了一个“拆”字。 事情就这么悲伤的决定了。 皇宫里的饭菜随之撤下,太后刘娥却没这么简单的把刘平放走。而是当着皇帝赵祯的面,说道了刘平白日所做之事。 听到刘平的“英勇”事迹后,赵祯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但听刘娥淡淡道: “刘平,你打了王钦若的儿子,现在王钦若也被朕给打发回去了,接下来你怎么做?” 第7章 我还是个孩子 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是勒索……不对,是让王家好好的赔偿一番。 刘平斟酌着语言,又偷看了刘娥的脸色,谨慎的回答道:“回太后的话,侄儿打算以宋律为标准,那王胤有纵火之罪,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刘娥那双眸子盯着刘平的脸,告诫道:“自即日起,你与朕的亲戚关系,只怕是彻底的藏不住了。但能于东京,未用朕的身份,做下这些基业,你也是个聪明人。 朕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只愿你明白,别被人当棋子使了就是!” 这里面还有内情? 刘平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扫了眼旁侧同样一头雾水的皇帝赵祯,然后郑重的向姑母刘娥一礼:“侄儿谢太后提醒,侄儿会小心的。” 刘娥后面就没多说什么了,见天色不早,刘平自知吃完饭要走了,便向刘娥和赵祯告退。 行至赵祯面前时,发现这家伙正在向自己眨眼。 刘平也回之以眨眼。 直到刘娥又转过身,这俩表兄弟才结束眼神的交流。 出宫依然是陈林带出去的,一路上,陈林虽像之前一样和和气气,但刘平却没敢小看这个太监。 尤其这个太监,刚刚就在宫内杖毙了一个人。 等出了宫门,瞅着天边的落日,刘平才大松一口气。 只是想到自家一条街的生意就要被砍掉,连带着家宅也被火烧了,家也没了! 可以说是双霉临门,他心里就有些发苦。 再有三个月,他方满十七。 为什么这些事都降临在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身上。 此外,还不算姑母刘娥透露的那句话的意思,有人想借他杀人。 为什么这些事都被他遇到了? 要是放在前世,十七岁的他,应该在学校里享受最美好的青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汴水向东流! 刘平哀声叹息,正打算迈步往宅子的方向走时,一阵轰隆的马车声从背后响起,最后大车轮轱辘停在了他的身边,一道香风扑面而来,车上随之传来了一道柔和的声音。 “刘公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般声音,听得就诱惑无比,让人心里直痒痒。 好在刘平什么没见过,对此早已产生了免疫力。 而听到这声音,再一看那张妩媚多姿的脸,果真是认识的人! “原来是小小姑娘,刘某这边有礼了!” 刘平朝着马车上拱了拱手。 车里的人叫殷小小,乃是东京城内翠红楼的花魁。 于东京城内的权贵中,颇有名气。 其人年不过十六,才貌双全,不知有多少人想一亲芳泽,都未成行。人名虽为小小,但发育的挺好。 刘平能与之认识,完全是碰巧。 事情要从四个月前的元宵佳节说起…… 但大街上,显然不是叙旧的地方。 刘平在马夫的震惊眼神中,竟强上殷小小的马车。 “刘公子您……!” 马车内的殷小小也被刘平这举动给吓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这若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是小,对刘公子的清誉损害了,那可事大。 “没事,没事,我搭个顺风车,小小姑娘不介意!” 刘平坐在马车里,感受到屁股下的柔弱垫子,身心都舒服无比。自皇宫吃过饭食后,他与赵祯一起接受刘娥的训导,站了将近一个时辰,身心俱惫,现在只想寻个坐的地方,好生休息一会。 殷小小往边上靠了靠,声音弱弱道:“小小不介意,只是小小是风尘女子,只怕……” 刘平抬手制止了殷小小后面的话,打了个哈欠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大家都是在东京城讨生活的,没偷没抢,凭本事挣钱,自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不行了,今儿实在太累了,小小姑娘,借宝地,刘某休息一会儿!” 殷小小鼻子抽了抽,心道刘公子不仅文采斐然,连心都这么好,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骚客好多了。 且她们这些风尘女子,看起来轻松,但内心的苦楚,又有几人知晓? 刘公子还真是风尘女子之友! “刘公子,您真是一个好人!” 殷小小叹息道。 她低着头,正好奇一边的刘公子没有回答,正准备抬头时,发现一个沉重的脑袋靠向了她。 睡梦中的刘平却没太多感触,只是觉得脑袋下的枕头有些不对劲。 马车之内,殷小小用左手捂着嘴,双颊变得通红。当她打算用力将刘平的身子扶起来时,发现刘平已经打起了呼噜。 殷小小喃喃自语道: “原来刘公子这么困啊,那就让他睡一会儿!” 刘平只要困了,找个休息的地方,其入睡的速度便很快。 而且一旦放松心神,深度睡眠过去,除非自己醒来,一般人还叫不醒他。 这一次睡着后,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前世的席梦思床上。 睡梦中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内坐着的美女殷小小,脸色越来越红,到最后快要滴出水一般。 “刘……刘公子睡着了,不是有意的,不碍事!” 殷小小自我安慰道。 因这是和刘平的第三次相逢,刘平也没告诉他具体的住址,殷小小便自作主张,将刘平带回了翠红楼。 回到翠红楼,在楼内姐妹们古怪的眼神中,殷小小叫来贴身侍女,将刘平扶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她则去沐浴。 刘平半夜是做噩梦醒的。 梦里,他被姑母刘娥下令,给弄成了太监,最后天天给赵祯讲故事…… 睁眼间,就闻到一股香味,再一看陌生的大床。 这是哪里? 刘平刚放松下来,心里马上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依稀记得,昨天下午从皇宫出来,上了殷小小的马车,后面似乎睡了过去。 嗯? 睡了过去! 刘平挣扎着起身,透过那红色的蜡烛,终于看清楚了屋内的摆设。 这分明是女子的闺房。 难道说,他已经失身了? 刘平的心情有些复杂,这可是他保守了十七年的童子身。 正在这时,紧靠大床的一个小床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刘公子,您睡醒了?” 第8章 东京纨绔的日常生活 大半夜的,刘平当然不可能走。 一觉醒后,没有困意,就和殷小小聊天聊到天亮,他才离开翠红楼。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他这一晚真的什么都没做,最多就拉拉小手。 清晨的东京大街,又恢复了热闹。 卖早餐的,上班的……和后世繁华都市的早晨相比,一样人来人往。 只是后世堵得是汽车,大宋堵得是马车。 刘平很落魄,他离开了翠红楼才想起,忘记向殷小小借钱了。 平日出行,都有丑奴这个移动钱包,突然要用钱,才发现麻烦大了。 但除了翠红楼,想要进这金银窟,没有人引荐,只能拿钱砸,就算报里面的名字也没用。 刘平想了想,只好继续迈着两条腿,往刘府的方向敢。 好在他对东京路熟,回去也只要半个时辰。 但无奈路上的包子味实在太香了,弄得刘平嘴馋不已,甚至到了最后,肚子竟提前抱怨起来。 刘平的心里也在抱怨:“丑奴这些人实在太不像话了!本公子在大街上饿的饥肠辘辘,大街上却连找寻的人影都没看到!” 刘平也只是小小的唠叨,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东京城实在太大了,要府上的仆从去寻他,那和大海捞针何异? 望着街头巷尾的包子铺,刘平只好勒紧裤腰带,艰难前行。 他下定决心,等回去了,就让丑奴给他买十笼小笼包。 “让开让开,吕公子出行,统统闪开! 前面那个矮冬瓜,再不闪开,我家马车撞死了可不赔命!” 一阵吆喝声起,毫无疑问,又是哪个纨绔子弟,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炸街了。 一群狗腿子骑马在前开道,声音叫的自然比狗还要欢腾。 知晓这群东京炸街纨绔的脾气,刘平乖乖的往边上靠了靠。 但总有人躲避不及,比如前面抱着两个孩子的妇人。 此人距离刘平不过五步之遥,眼看着后面轰隆隆的车轮即将到来,他马上将身后的独轮车借力拽到前方,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拉着妇孺往边上靠。 轰隆! 独轮车和马车发出巨大的碰撞声,行驶的骏马也在一瞬间扬起了马蹄。 然后,然后马车就翻车了! “公子公子!” 一群狗腿子见贵公子的车马没有跟来,再一回头看向翻倒的马车,吓得魂都散了。 三下五除二的折返回来,开始翻车救人。 而于前面那匹挣脱缰绳的骏马,竟直直的向前溜走了。 见这位公子仆从的眼神不善,刘平速向他救过的妇孺说到了两句话,而之本人却未离开。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离开也离开不了了,前后左右都有奴仆守着,显然是防范他的逃窜。 甚至还有人恶语威胁道:“小子,是嫌弃命长了。我告诉你,最好我家公子没事,要是我家公子有事了,你小子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刘平怡然不惧,还悠闲的从身边主人逃走的包子铺上,拿起了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前面在救人。 按照他的推测,这驾马车只是轻微的侧翻,里面的人,至多有些擦伤,绝不致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这摊主见这马车主人声势巨大,显然不敢回来。 刘平毫不客气的连续吃了五个,肚子勉强填饱,可惜这家包子铺,没有买卖东京近两年流行的豆浆,只吃包子没有喝的,属实不过瘾。 他心里这边正在感慨,那马车中的人就被救出来了。 好家伙,是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子! 看那身上的肥肉,家里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这又是哪家权贵府上了! 刘平现在已经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东京城内的权贵子弟,十个里面,至少有七个是胖子,剩下的要么是在成为胖子的路上,要么是家里克扣了零花钱。 抬头看,那胖子此时脸上挂了彩,鼻子中的鲜血更是不要命的流出来,吓得旁侧的下人脸色白皙。 好在正如刘平所料的那般,这家伙只是皮外伤,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哎呦,疼死公子我了!是哪个王八蛋,意图谋害我? 吕安,吕安,还不把他抓起来!” 正虎视眈眈监视刘平的吕府护卫吕安,一听家中主人的召唤,便打算将刘平给压过去。 但看刘平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衫,仰着头道:“别介,不用你动手,本公子是个体面人,自己走过去!” 吕安的大嘴咧了咧,体面人? 体面人连马车都没有,还在吃市井的包子? 耶耶给你一巴掌! 吕安正想扬起一巴掌,拍在刘平的后脑勺上,却见刘平早先一步,到了那胖公子的面前。 那高傲的下巴,一直没有放下,反而是扫了马车上吕府的木牌,笑道:“吕相平时就是这么管理门下子弟的,街上纵马不说,还藐视宋律,意图行使私刑吗?” 胖公子被刘平的气势所摄,连鼻子喷涌出来的鼻血也没管了。正待发出他那纨绔的脾气,但在扫了刘平一眼,眼神中带着疑惑。 接着,就见这胖公子,挣脱了下人的搀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那赫然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 他看一眼画像,又看一眼刘平,好似最终确定了什么一样。 然后,在旁人震惊的眼神中,这胖公子自然熟的拉过了刘平的手,连连惊呼道:“呀,原来是刘公子当面,在下吕哺兴,这厢有礼了!” 吕不行? “别别别,我们不熟,本公子就是个路过的,不过被你耽搁了行程罢了。这画让我看看!” 刘平嫌弃的从吕哺兴那沾有鼻血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夺过那画像。 只见这画上的人,和他有七八分像,只是没有他本人帅气。 在之最下,写着“刘平”二字。 刘平瞪着眼睛,凶巴巴的看向吕哺兴:“我说,你怎么有本公子的画像,有想做什么?是不是打算整我?” 吕哺兴被刘平这话吓得全身肥肉都颤了颤,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刘公子你可是误会了,这画像……是我捡的!” 第9章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你再给我捡一个试试!” 刘平将画卷塞到吕哺兴的胳膊里,脸上带着嫌弃,将手上沾着的鼻血,于之昂贵的锦衣上擦了擦。 吕哺兴的鼻血渐渐不流了,他翻了翻白眼。 这画卷是随便能捡到的吗? 这可是昨天从东京上层的纨绔圈子里流传出来的,为了买到关于那位刘平的消息,他足足花了一百两! 但这一百两还是白花了,此间刘平不仅被他遇到了,好像还给之留下了不少的印象,看起来还不打算放过。 他吕哺兴容易吗? 在外面虽然占着吕夷简儿子的名义,但旁人不知他是最不受老爹疼爱的老三。每次也只能仗着吕家的名声,在外快活而已。 眼前的刘平,自昨日传遍东京纨绔圈后,吕哺兴就明白,这人不是吕家惹不得,是自己惹不得。 哦,不对,和太后刘娥扯上了关系,吕家也不敢轻易出手。 只能认倒霉了! 吕哺兴怂了。 忍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夹击,从怀里摸索出了一张带着墨香的银票,恋恋不舍的递到了刘平的手里。 “刘公子,这是吕某方才在你脚底下捡的,请您看看,是不是您掉的!” 刘平接过这银票,好生一打量,心里直觉空落落的。 五百两? 打发叫花子吗? 他刘平,岂能因五百两银票而折腰? 那是对他的侮辱! 自刘平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也就是去年,他就借着积累的富豪人脉,开始在东京建立起钱庄,银票便是开创性的举动之一。 没想到,一年多的发展,银票现在已经广泛流传于大宋不少城市的大宗买卖之中。 一些有钱人家的出行,只要本地有钱庄,那就甩银票! 东京,大宋,全世界当下最为繁华富裕的地方,银票的普及程度,亦是最高之所。 刘平拿着银票在太阳光下扫了扫,上面有富贵钱庄的防伪印记,虽然粗糙,但当下还没人能仿照,何况其上还有吕府的表示。 所以,这银票是真的。 见刘平的表情还是那般冷酷,吕哺兴内心咯噔一下,难道说,眼前的刘平不打算善了吗? 明明是他招惹了自己,自己送银票,他连正眼都不看。 这是对他和吕家的侮辱! 哼! 这次是我占理,就算告到开封府,心里也不慌! 给脸不要脸! 太后刘娥就了不起! 太后刘娥确实了不起,但他爹这两天,正在和刘太后打擂。他吕哺兴就算莽一波,想来家里人也不会不管的。 吕哺兴脸色一变,正待收回银票,放两句狠话,找回面子,提前回家告状。 却见刘平麻利的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赞许的拍了拍他有些疼痛的肩膀:“吕兄弟和我刘平一样,行得正,坐得直,是个好人! 这五百两确实是我丢的! 除了丢了五百两的银票,还丢了十两碎银,吕兄弟可还看到?” 十两碎银? 他哪里有什么十两碎银? 这人太可恶,竟然开始了讹诈,而且连十两银子都不放过。 算了,五百两都送出去了,十两又如何? 他一望身后的仆从,仆从很灵活的将十两碎银递了过来。 上有小布包包裹,吕哺兴将之递到了刘平的手上,道:“刘公子看看,是不是您刚才丢的十两碎银?” 刘平接过,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然后点点头:“错不了!”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两边看热闹的商户,尤其在刚才的包子摊上多停留了一会,朗声问道:“方才为马车撞到,遭受损失的摊贩都站出来,本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绝对出钱于大家以赔偿!” 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人站出,站到了各自的摊位边,刘平那十两碎银扔到了包子铺老板的手里,道:“老人家,十两银子够给你们的赔偿了,你们好生合计下,然后分了!” 其余人等闻之,纷纷称谢。 旁侧的一些吃瓜群众,面朝刘平指指点点,一些少女,目中更是异彩连连。 “我王麻子刚才看得清楚,这公子哥不仅救了张三娘母子三人,而且还伸张正义,让那吕家的纨绔赔了钱,当真是好人一个!” “可不是嘛,我刘算子,在东京城内算命二十年,见这位公子,那是面色和善之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善良的人。” “你们注意看看,这位公子哥,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是不是昨日打吕相公儿子的那人?” “嘶~我昨日也在场,这人,就是他,绝不会认错了!” …… 刘平侧耳倾听,没想到他的容貌和名声,经过一夜的传播,就让这么多人知道了。 看着四周火热的眼睛,他打了个寒颤。 恰于此时,他发现吕家的马车被翻了过来,连那头逃窜的马匹也被找了回来。 还别说,这吕家的马车,质量还真好! 不亏是私人订制的! 吕哺兴那胖嘟嘟的身子,正于仆从的搀扶下,往里钻。 刘平用手比划了两下,这吕家的马车还真是宽敞,坐两个大胖子都不成问题。 他索性主动走了过去,在吕家仆从错愕的眼神中,将吕哺兴一手推进去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吕兄弟,不知你准备到哪去?可愿捎刘某一程不?” 准备去哪? 本来打算就是去你那废墟刘府的外围看热闹,当然,这话也不能这么明说…… 吕哺兴心虚的点了点头:“此事当然可以!” 叫上仆人重驾马车,往刘府的路上,吕哺兴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好奇,小声问道:“那个刘公子,你真不知道?” 刘平的眼睛眯了眯:“吕兄弟何出此言,刘某该知道什么?” “知道那件事啊!” “知道什么事?” “就是……就是王相之子,今日会去您府上道歉之事!” 刘平恍然,他眨了眨眼,笑呵呵道:“这件事啊,我当然知道!” 接着,他话语一转,看着吕哺兴道:“吕兄弟,你也知道,刘某人是个将道理的人。王公子这次来我府上道歉,我定然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只是一些财物损失,还有精神损失,自需王公子赔偿一二!” 不知为何,吕哺兴听到刘平的话,硬生生的打个颤。 第10章 少年包黑炭 讲道理? 你是用扫把讲道理,还是用拳头讲道理? 亦或是用钱讲道理? 尤其想到被刘平讹诈去的五百两银票,吕哺兴来源于内心的痛,比来自身体的痛,似乎更重了些。 转了三个弯,熟悉的街道铺面而来,尤其刘府那被烧得漆黑的土地,最为显眼。 车夫停下了马车。 瞄了眼吕哺兴,刘平脸上堆满了笑,热心道:“吕兄弟,走,随我去看看,也好为刘某人做个见证,说不定某一日,此事还能成为东京城内的一段佳话!” 吕哺兴抓住了车窗,似乎都不愿意下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作为吕家最不受待见的儿子,表面的风光除外,和王胤刘平之辈还是有一点差距的。 作为在东京纨绔圈子里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吕哺兴早就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苟! 谁能苟到最后,谁就赢! 比如当年比他还嚣张,亦属于东京顶级纨绔圈内的寇准之孙寇良,就没苟过他。 寇准被贬雷州,当年风光无限的寇良也乖乖的随之祖父而去。据闻去岁寇准过世,寇家衰落,当年的寇公子,一边守孝,一边吃土。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不苟的隐患。 所以,这次两虎相争。 刘平就算咬牙再让他掏几百两银票,他也不愿意下去。 可惜刘平不愿意拔吕哺兴的毛,王胤能掌管的财富,比吕哺兴多的多。 所谓细水长流,吕家一时半会倒不了,何不慢慢来。 王家眼看就不行了,趁之富有,自要先下手为强。 刘平下马车的时候,王胤正站在那被烧得只剩一半的大门处。 丑奴瞪着黑眼圈,带着另一个下人,持着烧火棍,就像门神一样,守在两侧。 旁边,刘釜内的所有仆从,都掩面痛哭。 而除了昨日的开封府捕快外,按照刘平的要求,刘府废墟,丑奴谁也没让进去。 奈何昨日刘平自入宫后,一直没有回来,也没像以前一样,为宫内的车马送回。 昨日黄昏下,丑奴左找右找没找到,最后终于回过神来,决定老老实实的守着大门。 让丑奴等仆人怒发冲冠的是,昨天的那个纵火犯,今日居然大摇大摆的走上门了,还趾高气扬的要见家中公子。 欺人太甚! “我家公子不在!” 刘平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时候,丑奴便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不断的重复着这六个字。 对于家中不离不弃的仆从,刘平心中感动。 他整了整衣衫,咳嗽一声:“本公子回来了!” 须臾,刘平就成了关注的焦点。 首先迎来的是家仆的欢呼,“公子回来了!太好了!” 接着是街坊的感叹,“刘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平日与邻为善。昨日进宫告御状,如此完好回来,看来是成了!” 只是让街坊们疑惑的是,宫里的太后或是皇帝,似乎没有对这次东京惨案做出最终决定,只有冷冷的一句“交开封府全权处置,不得徇私枉法”。 王胤心里也有些欢喜,老爹交代他的任务是不是也能完成了。 刘平和太后的关系,经过仔细打听,已经确认。 但对刘平过去两年所做之事,王胤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个暴发户,一个嗜钱如命的人!” 对这样的人,王胤第一是感觉刘平的运气好。 第二便是觉得好处理。 爱钱的人,给钱就完事了,再让之往开封府一撤案,甭管背后人有什么影响,这当事人都同意和解了,你能耐我何? 正如老爹王钦若说的那样,争取刘平的谅解即可。 王胤遂打算用钱来换取刘平的谅解。 其不知晓,这和刘平的目的不谋而合。 见刘平今日没有凶神恶煞,甚至望向他时,脸上还带着和蔼之色,王胤心下宽慰。 挪动着颤抖的小腿,不断向刘平跟前靠,距离两步时,谨慎的停了下来,然后抱拳服软道:“刘兄,昨日之事,确实是王某鲁莽了。 这样,我将你这废宅重新买下,以赔偿刘兄如何?” 刘平也没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王二公子,打算出多少钱,弥补我的损失?” 王胤伸出了一个巴掌。 刘平摇了摇头。 王胤咬咬牙,伸出了两个巴掌,刘平才停止了摇头动作,问询道:“十万两?” 王胤忍着心里突兀冒出来的火气,解释道:“是十万贯,我劝刘公子好自为之,不要欺人太甚。 东京房价是贵,但你所居之处,已是靠近郭墙,算是东京房价最便宜的地方。” 王胤一脸“我打听过、你骗不了我”的意思。 按照大宋现当下的物价,一石米七百钱,一两银子差不多三贯钱。也就是说十万两,折合成铜钱,差不多三十万贯。 却见刘平脸沉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王胤朝后退了一步,刘平再走…… 直到把王胤抵到了漆黑的墙头,他方罢休,然后毫不留情面道:“十万贯,王二公子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刘平喜欢以理服人。 王二公子可愿与我同入屋内,刘某给你好生解释一下! 为何我这府宅,值十万两白银! 怎么,王二公子不敢吗?” 王胤确实不敢,要是刘平把他拉到那黑院子里,给揍一顿,连个拉架的都没有。 他爹今日让他来求得刘平的谅解,可是连一个仆从都没给。 王胤硬着脖子,道:“你别欺人太甚,十万两白银,怕是连这条街都能买了!” 刘平根本不管王胤的争辩,他没继续解释的心情。 现在这事他算是看透了,王胤被逼道歉,他又占理,那就没什么好怂的! “丑奴送客,下午了,再陪本公子去一趟开封府,本公子要击鼓鸣怨!” 丑奴非常听话,拿着烧火棍就往王胤的身边窜。 正当王胤进退两难时,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了一句冷淡且严肃的话。 “王胤平日于东京仗势欺人,其又有纵火之罪,理该处罚。但这位刘姓公子,依包某看来,也存在欺诈之嫌!” 刘平抬头往声音处望去,好家伙,这人不是少年包黑炭吗?额头还有个月亮! “阁下可是包拯?” 第11章 这都能牵扯到命案 刘平对着肤黑、额头顶着半边月亮的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好奇,甚至连和王胤商量赔偿事宜都抛在了后面。 他话方一落,额头顶着半边月亮的少年,便以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将刘平顶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种目光,就如同执法者看犯罪嫌疑人那般。 少年整理了下青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包拯?” 他真的是包拯? 按照史册记载的时间,包拯现在应该二十四岁,正在家乡为科举备考才是。 但眼前的包拯,和电视剧里的包拯非常相似,更为主要的是,此间包拯年纪看起来就十七八岁,和刘平自己年纪差不多。 一身衣着,看起来也是贫苦出身,家庭贫寒…… “这个,刘某似乎听人说起过包兄,敢请教包兄居于何处?年岁几何?” 包拯年少,性格直爽,同时观察注意力惊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能察觉到,眼前刘府的主人,见到自己是真的惊喜。 他心中疑问,但也不喜欢说话,老老实实道:“我就住在东京城外十里处的包家村,今年十七,有问题吗?” 闻言,刘平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围着包拯转了一圈,喃喃自语道:“包拯,你的家难道不是庐州合肥?此番入东京,也不是求学赶考吗?” 包拯紧张的心情瞬间松懈下来,他拱手一礼道:“刘公子,我看,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包某生来就在包家村,这些年除了东京城,很少走出开封府,庐州更是从未去过。 诚如包某方才之言,刘公子若是愿意,可否让包某虽刘公子入院一趟?” 再三确认,此包拯非是史书记载的包拯后,刘平内心稍有凌乱。 只是这包拯为何执意要入他刘府? 刘平大脑飞速转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目光炯炯的看向包拯道:“此事稍后再议!刘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包兄。 包兄这些年来,身边可是时常有案件发生?” 这下轮到包拯瞪大了眼睛,他认真思索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岂止是时常,有时候一天一件。 有时候是哪家丢了一只鸡,有时候是哪家被盗,有时候还是灭门大案。 竟刘平这么一提醒,包拯发现只要他所处的地方,确实总有案件发生。 刘平精神紧绷,再问道:“包兄能力非凡,是不是每次都能发现蛛丝马迹,然后破获案件,获得真相?” 看到包拯点头,刘平纷乱的思维越加清晰,一个大胆的猜测浮出水面。 一直以为来到了平行时空的赵宋王朝,但现在看来嘛,可能是到了一个假的大宋王朝! 比如《少年包青天》的大宋世界! 这个大宋,和史载的大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包拯的出现,而显得略有怪异。 就如同柯南身边,怪事频发一样,少年包拯同样如此。 穿越这种事都接受了,对刘平来说,即使到了《少年包青天》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总归,都是要过日子的。 不过,考虑到包拯执意要进刘府,刘平心里泛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默默将包拯拉到一侧,斟酌着开口道:“包兄此番执意入我刘府,难道说有什么命案,和我刘府扯上关系了吗?” 包拯一惊,这人好生敏锐,怎能看破他的想法。 他在刘府门外,已经等待了三日。 就在昨日,本打算说明情况,入府一趟,谁知这一切竟被一场大火给打断了。 至今晨,他再想进入,便见四周都有守卫,自不成行。 而今,他于可热闹的人群前侧,得闻刘平和王胤的对话,便打算试验下,看能否进入,恰有了方才的对话。 看到包拯颔首,不知为何,刘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但转瞬间,那块石头又掉了起来。 包拯说有命案发生在自己的府上,那大概率是真的! 若真如此,自己自脱不了干系。即便他为刘娥侄子,可在命案面前,尤其当着东京百姓的面,一经查实,说不定还会入狱! 这里面,难保有人暗下圈套,让自己主动走进去…… 刘平于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很多。 姑母刘娥昨日说的那句“别被人利用”,依旧记载他的心头。 可若真相,真不会揭开,他自己也会吃不好睡不着。 利弊于脑中过滤了一遍,刘平叫来丑奴,于之耳畔轻声吩咐了几句。 接着,面向包拯道:“事关重大,包兄,我欲叫来开封府捕快,随我等一同入内,你看如何?” 包拯的眼睛在刘平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点头道:“如此甚好,实不相瞒,此事也是崔推官,托我私下盘查的。只是前两日,恰好盘查到了刘府上。” 至于具体是何命案,包拯已经闭口不谈,看得出其人虽年少,但保密意识很强。 且其口中所言的崔推官,大概率就是开封府推官。 能认识开封府推官,足见包拯这些年,与大宋官府的合作不会少,只是刘平现在才认识包拯而已。 按照刘平的建议,包拯先在刘府外等开封府捕快到来。 刘平却没闲着,他先是到了疑神疑鬼的王胤面前,言之自己做事想来光明正大,他不想私了就算了。等会叫来捕快一同监督合计损失,也不要他王胤多余的钱,只要按原价赔偿就是。 “这刘平怕是另有阴谋,不过等会开封府捕快来了,他刘平即便仗着与太后的关系,断然也不敢乱来!” 目视着刘平走出人群,王胤正好奇他做什么时,但看刘平拉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可不就是吕哺兴! “吕哺兴?!”王胤看到吕哺兴,眉头就是一皱。 这吕哺兴何时和刘平走到一起了? 回想起老爹的告诫,王胤心里沉重,难道说,朝堂里的吕夷简和太后刘娥和解了? 这次是联手对待他爹的。 “事情有些麻烦!爹也是,让我一个孩子处理这些事!” 王胤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心有不快的想到。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开封府捕快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了。 第12章 不服不行 开封府此番派出的捕头还是老杜,得见刘府的丑奴到开封府报案时,值班的他,脸顿时就绿了。 再一听是命案,更不敢耽搁,一边向开封府推官去信,一边率领六个捕快往刘府赶。 路上,老杜还在想,该不是那刘公子在使什么诡计? 昨日他已经交好的宋推官那里得知,单是刘府的纵火,里面就牵扯着不少大人物。 老杜早早对天发誓,就算拼了头上的官帽,也决不趟这趟浑水…… “只希望这刘公子没有骗人,真有命案发生,且不牵扯朝中权贵的话,那即就事论事,左右扯不到我这小小的捕头身上!” 老杜给自己鼓了鼓气。 待至刘府门口,看到王胤、吕哺兴二人,他头就有点眩晕,这还是趟进来了! 向二人一行礼。 但当看到一侧,和刘平正说话的另一人,老杜的头痛症,迅速好了! 他将腰间的长刀往后送了送,然后来带刘平与包拯的身后,抱拳道:“刘公子,还有……包公子,太好了,你居然也在这里!” 这后面的惊喜,明显是对少年包拯的。 听得刘平一愣,用手指在包拯和捕头老杜的胸口指了指,惊奇道:“你二人认识!” 面见包拯,杜捕头就像找到主心骨了一样,主动向包拯身后靠了靠。 得刘平的问询,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包拯,然后脸上带笑道:“刘公子可能不知,包公子,实乃我开封府的常客。 近几年,包公子可是破获过不少的大案要案,即连府尹也有称赞! 只是包公子不好名利,遂少为外人知,但在我开封府内,只要是入过堂的捕快,皆知包公子的大名! 杜某也和包公子合作过多次! 且不是杜某口出狂言,只要是包公子接触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 这话,若是说别人,刘平可能不信! 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说到包拯,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见包拯面有急躁,王胤和吕哺兴在那干瞪眼,刘平也没耽搁大伙的时间,把众人叫在一起。 最终决定,由他,包拯、王胤、吕哺兴,还有一个杜捕头,共计五人进入被烧毁的事发现场。 破案是很重要,但刘平自认没做什么坏事,所以也就看开了。 他没有忘记重点,那就是让王胤赔钱! 不过,这里面的赔偿款,必须说的让人心服口服才是,毕竟几个见证者,都大有来历。 此外,刘平也想实地观摩下,少年包拯的办案方式……来满足下心里的好奇心。 “这便是刘府,刘某边走边和王公子计算财产损失!吕公子,包兄,还有杜捕头,也好做个见证,别让人说刘某讹诈!” 在“讹诈”两个字眼上,刘平特意加重了音节。 王胤的嘴角抽了抽,他并未被刘平的话语激怒,反而在了解到刘府可能事涉命案时,整个人相当的隐忍和沉默。 “开封府尹王曾,乃是公正之辈,爹就多次警告我,千万别在王曾面前惹事,就算惹事了,也别惹把柄。 现在这刘平竟主动惹上了命案,事情极不简单,你就等着哭!” 王胤步伐轻盈,内心发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平被捕快拿下的样子。 你为太后又关系,他们这些纨绔确实不敢得罪,但开封府尹王曾可不管,甚至还专门针对! 无他,王曾和吕夷简一样,都对太后刘娥干政表达过不满,刘平为太后所罩,自会受到相应的影响。 但越往刘府深处去,听着刘平自语的损失后,王胤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你说什么?就这破屋子里,藏着你收藏的书法,价值几十万贯?” 王胤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指着面前的废墟道。 此地在刘府的后院,相对偏僻一些。 王胤左看右看,都觉得像是茅厕,何来什么书房一说。 自前日相遇,他已将刘平也视作纨绔,昨日发生的事,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加上连夜的打听,他越发觉得刘平是扮猪吃虎的一个阴险小人,可也难以改变刘平也是个纨绔子弟的事实。 而身为纨绔,没有人比他王胤更懂纨绔了。 大家都是一群识的两个字,拿着家里的钱来回挥霍,来比拼家世,逍遥自在的一群人! 至于什么书法字画,那也是偶尔用来装的。 刘平一出口说自己收集了一屋子的书法,他就觉得有些假。 刘平抓住机会,没管王胤的一惊一乍,而是看向包拯等人。 “包兄,你还没寻到命案线索,不如先给刘某鉴定鉴定,这屋内被烧毁的灰烬,是不是书法字帖?” 包拯紧皱的眉头松开,那双长着月亮的额头,渐渐转向了刘平所言的书房字画处。 从规模上,此地看起来确实是个小型的书房。 包拯在前,一行人在后,不断迈进。 而后,包拯弯腰,拿起那被烧得残碎的纸片,让之呈现在众人面前。 上面依稀的可看到一些字迹。 “好字!” 却是杜捕头见过后,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察觉到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略有怪异,杜捕头亦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上嘴。 但包拯可不管得罪不得罪谁,他连续拿起了数张被烧毁的碎片,于手中摊开,后做沉吟道:“依包某看,此中书法笔迹,至少有五种,且四周有装饰。如刘公子所言,多为书法之作。至于价值几何,我却不能确定!” 王胤狠狠的瞪了眼包拯,奈何包拯根本不看他,其人又寻到一条小路,在刘府内寻找线索去了。 刘平的视线,一半放在包拯身上,一半监视着王胤,此时的包拯的肯定,他便笑看着王胤道:“王公子,事实胜于雄辩。即入刘府,接受损失统计,王公子就该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你想以刘某之前的价格,将刘府的赔偿打包处理,请恕刘某恕难从命! 还是那句话,刘某喜欢以德服人。 这书法的价值,你若不服,刘某可是有收据的。 还请一起去下一处,计算刘某的损失!” 旁边稍落后的吕哺兴,闻言又远离了下刘平,然后小跑着跟上了包拯。 第13章 摊上大事了! 王胤被刘平给说懵了,刘平趁此掏了个小本本记下自己的财物损失,然后以蜻蜓点水的速度,握着王胤的胖手,按了个手印。 “王公子,去下一处!” 刘平速度跟上了包拯,王胤生无可恋的跟了上去。 王胤现在已经躺平了。 方才已经得知这刘府上可能发生了命案,再一见刘平这昂贵的赔偿金,索性不管,等着看刘平倒大霉。 “和太后有关又如何?只要你和命案牵上关系,本公子还需要你的谅解?” 所以现在,王胤也就全顺着刘平的意思来。 给钱可以,你也要有命花啊! 王胤心里越发期待,这开封府能做些事实,发生命案线索,然后又来一场秉公执法! 前方,包拯跟着自己的第八感不断向前,杜捕头则是稳稳跟在后面,只有吕哺兴现在也充当了包拯的跟屁虫。 “前方是做什么?” 包拯的目光放在了前方被烧毁的树枝所压之所。 刘平这时候也赶上来了,他指着面前道:“此地本来是我府上的一处干井。有石板盖着,一直没有使用。 府上的水源,而今是从另一个地方打上来的。” 见刘平光明正大,毫无惧色的眼,少年包拯点了点头,当先迈步往前,杜捕头从旁开道,将一些烧黑的枝叶掀翻。 几经努力,尤其在五人的联合用力下,一块石板做成的水井盖,终于是被掀开了。 一股恶臭铺面而来,几人往旁边让了让,待恶臭消散,才一同往井内张望。 “包公子,你快看,这里有新鲜的脚印!” 脚印? 众人又同时转头,朝杜捕头指点的方向看去。 这脚印明显是在被烧掉的树丛之下,和刘平几人来时的方向相反。 也就是说,这里的脚印,是在他们之前就出现的。 有人比他们更早的来到了这处旱井之地。 “可惜了,脚步只往前去,就被灰尘覆盖,否则一直能追踪下去!” 注意力惊人的杜捕头摇了摇头。 包拯则是顺着脚印的方向,若有所思。 刘平往前几步,和包拯并排,出言道:“包兄,到现在你还没说出是什么案子,保密,刘某能理解。但能告诉刘某,这命案是怎么发现和我刘府有关的吗? 且到如今,除了这脚印,什么都没发现…… 可这事若是传出去,对我刘府是大大的不利啊!” 刘平正在旁敲侧击的打听案件详情时,那晓得后面的王胤不老实,胖胖的身体往旱井处靠,结果一个趔趄,身子不小心滑到了井口,脑袋直接装在了井壁处。 接着,便是爆发出杀猪般的大叫:“啊,尸体……” 刘平只怪自己有些乌鸦嘴,这边刚说没什么证据,那边尸体就出现了。 若非王胤这惊讶表情非是伪装,他都要确信此中命案,是这位王公子的可以伪装陷害了。 “刘兄,有劳找个绳子,我们再找人把尸体吊起来!” 包拯毫无惧色,来到井口,借着头顶的阳光,确认之后,朝刘平道。 刘平来到大宋,还没见过死人,就算前世也没见过。 一想到一具尸体,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府上,而且可能防止许久,他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只是面上依旧镇定,大声喊了两句丑奴,接着吩咐之送来绳子。 另一边,包拯又对杜捕头吩咐,让之叫来仵作,还有保护现场云云。 …… 本围在刘府周围的街坊邻居,见又来一大群捕快,且有身穿白衣提着箱子的仵作往内走,纷纷探头探脑的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刘府好好的,怎么就出命案了?” “嘿,具体情况,咱们也不知道。不过,依我看,该不是那位刘公子一怒之下,把他王二公子用拳头给打死了!” “要真那么做,那这刘公子还真是为民除害了!也不知道这王二公子,祸害了多少黄花大闺女。” “岂止是黄花大闺女,这恶棍还当街强抢过民女,与他曹贼何异,可谓罪恶滔天!” 刘府外,大街旁。 议论纷纷。 处于事发现场,刘平几人跟着包拯,一直没有出来。 眼看快要到日中了,王钦若到底有些关心自己的儿子,一直奇怪为何连他暗中派去保护的仆人也没回来。 遂,又派了一名下人去刘府。 那仆人正巧听到了刘府外的议论,加上人太多,没有找到王家留此的仆从,自也没见到王二公子。 所以,整个人吓得人脸苍白,火速往王家府院跑。 一入院内,见了家主王钦若便哭叫道:“主人不好了,二公子被那刘府的人给打死了!” 王钦若身体摇了摇头,差点摔倒。 他人嘴上对二子王胤行为处事或没有好脸色,但内中关心的不行。 得知“噩耗”的那一刻,整个人感觉老了十岁。 到底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王钦若以极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让仆人速去叫长子回来。 “我儿子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王胤当然没挂,但他现在和挂了差不多,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没办法,方才他看到那尸体,便是吓了一跳。 这尸体活着的时候,他见过,不仅是他见过,刘平也见过。 可不就是那日在歌坊里的舞女吗? 怎么一转眼就死了? 这事若开封府真查起来,刘平脱不了干系,他王胤同样脱不了干系! 王胤现在只想晕倒,然后大喊一声他怕,晕尸…… 王胤的异常表现,毫无疑问的被包拯给注视到了,当下包拯正在听仵作的诊断,但见这位纨绔子弟的异常后,速给杜捕头一个眼神。 老杜心里别提有多苦,只好假装下意识的堵住了王胤离开的道路,吕哺兴开溜的步伐,也顺道被堵住了。 至于刘平,压根就没想走。 好好的女子,前日还活蹦乱跳,今日再相见,就是一具尸体。 他心里唏嘘的同时,亦在深思,到底是谁这么做的?难道真的是一场简单的命案吗? 还是说,背后的人,想借此来对付他和王胤?引出更大的事项? “包公子,这里有发现!” 第14章 请别放过他 “包公子,这里有发现!” 旁侧一个捕快的话,再把人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其所在的地方,赫然是不远处的府院墙角。 刘平、包拯皆往过而去,就连王胤也跟了过去。 吕哺兴的胆子早就吓没了,他刻意远离了尸体,此时闻言,同样而去。 墙角处,只有非常浅淡的痕迹,而在院墙的上方,顺着往上看,恰有有瓦片丢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院墙有三米高,没有梯子,正常人,谁能怕的上去? 包拯两手交错,思索道:“是有人用了轻功,飞上去的!难道说贼人,由此入内?” 王胤闻言,则是嬉笑的看着刘平:“我说刘公子,你家之前不会是遭贼了?那所谓的赔偿,不会连贼人所偷的,也算在我头上了?” 刘平却没回复王胤,而是若有所思道:“轻功?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轻功?我一直以为是流言呢!” 这下轮到包拯,王胤,吕哺兴,及一众捕快傻眼了。 轻功也不是稀罕事,大宋国会轻功的不少。 除了一些走江湖的,其他最出名的,也就是开封府下的四大名捕了。 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各是北闻、南辰、西寻、东晓,四大捕快。 只不过这四大捕快,平日里,神龙不见神尾,主要处理的,就是大宋天下的重案要案。如普通的命案之事,一般交给各地府衙完事。 当然,传闻大宋皇宫里,也有武艺高强之辈,但也只是传闻罢了,普通人可是一辈子都进不了皇宫的。 刘平来大宋两年,一直低调做着声音,也从说书人口中,听过某某大侠会轻功什么,他都当做个故事。 毕竟,在这之前,他以为他所处的大宋,是正常的大宋。 但现在嘛,这个大宋显然不正经! 已经超越他的认知了! 左右是少年包青天的大宋,会轻功也就不稀奇了! 淡定,淡定…… 刘平心中自语。 但旁边偏有人显摆,但听吕哺兴喃喃道:“这世上却又会轻功的人虽不说太多,寻常人更是难见,毕竟轻功可不是普通人能练成的,但我府上就有一个,是我爹的贴身护卫。 只是寻常人见不到了。” 王胤不甘落后道:“我爹也有一个贴身护卫,轻功也是了不得。” 这边正在攀比,那边包拯看着头顶的瓦片,多多少少看出了些端倪。 “杜捕头,劳烦带两人,去院墙之外,寻寻看有没有破碎的瓦片?” 老杜领命下去。 一行人又回到了女尸旁边,恰巧此时,仵作当场验尸完毕,他和包拯也是熟络。 看了刘平几人一眼,竟是单独的把包拯拉到一边,说结果去了。 捕快也打算给尸体的脑袋盖快麻布,以运走。 但刘平看了眼这熟悉的苍白之脸,再看之下体缺失的衣服,忘了后面的王胤一眼,便将之轻薄的外套给拔了下来,放到女尸的身上。 “刘平,你欺人太甚,拿我的衣服做什么,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衣服?”王胤瞪眼道。 没和王胤这个斗鸡眼瞪眼,刘平慢慢的解释道:“这不是看你王公子太热吗?便帮你脱了这件衣服。 还有啊,前日可是王公子你拉扯这位姑娘,不顾之意愿,想要强上,最后为刘某所阻。 你若不怕之晚上找上门,现在做点好事,待回去再烧点纸,说不定就过去了。 反之,小心人家这姑娘,天天找上门。” 想想那尸体的样子,即便是炎炎夏日,王胤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嘴上却是倔强的辩解道: “算了,算了,不就……不就一件衣服嘛,就当本公子赏给她了!” 如此行径,却也符合王二公子,平日的一惯行为。 包拯在和仵作商谈着什么的时候,方才为老杜叫出去的捕头回来了。 其人累的气喘吁吁,但手里却捧着一个物件。 正是一块破碎的瓦片。 “包公子,找到了!” 杜捕头喊了一声。 包拯这边走来,他注意到捕头手中的瓦片,皱眉道:“只有一片?” 那矮瘦的捕快回道:“确实只有一片,俺还往四周转了转,其他地方,皆未发现,但请包公子过目!” 包拯将残缺的瓦片,拿在手里,拆开又合拢,然后望着远方的墙角道:“明明确实了两块,还有一块跑到哪去了?” 当他看向方才尸体摆放的位置,发现女尸不见后,望向杜捕头道:“已经拉回敛尸房了?” 杜捕头回道:“已经拉回去了,到时老苏回来,再让他解刨看看。” 刘平耳朵一动,他没想到大宋的法医,都这么先进了,居然还做起了解刨。 且若是有机器,能采集指纹,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见包拯又跑到了井口,杜捕头走过来,道:“里面也让人下去认真检查了,除了尸体,没有其他东西。 这尸体,多半是被人直接从上面给抛下去的。 包公子,您看……” 老杜下意识的望了刘平王胤吕哺兴几人一眼,意思是,这些人该怎么办? 包拯还没回话,院外的一声大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的弟弟哟,你死的好惨啊! 生是我王家人,死是我王家鬼。 二弟,你放心,为兄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报仇的!” 这人的嗓门奇大,又极具穿透力,想让人听不清楚都很难。 王胤闻此声音,脸色顿时一变。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有些像他兄长王辰。 他有些担忧,也不知外面除了什么事,遂打算出去看看,但前有捕快拦路,王胤只好停下。 “让他出去,此事多半和这里的人没有关系!” 包拯的声音传来,捕快方放行。 看着王胤溜走,刘平则是从怀里取出了他辛辛苦苦统计的财物损失,在面前扬了扬,高声道:“王二公子,别忘了对我刘釜的赔偿,一共五十万贯,这可是有你的手印!” 王胤行走间,瞬间一个趔趄。 但其头也没回,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刘府外。 年过三旬的王大公子,正紧抱着担架上的尸首痛哭。 耳边忽闻一道声音。 “兄长,你在做什么?” 第15章 警告 “兄长,你在做什么?” 王胤注意到,自家兄长,堂堂宰执之子,此时正趴在女尸身上痛哭流涕,他顿时傻眼了。 那一声兄长,他喊出之后,但见兄长王麟,缓慢的移动着脑袋,当看到他的面孔后,不顾忌地上的肮脏,竟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 “鬼啊! 二弟,你就放心的去! 你死了,兄长我一定会给你多少纸钱,一定让你在地下花个够。 还有,兄长我还会给你烧房子,一定让你在下面住。 你别过来,莫不是不满意,放心! 兄长会让画师,给你画几个美女,也给你烧下去!” 王麟这古怪的表现,看得围观百姓,一愣一愣的。 而王胤,则是担心自家这兄长,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怎的成了这么一个样子? 终于,有围观百姓看不下去了,指着王胤道:“这位公子,你眼……你看仔细点,那是人,不是鬼。 鬼大白天的,哪里敢出现?” “是啊,是啊,这公子,我王大锤明明看着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可没有从地下钻出来!” “公子,这是二公子,只怕那担架上的尸体,不是二公子!” …… 王麟只差对着面前的人影磕头了,但闻周围声音,直接站起,慢慢走进王胤。 “二弟,是你吗?你没死?那这数谁?” 王胤松了一口气,他兄长终于便正常了,变得可以正常交流了。 “兄长,你掀开,看看她的脸,那和我长得一样吗?” 王麟慢慢走过去,掀开麻布一看。 ??? 女尸。 他的脸顿时垮了,叹息道:“我也不知是这样,只听爹说你死了,再看到捕快抬出来,外面还盖着你的衣裳,所以……” 想到今日所见,王胤身上,不自觉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兄长,别说话,我们先回去。” 王麟拉着弟弟王胤的袖子,目光看向了刘府,道:“二弟,你没事就好。但你忘了,爹可是说了,你要取得那刘平的谅解,现在这般回去,爹怕是会生气。” 王胤神秘兮兮道:“兄长放心,这事我和刘平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首先,这小子府上发生了命案,他要能全身而退才是!” 王麟的眼睛也转了转,两兄弟的头凑在一起,他嘿嘿一笑:“原来如此,嘿嘿,那先回家,免得爹担心!” 王氏兄弟离开的时候,正巧刘平包拯几人也从府内出来。 望着王氏兄弟鬼头鬼脑的模样,刘平摸了摸下巴,他这次向王胤的索赔,看来是轻,否则此人的步伐,也不会这么情况。 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眼前,面朝包拯拱手道:“包兄,此时可否洗脱刘某的嫌疑?” 包拯望着前方那又被抬起的女尸,再想到只寻到一块的瓦片,然后朝后看了眼被毁坏的刘府,斟酌道:“刘公子可能真和这场命案无关,但这两日抽空,还是需要去一趟开封府,做个笔录。” 刘平点了点头,他看向吕哺兴,道:“吕兄,劳得今日做了个见证,刘某今天要去开封府一趟,下次请你吃酒!” 吕哺兴挠了挠头,眼神有些躲避:“好说,好说,那刘公子你们忙,我先回家了,否则天黑还不回家,我娘是要打死我的!” 说完拱拱手,吕哺兴上了吕家的马车,很快消失在路口。 天还是中午,这吕哺兴的理由,太过牵强了,刘平撇了撇嘴。 见没有好戏看了,周围的吃瓜百姓,也有散去。 转眼间,整个刘府废墟前,除了一行捕快,还有刘府的仆人,以及刘平等人外,几乎没多少人。 包拯却没直接返回开封府,向推官汇报的意思,而是让其余捕头回去,他只带着杜捕头,沿着刘府院墙外走去。 刘平对包拯的好奇未减,说是两日内到开封府做笔录,他也不着急,索性跟着包拯一起去看看。 看看自家府院,是怎么被人趁虚而入,又是怎么被人陷害的。 半刻钟后,三人停在失去瓦片的地方。 院墙上的痕迹还是新的,从里面看,没有看出太大的端倪,但从外面,却看出了问题所在。 掉下来的两块瓦片,显然没有连在一起,相隔还有巴掌远。 包拯拿着手比划了下,喃喃道:“当日入刘府者,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刘平沉思道:“包兄,难道说,这两人都会轻功不成?我家府院的院墙颇高,普通人出去进去,若不搭梯子,那是完全上不去的。” 包拯思考道:“大概率是两个会轻功的人,还有那块瓦片,若是我没猜测,是那人故意留下的。” “故意留下的?!”杜捕一惊道。 而刘平却是若有所思。 若是两个会轻功的人。 那么情况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同伙,一种不是同伙。 可若是故意留下的,那就不是同伙。 且有如此武力,甚至不惜以有轻功的武者,把一具尸体塞到他府上的水井,说没有猫腻,是没人会相信的。 包拯突然看到刘平,又道:“刘公子,可否与包某,再详细诉说下,你和那位王家二公子,为何结怨?又是如何这位孙姑娘交往的?” 这本是到开封府做笔录的事,但包拯问起,刘平也就详细的说了一遍。 几人边走边谈,方向赫然是开封府衙的方向。 丑奴担心自家公子的安危,见刘平说要去开封府一趟,便自告奋勇的跟了去。 对刘平熟悉,并确定他没有作案动机后,包拯也透露了下安静的详情。 原来这位被害人名叫孙莲,自小被卖到妓院,但属于那种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于开封府内,租住的有一处小院。 位置就和刘釜紧靠着,在旁边的那个巷子里。按照包拯的说法,他在里面认真检查过,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钱财被盗。 且于那处妓院歌坊,他也探查过,所以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放在了刘府。 刘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包兄,背后那人,以人命让我刘府粘上了干系,想必早知开封府多会排除我的嫌疑,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是某种警告?” 第16章 好大一条乌龙 “我说刘公子,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哦不,被谁盯过,竟有人警告?” 杜捕头疑惑道。 包拯也想到过这种可能,随之忘了过去:“刘兄,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刘平心里早有几个人选,这些从皇宫出来,就被他列入调查的黑名单了,此时见包拯还有官府的人问起,便也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恰好能借这些人,尤其借助包拯帮他甄别一番。 “要说敌人,其实大部分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他们一直窥视着我的利润,如李家,早些想借着手段,把握宫外紧邻的那一条街占去。 还有孙家,也一直想要弄到我的香水配方。 另有陈家,前两年我卖了他们制冰的配方,弄得他们主人一直觉得亏大,想要从我这捞一笔回去。 哦,对了木家……” 老杜傻眼了,包拯也傻眼了。 最终老杜狠狠的揪了把自己的胡子,喃喃道:“我见刘公子平日待邻里,都是和和气气,也没得罪谁嘛,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故事。 若是这些人,可都是麻烦了,一家一家的上门查,费时间不说,这些人在开封可都属于上层权贵。” 包拯脸上没有担忧害怕,却是冷静道:“若是证明,此中人和命案有关,我也一定会让府尹出面,为之抓捕。 刘兄,等去了开封府,此中事,你要一并录作口供。” 刘平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就喜欢包拯这样正值的人。 首先,他自己没有什么黑料,做生意都是按规矩办事,该给府衙孝敬的,可是一点没少。 但那些对他有其他想法的生意对手就不一样,谁家没有强取豪夺,甚至有的粘得有命案。 正需要包拯拿起法律手段,将这群恶人抓入大牢。 这么一个包青天的时间,与其说他是穿越之子,倒不如说包拯才是位面之子。 “包兄就放心!我一定配合开封府的调查!现在,我们先去开封府?明日刘某还要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 包拯心里想着事,但听闻刘平的话,还是点点头。 就这样,四个人加快了速度,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步行到了开封府。 开封府作为大宋京都治所,每日发生的大案要案不计其数。 当然,只有一些特别大的案件,府尹王曾才会亲自开堂胜利。至于一些小案件,多是在旁边的厅房处理。 四人正要迈步入厅房时,刘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包兄,还有杜捕头,请问咱们这开封府里,是不是有狗头铡,虎头铡……” 包拯茫然的摇了摇头,却见杜捕头目露奇光,看向刘平道:“这几个处斩之器件,乃是太后和官家,前些日子下令,才让专人督造,昨日方运到开封府上,我老杜也是刚刚知道,刘公子非是宫门之人,怎么……” 杜捕头想起了什么,忙住了嘴,嘿嘿一笑道:“没事,过两日刘公子就能看到了!” 刘平嘴角抽了抽,他就是随口一问,才不愿意看到。 亲眼试看接触者,除了刽子手,多半怕都成了刀下鬼。 来了大宋两年多,他还想好好活着。 丑奴于外面乖乖等着,而当三人到达厅房内,包拯连带着杜捕头走向了一旁的侧厅,让另一个小捕快带着刘平到了一处登记之地,录取笔录。 当刘平排队录完笔录,已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了。 天上乌云密布,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他伸出手感应了下,发现小雨点已经开始下了。 “公子,我去买伞!” 见刘平皱眉看天,丑奴非常有眼色的说道一句后,忙向对面的摊贩走去。 刘平在开封府的屋檐下等候。 于此间隙,发现一个人影也走了出来。 可不正是穿着一身青袍的包拯。 包拯看了看天色,面容也有些愁苦。 刘平却是向之喊了句:“包兄这里!” 听到刘平的呼喊,包拯的月亮额头随之转向一旁,然后来到刘平身边,道:“刘兄是录完笔录了?” 刘平点点头:“是啊!” “不过,刘兄的这个笔录,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刘平好奇道:“包兄这是何意?” 包拯叹息道:“就在我等方才回来的半个时辰前,凶手已经自首了!” “自首了?”刘平面色古怪,他心道,这凶手恰在这个时候自首,明明连包拯都没找到谁是凶手。 包拯注意观察刘平的脸色,他又道:“刘兄也认为里面有问题?” 刘平颔首道:“是有问题,那女子死去了这么久,此中人在我们没有头绪的时候,主动上门,如果不是迫于压力,或是心中愧疚,那才是怪事。 对了,这凶手可会轻功?” 包拯摇头道:“不会轻功,我问过推官了,平时就是一个街头普通的叫花子,按照他的意思,那日是见色起意,后面慌乱中,将那女子打晕后,打着竹梯,运到你的院中,将之丢入井内。” 刘平摸着下巴,沉思道:“但包兄说了,那女子家中,完好无损。这叫花子若是强迫之,动静肯定不小,难道是在大街上。” 包拯继续摇头道:“按照凶手的说法,他所行之事,就在屋内,事后又回去整理了下房屋。因为杀人后害怕,连钱财都没来及拿,就溜走了。” 刘平眯着眼:“这叫花子的心思,还真是细腻,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去学门手艺,有手有脚,何必做什么叫花子。” 包拯明显没有理解刘平的脑回路。 正当刘平还想继续和包拯想谈时,一场大雨突然而降。 丑奴到时拿了两把伞。 见包拯没有,刘平火速撑开一把,他和包拯合着打着,让丑奴又去买一把。 但事与愿违,谁知那商贩,见大雨来临,为丑奴卖了两把伞后,收摊关门了,连丑奴狠狠敲门也不管。 包拯见此,感激道:“刘兄不用管我,等雨小以后,我一人回去就是。” 见了包拯,刘平恰想把二人关系拉进些,遂摇头道:“我刘某人,岂是那种置朋友于不顾者,便在此陪包兄等雨停!” 包拯见雨一时半会,也小不下来,他忽然道:“既然如此,刘兄可愿随包某,去停尸房帮忙?” 第17章 什么东西 听说是停尸房,刘平自不愿意,谁喜欢去他阴森森的地方。 他向包拯拱了拱手:“包兄再见,刘某还有重要事去做,有空了,刘某会去包家村拜访!” 然后,他给了丑奴一个眼神。 一主一仆便冒着大雨离开了。 看着刘平躲瘟神一样的逃窜样子,包拯摇了摇头。 “这刘平没有杀人动机不说,也没有杀人的胆色。那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不知老杨检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判断出具体的身亡时间?” 包拯沉吟着,往停尸房内去。 开封府的一众捕快,见是包拯也没拦路。 冒着大雨回到破落的刘府时,主仆二人的衣服早就淋湿了。 至于守在刘府门前的仆从们,在大雨来临的那一刻,早就主动找寻地方躲雨去了。 整个刘府内外,放眼望去,便是荒凉一片。 “公子这里!” 雨变小了些,刘平二人刚到门口,一个侍女便打着伞从不远处的屋檐底下,跑了过来,边走边喊着。 可不就是小侍女小翠。 雨水哗啦啦的响。 刘平闻声而去,和小翠碰面后,问道:“他们人呢?” 小翠老老实实回道:“大壮他们按照公子之前的吩咐,刚巧下午的时候,已在不远处租下了一处小院。见大雨来临,大家都躲进去了。 便让我在前面守着,就怕公子你们回来,找不到路。” 刘平点点头,又想起一事,问道:“咱们街上的商户,今日下午有来过吗?” 小翠眼睛一亮,盯着刘平的脸道:“公子,您真是神了!王大叔他们下午来了,感觉很着急的样子。见你没在,便留下了一封书信,那封书信,现在正被大壮哥给收去了。 公子等会到地方后,就能看到了!” 小翠一路叽叽喳喳,在雨声中,又说了刘平走后,大家怎么怎么。 “王家下午有人送钱来吗?”刘平突然问道。 小翠摇了摇头:“没看到王家公子,不过在公子你和官差离开后,那吕公子又回来了,感觉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概待了一刻钟,便就离开了。” “哦?吕哺兴还回来过?”刘平眼睛眯了眯。 自白日见到女尸开始,吕哺兴的反应就有些奇怪,总之给他的感觉,好像是太过夸张刻意了一样。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问题了。 不过,对方既然回来找他了,如果真有什么想说的,那明天肯定还会来。 命案的麻烦,暂时结束了,刘平手头上的麻烦事,还没彻底结束。 姑母让拆掉那条街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出了,否则老王他们也不会急急慌慌的过来。 如今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安顿好老王还有他自己的生意。 “公子,地方到了!” 小翠的声音,把刘平给拉回了现实。 当他一望眼前的地方,便是一愣。 手指者前方,语气有些小小的颤抖道:“我说小翠,大壮给本公子新找的院落,确定是这里?” 此地相邻之所,赫然是那位受害人的住处。 他这两日,怎没就这么倒霉呢? 或是听到了刘平的声音。 几个仆从,如刘大壮等人,从小院出来,口呼公子。 刘平也没力气说了,将就两天,把一切摆平,尤其王家的赔偿款必须拿到。 之后,他就拿着钱,去城外弄个自己的庄园,低调生活一段时间,恰好借机做个实验室。 这群凡人,丝毫不懂什么叫做科学才是生产力,他从制冰,到制香水,到现在凭生意,做到衣食无忧,没有拿姑母的权势来敛财,靠的最根本的,就是这物理化。 可惜有些人,还在背后使手段,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天才! 天才就像他刘平这样的! “公子,您先沐浴更衣,厨房正在为你煮饭。” 回到院内,几个丫鬟麻利的过来给刘平换衣道。 刘平点点头,任手下的仆人摆布。 除过宅子被毁,生意陷入瓶颈,其实这锦衣玉食的小日子,正和他意。 忽然,正溜进浴桶的他,想到了什么,给正在搓背的丫鬟道:“快去,让小翠把衣服拿回来,那里面还有本公子的银票!” 幸好小翠的手脚比较慢,衣服没有放到木盆里洗,银票也只是湿了点,凉凉还能兑换。 洗完热水澡,吃完晚饭,在屋里散了会步,又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然后读了老王留下的心, 过了一会儿,他怀着心事,打开本院卧室的门,打算入内睡觉。 只是下意识的往左边漆黑的院子看了看,妈呀!那黑黑的东西,似乎是个人影? “丑奴!” 他朗声一叫,丑奴马上闪现在身边。 “公子!” 刘平吩咐道:“你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丑奴没有动,他和刘平一样,白日都进过前面的凶宅。 且别看他长大的五大三粗,但在心里,他的恐惧,不比刘平少。 只是肤色有些黑,加上是夜幕,心中的表情被掩藏了。 “公子,要不,一起去看看!” 刘平也发现了自家仆人的状况,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也就没叫丑奴一人冒险。 然后,主仆两人,一人拿起一根竹竿,渐渐靠近。 待用竹竿捅了捅,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原来不知道是谁扔进去的一堆柴火,上面放着一个稻草人。 这是谁恶作剧? 堆得这么高,是想烧了这院子吗? “好了,回去也早点睡!明日一早,陪我去看看老王那些商户。” 丑奴应下。 主仆二人,又是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刘平到屋内后,把门闩一插,便打算熄灯睡觉。 正在这时,一股微弱的风吹来。 呼呼的响过。 那油灯里的火焰竟自动灭了。 刘平心有古怪,只好悄悄往床头移动。 可没有走两步,他便发现自己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当他扭过头一看时,发现正对着的,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有些像女子的身影? 什么时候,进入他屋子的,这又是谁? 不会是…… 刘平正待大声呼喊, 只见这道声音,竟直接从空中飘了过来,来到他的身前。 然后,然后,刘平便直接昏了过去。 昏迷之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8章 天下掉下来个女侠 刘平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有回到了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正躺在床上,悠哉的打着游戏。 母亲的唠叨声,妹妹的说话声,还有父亲的叹息声,全都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一刻,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伴随而来的,便是头痛。 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后脑勺打了一棍一样,刘平努力的想要睁开眼,这种睁眼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梦随之消失,但眼前却是黑暗。 除了持续的头痛外,他感觉到了身下的凉意。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刘平终于想起来,他方才遇到了什么,正想着一只手撑着站起来。 却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的冷,就像是冬日里的冰雪一样。 “你醒了!” 刘平的眼珠转了转,有了刚才的晕倒后,这一次,他到是没有晕倒,尽管他想一晕了事。 缓慢的转过头,借着外面渗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他只能看到,原来背后站着的,还是方才的黑影。 黑影脚踏实地,再听之声音,显然是个女子。 “你是谁?为什么在本公子的屋子里!” 刘平发声问道,其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了起来。 但若有灯火在前,就能发现,刘平的脸色,已是白白一片,毫无血色。 黑影动了动,只见她往油灯处一移动,手中出现了一个火信,速而点在油灯上,整个房屋顿时亮了起来。 “有人让我保护你的性命!” 灯火之下,刘平也终于看轻了屋内的面孔,这是个女子,年纪不超过二十,皮肤有些黝黑,但双眼很亮。 手中拿着一柄弯刀,似乎随时都处于爆发状态。 刘平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往后坐在凳子上,眯眼道:“女侠的意思是,有人想杀我?” 他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的想拿起茶壶倒水,却发现茶壶是空的。 遂而又放下了手。 似乎是对刘平的这个女侠称呼有些满意,言简意赅的少女,一口气竟多说了些。 “害你的那人,已经死了。不过、大概、也许,还会有人来!所以,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刘平点了点头,注视着跳动的火光,他想到了白日见到的女尸,盯着少女的眼睛,问道:“那歌姬,是你杀的?” 女侠将弯刀抱在怀里,颔首道:“是我杀的,她要杀你,所以我杀了她。” 刘平皱眉道:“那自首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 “那是谁安排的?” “我不需要知道。” 房子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从这突然出现的女护卫口中,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但刘平没有放弃。 停顿后,追问道:“这么说,你会轻功?” “会一点。” “要杀我的那个歌姬,她也会轻功?” “是。” 气氛又是沉默,刘平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浆糊,突兀出现的女护卫,还有那想杀他的歌姬…… 刘平决定把问题放回本身,再问道:“那为什么你杀了人,尸体又重新扔到了我的院子里,没有抛的远远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官府很容易怀疑到我的身上吗?” 女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刘平,道:“人又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怕?还有我没有学过抛尸,所以看到你家的水井,只是觉得顺手。” “只是觉得顺手?”刘平有些无语。 这次女侠没有马上回话,沉默片刻道:“你的话有些多了!明天不是还有事做吗?该睡觉了!” 又是咻的一声,不知她手上飞出去了什么东西,远在数丈外的油灯突然灭掉。 杨昭老老实实的爬上了床。 但今日一天遭遇的离奇事,尤其现在所遇,让他无法入眠。 当他再次望向面前的黑影时,发现黑影忽然间又消失了。 他侧躺在床上,试探性的问了句:“在吗?” 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说事。” 好家伙,原来躲到房梁上去。 此人说保护过他,可能已经保护了很长一段时间,难道都在房梁之上,或是其他隐秘角落待着。 那这样,自己的的一些秘密是不是早就暴露了? 比如藏得银票所在?再比如说的梦话? 刘平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瞄上面:“请问贵姓?” “李。”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刘平是被小翠的敲门声吵醒的。 在刘府也好,在外面也罢。 如果说丑奴是移动的取款机,那小翠就是移动的闹钟。 其人对时间的把握,在刘府之内,无人能及! “公子,日上三竿,该起床洗漱了!咦?公子,你的门怎么是开的?” 小翠只是轻轻的敲击了两声,发现这门就轻易推开了。 当她入屋时,发现自家公子正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然后,突然坐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尤其多望了两眼头顶,奇怪的说道:“怎么人不见了呢?” “公子,你没事?”小翠悄悄的走了过来。 没有发现那位李女侠,刘平心道这人白日不知道躲哪去了,昨日决定出来见面,大抵是想让之自己也防备一二。 他轻呼一口浊气,看着小翠道:“没事,扶我起来更衣。” 半个时辰后,刘平从这临时住处出发,转了个大弯,路过自己被焚烧的府邸后,直接往宫门处驶去。 前半天,处理完街上的生意。 后半天,便是去王家要账的时间。 至于这被焚毁的院子,铁定是不能住人。 待过两日,便去外面建个庄子。那位李女侠的话,让他坚定了到东京城外,避避风头的想法。 在刘平的车马不远处,有几个人疾跑者跟随着。 这些人从面孔上,看起来平淡无奇,但脚力却是不凡。 于这些跟踪者的身后,李渔一直注视着。 从庄子出来,接到父亲的命令后,她保护着这个刘姓的少年,已于一年半的时间。 近半年来,关注这位刘家少年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甚至于前两日,那会武功的歌姬,竟想着入内,行刺杀之举。 第19章 请大家吃包子 当然,两年的相处,让李渔也发现了这个少年的巨大不同。 相貌上,少年长得不算特别俊美,但放在人群中,也属于俊朗好看的那种。 品行上,少年表面看起来纨绔,甚至对钱财太过痴迷,但有时候却很大方。 李渔更是知晓,自去岁,此间少年凭借迈出“制冰配方”大发一笔钱财后,还偷偷资助起了东京城内的几个贫困人家,使之免遭卖儿卖女。 能力上,李渔非常认同,少年刘平是个天然的敛财高手,假以时日,这少年刘平说不上都能成为大宋之首富。 至于背景,这一点,跟随了刘平两年的李渔,却是难以看懂,直到这两日…… 之前,她人负责保护刘平,自是知晓刘平时常入宫,和宫里有些瓜葛。 但现在根据她的偷听和打探,自晓得这保护的少年,和当今太后刘娥,有莫大的干系。 回到最初的问题,关于爹为何让她来保护刘平,她问过,爹只说是还人情。 保护期是三年,还有一年,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而选择此时跳出来言明,也是她不想在这最后一年的保护时间内,因刘平自身而出现不必要的危险。 这少年是个聪明人,李渔相信他能够明白。 只是眼前,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不是一个人在监视刘平,而是一大群人。 “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难道这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李渔还看的眉毛一皱,就像两把弯弯的剪刀。 街头巷尾。 刘平望着来往的人群,一点也没感觉到厌烦,这是生活的气息! 现在知晓了,背后有个女侠保护自己,便感觉一身轻巧! 而对于间接和自己相关的命案,刘平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李女侠杀了准备刺杀他的人,背后的主使者,发现手下人被杀,知道他背后有人保护,决定暂时放弃。 然后,这件事因为闹到开封府,背后的主使者着急了,遂以钱财收买人,再通过开封府的内奸,将案情了解详细后,找一个人认罪背锅,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只是猜测之一,却也是最贴合实际的推理。 可惜的是,遇到了破案达人包拯。 老包这人很不错,但同样,也是个认死理的人。 刘平现在却是有些担心老包的安全,若是那背后之人,发现了老包的穷追不舍,会不会痛下杀手。 “得给包拯好好开导开导,万不能因我而害了他的性命!” 思考问题时,时间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宫门外的美食街。 但此时的美食街,不复往日的繁华,各个大门紧闭,四周更是有禁军巡视。 显然,太后刘娥的旨意,被无条件的执行了下来。 刘平也无奈,他是刘娥的侄子,但同样是臣。 在利益发生冲突时,只有选择让步。 先来到老王家的糕点铺,刘平轻轻敲了门,即发现租了自家商铺一年的老王夫妇,正一脸生无可恋的收拾着器具。 “刘公子你来了!” 看到刘平来了,老王忙给自家的老婆子使眼色,后者马上去倒水。 刘平抬手制止道:“王婶婶也别忙了,你也坐过来,咱们说说这商铺的事。” 三人很快坐在矮凳上。 王氏夫妇欲言又止。 刘平早已看透二人心中所想,遂道:“王伯伯和王婶婶,你们也别太往心里去,这商铺被迫关门,乃是不可抗拒因素造成的。 这样,您二位看怎么样?后四年的租金,我劝退给你们,也不要其他什么的。” 老王夫妇一惊,就差磕头了,他们当日东拼西凑,花费巨资,租下了宫门前的门面房,当时在开封府官吏的见证下,所签的文书可是说明,若是提前退租,即只能退一半。 现在刘平决定给之退剩余的全部,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刘公子大恩大德,我夫妇没齿难忘!” “是啊,刘公子你可是好人,老妇人祝福你财源广进,早生贵子,长命百岁!” 刘平的嘴角抽了抽,他话语一转,道:“实不相瞒,刘某现在没钱,不过,王相公府上,却是欠了不少钱财,即有劳王伯伯王婶婶下午随刘某一道去要账!” 担心王氏夫妇不相信,刘平把王胤签字画押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随后,刘平又去了这条街的另外二十多个商户,大家都表示没问题。 毕竟这群商贾,基本都是东京人士,权贵见得多了,加上王钦若的名声不怎么好,一听是要账,都有些擦拳霍霍。 讨账的人安排好了,刘平让之到了午后再去集合,其自己则是带着丑奴等仆从,打算去附近的坊市,找出饭馆,先填饱肚子。 可刚从这条街走没两步,但听一个穿着官府的青年,喃喃自语道:“这里的包子铺怎么不开了?” 随行的另一个青年笑道:“希文,走,看来此地的胡家包子铺不知为何关门了,这条街都空了!” 希文? 这明显是个人的表字。 古往今来,表字希文的大人物,刘平脑袋里,轰隆一下,就想出来了一个。 范仲淹范希文公。 等等,他现在就是在大宋,看时间,难道…… 刘平转头望去,青年有些消瘦,留着短短的胡须,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从外来看,感觉很有精神。 他马上跟了上去,出言道: “兄台留步,请教兄台,可是范兄?” 范仲淹和苏乞儿同时转过了身。 两人现在都是秘阁校理,做的便是文书活儿。 平时看着轻松,实际上也不轻松。 看着日头渐高,便出来卖几个爱吃的胡家包子做午餐,那晓得只是过了一个休沐日,宫门外的包子铺,连带着整个美食街都关门了。 “你认识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范仲淹的眉头皱了皱,在刘平的脸上扫了一遍,只觉这人好陌生。 刘平心中一宽,没认错人,这果然是个大佬。 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又一礼道:“在下刘平,其实也爱吃这胡家包子,时常看到范兄,还有这位兄台在此买包子,偶然间得知范兄姓氏。 只是今日不巧,未晓得这包子铺关门了! 这样,前面不远,还有家新开的胡氏包子,人似乎到那重开了。 我等过去看看,且就今日,我请二位吃包子!” 第20章 进退两难 “好吃!” “真好吃!” “还是原汁原味的胡家包子!” 胡家新开的包子铺对面的台阶上,三个大宋少年郎,正很没形象的拿着粽叶包裹的肉包子,大快朵颐。 “丑奴,去给我们三人,一人买一份豆浆去!” 丑奴这个人形取款机,闻讯往对面的豆浆铺走去。 现在没有纸杯,也没塑料杯,装豆浆的自是就地取材,用的是竹杯。 何为竹杯? 竹杯便是用粗壮的竹子切除做成的,此物倒也方便带走。 丑奴两手拿着三份豆浆过来,作为“吃友”,范仲淹苏乞儿,道了声谢后,便就着豆浆吃起了好吃的汤包。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吃完包子的三人,都从口袋里拿出布巾,擦了擦嘴。 吃饱喝足,也是该告别的时候了,范仲淹遂拱手道:“有劳刘兄相邀,下次这包子便由某来请就是!” 苏乞儿也在一旁搭话:“那下下次,就我来请!” 三人相视而笑,因一顿包子而结了缘。 互通地址后,相约下次一起吃包子后,遂各奔南北。 拍拍肚子,刘平的心情显然不错,结识了一个大佬,以后把这大佬关系给抓紧点,再和赵祯的关系亲密些,嗯,对讲些故事。待姑母刘娥不在了,他还能在大宋逍遥几十年。 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就是快活! “丑奴,走,上马,咱们去王家蹲点! 诶,等等,你再去买两份包子! 一份你自己吃,一份给本公子留着。” 丑奴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家公子,公子平时很注意饮食的,不爱暴饮暴食,更不爱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给自己的一份可以理解,今日怎地还要多吃一份。 这种困惑只是一闪而逝,反正作为仆从,自己认真执行就是了! 丑奴重新买了份包子,刘平当然没有把自己吃撑,而是将之放在马车窗口。 等丑奴驾着马车,刚进入一个人少的小巷时,窗口上用粽叶包裹的包子,突然间就消失了。 是的,自己就消失了…… 马车内的刘平,却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那位女侠,自家的女保镖,果然在! 不过,下一刻,从外扔进来一个纸条,刘平看罢,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上面写着一段清秀的字迹,一个就是女子所书。 “你背后跟着十多伙监视的人马,小心!” 刘平的面色连番变幻,以只能自己听得语调道:“难道本公子是块蜂蜜,怎就招惹到了这么多人,是不是谁都想咬一口!” 为了确定纸条所书,在往王家的路上,刘平特意让丑奴多次调转马头,以他的眼色,竟真的发现了几个跟踪者。 不过,对方竟不怕他发现一样,一直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 与其说是跟踪,还不如说是直接的尾随。 “这群跟屁虫,还真是烦人,得想个办法,将之打掉!” 刘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女侠,不过通过和李女侠的交往来看,此中李女侠,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对之其他事恐怖积极。 不过,总要试试,不是么? 现在这场合铁定不行,只有到了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来到王家府门外,刚好过了午时,大街上的天气,都快热的出痱子了。 刘平让丑奴把马车停在树荫处,然后让之买了十几个大西瓜,放在旁边。 说是大西瓜,其实也就碗大小。 古代的西瓜,最大也就这么大点大。 而且一个还颇不便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平吃着习惯,等着帮手。 待王家夫妇等人陆续赶来后,刘平把西瓜分给大家一吃,便一起去叫门。 咚咚咚! 王家府院的大门被敲得像锣鼓一样响。 院内,王胤正在屋里吃着冰镇西瓜,享受着侍女的扇风,感觉这些日子的苦闷一扫而空。 他王家二少,还是王家二少。 “二公子不好了!那刘家人上门讨债了。” 王胤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喃喃道:“不对啊,我昨儿还让人给大表哥去信,让之一定要公正处理命案。且那尸体,在他刘府发现,至少要将当事人关上数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奴仆苦着脸:“这……这小人也不知道,对方叫来一群人,正在向府里喊话,还往大门上扔臭鸡蛋。” 王胤凝神听了听,于这内院,还真听到了响动,好像喊着“王胤还钱”什么的。 王胤急的来回踱步。 他爹王钦若今天一早就出了府,不知道干嘛去了,他兄长同样不在家。 先在整个王家,就他一个男子汉。关键昨日,回府之时,他还拍着胸口向他爹保证,万事大吉,他都处理好了! 这是若是让他爹知道,大概率是往死里打! “不行,要想想办法!” 王胤一咬牙,办法有了。 东京城内多的是放钱的,凭着他王二公子的名义,确实可以接到不少。 毕竟相府在这。 再用手边的一些钱,暂时摆平刘平是可以的。 “王朝,你去把吴麻子叫来,就说本公子有事找他。对了,从后门走! 还有王梁,你随本公子去前门看看!” 一刻钟后,王胤终于看到了刘平。 此事的王胤,贵公子气质早就没了,头发上还粘着漆黑的臭鸡蛋,当之过来的时候,刘平差点没认出来。 “王二公子?你真的是王二公子?” 刘平捂着鼻子,下意识离得远了些。 王胤忍着眼眶里即将奔涌的泪水,点头道:“我是王胤,不过刘平,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有你这么要账的吗? 还有,我王胤说话算数,你觉得我王胤是那种赖账的人吗?” 刘平撇了撇嘴,也没点破,只是从胸口掏出了王胤签字画押的账本。 “王二公子,我手下的商户也是要吃饭的,实不相瞒,宫门外那条街的生意黄了,现在就等你手里的钱,来接济。 只要把赔偿的钱财,交到我的手里,那我刘平二话不说,马上离开,以前的事,咱也可以一笔勾销!” 正在这时,方才被王胤唤走的家仆也回来了,于之耳畔说了两句什么,在之身后,则是跟着一个刀疤脸的中年人。 刘平看到刀疤兄,眼皮就是一跳。 第21章 钱财滚滚来 这不是刀疤吴吗? 在东京的市井内,可是大有名气,专门以放贷为主,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弄得很多人妻离子散。 眼见王胤和那刀疤吴说什么去,刘平却没多管闲事。 现在这情况,谁也说不准王胤为何找上刀疤刘,不过现在把王家的钱,要到手里的就对了。 那二人神神秘秘的商量也没多久,但看王胤就走了过来。 “不就是钱嘛,本公子今日就给你,说好的,日后再无瓜葛!” 刘平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二公子你就放心!” 王胤咬了咬牙:“等两刻钟!” 刘平笑眯眯回道:“我都等两天了,也不差王二公子的两刻钟,你就放心的去,但记得别被人坑了,还要数钱!” 两刻钟很快过去。 王府外面,竟直接停了十数个牛车。 然后便听到哗啦一声,十来个装有钱币的竹篓就被扔到了地上。且还都是零散的钱币,随之被堆成了四个大堆。 这四个大堆,恰放在王家府邸的侧面大水沟旁,端的是臭气不断往外溢。 王胤这时,也正巧出来。 其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拿着折扇,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 目视刘平,嘴角带着笑道:“刘公子,钱我王某人是给你带来了,不多不少,您自己数,那欠条,是不是该拿来了?” 这大热天的,在大街上数钱,还是在发臭的臭水沟旁? 傻子才去干呢! 刘平撇了撇嘴。 “王二公子,你看看上面的所写的,是把钱财送到我刘府的旧址处,且少一赔十。 而今把财物放在你王家府邸外,可不算数。” 见王胤把那个大胖脸凑过来看,刘平让之瞄了眼,然后迅速收回,摸着下巴道:“既然王二公子把钱物凑齐了,我就先回去等着,待运来后一个一个数。 等什么时候数完,数对了,这欠条,刘某人会亲自交到你手里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忘记说了。 刘公子每少还一天,可是有千分之一的利息。 今日这一天,看来是快要过去,王公子记得还钱时,带上利息。 且若是明日早上,未能看到钱款,我等还回来!” 没和王胤再做什么纠缠,在之嘴巴张大和鸡蛋大一样的表情中,刘平先是感谢了曾经租客的帮助,再言之等王家把钱拿来了,定然是第一时间退给他们。 然后,然后便是打道回府。 不出所料,在之刚返回到刘府旧地不久,重新堆好钱币的竹篓就被拉来了。 除此以外,还有十几个王家家仆。 有了还钱的钱,王胤也不耍小聪明,他本人现在其实比刘平这个催账的还要着急。 因钱数众多,王家的仆人,数钱数到晚上,且重新用麻绳捆成千钱一串,此等手工活,可以说分外繁重。 直到第二天午时,才完成。 午时至,王胤也准时出现了。 刘平让仆人把钱财抬回院子,其人则是将欠条返回了王胤。 “人才两清,各不相欠!” 这事完了吗? 对刘平来说,是暂时结束了。 但刘平猜测,对王胤来说,可能才刚刚开始。 王家倒台已成必然,只怕那刀疤吴,此时联系上王胤,也没安好心。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和他王胤没多大的关系。 是日下午,一众租客,就来到刘平临时居住的小院,拿了钱财,然后一同往开封府节约。 算是把那条街的房子都换了回来。 后面手头下的现钱,还剩下十来万,刘平自无意将之藏在屋子里。 钱若是放在屋子里,也不能生钱,最好的方式便是花出去。 说到花钱,可没人比他刘平更懂怎么花钱了! “丑奴,你去把方大匠叫来,就说本公子有要是吩咐!” …… 皇宫。 刘娥刚从常朝回来,然后在崇政殿一直处理奏书,直到夜幕降临。 夜幕下,皇宫内,为烛光覆盖。 今日刘娥选择留宿崇政殿。 在吃了宵夜,将厚厚的奏书处理完后,刘娥忽然向旁边宫里的内侍道:“这两日,皇宫外,尤其是各大臣府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说说!” 那恭立的内侍忙弯腰道:“小人遵旨! 李相公府上,昨日新纳妾……” 见太后刘娥,闭目聆听,内侍继续道:“昨日中午,王相府外,为刘平叫去一伙要账的,及至今日中午,刘平不仅从王相公子那里要得了钱物,还将之分发出去,据说剩余者,或另有重用。” “而在京兆府,近两日京兆府处理了一个分外古怪的命案,恰和这刘平有关…… 古怪之处在于,凶手自往京兆府自首,但一个叫包拯的少年,却认为另有隐情……” 内侍就像是讲故事一样,把近日来发生之事,一件件说道完。 待之声音停顿后,时间已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个时辰。 刘娥也在这个时候,睁开眼。 “就这些?” “回太后的话,这两日就这么多。”内侍忙道。 刘娥的目中,隐有火光闪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吩咐道:“关于和刘平有关的那件案子,你想办法和王曾说说,就说朕说了,凶手既然已经抓住,未免人心惶惶,那就早日结案。 至于那个叫包拯的少年,朕记得,他之前好像辅助开封府,办了很多案子,是?” “回太后的话,正是如此,其在东京,还有断案鬼才的称号。” 刘娥沉思了下,道:“这等人,当然不能埋没了,其还没参加科举?想来这么个年纪,也是没有。 再给王曾去信,就说朕说的,看开封府内,有没有合适的官职,可以安排给这个包拯。 为我大宋子民,只要是有才华者,朕便用之! 还有刘平,他既然不想做官,那就先由着他! 朕想看看,他会弄出什么花样!” 内侍口中称是,然后弯腰又一礼道:“太后圣明!” 刘平不知道,他又被宫里的姑母又给注意。 此时,他正在和人商议着,于宫门外的那条大街上,修建一处图书馆。 卖吃食不成,卖书总成! 第22章 新的家 “老方,这样,这样,还有这样的样式,你能给设计出来吗?” 炎炎夏日,刘平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两人带着草帽。 其中,刘平手里还拿着一张简陋的图纸,与身边的老者,指点着什么。 这老者正是小有名气的建造匠工方大梁,放在后世,妥妥的设计院设计员。 方大梁年过五旬,还是第一次见过看到这么千奇百怪的样式图。 此间建筑,共计三层,一层被设计出了什么借阅室,二层乃是珍藏室,至于第三层,被眼前的刘氏青年,起名为写作室。 方大梁看了好一会儿,又对比面前即将被拆掉的建筑,认真比划了下,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点头道:“刘公子,建造起来没问题。只是和当下东京的建筑风格有些不同,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 只是这所需木材众多,内中的施工之类,恐花费不少。 老朽当先告知你一下!” 刘平大气的挥了挥手,道:“钱不是问题,老方你记住了,所用材料,都要用最好的,不要怕花钱,本公子身价百万贯还是有的。 不过,我等作为东京城的良好百姓,也不能铺张浪费不是,有时候,能省也就省一点。 我相信老方你的为人,将此事交于你,本公子也放心!” 刘平和方大梁打交道的时间比较久,自晓得方大梁的为人如何,那是妥妥的老实巴交的技术宅。 去岁,让老方设计的几个商铺,即大获成功。 方大梁闻言,肤色略黑的脸,显得有些激动,道:“刘公子如此信任老朽,那老朽定不辱使命! 三月,老朽保证三个月内把你这‘万卷书屋’建好!” 刘平就喜欢方大梁这态度,二话不说递给了方大梁一张银票:“先用着,不够了找本公子来取便是。只是本公子这段时间,要在城外建立自己的农庄,所以这事,就要老方你,多劳心劳力了!” 看见刘平交到自己手里的千两银票,方大梁变得黑红黑红的,抱拳道:“刘公子就放心的去!” 东京城外。 有一处平坦广阔的土地,足有上百亩,因靠邻山脚,砂石较多,粮食产量极低。 也就在半月前,此间黄氏的土地,被一名富贵刘姓少年买去。 普通人买地,多是种地。 但刘家少年郎,一没请本地的佃客帮忙,二嘛,直接就这么荒废大半个月。 一场大大暴雨后,本长有杂草的土地,再被汹涌的野草覆盖,变得更荒凉了。 因而,黄家庄的人见此,都有些唏嘘,这少年郎拿去接盘,不种地买去作甚?莫非专门用来长草的? 辗转过了一个月,天气隐有转凉,一大群饿的面黄肌瘦的半大小子少女,被带到了这片空地上。 黄家庄的人又有些惊奇,难道说,买地的少年郎,是大发善心,打算来安置黄河周边流民的? 自今夏以来,黄河两岸,包括流过开封府的汴河,都发起了洪涝灾害,无数家庭家破人亡。 流民往来不断,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东京城外,这也使得开封府分外忙碌。 太后刘娥,皇帝赵祯,皆从自己做起,于宫内节省开支,以换取更多的粮食,接济灾民。 黄河沿线的各州县,也是按照政事堂的命令,开仓放粮。 奈何此行,只对灾情略有缓解,及至七月中的时候,河中府之地,竟还上演了流民之乱! 于这两日,才被平定。 实则,踏入黄家庄的少年少女,正是刘平从流民中召来的。 年幼者不过五六岁,最大者也不过十三四岁。 这群人身体还没长开,放在东京城内做工,甚至成为仆役,都没谁要。 当然,即便是在街头乞讨,因性格多老实,也会被老乞丐欺压,到头来,要么自求多福,去外面找树根啃,要么就躺着等死。 拥有一个后世二十一世纪灵魂的男人,刘平到底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更做不到熟视无睹。 手里略有些闲钱,外有这钱财本来是用来请人的工钱。看到了太多惨剧,遂一咬牙,决定招募些朴实的少年人。 用那工钱,暂全买成粮食。 遂而让丑奴去挑,再由他面试,选择留下了二十个心思单纯,行事勤快麻利的少男少女,至于那个五岁的瘦弱小子,只是刘平单纯的看之一家人绝户,恰好路遇,即给带上了。 好家伙,因为带上了五岁的瘦小子,其不仅不会做活,还要刘平找了个人,专门照顾他。 且到了黄家庄的第一日,在少年们的劳动下,做了个暂可以居住的窝。 但刘平担心这地方,敢一场大雨就会被冲垮,遂花钱找了黄家庄的本地人,大大方方的修建起了一整排的屋子。 至于他梦想中的百亩大庄园,其打算画上大半年的时间,由这群少年们慢慢建就是了。 随后的两月内,刘平来黄家庄的次数都少了许多,倒是让丑奴时常来此,丫鬟小翠则是专门管理。 进入秋天后,江南等地的粮食收成上来了,灾荒亦在此大有缓解。 当刘平再来到黄家庄时,突兀发现他买下的百亩大片荒地,在二十来个少男少女的处理下,已然大变样。 土地尚肥沃的,兴起了菜园子。外围的荒地,则是栽种起了果树,甚至还将一条小水渠给引了过来。 “做的不错!每人一百赏钱!” 刘平出手阔绰,听得跟随两畔的少年们,皆是欣喜。 等来到了少年们的住处,刘平则是将近些时日所描绘修正的图纸交代了年长的阿青手里。 刘平指着图纸,道:“内中的细致划分,本公子都有描述,阿青你是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最为识字的,便交由你来负责,将此间田地再加整理一下。不用太过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还有,城内的万卷书局,赶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张了,你们中可有人愿意去万卷书局做帮工。 且放心,每月本公子给你们放两天假,亦能来看这里的兄弟姐妹!” 少年们纷纷举起了手。 “公子对我们如再生父母,我愿意去!” 第23章 文化入侵大宋 万卷书局,可是刘平花大心血建造起来的,特意赶在十月中旬开张,一方面,便是为了应对来年的省试和殿试。 到时候,天下间来往应试的举子,定然数不胜数。 这便是发财的机会! 入行餐饮失败,导致近两年的财富缩水后,刘平即把目标暂放到了文化知识方面。 知识本就是无价的。 能应对科举的知识点,只怕是会让东京纸贵。 比如接下来省试和殿试的科举知识点整理,另有各种辅导课本,这个生意做下来,来钱快不说,还稳妥。 而刘平也已请人,正在整理近十多年来,大宋科举的试题,还叫了一些大儒,帮忙出一些模拟题。 等进京赶考的士子陆续抵达,那便不愁卖的。 出售资料书,并借科举而以此行程产业链,只是刘平在文化战场的一种尝试,以此还可以结交大宋未来的进士。 刘平虽不从吏,现还有个姑母在宫里,但为了下半辈子过得富贵太平,积累人脉自是必须。 且说,他开万卷书局,还有另一个想法,那便是凝聚一批大文豪,可让之变成书局的签约作家,别的不说,只要写得好,那利润双方即可五五开。 总结起来,还是想试水赚钱。 这种方式,则是他借鉴了后世的网站签约模式,采用合同分红制,于大宋而言,非常稀奇。 为此,在东京最为繁华的街道上,刘平还专门张贴了寻文启示,开出高价,邀请文士加入万卷书局。可以使兼职,也可以是全职。 进而,你能看见这两日,不少人拿着自己的文章,来万卷书局面试。 作为一个已经摸透了大宋人阅读口味的人,另有那读过亿点点文字的过来人,刘平亲自把关,还真人他发掘了二个有写书天赋的人。 一个擅长精灵鬼怪,另一个则是擅长生活日常。 此二人,即被刘平的万卷书局签下,各选了两个笔名,成了正式的签约写书人。 按照计划,每日可在万卷书局的三楼写书,其每日连载之内容,则会被刘平安排好的印刷工坊印刷,第二天便于东京的大街小巷售卖。 主要对象,则是各府衙门口,另有一些有钱大户聚集之所。 每日一章的文字内容,合计两千字,要印刻两张。 因是连载文,为的便是保持时效性,防止市面上出现盗版,除了刚开始两天,可以放缓速度,让东京人知道这个文体外。 余者时间,刘平都会根据购买人群,适当加量,和盗版比拼速度。 还别说,经过一个多月的试水后,万卷书局的连载小说,在东京市面,开始变得小有名气。 到冬十一月中的时候,一些路过万卷书局,往东华门方向上班的大宋官吏们,每日早上,竟也有不少人来此抢购。 而“金虎”和“银鸟”这两个笔名,几乎成了人们私下讨论的重点。也成为了万卷书局的首席作家。 “金虎这个死断更的,每次写到重点的地方,就不写了,害的本公子这些时日,连饭都吃不好。 吕安呢,人还没回来,去买书都花了这么长时间,赏钱是不要了?” 吕府上,吕哺兴这段时间很少出去逛,每日早上,都要让家中小厮,去万卷书局外,抢金虎最新发行《诡盗》系列小说。 《诡盗》正是万卷书局近一月主打的,内容讲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宋人,意外穿越到了有鬼怪存在的神秘世界,附身在一个少年身上,然后遇到了退婚! 少年有壮志,喊了句“莫欺少年穷”,然后背井离乡。在一片幽暗的森林内,遭遇野兽袭击,生死危机之下,逃入了古墓之内。 古墓之内,少年发现了一些前辈高人留下的盗墓器具,然后凭借这些器具,继承了盗墓之法,于鬼神世界,横冲直撞,慢慢走上人生巅峰! 金虎的文笔上佳,剧情上佳,转折上佳。 尤其在万卷书局连载的《诡盗》一书,最得如吕哺兴这等少年贵公子的喜爱。 更有人仿照《诡盗》之行,去挖了自己的祖坟,希望能得到仙术。 不过,最后仙术是没得到,得到的却是家中长辈的毒打。 选择行此事者,无非是脑瓜子不好的。 东京的富家贵公子们,更喜欢《诡盗》中的对话,比如那一句“莫欺少年穷”,几乎成为了贵公子们,打架斗殴,必用的口头禅! “公子公子,最新一章买回来了!” 吕哺兴正在吕府小院内,大发雷霆时,吕安,累的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他手里攥着一张纸,那正是《诡盗》印刷的最新一章。 “拿来!” 吕哺兴将两张纸夺了过去,看完之后,意犹未尽的叹息道:“这个王因,真是个小人,竟敢想背后暗算刘铮,哼,刘铮的那双手,可是被尸气感染过,百毒不侵! 本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像看到,刘铮将这王因,给打的屁滚尿流了!” 吕安见吕哺兴如平常日子一样,发泄了对这册小说的讨论后,于之耳畔悄悄道:“公子,我发现成叔,今日也去万卷书局排队了,似乎也是想抢最新一期的章节,不过他买的好像是银鸟写的《问尘世》!” 《问尘世》的受众,在东京城内,相对少一些,多是一些上了年纪,或在官场从吏者的最爱。 无他,这是一本大宋的官场小说,内中更突出了一些大宋百姓生活的实际。要将此书写好,足需要阅历,也需要有阅历的人读。 吕哺兴的两只眼瞬间瞪圆:“你说是爹身边的老成?” 吕安点头道:“正是,小人绝对没有看错!” 吕哺兴的两只眼来回转头,嘴中发出哈哈大笑:“爹可是当朝宰执,十多日前,见我看小说,还批评我不务正业。没想到他自己也沉迷进去了,不过那银鸟似乎是个老学究,写的《问尘世》,本公子可没心情去看!” 吕哺兴不知道的,正是这本《问尘世》,于今日的朝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24章 又入宫 《问尘世》,万卷书局首席签约作者,银鸟着。 这是一行普通的字迹,在近一月,每日的章节更新的首页,都会出现。 但今日,崇政殿内,上到大宋太后刘娥,下到下方躬身站立的文武群臣,皆将此话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银鸟? 他是谁? 怎么能写出这么感人肺腑,又贴切实际的文章。 “此人,定然是名老吏!” 今日重新入朝的王钦若,在读罢这于朝堂内传遍的《问尘世》最新一篇章内容后,做出了判断。 《问尘世》在官吏中很火,其中的褒贬时政,让许多御史看了也汗颜。 这银鸟还真的敢说! 尤其这最新一篇,竟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政事堂的众相公,宫里的太后和皇帝。 间接的,几乎将大宋的掌权者,给骂了够。 《问尘世》最新一篇有言: “大禹朝,今岁大水,沿途死者十之四五,太后天子,于深宫之内,借以朝臣,尤其以那相公之手,所言之救灾也! 夏末。 却看之,灾粮几何到百姓肚中,可不多为官吏所吞? 秋粮入库,又有几成送到灾区,可不为官商所获? 陈氏陈美,一普通之百姓,家死三人,即留独子,饿之无力,连卖子所获之钱,尚不足一饭。 呜呼! 大禹朝竟如此腐败,可见日月? ……” 可能是写到了“兴头”,素以珍惜笔墨为名的银鸟,今次竟加更,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 他这倒是写嗨了,但却把大宋官场给揭露的体无完肤。 银鸟在官吏中的影响,因这一月来,多有上升,不知谁将此间笔墨,传到了太后刘娥的手里。 刘娥便借着今日之朝会,主动问起了上述内容。 政事堂的宰执们看罢,亦默不作声。 非是不知,而是不愿承认! 正待朝堂一片沉默之时,帘子后面的刘娥发话了。 “朕记得,这万卷书局成立不久,内中的所谓签约作者,似多居于内。 来人,替朕把这位银鸟,给请到朝堂上来了,朕稍后要问问他,其之所言,可是属实? 另,再把刘平也给朕叫来!” 许多知道万卷书局实际掌控者的,多是一惊。 这刘平据说,不是和太后关系匪浅吗? 难道说,太后早知一些事,想要依靠今日之朝会,来表明某种态度? 一些人,额头上,顿时有豆大的汗珠滚下,无疑是心中有鬼,给吓得。 王钦若却是老神自在,他因儿子之事,停职了数月之久,这段时间没参悟什么朝政,多赋闲在家。 一些事,自弄不到他的身上。却是掌管着大宋财政大权的计相丁谓,恐有些危险了。 这位昔日的同盟,于上次可没少对他落井下石,甚至背后的阴谋,隐约都有之一份。 这个仇,他王钦若一直都记得。 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莫欺少年穷! 王钦若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儿子王胤,近些日子,常说的那句话。 他年纪虽然大了,在朝内朝外,当年因真宗那些事,没多少人爱,但只要站在这朝堂之上,那心中的朝气也就回来。 莫欺少年穷! 这话倒也贴切。 然后,他用冰冷的目光,瞪了眼对面的丁谓,即默不作声的站在下首。 心里已然打听主意,既然重返朝堂,那便全力倒向太后刘娥。 名声? 他王钦若早就放弃名声了。 东京城内,万卷书局。 像往日一样,刘平在三楼无聊的翻看着账本,喝喝茶,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街景。 近一月来,不仅是科举书册的数量有所突破,连载纸质小说的收入,也让他下了一大跳。 除过东京城内,一些无聊的有钱人用来打发时间外,如一些说书人,也开始来买这些章节,每日更新说书内容,自也间接的将万卷书局的名气给扬了出去。 刘平后悔的是,没有先一步自己组织专门的说书人,把这说书版权,固定在自己的手里。不过东京的说书业务,早就趋于饱和,他想插入的话,自要费好大的力气,况且也无法组织盗版。 想想也就释然了,正想着要不要万卷书局,专门成立一个部门,试着寻求和说书人的合作,以开脱他的大宋文娱帝国时,丑奴竟没敲门就匆匆的跑了进来。 刘平抬了抬眼皮:“怎么,不会又是哪家纨绔为了催更新,特地来闹事?” 这两日,专门有人来催更的,倒是没有寄刀片,但却带着仆人说要见小金。 刘平对之的安排,简单粗暴,那就是将之扔出去,自不会让人打扰被之关键小黑屋的小金。 小金的更新有保障,而且在他进行了通俗小说讲解后,会以融合,爽点也把握的好。 于刘平看来,他手下的小金,即便放在后世,那也是万订大神。 丑奴摇了摇头,语气焦急道:“公子,您这次别怪小的慌张了,实在是宫里来人了,还是二十多个带刀侍卫,大声嚷嚷着要见您! 这……这不会出什么事了?” 刘平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是平静道:“能出什么事,走,随本公子出去看看!” 到了一楼,果然看到二十个带刀侍卫,一字排开,鼻孔朝天。 这嚣张的模样,果然不是开封府捕快,可以比拟的。 刘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向那带头人拱了拱手:“不知阁下所来何事?” 带刀捕快打量了眼刘平,见之气势不差,遂回礼道:“奉太后之名,吾等来请银鸟先生,入宫一趟!” 刘平皱了皱眉头:“阁下所说的银鸟先生,今日不在这里,他身体抱恙,昨日便回老宅了。 不过,他之住处,我却知道。 丑奴,你带这几位,去寻寻!” 丑奴闻言,这么大的高个,怯生生的站了出来。 “小人遵命!” 而那带刀侍卫,见人不在这里,心情有些失落,再一听刘平的吩咐,即拱手道:“有劳这位公子了,想来这位便是刘公子了,太后也说了,刘公子也要随我们入宫一趟。 王栋,你带五人,先护送刘公子入宫!” 第25章 何惧之 联系到银鸟,再联系到他,刘平自知所为何事。 这次是铤而走险,就看朝堂上会怎么处理,他暂时亦可高调的露面,背后的人,也该收敛一二。 刘平神色淡定,向侍卫抱了抱拳:“还请留点时间,我和仆从说点事!” 一串铜钱,不留痕迹的塞到了侍卫手中,此人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留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老五的,等会直接带这位公子去宫里!” “属下遵命!” 刘平心下一松,就怕这人柴米不进,而今看来,这位皇宫侍卫,还是好说话的。 他速将丫鬟小珠叫到身边,耳语道:“本公子又要入宫一趟,今天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 但若是开封府包拯来了,你一定要好生招待,另有一些问题,我都记录在案,届时,由你给他看就是了!” 刘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贴身带着的纸片,放到了小珠手里。 小珠点头道:“公子放心,此物件,婢女一定完好无损的交给包公子!” 而若是有人将刘平的纸片展开来看,会发现上面记述的乃是一连串奇怪的数字。 十五,二十一,七,十八…… 刘平相信包拯结合他上次送去的那些话,能看出端倪。若是连包拯也解决不了,他之前的问题,那还真没人能发现了。 “走!” 对于入宫事,熟能生巧,就在上个月,他还入宫见了次姑母,将前两个没送进去的香水,送过去。 另外,为了应对赵祯,他亦将改写的好几页《水浒传》偷偷夹带,塞到了少年赵祯手里。 五个带刀侍卫,明显被刘平的表现,给弄得愣了愣。 作为崇政殿的新晋侍卫,自对刘平有些面生,但还是罕见的感受到了刘平身上流露出的不凡。 收起了骄傲之心,语气变得恭敬道:“公子以前入过宫?” 刘平自觉的走在前面,只把五名带刀侍卫当做自己的保镖一般,看得行人纷纷侧目,其挑了挑眉:“新来的?” “是新来的!”一人回道。 刘平失去了说道的心思,颔首道:“没事,以后你们就对本公子熟悉了!” 话说另一边,王卷带着属下,跟着那位叫丑奴的人,已经来到银鸟的住处。 银鸟的真实姓名,叫殷成,今年五十有三,本是京兆府的一名老吏。 辞官之后,恰于今夏,从长安到来洛阳儿子身边居住,哪知途中,遇到了一连串的大暴雨。 行程不仅受阻,更是亲眼看到了一幕幕惨绝人寰之事。 殷成是个有骨气的人,二十多年前,考中进士,后入仕,其人的性格,便像是他的脊梁骨一样,又硬又直。 见途中多事,想要上奏朝廷,苦于无门。 但看万卷书局的招聘,其人心生一计。 同时,其写文章的手法不错,在写出一片小故事后,果真被那里的主事人看中。 过去一个月内,殷成便以正常的手法,再以《问尘世》为书名,根据那位刘公子的建议,将大宋改成了架空的大禹朝,描写起了官场风云。 殷成本是行的无奈之举,但最后发现,效果极好,甚至有了不少的“书友”,寻求上门一见。 “时机到了!” 进而,殷成写下了这最后一篇,也是针对今岁发生之事的谏书,其欲皆《问尘世》的影响力,让大宋皇宫里的那两个贵人知道。 当然,殷成也非常害怕那位颇尊重他的刘公子,不会为之排版。 但事实证明,他殷成多想了! 那刘公子,也是个铁血方正之人。 看了他的这片文章后,大赞道:“殷公愿以性命书此书,为天下黎民百姓请愿!我刘平虽是大宋一普通少年,又何惧之!” 殷成清晰的记得,那位刘公子,在说道此话时,满脸的坚定,视死如归! “就算我殷成死了,也绝对不能连累刘公子,我殷成一人做事一人当!” 殷成坐在凳子,看着天边的朝阳,露出了笑容。 慢慢走向了院中大树上,挂着的那根绳子。 殷成的儿子,没有子承父业,学习不太好,也没参加科举,好在脑瓜子灵活,来开封府做生意,转了不少钱,甚至于东京都有了自己的房产,且此人还是个大孝子。 自昨日晚些时候起,殷煌就发现自家老爹有些反常,遂而今天一早去街上的商肆看了会后,便准备返回家中。 今日家中只有老父亲一个人,媳妇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外公家里。 当他打开门时,恰好看到了殷成上吊的那一幕。 “爹啊,你不能抛下儿子,一个人走啊!” 殷煌见此,哇哇大叫起来。 这一叫,左邻右舍都过来了。 所以,当王卷这群带刀侍卫赶到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可把王卷给急坏了,银鸟乃是太后亲自要的人,且朝中诸公还等着呢! 总不能带回去个尸体! 旁侧一个下属,走过去试探了下脉搏,然后一脸惊喜道:“您快来看看,还有脉搏,还有救!” 于是一大群人忙起来,抢救起了银鸟。 崇政殿的朝会,一般会开大半个早上。 上一次来到崇政殿,刘平是热的不行。 这一次恰恰相反,是冷的不行。 宫里的贵人没让他进去,所以只能等在殿外,干巴巴的受着冷气。 时间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冻得刘平脸色都发白了。 正于此时,终于有人从大殿出来了。 “太后有旨,宣刘平,银鸟入殿!” 发现只要刘平一人,这熟悉他的内侍,忙堆起了笑容:“刘公子,请问银鸟人何在?” 刘平也是笑了笑:“原来是安公公当值,银鸟此人昨日就回家了,想来也该被带到宫里了!” 见刘平和太后身边的内侍如此相熟,方才跟进来的侍卫新人,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安若然颔首道:“没事,咱家和刘公子在此,一起等一会!太后正好几个宰执在商议要事,一时半会也退不了朝。” 可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眼见快中午了。 人还没来,无论是刘平,还是安若然都发现了不对劲! 第26章 惊天大案 “怎么回事?” 安若然心中焦急,急的来回踱步。 天中阳光高升,虽是温暖不少,但之心中一片冰凉。 殿内臣子,还有太后皇帝都等着呢! 而且,等了这么久。 果不其然,另一个内侍于此出来盘问:“安公公,太后问话,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差……”安若然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 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了来了,银鸟到了!” 银鸟被人背在背上,因还没调整好,此时只能大口吞吐着呼吸。 来不及解释,安若然便带着刘平和银鸟入了殿。 殿内的朝议确实马上就要散货了,眼见内侍迟迟未归,太后刘娥便让人外出寻找,心中却是明白,应该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正待说出“散朝”二子时,一行三人,银鸟为刘平扶着,来到了大殿后方。 听到动静,群臣纷纷往后看。 “这里面哪一个是银鸟?” “废话,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者,定然是那个老者,不过此人,怎么是这般样子?” “这我哪知道,你问我,还不如问银鸟自己。” …… 朝会顿时乱做了一团。 太后刘娥眉头一皱,道:“安静!” 一刹那,争议声小了许多。 刘娥便望向尾巴的二人,道:“你二人上前答话!” 见刘平搀扶一个老者越走越到前面。 一些官吏,如王钦若,丁谓,李迪,吕夷简,王曾,这等朝中大吏,表情各有不同。 刘平面色一直保持着平和,自入殿以来,似乎都没有太大起伏,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都快嗓子眼了。 倒不是他紧张这些朝中大吏,而是他早上没吃好饭,现在搀扶着银鸟,只觉力气都快用光了。 若是二人恰在此时摔倒,那毫无疑问是君前失礼,说不得还要蹲大狱。 好在走了这么一会,殷成也还过阳了。 待到大殿前方的台阶时,殷成自行脱开了刘平搀扶的手,跪倒在地:“草民殷成,见过圣后,见过陛下。 今日之书,乃是草民一人所为。 其中所言,字字属实,请圣后,请陛下明鉴! 但有不实者,草民愿以死谢罪!” 好家伙,他手下这签约写手,倒是一力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刘平不知道是该欣慰呢,还是该欣慰呢! 在殷成话后,帘子后的刘娥没有说话。却是御椅上赵祯,似乎有话说,但被之身边的内侍,以眼神给阻止了。 刘平也于一畔行礼后,偷偷抬头,恰好望见了这一幕。 赵祯若有所感的看了过来,然后向刘平眨了眨眼。 正当大殿内的气氛,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时,王钦若开口了,只是这一次,充分让人认识到了他的无耻程度。 “太后,微臣可以问这位银鸟先生,几个问题吗?” 刘娥冷冷的道:“可,银鸟,尔等也起来!” 一个“可”字,让王钦若的嘴角勾了起来,他看了眼旁侧的丁谓,吕夷简等人。 然后面朝银鸟道:“银鸟,我且问你,你说朝中大小吏,联合贪污救灾之物,且地方官府和商贾勾结,可有证据?” 已经站起的银鸟,虽不知面前的大臣是谁,但能站在前方,地位自然不差。 他便朗声道:“上吏要证据,证据自在人心。 这人心,便是如我等亲历过灾害的普通百姓。 上吏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去灾区查查,到各部查查,看看能否对的上。 再问问我等经历之人,朝廷发的赈灾之粮,收到了多少? 是不是官府发的粮食越来越少,反而是商贾涨价卖的粮食,越来越多? 至于我书中所言的那些人家,皆来源于现实,上吏若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找出人名,说出他的地址,上吏遣人去查,一查便知! ……” 殷成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整个人,也是越来越激动。 随后,王钦若又问了数个问题,都直指要害,更是指向了政事堂。 上方的皇帝赵祯,听罢,实在没忍得住心中的怒火,也不管母后刘娥与之的约法三章,一拍御椅道:“查,给朕狠狠查!朕与母后等人,本于宫中节省开支,另有东京等多地百姓的捐赠,最后如何能便宜这群人!” 说完之后,赵祯也发现自己有些过于义愤填膺了,这怕是要惹母后生气了? 他弱弱的转过头,看了眼帘子后方的身影,道:“母后,您觉得呢?” 刘娥的声音依然清冷:“此事乃天下大案,陛下说的有理,必须严惩不贷!” 关于被派往查验的官员,刘娥并未在朝堂上直接宣布,但朝中人都知道,太后刘娥定然已经有了人选,就是不知道,最终会派谁前去了。 退朝以后,刘平包括银鸟,皆被内侍留下,然后被带到了侧殿。 此处之地,今日却无其他臣子,仅有太后刘娥和皇帝赵祯。 二人行礼。 银鸟竟还被赐了座,这让银鸟受宠若惊。 其实,也就在刚刚的片刻之间,刘娥已然知晓银鸟自缢之事。 这无疑是大宋的忠臣! 刘娥没有管旁边的刘平,反倒是再详细问询了银鸟的过往,还有家庭情况。 最后,让银鸟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太后刘娥竟直接问他,可愿成为此番审查中的监察御史! 听闻以后,银鸟眼角流出了感动的泪水,直接表示自己愿意。 让银鸟下去后。 而于此事,刘娥也把目光放在刘平的身上,眯眼道:“刘平,关于官吏腐败,侵吞救济之物一事,你可愿意帮助调查,为朕和陛下探得真相?” 刘平皱眉道:“太后莫不是想一明一暗,彻查此事?” 说实话,这种事牵涉比较广,刘平自身现在都惹了不少麻烦,他内心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若是再插手,只怕死的更快。 见刘娥颔首,其正想拒绝,但见刘娥不经意的说道:“上次陛下手里的书稿,是你亲自写的?” 刘平转头望了眼赵祯,发现赵祯见他的目光有些躲闪。 但听刘娥继续道:“那万卷书局也是你开的,而今已有不少人抱怨,你那万卷书局所谓的连载文,误人子弟,依朕看……” 刘平咬了咬牙:“臣愿为太后和陛下效犬马之劳!” 第27章 包拯的要求 刘平默默答应,另提了两个要求,为刘娥所允。 时间一晃,待之出宫的时候,殷成人早被宫中侍卫给送回去了。 据闻,姑母刘娥为了保护此人的安全,还派了十来个禁军侍卫,日夜守护。 反观他,刘平走在大街上,左右望了望,这次连女侠李渔的影子都没看到。 且说上次,为了调查那些追踪者,刘平对李渔开了很高的价码,或是世外高人的缘故,其丝毫不为所动。 没办法,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刘平当时索性的唯一办法,即是让自己高调起来,让那些暗中跟踪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刘平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另让手下这些人去调查,算是摸索到了跟踪者的时间数量的规律,于今日,本打算请包拯来帮忙,没想到自己又主动摊上事,恰好爆发了。 高调是高调成功了,甚至让文武群臣都认识了自己。但也摊上了其他的事,比如这次秘密调查。 只怕是得罪的人会更多…… 得罪的人越多,只能越高调…… 刘平恍然间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到了死循环之中。 “我想要低调,就这么难吗?” 刘平摇了摇头,加快脚步,打算先回书局干饭。 今次在皇宫里也没蹭到饭,现在肚子早都饿的咕咕叫了。 “也不知老包走没走!” 刘平回道万卷书局的时候,此地的生意早就恢复了。 不过银鸟《问尘世》最后一章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开始,比如一些太学的士子,就已开始关注此事了。当刘平刚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士子模样的人,来回张望。 凭小厮一顿解释,他才明白,这是慕名拜访的。 “马上贴出告示,就说银鸟因个人原因,暂时停止写书工作,亦不在万卷书局。至于何时恢复,时间待定!” 这边吩咐完,便看到丑奴还有小珠等下人出来相迎。 刘平摆了摆手,直接上了三楼,让人弄些饭食给他端上去。 恰问了下同上来的小珠:“包拯来了吗?” 小珠忙答道:“按照公子的吩咐,奴婢将东西交给了包公子,包公子一直没走,刚刚还在一楼的借阅室。奴婢这就把包公子叫来!” 刘平点了点头:“你去看看,若是包拯在看书,就先别打扰,等之放下手中书册,再将之请上三楼!” 小珠应下离开,刘平这才发现丑奴也一直跟了上来。 “银鸟真是上吊了?” 丑奴嗯了一声,补充道:“不瞒公子,若不是我们去的早一些,公子怕再也看不到银鸟了。 银鸟这人,写的书,虽说咱丑奴看不懂,但人还是不错的,就像是一个父亲。 唉~” 好,丑奴自幼没有家人,而平时银鸟对丑奴也不错,丑奴却直接将之当成“爹”了。 刘平走的脚步一顿,想了想道:“这样!过两日,本公子要外出一趟,丑奴你也去,我听说你新说了个小娘子,打算下月成婚是? 要不明日就成婚! 反正你的狐朋狗友也没几个,大家全都叫来,恰好老殷也在家里,大家聚一聚。” 丑奴愣住了,公子怎么这么爽快的做了决定,好像巴不得他马上成婚一样。 丑奴咽了咽口水:“公子,你为何让小人这么快成亲?难道此行有危险?” 刘平回过头赞许的看了眼丑奴,丑奴这人就是机灵。 “是啊,本公子这次带你去办事,危险可不小,可是要命的活计。咳咳,你老吴家就你一个,本公子想着,怎么着也要给你们吴家留个后,以告慰你那早早过世的爹娘!” 丑奴脸色发白,他速向刘平拱了拱手:“谢谢公子体谅,丑奴这就去办!要是我那早逝的爹娘,见到公子如此仁心,也一定会感激的。” 刘平的脸顿时黑了,这话说的。 他对丑奴所言,左右是为了舒缓下心底的压力,没想到丑奴还真就当真,一溜烟人就跑没了。 摇了摇头,来到三楼,往专门为万卷书局写书准备的写作室看了眼,发现金虎跟个没事人一样,手里的毛笔疯狂扭动,正在书信今天的章节。 “这才是作者们的楷模啊!今天给金虎加个鸡腿!” 刘平心中甚是满意。 不一会儿,小珠就把饭食端上来,三菜一汤,香喷喷的大米饭。 刘平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小珠碎碎念道:“包公子还在看书,看了已经有一个上午了,多在小说区,奴婢注意瞧了下,便没有打扰。” 刘平心道,看不出包拯还如此痴迷小说。 万卷书局的小说区,多以幻想架空为主,主要受众还是各家的贵公子,也只有他们,才愿意一掷千金,买最新的章节。当然,银鸟这等是个例外,实在是此人的文笔情节安排的好,一些话,说到了大宋官吏的心坎里,遂在官宦家中,非常的受欢迎。 刘平听着小珠的唠叨,吃着饭,又在想自己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万卷书局,还有城外初显规模的山庄该交由何人帮着打理时,又有下人来报。 言之包拯闻他回来后,请求一见。 刘平迅速把碗里的两口米饭咽下,让小珠快将人请来。 “包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听说你现在在开封府当值了?” 包拯今岁没有参加科考,但直接受官,这在大宋官吏中还是很少见的。足见包拯的个人能力,是得到了官府的认可。 包拯拱了拱手:“都是府尹抬爱,让包某能在开封府能混的一口饭吃。” 包拯当下虽未成婚,但上有一个老娘,家中还请数个丫鬟仆人,每年的开销也不少。 这些年为开封府破案,虽得到了不少赏钱,但还是有些少。故而,包拯更多的时候,是在市集为人写信赚钱。 而今,在开封府谋得一官半职,算是真正的吃上朝廷饭了,收入也就稳定一些,且还是包拯自己喜欢的职业。 刘平以为包拯此时寻来,是和他商议案情呢,没想到却是为了另一个不太相干的事情。 “包某方才看了小说区,发现万卷书局内,缺少破案的书册,不知包某能否试着写上一写?” 第28章 大不简单 连老包都要些小说了! 可见这世道,把人逼成了什么…… 刘平唏嘘不已,不过,老包选择写断案这等悬疑小说,可以说是从自身屈才,他还是期待的。 “此事当然没有问题,包兄只要先试稿一篇,只要我看过,认为有可读性,即可成为我万卷书局的签约作者。 且按照合同之规定,在去除印刷及各项人工费用之后,所得之收益,包兄尽可以拿去五成! 当然,只要包兄你写的好,一天几十贯,都有可能。就比如我万卷书局名下的金虎,日更四千字,月收入就已过千贯。” 刘平这寥寥数语,确实将包拯给打动了。 前段时间,包大娘的旧疾犯了,家中的钱财日渐空虚。 包拯今日来件刘平,算是真实的感受了下写小说是多么的赚钱,尤其一楼张贴的稿费名录,可谓是让人心动不已。 包拯端正了坐姿:“以刘兄看,要不包某现在就落笔写上一些,好让刘兄指点一二。” 刘平苦笑道:“刘某倒是愿意,只怕包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的忙了……” 包拯摸了摸后脑勺,将刘平让人送于他的纸条拿了出来,铺开指着上面的数字道:“刘兄是担心此事嘛?包某已经找出了一些端倪,只要按照包某的办法,这些跟踪者的蛛丝马迹,都会被一一揭开,刘兄且不用担心即是!” 刘平感慨包拯好快的速度,但其却是摇头,大有深意道:“刘某在此谢过包兄出手,不过刘某所言之事,却不是此事,就算这等刘某私事,也是要放一放。 包兄且不用问询刘某,想来王府尹会亲自给包兄说的。” 包拯起身,来回踱步,皱着额头的那个月牙印记道:“可是大案?” 见刘平颔首,包拯抱拳道:“包某在此感谢刘兄告知,包某要先回家一趟。正如刘兄所言,这些事,却也该先行放下!” 包拯对案件有着天然的直觉,为了破案甚至可以废寝忘食。 即知识大案,他自晓得未来一段时间,定然是有的忙了,现在要做的,乃是将家中的母亲安顿好。 刘平看出了包拯家里可能有了困境,遂拱手道:“包兄若是有用得着刘某的,尽管直言。刘某旁的没有什么,但身上还是有些闲钱的。” 包拯又拱了拱手,没多说什么,快速离开了万卷书局。 想到包拯上次留的地址,刘平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叫来小珠。 “小珠,我感觉包公子家中可能出了什么事,你去买些瓜果,让大壮他们陪你走一趟包家村,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小珠应声下去。 刘平则是安排起来手边的其他事。 这次要往黄河两岸查灾,明面上的御史,只要朝中的决策下来,想来四五天内就会出发。 而他们这些私下受命调查者,为了防止对方撕毁证据,自是要提前出发。 除了他,殷成,还有他亲自推荐的包拯,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就看姑母刘娥这两日的安排。 但依刘平判断,出发日期大抵是在后日。 这一次的行程,定然不太平。 开封府,东京城,西城。 这里多是达官显贵于京师的居所,其中不乏三品以上的大员。 当下,就在一处面积甚大,气势磅礴的府院内,几个人正于屋内,议论着什么。 “子度,销毁记录我们需马上去办!宫中已经开始安排人彻查了,尽管不知这次是谁出面,但宫内事下定决心了,稍不注意,不仅是我等官帽,就连闹到都会没了!” “宗成言之有理,除了要将我等经手的记录销毁以外,一些知道太多事的人,也应该让他早早消失。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二位皆言之有理,但依我看,宫里的那位,肯定不愿意善罢甘休,左右这件事,也是之立威的好机会。没有人被处置,怎么说的过去。而有的人,收了我们的好处,其实也更应该主动站出来才是!” “此事,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他的,希望他好自为之!” 幽静的院落内,四人的商议告一段落。 其一人起身,来到夕阳之下,能看到此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下。 在之走后大约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另一个人起身,从另一处院门离开…… 如此这般,院内很快就剩下了一个人。 若是有朝中官吏在此,定能发现,此人正是三司副使陈特。 陈特今年三十有八,一直是丁谓一系的。 在丁谓成为计相以后,陈特也被火速的提拔了上来。 短短数年间,陈特亦成为大宋官场上,一颗非常耀眼的新星。 “主人,许侍郎求见!” 陈特于院内独坐了一会,正待返回书房时,家中仆人突然来报道。 许景? “此人来做什么?” 陈特底喃了一声,看了看天色。 然后道:“把此人带来我的书房,还有,你们这段时间注意一下,看看府邸周围,有没有陌生人!” 奴仆应下,陈特率先往书房走去。 不过片刻,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匆匆敲门而入,然后书房的大门被紧紧关闭,仅能看到烛火下,照射到的两个人影。 夜深,这位许侍郎也离开了。 陈特也从书房中出来,有仆从锁好门窗后,其人便回了卧室睡觉。 正于此时,院畔一根粗壮的屋梁之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一跃而下,渐渐飘出了小院…… 刘平第二日是被丑奴给叫醒的。 他当下的住处,依旧是在万卷书局后方的别院,这里也是书局内的人吃饭生活的地方。 虽说本地房价贵,但这地都被刘平买下了,他自是不怎么在乎,怎么舒服怎么来。况且,开的万卷书局,做的事书籍生意,那产物本就是一本万利,也确实不缺这点门面房钱。 “公子,我和小翠商议了下,我们的婚事往后推上两年。若是我能活着和公子回来,那小翠嫁给我,如若我有个三长两短,那就证明我俩这辈子没什么缘分!” 第29章 将计就计 没看得出来,丑奴还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很给女方考虑! 刘平决定不吓唬自家这个老实忠诚的扈从了,遂拍了拍丑奴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此番行事,只要本公子好好的,你就能好好的。 等此番事了,本公子亲自给你二人主持婚事!” 刘平这话,将丑奴堂堂的八尺大汉,感动的稀里哗啦:“呜呜,丑奴谢过公子,此番就算丑奴没了,也一定要保护好公子!” 万卷书局的事被火速安排下去,刘平当日下午,又去城外的庄子看了看。 过去不过数月,庄子外围在少年们和本地办公的处理下,已是修建起了围墙。 在紧邻的小山丘之畔,一条小河流过。 而在此地那块相对肥沃的土地上,已是种上了小麦。 至于东侧砂石巨多之所,按照刘平的计划,暂时空着,等庄子盖起来了,设置成工坊。但勤劳的少年们,却是将本地的砂石都弄得平整,看得刘平颔首不已。 “你们都做得好,这里是我们共同家,自要靠我们共同的建设。本公子过两日要离开一段时间,家中事,就需你们自己处理了,若是有事的,直接去东京城里找小翠姐,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异口同声的欢呼道。 这日黄昏,刘平没在庄子里住,二十直接返回了书局。 一回书局,却是昨日按照他的吩咐,去往包家村的小珠迟迟归来。 “怎么,老包家是不是出问题了?” 小珠将打探的事一说,再将之白日所为,告知了刘平。 原来还真是包拯家出事了,出事的自是包大娘。小珠这丫鬟做事稳妥,早的刘平的吩咐,在拿着礼物去了包家看望外,还不由分说的留下了不少钱,只说是包拯的朋友留的。 好在包拯不在家,否则凭之执拗的性子,还不见得会收下。 刘平表扬了两句,正想着宫里怎还没出来让他们外出追查的消息。 就是这日夜间,一个黑影突然闯入了万卷书局,人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刘平的船头。 其人将刘平拍醒后,朗声道:“刘公子,在下奉贵人之命,为你送来令牌。凭此令牌,可调动河中府兵马。 另外,明日午时前,东京城外二十里的小马村回合,行程中人,都已安排好,刘公子按规矩,可携带一名仆从! 且注意之保密!” 这人说完话,也不给刘平解答疑惑的机会,呼的一下,就跳出了窗子。 要知道,他在万卷书局三楼,下方可是有十几米高。 毫无疑问,这又是个会轻功的! “大内侍卫?” 刘平脱口而出。 “眼光还算不错,不过这人也只是轻功尚可,警觉性太差了!” 在另一个窗户,不知何时,李渔出现了。 李渔还是那身标志的紧身衣。 虽知自家这女护卫一直在暗处保护着自己,但想到好长时间没见到李渔的面孔,刘平心里竟生出了怀念。 “大内侍卫,当然不能和李女侠相比,却不知李女侠这日怎没出来见刘某?可是刘某有招待不周之处?” 李渔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竟出乎意料的走了进来,坐在刘平床榻前的凳子上,拿着点心,边吃边道:“还不是为了你上次说的那事,本女侠经过这些时日的探查,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你上次说的报酬,可否给本女侠再说来听听?” 刘平瞄了眼李渔,脸上带笑道:“报酬依旧不变,起价一万贯,只要女侠给的消息合适,价格还可以再加钱!” “那若是本女侠知道你们这次调查事件的幕后主使呢?”李渔好整以暇道。 刘平的目中,却是带着惊异。 他不是不相信李渔的话,只是不相信这么巧合! 能让姑母派明暗两路人调查,和京中的大官牵涉,自是无疑,但李渔怎会如此巧合的碰到,里面会不会有阴谋? 没办法,这半年来,他听到最多的就是阴谋。 甚至到现在,柑橘姑母刘娥将之接到东京,说不定也是阴谋。 还有一事,李渔及其父,到底是受谁的命令保护他的? 在得知李渔的存在后,此事已经成为了刘平心里的疙瘩。 刘平伸出了三根手指,在李渔的眼前摇了摇:“只要消息属实,这么多,成交不?” 李渔的小嘴变成了“o”型。 “三万贯?” 刘平翻了翻白眼:“三千贯!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大数了。实不相瞒,这趟浑水我之前就不想趟。眼下也是被迫无奈。 至于幕后人是谁,你明白,我明白,都不是我这个小喽啰能对付的。 甚至连宫里,说不定都要费些力气。 所以,知道这些名字,于我来说,还不如不知道。 不过,我刘平心地善良,性格正直,自不会看这些小人逍遥自在,鱼肉百姓。 若是知道人名,往宫里去去消息,或是做点其他什么,恶心恶心他们,也是可以的。” 李渔对刘平后者所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眨了眨眼。 “你打算怎么恶心?要是合本女侠的意,这其中的赏钱,本女侠不要也成。 总之,这群恶棍,觉不能让之好过!” 说到“恶棍”二子,李渔握紧了两个小拳头,还下意识看了刘平一眼。 刘平咳嗽了一声:“这个嘛,其实我有个初步的想法,但李女侠,你诚该先告诉我是谁才成!” 李渔态度坚定道:“不,你先告诉我,你想怎么惩罚他们?” 刘平略一沉默,知晓不可能让李渔乖乖说出,而这李渔,看起来是“玩心”起来了。 他遂道:“心中若无鬼,自不怕半夜鬼敲门。我的法子很简单,便是让他们自己吓自己,咳咳,具体是这样的……” 李渔听罢,一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下意识的远离了刘平,轻身一跃,来到了窗户边缘。 “刘平刘公子,谢谢你的提醒,本女侠这就去扬善除恶了,再见!” 看着李渔消失在窗户边,刘平心中嘿嘿一笑,还真是的劳力,此行让之有了忌惮,应该能安宁不少了! 第30章 古怪村落 咳咳,只愿李渔事后不要计较才是…… 刘平这般想罢,两眼一闭,速而睡去。 第二天天明,为了防止有人跟随,刘平带着丑奴连换掉了五辆马车,在出城之前,更是做了伪装。 直到出城以后,再做了装束的变化。 如此,当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到了日中。 “公子,那些人应该不会追上来的。”丑奴累的气喘吁吁。 “那可不一定,这群人的鼻子,可是比狗鼻子还要灵!”刘平道。 到达了目的地,刘平仰望此处地点,却是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正在他疑惑时,头顶的大树上,突然哗啦一声响动,落下了一个人影。 看着身形,可不正是昨日为刘平传消息的那个人? 李渔言之轻功不错,现在看来,此人确实是轻功不错。 “走,再往前面回合!” 此人冷冷道。 刘平主仆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往前走。 大约走了半里地,直达一处密林时,才发现了三驾马车。 车边正站在七人。 走进后,刘平方注意到,除过银鸟殷成,包拯外,还有一个中年人。 此人面相很是面生,但能为姑母刘娥寻来,想来能力定是不错。 见到刘平后,如包拯殷成纷纷见礼,那位中年人,也是抱了抱拳:“这位就是刘公子!久仰大名!此番圣后,有言,凡是因多与刘公子商议。 哦哦,忘了介绍了,在下孔段,刚才丰阳令任上返回,这便被圣后寻来,协同处理此事。” 孔段的目光中,满是精明,刘平脸上带笑,道:“孔县令好,希望我等下面的合作愉快。” 接着,刘平的话语一转:“只是此番往河中府调查,若是我们四人,带着仆从同行,按照刘某来看,目标还是很大,很是惹人注意! 若不就此分开,再分成两路,各自前去调查,待一月后,无论查得什么,依旧来此回合如何?” 孔段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殷成和包拯。 但听殷成道:“刘公子此言甚对,我和孔兄,都是于官府中当差过,自知官吏的手段,即是圣后要查办,他们又怎么能没有防备?” 包拯亦是颔首道:“那便两两分开,只是这该怎么分?” 刘平看了眼包拯,笑道:“此事简单,我和包兄一路,殷公和孔县令一路,何如?” 四人对这个划分没有疑问。 只是刚才将刘平主仆带来的那个大内侍卫,忽然道:“我奉圣后之名,本有保护诸位安全的职责,而今若是分开,请恕在下分身乏术,只能保护一路人……” 刘平看了此人一眼,想到李渔昨日的评价,自知此人是个花架子,自未有将之待在身边的想法,反正他身边有女护卫李渔,故而显得大方的摆了摆手:“阁下便跟着孔县令和殷公!我和包兄年轻些,即使遇到什么危险,跑的也快些。 包兄,你说是?” 说道此话时,刘平还有些恶作剧的向包拯眨了眨眼。 包拯于昨日,已从开封府尹王曾那里,了解到了此行的重要和危险。 但他人却是丝毫不怕,甚至有种快速到达灾区查案的想法,而对于个人安危,其一直都没有太过注意。 听得刘平的话,包拯点了点头:“刘兄所言甚是!” 既而,一行人由此分道扬镳,化整为零。 刘平和包拯,外加一个丑奴,一共三人。 遂将车夫赶走,三人乘坐一马车,然后一路向西,往河中府去。 同殷成等人走的大道不同,他们这次专门走的是小道,好在只是路有些坎坷一些。 此后数日,路途皆有些无聊。 但随着洪水的重灾区越来越近,看着那为洪水冲过的痕迹,刘平和包拯,也越来越沉默,心更是被揪了起来。 “天灾非人力能阻,但朝廷的赈灾之物,却是人力可控。如不能到达黄河两岸灾民手中,这边会演化成人祸!” 没想到老包对问题看得还很通透。 刘平心叹,凭着老包这干劲,只怕这一路有的忙了。 而在刘平等人离开开封府的第二日。 大宋朝堂上,也派出了以御史刘忠为首的数名官吏,前来调查。 与刘平等人往重灾区河中府不同,刘忠等人,是先从开封府开始,然后沿着今夏黄河决堤的两岸逐步推进。 若说朝堂上派出御史,明察灾情后事,是一把耀眼的明剑。 那对东京城内的某些人来说,过去两人,收到的莫名其妙的血书,以及夜半的凄惨哭声,就是一出让人心里恐惧的暗剑。 暗剑杀人无形,更重要的是可以诛心。 且说七日后, 刘平和包拯算是到达是途中规划好的第一个彻查地点——陇安乡。 此地属于长林县,紧跟着黄河下游。却也是殷成当日见证的惨剧发生之所! 据说黄河决堤之日,陇安乡全乡千户人家,皆受灾。 死者更是直接达到百人,农田全部被淹,房屋被毁掉。 即至灾后,按照朝廷的统一部署,本对陇安乡有救济之粮,可到头来,一粒米都没有见到。 幸存者,甚至有不少于灾后被饿死。 至于朝廷所拨之物,钱或粮,去哪了? 这一直都是各谜。 而刘平和包拯,就是试着来揭晓谜底的人。 马车缓缓的使入了陇安乡。 随处可见为洪水冲垮的茅草屋,即便黄河决堤已经过去了数个月,但此地,仍被一种悲哀所笼罩,所见之人更是稀少。 荒芜的废墟之下,除了冷清,还是冷清。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刘平让丑奴停下马车,正打算询问一二。那人见到刘平等外乡人,竟咻的一下跑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刘平满是疑惑。 马车内的包拯,也是皱着眉头,道:“看来本地,是非常排斥外乡人,刘兄,你我二人想要调查一些真相,怕是困难重重!” 刘平则是看着快速下降的日头,揉了揉肚子。 “天色将黑,此事从长计议便是,我等还是先找一个客栈,另有弄些吃食,填饱肚子才是!” 第31章 太干净了! 肚子饿,干啥啥没劲。 包拯点了点头。 马车在丑奴的驾驶下,歪歪扭扭的前行,到了乡镇尽头,方看到了“客栈”二字。 只是这客栈,半边房屋都塌了,只剩下另一半,看起来尚且完好。 门是虚掩的,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一路走来,丑奴按照老规矩,将马车停好后,前去打探情况。 不过小会就回来了,看之面色有些激动,道:“公子,里面有人,也有空闲的客舍,此间主人还说,若是想吃饭,他可以给咱们做,但必须另外给钱。” 刘平已经下车。 他前后看了看,若是离了这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到住的地方,便点头道:“行,就这里!包兄,我们一起先把东西搬进去,丑奴你等会再让店家看能不能弄些粮草,用来喂马。 大黑子今日走了一路,看起来累的也是不行!” 刘平摸了摸马脑袋,这匹马真不错,一路走来,都显得安稳。 “公子放心,小人一会就去做。”丑奴回道。 而包拯在拿着一卷书下车后,也像刘平一样,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是未多说什么。然后,和刘平主仆二人一道,先提着行礼,往客栈内走去。 看守客栈的是个老汉,年纪大约有六旬了,看人似乎都看不清楚。 要眯着眼打量,才能看出几人来。 刘平很怀疑,这有些近视的大爷,能不能给他们做饭吃。 “阁下是三位?”大爷手里握着毛笔,试探道。 丑奴一溜烟又去外面弄马车了,包拯则是在四周转悠,刘平遂回道: “老丈,我等是三位。院中还有一架马车,等候还要劳烦您看看有没有马料!” 老汉将笔墨递了过来,思索道:“三位登记下姓名,这段时间官府查得严,至于马料,以前的仓库里放的有一些,就不知马还能吃不吃,等候小老儿给客官送过来,就当是的。” 老汉说话的语速有些慢,就在之说话的间隙,三人便把名字登记好了。 因为此行涉及机密,为了防止有人探查,刘平特意给三人用的是化名。 登记完以后,老汉拿过来打量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那泛白的眼珠,直盯着刘平的脸。 “小老儿记得,刚才那客官说是要准备饭食是不?小老儿店中,只有一些糟糠之食,也不知几位客官能吃得惯不。” 刘平略一思索:“没关系,只要能给我煮些菜汤就行。” 为了防止野外露宿之事,刘平等人的马车里,可是常备的有一些干粮。只是这些干粮,吃多了容易上火,遂遇到客栈或是食肆,自要补充一些清汤饭食。 “好嘞,蕙娘,蕙娘,给三位客官弄些清汤之物!” 老汉喊了两声,只听一楼拐角的侧门里,传出了一声应答。 得到这声应答,老汉才宽心下来,然后带着刘平包拯二人,先行去了客栈的二楼。 此地正巧有三个房间连着。 刘平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布置虽是简单,但是里面铺着的被褥之物,还是干净的。 遂,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三位,不,二位客官先休息一会,小老儿先去忙了,去找找马料,待饭食做好了,给二位客官说一声。” “有劳!” 刘平和包拯皆抱拳道。 见包拯自进入客栈后,那皱起的月牙就没松开,待看着老汉消失在楼梯尽头,刘平好奇的问道:“包兄,此地可是有什么问题?” 包拯颔首道:“确实有问题!” 刘平心里便是一阵嘀咕,包拯的属性摆在那里,几乎只要他在的地方,经常发生案子,还多是命案。 看着逐渐漆黑的天色,刘平打了个冷战。 “有什么事,先进屋再说!”刘平打开了右侧第三个房门,邀请道。 待包拯进去后,刘平自己也进来了,然后将房门一关。 狭小的区域里,恰也够两人坐着。 刘平认真倾听了下,见外面无人走动,进而坐下,长出一口气,道:“包兄发现了什么异常,现在可以说了!” 包拯即便是进屋了,也保持着思索的状态,他对方才刘平的动作视而不见,喃喃自语道:“刘兄,你有没有发现,这家客栈,有的地方,太过干净?” 刘平点头道:“确实是干净,你看我们坐的被褥,都被洗的干干净净。” 包拯摇了摇头:“刘兄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客栈的一楼,好像是刚被人清洗过的。 但如果你再注意下一楼的木桌,却是没有被打扫。” 包拯这么说,刘平还真回想起来,但他当时也没在意。 按照正常的卫生清扫,不是应该一起的吗? 为何只清扫了地面,却没有擦干净桌凳? 这是一个问题! “难道说……” 刘平正想把心中的猜测说出了,忽然听到楼道里,似乎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传来,对方似乎是特意走的这么轻。 “谁?” 刘平就坐在门畔,听闻到声音,瞬间打开了房门。 而当他向过道望去时,发现只是一个矮小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间。 “不是丑奴!对了,丑奴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刘平和包拯对视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看出了不寻常。 “刘兄,我们一起去看看!”包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刘平心里也有些沉重,种种的偶然加起来,就是必然,这个客栈果然有问题。 不仅是这个客栈,连带着正片受灾的乡邑,都让人感觉到有问题。 “包兄,小心点!”刘平看见包拯冲在前面,他提醒了一声。 然后,刘平紧随其后,二人一同摸索到了客栈一楼。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客栈的一楼,此时只有一个油灯,于柜台处,闪烁着光芒。 从半开着的屋门望出去,但看,整个街道都是漆黑一片。 世界,沉寂的可怕。 “店家!” 刘平试探着喊了两手,却无一人应答。 随之,他伸手握住油灯,另一只手在,则是随手拿起靠着的小块木板,给了包拯一个眼神,先往客栈的后院而去。 丑奴若是停马车,自在此地。 而且,他们方才听到的应答声,似乎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当二人掀开草帘,望向后院时,皆是一愣。 第32章 线索 后院有灯火,甚至有饭香,包括马车也在,那匹黑马,正老老实实的吃着草。 就是除了他二人,再无任何其他人。 “包兄,我二人还是走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他们都去哪了,总感觉特阴森的!” 刘平拿着木板,走在前方,边走边打量着四周道。 包拯于后方同行,对刘平的建议自无疑问。 二人先是去了厨房,发现客栈的后厨,锅灶内的火还少着。 案板上的菜根,只是被切了一半。 “人时刚离开不久!”包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只听之继续道:“刘兄,你可以看到,此地无打斗痕迹,这多半是此地之人,自愿离开的。 我看我二人,还是去找火把点着,然后再这小镇转转,说不定能发现端倪。” 老包还真是大胆! 刘平吐槽道。 不过如今丑奴也消失了,此事自然要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更为主要的是,刘平心知自己背后有李渔保护,所以一路来,包括现在,都不慌乱。 “那便以包兄之言,若是火把,这客栈理应藏在杂货之地,我二人去旁边找找。” 所谓杂货,也就是堆放乱七八糟之物的杂货间。 其实方才来厨房的路上,刘平就注意到了。 只是现在天黑咕隆咚的,到底还是有些怯场,遂把包拯也喊在一起。 包拯应下,两人借着刘平手中拿着的油灯的微弱光芒,向另一侧的墙角靠近。 油灯的火光一照,果然发现了几个扎好的火把,此外还有锄头等农具。 看来此地的客栈主人,平日除了在乡邑中开着客栈外,还兼顾着农活。 不过想到那眼睛有些问题的老者,毕竟年迈,看起来对方并不算是做农活的好手。 难道说,客栈的经营者中,除了老者、妇人,还有其他人? 刘平沉思的瞬间,已经来到了杂货处,他将一个扎好的火把,递给了包拯,自己也拿上了一个。 二人正待转身点燃时,咔嚓的一声脆响,忽然从身后响起。 赫然是两人几个呼吸前,所停留的杂货之地。 “出来!”刘平喊了一嗓子。 却并无其他声响。 “包兄,该不会是老鼠?”刘平拿着木板往前走去。 听见刘平说到老鼠二字,包拯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长这么大,包拯其他的什么都不怕,唯独有些怕老鼠。他悄悄的往后移了移。 但看刘平拿着油灯,回到原地,往内一照,然后像踩到了什么一般,突兀的往后一跳。 “刘兄怎么了?” 看起来没有老鼠跑出来,包拯便大胆的走上前来。 想到之前看到的面孔,刘平把油灯递给了包拯,拍了拍胸口,道:“包兄,你自己看!” 包拯满脸疑惑,接过油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当照向里面事,心中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气。 “小朋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是的,在这杂货之地,便偷偷藏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女童。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亦是破烂的麻衣,整个人的脸上,亦是沾满了灰尘。 常言道,人吓人,吓死人。 刘平方才就是被突兀出现的女童给吓到了。 等他冷静下来,认真打量了番女童后,轻咦道:“原来方才就是你上了二楼,站在我们屋舍的门外。小朋友,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告诉我们?亦或是需要我们帮你去找爹娘?” 刘平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想使一个循循善诱的大灰狼。 但女童被发现后,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只是一双特别明亮的大眼睛,紧盯着包拯的额头,似乎是对包拯的这个印记有些兴趣。 刘平随之摇了摇头:“包兄,我等还是先去找人,路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凶险,不如让这个拖油瓶,先让之待在这里。 而且,我看这位小朋友,大概是个哑巴,多问也无结果。” 谁知,刘平这话一落,那小女孩竟然开口了。 “你才是哑巴,你才是拖油瓶!” 不过,说了这两句话后,小女孩便将嘴闭了起来,眼睛却是不断的在刘平和包拯脸上打转。 包拯转身,向刘平摇了摇头,然后蹲下,和小女童平齐道:“可否告诉大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方才,又为何要寻到我们?现在又为何躲在这里? 且请你放心,我和这位大哥哥都不是坏人!” 或许是为包拯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小女孩眼睛一亮,道:“真的?你们当真不是坏人?” “当然。” 包拯这般老实的面孔,确实能让人心安下来。 女孩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也要帮我一个忙!” 包拯皱眉道:“什么忙?只要力所能及,我和刘兄都会出手的。” 女孩压低了声音:“帮我救出我的爹娘!” 刘平同样皱眉,努力把声音变得柔和一些:“你的爹娘在哪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孩的声音变得沙哑:“我爹娘都被官府抓走了,只要你能救得了我的爹娘,我便带你们去找那个高个。” 高个? 是丑奴? 难道说,丑奴果然被此地的人给抓走了? 他们抓走了丑奴,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客栈里的人做的? 刘平和包拯,都被疑问给包围。 最终,还是刘平点头道:“小朋友,你且放心,只要你爹娘没有犯事,那就一定可以救出来的!大哥哥向你保证!” “我爹娘没有做错事,他们都是好人,是被那群大坏蛋给抓取的!” 小女孩说完后,却没看向刘平,反而瞪着大眼睛望向包拯。 这态度很明显,显然是选择相信包拯,也不愿意相信他刘平。 刘平摊了摊手,意思是事情交给包拯了。 包拯手握油灯,目光真挚道:“小朋友,你放心!只要你爹娘真的没有触犯宋律,是被人误抓的,我包拯保证救出他们!” 得闻包拯的包拯,小女孩的脸色才舒缓下来。 她的目光,看向包拯手里的油灯,然后摇了摇头:“把灯熄了,你们跟我来!” 第33章 祠堂 闻言,包拯遂把手里的油灯熄了。 而刘平则是递给了包拯旁边的一个木棍,两人也是渐渐的适应了黑暗,然后跟着小女孩的背影前进。 根据地形建筑判断,三人很快是很快就走出了客栈,到达了外面的乡镇大街。 除了一些轻轻的虫叫外,只能听到更远处的犬吠。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或是已经远离了乡镇中心,反而走上了一条小路。 好在此时,月亮也升起了。 周围的道路,在月光的照应下,面前能看到,不至于踩空。 “小朋友,还有多远?”刘平走在两人中间,包拯自是殿后。 小女孩转过身,只说了两个字,便闷头往前去:“马上!” 见小女孩不打算详说的样子,刘平也只得放弃。 心里却是在打算,若是等候遇到危险,该不该马上把女侠呼叫出来。 另外,若是这暗处的敌人,人多势众又该怎么办? 需救者,可不止他一人。包拯、丑奴,还有前面这个小女孩…… 又走了半刻钟的时间,下午到现在,因未进食,饿的刘平肚子甚是难受,用腰带勒紧了肚子。 正于此时,他看到了一束光线。 “包兄,前面有人,跟紧了!” 刘平下意识道。 半天没见包拯回应,当他回头时,忽然间发现包拯不见了! “包兄包兄!”刘平压低声音,叫了两声,也未见包拯的回应。 而当他再往前看时,引路的小女孩也在拐弯处消失了。 进退为难之际,刘平决定再往前去看看。 走都走到这里了,若是回去,这弯弯曲曲的路,另有处于夜间,也是很难寻觅。 而随着深入,刘平渐渐发现,前面的亮堂之所,竟是一处完好的高大建筑,此地相比白日看到的乡镇建筑,更显得威严许多。 于大门之前,有两个男人,拿着火把来回巡视,且悄悄的说着什么。 刘平往前慢慢移动,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其他声响。 正待抵达离的最近的柴堆时,前面的大门忽然开了。 此人可不就是客栈里的那个老头,只不过这个时候,老头手里拿着一个拐杖,那双翻着的白眼,于黑暗中看了看,面朝两个看门人说了句什么。 刘平但听其中一位朗声道:“六大爷,这可不能怪我们不放你离开,按照族长的意思,要把那人抓住才是。 若是抓不住,那今天晚上谁也别想回去。” 在两个人青壮年的劝说下,这位“六大爷”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去,大门再次紧闭。 刘平却凭着两个扬起的火把,看清楚了上面的四个大字。 陈氏宗祠。 毫无疑问,这里便是此地陈姓人家的宗祠,一般供奉着祖宗的灵位,另有处理一些族中大事。 且看如今这模样,不仅是陈氏,怕是陈家庄都出了什么乱子。 “找人,到底找什么人呢?” 刘平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个带路的小女孩。 他摇了摇头,那么小的姑娘,理不该是目标才是。 不过,他现在不能再这里干等着,必须先确定下丑奴是不是在里面,然后想办法救出来。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让会轻功的李渔,进去看看。 “女侠! 李大女侠!” 可惜刘平呼唤了好长一时间,连个李渔的影子都没见到。 反而是引起了门口侍卫的警觉。 其一人拿着火把,手持长棍,向着刘平的方向而来,刘平就躲在木柴之后,嗓子都快提到心眼上了。 好在这人在此没有停留,反而一直往前方的小道去。 “谁在那里!自己出来!” 此人这般大喊一声,反而是吸引了背后一人。 那人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把长刀,走到前方,距离刘平大概有七八丈远,拿着长刀在荒草里打了两下,补充道:“再不出来,就别怪俺手里的刀剑无眼了!” 自己虽没被发现,但正当刘平担心是刚刚消失的包拯时,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触碰了一下。 他一转头,听到的却是熟悉的声音:“快跟我来!” 可不就是刚刚消失的那个小女孩。 刘平往火光处看了眼,一咬牙,跟了上去。 好家伙,这女孩竟大胆的打开了祠堂的大门,一溜烟先进去了。 见刘平迟迟没跟上来,还露出手,摇了摇。 刘平思衬后,唯有咬牙进入。 这宗祠内部的地盘非常大。 靠近门口,有四人合抱的大香炉,再往过便是竹林,再往过,又是一片整齐的房屋。 此地环境,亦是非常的幽静,却能看到前方的露天厅舍内,点着灯火,大约有几十人都聚在一起。 刘平跟着女孩,躲到了香炉的北面,靠院墙的位置。 但听小女孩道:“看到门,你要找的那个大高个,就在里面,还被人捆起来了!” 刘平注意去看,发现在前方几十丈开往,正有一个黑影被捆绑在地上。那人似乎被用什么东西捂着了嘴,但能看到两只脚,却是在不断的扭动。 “这可是麻烦了!”刘平皱起了眉头。 此地别看白日人少,但夜里全都聚在了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十。 光凭他一人,怎么救得出去? 而且现在,包拯还下落不明! 刘平正待问小女孩可知包拯的下落否? 却见小女孩再拽了拽他的衣服,而此时,宗祠的大门,也被打开了。 看到两个青壮,夹进来的人影,刘平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包拯?” 不过,被带进来的正是包拯! 也就是说,方才闹出动静的,便是包拯本人。 一个丑奴,已经让他烦恼了,现在又搭上一个包拯,刘平心里别提有多么糟糕了。 而今这事,越发变得古怪。 他来此,本是奉姑母的命令,秘密查案的,现在反倒是这般局面。 下面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 在此间隙,包拯也被带到了那群人中间。 可见刚才的老头,在认真打量,发现是包拯后,动作微有停顿。 一个中年威严的声音,在之耳边响起:“老六,你莫不是认识此人?” 老头果断的摇头道:“我眼睛不好,看不清楚!” 第34章 惊险 “看不清楚,我让你好好看看!” 只见那人,直接抓着老头的头发,将之脑袋放到了包拯面前。 “别打我爹,是我,是我没说的,我爹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一个少妇忽然从人群后冲了出来,挡在了老头的面前。 但看出手的中年人,丝毫没有放下的打算,反而拿起了一根木棍,打算大打出手。 “都是乡里乡亲,我陈兴早就给大家伙说过了,镇子里,一旦发现有外乡人,必须抓到祠堂里,来严明身份。但若有不报者,我就打断他的腿。 还有,老六家,你们敢私藏那外乡人,是不是把那兔崽子也给藏了起来? 快说,他们在哪里,否则,你们今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一个也别想活了!” 此人凶神恶煞,眼看就要下手。 忽然间,众人身后的祠堂失火了。 祠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内中供奉的可是本乡大姓陈家列祖列宗。 刚才还怒气满满的中年大汉,此时也顾不上脚边几人,忙向四周指挥道:“都别看热闹了,快救火救火!” 可天干气燥,加上祠堂身处高处,大火燃起之后,一时间没有多的水源浇灭,导致火势越来越猛。 到最后,竟将祠堂四周的院落也给点燃了。整个陈氏祠堂,一瞬间,亮如白昼。 一些人见火势凶猛,在求生的意志下,便没了救火的打算,纷纷往外面逃去。 那对父女,此时亦搀扶着准备往外走。 但看到地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包拯和丑奴,遂又停了下来,便忙着解开二人的布绳。 与此同时,刘平和小女孩,也顺势来到了几人面前。 “你们还是先出去!这两位同伴就交给我们了!” 见老头的腿脚不好,刘平遂向二人建议道。 那小姑娘对二人似也相识,见之弱弱道:“陈大爷,吴家娘子,你们快出去!尤其陈大爷眼神不好,要走快些,这火眼看着是浇不灭的!” 这谈话的间隙,刘平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是把包拯手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而那父女见此,也不再坚持,马上往外走去。 小女孩也是灵巧,急忙帮着丑奴解开绳索。 一刻钟后,四人从宗祠的侧门逃出。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丑奴到现在,脑袋还有些晕晕沉沉,说话也有些软绵绵的。 包拯尚好一些。 至于二人具体遇到了什么,又为何会分开。 现在自不是解释的时候。 月光下,刘平望了前面的小女孩一眼,又看向旁边的包拯和丑奴,道:“这镇子是待不了了,也不知是怎么起火的,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逃就逃不掉了。 乡野之民,目中可无多少王法,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包兄,依我看,我等还是趁夜离开。 然后,往县寺方向去,走一步看一步,你看如何?” 火当然不会莫名其妙的点燃。 这陈家祠堂的大火,烧得蹊跷,刘平感觉,多是自家那女护卫从暗处解围的。 不过,李渔没有出来,他也不便问询,心里却是踏实起来。 听闻刘平的话,包拯叹息:“此地确实不能久留,不过方才那二人,于我等多是有恩,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样,刘兄,我等沿着客栈的路回去,若是寻到那二人,先一路带离。 且于本地乡邑,我已发现一些端倪,不如在旁边村落,停留两日,你看如何?” 刘平思衬后,点了点头:“那就依包兄之言,我们还是先回去。所有的东西,现在都还在客栈里面。 待找到那店家以后,再从长计议。 小姑娘,此事便有劳了!” 小女孩冷哼一声,不过也没说什么。 于是,四人便沿着小路而行,可是一路顺利的回道客栈,也没见到那对父女回来。 合计之后,刘平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在此收拾行李,另一路则是回去寻人。 最后还是刘平决定,自己和小女孩同去。 但二人刚出客栈不久,便看着那对父女从旁侧的巷道出现了。 刘平见此,心中一定,忙上前帮忙扶着老头。 “大爷,还有这位小娘子,你二人怎么才回来了!” 小妇人带着后怕道:“中间差点碰到了陈老九,我和爹爹偷偷躲藏,等之离开后,才敢出来……” 刘平没多问,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行了,你们二人不如和我们一起离开,等以后想着稳妥的法子,再回来。否则,我看你二人恐会受累。” 见这对父女有犹豫,刘平补充道:“此事,也就相信我,你们一定还会回来的。 今次,我虽不知具体为何,但你二人对我等大体有恩,自不能见死不救!” 父女俩很快同意下来。 后面的也就简单了,将所有东西打包收拾后,包括那小妇人也拿了些东西。 一行人便准备离开本地乡邑。 不过在路过乡镇外的大石头处时,那小姑娘,却是让马车停下,然后一个人走下车去,于黑暗中摸索了一会。 待之重新来到马车上时,但见之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 布袋里,似乎放着什么。 刘平也没询问,他相信等众人找个地方安静下来,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而包拯,似乎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赶在天麻麻亮时,马车来到了一处破庙。 此地比较偏僻。 且众人多是疲惫,刘平遂建议大家先行休息。 包袱的干粮,亦是拿了出来,非给大家食用。 而丑奴则是在破庙的后面,还发现了一处水井。 进而,随行带着陶罐之物,也被取出,正好烧些热水喝喝。 趁此间隙,刘平也终于有时间,问询包拯和丑奴,以及面前的父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祠堂又为何聚集那么多的人,且如此警觉外地人! 丑奴没说什么说的,只道自己在停马车的时候,感觉被人从后面打了下,直接给晕掉了。 至于包拯,则是中途发现了一些状况。 最后,还是那小妇人道出了缘由。 “其实,几位郎君赶上今日之事,完全是无妄之灾。此事,还要从几个月前,朝廷下发的赈灾之物说起……” 第35章 账本 小妇人这么一说,刘平算是明白了。 原来陇安乡之内,以陈姓巨多,今岁水灾泛滥。乡镇之所,灾情亦是严重。 好在有陇安乡人的一起努力,相比于其他乡地,陇安乡之内的伤亡少些,但也死了大半。 但在县中下发救助之物时,出了一些问题。 陇安乡的几个族老,一同前去县衙交接,但按照县令的意思,陇安乡之内,只有少数的一些,算下来还不够几户人家分的。 陇安乡内的乡民,活下来的,粮食之物全被淹了,无多活路,遂只好搬离,也有了今日乡镇之地的空旷局面。 眼看着人都快跑完了,到最后,乡中的族老自是不同意,带着一群人前去闹腾。 也就在一月前,乡中在县衙供职的孙秀才,突然跑了回来。 找到了陈家的族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传闻是朝廷给陇安乡下发的救济之物有着落了。 隔日,陇安乡的一大群人,皆去了县衙闹腾。 果不其然,县衙还真给陇安乡了一些粮食之物。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前两日,孙秀才的一家老小,除了七岁的女儿,全都被县衙给抓走了。 而在昨日,县衙传来消息,孙秀才涉及大案,其七岁的女儿也要务必要缉拿归案。 此外,县地之内,包括陇安乡,但凡发现外来之人,务必第一时间上报,且有可疑者,更应抓获。 刘平听完沉默不语,县衙在害怕什么?那孙秀才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竟使得县衙如此害怕。 包拯这是突兀的站了起来,沿着破庙的台阶走动,开始了他的侦探模式。 “包某明白了! 除了我等之外,陇安乡的宗祠之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外乡人,被关着? 甚至有的人,生命都受到了危险。 如再我等到来之前,且刚好有人被带走。 你父女二人之所以选择将我二人瞒下,是不想我二人再重蹈覆辙? 如无意外,孙家小女,这两日,也正是被你们照顾。 而在你们走后,孙家小女遂来提醒……” 经过包拯这么一解释,刘平的大脑,就像是一道闪电闪过。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的通了!” 而看陈氏父女吃惊的表情,刘平便能确认包拯的推测,应该是完全正确。 他叹了口气。 没想到刚来陇安乡,就陷入了龙潭虎穴。 “孙秀才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被县衙针对! 现在的突破口应该在……” 刘平和包拯,几乎同时看向了面前的小女孩,其手拿的那个小布包。 孙家小女有些紧张的将之抱在了怀里,偷偷忘了二人一眼。 刘平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自己开口,而打算让包拯试试。 因为从接触开始,这孙家小女,就把他当做坏人的模样。这实在是太坏人心态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如果他出口,那这孙家小女,多半不会把东西给他看。 且君子动口不动手,让老包出马更好一些。 包拯也不负刘釜之望,来到了孙家小女身边,刘平感觉,此时的包拯,比他更像是一头灰太狼。 “小朋友,这包里的东西,是你爹爹留给你的? 能否给叔叔看看? 只有给叔叔看了,说不定才能救你的爹娘!” 包拯的话相当朴实,关键在于,有些好强的孙家小女,偏偏信了。 他歪着脑袋,渐渐把布包递了过来。 “我爹说了,一定要将它交给可以信赖的人。大哥哥,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救出我的爹娘!” 包拯接了过来,刘平能感受到,此时的包拯身个突然挺高了许多。 “小姑娘,你放心,我包拯说到做到,并一定会将坏人绳之以法!” 这话说完,包拯就坐在小女孩身边,刘平索性也坐了过去。 二人一起将布包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账本!” 刘平和包拯,皆是一惊。 如今看来,这孙秀才在县衙里面,做的可是统计财物的活计。 随之,二人边吃着干粮,边翻开起来。 但随着翻开的越多,两人的动作也是越慢起来。 “这账本,大有问题……”刘平喃喃道。 他自认数学比较好,所以在包拯刚看完第一本时,他自己就看完了第二本。 里面的数字一合计,就发现了做假账的痕迹。 待他和包拯,二人将账本互相调换,看向包拯方才拿的账本时,刘平可以确定,这才是真的账本。 刘平指着上面的字迹,喃喃道:“原来,朝廷下发本县的这么多粮食,还有钱银,都被暗地里给贪污。 包兄,你看,此处还写了一个‘李粮’二字,也就是说这千石粮食,多是流到了这李姓的粮商手里?” 听闻刘平的话,刚才出言的小妇人这时也开口了。 “若是几位说的是李家粮商,我们县的李大官人,确实是做此事的。他可是我们县的第一富豪,就算是县令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 据说,这李家的女儿,还嫁给了我们河中府的府君!” 刘平闻言,眼睛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这里面的事情,越来越不简单。 选择从河中府开始着手,看来是来对了。 包拯显然也思考到了这个环节,他合上了账本,将之重新放到了布袋里面。 “刘兄,我觉得我们不能去县衙了。而今看来,本地的县令也是大有问题,若是知晓我们的身份,只怕会横生波折。” 刘平点头道:“正是如此,陇安乡据说还有几个外地人被困宗祠,我们这次走的急,加上大火,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 不过,陇安乡也回不去了。” 正在此时,那小妇人也看出了刘平和包拯的为难,建议道:“从陇安乡过去,就是临近的同安县,听说那里的县令甚是爱民,受灾也是最轻。恰小妇人的娘家就在那里,距离此地,不过半日的路程。 看两位郎君行进了一日,若是可以,先去那里歇脚。 至于小孙姑娘,便一起!” 刘平沉思道:“先这样!待去了同安,再从长计议。” 第36章 浮出水面 同安县,地处黄河下游,但因之地势相对高一些,加上县衙的帮扶,所以受灾情况,相对于河中府的其他地方,要轻微许多。 当进入紧邻的丰兴镇时,但见此地,要比本镇繁华许多。 至少本地的乡民人数多很多,更有小摊小贩。 相隔十来里,一县之隔的地方,便相差如此之大,让刘平包拯都大开眼界。 “先弄些吃的!” 看见丑奴驾着马车,两眼望向街面的摊贩,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刘平遂建议道。 他这个建议到没人反对,毕竟大家坚持到现在,肚子饿的多半都有些不行了。 故而,一行人便就近找了一家,打算填饱肚子。 此地是个包子铺,刚刚坐下,刘平即非常爽快的要来十多笼小笼包。 孙家小姑娘一人一笼,其余者,多是两人一笼。 这包子刚刚出笼,味道正是鲜艳时,吃在嘴里,甚是美味。 让吃了两天干粮的刘平包拯等人,胃口大开。 吃完以后,一人再上了一碗小米粥。 行走的钱罐,丑奴顺势付了钱,当几人准备再此启程,将陈家老头和小妇人送至其亲眷时,旁边另两个吃包子的顾客的声音,却是吸引了刘平。 “老吴,你听说了吗?咱们这县令,昨日竟直接暴毙而望,眼下,县衙也没有头绪,正悬赏一千贯,寻求有能力者,来帮助侦探此案!” “咱们这郝县令,可是好官,怎会发生如此之事?” “是啊,郝县令怎会遭此劫难?这老天也不睁眼了吗?” “嗨,我可听说。郝县令是因为得罪了余县尉,其人被偷偷的那啥了!” “当真,若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发生此等之事,那还有没有王法!” “大家都别乱说,这不正在调查吗?事情真相,要相信总会水落石出的。” …… 不知不觉,包子铺这块,就围满了人。 刘平下意识的看了眼包拯,他刚才正在感慨呢,包拯跟了一路,竟然没有发生命案,实在是不科学。没想到,命案这么快就主动找上门了。 只能说这同安县,还真是邪乎。 不过,同安县令之死,让他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待至人群少时,刘平主动把包拯叫去,以商量事情。 “包兄,破案你最拿手。我看同安县令之死,死的蹊跷,恰在我们到来之际,不如这样,你往同安县衙去,看看那位郝县令的真正死因是什么?看能否发现线索。 至于我,寻找这孙家秀才留下来的线索,去往长林县县城。 如此兵分两路,三日后,依旧在此地集合,如何?” 包拯细细思索了下刘平的建议。 刘平的话,却有道理,河中府这么大。若是全都去查,也不知何时才能差的完全。 而今长林县和同安县,正巧都有状况出现,说不定,谜底早这里就能被揭晓。 “此法可以,就是这孙家小女……” 包拯看向正在马车上的孙家小女犹豫道。 “此行甚是危险,其最好还是在陈家父女的亲戚这边待着,若是不能留下,还是包兄你带着!我会让丑奴跟着你一起行动!”刘平寥寥数语就做了决定。 见刘平心意已决,包拯只好颔首同意。 当来到小镇之末,陈家父女的亲戚家,将之送到时,孙家小女,竟主动提出要跟着包拯,死活不愿意留下。 无奈之下,其只好和包拯、丑奴组成了三人行。 一转眼,刘平却是成了一个人,除了丑奴从包裹里给他分出的一些钱物外,一无是处。 不过,刘平对接下来的行程,早有预计。 他先在镇上租了一辆牛车,然后买了足够的干粮之物,当日即去往长林县县城。 即便牛车代步,但这样过去,到底长林县县城,也到明日中午去了。 好在赶车的车夫,是个非常健谈的人,旅途却也不显得有多么的枯燥。 行之夜幕,两个男人,自是打算在野外露宿。 先是寻了个废弃的房屋,二人就地取材,升起了火,围在火堆旁吃过干粮后,车夫即呼呼大睡过去。 至于刘平也是假意在火堆边睡着,待听到对面的呼噜声后,他整个人瞬间做了起来。 来到漆黑的屋外,轻声呼唤道:“女侠,李家女侠!” 刘平这次呼唤没有落到空处,果真是得到了李渔的回应。 且看李渔从天而降。 “来了来了,别叫魂了!这今日跟在你后面,可真是忙死了!” 李渔说完,即双手环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刘平也没多说什么,从背上的挎包里,拿出一包今日在集市买到的肉干,放之手里道:“这次可是被坑惨了,怎么说,此番也是多有劳累你,放心,等回到了京城,本公子奖赏你一千两白银!” 见李渔不为所动,刘平换上了另一个条件。 “十瓶刘记生产的香水!” “五十!” “十五!” “三十!” “二十!” “好,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本女侠就要二十瓶,要三种味道的,分别是……” 见李渔很没女侠形象的数了起来,刘平只好答应下来。 对他而言,香水里面,最贵的不是香水,而是装扮香水的琉璃小瓶。 不过,能保的一路安全,却也是值了。 随后,李渔如同邀功般,即将这一路的默默护卫之事给说了出来。 包括陇安乡发生之事。 不出刘平的预料,那火,自也是李渔救急放的。甚至在大火燃起之时,李渔就趁乱放出了另几个被困之人。 随即,李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沓纸,扔到了刘平的怀里。 “这是本女侠,从那什么陈氏族长的屋里,无意间翻倒的。看在你的香水份上,本女侠便好心的交给你看看,说不定会帮到你。 就这样了,以后若是有事需要找本女侠,也不用那么大声的喊叫,学两声鸟叫就成了!” 刘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渔便一跃消失了。 他心道:有轻功就了不起? 细细想来,有轻功还真了不起。 当他看向怀里的“一沓纸”时,目光瞬间无法移动了。 里面赫然有几封是那陈氏族长与本地县令的私信! 第37章 潜入许府 次日一大早,叫起车夫老朱,二人继续往长林县城赶去。 这一路上,刘平边翻看着书信,边想着心事。 那陈家族长和长林县令的龌龊事,由私信即看得出,还真是不少。 首先是当年朝堂下发的救济粮。 乡内的人走了大半,但这陈氏族长凭借是乡老,第一次和长林县令没有谈成。第二次即假借要粮之际,逼得长林县令做出让步。 到最后,便是虚报人数,按照该乡以前的人数上报,以获得利益三成的回报。 这还只是灾情发生后,内中的一小部分。 而如孙家秀才那事,自也是此间的陈家族长陈旒和长林县令许西的合作。 目的便是夺回账本。 可是这许西留了一手,没直接说是张目,言之是孙家秀才,发现他二人间的猫腻,遂让陈旒务必要将将孙家秀才的一家老小,全都抓来。 陈旒本不是什么好人,这几年没少为害乡邻,若是让之知晓许县令之事,只怕又会搞一波敲诈。 许西才不会那么傻。 当然,陈旒也不傻,当年孙家秀才可是和之说了不少事。 但还没从孙家秀才口中,套出足够的话,此人即被许县令抓去。为此,陈旒亦是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猫腻事,另有那些账本,最后会流传到刘平,这个准钦差大臣的手里。 既然掌握了证据,那就好办多了。 不过,刘平可不止是想抓住许县令这么一个小苍蝇。他想要的,是挖出许县令相关的整个利益网络。 刘平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利益团体,定然和之调查之事,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牵涉到了多少的朝中大佬。 是日中午,长林县城在望,有了之前的经历,身处在长林县城内,刘平也不敢大意的住于客栈。 谁也不知,这客栈是不是和长林县衙私通。 好在车夫老朱懂得多,来长林县城的次数也不少。 在之帮忙下,刘平便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租下,且按照刘平之语,要租住三个月。看刘平给钱爽快,院落主人也没说什么。 交下了定金,按照刘平的要求,因之有事,遂到三日后,再去县衙登记。不过,于此却是先可以住下来。 而后,在给老朱开了钱后,老朱竟也是急急忙忙的赶回家。 跟随刘平一日的过程中,刘平给老朱的感觉,出手大方是大方,为人也算不错。但总有些神神秘秘,故而,在做完这趟生意后,便火速开溜了,担心惹火上身。 老朱活的岁数大,但别说,这见识还真就非凡。 刘平今天晚上,却也准备做一件大事——他打算夜闯许县令的住宅,一探究竟。 为此,整个下午,也没顾得上疲劳,便于县城内,左右转转,手里买的一些吃食,也在不知不觉间空了,当然,还有怀里的一些钱财。 但凭着那张嘴,至少是打探到了相关的讯息。 比如,这许县令在县衙外的住处,许县令的小妾住在哪里,许县令平时的个人爱好。 到最后,刘平发现自己打探的许县令的消息还真不少。 但大部分,都是负面的。 有用的也不少,比如这许县令,果然不爱在县衙过夜。 于县衙隔了一条街,有一个单独的许家大院,便是本地的富户给送上的。 再比如,这许县令可能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府院内的护院就有七八个。 而于长林县令的任上,这位许县令每年都会纳一房妾,而今的妻子小妾,都可以组成一桌麻将了。 寻到了有用的消息,接下来便是晚上的行动了。 为了晚上的行动顺利,刘平却也干脆,买了两大包吃食,如肉干糕点之内,回到住处,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放在桌上,打算夜幕过后,以“贿赂”李大女侠。 接着,便是小憩一会儿,静静等待夜深天黑。 夜幕如约而至,刘平是被冻醒的。 他吸了吸鼻涕,看着外面的月色,缓缓坐了起来。 待之转头一看,另一侧放着的吃食,却是全没了。 能如此毫无打扰的进来,并吃掉他所买之物者,唯有李渔。 可见,李渔就在附近! 刘平便直接喊了声:“在吗?” 黑暗里果然传来了一道回应之声:“不在。” “今晚随我去探探许府。”刘平自动无视了那两个字,道。 李渔的语气有些好奇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刘平咳嗽一声:“当然是为民除害,抓住坏人的把柄了。李大女侠,如此之事,你该不会不去伸出援助之手? 这一路走来,灾情你也该看到了,就是因为这群贪官污吏的存在,河中府的百姓,生活才会如此的艰苦。 若不去除这些毒瘤,只怕河中府之地,会越来越烂。 若是行程一个死循环,那还得了。 我说李女侠,你该不会见死不救!” 李渔这次沉默了一会,但听之声音从黑暗中传出:“这次本女侠,就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一次。 也是看在你买的这些吃食的份上。 说说!这次需要本女侠怎么配合?” 对李渔,刘平的心情很复杂,此间女侠,是真正的女侠。 就是有点爱吃小零食。 “很简单,我需要你把那些侍卫引开!” 李渔惊讶道:“你一个人对付那许县令?” 刘平点点头:“放心,对付许县令这个老头,我还是有把握的。当然,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若我真的被之抓住了,你也一定要记得来救我。” 李渔被逗笑了,道:“此事就交给本女侠,现在出发?” “稍等,容我打扮一二!” 两刻钟后,两道黑影,便沿着偏僻小路,来到了许府门外。 许府的院墙还是很高的,不过在李渔的帮助下,刘平非常容易的“飞”了上去。 一看许府的布局,刘平便确定了方向。 他偷偷来到了后宅,多在了一处假山背后。 此地正有一间亮着烛火的屋子,响着不堪入耳的声音。 而李渔早就按照刘平的吩咐,去吸引“火力”。 过了大约不到十几个呼吸,便听到前院的叫喊声。 一个人影也是着急的来到了后院。 第38章 拿了吧你! “主人,不好了!” 来人是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来到房间门外,略显犹豫后,最终敲响了门。 片刻后,里面便传出许县令略显愤怒的声音。 “是天塌了,还是地崩了,还是党项人杀过来,吵什么吵!” 来汇报的大汉,心里苦涩不已,但也只能老实解释道:“不瞒主人,我等发现有人闯入,此时那闯入的贼人正在前院。老安他们已经去叫捕快了!” 趁着他说话的间隙,许县令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幽暗的灯火下,能看出其人,对着大汉的屁股就是提了一脚。 “我平日养你们是做什么的?竟然把人给我放进来了。还不去联手把那人给抓住,若是出了问题,唯你等是问!” 大汉见此,只得不断的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抓人,一定把贼人给抓住!” 见此人走了,许县令冷哼了一声。 人却是没有住处,而是等待了一会。 待另一人前来禀报,言之闯入的贼人已经溜出去后,其然护卫下去,然后一个人,则是调转了方向,来到了中间的一间屋子。 刘平则是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悄跟随。 他心里数着数,许县令大致是在一刻钟才出来的,出来以后,竟是哼唱着小调,返回了住处。 “看来,大概率就在此地!” 刘平心中暗笑,他和李渔商量,本就想来一场引蛇出洞。 通过许县令自己,来发现他的秘密所在。 不过,其之谨慎态度,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需等等再看。 刘平没有乱动,继续保持着当前的姿势。 果不其然,入屋后的许县令,突然间拿着一把刀,再次出来,然后又换了个房间。 这次进去的时间,就要久一些。 大概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其人才再次走出来。 大概等了半刻钟的时间,刘平决定不等了,他偷偷学了两声鸟叫。 咻咻! 李渔从天而降。 “找到了?” “找到了!” 前面是李渔问的,后面却是刘平答的。 说完后,刘平指了指许县令最后进去的房屋,道:“李大女侠,还要劳烦你开开锁!” 李渔歪着头道:“我又不是小偷,怎么会开锁,你怕不是找错人了!” 刘平吊起了脸,叹息道:“我又没说你是小偷。那个,如果你不会开锁开窗,那平日我把门从外锁的严严实实,大女侠,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咳咳,我说这意思。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忙,毕竟看在河中府百姓的份上,咱们也不能让这群贪官污吏逍遥法外不是。 依我快二十年的经验看,这位许县令的把柄,大概率就是所在那处屋子之内。 机会难得,谁也不知道,他明日会不会换地方。而且同样的计策,断然不能用两次,你看……” 李渔双手环抱,道:“算了,本女侠今天的心情不错,就随你去看看!不过,下一次,本女侠可不如今日这般为你使唤了!” 刘平脸上陪着笑,心中明却是默默的道了一声“下一次还敢”! 两人来到了房间处,此地房间果然有些不一样。 连窗户都严严实实的,而之门上的锁,更是复杂。 李渔也是花费了几十个呼吸才搞定。 就这几十个呼吸里,两人都有些担惊受怕,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 待门锁成功打开后,李渔却是没有进去,而是让刘平进去,她自觉的在外面把风。 实际情况却是,刘平入屋后,李渔非常小心的,再把门锁给锁上了。 刘平转身,于黑暗之内,试着摇了摇稳固的大门,嘴中却是口吐芬芳道:“还真是谢谢您了!想的真周到!” 当然,刘平也没有干站着,他打开火折子,待之发出微弱的光亮后,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开始打量起屋内的环境。 从布置来看,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房。 只是这书房,甚是豪华了一些。 不仅大,而且还有非常多的装饰物,如金子做的茶壶之类。 略一打量,刘平把目光放在了那些不易被注意的角落里。 许县令当时进来这么久,断然不会是在外表面看到的这些,否则,也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且这里是书房,若是被人一把火烧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许县令既然敢把贵重东西放在这里的话,为人断然不会这么蠢! “所以,这里是不是有密道?” 刘平小心的打量着每一个容易被忽视的角落。 甚至按照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左右来回转一转,周边的花瓶茶壶,甚至拿出一些书籍,试试看能否发现一些开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 左面墙壁书柜的最下一层,竟然没有放书,而是几个若不起眼的小匣子。 刘平试探着一一打开,发现其中几个都是空的,只有靠在最边上的,里面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当他将这块石头拿开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个书架竟自己开始缓慢移动,然后出现了通往地下,且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藏得可真深啊,差点就错过了!” 刘平将火折子吹亮了一些,然后捡起靠在旁边的一根铁棍,沿着这个洞口台阶一直往下走。 当之走到最下面的时候,发现前方有一个熄灭的油灯。 待之把油灯点亮以后,整个空间都呈现在了面前。 毫无疑问,这是一处相对宽敞的地下密室。 密室之内,摆放着十多个大箱子。 当他打开第一个箱子后,发现是满满的一箱子黄金。 第二个箱子,同样是。 第三个箱子,还是! 直到最后几个箱子,才出现字画古董之物。 “这许县令,是多么喜欢黄金! 而之能积攒到这些,这几年在这里,又贪污了多少。恐怕不是贪污那么简单了!” 刘平摸着下巴,边思索,边望向了最后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不同于其他箱子,竟还有一个小锁。也幸好他方才在那书屋内,拾到了一根铁棍,现在算是派上了用场! “拿来你!” 刘平使劲一别,锁果真开了。 第39章 女侠的转变 打开了锁,刘平借着油灯的灯光,总算是看清了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这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书信和账本。 翻开过后,刘平不由得感慨道:“这许县令实在是有心了!” 是的,别看许县令是个贪官,但是贪的却很有规律,几乎把贪污所得的每一文钱都记下了。 甚至连和本地知府的任何一封交往信件也没落下。 不知道是想留作纪念,还是专门为刘平准备的。 目光四扫,刘平最后决定先把装有信件的箱子搬出去,至于这些钱财之物,只能暂时留下。 于此,他到时没有什么贪心,此为平民百姓那里的搜刮所得,最终理应归还给百姓。 “凭着这些书信,足可以治此河中府主吏的罪了。且时间越长,变化也就越多。 而今的重点,当先拿下许县令,凭着这些东西,顺藤摸瓜。 当然若是许县令被抓消息传出,其人或是自乱阵脚,说不定另有收获!” 刘平在室内来回踱步思索道。 片刻后,刘平抱着个木箱,拿着火折子,慢慢回到了地面。 但看此时,鸡鸣声响起,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快要天明了。 好在冬天的夜晚比较长,即便是鸡鸣时分,外面的天色依旧漆黑无比。 刘平抱着箱子来到门口,然后又折返回去,将本地的机关恢复原样。 做了这些,他才来到门口,学了几声鸟叫。 一切都很顺利,李渔便如仙女一般,从天而降,打开了房门。 “帮我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出去之后,里面之事,再给你详细说明!” 刘平道。 李渔自晓事情轻重,遂未多嘴。 来到院墙处,她凌空一跃,先是把木箱送出,这才折返回来,接应刘平。 而于此时,恰有两个护卫拿着火把前来巡视,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借着黑暗走出了院墙。 于外,刘平抱着木箱,李渔双手跟在侧面指路,且听着刘平简要的叙述了密室之事。 “这狗县令,他哪里贪的那么些钱财?足足那么多箱子。但靠这才洪灾,发的民难财,可不像!” 李渔的嗅觉非常灵敏,很快抓住了里面的重点。 刘平知晓李渔的性格,遂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解释道:“河中府盛产铁器,尤其周边近些年发现了不少铁矿。 而铁器之物,正是党项人稀缺之物……” “我明白了!” 李渔步伐一顿,此时的天色已经麻麻亮,能看得出李渔的整个脸因为愤怒,变得异常难堪,甚至连手中的弯刀都拔出了一半:“这狗县令,不仅从百姓身上喝血,更是偷偷,卖铁器之物给党项人。 他难道不知道,党项人拿到武器后,最终的刀口,都对上了我们宋人吗? 我现在就去杀了这个卖国贼!” 刘平忙止步,满脸无奈的劝道:“李大女侠,这许县令死是一定会死的。但可不止许县令一个人牵涉在内,背后可是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此番,只是借这次洪灾浮出了水面。 现在我们掌握了证据,且不愁这许县令不死,但也要把后面的卖国贼全都挖出来不是! 否则,我大宋男儿在边境之地,不是白白死了!” 李渔眼睛一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刘平阻止他杀狗官,还是其他原因,就连刘平也给恨上了,压抑着怒火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刘平无奈叹息一声:“虽然宫里给了我一些权利,但现在啊,这河中府多半都不安全了。我的打算是这样的……” 刘平将之计划说完,其中需要李渔做的部分很简单,那就是凭借之能力,持续监视好许县令。 而刘平则是打算将证据藏好以后,只身返回最近的河南府驻军之地,寻求兵力支持。 在之看来,许县令能如此胆大的做杀头之事,多半和本地的府兵还有牵涉。 姑母刘娥是给了他调兵的令牌,但若真拿着这块令牌,去往河中府的府兵处求援,说不定会被之抓起来,取得适得其反的结果。 且根据地图来看,其所在的地方,距离最近的河南府驻军,直线距离不过两日的路程,往返下来就要花费四日。 四日的时间,许县令必须给监控好。 至于包拯那里,他只能爽约了,但求包拯吉人自有天相,能安安全全的,别处岔子就是。 对于刘平单骑求援兵的行为,李渔嘴上虽美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敬佩的。即便现在,面对刘平的态度也是略有缓和。 “那你还需要准备些什么?”李渔主动发问道。 在说话的间隙,二人已经走回了小院。 刘平将木箱放进院内,反手关上了门,面色带着些微疲劳,回道:“现在天色已然亮了,各商户大抵也开始做生意了。我现在要去买一匹好马,另有两日的干粮和水。至于这箱子放在这里不便,毕竟此地的住处也要放弃了,遂还要劳烦大女侠你进行保管!” 李渔很有女侠的风范,摆了摆手道:“此中事,都是小事! 这样,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毕竟接下来两日还要奔波赶路。马匹干粮什么的,我去帮你买,等买好了叫你,如何?” 刘平眨了眨眼:“李大女侠,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 李渔被刘平这话气笑了,接着用手里的弯刀,拍了拍刘平的胸膛:“放一百个心罢!本女侠可没有什么坏心思,就这么说定了,这些事我去办! 对了,钱拿来!” 刘平刚将布袋里的钱财扔过去,李渔接过后,便一溜烟的不见了。 看着消失的身影,刘平摇头笑了笑:“平时看起来有些刁蛮,但实际上,还是很温柔的吗?” 他说完后,左右看了看,见李渔没有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忙碌一夜,刘平早就疲惫了,遂倒下就睡。 但因心里想着事,所以即便困得不行,他依然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刘平突然感觉耳边传来了马叫声,他忍着全身的疲惫,睁开了眼。 发现院中果然有一匹全黑色的马。 第40章 这就是人生 两日后,河南府灵丘县。 河南府的府兵驻地,此地驻扎着一万名府兵,是以拱卫京师东京的安全。 冬日寒冷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 哒哒哒! 正在此营地守卫的军士,听到声音,纷纷转过了头。 “有人来了!” 如今只是大宋腹地之内,倒也没有谁会觉得是党项人,或是契丹人追来。 但按照军中规定,数名于营帐外守护的军士,还是将闯来的马匹给拦了下来。 “此地为我军重地,来者何人?还不快快停下!” 来者并未下马,而是急急的停下后,直接将一块牌子扔到了为首的军士的手中。 “拿给你们的校尉看看,就说有天大的事,需要处理!” 但见此金制作的牌子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令字,下方还有一排小字,但却只有一半。 “还请稍等,我这就去汇报!” 此人见过后,神色一凝,遂知这东西做不了假,也没人敢造价。 整个人心态一定,语气中,也不免宽和了许多,向来者的少年抱拳道。 十几息后,营地之内,校尉李才,望着面前的金牌,目光闪烁不已,他拿出自己的另一半,且通过图纸对照,确信无比道: “这是宫中的调兵虎符!” 此中虎符,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拿着的,一般也只有天子极为信任之人,才能拥有。 凭此虎符,于大宋境内,可调集任何一处的兵源。 再根据下属的汇报,闻之言,说是有大事。 李才不敢大意,向左右亲卫道:“汝等,速去调集兵员,马上于校场上集合。说不定吾等,马上就有忙的了!” 吩咐完毕以后,李才速走出了营地,来到了营地之外的大门处,以亲自接见来者。 来人正是刘平,两天的时间里,没日没夜的行进中,他算是成功来到了距离河中府最为接近的河南府兵营,以此借兵。 而趁着军士进去通报的间隙,他得以能下马能歇息片刻,并吃着干粮来缓冲饥饿。 至于许县令那边的事,刘平相信,有李渔盯着,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甚至到了现在,经过两日的发酵,对方说不定也已经自乱震惊。 当然,李渔除了盯着许县令外,还肩负着保护之安全的重任。 刘平担忧的是,李渔会不会私下底对那作恶颇多的许县令动手,别弄得最后,许县令都认不出来了。 这些思绪只是一闪而逝。 而他此番来此借到了兵源,可不仅仅是要抓捕许县令,包括信中包含的所有人都在他的抓捕名单之内。 毫无疑问,这将大宋立国以来,少有的几个大案要案。 “便是足下来向我等借兵吗》” 一身鲜艳铠甲的李才踏出营地后,率先看到的便是刘平。 由之行装来看,也能发现是日夜兼程赶到的。 李才更赶压力山大,当下圣后临朝,他于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来者能得此令牌,大抵是圣后的人。 若是让之做一些危害朝政之事,只怕朝中诸公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小小的校尉。 不过,大宋军人,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暂时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平转头看向这个身高八尺的军汉,再观之周围军士往之尊敬的目光,即知接下来的行程,多需和此人合作。 遂脸上带着柔和的笑道:“正是在下,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李才回道:“在下李才,现为本地校尉。” 说话间,他已经把令牌还给了刘平。 刘平接过,揣进了兜里,道:“李校尉,事关重大,可是让我去的营帐中坐一会儿,再详谈一二?” 李才颔首道:“正该如此!” 刘平抱拳道:“还有劳足下能派人将我这马匹喂些草食!” 李才点点头:“此乃小事耳,足下便放心!” 两人遂一同走向了营帐之内,而一路走来的黑马也被牵到了一处,自有兵士加以喂养。 半个时辰后,刘平从李才的大帐中出来,而此时,校场之上,五千名装备精良的军士,已然装备整齐。 面对这群大宋军士,刘平总算可以放心一些,他转头向李才道:“李校尉,就按照刚才我们商议的。此行事情紧急,当先率骑兵前去,然后步卒于后而来。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 李才的目光一扫前方这些熟悉的部下,回道:“好,刘多,你等火速率五百骑兵与我同行,至于崔亮等人,你等率其余人随后。许多,你马上派遣斥候,于前打探……” 安排完毕以后,李才便让人给刘平送来了一匹崭新的马。 刘平抱拳谢过后,一行五百多骑兵,率先向目的地行驶而去。 数日以后,河中府的多处县地,本地长吏,或是州中知府,皆为这群兵卒抓获。 而在刘平亮出宫里给的金牌后,除了有一队人在之校尉的怂恿下,发生哗变外,余者的河中府兵营皆恢复了安宁。 又是近十日过去,朝中任免的几个御史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而另一道暗地查验的人员,也顺利和刘平等人回合,将之掌握的证据送了上去。 根据刘平的推测,此番河中府官吏,至少有半数人会丢掉乌纱帽。 或有不少人,脑袋会是搬家。 这还仅仅是河南府,相信京中,会更热闹。 不过事情到这里,在众多证据的支撑之下,已非是他能直接插手的了。 腊月二十一,赶在除夕前几日,刘平等人,随着第一批重要人犯,往东京开封行去。 那位许县令恰在其内。 只能说许县令这段的经历很惨,李渔到是没有对之打打杀杀,反而是本和许县令一伙的一群人,欲处之而后快。 在李渔的帮衬下,此人倒是逃出生天,死是没有死,不过身上可是有不少伤,看着此人的凄惨模样,刘平翻了翻白眼:“何必呢,你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一路跟随的包拯,恰听到了刘平的话,因之在之前的那个县令之死上,破解了案情,此事心情也是不错,遂感叹道:“这或许就是人生!有的人天生就是贪官,需要吾等这样的人,维护正义!” 第41章 我拒绝这个婚事 东京,开封。 自入东京后,一路押送的人犯便于开封府衙安置,其将等待的,乃是会审。 遂而,刘平同包拯等人于此交接后,因行程月许,便各回各家。 刘平回到的,自是许久未归的万卷书局,他没在的这段时间,书局的小说之物,都是按时连载,业务量是蹭蹭往上涨。 现在何止是东京,远如扬州等地,也开始流传起来万卷书局出品的小说了,尤其那一批量的爽文,最爱人之喜爱。 且看刘平回到书局,还没来得及吃口热气腾腾的饭菜,即有人找上门了。 来的,可不正是宫里的侍卫。 “太后有旨,宣刘平火速入宫觐见!” 看见皇宫的侍卫,再听之传言,刘平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令牌。 此物他还想迟些还回去,毕竟这玩意用处还是蛮大。 而今看来,宫里的那位姑母都让人来催了,这令牌多半保不住了。 “罢了罢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 先入宫为姑母把此物奉上,赶明儿,还要去城东的工坊看看,让之加紧生产琉璃制品,欠李渔的帐还没还清了!” 刘平心中默默一叹。 便跟随这位内侍,坐着人家专门开过来的马车,一路往东华门的方向而去。 在荒郊野外,尤其受灾严重的河中之地待久了,而今看向东京城内的风华,只觉得这才是盛世! 但这盛世繁华,也仅局限在东京一城之地,也不知大宋天下的其他地方,会有多少之处,同河中府之地一般,有着见不到人的勾当。 还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过,他刘平,人生平平,也不能改变太多,只希望如包拯这般的忠正之臣,能带给大宋的未来,以更多的改变! 而之当下的目标,便是努力发展大宋的文化事业,且有朝一日成为大宋首富! 只是这梦想,任重而道远。 至于今次入宫会不会有什么赏赐,刘平想也没有想。 根据他和姑母刘娥的一贯交往来看,自家这姑母能不压榨他就是好的了,来东京这么久,封赏之事,也不过寥寥数回。 看看他,可是做了多少大好事。 “做人难,做个轻松的大闲人更难!” 刘平不免唏嘘道。 顺利进入宫内,刘平才将脸上的表情收起,怀着另一番心情,跟随着内侍不断深入。 最终停在了常来的宫殿之所,可不是皇帝赵祯落脚之地。 “完了,上次见到官家,还言之给他带个新年礼物啥的。这次到来,去也匆匆,来也匆匆,我啥都没准备,就被拉入了宫!” 刘平腹议不止,但脚下的脚步却是丝毫没有停歇。 待来到殿内的时候,发现赵祯还真是在用心看书,连他被内侍带进来都没有发现。 毫无疑问,这次姑母刘娥仍在处理政事,此时只是将之提前叫来,方便问话罢了! 注意到前方正襟危坐的赵祯,刘平心叹道: “官家变了,不过数月,就变得这么好学。难道官家成熟了?” 看到旁边的内侍正要张嘴提醒,刘平急忙用眼神制止。 你敢打扰官家读书,是活腻了吗? 此中内侍,作为常此后赵祯的一伙人,对刘平这个常客也是熟悉。 见到刘平的目光后,火速闭上了嘴。 “你们都下去!让官家好好读书,别将之打搅了!” 刘平轻言道。 内侍略作犹豫,便躬身一礼,轻手轻脚的走了下去。 内侍一离开,整个侧殿之内,也就剩下了刘平和赵祯这一对表兄弟。 他实在是忍受不住内心的好奇,遂而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赵祯的身后。 待看向赵祯所看的内容时,脸色顿有些古怪。 大宋官家赵祯,不是在看什么圣贤书,而是在看他上次离开时,让书局管事实验的插画书。 旁有插画,内有旁白,和后世的漫画差异不大。 但见赵祯一边浏览,一边还发出嘿嘿的笑声,显然看到了过瘾之地。 有了上次的事,刘平可不愿赵祯这才再被姑母刘娥给抓个正着,那样的话,他的文娱帝国,刚刚露出一个小小的苗头,自又要被掐断了。 所以,刘平带着义正言辞的语气,在赵祯耳畔道:“官家,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耳畔突兀的话语,让赵祯吓得魂都快没了! 待之抬头看向身侧的身影时,忙用那本小册书拍着胸口道:“吓死朕了!吓死朕了! 我说表兄,你这去了河中府一趟,怎变得跟个鬼一样,连走路都没有声音了? 再这么下去,朕该和那位‘疯’侍郎一样,被吓疯了!” “疯侍郎?”刘平挠了挠头,他之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谁有这么一个外号。 赵祯见此,焉能不晓得刘平为何如此。 他嘿嘿一笑,显然聊到此人,心情亦是不错,遂而有意向刘平分享这个乐子。 “差点忘了,表兄你这段时间不在京中。说来此人,恰是在表兄你离开京师不久发生的…… 不过,朕昨日从母后处得知,此中的疯侍郎,可能和河中府的大案还有关!母后今日一早,更是让太医去之府上,来看看此人是真疯,还是假疯! 不过,表兄你今次去河中府,秘密调查,还真牛皮! 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了这么多的人! 但朕从母后口中得知,你若想冠冕堂皇的赐予怕是不行……” 看见刘平在侧,好不容易寻到个说话的人,赵祯这下连书都不看了,乐呵呵的和刘平聊起了京中之事。 得闻这次大概率还是没有赏赐,刘平心中未有意外。话说,没有大张旗鼓的得到封赏,也是极好的。 自己倒不用担心那些躲藏在幕后,于河中府大案中,尚未挖掘出来的人,为他下黑手。 敌人已经够多了,比如那些常在东京城内,甩不掉的跟踪者。而今,自然不能再多下去。 否则以后光凭李渔一个人,也保护不了他恶安危。 所以,出乎赵祯预料之外的是,刘平脸上并无沮丧之意。 赵祯却是有些沮丧,他随之兴高采烈道:“不过,母后打算为你介绍一个婚事!” 婚事? 什么婚事? 刘平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这个婚事! 第42章 新年礼物 噔噔! 脚步声来,本坐着的皇帝刘桢对此似乎极为熟悉,迅速从下方又拿出一本书书来,认认真真的看着。 这前后的变化,将刘平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他反应也是迅速,知晓来者何人,遂急忙站在另一侧,躬身而立。 来者正是太后刘娥。 “都在干嘛呢这是!” 刘娥眼睛一瞥屋内的一对表兄弟,然后自动坐在了上首的位子,问询道。 “微臣拜见太后!” “儿臣拜见母后!” 赵祯的问候语稍稍慢了些,但之反应却是迅速。 这边话一落,便躬身道:“回禀母后,儿臣正在读《太史公记》,若非是表兄到来,儿臣此时应该已经是读完第二篇了!” 赵祯这意思很明显,是刘平打扰了他的读书计划,说完后,还想刘平偷偷呲了呲牙。 没有管赵祯此时的表现,但见姑母刘娥,未因赵祯的话语,态度而有所改变,刘平遂说起了他这次河中府的行程。 果不其然,这么一讲下来,不仅是太后刘娥,就连皇帝赵祯也给听入迷了。 尤其得知刘平冒着危险,潜入了许县令的住处之事,赵祯额头不知不觉的冒起了冷汗。 刘娥听罢,表情则是没有赵祯那么夸张,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不少,也没之前那么严肃,看来是认可刘平这次的行程。 而对刘平此行之事,他其实早于另一个途径,已经得知了。 此时再由刘平这个亲历者嘴里说出来,又多了几分可信。 “此中贪官污吏,朕自会让人查判! 你今次之行,所做之事众多,更起到了里面狂澜的作用,可是需要本宫多一些奖励?” 刘娥此时倒是没有像赵祯之前提到的那般,说起什么“婚事”,反而问询起刘平,看要不要什么奖赏。 若问刘平希望得到什么奖赏,那除了钱,没有什么更好的。 毕竟,在刘平看来,凡事还是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但之却未这么说,而是面向太后刘娥,面向皇帝赵祯,大义凛然道:“微臣给太后,给陛下,给天下黎明百姓分忧,何谈奖赏之事? 只要能将此事办成,那对微臣而言,便是意义重大,这比任何奖赏都要来的实在,遂,还请太后勿要再提及此事……” 由刘平这表情看,大有你再真要奖赏我东西,我转个屁股就走人的感觉。 赵祯早被刘平的大义给震撼到了。 想到自己刚才之所为,他心中自产生了一种羞耻之意。 “表兄真乃我大宋忠良,待朕亲征以后,一定要大力的重用,如表兄这般的臣子。 如此臣子,才是朕之福气,万民之福气!” 赵祯现在,都想劝谏母后刘娥,当给自家这表兄一个大大的官职,以此来示意恩宠。 至于那什么婚事的,在之看来,都有些底端。 当然,他们皇家的要除外。 “若朕有成年的皇妹,倒也可许配给表兄。奈何朕之阿姊早就出嫁,至于皇妹,而今不过三四岁!” 赵祯自己现在有些后悔,为何自己没有多几个皇妹,就如同那小说里说的一样,许自家这表兄以驸马,即示以笼络。 刘娥的脑细胞,不像赵祯那般活跃,竟会在片刻之间,想到那么多。 此外,最为重要的,她经过两年多的观察,尤其近些岁月来,从侄儿刘平身上发生的事,已然看透自家这侄儿的个性。 至于刘平有时候说的话,认真就输入了,能信一般都不错了! 但刘平此番,确实是做了好事,一些场面话还是要说。 “你有心了!这样,近段时间,你就好生在家休息,朕早为你物色了一门婚事,等这里的事毕了,朕即让人上门给你提亲,你看如何?” 刘娥这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刘平越发觉得,自己或将被推到火坑之内。 能被堂堂的大宋太后,亲自赐婚的家庭,又有哪个是简单? 当然,刘平不希望惹上麻烦事,只是其一。其二,他想不受束缚的活着,遂想把这老赵家的人情先给欠着,待到某一天,说不定就给用上了。 刘平深吸一口气,斟酌用词道:“微臣谢过太后好意,只是微臣,心中已有钟意之人,只怕要辜负太后您的好意了!” 对刘平的拒绝,刘娥只是笑笑,似乎早有预料般,神色未见太大的改变。 “关于此中婚事,你先别忙着拒绝。而今的情况是,就算朕给你说媒了,但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两说。 另外,你说你有钟意之人,男儿三妻四妾又如何?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赵祯本在旁侧认真听着,此时也终于是寻到了机会,于旁附言道:“就是啊表兄,当今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母后赐婚,但母后却未行此事……” 见刘娥的目光转了过来,赵祯忙将嘴闭上,只剩下两个眼珠,不住的在刘平脸上乱转。 而太后刘娥,今日显然也没有和刘平说太多的意思,片刻后,即下达了逐人令。 “你刚返回京师,朕知晓你还有许多事要办,且先做你的事!还有朕听闻,你在东京城外,似是寻了个贫瘠之地,打算建造什么庄园? 恰当下皇庄有几个空闲,朕便让人赐予你一个,你看如何?” 大宋皇庄? 那可是土地肥沃之所,地价更是昂贵。 能拥有一处完好的庄园,可不就是刘平一直在努力的吗? 姑母刘娥而今这项决定,在刘平听来,是最为悦耳的了。 遂谢道:“微臣谢过太后!” 等之在内侍的引导下,离开侧门时,恰听里面传来姑母刘娥的话声。 “陛下,你说你方才在读史记,是读到哪里了?朕来看看!” 担心赵祯将插画书的事情给供出来,刘平的脚步下意识加快,有种离开皇宫这般“是非之地”的迫切感。 转眼间,除夕到了。 东京城内,比之往日更加热闹。 也就在今岁的最后一天,皇庄的管事将地契送来,刘平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交接。 而此中地契,于他来说,便是最好的过年礼物。 但在正月初一,宫内传来的另一则消息,让他愁眉不展。 第43章 庄园灯会 事情若是说起来,也很简单,还是那婚事没推脱的。 姑母刘娥给他选的这家人也很特殊,乃是吕氏女。 即为吕夷简的同族小妹,一个名叫吕文茵的大家闺秀,年方十六,比刘平还要小上一岁。 这般辈分论下来,吕哺兴还要叫他一声姑父。 得到宫中通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刘平其实已经脑补了一出朝廷争权的戏码。 而姑母刘娥让他这个侄子和吕家女结成一对,毫无疑问,无非是政治的妥协。 这是姑母刘娥和吕夷简结成同盟的一部分。 “看来政事堂的相公中,有人要下课了!” 刘平嘴里呲呲了两声,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这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当正月初二,当他打算入宫一趟,面见姑母刘娥时。 好家伙,姑母直接让人把聘礼都准备好了,告知她已让吏部侍郎说媒去了。 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很显然,刘平便是受害者。 他也没心思去找吕哺兴打听,那吕家娘子的美丑。 而今书局的事业蒸蒸日上,是该考虑其他方向的发展。 比如大宋的工坊制造业,至于得手的皇家农庄,现在也只当是一个避暑之地。 不过想要在大宋建立工坊,进一步扩展生产制造。还是需要大笔的本金,而十多日后的元宵日,对之却是各很好的机会。 恰可以组织一趟灯会,然后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融资,让东京的富家贵公子们,贡献贡献钱资。 而他刘平经过这些时日的高调行事,于开封府的贵公子圈内,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了。 理清楚了心中所想,刘平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他带着丑奴,还有两个扈从,正打算外出一趟,发现银鸟殷成,竟于大年初二就来上班了。 殷成前次的暗访,虽说没有刘平收获大,但也抓到了不少线索。就在几日前的朝会上,被姑母刘娥再叫到了崇政殿,当着文武百官问话,也是直接的揭示了河中府官吏的罪行。 而殷成言辞之犀利,让人惊叹,更是被许多人认作是当御史,纠察百官的好料子。 就连太后刘娥,也许之进入御史府为吏,奈何殷成拒绝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句当下流传整个京城的话语。 “为吏救不了大宋!” 背后的意思在于,他愿意用手中的笔,来唤醒大宋官吏的良知,唤醒大宋百姓对官吏的监督。 他愿意用笔,给大宋描绘一幅朗朗乾坤。 这番话语,让很多人感慨,包括太后刘娥。 “老殷,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天,去市井或是外面,多取取素材之类的?” 看着不少贪官恶吏逐渐落网,殷成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很不错,遂笑道:“人老了,跑不动的,趁着眼睛还没花,就想多写一些。 不过我这次打算写一本《从官经》,刘家小郎君觉得如何?可能刊印?” 刘平眯了眯眼:“老殷,是打算写一本怎么做官的书?哪有谁把上升的奥秘说出来? 但若真的写出来了,我觉得此书定然大为火爆!” 殷成摇了摇头:“刘家小郎君可能是猜错了,老小儿倒没打算写一本如何教官吏升官之秘诀,只是想讲讲从官之道。 既然是宋吏,那便是大宋的官吏,大宋天子任命的官吏,大宋百姓的官吏。 遂不讲升官之道。” 刘平闻言,面色一正:“殷公有此心意,刘平自当全力相助。” 殷成抱拳道:“小老儿就谢过刘家小郎君了!” 看着殷成离开时,略显佝偻的背影,他发现殷成此番河中府之行后,似乎变得老了不少。 但大宋也正因为有这群人的坚持,才多了不少的希望。 此番外出,刘平本是打算在东华门外蹲点的。 蹲的便是范仲淹。 谁让范仲淹文章写得好,这次既然打定开一场声势浩大的灯会,没有才子写的几篇锦绣文章,又如何能吸引到众人。 最终,还真让他等到了。 后面的一段时间之内,刘平广发请帖,邀京城中的不少名门子弟,于正月十五前一日,正月十四,起居他于城外庄子举办的特别灯会。 此番灯会的地点,也正是姑母刘娥所赐的皇家庄园内。 此地距离东京城不算远,算是真正的富贵之地,交通自是极为便利。 前段时间,尚未想好具体做什么发展,待今日,刘平遂将之运用起来。 而此次的“庄园灯会”,于刘平而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筹钱之事,还是一个展览会。 来的,也不仅仅是各家各户的贵公子,也有各家各户的富家小姑娘子。 而如小翠等人可是做了不少款式,按照刘平涉及的衣服之物。 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十四。 这日,东京城内,各处富家子弟纷纷出游,即便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人,也看出了端倪。 这是大宋的顶级纨绔圈子开始聚会了,谁有这么一种能量,可以将互视为仇敌的公子哥聚在一起,谁又能让富家娘子外出? 他是谁? 许多人只道是此人和宫里有关系。 但世界上,并不存在不透风的墙。 很快,就有人把方向指向了万卷书局的主人,那位神秘的刘公子。 宫里的太后也姓刘,于此,此中刘公子的具体身份,不难猜测。 只见,万卷书局的生意,开始比往日更加火爆。 目光转向正月十四晚上,这场提前的灯会。 夜幕降临。 随着长长的小道而上,能看到两边稀稀拉拉的挂着一些灯笼。 这些灯笼说不上多么的庞大花哨密集,但上面一首首诗句,却是让人忍不住驻足。 到最后,几乎所有准备去往山丘庄园的人,全都步行往上而去。 “这诗,这诗,写的真好!” 正月天气很是严寒,一位富家贵公子,手中拿着折扇,来回扇风,他虽看不懂上面表达的意思,但见周围人皆都摇头晃脑的样子。 半天的时间内,便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见此,则是翻了翻白眼。 不过,大家心里都有这么一个疑惑,谁能一下子写出这么多优秀的诗? 第44章 刘平的商业帝国 这数量加起来,足足有百首之多。 还是一百多首,观之可享传世名篇之属。 当诸多纨绔贵女,抵达至庄园的大门入口,看着刘氏仆从赠予的一本本小册子,尤其上书写的姓名时,每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精彩。 “大宋诗词一百首,刘平着。” 之前,没有人能想到,这么多优秀的诗词会是刘釜所着。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不相信也没办法,这正是人家刘平做的。 不仅如此,在入口的牌子上,加上一个小小的偏门处,还写着这么一句话,“一千两银子,可再得妙诗一首。获得者,可得之署名权!” 好家伙!这是逢着灯会,直接开始卖诗了! 大家都是文化人,平时多需要一两首那首的诗文,装装面子。 对于有钱人而言,这一千两,还真不是个什么事! 但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于此堂而皇之的行此事,不说起来,让太多人看到,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 好在这偏门内部和里面是想通的,一些人装模作样的往里走,实在是去偷偷买诗,以为明日的正式灯会,提升逼格! 而刘平将庄园灯会提前一日,再有卖诗之举,恰给许多人寻到了增强虚荣心的机会。 庄园的另一侧,则是专门的女眷入口。 今次到来的名门贵女,足有四十多人,无不是家中宽裕者。 待之踏入门内后,许多人便被眼前的场景给吸引。 此地倒是没有什么诗作售卖,反而是各色各样的意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大宋的贵女们同样如此。 见之许多从未见到过的款式,很多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两两一团伙,开始在屋舍内转悠起来。 “呀,苏家娘子,你看看,这衣服,我穿着合身不?” “哟,刘家娘子,你也快来看看,这里的衣服,是我等能穿的吗?怎么感觉穿起来,露出来的,变得好多!” “还别说,这……若是给穿出去了,该怎么见人才是,真是羞死了!和抹胸何异?” …… 几个贵女,正在讨论的,乃是吊带衣服。 这衣服穿在夏天很凉快,但无奈大宋的女子虽然开放一些,但相对还是很保守的。 可衣服实在太过新奇,反而欣赏了更多的目光。 一些贵女嘴上说着不要,但暗地里,已然示意跟来的婢女为之购买。 除了衣服展区,庄园内部,专属于女子的化妆品及香水展区,也是让人大开眼见。 一些贵女此番没有带够钱物的,早得吩咐的刘氏仆人们,便熟练的打起了支票。 反正此番能受邀而来的公子贵女,无不是高门大户出来,也不用担心不给钱。 视线再转向纨绔们的行经路线。 作为各家府上的贵公子,除了要时刻学会装比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大气! 为此,纨绔们花钱如流水,但也不是任何一个家庭,都能给予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大多数人,每个月度的零花钱,都是有额度的。 而此番踏入的第二个“展厅”之内,刘平即以文字介绍了他打算进行的几个项目,主要涉及的,如建筑施工,工坊建设,海外探索共计三个大的选项,数十个投资小项。 当然,刘平也没告知具体会获利多少,言之风险共同承担,而最终的利润,则是按照比例来划分。 对于刘平的商业能力,可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进而,在旁人的宣传,或是一系列的跟风之下。 短短半个时辰内,就筹集到了数万两的资金。 当各位贵公子贵女,从两侧一直前行,来到庄园的中间大的房舍时,此地方是宴席之地。 刘平于此才正式出面。 在之拍手之下,各色新鲜的美食,另有前方舞台上的新奇舞蹈一一呈现,整个灯会进入了高潮。 正月十四的庄严灯会,最终使以圆满的方式结束。 此番灯会,共计募集到了五万两白银,另有卖出去了三十多首诗作,衣服装饰之物,更有不少。 刨除成本,但是各项进项加起来,足有十万两之巨。 当刘平在正月十五,看到账面上的报表后,足足吃惊了一把! 心里更是感叹无比,赚取富家子弟的钱物,才是最为简单的。 反正很多富家纨绔,家中钱资巨多,另有不少人,乃是死要面子的。 庄园灯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时至次日,关于此中灯会的各项事宜,被人给披露了出来。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便是那于东京城内,不断涌现出来的诗作。 被一些太学的博士看过以后,皆大呼厉害! 同样是在当日,一年一度的正月十五花灯开始。 即便去岁大宋多地,都遭遇到了天灾的袭扰,但并不妨碍东京今日的盛况。 所有的天灾人祸,仿佛并不存在一般。 但今岁也有特别,即今岁的诗作大展,因出来的诸多佳作,画风开始突变起来。 刘平到无太多想法。 他今岁的正月十五,是在城外的庄子过的。 看着手里送来的银票,还有不断涌来的订单,心里的欢喜可想而知。 只待着佳节过去,便开展商业扩展。 工坊和专业工程队的建设,这都好说,毕竟在东京开封,即能完成试点布置。关键在于海外项目。 此项目招得的投资人少,若真将之开展起来,前期投入是非常巨大的。 想要大宋以外的海中过度,赚取钱物,最为主要的便是有船只的运输。 大宋当下的航海技术,虽说处于全世界领先的状态,但使之完成环球航行之类的,还是大有难度。 而刘平的第一目标也很简单,那便是先足见一个商队,由近处的南洋开始探索,然后试着发展新航道,看能不能通向欧洲之地。 在大宋赚取大宋人的钱财,不算什么真本事,若是能够赚取外邦的钱物,那才是真本事,甚至于可以建立一个跨国大公司。 凭借大宋当下的生产力,以之物资,来倾销全球,也不是什么难题。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大宋官方,进一步放开海禁。 第45章 行刑 在绝对的,让大宋统治者难以割舍的利益之下,刘平知晓,让之放开海禁,只是时间和方法的问题,尤其要扭转大宋人的思想观念。 但请观之,当下的海贸,多有禁止,其实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大宋朝廷需要保持绝对的主导。此中之利润,变成了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 若是放开了,朝中的官吏,最为担心的,可能就是民会与朝廷争理。 这确实是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于刘平看来,最好的方式,便是关税。 关税能确保,在民间海洋贸易大力发展的情况下,大宋官方于此之中,也能取得绝对的收益。 这里面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成本,风险也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遂而,在正月十五过后。 刘平一边召集了更多的管事,亲自培训之,于东京郊外,开始兴建,衣服、装饰品、香水等诸多工坊设施…… 另一边,则是撰写起了报告,主要的研究对象,便是大宋的海贸展望。 受限于观念,在有身份的便利下,他需要让姑母刘娥,还有大宋少年皇帝赵祯,认识到海外的重要性。 为了更具有说服力,刘平甚至委托范仲淹,让之帮忙搜寻一些关于大宋海贸的资料。 “刘兄怎么把目光放到了海外蛮夷之地上?此中之地,可是荒凉许多,没什么发展前途。只有一些新奇之处,能让我宋人一乐罢了!” 见到刘平的状态后,少年范仲淹带着大宋人特有的骄傲,出言道。 除了说服姑母刘娥,及表弟赵祯,刘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花费一些气力,来说服大宋未来的宰执范仲淹。 听闻范仲淹话语的这一日,刘平专门将范仲淹请到了一处食肆,单独要了个包间。 待小厮送来食物和酒水,刘平为二人倒满,然后夹起了一块青菜,缓慢放到嘴里,咀嚼道:“请恕刘某今日不能苟同范兄之前的言语。” 这段时间,同刘平蹭吃蹭喝多了,范仲淹早已没了刚开始害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抬头道:“刘兄不能认可范某说的哪一句话?” 刘平摇了摇头道:“海外皆是蛮夷之地。根据刘某这些年从海外行商探得的消息,其实这个世界,要远比我们看得大多的! 就是不知范兄,是不是愿意,和刘某一道,成为睁眼看世界的一批人?” 范仲淹咀嚼鸡骨头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有些好奇道:“怎么个大法?于范某看来,这世界,除了大宋最大外,另一个也不过是大辽了?” 刘平停下了筷子,认真道:“若真论人口和面积,大宋和辽国,确实处于前列,而我说的,乃是一大片尚未被发现,却未被大宋或是辽国占领的庞大土地。 那里的资源之富饶,甚至有范兄你怎么也想不到的无数黄金之物。” 知道范仲淹难以理解外面的世界,他暂时劝不过来,刘平只好以卑微的心态,暂且放下,借此聊起了海贸。 在获知刘平想要开放海贸后,范仲淹终于得知刘平这几日让之帮忙查资料的原因了,这一刻的范仲淹,神情显得格外正式,连他最爱吃的鸡骨头也不迟的。 反而是,从旁劝告起了刘平:“刘兄,不是范某打击你,你之想法,确实新奇。而你言之,请恕我不同意,我相信朝中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拒绝。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大宋是农业社会,若是海禁放开,大家都去走海贸了,谁还种地。 一遇到饥荒,就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粮食。 去岁河中府的事情,我想刘兄应该听说了? 那便是最为直观的体验,即便是朝廷,也要想办法从南方运粮加以救济。 而这些年来,因为水稻的推广,江南多地,已然发展成为我大宋粮食的主产区。 朝廷自不会看着此行,来打断农业生产。” 范仲淹的话,让刘平认识到,他现在想要办的事情,难度究竟有多大。 不过,不是说让大宋全民都参与海贸之中,若是组织固定人数,固定的团队,以此在内行商,效果自然好一些。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要好好考量一下。 听闻范仲淹说到河中府之事,刘平忽然想起,前日包拯来拜访他时,言之那群河中府罪大恶极的官吏,按照朝中的意思,不用等到秋后问斩,直接是在二月就问斩了。 尤其那位许县令,就处于被问斩的第一批次。 如此急切的模样,很显然,是朝中有些人,想要快速的了解此案。 范仲淹离开时,其甚至于还邀请刘平过两日同他一起去菜市场,看问斩贪官。 “据闻此番,开封府会搬出狗头铡,以处斩犯人!” 毕竟,如狗头铡之物,乃是去岁,朝中即赐予开封府衙,及至现在,还没正式的用过。 而能被上狗头铡者,官吏的品阶都不低,于大多数吃瓜群众来说,确实很有看头。 刘平也有心去看看,遂答应了下来。 来大宋这么久,说实话,还没见官府于菜市场处斩过人犯,但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却是司空见惯之事。 一晃就是二月初,刘平刚托人将他准备大半个月的奏疏,送入宫中。 包拯和范仲淹即一前一后的来到书局,邀请他去观刑。 三人坐着马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此地,已经是万人空巷。 这里的热闹场景,可不比正月十五的灯会差。 三人在丑奴等人开道下,辛辛苦苦的,总算是到了前排。 能看到在行刑的高台之上,已经搬来了狗头铡。 开封府尹王曾坐于中间,旁边还坐着刑部的官吏。 处斩之时,除了要念出人犯所犯之罪行外,还要验明正身…… 让刘平没有想到的是,刑场上,第一个被带上来的,竟然就是许县令。 此时的许县令,早已不复一月前的那般富态模样,整个人披头散发。 昔日的满头黑发,也变成了一头白发。 被押送上去的时候,只是仰天大笑。 甚至还看了眼人群中的刘平! 这让刘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做了不少噩梦。 第46章 我不是! 咚咚咚! 在现场。 刘平最终还是被吓懵了。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是被包拯给扶回去的。 当然,同来的范仲淹,也不见得有他这般好,最终同样是被包拯给扶回去的。 二人皆是上吐不止,也唯有包拯这般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或才会如此无感! “多休息,过两天就好了! 记得多喝热水!” 将刘平和范仲淹这对难兄难弟送回到书局之后,包拯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对此,刘平却是翻了翻白眼。 喝热水这事,还是他传授给包拯。 上次包拯感染了风寒,刘平让之喝热水。 再有上次包拯肚子疼,刘平依然让之多喝热水。 让人惊叹的是,喝过热水,没怎么吃药的包拯还真就那般好了起来。 所以才说,热水是包治百病的。 实际上,二人躺了一下午,也就好了不少,只是没有什么心情吃饭食,只喝了些糖水。 真若在现场看到囚犯之事,可比在电视上所见,要震撼多了。 或许,选择在菜市场执行此中刑罚,便是大宋的统治者来震慑如他这般的“宵小”。 刘平自嘲一笑,就他这胆小模样,未来怎么着也够不上被押往刑场。 见天色不早了,范仲淹喝了碗糖水,回过精神后,向刘平拱手道: “刘兄,我先走了,记得后日的踏春,我再来寻你!” 有些担心范仲淹能不能顺利走回去,刘平叫来丑奴将之送回去。 关于踏春这事,为了保持好和范仲淹的个人友情,刘平早就同意了。 但相对于踏春这种小事,其更担心的是送进宫里的奏疏如何了? 这才是他当下需要努力的第一要事,余者,包括婚事都不怎么重要了。 皇宫内。 太后刘娥今日翻阅了一下午政事堂的奏书。 内中的大多数,都有各相公的建议和想法,最终只需要太后刘娥做以选择便是。 眼看着渐渐要处理完了,刘娥的心神得以放松下来。 当之目光放到最后一本奏书时,目光便是一蹙。 “刘平,这小子前段时间弄的什么灯会,把东京城弄得乌七八糟,鸡飞狗跳。 怎么?也学会关心天下大事了?” 刘娥翻开,让之意外的是,其上的第一页,并无任何笔迹和评价。很显然,政事堂的诸相公,都无人敢于此评论。 或是认为刘平这奏书,是她刘娥授意的,进而想要试探下她的反应? 刘娥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耐着性子翻阅起来。 让之意外的是,刘平此中所书,不是为了别的事情,竟然是为了很少人去讨论的海禁之事。 “想的倒是异想天开,但就算朕想要放开,朝中人,可没有几个同意的。 不过,言之可以商队远行,以弘扬我大宋国威,此事到是可行。 难道这小子,还想着亲自带队去一趟不成?” 刘娥一扫而过,没有将之下发给政事堂的打算,决定先留在身边。 若是将之下发的话,只怕用不了一日,这海禁之事,就会传遍朝内朝外了,继而带来的影响,却非是人为能控制的,朝中说不定会再起纷争。 对刘娥而言,当下朝中的几个重要位置,刚刚经过调整,朝政趋于平和,正是国内修养生息之时,她这个太后,自不愿再有什么意外出现。 “刘平歪脑筋巨多,若是再由之胡闹下去,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其他之事。 当下,还是要尽快将之婚事给确定下来。” 万卷书局内,一连数日,都未收到宫里的消息,他上次送进去的那封奏书,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遂而,刘平只好暂时放弃了此事。 在整个二月内,他于东京周边的工坊来回巡视,将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工坊事业上。 按照庄园灯会时,筹款立下的许诺,今岁之末,愿意给予他刘平投资的,可都是会收到回报的。 若是此番没有给予足够的汇报,但看以后,怕是没人敢于加入他的投资了。 那心中构想的泛世界的跨国企业,也就遥遥无期了。 时光辗转,就到了阳春三月,踏春之日到了。 当日,范仲淹将自己打扮的分外精神,一大早就来寻刘平。 只有刘平知道,范仲淹之所以来的这么早,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来蹭车的。 “刘兄,此番去往,可是有不少才子,包括去岁的状元张枫等人。 这次同游,完全可以说尽是才子。 到时候,我等恰可以结交一二,以寄情山水。” 刘平很想说一句,老范,你可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寄情山水之间,那不是陶渊明那等隐士才做的事吗? 你要是这么想,这么做了,那可是大宋的一大损失。 不过话到嘴边,刘平却是换了一种说法。 “范兄,你误会了,才子是你们,可不包括在下!” 但看范仲淹非常执拗的摇了摇头:“刘兄当日一天之内,写出上百首的诗文,只有范某等人仰望的份。 若刘兄不是大才子,那范某等人又如何当得?” 刘平也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实不相瞒,我还真不是,那是我抄的!” 谁知他这么越解释,范仲淹越认为是他写的,隐约间,都快成了小迷弟! 这可把刘平看得分外无语。 想要低调一些,还真是困难。 早知如此,当日不久那么装比了。 否则于今日,也不至于人人见了他,都要口呼一声大才子。 更为关键之处在于,还真不是他携,却是没有人去相信! 而当刘平的车驾,来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这里的人群,对之的热度有多高。 因近段时间,他一直忙着海贸等事,所以没有关注大宋的文坛。 但在大宋的文坛之内,尤其太学之中,可以说是处处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这种传说,将之传扬的神乎其神,更有人为之起了一个外号,名字叫做“诗王”。 毕竟当下,诗圣之类的称号都有了,刘平显然不能叫之。 但其所写的百余部作品摆在那里,不给个名号,无以来展现大宋诗坛的繁华。 第47章 好诗 “范兄,等会你要给我挡挡,刘某当真江郎才尽,是一首诗也憋不出来的。 当日在写完那些诗后,便发誓,此后五十年内,不再作诗! 这次能去的,我自晓的,便是如范兄你这般的大才子。那真是你们行,你们上! 刘某说什么也不会上的。” 刘平望着和他讨论着郊游诗会,甚是起劲的范仲淹,无奈的叹息道。 范仲淹默默的翻了翻白眼。 那眼神里分明在说,你在骗鬼? 他身边坐着的刘平,随着交往的时间越长,相谈越深,你会发现,在那放荡不羁的性情之下,藏着一片广阔的知识海洋。 他,范仲淹,为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看见范仲淹好不所动的样子,刘平再想说道一句,我不是! 咋就讲真话没人相信呢! 今日春游的地点,就在汴河之畔。 能看到汴河两岸的农田里,至午后,已经有不少贵女,开始骑着游春马来回游玩,笑声分外动听。 至于纨绔们,则是不屑于骑着那种弱小的马匹,纷纷骑着高大无比的骏马,来回传颂,因这段时间天气之干旱,故而往来间,全是回程。 听到后面贵女及仆从们的大骂声,大抵是“不知廉耻”云云,惹得纨绔们,多是哈哈大笑。 幸而刘平知道此行多有纷争,坐在马车里,走的虽然慢,但却没有粘上回程。 所以,等到了集合之地时,发现应约而来的才子佳人,多是灰头灰脸,也只有他和范仲淹二人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遂大呼侥幸。 当然,一些特别注重妆容的士子们,自毫不顾忌形象的在后面大骂,话语也没什么新鲜的花样,大体是“有辱斯文”等。 对此,刘平却无多少反应,跟着范仲淹一起,寻了个边缘、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地方坐下,后便拿着去岁烘烤的果干,一边小口吞食,一边抬头仰望蓝天。 心里却是想着,如果一个人能衣食无忧,整天躺平,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事情。 但人活在世上,多少无奈,有时候,不是为了自己活,还要为家人活。 继而,要一直前进努力,若不能努力,那生活就过不去。 太多人的梦想,其实,也只是存在梦中。 若想实现,就必须跨越过现实这座巨大的鸿沟,可就是现实这条鸿沟,又是多少人难以逾越的。 如他刘平,最开始的想法,就是在大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最后是与世无争。 但人活在世上,就需要交往,又哪里有真正的与世无争。 所谓与世无争,不过是有人顶在前面,负重前行罢了。 过去,他以为到了东京开封,有姑母刘娥,有表弟赵祯,这两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在,总不至于活的那么累。 但将近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刘平逐渐看轻了显示,所谓“照应”,主要还是在于你有利用价值的份上,若是失去了这一点,也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庇护。 所以,只要生活在大宋,生活在皇权的笼罩之下,他刘平想要安稳的过之日就不行了。 除非远遁海外,自己做主,当个岛霸主之类的…… 而看着周围,如范仲淹等人嬉笑的面孔,看着他们的朝气……毫无疑问,他们拥有着同样的血脉,都是宋人。 刘平的目光忽然有些沉重,一些不好的事情涌上了他的心头,继而挥散不去。 “刘公子好,在下有礼了!我等方才已经作诗,但请刘公子再做一首!” 一名年轻的士人走了过来,显然认识刘平。 待之大声说出了刘平的身份时,刘平四周,瞬间围拢了许多人。 连本坐于身畔的范仲淹,也被人给挤了出去。 望向周围不断涌来的士子,就连远方的佳人,也在不断的抛媚眼时,刘平叹了口气,他想抓住范仲淹做挡箭牌,但范仲淹却是不见了。 人群实在是热闹了,看来又要自己下场了。 这能说出来还好,若是不能弄首诗来,只怕难以离场。 刘平苦苦思索了很久,当日脑子里的全部诗基本都贡献出去了。 包括参差不齐的打油诗…… 有了! 刘平一望眼前的场景,还有方才之想,觉得此景此情,非常契合。 “那我今日便给诸位送上一首《泊汴河》,来人,为本公子取笔墨来!” 不一会儿,一首《泊汴河》便在人群中传开了。 “烟笼寒水月笼沙,日泊汴河近酒家。 士人不知失土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诗句,简洁大方,描述的正是今日春游的场景。 但不知为何,第一次读罢,给人一种非常悲哀的感情。 当人第二次读罢的时候,就已经能评出一些味道。 一种讽刺的味道。 过去几十年来,从真宗皇帝开始,大宋便想着收服燕云十六州,但却一直没有成功,甚至还为党项人夺取了不少的西北土地。 到最后,大宋干脆躺平了,觉得能以钱物换取和平,那都不是什么事情。 至于他们这群大宋的士子们,这些年来,一直沉浸在和平的喜悦中,完全忘记了多少年,无数的前辈,包括他们的父辈,为了收复这些被人侵略占去的土地,付出的巨大代价,包括于生命。 直到今日,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或明或暗的对大宋的袭扰,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但他们,仍然站在这里,坐在这里,来享受欢声笑语,以诗文为伴,将大宋之安危,抛在了脑后。 这是一种讽刺,正是来源于刘平诗文中的讽刺。 有人冷笑,有人叹息,有人懊悔…… 但当他们同时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位少年走了。 他站的笔直,走的笔直,就像是一颗永不会弯腰的青松,又像一株笔直的竹子。 范仲淹在听了刘平的诗文后,心情同样有些低沉。 故而,在刘平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也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当二人再次坐上马上,看着路边风景不断倒退时。 只是这一刻,二人再没有之前外出时的那般轻松喜悦了。 第48章 君问婚期已有期 “咦,你说,这是刘平那小子写的?” 太后刘娥今日有闲心,听着宫外的事情,得闻昨日刘平所作的诗作,于东京城内泛起了很大的破浪后,她面目严肃的问道。 而实际上,作为当朝最为尊贵的太后,刘娥已经默默把这处诗作,默默品读了数遍。 读过之后,竟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那里面,似乎有少年人的悲愤,也有着一种无奈之感。 正是这首诗,让刘娥相当了许多,尤其是事关先帝赵恒之事。 当年的皇帝赵恒,初登基时,亦是意气风发,甚至开创了让世人津津乐道的咸平之治…… 不过,终归没有收复大宋河山,乃至于签下了澶渊之盟。 细细想来,当年在寇相公的主导下,其实也是大宋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一切都过去了!” 刘娥心里忽然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内侍得闻太后之言后,忙躬身回道:“确实是刘家小郎君所书,当日去的才子挺多的,如太学就有不少士子。太后你是没有看到,那群士子,在听到刘家小郎君的话语后,脸色是多么差啊! 奴婢在听闻旁人叙述后,都觉得……” 见身边的内侍话语突然停下,刘娥抬头道:“都觉得如何?” 那内侍吓得一大跳,在刘娥的威严之下,只好颤颤巍巍道:“奴婢觉得说的很对!” 刘娥的眉头一皱,复又松开,道:“给朕说说,是个怎么样的对法,朕恕你无罪!” …… 刘平怎么也想不到,他当日无意中所做的诗篇,其实也称不上什么诗篇,于东京城内,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真的,他保证这一次自己是没想着出名的。 但偏偏出名了,以至于数日之内,都有人手拿着名刺,前来万卷书局拜见。 刘平当然是不见了。 这次说不定又有人想从背后利用他,来对付宫里的姑母刘娥,或是朝中的政敌也说不准。 为此,他特意的搬到了城外的庄子里,好好享受难得的初夏温凉了。 及至四日后,刘平才发现,有些东西,是想要躲避,也是躲避不了的。 比如那被姑母刘娥给安排的妥妥的,与吕家小娘子的婚事。 此中婚事的日期,最终使被确定下来了。 时间就定在半年之后。 大半年的时间,其实是为了方便给亲朋好友去信。 说到亲朋好友,刘平的朋友不算多,老家就没两个,余者都是近些年在东京结识的,人数算下来,能宴请的不过是两巴掌的数量。 却是吕家这等高门大户,来者客人定是巨多。 但这事,其实也不需要刘平操心,似是知道刘平不会怎么上心,姑母刘娥竟直接给他选了管家于此负责。 这人被派来庄园相见的第一面,见之面白无须,刘平便知此人绝对是个太监。 事实也证明他的猜测正确了,此人一开口,那特有的嗓门,刘平就听到过无数次,自是熟悉无比。 “敢请教足下高姓大名?” 对于宦官,刘平不像其他人那般厌恶,显得彬彬有礼,何况此人还是来给自己打工的。 来到的宦官,也被刘平这些举动,给感动的稀里哗啦。 难怪平日来给刘家小郎君传旨的同僚,都言之其好,不仅给钱,还这般认真的对待他们。 “这真的是个好人!” 滴滴! 一张好人卡到手,可惜刘平并没有听到。 但看中年宦官摸了摸眼角的眼泪,后道:“咱家刘静,这段时间受太后的安排,为刘公子做事。刘公子不用这般对咱家客气,咱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宦官小人物罢了!” 刘平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道:“原来公公也姓刘,且说一句,我刘平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以后公公也别这么见外了。 既然是为了刘平做事,这样,以后钱物之事,若是有任何需求,只管问虎头要便是了!” 随之,刘平把虎头又介绍给了刘静。 正当他以为事情差不多摆平的时候,刘静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有些为难道:“敢请教下公子,您于东京可有院落? 若是数月后,娶亲的话,需要备好婚房,此事自然不能耽搁,且吕家是大户人家,对此是以看得很重。” 刘静这话,就像问人结婚,你有车有房没? 刘平并不意外,说道东京内的房舍院落,他还真是没有。 这倒不是忘了,而是他懒得花这些冤枉钱。 城内住的地方有万卷书局,至于城外,则是两个庄子。余者之钱资,自是用作投资之用了。 现在被问起,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49章 都是坏消息 见刘平摇头,刘静只好再次诉说了各种的要害。 刘平只好道:“房子的事,刘公公就放心,不出半月,保准给准备好。只是大小的话,我刘平家资一般,自是买不了太大的,所以只能尽量购买一处中小型的院落……” 刘平这意思很明显,我没钱,钱不多,所以只能将就了。 这话说得刘静直瞪眼,什么叫你没钱。 你没钱,那东京城内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穷光蛋了。 这话刘静没直接说出口,但那眼神已经表明一切了。 知晓不能这么赖皮,刘平只好妥协道:“十万贯,我眼下能动用的只有十万贯,到时要劳烦公公,帮我在东京一个不错的房子。” 刘静的一张老脸顿时拉下了:“咱家也知道公子的难处,但您知道的,十万贯,也只能在东京城内,买一个普通的房舍,这却是无法匹配公子的身份。这样,咱家会向太后说明一下,最后看太后她老人家定夺,公子觉得如何?” 搬出姑母刘娥,刘平可不吃这一套,左看右看,这婚事乃是姑母给他寻来的,有些问题,也需要姑母帮之处理处理,刘静这想法,正和他意。 遂,在刘静古怪的眼神中,刘平竟直接握着刘静的双手左右摇曳:“还真是有劳您了! 这事还真需要您给太后说说……” “公子放心,咱家明白了!” 看着刘静佝偻着身子,神情有些萧索的离开了,刘平无奈的耸了耸肩。正当他打算返回庄园的住舍时,一颗晾干的野核桃,准之又准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抬头仰望,看到的,可不正是李渔的身影正坐在屋檐上,刘平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 话说当日,他从河中府离开,碰上官兵后,李渔便表示他要回家一趟,似乎有什么急事。 女侠有事,这次回程恰好有人护送,刘平随即同意了下来。 没想到今日再看到李渔时,时间上,竟是足足过去了两个月。 “事情都办完了?” 刘平捡起地上的野核桃,用旁边的石块砸碎后,边挑着核桃仁吃,边问道。 李渔似乎心情蛮不错的,又准之又准的给刘平怀里扔下了几个核桃,站起来道:“都办完了,还算顺利! 这次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接下来的小半年,会是我兄长来护卫你的安全,本女侠另有要是去做!” 听闻李渔要离开了,刘平不知道为何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有些心不在焉道:“哦,你兄长啊,有你功夫高吗?” 李渔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会:“一般一般!马马虎虎能比得上本女侠。” 刘平又追问道:“那还能再见面吗?” 李渔这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摇了摇头:“这事我就不知道的,但也许、大概、可能还会再见面! 其实,刚才有件事情,我是骗你的,我兄长比我厉害多了。 他人也挺不错,就是爱喝酒。 嗯,只要有酒,只要你不让他杀人,他其实什么都做的。 不过,你也别担心,本女侠还要待上七八上十天,看着本女侠还在这里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好吃的,记得别吝啬,全都端上来!” 刘平一笑,露出了一嘴白眼:“放心啦,为了感谢李女侠这段时间的帮助,本公子亲自下厨!” 第50章 暂别 李渔时在数日后离开的,她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刘平是在发现自己的房柱上坐着一个青年大汉,才明白李渔走了。 这大汉还真如李渔所言,一身酒气,弄得刘平满屋子都是酒味。 早在几日前,他已经从李渔处打听到了来者的姓名。 李欣。 一个颇具女性化的名字,但如眼前所见,李欣却是各大汉。 因为对方是李渔的兄长,刘平还是很客气。 可惜此人,及时在刘平发现之后,依然是爱理不理的。 直到刘平那日带来了两瓶上好的酒水,方让此人开始说话。 “大侠感觉很年轻,应该还没到十八?” 刘平这略带古怪的搭讪方式,让李欣一愣,连正在喝酒的嘴也停了下来。 “大侠我今年二十八,可不是十八岁的那种小年轻,看清楚了!” 说着话,李欣还非常彪悍的露出了一身的鸡肉,并指了指额头上的少年白。 好! 别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岁数往小了说,这家伙倒好,偏偏这么老实。 不过,刘平喜欢心眼少的老实人。 在之又为李欣奉上两罐蒸馏后的酒水后,即便是平日喝酒牛饮的李欣,最终舌头也开始打颤了。 抓住机会,趁着李欣的醉意,刘平自是开始问询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当然,也没问太过过分的,要是让李欣醒来,知晓自己问到了他的秘密,那自己还不被之用拳头打死。 刘平问的第一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他为何要保护自己。 同李渔如出一辙,这李欣也说是奉了其父的命令,别的一问三不知。 第二个问题,李渔去哪了。 只听得李欣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北面”,这句话刚说出口,眼前的李欣,酒仿佛突然醒来不少,吓得刘平不敢再问。 大宋的北面很大,这李渔去了北面哪里,还真不是他能猜到的。 刘平只能无奈叹息,他拿起李欣喝剩下的酒水,小口喝了两口,而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就在之倒下不久,刚刚还昏昏沉沉的李欣突然醒了。 灯火之下,李欣的面庞,哪里还有那种傻兮兮的模样,但见之两眼放着精光,将刘平打量一眼后,笑着叹息道:“难怪小妹一直不愿意回去,没看出这小子对小妹还挺关心的。 不过,这酒还真不错,就算爹在家里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也没有这么烈的滋味。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才,接下来,有的酒喝了!” 李欣握着剩下的半瓶,咕噜咕噜的灌进了肚里。 “真爽!” 太阳每天都要正常升起,刘平在城外的庄园,躺了两个多月,没等到宫里的回信,所以每日最多的做法,便是看帐,看工坊每日送的账目。 当然,平日包拯也会出来,和他聊聊东京城内,近些天以来,发生过什么命案云云。 却是范仲淹的见面次数少了,也不知道老范在忙着什么。 直到这一日,范仲淹主动寻了过来,刘平才知道范仲淹要去远方上任了,当得还是一地县令。 没有太多的话语,刘平一直将之送出了二十里。 看着范仲淹骑着一匹瘦巴巴的马,刘平努力的挥了挥手:“老范,记得当个好官!” 第51章 辽国来人 范仲淹面色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离别的痛苦,于刘平眼中,却是多了些对未来的憧憬。 其骑在马上,努力的将头转了过来,大声道:“放心!我一定当个好官!刘兄在京中也要多多保重!走了!” 这话说完,范仲淹头也不回的走了。 范仲淹此番上任的地方,是在条件艰苦的荆南。 当一切都开始偏离历史的车道后,范仲淹的命运,也开始走向了另一个岔路口。 刘平只能祈祷,祈祷这位好友,能像包拯一样,事事逢凶化吉。 当刘平返回东京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口很热闹,兵士竟在这一个多时辰内,清理出了一条大道,连带着刘平的马车都被挤在了外面。 “丑奴去看看怎么回事?” 驾车的丑奴将马车停好后,火速去看热闹的人群中打探情报去了,很快即跑了回来。 “公子,公子,听说是辽国使臣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一名什么辽国王子。 而今的开封府捕快全都出面了,以安排好本地的秩序。 公子,这可有的等了,也不知道辽国人什么时候来,准不准时。 要不这样!我们换个城门,公子今日可是要去书局视察的,断然不能把时间耽搁了!” 丑奴非常自觉的给刘平提供了出行方案。 刘平翻了翻白眼:“要是弯路,只怕到日落才能到达书局。 这样,先等待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后,大道还是封闭的,那我们返回庄子,明日一早刚好入城。 本公子也正巧想看看辽国使臣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什么辽国王子,看看有没有本公子帅气。” 丑奴抬头看天,公子现在是越来越臭美了! 不过在丑奴看来,辽国人和大宋人长得不一样,当然也没有大宋小郎君这般俊俏。 公子想看,那便看就是,恰可以在这里多歇歇。 前两日,丑奴刚成婚,也不知为何,这两日间,全身都感觉散架了一样。 “赶明儿没事了,去看看医工,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刘平不晓得丑奴心里的小九九,在马车里待着太闷了,他索性除了马车,于城门口散步。 很快便打听到了一些细节,原来这次辽国人是有备而来,所谓者,乃是求娶大宋的公主。 “和亲啊!” 刘平想到了这两个词语,不自觉的拉长了音调。 “是和亲,打不过,只能给和亲,给钱咯!” 一个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恰好听到了刘平的碎碎语,接着话头道。 刘平转头看了眼,发现此人其貌不扬,身个还有些短小,但整个人显得很有精神。 看年纪的话,其实比他小不了多少岁。而听之声音,感觉不想是东京人。 刘平正待问询下此人姓名时,发现街头忽然传来了哄闹声,原来是辽国使臣在大宋军士的开道下,一步一步的走来。 辽人擅于骑马,所以能看到清一色的都是骑马的,坐马车的一个都没见。但是数辆拉着大箱子的马车很是亮眼。 再往前面看去,能发现一个辽人青年昂首骑在马头。 “那便是辽国王子!” 百姓的指指点点刚刚开始,数十个黑衣人忽然冲了出来。 “刺客!” 第5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刺客”二字一经喊出,前后左右的捕快便行动起来,努力的在前阻挡。 反观那位辽国王子,脸上并无惧怕之色,反而有些兴奋的大喝了一声,然后抽出了腰部的弯刀,嗷嗷叫的拎了起来。 “杀,给我杀死他们! 弱小的宋人,连这群刺客都阻挡不住,让他们看看我们辽人的厉害!” 辽国王子乌拉拉的说了一大堆,早早躲在远处的大宋百姓,虽说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见之鄙视的眼神,倒也能猜到一些。 辽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将十几个蒙面刺客给杀的节节败退。 这当然没有结束,就在两者大杀特杀之事,又有三名刺客袭来。 此中三者,让人惊讶的是,竟全部会用轻功! 是真正的从天而降! 这一幕,可把周围的吃瓜百姓给看呆了,能休得绝世武功的轻功高手,平日间,自然很少露面,现在能一下子出现三个,这就像是大宋皇帝出宫巡游一样稀奇。 但即便面对飞来的三个轻功高手,也没见辽人有太多的惊惧,包括那位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辽国王子,其人甚至传出了一道冷哼。 正是这声冷哼,于瞬间,从辽国使团内部,于瞬间,也有三名轻功高手飞了起来。 双方将战场,竟直接带向了高处的城墙。 “六个!” 许多人开始大喊起了“六”,六个绝世高手的厮杀,那可比说书里的内容精彩多了。 百姓们没有散去,反而从城外的方向,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 至于刘平,其实早在有人大喊“刺客”之后,便组织着虎头将马车听到了最后面。 内中可是有刺客的,而今又加了六个轻功高手,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一个人只有和真正的高手相处一段时间,才会明白普通人和这些武林高手的差距何在! 敬畏。 人首先要学会的便是敬畏。 刘平的敬畏,除了皇权,其实便是这些能杀人于无形的武林高手。 若是李氏兄妹都离开了自己,自身的安危该如何? 刘平发现他这段时间,因为有李氏兄妹的先后保护,竟渐渐忽略了这个问题。 面对当前的情形,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这个问题。 “快看!又来一个!” 一阵惊呼,让刘平把目光驻足在了另一个方向。 黑衣人中,又有一人从人群飞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出乎许多人预料的是,对方的目标不是什么辽国王子,而是往城外的方向,赫然是刘平的马车所在。 突如其来的一切,竟是把丑奴给吓傻了。 刘平狠狠的将之踢到了马下,铿锵! 一双弯刀,险之又险的砍在丑奴方才站立的地方。 这还没完,一刀结束,此中的黑衣人,只露出两只眼睛,冷冷的扫了眼刘平后,直降向之胸口刺来。 刘平吓得肝胆欲裂,他想大声呼叫李欣。 李欣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样,带着面具,忽然从人群中飞了起来,那是把让刘平熟悉的长剑。 但闻之道:“大漠孤鹰,欢迎来到东京,不过你的对手是我!” 第53章 这下你该信了吧! 大漠孤鹰? 刘平本已绝望了,正在绝望之事,他忽然听到了这四个字。 大漠,遥远的大漠之地,难道说,此刻是来自西北方面。 那里的很多地方,现在都是党项人占领着,因为党项人的存在,大宋和西域的丝路,甚至由此断绝了。 刘平电石火花间,想到了这些。 随后便被前方的场景给震撼住了。 方才那六人的轻功比拼,若说是让人叹为观止的话,那当下李欣同这位大漠孤鹰的打斗,那就能用震天动地来形容。 “他是真的想杀我!” 刘平一个激灵! 看到这位大漠孤鹰的功夫,别说他武功平平,是个普通人,就算他会一些轻功,感觉对方对待他,大概也是老鹰对待小鸡那般简单。 这是非常直接的碾压,就算是李欣上场,刘平处于边缘之地,也能感受到空中那一招一式的凶险。 “闪开闪开,开封府捕快来援,闲杂人等,快快离开!” 这边的打斗,终于是迎来了更多的开封府衙捕快。 但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即便开封府的捕快占据着人数的优势,也无从下手,只能干站着围绕在四周。 而此时刘平所坐的马车,早就被劈成了两半。 继续待在这里等死,自不是他的想法。 趁着李欣还能坚持,他迅速下了马车,拿着地上的木板定在头上,叫上丑奴马上捕快这边去。 因为刘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包拯。 “老包,这里,到我这里来!有人要杀我!” 刘平大喊道。 他的声音,终于是吸引到了包拯的注意力,包拯迅速带着两个捕快赶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身边只是围绕着两个捕快的包拯,刘平忽然感觉,这有和没有,没有多大的区别。 “刘兄,什么有人来杀你?” 包拯显然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只是有些奇怪,刘平顶着一个木板做什么。目光一扫他熟悉的刘氏马车,面色才微微一变。 “高手过招,竟恐怖如斯!一刀下去,刘兄你的马车都两半了!” 丑奴此时已经回过神了,他接着刘平刚才的话语,补充道:“包公子,我家公子说,那人是来杀他的!” 旁边的那两个捕快,大腹便便,挺着各大肚子冷冷一笑:“大胖子,看清楚了,那些刺客,可不是来杀你家公子的,是为了杀辽国的王子。都说了别去凑热闹,看见没,你家马车都两半了。 这马车,开封府可不管赔偿的!” 包拯之前本想着心事,经过刘平主仆的两次提醒,他恍然起来。 “刘兄的意思是,这刺客其实是杀你的!对,这是两伙刺客!我明白了!” 包拯一拍大腿,正想多说两句什么,忽然看见从天而降的刀剑,一阵大叫:“小心,闪开!” 躲在包拯身后,一直观察着四周的刘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包拯的胳膊,同时往过一侧。 咔嚓! 等众人的视线在此汇集时,方发现。 这刀插的真深真准,差一点包拯的小命就没了。 “谢谢!谢谢刘兄!” 包拯吓得脸都白了。 刘平叹息道:“这下包兄你该信了!” 第54章 谁想杀我 真刀真枪面前,由不得包拯不去相信。 是真的有人想杀刘平! “局中局?” 凭借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包拯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设想。 面前的刺杀,看似是面对辽国王子,背后真正的谋划,会不会是针对他的好朋友刘平? 一些不相连的事情,开始被包拯思考起来。 包括数月前的女尸案件,还有刘平向之抱怨多次的跟踪事件。 这一切的一切,内中似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联系。包拯一时间,仿佛抓住了什么,又感觉似乎什么都没有抓住。 “包兄,快离开这里!” 看见刘平拽着自己胳膊,往外而去,包拯才想起,自己现在也处于危险之中。待之望向四周时,发现与之同来的一些捕快,大难临头,跑的比谁都快。 而时间,距离方才只过去了片刻。 两个战团的打斗依然在继续,但从此地能看到,远方的禁军已然开始行动了。 绝对的武力面前,就算是强大的高手,也只有被射成刺猬的份。 “刘兄,我们去这里!” 包拯指了个方向,只是禁军的方向。 二人遂马上向远方跑去。 当来到大队的禁军面前时,包拯和刘平方有了一丝丝安全感。 但安全感还没持续多久,再看禁军的一个小将忽然指着刘平包拯二人,拔刀大喝道:“来人,快将此二人拿下,此二人也是刺客,方才从那边逃来的!”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刘平包拯二人来不及反应,即被之手下的军士给拿下。 略一转头,望向这位小将闪烁的目光,刘平明白,这当是来对付他的人手。 难怪这伙禁军能这么快的赶来。 敌人的手能伸到禁军之内,可见之早有准备,且幕后之人,决不可小觑。 “是谁?是谁想要杀我?” 刘平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对方抓住,那背后之人,也快要浮出水面了。 “包兄,连累你了!” 看着旁边的包拯,也被人给押解着,刘平叹息道。 方才包拯朗声解释,但对方丝毫不听,刘平便明白对方是故意的。 包拯摇头道:“大宋天下,朗朗乾坤,刘兄放心,你我二人并未犯事,就算是禁军最后也要放了我等。” 注意到刘平和包拯还有心思在小声说话,抓捕的小将给了下属一个眼神,很快即有麻布拿来,送进了二人的嘴里。 丑奴的动作要慢上一些,当之寻找主人刘平的身影时,恰好看到了禁军拿人这一幕,他正待冲过来,看到刘平的眼神,火速停下。 “完了,小郎君被抓,怎么办!” “小郎君,一定是想让我去找救兵,可先在包公子也被抓了,该去哪里找救兵?” “对了,还有皇宫! 以及吕府!那位吕公子!” 想到自家小郎君是宫里的常客,丑奴第二时间就想到了宫里。 当然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皇宫,说不定刚到宫墙之处,就被射死了。 当下,家中主人和吕家的婚事不是秘密,那位吕公子和自家公子的关系也还不错,完全可以找寻此人帮忙。 丑奴马上迈着步子,往吕府的方向而去。 第55章 诏狱 丑奴急急慌慌的为了解救自家公子而努力时,刘平和包拯,被人押解着,不断偏离人群。 看方向,赫然是凶名累累的诏狱。 刘平和包拯二人,此时不但被勒紧了嘴巴,就连脑袋也给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珠,勉强能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新送进来的?犯了什么事情?” 几十个兵卒,手持锋利的长刀,守卫着大门,看到禁军将人犯带来,迅速拦起了路,朗声问道。 这被安排运送刘平二人的,乃是方才那禁军小将的亲信,其人用刀背拍着二人的后背,道:“刺客,辽国王子今日入城,遇到了刺杀,此二人便是从中冲出来的刺客。很可能和党项人有关,还请将之押入道甲字好监牢,倒是会有专门的人审理!” 说话间,此间的禁军,将一袋碎银,不留痕迹的丢进了为首的牢头的袖筒里。 “此事乃是张将军亲自吩咐的,事关重大,还请足下多多上心!” 试探了下袖筒里银子的重要,牢头笑道:“好说,既然是张将军的安排,那我等自是照办,定将此人看管好,决不让之有任何外出的机会。 来人,将此二人给吾押入到‘甲’字号监牢,先让之张张见识,且不得任何人探视!” 很快,即有两个狱卒走了过来,从禁军的手中,接过了刘平包拯二人。 面对此等场景,二人都是聪明绝顶之辈,自晓得其中多有猫腻,奈何此时只有干瞪眼的份。且诏狱前的对话,让二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怕进了这诏狱,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两人想挣扎,但在挨了一顿揍后,不得不老实下来。 至于刘平心中的气愤可想而至。 当真正下到诏狱内部,闻着从内部传出的恶臭,尤其那骇人听闻的惨叫后,刘平知道,这一次进来,他大抵是凶多吉少了,尤其李欣被牵制的情况下,他难道能突破诏狱的层层阻隔,将之救出? 城外,两方的厮杀,在各方禁军出动后,早已停止。 最终的结果是,前来进攻的四名刺客高手,被留下了两人,此两人死亡,另有两人逃掉外,并无其他人留下。至于辽国王子,除了腹部受伤外,身体并无大碍。 “可曾抓到其他同伙?” 校尉郑飞问道。 “未有!” 禁军的将领们,纷纷摇头,包括刚才让人抓住刘平的那位。而之如此光明正大的说着谎话,显然有所依仗,尤其对之的手下非常信任。 而郑飞也没有多问,毕竟这些下属,于之心目中,忠诚还是有保证的。 现在要思考的如何面对是太后的责问。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行径,作为守护东京开封城安全的禁军,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怎么也说不过去。 吕府。 丑奴来此已经足足等待了两刻钟。 可惜吕府的人,根本不让他进去。 最后即使花费了身上的钱物,让得吕家管事有了通报的机会,但也迟迟不见人接见。 “怎么办!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小郎君如今怎么样了?” 诏狱内。 刘平和包拯,也终于被带到了最里面。 第56章 来者不善 如果在诏狱的外围,听到的是惨叫,闻到的是恶臭。 那么往到诏狱的里面,便只能听到哀嚎,闻到的糊焦味。 无他,在诏狱的内部,乃是凶名累累的刑罚之地,这里摆放着无数能让人开口的凶器。 几乎能让一切人开口,以套出他们想要知道的证词。 于是,进了里面的甲字号者,出去的少,进来的多。 这便是现实。 刘平和包拯也是幸运的,似是为了打击他们这两个“新人”。 狱卒没有直接给他二人上刑,反而是扯开了他们的蒙面和嘴里的毛巾,将二人锁在最近的牢房内,一转头,即能看到受刑之人。 “二位,今日大爷我的心情不错,大发慈悲,让你们沉思一天,好好看看。待明日,希望这些手段用不到,而你们,能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样的话,对大家都好,是?” 一番冷笑后,狱卒再没留意刘平和包拯,而是让人提出了旁边牢房的犯人。 “带上来!” 狱卒狰狞着面孔,手里拿着被烧红的铁器,最后直接烙在人犯的身上。 “啊!” 惨叫声再起,不过这等惨叫,已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显得非常渗人。 “刘兄,我们该怎么出去!这群人,当置于我宋律于何地,怎能乱抓人!” 可叹包拯义愤填膺,一直围着牢房打转,反倒是对旁边的惨叫感触不大。 过去数年内,包拯接触的死人不少,即便活人叫的再怎么痛苦,但又怎么有奇形怪状的死人,让人害怕恐惧。 刘平也从恐惧中回过神了,正如包拯所言,他们现在的主要目的,该如何从诏狱逃出去。 很显然,之前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包括那位辽国王子,很可能都是整个局的一部分。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破局。 但面对前面不听使唤的狱卒,刘平开始麻木了。 这群人根本是茶米不进,果然是收钱办事的主。在许多人心中很牢靠,但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却是十足的恶魔。 “只有先等着,看天黑能出现转机不!” 刘平相信丑奴在收到他的提示后,一定会想办法的。 而今,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随后,他和包拯都坐在了牢房的一侧,二人除了刚开始还聊天说话外,后面的时间,都靠在一起,默默的养起了精神。 二人从城外到诏狱,走了两个所时辰的路,加上许久没有进食,自然是饿的不行了。 要想活下去,身体前往不能提前垮掉。 从狭窄的窗口,能看到外面的光线在不断的减弱,天要黑了。 就在天黑之后,狱卒的审讯,也渐渐停了下来。 作为狱卒,也是要吃饭的。 几番轮流后,有新的狱卒来了,还给甲字号牢房的犯人带来了吃食。 人犯又有什么好吃的,不外乎一些发霉的饭食。 但就是这些饭食,却是许多人赖以生存的营养来源。 只有进入了诏狱深处,面对诸多刑罚以后,许多人却会更加坚定活下去的想法。 刘平和包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拿起那黑色的瓷碗,而是静静的盯着走来的狱卒。 此人有些熟悉,可不正是白日抓捕他们的禁军将领。 来者明显不善。 第57章 这一定是个误会 “小子,等会安心的去,就算你们死在了这里,也绝对没有知道!” 军将狰狞着面孔,来到刘平和包拯的面前,停顿道。 旁侧的囚犯,听闻此间的话语,多勉强睁着眼前,但看向刘平和包拯的眼中,都充满了同情。 停于此,军将将手中的饭桶放下,开始在手里摸索着钥匙,很显然,对方打算打开牢房的大门后,好生对付刘平包拯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震惊不甘。 尤其包拯的目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朗声道:“我自问没有得罪过阁下,阁下为何使出如此的手段,将我二人不仅放入诏狱,还想让我二人不声不响的死去?” 包拯的言语,让军将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其人接着冷笑道:“怪只怪,你二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至于是谁,我想你二人心中应该清楚一些。” 刘平到没像包拯这般直接问询,在他看来,即便如眼前之人,最多也就算是各底层的执行者。 且除了他连累了包拯外,也不排除包拯本身得罪了人,毕竟包拯的工作摆在那里。过去几年,破获的命案不少,据闻今岁的时候,就有一个知府之子,因为被包拯发现线索,而享用了狗头铡。 尤其去岁冬日,探查的河中案,他二人本就参与其中。 若是有漏网之鱼,通过层层周密的探查,最终查到了他二人的身上,也不怎么稀奇。 如今寻到机会,来对付他二人,倒也显得名正言顺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 至于幕后的主谋究竟是谁?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但如今很显然,对方打算杀他二人灭口。 目前,亟需解决的是活下去的问题。 刘平悄悄的退后了些,趁着对方开门的瞬间,抓住了身后稻草里的半边瓷碗。 视线却是一直没有离开这走进来的军将,接着外面燃烧的油灯,他悄悄给旁边的包拯一个眼神,目光在闯入者的脚步稍一停顿,然后望向此人的脸庞,冷笑道:“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啊!你被人耍了,死到临头还不知! 难道还要一错到底吗?” 见闯入者的军将步伐停了,这说明有效果,刘平继续吓唬道:“我告诉你,你杀了我和他,那幕后主使你的人,不见得会死,但你和你的家人一定会死。 你可知道,我和他的身份?” 刘平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就连一旁的人犯,也被吸引了过来。 “知道他是谁吗?他乃当朝宰执李迪李相公的女婿,更是开封府尹王曾的得意门生。即是如此,你当知道他的分量了! 如果你将他杀死了,那就准备面对李相公和王府尹的怒火,不管你在禁军是和职位,有何后台,于两位当朝权贵的威压之下,也要露出原型。 别想着在诏狱就没有人知道。 你能杀得了他和我,你能杀得了其他所有人,又穷上方的狱卒。 不怕告诉你,就在你方才将我二人交过来的瞬间,他们就打开了我二人的面罩。” 似乎是被刘平的话语给吓到了,军将迟迟没有动作。 而后,在刘平和包拯震惊的眼神中,此人悄悄附到了两人面前,轻声道:“二位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 第58章 真假难辨 好家伙!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告诉我,不杀我,当我是个傻子吗? 可惜我刘平不是傻子! 包拯包黑炭也不是傻子! 刘平给了包拯一个眼神,示意包拯别被此人的话语给说服,准备出击,一定要打他各措手不及。 和刘平相处久了,包拯早对刘平的一言一行都非常的了解,其人腿一伸,正待将此人给绊倒。 没想到这人似乎早有所料,竟直接给躲开了。 而刘平手里的半边瓷碗也在瞬间脱手,直接刺向了来者的脖子。 可惜对方的预料在先,无论是包拯和刘平,都没有得手。 相反,二人隐约有些失控,撞在了牢房的木柱之上。 这一番碰撞,将仅剩的力气,给消耗殆尽,碰撞产生的力道,更是让人头昏眼花。 按照正常的剧情,这幕后默默奉命,想要杀他二人的军将,当立即动手才是。 只是眼前的情况,大大出乎了两人的预料。但看此人趁此机会,偷偷的打开了两人的枷锁,还从衣兜里,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孝的布袋,大约有碗大小。 临走前,轻声道:“我知二位暂时不会相信我,但还是请二位记住,我这次所为,确确实实是为保护二位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试问一句,还有比诏狱甲字好的房间,更为安全的地方吗? 且请二位放心,我明天还会来看望二位的。 二位但请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在监牢之内,保持绝对的安静和低调,且请放心,那些刑罚,也绝对不会用在二位的身上。 且等此间事情落下帷幕,也是二位出去的时候。 回到刚才的问题,至于我到底是受谁指示的,我想刘公子一定会理清头绪的才是!” 向刘平眨了眨眼,此人二话不说,便离开了牢房。 刘平活动了活动有些酸痛的双手,和包拯对视了一眼,皆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这还真的不是来杀他们的,那么,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根据军将的最后一句话,包拯将目光停留在了刘平的脸上,那意思是,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发现狱卒换人了,刘平悄悄的将布包,放在了杂草中,而后和包拯继续背靠着背。 实际上,他的脑海里,已然是翻江倒海了。 谁?会是谁又这么大的力量,且无加害之心! 答案呼之欲出。 姑母刘娥。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姑母刘娥的谋划? 回到最初的问题,又是谁在幕后和姑母刘娥作对,进而想将他一并解决。 刘平想到了他之前所需,这里,或者河中案依旧有些牵连。只是这一次到达了爆发点,他同包拯恰好碰上,并未敌人想要一并解决掉。 那么,现在也只有一条路,选择相信那个把他们给住进来的军将,说不定最后能谋取一条活路。 “还有,此人留下的会是什么?” 等狱卒有些困乏的坐在凳子上睡着后。 刘平偷偷摸摸的打开了布袋。 根据手中的触摸感觉,接着他整个人便是一愣。 这是什么? 软软的,怎么感觉是城门边,经常贩卖的鸡腿? 是饿坏了的错觉吗? 第59章 京师之乱 皇宫。 灯火初上。 今日的东京城,发生了很多事,不仅是辽国王子遇刺,朝中的几个大臣府上,也遇到了刺杀。 就仿佛一日之间,有人要对付大宋朝野上下一样。 刘娥的心很累,也是从下午开始,便不断的听着禁军的汇报,直到半个时辰前,得以有时间休息,并以食用晚膳。 “母后,宫外的情况如何了?” 随着皇帝赵祯的年纪日渐增长,刘娥自今岁开始,于朝臣的妥协下,已经慢慢放开了限制。 一如当下,赵祯是可以独立的处理一些奏书。 对于宫外发生的事,当下传的沸沸扬扬,赵祯这个皇帝想不知道都不成。 刘娥闻言,抬了抬眼皮。 “官家不用担心,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好在这一次,虽然牺牲了几个人,但也引出了一群人。 将这些人处理掉,朝堂之上,也能太平一段时间了。” 刘娥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赵祯闻言,挑了挑眉:“母后,这些都是坏人吗?” 刘娥盯着赵祯的脸蛋看了一会,最终点头道:“当然是坏人,只要危害大宋国本者,危害官家地位者,都是坏人。坏人自然要想办法一网打尽! 更可恶的,是一群人为了个人的私利,而出卖大宋,联系外敌者,这群人全部杀掉,都不为过!” 刘娥说道这句话时,语气中罕见的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杀气弥漫在宫殿之内,坐在旁边的赵祯也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肚子里本还有些话想要问询,最终只好全部吞到了肚子里面。 “下次等表现入宫,朕可以问问他啊!” 想到此地,赵祯的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 东京城内。 今日的诸多府邸,全部灯火通明。 一日之间,李府,王府,曾府等诸多大臣的府邸,同时遭遇到了刺杀事件。 今日恰逢休沐,朝中的许多官吏,都选择在家中休息。 刺客恰选择在这个时候,时机选择不可谓不好。 如此情形之下,还真有几个官吏被刺杀身亡。如兵部侍郎仇飞,大理寺少卿董凉,另有三司副使来理身受重伤…… 一时之间,整个东京城都处于紧张的气息之内。于禁军的指挥下,各处便开始了宵禁。各家各户大门紧闭,而如高门大户,则是纷纷加强了防卫。 战火尚未烧至东京,但感觉东京城,已被战火给弥漫一样。 丑奴今日是一无所获,在各处求助无门的时候。最后不得不返回万卷书局,和书局的少年们,一起商议解救主人刘釜的办法。 少年们,也很是胆大,竟有人提出去劫狱! 好在后半夜的时候,一个纸条偷偷放进了万卷书局。 劳累一日,担心过度的丑奴,睁目一看,便是一惊。 上面只写着短短的一句话,“刘家小郎君无恙”。 这纸条来的突然,竟让人分辨不出事情的真伪,不过总算让少年们的紧张情绪给平复了下来,经过商议,劫狱这办法,自然不能实行了。 大家第二日分别去寻人,求情帮助便是。 刘平平日在京中的交往对象,如丑奴等皆是知晓,遂于第二日,往各家各户问去。 第60章 出狱 可惜的是,当下东京城内,乱成了一团乱麻,人人自危,又有几人能抽出时间和精力,帮着丑奴等一应刘氏仆从,去解救不知在哪里的刘平。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日,也是东京城内的局势相对稳定时,又有一张纸条落在了丑奴的床边。 “明日午时,记得去诏狱,迎接汝家公子!”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丑奴充满了希望。 他火速将这个好消息分享过去,以让少年们,做好准备。 一切尽在明日,公子能否归来,他们的主心骨能否归来。 这几日,刘平不在,万卷书局,还有工坊庄子的人,全都跟没了主心骨一样。 听到家中的公子即将回来的消息后,大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不过想到此中事情的古怪,丑奴非常聪明的没有往外宣扬。 他可是听说,这两日内,朝中的一些大官,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公子和宫里有所瓜葛,这一次大概率是受到了牵连。 正如公子平日告诫的一样,该低调时就要低调,前往不能因为一时的高调,而陷入不利的局面。 所以,对于明日,往诏狱为公子“接风洗尘”之事,丑奴只给小翠等一应亲近之人说了,且再三告诫,不可宣扬。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丑奴等人便急不可耐的赶着马车往诏狱而去。 诏狱之内。 刘平和包拯这对难兄难弟,已经于此待了有三日了。 三天的时间,大家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除了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外,后面已经慢慢适应了里面的生活。 虽说环境肮脏,但至少不会被砍头不是。 而除过第一日的两个鸡腿外,后两日内,那位军将已经大大方方的给刘平和包拯送吃食了。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甚至还有一壶小酒。 这看在甲字号的其他狱友眼中,不仅没有多少羡慕,反而有些叹息。 “这二人一看就是新来的。此之饭食,已然是断头饭了,可惜其人不知晓,还乐呵呵的吃着。待明日就看不到他们了,他们也看不到后日的太阳。” 尽管生活在甲字号内,后半辈子出去的希望渺茫,甚至要时常遭受狱卒的毒打,但好歹还活着不是。 而人一旦死了,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故而,身处在甲字号的犯人,无论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但明知生不如此,却依然希望能苟活。 只有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感觉到,人能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刘平和包拯,不晓得这是什么断头饭。 只觉这一顿饭,是他们这数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 而过了明日,他们就能出去,走出这进来,却很少有人出去的诏狱。 因为在饭菜的下方,压着一片纸条。 大体意思是,让他们准备准备,准备明日中午离开。 回想这几日的经历,无论是刘平,还是包拯,都忍不住唏嘘,一切太过曲折了。 二人私底下小心商议过,能够确定的是,东京城内,出了很大的事。具体是多么的事情,只有等出去再说。 等着等着,待第二日时,已经熟络的军将,再次出现了。 “二位,请!” 第61章 不要鸡腿! 在诏狱内待了三日,吃了三日不是牢饭的牢饭。 虽说和普通的囚徒,尤其是和甲字号的囚徒有别,但刘平还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或者监牢之外是多么美好。 即便如对监牢非常熟悉的包拯,从甲字号出来之时,也沉默了许多。狱卒给他蒙上了眼睛,视野一片漆黑,他依之完好的配合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平的整个脑袋同样还是被黑布袋给蒙了起来,不过眼睛的方向,留有几个黑洞。 继而,从甲字号,往外走的时候,见到了囚犯的各种惨状,于之有了另外一番折磨。 这一定是故意的! 刘平心道。 是军将的安排,还是背后的姑母安排。 还用心吗?肯定是后者。 “出去后,好好低调的做人。这次进来,但愿此生都不用再进来了!” 刘平心中默道。 诏狱外,丑奴这次专门弄来了两个马车。 他清楚的记得,上次家里的公子被抓时,和公子交好的包公子也被抓了。 这次公子既然被放出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包公子也要被放出来了? 丑奴的脑袋不笨,逻辑性更是不差。 想明白关键后,即一大早驾着马车来到诏狱后,速让人再回去带了一辆。 不仅如此,还让人带了衣物和火盆。 从监牢走出来的人,于丑奴的记忆中,大多要跨过火盆,寓意破财免灾。 等待着,诏狱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但让丑奴焦急的是,一直未见自家的公子。 时间一直来到了纸条上的午时,天上的太阳,也慢悠悠的快要到中间了。 而与此时,终于有人再从诏狱走出,旁边眼尖的马夫小林,惊叫道:“丑哥,你快看,那是不是公子出来了!” 丑奴转头看去,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是公子,是公子,我们快过去!” 两辆马车终于是靠在了近处。 看见丑奴等人,刘平的心里是激动啊! 他刘平终于是回来了! 终于重见天日了! “走回书局,本公子要好生的洗洗澡澡,再让人去百味居,给我和包兄叫上一大桌的美食,记得不要鸡腿!” 刘平上了马车,也懒得换掉黑脏的衣服,他打算等回了书局再解决。 至于为什么不吃鸡腿,原因是在诏狱的每一顿,都有鸡腿吃。 实在是吃腻了。 丑奴是个忠实的执行者,未有多问,让小林迅速去执行了。 而他本人,则是驾着车,往书局而去。 且说在刘平离开诏狱,同那军将离别之时,还专门打听了下此人的姓名。但此时似乎别有隐情,只道了声有缘再见。 …… 皇宫。 太后刘娥这两日间,徒增不少的白发。 此时的崇政殿内,恰好为西斜的太阳照亮,太阳的余晖之下,殿内的每一处都充满了金黄之色。 殿中,开封府尹王曾,在为刘娥赐座后,正坐着,小心的汇报着什么。 这场汇报,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当汇报完毕,王曾起身,向上一礼道:“太后,事情便是这般,现已将和西夏人私通的官吏,全数押进了开封府大牢。 此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微臣一定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第62章 大宋行走的取款机 还没到万卷书局,包拯便主动提出回家之事。 几日未见,包拯最担心的还是家中母亲,刘平知道包拯的担忧,遂让丑奴亲自带着一马车将包拯送回去,并嘱托他路上给包大娘买些吃食。 后于回往万卷书局,无人打扰的路上,刘平再看向东京城内的风景,总感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生和死,外面的世界和监牢的世界。 他无疑全都选择前者。 细细想来,东京开封,确实是大宋最为繁华之所。这里有最多的大宋权贵,有最好的勾栏妓院,有最繁华的街道,和最好的美食。 但这一切,都是对普通人而言的。 他刘平自身份或暗或明的曝光以后,已经脱离了普通百姓的范畴,于京中权贵的眼中,他更是太后刘娥在外的代言人。 一些担心太后刘娥权势扩大的人,自是想将之处之而后快。 至于他大声向别人说,他刘平没有野心,也没有干政的想法,又会有谁人相信? 事实上,他真的只是想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罢了。 “东京城太乱了,我今次的遭遇,定然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姑母今次能将之惩处,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下一次,只会是更大的反扑! 且这一次,我侥幸逃脱,那下一次呢?”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只有两条路,还是刘平在去年的时候,就考虑过的两条路。 但情况越来越紧迫,刘平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将人生的目标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要权利,他要在大宋拥有足够的权势,以保证他和他的亲朋好友,能在大宋这边土地上,安安稳稳的生活。 他要用自己的权势,保护更多大宋百姓,免遭契丹和党项的欺凌…… 什么是闲人,什么才能做到真正的闲人? 从根本来说,只有大宋国,真正从弱宋,完成到强宋的转变,他和许多人才能真正的闲下来。 否则,朝中的党争也好,边境的战乱,都会从大方面开始,袭扰包括他在内的大宋人身上。 …… 从诏狱到万卷书局,这短短半个时辰的路程,刘平只感觉渡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思考了那么多,既然回了家,那最先要做的,便是美美的洗个热水澡。洗掉所有疲惫。 书局的后舍内,少年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当刘平躺在澡桶里的时候,方觉得是多么的舒服。 “这两天在牢里的感觉怎么样?” 屋梁之上,传来声音。 刘平闭着眼睛也知道,此人可不正是李欣乎? 想到李欣当日为他挡刀的场景,刘平也没计较李欣这个大男人在他泡澡的出现。 刘平闭眼叹息道:“牢里,何况是诏狱,当然没有这里好。吃不好,睡不好……”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说些心里话的人,刘平抓住了说,将诏狱的所有缺点,一字不差的全说了出来。 没想到李欣听罢后,挠了挠头:“没想到刘公子观察的挺仔细的!” 刘平翻了翻白眼:“过奖过奖!李大侠可将那贼人给击杀了?” 李欣闻言,叹息道:“被他跑了,下次一定将他抓住!刘公子可能不爱钱物,但你却不知,此人若是活的,送到官府,也能领十万贯的奖金,即便是死的,也能领到五万贯!” 刘平瞪大了眼睛:“这么值钱?” 这简直行走的取款机啊! 谁说他刘平不稀罕钱,他跟谁急。 何况是数万贯的巨资,虽然他没有能力抓住,或者干掉。 这下轮到李欣翻白眼了,他叹道:“那你可当?此人可是在大宋境内,犯了不少恶事,但此人的逃跑办法,很有手段……” 第63章 滴!又一张好人卡! 刘平决定不和李欣继续讨论这种问题了,即便讨论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那日那贼人的武功摆在那里,就算遇到了,十个他都不是对手。甚至没有人挡刀的话,跑都跑不掉。 见刘平没怎么问话了,李欣将之话说完,一转眼从窗子飞了出去。 “有武功还真了不起!” 见此,刘平不得不从心里叹息道。 下半日,刘平好生在书局休息了半日。至于庄园,刘平这两日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李欣方才借机把京中的形势说了一遍,他自晓得当前的危机看似解除了,实际上,还没有真正的解除。 比如那些行刺的刺客,谁敢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所以,刘平打定主意,在书局之内,他少说也要苟个十天半个月。相邻不远,便是皇宫。刺客再怎么大胆,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刺是不? 洗完澡,吃完饭,天渐渐暗了。 坐在书局的顶层,默默看了眼拿着笔墨奋力码字的书局签约写手,刘平又等着吃了宵夜后,打算睡觉。 这几天在诏狱,完全是饿怕了。 而等明天天亮了,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些都是丑奴小翠等人汇报的累积之事,比如城外的工坊这两日新出的几件衣服,需要他这个主家把把关,还有东京城内按照他的要求,新开的几家美食商铺,需要他亲自验收一番。 总之,不过在诏狱待了三日的功夫,但积累的事情,却也挺多。要想做完这些事,需要花费处理的时间,便需一日左右的功夫处理。 …… 夜深人静,吃过宵夜,又在院内散步了一会,刘平按照往日的睡眠时间,躺在了床上,但其悲哀的发现。这几日在诏狱睡不好,且渐渐的将之养成夜猫子了。 呼喊了几声李欣,发现这个随叫随到的聊天工具人竟然不在。 迫于无奈,刘平只好亲自点灯,打算到书局内部转转。 说实话,自书局的一层书馆建成以后,他这个书局的老板,往里面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相比于刚建立时,大半年的时间,万卷书局的藏书已经很多了。除相当一大部分,为参加科举的学子的准备的科举考题库外,另一部分,则是从各处书籍的书册。 随着万卷书局的名声远播,当下于万卷书局内,除过一些慕名而来,前来购买历年考试题和预测题的外,以及等待购买最新的更新小说者外,第三大的群体,便属于借阅者。 按照书局定下的规定,任何一个借阅者,想要从书局借走书册,必须事先交好押金,押金的金额,必须等同书册的价值。 待等到归还时,押金自然而然的退还。前提是书籍完好无多大损坏的前提下,总之,万卷书局的借阅模式,整体上讲,是完全的公益性质。 这也导致借阅人群大规模扩张,且更多的,属于家境贫寒的士子。 如包拯,当下在开封府为吏,但补贴家用以后,实际上,就没有多少钱。 去书坊花钱买书又太贵,包拯即每月都会来书坊借上书坊借一些书册看看。 同样地,范仲淹也是书局的常客,他的住处藏书倒是多,但没有书局这么齐全。 刘平提着灯,蹑手蹑脚的来到借阅室的书架,看着上首摆放整整齐齐的书册,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他自己或不读大宋这些苦涩难懂的书册,但看着别人读,就挺好。 “还是有些少啊!” 刘平喃喃道。 “什么时候,将纨绔都叫过来,让大家装装文化人,搞一个捐书活动!” 刘平在书阁的前侧略一停留,下意识的想去后面转转。 可当他距离最后一个书架的时候,发现一个黑影在前一闪而逝。 刘平用空着的左手,揉了揉眼睛。 “玩我呢?” 这突兀出现的黑影,差点让他把手里的灯笼给扔了出去。但这旁边都是万卷书局珍贵的书册,刘平硬生生的压抑住了这等冲动。 他用空着的手,随手拎起了旁边的凳子,轻手轻脚的往窗子边靠去。 谁知那个黑影忽然自己冲了出来! “谁?!” “谁?!”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这口音有点熟悉,刘平将手里的白灯笼往前一抬起,果然是熟悉的面孔。 “刘琦?” 对面的人,显然也发现来者是刘平,显然有些胆怯,他小声道:“公子!” 刘琦是去年的时候,刘平捡回来的那群贫寒少年中的一员。原本没有准确的名字,之前是乞丐半路加入流民中的,大家都叫之狗蛋。 后来刘平直接让他跟着自己姓,并赐名刘琦。 这群少年中,包括刘琦等数人,有些瘦弱,刘平遂将之挑了出来,后以之在万卷书局帮忙打理。 因刘琦长得矮瘦,刘平对之印象深刻,且一直将这群少男少女一直当做弟弟妹妹,遂平日的关心也比较多。 看刘琦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珠里血丝。不用问,也知道刘琦在这里做什么。 “你喜欢看书?什么时候学会识字?” 刘琦拘谨的拿着书,低着头道:“是去岁小翠姐教的。” “现在能识的多少了?”刘平摸着下巴道。 “二百个。”刘琦偷偷瞄了眼刘平,小声回道。 二百个字,早就告别文盲的范畴了。何况这才多久,这可是学习的好苗子,重点在于刘琦还这么努力。 七分靠打拼,三分靠天赋。 刘平很看好眼前的小小少年。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书局了?” 刘琦听完,稍微一愣,转眼眼睛里就充满了泪水。 完了,这难道是公子不愿意收留他了? 公子平日很宽和的,没想到今日事发。为了不耽误白日在书局的工作,刘琦特别挑的晚上,抽着月圆的晚上,偷偷看书学习。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到底十岁多一点的少年,遇到这种事,何况是他这种从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跟着老乞丐乞讨的人,顿时间想到的,便是哭泣。 而公子刘平随后的一句话,让刘琦更想哭了。 “从明日起,你不用来书局了,本公子打算专门置办一个书院,庄子里的人,无论男女,只要愿意学习的,都可以加入。 你明日出城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 看着公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台阶处。 刘琦抹了把眼角的泪珠,默道:“公子真是个好人!” 第64章 悔婚! 建立书院这事,刘平早有想法,但那毕竟是几十年后的打算。 现在不过是把想法给提前完成而已。 解决了这个事,刘平的心情不由得舒缓了许多,连带着整夜的睡眠都不错。 次日清晨,丑奴和小翠等人,速将工坊商铺的账本拿过来让刘平过目。 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刘平又坐着马车,去了几个新开的食肆看看。 这几处食肆,多建立在官舍一旁,也有建立在太学之畔。面对的对象,毫无疑问是有钱人和官吏和太学学生。 当然,万卷书局不远之地,也有一处。 至于建立此中食肆的目的,刘平是由后世的“外卖”有感而发。 当前的大宋东京街头,“外卖员”也有,但多是各处食肆的活计,相送这,多为距离不远的熟客。 刘平想要建立的食肆,有些类似,但却是“连锁品牌”。 也就是说,你在东京城的城南之地,或是城北之地,只要是在刘平建立的“百香食坊”里购买的食物,即能保证一模一样,且还可以接受预定。 由此,便能解决许多人的吃饭问题。 初定下这项计划的原因在于,刘平这半月来,手里的闲钱又多了起来,还是一些富家子弟,在看到工坊等产业兴起后,主动投下的钱物。 这些铜钱,放在手里,只会凭空长些铜锈,和不花出去,利人又利己。 这个扩充外卖产业的想法一经展开,刘平便实行起来。 小翠等人的动作也很快,短短数十日的时间,就接盘了一批开不下去的商肆,然后利用地利之便捷,将食肆给布置了起来。 刘平去看后,发现各地食肆的模式,还真如他设计的那般,给食肆的掌柜活计,多勉励了几句,又在自己的食肆吃了顿饭,劳累大半日,正待早点回到书局苟着。没想到麻烦主动找上门了! “吕家有人来了!” 阿虎找到刘平的时候,累的气喘吁吁,且看之脸色,非常的不好。 阿虎同丑奴一样,是跟着刘平的老人,这两年来,做事一向麻利。 注意到阿虎的脸色不对劲,刘平面上无多表示,只淡淡的问道:“吕家来人做什么?” 显然阿虎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也可能是吕家人到来后,当众说的。 吕家人中,他有交集的,一是吕哺兴,二便是那位为姑母刘娥指婚、尚未过门的妻子。 阿虎显得有些气氛道:“公子,那个吕家来人说,他们要向您退婚!据说为了此事,吕相公已经亲自向宫里的太后说了。 现在连太后,也同意了!” 退婚?! 刘平没有想到身处大宋,这等只会出现在杜撰小说中的情形,也会出现自己的身上。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经历了数次变幻。 退婚好啊! 可不正和他意! 他本来就对着婚事不感冒,前次宫里的那位公公,本打算让之专门准备的房屋,也可以剩下来了。 但这种高兴,刘平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努力装成愤怒的样子。 然后,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冷哼道:“我刘平堂堂八尺男儿,岂容吕家如此羞辱!吕家欺人太甚! 阿虎,前面带路,我要向吕家讨个说法!” 第65章 拿捏 吕家人现在尚在万卷书局,经过阿虎一路的解释,刘平算是清楚了,来送消息的还是熟人,正是吕哺兴。 这家伙过年后,也被吕家的人,安排了另一门婚事,娶得是当朝户部侍郎刘发之女。 刘发之女刘媛,那可是东京城内有名的大美女,此事可把吕哺兴给乐呵的。据说为了给未来的妻子和老丈人留下好印象,吕哺兴已经在慢慢改掉纨绔的品性。 这几日于吕家之内,开始认真读书,打算参加明年的科举。 刘平回到书局的时候,吕哺兴正在客舍之内,默默的一人饮茶。 讲道理,对通知刘平,他们吕家向太后建言,以悔婚之事,吕哺兴是抗议的。但没办法,他头上的几个兄长,皆不想当这个恶人。其中,不仅要冒着得罪刘平的风险,还要冒着得罪宫里太后的风险。 最终几个兄弟合计,说服了吕家家主吕夷简,将事情推给了吕哺兴。 “公子回来了!” 刘平归来的消息,吕哺兴在瞬间得晓。 他那轻松的表情,在一瞬间,恢复到了丧气的模样,就像是谁偷了他几十万贯钱一样。 然后外出见到刘平后,还偷偷的抹了把眼泪,叹息道:“妹夫啊妹夫,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般,我上次见了我家妹妹,还称赞妹夫你一表人才,乃东京少有的大才子。就连正月十五前后,你出的那本诗集,我也赠予我家小妹。 其这两日,每日都念叨你的名字。 但谁能想到,现在出了这等事!” 吕哺兴这一声“妹夫”,就把刘平吓得一大跳,我可没有想当你们吕家的女婿,我也是被逼的,即便你家妹妹长得花容月貌又如何? 而且,你叫的这么大声,要是传言出去了,当如何? 刘平左右一望,好在当下乃是晚些时候了,加上并非休沐之日,如会客的一楼舍外,来往的人也不太多。 即便有人听到了,多也是不会太在意。 刘平拉着吕哺兴的胳膊就往里走,重新回到了客舍之内,他将门关上。 舍内只剩下她二人。 刘平义正言辞道:“我说吕大公子,这‘妹夫’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旁人听去,那不是在玷污刘某人的清白吗?” 刘平此话,弄得吕哺兴大翻白眼。 清白?这明明事关我家小妹的清白好不? 不过,当下这情形,是他吕家失信在先,就算最终征得了宫里太后的首肯,还需要刘平把婚约拿回去。 是的,此番吕哺兴来到万卷书局,面见刘平的目的有二,一是告知这个消息,二则是拿回刘平手里的那份婚约。 若是拿不回去,他吕哺兴也别想回去了! 所以呢,面对刘平这夸张的表情,吕哺兴还要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后咳嗽两声,一双大眼睛转了转,道:“那我就不叫妹夫了,那个刘兄,此事你看个怎么处理法。我父已经往宫里去了消息,今日一早更是亲自入宫和太后商谈此事。 当前这情形下,你也知道。 太后是有极大的可能答应的,故而,这事情你也推辞不了。” 吕哺兴说完,眨了眨眼,那意思很明确,若是皇太后刘娥同意这次的婚事作废,你刘平就算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亲儿子,难道还能不听命? 刘平似乎没有注意到吕哺兴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来到了前面的桌凳上坐下,然后翘着腿,直视吕哺兴道:“吕兄,我刚才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这事事关刘某人的清白,你就算想拿回婚书,就这么个样子,不是太儿戏了。显得特没诚意了不是! 至于说到该如何处理,这事是你们吕家提出来的,当该你们吕家说才是!” 吕哺兴见此,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为何,他想到去岁王胤面对刘平的情景。 那一次,事情同样闹到了宫里太后那里。但最后,刘平还是从王胤那里,敲打出来了一大批的财物。 到现在,王钦若倒了,据说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王家也快不行了。至于王胤当年所犯之事,全被人给扒了出来,流放三千里。 反观刘平,这活的是越来越滋润。 吕哺兴算是看明白了,这刘平是有气运加成的。当下要办成这件事,只能仿照之,好生出一笔财了。 而且,钱少了还不好糊弄。 吕哺兴默默来到了刘平的身边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杯,想润润喉咙,却发现里面的茶水凉透了,只得默默放下,然后看着刘平,目光炯炯道:“刘兄,这一次吕某也是受府中差遣,其实并不像拆分你和我家小妹的婚事。你看,把那婚书以一万贯的价格,卖给我如何? 这样的话,吕某也好回去交差,你说是不是!” 刘平倒是不在意茶水冷不冷,匆匆赶回来,都快渴死了。 他端起茶水,正待牛饮时,听到吕哺兴的建议,嘴里的茶水瞬间吐了出来,吐的吕哺兴满脸都是。 不在意吕哺兴这狼狈的模样,刘平直接站了起来,向外喊道: “丑奴,帮本公子送客!” 丑奴一直在外面等候着,听见刘平的呼喊,麻溜的走了进来。 吕哺兴见此,可是急了。 同样站起,红着眼睛道:“刘兄,我就开个兄弟价,三万贯如何?” 刘平转头看了眼吕哺兴,哼哼道:“吕兄可别忘了,上次为了这婚事,我可送去了上万贯的彩礼。” 听刘平说起彩礼这事,吕哺兴就给噎住了。 那叫彩礼? 明明是你家工坊生产的一些衣服,还弄起谷物,全拉到了吕府。 想到那日,自家老爹看到那彩礼的模样。吕哺兴心叹,这大宋国境之内,怕只有你刘平敢如此气大宋的相公了。 不过,眼下的事情还要办,彩礼说是值万贯,那就万贯! 见吕哺兴这紧张的模样,刘平已然将之性格拿捏的稳稳。 在吕哺兴开口,即将报出新的筹码之时,刘平靠近,搂着吕哺兴的肩膀道:“这次是看在吕兄你的面子上,为了吕兄的大义,我刘平愿意两肋插刀,这次就牺牲自己的清白。放心,三万贯就三万贯,不过还要加上你吕家在我庄子旁边的那块地……” 第66章 记住,是请…… 吕哺兴听到这句话,全身的肥肉抖了三抖! 那块地,那可是吕家卖相最好的土地,虽然只有一百来亩,可真要卖出去,远远超过一万贯。 这种事,怎么可能! 面前这人,是在想屁吃? 吕哺兴对自己的听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看刘釜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只能叹息的问道:“我说刘兄,你是认真的?那块地的金贵,你也不是不知道。依照我看,刘兄你是诚心不愿拿出婚约是不?” 刘平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眼睛瞪的老大:“吕兄你在说什么?我这明明是在牺牲自己的清白。 这样!给你打个折,我刘平就不要那些钱物,只要你的那块地如何?” 不等吕哺兴说什么,刘平已经拉着吕哺兴的胳膊往外赶,边走边道:“我知道吕兄难以抉择,尚需府内人的同意。 此事,吕兄尽管可以回去商议,只待后日前,给我各答复便是!” 吕哺兴心里正是犹豫不定时,看了眼天色,再听到刘平的耳边话,点头道:“刘兄都这么说,吕某便明日再给刘兄回复,一定让刘兄满意。只是那婚书……” 这还是不信任我啊? 难道真的认为我刘平不愿退掉婚约吗? 刘平左右四望,看向旁边的矮凳,然后抓住吕哺兴的右手,狠狠的劈了过去。 咔的一声,凳子腿掉了一个。 身侧的吕哺兴更是痛的龇牙咧嘴,他现在望向刘平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我就知道…… 刘平没有在意吕哺兴的小心思,假装没有看到吕哺兴已经开始红肿的右手,装作若无其事道:“吕兄放心便是,若是见到地契,吕某拿不出婚约,那便如此凳!” 吕哺兴痛的,倒吸凉气,他非常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谁知道待得越久,刘平还会不会做出其他出人意料之事。 平常人来万卷书局,是借书看书,他这是借命。 其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和刘平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了。 他遂抬起红肿的手,作抱拳样道:“我……我相信刘兄的人品,那明日见……” 片刻之后,吕哺兴像一股烟一样,消失在了万卷书局的一路。 这离开的速度,感觉像是坐了马车,逃难一样,看得旁人吃惊不已。难道是个读书人偷书跑掉了? 这等无耻之徒,他们羞与为伍! 注意到吕哺兴的身影消失,刘平的心里美滋滋。 按照他的预测,吕家之所以选择这么快,和他,也就是背后的姑母刘娥脱掉关系,很大的原因,和京中的这次变动有关。 里面,当有众人不知道的深层含义在里面。 暂不去想那些深层的原因,刘平想的是吕府若是明日拿来了地契,那一则,接下来书院的建址就有着落了,不用花费一些冤枉钱,专门置办土地,用以建设。 另一方面,还能退去和吕府的关系。 吕府时百年望族不假,但和他刘平有何太大的干系。 娶了吕氏女,反而会受到更多的束缚,如宗族。 反观当下他刘家,除了姑母刘娥,就没有什么长辈了,完完全全的一身轻松。 “本公子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刘平独自臭美了一番,打算去自己的房间,找找那婚书。 上次被姑母刘娥强塞了这场婚事,后拿的婚书,他因心情不好,便随手仍在了某个角落里。 当时连他也没有想到,单是这薄薄的一纸婚书,会值得那么多钱。 要早知道如此,他一定用铁盒子,好生的锁起来。 半个时辰后,刘平瘫坐在地,他放弃了。 毫无疑问,他翻箱倒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说不定某一日被某个不识字的少年,当垃圾给扔了。 “这可是价值数万贯,乃至数十万贯的东西,本公子就这么丢了!” 想到钱,刘平再次燃起了希望。 一刻钟后,他再次放弃了。 看来是真的找不到了。 婚书之上,一般记录着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 “等等!”刘平双手正揉着脑袋,他忽然醒悟过来。 婚书丢了,难道就不能再造一个? 刘平灵感大爆棚,他迅速来到了屋外。 此时的万卷书局,已经没有了借阅的书客,只剩下少年们在打扫布置,以应对明日的休沐。另有一些苦逼的写书,还秉烛码字。 “小翠!” 刘平朗声喊了一句,小翠即麻利的走了过来。 半月前,丑奴成亲,刘平亲自观礼后,便果断给丑奴调休。以后丑奴每日都能早点回去,陪陪新婚的妻子。 “公子,有何吩咐!”小翠行了一礼后,眨巴着眼问道。 眼前的公子,左右感觉情绪有些不对。 难道说,是因为吕家退婚之事,公子性情大变。 在小翠的心目中,自家公子永远是最好的,那什么吕家小娘子,还不一定配不上的。 就为这事,她傍晚的时候,可没少和书局的少年们抱怨。 刘平一手扶额,尚不晓面前的小侍女,在这刹那之间,脑补了许多,他带着疲惫道:“上次为本公子做媒的媒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公子是想把她抓来,好生的揍一顿吗?”小翠带着三分彪悍,七分杀气道。 刘平心里一叹,完了! 是他过分嚣张了吗? 连手下的人,一个个都如此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刘平摆了摆手:“不用,你派两个人,把她请来,记住,是请来!” 小翠懵懂的点了点头,心里却道,公子平日可是很少用“请”这个字的,难道说…… 见小翠的目光中,闪现了几份凌厉之感。 刘平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有些警觉,他手底下可不缺脑补怪。 若是小翠让人将这媒婆打个半死带来,那可不成! 刘平不放心的补充道:“记住,本公子有要事寻她帮忙,万不可伤了她!” “奴婢明白了!”小翠总算是理解了刘平的意思,火速下去安排了。 看着小翠的背影消失在房舍尽头,刘平方松了一口气。 这一整个傍晚都在操心此事,令他连晚饭都没吃。 而今停下来,才发现肚子已经饿扁了。 第67章 给他! 小翠的速度很快,也就刘平吃完一顿饭的功夫,于层层夜幕下,即把媒婆给带来了。 媒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听闻刘平的想法,半天没说过一句话。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一个将婚书弄丢,还想伪造的人。 一般的正经人,谁敢把婚书给弄丢?可不都是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这位刘公子倒好,不仅把婚书弄丢了,还产生了如此大胆的想法。 当然,这等话可不能说。 在她们这媒婆圈里,多的是消息灵通之辈。而刘平和宫里的关系,自瞒不过。 但另一方,吕府吕家,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这等伪造婚事之事若是被知道,即便如她,怕也是要被活活给打死。 一时间,这姓汪的媒婆,陷入了为难之中。 在听闻刘平的想法后,便一直干站着,眨巴着眼睛。 “公子,您说这事,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实在是它不能做啊!老妇人还想在东京里混口饭吃,可不想某天不明不白的横死在东京街头。 您知道,想我们这等小人物,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看中年妇人的眼神,刘平就知道此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当然,也不能说他软弱,完全是此人两边都不想得罪。 但世间事,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刘平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在媒婆的这句话后,瞬间垮了下来,阴沉道:“汪大娘,你不愿意得罪吕家,我可以了解。但你以为,我刘平就是那种可欺之辈? 且此事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还能平白得到上百贯的钱物,这可比上次给你的钱,多了许多!” 看媒婆还想说什么,刘平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和茶壶,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在明日早晨之前,汪大娘不能想办法给弄出来,我敢保证,汪大娘以后就别想再回家了,甚至以后也见不到太阳了!” 刘平露出了自以为最凶狠的表情,给小翠使了个眼色,即走出了屋舍。 来到舍外,刘平望了眼灯下的人影,面向小翠道:“此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今夜你的目标,就是看紧她,让她把婚书的内容,全给默写下来。 待明天一早,马上把二蛋从庄子外叫回来,务必把婚书给本公子书写完善!” 小翠作为唯三的知情人,只感压力山大。方才刘平凶狠的模样,将媒婆吓没吓到,她是不知道,但她却是被吓坏了。 出屋这瞬间,小翠心里一直偷偷想着,公子该不会把她灭口! 她心里又一直鼓捣着,公子不会是这样的人。 现在听到刘平的安排,小翠心里方觉得稳妥一些,紧要一双虎牙,忙点头道:“公子放心,就算小翠今天一夜不睡,也一定帮公子完成任务。 如果不能完成,小翠明日把二蛋哥叫来,定把这人,为公子扔到东京的下水道去!” 说到最后一句,小翠还偷偷的望了眼刘平。 公子平日最为遵纪守法,断不会做此中事,她也只是嘴上说说。 可看公子沉默的样子,难道说这媒婆真该死? 刘平有些头疼,他揉了揉额头:“事情交给你,本公子就放心了。一有结果,马上通知我。 今天跑了一天,累死了,我先去休息一会!” 事实上,刘平的想法是,回屋舍内躺尸,看能不能看到李欣。 自己的婚书,说不定李欣知道一二。毕竟,自家的住舍,除了他自己,也就是整日自由出入的李氏兄妹,最为清楚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刘平熄灯,于床榻上躺尸不过半个时辰,便听到窗户的响动声。 是李欣回来了。 和李渔不同的是,李欣同刘平一样,都是一个男人。 所以,平日若是无事,李欣则会在刘平的侧室内过夜,这也是刘平专门为自己这个保镖留下的。 “李大侠!”刘平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坐了起来。 日常里,刘平除了在诏狱待的那两日,一般都是稳定作息的。这一次都到夜半了,还没有睡下,是个很稀奇的事。 武功高如李欣,也被刘平的状态,给吓得退了一步。 “怎么了?”李欣摸着下巴,眼神有些古怪的望着刘平。 这刘公子,是太想念诏狱的生活,还是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怎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把这少年郎给打击的…… 刘平无视了李欣的目光,默默叹息,道:“李大侠,可曾见到这么,这样的一个物件?” 李欣被绕晕了,他扶额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刘平选择坦白道:“实不相瞒,那是我的婚书,若是李大侠见过,刘某必有重谢!” 李欣闻言一愣,然后很实诚的摇了摇头:“没见过!” 在刘平失望的眼神中,李欣往后方的侧舍而去。 走了两步,他又听了下来,目中越发古怪,试探道:“那婚书有多大?是这么个样子吗?” 在刘平希望的眼神下,李欣自顾自的道:“咳咳,还真没见过,那个还真没见过,请刘公子节哀!”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刘平放弃了,盼望着媒婆那里能得到好消息。而如果媒婆一直嘴硬,他只好自己想办法写一封了。糊弄吕哺兴很容易,可要想糊弄掉吕府,却是很难。 不过,李欣刚才的表现,很奇怪啊! 吕府。 大宋宰执吕夷简自下午从宫里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看到父亲这模样,吕哺兴担心挨骂,迟迟不敢将事情禀报。 直到晚饭过后,大哥吕哺安主动提起了此事,后得吕夷简所问,吕哺兴才老实相告。 “想要那块地,怎么可能!论价值,就是十万块也不够卖! 我说老四,你怎么就答应了,这不是丢我们吕家的脸吗!” “就是啊老四,这刘平虽说是皇太后的侄子,也不能这么无礼啊!父亲今日已向皇太后禀明了此事,虽说宫里到现在也没有传出旨意,但谁敢不给父亲一些面子!” …… 几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将吕哺兴弄得好生烦躁。 正在这时,作为一家之主的吕夷简开口了。 吕夷简的话语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给他!” 第68章 又回来了 媒婆到底还是屈服,小翠来通报消息的时候,刘平尚未睡着。 次日早上,二蛋迅速被叫回了书局,而后又有一名落魄书生,也被带入了书局…… 至午时,吕哺兴也到了。 有了家中父亲的发话,手中拿着地契,吕哺兴当下面对刘平,从容多了。 他一来,便大方的拿出了地契,然后看向刘平,挥动着手里的折扇,笑道:“刘兄,吾将东西带来了,等会可随你去开封府,再寻人作保。却不晓你的东西呢?” 刘平心里实则慌得不行,这次婚书的仿照,动用了许多人手。尤其为了仿照当日书写婚书的大儒字迹,刘平还请了市井中,最为知名的仿照之人仿写…… 但假的就是假的,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尽管心中有些慌张,但刘平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吕兄信守承诺,刘某何不如此?请看看!”刘平从袖子里,直接将婚书仍在了吕哺兴的怀里。 吕哺兴认真打量了一番,上面写着双方的生辰八字,倒没什么大问题。 但想到此事的重要,尤其可能面对的父亲怒火,吕哺兴还是将婚书收起,叫来仆从,于之耳边说了两句话,再面向刘平时,其人带着招牌性的菊花笑,道:“刘兄稍等,此事还需府内人查验一二才是!” 看着门畔,吕家一名仆从,急匆匆离去的样子,刘平很想将这一人拦下,而后带着吕哺兴去开封府过户。 但此事也只是想想,心里不断期盼着,能瞒天过海。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太阳逐渐西斜。 处于书馆的三楼,刘平嘴角那种从容的笑意已经不见了。 吕家仆从现在还没回来,很明显是出事了! 到底是婚书之事暴露,还是其他? 刘平不相信是其他,定然是婚书。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宫里不同意? 不等刘平说什么,吕哺兴抬头望了眼天色,又看了眼刘平的脸色,他心里其实比刘平还要着急。 “那个刘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相信府上马上就会有人来了!” 吕哺兴的推测还算准确,一刻钟后,于仆从的带领下,吕府的管事来了。 刘平注意着来者,发现此人两手空空。 按照正常的理解,不是吕哺兴派人去取另一份婚书,而后拿来以作对比吗? 剧本有点不对劲! 刘平一直注意着吕哺兴和吕府管事的交头接耳。 果然,在吕府管事的一番言语后,吕哺兴做出了及其夸张的表情,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似乎其人在瞬间想到了什么,偷偷望了眼刘平,吕哺兴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道:“刘兄,此婚书让我家管事,于此看上一眼,无妨!” “无妨!” 刘平表现的很大方,但他面上虽说着无妨,心里却是打着鼓。 那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近视,就拿着婚书,放于眼前,看了不下半炷香的功夫。 最终让刘平大松一口气的是,此人向吕哺兴颔首道:“四公子,没有问题!” 到了这时,刘平反而不急了,他笑道:“足下不妨再看看!出了此门,交由吕兄之手,若是出了问题,在下可是不负责了。” 这番话语,弄得吕哺兴有些七上八下,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管事。 但看此间管事也是个笑面虎,笑道:“刘公子说笑了,婚书何以作假?我家亦是相信公子的人品。” 吕哺兴接着话头道:“对,对!正是此理,我等还是先去开封府尹完成过户,另寻媒婆解决婚约!” 既然有老管家作保,确定了真伪,现在反倒是吕哺兴有些担忧刘平反悔了,当即有些急迫道。 刘平起身,伸了个懒腰,堪堪躲过了吕哺兴的咸猪手,勉为其难道:“唉,看在吕兄的面子上,我等便先去开封府衙。只是这一大早到现在,为此事,等了这么久,刘某着实饿得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到自己来到万卷书局这么久,除了一杯茶水,连个点心都没吃到过。 吕哺兴便是郁闷不已,但嘴上不得不道:“刘兄放心,此间事毕,我今日下午,便于状元楼,宴请刘兄如何!” 那感情好! 平白得了一张地契,还能蹭一顿饭,划算啊! “吕兄盛情邀约,刘某敢不从耳!请!” …… 三个时辰后,刘平怀里揣着地契,另有为人作保的文书,坐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满身醉意的返回了万卷书局。 书院的建设之地,有着落了! 婚事也算是推脱掉了! 真是一身轻松啊! 若是宫里问起来,当如何? 完全可以向庞大的吕府身上推,他和吕府,正如鸡蛋碰石头。想必如宫里的姑母,也能理解的。 何况吕相公都亲自去宫里说道了,虽然两日还没传来消息。但朝中正需稳定,面对儿女情长,太后也不能太不给吕相公面子是不? 刘平越想,越发觉得美滋滋。 返回书局。 他先用冷水清洗了下脸庞,让醉意消散一些,接着叫来了小翠,把地契递了过去。 “从明日开始,叫上我们的施工队,务必在一月之内,建好‘青山书院’!一应支出,从工坊和书局里面取便是!” 刘平是个起名废,至于书院的名字,便以“青山”为前,将就着用! 小翠点头应下,这件事,暂也就这般定了。 事情结束,带着困乏,刘平打算先回房舍睡觉。 半个时辰后,洗漱完毕的刘平,终于是躺在了床上。 望着窗外的夜色,他翻了个身,正待陷入美梦之中。 忽然间,刘平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什么情况? 这怎么感觉身子下面有个东西。 但他将身下薄薄的一册东西拿起,然后来到窗边,借助月光看过以后,顿时愣住了。 “婚书,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做梦?” …… 吕府。 吕夷简今日没有办公,却是去东京城内,拜访了一些好友。 当他回到府上,听得管事禀报的另一件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69章 假的…… “文茵的婚书丢了?” 吕夷简眉头皱了起来,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听在府中管事的耳中,亦如惊雷。 下面同样被带来的吕哺兴,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身为大宋相公,吕夷简平日间很少发怒的。 但现在这状态很不对劲,熟知自己老爹的性情,吕哺兴决定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反正自家小妹的婚书,也不是她弄丢。他反而把刘平的婚书,给弄回来了。还提前帮着小妹解除了婚约,完成家中老爹的安排。 吕哺兴死死抱着婚书,似乎前面跪倒在地的老管事,会发疯抢了他手里的东西一样。 吕夷简渐渐坐在了椅子上,望着跪倒在地的老仆,沉声问道:“可能确定,是何时弄丢的?” 老仆忙道:“回主人,昨日老奴还看到,但今日午后,即发现匣子里面是空的。所以,有极大的可能,是昨天夜间弄丢的,也不乏武功高强者,是白日直接闯入的,让府上的护院都没有发现!” 吕夷简闭上了眼,转瞬之间,又睁开了眼,然后望向了旁侧懒散的站着,面目普通的青年男子。 “许多鱼,劳烦你去查看一下,是不是有武林中人,潜入我府中,行盗窃之举。” 能得吕夷简如此客气的请教,此间男子,自然不是寻常之辈。 吕哺兴默默抬头,望了眼这个头发披散的男人,心中起了不少的波动。 此人乃是家中老爹,数年前请的贴身护卫。 他只亲眼看过此人出手过一次,但就是那么一次,就叫他永生难忘。 其一人,可破数名轻功者,一掌下去,千斤重的巨石,应声而碎掉。 自此以后,吕哺兴见到此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绕行的远远。 无他,很担心此人一言不合,将他打的支离破碎。 名叫许多鱼的男人,向吕夷简拱了拱手,然后完全没有管其他人,便直接下去了。 吕哺兴见之从自己身边走过,他下意识的憋满了气。 不过,看到其人从身边路过,无多停留,吕哺兴瞬间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仅仅吐出了一半,便见老爹吕夷简道:“见那婚书拿来,给我看看!” “是,爹!” 吕哺兴忙恢复了乖宝宝的样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双手恭敬的将之递到了吕夷简的手中。 谁知吕夷简只扫了一眼,眉头皱的比刚才还深。 “这是假的!” 吕夷简不含丝毫感情道。 假的? 吕哺兴差点惊掉下巴了,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辛辛苦苦弄来的,居然是假的。 这可是经过老管事确认的,当日婚书签订时,老管事就在现场,其人还对多笔迹。 而吕夷简这话,让下首的管事,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他这次不仅将府上小娘子的婚书给弄丢了,还帮着小郎君,也把事情给办砸了,弄了假的婚书。 完了完了! 就算他在吕府上,颤颤巍巍,辛辛苦苦的工作了下半辈子,也难以将功补过。 管事可是记得,府中的主人,威严无比,上次就是因为府中进了盗贼,一应护院,全都被打断了腿。 当时,还只是丢了些钱物。 今时不同往日。 管事越想,全身上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吕夷简现在倒是无暇顾忌家中事,他思考的更加深远一些。 目光不自觉的穿越了窗户,望向了远方,那里正是皇宫的位置。 太后刘娥迟迟没有回复他当日的建言,而今,一封婚书丢了,另一封婚书是假的。不排除那位叫刘平的少年,手中的婚书也丢了。 如此想来,最有可能,如此没有声响拿走这两个物件者,便只有掌握着宫城力量的皇太后刘娥。 她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还是想与他吕氏结成同盟。 但想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另有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吕夷简何以蠢到如此地步? 不过,左右是个女儿罢了! 想到正在进行的一切,若能凭借这婚事,麻痹宫里的皇太后,何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事已至此,唯有如此了。 心中有了决策,吕夷简重新睁开了眼。 他望了眼下首低头垂立的儿子,又看了眼下面跪倒于地的仆人,眉头重新舒展。 “事情已经到了地步,也就算了。下不为例!老安,你是府上的老人了,该知道怎么做的!” 管事忙叩首道:“小人明白,以后一定守卫好宝库,让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下去!” 吕夷简的话声一落,管事如释重负,迅速离开。 厅舍内,很快剩下吕哺兴一人。 吕夷简则是将手里的婚书重新递了过去,下面,老爹的话语,让吕哺兴越加看不懂了。 “你明日将此婚书送过去,就说我说的,我吕家言而有信,既然婚事已定,自不会反悔。 请那位刘平放心,到成婚之日,文茵自然出嫁。” 吕哺兴闻言,眼睛眨了眨:“爹,那块地,还要要回来吗?” 转瞬之间,吕哺兴马上换了另一个语气,拍着胸口道:“爹请放心,儿子将婚书送去,定然把地契拿回来!” 这事,是自己上当受骗了,最终还是落到自己头上处理。 吕哺兴担忧的是,自己该怎么从刘平手中要回来地契。 让之惊喜的是,吕夷简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语。 “这块地,全当是你家小妹的出嫁陪衬,向之要回,便不用了。你明日将我的意思传到便是!” 吕哺兴大喜过望,道:“请爹放心,儿子一定完成任务。” 和吕哺兴的大喜不同,刘平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他试着叫喊李欣,希望是李欣能带给他答案。 左看右看,也只有李欣的可能性最大。 但让他失望的是,李欣一直不见人影。 到第二日的时候,刘平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丑奴汇报,吕哺兴又来了! 他来做什么? 刘平暗道不妙,这事事情暴露了? 不能啊! 吕哺兴昨日可是检查的好好的,当然也不能派出,吕哺兴回去后,看出端倪。 不过,木已成舟,若事情真的败露,他刘平不认不就是了! “请吕公子!” 第70章 展辰 看到吕哺兴手中的婚书时,刘平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故意的? 但在看过吕哺兴真诚的小眼神后,刘平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人家不仅把婚书送回来了,而且还白送了一块地。 可能是和刘平相处已久,还是其他原因,吕哺兴自感他现在说谎话,都不带眨眼的。 “咳咳,我爹说了,我吕家乃是信守承诺之家。既由此决定,断然无悔,便等冬日的婚事。 那个,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吕哺兴从桌子上抓了块点心,拿在手里,哼着歌,边吃边走,可见其人心情是真的不错。 但吕哺兴的心情越是不错,刘平就越发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这里面有猫腻,还是有很大的猫腻。 想想还是算了,将吕家这位瘟神送走。过两日,若不去宫里,拜访一下姑母,打听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作为姑母唯一的侄子,刘平心里明白,他前次多半为姑母挡刀了,姑母少说给他些赏赐才是。 到了现在,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这本身就不正常。 “慢走,不送!” 看着吕哺兴扭着屁股离开后,刘平慢慢收回了目光。 这段时间风头还没过去,为了以后的小命安全,这几日间,在东京城内,诚该去市井寻一些武力不凡者,足见一个护卫小队才是。 如李欣这般,也只是在关键时刻才能用上。 且李氏兄妹走后,谁又能护的他的安危? 说做就做。 刘平早上会面了吕哺兴,又在三楼看了一种写书,写书的情况。 到了下午,便带着丑奴,另有书局的几个男丁,往东京城西城的市井走去。 各地的市井,从来都是卧虎藏龙之地。 刘平数年前,初来东京时,便在市井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当时是小商小贩,但就是这等底层的生活,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大宋底层百姓的不容易。 大宋的权贵们,吃喝不愁,还有的享受,但底层百姓,为了活命,有的还需要卖儿卖女,才能寻得苟活。 这便是大宋,一个活生生的大宋。她没有清明上河图里描绘的那么亮丽,而再多的书画,再多的诗文,也掩饰不了赵宋的不足之处。 市井便是人生百态的聚集点。 “先去酒肆上,为本公子包上一桌!” 来市井吃饭,对刘平来说,这两年日渐便少。他有些怀念,数年前,来到近处的酒肆,大吃一场的模样。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大宋竟也有如此多的美食,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刘平寻得桌子,乃是靠窗的一处。 从此处望去,可将市井的一切一览无余。 有农夫挑着担子,在墙角下,苦苦售卖一些菜蔬。 也有人推着木轮做的小车,卖着一些吃食。 另有人,推着独轮车,嚷嚷着“让开让开”。 当然,也不乏一些出力的汉子,为粮铺、酒肆等场所,搬运着东西。 “丑奴,去将此人给我叫来,就说本公子请他吃酒!” 刘平所指的,乃是一人单手可拿起三袋粮食的壮汉。 此人面色黝黑,身材相对消瘦。但谁也无法猜到,就是这么瘦弱的身体,竟能爆发那么大的力气。 三袋的粮食,足有两百斤之众。但见之单臂可拎起这么重的东西,很快引起了刘平的注意。 刘平让丑奴去请,正是看此人搬运完了一车的粮食,那位店主正与之结账时。 若是再迟上一点,说不定此人就走了。 “好嘞,小人这便去!”丑奴应声离开。 刘平手里拿着小杯的酒水,边小抿着,边望向前方。 不一会儿,青年汉子,得以被请了过来。 就近一看,刘平即知晓,此人家境当是一般,年纪应该只比他大上一两岁而已。 刘平起身,拱了拱手,然后指向前方的凳子,脸上带着笑道: “足下不用这么警惕,我别无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和足下交个朋友罢了!我叫刘平,足下好大的力气。不知每日这般,能入账多少钱?” 展辰今年刚满二十,他家中清贫。 父亲早些年,在和党项人的作战中,不幸战死。至于母亲,这些年来,一直有疾病缠身。 因为家中贫苦,为母治病花费众多,展辰遂选择在市井出苦力。 这般是累点苦点,但好在挣的钱多。 每日下来,少说也有一百五十钱,加上其人力气大,很多人都愿意雇佣他,这大半年来,展辰在东京的市井内,逐渐名声起来。 而展辰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请他吃酒。 在踏入店舍的那一瞬间,展辰便从刘平的坐姿判断出,此人当是富家子弟,由之穿着看,还不是普通的暴发户。 东京城的暴发户不少,展辰见过许多,但绝无眼前之人的淡定从容模样。 且从之动作行为来看,还是个读过不少书的士子。 就这么一个人,找寻上他做什么? 展辰刚刚坐下,即听刘平之言,其忙起身回道:“在下展辰,目前在市井搬运重物,每月大抵有五千钱的进项。不知公子问此,有何事? 若是需要我出力,但可直言,一切按照市价便是! 我展辰的名字在外,定然在规定的时辰内,给公子将东西搬完!” 刘平举起了酒杯,向展辰遥遥的敬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笑道:“足下猜错了,我并无让足下直接出力的打算,只是另有一个买卖,就是不知足下可愿做做? 提前说明一下,价钱不是问题!” 刘平挺了挺胸膛,很明显的意思,他不缺钱。 展辰将刚刚端起的酒杯,复又放下,他为人还是很谨慎的。 只觉得这顿酒,不好喝啊! 他的目光盯着刘平的眼,然后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从不做坏事恶事,若是公子想要我做这些事,即便开出再高的价钱,我展辰也不会应诺的!” 刘平眼睛一亮,好! 这还是有原则的人,看来他刘平慧眼识珠,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需要的便是有原则的人,断不是市井中有些作恶多端的游侠儿。 第71章 你不对劲! 在此期间,刘平又打量了一番展辰身上的肌肉,是越看越满意,这爆发力,定然是能打能抗揍的! 而展辰被刘平的目光所盯,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将身下的凳子往后移了移。 此人到底要他做什么?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见过许多的雇主,但却从未见过有如此眼神者。 “足下,若是无事!展某便离开了,城西之地,还有一处活计,急需我去做,这可是五十钱。” 展辰特意把三十钱,咬的很重。 也是潜意识的告诉刘平,他的每一刻钟,都是金钱,很是贵重,可经不起这么消遣。 直到现在,展辰虽喉咙在咽着唾沫,但到底没有动一下筷子。 这种警惕,被刘平给捕捉到了。 他心中越发欣赏,看向展辰的目光越来越亮。 身处在外,还能如此警觉,经得起美食美酒的诱惑,很是难得。 至于要钱,展辰一天净赚一百五十钱,那他直接给开三百钱,一个月下来,不过九千钱而已,合计九贯多。 这些钱物,请一批如展辰这般的人,他还是可以承受住的。 熟不知,他的眼神,看在展辰这个壮汉的眼中,其心底越发觉得不安。 正当展辰承受不住刘平的眼神,打算拔腿而逃时,刘平咳嗽两声,终于是选择开口了。 这一开口,便将展辰给震惊住了。 “本公子想请你担当我家护卫,一日三百钱,你可愿意?” 三百钱,需要他辛苦花费苦力,以两天的时间,才能赚到。 而护院这行情,展辰也是打探过的,每日最多不过百钱的收入,这还是在建立主家良心的情况下。 毕竟,护卫之事,不过是跟着主家走走,遇到危险时,能阻挡一二。绝大部分的时候,便属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很是清闲。 可像刘平这般,一开口就高出市价三倍,展辰还是第一次遇到。 展辰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结巴,对方既然答应他不去做违反宋律之事,他心里长舒一口气,有些心动。 但这三百钱,真的是那么容易赚的? 展辰自小便从母亲于之兄弟俩的教育中得知,天底下,可是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这里面难保不会有猫腻! “刘公子,展某斗胆问一句,你不会有其他的什么爱好?真的只是平日护卫于你,一日间,即可得到三百钱?” 展辰辗转想来,也只有那一个可能,遂心里有些打鼓的问道。 至于会不会刘平的仇家太多,遂需要他这般的人去保护,继而会有生命之危? 这里的话,展辰倒不是怎么担忧。 无他,你没注意到旁边这位公子的跟班,矮瘦矮瘦的,像这般的人,如何护卫? 他一只手,都能提起来两个。 刘平终于知道展辰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的,此人,将他想成什么样了? 他是那样的人吗? 刘平的语气很是决然,一字一顿道:“放心,只是护卫。三百钱一日,干也不干?” 经由刘平的确定,展辰完全放下了心:“干干干!但请公子允许我今日将答应别人的活计做完,待明日的时候,可去寻人作保。” 没看出来,展辰此人外面虽有些粗狂,但做事很将诚信不说,思考的还是这般周到,当真是粗中有细。 刘平竟下意识的看了眼丑奴,这么一比,他家中的一些仆从,倒是娇惯多了。 毕竟马上要做自己的跟班了,刘平作为主家,还是表现了一定的气度,向丑奴一伸手,丑奴这个移动的取款机,自动的递来了一小袋的钱。 刘平掂量了下,大概有半贯之多。 他随手的放到了展辰的手中,道:“此为定金,你且拿着!” 谁知展辰很坚决的推了过来,道:“我相信刘公子的人品。若是刘公子不介意,这个鸡腿,我能拿走吃吗?” 刘平笑道:“当然可以,小二,再上三个鸡腿,给这位少侠打包!” 展辰闻言,连连道谢,待之将盘子里的也拿走后,一共四个都包了起来。但让刘平奇怪的是,展辰或有嘴馋,却没有吃下。 这展辰莫非是想带回家? 刘平默默留了个心眼,再给展辰加了个“顾家”的符号。 哪晓得展辰刚走出食肆,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刘平道:“刘公子,不知道你这里还要护卫吗?若是需要,我家还有个兄弟,其人早两年跟着山上的师父练武,一身功夫深不可测。 这段时间,也是同我一样,在城北的市井内,争一些辛苦钱。” 刘平喊着酒水,还没开口。但展辰有了之前的经验,忙解释道:“我家兄弟,今年十六,只比我小一岁零六个月。名叫展昭,若是刘公子认为可以的话,我便将展昭于明日也叫来。” 展昭?! 展昭!!! 刘平嘴里含着的一口气,一下子给喷在了地上。 冷静,冷静…… 大宋的世界,果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变化。 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 这展昭不是该出现在包拯身边的吗? 其人武力自然非凡,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次把展昭给弄过来。那包拯可就没戏了! 不过,转念一想,缘分这事,谁能说的清楚。 说不定没了展昭,包拯这神奇的体质,还能在破案之中,认识什么李昭,王昭之类的。 而他刘平,若是少了一些得力护卫,那可能就有性命之危。 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平衡。 刘平吃了口才,掩饰了下内心的惊讶,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行啦!赶明天,你把你兄弟也一同叫来。若是经历了我的考验,你二人一同于我手下做事,工资也是一样! 另外,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兄弟,若是有什么武艺高强之辈,也愿意做护卫的,一日三百钱,也可来寻我。 对了,管吃管住!” 刘平后面又加了一句,这听得展辰心花怒放。 终于给自家兄弟也找了个活计,算是解决了个大问题。 而且,还管吃管住! 后者不重要,前者才最重要! 第72章 不简单的江湖 “娘,我回来了!” 展辰是在下午搬完货物后回来的,当之回来的时候,弟弟展昭还没回来。 作为家里最小的,展昭为一家人疼爱。 少时爱习武,便为家人聚了一些钱物,得以入山拜师。 回来后,展昭得以成长不少,也没了小时候的性子,遂开始想着为家里赚钱。 这让展辰等人都很欣慰。 “老大,回来了?怎么买了肉,这孩子,要花费多少钱!这些钱都别乱花,留着给你娶媳妇! 还有啊,娘这身体就是这样了,你以后,别再给为娘买药了! 这每年花的钱实在太多,有这些钱,也不至于现在家里依旧如此家徒四壁,连别家的小娘子,都不愿嫁给你!” 展大娘杵着一个木棍走了出来,见到展辰手里提着的肉,连连的叹息道。 展辰被自家娘亲这么说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憨厚的挠了挠头,然后一手提着肉,一手搀扶着展大娘道:“娘,你就放心!儿子现在找到了争大钱的活计,也给小弟找了个活计!还能争大钱,以后娘您看病,也不用担心了。还有,这肉,是别人送的!” 展大娘本走的好好的,听展辰这么一说,整个人,马上停了下来,直直的盯着展辰的脸,道:“老大,你给我说说,你不会做什么坏事了? 娘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展辰苦着脸道:“娘。您放心,儿子都记得呢,绝对不是做坏事,儿子打算去给人当护卫。一天能挣的不少钱呢!至于这肉,真是别人看儿子不错,送的!” 展大娘紧盯着展辰的眼睛,直确定儿子不会说谎后,才点了点头:“做护卫好啊!尽管比你现在挣的钱少些,但重在轻松。 像你现在这般,吃的力多,但等你老了,就会发现身体是越差。那老郑你知道,就是你郑伯伯,年轻的时候,和你爹一个样子,都是大力气的。 但老郑懂得如何省力气,最后,你爹死的早,你看看你郑伯伯,年纪都那么大了,身体还是那么的硬朗。” 展大娘一说下来,便停不下来。 展辰知晓母亲的性格,也知道母亲给误会了,他笑了笑,全都应了下来。 等将母亲扶着进入屋子后,展辰连忙去厨舍帮着处理肉块。 等会给娘熬好鸡汤,让之多补补身子,小弟也该回来了。 展家小院外。 展昭望着院内升起的烟火,想到父母兄长的辛劳,他大步走了进去。 在东京城内,做苦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展昭学的一身武力,在山上的时候,多受师父夸赞,言之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今来到了红尘,不该没有更好的发展才是。 “娘,我回来了!” 夜幕之下。 展家的三口人,坐在一个桌子上。 先由展大娘动筷子后,两个兄弟才动筷子。 “娘,你多吃点肉!阿弟,你也多吃点肉,你正是涨身体的时候,以后还会涨的更高!” 展辰将碗里的肉都夹给了母亲和弟弟,他只倒了些肉汤,就着饭食吃下。 今日拿的肉,可让家里多吃两日。却是饭后,要找阿弟好好谈谈,毕竟这么好的一个活计。 但展辰也知道自家弟弟有些心高气傲。去城内,寻一些苦力的活计,还是他努力介绍的。怕就怕阿弟,不愿意当这个护卫。 展辰怀揣着心事,正吃的好好的,忽然发现母亲和阿弟,都将他夹的肉,重新送回了他的碗里。 “老大、老幺,你们平日出力多,就多吃些!” “娘,你和阿兄多吃些才是!” …… 望着家人为了一块肉,而相互推辞的模样,展辰的目光越发亮了起来。 这护卫他一定要好好做,做的好,才能做的远,才能家里带来源源不断的钱资。 等食用完晚饭,展昭扶着母亲回到房舍时,展辰开始收拾起碗筷。 不一会儿,展昭回来了,他站在,门槛处,一边收拾着柴火,一边望了眼头顶晾着的几个鸡腿,道:“阿兄,之前你一直在给我使眼色,是不是有什么事?” 展辰停下了洗碗的动作,便将白日发生的事情说道了一遍。 展昭听过之后,歪着脑袋,认真将兄长展辰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道:“阿兄,你确定不会是遇到了骗子?” 展辰坚定的摇了摇头:“此人断不会是骗子,当时,他还想要给我定金呢,但被我给拒绝了。” 展昭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直直望着展辰,问道:“阿兄,你刚说此人叫刘……” “刘平!”展辰对这个主家的名字,记忆尤甚,一口道出。 但看刚刚还有些轻松的弟弟,于此时,却是站了起来,在灶台前,来回踱步道:“便是此人,阿兄,你可不知,此人惹到了暗道上的人,有人花费重金,想要处之而后快。 此人只给你三百钱一天,我看是给少了,这可是卖命钱!” 暗道? 看兄长有些懵懂的样子,展昭便将大宋朝堂之外的江湖世界,给兄长介绍了一遍。 原来,在江湖上,有白道和暗道之分。 白道和官府密切一些,且做的一般都是好事,不做邪门歪道之事,且多行侠仗义之人。 至于暗道,恰恰相反,此中来者,甚是复杂。但总结起来,全都不是好人。杀人越货,更是司空见惯之事。 如展昭的山上师父,便是出自于白道的正道盟,此盟之众,有很多不同团伙,但都多做善事,且与暗道之人,不共戴天。 但平日间,若是相遇,自会使斗上一斗。 比如前段时间,在京城发生之事,便是暗道所为。 只因大宋境内,白道的势力广泛,和官府合作多,暗道也不敢胡作非为。 可如西域之地,还有西夏国,却是恰恰相反。至于辽国,这么多年,开始学习大宋的儒学,并实行科举之法,这些年来,白道的势力,有所上升。 辽国王子,前段时间之所以遇袭,多半也是触及到了暗道的利益。 听了这么多,展辰早就目瞪口呆,原来平凡的生活之下,还有这么多的不平凡! 这世道,可真不简单! 第73章 天子长大了! 展辰深以为然,他现在已经在想,这护卫到底还当不当。 但想到白日的答应,展辰还是打算去。 好男儿焉能无信? 当然,若是弟弟展昭不愿去,那便算了。 里面既然牵涉到江湖之事,多于危亡环身,他展辰可以死。但弟弟展昭还年轻,自己若是此去有个三长两短,目前于家中,也好有个人从旁照应才是。 “阿弟,此事多有凶险,便由我一人去!我听闻开封府之内,近几日正在招捕快,若是使一些银子,再凭着你的能力,进去也不是问题。 至于钱什么的,你且不用太过操心,为兄这些年除了给娘买药所化,其实还攒了几十贯,这些钱,用以给衙门里打点,定是足够了……” 展辰说的唾沫横飞,但却见展昭的目光动了动,他抬起头,一双眸子很是明亮。 “阿兄,明日,我也去! 实不相瞒,我这次下山,师父只需要我探查一件事情,说不定和这刘平还有些关系。此人既然为暗道所想除之,定然有我们看不到的另一面。 此外,我听说东京城内,有买卖高句丽的女仆,很是便宜,我等兄弟于外,不能时刻照料娘,若是能买一个仆人,于身边照料娘,娘的病情,说不定会好的更快一些!” 展辰另有犹豫,道:“可是……” 展昭走进,拍了拍兄长的胳膊:“阿兄,别可是了,还是尽快把碗给洗了,天马上就黑了。 娘的药快没了,正好凭着这两日赚的钱,于明日见那刘公子的时候,顺带给娘把药给买了去!” 展昭话声刚落,眉头便是一皱,然后飞快的冲出了屋外,一跃上了房顶:“谁?是谁在哪里?” 他轻呵一声,但当之抬头四望的时候,发现周边之地,哪里还有人影? “好厉害的情况!” 展昭又是认真的探查了一番,才返回屋里。 展辰此时已经把碗筷洗好了,但见弟弟刚才飞速离开,而今脸色有些不对,展辰忙道:“阿弟,除了什么事?” 展昭从踏入屋内,便一直愁眉不展,此时他但将眉头送了下来,挠了挠头:“或是错觉!无多大之事!” 刘平是在夜幕之前,返回书局的。 今次能遇到展辰,还得闻传说中的“展昭”之名,他心里有些激动,也不知此间展昭,和他印象里的展昭是否一样。 再想到下午之事,他又招到了几个练武的好手,关键和展辰一样,都是老实巴交之辈,他心里越加开心了。 现在护卫的人数是招揽的差不多了,以后出行,多多少少有了安全保证。至少再面对高手敌人时,有了挡刀的不是? 联想到护卫之事,刘平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处商机。 现今东京城的治安不是多么好,他是不是可以专门足见一个护卫行,就像是镖行一样。 只不过后者是运送货物,他的这个护卫行,则是专门负责安保的。 嗯,这个事,等来日有空闲了,或是可以找个人商议一下。做买卖有风险,尤其要学会找人分担风险。 书局内,刘平一边吃着下午饭,一边思索道。 相隔不远的皇宫之内,大宋太后刘娥,这几日可是无心进食。 尤其今天下午,传来的军情奏报,让她本就有病情的身体,更加乏力起来。 “西夏军,再以进犯庆州之地!” 是的,就在辽国遣使到来之际,西夏党项人,有一次跳了起来,还是专门的朝着大宋的胸口上撒盐。 庆州,乃是当前宋于西夏对抗的前线。 好消息是,此番之进犯,西夏人或是在试探,在骚扰之后,掠走了牛羊粮食,火速退去。 却是永兴军路的主将,如临大敌。 是的,经历这么多年的作战失败后,宋军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包括大宋朝廷,对西夏,或是辽国,侵扰边疆之事,已经发展到可以容忍的境界。 熟不知,如西夏人的这般行动,就是给大宋大脸,还是打的啪啪直想的那种。 “政事堂言之,需派一人,专门督办西北防务之事,该派谁去好呢?” 西夏人的掠夺,又一次给大宋朝堂敲响了警钟。 政事堂的相公急了,朝堂上的百官急了,难道皇太后刘娥不急? 不急是假的,但一想到这几日内,一些朝中大臣,对之的趁机施压,就让刘娥有些生气。 她的一双眸子,不断扫过案几上放置的奏疏,最终想起了压在最下面的一本。 这本正是吕夷简前两日上书,请求免去吕家女同刘平婚事的奏书。 此间事,到底是刘娥定下来。 臣子们,于暗地里,可能小动作不断,但在明面之上,还是要对他这个皇太后多加尊重的。 如吕夷简,之前在刘娥控制朝堂之事,便显示出倒过来的迹象,并迅速同意与之刘氏的婚事。 但是就在短短数月之内,就变卦了。无外乎,是从宫里探得了消息,她刘娥这些时日的身体,越加不堪罢了! 能在朝中站立良久的,哪一个不是政治经验丰富之辈。 最重要的,要学会“见风使舵”,刘娥忽然想到了这个词语。 “先帝在世之时,朝中虽说有些困难,但还没这么严重。现在大宋的国情每日都在变化,难道真的是朕的能力不足吗?” 刘娥心想到,她的目光略过了案几,看向另一侧,已然开始学着处理奏书的皇帝赵祯。 皇帝赵祯,离弱冠之年,已经不远了。 难道真道了该是她退下,由皇帝赵祯亲政的时候了? 刘娥的目光有些迷离。 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发现事情的不易。 这里面,不仅关系自身,更是关系着国本。 当皇帝真的有这么好? 而眼前,这个非亲生的儿子,将来能否做的更好? 刘娥对此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官家,是有什么问题,将你难住了吗?” 发现赵祯盯着一本奏书,半天没有翻动,刘娥忍着咳嗽的冲动,轻声问道。 赵祯站了起来,向刘娥行了一礼,道:“母后,儿臣确实又一个疑问!” 第74章 朕是个好人 赵祯却是没有注意都刘娥脸上的异色,他老老实实的将手上的奏书举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太后刘娥的身边。 “母后请看这里,此乃户部,于去岁之统计。 即便有天灾降临,但我大宋去岁之收入,远比数岁之前数年,还要好上一些。但缘何户部侍郎,于此劝谏,言之我大宋国库空虚? 就连母后于前数日,也下令宫内当削减开支,再以内库之钱资,以补充国库之所用? 难道都花费到百姓身上了? 儿臣属实没有看懂此中深意,请母后以作解答!” 赵祯问完以后,深深一礼道。 这一月以来,可能是在政事堂的参政,让赵祯不仅成熟了许多,更使之看待问题的角度,有多变化,问题自然也就多了些。 若是于政事堂之内,其可问政于李迪,吕夷简等人。 但回到了皇宫之内,赵祯能问的,便只剩下皇太后刘娥。 而于实际上,赵祯在回宫之前,将这个问题,其实已经问过政事堂的几位相公了。 他此事再问起,只是想看看,皇太后能否给出不同的看法。 刘娥不知道皇帝赵祯,今日演技爆破。 当之问起的时候,刘娥便已经在思考了。 国库的钱,为什么越来越少,重点之于大头,可不是大宋的官吏俸禄,其二便是军费了。 这两者,算是国库支出的主要两部分。 如此探究起来,实际上花费于民生之上的,并不算多。 刘娥整理了下思路,她拉着赵祯坐在了身边,耐心的解释道:“官家能想到这么多,甚是不易。 其实啊,大宋的国库,从太祖开始,每年的花费都在增长。 朕便给官家,算上一笔账!” 刘娥对大宋的国情,还是非常熟悉的。 这是源自宋真宗尚在世时,即让之批阅奏书,即开始积累的知识。 而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刘娥看待问题的方式,于政事堂的相公,大有不同。 政事堂的相公们,见皇帝问起,多不愿意说及一些实情,毕竟内中,触及他们的一些利益。 若是将皇帝给教坏了,那不等于玩火自焚吗? 遂,一个个如同人精一般,将国库的一些事,推向了许多人。 这里面,当然包括皇太后刘娥,甚至于皇宫内的节俭,也有些不领情。 赵祯之前听得多了,其实也已经琢磨出味道了。 他想起了前次在万卷书局出品的小说内,看得一册宫斗之文,内中言明,作为掌权之人,首先当广开言路。 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还要学习御下之术云云,此中又为帝王之术。 实际上,从赵祯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怎么系统性的学习过什么帝王之术。 如太后刘娥,朝中的大臣们,更希望大宋的皇帝,能成为一名可以操纵的傀儡,如此才能实现各自的目标想法。 若是将皇帝教导成一个恐怖的帝王,那不又是玩火自焚。 好在赵祯的学习能力挺强的,在受书局的书册影响以后,又经过一些“实战”的检验之后,还真被他琢磨出来了一些东西。 同时,也让他认识到了,存在于朝堂之上的光明之下的些许黑暗。 宫内,大殿之上,灯火通明。 在听了太后刘娥的说法以后,赵祯乖巧的行了一礼,脑中尚在思索,但嘴上却道:“儿臣受教了!” 待之目光一跃,正巧看到吕夷简的奏书,上面正是书写着,请辞掉吕家女和刘平婚事云云。 既然看到了,再想到多日未见的表兄,以及表兄刘平做出来的那么多好吃好看好玩的,赵祯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表兄一把。 “母后,此为吕相送上来的奏书吗? 儿臣看后,觉得大大的不妥。 此事既然是母后之令,吕兄如此出尔反尔,实乃失礼! 何况,表兄甚是优秀,能娶得吕氏女,当时吕家给高攀了。 儿臣以为,母后可以驳回,且为表兄的名声着想,当速让二人将婚事给办了!” 刘娥目光一动,道:“哦,官家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是官家发话,那么此中诏书,便由官家亲自来书写如何?” 赵祯一听,给乐了。 他当皇帝这么久,平时的诏书,都是政事堂或是太后刘娥亲自起草。 他自己还为做过。 想到自己亲自执笔的第一封奏书,心里就有些小激动,是不是应该好好的琢磨一下? 嗯,就应该这样,想必表兄知晓后,一定会感谢我的! 赵祯应声下去,越想越是兴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今夜,万卷书局。 刘平今日按时睡眠,他刚刚躺到了床上,尚未入眠,便是冷冷的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背后议论我?” 刘平爬起来,复又睡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一个喷嚏过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还是好好的睡! 待明日,可是能见到二展兄弟了。 隔日,公鸡叫声连连。 刘平是被鸡叫声给吵醒的。 为了规范睡眠,数月前,万卷书局的后院,便养了三个大号的公鸡。 这一个个肥壮的公鸡,当然不是为了吃肉什么的,单纯是为了报时。 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 这些过去一些相当熟悉的流程,在刘平的好心情的笼罩之下,变得不一样起来。 “去昨天的那个地方!好好驾车! 年轻人,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不能过分劳累。可是记住了?” 刘平望向丑奴的脸色,以一个过来人的模样,早就看穿了一切,遂在上了马车后,以说道之。 丑奴闻言,有些古怪的回看了眼自家的公子。 公子这是怎么了?又误解了自己吗? 呵,他只是昨天没睡好,感冒了而已,公子又想到哪里去了? 当然,想到每岁末时的那些府上奖金,他果断将这些话语吞到了肚子里,面上还要做出一种受教的模样。 “公子的话,丑奴记住了!丑奴下次一定注意!” …… 市井之畔,展辰和展昭,今日来的同样挺早。 来的早一些,除了要面见刘平外,还有为展大娘抓药之事。 两兄弟兵分两路,其中展辰眼巴巴的留守着食肆…… 第75章 问题有些多…… 本来展辰自己想去抓药的,奈何只有他认识刘平。 一来二去后,即是展辰留了下来。 天上的日头不断爬高,盼望着,盼望着,昨日的刘公子终于是坐着马车到来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展昭也提着药材过来了。 当之望向刘平时,显然被此人的年轻给惊艳住了。 而刘平在看到展昭时,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最终才确定,展昭不是小和尚。这和《三侠五义》,以及电视剧上的展昭形象略有不同。 或是太过年轻,不足十五岁的年纪,因他的出现,改变了命运,也是说不定的…… 这些想法只是稍一过脑,当看到路过的店小二手里的盘子正待落地时,展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重新放在盘子里后,刘平便确认,此间展昭之不凡,武力的精巧之度,自是比展辰要强上很多,显然是个会武功的。 这便足够了! 只是不晓得和李欣李渔兄妹比起来,展昭的能力又是如何? 展辰见刘平对待展昭,没有想昨日那样对他一般热情,这有些老实的汉子,急忙开始介绍起弟弟的优点,以期给这个未来的主家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刘公子,你别看我家阿弟年纪小,在外人面前不怎么说话。但他人真的挺好的,知道我们人杰村这一年半载吗? 就是因为我家阿弟,所以才没有人打家劫舍。 另外,我家阿弟可是认识不少的武林中人……” 展辰越来越来劲,待看到展昭瞪起来的眼睛后,忙将话头给咽了下去。 刘平听过之后,目光一动。 这展辰可是个老实,他这么一说,看起来和《三侠五义》中书写的一般,此间的展昭,同样是一个侠气十足、正义感十足的少年。 当然,细细想来,有此人物在身边,有好的一方面,也有坏的一方面。 好的一方面,当然是保证自身的安全,至于坏的一方面,则是展昭这“侠义之风”,有的时候,或者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事。 想到自己麻烦已经够多了,再添一些麻烦事,越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来就来! “小展兄弟很是不错! 来,两位,我们边吃边等着罢,过一会,还有人来。” 听到还有人来,展辰一惊,心里有些忐忑。而展昭年纪虽小,可这些年来,于师父处离开后,于江湖中走动,一些人情世故知道的不少,由此得晓刘平性格上的谨慎。 跟着这么一个谨慎的主顾,怎么说来,可能都保险一些。且由之对个人的安危看重情况来看,或也会倾听自己的建议。 既然选择保护刘平的安全,自是要将此做好。但不能使得主顾在自己的面前出岔子,另一方面,为了查探一些事情,展昭自要在查清事情之前,让刘平好好的活着。 这是两方面的事,归纳起来,却是有同一个目标。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 不过是两个时辰,就这么消失了。 于此间隙,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到本地食肆之内。 这一切无一例外,都是刘平昨日在遇到展辰之后,物色到的。 内中人,皆有一个特点,力气大。 多如展辰这般,穷苦出身,于东京城做力气活的。 力气大有力气大的好处,高手抓不住,抓住力气大的当做护卫,少说也能多一些安全感不是吗? 可叹一直到了中午,昨日本来预定到了十个,最终只来了八个,剩余的两个,毫无疑问的放鸽子了。 且于边吃边聊的过程,此间八人也是相互的熟悉了起来。 除展氏兄弟外,另六人,皆属于互不认识者。 一个黑壮的大高个,姓许名仙。 初次听到此人的自我介绍时,刘平认认真真将此间的许仙好好打量了一番,只能叹息,这世间重名重姓不可怕,可怕的是,竟然有这么大的反萌差。 又一个名叫齐罔的人,人同样是个壮汉,此人之前是个打铁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铿锵之感。 剩余的四人,分别叫王序,马安,常胜,左飞。 亲卫队是组建全了,尽管比预料的少两人,没有达到十全十美,但对刘平来说,也很不错了。 况且,八这个数字也很吉利啊,这么一想,心里本有的捕快,即刻烟消云散。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这八个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最主要的,还是要选出一个保安队长。以制定好于自己的一切安保措施。 “尔等,有谁愿意,担任本公子的护卫队长,没有有一贯的额外赏钱。” 一贯的赏钱,很多人眼睛都红了。 最终有两人举起了手,一人是许县,至于另一人,则是展昭。 刘平点了点头,好歹有两个人举手,若是一个人都没有愿意站出来的话,那他不是很没有面子。 “下面有三道题,请两位认真听题!” 瞬间,不止许仙和展昭竖起了耳朵,如展辰等人也侧耳倾听。 “第一题,若是有人在大街上对我不利,当如何?” 许仙黝黑的,面孔动了动,率先回答道:“若是有人对公子不利,我当率领众兄弟,将他们揍一顿。” “那若是你们揍不过呢?” 许仙挠了挠头:“那我等便马上去开封府,让捕快来帮忙?” 许仙眼巴巴的看了眼刘平,语气带着疑问,实际他对自己的答案,也有些不确信。 刘平翻着白眼道:“等你带着捕快到的时候,本公子说不定都已经凉了。” 虽然许仙等人不明白“凉了”的这个深意,但看刘平的脸色,其实也能猜出来一些。 刘平开始把目光放在了展昭的脸上,希望展昭能给他一个不一样回答。 展昭似乎没有听到之前二人的对话一般。 他摸着下巴那冒起的胡须,思索道:“不知道来袭之众有多少?可是持有刀剑,对方可有高手压阵。 还有大体在开封府的哪个大街上? 当日的天气又如何? 公子当日,又带了几个护卫? 是走路,还是坐着马车?” 这么多具体的问题出来,大家都有些傻眼。 连刘平都默默的望了眼展昭,少年啊,你思考的很仔细,但就是问题有些多啊! 第76章 和我比格局 不过,能考虑这么多,足以证明,展昭是真的动脑子了。 最后选择谁作为自己的护卫队长,便是不言而喻。 展昭完全胜出。 在护卫队伍建立之后,刘平迅速给工坊的管事去信,让之迅速赶制一批符合他预料的纯黑色衣服。上面毫无标识,是以刘平不想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自己的安保力量。 这支安保力量,能为人看错普通的护卫便是,以敌人示弱,如展昭这般的能人,才会在关键的时刻,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于展昭等人的护卫下,在东京城内待了大半个月的刘平,终于是走出了东京城。 上一次出来,经历了生死之厮杀,于刘平而言,就像是重新活过一次一样。 这一次,他变得分外小心。于外部,有展昭等人护卫,而于内部,在昨夜确定李欣在之身边以后,当最终决定开展此番行程。 对刘平来说,这一次外出的任务有二。一是去工坊看看新生产的成衣,还有诸多孩童爱玩的玩具,这关乎他的财富大计。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去他打算新建的书院看看,在吕家提供土地以后,书院于匠工的布置下,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规划,根据工地上传来的消息,一些地基已经打好了。 刘平给匠工的建议只有一个,那便是一定要齐全。 土地这方面,吕家帮他省了一大笔的钱。但于刘平的具体规划下,这笔钱,他不打算剩,遂而,要将此中财物,完全覆盖到书院的硬件建设之上。 大宋毕竟是大宋,落后了他曾待过的那个世界一千年之久。 即便为无数人向往,且于士林间有着“圣地”之称的太学,在刘平看过,也不过如此。 当日,参观了工坊,给本地的管事一些建议后,刘平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书院建址。 “这里,还有这里,都太小了,给本公子扩充一倍!” “还有这里,你看看,是人吃饭的食堂吗?这么小,得需要人挨着人才是!” “还有我让建立的书馆,两层怎么够?给我来五层,以后这里,可是要堆放天下书籍之地。 这么小的地方,能放下几百卷?格局太小了!” …… 刘平当着匠工的面,一下子说出了十几条改进意见。 不论匠工,就算是如展昭等人,也感觉到,不是刘平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书舍要五层楼,这是要放置多少书? 就连一个普通的就食之地,也要分出各种区域。 如此不算,于书院的各个教学之所,还另分什么讲述之室,自学之室。 这是担心脚下的这片地用不完不是? 且从远处来看,此间之于规划,都快赶得上一个小型的城池了。 一个出师二十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工事的年长匠工,待听刘平说完以后,当即大骂道:“如此实乃胡闹之举,我江城岂会与之为伍?这工事我不干了,你爱请谁请谁!” 江城在东京城的建造圈内,很是有名。 他这么一说,当即有不少人应声。 于是,今次本召集来的匠工纷纷撂下摊子不干了,大体意思是,他们不屑于之为伍,就算刘平加钱,他们也不干。 这看得刘平一愣,好家伙,跟我比格局? 等书院建成了,我告诉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格局! 第77章 投资是个技术活 刘平一眼望去,见全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也没了说道的想法,于他们而言,一些规矩于心目之中,早就根深蒂固。 所谓的改变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需要改变,最好改变的,便是年轻人的想法。 刘平作为一个年轻人,定然是最为了解年轻人思想的。 “换了,丑奴,明日就把他们全换了,他们不想做这些事情,本公子还不屑于之一般见识。” 丑奴瞥了眼,心里默默腹诽,公子还真的会为自己脸上贴金了。 本是这些东京城内的大佬,看不起你,怎么到了这里,反而是你看不起他们了? 但为了工资,为了年终奖。 丑奴坚定的将这些话语给咽到肚子里。 天大地大,还是没有公子的决定最为重要,只是这些人被辞退了,如同公子前端说过的一样,这一切都变成了烂尾工程,后面又有谁能继续下去呢? 又有谁愿意接下这个乱摊子呢? 还真的是让人头疼啊! 丑奴摇晃着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 刘平不用转脑袋,只看丑奴撅着的屁股样子,便知道,家中的这个仆人,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手拿着小翠送来的清凉西瓜,刘平边吃边道:“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的,丑奴啊,按照本公子说的,等这些人给辞退了,咱也不需要太厉害的人。 就挑那些年轻的、资历浅的,咱们自己去培养。” 自己培养? 完了完了,公子今天不仅在发疯,而且看样子,很是严重的样子。 这一次,不仅是丑奴这么想,如同小翠等随行者,全都是这般想的。 公子十几天不出城,一出城,感觉比之前还要病的严重。 刘平说道完以后,同样没有管其他人的看法。 匠工以年纪来判断,本就不准确。 何况任何一处施工之地,也不完全需要经验老道者。只要制定好标准,能使人有了判断之标准,是以更科学的方式,来完成相关之布置,其实便可达成目标。 这样以来,有规矩加以约束,又不会让设计参与者们,失去创造力和想象力。 而今之下,大宋相比于同一时间段的其他国家,经济或是庞大无比。 但不仅是在军事的实力上,亦或是对未知的探索方面,都未能达到与经济匹配的程度。 这便是因为一些框架,束缚了众人的能力。 刘平到无去改变整个时代的能力,但改变某一个方面还是可以的。 这般布置之下,刘平的内心也是轻快不少。至少书院的建设,能按照自己的预定方向发展,不用担心这样那样的麻烦。 他供给一个大体的方略,最需要的下属便是认证执行,而不需要太多的疑问。 至于钱财,他当下还真不怎么缺钱。这段时间包括“大宋版外卖”开张以外,工坊等各项的进账都很是可观。 可观的数据,带给人最直接的体验,便是可以凭自己的想法花钱。 如他刘平一般,赚钱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 想要稳定自己的位置,以便为未来打算,刘平自己随无上进好学之心,但可以监督别人学习。 即将建立的书院,便是他对未来最大的投资。 第78章 这剧本不对! 等待着,等待着,夏天的脚步接近尾声,秋天不远了。 东京城内的气候,渐渐不像是之前那般炎热。 尤其是一场雨水之后,能看到走在大街上的行人,都不穿着短衫。 有钱人家,于此,还拿出丝绸的厚重衣服,披在身上。 就连太学内外的士子们,手里的折扇,也不像前段时间,扇的那么迅速。更多的时候,都是握在手里,假装的摇曳两下,展现下自己的风度。 刘平近一段时间,则是没少往太学的大门处跑。 来此,当然不是为了学习什么的。 况且太学的管理很是严格,就连学子入学以后,也要待在内部的学舍之内。 所以刘平只能乘着秋风,等在门外。 他已经等待了数日,发现不到休沐日,外出的人很少,包括内部的讲师。 刘平此行的目标,便是这些讲师。 他的书院,在前段时间,于之亲自监督下,终于是完成了十分之一的基础设施建设。 有了这些基础设施,招收学子,已经不是问题了。 难得是没有名师在内,就算招到人了,也无法进行教学。 书院的硬件标准,刘平是像后世看齐的,至于老师,自然要想大宋的最高学府看齐。 与其辛辛苦苦的寻人,远不如在太学门口蹲点来的好。 太学内的福利,他都打听清楚了。 刘平提高了两倍,他就不信没人来,甚至还愿意给这些讲师,一些安家费等等。 可惜的是,数日之内,他守着大门,确实抓住了几个太学内的讲师,但众人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八名壮汉,都以为他是哪家外出的恶少,遂,连停留都不敢停留,见到他了,多是绕路走。 如此情况之下,哪里能招到人? 认真总结了原因以后,至今日,刘平不仅让展昭等人于远处的茶肆等待,他本人更是做了小小的易容,罕见的拿起了折扇,当起了白面书生,于丑奴这个扮做书童的仆人的陪伴下,在东京太学门口来回晃悠。 手里的扇子来回扇个不停,倒不是热的,而是给急的。 等了大半个上午,一个人都有没有来。 这里面买通的太学士子,怕不是提供了假情报? 终于,在刘平等的肚子呱呱叫,只待到对面的食肆大快朵颐一顿时,一个人影出现了。 此人年不过三旬,面孔上,尽是威严之色,身上的衣服,却是有些破旧,甚至于有不少补疤。 可以一试! 刘平目中一亮。 为避免太过唐突,刘平假装刚好碰到。 当此间中年人,和他错着肩膀,即将走过之事。 刘平忽然大喝道:“太学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就连旁边路过的一些百姓,都望了过来。 那中年文士,闻言果然停了下来。 其人转身,目光带着审视,看向了刘平。 在这等目光之下,刘平只觉得此人,好像是班主任的目光。 一时间,竟然弄得他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此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说他认识我? 就在刘平的忐忑心情,震惊目光之中。 这位疑似太学的讲师,竟是大赞道:“少年郎说得好,太学不过如此!” 第79章 接着忽悠 “咳咳。” 刘平连续咳嗽了两声,怎么感觉,这位讲师,有些假,既然出身于太学,不好好维护也就罢了,还在背后说一些坏话。 这么看来,此人长得算是方正之辈,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内心却是这么不堪。 这要是请到了自家的书院,天天对着外人说,自家书院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那还能从哪里招生? 这不就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刘平已经有了退却之意。 这个人,管他是不是太学里的讲师,暂时还是别打交道。 “啊哈,足下说的对,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太学不过如此! 足下可是还有事情,可先去忙,我在这里等个朋友!” 刘平笑着拱了拱手,打算回到前面的拐角,等待下去。 没想到这位搭话的文士,就像是踢不掉的泥巴,还偏偏跟了上来。 “少年郎此言大善!不知道少年郎,是从何处看到太学如此不堪的?” 对方竟然学着刘平的样子,也蹲在了地上。 这毫不顾忌形象的模样,和刘平有的一比。 想到平日见到的那些太学讲师们的样子,再和此人一比,刘平越发觉得此人或者不是,他可能看错人了。当然,也是间接的冤枉此人了。 也说不定此人,乃是太学内的学生,这样的话,给拉到自家书院也算不错…… 片刻间,想通了事实,心里没有包袱。 遂,特意往左面挪了挪,给此人留出一定的位置,示意其人可以坐在这里。 反正左右等待的无聊,大家一起聊聊天,也挺好的。 大家互相说说太学的不堪,别人的缺点,恰可以成为自己招生增长的优势,不是吗? “老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是你问到我,我就先谈谈我的看法。 我之所以说太学不堪,原因有二。 其一,乃是太学之内,处处充满了小家子气。 当然,我不是说太学太小了,相比于天下的其他书院,太学当然可以称得上不错。但格局却是小的,你看看,太学之内的建筑,除了讲课的房舍,睡觉的住舍以外,小的具体方面还有哪些?” 文士可能被刘平给绕晕了,他挠了挠头,看向刘平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善起来:“不是,天下的学舍不都是这样的吗?如同太学,是学习的地方,当然以学习为主。 足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在学舍之内,建立一些勾栏?或是再建一些青楼,这等办法,意义何在?” 刘平翻了翻白眼,是你不对劲,还是我不对劲。 扩大一间学舍的规模,怎么给讨论偏了。 刘平捋了捋自己的气息,忍着暴走的冲动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如太学这般,作为更高的学府,其实内中的功能,应该更加完善一些。 求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在于育人。 不知道足下,可是认同我的这等说法?” 见文士颔首,刘平又耐心的讲解起来。 他越说越起劲,总感觉面前的文士,是个没见面的土包子。 待听到他为己方书院的一些规划后,总是一惊一乍。 “天下真有你说的这般书院?” 第80章 人不可貌相 “那当然!” 刘平挺起了胸膛。 但于转眼间,又有些警觉,随即摇头失笑道: “你没见过?等过一段时间,想来你就能看到了。” 这文士看来很聪明的样子,竟从刘平的三言两语中,探得了一些情报,开始反问起刘平,道:“少年郎,若是我没猜错,这所谓的大的豪华书院,该不会是你建立的? 我这些时间内,到是听说过了一些事……” 讲到这里,文士的语气一顿,默默打量了眼刘平的脸色,然后继续道:“听说东京城内,出现了一座书院,占地面积很大。 为了这件事啊,我们东京城内的匠工们,都给吵翻天了。 据闻要求修建书院的那位主人,很是胡闹。” 刘平眨了眨眼,这怎么感觉说的就是自家书院。 不对,这不就是他的书院吗? 刘平从兜里掏出来半袋子葡萄干,往嘴里塞了两颗,又示意文士可以拿些食用。 文士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老奸巨猾的一笑,何来刚才的憨憨模样。 继而道:“我猜对了!这便是少年郎所创造的书院? 据闻里面管控的很是严格,内里更不许旁人驻足观看。 若是有机会,少年郎,可否让在下进去看看。” 刘平微微一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就在文士打算伸手拿时,刘平将手中的布袋收回,道:“还未请教足下高姓大名?” 文士摸着下巴的胡子,突生一种威严之感:“在下欧阳复,现为太学山长。” 刘平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子,道:“再见!” 是的,他来蹲点,想从太学内挖人,没想到碰见太学的校长,还偏偏被抓了个正着。 丢人到是不觉得丢人,只觉得这个太学校长很不简单,要小心一点,说不定自己早几日就被注意到了。 还真是树大招风。 当然,找老师这种事情,还当另外想办法才是。 两日后,东京城的大街小巷内,便出现了一张奇怪的招聘启事,这里面,以太学所在的那条街,最多。 最让人震惊的是,招聘的栏目之内。不仅要懂得儒家经典的大儒,还要懂数学的算数大师,更有一些种地不错的,亦可去应聘…… “这书院是玩的?乱七八糟的!” 很多人无不发出如此的感慨。 当真,大家还真没见过这等书院的。 现今的书院,多是以科举为目的的。到是太学,里面的科目稍微多一些,延续着知识传承。 现在又有一个书院,竟然捡起了诸子百家各种学说,蕴含内容之复杂,让人看过以后,瞠目结舌。 总之,刘平的书院还没开张,还没招到讲师,更别说是一个外面的学生。 总而言之,骂声一片。 更有士子,寻着休沐日的时候,来到了尚在建设的书院建造工地上,朗声大骂。 好在丑奴按照刘平的命令,早有防备,才没让人进去捣乱。 不过由此,也让刘平的书院名声越来越广,不过大多是恶名罢了。 随着预定的开学日期,越来越近,刘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终于在八月的这一天,来了第一个应聘的讲师。 第81章 王大富的生意 这所谓的讲师,在刘平左右看来,都有些不靠谱。 是的,其人胡子拉碴的,毫不顾忌形象不说。 说起话来,还带着浓重的关中强调。把刘平给听的一愣一愣,最后才慢慢懂了其人的意思。 原来这是来应聘“商馆”的讲师。 当下刘平于书院的布局中,共分为“十馆”。 其中商馆,在大宋来说,就是专门教人应该怎么从商的。 商贾在大宋的地位略有上升,但从商之人,多少还是被人歧视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去书院来学习,重中之重,当然还是以学得知识,参加科举,才是许多人的重要目标。 刘平早就想好了,若是这商馆招收不到讲师,也招收不到学生,那就把工坊的一应管事给拉去培训,人皆好好的学习理论课,他自己当讲师便是。 于后世,这可等同于“工商管理”专业,好多人都抢着进来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学院中,最先有人应聘的,还是当下为人视作的“贱业”。 书局三楼,面对来者,这位有些古怪的中年汉子。 刘平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带着审视的态度,这种姿态,非常像当年面试的那些面试官,他还特意摆上了一张严肃脸。 “阁下可否再次介绍一下自己?” 本来按照招聘启事,每个来应聘者,到来时,都要带上简历的。 这来者的汉子没带,按照他的意思,是看到了就来试试。 作为难得的第一个,刘平决定破例一次,当然下不为例! 刘平提问完的那一刻,旁侧的桌案上,小翠已经拿起了笔墨,打算开始记录,她这模样,还真有些像开封府的公堂之上,那些专门记录案情的记吏。 中年汉子,对眼前的局面,或许是感觉到有些好奇,认真的打量了两眼,这次面对刘平回答道:“我叫王大富,今年二十六岁,家住在长安。 前两年一直在东京城内做生意……” 刘平伸手,示意他暂停一下,继续道:“阁下可识字?” 王大富点了点头:“百十个没什么问题,多了就不认识了。” 刘平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小翠,和你很像哎! 他没有继续问询这个话题,而是想到王大富刚刚说起的履历,道:“阁下,为什么没继续在东京城做生意了?是亏本了吗?” 王大富瞪大了眼睛,这大眼珠子。近看的话,感觉比鸡蛋还大。 “这位公子,您真的是神了!怎么知道我赔钱了? 知道不,也就是去岁,那场大水灾之后,我那铺子因为是卖布匹的,生意不景气,很快就倒闭了。 这我也没办法了! 当然不止如此,四年前,我在长安的时候,还开过一家食肆,您知道我经营了多久吗?三个月,就因为没钱了,连本都没挣回来,就租给别人了! 还有小时候,自我记事起,我家开的是粮店……” 王大富从小时候回忆起来,林林总总的说了十多个生意案例。 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失败的案例。 听得刘平直皱眉头,这也行? 他要的讲师,难道是专门给人怎么讲解如何失败的吗? 第82章 名师课堂 “行了,你留下来!” 刘平最终还是妥协了,左右招不到人。 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让王大富讲一讲失败的经验,其实也挺好。 运气有时候来了,还真的挡不住,往后数日内,农学馆,医学馆,数个学院书馆都有人来应聘。甚至连理学馆都有人来,问教学算术真的可入吗? 此中的应聘者,唯独少了儒学馆。 原因很简单,刘平弄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书馆一大推,相当的庞杂。儒学多科目主要是进行科举的。 而且,你说你弄得杂乱也就算了,连传授商贾之道也给加入进来,那就不能忍了。 大家都是读圣贤书,此乃无价之财。 两者放在一起,试问一下,谁能忍? 不过,刘平也,没有放弃。 下一次的首批学生,是在明年的二月中旬。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之所以这么早的招收讲师,便是为了防止眼前的这般情况。 但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钱到位了,即便请不到太学里的那等名师,但努力发掘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儒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重担,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新招进来的助手李飞手上。 李飞乃是东京开封人士,原本是个落魄秀才,前些年里,为了生计做了牙人。 也就在一月前,刘平为了书院的装修材料,其亲自把关,最后在牙行里,遇到了李飞。 李飞作为牙人,不像普通人那般能说会道,所以每次挣得钱,只够基本生活。 刘平也就看中了李飞的老实模样,加上李飞字写得不错。平日虽不爱怎么说话,但在牙行带的时间长,又是东京本地人士,见多识广,遂问之,愿不愿意在他手上做事。 之后,便是李飞同意了下来。 不过,这段时间内,他在东京城内跑,李飞自然而然的放到工地上,帮忙监工了。 当之将李飞叫来书馆,吩咐其这件事的时候,刘平便感觉到,李飞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 这似乎是有些看傻子的眼神。 “可是本公子说错话了?” 刘平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飞摇摇头,叹息道:“不是公子说错话,而是公子弄错方向了。” “何解?” 刘平手里端起了茶杯,然后又放下,看着坐在下首的李飞问道。 李飞一礼道:“公子出身富贵,可能没有在我们普通人中间蒙学过。 而今这天下,经验最丰富的儒生,不一定是太学里的讲师,反倒是民间的一些先生。 公子可以注意一下,便会发现问题的…… 而今每岁之科举,在太学,或是四大书院出来的人,确实很多,但更多人,包括今岁的状元,可都是普通地方出来的。 他们能有如此成就,本身能力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可不正是有身后的先生吗?” 李飞微微一顿:“所以,公子,缘何不去请这些人,大宋科举当下每三岁举行一次,每个进士背后,都会有先生……” “此举可行!就这么办了!” 经过李飞这么一提醒,刘平还真发现自己走的不少弯路。 真这么做,以后是不是可以组成一个名师课堂。里面一个个都带出来过进士,就不愁没人来了。 第83章 逃婚稳一手(上) 如果说书院建设,是刘平年末工作的重点,那即将到来的婚期,就是刘平脑袋上的紧箍咒了。 讲真的,他是真不希望和这群名门望族结亲。 原因就在于他希望被束缚掉。 在觉得的礼法之下,一娶吕家女,相应礼仪对他的约束,也将是越加的严重。 以后的话,他不仅要面对就在头顶的姑母,当今皇太后刘娥,他的表弟,大宋皇帝陛下,还要加上吕家的一应亲戚。 所以在看着冬十一月就在眼前,刘平觉得不能光靠意外了,必须自己给自己稳一手。 必须去除这个吕家即将带在他头上的紧箍咒。 像吕家这般的大族,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上次不知道吕家家主缘何没有继续向太后坚持退婚之事,但若是来自外界的议论和压力,逼的吕家不得不退掉这件婚事,那他刘平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自污。 自污的方式有很多种,刘平决定从简单到困难。 所以在处置好书院与书局相关事情的第二日,刘平便带着展昭等护卫,来到了东京城内最大的青楼。 今日本是休沐,他倒没邀请包拯,很担心把老包给教坏了。 就连展昭等一应护卫,刘平也都留在外面。 此地青楼,又常被人唤为天下第一楼,里面的女子各个貌美、知书达礼。 平日间,出入的也都是权贵。 安全自不成问题,据说里面还有武林高手坐镇。 当然,后者只是据说,因为此地开业几十年,后面的背景很大,还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刘平同样不是闹事的,他是来花钱的。 门边的小厮,一见之穿着,眼睛都亮了起来,很快将他迎了进去。 还没等小厮问询,公子高姓大名。 刘平便主动报起了名号,似乎是担心别人听不到一样,还是大声嚷出来来的。 “本公子姓刘名平,蜀地人。这次看你这青楼不错,特地来转转,快去把你们楼里最好的姑娘,全都给我叫出来,还有给我弄个顶楼的隔间!” 刘平的脸上带着三分豪爽,七分富气。 这意思表现的很明显,脸上也是写满了——我不缺钱!四个大字。 但于旁人眼中,就有些不一样了。刘平的形象,活生生是一个暴发户,看之儒雅的样子,还是个有文化的暴发户。 但能来这里的,家境都不差。若是家境差的,这小厮的眼睛鬼精鬼精的,能让他进门吗? “粗俗!” 一个在一楼坐着的士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一句话,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认同。 能来此地的,都是附庸风雅,即便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不会当众说出来。何况刘平开口就是本地全部最好的姑娘,这让他们怎么活? 而又一些人,注意到了“刘平”这两个名字,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怎么听说过。 也是,刘平的大名,这段时间,主要流传在东京的上层纨绔圈子里,做在一楼的,尚比不上顶级纨绔,自然没有听说过。 当然,也不乏识人之人。 闻刘平之名后,极个别马上偷偷溜走,往青楼外而去,看这神色,显然是打算通报情况去了。 刘平见此,会心一笑。 我玷污我自己,第一计可以开始了! 就看这些人的幕后之人,给不给力,希望不是友军! 第84章 逃婚稳一手(中) 此地青楼,名字叫美满阁,听说今年东京城内选出的花魁便出自此地。 一楼是普通人所待之地。到了二楼,三楼,还有顶层的四楼,档次正是步步高升。 因各楼层间,都是通过楼道相通,除了三楼和四楼,隔音效果不错外,二楼来此的客人,是率先听到了楼下的吵闹。 “刘平?!” 就在二楼的某个角落里,今日受邀来此的吕哺兴,闻言面色一变。 他同刘平一样,婚期也是临近。 这次来美满阁,完全是被朋友拉过来的。 他吕哺兴发誓,什么出阁的事情都没做,最多……最多是摸了此间小娘子的手罢了! 真的,他吕哺兴发誓。 但既然进了这青楼,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你说你进来只是喝酒,怎么不去酒楼,反而跑到青楼来了。 “吕兄,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王成,作为当今工部侍郎的幼子,亦是小妾之子,平日仗着家中权势,最喜欢的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不算,结束之后,还还吃白食,不给钱。 这在东京纨绔圈子内,名声早就烂大街了。 不过,来到美满阁,王成不敢不给钱。因为就算是他爹来了,也不敢不给钱。作为一个有名的吝啬鬼,王成遂很少来此。 今日不同,是有人来请客。 也就是说,包括王成、吕哺兴在美满阁的花费,全部。 请客者,正是坐在几人中央,左搂右抱的当朝宰执李或之子,李序。 李或于大中祥符三年,高中状元。在会试,省试之上,李或同样是头名。 如此者,可以说李或完全是连中三元之辈。 这般人物,于大宋开国以来,可以说是很少很少。 其人当年还写过不少诗文,赞扬已故的真宗皇帝。 真宗皇帝一高兴,为之连番升了数职。 也就在上月,大宋另一名宰执李迪请辞后,政事堂一下子空缺了两位宰执。 很快的情况是,王曾和李或这二人给送了上去。 两人各有积累人脉,相比于李或,王曾才是为朝堂考虑多的人。至于李或,只要当权者是谁,他就向着谁,正是这种墙头草的风范,于朝堂上或叫人不耻,但却混得开。 这不,李或一胜任为朝中宰执,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 就连李序这几日,小日子也是过的美滋滋,为人送来的钱物,花都花不完。 这些年来,他一直同吕哺兴这等中层纨绔是一个圈子的。一有钱,当然是要显摆显摆,毕竟是面子问题。 面子很重要的。 这不,正和一群“兄弟”说着话的李序,听闻到下面的话语声,顿时感觉此人抢了他的风头。 至于“刘平”这个名字,李序也是觉得熟悉,但没太多想,原因很简单。天下姓刘的太多了,叫刘平的,在这整个东京城内,也不知道有多少。 “来人呐,去给本公子看看,来者是谁,在这里大吵大闹,真是扫兴,将此地是当做菜市场了吗?” 李序这声音,不高不低,但也正好传遍了整个二楼。 能进入美满阁二楼的,那身份地位,自不是以常人能比拟的,至少于他们眼中,要比一楼的富家子弟高贵一些,且之多为官宦子弟。就算一个苹果砸下来,那头上可能也至少是个六品官。 知晓李序身份者,纷纷应声喝起来了。 李序虽说在李家,同吕哺兴一样,不怎么受待见,但那也是宰执之子,多多少少的面子也要给的。 而且,刘平刚才那话,也确实是有些狂妄了。 所以,美满阁的管事,来到李序旁边小声解释了两句,然后来到了一楼,让守门的小厮下去,他来接待此人。 当管事柳娘近距离打量了眼刘平后,眼前就是一亮。 来此的少年郎君,虽说是第一次来,但这面貌,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后生,再一看其人身上穿的衣着。这可是东京城内,近两天比较流行的款式。用的是蜀绣,做工那是万福工坊出产的,上面还有标识呢! 就这一身衣服,没有八千钱,是买不到的。 八千钱,在美满阁,足可以找个不错的小娘子,陪着说一下午的话了。 于是,前来的时候,上有些怒气的柳娘,马上换了一张脸。 “这位公子,咱们这里的姑娘,现在多在接待客人,您若是想全部都弄来,可是有些难度。但我给您挑选三两个貌美的还是可以的,保准您来了第一次,还想要来第二次!” 柳娘边说着话,边特意的把刘平往边上拉了拉,在她看来,刘平这模样,除了脑子有些问题外,那可是美满阁的潜力客户。 且看之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看就是哪家富家子弟,出来寻乐子的,而且以她的经验来看,此间少年郎是第一次来,说不定还是个童子呢。 说话的间隙,柳娘这个美貌的少妇,还特意把脖颈处露出一丝白,给刘平连续抛了好几个媚眼。 可惜刘平根本不鸟她。 柳娘越是往边上拉,他越是往中间走。 这一次,他就是要来闯名声,焉能被人坏了计策? 故而,刘平故意打着嗓子继续道:“三两个可不成,至少给本公子来十个八个!怎么,你莫非是看不起本公子。还有啊,记得给本公子最好的房间。 今晚本公子要留宿于此,还真的不走的!” 刘平这话声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家伙啊好家伙。 这哥们不仅要十来个美娘子,还要在此地过夜。 美满阁是做正经生意的,卖艺不卖身。 哪一个姑娘不是有才有貌之辈,怎能被此人用言语侮辱,其人还厚着脸皮要过夜。 叔叔可以忍,婶婶绝对不能忍! 李序平日受家中的管教少,那句话他说不来,所以就改编了一句,大声喊了出来后,就从二楼走了下来,手里的折扇,那是越摇越快,很显然,李序看不惯比他还要耍牛之人。 且之速度太快,连身后的吕哺兴拉都没拉住。 “哼,小子,你可是来错地方了,这美满阁,你知道是谁的吗?” 第85章 逃婚稳一手(下) 刘平眯起眼睛,好生打量起来,突然冒出的倒霉蛋。 看其身上穿着的衣衫,也是自家工坊产出的最新款式。 因元宵节前一日,皇家庄园的推销会,到现在为止,他所拥有的工坊,生产的特别定制衣服,已经成为东京上流纨绔穿衣的首选。 且于春夏秋冬四季之时,在匠工的统一研发之下,每个季节都会有融合大宋审美的崭新衣衫亮相。 挡道的青年,身上穿的正是秋季成衣,还是布料上好的那种。凭衣鉴人,足见此人家境还算不错的。 想着此人照顾了自家的生意,刘平遂打算放过此人。但没想到的是,此人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专门的赖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小白脸,问你话呢?也不给本公子答复?” 李序扫了眼刘平白白净净的脸蛋,有些嫉妒道。 说着话,身影却是距离刘平越来越近,手指头都快挨到刘平的胸口上去了。 二楼的纨绔们,见此面色很是兴奋,除了吕哺兴外,一个个都走了下来,不怕事的大喊着“揍他”。 至于一楼一些颇为富裕,但家境一般的富家子弟们,心里还是有些斤两的,见此,纷纷往后退去。似乎是害怕,一个不小心,招惹到了是非只是。 纨绔打架,其实也是神仙打架,一个不小心,就怕不仅是祸及到自身,更会祸及家庭。 这边的动静太大,连美满阁外的一些吃瓜群众,也是纷纷将脑袋往里张望。而如三楼,一些真正的权贵人物,也有听到响动,开门问询侍者,发生何事者。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话,刘平的脸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容,他看着这位“李公子”的脸,就像是在看一朵菊花一样。 随着他笑容越来越盛,语气却是越来越戏谑。 好小子,一个面子都不给,这还是看在你是我家老客户的份上,既然如此,那也别想我给你面子。 刘平向前垮了一小步,他的个头要比李序高上半个头,俯视着下方的人影,然后鼻孔朝天,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怎么,这是你家?” 怎么,这是你家?! 啪啪! 就像是两个巴掌,打在李序的脸上。 是啊,这是你家吗? 不是你家,你管事管的真多。 我刘平来玩乐,给钱,又不是不给钱! “关你屁事!” 刘平说完以后,看也不看此人一眼,甚至直接以后背面对之。 侮辱!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他李序前所未有的侮辱。 李序手里的扇子都快被他扇出残影了,他的怒火,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要反击,管你个三七二十一,这次要把你打的落花流水。正当李序喊自家的几个打手跟班,将眼前这白净帅气的少年郎君打一顿是,恍然间才想起,美满阁是不许仆从进来的。 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了。 啪! 李序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正打算来一脚,却被人给拦住了。 “哎呀呀,李公子,给我一个面子可好?大家有话好好说不是。还有这位刘公子,您也各退一步如何?” 见此二人吵起来了,毕竟是做生意的,柳娘并不希望矛盾进一步计划,所以脸上带着笑意,一脸妩媚的打算将李序给拉开,希望这位脾气有些暴躁的公子,别在这里惹事。 至于她为何选择拉开李序,而非是刘平,因为从整体的形象来看,李序是个胖子,力气明显要大一些。 而刘平整体来讲,相对文弱一些。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刘平这文弱的外表之下,这些年的锻炼,尤其李欣、展昭,包括之前李渔的全面指导之下,他的全身上下,充满了多少力量。 现在就是市井里的小混混,刘平见了,也能一手打一双。 无他,这段时间,有事没事的和几个贴身保镖“过过招”,将一些打架的路子,早就摸熟了。何况是面对如面前这位,“中看不中用”的权贵子弟。 遂而,这位叫柳娘的管事,将李序拉开,实则是救了李序一命。 但关键李序不知晓刘平的真实实力,在怒火之下,甚至连他自觉这个名字熟悉之事,也给忘掉了。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却是李序甩开了柳娘拉扯他的手,给了这位美妇人一巴掌。 不得不说,胖有胖的好处看,至少李序这手巴掌,比一般纨绔那软绵绵的掌印给强多了。 转眼看去,柳娘漂亮的脸蛋上,迅速留下了五条清晰的指印。 这一幕,看得旁人,纷纷给李序竖起了大拇指。 美满阁开业这么久,此人是唯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美满阁甩手巴掌的人。至于背后,这些美满阁的管事,遭受了多少手巴掌印,就没人知道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 距离最近的一次,要追溯到十多年,大宋真宗皇帝陛下,出游的那次。 不过,那次是厉害的真宗皇帝打的,不仅在美满阁里面打人,事后,还砍了好几个大号头颅。 李序比不了真宗,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在有潜规则的美满阁里,还偏偏就做了。 实际上,在自己巴掌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李序就后悔了。 但他转头,看到周围人那复杂而崇敬的目光后,他又重新挺直了腰杆。 打都打了,怕个鸟,他爹可是当朝宰执! 当李序的目光再看向刘平时,又一次充满了不善,都是你。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拦截李序了。 眼看着李序的步伐不断加快,甚至右脚都踢在了刘平的腰部,众人似乎已经看到刘平吃疼倒在地上的模样,心不自然的揪了起来,屏住了呼吸。 但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刘平没有躲闪,就在李序的右脚到来的轨迹上,转过身子,扎稳了马步。 咚的一声,如同打鼓一般的声音响起。 “哎呦,我的脚!” 让大家不可思议的是,最终吃疼,并倒下的是发动攻击的李序。 有人很快看出了门道,他指着刘平的腰部,语气结巴道:“此人,此人莫非练就了江湖失传已久的铁布衫?” 刘平:??? 第86章 后悔来得及吗 神尼玛的铁布衫! 这是本公子的防枪衣好不?!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刘平看来,自己既然不是武林高手,无论明枪,还是暗箭,都挺难夺的。 所以,即便有展昭和李欣这等武林高手护卫在明暗之处,经过上次那事,为了小名,依然要小心戒备才是。 李序因脚步受伤,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闻听“铁布衫”这三个字后,他面上的恐惧一闪而逝,然后口吸冷气,强撑着道:“你别过来,我爹是大宋宰执。你即便是武林中人,但若是伤了我,就等着我们李家的报复,还有官府的通缉!” 两句话说完,李序越加有底气。 武林中人,身不由己。即便武艺高强,也要受大宋官府管制。毕竟一个人,或是一些人再怎么厉害,难道能敌得过大宋铁军。 遂而,在大宋朝堂和江湖之间,早就达成了统一的默契。那就是江湖中人,若是违反了宋律,打打杀杀,不仅要受到江湖的教训,还要接受官府的处罚。 这里面,甚至连暗道也包含在内。只有一些真正武艺高强,可以躲避的了明道和官府追查者,或能暂时逃脱。但只要此间人一经发现,便也别想能浑水摸鱼的躲避过去。 李序恰好明白里面的道道,所以在“察觉”到刘平可能拥有的江湖身份后,他不是没有底气,而是相当的拥有底气。 可惜刘平不是江湖众人,尚没有了解到内中的毛毛道道。故而,李序对他的言语威胁,无效。 此外,众目睽睽之下,之前是李序率先出的手,刘平自身底气很足。 看着李序肥胖的身板,他心里一喜。 又一个宰执之子! 送上门的沙包,记得上一个被他打的是小王,而今小王回家种地去了。 这什么宰执教出如眼前这般人物,看来多是和他奸相王钦若一般,阿谀奉承之辈,水平不高。 况且,你是宰相之子! 我还是太后侄子,皇帝的表兄。比靠山,谁怕? 打得就是你! 刘平装作没有看到脚边的李序,就这么走了上去…… “啊!” 于这刹那之间,脚底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毕竟,刘平的重量,加上身上穿的防枪衣的重量,怎么也有一百八十好几斤。 这两脚恰巧不巧的踩在了李序的肚子上,痛的他连刚刚喝的酒水都吐了出来。 更令李序胆寒的是,刘平的右脚距离他的命根子,不足一寸! 若是这命根子今日给废了,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哎呦我的脚!” 踩在李序的身上,从刘平的表情上看,反而像是他受到惊吓一下。在围观者的眼中,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又恰好踩在了李序的右手之上。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下,谁也能看得出,刘平这个面无害处的年轻人,是有意为之。 好凶残!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三个字,并下意识的后退,距离刘平远了一些。 人群背后,吕哺兴看着李序的尖叫,也是打了个寒颤。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 你说,你没事去惹他干嘛?不是主动找打吗? 吕哺兴对李序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好消息是,他吕哺兴,幸好和刘平是友非敌,自家小妹也恰好嫁给此人,两人还有着亲戚这层关系在。 况且,他吕哺兴别看在纨绔圈子内,地位不是最上流,但人脉还是可以的,更为重要的是人缘,那便是谁也不得罪谁。 想到自己同刘平的关系,最终瞒不住,这李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刘平的背景后,或是惹不起,但难保不会对他怀恨在心。 尽管两人地位相当,但若是他吕哺兴“见死不救”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后,也别想在东京的纨绔圈子里混了。 吕哺兴极其不甘心的从人群后方向前挤过去,当看到门口搭着的手帕时,他眼前一亮。 一楼。 又遇见了一名宰相府内的纨绔后,刘平可不单单是想给此人一些教训那么简单。 他还有另一层考量。 犹记当日,他打了小王一顿后,满京师都是他的传说。 而他今日来美满阁,本身就是为了“扬名”而来。现在能小小的欺负下这个所谓的宰执之子,自己这来美满阁的消息,待明日,就会传遍京都。 吕氏自然会得到消息,这等有损门面之事,他就不相信,那位便宜岳父不会动气。 动气之后,便也是他的第二波计划了。 不过,此事也有弊端,那就是他刘平,以后说不定要顶上“花花公子”的名号。 刘平这边正等待放弃对李序的惩罚,毕竟现在这事已经传出去了。 他只想在美满阁内,另找几个小娘子,关起门来,谈谈话聊聊天,只待下午回家完事。 但事情显然不是这般简单,刘平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正在偷偷摸摸的向自己后背移动过来。 出于警觉,他下意识的给了身后快速的移动人影一脚。 “哎哟!” 这一次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刘平转头一看,顿时有些懵乎乎的感觉。 吕哺兴? “吕家兄弟,怎么是你?” 刘平刻意大声的问道。 他高兴啊! 今儿,还真有个吕家人做见证,那实在太好了。 吕哺兴正手脚朝天,和李序双双躺在地上。 刘平这话语声响起,吕哺兴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脸顿时都白了。 完了完了…… 旁边,李序瞪着一双眼,凶残的望着地上的吕哺兴,那意思很明显,小老弟,你认识他?你背叛了我?是联合欺负我吗? 李序的眼神中,充满了诸多的意思。 吕哺兴努力用刚才捡来的手帕,罩住自己的脸,往李序身边移动,叹息道:“李兄,这便是那位,和宫里有关的那位。 咳咳,就是我那即将成亲的妹婿……” 担心李序一时半会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吕哺兴加了后面一句,然后眨了眨眼。 现在,你明白,自己得罪谁了吗? 李序的脑袋里,再次冒起了刘平刚才所报的姓名,另有那些纨绔圈的禁忌,只觉有些口干舌燥。 请问,世上有后悔药吗? 第87章 联想 李序索性不再嚎叫了,两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旁边的吕哺兴见此,仿佛收到了讯号一般,他倒是没有像李序那般光棍,而是悄悄向后退去。殊不知这般,也被人们给记住了。 现在就算是不清楚内情的人,也能看出刘平的不简单。 而吕哺兴方才的话语声,不大不小,正巧能被同行的纨绔给听到。 “原来是他!” 有一人发出尖叫。 待旁人问出所以然后,就有更多的尖叫声传来。 刘平是太后侄子,大宋皇帝表兄之事,其实早就没藏住了。 美满阁内外之人,看到刘平的目光,仅在刹那,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一刻,他是别人眼中的土包子、暴发户。但现在,他,乃是大宋东京城内,最顶级的纨绔,众人眼中得罪不起的对象。 方才被李序扇了一巴掌的柳娘,之前没被李序打懵,但现在,她是真正的懵了。 因为刘平没有出入如美满阁这般青楼的前科,所以,美满阁仅是有备案记载,并没有特意关注。而今正主来了,已经不是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对付的,需要上面的大管事,或是才够得着面子。 柳娘忙让去汇报。 实际上,已经不用汇报了。 一楼的动静下,正在四楼相陪贵客的大管事赵韪,正巧送贵客出来。 便在赵韪震惊的目光中,这位难得来到美满阁的贵客,在看到刘平以后,急忙匆匆跑了下去。 “呀,刘公子,幸会幸会,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你!” 一些认识此间少年郎者,纷纷震惊不已。 “这是庆王世子!” “据闻这美满阁,当年就是庆王创建,且背后可是有诸王的影子!” “所以说,此间庆王世子,不过是‘回家’了。” …… 阁楼内的人,议论纷纷,开平郡王赵路良,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样子。似乎旁侧人的讨论,就像是一股清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对于赵路良此人,刘平当然是认识的。 赵路良之父,庆王赵元柱,那是大宋有名的九大王。名声虽不像八贤王赵元俨那般响亮,但为宗室亲王,谁有感小看? 现当下,太后刘娥是权势无二,但这天下,依旧是赵氏天下。 故而,说起大宋京都最顶级的纨绔圈,便是如赵路良这般的亲王之子,甚至如赵路良这般的郡王身份,当然,刘平作为太后侄子,大宋皇帝陛下的表兄,自然而然也被归为赵路良这一路。 如李序、吕哺兴这等宰执府上的庶子或是不受待见者,见顶级纨绔们,多有种自卑之感,自不敢与之相对。 别看这群顶级纨绔,面色无害,但身后代表的一切势力,岂是旁人能得罪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上次皇家庄园拍卖会,赵路良很会来路,买的东西挺多。而这群亲王郡王府上,别看当下无多权势,但人家府上很有钱,刘氏工坊的绝大部分生意,当下都是这群人给照料着。 总体来说,如赵路良这般人物,才是工坊里的大金主。 “见过郡王,没想到郡王今日,也有时间来此玩耍!” 刘平向赵路良抱拳回礼。 赵路良笑道:“今日我运气很好,难怪昨日算命的,说我今天出门能遇见吉人。没想到还真遇到了刘公子了! 且我今日也只是来看看而已,但刘公子在此,那我就不走了。 赵韪,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赵路良转头看了眼脚边的李序,什么都没说,反而看向旁边的管事时,语气不轻不重,但让人感受到了压力。 赵韪在赵路良与刘平谈话的瞬间,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闻听赵路良的话,赵韪额头有冷汗冒出,以极其卑微的姿态道:“请刘公子放心,此番是我美满阁打扰了刘公子的兴致,事后一定给刘公子一个交代。另外,楼上的房舍已经收拾好,请郡王和刘公子上座!” 就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刘平与赵路良同行走上了四楼。 自始至终,这一行人,都没有人用正眼看一眼李序。 一方面,李或本是个不入流的宰执,于政事堂的地位最低,也最无根基。加上他虽才学非凡,但到底是凭借阿谀奉承上位的,自无人能看得起。 另一方面,李序的地位还不够资格。 因为赵路良的搅局,刘平本打算和美满阁独处亲近一番的节奏,彻底被打乱了。 不过,下午来临,离开美满阁的时候,刘平的身上都是香喷喷的。 看的如展昭等人的目光,分外古怪。 更令大家震惊的是,公子去往青楼的消息,在短短的半个下午时间内,就传的满东京都知道了。 刘平想要的结果没有实现,反而于整个东京的上层圈子内,产生另外的效果。 刘平,有太后刘娥背景。 赵路良,大宋郡王,赵家宗室子弟。 有人说就是这般身份地位的人,去玩美满阁,这等有宗室背景的地方,寻花问柳,谁信? 大家更愿意相信的是,宗室和太后一系,是不是在暗中达成某种协议之类的,由此,而释放出某种讯号。 于此,最为敏感的,当属朝中的一些臣子们。 至于吕哺兴,在回到家中后,先被吕夷简找去问话,而后下达了禁足半月的家法。 李序就更加不堪了,被李或这个暴躁的父亲叫去,连连扇了十几个大巴掌,直接把李序的门牙都给打掉了。 “净给我丢脸!将白日发生之事,给我老老实实的说一遍!” 而在听完李序的说道后,李或眯起了眼睛,他注视着屋外刮起的大风,然后道:“还记得去年,王家那事情吗?明日你多带一些东西,去刘平那里道歉!记得,姿态给我放低一些。若是再出一些问题,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送回乡下老家!” 一听说,可能被送回乡下,李序差点晕了过去。 他跟着他爹,来东京可是享福的,依照他这金贵的身子,那回到乡下,可还能受得了? “爹,你放心,儿子今后再也不惹事了,明天定把您安排的,办的妥妥!” 第88章 太后的警觉 李序呲着牙,说完此话,当他回到自己的小院时,马上变了另外一张脸。 顶着一个猪头,大骂道:“小贼,本公子记住了。还有吕家那小贼,你,本公子也记住了!” 东京城这大半年,尤其自当日的刺杀之事发生后,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很是紧张,何况是可能关乎太后与宗室的大事。 崇政殿内,刚刚对付了一堆奏折的刘娥,靠在御椅上,听着宫人的汇报。 她闭着眼,也只有不断摩擦的食指与中指,显示着此间贵人,正是认真聆听之中。 “太后,事情就这么多,到目前为止,还没查出刘公子往美满阁的具体目的,不过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这和郡王的出现,应该没有太大干系。” 宫人说完以后,小心的看了眼闭目的刘娥,然后补充道。 正在这时,刘娥睁开了眼,她的目光从宫人的身上不断转移,最后看向殿外黝黑的天色,问起了另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当然,对普通人来说,这个话题可能无关紧要,但大宋太后,位高权重,说的每一句话,哪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朕听闻,刘平这些时日,建立了一座书院,尚正在招收讲师?” 宫人躬身回道:“正是如此,刘公子当前的书院,已经初具规模。其之面积,就算是奴婢听闻后,也是吃惊不已,算上山峦,足有百亩之巨! 更让东京城内百姓热议的是,刘公子于内设立的各项科目。此中科目,真所谓……涉及了我大宋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宫人本想说刘平于书院的布置,在他这个入宫前,读过圣贤书的人看来,都有些乌七八糟。但一想到这位刘公子,是太后的侄子,遂马上改了口。 却见太后刘娥,并为有任何的生气,反而有些赞誉道:“衣食住行,乃是百姓之根也。看朝堂之上,可不就是因为这群读圣贤书的人多了,才变得如此乌七八糟。 若真的能多一些像刘平这样,能为民生考虑之人。 我大宋百姓的生活,自会比现在要好上很多。 你且将刘平所设书院的一些学舍,于朕说说看!” 宫人微微一愣,太后有令,他马上汇报起来,也幸好于此事上,他专门打探过。 在此期间,太后不时的问询两声,当听到“兵法馆”后,太后刘娥忽然坐了起来。 任何一个掌权者,对于兵事,都是极其敏感的。不论多地驻守边疆的将领,就如河南府的驻军、东京城的守卫,刘娥都是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以防生乱。 所以,在听闻“兵法”二字,即便创立者,是她的侄子,刘娥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 “刘平创立兵法馆之目的,教学之内容,你可打探清楚了?” 宫人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刘公子的兵法馆,当前还没招收到一名讲师,至于其真实目的,奴婢尚无从打听!” 刘娥听完,眉头一皱,沉声道:“兵法之事,焉是他能掌控的。明日正是休沐,未有朝会,你且将刘平叫来宫里,就说朕有话问询。 对了,李正的‘剿匪’如何了?” 听太后刘娥说到‘剿匪’二字,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头更低了,谨慎的回道:“除过西域恶僧逃走外,暗道之于两百五十一处据点,于左将军的铁骑之下,再无存留。 此番剿匪,共计斩首五千。 太后圣明,且自今日之后,无论明暗,江湖中人,再无干涉朝廷之事者。” 刘娥摇了摇头,此时的她,脸上已然被杀气覆盖。 “还不够,让李正继续下去,无论牵涉有多远多广,必须给这群江湖之人一个记性。 此为大宋,敢谋杀朝廷命官,与朝廷作对者,无一能逃脱!” 太后刘娥一怒,朝廷也要抖上三抖。 自真宗留下的烂摊子,在刘娥这两年的治理下,许多问题正是一步一步的解决。 刘娥相信,只要她继续处理下去,那大宋之于天下,总会拨开云雾见青天,以解决完当年的祥瑞之祸。 可惜刘娥能感觉到,于政事的劳累之下,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陛下,正在天上,也等着朕去相聚?” 福宁殿。 大宋的少年皇帝,这两日生病了,所以没有去上课,自然也没有被太后刘娥给抓去做“工具人”批阅奏书。 赵祯的病,虽然是普通的风寒,但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要人命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忽视掉。 也就从前日赵祯发烧开始,他所居住的福宁殿内,时刻有三名太医院的医工驻守。 太医开的药方,也很是小心。 但熬出来的汤药,对赵祯来说,实在是太苦了。苦的他差点咽不下去,只有加了糖霜以后,才勉强的喝下肚子。 连续喝了两日的药汤,赵祯的身体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现在在他身边跟班的小太监,名叫许贵,入宫有八年了,从九岁入宫,到现在,和赵祯的年纪差不多。 许贵能来到大宋皇帝身边伺候,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尤其他身后的“贵人”出力不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里的宫人,同样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要说起许贵的圈子,总体来说,就是专门的“保皇系”,也就是说,他们这群宫人,是专门为皇帝服务,即便当前太后在宫内的权势,将皇帝的权势压得死死,如皇帝赵祯像是个傀儡皇帝。 但论忠心,如许贵者,自觉忠诚无比。 可惜赵祯不管这些,在他这个年纪,尤其前段时间处理了太多的奏书后,发现作为一个皇帝没什么好的,天天累死累活,遂而,没有培养起来作为大宋皇帝的责任感。 作为赵祯的身边人,一直渴望皇帝能早日亲政的许贵,年纪虽幼,但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更让许贵有些无奈的是,皇帝赵祯现每日还要听他讲宫外的稀奇故事才能入睡。 也幸好今日宫外发生了很多事,让许贵有了素材。 第89章 原来如此… 许贵添油加醋的将美满阁发生之事,给讲述了一遍。 但他讲完,才恍然间发觉,天子赵祯半天没有反应,最后躺在床榻上,斜着身子,挠了挠头:“你说的美满阁,是做什么的?还是像表兄元宵前后召开的那次商品会一样,展示各种物件的吗?里面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女子?” 赵祯自出生以后,常年生活在宫里,对宫外之事,自不是多么明白。 这两年来,长大不少,除了让宫人讲述外,最大的获取对象,便是偷偷让宫人寻来的万卷书局的小说了。 许贵被赵祯的问话,给问的微微一愣。 说实话,许贵长这么大,他多半的时间和赵祯一样,都是在宫里带着,于外面的事,知道的甚少。 “可能是!” 许贵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在另一边,专门为赵祯准备药膳的年迈宫人,正巧走了进来,闻此,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声音虽小,但很快被赵祯给听到。 赵祯坐直了身子,侧头望去,这几年来,他因跟着李迪等宰执学习,外加日常回见朝臣,还处理了不少的奏书,整个人已经开始酝酿起了一股威压。 此又是被常人津津乐道的天子之威。 “柳青,你在笑什么?” 柳青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忙躬身答道:“回官家,那美满阁实际上,就是青楼!” 柳青实话实话,说完以后,便老老实实的站着。 他知道大宋年轻的官家,是个仁和的人,断然不会计较之前的小事。 果不其然,赵祯在露出恍然之色后,就像是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道:“下去!” 在让许贵也下去后,赵祯摸着下巴,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没想到表兄居然好这一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朕为表兄悉心准备的礼物,看来是排不上用场了。” 青楼之地,赵祯通过那些小说之物,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至于他早先为刘平婚事准备的礼物,实则是一些贵重的进贡之物。这一切是他看在刘平辛辛苦苦的开设工坊,忙里忙外,显得有些“穷”,遂想着帮衬一二。 这一夜,赵祯有些失眠。 若是刘平知道赵祯所想,一定会大呼,这正是我所想要的。 不过现在的刘平,尚无心思去处理这些事。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就收到了宫里的消息,又要入宫面圣了。 对于面圣,他早就轻车熟路,所以第二天一早,先将独自添的饱饱,然后在皇宫来的马车的接引下,往宫内而去。至于展昭等人,自然是一路随行到东华门外等候。 而实际上,刘釜这么一出发,就牵动了很多人的心。 许多在暗地偷窥的贵人,无不感叹一声,果然如此! 太后侄子入宫,定然是汇报昨日之事。 而今看来,大宋朝堂上的局势,是越加的凶险复杂了。 若是宗室选择和太后刘娥走在一起,那么,太后刘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 但因今日休沐,得到消息的朝臣们,纷纷聚在一起,开始商议起了对策。 对于宫里的这般猜想,一大早,当刘平还在路上的时候,刘娥其实已经通过自己安插在宫外的密谍探知了。 不过对刘娥来说,她并不在意。相反,宫外的臣子若是能联系到这些,再将被边缘化的宗室诸王给牵扯进来,甚至于让之倒向自己这一方,这于她来说,其实是有利的。 每每思及个人的身体状况,还有朝臣,尤其政事堂众宰执对她的不断逼迫,刘娥就有些困难。 反观她的这个侄子,刘平,自从他来到东京后,每每做事,看似毫无道理,但总能给她一些灵感。 正是昨日宫人所言的侄子刘平创建的“兵法馆”给刘娥,以另外一种想法。 这不,便让刘平迅速进宫,她要当面详细的问询一番。内中所涉略的,可是大宋当前最紧要的军政之事,这些事情,不仅关乎赵宋王朝的统治,更关乎着大宋百姓生活的国计民生。 刘娥一大早,从寝宫来到了崇政殿。 当得晓刘平已经进入到宫门以后,她向旁边的内侍道:“去将官家也请过来!” 在愈发感觉到身体的虚弱,且连太医也无能为力后,刘娥其实于暗地里,已经开始渐渐的向大宋皇帝赵祯给放权了。 可惜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即便真宗皇帝在时,也未能对这个皇太子有多教诲。仅凭这两年的参政学习,将大宋皇帝赵祯,训练成一个合格的皇帝,很是艰难。 福宁殿。 赵祯今天一大早,感觉头并不疼了。但想着是休沐,不用去上课,心里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一大早,他也起了个早。待穿戴好衣服,正待往太后寝宫请安,却被告知,太后让他去崇政殿相见。 赵祯瞬间感觉到了不妙的味道。 难道说,母后又想让他帮着处理奏书。 想到上次那案几上摆放的一案几的奏书,自己足足花费了两日的时间才处理完,赵祯心里就有些惧怕。 当他先刘平一步来到崇政殿后,发现侧殿之内,刘娥正在上首位置坐着。下首位置拜访着两个案几,其上一个放满了奏书。 赵祯一看,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面上却未表现太多,而是老老实实的来到刘娥面前,行礼。 “官家先就坐!等会刘平就入宫了,朕有些事情问他,你正好旁听一下!” 表兄入宫了? 赵祯瞬间觉得,腰不酸,腿不疼了。 很是自觉地坐在了对方不少奏书的案几之上。 大约就是十几个呼吸,赵祯有些心不在焉的,尚未看完手里的一封奏书,便见宫人进来通报了。 “回禀太后,回禀官家,刘公子已在外面请求接见!” 刘娥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道:“宣!” 宫外,刘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因为今日休沐,加上天气不错,便导致东京城内出行人数剧增,道路拥挤,以至于他来宫里的时间,都比预计的要推迟一些。 进了东华门,更是被小太监领着一路小跑。等到达崇政殿时,别提有多累了。 “刘公子,太后让您进去!” 第90章 刘娥的心思 “刘平,听说你现在正在建设书院,即将完工,可有此事?” 一入崇政殿,还没来得及回应赵祯眨巴的眼神,听到姑母刘娥的话语,刘平大概明白,他本人此番为何被叫入宫里,果然是为了办书院这事。 在入宫之前,他还以为是昨日美满阁发生的一切。 故而,于此之前,还充满期待,希望姑母刘娥能看在他如此妄为,丢了刘氏脸面的份上,不用吕家人上门说道,即将此事取消。 现在看来,是他有些一厢情愿了。目的尚未达到,所以尚需努力才是! 刘平心里想的是婚期之近,嘴上却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太后的话,此中书院,正是我今岁开始让人修建的,大约明年春天,便能招生的。 而今,唯一欠缺的便是各馆的讲师尚未配足。” 这些情况,刘娥早从宫人的口中知道。 所以,只是轻轻的颔首,而后继续问道:“你那学馆之事,尤其那兵法馆,朕和官家都有兴趣,你且详细说来!” 下首本端坐的赵祯,闻言瞪大了无辜的眼睛。 心道:母后,是你想知道,我可没想法知道! 不过,经过太后刘娥和刘平的这番对话,赵祯之前虽对表兄刘平兴办的书院没有兴趣,但现在能被母后刘氏问起,内中显然不简单,他继而提起了几分兴趣。 遂而,转过头,看向下首躬身站立的刘平。 刘平没想到,姑母刘娥对自家的书院这么熟悉,想来专门打探过。现在专门问起兵法馆,很不对劲,莫非是“兵法”二字,引起了自家姑母的警觉。 好在刘平身处大宋,暂有两个贵人罩着,自无犯上作乱的想法。 书院设立的兵法馆,更是普普通通,和大宋的兵权挨不上一点关系。 他面色坦荡的讲述起,兵法馆设立的目的,运作方式…… 总而言之,兵法馆,就是一个“健身班”,主要是大家切磋武功的地方,却不涉及军事理论,真正兵法之事。 用一个成语来总结,那便是“徒有虚名”。 “表兄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赵祯有些古怪的瞥了眼刘平。 兵法馆,不去教兵法之事,用以切磋武功之用,那不如改名武术馆算了。 赵祯再一看上首的母后,思及前些日子,李迪为他讲述过的大宋兵权之事,恍然大悟。 他为自己刚才所思,感到羞愧,对刘平命名兵法,而不教学兵法之手段,感到高明。 嗯嗯,看在表兄的万卷书局,为自己贡献那么多小说的份上,他是不是该再帮表兄一把,使之免受母后的猜忌。 赵祯眸光一动,清咳一声道: “咳咳,此兵法馆有张冠李戴之嫌,何不改为武术馆,母后,您认为呢?” 说完以后,赵祯便低着头,余光却是不断向两边望去。 刘娥思索了一会,然后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底下目光交汇的表兄弟。 紧接着,笑言道:“官家的命名不错!刘平的书院之名,太过平淡,不若官家也重新给个名字!” 母后居然夸朕了! 赵祯心中一喜。 再一想以后不断有学子进入他命名的书院学习,这感觉就是不一样。 赵祯歪着脑袋,思索了数个呼吸,然后抬头道:“书院,是以为兴教育,为大宋培养人才之地。 书院之学生,将来学成,亦将贡献于各行各业,为保我大宋安宁,为我大宋繁荣富强而行之。 便叫‘庆安书院’。 庆,有欢庆之意。安,则是天下太平。 母后以为如何?” 庆安书院,这确实比刘平之前的命名,高上好几个档次。 更主要的是,此乃大宋皇帝赵祯金口玉言,这以后就是个金字招牌。 只要赵祯在位,谁敢因此添乱? “朕也觉得不错,便就叫庆安书院!” 下方站立的刘平,脸上喜气洋洋,忙向上首的二人行礼道:“刘平谢太后,谢官家赐名!” 今次入宫,虚惊一场,能得皇帝赵祯赐予书院名字,总归是意外之收获。 看到刘平的模样,太后刘娥摇了摇头,然后像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道:“官家希望你的书院,能为大宋输送人才,万不要辜负了朕和官家的信任。 朕记得你的婚期,还有十多日了?先行回去忙碌,切记不要再进一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若是吕相来寻朕和官家的麻烦,那朕便叫人剥了你一层皮!” 刘平一个激灵。 他是太后侄子,但也是臣子。 若是犯了错,真的被扒了皮不至于,但受苦,比如上次那般被关到昭狱,或是有进无处,还是有可能的。 得了,这段时间还是老老实实。且看姑母这意思,有些事情,就是他想改变也改变不了了。 既来之,则安之。 走一步,是一步。 刘平后退着走出了崇政殿。 就是这么十几步的距离,让他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步伐。 刘平退下后,刘娥屏蔽了宫人,进而,空旷的崇政殿内,很快就剩下了母子二人。 皇帝赵祯于此,有些坐立不安。上次如今日这般情形,乃是父皇驾崩不久,母后批评他不学无术。 也就是这两年来,母后开始以成年人的眼光看待。但对于眼前的母后,赵祯还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唯恐惹得母后刘娥不高兴。 正当他想离座起身,主动的开始自我检讨时,耳边传来母后刘娥的话语。 “官家不用起来,朕今日有感而发,是想单独对你谈两句。 朕记得不错的话,等官家明年的生日一过,官家就有十八了?” “正是。”赵祯低头道。 但看刘娥点了点头:“十八过后,要不了两年,官家即是弱冠了。 先帝在世时,也是年纪轻轻,就继任了皇位。 朕在先帝驾崩时,也和满朝文武说过,只要官家到了弱冠之年,朕即让官家亲政! 但朕之身体,朕最清楚,朕可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自今日起,官家也就少看一些小说,多注意身体,随朕开始处理政务! 且于朝会之上,官家亦该学着单独和臣子相处了!” 第91章 顿悟 直到太后刘娥走远了,皇帝赵祯望着面前的奏书,久久沉默。 “今夜,朕无眠!” 没有人能明白赵祯那淡淡的忧伤,这些奏书,三四十份,就他那蜗牛般的速度,足够他一人忙着两天一夜了。 出了皇宫,刘平又饿了。 他没有直接返回书局住处,而是找到了展昭等人,打算去市井小巷的食肆寻些吃食。 天下美食众多,有些看似华丽,但味道一般。一些美食,则是藏在平凡的小户人家中。 实际上,刘平只是想走远一些散散心。 回想宫里的对话,他于脑中认真的过了一遍。 若非他当时机智,准确猜到了姑母的心思。只怕现在不是在宫外乱逛,而是在昭狱的地牢里面了。 兵权,是一个王朝的重中之重。他竟然脑子欠抽,犯了这么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 且说建立兵法馆,他最初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打架比武什么的,那太没有格调了。 他想要的兵法馆,是能真正教授军事理论课的人,进而专门寻那些对军略感兴趣的人才进来就读,将来好为大宋的军队发展做出贡献。 理论虽是理论,但到底和兵事沾染上了关系,还是他这个地位不该去做的事情。 论设立兵法学习之所,太后刘娥可以做,皇帝赵祯可以做,甚至连政事堂、满朝文武,任何一个官吏都可以建言设立。唯独不是他这个白身小民能够考虑的事情。 刘平走着路,默默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听在后方的一些跟随护卫,包括随行来的丑奴耳中,各有不同…… 刘平却是无法顾忌身后众人的想法,当他来到市井小巷,闻到一股香香的包子味道后,马上寻着香味走了过去。 好像的肉包子,来十笼。 刘平自己拿了一笼,给展辰这个大壮汉两笼,余者一人一笼,若是吃不够了,加。 此地的小笼包,看着大小中等,但里面的肉馅十足。且咬下一口,能感觉到里面炒过的肉类,很是鲜美。 做买卖的人,最重要的便是一个诚信。此间包子铺的来往顾客不算少,也足见是经过了时间考量。 也是于此吃包子,不用像后世那般,担心肉包子里,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吃了一笼,然后又要一笼吃下,刘平才发现,因精神紧张,对身体消耗过大,而使得出宫后,深深的饥饿感,于此时此刻,终于是有所缓解。 吃了两笼包子,又喝了些稀粥。 带着一群护卫,就如同恶少过街一样,刘平开始有些漫无目的的在东京城内逛了起来。 实则于他心里,却是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事情的重点。 今日被召见入宫这件事,恰也给他提了个醒。后面书院的内部制度,要好好的自省一遍,最好不要犯了上位者的禁忌。不过好消息是,有了大宋皇帝的题名,书院包括他刘平,又多了一个保护符。 姑母之前也是趁机让皇帝起名,此中授予,也可能是想到了这层,算是对他这个侄子的一些补偿? 这么想着,刘平也就放心下来。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个事情要做,一是接受现实,坦然面对接下来的婚事。 二是建设好书院,自己的读书计划也要运作起来。 当一个人对抗不了大宋整体的官场体系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进去。 正所谓,刑不上大夫。 过去两年,他专心赚钱,外加后面有两颗大树,不觉得怎么慌。 但现在不同,在了解到了足够的大宋军政圈的事情,尤其发现后面的两颗大树,不是那么容易的靠上去后。刘平早已发现个人实力的重要性。 如他上次所想的那般,靠人不如靠自己。 “丑奴!” 刘平的步伐微微一顿,转头搜寻丑奴的身影。 丑奴正在看街上一处商户卖的梳子,打算给自家妻子也买一个呢。 一听刘平的呼唤,马上跑了上来。 “公子,小的在!” 刘平扬着头,思索道:“明日你想办法,先在东京城内搜寻一些有名的先生,最后是教出过状元进士的。另外,开封府外的,包括河南以外的名师搜寻,也不能;落下。” 丑奴问询道:“公子,但不知道这在城内找到的先生,是先请到书院,还是……” 刘平翻了翻白眼:“当然是先请到书局,接受我的面试。” 吩咐完丑奴,刘平看向最前方的护卫展昭:“展兄弟,上次我让你帮我找的武术老师,这段时间,可有眉目?” 此中武师,刘平本打算是请到书院,做师生们的健康教学。现在看来,正好一股脑,全塞到武术馆去。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找几个,弄到书馆,帮他制定一些健康训练计划。 这些时日,劳心又劳力,刘平发现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 为了活的长寿,少病少灾,这身体的锻炼不能停不说,还应该讲究“科学”。让展昭帮忙去请的武师,自然而然被刘平暂时算作为健身教练了,他打算先请来,自己用用。 展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快人快语道:“寻到了七个,俗家的功夫尚可。若是公子需要,我明日就能让他们几个过来。” 七个?他怎么招架的住? 刘平摇头道:“不用七个,叫上一个好手,要那种有耐心不会嫌弃武徒年纪大,有真才实学的!” 安排了两人,刘平仰望天空漂浮的云朵。 不论其他,未来五年,至少让自己能文能武。 以后就算少了些光环,他至少有能力。有能力,再找一些帮忙,才有人原因跟随他,他才能真的闲下来。 作为大宋闲人,有吃有喝有玩,说起来简单,但里面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做起来,还真的是很难啊! 刘平忍不住感慨道。 而今另一个紧要的事,便是近在眼前的婚事。 说到这婚事,上次有个老宦官帮他处理,其人帮他购买的婚宅,到了现在,他还没来得及亲自去看看。 今日,正好去看看! 但愿不要让人失望才是,毕竟花了五万贯! 第92章 你不懂本公子的心 老宦官给刘平挑选的住宅在西街,此地处于郭内。不是富户和贵族之居所,所以价格相对而言,便宜许多。 没办法,东京城内,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两进两出的小院,也要花费十万贯之前。 作为大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地价自然是寸土寸金,如此价格,其实并不让人多么意外。 如上那般的小院落,还是地处城北的市井之畔,且是有价无市。 这么一说,寻常人也该知道东京的房子有多贵了。 就像是范仲淹,前两年在东京之地,用那微薄的俸禄,也只能租住一个小小的单人间,平日的花销,更是要小心的计较着,一个不留神,若是请客吃饭,很可能半个月的工资就没。 思及如范仲淹这般有工作的人,在东京都过的入戏“小心翼翼”,也就能明,刘平当日,不依靠任何的外力的情况下,凭借着一双手,十几贯钱,白手起家的苦难。 即便如当下,花费亦是要精打细算。因花费每月都有增多的问题,专门管账目的小翠,为了此事,同刘平可是没少过抱怨。 抱怨归抱怨,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就像眼前的这处宅院。 刘平第一眼望去,便是感觉还不错。 前后面积很大,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在内。 房屋亦是不少,算上主人家与主仆,生活个三十来人不成问题。如此宅院,已经能抵得上中等门户的人。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太过偏颇。 不过跟城外的两个庄子相比,好歹是在城外。 原本复杂此事的老宦官回宫了,现在管理院落的,是去年刘平收下的一个叫阿成的少年郎。 可以看到,院落之内的杂草之物,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就连家具之物,有少年们做的,也有从外面摆的。 由内到外看起来,整个宅院自是充实不少。 将阿成叫过来,刘平专门问询起关于本地宅院之事。 “公子,按照那位老公公的说法,他是通过开封府的关系,买下的。据说之前的主人,是个犯官。那犯官刚刚建起,就事发了。 公子可还记得,就是去年那事…… 现在嘛,那人早就被发配到千里之外了! 只是因为太过偏僻,开封府衙的定价,又偏高一些,所以才迟迟没有人去购买!” “这样啊!原来还是一个新宅。”刘平摸着下巴思衬道。 且阿成嘴里的去年那事,他当然知道。 这事情,可不是他过过手吗? 现在还真是走到好运了,经过那老宦官一插手,此地看起来不错的新宅,转眼落到他的手里了。 其实再一深思,不难猜出,那官吏为何于此地置办院落,还是如此偏僻之地……定然是想背着妻子,在外面养小妾了! 可真是渣男啊,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碗边的。 这么一对比,他刘平可是洁身自好的典范任务。 想到一眨眼,单身了快二十年,连前世的时候,自己也是母胎单身二十四年的单身狗。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忧伤之感。 “阿成,记得明日去小翠那里,多支出一些钱,把旁边这些没人住,已经荒废的宅院,先支付一些定金,等过段时间,全都买下来!当然,你不会讲价的话,可以让展辰帮你去市井寻一个牙人!” “公子,这院子都卖不出,更没人住,您买它,难道就放着吗?”阿成有些疑惑道。 其人出生贫苦,否则也不至于去岁跟着路上遇到的少年少女,一起流浪。越是贫苦的孩子,越是懂得珍惜,害怕乱花钱。前些日子,得闻刘平买下这处荒芜的院落的,就花费了数万贯,阿成都为刘平赶到心疼。 但既然恩主已经买下了,还是必须做婚房的,他也就消了劝解之心。 现在不同,恩主刘平是要这一片的空乏。 说好的不买房呢?说好的勤俭节约呢? 这事情,只怕给小翠姐说了,也很难获批。 更重要的是,这成片的屋子买下来,要花多少钱。 几十万贯?怕是几百万贯? 阿成觉得自己往最大的方面去想,但总感觉,这还不够。或者应该更大才是! 不仅仅阿成,丑奴、展昭等院内站着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公子是疯了吗? 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或者说,他们落伍,已经跟不上公子的思路了,=。 刘平当然没疯,疯的却是这个世界。 来的时候,刘平还专门打量了宅院的周围,附近尚有几处没有人住的地方,发现很多。 能在这东京城外的郭内盖房的,都不是普通人。家里可能不缺钱,只所以弄这些房屋,或者说,就是个专门“炒房价”的。 但现在,有个办法很容易让他们出手。 开封府衙加入了进来。 这段时间,开封府衙按照户部的要求,已经在清理一些没人住的房屋了。 原因很简单,大宋东京城,平日无房者众多,许多人到了冬天,甚至于会活活冻死在街头。 而开封府衙对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且毫无背景的囤地者的处置也很简单,那就是以低价收购回来,然后官府自己盖房,以便宜市价的价格,再卖给需要房屋的东京人。 如此以来,获利最大的,当属于官府自己。 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者,定然是个敛财的能手。其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走马上任不久的大宋宰执李或。 这个消息,在东京城内不是什么秘密。 这也是为何,朝中的御史们,在这个状元宰执上任不到数月的时间内,连番弹劾之下,其仍然能受太后刘娥的信任,并稳居相位的重要原因。 而朝中官吏,每每想到李或,都会想到当年于真宗朝上,叱咤风云的另外一个人。 但与那人相比,李或的根基还浅了不少。 所以,看到此人胡来,只要没有触犯到自家的利益,朝中的一些大员自也不会去顶着得罪当朝太后的恶果,去计较。 至于官府所获之利润,甚至有一大部分,进了朝中官吏的口袋。 这便导致,开封府衙的收地之事,多方面都有配合,各有利益在内。 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刘平觉得自己想明白就行了,所以没有和阿成他们解释。 现在看来,还是要给个说法才是,否则这群人做事都没有动力! 第93章 这可不怪我! “本公子这么做,当然不是脑子犯浑什么的,你们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告诉你们,以后此地,将成为东京城内最繁华的一处所在! 这些事,过几日大家都知道了!” 刘平实际也没解释个什么,不过是给大家继续画了个大饼。 但偏偏有人信,比如丑奴,作为刘平最早最忠实的根本。他过去数年间,没少见自家公子露出这般表情。 有这般自信从容的表情,且是和钱有关的。那公子就没有失败过,只有公子现在所言之事,大家都在摸脑袋,很显然是无法将“繁华”二字,与远处的破旧院落形成对比。 但没关系,用公子的话说,他的“商业蓝图”一旦制订了,就必然会实施下去。 “我相信公子!”丑奴大声的叫了一句,昂首挺胸。 但这在展昭等一众亲卫看来,多半是刘府仆从于自家主人的维护。 院子之内,刘平当下周围,其实除了丑奴外,并没有其他所谓的刘府仆从。展昭等人和刘平是合作关系,阿成等这些被刘平收留的少年们,刘平也没让签订契约。 不过,见刘平自信从容的模样,众人也没人提出反对。 节俭归节俭,提醒是本分。总归而言,这钱,花的是刘平的钱…… 何况,刘平也说了,过几日就见分晓,大家甚至有些期待,因为刘平在众人言中,可不是吹大话的人。 浏览过买下的宅院,又看了少年们的布置,刘平以为足够了。 他本打算在婚前这几日,也多忙碌忙碌,比如找个老师,给他测测文化程度,看有没有中进士的机会。另则,由于过了习武的年纪,他亦打算,找个武师,多教授几个三脚猫功夫,不说其他,以后若是遇到那日在美满阁之事,应付起来,或将更加从容。 但让刘平万万没想到的是,许多事情,那是越来越出乎他的预料。 首先是让阿成去问询周边宅院买卖之事,得知有人要买这些废弃院落,又一对比官府的收购价格后,很多人主动招上了阿成,表示愿意出售,且比预料价格还要低。 另一部分人,则是手握好几处院落,表示要见幕后的刘平,他们要全部脱手。 等刘平让人找关系去开封府衙一打听才知晓,原来此地的废弃土地房租收购,已经在开封府的年末计划之中,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烧过来……这档子事,让刘平又一次巧妙的撞上。 “价格比官府的高两成,全都要了!” 刘平这次直接让展辰带着四个人,帮着去办,另一方面是镇场子。可能是为了让宅院的主人们,尽快脱手,也不知是幕后之人,亦或是依托于开封府衙的泼皮,这段时间不断在游荡。 除此以外,在之从宫里回来的第三日,那位李公子找上门了。当然不是来打架的,待之表明来意后,刘平一听,还真乐了。 原来是来道歉的,可就这位李公子的态度,要是放在以前,刘平绝对是鸟都不会鸟的。 但今日不同,他爹李或,现在就管理着东京城内的废弃房屋整治。自己想要办事,将那些院落留下来,如果有这位当朝宰执点头,那就轻松多了。 所以,在看到李公子苦巴巴的从袖子里,取出两块小金条,面目狰狞的放在桌子上时,刘平非常大方的表示,他不收钱,他与之算是不打不相识。 当然,他刘平也绝非是什么大度之人。若想让他刘平原谅,需要李相帮衬一点小事。 “爹,你说此人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便敢麻烦爹您!他不是宫里那位的侄子吗?若是他去寻开封府,别说是那块破地,就是再大上个十倍,开封府也要老老实实的送过去。 他现在让您亲自去打点,这不是故意的,想要恶心您,恶心咱们李家吗?” 现在的开封府尹韦佐,可不如前任王曾那般公正执法,活生生的京城权贵代言人。 就比如弄地这件事,所得之利润,小头上交给国库,剩余的大部分,韦佐拿一部分,给上司李或一些,另有其他官吏层层瓜分掉。 待送到宫里贵人的案头时,还是一个天文数字,足见这韦佐做了多少恶。 所以说,一个人的才能不一定会和个人的品行挂钩。 走在大宋东京街头,看起来长得像恶人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恶人。但一些道貌岸然之辈,则有可能是大恶人。 李或没有为儿子的语言所动,他才华横溢,脑筋转的极快,否则也不至于连中三元。 旁人看待问题,看的是浅层次的,但李或看问题,看的是深层次的。 听儿子说道完毕以后,李或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扔了过去,砸在了其人额头上。 平日在东京街头,喜欢招摇过市,吃霸王餐的小李公子,躲都不敢躲。 只待在原地,心里确实把刘平给恨了个半死。这种仇恨,已然有些不共戴天之感。 “别瞪眼,这刘平可是个聪明人,你要学着点,听到了吗?”李或眯眼看向下首头破血流的儿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惜。 他李或今年不过三十六岁。 但有一妻九个妾室。 光是儿子,就有七个,另有四个女儿。 眼前此子,还是个妾生子,于老家看来,还有些机灵。但到东京城后,是越发无法无天。 这让李或有些失望。 但他其实懒得收拾,有一个爱闯祸的儿子,其实不算什么坏事……但他生气的是,自家这儿子,做事从来不长记性。 甚至让他怀疑,这是不是他的种? “听到了,孩儿听到了!” 注意到上首那冰冷的眼神,小李公子差点吓尿了。 不顾头上的疼痛,忙双膝跪地,回道。 “刘平所言之事,就按照他说的办,但这件事,我现在不容易出面,就由你去! 这件事做完以后,你老老实实回府上,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所说的,什么时候再出去!” 后面一句话,对小李公子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是的,他被禁足了。 出了自家老爹的内院,其人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两个字: “刘平!” 关键刘平听不到,就算知晓事情经过,也只会摊开双手:怪我咯! 第94章 迎亲(上) 东京城的初冬,要远比前几年冷一些。 据说就是在这初冬季节,城内已经冻死好几个人了。 冻死人并不稀奇,让人稀奇的,乃是今年十月中,冻死伤的人数,就已经赶得上去岁的寒冬了。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东京城内的权贵,当然不会管理这群底层人的死活。 但刘平手下的一群伙伴们,多是从流民中被收留的。 底层人,也是最容易和底层人共情过的。 所以,入冬以后,在看到死了这么多人后,阿成他们,便撮合着刘平可以招收一些家破人亡的贫苦人做帮工。 用这群人,有个很大优势,只要有吃有住,那就能不要一分钱。 而在大个月前,小李公子送来消息不久,便又专人上门,认可了刘平的“收购”之事。 这一次开封府衙虽未从中获利,但那位好财的府尹收获了宰执李或的人情,这人情可不是那一小块地的利润能够比拟的。 对于那些地主来说,能远高于开封府衙开出的价格,将宅院闲置土地,卖给刘平,那便是赚的。而有万卷书局,刘氏作坊,等多处实业作保,即便刘平想要“分期付款”,众人也都捂着鼻子认了。 刘平也有了地,于此地上,他当然不是空穴来风的购买玩玩,而是想将之建成东京城内最大的“游乐园”。 大宋东京城内的贵人,或是普通人,因为娱乐设施的单调,平日所谓游玩,也都是携友出去郊游,实则是欠缺娱乐内容了。 至于刘平,其实早些年就有丰富东京人生活方式的想法,于他人为便利,实际上,也是于自己为便利。 为了地这等事,总而言之,多方都取得了想要的结果。 故而,在刘平于数日前,将房契什么的都签字画押弄好,并付了定金以后,这群房主或是地主们,便表示他们愿意搬离,给刘平开工建设。 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不过是一些破烂东西。 又于开封府的报备下,郭内的建设便开始了。 对于工人,在阿成他们的建议下,多少算是为了做善事,刘平最后同意请一些清白、没有做过坏事的无家可归者,帮忙做工。 工钱是没有,饭管饱,住的也管。要求只有一个,按照匠工的要求,好好干活就是。 至于这次的设计施工匠工,自然是之前帮忙设计书院的那批年轻匠工。而今,他们已经被刘平聚拢,组成了专门的设计小队。 一共十人,自然是刘平发展大宋设计院的雏形。 若是有朝一日,能组成官方认证的设计院,便可拥有更多的成员,并可与大宋官府合作,制定大宋版的设计标准。 由此一来,则可以解决大宋当前建筑的设计短板,还可以减少安全隐患。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又在大宋生活了这么久。他于古人在建设方面,使用风水之说,是尊重的,这里面其实讲究着某种天人合一的看法。同样的,作为一名后代的设计者,其实更应该注重的是理论科学建模。 手下这十多人的设计团队,便是刘平用来探索二者融合的实践。 但因这十多人,年轻,加上并不出名,所以,设计的作品有数,多数是在刘平打工而已。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只能说,慢慢发展! 踏入十月中,距离刘平的婚期越来越近。 刘府之上,已经开始张罗了。 因这次刘平发出去的请柬不算多,多如包拯这般认识的好友。但到底是娶的是吕家的女儿,说不定有哪些人,临时过来蹭饭。 遂而,宴席被控制在五十桌之内。 刘府之内,当然摆不下这么多,旁侧买下,正好空下来的院落,即成为了另外的迎客之所。 古人成婚,讲究六礼。 而今,刘平需要做的,便是最后一步,亲迎之礼。 亲迎,也就是迎亲,这是南方要到女方家里,将新娘子给接回来。 十月二十日,这么一大早。 刘平穿着婚服,敲锣打鼓的往吕家去。 至于迎亲的依仗,还是姑母刘娥不放心,在之前那位老宦官的基础上,专门找了几个小黄门来帮衬的。 可能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活的侄子的原因,即便宫里花费紧张,当朝太后刘娥,还是专门请了个戏班子、另有其他一些结婚花费,其也供给了不少。 这还是刘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家这姑母,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同秦汉之时,婚礼的庄严程度不同,大宋的婚礼,可以说是热闹多了,敲锣打鼓,还有专门的人,走在最前面,吹唢呐,壮大声势的。 刘平迎亲当日同样如此。 婚礼,又为昏礼。 时间自然是从黄昏开始的。 这不,到了黄昏十分,刘平便像电视剧里那么演的一样,坐着高大的马白,身穿吉服,走在前面,后面则是婚礼用的轿子。 至于更前方,密密麻麻,几十个人,敲锣打鼓的在前面开道。 今日,恰好是大宋官府的休沐日,包拯也来了。 过去数月间,包拯一心扑在了案子上,不仅连家回去的少了,就连万卷书局都去的少了。 实际上,让保证这位好友前来,刘平于内心之上,可是担着很大的风险的。 谁也不知道,自家成婚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件命案。 这种担心,自到吕家门畔,也没发生,刘平就送了一大截。 为了防备这等事,他特意叮嘱过包拯,今日来了,是给他刘平面子,务必要穿喜庆的衣服。 为此,包大娘专门给包拯找了一身大红袍穿在身上,照应保证的脸蛋更黑了。与此相对的是,保证露出的双手却是洁白。 用相师的话说,面黑身白,乃是大富大贵之相。 只有刘平知道,老包将来,是真的会大富大贵。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刘平下了白马,来到了吕家的门畔。 于门畔处,吕哺兴等那位吕家小娘子的兄弟们,正在台阶上迎接。至于吕哺兴等吕家长辈,自是在祢庙等候。 祢庙,即使家族的宗庙。 子女出嫁,婚之六礼,多半是在此地进行。 第95章 迎亲(下) 这是刘平第一次踏入居吕府,也是第一次来到吕家的宗庙祭祀之地。 今日一身吉服的他,看着吕家男女老少的目光,皆从其中感觉到了不少的不善。 不过,刘平的脸皮,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一踏入宅内后,脸上即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这笑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宅内,早就摆放好了嫁妆。 吕家这般大家族女儿出嫁,尤其是当朝宰执之爱女。 双重加倍之下,嫁妆的含金量,想少那也是不会少的。 大家族的纨绔重面子,大家族的家主,其实更重面子。 “刘平见过岳父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来到此地宗庙面前,看了眼旁边盖着盖头的少女身影后,刘平忙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一对中年夫妇。 作为皇宫的常客,他当然是见过自己这准岳父的,至于其旁边站立的夫人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看着刘平恭敬的模样,吕夷简轻轻颔首,道:“今天,我吕家女儿,便交到你的手里。” 他接着将旁边吕家娘子的手,放到了刘平的手上。 看着两个新人的双手握在一起,便如吕夷简,目中也闪现过一丝不舍。但相比吕家小娘子的生母伏氏哭的稀里哗啦,这边情绪就控制的好多了。 而刘平在摸着自家娘子的手时,第一感觉是有些冰冷,第二则是柔滑,还带着汗珠,看来比他紧张多了。 正于此时,他想偷看下红盖头下的那张脸时,自家这岳父,却是打断了。 但见吕夷简从旁边的仆人手中,接过一件衣服,披在了小女身上,道:“自今日起,你家作刘氏妇人,当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刘平注意到,吕夷简这话一说,自己手机的这只小手,颤动了两下。隐约还能听到红盖头下面传来的抽泣之声。 他忍不住开口道:“那个,放心,以后进了我刘家,不用岳父岳母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好好疼爱你的!” 他这般话语说完,能感觉到身边人,抽泣的声音小了些。 反倒是吕家人,看待他的目光有些变了。在这改变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些古怪,世人皆传言,太后侄子,脑袋有些问题,现在看来还是真有问题。 大婚当前,尚处于女方娘家,大庭广众之下,尤其面上尚有长辈,即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当真是不知何为礼仪羞耻。 见此。 当刘平牵着吕家娘子的手,走出时,竟无人前去想送,最终还是吕哺兴,于父亲吕夷简的眼神施压下,主动走了出去,送送自家妹夫。 当看到刘平手携新娘出来后,整个街道,瞬间敲锣打鼓起来,更有爆竹声不绝于耳。 牵着一双细皮嫩肉的手,上了花轿后,刘平重新坐上马。 顿时,心胸开阔起来。 无论吕家对他有什么鬼主意,但这吕家娘子,从今日起,就是他的娘子,再于吕家无多瓜葛,他刘平,也要负担起自己的责任。 除此之外,他刘平于今日,便是正式的成家立业了。 回家了! 刘平意气风发的扬起了马鞭,然后向家宅的方向走去。 花轿内。 吕文茵的心跳不断加快,她的脸颊上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嫁作他人妇。 想到之前那双暖洋洋的手,吕文茵多了几分羞意,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牵手。 而这个男人,将陪伴她走过一生。 “应该不会是传闻中的那般?” 吕文茵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传闻之中,西街刘平,是个才子,他曾经一日之下,写过上百首诗词; 传闻之中,西街刘平,还是个莽夫,他曾暴打两相公之子,不依不饶; 传闻中,西街刘平,还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开工坊,做书局,只要是能赚钱的,他都会插手; 传闻中,西街刘平…… 总之,关于她即将嫁过去的夫婿的传闻实在太多了。多的让吕文茵也分不清,哪些才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她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又充满了工具,感受到花轿的晃动,她的心,也忍不住晃动起来。 “新郎新娘到了,放爆竹!” 在刘宅面前,专门等候的包家村人,另有一群少年们,可不管这些。 看着刘平骑着大马回来后,忙开始张罗起来。 好在宫里来此帮助操办的人,足够多。 所以,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一对新人回来了,天色刚巧暗了不少。 整个东京城,开始变作灯火的海洋。 便于这个旁人看来普通的夜晚,于刘平的成婚之夜。 东华门的大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辆护卫严密的马车。 马车甚是精贵,左右两端除了护卫外,其实于暗处可是有不少的大内高手。 至于里面坐着的人,身份当然不简单。 正是大宋皇帝赵祯,赵祯可是很少出宫的,一年里,最多一次,还是被朝臣们,拉去当工具人。 今日,借着给刘平道贺婚礼之事,终于求得了太后刘娥的首肯,赵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官家,现在可是要直接去刘公子府上?” 一旁的内侍小心的问到。 赵祯哼唧了两声,掀开车帘道:“你刚才说表兄的婚事还有多久结束?” “一个半时辰。” “那就一个时辰后再去!” 大宋官家这显然是想在外面多玩一会,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内侍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他又小声问道:“官家,那下面我等去哪里?” 谁知赵祯接下来说的三个字,让内侍裤子差点都吓尿了。 “美满阁。” 内侍欲哭无泪,道:“官家这是要小人的命啊!” 赵祯也不想捉弄自家的小小侍从了,遂道:“东京哪里的吃食最盛,便去哪里?! 朕在宫里,可是馋了很久了……” 这般忙碌完,当赵祯来到刘宅时,刘平刚刚开始拜天地,自没有赵祯正瞪着一双眼,于外面垫着脚往内看。 “有趣有趣!” 赵祯自语道。 若是常人知道,尊贵的大宋皇帝陛下,就在他们身后,只怕会吃惊不已。 第96章 好辣… “礼成!” 舍内,拜堂的刘平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繁杂的成亲仪式,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歇一歇。 下面就是将新娘子送入洞房,他要于此陪伴宾客,待宾客散去,自己才能入洞房。 “公子,喝口水。” 丑奴不知何时拿着水杯,到了他的面前。 刘平于旁侧,接过痛饮以后,只觉疲惫一扫而空。 “今天宾客有多少人?” 刘平倾听着前院嘈杂的人声,却是在思索等候该如何不被喝醉。 因为今日乃是他大婚的日子,遂将工坊里生产的高浓度酒水全都拿了出来。 把宾客喝的尽兴喝的醉呼呼没杀问题,关键他这个新郎可不能在这个关键的夜晚,给喝醉了,否则还怎么证明他是个男人? 丑奴板着指头数道:“公子之前安排的五十桌全都坐满了。好在宫里新来的陈公公,让人很快从旁边的酒楼订了不少。 一些往来送礼,没有地方坐的宾客,自是被请到了那个地方。” 刘平心算了下,好家伙,自家这次自认为已经是非常低调的婚礼,到了今日,左右算去,可能远超千人的规模。 在之看来,不过大多是邻居街坊,另有包拯宣扬带来的包家村的人。当然也有一些京中一些高门大户的来人,毕竟太后侄子的身份,还是有些分量的。 可惜这么算下来,他怎么也没算到,会有千人之巨。 “贺礼收了多少?” 这是刘平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接着这次成婚,少说也能获取一些财物。 这些财物,还有吕家的嫁妆,实际上,正是他给西街那些地主,结算地宅“尾款”的预算。 听闻刘平问到贺礼,丑奴那可是来劲了,他咧着嘴道:“不瞒公子,这次的贺礼,按照初步登记,不算那些物品,光是钱资,就已经有十多万贯了!” 十万贯! 刘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于大户人家而言,一次能收礼十万贯,那已经很了不起。 而这十万贯,也超过了刘平期望,在之看来,能有三、四万贯就不错了。 “其中苏府、李府,都是直接向公子赠予了千贯财物。” 丑奴说的这两家,自然不是官宦之家,而是东京城的巨富之家。这一年多来,刘氏工坊的许多材料,都于此两家有合作。 且作为精明的商人,自然对大宋的上层有所理解,也是知晓刘平乃是大宋太后刘娥之侄。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苏、李两家,自愿的想要把价钱降一降。 但他刘平是哪种人? 都是做过生意的,自是明白做生意人的不容易。何况商贾之道,首先看重的是信誉,刘平也不希望让自己于旁人眼中,落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印象。 遂而,也就没有同意。 他越是如此,越是被苏、李两家视为贵人。一些材料之物,都是用的最好的。 但没想到,至今日他大婚时,苏、李两家直接送来这么多钱。于这两大家来说,即便是万贯之财,于之一年的收入,恐怕也只是毛毛雨而已。毕竟两家的生意,即便在丝路断绝的情况,也有办法走水路,远销至西域的。 这使得刘平不得不感慨,难怪朝中的一些大吏,每年那年,不是纳妾,就是过寿。 这可是敛财的大好方法啊!挥了挥手,他打算休息片刻,再填饱肚子,待会再去敬酒。 可这边还没来得及让丫鬟拿来吃食,待之转身的那一刻,即被耳边的呼叫声,给震惊住了。 “表兄!” 这声音好熟悉,刘平侧眸以看。 好家伙! 大宋皇帝赵祯! 看着赵祯给自己眨眼的模样,刘平的反应也是奇快,哈哈一笑,略一拱手道:“原来是……表弟,你来了!” 赵祯面上拽拽道:“这不是为了表兄你的婚事,我经过了母亲的同意,出来看看嘛!” 赵祯口里的母亲,岂能是普通人,当然是大宋太后,自家姑母刘娥了。 听闻此言,刘平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自家这“表弟”,不是偷偷溜出来的就好。否则,这罪过他也担待不起,只怕喜庆的婚事,会成为悲伤之事。 且即便如眼下这般,若是让御史朝臣知道,大宋皇帝在自己家中,那可以想象的是,未来一段时间,也绝对不会安生才是。 担心遇见熟人,将赵祯给认出来,刘平亲自将赵祯拉到了里席,这里的饭食同样精美,都是自己最信赖的亲友之所在。 比如包拯,还有范仲淹的弟弟范爱等人。 在赵祯不解的眼神中,刘平解释道:“那个……表弟啊,外面人多眼杂,这里,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和他们聊聊,等我忙完了,就回来陪你。” 随之,刘平又将这个“远方迟到而来”的表弟,介绍给了包拯等人。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也顾不及吃点东西,让饿了几个时辰的肚子缓解一下。 拿着酒杯就出去干了! 还别说,处于内宅一些贵客席位上,还真有不少打过交道的纨绔。这群人,家中都是非富即贵,难保不认识赵祯。幸亏今日的赵祯打扮了一下,加上夜色黑暗,也没多少人能打量清楚。更庆幸的是,他将大宋皇帝留在了更内,这算是完美无缺了。 我真考虑周到! “干了!” 刘平一杯又一杯的酒水,慢慢下肚,脸色也从白变为红色。 撑住! 还有十几桌,早知就换点清淡的酒水了,而今真是自己害了自己。 最内的房间内,包拯、范爱等人,早先便和刘平相熟,面对刘平的这个表弟,大家也都很热情。 而赵祯在听闻旁边坐着的,便是于开封府大名鼎鼎的包拯后,面色非常喜悦。 “朕……真对……包兄早有耳闻,来,我们吃酒!” 赵祯脑袋转的很快,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而如包拯这等有才干的人,以后当好好用才是! 在范爱等人的劝酒中,于对包拯的好奇下,他亦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辣! 第97章 这是个意外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当回到最里面的房间时,刘平早就喝的晕乎乎了。 于内,除了一种好友外,还有赵祯这个隐姓埋名的皇帝,皇宫随行而来的侍从,早就于左右小心戒备。即便是厨舍端过来的菜肴,也要看包拯等人吃过无恙以后,才会眼神示意赵祯吃下。 包拯的知觉多么敏锐,这些小细节,又怎么逃过他的那双眼睛。 所以,在刘平醉醺醺的坐于身畔之事,他即小声道:“刘兄,你的这位表弟,身份不简单啊!” 包拯的这句话,让刘平醉意全无,他打量四周,发现赵祯并未喝醉,正好范爱学习着猜拳,而同来的皇宫侍从,也是眼不观、心不跳的战于旁侧,他顿时安心不少。 当然,包拯为人正直,虽是好友,但赵祯的身份,事关重大,这等真相,自是不能说出来。 他只是歪着脑袋,带着浓重的酒气道:“总之呐,包兄你和他交好关系,对未来没有坏处。” 说完这句话,提醒到此,也不管包拯有没有听懂,刘平拿起酒杯,便和旁人开始碰杯。 而在听闻刘平的言语后,包拯皱着眉头,又将赵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送别了包拯等人,该自己入洞房时。刘平一转头,方发现赵祯没有走。 他虽喝晕了,但脑袋还是清醒,只是反应慢了不少。 赵祯今日出宫本就不早了,夜色已深,这下宫门说不定都关闭了。 看来堂堂的大宋皇帝,今夜是打算在外休息。 事实正是如此,赵祯顶着红红的脸蛋,左右张望,连口舌都有些不利索了。 “表兄,朕今晚谁哪呀?” 刘平有些无语,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矗立的内侍。 注意到刘平的目光,内侍一礼道:“家里主人说了,我家公子今日出宫,让他好生体验生活,一应安排,都以刘公子的主意为主。” 好! 刘平长出一口气。 既然皇帝要下住这里,地方不能差了。 婚房是自己的,只有前些日子打扫的里间客房。还是个单独小院,正是过去数日,他在内学习的地方。 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自从丑奴和展昭将儒生和武师请来,刘平可就化身了乖宝宝,将手上的事务交给地下人打理,他自己则是在用功的学武看书。 为了未来,姑母百年之后,自己能够活的更有地位,打不过大宋的权贵,那就努力弄个身份,以后即便碰上官司什么的,也不用受苦。 而看大宋皇帝赵祯这般仁慈的模样,以后也恐难罩得住自己。而书院的开设,也只能为他的未来,提供一种保护的可能,说不定以后走出个宰执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刘平也能多有些益处。 “里面有间院落,是我平日学习所用,表弟今日就住在里面!” 刘平说完后,给旁边的内侍一个眼神。 内侍颔首,当即搀扶着赵祯往里走。 刘平还是有些担忧赵祯的安慰,正待寻到展昭,让之去帮忙护卫一二。 不知何时,展昭竟然来到了他的身边,语气有些沉重道:“公子,你家这位表弟很不简单,至少有八名高手护卫,其中有四个一流高手,另有一个藏在暗处,即便是我也差点没有发现他。 这八人中,即便是我,也仅能拖住一个。” 八个? 难道是皇宫侍卫? 可是四周,看起来没有,只能说,都是一群轻功非凡之辈。 刘平心中一动,他没有对展昭做过多的解释,自也不让展昭去帮忙护卫。 且看李欣,今日恐也不会存在这里的。毕竟这八个人,连展昭都不能对付其中一个,李欣想要不引起八人之主意,自然要躲得远远。 直到现在,刘平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指使李家兄妹,来护卫他的安全。 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宫里的姑母刘娥。 难道是早两年病逝的父母? 刘平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强求。 只是新婚之夜,让他对原身记忆模糊的父母形象,又多了几分清楚。 这种感想,只是一闪而逝。 望着远方不断熄灭的万家灯火,还有宅院内,少年们忙碌着收拾的身影,刘平知道自己不能在外面继续耽搁了,是该到入洞房的时候了。 只有还剩下寥寥数位尚在饮酒的宾客,自有阿成他们应付。 从外庭,到内庭之地,不过短短十几丈的距离,但看到外庭那个亮着光亮的屋子,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今夜,可是大事。 待来到门口的时候,他轻轻推开了门。 发现床边的帘子内部,正坐着新娘。 此间的少女,似乎是睡着了一样,正倚靠在床边沿。 再一望屋舍的其他的地方,如在桌子上,各种吃食,包括新郎新娘共饮之酒水,正摆放的整整齐齐。 而之进来的响动,毫无意外,惊动了里面的新娘。 新娘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当即坐好。 透过红盖头,她其实已经发现,来者正是白日牵手的那位夫君。 刘平的长相,放在古代,亦算是个不错的美男。但因为身份地位的加成,大家都潜意识的忽略了他的长相。 可若是你再详细的打量,会发现其人,实际上,很是耐看。 “也不丑嘛!” 实际于之前,吕家小娘子一人处于屋内的时候,就发出了这般感叹。 只是此时,吕文茵想要出口说两句什么,却发现自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 刘平心里罕见的有些紧张,吕文茵,其实要比刘平还要紧张。 她发现刘平迈着步子越来越靠近的时候,竟忍不住向后一步步挪了挪。 熟不知,因为在床边坐立良久的原因,一个重心不稳,吕文茵竟直接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 并轻启朱唇,发出“哎呦”的呻吟。 刘平闻言,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沿,正待看向床上的娘子是否有恙。 谁知床边有一个矮小的台阶,因为重心不稳,他同样倒向了床头…… 第98章 我很温柔,虽然我很… 无论是吕文茵,还是刘平,都被眼前这一幕给呆住。 床榻之上,二人正以非常亲密的姿势挨在一起。 吕文茵之所以呆住,是因为吃惊。刘平同样有些吃惊,他娶这娘子不亏,不说出身高门大户,但这份姿容那就是万里挑一。 想想自家那岳父,年轻时,长相也是俊美,所以,生的儿女,容貌也会差到哪里? 就比如吕哺兴,若不是不运动长得胖,有些显丑,那瘦下来,也是活生生的大帅哥。 最终还是刘平脸皮厚,看似有些“后知后觉”的往过挪了挪,现在盖头也不用揭了,直接望着吕文茵这张略显羞意、又很漂亮的脸蛋上:“娘子,那个起来,我们一起喝交杯酒。 而后时间不早,也该休息了!” 他这一说,吕文茵的小脸,在一瞬间变成了大红苹果,比之前,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无论前世今生,都修炼着“母胎童子功”的他,自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吕文茵也是看开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依相公之言!” 不过,两人共处一室,她还是有些拘束。 直到被刘平搀扶着坐在凳子上,见刘平的双手离开,坐于对面,吕文茵紧张的肌肉,才慢慢松弛下来。 红烛耀眼,刘平拿起了酒壶,给二人面前的酒杯各自填满。 察觉到吕文茵稍显得紧张的情绪,他没有太大的动作,而是率先拿起酒杯,示意道:“娘子,我们一起端起来就饮!原你我二人,以后能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说这话时,刘平也是有感而发。 所谓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实际上,不多是,自己和吕文茵这般,结婚之前,或是没有见过面,只有结果以后,才各有所知。 且从吕文茵的表现来看,自家娘子,至少对他不讨厌,而他看吕文茵也是不错。 双方的好感,其实是成功的第一步,这于全天下的许多夫妻来说,已经很是难得的。 至于第二步,自然是身体上用融为一体。 至于感情,对大宋的夫妻来说,只能后面慢慢培养。 看着吕文茵因喝了一杯酒后,双眼就有些迷离,刘平很快判断出,自家娘子,这酒量确实不咋地,以后当少喝点。 唉,想我这张,如此温柔的男人,大宋也是稀少。 刘平唏嘘一叹,正待吹灭灯,扶着自家娘子度过春宵。 但听外面好像传来响动,他偷偷的来到窗子边,以迅雷不及掩耳,打开了窗户,有些傻眼。 这是谁教唆的,竟让这么多人来听墙根了。 “表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于此着,正是不知道何事摸过来的表弟赵祯,另外几人,包括皇宫的内侍,此时脸上都有些尴尬。 至于则是瞪着眼睛,偷偷望了眼刘平的脸色,打了个哈欠:“啊,表兄,我这不是刚刚喝的有些晕乎乎,然后想起礼物还没给你嘛。然后就寻了过来。那个没有打扰你的好事!” 刘平翻了翻白眼,信你才怪。 赵祯的行动如此诡异,很大可能是看了自家书局的小说,这不就学得有些坏了。或者,与之相伴的某些内侍,心思不好,故意让堂堂的大宋皇帝行如此事而不制止。 刘平心里嘀咕不已,面上却是大度的摆了摆手:“没打扰,您还是早点回去睡!至于礼物,我心领便是!” 刘平也没指望,长在深宫里的赵祯,会给他送来什么特别的礼物。只当是赵祯玩心大起。不过,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他也没心情,陪着赵祯的意思去晃悠。 但今次,赵祯显然是认真了,还带着几分不依不饶道:“表兄,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为你准备的,要不,你随我去看一眼。” 赵祯说此话的时候,刘平注意到随行而来的内侍们,多是忍着笑。 里面一定有猫腻! 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眼前可是皇帝。 尤其皇帝还认真起来,那就不是小事了。 “东西在哪?” “就在表兄你方才安排的房间里。”赵祯道。 刘平回头望了眼屋内,道:“我去说一声,再随你去!” 赵祯自是同意。 但当他看到刘平入屋子以后,难免向左右嘀咕道:“难道表兄刚刚成婚,就惧妻了。话说,朕还没有看到表嫂长得什么样呢!” 旁边的内侍,小心提醒道:“其实官家若是您明日一早还在这里,刘公子定然会携带妻子前来拜见。 即便您回了宫里,他同样会携此间吕家小娘子入宫见太后和官家您的。 毕竟,您是君,包括刘公子在内,都是臣。” 赵祯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他还想体验下民间亲友成婚事的感觉,现在却是因自己的帝王之躯,一切向体验也体验不到。 “罢了罢了,希望表兄,见到我的礼物,能满意!” 刘平只是和吕文茵说明,他要出去片刻。在将吕文茵扶到床边坐下后,遂关上了门,来到了赵祯身边,二人一起漫步往旁院而去。 等到了院舍之内,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后,刘平方知道,赵祯所谓的礼物是什么。 原来是赵祯亲自书写的书法。 真要讲起来,赵祯的字体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尤其歪歪扭扭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大宋官家所书。 但正因是赵祯所书,代表的价值,却是不一般。 旁若无人。 刘平看着面前的“礼物”,叹息道:“官家这礼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等明天起来,便装饰起来。” 说完以后,他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赵祯,道:“官家的酒量看起来很不错,想来今日并没有醉酒。可是连我也给瞒过去了!” 赵祯扶着桌椅,于旁边坐下,压低声音道:“表兄喜欢就好,至于酒量,朕可是自小就喝过一会,连父皇在世时,也夸赞过我酒量过人。 只是很长时间不喝,有些上脸。 唉,时间不早了,朕也就不打扰表兄了。 只是明日一早,朕就要回宫里了,下次出来也不知道到何时了……” 第99章 官家好凶! 赵祯这唉声叹气的模样,刘平听后,也有些叹气。 抛开皇帝身份不说,赵祯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大宋少年郎。 平日间,多处于皇宫之中,学习儒家经典,或是一些按部就班的理政之事。加上其本性柔和,平日待人接物不错。将来成长起来,若无意外,便是一个大写的“仁君”。 但现在,大宋强敌在侧,不待之长成,最后能将所有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需要的是奋发有为,有胆量,有开拓性的君主。 其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味仁慈的君主。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否则便是妄议君上。 要是被御史知道,还不把你给弹劾下狱。 收起了赵祯的礼物,刘平退出了院舍。 而看到刘平走后,赵祯左右睡不着觉,便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刘平于院后的书屋。 这段时间,刘平常于此,所以每逢生意上,或是书院的一些感悟想法,也会在此记录决定。 而赵祯让小侍从拿着灯火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刘平于书桌上,谢了一半的书院制度。 “早操?一日三餐?奖学金?助学金?” 看到书院规章制度录,赵祯瞬间多了些兴趣。 某种当面讲,刘平在城外建立的书院,因为有了他自身之前的命名,所以赵祯关注的也就多了些。甚至现在,每隔大半个月,还会让内侍专门为之偷偷打探。 但当看到书院制度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后,赵祯彻底傻眼了。 这都是什么东东? 分散开来,他还能认识,但是,联系在一起,他怎么一个也不认识了? “你认识吗?” 他叫来小内侍,指着上面的专有名词道。 “回官家的话,此中意思,少人也不甚了解!”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赵祯翻阅的越多,越发现刘平的个人笔记中,还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字体。 这等字体,甚是简单明了,初看的话,显得有些古怪。但若是看着看着,你便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表兄这么厉害吗?这是他自己创造的字体吗?也不像是书法那些简单!” 赵祯越发吃惊。 自三年以前,刘平初次入宫,赵祯当从母后口中得知,原来自己头上有个表兄。 尽管宫里有不少传闻,说母后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个表兄的好感。 相见第一面时,他即能感觉到自家表兄的不同,他没有旁人所见的那般小心翼翼,反而落落大方。即便是面对他这个皇帝,更少了些旁人没有的东西,那种感觉很奇妙,总之,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随后,表兄刘平,在之头脑中的形象,越加清晰起来。 会讲故事,会做生意……还很会摆弄吃食。 到今岁正月时,皇家庄园诗篇传出,让赵祯感觉,自家表兄,还是一个大文豪。 至现在,赵祯看到刘平所书,发现自家表兄的全身上下,似乎永远有一层迷雾笼罩。 当你吃惊时,过不了多久,还会有让人吃惊之事,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 赵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至于之前的醉意,早在此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这是表兄的笔记,锁朕拿走,表兄第一时间会发现,且朕不就成为了窃贼?” 赵祯本意拿回宫里,让教授自己的几个大儒帮忙鉴赏一二,但想到自己大宋皇帝,焉能拿走不说,正觉难办之时,赵祯忽的发现旁边装着废纸的木箱。 等他打开以后,顿时欣喜若狂,现在再也不愁没有东西拿走,以做研究表兄的笔迹了。 他这边正是兴奋时,拿了两张,只是下意识的在烛火下对照一二。 但赵祯之脸色,在重看上面的内容后,突然剧变。 《论大宋与西夏之边防》,《论大宋积弱之疾》,《论海贸与农耕》…… 这都是表兄写的? 表兄平日看起来不关心朝中之事,但他私底下,怎么懂的这么多? 而且都是关于朝政之事。 这些年月以来,赵祯耳濡目染,又在太后刘娥的指导下,开始亲自批阅奏疏。对于朝中政事,诚然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下意识的翻来开了《论大宋积弱之疾》这一页。 也不知道表兄是如何有感而发的,写了足足五页,而且是正反面。 赵祯暗暗腹诽道。 但当他看到第一段话后,就完全挪不开了。 这……矛头是直接指向了太祖皇帝?! 表兄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大宋没有键盘,自然没有键盘侠。 刘平偶尔有感而发,就用笔墨发发牢骚。 只是连他也想不到,因为这次放了赵祯去了私密的书屋,会对大宋政局,产生什么样的轩然大波,而他的命运,又会迎来什么样的转折。 回到婚房以后,刘平将赵祯的书法,小心得放在一处,当他来到床头时,发现自家这娘子,竟然是睡着了。 说实话,今日成婚这事,把他自己也给折腾的够累。 且在半个时辰前,他或是还有那么一点男人都会有的想法。但现在,出去吹了会冷风,再一看吕文茵这般劳累的模样,那心思也就淡了不少。 他给吕文茵盖上了被子,然后揉了揉有些干瘪的肚子,坐在桌子上,吃着瓜果,看着不断跳动的烛火,哈欠不由自主的打了起来。 心道,成婚之夜,能如此这么正人君子者,在大宋怕也是不多见。 “还是睡觉,明日再说!” 至于睡哪里? 还用说吗? 当然是床上。 刘平偷瞄两眼,发现吕文茵没有反应,随即,躺在了另一侧,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他心里,实际上,已经在思考,明日该怎么对付这件事了。 毕竟,新婚之夜,自己就“不举”,传出去,那可是事关脸面的大问题。 便在想着心事中,刘平渐渐进去了梦想。 可在相临近的书舍内,赵祯直到夜半都没有睡去。 同来的小内侍,几次想要提醒大宋官家该入睡了。 但每每观察到赵祯想要吃人的眼神,总忍不住打个寒颤。 官家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好凶! 第100章 天子的成长(一) 冬日之时,天寒地冻,鸟雀多南飞。 但也不乏挨饿的麻雀,来于人间院落寻找食物。 今日已是刘平成婚后的第三日了。 除了大婚当日,后面这两日两夜,刘平都很男人,直叫吕文茵痛并快乐着。 而此对年轻的夫妇,于鱼水之欢中,日渐熟络起来。不说如影随形,但也差不多了。由此,足以证明,成婚之后,男人那个方面的重要性。 当然,生活还要过得去,便不能放下生活的脚步。 在给自己放了两天的婚假后,刘平一边开始学习,一边检查这几日工坊和书局的相干事情。甚至还在十月末的时候,去了趟城外,观看了下书院的建设进度。 他这边在东京城内生活的有滋有味,大宋皇帝赵祯,自当日回家之后,整个人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便是每日让内侍讲的小故事,也变得索然无味。 却是有一点,变得有些奇怪,那便是赵祯这段时间,开启主动恶补学习了,便是在资善堂的学业,每日不用旁人说道也给主动完成。 在此期间,自是提了不少的问题。 主要涉及的方向,有内政,经济,外交,军制等诸多当面。 前来上课的儒生,乃至于政事堂的相公,多有欣慰,亦有古怪。 这种事情,又怎么瞒得了皇太后刘娥。 十一月中。 大宋东京城内,下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皇宫,便被雪花覆盖,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便是低洼处的水潭,也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 足见今岁冬日的严寒,只怕大宋全国上下要冻死不少人。 大宋如此,北面的辽国,西面的西夏,可想而知。 也是这几日,赵祯刚刚结束了课业,从资善堂里,打算往宫内回去。 但耳畔忽的传来呼救。 “死人了!死人了!” 这呼救声,一听便是从宫外传入的。也是自前年以后,资善堂旁边的宫门给封住了。 如资善堂前来讲授之人,皆要绕一个大圈,而后从东华门出去。 “什么死人了?”原本走路的赵祯,忽地停了下来。 今日来为赵祯讲述的,乃是太学中的讲授,也是名满东京的大儒李腐。 李腐,人如其名。 于许多人看来,就是一个穷酸的腐儒。但之自少时起,好读书,不求甚解。 所以,相对的,学问也是不错。 李腐本收拾好了木箱,在小黄门的接应下,打算走出皇宫。但正巧听到赵祯的疑问,路过大宋皇帝时,叹息道:“入冬以来,东京城内,已经冻死数百人了。这天呐,是越来越冷。 官家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天下人,可没有这福气了!” 察觉到李腐话语中的映射之字,一旁的内侍正待反驳说些什么。 但见赵祯抬手制止,而后谦虚发问道:“敢请教先生,此中事,可是我官府少有干涉,致使百姓受苦?” 李腐颔首道:“官家聪慧,若是开封府多加干涉,与之提供屋舍,衣物,冻死者自然少也!” 赵祯见李腐今日身着单薄,为之考虑,邀请其入旁边的舍内相坐,但看李腐摇了摇头。 “而今我大宋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受冻挨饿,便是我李腐一酸儒,便是受这么一点苦冷,又如何? 官家好意,草民心领了。 且官家若有疑问,那便问之。 若是没有,草民这就要回家。家中老妻,还等着草民回家,烧好炕头呢!” 便是面对赵祯这个皇帝,也能感受到,李腐对大宋皇帝赵祯,除了尊,并无多少特殊对待,即像面对太学里那些坏学生一样。 好在赵祯性格使然,也不怎么见怪。 他之当下,也确实有些问题,想要问问。 也就不强求李腐这个先生站在哪里了。 “先生,朕方才听你所言,便是官府加以帮助,即无人冻死。 但是,又怎么确定,这些人,是以为需要帮助之人呢?” 担心李腐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赵祯举例道:“便如一些完好之人,他们有手有脚,本能自己挣得住处,拿的衣服,但知晓官府会有相助后,随即什么也不做了,单等着官府之救助。 如此一来,便不是凭空花费国库的钱物吗? 先生以为,这等人物,是否也需要救助。” 李腐感觉赵祯所思问题的角度,似乎有些改变。 但将之赵祯所问之问题,于心中过滤一遍后,发现内中,另藏着,旁人看不到的深意。 他们儒生,自太祖皇帝以来,身份地位一直不断地提高。大多数的时候,确有些空谈。 但被皇帝这么一问,李腐发现,便是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人,其实思索的问题,还是不够全面,但善恶、对错,还是能分得清的。 “官家所言之人,是以为恶,此中之人,当然不算。” 赵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如先生所言,官府应该救治,但应该救治的,乃是需要照顾、且无行动能力的老弱病残。只是官府如果直接插手的话,便是弄一些屋舍就可以了吗? 人者所需,包括衣食住行。 其中,前三者,最为重要。 便是以官府之能力,也需要抽出专门的人手才是,先生以为呢?” 李腐颔首道:“官家聪慧,此为草民之前,未有细究也!” 能得到李腐连续两次的表扬,赵祯心里也有些开心,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淡然的面色。 这是近些时候,他注意观察旁人悟出来的。 “朕打算建设福利院,以朝廷专门设立,并对此中无家可贵的老弱病残,于官府登记,行以御史监督,先生以为可乎?” 李腐到底没有当过官,身份上,抛开太学讲师,皇帝授课,东京大儒外,并无其他。 思绪自然也是向着百姓这方,所以在听到赵祯之话,他一考虑,这是天子为民之举,便同意道:“天下人,会感激官家的!” 是日,崇政殿内。 赵祯亲自寻到了太后刘娥,并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他以为太后会仔细问询,哪晓得太后刘娥并没有这么做。 第101章 天子的成长(二) “官家不是少年,已是成年。设以福利,以安幼弱,此为仁举,官家若是有详细想法,明日可于朝会,与重臣商议!” 随着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刘娥对赵祯的放权是越来越大。 今次能看到赵祯主动观察问题,并付诸行动,她于之的,便是鼓励。 “儿臣谢母后!至于具体细节,儿臣确有思虑,今回去后,会再好生整理一下!”赵祯一礼道,然后,他抬头看着皇太后刘娥,有些苍白的脸,关心道:“母后今日处理了一日政务,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加休息。” 在刘娥颔首后,赵祯慢慢做到了下首的案几上,不像以前那般抗拒处理奏书了,而是满脸严肃的做起了批阅,不时的还留下了自己的看法。 刘娥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汤药,正待喝下,看见赵祯的模样,瞬间有种儿子一夜之间,长大的感觉。 要说具体产生大的变化的时间,大概是从侄子刘平的婚事之后。 而皇帝赵祯为何出了一次宫,就产生这等变化,便是详细问询了一应随行人员。刘娥依稀知道,应是与刘平的书屋有关。 但她并不打算细纠。 天子乃是全天下独一无二之人,随着天子成长,若是过度约束,或是会令之反感。 而大宋的未来,不是她刘娥的,是她名义上的儿子,赵祯。 便在前日,八大王赵元俨入宫的一番话,尚在耳畔回旋。 她刘娥垂帘听政,便是也要为以后考虑一番。 还有一事,让刘娥有些忧心。 皇帝长大了,现在还没有皇后,更别谈子嗣了。 为立皇后,最主要的方式,便是选秀。 这件事,刘娥打算和赵祯通通气。 待看到赵祯处理完一卷奏书后,她出言问道:“官家过年就十五了,但官家尚无皇后,朕欲于明岁,为官家选秀。官家以为如何?” 赵祯目光一垂,被太后刘娥之言,他想到表兄刘平成亲之事,然后抬头道:“儿臣但凭母后做主。” 说起来,他对成亲并无什么抵抗,只是有些好奇。 即便母后刘娥没说,但这些时日在资善堂,不代表其他人没说。 将此中事,暂以确定下来,他耳畔也用清净不少。 一直等到夜深,便是皇太后刘娥也离开后,赵祯才在内侍所打灯火的照耀下,慢慢返回寝宫。 寝宫之内,内侍已经备好了宵夜。 待之温度差不多了,赵祯便看着白日让人送文渊阁找来的书册,一边吃着宵夜。 书册中所摘录的,不是其他,正是这些年来的饥荒之事,还包括东京之于水患问题。 白日与李腐相谈的福利院之事,让赵祯想到了大宋之天灾。 这其实也是表兄刘平于草纸上的“牢骚”之言的一种。 那一夜,他不仅看到了刘平扔在箱子里的废纸,还有刘平藏在木箱底端的一本日记。 日记开篇之言,讲的便是他初来东京的一些见闻,并无多少稀奇之处。 但连续翻过后,赵祯发现里面有不少讨论他的。 总结起来,自家这位表兄,对他这位大宋皇帝,并不怎么看好,甚至以“无定志”来形容。 遂而,在这段时间内,越发激发了赵祯的好胜之心,每当他想放弃时,便能记起刘平的批评之语。 这只是其一,重点在于表兄刘平的另一些诛心之论,让赵祯很想探索下去。 他甚至每夜间,都要拿出来畅读一遍,思索一番。 “官家,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内侍发现赵祯在吃了宵夜,看了书册后,并未睡去,而是拿起了木匣子。看来又要忙碌,遂有些忍不住提醒到。 “朕今日不困,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你们先出去,记得不要打扰朕。” 赵祯抬头看了眼提醒的内侍,出言道。 这段时间,大宋官家,时常如此,其实大家已经有些习惯了。 但正因为习惯,才有些害怕,害怕大宋官家会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 因为是天子,便是皇宫里的高手,也不该去监视。 故而,天子所行之事,就变得有些神秘起来。 但若是天子出现了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群内侍也就脱不了干系。 见内侍垂头丧气的模样,再想到此间小太监之前为自己认真将故事的情形。赵祯甚是聪慧,再有前一次这群小内侍的表现,岂能不知道其中道理。 “你们出去,但门不用关上,朕只是想单独思考一些问题,不喜欢人打扰罢了。但有需要,自会第一时间问询尔等!” 旁边的内侍瞬间一喜,躬身回道:“谨遵官家之命!” 看着内侍离开的背影,赵祯小大人模样摇了摇头,然后他视作珍宝般,取出了匣子中的一份笔墨。 可不正是当日刘平书舍垃圾筐中的一张。 但见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道——《浅论大宋福利与救济体系之展望》。 这里面没有提任何朝代,单是以刘平在大宋所见,尤其以去岁的水患为主要研究对象,外有流民,妇孺做以参考,提笔写下的大宋朝廷在福利方面应该改进之处。 说实话,自从当日搬入那小院,书局、工坊都有人打理,他又显得有些无聊后。 刘平偶尔拿出前世写论文的手法,开始列举研究对象,对大宋当下的一些情况,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加以批判。 如此作为,乃是刘平并不想将过去一些的一些记忆和理论给忘记。且在他眼中,大宋有太多的缺点需要改进。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去实现,但书院成立在即,不能保证以后书院走出来的学生,不能去实行。 而他自身,则是打算在书院成立后,专门开设一门课程,名字就叫社会学。 现在之所见,可都是很好的素材,一些可以引发人深思的东西。便是以准备教案之名,刘平才多了些涂涂画画。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废稿,被赵祯给看了去。 现今的理念和想法,对赵祯来说,有时候比资善堂的课程还要有趣的多。 更有趣的是,自家表兄的诸多手稿,虽对他有所不敬,但由日常生活中,总能找到列举之出处,便如今日之事。 赵祯将那篇《浅论大宋福利与救济体系之展望》又熟读了一遍,一些看似简单的字体,他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慢慢熟悉,不是那么陌生了。 现在已经说服了母后,下面要考虑的,便是在明日,该如何说服那群朝臣。 第102章 天子的成长(三) 从父皇赵恒病逝,他登基的这么些年。 赵祯参加的朝会便是不少,在之看来,大宋的朝会,不如用“吵会”更为合适。 那是真的很吵! 便是于去岁,他还是以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只觉得这群人,吵架可厉害了。 即便吵上一两个时辰,那也是不需要喝水换气的。 当然,听的多,也会觉得烦躁和无趣。 大约是今岁开始,尤其去岁末时,处罚了一群贪官污吏后,赵祯才发现,这朝会不简单是吵架那么简单。 完全是各自利益集团的斗争。 斗争和集团两个字,是赵祯通过表兄刘平的手稿中学到的。 便如表兄手稿中经常出现的“皇家集团”,“官吏集团”等等。 见得多了,便就明白其中含义,用在此地,更是越发的觉得贴切无比。 而随着资善堂学习的深入,外有如果政事堂和枢密院听政。 赵祯发现这些所谓的利益集团,便是面对国事大非上面,也是喜欢报团取暖。 至于天子,百姓。 一个可以用来抗刀,便是把不好,或者是错误之事,推到天子身上。 至于另一个,则是为了自身利益,可以随时牺牲的对象。 “真是可恶!” 对于这群人,大宋年轻的官家,已非几年前好糊弄的赵祯,感到深深的厌恶。 难怪表兄刘平,会以蛀虫来形容这群人。 便是在了解了他们所做的事后,以蛀虫来形容,在赵祯看来,都有些侮辱蛀虫了。 便是像狗屎,踩在了脚上,又脏又臭,直叫人恶心不已。 当然,大宋也有好官,如之前见到的那位包拯。 赵祯读书多,见识少。但通过坊间传闻,另有上次的亲自交谈。 他觉得,包拯才是大宋官吏的正经模样,乃是国之栋梁。 尽忠职守,刚正不阿。 “大宋如包拯这般的人,还是太少了。” 赵祯小小的叹息了一声。 他将明日或将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这才合上宝贝木匣子,然后锁上小锁,放在寝宫最内的柜子里。 然后,赵祯向门口忧心张望的内侍招了招手。 他要好生休息,准备明日可能到来的廷辩,过往都是臣子议论纷纷。 今次,他得母后首肯,能亲自下场,竟兴奋的有些睡不着了。 宫外,西街。 这一大片宅院,都拆的差不多了。赫然已经按照图纸的设计,开始打地基了。 这等建设,毫无意外的受到了广泛关注,便是不少东京人也带着稀奇前来观望。 刘平一大早,外出查看。 直到深沉的夜幕才回来。 吕文茵则是于中午回了吕氏,便是吕家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快到了。 作为孙女婿,刘平同样要回门。但因自身并不怎么受吕家人喜爱,遂也着急。 便待老夫人大寿之日,回去混个席面吃吃。怎么说,为了吕家老夫人的寿辰,他可是为了吕文茵的脸面,拿出百贯之多,以购买贺礼。 刘平带着小小心思想到,因为白日劳累了一天,到了现在仍然是困乏不已。 看着丫鬟小翠,另有吕家的陪嫁丫鬟小青,一左一右拿着脸盆洗脚盆而来,为他洗漱,刘平心中舒服不少。 现在生活有了奔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香! 见小翠和小青即将离开,刘平也没有将之留下暖床的意思,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出言问道:“前段时间,就是本公子大婚前后,本公子的书房,可有外人进来?” 也就前两日,刘平自己动手,定期清理草稿垃圾箱。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记忆中已经堆积不少书稿的垃圾箱,竟然还没满。 他打开之后,产生了一个不确定的想法。是不是有人动过? 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心里话想说,却是无人倾诉,便是现在同床共枕的妻子同样如此。 偶尔用纸笔发发牢骚,然后烧掉,便也成为刘平不多且有效果的宣泄手段。 当然,他整理的部分,同样不打算让人看。只待自己百年以后,子孙后代能尊重他得要求,将之与他一同埋下。 或是在千年以后,另有人发现一些秘密,盛赞他这个无名氏,乃是看透大宋兴衰第一人? 诚然,这也是刘平恶作剧的想法。 生活要想过得有滋有味,尤其处于大宋,总得找点有趣的事去做做,难道不是吗? 但现在,这些有些重要的手稿,疑似丢失,便让刘平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内中涉及的有些多。外加他让这段时间一直隐身的李欣专门盯着家,书房亦是其一。 昨日问过李欣,便是这段时间,除他外,再无外人进入。这让刘平还有些不放心,难道他真的记错了? 遂而,打算再问问自家这两个丫鬟。反正也没希望,从之口中能得到答案。 却见小翠和小青俱摇了摇头。 但小翠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偷偷看了眼自家公子后,她顶着胆子道:“公子,您可能忘了,当日那位赵公子来,可是您让我们都出去,便留赵公子居住于此,他还带的有不少仆从,您说,会不会是……” 那位被自家公子安排于此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非常受自家公子的看重。 毫无疑问,这可是贵客,便连小翠也不敢明说,而是点到为止。 赵公子? 那不就是大宋官家,他表弟赵祯吗? 等等! 赵祯好奇心很重,还真有可能进了自己的书屋,做出一些不合规矩之事。 如果真的是他,还看到自己的手稿……那他现在没有凉,离着将来或许不远了。 记得草稿里,可没少批评自家表弟有些软弱,又不好好读书,大宋将来于他手中,实际可能还不如前面几任大宋皇帝等等。 这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好多方面,基本是说大宋国的坏话,以及各种不看好。 “公子,您没事?” 小青的观察力惊人,第一时间发现刘平的脸色有些不对,遂出言问到。 没事,没事才怪! 这可是家破人亡的大事! “没事,你们先下去!本公子想静静!” 第103章 后路与绝路 公子想静静? 这静静是谁啊! 小翠和小青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公子这刚成婚一两月的时间,莫非在外面就有人了? 面对这件事,是给自家的小娘子说,还是不说? 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不对,应该说是舍内的三人,都有些心事。 便见小翠小青即将踏出屋舍,关上门的时候,公子的声音又传来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说了,本公子静一会,也要休息了!” 屋舍之内,就传来了刘平的哈欠声。 躺在让匠工专门为之制作的大床上,刘平却是两眼望着窗外星辰。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是赵祯看了也没办法。 但想到这么多时日都过去了,自己身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想来自家的小表弟,便是看到了,也是看看就抛到了脑后。 人呐,万事都要向前看,要往好的地方看。 睡一觉,待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又会是全新的一天。 便是带着这样的思绪,刘平渐渐进入了梦想。 梦中,他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无不是皇帝赵祯狰狞着面孔,要让人杀了他。 谁让他在背地里,说了赵祯那么些坏话,便是姑母刘娥也知道了这件事,完全没有维护的意思,是以冷眼旁观。 “狗头铡伺候!” 一声叫喊声起,刘平眼眸中出现了包拯大的面孔。 他还没来得及喊叫一声“包兄刀下留人”,即见锋利的刀从头顶而下。 在恐惧中,刘平忽然睁开了眼。 这种感受是如此的真切,便是刘平醒来,喝了一口凉水,看着屋外的月光,也是后怕不已。 皇权。 处在大宋,皇权永远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 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上面,便是朝中的大臣,明面上或有批评,但也不敢触犯皇帝的逆鳞。否则,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以后不能这样了,就算有再多的话想要说,也全都烂在肚子里。” 想着想着,刘平便是直接起身,拿着油灯,走进了自家的书舍,打算将那本写的厚厚的日记本,给烧掉。 这玩意,自己吐槽的可不算少,如果丢了,那是更大的祸事。 也幸好他锁在柜子里,便是桌案上放置的一本,只写了十几日的,且都是成婚前后的鸡毛蒜皮之小事。 当刘平打着灯,来到书舍,打开最里面的柜子时。 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明明昨日还整理的几册日记,怎么就不见了? 这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有专人偷走了! 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这里? 这是专门针对自己,还是什么? “人跑远了,他的武功比我高。这次没有追上……” 一道声音从黑夜中出传出,可不正是李欣。 能从李欣手下逃走,还能被他言之武功在之上,这人该有多么恐怖? 也恰好今日,展昭回家了。 若是展昭也在,加上李欣,当能拦住才是。 “李大侠,可曾判断出来者的身份?” 反正一些事情大概率都被小表弟知道了,便是里面的一些内容为他人看去,他已然有些不惧了。 于此,刘平反而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欣进来了书舍,能看到他的胳膊,同样受伤了。 不过,伤势应该不是太严重。 只是现在的李欣,脸色有些苍白,不再是刘平常日看到的那个啰嗦又从容的大侠高手。 李欣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包扎,一边道:“按照我的预测,这等一流高手,非是江湖上的那种高手能够比拟。 能出动此人者,只有一个地方。” 刘平的头脑,在此时亦是越发的沉静下来,他抬头看着跳动的灯火,感受着冬日夜间的寒冷,道:“李大侠可是认为,此当为大内侍卫之属?” 是啊,也只有皇宫,宫里两位天底下,最为尊贵之人,才能指挥的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皇帝赵祯没有完全掌权,自然没有接过这部分皇室独有的力量。 所以,这一次还是姑母刘娥出手了,这算是为自己擦屁股吗? 刘平有些凄凉的想到。 哪晓得,李欣的模样,更加认真了,他看了眼刘平,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大内侍卫,很显然,应该属于四大密探之属。 刘公子,我之前也帮你打探过一些情况,只能说,你能看到的,只是旁人愿意让你看到的小鱼小虾。 我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让我兄妹保护你,但且明白,你身上,除了表面这些,应该还有旁人看不到的更深层隐秘才是。 好在等过了年以后,我李欣也就离开了。 而刘公子,你恰又请了一个不错的高手,或能继续保证安全。 但刘公子,你要想一生一世的安宁,自然是不可能的,遂,要多做一些准备才是。 世俗之中,也只有更高的权利,才能保证个人的安危。 我观刘公子,亦非是喜欢功名利禄之人。 但为了生存,不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 此中之话,只当做参考,便是刘公子,也可以考虑一二!” 李欣说道完这些话,恰恰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好,独留着刘平一人在舍内,他复又飞上了房顶。 看着消失的影子,刘平悠悠的叹了口气。 自己没什么才华,科举肯定不成,反正这些时日,跟着那老夫子整天之乎者也,很是痛苦。便是过两日,都打算将之辞退。 拿得一个进士身份,便如李欣所言,做一个护身符的打算,希望有些渺茫。 难道说,他只能选择,凭借外戚的身份入仕途。可做外戚,没几个好下场。 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朝臣当做鱼肉的。 便是皇帝强硬还好些,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宠信,那就是被当做祭天的。 便是这般深思下,刘平打算明年继续试试科举这条路子。 不就是死记硬背,外加点自由发挥吗? 多做些模拟题和真题,说不定明年就中了呢? 至于笔记之事,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仅仅只能完全躺平了事,只期待暴风雨,别是那么的激烈才是! 翌日。 天刚麻麻亮,崇政殿的灯火便亮了起来。 今日是以为朝会之日。 不知是为了什么大事,今日在京中的官吏,几乎全都来了。 于内侍的唱和下,皇太后刘娥,皇帝赵祯渐渐出现在众臣的面前。 殿内众人的目光交错,又迅速的分开。 第104章 发难 待皇太后刘娥坐下,赵祯这才行礼坐下。 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朝臣,这大概是元日大朝会以来,人数到的最齐的一次了! 赵祯心想。 赵祯已经猜到,今日的朝会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他便坦然坐下,打算先期像往常一样,只听不说。 这一次,是吕夷简亲自出列,此人今日的面孔,带着几分红润,在赵祯的印象里,这位已经做了两年之久的大宋宰执,是很少亲自下场,并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只能说,问题很严重。 赵祯下意识的看了眼帘子后面的母后刘娥。 母后没有任何表示,其实也是一种表示。那便是静看局势的发展了。 “陛下,微臣有事禀奏!”吕夷简面色沉重道。 在这位宰执说话的间隙,赵祯离得近一些,注意到吕夷简有意无意的看向另一方向的人。可不正是现在担任计相的李或。 赵祯的眼睛转了转。 如此说明,吕夷简所奏之事,应该和李或拖不了干系。 说起来,赵祯虽然有些不喜欢吕夷简平日有些霸道的样子,便如资善堂的课业,也是要求严苛,他这个皇帝一旦有错,也会被批评教育, 但公是公,私是私。从某种方面讲,赵祯还是敬重吕夷简的,尤其正好吕家,可是为大宋做过不少的贡献。 至于李或,赵祯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喜欢。 原因很简单,李或有才是有才,但贪得无厌,甚至于假公济私……罪证实在是太多了,自然弹劾的也多。 直到现在,赵祯也没有想明白,母后刘娥为何选择使用一个如此有道德瑕疵的人,担当计相。 为了李或此人,赵祯也曾问过母后,但听母后只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官家能想清楚了,那官家就是一名合格的皇帝了!” 合格的皇帝。 赵祯自身认为,自己距离成为合格的皇帝,确实还需要时间。至少,他不如母后,包括记忆里的父皇,能够那么从容的面对朝臣。 便是如此,又和使用李或这等人有什么关系。 看到眼前的场景,赵祯想到了前些日子的思索,遂有感而发。 现在,吕夷简如此愤恨的模样,显然想要弹劾李或,赵祯觉得自己应该支持一下。 他微笑道:“吕相请讲!” 这个笑容,赵祯认为最为和善,便是想给吕夷简鼓励。 殊不知,他的这笑,在吕夷简看来,有些诡异。 皇帝赵祯平日上朝,可是安心做个木头人。从不面带笑容,便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这是皇太后希望的,其实也是大多数臣子希望的。 今日的皇帝,如此主动,竟让吕夷简有些不适应。 难道说,自己等人准备的发难,皇太后已经提前知道的,便是先以皇帝,来试探自己等人? 吕夷简没有因赵祯的笑意,表情有丝毫的缓和,反而越加严肃。 是的,太后那么聪慧,又怎么会看不透这一切? 不过,他们准备的这么充分,而今也只是一次预演的试探,实则并无太大畏惧,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可怜了自家的小女了,嗯,等这件事情完了。 让之重新找一个夫家加了便是。 反正大宋才华者众多,便是想要成为他吕家女婿的也不少。 “臣启奏,三司使联合其党羽,并私相授受商贾贿赂,行以朝廷之地,以私自卖出,以中饱私囊。 此乃大宋国库之损失,亦为陛下之损失! 此中为确凿之证据,此中亦为微臣等人,联名之上书,请陛下和太后过目!” 很快有内侍将东西送了上去。 赵祯仅仅是瞄了一眼,便发现了一个被弹劾的熟悉名字,刘平。 “表兄不是吕相的女婿吗?这一次,怎么也在弹劾之列?” 赵祯面色非常疑惑。 如此作为,难道说,吕夷简是故意的? 他想大义灭亲? 赵祯忽然觉得,自己脑袋转的速度快了许多。 这里面可能有黑幕! 吕夷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朕! 不对,是为了母后才是! 赵祯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他的面色带着郑重,便是看了几行,便将东西让内侍往帘子后面送去。 有些东西,还不是他这个皇帝能够插手的。 这是两股实力的博弈,由表兄的话说,叫做两个利益集团。 他现在也只能作为一个看客。 且于赵祯心中,他实则并不希望,内中表兄刘平会牵涉的太多。 但从表兄刘平的“交心之语”,表兄现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利益集团,反而是他可以招揽的对象。 至少表兄的许多想法,非常符合赵祯的意思。 或者是他这些年来,有些受刘平内中故事的影响,亦或是在皇宫之内,为头顶的母后,脚边的臣子看管的太过严密。遂需要一个不一样的人物身侧…… 而在赵祯刚刚将东西让人递到皇太后刘娥手上。 大殿内的吕夷简一派,丝毫不给皇太后思考的时间,各种谏言,直接指向了刘娥当前的手下干将李或身上。 别看朝臣们叫的凶,但实际上,李或的理财能力,此之前同样为人弹劾,最后被贬的丁谓一样,都是个中的高手。 “臣奏请让证人,来殿内对质。” 便于这事,几个言官又出现了。 一下子也将今日的朝会弹劾发难,带到了高潮之上。 很多人,都注视着帘子后方,打算看看,今日的太后,还会如何应对? 太祖说过,当和士大夫共治天下。 天子年幼,后宫干政,他们隐忍。 而今,在准备三年之久后,也时候,收回权利的时候。 且天子可以是个摆设,但士大夫的权利,则是至高无上的。 “请陛下下旨意!” 这一次,又有人出列,确是连皇太后刘娥,提都没提。 很显然,这已经是堂而皇之的打击皇太后刘娥的威望了。 “臣请先行将涉世之商贾,刘平等人,捉拿进入大牢!” 这一次出言者,是同与吕夷简一同上书的刑部尚书吴琼。 其人更是直接提出了要求。 眼看着朝臣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帘子后方,终于有了动静。 第105章 一波多折 可能前段时间染有风寒的原因,刘娥今日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但在这沙哑的语气背后,却有种运筹帷幄之感。 “宋律不可侵犯,担忧贪官恶吏、为富不仁者,自当严惩不贷。一切就依吕相、还有刑部尚书所言。 涉及之人,尤其商贾,无论背后站着谁,只要有嫌疑,皆可下刑部大牢。 此外,朕还听说,过去一年半载,便是东京城外,也多有强买强卖土地者。 程墨,此时便由你前去调查,但有涉及者,无论是哪家的王公贵族的仆从,或是相关利益继承人,依旧给朕下牢狱!” 程墨,当前的大理寺少卿。 于外人看来,程墨不偏不倚,在大理寺做事,一向是让人心服口服。 当然,今日的重点不在这里。 皇太后刘娥,在与大宋宰执吕夷简的交锋之中,同样露出了她的杀手锏。 且这一次,可比当前的李或,疑似有贪污之事,严重的多,波及之面,更为广泛。 即是东京城的大户,便如朝堂上的这些朝臣,谁家没有地? 说道土地吞并这种事,不是大家同时都有的决定吗? 只要查下去,那就是一查一个准! 皇太后如此行径,看似是得罪了朝堂上的所有人,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巧妙的转移。 因吕夷简挑事在先,最终大家怨恨,便是吕夷简本人。 听皇太后刘娥说道了东京城外的土地买卖之时,皇帝赵祯忽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无他,表兄刘平在其中一张纸上可是说,大宋当前的土地矛盾,已经非常尖锐,还包括大宋的利益分配不均什么的。 赵祯或是一时半会,还难以完全表兄刘平表达的意思。但他确是敏锐的察觉到,土地问题,对赵宋江山,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最终的延伸,都会指向百姓。 母后现在既然打算如此借机查办,那当然不能敷衍了事,必须公正廉明的查下去。 赵祯对程墨是熟悉,毕竟每次朝会的时候,这位大理寺少卿,站的都比较靠前。 当然,此间的大理寺少卿,叫程墨,于赵祯看来,在朝会之上,是真正的“沉默”。 让之处理东京城外的土地相关事项,赵祯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这次表兄刘平,是躲不过去了,多半要去牢狱走一趟。 处于一种对表兄的安慰心里,赵祯觉得,应该深挖,让更多的人,下去陪陪表兄,不至于让之寂寞不是? 如此,就需要一个比程墨更重手段,更为公正的人,作为一把利剑,切开这一道口子。 “母后,儿臣便是于宫中,也常听闻各大户恶仆肆意妄为之事,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而程少卿,平日又要忙着处理大理寺之事,儿臣觉得,其一人当处理不过来。可是需要多加一人,帮之辅助?” 正当朝臣们,还没有从皇太后刘娥的话语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帝赵祯忽然开口了。 皇帝今天是怎么了? 许多人,尤其吕夷简越发觉得,今日之事,是他落入太后和皇帝联合制造的陷阱中了。 但听太后刘娥道:“官家有什么人选?不妨推荐出来!” 果然是这样! 这一唱一和…… 吕夷简悟了,大殿内的许多人也悟了。 原来,他们早就落入太后的陷阱。 他们想给太后造成阻碍,甚至卸掉她深为信赖的左膀右臂。难道太后就没有因一月前,各部官吏,包括各州官吏的调整之事,继而积累,于他们迎头痛击一番! 大意了啊! 许多人暗自恼怒。 自先帝在世时,即已帮着料理朝政,至如今十几年的时间。大宋太后,可是比大家预料的还要厉害! 太后若不故去,朝臣能否翻盘吗? 甚至一些人开始希望,宫里传闻的皇太后刘娥的病情,能够加重几分…… 这等恶劣的诅咒,刘娥并不在意,便是旁人如何所想,她又怎么会猜不到? 现在,怕是有许多人,都希望她能早点死去。 而在同赵祯说道完这句话后,刘娥于帘子后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这声音朝臣没有听到,但还是被皇帝赵祯给听到了。 赵祯此时正看着朝臣望向他,那一双双有些病态的眼,心里打了个寒颤,随后,目光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回母后,儿臣听闻,新上任的开封府推官保证,甚为公正,广受民意! 为彻查河南府诸地,尤其开封土地强买强卖之事,儿臣请以此人,来帮助程少卿以调查此事!” 将“包拯”这个名字说出来,赵祯送了一口气,然后偷偷打量着朝臣们的反应。 果然,许多人把不快活,都表现在了脸上。 自当日回到宫中,于资善堂的一次课业中,赵祯就向同为政事堂相公的杜琼提了一句,将包拯推荐了过去。 杜微恰好是负责相关事宜,便于几日后,直接将包拯任免为开封府推官。 而包拯在上任开封府推官以后,处理的第一个案子,便是当朝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当街行凶之事。 最后甚至于闹到了朝堂之上,因包拯坚持秉公执法,这位礼部尚书,直接是被狗头铡给伺候了。 现在赵祯提及,许多人回过味了。 就说谁给了小小的开封府推官这么大的能力,原来是不显山露水的大宋官家。 大宋官家,这莫不是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关键在于,皇太后似乎并没有阻止! 这是默认吗? 今日的朝会,当真是一波三折,许多人自认为又发现了许多大秘密。 不过,皇太后刘娥没有自行的拿主意,她转而问起了大理寺少卿程墨的意见。 “程少卿觉得呢?” 程墨以那张万年都不可能变的面,从旁出列,没有管旁侧其他人的眼神,道:“微臣以为可,微臣正需要人帮助。毕竟微臣这段时间,手头上,还正在处理一场江南贪腐之案件。” 江南贪腐案? 一些人的目光开始不断转动。 关于此事,之前的朝会上,可是没有讨论。 难道说,这是皇太后之前就准备好的另一手吗? 第106章 手段 朝会散去,便是赵祯也没有寻到机会,诉说兴建福利院之事。 当前朝堂风起云涌,就是他本人提出,恐怕在短时间内,也难以达成统一的意见。 此外,赵祯越发有些忧心宫外的表兄。 表兄刘平购买那一条街是事实,只不过若有人真的证明,表兄刘平与开封府,与宰执李或有内中关联,行以贪腐之事,问题只会越加的严重。 自己即便作为大宋皇帝,到如今,也只能处于看戏的身份,于旁等候。 同时,赵祯也想明白了,在这后方,应该是吕夷简同皇太后两系的较量。 “母后有意放权,吕相等人自顾不暇,朕是不是可以借此,招揽自己的人手?” 赵祯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增长,他有许多事想去做,如兴建福利院只是其一。 但这些事情,不能每次都由他这个皇帝提出。 便如母后,如朝中的大员,可都是有马前卒的。 作为大宋官家,便是于现在,缘何不能培养自己的马前卒?为他做事的马前卒? 过去与现在,乃是母后还有朝中一批老臣的,但是将来,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赵祯的! 对了,包拯是个不错的人,但这种刚正不阿者,很显然不会完全认同他的意思,为他办事。 至于表兄刘平,自然也不在赵祯的考虑范畴内。 “新科状元宋羕。” 赵祯之所以对此人印象深刻,原因在于,于殿试的时候,宋羕之本人,原本被排在第二,最后是母后刘娥做主,将之排到了第一。 说实话,赵祯对宋羕的笔迹和文采,也是颇为欣赏的。 且与许多进士不一样,宋羕出自寒门,家住陇南之地,家中似乎很是贫苦。 但宋羕闻鸡起读,以二十四岁的年纪,于今岁之时,成功成为状元,可以说,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祯就需要这样的人,为自己用。 而且,宋羕此人,赵祯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的。毕竟在之状元及第后,现在授职直史馆,为之编写《起居注》。 可以说,便是平日,主要还是宋羕将之所作所为,以记录在案。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赵祯看来,想要招揽宋羕,为他这个尚无完全权势的皇帝所用,是最为方便的。 “朝中风云再起,只是这一次,只能委屈表兄了!” 赵祯的悠悠叹了口气。 心里实在还有些小小的畅快。 表兄刘平背地里,不仅说了许多自己的坏话,还说大宋乃是弱宋,将来必定被强敌所灭。 赵祯这段时间因此心中抑郁,甚至发愤图强。 现在看到“始作俑者”,或将下牢,心中难免会有点小小的报复感。 虽然朕是大宋官家,但朕就是这么小气! 同样在宫外,大朝会以后,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富商之间,乃至于一些平民百姓也是遭了殃。 此番,大理寺、刑部、开封府,这些大宋的权力部门,几户同时出手。 但令人意外的,抓人却是个抓各的,且为了不同的事情。 要说所抓人数,当然是刑部和大理寺抓的最多,也最没有掌法。反倒是开封府,临危受命的包拯,秉持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的态度,处事还是相当公允有度。 至于刘平,今日比较幸运。 刑部派人去往他住处,另有万卷书局,乃至于城外的庄园,进行联合围堵的时候,他本人正处在东京街头,寻找吃食。 自早上处理完事情,刘平就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打算像上次一样,出去转转算算心。 心情不好,美食永远是慰藉心灵的好办法。 这不,刘平带着展昭等护卫,于东京街头,大概逛了七八家好吃的食肆,正吃的不亦乐乎,将肚子吃的圆滚滚时。 正于外面,飞进来一封书信。 刑部出动,来者不善,欲要抓你。 十二个字,看起来有些潦草。但刘平于恍惚之间,一读完,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刑部! 刑部和昭狱一样,可都是关押囚犯的地方,虽不如昭狱那般声名狼藉。但刑部的刑罚审问,在常人耳中,那真的是如雷贯耳。 事发了? 刘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原因之一,就算表弟赵祯想要抓他,也不是他出手,因为赵祯没这个能力,只有借助姑母刘娥的手。 而如此做的话,便也不是刑部来拿人,大概率是开封府。 所以,只能是其他的事情。 刘平打算避避风头,打听好足够的情况,再做决定,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被人给抓到刑部大牢里面去。 若是被抓进去,这次又非宫里的吩咐。就算能出来,但绝对不会像上次那般,完好无损的出来。 “展昭,你留下,还有展辰你们全部都回家,记得若是有官差问起,你们就实话实说,便说是本公子让你们离开的!” 刘平佯装淡然的吃了口菜,给旁边的展辰当人道。 留下展辰等人,反而会成为暴露他的累赘,展昭就不一样了。实乃武功高手,便是同李欣一样,轻工非凡。 想到李欣,刘平愈发觉得,这封信,乃是李欣送来的。 对于刘平的安排,展辰等人虽然有些疑惑,但很快听命下去。 这就像是一个让你提前下班的老板一样,如此一来,自己又不会亏。 等到旁人都离开,只剩下展昭一人时,刘平拐进一个小巷,低声问道:“可确定刚才送信的是谁?” 展昭小声回道:“应该是公子府上,一直隐藏的另一个高手!” 刘平闻言,心里踏实不少。 他随之道:“展小兄弟,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黄昏街头,人来人往。 刘平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来到了和展昭商量好的时间。 便在一处食肆下,看到一个身影,可不正是展昭。 刘平走了过去,展昭非常自觉的引入了另一个方向,随之将之打探的事情全数到处。 “原来如此!” 刘平心里有了着落,知晓了不少真相。 那刑部大牢就更不能去了! 第107章 自投罗网 行不大牢不能去,可如果一直躲藏的话,多半会被刑部列为逃犯,此中行径,同样会被放大,即便是到了最后,可能也有理说不清。 所以,只能想办法,从被动占据主动。 与展昭说道两句话后,刘平直接带着棉帽,往开封府衙而去。 是的,他打算“自投罗网”。 刑部大牢不能去,自己去自首总可以。 当然,在尚不能确定自己到底为人攻击,具体犯了什么罪之前,他需要给自己编造一个罪名。 接着为开封府衙收押期间,再通过包拯的口,继而知晓幕后主使者是谁? 弄清楚了这一切,才好做出应对。 如果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就像是一个病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患了什么病,那又如何对症下药。 而当刘平偷偷来到开封府衙时,他瞬间傻眼了。 情况有些不对,今日开封府衙进出的捕快,怎么会这么多?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欣于信中,包括展昭在书局偷偷打听的消息,都没有证据表明,开封府的捕快,有捉拿他的意思。 恍然间,刘平明白了。 难道说,这是朝堂上,两股势力的明争暗斗,就像是上次一样。 哪来的两股势力,其中肯定有姑母刘娥的,就像是上次那般……且此番,开封府尹,可是姑母亲自提拔上的,加上有刚升官,且刚正不阿的好友包拯在! 于此瞬间,他更加有底气。 刘平挺直了腰杆,慢慢往捕快的签押房走去。 “苏捕头,我要自首!” 这位苏捕头,刘平很熟悉,一年以来,他每次寻包拯,都是找的老苏。 老苏还被他邀请,一起吃过几次酒。 自然,现在是来弄公事的,不能那么亲切的喊老苏,自当叫一声苏捕头。 老苏闻言,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当他看到来人的面孔后,两只绿豆眼睛,在刹那就瞪圆了。 “刘公子,你怎么来了!” 老苏压低了声音。 刑部当前虽然秘密抓人,但这群消息灵敏的捕快之中,自有非常隐秘的圈子,便是刑部再怎么保守秘密,他们又如何不能获取蛛丝马迹。 总之,面前的刘公子犯事,据说和顶头上司开封府尹还脱不了关系。 这不,早朝刚刚结束,开封府尹许府尹就被罢官了。 便是整个开封府,都处于群龙无首的样子。好在,也就府尹罢官消息传来半个时辰内,朝堂又送来了消息,让开封府的捕快们,都配合推官包拯,调查要案。 这使得大家心情再次紧张起来,深感东京城内,风起云涌。 随着走动开始,当朝太后之侄子,那位经常来府衙,还找过自己吃酒的刘公子,可能和府尹案有所牵扯,甚至与当朝某位宰执有所牵扯的消息,就在专门探案的捕快圈中传开。 老苏也是在一刻钟前,通过同事的牢骚声中得知。 他正觉奇怪,刘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犯事呢? 只能是不幸被牵扯进去,还真是冤枉啊! 老苏已经开始给刘平打抱不平了。 突然间,当事人刘平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惊叫以后,老苏毕竟喝了人家一些酒,想要解释,但见此地人多眼杂,他只给刘平使眼色。 可惜刘平似乎没有看到他的眼色一般,继续重复了之前的话语。 老苏发现事情又有些不对,刘公子是那么聪慧的人。 他现在如此,定然有目的! 而见刘平如此坚持的模样,老苏决心公事公办。 他咳嗽两声,叫来帮手,直接当着来往捕快的面,一边问询,一边让人记录。 “阁下前来自首,可是犯了事情?” 刘平面色佯装有些害怕,然后泪眼婆娑道:“实不相瞒,我可能杀了人!” 杀人?! 这就像是一道惊雷,轰在了老苏的耳边。 刘公子,我老苏记得清清楚楚,你上次可是告诉我,你连鸡都没杀过的。 这次怎么还杀人了? “是真的!”刘平满脸真诚,然后开始描述起了案情的经过。 今天中午,他去街上买吃的,且将护卫都放了假了。因为打算过两日要回老家成都祭祖一趟,此行路途遥远,回来之时,不知道要花费几个月。 可正当他来到一个豆腐摊,想吃一碗豆腐脑时,一个小偷光顾了自己。 盖应这段时间内,他不断练习武艺,身手敏捷。 于是顺势抓住了小偷,本想带着此人前来见官,哪晓得此人宁死不从,二人正走到一处巷口的水渠时,他一不小心,没抓住小偷的手。小偷恰一个趔趄,掉进了水潭里。 掉进去之后,挣扎两下,就沉入了水底,再也见不到人影了。 感觉自己杀了人,刘平自己就担惊受怕的前来自首。 “就这!” 老苏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感觉有些说不通呢? 事件是简单明了,但是破绽很多啊! “此事嘛,我还要让人调查……” 老苏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刘平继续打断道:“苏捕头,按照流程,我作为嫌疑人,是不是应该先被收押?至于调查之事情,可以慢慢来嘛!” 刘平眼睛转了转,那模样似乎在说,你快来抓我,快来抓我。 看着不断被押进大牢的人,刘平确实有着急。 若是开封府衙的大佬“住”满了人,按照流程,是要被送往刑部。 那不是真的自投罗网了吗? 老苏虽觉得有些怪异,但他还是决定“尊重”刘平的选择。 这等事情,或是刘公子主动来此的原因。 “刘公子,你再将事情详细叙述一边。” 按照老苏的要求,刘平将事情又说道了一遍。 随之,老苏让两个小捕快马上去调查。他亲自押着刘平进了大牢,还专门给刘平选了一个不算拥挤,且无生命大恶人的牢房。 当老苏打算离开时,但见刘平悄声道:“苏捕快,此中恩义,刘某谢过了。且将我今日所言之案件,有可能的话,帮我向包推官说说。” 看似非常简单的故事,刘平相信包拯能从中看出端倪。 老苏默默点点头,离开了大牢内部。 而刘平望着漆黑的牢饭,难免感叹,这该是他的二进狱了。 第108章 京门风云(上) 尽管官府大牢有人,且给他挑了个还算干净的牢房,但因今日抓人太多的原因。 故而,导致便是刘平所处的牢房内,亦有些小小的拥挤。 是的,就是在这狭小的牢房内,即关押着包括刘平在内的四个人。另三个人,从衣着来看,都是华丽富贵之辈。能入此中牢房,显然也是上下打点,或是与他一样,也是在开封府内有些关系的。 其一为中年人,修建着八字胡,目光看人的时候,经常斜视,长着一张势利脸。 其二是个青年,长得到是清秀,不过一直神神道道,坐在一旁的角落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至于第三个人,则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此人在外面,显然是属于有权势的那种,全身都泛着一股贵气。 自刘平被带进来后,四个牢友,皆是忘了一眼,然后就没多注意了。 刘平也乐得如此,在牢房里,不是单间,也不是熟人,若能平安无事的待上个两日,待京城之内,各方利益集团,皆都妥协,然后出去却是极好。 至于那所谓的“命案”,当然是子虚乌有,不过他已让展昭提前做了些布置,便是开封府衙要多追查几天,才能做出判断。 转眼到了下午,事情不出刘平之前所料,整个开封府衙的大牢,全都关满了,一批接着一批的囚犯,被压到刑部大牢。 而刘平自投罗网,暂被关在开封府衙的消息,自也不是机密,便是半个下午,就弄得许多人知道了。 时至黄昏,刑部终于有几个官吏,带着公人,寻上了门。毫无疑问,是想将刘平转移过去,而后再撬开他的嘴。 对于来要人的理由,刑部也给很充分,刘平涉犯有大案。 但开封府衙,这次同样强硬,以刘平同样身负命案这般大案为缘由,拒绝了刑部的提人要求。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待在牢房里,享受着清净,刘平自不知晓。 而在东京城,因为各方利益角逐,各处抓人,整个东京城,都快被闹翻了。 吕府。 吕文茵也得到了刘宅送来的消息,她人终于明白,缘何娘家人,会提前让她回家,原来是想将她给隔离开来。 可一想到自家相公正在牢里,她就心急如焚,另有对吕家的埋怨。便如她这般聪慧,事情一过,又怎么看不出内中的猫腻。 为此,她多次请求见面父亲,都被拒绝。而之本人,则是直接被禁足了。 正当吕文茵束手无策时,兄长吕哺兴出现了。 “五兄,夫君如今被押在大牢,小妹我现在又被禁足。一应事,皆无法去办,小妹想请你帮帮忙,打听下夫君到底犯了什么事? 还有,如果能给大牢的夫君,传去消息是最好的!” 吕文茵这两日,禁足在吕家,便是连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而一些丫鬟仆人之类,为照顾她的,都是陌生人。可见,吕家是真心想把她隔离开来。 为此,吕文茵只好上演了一番绝食。 吕哺兴获晓小妹如此,加上刘平平日与他也算是有些交情,即偷偷的过来看望,亦是希望自家小妹能够振作起来。 得闻此言,看见旁侧的仆人没有注意,他低声道:“小妹啊,你首先要保证好自己的身体。至于我那妹婿,你就放心!他早就看透了一切,而今处于开封府衙暂时没有危险,便是刑部的人,想要拿他,也不得逞。 只要坚持过几年,等朝堂上的事情,落下帷幕了,一切自然见分晓。 妹婿毕竟是太后侄子,当今天子的表兄。有一些事情,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火。” 怎么说,吕哺兴也是世家子弟,所以在看待问题的方面,自然有不属于年龄段的成熟。 “五兄,你没有骗小妹?”吕文茵心下送了一口气,但对吕哺兴的话语还是有些怀疑。 自家这兄长,平日在家里,那就是没有几句话是真的,除了面对父亲。 吕哺兴的这番话,确实是半真半假,但大多数是事实。 面对吕文茵的追问,他翻了翻白眼:“小妹,你不能这么说。你去打听打听,现在谁人不说我吕哺兴乃信义之典范,咳咳,不说这么多了,你家嫂嫂还等着我回娘家呢。 总之,妹婿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你不相信我没有问题,但你应该相信妹婿。 还有你自己,绝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毕竟这一次,父亲也是走投无路了。 总之啊,咱们这东京城,是再有暴风雨起来了……” 吕哺兴只是说道一半,便马上打住。 然后走过去,给仆人吩咐两声,让给吕文茵换上热的饭菜,他自己摇着头,一边叹息,一边离开了吕文茵的小院,回到了自家的住处。 东京,李或府上。 自前日朝堂上的弹劾之事后,李或就请病在家,也没去政事堂。 同样的,他本人也没有进行争辩,给人一种置身事外,将一切都交给刑部去查的态度。 要说东京城内,买卖地契获利这等事,关系网可是很大。 吕府在内的一些家族,牵扯虽小,以至于将之当做武器,直接捅破,但背后藏着的世家可不少。 别看之小,小溪流汇集起来,那就是不得不让人重视的洪流。 便如他这个当朝宰执,也只能去等。 为了等出一个结果,便是家中的儿女,也是全部禁足。 大敌当前,己方不能乱,更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 而想必经过这一次的双方斗争以后,大宋的朝堂上,会进行重新的洗牌。 他李或,多半还是要离开相位,至于接下来会去哪里? 可不是之前几个宰执的老路,这一切,李或不觉得有多么失落。 面对可见的未来,他甚至有些庆幸。当随着朝中各派的斗争越发激烈时,急流勇退,于之而言,是个非常好的结果。 关于秋后算账这等说法,也要等大宋皇帝正式亲政才是。 不过到了那时候,为了重新稳定大宋财政等诸事,也说不定是他李或,东山再起之时。 第109章 京门风云(下) 大宋宰执李或,遭受弹劾,称病在家,而如宰执吕夷简等人,皆于政事堂忙碌着。 实在是这几日间,东京城内,抓了太多的人,其中不仅包括王公贵族家的家仆管事之类,还包括各部官吏。 这样一连串的打击下来,便导致各级官府的行政压力增大。一如率先发起此事的宰执吕夷简,内心都有些后悔。 他没想到,明面上势力有所削减的太后刘娥,待之一寻到机会,使出的全都是杀招。 至此后,只怕是再也没有人敢试探,或者是小看当朝太后了。 尤其皇帝,想到大宋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皇帝,再观之赵祯所做之事,那日朝堂所言,于此,也没有人感继续把皇帝赵祯,当做多年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工具人。 总之,经过今岁冬日的这件事后,整个东京,不,应该说是整个大宋都要变天。 当然,还有一个人,让政事堂的相公,另有满朝文武,重新认识并记住了他的名字。 包拯,这个二十多岁,之前刚刚授予开封府推官的年轻人,以三日的时间,就审理出上百起强买强卖土地的案件,一时间,直接抓获相关罪犯数百,上千人。弄得开封府衙都装不下。 一来二去,几乎将东京城的权贵,全都得罪了个遍。 但是,此间年轻人,那是真的不畏惧权贵们的威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就是这样的人,只讲律法原则的人,才让人畏惧。 因为即便你奉上金钱美色,他也不会去多看一眼。 所能祈祷的,就是千万别犯到他的手上了。 诚然,这只是在官吏内部,或有人惧怕。但是在民间,包拯因为其人所做的一切事情,渐渐有了“小青天”的称号,更有人开始以姓名称呼,其人为“小包青天”。 …… 舞台搭建好了,总有演员登场,到最后,也总有谢幕的时候。 便是朝堂上的危机爆发五日后,皇太后和宰执吕夷简之间,终于是达成了和解。 这其实,也是大宋高门世家,同皇家的一场和解。 最终的和解结果,却是让一些朝臣难以接受。因为又有大面积的贬官,当然,也不乏许多人升官。 于百姓而言,却是一片叫好。 至于刘平,像上次一样,在双方和解以后,迅速被放了出来。 不过,按照皇帝和朝臣达成的意见,他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那块地,一大半要拿出来做“福利院”的建设。 当然,个中的出资,自然是官府来买。 对于这件事,刘平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福利院,可是自家表弟,当朝皇帝所为。就算是为了拉好与表弟的人情,也诚该这般才是。 还有一事,却是让刘平有些惊疑了。 包拯因有功,这次被任命为乾佑县令,为吏地方。 从旁来看,确实是升了官,但左右看,却是直接被调离了京师。 “包兄,你今次做的实在是太狠了,便是朝臣,也只好捏着鼻子将你调走,即便是让你做一地县令,也是无所谓。 据说,这是官家本人,向太后建议,而后让朝臣商议的。于此,也可见官家对于你的爱护。” 上次在自己的笔记本里,说了些赵祯坏话,最后东西丢了,加上刘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昨日刚刚去了吕家,将娘子吕文茵接回来,好生的安抚了一晚上。 知晓明日一大早包拯就要上任,刘平当即寻了一家上号酒肆,为包拯订了一大桌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着,一边喝酒,一边诉说离别之苦。 期间,刘平也不忘记,多在包拯耳边,说说自家表弟的好话。 但求这对君臣的关系好些,以后于两者谁都好。 包拯今日喝的也有些多,或是因为要离开家乡,离开家人的原因,今日的他,亦显得有些话多。 “朝堂上的事,包某不知道。包某只知道,哪里有坏人,包某便去抓谁,将之绳之以法。 在开封府衙时,便是为政地方同样如此!” 说着话的间隙,包拯双眼在酒精的刺激下,略有发红,但见之盯着刘平的脸,只把刘平盯得打了个寒颤。 包拯接着拿起酒杯,又和刘平碰了一下,这次继续道:“刘兄,便是你,有朝一日,如果真是触犯了大宋律法,同样如此!” 刘平眨了眨眼,其心道:包兄,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全大宋的话,如果我刘平不是好人,那世界上,还有没有好人? 可惜包拯在喝过这一杯酒后,直接醉倒在了桌子上。 即便是醉倒了,嘴里还不停的说道着“要杀尽天下贪官恶人”云云。 刘平摇了摇头,包拯的境界实在太高,但愿自己这位好友,能在将来早回到中枢。 于地方之上,亦但愿之能多有建树。 看到包拯醉醺醺的样子,又想到年关临近,刘平不自觉的想到了范仲淹。 范仲淹同样是在外地为县令,先已在任上快有一年的时间了。上次大婚之时,还专门送信回来,连同让人捎了些礼物。看之模样,于外地任上,也是治理的井井有条。 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这都是大宋的未来栋梁啊! 又向小二要了一壶烈酒。 思考自己的现在,未来和过去,刘平越发想着一醉解千愁。 皇宫。 今日的赵祯心情非常不错。 上前日的朝会上,他亲自出面,做出的两个决定,都得到了朝臣的同意。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步,由此证明,他这个皇帝,不再是空架子。 但另有一事,一直让赵祯有些难受。那便是安排了福利院和包拯之事,对于表弟,这等有真才实学,却是喜欢藏拙之人,他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去安排才好。 “本打算将福利院之事,交由表兄去做,毕竟此事,也是他设想出来的。但而今,表兄正是处于风口浪尖。此事若是安排下去,定会有非议。 也恰好,表兄的书院,再有三个多月的就要开始招生。 即让表兄,能够一心一意的去做此事!” 第110章 书院开放日 今岁的冬天,遂说事情诸多。 尤其冬十二月过后,包拯连年都没过,便离开了京师。刘平同样忙这忙那。 除了想在自家旁边将游乐场建立完毕外,最大的精力还是放到了安庆书院的建设方面。 好消息是,敢在年关之前,安庆书院总体建筑是竣工了。便是连内部的讲师,东拼西凑的,也招揽了三十多人。至于保洁、厨舍,还有各种维护匠工的招牌依旧继续。 随之,这里面带来的最大的问题,便是财政的紧张。 可以说将工坊和书局的所有钱都投了进去,这还不算,另从吕哺兴那里借了些款项,以作应对。 随着新年的到来,不仅是辞旧迎新,也预示着安庆书院的开学日益临近。 开学之事,最主要的当属于招收了。 刘平的目标群体,主要还是富户和东京城内的权贵。这可是安庆书院的主要生源。只要有了他们,那么以后安庆书院运转中的钱资问题,完全不是事,没有谁比他更懂得,学子的钱,有多么的好挣了! 当然,等到安庆书院到达正规,凭着从富户权贵子弟中,收取的学费等物,完全可以反哺回贫寒学子身上,进行形成良性的循环。 嗯,本公子就是这么无私大方! 一道过年,走亲访友,另有各种庙会、诗会,自然是少不了的。 借此机会,当然是推荐学院的好机会。尤其这群纨绔子弟,于家中不好学,又害怕长辈的打骂。 这不,安庆书院就是好归宿。 你不是想玩吗? 安庆书院,有专门的健身之所,挺有更大的会面畅谈之地,只要交钱,管事管住,还能让你徜徉在学习的海洋之内,免于家长的责罚。这可是比去太学要轻松多了! 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安庆书院,乃是皇帝亲自命名,就连书院大门上的牌匾,也是天子亲自所书。 这,多么有面子! 于是,整个正月,安庆书院之名,就响彻了东京城内外。 无他,皇帝命名,这个招牌实在是太过于响亮了。 一些权贵子弟,可能不觉得什么,毕竟自己的父亲,甚至有些人,至少见过大宋官家。 但对于一些有钱的商贾而言,天子,那是可听不可见的人物。 反正自己有的钱,且自家的子嗣,在哪都是读书。 这安庆书院既然如此有名,如果能将子嗣送进里面进行读书,那出来以后,岂不是很有面子。 而这安庆书院更为特别的是,不仅招生男子,还招生女子。女子当然不会和男子在一起教学,而是处于其中一馆,另有专门的女讲师,加以教授。 一些视自家女儿为掌上明珠,又苦于寻不到良师的,迅速找打了机会,打算将自家女儿,也送入道安庆书院试试。 便是这样的背景下,正月十五过后,一直到三月初的开学季节。 安庆书院所处于的东京城外郊区,每日都车水马龙,多则是富户家庭来咨询。 王昆就是其中一人。 不过是被老爹,年近五旬的王谢给带过来的。 王家在东京也算是一富,这些年来一直为官府帮忙经营着食盐生意,这可是铁饭碗。便是太学,只要花些钱,那也能进去。 可王昆这人,自有有些好动,也不喜欢这些斯文。更不喜欢太学那般死气沉沉。 他爹王谢,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更是喜爱的不行。 这不,听到安庆书院的大名,得闻安庆书院这两日会开放给外界。一大早,就在二十多名家仆的护卫下,坐着马车,领着儿子王昆,来安庆书院门前,实地看看。 一是看里面的硬件条件,是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般齐全。 二是看看这里面的讲师什么的,有没有大儒之类。 让儿子求学,为人父母的最重要的,还不是让之学有所成。 当马车停在安庆书院的大门口。 望着高高的屋檐,还有面前标志性的高楼,另有四面整齐的围墙,饶是老王见多识广,也给震撼住了。 传言非虚假,这安庆书院,不简单啊不简单。 太学才多大,而之安庆书院,左看右看,内加包揽着一座山丘,更像是一座城池。 “爹!咱们去里面看看!” 王昆见此,同样兴致勃勃。 这可比太学都有趣多了,与其整日在家憋着,坤吃等死,远不如于安庆书院待着。 虽说还没有踏入书院,也没有见过内里的课程,但王昆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这些。 反倒是老王,变得有些忐忑了。 这安庆书院每岁的花费也不知道多少,他实在是有些疑惑。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同样敏感。 既然为人建立这么大的书院,那背后的人,无论是皇帝还是谁,想要维持运转,总会要收回成本的。 这等疑问,当父子二人,还没有走进书院内部,刚在书院大门处的公示栏一侧,就找到了答案。 只见上面,写满了价目表。 入学基本学费,二十贯钱。 而后,则是每个学馆的教学价格,有的十多贯,有的将近上百贯。之所以差距这么大,是因为教授的老师不一样。其中就有东京城内的大儒,且多是教授出过进士者,遂让人看的心动不已,这钱于大部分富贵家庭而言,都不算什么。继而,很多来此参观者,都下意识想要选取最贵的。 再有住宿费用,十五贯钱,四人屋舍,且被褥自带,亦可于此买卖。 伙食基本费用,每人每日三餐,一共一百钱,这就有些便宜。不过,后面有备注,要想吃的更好,需额外加钱。 另有书本费,学院服……总之,在安庆书院上学,一年画下来,最差的话,一百贯还是有的,好的课程自然很贵,便是往大处看,千贯也有可能。 东京的一些暴发户自不在乎这些,且往最贵的看齐,一千贯又算得了什么? 这边刚刚看完价目,老王心里就有了底。 在王昆的提醒下,父子二人,这才正式的走进了书院。 望着书院的内部布置,便是在东京城内生活这么多年,他们也感觉自己像是个土包子。 第111章 新思路 “此地为图书馆,何为图书馆?当是天下藏书之所。 哦,你问问题此地的图书馆为何这么大,在我们安庆书院之内,图书馆之所,当然不止是用来借阅之用的。 尚可以用来学习,不过图书馆之内,规矩颇多,需要遵守。等入学之后,尔等自知晓其中的奥妙了。” 迎着一群前来参观的父母儿女,作为今次书院开放日的讲解员,今日一身整齐长衫的丑奴,经历过最初的不适应外,已经慢慢适应了当下身份,正不卑不亢的带着一行人深入参观。 今日不止是他,便是庄园的少年少女们,经过培训之后,以担负起讲解任务,且除了少部分依旧会留在庄园和工坊,担任管理任务外,余者则是会被编入到书院的后勤之内,为刘平负责后勤运转。 等介绍完占据三层楼的高度,又有七八个小院大小的图书馆后,丑奴即将这一批人,带到了食舍之所。 便见此地,被分成数个区域,另有“窗口”加以划分,面食。米饭,南来北往的菜品,都可以进食。 当然,按照基本伙食之费用,每人每餐只能选择一个窗口,且必须在规定的菜品数量之下。若是想多吃,就必须加钱才是。 即便食舍还没有开张,只看着上面的一些菜品名称,即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这边还没有完,食舍之后,另有运动舍。 且是室内的运动之所,其中就有专门的蹴鞠之地,这一切,看的大家都眼花缭乱,便是这群富家子弟,要什么有什么,但哪里见过如此齐全之所。 当再道住舍时,大家虽有些古怪四人一间的上下铺,但看单独的出恭之地,尤其还有独特的沐浴之地,多少都有些满意。 “爹,此地真心不错,儿子决定,便于此入学了!” 一出书院大门,看着不断涌来的参观之人,王昆兴致勃勃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就算话再多的钱,你爹我也想办法将你塞进去。便是不知你想选择哪一个书馆?”老王不动声色的问道,于他的念想里,当然是希望儿子能加入到儒学馆,将来好考进士。 虽然里面花钱多,但都是出过进士的名师,这钱,左看右看,都花的值得。 可王昆并不喜欢学习那些儒学经典,家里有钱,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尤其处在这个叛逆的年纪里,遂有些出乎老王的预料道:“爹,儿子决定去商馆,以后等儿子长大了,便继承您的事业!” 听王昆之言,老王先是一愣,接着一叹,道:“也好,为父给你闯了这么大的基业,你不愿在商铺帮忙,于书院里长长见识也好,等以后了,好回来继承家业。” 其之内心实则一叹,看来自己王家的祖坟上难以冒青烟,这辈子是不会出进士了。 不过,儿子以后能回来继承,老王心里也舒坦一些。至于书院里能学到什么,老王倒没在乎,反正即便学不到,今看来往之众,非富即贵,多交一些朋友,也是极好。 处于商贾的身份上,加上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其人比旁人更加知晓,在大宋做生意,多一些朋友的好处。 就在这般的书院开放日中,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安远书院内部参观,各种传闻之事,经过悠悠之口,得以证实,导致来往的人更多。 刘平于初步的顾忌中,觉得能收到三百士子就不错了。 尽管当下安远书院规划的是数千人的大书院,但奈何是在大宋第一次这般实验,没有经验,尤其因教学水平等诸多原因,担心招不到人。 可现在,看这情形,情况已经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别说两三百人了,两三千人,与之看来,都有可能。 只能说,这群富家子弟,实在是太好赚钱了。 若是第一届学生,一次性招收进来三千人。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还是书院内的讲师。 不过白的讲师团队完全不够! 必须招人。 这一次,刘平的目光直接放在了即将背靠的举人身上。 去岁的乡试已经结束,当下即将进行的是省试。 而省试正巧是在东京进行,每岁都有大批才学不错,但运气不好,或是其他原因而落第的士子。这群人,多者会重新备考,其中不乏许多寒门士子。 遂,完全可以将之招揽进书院。一边让之帮忙教学,一边给之提供备考的地方,且供给食宿。这般优越的条件下,就不相信会没人来。 而从操作模式来看,完全可行,毕竟书院的招生,还处于省试的后面。 此中事情,在同刘平专门请来的几个书院管事,略加合计之后,皆认为可行! 正月过去,天气变暖。 距离省试的日期越来越近,东京城内,便是也笼罩起了一种特殊的氛围。 刘平这段时间很快乐。 不仅仅是书院的招生,进行的如火如荼。 更为主要的原因在于,吕文茵这两日终于是怀上了身孕。 这对他而言,可比建立一座书院,可要开心快乐的多了。 是的,他刘平往来大宋数年,就算是前世的时候,也没有做过父亲,这一次,他也要为人父母了。 此中的心情,又岂是用语言可以形容。 便是在孩子还没有出生,刘平就已经找了东京城内最好的匠工,开始制造出一批孩子玩耍的玩具。 至于会花道到多少的钱财,于刘平而言,这不重要。 婴儿车,婴儿床…… 总之,当前大宋之内,有或者没有的物件,皆被他给弄了出来。 即便一些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匠工,也被刘平这丰富的想象力,给弄的敬佩不已。 原来,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等到省试的前两日,得闻丑奴之语,刘平才想起来,这次还要想办法捉一群士子,为他帮忙教导管理书院。 里面该如何运作,刘平自有章程于内。 首先是选人,他让人做了不少的传单,只待省试结束,无论考没考中,先是发放一批,让大家了解一二。 其次,就是物色,这等事情,自然还需要他亲自把关。 第112章 正经人谁会写日记 今岁的省试,被定在三月初六。 而安庆书院的正式招生入学日期,则是三月二十五。 所以,中间的时间是足够了。 初六一大早,省试之地外,许多士子陆续赶来,经由各种复杂的检查之后,再行进入考场之内。 刘平今日到是没来,却是让丑奴他们,前来看看今岁的省试人数有多少。 要等到放榜,还有十多日的时间,他是丝毫不着急。 “公子,都打探清楚了,今岁省试人数和前岁一样,当有大批士子都进不了殿试。”丑奴显得有些兴奋道。 前去参加科考的士子,无不担心自己考不中。 轮到刘家的主仆到好,好像是担心太多人考中一样。若是为士子们知晓,不知道会做是什么事来。 刘平早有所料,这下更有底了,今两月来,大体是元宵日后,他的绝大部分心思除了书院之外,皆放在了游乐场的建设上。 在初步的规划里,游乐场的参观玩乐,是完全的。至于运营的主要来源,自然是收租! 也是在元宵日前夕,刘平又一次邀请东京城的纨绔贵女,除了参加刘氏工坊衣衫的新品发布会外,便是介绍游乐场项目,希望东京的纨绔贵女能帮着宣传宣传。 到目前为止,进展还算不错,游乐场还没建设完成,刘平专门设立的招商小肆,每隔几日,几乎都有人上门问询。甚至还没开业,已经有几家商贾,已经签订了文书。 与之相对的,则是旁边拿地的福利院。因是天子亲自安排的,进度也是奇快。 两处工地,同时动工,便是刘氏宅院每日间都能听到吵闹声,为了妻子,刘平遂将住处,暂时搬回了万卷书局。 恰好万卷书局离着吕府也近,方便妻子回娘家。 至于上次老丈人坑自己那回事,刘平心里倒无多少生气,但他也却非泥人,看在吕文茵的面上,暂时不发难,只将之记录在小本本上。 游乐园工地的木头上,刘平坐于上方,倾听丑奴将事情讲述完毕,他颔首问道:“书局今岁售卖的科考模拟题,销量如何?” 丑奴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道:“公子真是神了!有了前岁之事,今岁的科举模拟题,价格低,便是普通人也能买卖,一经售出,瞬间就空了!” 买卖科举模拟题,只是顺带,于之模拟题的后侧,则是专属的广告之地,一如安庆书院欲招收讲师的消息,即书写于上。 反正是自家的书局,也不用担心多花钱什么的。 没太在意丑奴的恭维,刘平又嘱托了几句,大体意思是让他多注意省试的消息。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方叫上展昭等人,准备打道回府。 可这边刚回到书局的大门,刘平就发现了一个熟人,好家伙,这不是宫里那位经常来宣旨的内侍吗? 元日过后,因姑母身体抱恙,刘平只向宫里送了些礼物,并未进入拜望。 这一次,宫中内侍到来,显然不简单。 “徐公公好!” 对这个宫里的红人,常于人前的笑面虎,刘平没敢小看。 向着说了会话,发掘这位平日不卑不亢的徐公公,今日面对于他,竟有些巴结的意思,这让刘平心里一动,莫不是有好事上门? 而见火候差不多了,徐安也终于是说出了他的目的。 “太后有旨,让公子于下午入宫,参加陛下的家宴。咱家还要回去帮着准备,就不在外久等了。等再过几个时辰,咱家还会出来接刘公子的。” 家宴?! 想到家宴,刘平不由得想起了许多悲伤的往事。上一次家宴,弄得自己一条街的生意重整,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心有警惕,但还是将徐安给送出了门。 心里打定主意,这一次入宫,那就老老实实的吃。 虽说皇宫的饭菜和外面的大厨相比,差不了多少,但到底是的晚餐。还是姑母请的,这个面子要给。 只是想到丢失的草稿和日记本,刘平心中就有些担忧。 这事情根据李欣的说法,和宫里脱不了干系,而今李欣顺利完成任务,已经离开了刘宅,危险性大大增加。不说丢失过的日记,进而,直接导致刘平再也不敢写日记。 想到正经人谁会写日记这句话,刘平深以为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刘平决心坦然面对这一切。 随着日头的不断降落,距离入宫的时间越来越近。 此中的徐公公果然是亲自来迎。 等再从旁侧的宫门而入皇宫之内,感受到宫里的寂静,刘平的心也静了下来。 皇宫还是这个皇宫,便是连宫殿里的一些,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眼看着福宁殿越来越近,刘平的神色便越发的认真起来。 “刘公子,太后和陛下,已经在里面,请您进去!” 在经过通报之后,刘平终于被允许踏入。 到了此时,刘平才注意到,今日内部,还不知他一人。便是昨日刚刚回了吕家,去看望其母的吕文茵,竟然也在里面。 这还真是惊喜! 一时间,让刘平还真的弄不懂其中意思,无论从何处来看,还真的像是非常普通的家宴。 不过,于实际上,只要和皇家有了瓜葛,便是再普通的事,也会变得不普通。 加上有妻子就在身边,刘平变得更加小心。 且向前望去,妻子吕文茵,正有些局促的坐在下首的位置,那里空着另一个位子,自是给刘平留着的。 而吕文茵当下怀孕已有四月,肚子已经大了不少。 为了照应好孕妇,宫里自是准备的不少,更为之增加了不少的软垫,这看的刘平心下一松。 宫里果然不亏是宫里,什么都是齐全的。 在向姑母和小表弟赵祯行礼后,待看见刘平难得有些拘束,磨磨蹭蹭的样子。 刘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轻不淡道:“饭菜都快凉了,等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还这么墨迹,不赶快入座?” 刘平的座位上侧就是赵祯,为姑母刘娥这么一说,当即老实坐下。 第113章 开学 刘平落座以后,正菜开始为宫人不断盛上。 看出吕文茵的紧张,刘平偷偷的转过头,对之笑了笑,并表现出我很熟悉的样子。 当菜肴全都端到桌子后,皇太后刘娥率先动起筷子,赵祯随后,刘平和吕文茵才开始。 左右中午都没哟吃,刘平逐渐放开了肚子去吃。 他这狼吞虎咽的模样,看的几人都胃口大开,不由得多吃了许多。 作为一直照料太后的侍女,看得太后刘娥多吃了些饭食,无不开心。太后刘娥这段时间,不仅操劳国事,加上身体的原因,每次食用都不怎么好。这还是这几个月,太守吃的最多的一次。 为了表示对刘平的感谢,当刘平吃完第一碗后,专门盛饭的侍女,还给之专门多大了些。 而见刘平如此大方的模样,紧邻的皇帝赵祯,心里不由得嘀咕着“表兄还真不拿皇宫当做外面”。 饭食吃饱以后,刘平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以为姑母刘娥或者皇帝赵祯,会有另外的事情交代。 万万没想到的是,真就是一场简单的家宴。只聊了会家里长短,就有端茶让之告退的意思。 不过,在离开福宁殿之时,姑母刘娥说了句,看似鼓励,但只有刘平自己能听懂的话。 “人都会做错事,但只要将来多做对大宋有利的事情,朕和官家,想来都不会既往不咎!” 呼~ 刚出福宁殿,扶着妻子吕文茵走在皇宫的大道上,跟着宫人缓慢外出。 刘平长出了一口气,他所担心的事,这一次算是揭过了。至于“多做对大宋有益的事”,姑母是在暗示,他将来要将书院办好! “相公怎么手上都是汗,可是有什么难关?可否与妾身说说?” 注意到刘平手心有汗渍,吕文茵一边掏出手帕,偷偷的给他擦拭,一边轻声问道。 第一次入宫,面见太后和大宋皇帝,她一直紧张不已,现在能和夫君一起回家,心里可总算踏实了些。 在踏实之余,吕文茵也能感受到自家夫君似乎有心事,便是连今次的饭食,在之感觉之内,都有些不一般,不说一直本本分分的皇帝,但看太后,似乎别有深意。 她出身于高门大户,于许多阴谋诡计多有了解,自觉这件事,或者和自己的父亲,当朝宰执吕相脱不了干系,便是夫君刘平,或也因此受到了牵扯,遂有些担忧的问道。 摸着吕文茵有些冰凉的小手,刘平能感受到,自家妻子,当是有些胡思乱想,多是在忧心于他。 刘平心中感怀的同时,下意识的将吕文茵的手,紧紧攥在手里。 望了眼今次送他出来的徐公公,笑道:“无事。等过些时日,便是安庆书院的开学之日,东京不少名门士子贵女都会齐聚。且这几月来,娘子你一直在城内,天气越来越暖。到时候,不若一起去看看!” 吕文茵闻言,笑了笑:“好啊!” 夫君既然说没事,那一定会没事。 吕文茵内心放松不少。 过后几日,除了万众瞩目的省试外,果然没什么太大的事。 转眼到了省试发榜之时,东京城内,今次参考的士子们,无不蜂拥去看榜单,以期待此番榜上有名。 这次庄子,还有书院招到的雇工,也全都出动了。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前番的努力下,继续发传单。让落榜的士子,不至于绝望,这不,还有安庆书院,可以让你们去执教不是? 不过,踏入安庆书院,还有一个月的实习之期。 虽然有钱资,但在一月之后的考核之内,若是不通过,安庆书院可是有权不继续雇佣的。 不仅是讲师,便是普通的学生,也有许多的规定,只不过许多人还没有正式入学,自然而然的将之给忽略掉了。 但从实际而言,于学生的条款,要比书院的讲师还要多一些。毕竟书院,到底是沾了皇帝赵祯的大名,里面自是教书育人之地。便是一些纨绔子弟,踏入了安庆书院,也要在毕业之前,给教导成栋梁之才。 而对于省试士子的讲师招收中,也取得了不错的结果。短短数日的时间内,有不下上百人前来咨询。多者是贫寒士子,想要赚取一些费用。里面自然也有一些家境不错者,完全是对安庆书院感兴趣。毕竟,从元宵日到现在,将近两月的时间,安庆书院的营销可是很不错的。 不说东京城内外,每个人都知道安庆书院的大名,但也至少有一般人,知道皇帝亲自赐名书写的安庆书院。 转眼,开学日到了。 正好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而安庆书院的开学时间,一共有两天的时间。 一大早,靠近安庆书院的东京城东侧大道,即是车水马龙。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大宋的家长送学生,至于前来相送者,多是居住东京城内外周边之地者。因为是第一届,加上两个月的时间,传的范围还是有限,加上往来的路途。故而,这次依旧以东京人士为主。 且于天下间,安庆书院的经营模式,是头一家,不乏许多围观者,大家都想取取经。甚至许多人认为,安庆书院如此大规模的建设,肯定收不回本。但从实际上,也想看看今次会有多少人进入。 当太阳升起时,第一个进入书院的学生出现了。 正是王昆。 王昆的父亲于城外有个庄子,距离书院并不算远,也就是两刻钟的路程。他爹老王为了图个喜庆。 这不,为了抢到第一个进入书院的名额,昨日半夜,就让仆从蹲守书院大门之地。 今日一大早,王昆也是天没亮就来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终于是第一个完成了籍贯身份的审核,缴纳了基础费用,领取到了所谓的书院证,推着装有衣物的独轮车,踏入了书院的大门。 按照书院规定,除了学生本人外,是不允许带仆从的。甚至洗衣之事,都要依靠学生士子自己完成。 第一批能来安庆书院的,无不是贵家子弟,那里做过这种事情,许多人都带着不少衣服,一如王昆。 第114章 我们怕是上了个假的书院 王昆最终还是抬着木箱,走入了住舍,和之前参观的一样,是普通的四人间,他选择了靠窗户的一个。 随之,将带来的东西摆放好。 正当王昆想要出去转转,就近感受下安庆书院的风情,且去自己选择的商馆转转,然后再去领取被褥时,发现一个大胖子挤了进来。 这家伙直接抬着一个大木箱子,额头直接滚落着汗珠,边走边大喊道:“让一下让一下!” 幸亏王昆躲得快,否则两人间,还真的就给撞上了。 看见王昆,胖哥一愣,先是将东西放下来,然后眯着那双绿豆眼,打着招呼道:“在家王财。王是三横一竖的王,财是财宝的财。” 舍友啊! 王昆心里一动,他现在有些担心,这一畔的床板,能否行的住。 这等思绪只在片刻,他迅速回过神来,回礼道:“在家王昆。” 这王财一看就是个善谈的人,亦是很会交际。 听闻王昆的名字,再以确定是同姓,乐呵的说道起来,然后打开箱子,拿出许记的糕点,分食与王昆,边吃边道:“相逢就是有缘,以后啊,咱们就是兄弟了!” 见王财为人豪爽,与家中朋友很少的王昆,心中也是一乐。 遂攀谈起来,并帮着王财收拾起床铺,尤其找了几个石头,专门将床板给支撑起来。 “听说书院食堂几日早上另有早餐,反正都交钱,不吃白不吃,昆哥儿,要不咱们去看看!” 理是这个理,看着王财的大身个,尤其年纪轻轻,就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王昆还是放弃了说服。左右没见到另外的舍友,二人遂先去外面看看。 “呀,是香喷喷的包子,还有豆浆的味道。嗯,还有混沌,饺子……” 王财的鼻子真灵! 王昆不由得感叹一声,他二人还没走进去,王财就能闻到这么多的食物,像是报数一样,不由得让王昆敬佩。 两人走进去,发现那一排排的桌椅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显然都是新进来的一批,和他们抱着相同的目的。 而在四望后,两人发现,食舍之地,开的窗口果然不止一个。 便是所有的吃食,都被王财给说中了。 学着别人的样子,自行从一侧拿来碗筷,去到窗口打过。王昆只打了一份,而见王财似乎每个都想尝一下。但见之在随后的几个窗口里,自要额外的掏腰包。 当王财端着饭食过来的时候,自然不是一碗。 “尝尝,我一个人吃不完,尤其这个豆腐脑,真的不错!” 见王昆将包子稀饭吃完了,王财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几个碗。 果真,这家伙打多了! 抬头一看,注意到贴着的“粒粒皆辛苦”的标语,王昆默默拿过一碗,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一刻钟后,二人挺着肚子,走出食舍,相视一笑。 在书院里只转了半圈,王昆和王财就累了,感觉刚才吃的全都没了。 无他,安庆书院实在是太大了,于里面转悠,感觉像是在东京城内转悠一样。 等领了被子,二人回到住舍,累的不行,只想躺尸,忽然发现住舍的楼道里,传来议论声。 “你们知道吗?每个新生即使入学了,还要进行一个小测试,据说是检验个人能力,而后会进行分班!” “测试?又不是考状元,测试什么?还有啊哥们,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们怕是上了个假的书院。” “就在图书馆的门口,贴着告示啊!要我说,咱们这安庆书院,嘿,方方面面都稀奇!诚然,我是有些好奇,这测试个人能力,怎么测试?” “哎,对了,你们有人见过讲师吗?我爹说了,花了这么多钱进来,一定要选个有名气的讲师,就算是学不成,以后出去也有人脉哈!” “这事嘛,你可问对人了,我正好知道……”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王昆和王财,再无睡意,瞬间竖起了耳朵。 第115章 相公何故发笑 “相公,书院今日来报名者很多啊!” 吕文茵今日女扮男装,也是一大早就同刘平来到了书院外。 两人青衫打扮,倒没有引得太多人的怀疑。便是吕文茵的肚子大一点,旁人也不觉意外,出身富家的子弟们,多是胖子。如果你长得瘦弱一些,大家反而会有些看不清,熟人平常见面,多会以“文弱书生”戏称。 就是刘平自己,这两年,通过不断的健身锻炼,也是长得壮硕形态。 “今日尚是第一日就如此,看来第一次招生,当有三四千人入学。” 车水马龙的安庆书院面前,刘平对妻子的话语,深以为然。 今次乃是首日,报名人数就这么大,已经达到书院内部的最大预计了。也幸好他这两日,雇佣了足够的人来帮衬。即是食舍,也是全力运转。 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今日各项费用能收的多少。若是说得多,所收之款项,一则可以用来维持书院之运转,二则当补齐之前自家产业的亏空,三则可以归还吕哺兴等人,四则当成立奖学金,以资助那些勤奋努力,但家境辛苦者以入学。 尤其后者,实际在今日开学之日,已经开始实施了。 不过,为了确定那些人是真的贫困但又有上进之心,需要资助,却是个非常困难的甄别过程,花费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当然,对于贫困者的入学,多无压力,先是学费可以免除,至于其他,如生活费用,贫寒士子,足可以为之在学院内,提供一些方便的工作岗位。 如食舍,书馆等诸多地方,都可以成为其兼职之所,以作勤工俭学。 在外面停留了好大一会,刘平和吕文茵肚子都有些饿了,考虑到吕文茵不能久站,遂坐上马车,从旁侧讲师和书院管理的专用门道踏入讲师住舍。 这一幕,看的学子们惊奇不已,心里更是羡慕不已。 刘平作为书院创立者,顺理成章的成为首任院长。住处自是处于讲师住舍之内,还单独有一个小院,此地也将成为他来往书院,会客办公之所。 小院之内,另有人打扫清洁。 让吕文茵于此休息,再让仆人取了食舍的食物过来,二人吃过午饭。 陪着妻子在院内散了会步,有一起在书院内转了转,可是看到了不少来往的身影,真让刘平有些怀念后世的大学生活。 待之黄昏,第一日的招生入学基本结果出来了。 今日招生攻击一千七百人,其中有一百多名女子入学。 大宋之绝大部分书院,乃至于太学都不允许女子入学,安庆书院却是开了个好头,终于女子也可入学了。 但能招收到一百人同样不错。 “等娘子你生完孩子,若是有意,可以入此馆专门担任讲师!” 吕文茵家学不菲,能识文断字,比一般的士子都强,刘平可是直接了解过,遂说出了此言。 但停在吕文茵耳中,却是欢喜不已。 当看到刘平于书院的舍内,秉烛写着什么东西,不时发出几声笑声时,吕文茵有些好奇的望了眼:“相公何故发笑?” 咦,这句话怎么听得有些耳熟。 刘平没有在意,而是指着案几上的书册道:“此为我这段时间,让讲师们一起谋划出来的测试题,为夫一想到入学的士子,抓头挠耳的样子,即很开心!” 第116章 不负所托! 实在是刘平的笑声,稍微有些瘆人,这才被吕文茵给捕捉道。 当吕文茵看到了刘平手里正研究的所谓试题后,瞬间傻眼了,这是试题? 怎么设计天文地理算术等诸多科目了,便是她作为吕家人,从小见多识广,也有不少是闻所未闻的。 “相公,这是哪位讲师出的?比如在不爬树的前提下,且在保证树木位置情况下,如何测量树木的高度,这怎么可能做到? 而且,相公你这试题有问题啊,竟然是一个月后才上交。是想让大家都去想办法吗?” 望向吕文茵指的那道题,再一听吕文茵的话语,刘平不由得赞美道:“还是我家娘子聪慧。事务都要遵循一般的发展规律。便是为夫我,就能想到好几个办法,没道理书院的学子想不到。 须知,安庆书院的办学目的,当然不是简单的培养一些书呆子,更是要学会培养大家的意识。 培养大家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意识。 由此,大宋于未来,才不会走倒退之路,而是有这些人在,会一直前进下去!” 刘平越说越起劲,不由得讲起了大道理。 吕文茵实则最喜欢夫君刘平这般认真讲道理的模样。 因为刘平讲的道理,若是仔细分析,发现有着不同于常人所言的深意在内。 次日,招生报名继续。 因为宽进严出的策略,导致安庆书院今日的人,同样很多。 一大早,刘平先将吕文茵送了回去。 到下午时,他又出城,来到了书院。 书院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内,因为一切起步,作为一个一直怀有教书育人、做一个校长梦的刘平,而今成为现实,他自然要在此亲自把关,并将书院的基本培养模式,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掘,制定成为书院的一项基本制度。 “院长,这是方才送上来的汇总,今次我们安庆书院,一共招生三千五百之人。其中多为东京人士,按照院长的要求,目前所有入学的学子,都按照要求,进行寄宿管理。 明日之事,将往各学馆而去。 至于院长你所言的学院庆典之事,也定在明日,到时候今次的学子们,自会同意集合于操舍。 此外,下面半个月,即是学子们的适应训练日。这一次,我等按照院长你的要求,请了几个在宋辽边境作战过的老卒,以作专门训导……” 被刘平任做祭酒的郭爱正在叙说。 郭爱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之前做过县衙的记吏,就是管理文书等一应工作。 此人能说汇报,处事周到。 可是上次面试的人中,刘平比较欣然的一位。 听完郭爱的汇报,刘平点头夸赞道:“有老郭你在,做事我都放心。 于此诸多方面,费心也比较多。 所谓万事开头难。 只要书院开始这段时间过去了,那一切都会好上许多。” 尤其在望到近五十万贯的财物后,刘平的眼睛都快移不开了,但他还能从容勉励道。 而这一切看在郭爱眼里,又是另外一幕了,安庆书院院长,能花费巨资兴建此中书院,甚至连几十万贯的士子学费仅仅扫了一眼,可真是一个视钱财为粪土的人! 恐怕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一心一意的做教育之用的书院。 他就是看在不菲的工资份上,也该更努力才是! “院长放心,郭爱定不负所托!” 第117章 同窗啊! 隔日,乃是安庆书院正是开学上课的第一日。 王昆等人属于商馆。 他们昨日已进来看过,所以一大早,书院内的锣声响起后,陆陆续续往商馆而来。 当真正来到了商馆之地,看到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站在一起的同窗,王昆等人惊觉,今次加入商馆的人还不少,足有将近五百人。 “王哥儿,你也来了!俺和俺爹都说了,在这里肯定会遇到不少人,没想到还真是!” 王昆正和舍友说着话,突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当他转头时,发现还真是熟人! 赵范。 赵范是赵家商肆当家做主者,赵连的独子,同王昆一样,将来都是继承家中基业的人。赵连对待赵范这个儿子,于老王对待王昆一样,都是希望能参加科举,先谋得功名。 可赵范也是不好读书,这次来安庆书院,也是觉得好玩。 正是同龄人,和同龄人的话题多一些,完全将花费数百贯的钱资,当做是用来拓展人脉了。 因为刚来,于许多人还不熟,只有少许熟悉面孔,当赵范看到王昆这个有过不少交集者,顿时一喜。 谈起来,两个商贾之家,本就有交集。而在此之前,王昆和赵范,还是一个学舍出来的同窗。 “赵大个,你也来了!选的也是商馆!” 王昆顿时一喜,走过去搭话。 赵范胸膛一挺,道:“那可不,当年在学舍,俺也是得过先生夸赞的。嘿,你怕是还不知道,吴麻子那家伙也来了。 昨儿,俺还碰见了。由他的解释来说,这不,家里给逼疯了,一直想让他金榜题名,他爹直接花钱,给他请了十多个先生,每天就像是念经一样,直接把他给念烦了。 这不,看见安庆书院招生,非常坚决进来了!” 吴麻子,当年同属于一个学舍蒙学,这么多年了,王昆都快忘记这么一号人了。而吴麻子本人,人如之外号,长着麻子脸,遂在学堂里没少被人这么称呼。 可吴家,相比于王家的和赵范家,那是上的台面的富裕家庭。即是吴家老爷子,活到快六十了,吴麻子是之最小儿子,前面可是有九子,但九个儿子都不怎么成器。 故而,吴家老爷子,直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幼子给他考一个功名回来。 正是这般望子成龙的心态里,吴麻子平日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么“惨”了。可惜吴麻子同王昆赵范一样,都是没有多少学习天赋的人。且想着家大业大,也没什么心思学习,就是多数富家子弟一样,等着老老实实的接盘就行了。 王昆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吴麻子是去儒学馆了?” 见赵范点头,王昆也不由得乐了,呵呵笑道:“就算是来安庆书院,进入陌生环境,吴麻子也是难逃命运,就是不知这儒学馆,内里是个什么模样?” 他这边正在好奇,而在商馆正门处的空地上,长时间没见到讲师,或是普通的先生来往,大家都已然开始议论纷纷。 王昆也有些好奇,时间都快到了,商馆的主讲先生还没出现,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正在这时,他发现旁边的一位同窗,忽然走到了前面。 这时干嘛呢? 第118章 大宋首家 “他怎么上去了?这是我们的讲师吗?这么年轻?” “应该不是,能入商馆,作为讲师者,当多是那些有钱人。只有这些有钱人,才懂得如何赚钱!” “嘿,那可不一定。你们知道咱们安庆书院的院长吗?据说就是个和我等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最后硬生生的攒了钱,现在建设了安庆书院。 便是安庆书院之建设,你们知道花费了多少钱吗?” 这边正在讨论,王昆和赵范的视线从已经站到台阶上方的男子身上,转移到出言的这几人身上。 说实话,安庆书院面积之大,建造项目之多,实在是他们生平所见,故而,非常好奇花了多少钱。甚至其中不少士子的家庭,更有肩负进来打探之嫌疑,不为别的,但是看安庆书院收的学费那么多,就有些眼红了。 所以在一名身着华丽的男子出言后,大部分的耳朵都数了起来。 但见此人伸出了一个巴掌。旁人一见,有人出言道:“五十万贯?” 可当这个数字一说出口,总感觉有点不对。五十万贯,便是买东京城外的郊区之地,恐怕都不够花费的。 有很多人有反应了过来,是啊,五十万贯怎么够? 他们不免字数又扩大了一倍,忍着颤抖的嘴唇,说出了常人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难道说,建设此地,花费了五百万贯?” 许多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一年来的时间,用了五百万贯,建设安庆书院,也是大气魄。 谁知这男子冷哼一声,似乎对众人的猜测有些不满意,直接开口道:“这五百万贯,不算土地之费用,乃是部分木材和人工费用,毕竟我家就是承接此地的。为此,咱们这院长还是个大气魄,不仅自行组建了什么工程队,还有设计院。 至于后面的其他花费,如各种家具之添置,又花费了多少钱,咱也就不知道了! 总之,要想建设好安庆书院,咱们的院长,真若算上买卖土地之事,花费千万贯都有可能!” 此人原来知道内幕消息! 许多人马上明悟过来。 但一听这结果,原本打算进来取取经的人,瞬间就放弃了。 千万贯之巨资,实在是太多了!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能拿出来的,就算大的家族能筹集的起来,但什么时候能收回本,就要大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像安庆书院这种模式,可是大宋首家! 借着皇家的关系,尤其有天子御笔亲书,才能吸引到权贵富家子弟的到来。主要也是从这群人手里挣钱,有钱人的钱,尤其有皇家背书的情况下,当然好挣了。 权贵富豪挣得了面子,如那位安庆书院院长,则是得到了实际的好处。 大家都是你情我愿。 这种经营模式,就是大家想学也学不来,尤其许多人了解到成本问题,更加的不敢想了。 只得在心底暗叹,这位安庆书院院长,据闻年纪不大,但在魄力之上,还真是一个猛人! 这边还没有感叹完,当众人抬头时,发现先前的那位年轻人,正拿着一个铁质的传声筒,向众人道:“我叫刘平,正是安庆书院院长,也是商馆副馆长,兼任讲师以职!” 第119章 不要面子的吗 见这般清秀、与之年纪相仿的清秀少年,站在上处,如此出言。 商馆的大多数人都以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刘平。 你说你是书院的院长,那我还是开封府尹呢! 许多人皆是如此的腹诽道。 显然在他们的幻想里,安庆书院院长既然和皇家关系匪浅,且有那么多的资产,怎么会闲的没事,到来商馆,做一名平平无奇的讲师,这太不可思议了。 许多人都是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 直到站在最前方,一直注意刘平的小个子男子发现了问题,指着刘平脖子下方挂着的一个工作牌,道:“诸位,我方才看的清楚,这位兄台,哦不,是这位讲师! 啊,也不对,是这位副馆长! 不,应该是院长…… 总之,他的工作牌上,就写着职位,好像是真是这般!” 能来安庆书院的,当然都是识字的。在此之前,便是这两日入学期间,多则翻看过书院的规范,内中就有详细叙述。 即是书院内部的讲师等各先生,可都是专门聘请的,有专门的工作牌加以证明,但有伪造者,可是要被抓到开封府衙坐牢的。 何况,安庆书院院长,除了真正的傻子,也没有谁敢冒充! 那等身份,是普通人能够冒充的吗? 一旦冒充,不就露馅了吗? 许多人很快反应过来,纷纷走到前方,似是要再行验证一下。 看着自己被人当猴看了,刘平多少有些无语。 他是院长,怎么被人当做骗子来看,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是的,就是院长,那牌子我之前见过,上面还有我们安庆书院的标志!” “嘿,我就说这位兄台,不,是院长怎么有些面熟,原来当日我有幸参加皇家庄园一年一度的新品发布会,跟着李少他们见过一面。” “呵,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去岁的时候,咱们院长不是娶亲吗?我正巧有幸在吕府外,看到咱们院长去迎亲。” “嘿,我有个兄长,正是在开封府衙当差,给你们说,院长可是个大名人,当日主动走进去,我家兄长就记住,这不,一见院长的面孔,但听兄长当日之叙述。院长,真当的是头角峥嵘之辈!” …… 刘平听着大家的议论,顿时有些飘飘然。 可听到中间一个人的议论,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他做过不少的坏事一样。 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绝对不能让这群学生再行霍霍了。否则,他作为院长的面子一点都不会剩下了了。 “咳咳,诸位学子们,你们现在没有疑问了!大家可否静一静,容我多说两句话?” 闻言,商馆的士子们,都停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向这位年轻的院长。 你是院长,又和皇室有关系,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更多的人,是想借机结交一番。 不论其他,但说安庆书院院长和皇室的联系,尤其能和当今天子取得支持,就值得大家深交一番。 许多将子女送到安庆书院的富商,其实就有这般目的。所以在看到刘平,知晓他之身份后,很多人已然是双眼发亮,直将刘平看的打了个寒颤。 “咳咳,咱们商馆第一课,不做其他,先做一个小小的测验! 测验之后,另有一个测试,接着就是分班!” 第120章 天子的猜测 说道完此事后,刘平迅速让商馆的学子们,进入各个学舍之内。 随之,另有商馆的讲师按照他的要求,开始分发试题。 第一张试卷,正如刘平说的那样,乃是个人能力测试,主要测试商馆学子的读写、理解判断能力。 凭借此中成绩,好多商馆学子有个清楚的摸排。至于第二张试卷,自然是个人创新和探索能力测试,此中试卷不急于一时,却是一月后上交就可。 就在商馆进行如此测验的同时,安庆书院的其他书馆亦在进行。 当然,来安庆书院上学者,除了少数贫寒士子,大多都是权贵纨绔子弟。 试卷发下来,你让我写就写? 其中不少人大多是被家中长辈逼着读了两年书,连科举都不愿意考的。 所以,当试卷收起来的时候,数千人,至少有一般人都交了白卷。 不过此事,也是刘平意料之中。 开学第一日就这么过去,待第二日时,即是学子们的半月体魄训练时间,这完全是安庆书院的独一家。 至于前来训练之人,可都是专门请来的老卒。 只能说,在安庆书院学子,看不到的地方,一片叫做“残酷”的阴影,即将笼罩在其人头顶。 …… 因是有皇帝御笔所书的书院,这些时日内,东京城内外,不少人都关注着安庆书院的动向。 但自开学后,数千学子便被不允许随意外出,导致内中的讲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暂无人知晓。 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通过这样那样的办法。安庆书院开学前两日,内部的一行情况即有所外漏。 当然,最让人引起广泛讨论的,还是那两张试卷。 这两张试卷,到不是有人偷放出来的,而是刘平特意让万卷书院刊印出来,然后于百姓中流传的。且本身作价,只收个成本费。 左右,刘平有种恶趣味,想看看东京城内外,会如何讨论? 毫无疑问,那是一片骂声! “误人子弟!误人子弟!” 就在东京街头,一名年迈的儒生,看到手里流传出来的安庆书院,当即怒火攻心,当着围观人的面,不但撕了手里的试卷,而且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或是被老儒生的气愤所感染,刚从万卷书局旗下的书行,购买到书册的几名士子,亦是跟着一起破口大骂道:“枉为人子!枉为人子!却不晓这出题之人,是否读过圣贤书?他这圣贤书又是谁教的?” 但因这两张试卷作为起因,短短两日的时间,就从普通的士人口中,传到了朝堂之上。 处于深宫之内的太后刘娥,另有皇帝赵祯,皆都拿到了两张试卷。 比如皇帝赵祯觉得有趣还做了一下。可叹其中有些问题,不仅是古怪,而且没有准确答案。让赵祯拿不定注意的同时,又让有些好奇,这里面真的有答案吗?还是表兄刘平故意想要糊弄人? 当旁人,甚至包括资善堂的讲师,还在疑惑是谁出的如此有辱斯文的题目时,赵祯已经无比确信,此当为表兄刘平所为才是! “没有尺子去量,又如何确信高度?” 甚至为了解决这个算术问题,赵祯还叫来宫里的内侍,帮之出主意,可叹谁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而在别人批评时,东京城内的一位名士,却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第121章 慕名 “安庆书院之试卷,涉及天文地理,能答出者,自当不凡!” 此人正是在东京太学执教过,而今正赋闲在家的名士崔孺。 崔孺乃是河南府有名的神童,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名冠京师。后来一直潜心研究学问,后即进行教育,却是无心仕途。 所以,在士林之中,崔孺是个很有名的人。另有人传言,崔孺不仅好读儒家经典,更是好天下杂家学说。 这些年间,便是因年长不在东京太学内执教了,但也在继续研究学问,还好算术之学。 他之言语,很快激起了极大的波浪。需知的是,崔孺这些年间,教出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但凭之言语,就能引发热议。 更多一些认可崔孺学问的,瞬间表示了支持。另有一些,则是坚持己见,认为安庆书院流传出来的试卷,皆属于狗屁不通之属。 就在两方的不同意见之下,安庆书院,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再次成为东京城内的焦点,就是书院创始人,院长刘平,同样为人热议。有人认为他是超世之才,有人认为他是徒有虚名之辈。 在这等情形之下,接连有人来安庆书院拜访。 有的是抱着好意,于崔孺之语之下,诚心前来请教学问,至于另一些人,则是有些不服气,专门里捣乱。 可惜这些慕名之辈,刘平都没有空闲去面见。 当然也没有拒绝。若是直接拒绝,那可是会得罪士林的。 遂而,他宣布了一件事情,即是能解开流出的第二份试卷上,一般题目之人,他方会亲自见面论事。 若是不能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消息传出,再次轰动起来。 太嚣张了! 即是国子监之地,不少在此学习的学子,正是大声的议论着此事。 “诸位兄台,可曾见了那些试卷?嘿,现在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名矮胖的士子,不断的摇晃着手里的扇子,见内部的讲师离开,即来到了一群同窗身边,问询道。 因为前两年的改革,现在于内部学习,大多数学子都是寄宿,有专门的学舍。唯有每次到了休沐,才能外出。 这一点,大宋国子监和安庆书院很是相似。 此人一问,就像是在池塘里,丢下了一块石子,瞬间激起了无数的波纹一般。 一名高瘦之人,双眼有些浮肿,一看就是平日纵欲过度者,也不知道是哪家富家子弟,到今日,被送到了国子监内受苦,听到这句话,一双浮肿的斗鸡眼瞬间瞪了起来,道:“那些试卷,早两日就传过了,讲师不是贬低的一无是处吗? 也就崔先生,有多称赞而已! 怎么刘发,你这次来,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矮胖的士子名叫刘发,便是在封闭的国子监内,也能想办法,从外面获取消息。 故而,在东京国子监内,刘发可是有着“百事通”的称号,即是他想去打听的东西,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为瘦高个一问,刘发咳嗽两声,然后出言道:“自前日那叫刘平的安庆书院院长放出消息后,到现在,足足有上百人答完试卷送去。 可是一个达到要求的都没有,你们说说,这里面真的有答案吗?” 若是还在宫里苦苦思考的皇帝赵祯,听到此言,定然会赞叹:终于有人和朕想的一样! 第122章 这都不是问题 安庆书院,这段时间,问题很多。 其中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就是陆陆续续有人开始退学了,甚至这人数,在短短半月内,就到了百人之多。 按照当日入学时的契约,今日安庆书院学习,中途退学,学费可是不会退掉的。 之所以有这么多人退学,一部分人或是本就没想来学习,只是花些钱,进来探听虚实。反正百贯左右的钱资,于真正的权贵富豪而言,就是毛毛雨。 另一部分人,则是完完全全过了好奇的时段。加上半月的体训,即是连正式的教学还没开始,个人的内心即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或是这群养尊处优的学子而言,十几、二十、乃至三十来年所受的苦,或都没有这半月的苦多。 尤其挂在操场之上,书写的一条牌匾,言及: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魄…… 这于其中一些人而言,或者根本不需要,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一出生,多已经站在别人仰望不到的终点之上。 刘平很清楚这些,也知道会有人退学。毕竟,安庆书院,除了教学之外,也是个自由之所。新事物的出现,总有人会不适应。而真正的金子,何以会怕真火来炼? 经过了一批人额退学之人,至少说明,愿意留下的人,其中不乏真正想要学习的人。这些人自将成为核心,若是将来再出现几个人才,自然将安庆书院的名声给打出去。 一切都要考实力说话。 不仅如此,安庆书院可是有皇帝这个金字招牌在,便是首年从招生中流失一部分学子。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大宋皇帝赵祯在,自将一直吸引别人进入。 故而,刘平对安庆书院本身的生源,一点都不担心。 且退学的这些人,让安庆书院的教学,空白得来数百贯,这么一些人离开,那就是数万贯财物。 按照书院内部的规定,于安庆书院第一学习开学后一月。安庆书院将面对广大贫寒学子,准备专场的入学考试。 即是上次按照刘平想法决定的,只要通过入学考试,那么这群贫寒学子将会免学费入学,正好将部分退学款,拿来进行书院的财政补充。 所以,作为学院招生处的小翠,每日有些愁眉苦脸,这于刘平看来,丝毫没有必要。 即是家中妻子吕文茵多有过问,刘平则是继续用这般的“歪理学说”解释了下。 只听吕文茵笑的花枝招展。 “旁人只希望自己的学生,甚至连太学、国子监也希望留住学子,毕竟事关名声。除非直接开除,夫君却是似乎担心这些富家子弟,不主动退学一样。 若是那些退学的富家子弟知道夫君是这般想法,不知会不会后悔重新回来?” 刘平倒是耸了耸肩,妻子吕文茵说的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没有人比他更懂纨绔子弟了。 这群人,如何会那么做? 不过,刘平也有惊讶的事情,即是他上次放出话后,于十多日后,竟真的有人做出了一半的题目。 须知,其中流传出的第二份试卷,知识面可是很广,几乎相当于后世的高中考试了,数理化几乎全都有涉及。 这等人,即是不主动上门,他也打算见一见。 第123章 欧阳修 刘平决定亲自面见,除了此中士子答对了诸多题目外,更因上书的名字。 吉州永丰人欧阳修。 欧阳修,这三个字,如同一股魔力,瞬间吸引了刘平的所有注意力。 这可是着名的大宋文学家、政治家。其人的仕途,经过了仁宗、英宗、神宗,是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 传闻中,欧阳修少即聪慧无比,后得进士及弟,踏入仕途之内。 且说欧阳修的身边,就非常坎坷,幼时丧父,于叔父身边长大。然后来参加科举,多次都没有考中。 今次其在东京的目的,不言而喻,显然是来参加省试。大概率连省试都没过关,按照时间来说,今次,大概是欧阳修参加的第二次科考了。 所谓事不过三,欧阳修恰恰是在第三次,名声大涨。其入国子监,得监元、解元、省元,一飞冲天,最后踏入殿试,位列二甲。据闻,这还是当时的主考官,见其锐气,加上年轻,有意让他磨砺一番,否则的话,欧阳修的位次会更高。 现在的欧阳修,当然没有什么意气奋发。 连续两次没有考中进士,其人心情可知。不过欧阳修和刘平同年,今岁还不到二十岁。在他这个年纪,还有很多机会。且之才学非凡,之所以没有在东华门唱名,大概率还是缺少了些运气。 当刘平在安庆书院的办公室,见到欧阳修时,看到的正是这么一个略显文雅的青年。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符合礼法,在与刘平建立后,端庄的坐于下首。 见到年轻的安庆书院院长,另有那传闻中《元宵百诗》的作者,欧阳修实际也是有些惊讶本人的年纪。 此人之年纪,同他差不多大,但能有这么多的成就,实非他所能比。随之,便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尤其在做了安庆书院的试卷后,一向喜欢探索发现的欧阳修,为其中题目深深迷住的同时,有些好奇,能写出此中试卷者是谁? 传闻之下,乃是安庆书院院长出题,但在初见刘平这个同龄人时,欧阳修是带着疑惑的。 在认真答题后,内中所涉及的哲理,绝非是如同他这般年轻人能想出的。大概率是潜心学问的厉害人物,才能出内里题目。 但在和刘平相谈数刻钟后,欧阳修又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动摇。 安庆书院院长,当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识渊博之辈。尤其关于数课等多方面的论述,就是自信的他,多少也有些自愧不如。 “君当属于大才也!” 欧阳修忽然心生这等感悟。 当刘平邀请他于安庆书院停留,以做讲师时,欧阳修几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自己这年纪,适不适合当讲师。 “欧阳公子学识渊博,且于安庆书院,是为达者为先。不瞒欧阳公子,在下在书院之内,也担任着讲师一职!” 为了取信欧阳修,刘平甚至将之腰牌也给拿了出来。 欧阳修再无疑惑,约定于三日后,正式入住安庆书院。 当欧阳修走出安庆书院时,老仆正赶着牛车于外等候,见到自家公子出来了,忙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自家公子,笑容满面道:“今次,真是不虚此行啊!勇叔,回去收拾收拾,后日我等便搬家!” 第124章 休沐至 啊?! 老仆一顿恍惚。 公子前日刚收到老家挤过来的钱物,于城郭租了个小院,打算在东京暂时做以居住,并寻觅机会,看能不能进入国子监学习,成为监生。 差就差在寻找推荐人,不过这等事情,家中主人已经在运作了。 便是如此关键的时刻,公子怎么去安庆书院? 安庆书院是有名声,但在欧阳家的老仆,以及许多人看来,大多是个徒有虚名之地,怎么会有名门大儒居多的国子监好! 但看自家公子决然的模样,老仆也只得默默的叹息一声。 安庆书院之内。 从正式入学到而今,已经二十四天了。 按照安庆书院之公告。 安庆书院,出入学的第一个月,半月体训,加十日课程以外。以后正常情况下,即每九日一休沐。 也就是说,过了今日,即是今日下午的课程结束,书院各馆将迎来难得的休沐日。 书院的规矩摆放在这里,除嫁娶至亲丧礼外,任何学子,在进学时间之内,故意旷课者,开除! 所有人在看到庞大的安庆书院,独特的安庆书院,尤其需要花重财进入的安庆书院,皆以为里面是个玩乐之地,但谁知道,这里面比太学、比国子监还要严厉! 好消息是,经过第一轮的退学外,于其中留下来的大部分学子,皆都坚持过了第一个教学时,也就是在体训以后的这九日课程。 面对这九日课程,尤其内里安庆书院院长格外规定的教学方式,从普通学子,到刚刚开始磨合的讲师,没有人是适应的。 但第一个教学时之后,于规定之下,大家至少都已经有模有样。 咚咚咚! 锣声响起。 在各馆讲师“休沐”的声音中,整个安庆书院轰动了。 一些人脸住舍都不回了,撒起脚丫子就往书院外跑去。 是的,想到休沐,想到有将军一月没有见到的家人仆从,这群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苦的权贵富豪子女,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书院之外,大部分的权贵富豪家庭,都派来仆从来接。因今日是休沐,有的父母,也恰好出游,于此来接子女。 徐子怀就是这么一个父母。 他家倒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富商,但之出身官宦世家,家中田产不少,光是靠着每年收租,就有足够使用的财富。何况,其本人而今在三司从吏,薪水加上手下仆人照顾的生意,就是不小的收入。 所以,徐子怀也算是名利双收,这不,坐的马车,都是江南特供的,宽敞明亮大方。 “主人,是公子,公子出来了!” 马车下,驾车的仆人正在张望,忽然有些兴奋的向马车里的徐子怀道。 徐子怀拉开了车帘,其人年近六旬。头发微白,但依稀能见到他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可能是天意农人,徐子怀连续有了八个女儿,直到四十岁,才算是老来得子。 儿子徐不令,举成为了他的心头宝。平日什么事,大多依着此间幼子。 可也因此,让幼子变得嚣张跋扈,就是见了他也没什么礼貌,生气起来,还目无尊长,直接叫他“老徐头”,便是平日间,连“爹”也很少叫。 这次让儿子入学,一方面是因为儿子徐不令想来,另一方面,也不乏徐子怀抱着几分期待,希望能让儿子“改邪归正”。 第125章 这个世界看不懂了 望着儿子徐不令从远处跑来,徐子怀脸上堆满了笑容,正想唤一声幼子。 于此片刻间,但见儿子冲到了他的身边,目中饱含着泪水,大声叫道:“爹!” 就是这一声“爹”,将徐子怀叫的愣在了当场。 从儿子出生到现在,除了小时候经常叫他“爹”外,这两年来,随着越来越叛逆,就没有叫过。 “好!” 徐子怀脸上露出了最为真挚开怀的笑意,他这一声“好”,不仅仅是儿子叫的好,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感怀安庆书院是真的有作用,竟直接把自家这纨绔儿子,给教导的懂事许多。 即是之前,他还专门请了东京城的名门大儒来教导,都没有这等效果。且自家儿子,还多行恶事,弄到最后没有人愿意教授,这让徐子怀的心底难受了很长时间。 可随之,他看到儿子被晒黑的脸,脸又变得阴沉许多。 难道是安庆书院的饭食不好,还是怎么的,儿子怎么会变黑城这样? 以前那各白白胖胖的儿子不见……不对,总感觉现在的儿子,似乎更为精神不少。 处于这样的矛盾中,徐子怀下意识的扫了眼旁边马车冲出来的学子。 发现每个人与自家儿子一样,都有些晒黑,这才安心下来。不是一个人,那就说明书院之内,确有不为人知的猫腻。他打算回去想办法从儿子的口里打探一下。 忽然,他发现面前的儿子徐不令在喊了那声“爹”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声音越变越大,乃至于旁边也有好几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同时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可是书院之内,有人打你了?给爹说说,爹给你寻公道!” 徐子怀眉头一皱,决定当面问清楚看看。 殊不知,他这话一说出。 一向嚣张跋扈的儿子,眼眶中的泪水,就像是奔涌的河流,不要命的喷涌而出。 呜呜的哭起来,就是不回话,就像是受到了天的委屈一样。 于徐子怀心中,刚刚升起对安庆书院讲师,包括相关管理之人的好感,亦在此时烟消云散。 “走,不令,爹带着你去找你们的先生,我徐家的儿子,送来书院,是学习知识,未来参加科举的。这一次缴纳了这么多的钱物,另有,我可记得书院所谓的规定里,也有记录,不得打骂学子,今日是怎么了? 即是如此的话,便是有天子背书又如何? 我作为一名普通之父母,也自当将尔等拉到开封府衙见官!” 徐子怀生气不已,他扶着哭泣的儿子,正待往书院大门而去。 正在这时,发现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其人同样被晒得黝黑,与手臂的白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是自家儿子的同窗! 徐子怀心道。 但看此间少年,很有礼数的向他行了一礼,然后面向自家儿子,道:“徐不令!男儿流血不流泪,汝这模样可是丢了我们三舍的脸!” 徐不令正抱着老爹的胳膊痛哭不已,忽闻耳边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站立起来,身体笔直,还努力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舍长!” 徐子怀眉头又是一皱,这个世界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126章 误会 随即,看到儿子徐不令没有哭泣,娓娓而谈的样子,徐子怀越加有些凌乱。 直到回程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徐子怀才有机会问询一些事情,包括儿子方才为何痛苦,刚才那个少年是谁云云。 以前不怎么交流的儿子,这次竟真的主动开口说话了,根据儿子徐不令的介绍,徐子怀才知道内中缘由。 原来儿子徐不令痛哭,是因为将近一月了,安庆书院才给了一天的休沐。 就这,书院的讲师,还不知很多所谓的作业。 便是徐子怀在看了上面的题目后,眉头也皱了起来。别的不说,这算术题,自己儿子不是进入的儒学馆吗?怎么还要做算术,做算术不说,这题目连自己开来都有些费劲! 徐子怀正待发出怒火,但他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什么。 自家儿子于马车之内,就板着手指头,不一会儿就算了出来,于行途中,图图画画,将答案写了上去。 这才多久,心算? “快停车!不开慢一点!” 徐子怀不忍心打扰儿子,于前面驾车的家仆说道。 待回到府上的时候,徐不令已然做完了十道题。 徐子怀见此,脸上早就露出了菊花般的笑容,作为一名出身三司的人吗,其本身算术其实也不差,毕竟每天都要和数字打交道。即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算出来的答案,总感觉还不如儿子几个呼吸得出的答案。 一入府上,没有管夫人的言语,将安庆书院大骂十几遍,说什么坑儿子云云。 徐子怀却是直接问道:“儿子,告诉你爹,这算术是你在书院新学的吗?” 徐不令还真如恶虎下山,先是从仆人手里拿过糕点就往嘴里塞,边吃边道:“不然呢,你和我娘,会教我?” 听这语气…… 多么熟悉,徐子怀就放心了一大半,这果然是自己的儿子。 狗改不了吃……不能这么说。 现在的问题是,自家儿子那算术怂样,他还不知道吗? 能学成这般模样,尤其在外面时,那般彬彬有礼……一幕幕场景,映入了徐子怀的脑海。 这一切,都是因为安庆书院。 他这不听话的儿子,在加入安庆书院之后,才有了这般的改变。 好! 徐子怀心中一叹。 他这边还没有高兴完,但见儿子徐不令的眼睛转了转,可能是吃了糕点,又有劲了,大哭道:“爹,娘,儿子和你们商量一个事。敢明儿,儿子不去安庆书院上课了,成不!” 徐子怀的夫人崔氏,心头一软,正想答应。 却发现自己的夫君,多少年来,大概自宝贝儿子出生以来,都没有面对他们母子板过脸,但这一次,确确实实的板起脸来,冷冷道:“不成!赶明儿,爹亲自送你去书院学习!” 这一下,徐府的所有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自家的老爷怎么变了。 便是徐不令也被老爹这模样,给弄得破防了,他爹凶起来,好可怕! 实际上,不止是徐府。 在许多送有子女于安庆书院进行的家长们,皆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 于此瞬间,所有人心中几乎生出了同一个念头,为天子题名的安庆书院,果然不一般! 这些钱花的值! 自家子女,就该被送入这里学习,以便将来成才! 而作为安庆书院的院长,刘平于休沐很是悠闲,自己在东京城内的游乐园就快建成了。 第127章 游乐场 “安庆书院,果然名不虚传,天子御笔亲书,内有出人意料之处。听李家说的,他那家儿子被送了书院一月的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特别懂礼!” “嘿,那你是没有见过陆家那小子,之前于家中,经常闹天闹地的,这才去了不到的一月的时间,同样变得人都快认不出来了!这不,他爹看到自家儿子,能算术,会洗衣服,都感觉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不止如此,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之前有好些退学的那口子。而今见了不眼馋死,每天骂着自家儿女不争气,悔不该让之退学云云。咳,你们可能不知道,按照安庆书院的规矩,退学的学子,当是在三年之内不得再去学的。” “你们都说安庆书院教授的多么厉害厉害,不知道你们听说了另件事情没?待本月月中的时候,安庆书院还将特意为贫寒学子开恩试。只要考试通过者,足可以入学。” …… 吕夷简今日从政事堂出来后,心血来潮,想去之间常去的茶馆喝喝茶,这数日来,为应对党项人的危机,政事堂内可是忙的不可开交。 即是他这位大宋宰执,也不是想有时间就有时间于休沐之日,放松什么的。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来此休息一二,就听到了许多人这般的议论。 天子,安庆书院,安庆书院院长……非常多的名词,不断在耳畔回荡。 吕夷简一边喝着茶,一边认真的听着。脸上无多变化,但是在内心里,却是不断地嘀咕。 这就是他的那位便宜女婿? 前次还为他这个岳父坑过的便宜女婿? 每每想到这里,吕夷简难免唏嘘。 一是叹息人不可貌相,二是叹息自家这便宜女婿运气之好,所遇之事者,每次似乎都能逢凶化吉。 但其实,也就止步于此了。 自家这便宜女婿,多依赖大宋太后刘娥的联系。至于皇帝,于吕夷简看来,也是太后附加的。若是将来太后不在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家便宜女婿。 可惜上次的机会没有把握住,便是家中小女,这次也是死心塌地的给搭进去了。 吕夷简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多种多样的感情。 他这边正默默地喝着茶水,互听外面又有喧闹传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然引得许多人围观。 注意到家中主人的眼神,今次同来的仆从忙出去打探,不一会儿,就跑了进来。 不过,仆从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在主人吕夷简探寻的目光里,还是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启禀大官人,是姑爷,建的游乐场开业了!就在此地不远处,吸引了许多人去看!” 游乐场!? 吕夷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 但他没有问询仆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应该是个游玩之所在。 吕夷简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走,去看看!” 仆人应了声,于之离开付钱的时候,却是直接给了银子,且让店家不用找了。 这一幕,看得旁人感叹不已,不知道是哪里的权贵! 第128章 来自吕相的愤怒 走过两条街道,堪堪到达了目的地,但见此处人来人往。 无不是想他一样,于“游乐园”这三个字好奇,遂而前来驻足观看者。 “主人,从此地往左走,便是姑爷所建的游乐场。至于右边,则是天子使人建造的福利院。” 吕夷简望了眼左边汹涌的人群,暂时放弃现在去看的想法,打算待人少了再去瞅瞅。到是天子令户部修建的福利院,当下于朝中,可是引起了不小的热议。 微以思衬,吕夷简道:“先去福利院看看,我听说,这段时间内,福利院收纳了不少老弱病残,便是三司之统计,每月消耗不少。” 仆人低声道:“如主人所言,救济的人是不少,有两百弱小。但……” 吕夷简眉头一挑,脚步一顿,道:“但什么?” 仆人小心回道:“但只要涉及到财物,哪又没有猫腻。小人听说,福利院的伙食,每日仅有两餐,还全是糟糠之食物。仅仅比在外面无依无靠,多了休息之所罢了! 反正很多人都以为天子是心血来潮,况且天子又不出宫。就算底下人玩了猫腻,天子又不知道……” 仆人说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发现吕家主人,当朝宰执,于政事堂内,能和太后扳手腕的吕夷简,正望着前面用石头堆起来的围墙,另有内部环绕破破烂烂的房舍,而面色阴沉。 “莫非这就是天子亲自让人建设的福利院?” 各部吏者,内中一些贪污腐败之事,经过上次彻查,惩处了许多。尤其开封府包拯当时之断案,公正无私,让人印象深刻。便是吕夷简的几个门生也在其中。 吕夷简倒也见怪不怪。 可看到眼前这场景,想到昨日于朝堂之上,因天子亲自督促的福利院挪用了一部救灾之款,而和王启争执不休。 但归眼于现实所见,他和户部侍郎王启,都被底下人给骗了。 所说修建屋舍之中,另以为福利院加餐,以之感恩天子之恩。不仅将未出宫亲自来看的天子,耍的团团转,就是他们这群宰执大臣也给耍的团团转,又怎么不让吕夷简愤怒。 察觉到自家主人脸色之变化,仆人小心道:“主人,可还要往前去看看!” 吕夷简转过身,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平静,不以为不再追查,而是会有更多人倒霉。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去游乐场看看刘平做的什么,既然文茵嫁给了他,且不离不弃。也就是吕家的女婿,断不能做有害吕家门面之事!” 吕夷简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但听在仆从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想法。 上次可是自家主人,将姑爷给亲自送入了大牢。这在东京城内都传遍了,主人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又开始将姑爷当做自己人了? 仆从可还记得,便是于上次,家中的小娘子,都要脱离吕家了。 这些吐槽归吐槽,也只能吐槽在心里。 当来到左侧的大道时,人还很多。 不过,作为大宋宰执,吕夷简便是于此,也不需要自己去挤着。一行十多个高壮的仆从,当即于前用身体开道,瞬间挤出了一条路。 半刻钟后,到达了所谓“游乐场”的大门处,吕夷简饶是见多识广,也被里面的布置给弄得眼花缭乱。 第129章 行善积德刘公子 宋人的眼里,游乐之所,是青山绿水,是酒楼勾栏……但绝对不是面前这般让人眼花缭乱,又使人感到新奇无比之所。 作为博学多识,见多识广,出身名门的当朝宰执,吕夷简在这一瞬间,就震惊住了! 这是他那个便宜女婿弄出来的? 可以旋转之木马,还有汇集而来的温泉游泳池,另有一侧围栏里安放着的悠闲吃草的小动物…… 一切的一切,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当之出现以后,竟给人和谐书信之感。 “爹,娘,我也要去玩木马和跷跷板!” 旁边扎着朝天辫的总角孩童,为父母牵着手,不断的往前跃,想要去玩耍。但看这一对,与吕夷简一样,同属抱着看热闹来的黔首家庭,显得有些犹豫。 方才入门之时,游乐园倒是没有收取费用,但若是用了里面的东西,不知道会花多少钱! 居住东京城内的人,便是黔首之家,多少也会有一套房,但仅限于有居住之所罢了。于东京城内,若是你想躺平过日子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最后只会坐吃山空,所以便是东京人士,无论贫寒富贵,都要努力挣钱,平日的花销中更是精打细算,犹如面前的相对贫寒家庭,更是如此。 当然,也不乏聪明的东京百姓,将东京城内的自家房屋给租出去,自行于郊外弄上几亩田地过着小日子。这样一来,不用太过辛劳,单是每岁之房租,即能使个人的小子日过的很是滋润。 可为家中子嗣之蒙学等方便,届时又难免会回来居住。 言而总之,正如一句话形容的那般,居东京,大不易! 而商人逐利,便是看着眼前的游乐场甚有兴趣,但难保里面不收费,不,应该说商贾间建造出的此中物件,可不就是在吸引人的前提下,以获得钱资? 吕夷简看着这些,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贫苦生活,但耳濡目染之下,亦有不少的感知。 现在看到如此,不知为何,他于名义上的女婿,行商贾之道,多少有些不爽。 而作为太后的侄子,亦属于皇亲国戚之列,将之本人卷入到钱财这种俗物之内,多少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但事情偏偏发生了,且根据周围人之传颂,即是刘平,以一人之力,在没有借助其他外力的情况下,建立起了包括安庆书院,万卷书局,刘氏工坊在内的一应产业,任何一个拿出来,理当都可使一人富裕。此中所为,最后竟是刘平一人所为,又如何不能让人感慨。 吕夷简的感受倒是不像旁人那般深刻,面对女婿于此方面的表现,他谈不上有多少称赞。即今日之所见,触景生情,使之少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便是再美好的东西,一旦和钱资粘上关系,多少都会少了几分美感。 “主人,不继续走下去了吗?小人见前方,似乎还有好多玩耍之物!” 仆人见吕夷简正侧过身子,遂出言问道。 吕夷简正待点头,忽见一名穿着藏青色长衫的少年郎,由木马和跷跷板玩具中走了过来,他方才似乎听到了这对年轻夫妇的话语,亦是看出了其中所想,故带着和善的笑容,解释道: “若是令郎想去游玩,只需有父母照料即可,还请两位放心,此中专门对于我大宋孩童开放,不收钱不收费,一切,按照我家公子所言,是以为东京孩童,大宋孩童,提供愉快的童年生活,助力他们以后的人生,包括现在的生活,能够奋发向上!” ! 许多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眼看着其中一对父母,带着孩子出来,在之问询以后,方确定此中少年郎之言。 真的是,但也有前提,即面向儿童的此地乐园,当有父母陪同,且需要排队等候。当然也可以进行“预约”,但预约者,只能预约到下一天,且每日仅仅开放一百个名额,其余者,是为于现场排队的家庭所留。 “敢请问,后面之于我等参观,也都是的吗?” 与此同时,旁侧有个衣着青衫的士子问道,从之穿着来看,也是一名贫寒士子。而之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折扇,不断的摇曳,足显示之内心的不平静。 少年郎依旧带着阳光的笑容,颔首道:“当然,我家公子说了,游乐园之内,所有的娱乐设施,皆是的。无论年纪,无论来者是谁。 且任何参观玩乐者,要注意纪律便是。 如有以下情形,那可是要永久禁止再入游乐园的。 这些本都贴在门口的告示上……” 少年郎说到一半,发现许多人都竖起了耳朵,显然很多人不识字,更多的人,是懒得看。 宋人好看热闹,此地有热闹,当然是往前冲就是了,何须管着那么多? 少年郎见此,已然是见怪不怪了。作为公子培训出来的讲解员,最重要的是耐心,其二就是用心。 故而,少年郎依然带着和善的笑,于这些抬头仰望的游客,耐心解释道:“规则不过十条。 第一自然是不得做犯罪之事,但有行窃,可是会直接为送官府的,我们游乐园亦是直接与开封府的捕快对接!” 这句话刚刚说完,许多于此聚拢感兴趣的倾听者,忽然听到一道“饶命”之语从耳边传来,当他们转身之后,赫然发现,一名做贵公子打扮的人,正为两个捕快抓着,往外走去。 这饶命的声音越来越大,看得旁人唾骂“人模狗样”之时,也增加了不少警惕。 少年郎不慌不忙的再介绍起了第二条,他手指一点前方,道:“第二天,按照公子所说,游乐园既然是,那里面的环境之于诸事,理应由大家一起维护才是。但有发现乱扔果皮垃圾者,可是有处罚的。比如那位仁兄,方才就因丢掉了一个橘子皮,现在正在清扫这边的场所!” 众人再转头看去,发现一个年不到三旬的男子,手里拿着扫帚,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一手不断挥舞,大家齐齐的打了个寒颤。 第130章 道理 少年很有耐心的讲解者,旁人渐渐明白了其中规则。 总而言之,所谓的游乐场,依旧还是! 只是多了些规矩,用少年家中的那位公子的话,整洁有序的生活环境,需要大家的共同维护,而游乐园建成之目的,就是为了东京百姓,乃至于往来东京的游人,提供一个舒心放松之所。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漂亮。 即是吕夷简这个当朝宰执,也不得不承认,游乐场及背后经营之人,占领在“道义”之上。 是是时,忽然有人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作为一个大嘴巴,其人当即问了出来,但听之道:“少年郎,你家公子,不收取钱物,若不是富可敌国,不在乎这些钱资,那以后这地方没钱办不下去了,当如何是好?” 少年同样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指了指前方不远,也就是入口之地。为铁锁锁死的一个大箱子,但看上书“功德箱”三个大字,道:“游乐园按照公子要求,不会直接费用。但为了游乐园的建设,若大家玩的快乐,其实可以自愿进行捐款。 所用之款项,将全部用于游乐园之维护与改善。” 正在此时,众人注意到,一名衣着华丽的士子,于此停留,然后让仆从扔了几块碎银子进去。 “有趣!有趣!” 许多人见此场面,心中默道。 旁人在了解完规则之后,纷纷道谢,往一旁的游乐场地进行参观玩耍。 少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之感。 当他带着和煦的笑容转身时,发现一个中年大叔,正一脸凝重的盯着自己。 对于这种眼神,少年很是熟悉。这是前两日,捕快来抓窃贼才有的眼神。 “请问足下,可还有事?”少年心怀忐忑问道,他内心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前几年,自己做乞丐的时候,因为挨饿偷了这家人的大米,现在被人给找上门了? 一畔,吕夷简脸上的凝重表情,依旧没有消散,然后他回道:“不知少年郎高姓大名!” 少年回道:“小子刘一成。” 吕夷简颔首道:“依我看,刘小郎君,尚不满十六?可是还曾读过书?” 刘一成不知道面前的中年人为何如此发问,但而今处于游乐园的工作岗位之上,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刘一成点点头,老实回答道:“小子确实如此,蒙学也有两年了,能学会两百个字。” 从当年为公子收留,后被小翠姐悉心教导,距今已经有两年了,刘一成在心里加了一句。 但看他这话一出口,面前的中年人,目光开始带着严肃,道:“那刘小郎君,已经是士子了,不知家住何方,为何不好生进学,将来好参加科举,而是再次行如此低贱之业?” 作为大宋宰执,吕夷简习惯从大义大事之上考虑问题。确定刘一成属于“士”的行列,语气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许多。 而刘一成显然为吕夷简这话语给愣住了,他神色有些恍惚道:“实不相瞒,小子是公子收留的,至于家,当年不过是一乞丐而已…… 当然,这都不重要。 小子知道足下一定是一个有地位之人。 但小子必须反驳足下一句话,尽管天下百姓,为分成三六九等。但我很认可公子说的一句话。 人自出生到死亡,从某种方面讲,是平等。 而所从事的行业,其实也应该是平等,并无真正的高低贵贱之分。 就如小子,看似行商贾之事,被贵人认为是低贱之业。但如果没有小子在这里,可能许多人并不知道怎么做。 便是连足下可能也会觉得不方便。 因此,小子之所为‘贱业’,实际上,是很有意义的。 既然有意义,有帮助,又为何要称之为贱业? 至于科举,在小子看来。 每个人的路,并非只有科举这一条路可以走。学字看书,也并非全是为了科举。 此中之行径,是以为明智! 小子的话有些多,请足下见谅!” 见又一批游人到来,正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刘一成向面前的长者行一礼后,忙去一侧接着忙碌。 作为一名侍者,他可不单单是为了一个人聊天的,而是要为大部分服务。 用公子的话说,这叫职业素养。 刘一成离开,便是吕夷简也没注意。 而是在思索其中话语的意思,人之高低贵贱,乃是天生的。 此间少年郎,竟提出了“平等”之意,这种说法,令他这等士大夫阶层,如何信服。 不过,若是认真思考一二,会发现内中,多少有一些道理。 毫无疑问,这当是自家的那位“好女婿”,提出来的。 吕夷简目光一沉,摇了摇头,还是忍住没有发火。 “回家!” 旁边的仆从闻言,调转了方向,再行开道。 相隔十几丈,刘平于此招呼着游乐园的事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的“便宜岳父”方才来到了自家的场地。 且从刘平的方向看去,靠里远离游乐场,且是游乐场边缘之地,开着各处商肆,这正是游乐场开业之时,“招商引资”的结果。而正是其中这门面房,刘平还只是邀请了几个商户试运行几日。 有卖吃食的,有卖衣服的,还有几名胡商…… 至于敲定详细的合作之事,暂还未进行。 这倒不是刘平多么够意思,而是他要以游乐场的人流量,告诉这群合作的商贾,此地潜力有多大,好多挣一些房租。 而此中之房租,自是他回本的重要方式。否则当日买来的这些地皮,所花费之钱财,当真是白搭了。 做生意又怎么会亏本呢? 便是一些买家,以为商贾亏钱了,但在很多的时候,商贾赚的钱财,可是会比想象中还要多的多。 因为是第一天开业,刘平即从一大早就开始照看,查漏补缺。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有丑奴他们来照料了,刘平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正打算回家一趟,赶明儿,书院的事情,尚需操劳。 没想到,刚一出游乐园,还没回家,就为人给拦住了。 第131章 改变印象的一天 被人拦住的时候,刘平正探头望向一侧的小吃摊,上面正是被摊主烤的金黄金黄的烧饼,旁边还有豆芽等菜品。 是的,这处小贩,所买卖的正是菜夹馍。 便是普通人饥饿之时,于此买个菜夹馍,那当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食物。 刘平也不例外,正待给展昭等人,一人买了一个,正待大快朵颐时,忽由耳边得闻道:“姑爷,主人让您去府上一趟!” 这一声“姑爷”,刘平确定对方叫的是自己。 显然,对方是吕家的人。而这一声姑爷,看看嘴多甜。尽管刘平不想和吕府有太多牵扯,但事实摆在眼前,逃避也没什么用处。 他点了点头,看在面前的吕府少年嘴甜的份上,将手里的菜夹馍递了过去,然后又想小贩买了个,这才边吃边道:“不知吕相叫我何事?我明日于书院还有课程的!” 刘平一脸“我很忙”的样子,且之本身倒无刁难此间吕府下人的意思,只是想探探口风。以来决定,接下来是否去见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岳父。 可能是菜夹馍有了效果,但看吕府少年拿在手里,想吃又不敢吃,再得刘平之问,少年忙回道:“具体事项,小人不知道。但今日主人在见了姑爷的游乐场后,又多问了几句话就回去了。然后到了半路上,即让小人来请姑爷去一趟!” 便是吕府少年回话间,刘平已经对付了一半的菜夹馍,他从口袋里擦除擦嘴布,擦了擦嘴,道:“好的,本公子明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感觉你的面孔有些陌生?” 后者的“面生”,刘平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说的。他于吕府中人,大多数看着都有些面生,毕竟压根就没有认真记过。 吕府少年为之问到姓名,有些受宠若惊道:“小人名叫吕青,这些年一直住在乡下,也是两月前,才入得吕府,公子陌生乃是正常。” 吕青,嗯,这人应该是吕府的旁亲之类。 刘平见此人机灵,默默记下了此人姓名。将最后一口菜夹馍对付完了之后,他用抹布擦了擦嘴,道:“走,取吕府。还有吕青,本公子请你吃的,也别见外,趁热乎吃了。等凉了,硬邦邦的,味道就不美了!” 吕青闻言一愣。 作为吕府之人,他前番将小娘子送回刘家,其实远远的看过刘平一样,未曾想到于吕府众人口中,是为不知礼之人,竟是如此温和之人。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古人诚不我欺。 从乡下来的吕青,便是于吕府之中,也鲜有人这般对待,闻言心中一暖,忙回道:“小人谢过姑爷。” 他回头望了眼,发现姑爷身边的仆人,似乎多无“尊卑”观念。早在姑爷尚未吃完的时候,有些先行进食,即以早早吃完。 见此,他也放心大胆的咬了一口。还别说,今日陪着家中主人,于街上行走小半日,肚子早就饿坏了,这一块菜夹馍来的还真是及时。 刘宅,便是游乐场,距离吕府可是有一段距离。 刘平让展昭单独随行,将其余护卫留下,另有吕府仆人随同。 当之到达吕府的时候,竟是比吕夷简还要先到。 为人请入客舍,刘平也懒得去拜见吕家长辈,反正吕家提前将之坑的老惨了。即是这番态度,能应约而来,已经不错。 不过,刘平不往内拜见。于内宅之内,可是吵翻了天。 吕夷简之原配夫人,即吕文茵之娘亲,早两年病逝。现在于后宅实际当家做主的,看似是扶上正室的孟氏,实际上,却是胡氏。 胡氏凭着是吕夷简的小妾,为之最为喜爱,遂作威作福惯了。前次几番,包括刘平当日迎接时,未有用正眼去看他,早为之记恨于心。 今次见吕宅主人没有回来,便是这个后辈,未有拜见之意,则借机大骂不已。 好在吕家的宅院够大,即便胡氏的声音也很大,但想要传到刘平的耳朵里却是很难。 可胡氏的这番话语,一经传出,当即让吕府所有的仆从都知道了。 这些月间,因上次的朝堂之时,吕府内部,为吕夷简要求,也清除了一些狗仗人势之辈。如此之行,也是为了避免被政敌给抓住把柄。 遂而,如今的吕府,有许多如吕青一样的新面孔。而胡氏,经过能在后宅作威作福,但也不是任何人都会惧之。 于吕府之内,最大的自属于男主人吕夷简,鉴于此。 胡氏的吵闹归吵闹,却是让很多人闻风而动,偷偷跑来客舍。一些未见过刘平这个姑爷者,纷纷想来看看,此间能为胡氏大骂的人,到底是如何个不知礼之辈,莫不是长相也是凶恶之极。 结果却是让人心惊,姑爷哪是丑陋不堪,便是长得俊俏无比。但看之容貌,绝对属于百里挑一的那种。而且其本身除了有一股士子才有的书生气外,于旁人观之,还多了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吕青,你说什么?姑爷还请你吃了菜夹馍。哦,姑爷还很和善,与你聊天?姑爷方才入府前,还给了你五十钱,以作赏钱?” 于客舍外的走廊上,一群歪着且又羡慕脑袋中间,吕青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老老实实的说到。 刘平方喝完茶水,正在回味里面的淡淡苦涩味道。 眼见除了方才的侍女端了一杯茶水后,即无人来照料他这个客人。 左右有些无聊,正待出去看看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喧闹。 当之来到舍外,刚好看到一群人,于一处地点,指着他所在的客舍,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当之一出现在舍外,这声音忽然就消失了。然后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所有人瞬间一哄而散,即是只有吕青反应的慢些。 待看到对面的刘平正对之笑时,忙缓缓一礼,然后小跑着往后院去。 刘平摸不着头脑,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喃喃道:“我好歹是个大帅哥,有这么吓人吗?” 第132章 吕家小胖子(感谢十分钟的等待、伟大我国的月票) “你,站住!” 看着一名吕府的小侍女一蹦一跳,像个鸭子一样,打算从自己的身边偷偷溜走,刘平当即出声道。 侍女一停,转头,脸上挤出一丝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似在思考应该怎么称呼刘平。 就在这瞬息间,但看刘平指了指客舍之内,道:“怎么说呢,我也是个客人。不能光顾着喝茶!府上有没有糕点什么的?” 小侍女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 她接待过很多往来吕府的客人,每一个,无不都是客客气气的。 所谓宰相门前,不看僧面看佛面。 哪有谁这么大方要吃的? 不过,想到刘平的身份,小侍女也有释然,毕竟,从身份来讲,这也是自家的姑爷。加上方才所闻,让吕府仆人于刘平的态度有所改变,遂而,理所应当的认为,姑爷回了娘家,于吕府上要点吃的也没有什么。 反而是自家吕府,将姑爷晾了好一会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岂能是待人之道? 小侍女抬起头,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然后带着一阵香风,消失在拐角里。 刘平深吸一口气,这才像话嘛。来了吕府,方才吃的菜夹馍都消化完了,焉能饿着肚子。 当小侍女又叫了个同伴,端来点心瓜果之后,刘平觉得整个世界瞬间美好了许多。 即是在家中,近一岁来,因为书院和游乐园建设,一些吃食零嘴,买的很少,多是给吕文茵食用。至于他,多少能将就,不必呈口舌之欲。 而望着盘子里的吃食,刘平也不得不感慨,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连点心都分好几种。 于皇宫时,他可注意到了,便是连赵祯所居之地,也仅仅摆放一些皱巴巴的苹果之物,以做装饰,可没有吕家这般鲜艳。 时间仿佛变缓慢许多,刘平乐在客舍里,拿着水果、点心,乐悠悠的吃着。 便宜岳父若再不回来,他甚至能保证将里面的食物吃完。 “还是大户人家好啊!可惜我爹我娘,不,应该说是刘平的爹娘,死的早。 若是二老都在,于姑母的照应下,谋点差事,我岂不是能于东京城内,当个正儿八经的二世祖?” 心中正感叹之际,忽听客舍外面的台阶上,传来脚步声响。 当他侧过头,顺着大门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个胖嘟嘟的身影,从外部挤进来。 这小胖子,大概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和吕哺兴有些面相相似,与吕夷简也相似很多。 刘平上次于东京城的大街上,偶遇过吕哺兴一次。便是那次,吕哺兴告诉自己,他将往江南为吏,带着新婚后的妻子一起去。同时,吕哺兴还透露到,便是自家老爹,吕夷简前些年于外面的私生子也给接回来了。 面对此间的私生子,他爹可是喜欢的不要不要。不仅专门请了大儒教导学问,就是平日参加一些宴席,也常待在身边。 这于对待他而言,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吕哺兴不由得再次深深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现在看到这个小胖子,刘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传闻。 这人叫什么名字来者,好像叫吕哺安。 安是安全的安,安宁的安。 但根据刘平所知,此间的吕哺安,于之名字恰恰相反。且吕哺兴是有心没胆,吕哺安则是有心有胆。 就是十二岁的年纪,前不久就学会在街上强抢民女,活生生一个恶少。 现在此人如此而来,毫无疑问,定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说不定是吕府中人,让之过来的,想看他刘平的囧样? 刘平咯嘣一口,咬了大半边的苹果,回味着里面的酸甜苦涩之味。 大宋的瓜果,只是农人的普通选种。所以,包括手里的苹果,与后世相比,小的太多。一个苹果,也就两口吃没了。 若是一些贵公子,注意下形象气质,或许需要四口。但刘平有那功夫细嚼慢咽,还不如两口直接解决。 小胖子进来,正巧看到刘平咀嚼苹果的模样,那双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围着刘平转了一圈,摇晃着脑袋,学着家学之内,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道:“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见之所言,还以为刘平做了多大的恶事一样。 就是刘平自己也被小胖子的表演,给看得一愣一愣。 他将苹果把,很是准确的丢到了盘子里,然后拿起一个梨子,咔嚓咬了一口,默默的看着小胖子接下来会做什么。 嗯,我就静静看着你装…… 而刘平,这个名义上姊婿,没有理会自己。 小胖子何尝受过这种气? 忍住,忍住。 小胖子摸了摸胸口的银票,努力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渐渐不再去想,方才刘平于之的不理会了。 学着刘平的模样,即是其自身,也从盘子里拿出了一个梨子,咔嚓要了一口,然后又吐了出来,大叫道:“真是太难吃了,一点也不甜!” 这话说完,也不顾及干净整洁的地面,直接将之扔到了地上,然后鼻孔朝天,看着刘平道:“听说你取了我家阿姊?” 刘平拿起一个点心,默默对付着,轻轻的嗯了声。 这不是废话吗? 自己取了吕氏女,东京城内,谁人不知,他就不信这小胖子不知道。继续装,我就看着你的演出,对你视而不见。 刘平这态度,让小胖子越加恼火,他难得继续忍让,道:“那个……姊婿?我与你商量个事,你看行吗?” 几乎不给小胖子说下去的机会,刘平坚定了摇了摇头,活想个石头,道:“不行。” 这一口回绝的样子,让小胖子矗立于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他来东京城这么多日,因是当朝宰执最喜欢的儿子,即是私生子的身份,也无人在意,反而许多人巴结有加。 可与今日,遇到了对手,还是那种连他都无法打动的对手。 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小胖子深觉其中棘手。 罢了罢了,按照要求,把事情说出来,就算完成了任务了。 然后,小爷让你好看! 第133章 为什么我很快乐 “姊……姊婿,那个你不打赌,请你帮个忙行不?” 吕哺安就像是变脸一样,瞬间堆满了假笑。 但这假笑,属实也太假了,属于旁人能一眼看穿的那种。 当然,刘平便是看穿了,也不打算点破,默默拿起了一颗甜枣,塞进了嘴里,咬的嘎嘣作响。 现在正是无聊时,有人演戏,那他顺其自然的看戏就好,正好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刘平于此,不轻不重的“嗯”了声。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平日还真就没有怂过。 诚然,若是遇到自己都面对不了的不可抗力时,人该怂还是要怂。此中之怂,也不能称作“怂”,而应该叫智慧。 小胖子早就停下来脚步,安安静静的坐在刘平身边,隔三两个呼吸,就会转头望一眼大口食用的刘平。 而在听到刘平这一声“嗯”后,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脸上顿时洋溢起最为真切的笑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银票,接着道:“姊婿啊,是这样的,过上一旬时间,是林园诗会。到时候东京城内,有名有姓的公子小娘子都会济济一堂。 那个林园诗会的主事人,乃是我……好友林圩妙。 于此,知道我与姊婿之关系,遂特让我来请姊婿一趟。” 小胖子一口气说完,一双大眼直盯着刘平。将消息告知,只能收到怀里的银票定金。如果能将面前,这个不好对付的“姊婿”请过去,那是能得到成倍的财物,于此,谁又不想得到呢? 他便是眨巴着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刘平探过来的头,已然在慢慢变得古怪。 林圩妙,这名字,一看就是林家的贵女。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还是思春的个,果然是春天的季节。而且在大宋这么些年,刘平也发现了,古人都是好早熟的模样。 反而是当年初来乍到的他,活生生的像是一名青涩的苹果。 而于沉思中,刘平也是明白,这所谓的聚会,不正是早些年,他们鲜衣怒马,驰骋大街小巷,玩剩下的游戏的吗? 每每回想那时,尤其与包拯范仲淹的出游,刘平渐渐生出了几分怀念。 今朝的东京城内,一批纨绔走了,各自长大,开始建功立业。 但同时伴随着,又有一批纨绔长成,或者这就是青春! 刘平不由自主的长叹之声。 其实,他即很容易猜到此间小胖子为何如此卖力了,不就是想巴结吗?想小胖子这个年纪的人,实际上是最好蛊惑的时候。尤其每家每户出生的贵女们,谁不动点小心思。 毕竟,名门贵女们,处于闺房之内,不像是普通人家,自幼还要劳作云云。她们左右无事,能做的最多之事,无外乎天天瞎想,亦多是看看书什么的。 就比如万卷书局,当下也有专供女频的宫斗权谋小说,这等小说,还别说,短短时间内,竟直接成为了万卷书局的销售榜第一! 直接碾压之前的玄幻修仙小说,平日之顺口溜“莫欺少年穷”,也渐渐为“和我斗”给比了下去。 而其中的最大受众,就是一些名门贵女,甚至每日还遣专门的仆人进行守候更新,就是平日的催更款项,亦是众多。 于眼下,说不定那位林家小娘子,就是其中佼佼者,而如面前的小胖子,或是为之耍的团团转。 真实情况,可能不知如此,说不定其人于小胖子早许了更多的好处,否则,也不至于让小胖子如此的卖力。 不知不觉间,就是处于察言观色之下,刘平已经看透了一切。到了这时,他更加镇定了,实际上,其之内心,已经在思索,这位林家贵女,或者其中不少人,专门借小胖子相邀,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目的。 而之能这么准确的算到他处于吕家之内,显然一直于监视之下。这么多年来,刘平处于东京城,于各种各样的监视,早就见怪不怪了,即是李欣和李渔这两个兄妹,也只是大海捞针,未有办法。姑母刘娥或是知晓,也没说什么。 于他而言,也是抓不完,寻不到其中绝大跟脚,且在寻到之后,对方也会警觉的断了联系。如此之下,他也就放弃了追查的打算。 现在看来,林府,或者背后之人,当属于监视他者的其中一伙人。 没想到啊,今次偶遇,竟直接让他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那那位林家小娘子如此所为,可不像表面这般简单了,就是面前的小胖子,多半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刘平内心,即为小胖子,默哀片刻。 待看刘平迟迟没有回复,小胖子本人瞬间着急了,到嘴的鸭子,岂能让之就这么溜掉? 那他还是吕哺安吗? “姊婿,你给个准话成不?” 看着小胖子咬牙切齿,但面上还要装作笑容满面,以讨好的模样。刘平忽然觉得,便是此间有些拽拽的小胖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可恶了。 “聚会啊!”刘平将后面这个“啊”字,拉的特别长,随之吊起来的还是小胖子的内心,他随之摸了摸下巴,装作思考的模样,道:“但你也知道,我现在光是书院事务,就很忙碌,每天要给数百人备课上课。 你可能不知道,我教授的商贾之道,其中常用一些真实案例,自是需要亲自去往调查,每天的时间就更短了。 这还不算,就是万卷书局,你也知道,这是我的产业。平日间,就是审稿什么的,为了迎合市场,我也必须过问。 知道你小,可能不知道‘市场’是什么意思,我这就给你做做解释,所谓之于‘市场’。 嗯就像是我等平日买卖货物的菜市场。东京城内的读者们,平日所看之书册等等,就是摆在上面的货物。 若是书籍不好,那定然卖不出去。我就是要做好把关,你也可以称之为‘品控’。 何止如此啊,还有游乐园,这不今日才开张嘛,你应该也听说了。看在方才你叫我姊婿的份上,以后,你出入游乐场,全是的……” 尽管本来就是的,刘平默默加了一句。 小胖子此时瞪大了嘴巴,他看着刘平,仿佛看到了平日于学舍内,教导的夫子。 这谈话间,让他连插嘴都插不上。硬生生的,将几个“我”给咽下了喉咙里。 恐怕如斯! 看着小胖子为自己的连番语言说道,给弄得再不能保持方才形成的良好气质后,刘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模样,方才你在那里装作深沉,又是在给谁装深沉。 眼见小胖子恼怒绷不住了,刘平才收起他那玩笑的心思,默默拿起有些清凉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只感觉在这初夏,若能于内放置一些糖霜,就更为完美了。 于此刻下,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小胖子坐下,嘴上却是笑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林家小娘子于幕后指示你的,也不知道林家小娘子或是其他人给予了什么好处。我只想问一句,凭什么让我去?让我去了,我凭什么一定要去?” 连番两问之下,小胖子的眼睛再次瞪得鼓鼓,仿佛是第一次遇到有比自己还霸道之人,一时间,竟是难以适应起来,依旧站在原地。 刘平可没管那么多,他在说完以后,默默看了眼小胖子抱紧的胸口位置,那里方才没注意,当下看去,竟有好几张银票。 刘平再抓起一个脆枣,嘎巴一下塞入嘴里,道:“又不给钱!” 又不给钱! 这四个字,好像带给他了更大的伤害,其之脸上更呈现出浓厚的悔意。 早知如此…… 小胖子非常艰难的从胸口里掏出当下流行东京市面的一张银票,在刘平面前摇了摇,道:“一百两够吗?” 刘平便是无声的看着小胖子,那犀利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打发叫花子吗? 待吕哺安抽搐了第二张,刘平继续是这等眼神。 直到吕哺安将十张共计千两,全部拿出,刘平的脸上才重新浮现起笑容,从吕哺安手中取了过来,微笑道:“这才对嘛!那林园聚会,一旬之后,恰是学院放假之日,你且放心,只要我心情好,加上有时间,一定会去的。” 这…… 这真的好无耻! 棋逢对手! “辛辛苦苦”赚来的一千两,全都送出去,可人家还不确定会不会去。而之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被耍的团团转。 “把银票还给我!”吕哺安愤怒的抗议道,一张小脸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 刘平于此却是不为所动。 小胖子瞬间恼羞成怒,正待伸出拳脚将之夺回来,却见刘平站了起来,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他这刚走一步,小胖子就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胡来啊!哼!我告诉你,这是吕府,吕府我最大,小心我叫仆人,能死你!” 这句话,于小胖子口中到来,又恢复了几分东京小霸王的气质。 但让之奇怪的是,这个便宜的姊婿并没有搭理自己,而是……而是望向自己的身后,行了一礼。 这一下子,即使不回头,于此刹那,也深深的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杀气。而能让方才根本就不鸟自己的人行礼,来者的身份呼之欲出。 不亏是在东京街头摸爬滚打一段时间,且能一直得吕家主人喜爱者,在之迅速转身的同时,脸上已经洋溢起了,阳光灿烂美好的笑容。 “爹!” 谁知他刚转身,看到那道威严的身影,“爹”字刚刚出口,一个巴掌,由小变大的扇了过来,让之躲避也来不及。 啪! 甚是清脆的声音。 吕夷简是刚刚到达门外的,在此之前,他到达吕府门外的时候,早有仆人将刘平到来的消息说明了。 至于他为何以尊贵之躯,来到客舍看看这个女婿。原因在于仆人也如实回禀了自己的小儿子吕哺安也处于客舍之内。 幼子是何脾性?吕夷简其实也有知道,为此还特意教导过几次。当然,每次都被幼子当做了耳旁风。 即是于方才,亲眼见到幼子之所言后,吕夷简方忍不住给了其之一巴掌。 他不怕儿子们纨绔,怕的是不自知! 自以为处于吕家这个大树下,就少了忧思。 如儿子吕哺兴,即是因此,才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安排到外地从吏,这恰是为了锻炼。至于为何将吕哺安这个私生子接来,除了吕哺安小时候的样子,让吕夷简觉得很是像自己外,另有吕哺安很是聪慧,加上幼子,再有之其母等多方面的原因,故才留于身边。 且看之一巴掌之下,小胖子懵在了当场。 吕夷简则是没有管幼子,而是直接看向了面前躬身而立的刘平,随之道:“且与我来书房!” 这句话说完,吕夷简直接转身而走。 刘平心里一动,但且没有如何耽搁,忙跟了上去。 只是在路过小胖子的时候,将一颗脆枣,塞入了小胖子的手里,然后拍了拍其人的肩膀,长着嘴,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观之嘴型,大体意思是“节哀顺变”。 察觉便宜岳父吕夷简的身影加快以后,他忙跟了上去。 晚间的阳光,不再刺眼,染在常人的身上,一片之金黄。 吕府的诸多仆人,正巧看着刘平走在吕家主人吕哺兴的身后,整个人一片金黄的模样,就像是阳光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姑爷好友气质!” 很多人下意识的产生了这般想法,只觉得只有这样的姑爷,才能配得上自家的小娘子。之前,有这等想法的人,于吕宅之内,还仅仅是少数。而今,却是不知不觉的变了大多数。 刘平若是知晓,自会叹息一声,可真是世事无常! 嗯,或者说,大家也都是有慧眼的人! 当众人回首,再望向舍门边,偷偷抹眼泪的小胖子时,直觉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看什么看!” 察觉老爹走远了,小胖子的凶意又上来了! 于院内大吼大叫道。 他的凶威,一经散发,无人不离开。 而刚刚走出十几丈,恰入拐角的刘平,注意到前面的岳父,在听到这句身后传来的话语后,脚步微微一顿。 看来,小胖子吕哺安,又要倒霉了! 为什么我很快乐? 刘平摸了摸脑瓜。 第134章 翁婿对 小胖子吕哺安之事,于刘平而言,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对于他而言,关键的是接下来同便宜岳父的座谈。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岳父吕夷简叫他而来,所谓何事? 在答应吕家仆人前,他通过岳父往来游乐场,而后生出面见于他之意,猜测是和游乐场有关。身为大宋宰执,其本人自不会为财货之事而来,多半是自家游乐场中寻到了治世民生方面的道理,想过来问询一下。 但在路上,刘平又经过思考,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按照过去所见,便宜岳父,性情可是很高大上的,即是有所误,也会往政事堂,与诸公讨论。怎么会让自己过府一叙,毕竟这两年来,尤其过去一年,他同吕家的恩恩怨怨可不少。 当然,这一切同自己的妻子没有多大关系,与吕家之关系,却是大了! 这种和吕家本身的隔阂,一句两句话,也难以释怀。就算便宜岳父放低身段,与他说道也无可能。 那么,总结起来,与吕府这一行程,不简单,不友好。 与客舍想到这些事之后,刘平没有太大的波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宋朗朗乾坤,他有姑母刘娥,又有表弟赵祯,再加上兴建书院,开创书局,工坊,另有城外之前收拾的地块庄园,这两年来,实验农作物,也有发展。 商贸、农业、教育,多管齐下之下,与自身有利益往来的权贵可不少。换句话说,就算有朝一日失去了皇室这个护身符,但他所联系起来的利益纽带,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忽视,包括政事堂的宰执。 尤其安庆书院,这就相当于一个有形且庞大的人才库。内中所涉及的,可不单单是学子,还有学子背后,庞大的家族,万千相连接的势力。 他作为安庆书院的首位院长,自是将之接纳于自身手下,将来,也会为自己保驾护航。 刘平看了看吕夷简已经率先踏入里院的一处房舍了,他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或是知道家中主人已经回来,要用书房。里面的蜡烛早就点上,于门侧看去,吕夷简的书房很是宽敞,藏书也是不多。 除此之外,又一最令人引人注目的,乃是案几上摆放的许多文书。可见,做大宋宰执也是劳累,平日于东华门的官舍办公就算了。便是回家来,还要办公。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无论各行各业,都在不断忙碌中生活发展。像大臣,皇帝,太后,权势最高,最为优秀之人,操劳的也就越多。 普通人操劳的是生活,至于这些人,忙碌的则是整个天下。 刘平心道。 在踏入书舍后,关上门以后,才感觉到舍内隐有清凉。 他下意识的往门角上忘了一眼,果然,这里面摆放的有冰块。 近些年来,自从刘平当年将发家致富的制冰办法给供出来以后,东进街头,大街小巷内,冰块就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物件了。 尤其像吕府,乃至于自家的刘宅,于夏日炎热之事,也会购买材料,让仆从自行制作冰块,而非是像以前一样,要将冰块储藏在地窖之内。 “坐!” 入舍后,见刘平将门关上,左看右看,丝毫没有旁人来的拘束之感。吕夷简暗道这女婿还真是好心态,或者他于自己这个岳父,当下的朝廷重吏,就没什么尊重? 遂之先一步坐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刘平闻言也就坐了下来,打定主意这次与书舍内,少说多听。先看看这个便宜岳父会说什么,然后将计就计便是! 在这种心态之下,方才于明面上的平静,渐渐延伸到了心底。 即是坐下以后,面对岳父吕夷简庞大的气场,他也能保持淡定平静之心。 你不说话,我就不说话! 就静静的瞅着! 与这番沉默中,吕夷简根本没有在意刘平的小心思。 他将案几上的简牍之物,移到了一边,然后抬头望了眼刘平,道:“老夫今日逛了汝之游乐场,发现了可取之处,比如之事,足见你内心并未为财物这等身外之物给沉迷!” 这句话刚入耳中,刘平就不淡定。 什么叫不?什么叫沉迷? 若是能供给我更多的钱财,即是平白赠送的,我也乐意每天都数钱。 是的,我刘平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之人! 刘平心里止不住的腹诽,但耳朵却是数了起来。平常时候,以这种语气说话,后面大概率会出现转折。 这转折之后,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这话之后,吕夷简的语气一重,道:“但是,汝也是读过书的,更是为太后子侄,不仅代表着士家的脸面,更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诚不该宣扬自己的歪理邪说,以迷惑旁人!” 说到这里,吕夷简的眉毛就皱了起来。不知如此,便是一张方正之脸,也于刹那变得严肃无比。 这……好大的一口黑锅,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往自己的脑袋上盖了下来。 刘平心中自道不已,但面上依旧平淡,清者自清,就静静的听着你说话。反正本公子也没觉得自己那里有错? 如果你说本公子赚钱有错的话,那本公子愿意天天犯错,别人挡也挡不住。 若说其他,如什么歪理邪说。 这还真让他毫无头绪,书院的各馆教学?游乐园展示的游乐? 既然不知道,那就是没有。 观刘平不为所动,吕夷简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之上。 他恍然发觉,可能眼前的刘平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 也可能,是自家女婿无拘无束,所行之事太多了,连之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哪一件事?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让吕夷简心中憋着一口气。 老夫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多,你吭个声也行。 好在宰执的心性本就不差,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至少于明面上,于养气这事上,吕夷简本就不差,忍着没有发怒火之类的。 然后,他语气不咸不淡,直言道:“人之于出生,自有高低贵贱之分。便是我等士大夫,又怎么与商贾黔首混淆?又怎么能自降身份,甘于同他们为伍?” 哦?! 到了此刻,刘平终于知道,他这便宜岳父,所为之何事了。 但听到此言,刘平不禁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 看得吕夷简直皱眉,即是在舍外伺候的吕氏家仆,此时也有些紧张,吕家之姑爷,不会是得了失心疯? 在笑完以后,刘平道:“关于您说的这句话,请恕小子不苟同!” 吕夷简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尚以为自家这便宜女婿,会借此展开长篇大论,他好引经据典的进行反驳。 但让之失望的是,在说出这句话后,自家这女婿,就如同是老僧入定一样。沉默不语,只看着脚边的茶几。 但吕夷简所见之人多,所处之事众多。 面对此中情形,他何尝不明白刘平表达出的另外一个意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还有什么可说? “很好!很有骨气!”吕夷简冷冷道,说完以后,他看了眼刘平依旧没有改变的脸色,继续道:“我本打算这次好好与你说道一番,若你能悔过自新,认真走到正途之上,我已打算在吏部为你谋求一官半职。 毕竟,文茵也是我的女儿,还有即将出生的外孙、外孙女,多多少少也有我吕家的血脉。 但你现在这样,老夫也无话可说! 阿才,送客!” 吕夷简端起了手中的茶水,复又放下,可见其心之不静。 嘎吱。 门开了。 老仆吕才有些奇怪,这姑爷怎么把家中主人,惹得这般生气。就是当年与寇相,与朝廷之上对擂,自己姑爷也没见有这么生气过。 他心里一叹,还是这位姑爷“厉害”。 吕才一个“请”字还没说出口,但看自家姑爷,就已经向家中主人拱了拱手后,先一步走了出去。 这行走之间,有几分轻松潇洒之意,看得吕才愣了愣。 方才家中主人和姑爷,到底说了什么? 出了吕夷简的书房,刘平整个人确实轻松不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道是脚下的路,也是信念与坚持。 作为一个源自后世的灵魂,刘平比别人更能感觉到自己与大宋整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与宋人说平等,无疑是对牛弹琴! 与宋人说科学,会被为科举所累的人,说是傻子! …… 总之,在深入了解了他的士大夫,权贵眼中,他就是傻子,是蠢人。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刘平可以不在乎,他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样前行或许是艰难的,但至少是轻松和开心的。 且如果一个人连坚持和信念都做不到了,那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但也不意味,他是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人。 人皆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 他同样有。 自踏入便宜岳父的书房,这种无奈就已经浮现在外表之下。 当踏出书房之后,这种压抑的心情,即想得到释放。 所以,在外出的时候,与吕氏仆人的引导下,再一次路过方才待过的客舍时,刘平笑了笑。 他停下来脚步,看到了方才为自己拿来吃食的吕氏侍女,正在整理着什么。 然后于吕才还未出言前,就走了进去,面带笑容道:“吕家的点心很不错,还有吗?能给我包一包吗?我拿回去慢慢品尝?” 小侍女方一看到人影,就已经停下了手中清扫的动作。闻言之后,俏脸通红,两只手挫着衣角,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在反应过来以后,下意识望向了明显同样有着惊愕的吕府大管家吕才。 吕才过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神情剧变中,马上换上了笑容,道:“还不快去!”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小侍女即如释重负般,逃离了客舍,往一旁的储藏之地而去。 如果吕才不在,小侍女便是不用汇报,拿一些给姑爷也没什么。 毕竟,吕家家大业大,不过是几块点心罢了! 就算是平日里,吕府的下人们,偶尔也会偷吃两个。其实也不算是偷吃,点心是会坏的,只要放上几天就会扔掉。与其扔掉,还不如自己解决。 噔噔噔! 不一会儿,小侍女就迈着小黄鸭的脚步,跑了进来,鼻尖冒着汗水。两手则是将包裹好的一小袋点心举高高。 刘平点了点头,笑了笑后,这才往府外走去。 随即,此中小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吕府,因为看到的,可不止两个吕府的当事人,而是很多仆人。 出了吕府,展昭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靠在马车之上,望着蓝田,嘴里咀嚼着狗尾巴草,一动不动。 “给你的!” 刘平来到马车之畔,将点心塞到了展昭手里,边上马车,边补充道:“拿回去给展大娘尝尝,这可是新开的苏记糕点,味道很不错!” 展昭大方的接下以后,忘了包装的外皮上,大大的一个苏字,然后将之放到了马车的边缘。 待刘平做好以后,拎起了马鞭,马车缓缓开动。 行进了不过十多丈远,他的声音则是清楚的传入到了刘平的耳中。 “方才公子你入吕府的时候,我观察了下,有不下二十多个人,于吕府之四周,监视着往来之人,其中还有两个五流高手。” 天下高手之中,按照展昭之前有过的解释,入门以后,具体被分为六个档次。能成为五流高手,显然武功已经不可小觑。 就是展昭本人,也才是三流高手,听之言语,即是其之师父,勉强跻身于二流。 至于一流高手,于天下所知者,不超过一掌之数。据闻皇宫的大内侍卫之中,就有一人,是为一流高手。 刘平默默听着,但见展昭继续道:“这二十多人中,在我将马车开动以后,有十三人都跟了过来。” 刘平满脸黑线,他方才还以为是吕家惹到了什么人,才有这么多人的跟踪,未曾想到,是为了自己来的。 这些人,还真是闲的没事…… “方才我们离开游乐园时,有多少人跟着?” “十八人!” “走了五人?” “这五人应该是去汇报什么了!” 两人一问一答。 刘平随即沉默了下来,本公子确实习惯了,也只是说说而已。 一个个确如烦人的苍蝇,岂能不忧虑,也不知道几人是之仇家? “等你师兄来了,我请他出手一次。”刘平忽然开口道。 展昭闻言,不动声色的轻轻颔首。 展昭之师兄,据闻已经跻身于二流,赫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135章 欧阳修的一天 回到家中,刘平好生与吕文茵说了会话。 十月怀胎,可是个非常劳累之事,每一个母亲都是最伟大。 “娘子,看看,这是为夫让人做的小推车,以后咱们孩子出身了,可以坐在里面玩耍! 啊,你问这是什么,这东西叫做为夫起名叫做七巧铃铛。你摇曳一下听听。 叮叮叮,声音是不是很清脆?” 夫妻二人一问一答,直到吕文茵有些困乏了,且天色越加深沉,刘平才将之搀扶回了屋舍之内。 第二日,乃是书院收假之日,到了晚上,自有学院的晚自习伺候。 作为院长,刘平自不能拉下。除此外,过数日,又是免学费考试之机,因是第一次开办,同样需要他亲自把关。 考虑到妻子当下的身孕情况,他只好让妻子居住在城内的屋舍。此地他特意让仆人收拾,是以清凉许多。且没隔数日,都会让东京城内最好的医工,前来检查一二。 而在重新回归书院的路上,刘平已经做好这次有大批人不来报道,离学之打算。 毕竟,安庆书院之于内,早就打破了常人之于幻想,可不是什么休闲玩乐之地,而是苦巴巴的“劝学”之所。 里面的环境是好,但是要一颗耐得住寂寞、求学之心。尤其内中于学子一视同仁,规章制度严密。这等严苛之所,绝对不是普通纨绔子弟能够承受。 刘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赶到了安庆书院的大门处,先是看到车水马龙之态。再看着门口如游乐园一样,摆放的功德箱站着不少掏钱之家长。 刘平揉了揉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当回到书院内部,经过下属这一汇报。刘平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知这群身处东京城内外的近地家长,发了什么疯,竟这么豪爽的捐款。其中有人还真的挥洒出万两的银票。即是书院的门从看到了,问询当事人是不是拿错了,其人还连连道谢,说安庆书院教导有方云云。 这事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待小翠来告知,之前有几十个退学的学子,按照一月退学有效期限,打算回来继续就读时,刘平才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是具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但里面一定是有猫腻的! 他于半个时辰内,听到了连续几波人的汇报,包括一些被请来的讲师,隐隐有了头绪。 正在这时,欧阳修来了。 这两日,正是学院假期。 欧阳修可是没有停下来,与数日之内,带着老仆推着独轮车,来回行走与东京城和安庆书院,总算是将东西给办完了。 这不,今天中午之时,因为中途耽搁了半日,方姗姗来迟。 到达之后,欧阳修第一时间就来寻刘平了,除了问询他于书院之内,所教授的课程之事,还有一事,正是书院的教学模式。 是的,当下满东京城,只要是家中有子女于安庆书院进学的家庭,无不讨论起安庆书院有别于大宋大部分书院的教学模式。 于此之下,无人不言之,自家儿女于安庆书院有多么多么的进步等等。 一时间,安庆书院的声望,直追太学国子监,成了很多人好奇之所。 一人所言,多是谣传。可若是有很多人,那大概率就是真实。 欧阳修今日去拜访一家长辈,其中就有子嗣,于安庆书院入学。在听到欧阳修要去安庆书院任教之后,当即巴拉巴拉的说起了子孙辈于安庆书院,入学一段时间,至今日回来后,发生之事。 “这安庆书院之地当真卧虎藏龙,我家儿子而今却是大变样了!” 该户人家的儿子,欧阳修也见过了。 待之见过以后,与以前以作对比,发现还真的发生了大变样。 安庆书院真这么厉害? 不知为何,欧阳修有种古怪的感觉,其中之事,多半和那位学富五车的安庆书院院长,亦是与之称兄道弟的刘兄有关! 听得多,不如看得多,而看得多,不如亲自当面问清楚。 欧阳修本身学识渊博,更是尊敬有一技之长者。刘平这个同龄人,与之心目中的地位,则是在不断的被刷新增高。 这不,一来到书院。得晓刘平就在主舍之内办公,欧阳修就迅速找来了。 “刘兄!安庆书院而今是传遍了东京贵宅!汝之教学,果真不凡尔!吾于此数日当好生学习一番!” 欧阳修一入内,想刘平稍行一礼,当即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无不充斥着对刘平的久仰和赞美。 此听得刘平有些热泪盈眶,瞧瞧,他所做之一切,总归还是有识货之人。 唉,等等! 我的欧阳兄方才说什么? 安庆书院传遍了东京高门大户之宅院? 刘平微笑拉着欧阳修坐下以后,给之亲自添了一杯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原来如此! 书院的教导之下,每个学子,无论过去多纨绔,于集体的学识之下,改变行为,学以仁义礼智,那是必须的。 于此,且也让刘平认识到了,大宋权贵家庭,尤其是那等宠爱子女的富贵之家,于家中子女的期待有多么低。 一个个都是自家的心头宝,一旦有了小小之改变,就激动城这般模样了。 自然,当下之重点,还是回答欧阳修之言。 就在欧阳修望眼欲穿中,刘平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其实,教育很简单,但真正的教育却很是艰难!欧阳兄于书院多待上几日,就会有感悟的。” 刘平说的云里雾里,但听在欧阳修的耳中,却是大有深意。 他起身站起,向刘平深深一礼道:“刘兄一言,胜读十年书尔!还有一事,我即入书院,又得刘兄如此优渥相当。自要为书院之于建设,贡献出自己之力量。 但不晓,在下将来可教授何等课程?” 欧阳修虚心请假道。 于欧阳修的安排,刘平早有决定,他颔首道:“欧阳兄,不,以后应该称作欧阳讲师,自明日开始,可以入儒学馆,教授圣贤文章!” …… 从主舍出来,欧阳修满怀期待的回到了书院为之安排的住舍。 住舍之外,正俏生生的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可不正是管理书院日常维护工作的小翠姑娘。 在初次得晓整个书院的日常都是眼前这个小娘子主持的后,欧阳修当时别提有惊讶了。 虽在此之前,未有真正的于书院内待过,但他通过观察旁人,发现众人皆对小翠姑娘很是敬重。今天和小翠姑娘交往以后,发现在小翠姑娘在安排诸事之时,当真是事无巨细,便是欧阳修自身也自愧不如。 女儿家心细,来管理许多容易被忽略的事情,正好。而能大胆启用女子为管理者,足可见之,此间的书院院长,气魄有多大。 可不止如此,欧阳修还知道,书院之内,可是有专门区别于其他之馆的巾帼馆。 当大宋的绝大书院,包括许多学序,都没有将女子的教育纳入范畴,以礼而约束,言之女子无才便是德时,安庆书院院长,又开创了一个先河。 见欧阳修过来,小翠美眸一亮,指了指舍内放置的被褥,道:“欧阳公子,这都是后勤大娘为汝送来的被褥,以后汝便住在此地了,但凡有事,可以与我直言。还有,学院是一日三餐。考虑到今日是收假之日,所以,傍晚还有一餐。 此外,书院里的规定比较严格,按照要求,就是讲师也不能私自带着仆从入内。 不过,考虑到许多讲师,乃至于学子平日皆有仆从相随,院长特意在书院之外,建造的有副舍。 副舍之内,当为仆从的长期休息居住之所,并有一应重要之事,可通过门房,传入书院之内。 且每个在副舍居住的仆从,必须由书院内部讲师和学子出具共同证明,才能入住。每月的月供,却是很便宜,仅仅只需要五百钱,至于饭食之类,每日会提供顿午餐。 总之,安庆书院属于封闭式的书院,此地为讲师认真教授,及学子认真学习之地。 在安庆书院之内,最主要的工作,有只有两个,学习和实践!” 小翠的讲解很是详细,其实这于学院手册内,已经有详细说明。 欧阳修在收到那个学院书册之后,已经详细说过。但小翠如此敬业的说明,欧阳修没有打断,还不时的点头。 在小翠话语停后,欧阳修深深一礼,道:“谢谢小翠姑娘,在下明白了!” “那好,小翠就不打扰欧阳公子了!”小翠微微一笑,正待转身离去。 忽然,听到身后的欧阳修的惊讶:“小翠姑娘,屋舍内有两人居住,我之舍友未至乎?” 书院之内,普通学子是四人间,至于讲师是两人间。作为讲师,或长于住处备课,很是繁忙,加上以为师者,自要厚待一些。 小翠转头回道:“是的,当下舍内就只有欧阳公子一人。至于欧阳公子之舍友,今岁学期暂时应该是没有了。欧阳公子乃是院长特招收入的,以后书院的院长,会于每岁开学前一个月,于天下广招考核! 另外,而待主舍楼于今岁冬前,建造完成以后,讲师们也会有专门的办公之所,以后住舍当自未休息之所。 欧阳公子还有疑问吗?” 欧阳修摇了摇头,一礼道:“劳烦小翠姑娘,在下没有疑问了!” 等小翠离开后,欧阳修独自踏入舍内,开始收拾东西。 今次来书院,所携带者,主要还是书籍之物。 等将这些东西整理以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想到下午学院的饭食,欧阳修本人充满了期待。 不过,还有一件事代办,那就是尚未入副舍,于大门外等候的老仆,没有安顿好。 老仆自之幼时即处于身边照顾于他,欧阳修早就将老仆当做了亲人。加上老仆有些耳背,即便早就知道副舍之存在,欧阳修还是打算出去亲自帮之安顿好。 又是一个半时辰过去,当欧阳修再回到书院内部时,发现很多学子成群结队的往一处涌去。 隐约间,听到有人说“小鸡炖模糊”,“香葱肉拌面”之类的。 欧阳修目光一动,应是书院的晚饭开始了。 他索性随流而去,待到饭食吃完,可回到舍内,以为明日备课。 刘平于之安排的是教授文章,这个方面,欧阳修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 之前,欧阳修没有从一侧,真正的阅览过安庆书院的内部食舍,当这次跟随人流而来,看到庞大的食舍建筑后,脸上是以流露出震惊之色。 三层楼舍,还有这么大!里面能容纳多少人! 当之踏入以后,更被里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弄得有些血压升高。 人好多! 但并无混乱之态,皆是有序的排队等候中。 于此,一股股香味,充斥在四周,同样流进了欧阳修的鼻孔里。 好香! 欧阳修本身就好美食,这略一闻,就知道食舍内的厨师手艺不凡,连带着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欧阳修选准了一个方向,这里有鸡肉的香味。 随之,他也学着旁人的模样,排在长长队伍之后。不过一两个呼吸,即能看到一人端着香喷喷的饭食从身边路过,这看得欧阳修胃口大开。 正于排队中,前方几个人的对话,渐渐吸引了欧阳修的注意。 “你们将今次咱们儒学馆讲师布置的家庭作业都完成了吗?” “没有没有,谁还去做家庭作业?这次在这‘囚牢’里学习这么久,今次又被我家老头子给赶鸭子一样赶了进来。在下能来,已经很是不错了。” “嘿,葛老三,你牛!真的是一道题都没有做,今夜讲习可是会收的!据闻若是学习不积极者,每月都会通知家长。” “我还真就没做,说实在的,那些题目,放在我之面前。我能认识它们,但它们不认识我啊!这让在下有何办法? 要不,陈胖子,等会吃完饭了借在下用用? 放心,等今旬课业结束,放假之后,我于醉红楼,请你们吃酒!” “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儒学馆!家庭作业!抄袭?! 欧阳修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几个人真是有辱斯文,他默默将此几人面孔记了下来。 第136章 天子的开心事 直到夜幕来临,欧阳修往儒学馆的学舍而去,路上碰到一些讲师,方明白了儒学馆的大概。 儒学馆,不仅仅是学习《论语》《孟子》等名篇教学,以及文章书写之法。还包括算科,地理诸事。 据闻算科和地理,乃是学院院长主编,东京城请来的不少夫子旁编的。 在得晓欧阳修乃是新来之讲师后,一名李捷的讲师,非常热情的将之迎接到了儒学馆讲师们的临时备课之所。 此地与学子们的学舍相连,但看厅舍之上,书写着“办公舍”三个大字,于下侧还有一行小字——学子入内,请先通报,无事者无扰。 但一入内,欧阳修就发现,内有三十多人正各自坐在桌凳之上,神情肃穆,偶尔会轻声交谈一下。 且其中,多是如他这般的年轻人,当然也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应该就是儒学馆的所有讲师了? 欧阳修暗暗点头。 这在此刻,尚未进入舍内,即于舍门畔,但随行的李捷道: “欧阳讲师,如你所见。因在住舍,讲师们之办公效率并不高,且少了平日教学之时的一些列讨论之事,遂于院长安排之下,我等可于此以作习练。” 欧阳修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小翠姑娘之言语,点头道:“是因为主舍楼没有建造好?” “正是如此!”李捷为欧阳修能知道这点并不奇怪。他随之指了指前方有些空着的桌子,道:“欧阳讲师自可以于其中挑选出一个位子,以做应学之地。 另外按照学院之于规定,每一个讲师都要带一个班级。” “班级?” 李捷点头道:“欧阳讲师,可以将之当做是军中的一个屯。而我等之于班级,恰也是五十之人。 作为负责班级之讲师,有督管本班级之内,学子学习生活之诸事,还有为学子每岁打分评比之事。 这里面全看学子们的自行学习,讲师者,只负责从旁辅助尔。 但有不及格者,当应留级重修……” 欧阳修听完以后,只觉安庆书院,由外部看去,似乎松散,但实际于内部,非常之严格。 严格,也不是规章制度的简单严格,而是于考核方式之严格。 也难怪让许多家庭,以为自家的纨绔子弟,有大幅度的进步之感。 说起来,在基础的教学之下,让学子们学到知识,纪律仅仅是辅助之用。更大的方面,则是每个学子,能够自学之,由此而取得相应之进步。 这是大宋诸多书院不具备的。 儒学馆如此,想来书院其他学馆,理应也是如此。 “李讲师,不知当下哪个……班级或有空缺,需要我之管理?”欧阳修没有打扰内中同僚的工作,而是自觉站在舍外,感受着清风,问询道。 李捷平常,本是负责儒学馆的教学工作。见欧阳修能够如此的进入工作状态,很是赞赏,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翻看一边后,道:“二十班的正有空缺,院长将此职位,命名为班主任。班主任者,每月可额外得八百钱之补助。” 欧阳修一礼道:“那在下就不打扰李讲师了,我先去看看自己之班级!” 李捷微笑点头,看欧阳修走远了,这才想起来,忘记告诉欧阳修儒学馆二十班的位置。但上各有门牌做记,这位欧阳讲师应该能找到的? 此外,二十班的刺头不少,但因多是权贵子弟,又没有讲师原因接管,现在这位欧阳讲师而去,也不知道行不行? 欧阳修自然不笨。 踏入学舍,便是于夜幕中,看向舍内,安安静静的学习氛围,一路走去,依照门牌,他当先寻到了二十班的位置。 但而,找到地方以后,欧阳修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透过半掩的窗户往内观察。 他赫然注意到,无讲师于内,即是一个班级的五十人中,有人认真学习,有人交头接耳,另有人在呼呼大睡……可谓是学子百态。 正在这时,欧阳修的眼睛眯了眯,他发现了三个“熟人”,正是今日于厨舍偶遇,那三个扬言要抄作业者。 于此三人,欧阳修特别记住了。没想到,现在还真偶遇上,还是处在自己的班级。 哼哼哼! 让汝等不好好进学! 还行摘抄如此苟且之事,当真是有辱斯文! 欧阳修心中冷哼。 他特意收起了方才发下来的腰牌,然后略一整理衣衫,往内而去。 许多人见一个同他们一般年纪的陌生面孔踏入,皆是一愣,倒也没太在意。 即是平日间,也儒学馆内的其他陌生面孔踏入,多者是来寻此的狐朋狗友,只要没有被讲师给抓住,那就没事! 何况,二十班的同窗,各个都是书院小霸王,少商贾之子,全是权贵子弟。有当朝王爷的庶子,也有某个侍郎的幼子,即是新任的开封府尹,为了巴结皇帝,见幼子也送来了…… 作为名副其实的权贵班,大家自然是谁都不服气谁,更别说讲师了! 但因进来,加上今次收假之后,各自父母之忠言逆耳,略有收敛。否则,于二十班内,每日的打架斗殴,或为常态之事。 欧阳修走进来后,即是于厨舍碰面过的葛大壮,牛左,王蛮城,都没有发现这个“熟悉面孔”。反而有说有笑的一边在座位上吹牛,一边抄作业应付考核。 欧阳修寻了后面的空位,正巧坐在三人身后,拿着今日下发于讲师的专门书册,一边翻看,一边倾听。 作为班主任,明白己身之职责后,要想做好相应的管理之事,最需要做的就是事先了解好笨班级之内的具体情况,以便做到对症下药。 正对着葛大壮这几个跑不掉的倒霉蛋,于此之事,欧阳修反而不怎么着急了。 且看去,欧阳修的办法,很是有效果。 就是他于此,做了有大半个时辰,接近晚自习的末尾了,安庆书院儒学馆二十班的学子们,竟还没有一人,有发现他之异常。反而依旧是我行我素,各忙着各的。 欧阳修于此,则是将每个人的学习态度,全都记忆于脑中。 打算等正式课时,因材施教。 安庆书院,内并无评比排名,却是有及格之判。 欧阳修默默为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他之于班级,自然是要全部及格。 于学子而言,就是漫长的等待中,下课的锣声响了。 大家争先恐后的想要跑出去,谁知这时候,忽然有一人从后面跑来,比任何人速度都要快,且是直接挡在了门口。 “你谁啊!还不快点让开!” “就是就是,打扰到小爷我去抢宵夜了!” 眼瞅着面前乱哄哄的模样,欧阳修从口袋里掏出了腰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咳嗽一声道:“我是你们的讲师欧阳修!也是你们的班主任欧阳修! 我与尔等出两道题,不说全部答对,只要有一道题乃是对的。 我以后就不管尔等,便是在我之课上,尔等也不用来,期末之时,自会给尔等打满分! 反之,尔等就要听我的! 或是随时与我赐教,只要能胜过我就是!” 欧阳修微笑望之,似乎并不担忧,会有人拒绝。 事实上,还真没人拒绝。 不过,让之更为诧异的是,即是班中这些所谓之学子,竟还知道他之大名。 “你就是欧阳修?解开了院长半数题目的欧阳修?” “哈哈,本公子终于是见到真人!竟想不到你这么聪明!” “是极是极,便是我想了半个月连头发都想掉了,连一道题都做不出来。” “对了,汝之于所谓题目,该不会是院长所出其一,其中耗时之长,让我等如何做出?” 大家七嘴八舌,没有对讲师,也可以说是对欧阳修的一点敬畏。 欧阳修见此,面上倒无神秘,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忧。 这群学子,看来不好对付! 不过,他是欧阳修,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默思以后,欧阳修一一回答其中问题,表示是自己随机出题,且每日都会换上一个新题目。只要能答对其中之一,那就可以不用上他的课。 而后,便是二十班的学子们,纷纷回到了座位。 待之看到欧阳修哗哗写下的两道题时,内心无不震动。 好难! 尤其与平日打酱油的纨绔而言,如同天书一般。 也就从当日的晚自习开始,欧阳修往后每日都会出一道,且多为算术,竟无一人能答出。但同时,二十班的教室之内,却是难得安静以进学。 且于次日,当看到欧阳修所教授的乃是习作文章以后,众学子再次震惊。你算术这么好也就算了,怎么也连文章也这么好! 而欧阳修于刺头班,二十班之教导,刘平也有耳闻。 谁让这群于旁人手中,不会听话的学子,与欧阳修的手中,却是乖乖的听话了。 如此,可不正印证了一句话,真正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发光发热。 而关于欧阳修的好学态度,刘平也是感受。 其人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来请教一些古怪的算术类问题,另有天文地理,几乎无不所知一般。 鉴于欧阳修认真的工作学习态度,刘平左思右想,并未打扰,自未将学子试,交由欧阳修进行主持。 数日后,学子试正式开始。 这是贫苦学子能入学的唯一途径。 只要通过安庆书院的六科之内的三科考试,即可免除学费入学。 而此间之于六科,可是各有涉略。 能通过三科,即能看出其人之一技之长,即是入了学院,发奋学习,未来或将成为某一领域,例如农家、商家、儒学之佼佼者,也说不定。 学子试之消息,传扬过去,其实不过一月之久。 便是有自信而来参加的寒门子弟,就有五百人。 考试当日,五百名寒门士子之考试,全是处于安庆书院之聚堂。 聚堂之地,甚是广阔,便是容纳千人也没有问题。 且学院还特别为贫寒士子供给两餐。 其中两餐,只有馒头稀粥之类,自比不上正式学子,但于寒门而言,已经非常不错了。 成绩会于三日内出来,这三日之内,学院之外,另安置的有简陋住舍,以备用之。即是考试之后,两餐依旧会于学院门外供应。 这等安排,无不让人惊叹安庆书院的大气。 就是这般等待中,学子试一共也就两天,终于是结束了。 于此,学子试的题目,也被扩散于安庆书院内部,以让内中所有学子去做。 直到这时,很多人才亲身感受到内中题目之难。有钱之于好处,否则便是他们,也别想借此踏入书院学习。 因之,很多人对此中寒门弟子,不掏取学费即进入学习之事,也就看开许多。能进来者,无不是真才实学之辈。这样的人,当下虽是落魄,但岂会一直落魄下去。 安庆书院提供他们一个舞台,将来便是一飞冲天,互相之间,也当时同窗。 东京城,皇宫。 于安庆书院的一举一动,大宋皇帝赵祯,可以说是格外的关注。 嗯,虽然他这个落魄皇帝,没有掏出一分钱,但安庆书院是他命名的,且他还题名过。 这里面的学子,将来,也是要为大宋国效力,也是为他赵祯效力。 即于前日,也就是安庆书院正式办学一月时间,刘平让人往宫里送来一个纯金打造的牌匾。 安庆书院永久荣誉院长,大宋皇帝陛下。 这几个字看在眼里,赵祯别提有多激动了。 硬生生的一夜未眠,就是晚上躺在御榻之上,也在幻想,未来接受这群学子朝拜的模样。第二天的时候,更是乐呵呵的顶着黑眼圈上朝。 是的,朝臣无视他,但他有安庆书院,他还是安庆书院的荣誉院长,四舍五入,这些都是他的学生。 想想自己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有这么多的学生,赵祯就有些高兴。 即是晚膳时,与太后刘娥一同食用时,不复以前的拘束,带着自信的笑意。 “官家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可与朕说说!”刘娥观察到了赵祯的不对劲,喝了口稀粥,不动声色的问道。 知道很多事瞒不住,赵祯索性将其中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当他以为太后会称赞一二时,却看太后的面容忽的变得严肃起来。 赵祯心中咯噔一下,渐渐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137章 真是朕的好表兄 “官家认为很自豪骄傲?所以官家昨夜一夜未眠,便是今日朝会,苏子墨他们言谈西北边事,这等国朝之于重事,汝也在打瞌睡? 是不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太后刘娥这一连串的质问之下,殿内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低下了头。似乎担心自己会再触怒太后,同时,有些疑惑,大宋官家这两年来,成长的很快,很重孝道。 怎么又从哪里惹得太后生气了? 也有聪明的侍者暗暗猜出来,太后当不是为了官家的打瞌睡而动怒。完全是因在国朝重事,大宋存亡的大事之上,与那个东京传的沸沸扬扬的安庆书院之事上,略显因小失大,这才使得太后动怒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后看出官家的骄傲,有心打压官家的傲气,以之脚踏实地的行为处事。 但于这个问题上,绝非他们这些下面人能够插话的,便是时常跟在赵祯身边的几名侍从,也于心里默默祈祷,盼官家能躲过太后的这次训斥。 “儿臣……儿臣……” 太后如此严肃,加上毫不掩饰的斥责,让赵祯瞬间感觉碗里的饭菜不香了,即是额头,也有冷汗冒出。 但他没有擦拭,在偷偷望了眼太后刘娥,发现太后眼中的表情毫无变化后,赵祯的神情再次复杂起来。 太后说的事实,他同样知道,自己这件事上,做的不对。 西北战事,自然比安庆书院荣誉院长这个小事重要,于此确实是他犯了错误。 错了就该承认,赵祯很明白这个道理。否则的话,母子间发生矛盾事小,因自己,连累到表兄建起来的安庆书院,以为事大。 赵祯还记得,前几年,因为自己嘴馋,让内侍往资善堂外的街面,买了些吃食,而后便是表兄经营的一整条街,都被母后拆掉的事情。 孟母三迁,而自家的母后,上演“三拆”也说不定。 “儿臣知错了!以后定不再注意这些消失,当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治理国政之上,也绝对不会再犯今日之错!” 赵祯忙起身,躬身一礼道。 在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其实也为汗水打湿了。 这边躬身而立之中,赵祯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是大宋天子,但头顶有太后,底下有朝臣。所谓万万人之上,其实也有太多的不得已。 一如眼前。 下一刻,太后刘娥的声音终于是缓和了许多,但其中敦敦教导之意,却是难以掩饰。 “如安庆书院,这等掌教化之地,为大宋输送人才之所,官家多投入一些注意力,此中之事,本没有错。 但官家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赵祯抬起头,脑袋却是在不断的思索,他朗声道:“儿臣不应该时时关注,底下有人操作,儿臣只需要知道结果。能知道他为我大宋输送人才就对了。 于儿臣而言,当然是结果比过程更重要。因为天下之事太多,儿臣不可能面面俱到,将所有事情都关注。 需要关注的,乃是为朝臣争执的国之大事。 且于此之中,儿臣最需要做的是倾听,以及最终的决定。 因为儿臣是皇帝,臣子才是为皇帝服务,但皇帝绝不会是为了臣子服务。 这是礼仪,同样是尊卑。” 说出这句话,赵祯只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于此一问一答中,他的头脑越加的透彻,渐渐明白,母后为何生气了。 母后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而一个合格的皇帝,一方面要有自己的判断,另一方面,诚该处变不惊,学会用人。 赵祯这口气还没送完,但听耳朵一畔,太后刘娥所言,与之所言,有些不一样。 刘娥有些困乏的揉了揉额头,望着下方皇帝躬身的模样,然后摇头道:“官家说的对,但官家也说的不对。 官家之上,以为用人,决定。 但却忽略一个要素,若是有人欺上瞒下,官家就会是被瞒在鼓里的木偶。” 木偶是个玩具,自刘平为即将出生的儿女,专门开了家玩具店后,小木偶,小人偶,就成了东京城内的新风尚。许多士子现在出行,折扇是必备,但紧俏的木偶之物,同样是重要的装饰之物。 赵祯的寝宫里,就有木偶摆设。 太后这意思,他隐隐能明白。 现在的他,实际上,还未正式参与朝政,是一个半主动,半被动的木偶。 刘娥的话语稍微一顿,即见之继续道:“但官家说的对的地方在于,官家于很多事上,只要结果。 但于实际上,未免蒙蔽,官家要了解过程。而这种了解,绝非是放入太多精力的留神。 官家明白朕的意思吗?” 赵祯点头应道:“儿臣明白了!” 他心里实际在嘀咕,这不就是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之事,以及个人精力的有效利用。 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到了两月前,万卷书局新出的一本《如何提高效率》的书籍,据闻此书,还是表兄刘平编写。 其中不少内容,于赵祯的影响还是蛮大。 刘娥并没有说完,而是在宫女撤下凉了的饭菜之时,慢慢向侧殿移去,赵祯亦是随往于后。 “还有就是,教化之事,从实际来看,确实能为大宋输送人才,以为必官家之治理。往大了说,则是事关国朝民生,甚至于事关大宋之于稳定。 官家能投入一些精力于内,尤其是面对一个新鲜的事物,就如刘平创造的教授模式。 最重要的不是说,而是看。更不能沉沦其中。 若是在发展中,于官家之统治有利,那当然应该大力推广。但如果于官家之统治无利,乃至于大害之时。 官家不应该纵容,而应该毁灭。 官家读过《道德经》吗?” 《道德经》一书,赵祯只是略一浏览过。 让过去一段世家,喜欢读从万卷书局流传出来的小说,其实胜过许多枯燥的文选。 “儿臣读过!”赵祯于后颔首道。 刘娥来到榻前,在之缓缓坐下后,望向赵祯道:“那官家也应该记得《道德经》中所言‘古之善者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然后乃至大顺。’ 此中之于篇章?” 赵祯点头道:“这句话儿臣记得,母后今有所言,是希望儿臣与百姓一样,属‘愚昧’,于此之下,天下之于大治才会顺利?” 刘娥拿起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借今日之机,她或当为皇帝讲讲其中道理。而在听闻皇帝的回话后,刘娥就明白,便是资善堂的那些讲师,无论是朝臣,还是大儒,应当是都没有认真解答过这句话。 “官家之看法,错了!”刘娥摇了摇头,然后指向下首的椅子,叹道。 从旁殿,到达侧殿之路上,赵祯已经回转了心情,不再思考先前之事,即知母后于此,是有意来教导于他。所以听得格外认真,记得格外认真。 现在突闻太后的话,他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压抑。 错了? 是朕理解错了? 还是老子说错了? 亦或者,两个方面都有? 刘娥观皇帝之表情,心即知晓,皇帝是没有从自身的地位出发,以开悟此中所言。 她遂道:“官家可曾听说过‘大智若愚’此话?” 刘娥刚一问出,心里就有些腹诽,大智若愚,大宋皇帝若是没有听过,那资善堂的所有讲师,都该拉出去砍头了。 见赵祯点头,刘娥神色一肃道:“官家以为明君,其实要做的就是‘大智若愚’。 此中之‘愚’,可不是真正的‘愚’。 官家需要慢慢去误。 而于民者,只有民‘愚’,也就是不生出如百家争鸣之端,天下才会稳定,赵宋的统治才会稳定。 如天下之于学序,书院,乃至于国子监太学,其实从某种方面将,应该是官家实行教化之所,但同时也当是官家驾驭万民的办法…… 但安庆书院是个例外,刘平于此,他想要放开的是教化,但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万民之思想。 于农事,匠工之处,自然是好的,但若是让他于士子,与权贵子弟间,不再是‘愚’民,而是‘开’民的话,此即有危险了。 就在前日,吕夷简说的事,官家当时不在,但朕可以再将给官家说与。 这事还是发生在当下东京城内热议游乐场之事……” 在听完母后的诉说之后,赵祯的脸色同样变得严肃。 人生而平等。 听起来是有道理,但是,人之出生,不应该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吗? 他是皇帝,他的儿子,就一定会是皇帝。 其之所为平等,那不是坐在皇室的脑袋之上,也是应有之意,或是有人谋反作乱,取代赵宋也是平等于天命? 小的地方看,无伤大雅。但是,往大了看,那确实如母后之言,已经在动摇赵宋之于国本,动摇他老赵家于万民之驾驭统治了。 甚至于当下,还在市井之中,默默衍生出了什么各种教。 这是个非常非常危险的讯号! 更是违背祖宗传下来的礼仪,如夫为妻纲,女子无才便是德。 而如开设安庆书院巾帼馆时,朝中就有人大加反对。 从某种方面讲,表兄似乎已经背弃了他“士大夫”的身份,妥妥的“无礼”之人。 这恍惚间,于赵祯看来,表兄似乎不属于大宋,跟与大宋之于环境,格格不入。 也难怪,即是吕相,这次也难得同母后说道,想要抑制这等危机的说法。 是的,此中至于说法道理,实在是太过于不合适。连赵祯在理解内中代表的意义以后,也不自觉的激出了一身冷汗。 赵祯现在倒不是有多么担心,这等“开民”之思想,于接下来会传播下去。因为在得知内中蕴含之理后,便是开封府等诸多官府,已经开始行动,将所谓有执意、心怀叵测的人给抓了起来。 他现在担忧的是,表兄刘平,今次可能遇到的危机。 上次表兄因事牵连,面对的吕兄一系的打压,入了牢狱。 这一次呢? 母后都看不下去了! 在事关赵宋国朝命运之上,表兄宣传出来的这等言论,以赵祯从万卷书院书籍之内学到的新鲜词语而言,用“作死”形容,或更为妥当一些。 表兄刘平现在就是在“作死”的路上,渐行渐远。 或者他不注意,或者他天生以为如此,才会没有如此的防备…… 但无论是那一种情况。 赵祯都能够猜到,表兄其人于当下,当是危险了。 在即将离开此地,于母后告别时,赵祯想了想他那日看到过的表兄笔记,其人心里很确定,表兄骂赵宋,骂朝廷,但于大宋的忠心,应该是没有异议的。 相反,表兄之许多之建议想法,还给了他不少之灵感。 不看亲戚,就看在这个方面,他本人,又如何能做事不管? 遂而,赵祯还是顶着头顶的压力,面向闭目养神的太后一礼,道:“母后,表兄乃是初犯,或是他没有在意,遂说出了此中之言论。但于大宋的忠诚之上,儿臣实可以得到保证。 遂,儿臣希望母后能够网开一面,于表兄于理,相信表兄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赵祯心里默叹,表兄,我也够意思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谁让我这个皇帝,也不容易呢?谁又让你触犯了我大宋的安稳呢? 就是朕身为皇帝,在这个时候,从大势来讲,其实也容不你。 刘娥似乎知道赵祯在担忧什么,她笑了笑,道:“若是刘平能够真诚的悔过自新,于吕夷简府上的时候,就应该服软了。 但他没有那么做,还是固执的坚持。所以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理应是对的。 于此,朕不相信吕夷简会骗朕。 而且,当下刘平掌控有万卷书局,又有安庆书院,全是掌教化之地。 朕又怎么安心? 刘平若是知道,官家为他求情,应该很高兴。 还有一事,官家应该也看过刘平的那些笔记。 恰好,朕这里有更为详细的。 若非朕了解刘平他于大宋之忠诚,朕会让做那么多事。 不过,这一次,非是朕能决定的。 朕为了赵宋,为了官家,有必须去做的道理。” 赵祯幽幽一叹,他告退方离开两步,即又被后面的母后叫住,但闻道:“天下之于选秀已经开始,朕打算在选秀结束后,以官家早行婚事!” 赵祯转身一礼:“儿臣遵旨!” 第138章 一首凉凉 今次之饭食,赵祯吃的并不饱,但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实际他本人心里已经饱了。 且其当下虽不知道母后会如何处罚表兄,但他能猜到的是,表兄刘平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甚至会三进牢狱。 要不要将这个消息为表兄提醒一下? 从某种方面将,赵祯是有这个想法的。 至少从之与刘平交往过程来看,与之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很是轻松。或者,他真的是将自己当做了表弟,而不是大宋皇帝…… 赵祯略一想,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皇宫内外,为母后严格把持,于他而言,如何将消息送出? 何况,从内中影响来看,自家表兄这所做所为,他愿意相信是无心之举。但从影响和结果来看,却是于他赵祯的天下治理产生了极强的不稳定。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他应该紧紧的站在母后和朝臣一边的,就如同近一年来,有大交锋的宰执吕夷简就因此,主动与母后握手言和,并以说道,两人几乎是同时决定要行大义灭亲之举。 他赵祯又能改变什么? 取其所长。 表兄是有不少长处的,比如书局、游乐园,乃至于书院,从目的来看,为大宋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而且这一切,他都没有用掉朝廷重的一分钱。说是表兄如此做的根本原因,为旁人之所想,是为了推翻他老赵家的根基,赵祯是怎么样也不会愿意相信? 因为,他信任刘平这个人。但却不能相信在此举动之后,延伸扩散出来的影响。 渐渐理清了思路,赵祯回往殿内的步伐,也都稳重了许多。 待之回到了寝宫,赵祯翻阅了两下最新一期的万卷杂志,便是他平日用来打发睡眠时间的小故事,当下也变得索然无味。 望着面前摇曳的灯火,赵祯悠悠叹了口气,心道: “唉,表兄,这可不是朕不救你,完全是朕也无法伸出援手!” 而实际上,关于刘平之事,因涉及到了大宋太后,大宋皇帝,大宋宰执,乃至于东京城内诸多的权贵。 遂而,与之的处置,很难于短时间内达成一致。前两日之吕夷简与太后刘娥之通话,只是在深思之后,表明了想法和意志。 而于皇帝赵祯获知这几日,才是商讨之重点。 而一旦有人的加入,就一定会有泄露,此为不可避免之事。 但即便是泄露,旁人也不担心刘平会潜逃。 他于大宋有家庭,有亲朋好友。 若是之不想因之儿连累,便是好好待着,等待某一刻的束手就擒。 吕府。 今日的东京天色是暗的。 吕哺安一大早,打算偷偷的流出府邸,往外寻几个狐朋狗友做做乐子。 他手里正拿着蛐蛐,他本人于这段时间,自然也是迷上了斗蛐蛐。 于手中的蛐蛐,吕哺安花费了一百贯钱买下,并取名为“猛虎”。 “猛虎”毫不埋葬他的名字,便是在此中几人的“对战”中,与旁人之比拼,不落下风,连连胜利,早为吕哺安翻了本。 今日溜出去,自是为了让“猛虎”再为他多赢一些钱。 自上次于客舍事之后,也不知道老爹吕夷简是怎么回事,直接缩减了他的开支。导致平日习惯大手大脚的他,一时间难以有些适应。 这不,才想到了如此争外快之想法。 想法很现实,吕哺安至少敢作敢为,也成功了。 咚咚! 他刚往外跑了两步,在一个拐角处,忽然发现父亲吕夷简竟亲自出去迎了一个气质非凡的中年人往书舍方向而去,即是身后也没有让仆从跟着,两人或觉得身边无人,遂小声相谈。 吕哺安虽没有听得完整,但“刘平”二字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入到了他的耳朵。 “去看看?!”吕哺安眼珠一动,且观老爹之于态度,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上次为刘平之欺负,吕哺安因之有求于人,暂时还有报复的打算。 但现在,看老爹之严肃模样,自家这位便宜姊婿,多半犯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只要刘平痛苦,四舍五入,那就是他的快乐! 吕哺安忽然觉得,当下偷偷溜出去,斗蛐蛐也不香了。 然后,即保持在一个很好的范围之内,蹑手蹑脚的跟在后侧。 老爹吕夷简的书房,隔音效果很好。 于外面站着,就是贴在大门的墙上,也难以听到内中之交谈。 但吕哺安正巧知道书房之外,那里有一个小洞。 此间之小洞,正巧对着窗户之下。 他走过去,试探性的将耳朵转过去。 还别说,声音是小,但话语很清楚。 “吕相,其中之事,你已近为太后回禀了。我等这两日经过紧锣密鼓的商议,也拿出了方案。但因官寺人员往来复杂,所以只有适逢今日的休沐,来和你特意说明一下!” 这是那个中年人的话语。 吕哺安将耳朵再靠近了洞口,直直的贴了上去。 “你们是如何安排的?”他爹开口了,吕哺安甚至能想到自家老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皱眉深思的表情。 中年人叹息道:“苏公昨日也入了宫,问了问太后的想法。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还是很明确。刘平之于事者,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于安庆书院,太后的意思是,官家很看重,是不能浪费。在于刘平抄家之后,其中钱物就用于内中之于运转,继续以官家之名。但内中之教导之事,当按照国子监的办法来做。怎么说,也是为我大宋输送人才。 关于万卷书局,此掌控书籍之地,同样收回国子监管理。 各种小说,乃至于杂志当以取缔。但可以将朝中下发之政令,每以刊印之。 还有刘氏工坊,此当为收回于内府……” 吕哺安在墙外默默的听着,整个嘴,不知不觉间,长得老大。 他想过刘平惹上了事情了,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都弄到抄家上面了。 所谓死罪可免,但谁不知道还有什么处罚! 此中事情,都长在人的嘴上,可谓是底下人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 由某种方面将,刘平这次诚当是脱下一层厚厚的皮。 不仅如此,念及万卷书局今后会被取缔,没有小说,乃至于他最爱看的杂志后,吕哺安于刘平的小报复心理,都消散了不少。 “以后的日子又要变得枯燥了吗?” 吕哺安心叹道。 这几日里,每到家学课堂上,与同窗偷偷交换小说,共同讨论剧情,已经成为了他爱好的一种。 若是以后万卷书局不生产小说,乃至于东京城的盗版都消失了,那可怎么办? 要不要事后将几个写小说的,几人商议一下,邀请到家里,专门给他们写? 自己这吕家肯定是不行的。 原因无他,老爹吕夷简若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将写小说的揍死,但便是他这个最得喜爱的小儿子,就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有了,趁着万卷书局还没有关门,不,应该说是没有停止小说供应。我完全可以先发一步,将内中书籍全部都买下来! 以后可以以独本的形式,单独买卖,发了发了,真的发了!” 吕哺安心里乐的开花。 与看小说相比,他人之虽小,但于实际上,更喜欢钱! 钱可是个好东西! 吕哺安正想行动,但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打算听听内里之人,会继续说什么。 “此中之于事情,吕相是觉得以刑部处置,还是大理寺,亦或是开封府比较妥当?” 此中之于话语,让吕哺安有些心惊。好家伙,都要动用大宋此中三个衙门了吗? 那位便宜姊婿到底犯了何事? 不知为何,他怎么有点小小的骄傲。 或者,待事情开始了,他可以向一群狐朋狗友吹嘘,看到没,这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姊婿,一有事,连此三府衙都要动手! 在屏住呼吸,偷听之间,吕哺安注意到老爹吕夷简发话,此中之意,明显是定性之言语。 “三者联合!以大理寺少卿方会,开封府衙常坚,刑部侍郎,各组成朝廷彻查之臣,以做详细安排。 夜长梦多,且与朝中的权贵通气后,指不定会生出其他什么波折。就以明日而行动!” 听到这里,吕哺安已经能确定,刘平犯得事情,定然不小。 他只想继续听下去,忽然发觉耳边传来了呲呲的声音。当他转头,望去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洞里有一个小老鼠冒出了头。 吕哺安吓傻了,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半会反应过来,但想到里面的人,忙用双手捂住嘴,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 其之于小时候,为老鼠给咬过。所以,便是长大以后,也非常害怕老鼠这种动物。 走到半路上,才想到蛐蛐还没拿。 等回去之后才发现,蛐蛐死了,只剩下了两条腿,显然是被老鼠给吃了。 吕哺安欲哭无泪,这不仅事设一百贯,更是断了他的财路。 差距道有门开的生意,他忙手持完东西,三两步跑到了一边的位置。 于墙角处,看到老爹将那人送走后,他才从另一个小路绕回了住处。 蛐蛐没了,悲伤是悲伤,但日子还要过下去的。 不得不说,与面对危情而言,他个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万卷书局的所有书籍,都买下来! 然后,今日爹他们商谈之事,或者……可以卖个好价钱?” 吕哺安心中一动,摸着下巴道。 其中商谈之事,对谁伤害最大,提前告知,那价钱就最高。 所以,买家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想到那个便宜姊婿,尚在书院,便是他想要见面,也见不到。 吕哺安就有些苦恼,何况见了不一定能拿到钱。 在这片刻间的思衬上,他将注意打到了阿姊吕文茵的身上。可想到阿姊吕文茵上次归家于之对待的也不错,吕哺安默道:“用市面上的话中,此中事情,价值千金。嗯,看在阿姊的面子上,就打个八折,作价一千贯! 且这等事情,还需要我自己去,若是旁人去了,阿姊还不一定相信。 对了,小说书册之事,当让人帮我代劳去买,让身边之仆从而去,总有人打小报告,说不定爹就猜到我之所为了!” 吕哺安于窗边的来回踱步中,将事情思考的一清二楚。 接着,他马上从床底,取来了自入东京以来积攒的所有银票。打了个小包裹以后,没有交任何人跟上。 先去找了城东的地痞流氓张二蛋,让之帮他去买书,且租住一个院落拜访。连恐吓带着威胁之中,张二蛋举着双手答应,并发誓一定安排好。 随之,吕哺安即往刘宅而去。 说实话,于刘宅的道路,太过错综复杂。 当他到达刘宅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心想很快就能赚到钱了,他心里不自觉的欢快了许多,就是行走之间,也是轻轻的哼着歌曲。 但这种开心,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 当吕哺安到达刘宅之地,得由刘宅的仆从之言,他方知晓,原来自家这阿姊,今日一早,方被接出城外庄园居住。 吕哺安除了白跑一趟外,另带着几分不安的神色。也不对啊,今日可不是书院的休沐日,据闻那为姊婿还兼职着讲师之事…… 会不会是那便宜姊婿,早发现了不对劲,故特行此事? 吕哺安是越想约觉得有可能。 “完了,一千贯就这么没了,还害得本公子白跑一趟!” 吕哺安拿着扇子,左右扇了扇,然后用衣袖擦了下整张胖脸之上,弥漫出来的汗水。 皇家庄园内。 刘平确实旷课了,来特意带着妻子出来散散心。 宫内宫外之事,利益连接之下,自有人会向之言语。 便是于前日,也就是吕夷简进宫当日,就有交好的权贵,向之透露消息。 面对此事,犹如当头一棒,刘平渐渐回神,是他这两年有些锋芒毕露了。 若是真的挣点小钱,当个懒散的闲人,或者就没有这一档子事情。 而之于不自觉所做的事,却是触发了大宋掌权者的逆鳞,尽管这里面还有着亲戚之于关系,但在权力面前,一切都变得浅薄。 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凉凉……那就坦然面对。 第139章 平淡无奇的一天 “相公,你有心事?” 吕文茵的肚子越来越大,每次走路都需要搀扶,即是今次出城,来黄家猪阿园游玩,按照刘平之要求,马车都是像老人散步一般,慢悠悠的开出来的。 她的手里正在绣着一个手帕,便是有身孕于身,吕文茵似乎也没有闲暇过。 “没有太大的事,过两天就应该有结果了!娘子在绣的什么?”刘平脸上带着笑意,轻描淡写的一言而过,然后探过脑袋,来到吕文茵的一侧,看着于庄园花园里,他手里拿着的手帕,脑袋一动,道:“娘子这两只鸡画的好生雄伟,莫不是因为娘子属鸡的缘故?” 刘平这话刚说出口,但看吕文茵捂着嘴笑道:“这可不是什么鸡,乃是我画的鸳鸯。” 画的鸳鸯,为自家相公错认成为鸡,吕文茵倒是无多恼怒,只是感觉自家相公的眼神确是有些差…… “相公莫非是没有见过鸳鸯?”吕文茵摇了摇手里的手帕,轻声道。 刘平老老实实颔首,道:“为夫还真没见过,鸡肉鸡腿吃的最多,所以便是娘子所绣的两只……鸳鸯,也下意识的看做鸡了,还请娘子见谅。” 吕文茵非常大气的摆了摆手,回道:“以后家里面,就是庄园里,也可以喂一些鸳鸯。对了相公,我听说我们还有一个园子,叫什么‘百草园’,当下为相公所用,在进行专门的挑选种子,并助农学馆学生之用?” 吕文茵说的,自是刘平的试验田。还别说,配种杂交这类理论知识,没有成功的传送给大宋的年轻人,但于选种这等事上,只需略作引导,旁人即能明白内中原理。而今呢,百草园正是如此选种的重要场地,以百草园之大,不能选取太多优良之种子,但一步步的培养杂交,总会促进大宋农业之进步。 这是除了行商之外,刘平做的少数几个“实体”为民谋利,不计成本的实业。 就在前一段时间里,便是开封府的农监,也有来探寻,然后大声呼赞之意。 刘平想不到自家妻子也会这么的注意,他知无不瞒,笑道:“百草园今次还在买卖山下之地,娘子汝可是想要自己种一块?到时候,给丑奴说一声就成了,却是不晓得,娘子打算种什么?” 同吕文茵,于此难得,也可能是最后的时光,多聊一些家庭事,乃是刘平最喜欢之行。 通过方才寥寥几句话,便是身为父亲,他又怎么看不出吕文茵心中所想? 吕文茵将手帕放在一畔,目光望向花园里的野花野草,道:“前次得闻相公说的选种之事,我就在想,便是庄稼可如此,那如花卉,水果,能否依然?相公您知道的,平日宅在家里,我出了读书和相公相处以外,很多时候,皆无所事事。 便是生下肚子中的孩子后,相公欲使我往书院,为巾帼馆讲师,但我还是担忧自己的能力不够,以为误人子弟。” 刘平走过来,捏了捏吕文茵的肩膀,道:“娘子不用妄自菲薄,娘子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为贤惠知礼之人。 真的,能娶到娘子,乃是我刘平,两世修来之服气。 且说娘子之想法,很有道理,我曾从西域的行商那里探听过。在遥远的西域,或就有人尝试过,就比如花园里盛开的秋菊,于冬日时,我们之所见不过拇指大小。 可若能进行一些花蕊的配种,一代代繁衍,说不定可以长得更大……” 刘平本想将一些事,全盘托出,但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到大宋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洒脱之人,像而今这般,因此束手束脚,思前顾后,还是第一次。 因为事涉家庭,涉及他最亲近之人。与其说是不愿,还不如说是一种逃避和害怕。 夫妻二人就在花园里对坐,聊起了花草之事。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刘平亲自下厨,为吕文茵做了几个爱吃的家常小菜。 一边吃,一边说着当年他从蜀地而来,所见的各种风土人情。 直到吃完饭,他又带着吕文茵于庄园内散步,看着夕阳慢慢落下,便只想着时间若能一直定于这一刻多么的好。 “相公现在可以说说具体是什么事了?相公已经犹豫一整天了!” 吕文茵的双眸中,柔情似水,又带着智慧道。 还是瞒不住! 于自家聪慧的娘子,果然什么都瞒不住! 他正待想着怎么开口时,却是娘子主动问起了。 刘平握着吕文茵的手,苦笑道:“娘子应该知道,我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比如书院,比如书局,比如工坊,游乐场,百草园…… 其实做这一切,我最初的目的就是赚钱。 我刘平也一直都是个俗人罢了! 与旁人相比,我用的是堂堂正正的手段赚钱,所以光明正大,所以大家都乐于和我做生意。 而我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做大宋第一首富罢了! 这个梦想,于旁人看去,或者很难,但于我来说,绝非不可能实现之困难之事。 娘子也应该相信我之于聚集财富的能力。” 吕文茵点了点头,沉思道:“现在是有人想要收购相公的这些……产业?” 刘平摇了摇头,看向天边的云彩,仿佛看到了一个个的人脸,他们愤怒,他们喜悦,他们偷笑,他们失望,他们悲切。 “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次是有人想要我的命,另有一群人是想着看笑话,他们围观于旁侧,大喊道‘揍死他’。 或者,也只有娘子,包括咱们刘宅的少数人,于我之事上,会悲伤罢了! 说起来,也是我没有考虑太多,便是有数次改正之机会,我也是放过了。 娘子也可以理解,我有些太过‘张扬’了,完全没有想象过,面对整个世界之渺小。 这是我的错误,也是我无法挽回的错误。 犯了错,被人抓住了尾巴,那自然要受到惩罚。 这一次,为夫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是呢,在真正的处罚没有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所以,相公还是有些紧张?”吕文茵在听得无性命之忧后,心情终于是放松起来,她那双软软的手,紧握着刘平的手,似是要在此时,于他一些依靠。 刘平道:“我不紧张自己,我紧张的是文茵你和肚子内的孩子。这一次,我或者要走很远的路,没有数年可能回不来了。” 吕文茵的美眸皱了起,道:“相公说的远,有多远?” “千里之外!”刘平谈道,他随之补充:“可能更远。与其说是活命,不如说是争命。” 发觉吕文茵的紧张,便是小手也有出汗,刘平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东京,为夫可以活的如此好,还娶得了像娘子一般的夫人。便是于其他地方,娘子难道还不相信为夫? 正是一句话说得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难道娘子不相信为夫是金子?” 吕文茵为刘平的话语逗笑了,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道:“妻子相信相公!对了妻子给相公缝制了一件衣衫,但当下正在城内的宅子里。” 刘平挽着吕文茵的肩膀,看向身后走来的丑奴等人,道:“明日我即让人拿回来。还有,以后城内的家,可能就不在了。娘子以后就住在庄园,此地空气清新,环境不错。当年太后所赠,自不会收回去,同样也不会有宵小敢跑来闹事。” 察觉到丈夫语气中的郑重,吕文茵很是明白事理,自觉这一次,丈夫所谓的事,绝比想象中的大,甚至是抄家这等大事。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文茵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来日若是我离开了,会让展昭他们留下来,护卫你之安全。而这些年间,虽说是为夫做的工坊产业居多,投入也大,但于东京城内的几所商行之内,为夫也是有不少之财产的。这些东西,凭银票即可领取……” 吕文茵抬起右手,捋了捋耳垂的发丝,道:“夫君说的可是那个小箱子之物?” 刘平有些尴尬,那都是他之前放置于舍内的,倒不是他不想给吕文茵说,而是这些钱资,随时会拿去急用,遂也就没有说道。 自家娘子,该不会认为,那是为他藏得私房钱? 这种想法,便是一闪而逝,刘平随之点头道:“正是内中之物。这些钱财,为夫以后可能用不上,但你一定能用上。” 吕文茵眉头弯了起来,道:“妾身记住了!” 两人就依靠在夕阳之下,看着日落,说了很多话。 第二日清晨。 刘平离开了庄园,回到了书院。 便是刑部、开封府、大理寺想要于今日同时派人而来,也需要一个过程。 且于先前诸多之事,有过最坏之想法。但实际情况传来,远比最坏想法要好上许多后,刘平整个人已然放松了心态。 他于今日,要在书院,为商馆的学子们,上最后一课。 之前以商言商,说的是赚钱之法,更想开阔想要从商的少年们的思维和见识。比如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放到南洋,放到遥远的西洋之所。 而今日最后一课,刘平想要为学子们,讲述一些商贾之责任、义务。 只要是宋人,只要出身于大宋之商贾。 大宋国自是处于首位! 所以,行商之于眼中,最重要的是装有“国”。 而于商馆的课堂之上,如王昆等人,发现今日的院长有些怪。 平日之间,院长授课,喜欢拿出一些例子,也为之称作是“案例”,以让大家来讨论。但是于今日,院长没有这么做,他罕见的讲起了道理。 这番道理,于众人耳中有些稀奇,但同时充满了大义,也是听于耳中,有种震撼和反思之感。 原来商贾能做之事,有这么的多。更有这么多的责任。 很多人或者有所忽视,但他就在那里。 需要的是扞卫遵守,而非是躲避。 “院长说的针真对!” 许多人都按照课堂之于习惯,拿起了笔记本,开始默默做笔记。 而于安庆书院外,东京城之内,确在发生一件让许多人都大感惊讶之事。 传闻有皇室背景的万卷书局,于早上的时候,为开封府捕快,直接查封。 一同查封的还有新开张,广受大宋东京百姓喜爱的游乐场。不仅如此,便是眼尖的人也有发现,如刘宅也遭受到了波及。而后则是像波浪一般,一直延伸到了东京城外,如与诸多商贾有生意往来的刘氏工坊,还有专门做农作物研究的百草园。 而之下一站,便是还没有开始,但许多人已经猜到了,当是安庆书院! 其中之一切,无不和刘平有关。 所以,在捕快查封刘氏工坊后,许多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就已经跑到了安庆书院以外,静静等候了。 吕哺安就在其中。 昨日失手,但也有得手,就比如他买下的近千本书册,这都是有形之财富。现在万卷书局一查封,无不是孤本。 就像之前一个时辰,他约着几个朋友一路寻来看戏的时候,无疑中透露自己有几本万卷书局之书册时,那几人眼中都发着光,恨不得抢过来。 但而现在,最为重要之事,当然是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大概也就是形容如吕哺安这等人。 在众人的等待中,前来执行公务的开封府捕快,连带一些官职不低的官吏也到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安庆书院院长,貌似犯得有大案的刘平,也是当朝太后之子侄,当朝宰执之女婿。且不论之当下还没有罪行公布,便是接受上面的命令,以其之身份,也不该粗鲁之对待。 故而,在到达安庆书院以后,没有想象之中的喧闹,来者办事的官吏和和气气的向门房通报了事项,言之有事要见安庆书院院长刘平一面。 门房大爷,哪里见过这等声势,忙向内汇报。 恰逢刘平教授完课程。 得晓消息以后,他面上无悲无喜,而是整理了整理衣衫,路过食舍之时,还非常从容的拿了几个烧饼,边走边吃。 来到书院之外,见是有过一面之远的开封府推官老宋,再有几个陌生面孔。 刘平脸上带笑,将剩余的烧饼分发给几个官吏手中,道:“书院的伙食一向不错,诸位一早忙碌,肯定还没吃早食,且尝尝看!” 第140章 安排 在安庆书院的大门畔,在无数学子的面前,在无数吃瓜群众的眼眸中,他非常从容的踏了上去,仿佛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如同是寻了一个休憩之地一样,靠在木栏一盘,闭眼似乎睡着了。 欧阳修因为是讲师,凭着腰牌,每旬可以有两次机会出入书院,他花费今次之机会,难得不去买最爱喝的“状元红”,而只为了更近的和刘平告别。 其余众人,或也不惧者,有同欧阳修一般想法,来到了囚车之畔。面对这群人,刘平自有感动,他重新正起身子。 “以后书院,全都有赖诸位了!” 马车开动,刘平坐着囚车走了。 他的孤独背影,却是深深刻在了许多人的脑海之中,变成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皇宫今日显得很静,便是一大早的常朝之上,诸多大臣也都稀稀落落的谈了些平日中小事。 寂静,实际或是意味着有更大的暴风雨即将袭来。 当常朝结束,处于内朝之时,各种矛盾迅速爆发了。 第一个事情,自然是刘平的罪罚。这个罪罚到底是什么,很难说出一个道理来,即是大家议论之于焦点所在。 要说刘平谋反!他还真没有做,反而为大宋做了很多实事,而且其人还是太后之侄,天子之表兄也。 若以谋反罪处置,株连九族,哦,这么看来,太后与天子诚该一同处办才是。 这话自没有人敢说,大家都主动忽略而去,遂而,很难达成一致。 “当押入大牢,将之关尔!”礼部尚书杜子寒目光敏锐,大声呵斥道。 刘平之所为,便是了解越多,越是能感觉到期于礼法之不敬,杜子寒可没年纪太后皇帝之想法,他尚以为将此不敬礼法,目无尊卑之人,在牢狱之内,关上一辈子,已经是很轻很轻之处罚。若非念及两位贵人在上首,其或建言之直接砍头。 “微臣之于建议,将之流放三千里,一生不得返回开封。” “泠侍郎之建议,我不苟同,当将之杖责,后以不得录用,再行流放才是!” …… 方才于崇政殿内,尚装作若无其事之诸人,现在却是争得面红脖子粗。 皇帝赵祯坐在上首,默默望了眼帘子后的太后,又重新摆正了身子。 下方臣子之所为,于之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随着这两年于朝中诸事了解越多,便是主动参与了一些布置。 赵祯可算是看透了。 当一人得势之时,没有一个人敢言,甚至不乏巴结之辈。当一人失势时,就有无数人站在“理”字上面,大义凛然的指点江山。 所谓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不外乎如此尔! 赵祯面上平淡,内心冷笑不已。 他的目光于每个朝臣脸上,有的人似乎受到了鼓励,说的更大声,吵得更热烈,仿佛不能引起年轻的皇帝注意一般。而有的人则是默默低下了头,他们感觉到,天子今日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似乎充满了杀伐之意。另有人,如吕夷简,重新起官的李迪等人,眼不观心不跳,如同一个个石头。 赵祯将所有人的面孔尽收眼底。 在内朝之前,太后已经说了。 今日是他独自处事的一次,所以,太后今日不会发表任何看法见解。 一切都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出面,并于朝臣说道。 赵祯按照之前的流程,先是听着他们热议,好于自身内心的想法对应。但见下首的臣子,越说越变得离谱起来,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便是这道咳嗽,让侧殿内所有的议论,全都归于平静之内。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看向年轻皇帝的脸庞。 为这么多平日经常指着鼻子说道的臣子,赵祯适应之后,早不觉得紧张了。 他考虑一会儿,方道:“诸位爱卿的建议,朕全都知道了! 但诸位安庆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不,是很多事。 这些皆为刘平与我大宋有利之举。 六年前,天禧四年,先帝尚在时,刘平出蜀来东京城,当时露宿农庄,见农庄木犁陈旧,遂帮着修缮。后得农监查看,惊为天人。 当时朝廷本有奖励,但刘平赐尔,将之购买粮食,施粥百姓。 后数年来,刘平多有作为。 包括近几岁来,为诸位爱卿贬低的一无是处的万卷书局。行以小说事务,仅仅是一方面,但其与国子监合作,多有刊印蒙学之册,供给庠序之所,这是以为教化之用。 另如安庆书院,阵以为命名,或有嘈杂,但诸爱卿,或有不少子弟立于书院之内,当知晓其中之改变……” 赵祯语气平静的叙说,每说之事,其实都是一件无法反驳之事实。 舍内再有沉默,便是无人做以应答。 天子之话,实际也是对刚才言谈者的一次有利反驳。 众人主动忽略了刘平所行之益事,却是努力将之推向深渊。天子看不下去了,所有出言。 而以刘平所罪,该用何法,莫须有乎? 许多人为了搜寻并发现刘平之罪行,可有不少人派人时常以跟踪。其是为了对付刘平,更是为了对付太后刘娥。 现在刘平倒是垮了,但实际想来,于太后并无多大影响,最多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侄子一样。因为,刘平于事之上,并无仗势欺人,他所拥有之一切,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自行努力取得的。 他不是纨绔,他是一个实干之人尔! 而此,便是此番出言者,还要面临天子的注视。世上之很少有真正大度无比的圣人,至少当下年轻的天子,就不是。 所以,天子也有喜怒哀乐。便如当下,天子即便努力的养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其目光所见,全为愤怒。 天子很年轻,天子会记仇。 便是这等沉静之中,吕夷简出列了。 他的双眼充满了智慧沧桑,当年与之争锋的寇准、丁谓,王钦若,林特。一个个都从朝堂中离开,或有人身故,但他依旧站在这里。 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吕夷简的政治意识很高。 他即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于朝中臣子如此,于皇帝同样如此。 “官家,臣以为,于刘平之定罪当为不敬。当下西北战事愈演愈烈,或以为充军尔!” 吕夷简话语一出,满殿哗然。 姜还是老的辣。 吕夷简这一番建议,便是直接将刘平的所有退路堵死。到了西北与党项人的战场上,那就是九死一生。 赵祯很纠结,是非常之纠结。 在之的想法里,自是将表兄刘平发配到某一地,比如富庶之江南,待过上一两年,恰逢天下之大赦,以行免罪释放。 可现在,便看朝臣纷纷颔首之模样,他之内心却是越来越冷。 太后依旧没有出言。 赵祯忽然有些无助,便是满朝文武中,也无一个愿意为自己说话者吗? 如自己这些时日亲自提拔的那些人,他们怎么也在原地,低着头? 赵祯不由得想到了包拯,那是个尊礼守法,嫉恶如仇之人。如果是他站在朝堂之上,会不会大义灭亲,无视好友之安危,以法礼查办。 “他会!” 赵祯之内心,有这么一个声音,做出了回答。 作为一个皇帝,自不能参加太多感情,所行之诸事,要从统治需要的实际出发。 在吕夷简以后,所有人都出列应之。 赵祯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诚该决定表兄命运的时候。 想想,如果刘平不是自己的表兄,不是姑母的子侄,他以公然挑衅大宋之礼法,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置。 从某种方面讲,也正是因之身份,才会闹到朝堂之上,许多人出言决定时,才会多一些顾虑。 这就是现实。 …… “这就是现实!” 刘平现在已经是三进狱了,进的还是他之前最不喜欢进的大理寺牢狱。好在这两日内,初得朝中有人,便是姑母也看之不顺眼,打算动手之前,其已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即是妻子也有宽慰。 唯一可惜的,乃是那未出生的孩子,待之出生时,自己恐难于侧。 躺在硬板床上,感受到来此监牢深处的腐臭,刘平心念一动。 有人来了! 来者是传达处置命令者吗? 当下时分,朝会应该早都下了。 渐渐,在微弱的光线下,刘平看清楚了来者的面孔,这是一位陌生的皇宫内侍。 其人即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刘平有点怀疑,此人之前是不是专门负责宫刑之人。 “刘公子,咱家受太后之命,让您入宫一趟! 咱家已经在城内的院落,为您置办好了衣物,但请刘公子,您前去沐浴更衣一番!” 内侍的态度是不错的,而且是非常不错的。 他这话方一说出口,但有狱卒马上将刘平所处牢房的大门打开。 说实话,今日已是刘平入狱的第三日。过去数日间,此中狱卒,于刘平这个名义上的人犯,多有特别之照料。比如伙食,旁人吃的都是脏兮兮的冷馒头。唯有刘平,进食者,乃是干净,尚有两菜的白米饭。 “有劳公公!”刘平先向狱卒微一致意,然后朝着内侍抱拳道。 “无妨,咱家只是受命行事罢了!咱家相信,刘公子今次危急过后,将来定然能够苦尽甘来的!” 见这小小太监很是机灵,刘平于出牢狱的路上,不由得问道:“不知公公高姓大名?” 内侍脸上洋溢着笑意,便是其人笑,也给人一种特别阴沉的感觉,道:“咱家张茂则,当下仅仅是皇宫内一小黄门。当不得刘公子这般敬重!” 张茂则? 这可是大宋有名有姓的大宦官,也有有名的元佑党人。 不过看张茂则当下这年纪,也就是十四五岁,生的是年轻,重在会做人做事,性格亦有些老成。 刘平深深的看了眼张茂则,真心实意道:“公公将来前程似锦!” 而刘平在离开以后,即是刚刚出了大理寺牢狱之大门,便看到一辆马车,早已稳稳停在了面前。 马车是漆黑的,天是蓝的,却给人多少怪怪的感觉。就仿佛要坐在棺材里一样,这大概率不是张茂则的主意,多半是姑母之暗示,同样也是对他刘平的暗示。 好像是在说,别跳的太欢,否则到时候,给你安置的不是马车,而是真正的棺材,以行收尸了。 在靠近皇宫的一处大院内,刘平沐浴完,换好了衣服。 当之再出来时,发现是另一辆马车。 其中马车隐约给了他几分熟悉的感觉。 可不正是他前番亲自参与设计,让匠工为吕文茵专门打造的大车吗? 刘平的心情,忽然变得激动许多,当之打开马车的门帘,看到的正是吕文茵的脸。 “娘子!” “相公!” …… 皇宫内。 天子赵祯刚一下朝,即为太后刘娥叫去。 时已至下午,便是晚膳时间快到了。 赵祯心有所知,今日或有家宴。而此对象,多半是表兄刘平,亦是对之践行之宴,也是母后为之安排的告别之宴。 想到与表兄刘平今次的暂别,不知下一次何时能够见面,即是有没有机会见面,赵祯心里就有些难受。 这种悲伤与难受,完完全全的表现在了脸上。 “哎!” 即是踏入殿内,即将面对母后时,赵祯轻轻叹息了一口气。 待之一入偏殿之内,皆是一愣。 表兄刘平,竟先来于此,且里面只有表兄刘平一人。显而易见,这是母后于之安排的单独相处时间。 “刘平见过官家!” 赵祯快走两步,面上笑道:“表兄何必如此生分,今见汝安然无恙,朕就安心太多了!来,一起坐下说话。” 于另一处偏殿之内,刘娥同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吕文茵,正拉起了家常。 这一日下午,整个东京城如往常一样热闹,但有欢喜,有悲伤,同样有温馨。 吕府之内,吕哺安的心情却有些不好。 无他,他所做之事,全数被人告发了。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是谁所为。 只是今日回家,老爹吕夷简让之跪在祠堂之内,他即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些小说书册没了不说,便是于今次,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具体的处罚! 即是在之两腿疼痛之间隙,一道久违的声音,终于是从身后传来。 “起来!随为父到书房来! 不用去搀扶他,让他自己走!” 第141章 垫背的 吕哺安心中的慌乱越来越浓,他不知道便宜老爹将他叫到一侧究竟是何事,但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在之前的时候,他也犯过错,且最重不过在祠堂里罚跪,最后他跪着跪着就习惯了,有时候便是双腿间还会偷偷绑着一个软垫。 而今这般,显然不是什么罚跪,进书房,意味着更加隐秘,意味着更具有深意。 反正从哪个角度来看,吕哺安都没有觉得自己所做之行,除了偷奸耍滑,并未其他之害。 而且如买卖万卷书局书册一事,皆是你情我愿,便如当下,万卷书局刊印之书册,也没有被列为禁止什么的。除了书局本身被查封外,余者一应照常。 怀揣着这般忐忑的心里,吕哺安一步步走进了上次他偷看的书房大门之外。 他本人其实很少进老爹书房的,一是没有要事,二是老爹不让他进,担心他会将东西弄乱了。 于今日,他才有时间,好生的打量下内部。 可以说,老爹吕夷简的书房里的书真多,书架更多,这些密密麻麻的藏书,若是他去看的话,铁定一辈子是看不完的。 就在之思维有些飘散,目光左右乱动时,吕夷简正好看到幼子这一幕,冷哼道:“还不快把门关上!” 爹吼我了! 吕哺安心神突然安了下来! 还别说,老爹严肃时,让人害怕,但若真的回去揭过这一篇的时候,反而会将表情表现在脸上。 于吕家这么长时间,尤以观察老爹这么长时间,此为吕哺安渐渐悟出来的道理。 他迈着胖胖的两条腿,忙向着后方的房门跑去。 当之重新走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自家老爹已经坐在案几之畔,正翻阅着什么。 其之目光,则是示意自己坐在对面。 吕哺安也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坐下,身体前倾。这等模样,仿佛回到了初上学堂之时,面对那位严肃的徐夫子时的模样。那也是吕哺安在乡下岁月中,最为担惊受怕的时光。便是他学不会知识,许夫子经常的用戒尺敲打他的手背,有时候,即是个人之手背也被打得通红难忍。 吕哺安当时还想着,等他长大了,定要徐夫子好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他长大,也就在去岁的时候,年迈的徐夫子便已经去世了。而之也被接回了吕府,便是再也没有机会。 学着当年徐夫子教授过的一个词语,或者,这就叫做物是人为! 于端坐之间,吕哺安有些胡思乱想。 他亦在思索,老爹叫他来具体何事? 看这模样,难道是想把他再弄回乡下?想到乡下经常有老鼠,即是环境也没有东京城内繁华,吕哺安可是一百个不愿意,他本人更是宁愿被暴打一番。 正是这般焦急的等待着,关于他命运之审判,慢慢揭开了新的一篇,且看正翻阅着书册的吕夷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然后,他抬起头,道:“今日朝会的时候,太后、官家和我,已经李迪他们,共同商议了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莫不是和自己有关? 哎,不对。 他自己又没有犯事,便是商议,也应该和刘平有关才是,毕竟这次犯事的是他。 吕哺安心中腹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倾听的模样。 见幼子如此这般,吕夷简心中一叹,他这幼子还真是个人精,这若是于朝堂为吏,定然是个不干实事,天天闲逛,又为阿谀奉承之辈。这样下去,可不正是毁了吕家的声望,甚至于未来,败坏吕家门庭吗? 即于此,吕夷简心中再有多少不舍,当下也是渐渐下定了决心,经过后续之事,说不定磨砺一二,自家之幼子能有所改变。他也不求幼子以后变成多么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只求的他能更成熟稳妥一些。 儿行千里母担忧,幼子之生母去世的早。作为其之父亲,吕夷简这几年也一直没有怎么管理,当下,只好狠下心来。 “爹,你们做了什么决定!”见老爹不说话,只这么望着自己,吕哺安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出言问道。 他心里实则还在嘀咕,和我没关系,一定和我没关系。但之颤抖的双手,另有紧咬的嘴唇,实际上已经出卖了他本人的心理。 吕夷简的语气微微一顿,似在思考怎么说出,又似乎是林割爱想到了什么,他最终长长一叹,语气有无奈,也有憧憬。 “便是朝廷与太后、官家商议,面对当今西北战事之危机,而东京城内之纨绔子弟,竟是不知晓报国之恩。 所以,我等决定,从东京城内,各府上纨绔子弟中,抽选一批,以做从军。 老幺,你正在此列!” 吕哺安的脑袋轰的一下,他的脸色,直接变为惨白。 对于西北战事,这两天里,东京城内正是处于热议之际。 原因很简单,党项人出尔反尔,这些时日内,于大宋之土,又有掠夺。 此便是战事加紧之主要原因。 而面对西夏之兵力,宋军可以说是非常之狼狈,以节节败退也! 宋军的士气,则是在一连串的败仗之下,被打击的越来越低。 胜利,似乎已经变成一个很遥远的事情。 如于当下,去战场之上,不就是等于送死吗? 从吕哺安的心底出发,他宁愿是回乡下,也不愿意和西夏人作战。这太没有确定性了,说不定去的时候,活蹦乱跳的,等过上两日,就尸骨无存了。 战场之上,谁分得清,你是哪家权贵,在敌人眼中,都是要被消灭的敌人而已。 他很想出言问一句,爹能不去吗? 但见老爹凌厉的眼神,吕哺安硬生生的止住了问话的想法。只是现在,整个人变得甚为颓废,即是腰也直不起来了。 见此,吕夷简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象的那般眼中,作为功勋之于子弟,你等并不是冲锋陷阵,多于后方从事,便是阵前之主将,也会有分寸的。” 这句话,让吕哺安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他今次却是换了一个问题,主动问道:“爹,您方才说,东京城的权贵子弟,也就是说,此去西北,保家卫国,不是儿子一人,而是很多人?” 吕夷简悠悠的望了眼幼子,心叹自家这儿子,平日看着挺聪明的,但是到了面前,于今日,怎么反应这么慢? 可一想到幼子之远离,或需要几年才能回来,吕夷简也没有出言打断什么的,而是坦诚都:“徐国公,孙尚书,武将军……这些府上,都会派出子弟前往。还有一些,便是全凭自愿了,但为了向朝廷表达忠心,另有各家之关系在,想来去的人不少,五六百人应该是有的。” 在吕哺安听到这群府上的公子也要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乐开花了。旁的不说,其中绝大多数,还真是他的狐朋狗友,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 现在嘛,大家同上战场,谁也别笑话谁! 说不定这些人,现在也正在各自家中,接受安排,尤其孙家孙不为,吕哺安一想到这个瘦高个,哭鼻子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便是上次,孙不为斗蛐蛐输掉了两贯钱,即已哭鼻子好几天。 这一次,若是其知道要去西北和西夏人干架,也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转眼间,吕哺安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转了转眼睛,偷偷忘了眼便宜老爹,心中思衬,今日的问题,会不会有些多,惹得自家老爹之不喜? 吕夷简在朝堂矗立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哪些人没见过,何况是自家儿子,即是他抬个屁股,也知道要放屁。 “有什么事?都问出来来!”吕夷简手指敲击着桌案道。 “爹,儿子这次前去,朝中具体能给安排个什么官职?” “具体的还不知道,但西北之主将,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多半会给你安排个文职,或主后勤之类。” “爹,儿子去了打仗,有功劳之属?以后回来,会不会被封侯?” “老幺,你怕是在想屁吃。你看看当下朝堂之上,有几人是有侯爵之位。太后和官家,可是精明者呢。不过今次,你等若是能活着回来,以后于朝中,多少能谋取个好点的肥差,这也算是我等与太后的默契。” “那爹,刘平是不是也要跟我们一起?” 吕哺安这句话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便宜老爹,这次沉默了好一会。 在之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答案有终于出现在耳畔。 “刘平回去,不过和你们不一样,他是冲锋陷阵的。但于路上,会与你们同行。 还有问题吗?” 吕夷简抬头道。 吕哺安点头道:“爹,我等何时出发?” “四日后。” “那儿子没有问题了。”吕哺安老老实实道。 吕夷简颔首道:“你这几日准备一下,此事记得不要声张,还有这是为父早些年,经常读诵的兵法之策,汝于军途之中,可多看看!” 说着话,吕夷简把方才寻到的基本厚厚的书籍,递到了吕哺安手上。 当看着幼子弯着腰拿着书离开的时候,吕夷简默默叹了口气。 作为父亲,无论儿子长幼,哪一个不是望子成才! 便是吕哺兴,也让他省心许多。将吕哺安安排在身边,实际是他不放心的正是其人。现在便是连幼子也要离开,吕夷简便是身为国朝之宰执,也有种子女长大的欣慰之感。 不过,想到西北不断恶化的严峻形势,吕夷简的目光渐渐眯了起来。 大宋隐忍这么多年,便是真宗在时,通过和谈换回来的来之不易的和平,看来是要不了多久,即会被全面打破了。 在和西夏开战之事,自要同辽国打理好关系。 而辽国,这些年来,已然是摸出了规律,这完全是个要钱的主。 但想到这几年来,大宋接连数年之天灾,国库之空虚,身为政事堂的一员,吕夷简不觉间有些劳累。 钱又从哪里来? 吕夷简想到了太后今日送过来的一本奏书。 此中奏书,显然有些念头,但从最终的落款上来看,依稀可以看清楚名字。 草民,刘平。 正是为大宋开放海贸之举。 于之所言,当今之天下,便是大宋之天下,目光不能仅仅局限于周围,还应该看到海外之所。 而且,在大宋经济发展之今日,还可以有更大之发展空间。 于大宋的经济现状所对应的,当应该是大宋的军队实力。 宋军是多,但真正战力如何? 刘平还提出了许多诸如此类的问题。 从某种方面讲,自家这便宜女婿,不仅是希望开放海贸,还希望于大宋的军事进行改革,并扩充骑兵之属,以应对西夏、辽国之敌。 吕夷简甚至能看得出,便是这个便宜女婿,恢复大宋将山,重现汉唐疆域的雄心壮志。 但于深处,还能看出,他于大宋之不屑,或者,在之眼里,大宋表面上是强宋,而于军事实力至上,便是弱宋! 吕夷简也不知道,他从之字里行间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于海贸之策外的第二篇,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似乎都充满了无情的嘲讽。此篇张之内容,更像是某个人的私密笔记一样。 当时的时候,在看到太后送来此篇,如政事堂之众人,很能感觉到,太后于此改制之想法,或是想借此重新宋军之军力。 但规则自太宗皇帝开始,已经开始了。 要改变祖宗之法,何其难也? 尤其里面的文臣领兵之事? 便像他们身为文吏,又怎会去主动放权。 所以这件事情,政事堂的处理办法很简单,就是冷处理,即是送到枢密院,同样如此。 文吏之间,早就形成了一个有效的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又何惧皇权? 天下之治亦有赖于此尔。 这一夜,吕府的场景,还真如吕哺安猜测的那般,现于东京城内之大街小巷。 无数全贵子弟,得晓要往前线,于西夏人作战,无不恐慌? 有的还真是在痛哭流涕。 本以为这般就能打消自家长辈的安排,但因是朝中之决定,即是最终也只能认命。 第142章 天子的又一个礼物 皇宫里,刘平的心情却是不错。 赵祯不亏是自己的好表弟,自己还没有出声问询,赵祯即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朝廷欲对西夏用兵,今次不仅是他,乃至于东京城内养尊处优的纨绔们,也会被召集上战场。 这些权贵子弟,用赵祯的话,不,应该说是姑母刘娥的原话将,平日养尊处优多了,也该有为国效力的时候。 不知为何,刘平看着这一幕,总感觉在哪些地方有些熟悉。 好消息是,有人给自己做伴了。 赵祯还透露,吕府也有参与。而今吕家府上,吕哺兴侥幸早一年去谋士了,只剩下吕哺安。刘平一想到那个小胖子,甚至望见了其人在获晓消息之事,哭鼻子瞪眼的场景。 “表兄,与旁人相比,他们与前线统帅的安排下,大多是身处我军后方,但表兄汝,但因今次之事,一次性为朝臣所告发,虽然明面上无罪过,但在战场上,是要处于前线的。” 赵祯与刘平对坐,当下殿内的宫人,皆为之驱散了。 所以,表兄弟间,可以好好的说几句话。 而赵祯之直言,刘平心中则是没有太大的起伏。 既然已经肯定会往西北战场之上,抗击西夏入侵之众。 在战场之上,与在战场之后有多大的区别? 难道处于战场之后,就能偷奸耍滑?就能改变战局? 当然不是。 既然去了,就要玩一场大的。 自己的身体素质,这些年的锻炼,也有上升,尤其李渔李欣,还有展昭,包括展辰等人,时常教给他的一些功夫,便是也有了些底子,但因平日没有应用的时候,这才落了下来。 而今,到了战场之上,光是凭着个人的无武力,与普通兵士相比,至少要好些。 且今次能活命下去,刘平是觉得自己很幸运,他想更努力的活着,但却是不希望窝囊的活法。 之前便是那般平淡的日子,都无法避免。至于而今,那就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这位自己的将来谋福利,也是为子孙后代谋福利。尤其在吕文茵有了身孕,即将临盆以后,无论从哪个方面将,刘平于大宋的联系和感情,不知不觉间,已经深了许多。 这种深度,不仅仅是身体是宋人,即便是灵魂,也在认可自己是一个宋人。 在赵祯说完以后,刘平又详细追问道:“官家,不知今次主持西北战事的主帅是谁?” 既然即将启程,还是对自己人有多了解才好。 尤其涉及西北之战事,自己也即将成为其之手下的一名兵卒。 于战场之上,不仅仅是要对敌人知己知彼,要对自己人同样知己知彼。否则的话,遇到一个不知深浅的主将,有时候其之战略不考虑实际的情况之下,那很多时候,普通兵士,即是主动去送死了。 赵祯的胡须已经开始长成,从侧面看,已经褪去了少年皇帝的青涩,显得稳重不少。 他得闻刘平之语,笑了笑,道:“现今主持西北战事者,不是别人,正是于西北驻守有几十年的老将曹玮!” 曹玮?! 刘平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曹玮可是能和西夏人抗衡的能人,其人经验非常丰富。 以人言之,曹玮多奇谋,出神入化不可测尔。 西夏人面对之,也是屡次吃得败仗。 而在曹玮逝世以后,老赵家,倒也是给了其功名利禄,让之陪享仁宗庙庭,并于宝庆二年之事,进入昭勋阁,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此中其中,也多是于死后得到的奖赏。 于后半生,为大宋国劳苦一生的曹玮,可谓是非常潦倒。 即为数年前,曹玮因受丁谓等人诬陷,蒙冤被贬,便是一年前,刘平经过打听,即晓得其人又被迁往青州。 便是西北防线为几个不动兵士的文官,给搅合的一团乱麻,直接导致近两年来,西北战事的屡次崩溃。说起来,其中之内应,与当年真宗之识人不明,以及眼下的姑母用人还是有问题。 在那个丢失的笔记本上,刘平是有直言所道的,并与西北战事,提出了启用曹玮这等能帅之建议。现在已经知晓,宫里的姑母大概是让人将之寻了去,也不知是不是看罢采用了他的建议。 不过有一点,刘平现在可以确定,当日自己书房里的草稿纸,铁定是表弟赵祯给拿去的。当下东京城内,运行的福利院,虽然和自己想的福利院,大相径庭,但用此点子,百分之百,是小表弟赵祯借鉴的自己建议。 没看出来,赵祯还藏得很深。 被刘平的眼神盯得有些发麻,赵祯的屁股往后面移了移,有些疑惑道:“表兄,汝别用这种眼光看朕,这些事,和朕真没有关系,谁晓得,你一下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哦,对了,表兄,后两日就是你出征之人,朕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皆今次之机会,想要送给你!” 赵祯的礼物? 刘平不由得想起了赵祯前次,为之送于的字。自家这小表弟,嗯,现在确实有点穷,便是连内府的手,也插不进去。这一次,怕不是又是什么自己亲手弄得字画什么的? 语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给自己颁发个免死金牌。 以后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活着,刘平于心中腹诽着。 而之目光却是跟着小太监的身影移动,在赵祯召来小太监将礼物拿来后,小太监即出去。 便是等了半刻钟的时间,才姗姗来迟。 不过这次,不是一个内侍拿的,而是四个内侍抬得一个箱子。 刘平脸上的笑,马上开朗了许多,还是自家的表弟了解自己,看看,这么重的箱子,里面大概率是黄金什么的。 送礼就要送黄金,他也喜欢黄金,没办法,自己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常人说之庸俗也可以,只要有钱,便是庸俗又如何? 在个人小性格上,刘平与常人一样,是爱财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皇帝所赠,当然属于有道的一种。 可是,关键是在打开箱子以后,刘平傻眼了。 小表弟,你这是玩我呢! 这…… 箱子里,何来黄金什么的! 是一非常笨重的盔甲,便是外面的衣袍,还是白色。 这么重的东西,要四个人抬,想来穿在身上,都会将人给压弯,别说走路了。 至于白袍,便是与战场之上,那可是敌人活生生的靶子。 且就算自己能穿上这件衣服,刘平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以后在战场之上的外号。 白袍小将刘平是也! 遂于此,刘平的脸憋得通红,即是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但此之事,看在赵祯眼中,却是完全相反的想法。 看到乐没?! 小安子他们,说朕之礼物,一定会得表兄的喜爱! 现在表兄喜爱的已经无以复加,直接愣在了当场之上! 唉,谁让朕这么优秀呢? 果然是小说里的情节,不欺朕也! 赵祯脸上的笑容,那是越来越灿烂,他朗声道:“表兄,朕之礼物如何?” 此时的刘平已经反应过来,他走了过去,用单手掂量了下盔甲,发现一只手都拿不起来,得闻赵祯之话,他呲了呲牙,道:“官家的礼物,很别出心裁,我很是喜欢!” 刘平昧着良心说出了此话,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将这副铠甲给供起来。以后但有人来自家府上捣鬼了,便是吕文茵等人于家内不安全,家人们,完全可以将铠甲拿出来,向人大喝一声道“此乃天子所赐之盔甲,见盔甲如见天子。” 想想这画面,便觉得充满了霸道的美感。 这可是相当于一个能行走的免死金牌了。 便是以后有人要砍自己的头,不对,是假设,自己完全可以将之披在身上。 但从某种方面看,似乎还差点什么! 刘平灵光一闪,他来到赵祯身边,拉着赵祯的胳膊过来,于年少年资懵懂的眼神中,笑嘻嘻道:“官家,还请你在上面写一句话,几个字就成,以后我在战前杀敌,每看到这些字迹,也好有些动力!” 这话一说,赵祯的眼睛也是亮了起来。 他这段新练字,笔法进步不少,正愁找不到人来欣赏,没想到自家表兄,竟然是主动提起了此事。 嗯,朕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赵祯喜滋滋的让内侍拿来了笔墨,酝酿片刻之后,于先于头盔上写了“勇武”两个字,然后又写了“无双”两个字。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连在一起,总给刘平一种怪怪的感觉。 勇武无双。 他已经能够想象,自己变成了一个串联胡大汉,手里拿着两把大刀,于战场上横冲直撞的模样。 这种粗糙的大汉形象,怎么看,与自己想象中,身骑白马的潇洒模样,截然相反。 到了现在这时,赵祯的书法已成,也不好意思改了,先就这样讲究着! “谢官家!”刘平好生的到了下谢。 二位表兄弟还没有继续聊下去,却是又有内侍走来,只是之前的内侍小张。 “官家,还有刘公子,宫里的晚膳已经备好,太后已到!还有吕家小娘子也已到了!” 刚才吕文茵是直接被太后刘娥给接到了寝宫说话,而今之吃饭,是另外一个地方、 不得不说,皇宫是真大,礼仪也是分明。 这对表兄弟,不由得对视一眼,而后在宫卫的跟随之下,一同往旁边的侧殿而去。 侧殿之内,方才已经与太后刘娥聊了一会天的吕文茵,此时拘束感少了许多,便是太后所闻,她也能对答如流。 且和第一次入宫相比,吕文茵能感觉到,除了身份上的察觉外,太后于本家之内,确确实实像一个长辈。 但于此间贵人,你将之完全信任,当做真正的长辈,也就错了。 皇权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即是自家丈夫,这些年来,多觉得有皇权之靠山,所以行事之于影响,顾忌的少,才终酿成今日这般祸患。 当然,从先前太后与之讲述来看,情况也没有那么做,发动东京城内的权贵子弟走上战场,或是太后这等贵人,早有之想法,只是在合适的时机宣布了而已。 便是没有自家丈夫这档子事,身为太后子侄,即是其人再怎么遵纪守法,不乱用关系,即于当是时,还是难免会卷入其中。只不过在形式之上,会有所区别罢了。 吕文茵于此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很多。 当看到刘平等人从舍外回来的时候,其人脸上才算浮现起笑容。 而之见礼后,刘平寻着上次的位置,坐在了吕文茵的身边。 见到刘平到来,大宋太后刘娥面上的表情,依旧柔和,见之道:“知道你喜欢吃那个什么炸鸡,今日之御厨,特意做了些。还有这莲子羹,亦是汝平日爱吃之食物。” 从当下这情景看,刘娥还真是一个好姑母。 但这饭食,看着都是自己喜爱,还有赵祯喜爱之食,总给刘平一种吃“断头饭”的感觉。 但于明面上,他还是老实谢道:“草……小侄子谢过姑母之光照!” 见刘娥眉头一皱,刘平马上改口道。 而在之改口以后,刘娥的表情才重新舒展开来,如一个长辈般和蔼道:“朝堂之上,朕与官家,一个是当朝之太后,一个是当朝之皇帝。但如上次之言,私底下,朕与汝,乃是姑侄,汝与官家,乃是表兄弟。 可勿要这般生分才是! 好了,即是饭食已经端来,即别等着了,还是趁热吃! 待吃完以后,朕还有事情,与汝说道!” 刘平心里一凛。 有事情? 他偷偷看了眼赵祯,发现赵祯也是一脸懵的状态,显然不知道太后的会问什么话。 却是旁边的妻子,向之眨了眨眼,这意思就很明显了,让之不用太过忧心。 刘平这才安心下来,在刘娥和赵动筷子以后,他先给吕文茵夹了菜,然后给自己夹了个炸鸡,好生痛快的对付起了盘子里的炸鸡。 配着碗里的白米饭,当真是妥妥的炸鸡饭。 还别说,宫里的御厨这段时间厨艺有长进,便是炸鸡也很美味。 像上次一样,刘平依旧是放开了肚子吃。 一想到从军途中,便也少吃这些,他又多吃了两碗白米饭。 第143章 开局一个小兵 饭食进行的很快,便是在吃饭以后,大宋太后还是留着晚辈们,多说了会话。 之后,吕文茵被带到了侧殿,仅留得刘平和皇帝赵祯两个人。 到了此事,刘平已然确定,姑母所谓的说话,必然和朝事有关,准确点讲,是和西北战事有关。 毕竟,自己现在有关联的,就是大宋同西夏人的作战之事上。 “坐!” 姑母刘娥一声令下,刘平和赵祯都移动着步子坐在了凳子上。 赵祯坐的位子稍微靠上一些,刘平自是主动的处于二人下首。 尊卑之念,深入人心。 礼乐之下,不去遵守,那就是螳臂当车。 刘平当下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一切,好在他“迷途知返”,适应的也快。毫无疑问,对于宋人,乃至于皇帝等肉食者观念之转变,这是一个需要漫长时间,潜移默化影响之于过程。 “你今次所行之事,官家已经说了,朕就不再多言! 这次之所以,将你叫来单独说话,便是官家当面,实以朕还有一件事要单独交代于你。 即是官家也要听着!” 刘娥目光严肃,在这严肃之外,展现的是作为当朝圣后之霸气。 刘平明白,此时的面前贵人,已然从身份上回归到了当朝太后之上,他也是当朝圣太后的位置,于自身说道,而非是以私人关系间的姑母。 他身体前倾,表示受教,即是赵祯也前倾身子,认真倾听。 大宋太后,之所以能从真宗一朝开始,即于宫内执掌大宋乾坤,可不仅仅是因为她为真宗皇帝最喜爱之人。 更重要的,乃是她的手腕与能力。便是与刘娥关系不太好的寇准,当年也不吝夸赞。 与之相符合的,乃是其于国朝之上的远见与意识。 基于此,便是目前,他与朝中的文官集团,打擂亦是丝毫不惧,甚至还隐隐占据于上风。 没有人敢小瞧当朝圣后,小瞧当朝圣后,得罪当朝圣后者,或是暂时无事,但总有一天会倒霉的。 刘平此时亲身感受,在发现自家姑母,严肃起来,却是这般让人心悸的样子。 事情很严重,即是接下来交代之事,自是严重。 他的考虑,直接印证了他的想法。 但看刘娥起身,翻开了一张地图,示意皇帝赵祯拿过去,与刘平二人翻看。 至于其之于本人,早于此铭记于心,道:“当下,大宋与党项之战局,不容乐观。除了于西北多地有战事,且多次战败之外,其实里面有着一个非常重要之原因…… 如此重重,乃是因为我大宋国朝之内,有奸细之存在。 奸细除了出卖我大宋之战略情报外,还有可能像前次你所查之案件一般,为了利益,公然向西夏出售铁器…… 总之,这么一个毒瘤不除,大宋又如何能打得赢? 此亦为国朝之痛也!”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平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姑母周身之所在,充满了杀伐之气。 而在此期间,他注意到自家的好表弟赵祯,脸色也是变得阴沉起来。 这就相当于,在他老赵家的院子里,出现了不少窃贼一般。 刘平则是渐渐明白姑母所言之深意了,有了窃贼,自是需要抓贼之人。 自身此行,莫不是还有如此重任? 该不会是让自己潜入到敌人内部,慢慢打探情报? 若是如此,直接派遣一个大内密探,不久成了? 何须这般麻烦,刘平心中正有不解之意时,忽听上首的太后刘娥再道:“朕之于今次,是想让你在入我大宋西北边军以后,能够从内部搜寻到这些蛀虫。于此,直接向朕和官家汇报就是!” 就这? 刘平的思绪瞬间活了过来。 这可不是什么大内密探的事,而是一把隐藏的尚方宝剑。 但所行之事,发现问题,上报问题,解决问题便是。 当然,唯一的麻烦就是,找到这些蛀虫,以之报了上去,会不会引起其他蛀虫之警惕,进而自己遭受危险。 不过于此事之上,他相信姑母一定有着办法了。 “刘平,你已近弱冠,还没有表字?”刘娥话语一转,忽然出声问道。 刘平颔首道:“正是。” 他心里正在思索,姑母刘娥是要赐自己表字什么的,还是什么?可这和方才所言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想笼络自己这个外甥? 让自己好死心塌地的为皇家效力?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刘平欣喜不多,却是充满了警惕。 但看姑母转过头,望向正露出沉思之表情的小表弟赵祯,道:“官家可为刘平想一个表字?” 这…… 不仅是刘平愣住,即是赵祯一时半会也没有回过神。 在之后,刘平感觉赵祯忽然笑了起来,大宋的少年天子,正在偷着乐呢! 或者,这正是他第一次于人赐字,不开心才怪。 “儿臣遵旨!”赵祯起来行了一礼后,面带笑容的看向刘平道:“那个表兄,朕知汝之于忠义,且母后有旨意,朕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表字,以赐予表兄。 还望表兄喜欢。” 那你倒是说啊! 刘平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恍然察觉起来,这小老弟有些不安分,是想让自己起来行礼得受。 好! 你是皇帝你最大! 便是姑母这个太后在此,你们都大! 自己因为“无礼”之罪责,尚强加于身,岂敢再那么“无礼”。 刘平反应迅速,忙起身一揖道:“草民请官家赐字!” 赵祯摸着下巴,思衬道:“表兄之于名,乃是一个平字,意味着平坦,平安之意。 但同时,也相对着一马平川,毫无阻塞。 那么,表兄之于表字,就叫做安之!” 刘平,字安之。 安之,怕是还有让他安生的意思? 这小表弟很坏,很得姑母真传啊! 刘平心道,面上却是装作受恩道:“草民谢过官家赐表字。” 姑母刘娥倒是于此没有太多表示,只是在赵祯话后,继续道:“刘平,自今日后,你便直接以刘安之的名字,从于军中。待来日战事结束,可以归来时,改回原来姓名即是! 对于文茵这孩子,还有其之肚中之子嗣。朕自会亲自照看,你不用担心,安心为朕和官家做事就是!” 刘平现在是彻底明白姑母之意了。 原来如此! 唉,咱快活了数年,可还是摆脱不了打工人的身份。 刘安之,刘安之…… 呵呵。 刘平心中充满了彷徨与无奈,面上却是带着真挚之意,俯首应下。 谁让这是大宋! 自己不喜欢,也得遵守。何况眼下,头顶还悬挂着一把随时可以落下的刀,这也算是自己之前,有些得意忘形,于自身埋下的一个坑! 若是当年不入蜀,在蜀地安心做事,会不会就没了今日之事? 过去的,也就不想了。 等为大宋,为姑母和小表弟做完这件事,自己也算是问心无愧。等以后寻个机会,带着一票人,另有自家的家人,去做个海贼王,潇洒快活去。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刘平心里念叨着。 待离开大殿以后,继续为小张接应着,与妻子吕文茵同乘坐一辆马车出宫。 是以为未来两日,即夫妻间难得的相聚之日。 此也算是皇权之外的法外开恩,且唯一让刘平感到舒心的地方了。 至于自家的家产,也是在两日后,即将离别时,内侍小张到来,于之朝廷的处理结果,除了书院和书局,皆要收归于朝廷所有,为朝廷所安排完。 余者工坊和另一个百草园,则是继续保留于刘平手上,但占有人,则是从刘平改为了吕文茵。 对于换个名字这等事,刘平丝毫不在意。他心知,此当为姑母刘娥为之争取而来的,里面甚至说不定有便宜岳父吕夷简的助力,因为刘宅,若是实际失去了工坊,凭借刘平这些年私下里攒下的私房钱,确可以维持。但于外人看来,就是直接断去了财路,留下赚钱的工坊,只要不涉及国朝之于根本,也没人会去在意。 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就在刘平知道朝中的具体处置后,即是他本人当离开的时候了。 这次离开东京城,下次回来,甚至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 刘平且是直接为展昭等人书写了信件,请之帮忙护卫好家眷,工资照旧发。另给好友范仲淹,欧阳修,包拯,皆有信件去往,一是略微解释了下今次之事,二是希望他们也不用忧心,自己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 到了出发当日,则是另有马车来接,依旧是那个漆黑的马车。便是与吕文茵分别之事,刘平的心泛起了阵阵疼痛。 即是走了很远,也没有消除。 别了,我的东京城! 别了,我的朋友家人们! 眼瞅着离开了熟悉的城门,刘平从心底,发出了几声大吼。 但当之回过头,重新打量起马车之内时,稍微一愣! 衣服。 这衣物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次于西北兵事途中,在刘平的预料之内,自己不说当个将军,但少说也给个校尉什么的? 好家伙,这件兵士服装,左看右看,都感觉普普通通。 今次自己莫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卒? 针对这个问题,刘平不得不问向驾车的小张,道:“张公公,这衣物你没弄错?” 说实话,这年头,做太监,不仅要会识字,而今要车技好。 便是张内侍的车技就稳得很。 得听刘平之言后,张内侍转过了头,手里的缰绳却是没有放松,边驾车,边回道:“刘公子,此事咱家没有弄错。便是宫里的太后亲自安排的,旁人只道刘公子你发配了西北之地,却不知道,你单独处在哪一军,且是普通士卒更能掩饰身份。但请刘公子见谅才是!” 作为太后信任的太监,张内侍,前后知道一点,但知道的不多。且其以为,太后即是此番,将刘公子弄得现在这般,显然是另有重用,即如眼下这番。等待刘公子为太后办完事之后,来日定会迎来高升。 其人,毕竟是太后的子侄,便是在此,也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于是,面对,刘平,张内侍其之心中,一直慎重的对待。 而刘平也慢慢释怀了。 居于普通兵士之内,确实是容易掩藏。当然,也有风险,即是战争来临,身不由己,很可能被派往前线。 不过,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说不定自己运气好呢?刘平不由得在心底自我安危道。 便是在出了城之后,小张就没有再送他了,因为地方到了。 小张也是到来此地,便是到了地方,也带着另几个内侍,照应着刘平走了很久,才找到军营之所。 但看本地军营之所,驻扎于小山丘一侧,面积还很是广阔,虽未入内,但四周的营帐,就已经是非常的耀眼。 刘平是跟着张内侍一同进去的,自己这也算是半路进来的,若无人引荐,便是连校场的大门,都难以跨进去。 而在踏入之前,刘平心里还有忐忑,自己这次是作为姑母安插进来的“探子”,该不会碰到什么数人,比如吕哺安等人? 否则的话,那还真是出师未捷。 似乎知道刘平所担忧之事,张内侍非常贴心的于入营之前,解释道:“刘公子但请放心,即是东京城内的其他权贵子弟,于公子并不在一路。公子作为先行军,是要直接开赴前线战场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就直接开赴战场了,自己关于行军打仗,还真是一知半解。 这去了战场之上,除了小有武艺外,很大概率是送人头的。 而在距离此地军营十多里外的另一处军营之内,大宋权贵子弟,多带着家里人给弄得盔甲,于此集结。 吕哺安赫然在列,是以为知道这群纨绔直接上战场,打不了仗,多半还要拖后腿。另有朝中许多人,也不希望自家子弟于前线直接没了。 遂而,于此众人,便安排了第一个要事,那就是运送粮草。 吕哺安等人,自也不是普通的兵士起步,每个人还至少带着五十多名兵士,只是各自的职责略有不同。 且于当下,还处于东京城外,丝毫没有感受到战争之紧迫,相熟者,无不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第144章 伙头军中的冷面伙长 吕哺安也是与旁人说着话,多为一些相识的狐朋狗友,看到了,无不兴奋的过去,聊起边关之战事。 于权贵子弟而言,时下朝廷虽说让他们出征,但借着各家各户于边关的关系,自能保到他们本人不会处于前线之地。即是战功这种东西,便是想要,也能要到的,关键在于手段。 “你们都说说,谁知道朝廷发了什么疯,直接让我们上战场了?我问了我家老头子,你们猜怎么着?我家老头子,直接把我打了一顿。” 便是于吕哺安的旁边,一个青年正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唠嗑道。 这模样,完全不将校场当校场,当做了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却见旁边之兵士,也没过来搭理,甚至还有军吏点头哈腰地帮忙递水什么的。 吕哺安恰好认识此人,此人是东京城内王侍郎府上的。 其父大宋兵部侍郎,主持军政要事,自无人不给之面子。即是吕哺安身为宰执之子,但因私生子,身份不怎么出彩,于此人面前,也不自觉的矮了一个头。 其余人等,面对王家公子,也多恭敬。 权贵纨绔之间,分三六九等,即是从军了,亦然如此。 为王家公子所问,很多人都愣在了原地,吕哺安恰好知道其中一些原因,此中自是和刘平拖不了干系。 但看王家公子这嘴脸,加上内中还涉及自己的一些小秘密,吕哺安自无心去说道。只是站在一旁,做看戏之模样。 权贵子弟之间,一直是有仇报仇,现在将之聚在了一起,那就相当于老鼠窝。 放眼望去,另一侧,又一位权贵子弟走来,此人乃是当下吏部徐尚书之子,平日间,便是与王家公子不对付。 面对王家公子,徐家公子,也经常是没事找事,两人明争暗斗好几年了。 “打起来!打起来!” 吕哺安心中大呼小叫者,反正与之来说,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余人等见此,也多往两边散开,打算等着看好戏。 至于军吏,自晓得谁也惹不起,遂非常自觉的寻事去做。只要不惹出人命,还是不插手的好。谁晓得中间一插手,会惹怒哪位权贵? 而如之普通将士,只要得罪了这等权贵子弟,怕就怕直接连命都会没有了。 眼看着两边人都撸起了袖子,两方之相争一触即发。 便在此事,一个穿着深黑铠甲的男人走了过来,此人一看就是本部领兵之将。 且说起来,其人当年亦为东京城内一霸,只是这些年来,于军中从事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稳妥不少。 正是当今主导西北战事的大将曹玮之弟,大宋开国元勋,济阳郡王曹彬之子曹琮。 “打啊?怎么不打了? 当年本将军于东京玩耍的时候,你们这群小屁孩,还在玩泥巴。 现在处于军营之内,就是我说了算,让你们打,且不打,是不是想让我自己动手?” 曹琮整个人,有种难言的气势在内,即是于众人说道间,这种气势散发出来,亦是震荡人之心灵。 不错,正是久经战场,锻炼出来的杀伐之气。 曹琮见几人被自己吓住了,冷哼了一声,然后用手里的马鞭,指向前方的空地道:“不想打架的都去站好!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 但见稀稀拉拉的声音,曹琮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将马鞭狠狠的打在了地上,但看一个深壕于面前。 “汝等可是都没有吃饭?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当一行权贵子弟,再鼓起嗓子喊过一声后,曹琮方点了点。 而在此间少年们,训斥一遍后,曹琮自己则是乐得逍遥,躺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营寨。 至于其中之训练,却是交给了一旁的部将。面对如此,许多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哪里少得了腹诽? 可却无人再有抵触之情绪。 无他,这曹琮即之背后的曹氏,那可是同吕氏一样,属于大宋大族之中的巨无霸,底蕴丰厚,即是顶级的权贵,也不敢去惹。谁晓得其之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的能量。方才还拽的不行的王、徐两位公子,再无之前的气势,老老实实的站起来队列。 旁侧,曹琮看着这一切,嘴上无话,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忧愁。 这里的忧愁,自不是担忧眼前的这群纨绔拖后腿。说实话,即是将这群纨绔拉到战场上,也是平白浪费粮草罢了。 其人即出身于将门世家,在入伍以后,也是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方慢慢的适应,无论其他人。 而之实际忧虑者,正是为西北之战事。 前番他受命回京,于太后天子,另有朝中诸公,详细说明了当下敌我双方之悬殊实力,尤以骑兵,是以为大宋之于短板。 可惜到头来,这个短板依旧未有得到解决,反而又徒增了眼下这么一些累赘。 在离开之时,即昨日与今日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探得是他带领这群纨绔后,亲自登上了曹氏的大门,以寻帮助,便是想让自家的子嗣能够平平安安,最好还能满载荣誉而归。 于这些人的想法,曹琮可是嗤之以鼻。 不想出力,又想拿好处,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便是还没有到前线,曹琮心里,已经想好将这些人安排到那个去处了。 便是兄长闻起来,他亦不怕。 上战场,就是来打仗的,可不是嬉闹! 曹琮有着自己的道理。 相隔数里之外,刘平已然踏入营内,在面见了一个叫刘飞的同姓校尉以后,其本人语气不错,暂时被安排到了大军之内的伙头房内。 伙头房之所以不错,是因为不用担心饿着,便是于战时,也不需要冲锋在前,于后为本部人马,烹煮好饭食就行。 这可能是那位刘校尉,但因是宫里亲自安排的,所以特别之照料。 随之,张内侍与刘平一作告别,刘平本人就被带到了伙头房之内。 还别说,伙头房内部的人员配置还不收,因要管上千人的伙食,足足配备的有十来个人。 不,算上刘平的话,实际刚刚到十个人。 十人为一伙房。 伙房之首,是以为伙长。 而刘平观察的仔细,在经过旁人介绍,前行行礼拜见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这位伙长,很不简单。 其人脸上有刺字,是以为人犯入伍之士。 而在得晓其人之姓名后,刘平整个人愣住了。 狄青。 是的,面前之人,竟是狄青! 大名鼎鼎的狄青! 当下的狄青看起来不到二十岁,整个人有些沉默寡言。 但于四周看去,能看得出,伙头房之部曲们,无不于之尊敬。 在见过狄青,然后向旁边一个叫孙卫之青年打听后,刘平最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人。 有狄青在旁,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多了些安全感,或是来自于狄青这位未来大宋名将的天然庇护,亦或者更多之处在于其之内心所想。 便是于营中一夜,刘平都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活计,待到第二日的时候,趁着准备全军饭食的间隙,他才有机会全面了解了当下所处之军营的具体情况。 当下本营校尉,名叫李飞,其人据说是受皇命,于今次回到京城领一部人马,以支援前线战事。 随之,刘平不得不再去承认一个事实,即本部军营之内的兵士,大多是同狄青一般,为充军之人。 从某种方面来讲,他之本人,同样如此,亦是为戴罪之身。唯一好点的,就是在脸上没有刻字。 随之,刘平还打探到,己方之人马于此要停留两日,待另一部人马到来后,即合二为一,同时开赴的西北战事前线。 到时候,是死是活,也就全看个人命数造化了! 于狄青等很多人而言,其本人戴罪之身,即是前往战场,也无多变化。若是运气好,杀上几个西夏敌军,说不定还能进入军职之内,将来建功立业。 但于另一部分人,于过去一日一夜间,同刘平渐渐熟络的孙卫而言,这可就相当于脑袋挂在裤腰上。 这一刻,还好端端的,但下一刻,说不定就没。 遂而,两人来,便是二人同睡在一个床铺上,刘平常听孙卫之哭声与梦话。 “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个月幼儿,实在不能死啊!去了前线,若是身死,家里就没了顶梁柱,俺家可还咋办啊!” “这是天要亡我孙家啊!老天爷啊,我不就是偷了两只鸡,以为家里人下下荤嘛!有必要如此惩罚吗?” 孙卫的声音很大,即是夜间也传的很远。 即是刘平离的近些,影响也就大些。不过这一日间,忙碌太久,导致他躺下就睡了,所以实际影响并不大,反而是孙卫之话语,于之还有不少的催眠效果。 但于伙头房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了,这不,大半夜的,一个叫程墨的男子,就直接起身,也不顾及同僚之间的友谊,直接将孙卫像是扔小鸡一样,直接扔到了营帐之外,边做此事,还边破口大骂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好不烦人,再这么叫,我让你走不到战前,就让你死在路上!” 程墨显然是个狠辣之辈,他这话语一出,很多同情孙卫者,想将之扶起,都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很多人下意识的看向了狄青,但见伙长狄青并未有其他之动作,依旧是躺在被窝里,便是这么大的动作,也没让起来。 而像程墨这等人,实际也只有狄青能让之臣服。 狄青平日有些冷清,但为伙房里的老人都知晓,便是狄青发起威来,旁人还真难以抵挡。 看着孙卫梦醒以后,躺在地上的悲催模样。 本以昏睡中的刘平醒来,见此无奈摇了摇头。 便是于战争之下,哪里有不死人的? 像孙卫这等于接下来的西北战事,恐惧者不在少数。此等压力之下,孙卫之所为,看似正常,实际也有恐慌本部人马之嫌疑。 所以,程墨之行径,看似粗暴,但从大局来看,并无不妥。 刘平遂也没去管,于营寨之外的孙卫,便是因深处暮夏,帐内很是炎热,远不如帐外凉快。让孙卫凉快凉快也挺好,若是其人不能从心底上改变观念,只怕是将来,于战场上,不是逃兵,就是毫无秩序的乱兵。 到了后半夜,刘平想来起夜时,才发现,孙卫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旁边的一个石头上睡着了。 今日的夜间,有冷水吹来,即是天空也有乌云密布,连月光也被阻挡。 刘平回去的时候,想了想,将孙卫的被褥给拿了出来,然后盖在了其人身上。 “刘兄!” 迷迷糊糊中,孙卫睁开了眼,发现是刘平以后,其忙口呼道。 刘平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躺下睡觉,且之言道:“孙兄,我也就多嘴说上一句,当下大家都是往战场之兵士,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最担忧的,就是有人拖后腿。 就比如咱们伙头军,运气好一些,就一直处于敌后,还不用上战场。 但若是前线的弟兄们都打完了,无论伙头军与否,多半还是要冲在前面,且于而今,先不论,大家还没有走上战场…… 若如孙兄这般,便不止是孙兄一人,上有老下有小,即如大家,谁有不是? 而感情是以为可以感染的,若是感染出去,大家都是这般心态,士气低落不说,到了战前,大家又如何携手共进。 且大家都是伙头军,处在同一条战壕之内。 老程今日之所为,却有过火,但请孙兄不要记在心上。 刘某相信的是,等到了战场上时,大家都是属于那种可以将各自后背交给兄弟的人,我这样说,孙兄你能明白吗?” 程墨因在伙房之内,年纪最大,有三十好几,遂而,大家都习惯性的将之叫老程。 孙卫是有些懦弱,但性格还是耿直之辈,否则刘平也不会与之相交。 得闻以后,其人忙爬了起来,向刘平抱拳道:“刘兄,谢过你之开导,俺明白了!俺不该如此。俺现在就去向老程道歉!” 刘平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孙卫啊孙卫,你是嫌弃程墨将你揍得不够重吗?还想再来一次? 即是这大半夜的,将老程给叫起来,可不正是打搅人家之好梦? 刘平正待出言“劝劝”,这伙头军的好兄弟,要多懂懂人情世故。 待之一侧身,发现狄青不知何时已经走来。 第145章 途中 看到狄青出现在背后,刘平初时被吓了一跳。如孙卫同样如此,两人反应也是奇快,一前一后的站正,行礼道:“伙长!” 狄青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面朝孙卫道:“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还是去帐篷里面歇息!只有歇息好了,明日大军行进,才能不拖后腿!” 孙卫闻言,即是面露喜色,但于黑夜之下,让人看不清其之脸庞,但能看到漆黑中的一嘴白牙。 其人披着刘平刚刚送出来的被子,抱拳道:“孙卫遵命!” 见刘平也要入内,狄青即出言留道:“刘伙夫,稍等片刻,狄某有话于汝说道!” 有话说? 刘平有些警惕,他来军中,可是带着姑母和皇帝的秘密任务,狄青其人之不简单,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刘平心生怀疑,但动作却是从容的点了点头,随即立于帐外。而后在看着狄青往孙卫方才靠着的石头走去后,他本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能看到,于漆黑的轮廓之下,狄青靠在了石头一侧,望向了自己,且听之出言道:“刘公子是个读书人?” 刘平颔首回道:“读过几本书,但没有参加过科举,即是庠序中的夫子,也说刘某乃是无药可救之人,将来从功名,大概率没有太大的出息。” 刘平于此却是实话实话,在之从出蜀路上醒来,脑中回荡之记忆,即从侧面说明,原身还真不是个读书的料。 也不知道狄青听没听进去,不轻不重的“哦”了声后,继续道:“那就是读书人了!于读书人,狄某一想是敬重的,愿意很简单,当年因为家贫,狄某当年也只是读了几年的书,恰会认识一些字。却是与刘伙夫汝相比,没有那么博学多识!” 博学多识! 这四个字直接冲了刘平的脑海,他对狄青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刘平真的有这么厉害? 怎么自己没有发现。 想到之前欧阳修也臣服于他的见识之下,或者这就是见多识广的好处! 刘平默默听着,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难道为狄青所言,自己要说一声,谢谢夸奖? 刘平自问脸皮不算薄,但也绝对不算厚。 就这般沉默的等待中,他知道狄青快要说出相谈之重点了。遂以今次之言,绝非是聊天这么简单。 相处几天,身边的这位冷面伙长,绝非是喜欢随意耽搁时间之辈,其之所言,皆有目的。就如同白日时,自家的这位伙长,表现出的超群骑射之术一样,正中靶心。 便于此沉静之下,狄青果然是开口了。 “伙头军中,程墨性情暴躁,孙卫有些胆小,许汲则是木讷,皮新的刀法不错……至于刘伙头你,我观察了这几日,也没有看透彻什么的。 不过,根据我狄青这些年的经验,你为人看似活泼大方,但于实际之上,却是一个大方之辈。” 谈到这里,狄青没有再靠在石头之上,而是站了起来,继续道:“而现在大家既然同时处在伙头军中,将一起面对西夏敌人,有些话,我狄青也就直说了。 但希望,以后到了西北之战局前线,大家都能毫无保留的发挥个人才能,这样的话,大家方能一起活下去。 而此虽为我狄青第一次去往前线,但军中不乏老卒,我却是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刘平心神微微一动,没想到这个冷面伙长,打开话匣子了,还真是一个话痨之辈。 其之内心,却是不得不承认狄青之言准确,他点头道:“这也正是我的想法,伙长,到了前线,我们一起努力!” 见狄青打算往帐内而去,刘平跟随之,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询道:“伙长,你方才说大军明日出发,不是计划是为后日吗?” 狄青前进的脚步一顿,回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粮草吏白日送给我部之粮草,只够一日之食用,另有多为干粮之备。若是按计划后日出发,粮草应该多弄一些!” 这个细节,刘平还真注意到,他当时还有疑惑,为何狄青这个伙长没有直接问询。现在看来,是内中另有奥妙。 不得不说,狄青即是还没有正式走上战场,但这份观察细致入微,另有对战情之判断,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细节决定成败。 即是于从军行中,此中要素,更显得重要不少。 “多谢伙长开解,我明白了!”刘平抱拳道。 便是此时,天上开始有鹅毛小雨滴下。 刘平摸了摸脸上的雨滴,心底一叹,大军还没正式开拔,即是有雨水来袭,还真的是出师不利啊! 这句话,也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声。 其脑中却是在思考,今往西北前线,路途之遥远,也不知会花费多长时间,但求途中不会出现差池才是。 同日夜间,权贵子弟如吕哺安一行人的睡眠也不好。 与刘平这等普通兵士相比,他们收到的军报更早,知道的情况更多。 遂已确定,明日就是出发之时。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曹琮其人,完全不给这些权贵子弟的面子,重视军纪也就罢了。即要求明日行军,大家必须同普通兵士一样,以步行前往。 在此之前,各家各户可是为子嗣准备了马车仆从,就于营外停着。 而曹琮这么一发话,毫无疑问,是将许多人的布置都给打散了。 很多人,看出了不对劲,知道曹琮这次是不顾及各家各户之脸面,甚至有可能直接收到宫中贵人的旨意,打算玩真的了,所以有很多人,开始嚷嚷着要各回各家。 便是还未前线,为人骂作逃兵,也都认了下去。 当然,此中之事,发酵到现在,还不止这些,即是将各家子弟的权贵,在了解到这一切后,也有些急了,纷纷打算第二日一早即出城游说。 其中子弟,多为各家各户的金疙瘩,又怎么能让之受苦? 可当之第二日清晨一大早,成群结队的出城以后,顿时傻了眼。 曹琮带着权贵子弟这群部属走了,还是在深更半夜就夜间行军离开了。 说理? 现在还能找谁说理去? 很显然,曹琮早就看穿了一切。他这次是真的想将东京城内的权贵子弟们治理治理。 让之不仅仅是学着在后方玩乐,更待认识战争之残酷,便是东京城之地的繁华背后,又有多少人于边关之所,付出了心血。 少年强,则大宋强。 可惜今日之大宋,并无太多强悍之少年,更多的是贪图享乐之纨绔。 同日,刘平等人也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又同曹琮部完美的错开了。 曹琮虽是想带着权贵子弟,去前线看看,但之本人也还是知道轻重的。故,没有直接将之拉到前线的想法。反而,吓唬的意思更多一些。 刘平所在之部,恰恰相反,是真正的要往前方干仗的。 而于前行的途中,雨水袭来,本部人马的行程,却也被拖慢了许多。 便是在前行的第四日,刚刚过了长安不久,本部宋军,就不得不停下步伐。 一是为了等后方随行之补给,其二则是为了避雨。 据闻前方大道需经过的几条大道,已为河水冲垮。即是整个关中之地的雨水,比前几岁要大的许多,更是成为地方暴雨之中心。 且处于此地之途中,刘平除了继续在伙头军内工作,以蒸煮饭食外,于偶尔的忙里偷闲中,也开始找军营的一些老兵,问询战事。 这是他从上次与狄青的对话中,了解的办法。 同当事人相谈,除了能更清楚的了解敌情,学习经验,增大战场的保命概率外,还可以了解前线本部人马之状况。 若能从具体问题上,发现大宋军队之屡次战败之因,便是内中是否有叛徒,那于刘平之工作可是有很大的帮助。 这次从军途中,具体要待上多久,他并不知道,但若能早些回归东京温暖的老家,且是他之最为希望的。 今日,同样是于伙头军中做好了饭食,且于大部分人打过饭,且洗好锅后,刘平穿着简单的伙头军衣服,来到这名叫夏敬的老将身边。 从外面上看,夏敬大概有五十岁了,但于实际的年龄上,夏敬只比刘平大上十来岁,到今日,尚不足三十。 即是外貌变得这般年迈,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夏敬之本人在西北戍边五年之久。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很多方面,就如当下的夏敬,用他自己的话说,能活到现在就是奇迹。 而像当年随他一起入伍的战友,到了今日,也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都死了!” 每次讲到前线之战事,夏敬都会下意识的来这么一句话。 “像你们啊!第一次去往战场,有的就是有过罪,但还没见过死人,自是担惊受怕的。但若是在战场待的久了,且若能侥幸的活下来,见的多了,也就会麻木了。 因为只要打仗,每天死的人,就非常的多。 幸运的宋人,尸骨还能运回来掩埋,不幸运的就是流落于荒野,到最后,即是寻去的话,也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嘿,当然,处于东京城内的那些贵人们,自不会去注意这些,即如你我,还有所有的普通宋军,在之眼里,就是一个数字。 死了也是白死。 不过,既然到了战场之上,那就没有回旋的道理,只有努力的拼命!” 夏敬最喜欢讲故事,如果有时间,有人愿意听,他甚至可以讲述一整天,还是那种整天都不会重样的。 刘平也喜欢和夏敬这个兵士聊天。 其人不像是其他老兵,有些瞻前顾后,或是死气沉沉。在某一刻中,似乎一直充满着一些希望。 便是在此倾听之中,刘平也是实实在在的了解到了一些经验。 今日讲到这些,面对被刘平一起拉来倾听的孙卫,可能是多了个听众的原因,夏敬将一些积累在心里,一直不曾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停在孙卫耳中,却是眼角有些发酸。夏敬的话很不错,像他们这些小人物,总是命不由己。行事之事,没有任何的选择。 刘平也有些沉默,因为夏敬说的本来就是大实话。这等实话,很多兵士都明白,但却少有人逃离。原因在何? 一是因为律法所不能容忍,其二,则是宋人于大宋的感情。 战场之上,能为保家卫国而战死,于军人来说是使命,亦是宿命。 可是心里依旧会有生气,会有不甘。 死了那么多的宋人兵士同僚,与辽国作战开始,其实自大宋立国之如今,一直都在打仗。若非强大的经济后盾,可能早就被拖死了。但总体之于看去,宋军依旧是输多胜少! 是宋军不行?还是宋将不行?亦或是皇宫里的贵人,不希望自己的兵士获得胜利? 都不是! 因为利益,更因为某些权贵的勾心斗角,即是与敌人之联系。让战争变成了游戏。即是文臣统领之下,如知兵士的将领,也难以发挥他的最大战力。 岂不是可悲?可气? 夏敬是个普通农人出身的,读书少,即是表达有限,但内中的意思,却很明确。 这也是为何宋军之内,不喜欢一些老的原因。因为他们看待战事,看待问题,要比一般人更为深刻,更为实际。 于此,也就意味着更为残酷。 在此之下,夏敬不由得叹了口气,支棱着手边的长矛,缓缓站起,道:“几日的牢骚话,说的有些多了,你们也都别太往心里去。 看着天气,再有一两日就快晴了。 而待出了关中,那就将直面和西夏人交战之战场。 就像是我上次所说的,第一次冲在前面,肯定是会怕! 但只要见了血后,也就无惧了! 以后呐,来到了这里,你们也会适应的。 即是今日相谈的你我,过上十天半个月后,说不定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之上! 所以,好好的珍惜这段日子。” 夏敬的这番实话,是很残酷,但也更真实。 就是在此后的途中,如当日同来的孙卫,也不大喊大叫,却是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 天上的雨水停了,但另一股战前的暴风雨,似在酝酿之中。 第146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雨停了,本部人马即于次日再次出发。 和过往一段时间一样,刘平等伙头兵,各携带铁尖扁担一条,铜锅二口,水桶二只,椰瓢一个,另有帮助兵士运输粮草。 另有就是,必须携带好工具车,每个工具车上,物件可以说非常繁多。每车围幔一条,拔轴绳二条,稍坡绳一条,出索绳六条,撒绳二条,迎撒绳二条,……载水大篓一个。不下二十多个佩剑,除过每次都要详细检查以外,还有的需要每日清洗。 在刚开始入大宋军中大营的时候,刘平确认为伙头兵是个不错的选项,毕竟很多时候不用上战场。 但若是从事久了,方会发现,此中一切看似安全,但经由狄青那么一说,该上战场还是要上战场。即是平时的行军之内,亦是要远比平常兵士更为忙碌一些。 如此之于种种,可以说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当伙兵的原因,及至最后,还要各军部将领,以人制定才可得满员。 当下的伙头军只有十来人,准备上千人饭食,若非时常加班,加上多为一些豆类之物,只怕蒸煮起来,会更加的麻烦。 而一旦行军,这种忙碌自是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刘平是一连数日,都没有寻到和老夏说话的机会。 在通过三日的路程后,本部宋军,终于到达了庆州安化。 于此再继续往北而去,即距离西夏人南侵而来的清平关不远。 便是还没有正式到达战场之上,但于安化之地,即能感受到此地之残酷。 土地荒芜,百姓逃离,尤其从关中而来的一路之上,无不都是拖家带口的逃难百姓。 很多人不是投奔亲戚,而是在战争来临前,一种不由自主的避难方式,多者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要逃往哪里? 只是一味跟着大部的人流而走,或是走到哪里就到哪里。 而于实际上,又谁希望想要过着这样的生活呢? “活着。” 刘平往来途中,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兵士希望于敌人作战时,能活下来,他们有家人,有家庭。他们希望战争胜利,能活着见到家人,活着回到自己的家园。 处于战争波及之地的百姓们,他们同样渴望活着,活着不关乎其他之事,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希望了。 于东京城内,处于战后的无数普通人而言,活着并不艰难,但于这群人时刻或失去家园,为西夏党项人掠走的百姓而言,活着就成为了希望,一个想要去实现的梦想。 再同逃难相比,更让人无助的是,处于逃难途中,尚未找寻到安歇之所,即为活生生的饿死。 在见怪了大宋诸多地方,平和生活以后,突兀见到一群骨瘦如柴的人,且争相去挖着树根,以之当宝的人,会显得很是突兀。但当你见得多,就会变得麻木。 刘平不知道其他人见此会有什么反应,便是他见了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忍。可再不忍也没有办法,亲眼看到一个大户人家,在于往关中逃难的百姓中,给予吃食,而被抢夺一空,甚至若非是本部兵士出面,几乎要全部为之打死后,刘平就变得冷静很多。 不谈他现在的身份,没有东西去救助。就算有,也不能这般突兀。因为一些无家可归,甚至于饿了多少日夜的流民,面对食物,可无论是否是善意,那是取之,是真正会去拼命的,亦可见之已然丧失了理智。 即是面对伙头军押解的粮草,一行上百流民都发着饿狼一般的光芒,若非长枪和短刀,阻隔了这一切,说不定其人会成群结队的涌上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平不由得想到这个词语,但随之又是重重一叹。 这些人,总归都是宋人,又是谁将他们给逼到了这种境界?是他们自己吗? 追究起原因,还不是大宋兵力不强,即是面对西夏人,辽国人,也只有几十年如一日,多番挨打之境况。当年的大宋天子,为了息事宁人,割地赔款,就相当于家常便饭。 便是随便抓一个宋人问询一二,他们心中,也早已失去了必胜的信念。 一场能改变大宋处境的大胜,实在是太遥远了? 大宋是缺人吗? 大宋并不缺人! 当年太祖皇帝在时,以平定天下,征战多年,初立国之事,全国人数仅有三千多万,但至数年以前,是以为真宗之于末期。便是户数就已经到达了惊人的八百六十七万户,人口达到了四千多万。 回想李唐是,便是最为繁华的贞观年间,总户数也不过是三百万户。可是大宋之于实力,却是远远比不上李唐。 面对敌国之入侵,多次战败,不能阻挡,是没有名将吗? 当然也不是。 如开国功臣曹彬之诸子,无不是将帅之才,再有寇准等人,无不是治军之才。 可惜,可叹,大宋还是走到这一步。 只能说是大宋于军队,这个护国之师的矫正有些问题。 重文轻武,武将地位之地,战时不得不听从文官瞎指挥。 另有更戍法,导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如此形成的信息差,很难形成有效战斗力。 守内虚外之国策,让大宋的当权者们,尤其自澶渊之盟后,就一直想着用钱物来换取和平。这等惯性之下,便是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丧失了作战的积极性。由此直接导致,无论辽国还是西夏,只要是缺钱了,只要敲打敲打一下大宋,就能获得巨大的报酬,还有什么比此更能让人不劳而获的呢? 尤其最后一点,当下之于宋军之内,军法军政之于腐败,这也是皇太后刘娥发现问题,开始自作主张,打算寻机解决问题之重点。 大宋之军纪松弛,即使放眼于历朝历代,可谓是出名。这里的腐败,不局限于将领之于贪污之心,更有私自劳役普通兵士,以做公器私用之为。 就是这般,又如何让整个大军,形成可以抗击敌人的战斗力? 所以,自太祖至今,大宋立国尚不足百年时间,就已经积累了这么多的病症,难以想象,即是于百年之后,若无改变,大宋难怪会出现靖康之耻,北宋以为灭亡,最后迎来苟延残喘的南宋时代。后再于崖山海战之后,南宋也没了。 且来到通化城外,看着城门之处,无数拥挤的流民,另有懒散且又瘦弱的兵士以后,刘平于此之间,不由得想到了很多。 可惜,其中的问题想要解决很麻烦,就是在当今天子,他的表弟赵祯长大亲政以后,几乎每岁都在换相,后又经过多次革新都没有解决问题,如他又能做些什么? 刘平在茫然之外,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一个不消息,为脚下的石头一绊,以至于背上背着铁锅差点掉到了地上。 作为伙头兵一员,人人背上的铁锅,即是同普通兵士一直带着的兵器一样重要。这要是丢弃了,自当是以军法以行处置。 吓得刘平往左歪了歪,连忙稳住重心。 大军是不进城,便是在城门外的空地上休息。待后续的粮草送来,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会直接前往兴平城,然后准备清平关战事。 这两日间,通过狄青打探来的消息,刘平已经知道,按照朝中下达之命令,尤其是枢密院几位相公的安排,及之向宫里贵人的保证,在西夏人前次进攻以后,宋军今次经过补充,是一定要夺回清平关,以及紧邻的安边城。 夺回此中两个重要之所,才能继续构建于北面对西夏人的防线。否则的话,如归德堡等军事重地,都会有更大自危险,便是西夏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 战略之于布局上,庞大的大宋智囊团队确实厉害,能于短短几十日的时间内,即思索出具体对战策略。 但却是很多人也忽略了,处于战场之上,战局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前一刻所做出的决定,在下一刻,即有可能用不上了。 而为普通士兵而言,却没有这么多的考量。只要主将下达之军令,认真遵守就是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处于战场之上,生死就已经不由己身了。 伙头兵则是简单,那就是该做饭,该烧水烧水。 至少大军于城外一驻扎,旁人可以歇息时,刘平这一伙人,即要忙碌起来。 按照轮换的办法,今日该是刘平帮着烧火劈柴,却是狄青这个伙长来亲自掌勺。但看狄青一人两手提着袋子,直接将豆子倒入了锅里,再放一些盐巴,等着煮熟就是了。 宋军之中,又哪有什么丰盛食物? 却是豆子吃多了,放的臭屁居多,且是真的。 不过,当豆子的香味飘出以后,即是饥饿中,也很想吃上两大碗。 如不远处的流民堆中,能看到嚎叫者,迎面而来者,但在距离驻守兵士的刀枪数丈之远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停下。 “真惨咧!” 孙卫的黑碗里,放着小半碗的熟豆,一边吃着打嗝,一边看着远处张望的流民,自语道。 自那日营帐之外的事情以后,孙卫之于本人,即是走的越远,越看的开了些,也再没有说过梦话之类。 却是当下看到远处眼巴巴的逃难流民百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程墨就站在孙卫身边,能看得出,这个傻大个这些个时间以来,变得瘦了不少,但是其之人的眼睛,却是越加的明亮,就像是夜空中星辰一般。但见之于战事的适应,也比任何人都要快上很多。 他亦从自己碗里,拿出了两个豆子,塞进嘴里,咯嘣咯嘣的咀嚼者,然后很是舒服的放了个又响又臭的屁,念叨道:“这有什么?你们没有听老夏说吗?等到了前线,我等所要面对的,要远比现在这般,残酷数倍。此地之于官吏,还多多少少有些人性,正于这些逃难之人,以施粥接济。 便是我等,在战场上死了,怕是连收尸的也没有,暴露荒野,最后凭空的便宜了乌鸦鸟雀之属。” 在听到程墨的响屁的时候,刘平早就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但看其他人,便是已经闻惯了,将之当做空气一般,熟视无睹。可在听到程墨随后所谈之话后,很多人都异口同声的“唉”了一声。 狄青则是继续保持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双目前视,望着流民,还有城墙上的兵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趁着这难得休息时间,伙头兵们扎堆聊天。 便是此间时间,一队兵士随后走入了视线。 这队兵士,人员不算多,也就五百多人。 看之装备,却要比他们这群本部人马好多了,即是普通兵士,也是有成套的盔甲于身。 可别小看盔甲,此即为战场之上保命之用。如刘平当下所在之部,也只有军吏才能享有,普通兵士皆无,即如伙头兵更是如此。 所以,在看到这一支队伍到来时,便是所有人的双目之中,皆透露出了两个字,羡慕。 宋军之于盔甲器械,多是有限额。但是若主将有关系,要多会与之通融,再行打点,多那些器械也不是可能。 这不,于今年之前,还有官吏偷偷盗卖给党项人于器械,换取高额的报酬? 即是当下的前线宋军队伍之内,自然也有,不过是鲜有人发觉了。甚至于一些领兵的大将也参与其中,此中之所有涉及,即事关大宋军内的腐败性问题。 刘平也在注目去看,不过,他于别人的关注点不同。看的却是到来的宋军兵士的面孔。 这一看,不打紧! 但再看,就让刘平吃惊不已。 竟有好多数人! 无不是东京城内的权贵纨绔子弟,好家伙,这是哪个猛人,竟敢带着这群纨绔来打仗,更重要的是,能将之收拾的服服帖帖,此中行事,让刘平不得不敬佩。 而看到兵员前列,吕哺安那胡子拉渣,垂头丧气的模样,刘平不由得发出会心一笑。 让你们在东京城内耀武扬威,这下子好了,可不正是也要来前线效力了,来感受下和平之不易,战争之残酷。 这办法确实不错,尽管这群纨绔多半不会上战场,但便是将来,继承祖辈遗产,也知晓其中不易,不是吗? 而今次,能于此地相逢,别说其他,还真是有缘啊! 第147章 到来 吕哺安此时可没有刘平这样的闲情逸致去观察四周,从开封府出发到现在,他同很多同来的纨绔一样,以为来此西北战事前线,大概率是来送死的! 像他们这群很多连真正的刀都没拿过的人,多数人亦非是习武之人,即于平日间,拿上一桶水,都很吃力,更别说拿刀与西夏人在战场上作战了。 便是在开封府,还以为不会真的走上前线。但观主将曹琮这模样,其中所行,自当是和普通人的脑回路不一样。 这就是一个疯子! 是真正会让他们这群锦衣玉食之子弟,于战场上厮杀的。 产生这般想法的原因很简单,即于中间有个纨绔,因走到半路,想要逃窜,其人被抓住以后,为曹琮杖责,并挂在树干上示众,即能看得出来,曹琮是真的不在乎,他们这般权贵子弟的出身。 由一事自可之全部,这于他们这群人不难猜测而出。 遂而,便是他们这伙权贵营,除了各自本身还笼罩的光环外,余者于普通兵士并无太大差别。要说差别也有,比如后方的一部宋军只能于城外搭建营帐休息,而他们可以进入城内,寻个地方以作修整。 内以此事,从某种方面讲,还是托了主将曹琮的光,而非是他们这些权贵。毕竟,曹氏于边疆之所,名声巨大,无人不敬仰。说道你是朝中某个尚书之子,于边关之地,除非遇到其中门生故吏,否则还真不好使,但若是言之自身乃曹氏的将门之后,会更受到尊重一些。 曹琮能率部入此城中休息,便是因之曹氏身份,外加曹琮本人于边关之地,抗击敌寇积累下的声望。 吕哺安等人心中或有吃惊,但多无羡慕。 原因很简单。 即是为将门者,除曹氏外,又有几人能于朝堂上赢得绝佳声望? 何况,曹氏之于大宋,可是不止在军中声势浩大,于朝堂之上,总体而言,同属于文官一系。 总归而言,这是大宋太祖皇帝,立国以来,于武将的贬低大妖造成的。恐怕连大宋太祖皇帝,也不会想到,由此直接造成了大宋数百年江山于外积弱的现象。 “都跟上,夜晚于城内留宿,补充粮草以后,大军即可开拔往兴平城而去!” 察觉到吕哺安等几人走的没精打采,步伐有些缓慢。曹琮骑马到来,其人手上正拿着刚刚收到的军报,见之严肃模样,显然前线传来之消息,绝非是什么好消息。 而见曹琮这个“铁面校尉”纵马到来,即如吕哺安等人忙打起精神,努力的表现出“我很精神”“我能走得快”的模样,原因无他,这几日赶在路上抵抗曹琮军令者,无一已经屁股开花。而只有像吕哺安这等识时务者,方能保持良好。 在看到曹琮调转马头,没有进一步出言训斥以后,几人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恢复到了方才懒散困乏之模样。 而曹琮这次离开,没有往别的方向而去,正是来到刘平等人所在的军中。 刘平与孙卫等人正聚在一起,嘴里滋滋个不停,看着此间人马入城,忽见其中一人,显然是为将帅者骑马到来,众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但看此人,身材军营,器宇轩昂,便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多见之成熟稳态。 刘平看的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抛开年纪不说,面前之人的模样,才是自身骑马于上的模样,哪像现在这般,便是自己的衣服于途中也多了些补疤,整个人显得落魄不已。直接是乞丐更像乞丐。 “汝等营中,谁为主将,请素来见我,我有急事传达!” 曹琮到来后,没有下马,而是于马上,直接望着面前的兵士,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朗声问道。 他平日治军严格,便是一堆杂牌兵,也能训练的有模有样。而见此中军中的杂乱模样,曹玮遂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目光一扫,见到不少老兵,知之不易,到嘴的话,也就咽了下去,目光却是于人群中,搜寻领导本部之将领。 当日,自开封府离开的那位文弱校尉,途中在过洛阳时,不知是因为真生病还是假生病给换掉了。当下于军中,管着刘平这伙人的,乃是一个姓吴的校尉。其人上次正好回了洛阳老家,以做归营。 吴姓校尉个子不高,但为人却是脸上总爱带着笑,即是平日相见,也是没有什么架子,与兵士们也能聊得来。 但按照上次夏敬所言,此间的吴校尉看似表面和善,但于战场上,可是有名的胆怯之辈。 据说其人在环州军中,即为此让人熟知,不过,跟着其人也有个好处。 即是如此胆怯的将领,于战后统计中,本部人马的伤亡最小,也就意味着,他胆怯是胆怯,但能带领更多的部将活下来。 所以,便是吴校尉重新入了营中,本部兵士无多言语。 当曹琮高喊之时,吴鞍正巧去出恭了。 到来时,正是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奔跑。这模样要多么滑稽,有多么的滑稽。 但看到曹琮后,其人显然认识,忙做抱拳道:“末将见过小曹将军!” 在前线战事中,曹玮和曹琮两兄弟,同处于战前。便是各部将见之,习惯性将当下领导西北战事的曹玮称作曹将军,以曹琮为小曹将军。 曹琮显然也认识吴鞍这个人。 他面上无太大的变化,却是一望周围围观之兵士,出言道:“接兴平城消息,流井堡之地,有为西夏人攻夺。大将军命令,让通远城所有援军,火速集中,往前线而去,以抵抗西夏军,解流井堡之危机。 汝部之于后半夜,于我部随行往前线,可有疑问?” 曹琮虽是在问询,但不难看出,其之话语,皆为肯定之言。即是吴鞍所率之部,不想去,也不成。 吴鞍这次倒是没有退缩,流井堡事关宋军于西面的防线。 若是流井堡有失,那兴平城将直面西夏军。若是西夏军长驱直入,环州大部将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 此中至于轻重缓急,作为在前线征战多年的将领,吴鞍也是知道的。 他迅速抱拳道:“请小曹将军放心,吾部后半夜必随行出发!末将现在就去亲自督战军备诸事,定不会为大军拖后腿!” 曹琮闻言,颔首道:“如此甚好!若是还有其他之事,汝可与我之言,但有能解决的,我曹琮也会提供帮助。” 吴鞍略作犹豫,然后一咬牙,望了眼曹琮道:“末将还真有一事,需要小曹将军帮助!” 曹琮眉头又是一皱,但随即松开,道:“何事?汝且到来?” 吴鞍指了指旁边的军士,在十来个伙头军身上略一停留,道:“末将知道接下来的战事,必定不易,即是我部人马,亦有多日没有吃好干饭,,多以豆粥为食,另有末将还缺少百余件之兵器,即是兵部也一直未有供给,而是一拖再拖。 末将之请求,很是简单,一则能否再继续末将之部,一些粮草,至少让兵士们于战前吃饱肚子。于其二,则是能否将兵器补全,即是每一人都能上阵杀敌。 人多力量大,便是于此,末将想把本部之战力发挥到最大。 请小曹将军明鉴!” 曹琮的视线再一次扫过本部军营,他能看得出来吴鞍所言废墟,他随即颔首道:“此事我会于通远守将说道,若无疑问,前半夜全都能补齐。 但愿汝部之将士,到了阵前,能够英勇杀敌!” 吴鞍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道:“定不会叫将军失望!” 尽管知道战争即将来临,但得闻能吃饱肚子,便是营地之内,也多欢呼之声。 伙头军中,倒是无多兴奋,原因无他。 后半夜行进,还要做饭。也就意味着,他们十来个人,今夜是不用睡觉了。 不但如此,明日还要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上战场,精力之于不足,又当如何弥补? 配合着战争到来前的乌云,每个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在刘平看来,已经有些看开的孙卫,也不由得嘀咕起来,不过话语中,全是交代后世的感觉。 “明日就要和西夏人拼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下去。但如果死了,刘兄,你为我在军营之中,最为交好之人。若你活着,也不用将我尸骨带回去。 只是且劳烦以我娘带去消息,就是我这儿子不孝顺,下辈子再好好孝顺他。 还有我家娘子阿雯,也告诉她,不用守节什么。换个人家嫁了就得了。 这天底下,男人很多,嫁给我是她运气不好。还有我那幼子,现在也快三岁了,即是交给我大哥抚养就成。 我大哥一连生了个三个女儿,一直喜欢我家儿子。 便是以之帮忙养着,他自己定然乐得不成! 哦,对了,就是我家猪圈的下方,还有一个存钱罐,这是我前些年买卖山药所获,一直打算给家里多添加几件家具,可谁晓得,这次走的太突然,还没来得及。 这钱呐,也交给我娘,让她好生拿着,就当是养老了……” 两个小时后,天彻底给了。 孙卫便是与刘平一道搬运着城里送出来的粮食,一边唠叨着。 这一次,刘平倒是没有打断,即是程墨等人听闻了,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明日上了战场,和西夏人面对面的作战,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活下来。 这个时候说的话,没准最后真的用上了呢? 如程墨者,甚至在衣服的背面,写起了遗书,即是将来在战场上真的死了,若是幸运的被本部同僚看到,说不定还能捎回去。 倒是狄青,一直如一路走来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一直在安安静静的煮饭。只是于空隙之间,狄青会擦拭那把经常为他使用的长弓。 这长弓据说是狄青自己从家中带来的。 其人自幼时弓箭就不错,便是上阵,也是用来杀敌。 刘平和狄青有些像,嘴上虽没说什么,便是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太多之想法。但想到东京的家,自觉这次是被姑母刘娥给坑进来了。 想要逃离不可能,只能希望能活的久一些。 而这一次处于战场,可没有李家兄妹那样的暗卫在身边,更没有展昭这等高手。 说实话,便是此中高手于战场之上,实际也发挥不了太大的威力。 打仗比拼的是集体之力量,非是个人之战力。 所以即便一些绝世高手,也不敢冒犯一国,若是被大部兵士围住,于战阵之下,那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过去的很缓慢。 至少刘平是这么以为的,当距离后半夜还有一个时辰,却是离出发不远时,已经起身吃过饭食的兵士们,皆已开始了收拾行装。 如伙头军们,之前拿着的是锅碗瓢盆,而今之情形下,人手也下发了一把长刀。 刘平握在手里,试了试。 长刀不算特别的笨重,也就三十来斤的样子,当然于一些大力之人而言,或是有些轻巧了。 但于他手中拎起,自觉是重量刚刚好。 唯一不美的是,便是这两年于东京城内,他没有学什么刀法,但空有拳脚之力,于战场之上,恐难发挥威力。 转眼到了后半夜,刘平等伙头军也随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与平时相比,除了要继续背着锅碗瓢盆外,还要拿着一把厚重的铁刀。 曹琮之部,虽是与他们同时出发,但其部处于后方,而包括刘平所在之部,另有好几路人马却是以前锋的位置进军。 很显然,没有意外的话,这群人是被当做炮灰,于前同西夏人直接抵抗的。 刘平于此并不意外,毕竟吕哺安等权贵子弟就在后面。若该部主将不是真正的疯了,就不会发疯的让这群权贵子弟冲于前面,以做炮灰之用。 而处于后半夜的行军途中以后,时间就过的快了很多。 即是天明之后,大军同样没有停止步伐。 直到中午之时,距离兴平城不远了,才略作休息。伙头军自是忙着开始蒸煮饭食,但这火还没有点着,即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打断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第148章 宋人有胆! 哒哒! 马蹄声下,于后半夜的火把照亮,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以行张望。 “报!兴平城急报!” 传令兵在路过刘平等人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而是往后而去。 看方向,正是到曹琮所在之部。 很显然,这几路于通远城聚集的援兵,当下全受曹琮管制。 而在传令兵离开后,刘平等十来个伙头兵走在一起,以孙卫当先嘀咕道:“看兴平城之消息,难道说兴平城出现问题了?” 便是刘平也是这般反应,他于兵书读的不多,但是见识广。若说是兴平城出问题,那只有一个可能,今次将要支援的流井堡,说不定已经丢失,便是在数日前,为宋军夺回来的清平关,作为兴平城之前线,也可能同时没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亦或者两者情况同时发生了,于宋军,于刘釜等所行之部,绝非是什么好消息。 清平关、流井堡一旦有失,兴平城,包括另一侧木瓜堡,当直面西夏军。谁让大宋军于过去数月内,本重建之防线,以为连连失去。 “但愿我之猜测,仅仅是猜测!” 刘平心中安慰道。 无论从个人还是大义出发,即当下身为宋人,身为宋军中一员,自是希望宋军能守得住,待将西夏入侵之兵,给赶到青岗峡之外,恢复前数年的形势。然后,大宋才有机会,一步步的拿回原有之土。 否则的话,环州一旦有失,关中将直面前线之敌。 此当为大宋危急存亡之秋也! 而今夏日将完,但于秋日将至,随着天气之寒冷,战事将会变得越加的艰难。 即是在方才的急报马蹄声走过后,全军上下,都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气。 即于孙卫话后,伙头兵之众人,也开始边走路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了起来。 大体方面,还是相谈即将到来之战事。正是大家话语声越来越弱,因为战事于面前,但大多并不看好。不仅如此,今夜忙碌一夜,加上北上之重物,在说过话后,伙头兵们,也没有多少力气,再行商谈。 气氛再次回归到了沉默之间。 哒哒! 又有马蹄声传来,但看马背上的人,便是刘平本部的兵士们,心头无不一紧。此人正是曹琮之部将,之前也是为之传达命令。 但看正在指挥兵士行进的本部吴校尉,马上调转马头迎了上去。 二人交错之地,正是刘平等人正在步行路过之所。 刘平记得清楚,吴校尉前次喊过此人姓名,好像姓陈,且二人还认识。 “老陈,出什么事了?我方才看传令之人,似乎背部有伤,难道他是从兴平城逃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吴校尉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因为夜幕下的马蹄声不少。声音一旦了,即是听众也会听得不清楚。 为吴校尉所问,正想传达命令的陈司马语气微微一顿,瞄了眼刘平等低头行进的伙头兵,又看了看天色,叹息道:“前线情况不妙,也不知道西夏人是怎么知道我部于兴平城人马空缺,多以支援流井堡。遂改变了方向,直取了清平关。 在拿下清平关后,西夏人丝毫不停息,直接兵临兴平城下,昨日王将军调兵离开后,兴平城仅剩下一千人。 但据闻今次西夏人来袭之部,足有五千,还被一人帮助,制造了不少的攻城器械。 基于此,也不知道兴平城能坚守多久?” 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知道吴校尉是个话痨,陈司马不给吴校尉继续问话的机会,直接传达了曹琮刚刚下达的命令。 但见之道:“小曹将军之令,命你部,还有老郑之部,另有皮新之部,放弃所以辎重粮草,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兴平城。 尽量赶在兴平城破之前,能与之救援。 兴平城被围的消息传出,流井堡之兵力,即便知道了,也不敢轻易出城,毕竟当下为西夏人侵占的安边城可是有三千西夏精锐,虎视眈眈。 所以这一次,只能我们去就兴平城的将士们! 此中轻重,老吴你应该知道! 旁人皆道你是‘吴跑跑’,但少知你于战事之叛乱。 小曹将军令有命,今次即以你为主,率三部人马赶去救援。 老吴,这次是我极力向小曹将军推荐,但愿你也勿要恨我才是!” 说到后一句话时,显然是以为开玩笑之语,陈姓司马哈哈笑了起来。 吴校尉也是于马上笑了起来:“哈哈,我等为军将者,死亦何妨,但愿死后,我老吴能为自己正名才是! 老陈你记得回于小曹将军,只要我还活着,定带大部人马支援到兴平城! 即是城内,最终只剩下一个兄弟,也一定会帮之守卫住,等后续大队人马赶来。 兴平城是大宋的兴平城,也是需要我们竭力保卫的兴平城。” “好!”陈姓司马大喝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调转马头。 同此之下,是于吴校尉的浓浓信任。 伙头军中,如刘平等人恰是看到这一幕,心中多有感触。 正于此时,吴校尉的话语声,于耳畔传来。 “狄青!” 行走于伙头军最前的狄青,闻言当即转身,抱拳道:“狄青在!” “你不兵士,放弃杂物,与普通兵士一样,保留兵器,轻装行进,准备应战。其中十人,由你负责,不得掉队,可曾明白?” 狄青再以抱歉,道:“末将领命!” 安排完此处,吴校尉当即纵马向前。 而狄青直接将背上的锅碗瓢盆放于路边,刘平等人方以听见,遂行动亦然。 不一会儿,众人多只带前半夜下发的刀剑于身,刘平却是有些例外,他自己单独将一个木瓢拿出,扣在脑袋上。 如他们等人,另有诸多的普通兵士,实际并无盔甲,遂,能寻到一点保护之物,是一点。 其他人见此,也学的有模有样。 如孙卫都打算将那口黑锅给扣在脑袋上,但因黑锅太过于沉重,即是奔跑不利,也只有重新放下,以作放弃。 狄青见此,到未出言制止,其中之于防护,但总比没有防护要好一些。 便是连狄青自己,也是将两个大的锅铲绑在了双肩之地,此亦为容易受伤之处。 故,当刘平这伙伙头兵再重新回到队伍之后,赢得本部人马纷纷侧目。实在是他们这伙兵士,实在是特殊了。 便是丢弃了做饭的器具,明眼人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做饭的。 不过,于刘平等人而言,丢弃了锅碗瓢盆等平日所携带之物,还别说,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即是行进间,也多了些力气。 至于旁人之目光,早不再伙头兵这十来人的考量之中。 后续行进之路,并不通顺。 毕竟道路不算是特别好,而于途中,又路过乌仑寨等山寨,此多为宋军驻扎之所。 只是因为战事之紧迫,于内常有之宋军,早就出寨,仅仅留得少数的兵士驻守。 时间到了中午,看到刘平等部的饥饿,这群部寨中的宋军,主动拿出食物以作分发。即已知道他们所谓何去,或多有去无回,遂做工之食,全为干饭。 于此修整的两刻钟中,即是每个兵士都难得吃饱了肚子。 吃饱肚子,但因前线战事之紧迫,吴校尉并未叫众人歇息,即是顶着劳累的躯体,继续上路。 至夜幕之时,终于是到达了兴平城三十里范围之内。 即于当下,尚未看到西夏人的踪迹,却是看到不少退下来的宋军兵士。 无论刘平,还是同行的其他宋军,无不松了一口气。 此即意味着,到现在为止,兴平城应该还没有丢失。待寻着那些退下来的伤残宋军打听后,方知这是昨夜由清平关经由小道退下来的残兵。 “西夏贼子之大部,当下已在兴平城下,我等于小路退后,但看之团团围住,以作攻城。 西夏贼子甚是凶猛,我等也不知道兴平城的部曲,能够守卫多久!” 这番话语方传入军内,许多人刚刚松下的心,便再次紧绷起来。 后续三十里路,吴校尉再没敢让兵士停歇。 即是全速进发,至十里时,已经能看到兴平城上冒着的烟火。 而于山峦之上,能看到一个写有宋字的旗帜,依旧矗立在城墙之上。 “兴平城尤在,兄弟们都加把劲!” …… 同一时间,在兴平城之上。 原本留守的一千人马。 自一早的守卫之战后,到达此时此刻,剩余之部,不过两百多人。 西夏人的进攻实在是太猛了。 前方之打探,是有五千人来袭,但这还仅仅是其中之主力。实际之人马,早就超过了一万。 另五千人,则是西夏人于边境,或是以战俘,形成之于汉奴。汉奴于战场之上,西夏之将领,并不需要之发挥多大之战力,是以为之抵消前方冲锋之威猛,以抵消掉宋军之进攻。至于汉奴会死掉多少,亦不会为西夏人在意。 而于汉奴的抗击之下,便是兴平城上的诸多防守之器,多未于西夏主力造成直接伤害。 而待城上的宋军于前半日的防守之下,处于困乏之事,党项主力,遂抓住机会,以作直接攻取。 到了此时,无论宋军之前抵抗之伤亡,即是个人之体力,也处于极度的困乏之下,以士气者,也处于低端,又如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但知道城破,即为西夏人所屠杀,也意味着死亡,遂宋军无人退下,皆以倾尽全力以战之。 李大成就是其中这么一普通的宋军之兵士,他今年不过十八,一年前,即受召来到兴平城驻守。 当时的他,初次来边塞之地,尚不能适应。 不过在数月的生活之后,于兴平城,乃至于广大的边塞之地,多了熟悉以后,即将之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家。 这里有很多相熟的同僚,有诸多他熟悉的一草一木。 即是兴平城中,也有他很多熟悉的人家。 其中有不少是兴平之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有不少是往来之商贾。 总之,兴平城于过去和平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 但自数月前,西夏人于边塞之地,公然违背之前的约定,于宋地发起进攻,打破了这一切。 就在今日,许多相熟的同僚战死了,李大成心中有多悲哀,甚至嚎啕大哭过。但在看着相熟的人,陆陆续续死去。即是他的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变成无声的哀嚎,唯有手中的刀剑,为之攥的越来越紧。 城内有百姓,城内有他熟悉的一切。 他的同僚,他的上司,都为了保卫兴平城,为了保卫脚下的宋土,而已战死。他又有什么道理后退? 即是面对的敌人,是十个,是百个,是成千上万个,他亦不会后退一步。 至于方才队长所言之援军,便是一日过去,连影子都没有看到。但李大成没有失望或是绝望,只有一种于杀敌的渴望。 “小李,西夏贼子又要来进攻了!汝别靠的那么前,小心西夏贼子的黑箭!” 作为同一部的兵士,老赵头是少数活下来的几个人。 老赵头今年已经有五十了,用他的话说,其在兴平城就驻守了十多年。 十多年来,还是看到西夏人第一次这么凶猛。 “这一次西夏贼子可能是动真格的了,怕就怕朝中的大人物不相信,以为像前几次一样,打打做做样子,要钱而已。 可惜啊,苦的死的还是我们这些处在前线的兵咧!” 至今,老赵头的话,确实应验了。 西夏人都进攻到了兴平城了,还能说是开玩笑的? 怎么做? 死战而已。 “杀!” 于老赵头的提醒,李大成仅仅是在心里过了一下,下一刻,看到西夏兵架着云梯往上爬来,而四周无多兵士已防护,他自身及不得不主动给抵挡上去。 咔咔! 在和西夏将士拼刀以后,李大成残存的力气差点没将刀给捏住,这亦是整个身体疲惫至极的预兆。 在第二次挥刀阻挡之事,李大成只好换了个方向。 可惜敌人太多了,刚刚放下去一个,又有人不要命的涌上来,也不知道这等防守,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老赵叔,帮我拿石头,砸死他!” 李大成喊了两声,待看没见声音,当之转头,才发现老赵头不知何时躺在他身侧。 背部中箭,已然身亡,即是如此,手里还牢牢抓住一块石头。 第149章 困局 李大成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怒吼,一转头,发现一名西夏兵士正从下爬上来,他拎起刀即去阻挡。 而茫然四望,能看到城墙上的兵士,是越来越少,即是城内的男女老少也都冲上了城池,但又能坚守多久。 或是下一刻间,兴平城即会被破掉。 在这样的绝望之中,李大成尚保持着一份清醒。 忽然,一道欢呼声,从临近的城墙之地传来。 “援军援军!” 声音越来越大,“援军”这两个字如同一股磨砺一般,不断的于城池上下回旋。 当之转过头时,发现东侧之地,果然出现了一道密密麻麻的人影。 “援军?”他以干裂的嘴唇呢喃了一句。 随之,于心底叹息了一声:“援军终于来了!” 兴平城于敌军不断的进攻之下,等到了一日一夜的援军,终于是到达了城下! “敌军撤了!” 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李大成俯视城下,方发现西夏兵士果然拿着云梯撤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大松一口气,但当之看到老赵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时,整个人的目中又充满了悲哀。 老赵头死了,许许多多的人,为了保卫大宋之土也死了。若非是援军到达,让敌军暂撤离,他李大成是不是也活不下去? 为什么? 李大成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三个字。 为什么西夏敌军会出现在这里? 他忽然想起老赵头于上午的休息时间中,说道的一句话,本部人马中有叛徒。 是真的有自家兄弟背叛了大宋之军,导致西夏人趁着城中虚弱攻来? 但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大成之前还不相信,但在看到西夏人的兵力部署之后,彻底相信了。心中只有浓浓的不甘与不解。 伴随着的是深深的疲惫。 援军来了,只要前来帮助守卫好兴平城,等待后续部队到来,兴平城也就不会丢失。 便是于这般思考困乏之中,李大成默默靠在墙上休息。 可于这般等待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大成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 而之还在城头之上,身边原本躺着的老赵头尸体,已然被民夫搬了下去,即是他的手畔,还放着几块硬邦邦的锅盔,很显然,负责照料的民夫,见他们这群兵士辛劳,并未有打扰。 随之,李大成感觉到了不对。不是援军吗?怎么城池之上的兵士,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而当之站起身来,看向城下时,目光闪现出深深的疑惑。 援军来了,但援军并没有入城,而是处于城池东侧的方向驻守,从旁看去,即是夜幕之下,也难以看出具体的人数。 他们为什么入城? 在发现不远处一位拄着拐杖的兵士走来后,一看是另一部的相熟之人,李大成忙扶着城墙,沙哑着喉咙,道:“老朱,援军都来了,为何没有入城,帮我们驻守? 西夏人虽然撤了,但下一轮定然是更为猛烈之进攻,所谓多一个人可就多一个力量!” 被叫做老朱的男子,看了眼李大成,又望了眼下方的援军,叹息道:“这是区将军的命令!钱将军在离开的时候,让区将军守卫好此地,即是为了防范西夏人蒙混入城,不得放任何一部人马入城。 而如当下,没有钱将军本人当面,区将军言之,他自己也不敢做主,遂不能打开城门,以防有诈!” 这理由无可挑剔,但李大成气不打一处来,下方即已能确定就是援军,不放之入城,而于城下与西夏人死伤,可不正是置之死地? 莫不是区将军和下方援军之将有仇? 李大成愤恨的踢了两下身边的石头,然后望向城下,下方的援军会不会因此撤退? 难道平日严肃的区将军是西夏人的内应?即因钱将军之言,而置兴平城的安危于不顾? 兴平城下。 一个多时辰前,已经到来的各部人马,见兴平城仍然处于宋军手里,本喜出望外。 但奈何在西夏人撤走,到达城下之后,为城上的将领告知,不能放之入城。 这一下子,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无人不感到生气与震怒。 是的,包括刘平所在部的共计七部人马,为曹琮驱使,丢弃了所有的粮草辎重,前来兴平城支援,便是很多人到了夜幕,尚饿着肚子,但于眼前,就是这般结果,谁又能接受? 若非是领兵的几名校尉压着,只怕此时,早就发生哗变了。 至夜幕以后,这种情绪不断上升,于饥饿之下,但看西夏斥候不断跑来刺探,其中之惧怕艰苦,又岂是一句话能叙述? 现在便是于夜幕之下,也不能撤离。一则于战前,作为支援之部,撤离意味着抗命,二则于夜幕下撤离,这同送死无异。西夏人的铁骑一旦于夜幕下行进,那就是无情的收割。 所以,唯有继续蹲守于兴平城之下,各部人马聚集于一起,无助、失望之情,开始不断的蔓延起来。 渐渐地,便是城池之下,无数兵士自觉的大喊起来,且全都汇集成为了一句话“开城门”。 这句话于夜空之中,传的很远很远。 无论是兴平城上及内部,即是于西夏人的对峙前沿,也能听到。 但喊着喊着,见城池之上,无动于衷,便是本部宋军也有些精疲力尽,只得选择互相依靠于城下休息。 刘平等人同处在一起。 对于兴平城守将之于行径,他同很多人一样,早就嗤之以鼻,但又没有办法。 至于兴平城守将为何如此,倒不能说他是西夏人的内应。更大的可能,是本地将领,推脱责任,担心受到责罚。 而放着一群援兵于外,也是对方料定,驰援之部,定然不敢撤离。 有之于此,则是可以更好于城外抵挡西夏人的进攻,即是有后续部到达,未来兵部调查此事,也完全可以推脱到上一级的军将之上。 念及此处,想到宋军内部之勾心斗角,及相互之间的不协调,刘平多生一些悲哀。 这非普通兵士之因,但却是同普通兵士的性命息息相关,但因兵将之不协调,最终导致的乃是成千上万的宋军兵士之阵亡,或也正是这般原因,宋军之于内斗,才让西北边关之地连连失守,而如今次的西夏人可以长驱直入。 可不正是一种悲哀? 刘平心里的忧愁无法诉说,讲起来,还真是东京城的舒适最宜人。 但在宜人之下,也不知道是建立在多少枯骨之上。 腹中的饥饿,打断了刘平的思绪,他发现狄青孙卫等人,也是饥饿难忍,各自都勒紧了裤腰带。 本部人马提前到来,而曹琮等后续之部,稍微迟缓一些,至少还要半日的功法。 抛开夜间的休整,意味着腰到明日中午,即是他们要坚守整个晚上,另有明日上午时间。 于次之后,才会迎来转机。 夜幕之下,便是党项人来袭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吴校尉还是联合其他几名部将,整顿兵马后,分出一部分人,于外围轮换值守,以做警戒之用。其余人等,只能暂于城下修整。 无可奈何之下,此间之处置,亦是看来最为妥当之法。 刘平狄青等人,不太幸运,恰被抽中,好消息是,他们这部人,值守的是前半夜,于后半夜,正是人最为困乏之事,可以用来歇息。 便是于往各规划防范之点,打着火把而去的路上,刘平注意到,狄青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刘平心中能猜到狄青为何发愁,自然同本部人马的安危息息相关,他随即特意落后两步。 说实话,看到眼前的战况,刘平并不愿意将个人之安危,寄托在西夏人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方面,于此,他更希望将个人之安危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且面对敌人,只有展现一定的实力,方能进行有效的震慑。否则的话,对方只会将之当做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于此,刘平本身想到了一个方法,但多有漏洞,他正想找一个人先行参谋。于可行的情况之下,再于吴校尉说道。 而今看到了狄青,刘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如此将才于身边,他怎么没有想办法以好生利用一二。 即是狄青,于战事之上,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展现了不错的见解,可见其人当是为天生的将才之种,便是初临战场,当也能看出一些问题才是。 “伙长,我有事于你说说!” 停留数步,于狄青同行以后,刘平举着火把,视线停留于脚下坑坑洼洼的路面,以做出言道。 狄青转头往来,问道:“什么事?” 刘平抬头看了眼漆黑的远方,叹息道:“可不是眼下的战事吗?当下我部于此之下,什么都不做,便在我看来,其实正中西夏人之谋!” 狄青脸色一肃,刘平的想法,同他的想法,完全一致。 不所为,这让面前的敌人,更觉得本部宋军援军之软弱可欺。 所以,先发制敌,才能赢得先机,更能赢得生存的机会。 在这方面,他同样有计谋,之事没有想到刘平先与之想到一块去了。 刘平接着道:“我趁着天黑之前,观察过地形,但看此地之于地形,实际之上,还是有利于我部,从侧面展开进攻的。 西夏人以为我部之人马,会选择守卫于城下,这是源于我部宋军之前从不敢出击,加上西夏人有骑兵随行,所以有恃无恐。 但另一方面,西夏敌军也会形成一个惯性之思维,即于我部宋军不敢轻举妄动之下,其部也可以好生修整,以便应对明日之战。” “所以,汝言之机会,就在这里?” 刘平将计策没有挑明,但狄青已经明白刘平想要说什么了,他只要出言道。 刘平兴叹,不亏是他看好之人。便是于策略之上,也是一点就通,若是放在前方的孙卫身上,只怕要浪费小半会的时间进行解释。 刘平颔首道:“正是如此!战机稍纵即逝,此间事情,最需要的就是吴校尉等将领的支持。面对于同等数量的西夏兵,需要我等的共同携手,才有机会。 否则的话,一旦为之逐个击破,那就是我等之末日!” 眼看驻守之地不远,即是有人点燃了地上的柴火,也有人正于此张望远方的西夏兵营地的篝火,狄青也于此中的片刻之间,表明了态度。 “我同意你的办法,至于此中事的说服,等会,你同我一道去与吴校尉说道。” 刘平实际能感觉的出,吴校尉于狄青的看重。 或者说,其人慧眼识珠,也可以换句话说,即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便是普通兵士也好,于伙头军中的普通伙夫也罢,狄青都能做的很完美,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个位置之上,自都是优秀的。 两刻钟的时间之后,吴校尉果然是随部到来。 当刘平和狄青二人,处于之面前,当面讲述其中的战术之后。态度和蔼的吴校尉,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 在听完以后,只是点头道:“能想出此中办法,汝等将来都将为我宋军之骨干。 但是如此去做的话,于西夏军之具体情况,必须早于摸清,否则我部之兵士,很容易处于被动之中。 而若问起实际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期,自然是明日天亮之前。 我部人马困乏,但西夏军于白日攻城一日,其实更为困乏。 两相对比之下,西夏人的优势,其实已经是大大的减低了!” 吴校尉话中有话,当下各部人马之中,多以保全,即是对西夏兵的探索,尚不够,即是前番派出的五批斥候,都为西夏人给除去以后,宋军之于内部,即已经不敢再派人去打探。 而若无详细之打探,只凭着大体方位之进攻,就如同盲人摸象一样,很容易处于被动之中。更容易踏入到西夏人布置的陷阱之中! 这是本部人马想要发动进攻的实际困难所在,说起来,还是源于宋军之内部,于西夏兵的畏惧。 几人之间,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狄青皱着眉头,在与刘平对视一眼后,向吴校尉抱拳道:“校尉,我等伙头军愿意出去,于数个时辰内,赶在天明前,打听好情况,以为大部人马好为进攻!” 第150章 夜幕下 狄青的建议,并没有遭到反对,也就短短两刻钟后,刘平等一行伙头兵给召集起来,共十人站在漆黑的夜幕丘山下。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此事事关的不仅是我等安危,同样事关大军安危。若是不能成功打探到相应情报,以为大军提供时机,那明日于敌人的进攻之下,或是我等之末日。 且说此中凶险,我想大家都能明白,校尉也说了,若是我等能办成此事,等战后,我等可以脱离伙头军,并行于军内。 其中之军功,也会禀告给朝廷,以为大家请功!” 狄青将具体事项介绍以后,说明了利弊,然后目光定在面前的几人脸上。 剩余九人中,刘平早先就知道,且今次也不可能退去,遂脸上保持着淡然之色。 如孙卫、程墨等人,是以刚刚知道,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退去。 便是在此之下,其他人都颔首默认,未有孙卫缩了缩头,在狄青严厉的眼神下,低声道:“伙长,前几批的我军斥候都没有活着回来,今次我等之往,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您看,能不能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写一封遗书。我怕这次回不来了,便是有人活下去了,也能把遗书带回去!” 狄青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其余人也都有意动,看出其他人的想法,狄青脸上,罕见的有所动容道:“时间尚且充分,即有半个时辰,想要留下的就留下什么!” 其他人呼啦一下,各自散开,有的同孙卫一样帮忙找人写遗书,有的则是找这几天相熟的一些留下兵士交代一些事。 刘平因为识字,遂被拉到一旁帮着写遗书去。 火堆旁,从孙卫开始,到程墨,伙头兵中的熟人,多如此。很快数个人遗书写完,由狄青拿走,交给了吴校尉,请之帮忙代管。 到了此事,旁人才记起,似乎只有刘平和狄青什么都没有留。便是孙卫好好心提醒了下刘平,此番凶多吉少云云的。 刘平直言不需要,在离开家时,该交代的交代了,最为主要之处在于,刘平见狄青自信之模样,自觉这一次定会好生活下来。 一行人在预定的时间内,开始抹黑离开。 即是夜间之骑马,声音太响,很容易被发现。遂只能步行前往打探。 而在出行一段时间后,便是所有人都渐渐的与黑暗融为一体,在具体西夏人驻扎之地,尚有两里路,甚至于能看到西夏兵营地之畔,火堆处走动的人影。 “停下!” 便是于夜幕之下,狄青的眼神也很好。 大宋非习武之人,即是于普通人家之中,常多有夜盲之症。刘平还还好些,毕竟其来到大宋这几年,时常注重着营养之搭配,而孙卫等人就不行了,一旦离开光源之地,即是在夜幕之中,多是一点也看不清。 遂而,再遇到今日乌云蔽月,从宋军前线驻扎之地,到达此处,伙头兵一行十多人,狄青和刘平一前一后,旁人者,则是处于中间之所,且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跟着前方狄青的指路声音而走。 见到此之一幕,刘平有些发难,便是这般行进,刺探到相关情报之后,即是于夜间回程就是一个问题。 而在狄青“停”在一下,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按照之前嘱托的一般,匍匐在地上。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即能见到三个打着火把的西夏骑兵从远方走来,三人有说有笑,很显然是出来巡视的。 等这伙人离开以后,狄青并没有叫众人起来,但看又过了几个呼吸,又有一伙人跑来。 即是这般匍匐于地面,过去大概两刻钟的时间,狄青才让众人起来,然后换了个地方。 刘平注意到,即是方才过去的两刻钟时间内,狄青的耳朵,一直紧贴在地面之上。显然是通过倾听地面震动,来判断是否有马匹由远及近而来。 且在两刻钟的时间,于西夏外围骑兵的巡视时间间隔,也逐渐摸清。 “刘平,你带着五个人往左边摸去,那里大概是西夏人的军资所在。我带着老楚他们,往大营而去。 两刻钟以后,在此汇合!” 到了此时,即是越来越接近西夏兵的营地,十个人的目标太大,所以分成五个人,以分散缓行,最为合适。 “是伙长!” 刘平低声应道。 他直接选择了孙卫几个人,这几人于伙头兵中,多少有些瘦弱,即是夜间视力也是最差的几个。 倒不是他不想想选另几个体力不错的人,完全往大营查探,风险太大。而为今次探查队伍中的一员,自要从全局进行考虑,让伙长狄青带着几个兵源素质不错之人而去,于探查也是有利。 反而往另一方的粮草之地而去,以为查探,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尤其旁侧树丛掩护,风险更小一些。 在选择五人之后,刘平随即带着五人,直接到了旁边的小树林,然后寻来一条长的木棍,他借着视线,处于最前方,以孙卫等人在后缓慢前进。 到了西夏兵粮草之地,尚不足百丈时,刘平即让众人停下。 处于此时此刻,从远方燃烧的火堆,散发的光亮,依然让孙卫等人的视线,也有了大幅度之延伸。 刘平即让手下五人,分散开来,接着树丛的掩护,爬着身子,往都北侧和南侧而去,分别探查此地情况。 狄青能判断出此地为粮草囤积之地,显然是通过之前的细心观察发现的。 实际也正是如此,即如当前夜幕下,此地之所,也有汉奴为西夏人驱使,背着马料,每隔半个时辰,即往另一侧的大营运送。 刘平亦能猜到,狄青以之来探查的目的。显然是打算在宋军袭击西夏军大营之时,以守卫此地的西夏骑兵前去支援时,来烧掉其中的西夏军粮草。 若是能烧掉大部,即是宋军之部战败,但西夏军之于粮草损失,将迫使其中将领,不得不进行撤退之举。 狄青于战事之上,走一步算两步,刘平虽然多有猜中,但还是不得不感慨其中所谋略之深。如此人物,将来必成大器。 接下来的探查,因为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便是刘平没有进行嘱托,如孙卫等人,自动小心翼翼。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众人回到了方才停留之密丛,将打探之消息一说明。刘平心中顿时有了底,今次前来,还真是不虚此行。 不知道应该说是西夏军将之轻敌,亦或是他们运气好,便是西夏囤积粮草之地,于北面正有一条河道想通。 此间之于河道,正好于密林想通。 更重要的是,于建造大营的大门处不断巡视的兵士相比,北侧河道之地,或是以为宋军不会来袭,竟只有寥寥数人防卫,且正处于火堆之畔睡觉。 “这是个机会!只要能解决北侧的护卫,我等潜入进去,小心一些,定能让内中生乱。 当然,凡事也要往最坏的方面考量,不排除其中之陷阱,但有陷阱的可能性,实际非常之小。 这样!我等还是先回去,与伙长汇报此事,至于具体当如何处置,便看伙长之意思!” 刘平毫不掩饰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孙卫等人,此事自然以刘平的建议为主。 当五人抹黑,重回方才约定好的地方时,万幸的是,狄青等人,也都全部健康的返回,且早于此等候。 双方见面以后,皆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各自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于夜幕之下,狄青的语气满是低沉,但听在耳畔,能让人的心不由自主静下来。 “方才,在西夏兵主营地之外的打探,于我所料不差。内中除了少部分骑兵,于外戒备巡逻以外,便是西夏人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之内,因连续攻取兴平城,早就劳累不堪,多已是在营地之内修整。 便于南侧和东侧,是为西夏人防守的最为严密之地。除了骑兵的外围于夜间巡视之外,另有被他们的部卒在外。 然于西侧,为他们抓去的汉奴休息之地,除了看守之众,反而少有人在。 我等宋军之于机会,便是要想办法,绕道西侧,从那里进攻,再联合其中被抓去的汉奴。 当然,也有必须注意的地方,即是在进军之时,要清除掉夜巡的西夏没隔一刻钟奔来的十多个骑兵。 在此时间差中,以西夏军尚未反应过来时,正以为我军进军的最佳时间节点。” 狄青将之计划全盘道出,孙卫等人,显然少有了解其中战略战法。 而狄青之诉说,显然是说给刘平听的。就如刘平能感觉到狄青于战事上的能力一样,狄青同样感受到了刘平于战事之上的独特领悟之力。 这种领悟之力,是连刘平自身也难以发现。但正是此中能力,才是为将者的基本军事素养。 刘平略作沉思,颔首道:“伙长的办法很不错,我再将我等方才之打探,说明一下,若是两边能够联动,我想,那就更完美了!” 当狄青听罢以后,脸上难得露出喜色,可惜于夜幕之下,即是视力最好之人,也仅仅是能看到轮廓,遂于个人之表情难以察觉。 “汝之办法,是在我军进攻之时,派遣另一路人,去西夏人的粮草之地放火?” 狄青思索片刻,说道。 刘平应道:“正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增加我部宋军于后突击的可能性,以便吸引西夏军的注意力。 原本我之想法,是于我部之兵在于进攻之时,以行另一边攻之,让西夏军疲于应付。 但若是能趁着西夏军困乏之时,于一侧,另以火力吸引,于本部之歼灭,是不是更加有利?” 狄青听明白了刘平的意思。 从此中角度看待问题,足可看之刘平于细节的重视。 “好! 我去于校尉说道此中详情,你们便与刘平在此地停留,待大部人马到来之后,以统一行动!” 狄青之命令,旁人自无异议。 很快便是刘平带着伙头兵的八个兄弟,算上他九个人,在漆黑夜幕之下,苦苦等待后方消息传来。 好在此地乃是一处山沟,加上处于背光之地,即是西夏人接连到来的几伙骑兵,也难以发现此中有人隐藏。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于心算之下,感觉走过去了有半个时辰,迟迟没见宋军到来,便是狄青也没有回来,刘平都以为是吴校尉临时变卦,不以狄青之建议为主时。 他忽然听到另一侧的密林之内,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配合着深夜的风声,如果不去仔细倾听的话,还真不一定会有发现。 “来了!” 刘平最先发现,听觉显得灵敏异常的程墨第二个发现,他轻叫了一声,握紧了手中弯刀。 其余人见此,也都下意识的防范起来。 黑暗之中,也只有手里的武器,和背后的几个兄弟,才能给予他们一定安全感。 “自己人!” 没等太久,待看到狄青的身影率先出现于视线中后,刘平向左右说道。 而这一次,狄青不是一个人返回的,身边还跟着一些熟悉之人,如老卒夏敬。 一共加起来之人马,大约在百人之多。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 到此时,不用狄青说明,刘平也已猜到,他们这群人要做什么了。 粮草。 吴校尉是采纳了狄青的建议,但于最后,还是袭击粮草,吸引火力的事情,交到他们的手里。 随之,狄青于吴校尉之安排的简单介绍,印证了下来。 “校尉他们率大部,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进发。 我等之部,今次除了袭击粮草,吸引火力之外。 实际还有另外一个重任,那就是想办法,一次性的除掉西夏之于夜巡之部!” 刘平这才注意到,狄青手里拿着弓箭,如老夏等人亦然。 这是打算在夜间用弓箭,以作袭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粮草之所。 所以,本部人马的任务,不是一个,二是两个! “时不我待,我部人马,这次已经分为两部。 先往西夏粮草之地摸去之地,以夏军候负责,刘平为辅……” 看狄青之指挥,很显然,吴校尉于之信任,以是之安排。 半刻钟后,本部两路人,再次分开行动。 第151章 胜利属于大宋 狄青命令一下,一共一百多人,迅速行动起来。 但看其中有二十人之众,与狄青一道向旁边的密林而去,此地是以为西夏巡视骑兵的必经之路,每过上一刻钟时间不到,即会有一部十来人的骑兵由此而过,再往西侧巡视。 所以,只要于此地诛杀敌骑,那么就能保证于一刻钟之内,往西进攻的宋军,不会被发现。 从黑夜中的轮廓看去,随同狄青的二十余人,手上无不拿着弓箭,且根据刚才说话的声音,刘平能判断的出,其中人者,不光是之前吴校尉本部之人马,当是其他各部之精锐射手。 即是当下于之随行的令八十多人,亦多一些陌生之人。 很显然,在等待的这么一段时间内,狄青成功说服了吴校尉等将领。在生死搏击之间,宋军之于内部,很是妥当的达成了一致。 那么,于接下来的战事,刘平心中也就踏实了许多。 行战之中,最为主要的就是团结。 一个团结的军部,发挥出之势力,不仅会让敌人赶到恐惧,便是宋军之于内部也会鼓舞。 便是西夏军中,算上为之抓捕的汉奴,两倍之敌如何? 怕就是怕,宋军内部不能扭成一股绳。 现在既然已经成功扭称一股绳,那实际已经成功了一般。 在马背上,宋军或不是西夏人的对手,但于地面作战之上,只要敢于拼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夏叔!我等是直接去往粮草之地袭击,还是等待片刻?” 刘平按照刚才的路径,带着大部走了一段距离,方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发动之时机。 而方才情况紧急,狄青没有说明,依照其人之谨慎,绝对不是忘记了,而是应该已经事先叮嘱过了内部之人。 作为与刘平一道进行统领的老兵夏敬,其人是最为可能之辈。 夏敬收起了平日的懒散,此时周身之内,竟让刘平感受到了一股凌厉之气,另有一股杀气。这是常年于战场之上拼杀的老将,才有的气质,足可见夏敬于西北战场之上,经历了多少的战争。 为刘平所问,夏敬跟随的步伐慢了半拍,然后沉声道:“也就在半个时辰后,是以为天色最暗之时。小刘,你方才打探清楚了,于河流一畔,真少有西夏贼子?只有寥寥数个?” 刘平回头看了眼夏敬黑漆漆的轮廓,颔首道:“正是如此,是程墨打探的,程墨此人观察仔细,断不会出错的!” 正紧跟的程墨,亦在此时压低声音道:“我看的清除,确实少有人驻守,但是和河流相接,如果从水面游过去的话,实际很容易被岸上照着的火光发现。 一旦发现的话,就会为其他人所知,那只能强攻了!” 还别说,程墨今日的脑子,转的还很快。 但他刚提出这个疑问,发现前方的两人,无论是刘平,还是老卒夏敬,都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难道说自己猜错了?不是从水面过去? 自己这队人马,要为老夏和刘平直接带去冲营? 想到冲营之事,便是平日不怎么说道的程墨,亦显得有些紧张,他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砍刀。 还是旁边的孙卫,提醒道:“从河流而过,也不一定要从水面游过去啊!其实也可以从水底潜过去!” 潜过去? 程墨恍然大悟,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茬。 这要是从河流的这一面,趁着夜色偷偷潜过去,然后再给西夏人突然来个那么一下子,画面不要太美。 刘平倒没有管后方二人的交谈。 他心里的办法,也确实是让几个人偷偷潜过去,在解决了岸边的几个巡视之众后,众人,包括一些水性不好者,直接可以从一侧浅流处游过去。 然后,便是从侧面发动进攻,引得西夏军的粮草之地,彻底大乱。 即是在大乱之后,趁着水流而撤退,亦能保存大部分兵力的安全。 夏敬虽与之忙着赶路,未有多言,但作为一个面对过诸多负责情况之老将,多半也是这么想的。 后方的奔袭途中,众人的话语渐渐小了。 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终于赶到了程墨说的河岸。 众人趴在灌木丛边,于此望了过去,情况与程墨所言相差不多。但同时,留给众人的时间不多。 夏敬与刘平一合计,果真是按照潜伏的办法,先过去解决那几个巡视的人影。 不过处于人最困乏的时辰,河岸边的西夏人,此时无不是躺在火堆畔,呼呼大睡。这也直接为清理掉河岸的威胁,提供了巨大助力。 随之,但看夏敬亲自出马,叫上了八个人,于他同去。见刘平似有话说,夏敬转头道:“小刘,带好他们,此事我去便是。你忘记我与你所说的,处于边关之地,同西夏人打交道这么多年,便是年轻时,也是斥候出身! 就现在这般状况,不是我吹嘘,没有遇到过一百次,但也遇到过二三十次。 西夏人,于战马上,或很威风。但于战后的警惕,那可就松懈多了。 记得等会我等解决了对岸之人,你们马上过了!” 刘平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夏敬于他们这群新兵的关怀,内心突生一种感激之情。 这更像是宋军普通兵士之内的一种传承。 “老夏,注意安全!” 在夏敬他们脱掉上衣,刚刚入水下,刘平不由得呼叫了一声。 接着,即看到老夏等人,直接潜入了水下,只是在对岸暗弱的火光下直接消失了。 至于与刘平一起带走原地的几十人,当下无不是瞪大了眼睛,一直望着水面。 就这么等待了大约有十七息的功夫,很多人眼睛瞬间亮了。 但看对岸,夏敬等人争先恐后露出了头,然后带着手里的长刀,各自选定目标后,往前小心冲去。 一个在火堆旁斜靠着休息的西夏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其人睁眼转身,正喊出了一个字节,便是离的最近的夏敬,已经是挥刀而上。 在同时,其余数人,也同样挥刀。 在此看守的一共八个西夏兵士,瞬间倒了下去。 到了此时,夏敬等人于案畔观察了几个呼吸,这才向对岸招了招手。 而刘平在收到讯号后,按照方才商议的那般,将剩余的七十余人,弄成了七个小队,各从数个方向凳岸,但有水性不好者,则是带着树丛间的枯木,往过慢慢游过去。 刘平自己的水性尚好,前一世内,其人最爱的一项运动,即是游泳。便是这一世,来到东京城后,各方面的条件,多不具备,方有荒废,但并不能改变,他于此间的本能。 在带着长刀,跨入到水中的那一刻,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本能,随之被激发出来,于程墨等人震惊的眼神中,刘平如同一条游鱼一样,迅速向河岸边游了过去。 上岸之后,他与夏敬商议了下进攻方案,最终决定,因为于西夏人于内的粮草安防位置不熟悉,等候依旧分成两部,他和老夏各带四十人,十人一小队,分往两个方向而去。 他去解救之前打探的于另一侧可能被安置的搬运粮草之汉奴,即是解救一个,叛起一个,力量就大一些。只有夏敬,则是带人前去放火。 作为边关斥候,用老夏再次吹嘘的那般,便是放火焚烧西夏人粮草这等事情,没有做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 确定以后,等所有人陆陆续续上岸,另以清点人数后,两方人马迅速行动起来。 由此地,踏入西夏的粮草囤积内部,有一个木栅栏。 首先需要的就是翻阅,便是此时,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要敢在西夏人的内中巡营人员发现问题之前,迅速的踏入。 遂而,只能用旁边的木桩给撞开。 撞开之后,不等西夏人闻声赶来,一行八十人兵分两路,当即跑掉。 下一刻,从边缘开始,即能看到熊熊大火燃气。 “着火了!着火了!” 即是粮草大营之内,有西夏人迅速赶来。另有一些人,则是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见到浓烟和火光,连武器都来不及拿起,闻声而去。 实在是此地粮草太过重要。 按照耶律将军的要求,若是有所毁坏,那么他们也是要砍头的。 直到现在,很多西夏人还没有率先想到,是以为宋军偷袭的可能! 毕竟,便是今日下午时分,西夏军内部已经传遍,宋军之于内讧,即是宋军援军之部,亦显得凌乱不堪。 在见识了宋将的懦弱之后,如此之部,又岂敢来袭? 但实际上,刘平等宋军,不但是来了,而且成功发动了袭击,即是西夏人于头一刻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几十个呼吸后,一名寻火源而至,打算于河岸边救火的西夏兵士,注意到火堆处空无一人,即是在河流上方,漂浮的有尸体之后,方大喊大叫起来。 “宋军袭击!宋军袭击!” 但其人发现的稍微显得迟了,此时此刻,西夏军粮草之营内多地,都燃起了大火,更有喊杀声传出。 宋军是来袭击了,不光如此,竟然已经不声不响的杀入了内部。 很多西夏兵,乃至于到现在都不敢接受这个结果。更多者,则是拿起手边的武器,以匆忙迎战。 “杀啊!杀!” 营地内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正在这时,正待寻大部人马,将粮草之地内的所用宋军围拢,以行平乱之际。 在另一侧,相聚不过一里地的地方,又有喊杀声响起。 只是这一次,旁人明显能感受到,该处的喊杀声,更加响彻。 这不是几十,几百,而是上千人才能凝聚的声音。 西夏军内部,一边抵抗,一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一向为之视作懦弱代表的宋军,今夜之间,抓住了时机,于此发动了夜袭。 不但如此,即是西夏兵临时进行抵抗,外有汉奴的反叛之下,竟见节节败退之迹象。 这怎么可能? 面对眼前的实情,就算是一些西夏将士或是将领无法接受,但现实就在眼前,无可争辩。 而见西夏军之败退,像程墨这等新加入的宋军将士,更加勇武,心中于西夏人的惧意也在不由自主的驱散。 先前夺取大宋多处边关要地的西夏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宋军面前,不过是土崩瓦鸡罢了! “大宋必胜!”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一如粮草之地,面对数倍之敌,无论是拿着刀剑的宋军,还是刚刚被刘平率部解救出来的数百、且无武器,只能拿着烧火棍的被西夏人掳走的汉人,于此时,无不全部高呼。 “大宋必胜!” 此中之四个字就相当于有魔力一般,在整个夜空之内,不断的回旋,即是在黑夜之下,传的很远很远。 另一处西夏人的营帐之内,吴校尉等宋军将领,也听到了,即是旁边奋勇杀敌的兵士同样如此。 渐渐地,两处营地的宋军兵士的话语,全都汇集成了一句话。 “大汉必胜!” 咻! 粮草要地内,刘平刚刚用手里的弯刀,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白刀子进,红刀子处。 正觉得恶心,想要呕吐时,一个不注意,一名西夏兵士竟从后方出现,举起手里的长刀正往刘平的背上而去。 他敏锐的察觉到来自后背的危险,正想要转身时,忽然耳边传来马蹄声,随之则是咻咻的两道破空声。 当他再转身时,看到的正是狄青的面孔。 狄青不过两箭,且箭箭必中,且都是一箭穿喉,击毙了两名敌军。 这一幕,更加激励了四周的宋军,以更无畏的姿态,杀向了西夏的敌军。 至于方才解决出来的汉人,此时则是非常麻利的躲过了躺在地上的西夏兵士手中握着的刀剑,与刘平等人一道,同时间杀入了战团之内。 杀! 破晓之前,乃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也就在这个时间点里,大宋兵士们,为了保家卫国,更为了给自己争命,给大宋百姓争命,义无反顾的拿起了刀剑,冲向了敌军。 西夏军退了! 这是在进攻大宋西北边境,数个月后,第一次狼狈的后退。 即是连战马也顾不上,很多人是以零乱的后撤。 再不撤的话,便是面对这群如狼一般的宋军,或将永远的埋骨在这里。 “大宋必胜!” 这四个字,便是于天明时,已经在回荡。 第152章 狄青的箭 兴平城上。 在破晓之前,城外的喊杀声,亦然传来。 像李大成之辈,无不焦急,以为城外的宋军遭到了西夏兵的袭击,多请求守城的校尉,以出城相助,或是打开城门,以宋军兵士,能够进来。 可惜留守的主将,依旧坚决的反对了此时。 当破晓到来,城外的欢呼声到来时,便是兴平城内的兵士和百姓,皆不相信,以为宋军大胜的消息。 而当天色彻底大明,能远眺远方的战场之时,旁人多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城外的数部宋军,昨夜胜利了! 以不到四千的人,攻击将近一倍、含被掠夺汉人的西夏兵,取得了胜利! 而且是处于夜袭之中! 无论是哪一个情况,都很难让人接受。但实际就摆在面前,不容旁人的质疑。 作为一名守卫在兴平城,于主将行为不瞒,而又时刻担心城外宋军的普通兵士,李大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这种复杂,倒不是说妒忌城外的宋军之部,取得的胜利。 而是于此之下,该部宋军没有依靠任何援助,于部从的拼搏之下,取得了胜利。 反观他们千人,守卫兴平城不到两日的时间内,就有了这么大额伤亡。 如此对比之下,能说是他们守卫之部弱吗? 当然不是,李大成明白,重点还是在于城内驻军的协调之上,没有一个有效有魄力的人主持大局,在宋军之内,为了害怕担当责任,各部将领,多半会将其中之事,推脱的一干二净。 就如昨夜,当前的兴平城守将胆小怕事也好,刻意刁娜也罢,数部数千人的宋军支援同僚,即被放在城外,处于西夏军进攻的危险之下。 然,城外宋军能取得其中之胜利,很显然,是以有将领指挥。最终能取得这般战果,足可见之,其中之宋将,定属于有能耐之人。 在兴平城守久了,实际上,许多普通兵士,已经越发麻木,麻木的原因有很多种。 但当兴平城遇到危险,即于宋地收到敌人侵犯,身为宋人,他们仍然会拿出手中的刀剑以卫之。 谁让这是宋人之责任! “开城门!”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军令。 原来是另一个守卫此城之副将王钦下达了命令。 前面的战事已经结束,多部宋军正在打扫战场。当下开城门,目的不言而喻。是以为在该出手时不出手,但看军功就在眼前时,以行抢军功之举。 这等情形,在大宋西北之战事中,很是常见。 有的时候,各部主将为了各自之利益,还会特比安排部将以行此事。 就是以公正勇敢指挥着称的大宋当前镇守西北之地,总领西北军事的大将曹玮,亦是无可奈何。 实在是西北诸部之中,派系实在是太多了,更有诸多文官于内,代表各自势力。 曹氏是大,更是受宫里的贵人信任,但又如何? 他能大得过,大宋朝内之诸多权贵世家? 不能,权贵世家之联合力量,超乎想象。便于很多时候,为了各自利益,即是大宋之土,都属于可以舍弃的方面,何论兵士性命。 一如当下,城门之校尉,眼见战功见在眼前,自是放弃守卫,而直接行抢夺之举。 敢这么做,自然是不怕! 这就是大宋西北边境之战场,因腐败等多种因素之于影响,真正脚踏实地,安心治理护卫者很少。以为文武群臣,争抢功劳的很多。 李大成没有动,因为便是出城,城门校尉仍然以防范敌人一般,防范着城外的宋军之部。 要知道,即是此部之人马,击退了西夏军,保护了兴平城之安危,同样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者。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于刘平等人军中。 吴校尉在西北战场上,待的时间长,于此毛毛道道自然熟悉。 这不,就在城内的兵士,成群结队的到来前,本部已有人马,在前防卫,就是为了防备这些请功的! 这次己方人马属于曹琮之下,即是这次胜利,曹琮未有亲至,但功劳之属,亦有一大部分属于曹琮。 为曹琮送上战功,曹琮自由义务,保证此中之于功勋,能握在本部人马手里。 吴校尉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能不惧城内冲出之将,而已本部人马直接对抗。 执行此事的是一群军中老将,对于此中所为,他们也是熟悉。 遂而,只要没有动真刀,那便不惧之。 很快,处于方才的西夏人战场与兴平城中间之地,陆续的传来吵闹声,更有数人碰撞而产生的哀嚎之声。 其中有一个声音,可闻之分外刺耳。 “吴麻子,吴老鼠,你别欺人太甚! 我告诉你,这些战功巨大,你们几个营部加起来,也吞不下! 而前番我部驻守兴平城,死伤惨重,就是林尚书问起来,这其中的功绩,也当有一部分是属于我们的!” 此地的城门偏将,名叫许汲,乃是一个高仅七尺之人,长得却是非常雄壮。手中拿着一双大砍刀,骑在马头,看着远方的吴校尉,朗声呵斥道。 此中奥秘,便是直接道出,也就不怕人知道。 而其人口中的林尚书,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正是督管钱粮诸事的户部尚书林沸。 真要得罪户部主吏,便是不给钱粮,也能将一部兵士给耗死。 作为林沸的小舅子,许汲是以为胆大之人,更是有恃无恐。 其人认识吴校尉,敢直接呼唤其之外号,自是知道背后的曹琮之人,以及背后之曹氏。 而如绝大部分于昨夜冒着生死,参战的本部兵士,尤其很多新兵,在听到如此无礼的要求之后,无不是怒目而视! 欺人太甚,此中四个字,已经是难以形容。 吴校尉一直处于边缘,见许汲的不断大喝之声,他的脸上也开始渐渐出现了一些变化。 说实话,他摆出阵势,也是想让兴平城中一些来抢军功者,知难而退,但没想到当下负责留守兴平城的守城校尉很是聪明,竟然派出了许汲此人。 讲真的,许汲只是那位林尚书的小妾之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于兵将而言,即是这般,也要小心翼翼。 若真的除了状况,能保证曹氏会保之? 不能。 正在吴校尉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之时,忽然后侧传来了马蹄声。 而且伴随着大部人马走动的声音,便是对峙的两伙人看去,发现又是一部人马到来,各有紧张之时,吴校尉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松。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到来的曹琮之部。 看着对峙的两伙人,还有,冒着烟的战场,以及一个个敌我兵士的尸体正堆放在挖掘的土坑之畔。 在前线征战过多年的曹琮,岂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脸上表情严肃,冷冷的看了眼出来的许汲。 很显然,作为当年东京城内,纨绔圈子里的一员,曹琮和许汲是认识的。 “怎么老许?现在也学会和我的部将抢夺战功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便是眼前这战事,你出没出力? 只要你出过一个人,那这战功,我曹琮做主,直接让给你一半,如何? 如果没有,那么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也别怪我曹琮没有提醒你,这里我的人多,我说了算。 就算你告到开封去,这事情,依旧是我占理! 怎么,不服气? 别以为你和林家有关系,我就害怕了!” 当年在东京城时,许汲一直是惧怕曹琮的,这次见曹琮凶巴巴的模样,许汲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马离开了。 所谓欺软怕硬,不过如此罢了。 见到这一幕,便是吴校尉等人都放心下来。 大宋军中,如果你不会站队,选择一个牢靠的人进行投效,不论能否战胜,就算是最后辛辛苦苦的作战胜利。而若身后没有靠山的话,那这战功,都是保不住的! 下面的事情即很简单,在有曹琮带来的人后,打扫战场的速度更加加快。 而吴校尉等人,自是当面和曹琮汇报起昨日战事的经过。 不得不说,除了偶有胆小怕事外,吴校尉是个难得的公正,且善于推荐发现人才之人。 当着曹琮的面,即将昨夜之首功,于狄青、刘平等伙头兵的身上。 “将他们叫过来!” 曹琮下马后,一边打量战场环境,在听了吴校尉之叙述后,一边向旁边的亲卫道。 此时此刻,刘平等人,正于另一面忙碌。 即是昨夜,他们在粮草营地放火之事。老卒夏敬,即是非常的聪明,只是在边缘醒目处放火,以吸引西夏军之注意力。因此,于战后的清点搬运之时,西夏军囤积在此的大部分粮草,都得到了保留。 刘平等伙头军,此时此刻,正好是回归到了本职。 虽然之前的锅碗瓢盆都有丢弃,但西夏军遗留的有。 在召集起解救的汉人之后,刘平联合活下来额全部伙头兵,包括狄青本人,也都放下手中刀剑,烧起锅灶,开始为全军兵士,煮食一顿顿热腾腾的饭食。 当下,几部人马,饿了一天一夜,加上半夜的杀敌,最是困乏,也迫切需要吃食来补充能量。 还别说,这不西夏军的补给真肥! 里面不仅有粮食,更有赶来的几十只羊,这些羊被驱赶在一次,即是敌我人员于夜间之战,死伤惨重,但于羊群之内,却无多死伤。 程墨索性拿刀宰杀了几个,以为蒸煮,为全军犒劳。 当羊肉在锅内煮沸,另有味道之时,便是许多人肚子都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当曹琮的亲卫按照旁人的指引寻来时,正发现一大群人,正围绕在锅灶之畔。 一如当下,要问谁是狄青,谁是刘平,还怎么找? 想着小曹将军之急召,亲卫索性大喊起了名字。 便是在片刻间,狄青与刘平等人,各带着羊骚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将军有请,汝等迅速跟我同去!” 曹琮的亲卫,和之本人一样,都属于人狠话不多之辈,找到人后,当即嘱托,然后个人就在前面领路。 这一幕,倒是看的伙头兵,有些面面相觑。 小曹将军要见他们? 可是锅里的饭食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昨夜右腿不小心中了一道的老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此情景,自明白发生何事。 他目中带着几分羡慕,然后笑道:“去去!小曹将军接见,以后啊,你们也可能回不来伙头营了。 放心!这里的饭食,我让几个老伙计帮忙照看着!” 刘平和狄青对视一眼,又看了眼身后的同伴。心道,便是小曹将军这次不召见,他们也不会在伙头营中久留。 可面对曹琮之见,见过了大宋诸多尊贵之人的刘平,尚能保持淡定,狄青面色也有平静。可入孙卫、程墨等人,无不激动。 一行十来人,随即跟着前方的军将而行,时间变得如此缓慢。 半刻钟后,终于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之内,看到了曹琮。 早两日间,刘平等人,实际就已经见过了曹琮,只不过那个时候,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至于而今,则是就近看到。 曹琮从面孔来说,丝毫看不出其人已有四旬,接近五旬之态,给人以三旬多的模样。 他是以标准的国字脸,整个人长得很是魁伟。如下首陪坐的吴校尉等人,不论地位,但是以气质,就不自觉的矮了一头。 “狄青何在?” 曹琮的语气很洪亮。 这一问下,狄青迅速出列,抱拳道:“狄青在!” 而见狄青高壮之态,想到吴校尉言之善于骑射之时,曹琮向一旁的亲卫看去,道:“将我的一石弓取来!” 一石之弓,于宋军之内,其实算是标配之选。而能拉开此弓之人,足可见之力气。 不一会儿,有人即将一弓取来,交给了曹琮手里。 身着盔甲的曹琮站起,然后一步步来到了狄青的面前,将此弓递了过来,道:“五十丈外,那颗树干,若能射中,我以为汝厉害!” 狄青二话不说,拿起了长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转身眯眼。 就在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但听“咻”的一声,弓箭已经射出。 而在五十丈外,正有兵士刚刚骑马跑过去。 几个呼吸后,迅速奔回,来到帐内,单膝跪地抱拳汇报道:“回禀将军,此箭正中枝干!” 即于帐内,一道道吸气之声传来。 第153章 捷报 但看狄青本人,面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表情。 刘平站于旁侧,不由得轻叹一声,不亏是熟悉的“冷面伙长”,即使处于曹琮这等镇守的边关大将面前,仍能保持面不改色。 于旁人之称赞,更能保持心平气和。就是这等风度,如一般的将领,即难以比拟。 “你的箭法很不错!”曹琮回过头,颔首道。 狄青到此时,方抱拳回礼道:“谢将军夸赞,末将所行,单以箭法,只是微不足道,比不过将军等人,于边关之所,护卫大宋边境这么长时间!” 狄青这话说得漂亮,但看曹琮这个经常不善笑容的人,在此时也是哈哈大笑,然后拍着狄青坚实的臂膀,道:“汝等也都不错,将来必为军中栋梁,守卫宋土,人人有责。 而汝等之功劳,我自当向京师的天子汇报!” 在看到狄青之后,曹琮非常喜爱,接着问道:“汝之能力不凡,可愿来我帐下效力。” 此中之话,更是明明白白的拉拢,一时间,帐内包括吴校尉等人,皆有侧眸。 加入曹氏,那就是有了大靠山。何况当下的曹氏,便是在曹彬去世之后,依然处于大宋顶级权贵之中,于军中之权力,让人生畏。 有这么一个靠山,可以想象的是,再凭借狄青今次表现出来的个人能力,将来自当建功立业! “末将谢过将军好意!但末将方才加入军中,一切军务尚不熟悉,当以从基层做起,未来若有机会,非常乐于在将军指挥下作战!” 可是,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狄青竟然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毫无迟疑,很是果决。 许多人面露震惊之色,心叹,就这么放弃了,若是他们为曹氏将门拉拢,那定然是率先同意。 曹琮的养气功夫很好,他也见惯了如同狄青这般,初入到军营之内,心高气傲之辈。 他于少年时,何尝不是这般? 遂而,只是淡淡一笑,待于刘平等人问询几句,说了几句场面话,即让之各自散去。 出了营帐之内,伙头兵十来人,都有些沉默。 在看向伙长狄青之时,表情亦多复杂。 刘平则是感叹,狄青当以为能经得住考验之人。这次战事,已经开始展露头角,便是于边关之战中,名声会越传越远。 这次虽没有进入曹氏一系效力,但是将来之机遇,谁又能说得清楚? “伙长……” 孙卫刚喊了两个字,狄青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 然后,一转头,冷着面孔道:“锅里的羊肉快要好了,也不知道老夏他们会不会掌控好火候。 做饭这事情,还是我们专业,大家都快些回去帮忙!” “是,伙长!” 众人纷纷应声。 刘平则是走在了后面,同狄青走在最后,他考虑片刻,道:“昨夜吴校尉言道,我等今次战事之后,就各自脱离伙头兵,不知会将我等调集到哪里去?” 问起这个事情,狄青也是思索了一会,才抬头,看向远方,带着猜测道:“这次解救的宋人不少,即如今次,大概让我们带领他们!” 狄青的猜测很正确,也就在伙头兵们,做完这最后一顿饭食后,吴校尉也出了大帐,来到了众人面前,宣布了伙头兵十个多人的安排。 赫然是管理解救下来的宋人。 当下边关战事紧要,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 按照曹琮之安排,便是接下来的宋人,除过妇孺之外,余者无不要重新编入军中,组成新的一队兵士,以便应对西夏人接下赖可能展开的更大范围的侵犯。 便如今次,西夏人调集的,乃是数十万的兵力,于大宋西北之地,或志在必得。 昨夜的胜利,于西夏人总体进攻,并无太大的影响,也仅仅是拖延了洗往兴平城这一路的进攻速度。 要想继续保护好兴平城,则必须加强防范,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势再次拿回清平关。 在兴平城一线,指挥作战之主将,原本是大将成绩,但因成绩在半月前的伏击中丧命,于当下,实际以副将余年为主,余年前次率部到了流井堡。 而于今次,曹琮到来,故而,便是兴平城当下之战事。实际上,按照曹玮之命,再着手平衡各势力,以曹琮和余年共同协助。 刘平等部,便是在曹琮到来以后,拿着俘获之粮草,依旧没有选择踏入兴平城内。 而是在修整一夜后,曹琮得到流井堡传来的讯报,一共几十部人马,共同开赴清平关前线。 清平关距离兴平城,不过一日半的路程。但为了防范西夏之骑兵,曹琮特意让各部速度放缓慢一些。 刘平等人运气不错,伙头兵十人,于狄青带领下,领着五百人马,跟在后面。 当下狄青为军候,其人随之提拔了刘平作为军司马。便是狄青不在身边的时候,刘平所发之命令,即如军令。 于此,刘平倒是没有多少兴奋劲,不像是孙卫,能领五十个人,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当然,刘平也有开心的事情。 即是昨日间,同属于皇太后刘娥之下,并与军中安插的探子,主动找上门了。 让刘平在当时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其人竟然是勋贵营中的一员。 即是此间纨绔,刘平当年还见过两面,名叫郑向。 郑向在东京纨绔圈子中,属于那种老实巴交的类型。这种类型,自常受人欺负,不过郑向老实归老实,但因为和曹氏一般,郑氏也是将门世家,遂而,郑向即便怎么不想学武,自身也是有着不俗的武力。 在打架之中,也从没有吃过亏,这样一来二去,旁人也都不敢打斗郑向。 面对刘平,郑向同样有印象。 只不过现在勋贵营和刘平等人所在的降兵营不在一路,如吕哺安等人,更难发现刘平即于此军中。故,若非郑向一人知晓,且来巡视,是很难发现刘平的真实身份的。 在面见刘平以后,刘平即将昨夜之战事,还有个中见闻,一下口述给了郑向。 至于郑向会以声名样的方式,什么样的渠道,将消息送回到宫里,那就是郑向自己该考虑的问题。 总之,将一些事情一旦道出,刘平之于本人,则是一身轻。 姑母也好,皇帝表弟也好,皆未说明,其人当于西北边军中,具体待上多久。但从当下这等情况来看,应该不会太短。 现在最需要的,自然是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想前夜那种略带着冒险的行为,即是刘平于事后思索过,自觉还有更妥当的办法。 言而,之前的那般行为,下次绝不可取,于战事面前,不应该慌乱,还应该多动动脑子,即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尤其当下,他与狄青,已经共同带领着此间的数百名兵士。所谓性命,已经不局限于一人,或是十人,是以百人之巨。 东京城。 即是边关的战事再怎么紧张,城内的繁华,就从未有过减少。 富家权贵该玩乐的玩乐,黔首家庭,为了活下去,该出苦力劳作者,自要努力出力劳作。 便是刘宅,之前被莫须有的名义封掉之后,这几日间,重新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紧邻的游乐场,这些时日来,但因为开封府管辖以后,每个人进入者,需要交纳大量之费用,导致人数锐减。 在刘平之于本心,以为东京城百姓兴建之游乐场,于不知不觉间,则成为了权贵的玩耍之地,官吏的敛财之所。只是这等事情,也无以找人说道。 而之前非常红火的万卷书局,近一月来,算是彻底的失去了原来之模样。不再印刷之前的小说不说,但看所有的小说作者,也全都被赶了出去,万卷书局渐渐成为依附国子监之所,开始印刷国子监批准之书籍。 但于实际上,在小说此中事物流行下,想要制止已经不可能。一些商家寻到了商机,果断的将其中小说作者给请了过去,开启了小作坊,偷偷制作贩卖。渐渐地,于东京城内,还形成了于此独特的生意提体系,渐渐养活了一大批人。 另有城外,之前为天子御笔书写的安庆书院,这么长时间来,变化也是巨大。 之前乱七八糟的各馆,经过整顿,而今多是以教授学识的儒学馆为主。至于像商馆之类的,更是被直接取消…… 此番变动之下,还别说,本于此求学的各家各户学子,却是不干了,纷纷不来上课。看到这等结果,刚刚接替刘平,新到任的安庆书院院长,着急不已,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这是朝中诸公安排下来的任务。 欧阳修实际也被安庆书院今次产生的变端,弄得唏嘘不已。 但因年龄等问题,在安庆书院新院长上任之后,辞退了一大批人,其中就包括他。 见此,欧阳修不得不带着家中老仆,返回之前于东京城租住的小院,继续续租生活,以备之后的科举。 便是此番各种操作之下,影响的不止是安庆书院的学子和讲师,另有各家各户的家长。 一些消息灵通者,都有些叹息,原来的安庆书院院长,好好为天子做事不好吗?谁让得罪了一大群人,现在倒好,便是个人也落得那个下场,再如自家子嗣送入的安庆书院,也不是从前那个模样。 吕文茵这几天,便是因为暑热,加上肚子越来越大,行走不便,也没再返回东京城,即是那里的刘宅归还之后,她按照刘平的嘱托,也没有再回去。 其之本人,则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家庄园养胎,偶尔会看看书,即是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 今日,天气晴朗,吕文茵在小翠等人的搀扶下,来到庄园外的农田里散步。 正在欣赏花香的时候,忽然发现丑奴,一蹦一跳的从远处的小道上跑了过来。 “吕家娘子好消息好消息!” 丑奴的公鸡嗓子,一如既往的响亮,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听到,而且很有穿透力。 来到了近前,不等吕文茵发问,但看丑奴躬身道:“方才宫里传出消息,小郎之部,于兴平城之地,大破西夏军,取得了大捷! 哦,对了,宫里的消息,是太后亲自让人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些礼物。 小人让人将之拿到库房之中了!” 大捷! 兴平城! 吕文茵知书达礼,这些日间,她思念刘平,常于地图边关形势多有了解。 遂在丑奴这么一说,她当即明白战事发生之地,具体在哪里了! 而看宫里送出礼物,很显然,宫里的太后,知道更为详细之事。她的丈夫刘平,于此间,甚至立有大功。 但于丈夫被发配军中之事,于家舍之中,也只有丑奴、小翠亲近之人知道,吕文茵也没有左右传扬之打算。 因为便是军中,她亦能猜到,应多派系争斗,让自家丈夫能安稳渡过是以为极好。 “起来!等会下去,自领一些赏钱!” 当下工坊生意继续,又没有了安庆书院那个无底洞花钱,便是吕文茵执掌下的刘家,每日也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而作为家中主母,吕文茵于家中仆从,或是其他侍者,都很大方,亦是赏罚分明。 丑奴随之应声离开。 小翠于侧,见吕文茵嘴角难得露出的笑容,道:“小娘子放心即是,小郎君遇事经常能逢凶化吉。便是旁人感叹之凶险边关,小郎君今之一去,就立下了大功,将来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却是小娘子,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还有一事,即是吕府接近之寿宴……” 此中寿宴,乃是吕夷简之前延期的寿宴,作为子女,吕文茵自当是参加的。 但因前几次事情,弄得吕文茵与吕家,尤其和父亲吕夷简之间的关系,有些冷淡。 现在小翠说起,吕文茵在思考后,道:“送些礼物上门,就说我怀有身孕,当下出行不方便!” 小翠于旁叹息一声,然后应下此事。 正在此时,但看刚刚离开的丑奴,又回来了! 这次同样是来往匆急,有些累的气喘吁吁。 “小娘子,吕公子回来了!小人已经将之安排在了客舍!” 吕文茵眉头一展,复又紧皱,低声道:“可是我四兄回来了?那就去见见!” 第154章 训练 吕哺兴之归来,是其人自去岁于外地为吏后的第一次归家。 回到东京开封,除了有为父亲吕夷简祝寿之意外,另有吏部为之迁职之事。 前番他为南广县令,今次升迁,便为宁州军事推官。 其于数年前,吕哺兴不过是奉礼郎而已,在这数年间,如此升迁。除了吕家的影响力外,更重要的是来自吕哺兴于政事上表现出来的卓越能力。 且看南广县本为贫穷小县,即于吕哺兴治理一年不到的时间,变化巨大。无论其他,便是前番吏考,吕哺兴之于评价就是“上上”。 恰逢宁州军事推官空缺,遂有人即将吕哺兴给举荐了上去。 如此升迁速度,看似让人羡慕,但于实际之上,亦不乏别有用心者,于此胡作非为。 想想宁州之所何在! 以及西北战事如何,即能看出端倪。 大宋朝堂之上,除过太后刘娥,另有宰执吕夷简等人所领之派系外,还有其他人,想要于朝堂决策之上占据主动。 于此,是以为吕夷简之政敌,作为其子,吕哺兴也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了其中。不过,朝中之派系斗争,常以讲究的是明面上的平和。遂,将吕哺兴明升暗降,也不过是朝中一些人耍的小手段罢了。 作为一名于朝中屹立这么多年的宰执,便是吕夷简本人,岂会看不明白? 这不,在儿子吕哺兴回京之后,即叫到身边嘱托了一番,但并未阻止儿子往宁州任上。因为,于吕夷简看来,当下之于吕家,即是诸子之前,都需要更大的锻炼才是。想要吕氏家族能一直繁荣下去,也不是看某一个人,而是看未来。 凡事也不能光看眼前,更应该看长远。 其手下诸子,如吕哺兴,吕哺安,当是最为不让人省心之辈,自需要多加锻炼才是。宁州是个好地方,便是西北边地,同样是个好地方。于此为吏,或是从军,将来会成为上升的有效政治资本。 故而,对于朝中某些人的彻底针对,吕夷简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叮嘱儿子当以老实做事便是。 而于此间,吕哺兴之本人,有数日的休沐。 这不得晓吕文茵之身孕,就特别的来看望一二。 于刘平之事,他亦有所闻,无有其他,只是感慨颇多。 当年也曾一些在东京城内鲜衣怒马,没想到几年过去,各奔东西,物是人非。 在刘平所遇之事上,东京纨绔圈子之内,多有传闻。但吕哺兴这些年来,于政事上,多有敏锐,算是继承了其父的性格,遂知道问题绝对不会是那般简单。 便是在庄园客舍的等候之中,一边喝着茶水,其之本人,实际也是在思索着什么。 当刘家的侍女出来,言之吕家娘子有请之时,吕哺兴方回神。 十几个呼吸后,看到妹妹打着肚子的吕文茵,吕哺兴忙迎了上去,道:“二妹,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妹婿当下在外,便是家中之于忙碌,多交给下人做就是。 便是爹,昨天还言及你,于你之安康担忧不已!” 吕文茵看到同父兄长,脸上亦多欣喜,待一听言之父亲吕夷简,他脸上之表情,一变再变,然后长叹道:“让爹爹和阿兄关心了,不知爹近来身体可好?即是嫂嫂今次怎没见到人?” 吕哺兴于旁边椅子上坐下,摸着下巴已经蓄起来的胡须,道:“当下爹常忙于政事,即是西夏侵犯,边关需要调理着也多,身体尚好,就是多了些白头发。至于你嫂嫂,劳小妹操心了,这不,上次随我远行,离家近一年时间,一回来,即回了娘家。 等过两日,快要离开之时,我自带她来见见你!” 吕文茵忽然想起了什么,拨动了两下耳边的发丝,道:“上次看过阿兄送来的信件,阿兄言之,嫂嫂也怀有身孕,可是有三个月了?” 吕哺兴颔首道:“是有三个月了,我之建议,是让汝嫂嫂在家好生安胎,毕竟今次,为兄是要往宁州去的。” “宁州啊……”吕文茵拉了长长的音调,目中不自觉的闪现起了刘平的面孔。 宁州距离兴平一地,也就几日路程,可看是处于防守西夏的前沿之所。 吕哺兴早知刘平也被派往了西北战前,此时见吕文茵之沉默,怎不会晓得其中缘由? 他略思衬道:“小妹若是需要有信件送去的话,等过两日离开之时,汝自遣仆人交由我手上就是。只是妹婿之于军中,一时间难以探查,其人处于哪个营地。 甚至因上次之事牵涉,以使用化名都有可能。 遂,便是有信件送去,也难以交到手中,小妹当知才是!” 吕哺兴这关心之话尚没说完,但看丑奴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小娘子,宫里让人再送来了公子的书信!” 原本正说着话的吕哺兴,顿时将话堵在了口中。 吕文茵目中带着欣喜,她刚一接过,看到丑奴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阿兄不是外人,还有什么事,都一起说出来。” 丑奴挠了挠头,道:“宫里还传来消息,言之,每月间,宫中都有渠道向前线送去信件,小娘子若是想为公子去信,也可捎带!” 吕文茵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吕哺兴闻此,脸蛋抽了抽。 刘平此人果然是宫中太后的亲侄子,便是他之本人,方才还在忧患小妹与这便宜妹婿的通信问题,没想到宫内,马上就送来了枕头。 而看小妹脸上流露出的喜色,莫不是还有什么好消息? 吕哺兴压抑着好奇的心,借此言及老爹的寿辰之事,但看吕文茵当下的大肚子,来往不便,倒没有让之直接离开庄园,回往吕氏。但于此时,让这些时日与父亲关系略有僵硬的小妹,准备些礼物,主动缓和关系,却有道言。 吕文茵很是开怀,道:“阿兄放心,爹之寿辰,若是天气好,我回一趟城内,以亲自道贺也是应有之意。便是寿礼也当自备,文茵便是因夫君之事,有些埋怨爹,但焉会不知爹为吕家,为朝廷之操心? 吕哺兴心下一松,暗叹,小妹嫁作人妇之后,遇事处置,果然是越加成熟了。 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婉拒了吕文茵的留饭,吕哺兴还要赶回去,从岳父家将妻子接回去。 于回程的路上,他的思绪,再一次有些飘散。当到达城门之所,忽见百姓们,多有嘈杂哦议论之声,让驾车的仆从以行打探,其之本人微微一愣,竟是宋军打了胜仗! 想到方才面见小妹时的喜色,吕文茵有些怀疑,自家妹婿刘平会不会于此战之中,立有大功? “表兄果然不凡!” 皇宫之内。 不论他人,便是大宋皇帝赵祯,自昨夜收到边关传来的捷报以后,就乐得一晚上没有睡着觉。 他恨不得将此中战果,于夜幕下宣传于天下,让宋人们都知道,于前番作战之中,宋军取得了大胜。 但事实上,知道今日上午,在朝议之后,才慢慢传扬出去。 不过,想到那封母后让之看过的密信,想到表兄刘平于战前之功绩,赵祯总感觉像是自己上过战场一样。 这不,马上让宫中的内侍,将此中消息,先一步送给了表嫂。想起这次自家表兄还夹杂一封私信,他忙又遣内侍送去。再尔,他索性自作主张,为表嫂言之可往来信件之事。 便是凭借当下之权柄,不能为表兄刘平这等功勋之事,授予奖励,但行以其他便利之事还是可以的。 下午之时,为母后所召,但看母后没有因他白日的一些小动作,而有告诫或是其他言行,赵祯这才松了一口气。 口中则是不断呢喃着“表兄不凡”四个字,他每读一遍其中奏报,尤其以平铺直抒之事,仿佛看到了当日夜间的凶险。 在这庆贺之外,见刘平言之军将协调,另有争功之事,即是赵祯本人,也有了不小的怒火。 但其知道,便是他本人身为大宋之皇帝,亦多无奈。暂也只能忍着,而想要改革大宋军队内部,绝非是他这个尚未完全亲政的皇帝所能插手的。即是午后母后叫之问政时,赵祯也感受到母后于军事之上的为难。 原因很简单,如宋军之内的派系,或是争斗,在先帝登基之前,实际就隐隐有了存在。便是在太祖之时,行以杯酒释兵权,大宋军之内,权力彻底收归于皇帝,方安稳了一段时间而已。 至后面,军权之事,可不正是于皇帝和臣子的双重制衡之下。 名义上,大宋皇帝上,乃是大宋军队的最高统领指挥之人。但于实际上,有枢密院,有兵部,有各路,有各州,有各将。 层层的叠加之下,导致皇帝于军队的控制力度,那是越加的减弱。就如赵祯自己,就能感受到,处于身上的层层枷锁。 他想要挣脱这个枷锁,掌控朝堂,掌控大宋军队,何其难也! 这种无助,绝非是一句话所能说清的。 遂在连续多次翻阅送来的战报,感叹表兄战果之下,他人更多的叹息之感。 “兴平城,表兄之部的将士们,已经为政给守卫了下来。下面便是清平关! 白日间,母后与朝臣间,有过商议,言及清平关之艰难,便是有西夏人源源不断的增援之部。 也不晓得当下之清平关如何?” 夜幕逐渐将领,自万卷书局发生巨变之后,没了小说的打发时间,赵祯这段时间,却是迷上了于睡前推演军情。 这不,在上次于枢密院听政之后,他之于寝宫之内,也学习着枢密院的布局,于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张完整的大宋地图。便是为西夏和辽国夺去之土地,为赵祯单独让人给画了出来,以之告捷,不忘收复故土之责。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知为何,当年捡到的表兄刘平草稿纸上的那一句话,深深印刻在了赵祯的脑海之内。 并于潜移默化间,为之立下了一个当收复失地的愿景。 清平关。 居于此地的宋军将士们,想不到千里之外,年轻的大宋皇帝陛下,实际也在忧心边关局势。只是现在的他们,也无暇顾及那些,于各部将领带领下,正牢牢监视着清平关的一举一动。 四日前,大军到达清平关下,实际已经发起了一次夺取的进攻。 也是那一战,让宋军认识到了西夏人于清平关内部的战力情况。 内中守卫之西夏人,从人数上讲,少说还有四千人。 这里面,自然是包括前番退下来的西夏逃兵。 而让宋军将领和兵士,非常疑惑的是,处于当下的情形,西夏人并无增援的迹象。似乎是想依靠这数千人,牢牢的守卫好此中咽喉。 这是西夏兵能进一步进军,攻击宋军,侵略大宋土地的咽喉;同样地,这实际上,也是宋军能守卫好兴平城一线,包围好宋地的咽喉。 从这里来看,清平关的地理位置,非常关键。 如前次,宋军不惜伤亡三四千人,夺回了清平光正是看中了此中。后之于反复,更加突出了此地重要。 但在第一次夺取以后,主将曹琮并未行其他之计,只是让兵士们,借助地利,牢牢守卫于关下,这其实是很多人看不懂的。 好消息是,上次在西夏军中缴获的粮草众多,便是在此干吃着东西,以将军曹琮的话说,养精蓄锐,于兵士们而言,也没有什么。甚至很多人乐于面对当下的平和之态。 而处于短时间的宁静之下,在降兵营内的刘平,却是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气息,便是同部之中的狄青,同样有此感觉。 二人多有猜测,但都很聪明的没有将各自猜测给讲出来。 却是在此间难得的平静之下,于每日的休息之外,开始训练起了手下的数百部众。 这群人,应是从西夏人手中接下来的宋人,而能于战场之上,一直活到现在,不断随军行动,其中的个人体质,自是没有疑问。 但想要让这部兵士,在战时之下,能够真正的发挥应有战力。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 故于清平关停留这几日间,刘平做的主要之事,乃是趁着暴风雨降临前,于兵士进行练兵之举。 便是真正的战事打响,也能多加一些战力。 第155章 攻取(上) 练兵是个技术活,不是拿着刀剑往上冲就完事。 即使于宋军之内,也是讲究着当以遵守军令为先。 面对训练兵士,一同加入进来的新兵之属,像狄青,孙卫,程墨等人都不会。 但如夏敬这等老兵,当然是知道,但降兵营,当下已更名为顺宁营中,私下底,为人称作顺宁军。 之所以为顺宁军,原因在于,这群被解救的宋地汉人,老家大部分是当下已经丢失的顺宁寨之所。 于宋军未有防守成功之下,当下的顺宁寨,妇孺早为西夏人掳走,就是青壮男子,也被屈辱的捆成奴隶一样,托运粮草,战前被当做阻挡汉军之火把子。 而今为刘平等部救下,于西夏人残杀亲人,家庭破碎,乡地皆无之仇恨,此中顺宁之部,仇恨最盛。 他们要重新拿回家园,接回妻儿,将西夏人赶出去。所以,便是有些混乱,但这群汉子,却是最为敢拼之人。 只是于此部之中,老兵还真没有。 吴校尉在得曹琮指示后,直接把该部数百人,直接叫到了刘平等伙头兵手中。 除了这群后加入者,就是刘平、狄青等统领之人。 所以,训练兵士,也只能靠自己。 在这件事上,就是擅于骑射,展现一定军事天赋的狄青,也是有些束手无策,更别说孙卫等人。 好在刘平耳闻目染之下,不说去照搬宋军当下的训练办法,便是应用自己的一套法子,于这几日内,开始了适应性的训练。 他这不训练,整个顺宁营还无人问津,一旦开始训练,就相当于是捅了马蜂窝。 一时间,但因之新奇方式,短短一日间,就传遍了清平关下的宋军各部之间。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不仅是吴校尉等军中校尉,就是当前的领兵之将曹琮,也到了面前,观看了一番。 而刘平的训练办法很简单,很直接。 站立,走路,内中训练左右。 这种办法,于顺宁营中则是显得很枯燥简单,即是外人看来,也是如此。 便在第三日之后,就无人问津。 但于实际上,想要达到刘平的目标,却显得很是困难。 一如当下宋军之内,其实很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顺宁营中,同样如此。 刘平也是花费了四日时间,才勉强让绝大部分兵士,适应了其中之节奏。 在看到顺宁营以整齐的队列行进,就是摆臂也有模有样,不像普通宋军那样混乱之后。 首先是狄青,于面上就写满了敬佩。而孙卫、程墨等人,早就对刘平之办法给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练兵,还可以这么练!” 每日间,经常能听到孙卫之本人的低声呢喃。 而在顺宁营初步能掌控好方向后,想到眼前的战事,刘平也未想有过太大的改变,当即让狄青开始后续的兵器教学。 如砍、刺、射等。 此中之事,如狄青才是内中行家。 而为狄青本人,前番一箭之威,早就传遍了宋军大营内外,宋军之内的普通兵士,亦是崇拜强者。 狄青在他们眼中就是强者,遂于狄青训练之下,顺宁营之兵士,训练的比刘平教导时,还要刻苦用心,这一幕,看得刘平心中有些复杂。 不就是自己长得有些小白脸,故才失去了些威严吗? 待过上几月,他于边关之所,留着长长的胡子,再配上一身之盔甲,定让人崇拜。 刘平正站在兵士末尾,手里也拿着一把弯弓,学着狄青方才教导的办法,搭箭做训练模样,脑中却有些神游天外时,狄青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汝这般是不对的,射箭之时,除了瞄准,更当注意个人之感觉。在感觉之外,当以达到人箭合一,准头才会好!” 狄青手把手的教导了下。 刘平听后,眨了眨眼,道:“那军候训练如此这般,花了多长时间?” 狄青面带回忆道:“花费十年之久!” 好! 刘平直接想放弃了,果然练武之时,不仅要趁早,要想达到狄青这等高度,还需要耐心才是。 他手中的箭矢一松,咻的一下,飞的倒是很远,但是准头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便是刘平自身这种状态,于宋军的箭营之内,很是常见。毕竟,像狄青这样的善骑射者,还是太少太少了,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宋军内大多数掌握弓箭之兵士,无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论有多么准,只要能射远,就已经很不错了。尤其在战场之上,不会射到自己人,那更是万事大吉。 今日一早,在拿着十几把弓,轮流进行弓箭训练后,第二个为狄青教导的训练之事,就是以刀剑杀敌。 接受了刘平的提议,在顺宁营驻扎的空地之上,安置了不少勇草木做成的草人,每队十多人,轮流上前进行砍杀训练…… 便是在这样于队列和战法的交替训练中,六日过去。 也就在宋军到达清平关下第七日,兵临第七日。 于此的主将曹琮,接到了当下停留于东谷寨的西北防守主将曹玮之命,凭借全力,以在三日之内,拿下清平关,后续将配合大宋中路军,于西夏军展开攻势,夺回过去数月丢失之土。 曹玮当下下达此令,原因很简单,除了各路援军到位以外,朝中安排之粮草,也是陆续到达了前线。 宋军之士气,重新得到了恢复。加上粮草充沛,无后顾之忧。 反观西夏军,在连破大宋数地之后,停滞不前,又有前番之败,士气低落。加上这数月来,其之内部消耗,正是困乏之时。而西夏军之后方补给,在过去数月内,实际已经遭到了宋军的几次袭扰,缺乏严重。 此时进攻,宋军之胜算很大,何况以曹玮等将,亲临前线,又有左右相帮衬,所以,众人多信心满满。 而在清平关之下,各路宋军收到消息的同时,刘平和狄青所在的顺宁营,同样收到了军令,这道军令,直接送到了狄青手中。 至于其中安排之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许是念及该部刚刚组建,战力不强,竟是让顺宁营绕道而行,至清平关东侧,于一粮草重地发起进攻。 当然,曹琮做出此中安排,也可能是看到了上次刘平和狄青上次之战功,于后偷袭之优势。 而在了解到本部人马的军事任务后,刘平与狄青一合计,先行借助吴校尉的关系,寻来了清平关周围之地的地形图。 在确定行军路线后,为了保证可靠性,还专门寻来本地的两个乡民以作引导。 之后,便是在收到任务的下午,于大军开拔之时,其部数百人各带着粮草之物,同样往庙儿坡方向行进。 原因无他,只有顺利进军庙儿坡,才能又后翻越山峦,抵达西夏军的粮草腹地。 而面对敌人,自要以最大的谨慎心理面对。 刘平和狄青所率之部,小心行进中,以按照预定时间到达。 到达路程,不过小半日的路程,但宁愿多花费数个时辰打探,顺宁营也没敢大意。 当借助山林的掩护,看向敌军之所在时,刘平、狄青等将领,无不感受到了压力。 原因无他,于丘山之后,同清平关北侧关门紧紧挨着的,却是西夏军粮草之要地。 但同时,该处之所在,两边地形宽阔,比大军军中传来的还要宽广,先前计划的偷袭之策,难以实现。 轰隆隆! 即是于此,能听到清平关上下的喊杀之声,很显然,处于正面战场上的宋军已经开始发起进攻了。 作为旁侧的辅助之部,于一侧吸引敌军关上活力者,无论是刘平,还是狄青,都知道不能长时间的等下去。 便在此刻,刘平的目中,不由得浮现起了夏敬苍老的面孔,便是那位有些话多的老卒,也不知道这一次处于正面作战之上,能不能活下来。 但他必须活下来,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带着身后的部下,一起活下来。 清平关之后,还有大量的宋土等待收复,有更多为西夏人掠走的宋人等待解救。 “强攻!” 程墨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 其人因前次杀敌之功,同孙卫一样领有一百人马,即如眼下,正换上了一套昨日大军内部为各部下发的一批崭新甲衣,穿在身上,多显得有些斗志昂扬。 狄青没有说话,但他的目中闪烁着战意,即是没有说,但实际已经说了。 于此,刘平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遂也颔首道:“那就强取! 但天时地利人和,是以为我军之于保障也! 现在天色还没有昏暗,前方战事刚刚开始,正是西夏军全力抵抗之时,其多有余力,注视于后方。 我的建议是,在黄昏之时,恰为我军于主战场前,发起两轮进攻,西夏军由后侧补充兵员,便是我等面对之北侧,空虚之时,以迅速发起攻势,以为最妥! 军候,你认为呢?” 刘平转头看向了狄青。 他相信狄青能明白他的意思,果不其然,便看狄青点头道:“就按照军司马说的办,当下我部趁着天明,当潜伏下去。 未防止西夏军于此有所防范,程墨,汝带领一队人马,从侧面下去查看!” “末将领命!” 程墨率一队人马先下丘谷查看后,狄青又做了其他备战安排,刘平于一畔进行补充。 太阳落山了。 但从中午开始的清平关战事,并没有结束。 为了夺取清平关,曹琮以宋军分为三个方向,分别展开进攻。 其中战术,自为左右两翼以配合中路军。 而中路军,正是曹琮这些时日来集合出来的精锐兵士之属。 作为同被拉到战场上的勋贵营,实际在曹琮率部到达兴平城后,就被分割出来,以进入兴平城,辅助防守兴平城。 于此实际上,曹琮本人于清平关战事也不是特别看好。 原因很简单,其部下除了两千人,是集结到来的边军之部外,余者多如吴校尉当下所率之部,九成都是新兵。 这群新兵经过之前的战场洗礼,却有成长,但是现在,不同上次。 上次宋军之于大胜,是因为宋军时机把握的好,另有即是于战时,西夏军连续进行了一日一夜的攻取没有停顿之下,疲惫不堪。 但在清平关的西夏军不一样,几日的休整中,宋军之状态,另有军需之物是到了,但在同时,便是留守,加上之前后退下来的两千西夏兵,合计共有五千之部,其之实力同样是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便是曹琮让刘平和狄青所率之部,从后方进行干扰,扰乱敌军心智的意义,更是大于实战意义。 细节决定成败,于战时同样如此。 便是这些小细节的加成,曹琮便是身经百战,战法卓越,但面临实力的巨大差异,仍然没有太大的把握。 清平关下,在发起第一轮进行之下,宋军的损失惨重,即直接印证了曹琮的担忧。 但是不能退,也只有在拿下一侧之后,才能循序渐进,拿下另一侧。 所以,最需要的还是在左右两翼于西夏军的分兵之下,集中主力,拿下清平关中间的关城。 “杀!” 到了最后,曹琮由军之后方,来到了大军前方,亲自击鼓,为大军壮大气势。 黄昏即将到来,便是第二轮的攻取之势也将停歇。 若是问为何不在夜幕下继续,原因很简单,西夏军当下占据的,乃是地利之优势,宋军若是在夜幕下进攻,那同直接送死何异? 而于正面战场上,曹琮正待下令,结束第一日的攻取之时,忽然从清平关关城的另一侧,传来了喊杀声。 此中声浪震耳欲聋。 而且,时机选择的非常好,正是在西夏兵也认为宋军即将退下时,从背面展开的进攻。 这是宋军的哪一路? 此时处于关城上的西夏军将领,或是由此疑问,但曹琮却明白,是顺宁营行动。 白日一同分离的顺宁营,行动如此迅猛,很是显然,他们也预料到了大军于正面战场上的受阻。 便是如此机会,焉能不趁机,于西夏军,再行以打击,削弱其之力量? 曹琮看了看已经落入山下的日头,又仰望了下头顶露出来的星辰,没有犹豫,向左右下令道:“不要停,命三路再行进攻!” 战鼓重新打响。 血色的黄昏,染透了清平关上下之地。 第156章 攻取(中) 在顺宁营突袭之地,战况实际更为严峻。 其北侧营地,实际尚留有七百人进行防守。 在宋军到来,绕道一侧时,此地西夏军虽有慌乱,但还算应对迅速。 也幸好刘平提前留了个心眼。 即是本部人马全部来攻之时,另以虚张声势,于已经变暗的密林之内,留下百十号人,不断高喊,于西夏军以迷惑,让之看不出宋军的真实人数。 这种办法,非常奏效。西夏军见此,待看日头落下,便守卫与关城相连的营地之内,不敢外出。 与此同时,但因曹琮在另一侧不要命的发动的另一攻关,导致北侧的关城彻底关闭,兵士便是严密防守,也不敢下关支援。 遂,刘平与狄青部,数百人,面对的实实在在只有这七百人。两方几经势均力敌,谁能消灭谁,或者谁能笑到最后,则要看双方兵士之个人素质,还有于胜利的渴望程度。 谁勇,谁强,谁就能胜! “杀!” 狄青率部一马当先,实际已经冲营三次了。 三次冲营之战中,幸得顺宁营这几日的训练,便是冲锋也好,撤退也好,全军兵士之内,皆是迅速,无一掉队。 而在与西夏兵交战之时,两两配合,辅助之前的小队刀阵,各小队之间,交替掩护,于此之下,即是面对高大威猛的西夏人,也能硬抗。 这里到底是平地作战,不是马背上,而在歼灭了几十,上百的敌军之后,顺宁营中宋军兵士,无不找回了信心,一个个更加勇猛。 此战之间,刘平同样参战进来。 同上侧迂回战术不同,今次和西夏军的作战,除了最开始的出其不意外,余者包括当下时候,可不都是正面交锋。 便行如此交锋下,不仅需要兵士们的勇武,更需要将领们的敢为人先,这样才能激励士气。 狄青率部冲在前面,即是胆小孙卫,这次也赢得了勇气,冲在前面。旁观程墨等昔日的伙头兵,今日的统兵小将,同样如此。 刘平又焉能与后,遂而他拿着长刀,练习着在东京时,展辰教给他的屠夫杀猪刀法,配合着狄青这些时日,教授的要义,再应用着展昭于之说道的躲避身法,不断在西夏军的营地之上,横冲直撞。 直杀得了七进七出。 刘平的脸上,便是全身上下,无不为鲜血染满,即是他之本身也留了血。 到了此时,天色已经全黑,背后关城上的喊杀声,也已弱了下来。 可见,另一侧,曹琮指挥的宋军主力,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前,因没有能够借今次进攻事态,攻上关城,是以为停止了进攻。 这一下子,倒不是关城的西夏军危险了,而是北侧关城下,尚在攻击敌营的顺宁营最为危险。 危险不仅是营地内,参与抵抗的西夏军之部,更是来源于关城上的西夏军。 但刘平和狄青,作为本部将士的最高指挥者,皆没有说出撤退这一个字。 因为二人很明白,没了曹琮从正面的牵制,且于夜幕之下。 若是顺宁军撤退,那就相当于将后背放到了敌人的面前。 无论是当下于关城之上害怕有诈的西夏军,还是于营地之内进行抵抗的西夏军。都会确信顺宁军之虚实,展开进一步围攻。 敌强我弱之下,也最不需要的是撤退。 遂,无论是刘平所领,还是狄青所领,全都在奋勇而战。 便在这紧密的夜空之中,只能听到喊杀之音。 清平关之上,耶律正双目微微眯起,看着北关之下的火光,在从南关方向来到这里张望,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呼吸。 在这十几个呼吸之内,他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就是旁边陪同的西夏军部将们也未有打扰。 在此间人中,有一人分外让人注意。 其人赫然是一名宋人! 宋人除过被迫入西夏军之中,作为炮灰者,甚是无辜外,当然不乏追逐名利,背叛大宋,主动于西夏军中效力者。 汪甥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过他加入西夏军内,也是充满了巧合。 后一直于耶律正信任,加上耶律正将女儿嫁给他,遂对西夏军越加忠诚。 除了宋人出身,另有此中之于汉名之外,他实际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西夏人。 但于西夏将领之中,非是人人都以之认可。便是汪甥多刁难,若非当下其正处于耶律正之部,便是议事,也少有人会叫之。 看到耶律正望着下方的火光,迟迟未有动作,汪甥闪现出几分焦急之色。 随之,不顾礼仪尊卑,忙抱拳出言打断道:“将军,城关之下,多为宋军疑兵之计,即是其中宋军数量,但从一侧绕来,其中艰难,定然不多。 而宋军主力,于前迎战,多半也是于之机会,想着借此部,烧掉吾部之粮草,或以再从旁策之。 末将请命,当下当立刻率部打开关城,往北关方向救援。 若是不然,此中之于行径,当是中宋军之奸计。 北关一失,为宋军一占,那吾清平关之地,自受两路夹击,此所以我部之艰难也! 请将军明鉴!” 不得不说,汪甥的军事能力,非常突出。 实际其本人,早年叛逃于西夏之时,本就为大宋西北守军之内一军吏。其中离开,充满了多种因素,亦不乏报复之心、。 能看在汪甥话后,内部西夏人的将领,有轻声附和者,自有大声打断者。 “胡言乱语,若是下方,真有宋军埋伏如何?可是让我西夏男儿,如前番一般,为宋军所斩杀。 汪甥汝本为宋人,说说,莫不是宋军之于间隙,焉能辜负将军之于信任?出此下流之策?” 这般质问下,在城关之上,瞬间传来争吵之声。 方才一直于前注视,观察着营地下方战火的耶律正,此时渐渐转过了脑袋。 其双眼之间,毫无波动之感,但就是这么冷冷的注视着,不怒而威,周围之部将,无不迅速停下了议论,心怀忐忑的站立于一畔。 过了半会,实际也就是三两个呼吸的时间,耶律正开口了。 他的语速很慢,但充满了铿锵有力之感。 也不亏是指挥上万的西夏军,攻夺大宋重要关城,而为李元昊信任之心腹大将。 “加强防守。” 此四个字,也就直接宣布了耶律正本人之决策,显然其人否定了女婿汪甥之策,采用更为保守之办法。 汪甥于此,无可奈何,只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下方之于喊杀之声,越来越弱,他有种直觉,这一次,或是宋军会取得胜利。 因为在下方的营地之内,只听到宋军的声音比较大。 “唉!” 长叹一声后,其人默默往旁边的营帐走去,只是双眸紧紧盯着黑暗的夜空,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关城下,刘平也好,或者满身疲惫的狄青,也知道本部人马,即将迎来胜利! 直到此刻,数次的进出之后,城关上的西夏军,也没有下来支援。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放弃,任由下方之部自生自灭了。 失望,绝望…… 便是城下的西夏兵也看了出来,在此低沉的士气之下,伴随着士气一直没有回落的宋军,又如何为敌? “大宋万胜!” 刘平拿着长刀,不顾形象的带领的上百人马,再从侧面杀去。而狄青处于夜幕之下,在此时,竟直接放弃了断刃,张开了长弓。 每一个箭矢从手中飞离,都有一名西夏兵倒地。 另一边,孙卫此时披头散发,只剩下握在手里的半边长刀,于火光下闪闪发光。 程墨则是持着长矛,每走一步,与后方的本部人马配合,即将剩余的西夏军逼到了墙角之地。 便是在此小小的战场上,情形以可见的速度发生了逆转。 胜利的天平,也逐渐倾倒在了宋军之策。 “大宋万胜!” 此中四个字,为人念叨之声,是越来越大,逐渐响彻了整个夜空。 待于清理营地,到达边缘之地,刘平等人,毫无意外的再次解救了上百的宋人俘虏。 此中实际上,是宋军俘虏。与顺宁军的兵士不同,他们不是来不及跑不掉而被抓住的,而是于战场之上,为西夏军给俘虏的。 面对这群被解救的宋军自己人,处于谨慎之下,刘平与狄青,皆没有直接编入到顺宁军之内,而是单独形成于不,随之一同打理起了战场。 不得不说,西夏军于此丘地建立的补给之地,位置非常有缘。 有小路可以直通关城之上。 便是宋军由后侧来攻,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并行抵挡,最大保证了关城之上的安全。 且若非这次刘平与狄青所率之部,若非是从旁偷袭,与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还真难以形成有效之打击。 说不定但凭西夏军于此占领的高地,就会被拖死。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此地现在归于他们手里。 即于明日之战下,可以反向于西夏军以威胁。从后方背刺,这样可以直接性的减轻宋军于正面的压力。 不仅如此,在占领此中高地后,还可为曹琮去信,让之再领人率一部人马,由他们之前所走之路到来,从北面再行攻关。 一南一北,加上清平光兴建起来不过四五年之久,尚有许多薄弱之处,只要能突破其中的薄弱之处,自当能将之给拿下。 夜幕的营帐之内,刘平和狄青,还有各部下,包括解救出来的一个名叫林兴的校尉,也一同参与了议事。 在刘平提出后,狄青加上几点,那位林兴的校尉,别看被西夏人俘虏了,但战场经验丰富,于刘平等人的决策,重做一下推演,在确定无误之后,当即安排下去,并为主将曹琮去信。 到了此时,刘平等人还没有去休息。 在决定前半夜,由刘平主阵,以行防备。后半夜,以狄青主阵,并与兵士多加分工执行后,顺宁营中的大部分又吃过饭食,这才修整的修整,防守的防守。 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关城之下。 曹琮召集来今日参战的所有部将,同样于黑夜的营帐下,研讨当下的形势。 便是在第一天的战况中,宋军之于战损,超出了众将的预想。 这仗再这么大下去,不用坚持到第三天,便是明日,宋军就会折损大半。更不需再去攻关了,一旦关城之内的数千西夏军冲出来,于之战马驰骋下,那于宋军就是灭顶危机。 对于这一点,包括经历过无数战事的曹琮同样不会怀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是军策如何,面对实力碾压,若无战机,那一切都是白费。 便于众将议论纷纷,无法做出抉择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哄闹之声。 片刻后,几名兵士请求入内。 “将军,我等是顺宁营之兵士,我部军候让我来送信,北关之粮所,已经为我部拿下。 当下大部人马,已可通行!” 兵士只将话说了一半,便为曹琮给打断了,其人问道:“你部损失如何?西夏军竟没有下去支援?” 在此连番问询之下,兵士一五一十的回答。 帐内之于军将,无不确定,顺宁营,确实取得了大胜。 这种大胜,来的太过于及时了。 方才还为接下来该如何行军布阵而吵闹的不可开交,但于当下,何不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曹琮让兵士下去之后,其人脸上,也是难得露出了笑容。 他望向帐内众将,道:“顺宁营今次立了大功!刘平和狄青之谋,恰可以为我部采纳!便是如此之下,如何不能保证我部于两侧进攻之下,不能拿下清平关。 但于大军之分兵而行,以何部前往,此中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刘平当日于宫中时,太后虽说过以之于表字为名,行于军中。 但实际上,也不知是内侍处理问题,还是刘娥觉得这样做没有必要,即如宋军以百万计,叫刘平这个普通名字者,恐也有成百上千人,遂而,便是军中,刘平依旧用的是刘平这个名字。 在刚开始的时候,刘平本人实际还是有些忧心的,少一层马甲,就少了一层保护,但于最后,也就渐渐放松下来,即是如今,这个名字凭借上次之战传扬出去,也没引起旁人之注意。 是夜,军帐之内,曹琮联合部将,又进行了详细安排。 第157章 攻取(下) 这一夜,便是在破晓之前,清平关上下,看似未有战事,但于实际上,无论是西夏军,还是宋军之内,都在迅速的调兵遣将,以准备次日之战。 而曹琮,最终还是选择咬咬牙,从正面战场,抽出了三千兵士,从小道走,抵达北关之下。 该部实际正是连夜出发,走夜路中花费时间漫长,直到天明前,才抵达。 但于夜幕下的行军中,另有不下百人受伤的,多为有些陡峭的山道摔伤。好在除过一人伤势较重外,余者多数都是轻伤。 便如顺宁营昨日白日行进时,不到千人之部,实际同样有几十伤者。 由此,除了反应出清平关四周的险峻地势外,更反应出,于宋军内部,兵士之体能素质之差。 也就在同日攻下西夏军于城关之下的防守营地时,刘平是以考量过,待清平关战事结束,若是他与狄青之部,人员尚存的话,当以在将来的兵士训练中,考量为部下的体能训练。 如果有效的话,此间办法无不可以推广到宋军全军之内。 而在天明后不久,也就是为曹琮所遣的三千人马,顺利同顺宁营刚刚回合。 清平关另一侧,再次传来了喊杀之声,毫无疑问,曹琮不打算于西夏军喘息的机会,当即发动了进攻。 根据曹琮传来的命令,即是两方回合之部,也当于白日,从北侧进行进攻策应。 遂,刘平、狄青,另有到来的岳校尉,还有一名范校尉和任校尉,迅速于营帐之内,展开了于清平关北侧的进攻战法研讨。 于北关之攻取,主要还是为了配合大宋正面之部,但在同时,必须要吸引到西夏军的主力注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为正面宋军部队,减轻压力的目的。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自不能是佯攻那般简单,毕竟西夏军不是傻子,亦非是木偶。 因而,其中必须真刀真枪的作战,让之火力吸引过来。 就在众人,包括刘平、狄青都为如何处置,而有些烦恼无措时,昨夜救下来的几个宋军军吏,这次陆陆续续提出了一些建议想法。 还别说,其中几人所言全都讲到点子上了。主要是此中人,为西夏军俘虏,为之赶工做活,于清平关比刘平这等到来的宋军之部,还要熟悉。 众人随即采纳了一个叫赵为的军吏的建议,决定解决当下之地形,从清平关北侧的东西两个薄弱方向进去。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方向,只要配合一定山势,还真有冲上去,夺取关城的可能。 假戏真做,遂于本地各部之内,刘平等人直接下发了夺取两地之军令。 刘平等部没有拿有战鼓,但恰能听到城关另一侧宋军主力之部的鼓声。 到最后,便是宋军主力的进攻命令,也成了北关宋军之部的冲锋号角。 “杀,夺回清平关,夺回我等大宋之土,将入侵的西夏军之部赶出去!” 义愤填膺之下,本路各部宋军,无不展现了巨大勇气和战力,前赴后继的取向两处薄弱之地。 狄青则是亲率一部于前,凭借着优越的箭术,在兵士的掩护下,每至城关之近处,百发百中,不知道射滚了多少敌人。 而宋军的士气,亦在此过程之中,得到了巨大的振奋,不断往前冲去。 刘平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于前冲锋。 他这次为狄青,包括其他各部校尉认同,直接于后方,站在一个临时做的角楼之上,观察整体战局行事,不断为传令兵发出命令,调整各部进取方案。 作为一个于前世之在网上争论的键盘侠,即是于来到大宋后,没有摸过几天兵书者。 刘平于此,压力实际是很大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指挥起了数千人的军队,于战场上纵横。尽管这数千人,多了很多水分,但到底还是数千人。 除了刚开始的紧张之外,其之整个人,在不断的指挥之下,渐渐冷静了下来。于战场环境之把握,越加熟络。 每在关键时候,总能发出相应的军令,让各路宋局得到最大程度之保全。但同时,也恰到好处的于城关上的西夏军以压力。 战场效果,是特别明显的。 即是清晨至中午发动的三次攻取中,在北侧一线刘平、狄青等部的掩护下,宋军主力部,不止一次,借此攻关之器械,攻上了清平关。 只因西夏军也是拼了命的阻挡,这才上攻上去的兵士,不得不退下。 而此中战果,绝对比昨日要好上太多。 在午后休战歇息之时,也能看到宋军之内,一扫昨日的颓废模样,多斗志昂扬之态。 这些情况,不单单是表现在军将的身上,更是表现在普通的宋军兵士身上。 如曹琮非常明白,这是清平关北关之地,刘平等部的功劳于内,若非如此,只怕会同昨日一样,出现一面倒的情况。 在修整一个时辰后,曹琮果断下令,让全军兵士,全部冲刺,务必在下午的攻取中,拿下清平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宋军的士气可以保持,但绝对不会持久。 曹琮非常明白,同时,他也于北关诸部,去了消息。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于今日辅助好宋军主力,拿下关城。 否则的话,便是清平关下的宋军,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机会夺回清平关。 相反,在等到过数日,西夏军再有支援部到来后,便是他们也不得不撤离,而身后的兴平城,当会再次遭受到攻击。 这一次不比前一次,只怕西夏军会更加迅猛。 夺回清平关,重塑抵抗侵入西夏军的第二道防线,就显得非常之重要。 “冲!” 从宋军的战鼓,再次打响那一刻开始。 两方宋军就已经开始向上冲去。 这一次,刘平也只有忍痛,让疲劳的各部将士,轮流往上冲去,只为给曹琮的主力军团提供时机。 而面对更加威猛的宋军,便是城关上的西夏军,自早上开始,又一次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 西夏军将领耶律正站在关城之上,不断往下望去,指挥着各部兵士守卫,并不断于各部做出调整,但渐渐地,实际已经有些跟不上宋军的进攻速度了。 “将军,西北方向守不住了,那里的宋军实在是太猛了,请求支援,再这么下去,我部将无人能有防守!” 一名部将胳膊中了一箭,鲜血直流,忍痛来到了耶律正的面前,哭着眼泪,大声说道。 当下何止是西北一侧,东南方向的关城同样如此。 这种危机,几乎布满了清平关各处所在。 无论是耶律正,还是西夏军,自数月前,于大宋境内,攻城略地,一帆风顺之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宋军带来的实实在在之压力。 如上次兴平城之败,于之很多人看来,大部分是西夏将领轻敌,加上宋军偷袭所导致的。 但是这一次呢? 宋军并无什么太大的偷袭,多是于白日,堂堂正正的取之。 在此等攻取之下,西夏军正有些坚持不住。 这让很多西夏普通兵士,都感到了惶恐。西夏军一直以来,常与宋军对战的胜利,难道要消失了? 这一次,他们会败吗? “冲啊!” 又是一对宋军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在此缺口之下,很快有更多无畏的宋军冲上。 为了夺回清平关,这一战,每一个人都在尽力而为。 惶恐的西夏军,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便是耶律正面色发白,亲自挥舞着长刀,高喊着“堵上”,但真正与之同行,去往堵上的西夏军却并不多。 放眼关城之上,却是借此时机,有更多的宋军冲了上来。 咔嚓! 便是于关城上插着的一面西夏军旗帜,被砍断后,轰然到底。 “大宋万胜!” 无论关城上下,猛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宋军的进攻态势,更加迅猛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清平关上的一处要所谓宋军重新夺回,而是许多处。 就是刘平等人所率之部,也在此情形之下,顺着山峦攀登了上去,迅速占领了几个高点,借此机会,于关城上的西夏军,发动了更加强大的攻势。 且看狄青,于弓箭之上,一下子搭上了三个箭。 只听咻的一声,三箭齐发,同时射中了在关城上逃窜的三名西夏兵士。 兵败如山倒。 什么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刘平第一次在战场之上,见到了只于书本上存在的词汇。 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兵败如山倒,不是宋军,而是敌人! 轰隆,眼看着清平关于南北两侧,都要为宋军夺回。 便是在这一刻,北关的关城,忽然间打开了。 一行数百人的西夏兵士,慌乱逃窜。 如耶律正这个前番在西夏与宋边境,多次获胜的将领,亦是被亲将仅仅护卫于内,望向逃窜。 实际上,此时的耶律正还想要杀回去,但女婿另有部将于侧的劝阻,才让盛怒的他重新冷静下来。 宋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次他耶律正是败了,但等到下一次率部归来的时候,不会仅仅局限于清平关和兴平城,会一直打到宋地长安而去。 “走!”耶律正最后看了眼清平关,脸上充满了不甘,然后义无反顾的转过了身子。 正在此时,他忽然感受到了危险。 这种危险,就仿佛是在某一刻,被毒蛇给盯上了一样。 作为武将的本能,他下意识的想要错过身子。 但还没等他的动作做完。 咻咻咻! 连续四道破空声传来。 “有人放箭!” 许多人都反应过来,然后便是其中亲卫正当想要阻挡,以作防护时,第五箭再次到来。便是前四箭都为挡去,但这第五箭的时机,却是把握的恰到好处。 当之落点时,正处于耶律正这名主将的脖颈之上。 “啊!” 耶律正惨叫了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便是亲卫也来不及搀扶,即倒在了地上。 射箭者,赫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关门动向的狄青。 同时刻,处于此地的宋军其他兵士,焉能不知道,这群人中,有西夏军的重要人物,且面对此中敌人,宋军们不需要指挥,当即各就各位,开始了阻击。 但晓得西夏军的骑兵非常厉害,也都是于远处,用弓箭或是长矛而射之。 “走!” 眼看宋军反应过来,以行阻拦。 即是西夏军之将领们,也顾不得地上,已经为马蹄踩的看不清楚的主将面孔,迅速展开了撤离。 实际于耶律正这个主将,便是本部西夏将领中,也多不服气之人。 此时见耶律正死,很多人在心底还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感,这里面就包括耶律正的女婿。 用好听的话说,耶律正于清平关守卫之战中,是稳重。但同样换句话说,是有些胆怯了。 这等胆怯,实际不应该出现在这位西夏军主将身上,缘何上次兴平城之战中,耶律正之长子,即是身负重伤,最后即便撤回到了清平关,但还是身亡,这于耶律正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耶律正而言,宋军已经从任人欺负的兔子,变成了一条凶猛的蛇。 这条蛇,面对侵入的西夏军,所爆发的勇气,是他之前所未见到,再有上次之败,便是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于心底里,他之本人,已经害怕了,遂从正面“成就”了今次的惨败。 “穷寇勿追!” 眼看狄青率部正想追击过去,刘平忙走了过来,大声喝道。 若是他与狄青之手下,当下有千人骑兵,当然可以追之。 但事实没有,那么率领此中数千的部卒冲上去,无疑是送死。 狄青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重新折返回来,然后割下了方才射杀的那位看似是西夏军重要人物之头颅。 这一幕,看得刘平微微有些反胃,但于狄青,包括原先胆怯的孙卫等人眼中,却无多波动。 战场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何况,西夏军不断侵袭宋军之境,屠杀了大宋之百姓。 宋军于此是反击之战,是保卫之战,更是正义之战。 只有赶走西夏军,才能夺回丢失之地。 但像今日这般残酷的战场,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切为了大宋百姓的安宁,为了宋地的安宁! 回望身后的清平关,望着上方插着的宋军旗帜。 在经历数千上万人伤亡后,清平关,终于再次回到了大宋手中! 第158章 猜测 每一次战争,都是一场生离死别。 清平关之战过去,不到一两日的时间。 战后的统计,也总算是出来。 今次大宋一方,参战之部,主要是曹琮从开封沿路带过来的新兵,合计伤亡人数将近万人。 此战,歼灭西夏军之部,合计四千七百之众,含北关刘平部之战中人数,最终还是有数百西夏军逃走。 纵观,清平关整个战场上的伤亡,可以说宋军之伤亡比重最大。 要知道,这次曹琮所率之部,总人数才不过一万八千人。原因主要在于,宋军本身处于攻关一方,带有战场上的劣势。 从侧面看,为了拿下清平关,可想而知,大宋一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还仅仅是夺回清平关一地的战场。 过去几十年来,西夏于西北之所,时不时同大宋展开这样拉锯之战。可想而知,有多少家庭,失去了儿子,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兄弟…… 夏敬阵亡了。 这个在西北战场上,待过数年之久,即数月之前,难得回乡一次,便重上战场的老卒,最终还是死在了他最熟悉的战场之上。 或者,这就是兵士的归宿。 刘平与狄青,带着剩余之部,打扫战场之时,是在云梯下方找到老夏的。 便是身死,老夏也还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只是其腹部中箭。一箭直接穿了过去,足见在中箭那一刻,老夏也当知道自己没救了。 足见其之当时有多么的绝望。 就是这样的绝望之下,鲜血或是染满了云梯,他依然没有放弃攀登。 他需要胜利,宋军需要胜利,大宋同样需要胜利! 可当胜利到来时,包括夏敬在内的很多兵士都看不到。 “战争从来就是这么残酷,当你身处大宋同西夏军交战的战场上时,为了保护宋人和宋土而战时,你我,或者没有人知道,明天是生是死。有经验的宋军,于很多时候,都将战场上的每一天,当做人生的最后一天去活着。” 在同部将们,一同收拾战死的宋军兵士遗体,以行掩埋之时,那个爱将故事的老夏,当日的一些话语,重上人的心头。 “大宋终究会胜利的!我们也一定会胜利的!” 孙卫渐渐褪去了初来战场上的青涩,不算上次的兴平城之战,即是眼下刚刚结束的清平关之战,这个年轻的宋军兵士,就诛杀敌人十余人,借此中战功,统领百人之队,再无人有意义。 实际上,借此中战功,即是军职往上提一提,都有可能。 但包括孙卫在内的很多顺宁营兵士都没有离开,在接受那群从西夏军中解救出来的宋军兵士后,整个顺宁营,重新恢复了战前的人数。 不过,很多旧的熟悉的面孔,永远的消失了。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就是这些陌生的面孔,在下一次的战争中,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没有人知道。 而在顺利接受清平关后,作为主战主将的曹琮,随之将战功等诸事,开始层层上报。 等枢密院和政事堂的批复与奖励,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但于宋军之内,这等繁杂的步骤,外加各方于战功和奖励的克扣,是常有之事。 只要是在边关作战的老卒,实际都能明白其中猫腻。 遂于战后,尽管获得了胜利,在胜利的喜悦之后,大家也都沉静了下来。便是所谓的喜悦,很多人于内心深处,也不是因为自己杀了多少敌人,清平关顺利拿下,而感到喜悦,而是为自己能在此战中活下来而感觉到喜悦。 重整后的顺宁营,也同时刻,开始了训练。 用刘平于兵士说的那般,平日间多些训练,那么在战事来临之时,就会多些伤亡。 而前番,本部人马之所以能获得胜利,于兵士们完成训练,相互配合不无关系。 关于这一点,于本部人马之内部,也多有感受。 且好消息是,刘平和狄青之部,因前番之战中的卓越表现,为曹琮亲自表扬后,被安排到了清平关南关一侧驻守。 此地少有西夏军偷袭的可能,加上驻守之所,山势较为缓,正好可以用来训练。 在训练之法上,因有不少中途加入的新面孔,刘平和狄青商议后,决心采用“老卒带新卒”之办法,让当下归于顺宁营的所有兵士,都能熟悉好,应用好其中训练技巧。 自然,站行之队列,这等日常训练内容,每日都没有拉下。 但看顺宁营训练下来的效果,便是看不懂训练内涵之旁观兵士,也发现了其中不简单。 整齐,有法,更是令行禁止。 这等状态,这等士气。 若是旁人初见,以之为禁军,都有人相信。 在此期间,顺宁营为上千兵士,每部每屯人马之中,相互排成高低个,亦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在发现顺宁营以可见速度的改变好,如主将曹琮,便是在此引起了其人之关注。还曾将刘平叫去,当面问询了训练之策法,打算在其余之部推行。 于此中之下,顺宁营很快成为了清平关宋军中的焦点。 就在清平关战后十多日,曹琮由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其人直接将前番战损眼中,即是部中校尉也有阵亡的两部人马,直接并入到了顺宁营之内。 这一下子,整个顺宁营的兵士人数,也从补充后的一千一百人,一下子增长到了两千余人。 宋军当下之编制,以队为基础单位,半都为一屯五十人,一都为百人,五都为一营之人。 正式军官,以为军都指挥使等军吏。 如一都之内,以都头为主。营以为指挥使,狄青之前就是营指挥使,刘平以为副手。 五个营以为一军,辖有两千五百人之多。 十个军为一厢,如曹琮本就是厢指挥使。但于实际上,一厢之军,很少有到达两万五千之中的,大部分连一万人都没有。便是一营的兵力,也多以三百人为主。 而于朝廷上报的实际建制之上,却是按照虚数上报! 那些多余出来的人数,包括下发来的军饷之物,可想而知,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 这似乎已经成为宋军,尤其是边军之内的一个潜规则。为将者,多处于其中,处于利益链条之中,多相互勾结。 就是出现了一个正义的军将,但你若是想要告发,即使告到了枢密院,也没有多少人理睬,甚至会成为众矢之的。 遂而,近几十年来,大宋军队内部,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亏空,随之带来的宋军整体军事实力低下之问题。 这其实,还要关联到大宋当下,兵力的掌控问题上。 当下大宋的兵权以为三分,其中,枢密掌管兵籍、虎符之事。三衙掌管诸军。再如率臣主导兵柄,相互以做为分工。 刘平于初时,实际还不动宋军之内的毛毛道道。 在经过狄青不知从哪打探来的消息讲解之后,才知大宋兵权分割划分之细致。 就说其中之枢密院,作为大宋最高的军事行政之所,承担的实际是皇帝与各方军退沟通桥梁这么一个关系。具体点,掌控着大宋所有的军机要事。 但于实际上,三衙,即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兵司,此中之所,才是分管大宋举国精锐禁军,以及地方各厢兵的重要执行机构。 上述两者,一个自是掌握着发兵之权限,一个掌控着实际管理兵员的权力,相互之间,乃是牵制的关系。 至于率臣,也就是驻守各地的实际将帅,则为两方管控,这就导致,在作战之时,很容易收到矛盾的军令,尤其在枢密院和三衙出现巨大裂痕之事。 而实际这等办法,也是大宋太祖皇帝开国之事,于杯酒释兵权后,为防止武将兵权过大,进行实行之办法,可谓是利弊共存。 至少于当下,大宋外有强敌时,于武将的压迫,导致瞎指挥的文官增多,让大宋多有战败。 战败之下,不仅失去田地,失去钱粮,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宝贵的兵士。 于目前这等情况之下,刘平当下之地位,自无法做出改变,他便是将个人的所见所闻,真真实实的记录,送到姑母刘娥和皇帝表弟那里,最多再附加上个人看法。 然,想要改变大宋现有的军事制度,何其简单,这可以算得上祖宗之制。且因此,还形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包括很多将门大族,都席卷在内。 想要破局,何其艰难! 这不仅是对皇帝来说困难,需要很大的魄力。就是一些心怀革新的臣子也很艰难。 关于大宋军事制度改革之事,实际变革也到了几十年后的王安石新政之时。 那个时候,便是有志之士,也纷纷认识到了大宋之危机,遂而,想要里面狂澜。 但终究是昙花一现。 这几日于清平关下,与兵士一道训练,刘平即有多想,在总结完今次战事详情,说明个人看法之后,便等着有人主动寻来,将之送往宫内。 刘平很相信,姑母即于宋军之内有所渗透,那当然不止勋贵营中的一个探子。 事实也正是如此,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让刘平有些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并展示了个人之身份。 来者正是吴校尉吴用。 对于刘平书信且已经封好的密奏,吴校尉自没有打开。 只是在见面离开时,与刘平私下之言有些感叹。 其人当下还是一营指挥使,以为一营之校尉。 但无论刘平,狄青,这不到一月的时间下,各种机遇之间,便是前日,得数都兵力加入后,正是得到曹琮提拔,都已经成为了营指挥使,诚以为真正的后起之秀。 而在知道吴校尉的真实身份后,一些事情,刘平也能大胆放心的问了出来。 即如当下,他最关心的,还是大军接下来的动向。 而今清平关已夺,距离最近的还有安边城,青岚峡。 此中两地要所,都处于西夏军的掌控之下。包括昨日传来消息,流井堡据闻当下正遭到安边城的西夏军之进攻,请求支援。为防范前两处的来攻,曹琮忍着兵力空虚,遣出两营之部相助。 但于实际上,因为这些时日,于主将曹琮之熟悉。 刘平相信,曹琮绝对不会一直守卫于清平关之所,也绝对不会等着西夏军的再次侵犯,定然会有更大的动作。 只是此间目标,是会向安边城方向,还是向青岚峡方向,即很难让人确定。他同狄青商议过,狄青认为会是青岚峡,此中出兵目标,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却是刘平,更愿意相信,本部宋军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安边城。因为此地,才是当下之主要威胁。 作为一个于前线兵事,有过丰富经验的人,刘平更愿意倾听一下吴用之判断。 而吴用给出的答案,却是同狄青一致,同样是青岚峡。 用他的解释是,归德堡在数日前,为另一部宋军顺利夺回。当下之战情,也只有清平关之兵士和同归德堡协作,共同拿下青岚峡,才能从战略上,阻止西夏军于左翼的进攻,破灭西夏军今次发动战事,以取环州,乃至于庆州的图谋。 经过吴用这么一提醒,刘平才想起,自己忽略了归德堡也为宋军收回的消息。 当下归德堡之部,同清平关之部,处在同一条战线之上,两方之合作,确能给西夏军以有效的打击。 至于安边城。 青岚峡一旦为宋军夺回,那就是为之失去了补给之所在,慢慢图谋即可,便是流井堡的危机,也会顺道迎刃而解。 而于事实之上,清平关和流井堡之于先后夺回,让曹琮等前线主将,于进犯的西夏军有了新的想法。 这一次西夏来犯,若是不能于之厉害,凭着李元昊的胸怀大志,只怕大宋未来十多年还将遭受连番战乱之苦。 于是,一个眼中可见的大网,也正在缓缓的张开,只等着西夏军能够主动跑进去。 同样是在这个暮秋时节。 刚刚朝廷所召,回到东京城内的范仲淹,述职完毕的范仲淹,还没感叹好友离开,物是人非之感,即得到了升迁之任免。 于之授予官职赫然是环州通判。 第159章 新上任的通判 知晓自己即将上任的地方后,范仲淹没有多少害怕与担忧。 他早在到来东京城的途中,就已经知道了西北之地胶着的战事。 遂,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快到达环州,想办法同环州本地吏,以及边军,协调好职责,安顿好百姓。 在受命之后,离开东京城前,范仲淹拜访了一些故友上司,还往皇家庄园去了一趟,为刘平留下了一封信件,这才离开。 也是从刘宅的仆从透露之中,范仲淹知晓,刘平因前番某些事情,当前也在西北效力,似乎还是军中。 那所谓之事,范仲淹之前在外地不知道具体为何,但于京城的故吏同僚介绍中,早知道一些猫腻,虽没多问,但于刘宅仆从的确认,让之为好友刘平的安危,多了些关心。 “到了环州,说不定还能遇到!” 离开庄园,返回京城驿舍收拾行囊的路上,范仲淹不由得这般想到。 也就在次日,范仲淹带着老仆,骑着一匹骨瘦如柴的马儿,离开了东京城,开始往长安方向而去。 在最后遥望一眼,东京开封,这个大宋最为繁华的城市时,范仲淹想到了很多。 而在到达长安,往环州的路上,范仲淹想到的就更多了。 他见到太多逃难家庭,见到了太多无依无靠的流民,更是见到因为人数太多,各地官府的束手无策。 在整个大宋,于之看来,可以分为两个世界。 一个是权贵们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享有荣誉,享有大宋朝堂之上,便是底层,如边关之处的官吏,也享受不到的福利。 他们不需要在战场上作战,也不需要去偏僻凶险的地方为吏。整个大宋于之眼中,或者就是各自权力实行的一部分,包括最底层百姓的苦难,他们也视而不见,甚至还会兼并土地,欺压百姓。 至于大宋的另一个世界,才是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人都苦苦挣扎在求生的边缘。为了家庭求生,为了父母孩子求生,更是为了自己求生。 至少处于西北边关之所,与西夏交界生活的大宋百姓是这样。位于燕云十六州,那些时刻想要回归大宋的汉人是这样。处于道路之侧,寄希望能有个馒头来救济的流民百姓是这样。 过新平,即将踏入到保定之时,此中悲惨模样,便是范仲淹看到最多之地。他甚至将身上携带的绝大部分钱物,都买成了吃食,救济那些只有一口气的人。 但实在的,需要接济的人太多了。 还没到环州,即是处于路上,范仲淹随之发现了一个让之自身也不得不担忧的事实。 便是于身上的钱物都于流民百姓接济后,自己所剩不多,恐很难坚持道环州任上了。 在发现这个事实后,他与不由得面面相觑很长时间。 最后,范仲淹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将手里的马儿给卖了去。 因为是老马,加上特别瘦弱,马贩只给了十贯钱。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范仲淹只能同意。在凭着身上的财物,又买了些干粮,这才继续往通远的方向而去。 在此路上,流民不想之前见到的那么多,但比之前更为落魄狼狈。原因很简单,能跑的早就跑了。现在才走的,多是老弱病残,或是无家人的孤儿寡母。 “公子,不能再给了!给了这些吃食钱物,咱们这次是真的到不了通远,就要活活被饿死在路上了!” 老仆见自家公子,范仲淹拿着包袱,往路边的一对母子走去,忙拉住自家公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范仲淹微微一顿,但目光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态,最后摇了摇头,道:“将我等之物,给予他们,我们还能通过过路之官府,试着去接济。凭着手里的官印和文书,不会人见死不救。我等真正被饿死的概率实际很低。 但是于她们呢? 我能确定的是,再无人给她们吃食,加上天气日渐严寒,她们必然会被饿死在路上。” 老仆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下来,因为自家公子说的正是事实,但他还是坚持道:“那总要给自己留下一点。就算是官府,也不一定完全接济我们。尤其这兵荒马乱的,上次咱们去的云阳县县衙,不都是被官差给赶了出来吗? 实在是当前这环境下,可是有不少人都在冒充官员行骗,弄得官府内都不愿意相信像公子这般有官身的人了……” 老仆郑忠的声音越来越弱,且做着最后的坚持。 范仲淹最终才同意下来,只留了少许的干粮和钱物,然后趁着无人注意时,将大部分吃食和财物给了那队孤独无靠的母子。 后续往环州的路非常艰难,是的,就在次日的时候,他们这对主仆,又遇到了一队流民。 当此间流民经过之后,范仲淹和仆人郑忠落魄极了。 原因很简单,除了范仲淹本人贴身携带的官印和文书以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抢了去。 就是最外面的衣衫,也没有被这群流民给放过。 从理论上说,东西丢了,自然要去报官。可在此时此地,又哪里有官可以去报? 就算报了官,又如何能抓到人? 抢夺他们的,范仲淹记得很清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看把人给逼的!公子,咱们现在算是什么都没了!” 老仆郑忠仰望着头顶的蓝天,无奈的叹息道。 是啊! 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一对主仆,自能相互搀扶,往最近的安化城而去。 半天的路程,到达安化城下的时候,天色早就给了。 因为天黑,加上为了防止流民生乱。 安化城门,早早的关了上去。 而能见在安化城下,诸多的流民正休息于此地,多是抱团取暖。 环州知州李英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官。即是在本地的环境如此艰苦之下,仍然坚持挤出粮食,每日于城外施粥。 说是粥,实际就是几个米粒一碗的清水。而能于当前,喝到这些东西,于很多人而言,已经非常有救治之用了。 范仲淹主仆来此,因为时间之晚,自是没有赶上。 便是在漆黑而寒冷的夜幕下,只能躲在城墙角上,主仆缩成一团,躲避着寒意,期待着第二天快快来临,即可入城,看看能否寻到救济。 或是垂怜范仲淹等人的悲惨遭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即是主仆二人昏昏沉沉的时候,城门之外,忽然传来了响动。 当之睁眼时,发现的正是一伙兵士到来。 往来兵士看来很是匆急,到达城下之后,才去生火蒸煮饭食。 这领兵的军将,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见城下流民的凄惨模样,便是让伙头兵多做了些饭食,与之相吃。 填饱肚子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能够驱寒。 范仲淹主仆二人不是专业流民,自连碗筷都没有,最终还是兵士为之借用。 当之吃完致谢之后,与兵士相聊,这次得知,此为支援清平关方向的关中兵力。 且是从旁看去,此部兵马,兵强马壮,一看就是精锐之部,这也印证了范仲淹之前的猜测。 同时,他能想到,便是在环州前线之地,多半要打仗了。 当然,此中之事,自然事关机密,就是一般的兵士也不可能知道,他也没有问。 但晓得本部人马前行之方向,恰好要走通远城时,范仲淹及时的表明了身份。并求得面见了本部将领,请求捎带一程。 而在确定范仲淹的身份后,该部主将也是个爽快之人,直接同意了此事。而且在得晓范仲淹主仆的悲惨遭遇后,该部将领直接将两件预备的衣衫赠予,并邀请二人于营帐畔的火堆处渡过了一晚。 这一晚,对范仲淹是幸运。但于城下诸多苦苦求生的流民而言,只是温暖了下肚子,到达明日之时,便是连饭食和住处,可能都不知道于哪里寻觅。 次日清晨,范仲淹是和兵士一同起身的。在东西被流民抢光之后,也没有什么可以携带的。 便是帮着该部的伙夫,推着独轮车,跟着大队人马同行。 在途中,从未进入过大宋边军,了解过大宋边军的范仲淹,一路同行,再根据交谈,总算是对宋军之内有了全新的认识。 而那位陈将领,得晓范仲淹乃是上任的环州通判以后,还非常和蔼的想要赠予他一匹马,但被范仲淹给拒绝了。 二人的关系,却是有了加深。根据陈将领的话语,此部确实是去打仗的,不过不是清平关。清平关原来在之往来的途中,于十来日前就被宋军给拿下了。 凭借其中之战,也让宋军的第二道防线得以稳固。 这位陈将领,率部而去的地方,是另一处战场,青岚峡。 到现在,宋军已经毫不掩饰对青岚峡的进攻。即是西夏军也知道青岚峡的重要性,同样在集结兵力,以全力准备此战。 实际上,西夏军于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深入,也没有想到败的这么快,在今次指挥的前方将领决策之中,不过是像多得一些土地,然后从大宋这些换取财物粮食罢了。 但在连番夺取多处重镇之后,其人尝到了甜头,这才让部众不断的深入,只是于战场之上,凡事于进攻很容易,想要后退却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人多有贪婪之心,侥幸之意。 便是在短短半月内,西夏军左翼的连番受挫,就直接证明了这一点。 大宋于旁人眼中,确实是一个软柿子,但也绝对不是任何人任何时刻都能拿捏的软柿子。这个庞大帝国,时常打瞌睡,但身为巨人,总有醒来的时候。 而且,富足的大宋,完全可以发起数场反击之战,而不至于被拖垮,但处于大宋西北之地的西夏,就不能这样了。 所以,西夏王李元昊就非常聪明,夹在辽国和大宋之间,左右逢源。即是在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之下,整个西夏正于可见的速度下,变得强大。 站在西夏人的角度考量,不得不说李元昊是个非常英明的君主。便是此中情况下,大宋每年间,有非常多落魄的士子,前去投靠。 而这些人,到最终,无一例外,都成了大宋的敌人。 他们甚至希望能借助西夏的力量,将大宋这个庞大的帝国给吞并。 范仲淹看待问题的角度,刁钻又广泛。 如果说之前他于西北战事的了解,是建立在传闻和文书的话。当踏入环州,明确知道当下的几次战争后,那他于大宋当前于西北之情况,自有了更为详细的了解。 试问一下,今次大宋能抵御得了西夏的进攻,收复几片失地,大能一直这样吗? 尤其在进入环州,看到军备荒废,民生艰难,路过的官府多有荒芜落魄之下,范仲淹于此之思考,也就越发变得深沉起来, 他没有答案,甚至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只是,范仲淹心中埋藏着一株火苗,一团让大宋富强的火苗。 今次,他只是一名小小的环州通判,但于来人,他范仲淹要让朝堂上的诸公重视,然后重塑西北防线,甚至有可能,拿回大宋于此的数州之地。 这是他的梦想,是他会于西北为政的一段时间内,努力去做的事。 又过了一日,在经过连日不停的急行军后,范仲淹随着大部的人马,终于来到今次的目的地,通远城。 在兴平城危机解除,清平关重新回到宋军的手中以后,作为环州州治所在的通远城,渐渐恢复了安宁,至少不像是前一段时间那般混乱。 但如行途中所见的那样,即是于通远城内外,依然充满了逃难的百姓。 这里面的很多人,甚至连家园都为西夏军占领,一些亲人都在逃亡途中永远的逝去。 而知晓当前之局势,知晓身上之重任,尤其环州当下尚无知州,迫切需要一个人稳定局势的时候,范仲淹知道,自己作为一州之通判,必须迅速站出来。 遂在城门处,和一路同行的陈将领分别之后,范仲淹带着老仆郑忠,在通远城内,视察了一圈,重点了解百姓柴米油盐之事后,当即来到了府衙所在,并递上了文书。 第160章 战局突变 同日,在入得府衙之内,迫于当前环州的进展局面,范仲淹几乎没有任何的休整,即迅速的开始了办公。 他让吏者将所有的卷宗调来,详细了解了环州过往之情况。从前数年,西夏军同样南侵,于本地官寺的治理出发,寻找配合宋军,并恢复本地民生的举措。 从吏数年之久,表现卓越的范仲淹,在这些政务处理方面,有着不同于年纪的成熟稳重之态。 即是环州府衙之内,一些有些慌忙的官吏,但看新到任的年轻通判,如此不慌不忙,井井有条的模样后,无不是沉浸下心来做事。 同一时日,清平关下。 刘平等部,算是正式得到了即将进军青岚峡的命令。 然,为了这场筹备将近有一月,乃至于兴平城下之战前后,大宋前线军部即有考量之事,前往参战的宋军之部,当然不止两路人马。还有很多援军正从四面赶来。 在离开清平关,往青岚峡的路上,刘平等人就见到多方汇集之部。 遂在还未到青岚峡之地时,单是曹琮之军,各部加起来,就已经有三万人。 便是之前双方和平时期,环州的常备守卫也没有三万人,一共不过两万之众。 而同样的,在于归德堡一路之军中,前往之部,也有四万人。 合军七万之部,只为了拿下青岚峡。 那么,青岚峡的西夏军,到底有多少呢? 按照斥候打探,不下两万之众。 这些西夏军,便是面对两倍的宋军,实际也难保不能守得住。 这不是重点,此中之所以让大宋军如此郑重对待,遣这么多部将前往的一个重要原因,实际在于占领青岚峡的西夏军的后续支援之部。 其中之于大部,则是来源于顺州之部。 顺州之地,自前数年为西夏军给夺取之后,西夏军于此,当即建立了广阔的军事设施,并将之当做防备且侵吞东南之地大宋的前哨。 如韦州也就是在前数年,于西夏的军事延伸之下,为之所取。宋军连续数次没有拿回,最后不得不承认其中之于事实。 这次以曹玮为前方大将,从之坚定的作战理念来看,曹玮不仅仅是想借机将西夏军给赶出去,说不定还要想办法拿回大宋的韦州之所。 毕竟,韦州当下虽然成为西夏人重要的军事治所。但在事实上,韦州丢失不过数年的时间。即是西夏于此的根基,算上浅薄。 大宋若是能将之夺回的话,将可以将韦州囊括在内,重建新的防线。 这于大宋的国防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 而于现实中,当下的西夏军,早以走过了长城,大宋之于诸多腹地为之囊括,实以为让人叹息之事。 这实际上,更是一种无法去原谅的耻辱! 距离青岚峡,越来越近了,战火的味道,正弥漫在空气之中。 刘平等部,在路上都很沉默。 因为接下来的战事,同样是未知。 未知永远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人,单独行走于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时的那种发自于本能的恐惧一样。 有人说,这是从远古以来,根植入正常人心底的身体机能反应。 那么,每逢战前的压抑,更像是由此衍生出来的一部分。 刘平之于内心,实际倒无第一次在兴平城那样的紧张,亦无在清平关下,面对困境时的忧虑。 这一切是因为,至少在他看来,当前的处境,至少要比前两次都要好。 比如前一次,他同狄青所率之部,仅仅只有数百之部,但却要去对付成倍之地,还要面对时刻在变化的战局。 而这一次,至少很多东西都是明确的,比如敌人的优缺口,这些情形,在之前的军帐会议,作为同有资格参与议事的将领,刘平自是知道,狄青同样知道。 故于路上的时刻,时常能看到狄青和刘平于停留休息之余,聚在一起,主要讨论前方之战局,同时思考己方可能面临的任务。 但这一次,刘平也有感到沉重的方面,即是来源于身后两千兵士的责任。 两千人,就是两千个家庭。即念于此,刘平不由自主的会联想到在东京开封的妻子,今已至九月,按照时间,妻子也该生产了,一定要平安。 就是在今夜的这个明月之下,刘平即一人离开了火堆,望着头顶的圆月,一动不动。 狄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刘平的身后,同样看了会月亮,然后叹息道:“可是想家了?” 刘平没有转头,但却是颔首道:“我离开家事,妻子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而今也正该是生产之时。 只是想着在同一个月亮之下,多些祝福,平安才是! 对了,狄兄,你成家了吗?” 这还是刘平第一次问询狄青,当下这个营地之内,同往常一样,常冷着脸的指挥使,这般问题。 在之印象里,狄青实际有个儿子,似乎叫狄咏。只是于当下有没有出生还不知道,就是其人有没有成亲,更难确定。 当下的狄青已有二十岁。 虽说在大宋,二十岁的青年,没有成亲,早就是大龄剩男了,但这样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随之,于月光之下,刘平注意到狄青摇了摇头,再见之叹息道:“家中原本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但因今次犯事,只怕是婚事也要被退了。毕竟,谁家的父母,也不希望将来的女婿,是个发配军中之人。 此中之事,若是传出去了,多少没有脸面不是?” 刘平沉思片刻,接着才转过头,笑道:“狄兄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何须为此忧虑,就是将来建功立业,又何愁没有妻子? 说远了,当下将军让我等停留于此,狄兄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刘平见狄青目中带着忧思,知晓狄青的心情不佳,他特意转移了话题,问起当下战情。 是的,即于今日,在青岚峡主战场之所,尚有百里之远,曹琮让全部人马都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前进。 这等行为,不得不让军中诸人猜想连连,都想探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曹琮尚未让各部将领前去帐内议事,却是在日落之后,不断派遣传令兵离开。 此中行径,不由得让人猜想连连。 刘平根据蛛丝马迹,也是这些时日来,于战场上总结出来的规律,于今日之事,略有猜测,但尚不能确定。 目前狄青来了,正好跟着这个搭档,好生的商议一二。 此中事,他不相信狄青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果然,在刘平问起之后,狄青眸光移到了前面闪烁着火光的军营之所,边皱眉边道:“定然是前线,或者是我等左翼,出现了什么意外之事,否则的话,将军不会让我等预定之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停下。” 刘平点了点头,他折断一根树枝,在手中甩动,但能听到与空气接触,传出的唰唰声音,他声音此时变得有些低沉,道:“战机时刻都会来临,战情时刻都在改变,我想,我等与敌人的正面接触,或许比想象中,还要来的早。” 忽然之间,一个漆黑的人影,从侧面慌张到来,找到刘平和狄青之后,忙高声喝道: “狄指挥使!刘指挥使! 终于找到你们了,将军正在召集众将,让大家商议军事!” 但能看到营帐四周之所,正有不少人有些匆忙的往主帐方向移动。 刘平和狄青对视了一言,默默点了点头。 十几个呼吸之后,来到曹琮所在的大帐之时,能看到于帐内,此时已经站的有十几个将领,只剩余少部分人没有到来。 如刘平、狄青之部,实际处于大军外围,所有到来的慢一些。但在等了片刻后,发现曹琮并没有到来,直接开口说起了正事。 而曹琮所言,和刘平与狄青方才预判的一致,敌军确实出现问题了,其中之部署安排,甚至让宋军大部人马,不得不改变之前布置的总体战略战法。 且于实际战况之上,即是西夏军,尤其安边城之部,同韦州之部,同时间出发。 他们不知道怎么获得了宋军大的总体动向,竟是直接从后面包围了过来。再按照方才前方主将曹玮之消息,便是他防范的夏州之所,也有西夏军倾巢而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由此,则直接说明了两个问题,宋军的作战计划,即是战略意图,也被西夏军给早早获知。于此证明,宋军之内,即是前方宋军的主将之内,绝对存在叛徒。 第二个问题,从西夏军多部队的动向来看,其主战的将领,这一次的战略目标,显然有所改变,不再是固守土地,或是继续侵占宋土,而有极大的可能,是想将计就计,直接从前后侧面进行包围,消灭掉包括曹琮部在内的宋军有生力量。 显然,对方也认识到,宋军在一轮失败之后,一旦崛起,尤其攻城守城之战后,分外难缠。 如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借助己方优势,将这部分带有战力的宋军给消灭掉,以便西夏军在接下里的战事中再无敌手。 于此,将更加容易的在应取之地驰骋。 而这,也恰恰是西夏军主将,在赌大宋朝廷,无力再向西北前线输送兵力。西夏军为何做出这等决策,又如何能将宝压在这里? 除非,又有战事在大宋边境之地发生,让朝廷无暇分出多余的力量来顾忌西北的战事? 会是哪里? 只有北面的辽国! 所以,在曹琮告知一些现实性的战况之后,帐内的少数人转瞬想明白了此中因果,显得分外的沉默。 真要是那样的话,言之灭顶之灾都不为过。 难道说,辽国这一次要违背二十多年前,双方达成的澶渊之盟。 当然,澶渊之盟的存在,不能杜绝辽国对大宋的小规模侵扰掠夺,于此方面,大宋每次都要忍气吞声。但在实际上,却是杜绝了宋辽两国之前的大规模冲突。 再通过这些年的贸易人员等往来,大宋与辽国,至少从经济上形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且辽国只要国内缺钱花了,敲打敲打下大宋,即能得到大量的财物,养着这样一个聚宝盆,于辽国的高层来说,是个非常划算的事情。 诚然,大宋君臣之间,早被敲打惯了。破财消灾的概念,更是深入人心,这也就导致,宋辽边境之所,宋军一侧,虽然有大量的兵士驻守,以作防卫,但战力之上,早就有所荒废。 如果,如果辽国内部生乱,比如易主! 换上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君主,于大宋图谋,并与西夏合作,那可不正是灭顶之灾? 刘平比帐内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思考的多一些,因为他是真正了解大宋命运的一个明白人。 正是这种了解,在他明白来到大宋之处,就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不是小说中的主人公,亦不是什么爽文男主,抛开一些身份,只是大宋国内,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更无法成为救世主。 就如数月前,面对皇室和朝臣们的打击,他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甚至差一点就不明不白的死去。 也只有在一些人的“开恩”之下,才得以苟活。 甚至于边关之所,小命差点就丢了,直到现在。 这就是最真切的现实,也是现实之中的无奈。 也许,自己之猜想,只是猜想! 在见帐内安静之时,刘平这样宽慰道。 身为主将的曹琮也看出部将的忧虑,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闪过,然后声音略显的有些低沉道:“为何西夏军如此不顾及的想要灭掉我们,当下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但并不妨碍我等之部,于此的抵挡。 尤其在化解眼前的危机之时,尚需要诸位的共同携手。 且,我军的总体战略方向不变,那就是在此重要关头,继续集结重兵,拿下青岚峡之地! 我在一个时辰前,已经让吴用等人,整顿军备,先往青岚峡而去,便是趁夜出发。 但于安边城之所到来之部,还需要有人去阻挡。 该部到来有六千之众,面对此中六千之众,我打算分出同等兵力拦截。 诸位,可有人愿意主动请命者?” 第161章 刘平的天赋 曹琮之问后,帐内一片安静。 这次可不是攻关,尚有退守周转之余地,而是要直面西夏军之主力,并以阻挡。 更重要的是,此部西夏军,有上千骑兵精锐,这才是大麻烦! 人多是惜命的,帐内之诸多将领,亦是如此。 在这番沉默之下,刘平注意到身边狄青动了动,似乎是注意到了刘平的目光,狄青恰转头看来。 实以当下,刘平亦明白狄青所想,他轻轻点了点头。 与去直面此部西夏军而言,他于接下来的青岚峡战更不看好。 西夏主将能做出此中之安排,难道就不会知道宋军之于阻击? 定然是知道的,其之所为,很显然是想让宋军以行分兵。 曹琮肯定是也看出来了,他抽出一部分兵力阻挡,这部兵力人数自是与西夏军相当,但于大部人马,还是坚持往青岚峡而去,实以足见青岚峡争夺战之激烈。 许多人畏惧西夏兵士,尤其内中之骑兵。但实际上,包括本地在内,地形以为复杂。只要准备得当,以加应对,即是骑兵,也难以发挥大的用处。 不知狄青有没有看出此中之事,但刘平此刻很是清醒。无人愿往,他之本人正好亲以率部往之。不论于战前杀敌多少,若竭尽全力,真以本部人马,阻挡住西夏此路援军,自当为整体战局做出贡献。 不但如此,安边城的西夏军一带离开,那流井堡的危险自当解除,该处尚有四千余众苦苦守卫,完全可以向曹琮请令,以之部另从后侧相助,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能一举消灭这数千西夏军。 从东京开封一路走来,离开了安逸生活,刘平发现自身,或是很适合战场。每逢战事到来,大脑总能转的很快,一些战略知识也是纷至沓来,于脑中涌现。 这实际上,要多亏前世那般信息大爆炸之时代,为之提供了不少见解,无论是曾经看过的文献,或是小说之物。便于眼前,无论做何事情,经商也好,作战也罢,总有可取之处利用。 且如眼前,更为主要一点在于,给刘平培养了观察大局的独立思考能力,就相当于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这种能力,若是普通兵士,没有一定的经历,绝对不会拥有。 但也不乏天赋卓越之辈,比如在此时,于帐内已经起身的狄青。 狄青声音洪亮,亦含有坚定之志,但闻之朗声道:“末将不才,愿带领顺宁营兵士,以行阻击!” 作为第一个出列之将领,狄青很快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顺宁营因人员杂乱,人数众多,加上刘平之前于内实行的特殊办法,早为人注意。 然,狄青率先之表态,让顺宁营再次成为了所有将领的焦点。 看到狄青第一个迈出请命,主将曹琮,目中满是赞赏,道:“好!” 无论狄青,还是刘平,经过在之帐下的这几次战事,早成为曹琮最为看重之人。 而于狄青和刘平的家世,曹琮这段时间,亦有请人以打探,这些若是家世清白,便是不进入曹氏军中效力,但以之能力,将来必成大器,自属于可以大力提拔之将。 这实际也是来源于高门大户之交好选择,谁能保证本方门庭能一直繁荣昌盛下去,遂于很多家族主事人,都喜欢押宝,施加以恩惠。若是得恩惠者,将来有为,多将以回报,亦可解救于危难之际。 狄青之后,曹琮将目光望向边缘的几名军将。此中将领,实际已默默投于曹氏门下。时下,还需人手,无人愿往,只能看向“自己人”。 很快,薛发,牛成,张海,徐文,四名营级指挥使出列,纷纷请命。 至此,以五营之兵士,行阻击之战,事即定下。 事情紧急,但因夜幕,刘平、狄青,另有其余诸部没有出发,却是几名将领齐聚在一起,开始坦诚商议起接下来的战事。 在战事面前,最需要的团结,想来曹氏之下的几名将领,也知道该怎么做。 也或是在之前,曹琮于之专门有过吩咐,遂于讨论之事,其中部将,多听刘平和狄青之建议,几乎没有任何反对之事。 次日清晨,两部人马,一份为二。 一处继续往青岚峡而去,另一路则是前往阻击到来的西夏援军。 为了能顺利完成阻击,刘平等人,将地点选在了一处名叫土丘的地方。 土丘,顾名思义,死地乃是丘陵地带,少山多土。 像这样的地方,当以为很好的粮地,但于事实上,连年的兵荒马乱之下,土地早就荒芜。 到来土丘之所,只能看到长满杂草的黄土坡。 尚有梯田于侧,还有几处破破烂烂的房屋。 至于内中家庭,早就消失。生死,更是难以知晓。 在另一侧,还有连绵的坟头,可以看出,此地当是为一处家族之坟地。 刘平、狄青等部到来此地,如手下之兵士,无不有些沉默。 此时正是中午时间,旁边的山林之中,传来沙沙之声,不知道是在觅食,还是因为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事,遂于恐惧之下,而在逃散。 “勿要生火,全部躲入山林,以行休息。此外,让斥候迅速打探,若是西夏军之前进方向,再有改变,我等亦要改变一下!” 刘平于旁边的都头吩咐之后,这才来到狄青等已经聚集的各营指挥使身边。 可能因气氛所扰,即是踏入此地,众人皆有些沉默。 待见刘平吩咐之后,大家才恢复了几丝胆量。 “刘兄,汝可能确定,西夏军一定会走这里吗?”牛成下巴留着长长的胡子,手里拿着一把弯刀,一边擦拭中,一边与狄青等人说着话。 看到刘平从远处走来,树林之间的沙沙之声,他抬头道。 牛成这一问话之下,很多人都抬起了头。 这还是走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提出疑问。 实际在之前离开大部人马之时,数营人马的前进方向,并不是土丘之所。 只是在刘平了解到斥候打探之消息后,方与众人说道,然后才改变了方向。 旁人,除了狄青,虽没有直言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中情形之下,刘平略一思衬,知道现在尚有空余时间,应当于众人以解释,否则在接下来的作战之中,即便面上会一致,然于实际中,或将存在隔阂。 此中之于隔阂,或是会危险战争之于胜负,非常重要。 他捡起了旁边的树枝,然后将脚边的枯叶给弄到了一侧,画出了一块简陋地图,指着上面数个地方,然后道:“这是我部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是西夏军所处的位置,这里则是安边城,还有这里乃是我大宋和西夏军决战之所。 这一路从安边城出发的西夏军,若是想要从后方展开进攻,以消耗本路的我部战力,就必须过乌河。 而乌河的河流大部分很是宽阔,想要过河,一般需要众多的船只,但于当下,哪里又能找到那么多的船只?” 刘平稍微一顿,好让四周的将领以作思考,但看接着继续道:“所以西夏军最妥当的办法,还是寻找河道最窄之地,以行搭桥。 放眼我们背后这条河流,河道最窄之地,也只有我等现在所在的土丘之所。 由土丘这里过去,是以为最适合之所。 便是今次领兵的西夏将领或不知晓,但其之于内部,总会有人知道。 今早,斥候送来的消息,言之安边城方向的西夏军,路线有所改变,有多概率朝土丘而来,便直接印证了此事。 这也是我为何急忙让大军改变方向的重要原因!” 方才问询的牛成,另有其余诸将,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之情。 一旁的狄青也不断的颔首点头。 由刘平早上的建议,他实际就已经看出了部分的端倪,便是他自己也有猜测。 时下看来,只能说刘平对事项的把握,比常人更加细致准确。 就在距离土丘六十里外,一行四千余人的西夏军正在轻装前行,里面包括大量的骑兵。 这支骑兵,是西夏军前次能击败安边城外宋军,并得到安边城控制权的重要依仗。 而这次接到军司同意安排,西夏军将自是让部从倾巢而出,即如安边城之地,当下所留着不过千人之众,以做防卫。 按照军司统一安排,该部人马,当于五日之内,到达预定地点,然后于韦州到来之部,展开回合。 途中,西夏军将领也是预料到,多半会遇到宋军伏击,遂便是在前行途中,亦是小心的以骑兵在前进行开道。 时间转眼到达了晚上,本路的西夏军,也终于是到达了土丘的范围之内。 但因本地丘陵,骑兵往来不便,也只是在大道经过巡视,一直到达土丘的平原,皆未发现敌人踪迹。于丘山之内,则是大致看了看。 原因很简单,时下即将渡过乌水,尚未发现宋军之部,只能说明宋军反应慢些或是还没有赶来,等之到来时,西夏军本路的大部人马,都已经渡过乌水了。 便于当夜,西夏军将领,即使大部人马在土丘西侧安营扎寨,打算等第二日天明之后再次启程。 同时,还派出一部分骑兵,于乌水河畔伐木,打算连夜开始建造桥梁。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土丘之地,有数千双眼睛,正密切注视着外面的动向。本部人,自是刘平等部,及早到来,并以埋伏之部。 现在要发动对面前的西夏军之进攻,但显然实际未到,即是大军之内,最需要的,也正是等待。 等待半夜到来,整个西夏军,尤其西夏骑兵于黑暗之下,视线受阻,便是整个西夏军部,防范最弱的时候。 便是今日之战,从某些方面讲,倒是同当日的兴平城外之战有些相似。 相似的当然不止这一点,比如刘平在观察风向之后,与狄青、牛进的等将领商议,打算在战前之时,同以放火,来干扰视线。 众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树林之内,开始传出沙沙声,但并没有引起外面的警惕。而以行前锋及放火之部,恰恰正是顺宁营。 用其它之部的兵士,刘平不熟悉,更不信任能做到自己训练的兵士这般迅速。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的准确性,顺宁营在之安排之下,确实成功的插入到了西夏军的心脏之处。 在火起之后,以迅雷之势发起了第一轮的冲击。这一处,自是针对在河岸处修整的西夏骑兵部。 为了防范西夏骑兵在寻到机会之后,于马上逞危,刘平于之命令,便是不得不杀了这群战马。 而在顺宁营杀向西夏军不久,夜幕之下,牛进等部,也是不甘落后,开始了相应的进攻。 很快,处于土丘之所,就出现了五个战团。 宋军兵士们,以顺宁营为首,展示了极大的毅力和气魄,人皆知道,若是不能将这一路的西夏军留下,且于黑暗之中,相对平等的战场环境上,予以厮杀,那道明日时,局面只怕会恶化。 土丘之所,漆黑的夜幕之下,只能听到两方人马的喊杀声。 狄青今次,同样使用他最擅长的箭法,可惜因为光芒黑暗的影响,导致准度,微微有一些偏差而已。 刘平则是拿着这一路来,跟着他经过几次战争的长刀,于几名亲兵的掩护下,一路向前冲去,收割敌人的性命。 今夜的月亮,到了后半夜吗,已然落下,但在四面的火光之下,整个土丘,依旧是亮如白昼。 西夏军从来不是后对付的,便是在此间对决之下,两方一直坚持不住。 到了快要天明的时候,西夏骑兵几乎为刘平部给消灭殆尽,这里的消灭,主要还是战马,其次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骑兵兵士。 等到第二日的天,彻底大亮的时候,能看到整个土丘之地,早就是一片狼藉。 除了被烧毁的树木之外,最后的就是满土丘的阵亡兵士尸体。 有西夏人的,自然也有宋人的。 而昨夜的一番对战,大概是刘平从军以来,见到的最为惨烈的一次。 也就在天明时分,看着骑兵未战而惨败,宋军之于敢拼命,另有令行禁止之灵活性。 西夏军主将带着参与之部,再次选择了后退。 第162章 分兵而行 西夏军退了,在之引以为傲的骑兵被宋军大部,于夜幕下击垮后,在无法判断宋军整体兵力情况下,选择了果断后撤。 但是,战争还没过去。 站在土丘最高处,看着漫山遍野的烟雾,只有兵士行进的脚步声,以及伤员的痛苦叫声,充斥于耳。 过去的一夜,整个土丘的火光都没有熄灭下来。 战后的打扫中,无论已经逃回安边城的少部分西夏军,余者被俘的西夏兵就有不少。至于战马,除过被杀之外,余者另有上百匹。 在统计完伤亡后,方知大宋本部人马,伤亡过大半,以刘平所在顺宁营为例,两千多人,硬生生折损了一千来人。 看着这些一千多兄弟,一夜之战,躺在了地上,成为冰冷尸体,人非草木,哪能不动容。 大家都很悲伤,刘平与狄青,叫来其他营部指挥使,一起下令将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于旁边好生入土。 刘平自己也受了伤,在简单包扎后,当即于顺宁营这些经过培训的兵士一道,于重伤员,进行缝合等处置。此中一些物件,包括针线之物,即是兵士们时常携带之物。 但与此同时,还要防备安边城的西夏军再有遣兵前来报复,遂在做完这些事后,当即换了个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其中之于缴获才进行细致划分,不算尚未报上去的军功,即是物资甲衣武器战马等,众将按照之前的出力大小,以有默契取之。 顺宁营这次不错,因为全部出力,加上配合得到,杀得敌人最多,所以得到了五十匹战马,另有甲衣武器,包括一些弓弩之物。 这些皆为重要之军备,可以极大的增强顺宁营的整体实力。 在大宋后方未供给军械的前提下,其中之军械,就显得非常重要。 接下来之事,便是己方只剩下的两千多人马,该如何行军之事! 往曹琮处,汇报大捷消息的人马已经出发,估计要等到曹琮之命令,尚需一段时间。 但按照刘平的预料,这次虽然成功阻击了西夏军,可逃离之部,加上安边城原有的兵力,很有可能再次整合进军。 那么,曹琮定然会让本军残部,继续留守,以作阻击。 在这方面,就是狄青、牛进等人,也都达成了共识。 现在的问题,则是本方大部人马,该停留于何处,进行下一步的阻击。 且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办,即是伤员的转移问题。 此中伤员,在经过商议后,刘平主动从顺宁营中挑选了一百人,打算将之护送入清平关,另押解数百的西夏军俘虏。 看着伤兵被护送离开,狄青不知何时站在了刘平一侧,一同张望离开的身影。 “这次我部兵士伤亡实在过多,不知下一次,还能剩下多少人!” 他声音有些沙哑,原在昨夜之战中,狄青冲锋最为凶猛,且不断指挥身后兵士协同,也正是因此,才为宋军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时于当下,狄青自身也受了不少伤,可谓是前番之战中,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而受伤,于前线兵士而言,并不算什么。 便如刘平自身,胳膊和腰部都有伤疤。 刘平同样没有回头,他只是侧过头看了看旁边即将落下的残阳,然后握紧了手中刀,道:“至少在离开东京开封,没有到达西北前线的时候。我以为作战都是于战场上拉开阵势,然后两方进攻的。但于前几次作战看来,打战从来不简单,尤其想要取得胜利。 至于死亡,或者是我们这些兵士的归宿。 阵亡的人,永远的走了。至于活着的人,这场战役结束,还有下一场。 可能到最后,就是我们千人之部,能活下来的就那么几个!” 察觉牛进他们正走过来,刘平转过了身,拍了拍狄青的肩膀:“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者就是这个道理!狄兄,我相信的是,我们一定将敌人赶出大宋之境,恢复大宋之土,你说是?” 狄青没有给出答案,就是刘平,同样不知道答案,包括他们的坚持,最终会不会真正的实现这些目标。 牛进等人过来,自然是商议接下来大军前进方向的。 在几个小时前,众人曾商议过一次,大家的统一决定是,等斥候回来后,再做打算。 而今连斥候都没有回来,便是牛进这群指挥使率先急了起来,很显然众人都有些怕了。这次挫败了西夏军的阴谋,不是彻底战胜,但能肯定,下一批的西夏军会更加谨慎,甚至在搜寻他们的地点后,以专门进行围堵。 然而,本方之部,在折损一半人马后,本方人马加起来,不到两千人。其中又有一般人,是刘平、狄青手上的顺宁营。 故而,无论牛进这群看似同狄青和刘平平起平坐的指挥使,愿不愿意,凡事也必须和二人商议,更何况曹琮的嘱托一直在耳畔。于二人的指挥,大军配合之下,宋军却也取得了土丘胜利,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时下斥候没有回来,若想做出决定,就必须考验一个将领的判断力与决策力。 这众将围拢过来后,刘平也知道不应该这么干等着。必须做些什么,比如为再来的西夏军,布置一些障碍。 略一合计,狄青也是认同,当有些障碍,甚至为接下来的西夏军,以行疑阵,以之分兵之后,逐个击破。 于此,刘平,狄青,牛进等人将全部兵士集合起来,分成三路人马,在西夏军可能再行到来的大道之所,留下大军停留之痕迹,并约定次日在土家凹汇合。 之前派出去跟踪的斥候,也不负众望。 终于是此人清晨,寻找刘平让人留下的记号找来,且说明了下当下之情况。 西夏军在土丘遇袭,尤其骑兵大规模损失之后,当即有千之部顺利逃脱,但并没有回到安边城。而是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大约八十多里后,重新停下,似乎在等待援军。 援军确实来了,但却不是安边城方向的剩余守城之部,而是来自北面方向。用斥候的话说,到来之部,不下万人! 这部兵力,从北面而来,不用说,正常的宋军兵士,也都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韦州! 之前得曹琮之言,刘平还以为韦州的西夏军,会直接支援青岚峡,没想到他们直接绕了个大圈,来到宋军的背后之后。 由此,实际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西夏军这次于此战的信心,甚至其兵分两路,一路往青岚峡,一路直接绕道宋军后侧,同安边城之部汇合,进而为宋军实现有利打击,此中之事,皆有可能。 但由此,也是给刘平等部,增大了压力。 曹琮定然分不出多余的兵力,来行支援。而现在还没有发觉流井堡的宋军有何动作,这只能说明,不知道是何缘故,便是流井堡的宋军也不敢来相援。 以能阻止这一万多人马者,只剩下他们两千人! 两千人对上一万人,这仿佛是天方夜谭! 可这也正是实际上面临之问题。 在斥候将消息送来后,已经回合的狄青、牛进等指挥使,无不沉默了下来。 怎么做? 又能怎么做? 这可是一万强悍的西夏军! 不是一万的其他什么! 众人正赶到彷徨和无奈的时候,得到胜利消息后,曹琮让人送来的消息终于是传来了。 同众人所料的差不多,继续阻击,尽最大的可能将敌人阻挠在乌水西侧,为大宋主力之部,在青岚峡的集结与战争提供机会。 至于阻击多长时间,曹琮没有说明。或者是等青岚峡之战,分出胜负,也或者是,当本路人马全部阵亡。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包括刘平。 想要完成这么一个根本难以完成的任务。 最先要保证的是,在面对西夏军的下来来犯时,除了拖缓其之行军速度外,要最大程度的保存本方两千人的实力。 断然不能直接为之给一锅端了,到那个时候,还来什么战斗之力? 刘平便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了“化整为零,借助地势,游击作战”之策。 “好办法!”狄青率先表态,他的话语干净简单。 事实上,当下之情形,也没有比刘平所言之,更好的处事办法了。 众人聚在一起,开始了详细的划分整合,最终将战局定为七个部分,且相互之间,另有联系,但并不汇集。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存各部之实力。 其中七处,全都是根据斥候打探,划分出来的西夏军必经之路上。 当下夜幕来临,大部依然聚在一起,做着物资的整合,以备来战。 至次日清城,两千多人,按照昨夜之安排,共分为七部,刘平和狄青,亦是各自领取。这也是自如伙头营外,这两个搭档的第一次分开,以为相顾无言,但从各自目光中,都看出“保重”这两个字。 刘平之随从手下共有二百九十一人,孙卫、程墨,这两个关系最好的部将,恰在其中。 而按照昨夜备战,刘平部,是要往乌丘之地进行防备。 和土丘不同,乌丘多山石,从远处看去,乌乎乎一片,遂于人起名如此。 这个地点,已经属于和西夏军到来之部,抗衡的最前沿之地,不过此地地形,正是不错。只要占据高处,另以战术配合,能给西夏军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当然,因地形之空旷,三百来人,恰能隐藏,若是人数一多,那就有了暴露的风险。 实际其他多地埋伏之所的选择,同理如此。 待到达目的地后,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而西夏军,居此地,已经不到四十里。且分三路进军,这三路,正好全都处于刘平和狄青之前的计划之内。 刘平所处之地,正是西夏军中路军,必行之地。 而这距离的四十里,多亏之前的布置起了效果,加上前方阻击的成功,让西夏军变得非常谨慎小心。 其之主将定不敢在有中埋伏,否则的话,不如拿豆腐装死。 刘平部到此,可没有敢休息。 他当即命令本部人马行动起来,从乌丘后方的密林里,砍来木桩,以木条绑在高处,并以草叶于上覆盖,加以隐藏。 待西夏军通行乌丘下方之道时,恰可以砍断以作袭击。 置于当下,在不直接接触敌人的情况下,任何的作战之法,实际都是取之的。 这一番忙碌布置,转眼就到了下午,斥候送来战况,西夏军停了。其同样遣有斥候打探。 为防止西夏军提前发现,刘平迅速将本部人马全部调回,包括斥候之众。再以五人一小队,以作分散。并下令,若是碰见地方斥候踏入,不需留手,除之为快。 在乌丘游击战法中,当然是能消灭一个敌人,就消灭一个敌人,且不能将此地之埋伏细节为之探去。 同时,刘平也布置好了撤退路线。 乌丘很大,在此地于西夏军阻击后,他可没有想一直耗下去的打算。自然是打一个地方后,当即换上一个地方。 时下,正以敌明我暗,以作优势之态。 如果放弃在暗处的优势,那才是自掘坟墓。 夜幕又一次降临,敌军未至,但战争就在眼前。 这一夜,即是处于乌丘之所,很多宋军兵士在白日的劳累之下,已然缓缓睡去。 刘平同样劳累不已,同身体上疲惫不同,他更多的是来自心理上疲惫。 乌丘阻击,很难对敌军中路数千兵士,形成有效破坏,但也只能如此了! 直线相隔二十里之所,狄青正在密丛之内,同本部人马一道,小心的潜伏,望着在之埋伏不远处,已经到来的西夏兵。 这群西夏兵士,很是仔细,于山林中有过多次检查,好在狄青等人隐藏在一处狭缝之内,此中狭缝甚是漫长,也成了大道来人的视觉盲点。 而在未发现宋军之埋伏后,该部西夏军得去通风报信,如眼下,已有大批的西夏军到来,于夜幕下,开始在道路之上扎营。 还能看到西夏军的伙头军,已经在烧着热水,烟雾冒起,飘得高处,渐渐同夜色融为一体。 狄青没有动,他像是一个猎人,在等猎物最为困乏之时,发出致命一击。 第163章 天子的小心思 远在东京开封。 今夜同样不安静,因为西北战事的胶着,尤其西夏人的新动作,大宋太后刘娥不得不迅速将政事堂和枢密院的相公们,叫入宫内商议。 这等商议,从早上持续到了傍晚,实际还是没有拿出一个有效的章程。因为北面辽国,内部又有生乱,其中朝政之动荡,紧紧联系着大宋北地的安宁。 就在五日前,一伙辽军,踏入大宋境内,洗劫了一处乡镇,且同时抓走了不少宋人女子。为了此时,驻守于前线的宋军将领前去交涉,谁知最后领回来的只是几具尸体。 此中之事,如何能忍? 北边的宋军驻地内,相应军将几次连连上书言及。可当下正于西北之所,与西夏军作战,难道又要于辽军对抗? 两方之战事,若是同时到来,这对大宋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所以,无论北地前线的兵士,是如何的愤怒,是如何的想要为大宋百姓报仇,但如大宋中枢之所,迟迟没有下发进一步的命令,那就不能动! 直到昨日半夜,北地的驻军之所,再有军报传来,言之辽军再有侵袭,大宋君臣们,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故而,才在今日一早,当即将所有朝中重吏给召集起来。以商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战情的发展,已经成为宋军必须同时应对两方之战争,而非是只应对其一。 便是夜幕降临,整个皇宫之内,是以为灯火通明。 朝臣走了,但问题还没有解决。 不仅是皇太后刘娥,无心进食,像皇帝赵祯,也是看着面前内侍们送来的地图,久久无言。 今岁,当以为多事之秋! 这也是大宋立国以来,最为危险之事,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产生更为严重的灾难性后果。 如何做?又能如何? 赵祯已经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由自主的再想到,表兄刘平于草稿纸上,书写过的“弱宋”那两个字。 弱宋并不是真正的弱,实际还是决心问题。 大宋人口多吗? 很多。 至少比西夏和辽国的人口之合,加起来都要多。 大宋的兵士多吗? 各地边关之兵士,达数百万之巨,这难道还不够多? 就是大宋之于军械,同样处于领先之地。 若问相比于辽国和西夏,大宋或缺的东西,可能就是战马。 知道这个短板,这几年来,又何尝没有弥补过。想办法从西夏内部以高价买卖马匹,以装备宋军,这早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当下的西夏国主,还曾以此作为对大宋的主要生意来源。也就是这两年来,数量才有减弱,但实际于宋军之内,已经渐渐装备了一批可观的骑兵。 只是骑兵的训练,从来都不是简单的。 然,这些年的努力,不说对西夏铁骑能完全抗衡,只是阻挠,为大宋步卒提供掩护之用,多少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为何,宋军于此,还是经常性的以战败告终。 赵祯展开了表兄刘平上次写来的密信,这字迹遂不是表兄之书,但却是表兄口述完成的。 母后刘娥看后,并没有当一回事。 不,应该说,她想当一回事,以作改变,但此中之事,本没有作为之机。 原因很简单,就是密信之中,也有叙说,必须打破于战前,文官全权领兵这个模式,以大胆放权武将所为。 其中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艰难无比。 这可是祖宗之制,不光如此,放弃这个制度,以为着文武百官的重新洗牌。首先,政事堂就绝对过不了这关,那还谈什么。 赵祯知道此中之关键,当言之,知道的越多,就越无力的越多。 从实处讲,不仅是母后害怕,乃至于不敢如此作为。就是他亲政了,敢这么做吗? 难道不怕文官的弹劾? 难道不怕文官集体造反,将他这个皇帝拉下皇位? 当然,于大宋短短不到百年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现任皇帝被赶下皇位之事,可不代表未来不存在。 前两日内,赵祯即是被外人视作万万人的皇帝,亲眼目睹一些事后,经历一些事后。方更加知晓,皇帝是有多么卑微了。 此中事情,还就当以之前的福利院来说道。 关于福利院,是赵祯今岁专门下令,以使人去办的。 可前日好不容易得到母后刘娥首肯,出宫一趟,赵祯第一时间就去到了福利院看看。 他差点没被气的吐血,朕拿了这么多钱!甚至不惜在宫里省吃俭用,到最后,你们就给朕弄得改造房? 胆子是不是太大? 好在赵祯已经过了相应激动的年纪,在此之事上,他努力的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至于后面的行程,自然是被之取消了。在回宫的路上,赵祯开始认真思考,这群人为何会如此胆大的原因。 他能猜到,这部分钱,肯定是流入到了经手的官吏手中。 至于原因,真的只是利益可观吗? 难道实行的官吏,敢确定其中之事,会一直保密下去,不被人告发,不被他这个大宋皇帝知道? 当然不能。 那为什么会这么做? 原因就算在当夜,赵祯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等到第二日,见到重新起相的李迪,赵祯才将之单独留下,专门问询了此事。 对于李迪本人,赵祯实际很看好的,其人博学多识,更多忠正。最重要的是,李迪,不像很多宰执那样,喜欢打马虎眼,他敢说实话。 赵祯当下,正是想要听实话,遂而直接问去。 然而,在此事上,李迪没有直接给出相应的答案,只是用池塘里的鱼作为比喻,让赵祯自己去想象。 池塘里的鱼,这里又有什么深意? 赵祯想出了几种可能之结果,但无一被之本人,又一一给否决掉。 最终,实以母后刘娥给出了答案。 正常而言,大宋就是一个巨大的池塘,百姓就是其中的鱼儿。官员是池塘里的大鱼,皇帝是垂钓者。 大鱼会吃掉小鱼,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同时间,作为皇帝的垂钓之人,会收拾掉那些不听话的大鱼,这次能维持一个鱼塘的正常之运转。 秦汉唐,那些大一统的朝代多是这样。 天子是唯一的垂钓者。 而在大宋,在太祖皇帝喊出“以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之后,就彻底改变了。 垂钓者,不再是一个人,一言九鼎的天子。而是一群人。 这一群人,代表着各自的利益群体,乃至于拉帮结派,就比如之前有过的南北之党争一样。 而在实际上,皇帝的身份也有此发生了转变。那便是,大宋的皇帝,失去了唯一的垂钓者身份。 权力被大大的分担了过去,这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和平时期,能够最大的程度上,以保持大宋国朝的稳定性。 但在外乱之下,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皇权的瓜分,会让每个人的利益突显出来,皇帝不再是一言九鼎之人。遂会经常出现吵架之事,时常看去,还是一吵吵不出结果。 最终所延误的是什么? 是战机!是时机! 更是一个可以拧成一股绳,可以一起抵御外地的阵型。 甚至很多时候,一些池塘里的大鱼,在挣脱池塘之后,也会成为垂钓者中的一员。 赵祯实际于当日,在听母后解释以后,也就想到了这点。 包括现在的他,甚至连垂钓者都不是,充其量,不是池塘里的鱼儿,只是站在垂钓者身边的一个旁观者罢了。 在考虑到这些深意的时候,赵祯之于自己不由得,再想到了刘平草稿纸中,在思考当前大宋现状时,那道无意记录的一句话。 大刀里出大权。 这里面,就很好理解了。 想要成为垂钓者,尤其是他这个皇帝,最需要的,实际就是需要手里直接握的有兵。 太祖皇帝当年为何能起兵成功,因为他手里有兵。 然而,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下的他,手里真正掌握的兵士又有多少? 开封府下的禁军? 不,就是禁军之属,相应之调集,同样需要枢密院的传达。他这个皇帝,就算是向让名义下所属之本部兵士做些什么,同样需要朝臣商议。 直接命令,这于朝堂上的文官而言,绝对是某种程度上的挑战。因为在连续的几十年内,尤其面对他有兵无权的少年皇帝上,或者说,只希望他当做,表兄说过的“吉祥物”罢了。 看着地图上的兵力标注,想到今日重臣的议论,赵祯自嘲的笑了笑。 随之,整个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殿内的内侍们,早被天子赵祯,今日有些古怪的模样给吓得不轻。很多人想要上千,却又不敢上前。 看着内侍们的这般模样,赵祯捂着肚子笑了笑,眼睛中渐渐有泪水滑落,然后又不断的向两侧摆手道:“不用担心,也不用过来,朕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内侍们闻言,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站在不同的方位,继续守候。 而赵祯在恢复神情之后,望着地图,摸着下巴,心中呢喃道:“那么,朕如何想要拥有一方忠于自己的大军,又该怎么做呢? 或者,可以从边军内选拔,但也太难了。 谁又能担当此中重任? 谁又能保持初心。” 赵祯眼前,不由得浮现起了刘平的模样,继续了刘平曾与之言过的梦想。 做个大富大贵之人,子孙无忧。 这一切,于实际上,他赵祯就能给予。 那么,最好的人选,也就呼之欲出了。 如何联系表兄刘平,又如何让之知道他的目的,这是个很考验人的事情。 在个人的谋划之下,赵祯并不觉得其中之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若有可能,他甚至想自己一人,将此间消息,传到表兄刘平耳中。 大宋宫内,不是密不透风的墙。而若是借助母后的力量,那不等于将个人想法摆到明面上?这同样不是他想做的。 想要有所为,还需要从另外的方面,进行考虑。 赵祯将目光重新注视于地图之上,只是要比之前更为仔细认真。 “时下,表兄他们,正是处于清平关之地,不对,按照八百里的加急奏报,表兄等人所属于之部,当下应该往青岚峡而去。 青岚峡战事一触即发,然朝廷迟迟没有对支援之部,做出有效的定论,是以为最为表兄等所属之部,最为艰难之时。” 赵祯的手指,在案头放置地图上的清平关和青岚峡中间的广大地区,用力的点了点,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跳动的灯火,叹息道:“还真是不太平!希望表兄能够坚持下去!” 他重新低下头,视线往下移动,最后在停留到了通远城的位置。 “孤记得,前番有人在朝堂上,当众推荐范仲淹为环州通判。此人,为表兄说道过,似乎很有天分的样子,与表兄之关系,亦是亲近。 环州当下似乎尚未知州,通判有兼顾后方,乃至于辖军事之权。职权很大啊! 时下之情况,为何不能以环州通判从地方征召兵士,以行支援。据闻通远城的流民可不少。 然,江南今岁的收成据说不错,只要钱粮供给到位,岂能不成事? 更主要方面在内,孤借此,以提拔范仲淹,且可以同表兄光明正大的建立联系。” 赵祯的眼睛越来越亮。 在今夜里,他下定了决心,他不会去当弱宋的国君,他要当强宋的国君。成为大宋国内,真正掌握军政大权的天子。 或者这样,才能如表兄于纸墨下,预计的那样,大宋方有救赎之机会! 而他赵祯,又岂能碌碌无为于世? 同一个夜晚,城外的皇家庄园内,可不安宁,而是揪着所有人的心。 主母吕文茵今日肚子忽然痛了起来,于稳婆和乳母帮衬下,正于舍内,进行分娩。 可惜过去数个时辰了,一直没有剩下,所有人担心不已。 一夜过去,当第二日天明的时候。 一道响亮的哭声,终于是打破了庄园内的沉静。 “生了生了!是个小娘子!” 这话语声一出,便是庄园内外,无不是欢呼之声。 很快,吕文茵顺利生产的消息,即往外扩散。 吕家,便是太后刘娥,都备有专门的礼物送来。 然于遥远的西北边陲,在等待之后,刘平于天明时,几乎和狄青,同步出手了! 第164章 原来如此! 刘平率部所处之地,于多方的陷阱之下,在确定大道周围没有直接威胁,另有宋军大规模停留的痕迹之后,当即有一部人马走来。 实际这要多亏之前的干扰之策,西夏军在到来的路上,已经遇到了不少的障碍,到最后发现,无不是宋军的干扰后,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才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但便是眼前的这部西夏军,依然很是谨慎,即是数千人马,也是先派出一部人马前进,以行探路,其他之部,随行而动,相隔不算太近。 刘平却未召集,也未有直接让巨木从掩藏中落下。而是耐心等待着,西夏军既然如此谨慎,那完全可以将计就计,时下之谨慎,可以变为本部之助力。 且直到现在,在发现不能于前方的埋伏为西夏军给予更大的歼灭后,刘平已然想到,为何不能西夏军给予其他方面的干扰。 只要能让此部人马,有更大的损失,实际上,就已经是胜利的。 战场上不知有杀敌这么一条路可走,尤其在眼前,敌众我寡的情形下,想要在狼群中,冲出一条血路,那己方也将满身是血,即便最后活下来的也不对,不知道还会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所以,刘平渐渐改变了战法,他们本部之目标,甚至是之前数千人的目标,实际就是组织西夏军往青岚峡支援。 那么,为何不想办法,以最大程度的消灭地方的粮草呢? 没了粮草的西夏军,又拿什么去打仗? 毕竟,一支军队之中,最为重要的乃是兵士,而兵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有吃,且于骑兵而言,粮草更是重要。没有了粮草,不仅是人饿的没有力气,战马也会因此而无精打采,这于战力来说,是巨大的消耗。 想法一经确定,所有刘平逐渐改变了目标,亲眼看着大部人马向前走去,踏入宋军的第二个游击地点之内。 他在等,等西夏军的粮草大部由此路过。 从该部通行到现在,迟迟没有看到敌人的粮草运输。只能说敌将很是聪明,反其道而行之。其他军队是,粮草先行,他们以粮草后行,或是行兵中相距不远,于此能起到最大程度的保护。 这般等候之下,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间隔一个时辰的,当众人都以为西夏军已经通过时,一支粮草大军,瞬间出现在了眼前。 等来了目标,刘平已经没有着急,他知道身后的兵士,包括孙卫等人,早就一肚子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时候。 只是耐心的守候着,在粮草大队来到了中间,即是绝大部分的牛车,都在伏击范围之后,刘平才扬起了手。 “杀!” 这一声令下,宋军没有一个冲下去,而是按照事先安排的一样,从埋伏的草丛之内,冲了出来,砍断了绳索。 哗啦啦! 声响于此响起,一个个木头瞬间落下,不仅是砸中了在外围护卫的西夏军,更是直接堵住了道路。 到了这个时候,宋军于面前,众人才明白,这是中了伏击! “偷袭!” 很快西夏军就高喝了起来。 这次在最后,运输粮草之部,一共有五百多人。 于宋军的袭击下,除了刚开始被打蒙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其中有人当即骑着马匹,打算往前方,为前方之部,传送消息。而与此同时,刘平早有预料,并派遣程墨早在袭击的那一刻,即往前方而去的道路给封锁掉。 目的就是为了制止西夏军去传递消息。 看到这支粮草部,尤其几十车拉着的粮草后,他的第一念头,就是将此部给吃下。 “要不放火先烧一烧?” 砍断木头以后,让一部分兵士守卫于前方,占领高处,以长矛等兵器,防备攻上来的西夏军。 刘平站在上方一边指挥,一边想着,要不要让兵士点燃草木,扔到下坡之地。 下方正是木叶堆积之所,不论到底能杀伤多少西夏军,总能给西夏军一些干扰。 但他瞬间掐灭了这个想法,一旦放火,前方的西夏军,定然会发现异常,这于他来说,并不划算。到那时只能选择撤退,放掉到嘴的鸭子。 放火焚烧掉物资,只能是最后一部。 思衬之下,刘平让兵士继续用石块等物,从高处于下方的西夏军进行击打。 但看西夏军手忙脚乱,不成阵型之后,他当即亲自率领一队百人的人马,拿着武器,聚兵于一处,不断向前推进。 在之一马当先之下,一连斩杀了不少敌人。 可依照当下的人数,还是很难一口吃掉。 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前方西夏军定然会发现,遂在这个时候,刘平才下令放火。 放火之后,没有管最终的战果是何种样子,也没有继续阻击追来的西夏军残部,他当即让本部人马,往之前探得的小道而退。在路口之所,还以巨木堵住。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实际也就是刘平之部,刚刚撤离几十个呼吸,发现异常的西夏军主力,迅速回转了过来。 看到面前的惨状,尤其好不容易运送来的粮草,几乎全部为宋军给焚烧后,主将乌骓,气的嗷嗷大叫,他甚至直接叫来了方才打探路上情况的百夫长,不由分说的举起手里的长刀,一刀下去,这位西夏军百夫长的左耳都没了。 即是这样,西夏军主将依旧不解气,他直接下令让本部数千人,全都停下来,然后往刘平部离开的方向给追去。 几乎在临近的半个时辰内,一直处于敌人眼皮子底下的狄青,于天正要破晓的那一刻,忽然发动了袭击。 此时此刻,正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候。 狄青的办法,则是同刘平的方法,同出一辙,还是将目标瞄向了敌人的粮草之上。 这一站,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西夏军是很谨慎,但狄青更加谨慎。 在确定位置,并袭杀出一个缺口,放火少了粮草之后,他几乎没有停顿,即让本部兵士撤退。 这个时候,正好是天明之事,顺着规划好的路线而走,不一会儿就逃出了很远的距离。 同刘平部遭遇,不相同的是,此部的西夏军将领,是个非常谨慎之人。即是面对此时,让并没有让兵士去追逐。 其人名叫孙氨,听名字就是一个宋人,实际正是在西夏境内,生活大半生,甚至于袭扰宋地立下过不少功勋的宋奸。 几日前的那一战,所遭遇着,正是孙氨之部。 这一战中,孙氨重新认识了宋军的战力,便是在交手之后,他同样明白,宋军是有折损,但同样的,宋军之于本部人马,至少还有一两千人之多。 那么,为何今次发动偷袭之众,时机把握的如此绝妙,却只要几百人? 孙氨第一时间就猜测,这当是宋将的诱敌深入办法。 在前路之上,定然会有宋军进行伏击。 本质上,作为一个宋人,学习着大宋的文化,即是在西夏为将,反过来掠夺大宋的土地为敌国,这等行为千刀万剐都应该的。但同时,孙氨的思考方式,却是没有脱离宋人的惯例,自以为战事中会有埋伏。 “宋军将领可真是教化之辈,此当为难对付之于敌人,但我孙氨前番上当,今次又岂会上当?” 至于粮草的损失,对于孙氨而言,不过是大部人马的前进时间,为拖延两日罢了。 只要能保持大军的整体战力,此又何妨? 可在随之收到的消息中,年到中旬,爱财爱色爱权的孙氨有些凌乱了,原来这真的是有诈! 不过宋军将领,诈的不是西夏军,于前也没有埋伏,而是诈他们心理。 孙氨忿忿不平,这才率部前去追逐。 但时间上,已经迟了,狄青之部,已经退到了数里之外,同样收到了来自刘平的讯报。 同时,刘平还将个人之想法,与狄青一同说道。 刘平的想法很明显,换一个方向进行阻击,就是他之前想到的粮草。 在此中,有两个方向需要准备,一是在敌人之前的阻击,必须继续下去。 另一个,要果断的深入到敌后中去。 而今之人马,只有两千人。自当再联系其他各都的都头,共同商议此事。 想要在敌后作战,人马同样需要展开游击,这样才能让敌人防不胜防。 视线放在数里之外,正是牛进率部游击之所。 同刘平和狄青的好运气不同,牛进出师未捷,他到达伏击之所,不到两个时辰,这一路的西夏军,就已经进军到此。 如此这般之下,各种埋伏没有准备好,无法形成有效阻击不说,但看西夏军之内,是以全力搜寻,尤其搜寻密林之处。 可见这一路的西夏军将领,真乃是能将之属,甚至通过地形观察,能看出此处是以为很好的埋伏之所,遂才小心的进行此事。 这一下,看到西夏军正在到来,本部人马即将暴露,而西夏军内部的防守严密,其之手下几百人,又如何能形成有效之战力,完成阻击? 只怕再迟上那一两刻的时间,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一念至此,牛进咬了咬牙,也不顾及暴露了,当即让兵士迅速撤退,撤退到安全之地,再行从长计议。 经过一夜漫山遍野的逃离,本部有五十多名兵士于途中阵亡,敢在天明的时候,才摆脱了西夏军的围追堵截。 直到中午的时候,发现了本方人马的斥候,牛进才得晓刘平和狄青所率领的另外两部人马,取得胜利的消息。 他心里几多忧愁,却是认同刘平和狄青方式。 时下之战,两头行事,却是是个很好的办法。 遂在西夏军遇袭,以暂时停止前进,等待补充粮草送来,做驻守之事。 之前分离的宋军各部,同样借助这个缓冲的机会,给集结了起来。 在先前一夜半日中,实际只有靠前的三部人马,于西夏军有过交锋。 后于当日,经过商议,众人决定再行分出三部,以执行刘平之安排。 考虑到指挥统筹管理问题,刘平和狄青没有处在一处,如刘平本人,选择绕道深入敌后,以为西夏军的粮草进行伏击,狄青本人则是继续处于西夏军前进的方向上,以为游击战法,于西夏军以打击。 商议妥当后,两路人马迅速开始。 而刘平所带另两部中,恰包含到了霉运的牛进之部。 这次选择跟着刘平行事,是牛进自己选择的。 在之前数次之战中,他早就发现了,刘平、狄青二人,全都是领兵的好苗子。只是比较来说,狄青更注重实战,且于战争中,配合谋智。刘平则是能动脑子的,绝对不去动手,更加爱惜兵士的性命。 换句话说,跟着刘平总能逢凶化吉,伤亡会少,战果会大。 遂而,牛进才义无反顾的跟了上来。 可当真正跟着刘平,翻山越岭,即是于夜间,也有行军,牛进有些后悔。看刘平这前进方向,哪里是守株待粮,以期阻挡?这模样分明是打算主动出击啊! “刘指挥使!吾等到底要到何处?” 至第二日天明的时候,牛进终于是寻到了刘平,主动的问起了刘平此事。 对于牛进的疑问,刘平早有所料,他却是想着牛进,还有另一个竖着耳朵,显然也有此问的另一个同僚,反过来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牛兄和徐兄,可知道来犯我部的西夏军,其之补给是从哪里运输过来的吗?” 这个问题,只要动动脑筋加以思索,即能看出端倪来。 牛进的视线从刘平脸上离开,看向了旁边的徐来,缓缓道:“不是从安边城,就是从韦州方向。刘兄,不知我之所言对付?” 刘平颔首道:“牛兄所言甚对,那么这两处,哪一个方向更有可能?” 这下是徐来率先出言,能看之有些成竹在胸,道:“这数月来,安边城一直共计西夏军前线之粮草,然而,这次韦州来的西夏军,行程有些缓慢,两方之汇合,竟要迟上这么一天…… 难道说,在之身后,还有粮草押运?这亦是供应西夏军之粮草大部?” 徐来这么一说,牛进的两只大眼,瞬间瞪圆。 原来如此! 他看到刘平自信之模样,不禁有些惭愧。 第165章 应验 刘平捡起地上的树枝,用脚扫开了一处空地,然后在上画出几条路线,正是西北之地的几处交接之所。 他随之颔首道:“情况正是如此,这次从韦州方向,大概率是运来诸多粮草。 此中的粮草之物,有很大概率是支援我等之前阻击的西夏军。 不知两位兄长,可还曾注意到,我等今日于丛林中密行中,按照事先派出去的斥候之打探。 在我等袭击敌人粮草不过一日半的功夫,就有西夏军兵士从后方运送。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敌人囤粮之所,绝对距离我等不远!” 徐来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是以刘兄自昨日以来,一直有言及,马上就行进入狼穴之内。 莫不是这就是刘兄说的狼穴?” 刘平摇头,将手里的树枝放下,然后道:“实际一直到今天中午,也就是半个时辰前,我还不确定‘狼穴’在哪里?或者说,我等走的路,到底对不对,直到半个时辰前,我才决确信。 这个方向是对的!” 刘平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无论是徐来,还是牛进,都开始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似乎在说,这也行? 换而言之,过去的一整天时间,他们这一千多人马,都在跟着刘平摸石头过河。 若是能遇到西夏军还好,若是遇不到,说不定还要原路返回,以重新确定路线。 至于在旁边旁听的其他几位都头,虽然没有插上话,但表情很是一致,如同吞了板栗一样,半张着嘴,全是惊愕之色。 这等情况,终于是在牛进的咳嗽之声,被打断了。 “那刘兄,兄弟们现在……” 意思很明显,之前乱走,现在你找到路了,还是继续由你来带路! 但看刘平点头道:“现在,继续往西北方向而去,程墨!” 程墨正在后侧,闻言瞬间来到前面,其人面向刘平抱拳道:“指挥使!” 刘平则是将目光从之脸上,转移到了刚才于地上的画简易地图上,用树枝指了指前侧一个方向,道:“而今我们是在这里,之前你发现问题的地方是在这里。汝之人马,继续往这里去,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探索好方向。 敌人或不知道我们已经摸到了他们放置粮食的边塞之上,但守卫绝对不会松懈。 若是暴露,那就前功尽弃了!” 程墨忙应道:“末将遵命!” 其人很快率部离开,刘平望向诸多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将领,道:“我等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既然不知不觉已经摸到了敌人的后方。 那要战的话,我等自然是做利剑,以直插入敌人的心脏位置。” 刘平这句话,说的大有气魄,牛进等人心中一定。 不论过去如何,若是今次,能于刘平的带领下,直接取敌人粮草大部,破灭敌人奔袭之想法,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许多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东汉末年的官渡之战。 官渡之战时,袁绍部实力强悍,率部南下,想要直取许都。与之相反的,则是曹操部相当弱一些,毕竟处于四战之地,要面对的敌人太多。 此情景之下,曹操以集中兵力,最后在官渡之战中,烧毁了袁绍军的粮草,这才取得了大胜。 敌强我弱时,学会动脑子,即会寻到胜利之关键。 现在的己方,不正是和实力弱一些的曹操方相像。 但刘平会不会是荀彧,让大军反败为胜的荀彧? 牛进等人不知道,但他们相信,在前番数次奇迹之下,刘平会再次带给他们奇迹! 等待永远是折磨人心灵之事,于将领而言,确也如此。因为他们要顾忌整个战局,便是战机,也会在时间中,不知不觉的流失。 于普通兵士则不同,很多人皆是劳累了一日功夫,能于此停留修整,正是很多人向往之事,且可以借此来恢复体力,以更好的状态,准备来战。 在刘平命令之后,能看到所有停留之兵士,全都就地坐下,开始拿出干粮,以作食用修整。亦不乏一些人,靠在旁边的石头,或是草木树枝之上,闭眼休息一会。 而等待之事,看似漫长,实际睡上一会,一睁眼,天可能就黑。 忙碌一日半夜的刘平,其本人正也是困乏,在同牛进几名将领嘱托后,开始在原地轮流修整。 寒意不知不觉间降临,当他睁眼时,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之不远处,不知道孙卫在想什么,能见之于月光之下,正在认真擦除着手里的长刀。 更远处,牛进和徐来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也幸好今日月光明媚,即是刘平视力不错,才能看得这么远,如果再远一些,那就有困难。 且不需吩咐,将士们,皆未有生火。 因为大家皆知,生火容易暴露目标。 便是在不断的战争之下,战时的常识,早已深入到每一个兵士的灵魂里。 遂于此下,才有很多兵士于成长之后,渐渐成为领兵之将领。 于坐起的片刻时间,刘平的目光重新聚焦,然后看向了孙卫,皱眉道:“老程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刘平恍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下午时,即被之派出去的程墨等一行几十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按照之前的判断,那个疑似为西夏军囤粮之所在,距离眼前之位置,尚不到十里路。 更重要的是,不仅是程墨,就是其手下之兵士,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出现这等问题的原因,无非有二,要么程墨等人已经暴露,以为全歼。要么是发现了特殊的情况,不能离开,担心打草惊蛇。 刘平之于本人,实际很原因相信后者。 这段时间以来,于顺宁营之内,程墨之本人,一直管理着斥候之部,其人积累了大量的对敌之经验。 深刻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 若是前方真的有危险,定然会想办法将消息传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或只剩下后者一种可能性。 如之现在,最需要的即是等待,等待程墨将最准确的消息送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 人无不有种紧张之感,但看刘平的淡定模样,如牛进等指挥使,心态也有放平一些。 咕咕! 不知道是山林有野鸡,还是猫头鹰的叫声,让平静中,多了些生气之感。 在这样的等待下,一道哗啦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孙卫等早率部走了上去。 很快即是一名兵士被带到了正聚在一起的刘平、牛进等人面前。 其人面孔,刘平很是熟悉,正是程墨手下的斥候小队长。 他压下了心里不好的预感,出言问道:“出了何事,汝等怎么隔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送来消息?程都头呢?” 斥候小将,忙抱拳回道:“禀指挥使!我等随都头探查,发现了大情况! 遂有耽搁,直到探查清楚,有都头传令,末将才马上回来,为指挥使汇报!” 这句话,真是一锤定音。 让所有人的心神都松了下来,是以程墨等部没有遇到危险。而且,看起来,进展的似乎很是顺利。 刘平将身边的水囊,递到了兵士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道:“喝口水,缓缓再详细说说!” 小将心中感动,依照刘平的命令,坐下后,将水囊举起,美美的喝了几大口,这才叙述起其中之于经过。 通过其之所言,刘平终是松了一口气,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里确实是敌人的粮草囤积之所! 就在十五里之外! 只是要比之前预计的远一些,这实际也是敌人的障眼法,每隔数里,甚至还有西夏军特别驻守之粮草诱饵。 若是程墨没有耐心,仅仅通过边缘之观察,即归来汇报。那么,刘平之于部卒,前往攻取的话,绝大概率是会打草惊蛇的。 刘平不由得感慨,幸好程墨非是那般鲁莽之人,若是孙卫为此中之于统帅,那还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结局。 又详细听过西夏军于四周的埋伏,以及程墨所率之斥候,当下之监视所在,刘平心中一定。 无他,程墨之于其中安排,实以为考虑周到,至少已经凭着手下之斥候,借机潜入后,将个中行军路线,都已经探查出来了。 接下来所行之事,很是简单,即是在惊扰西夏军于北面和西面的数千守卫之部下,借助地势环境等,一步步的潜入到低价值于后方。 看了看今夜的月光,刘平决定夜间就行动。 夜色是掩护,至少跟随密林行进,很不容易会暴露行踪。 若是等到白日,按照斥候小将之汇报,时常有西夏军于外巡视,那样的话,无疑是很容易暴露,尤其他所率的,可不是几十人,而是上千人马。 恰好,本部之于兵士,于此之地,经过修整,已然是体力恢复,无不充满了斗争。 “各部将士做好准备,一刻钟后出发。” 命令一下,大部人马迅速开始准备。 现在过去,十多里的路程,夜间行程缓慢,想来到达目的地点,时间将至后半夜。 能做以修整,于破晓,敌军防备松懈之时,以作进攻,是以为恰当。 便是在准备中,刘平同牛进、徐来一合计,即确定了战法。 当大军重新踏上行程,刘平有些庆幸,本地山势之平缓,若是放在清平关那一地,让大部人马夜间行进,想要在后半夜赶到相应地方,还真是困难。 咕咕! 两个时辰过去,半夜之时,最为寒冷,毕竟已经到了秋日。 加上近处看到确认鸣叫的猫头鹰,多以增加了一些阴寒。 好消息是,这一路全都有惊无险,尤其程墨考虑周到,几乎每隔上几里路,即安排的有专门的斥候等待引路。 一路走下去,比预定时间,还要晚上一个时辰,终于和探查的程墨汇合了。 看到刘平等人率部到来,一直处于监视前沿的程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随之,他来见刘釜,指着远处的光亮,详细介绍起了前方的敌情。 “指挥使,前方就是敌军的粮草大营了。 末将之所以能判断出前面乃是指挥使想要搜寻之地,原因很简单,即是下午,有数量马车进出。 便是四周驻守的兵士,都不下千人,这还不算于外围巡视之众,足见之防守之严密! 且此地占地面积之光,选址之优渥,加上外部的障眼法,遂以证明此地之不凡。 便是晚上的时候,末将还亲自探查过,里面却是有密密麻麻的粮囤!” “具体有多少?”旁人皆有些惊异,牛进忍不住出言问道。 程墨摇了摇头:“具体多少无法确定,只是绝对比我等上次在兴平城和清平关下,所袭击的敌军粮草大营的粮草之数,怕是加起来还多。” 有这句话就够了,不论刘平,牛进等人焉能不知道,他们这次确实是进了敌人的老巢所在。 几人在已经快要落下的月光下,开始详细谋划,接下里的袭击之事,程墨作为亲眼所见的斥候都头,于一旁不时的说道出关键之处。 花费了两刻钟时间的议论,到整个月亮全都落下,山林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众人才讨论完毕。 想要将这部粮草拿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进去,然后在事成之后,如何顺利的进行撤退。 能够想象的是,他们若成功捣毁敌军之粮草,此地之部,一定会发疯一样,以行攻击。 面对敌军之正面作战,刘平可没有胜利之把握。 毕竟,此地守卫之处的敌人,可是与他们的人数还要多,尤其在外围警戒迷惑之部,恐怕不下三千之众。 以一千人,面对随时可能围堵遭遇的三千人,这同虎口夺食,几乎没哟太大的区别。 唯一庆幸之地,就是他们不需要全歼这三千敌人,只需要消灭掉三千人所守护的粮草。 “就这么办,我亲自率部闯入,在夺取关卡后,牛兄一定要守卫好关卡,一是防范敌军,二是为吾部之撤退,留下后路。 至于徐兄,则是于外,一定要阻击好支援之敌。 且不用拼死,只要阻挡一两刻钟,为我部赢得时间就是。 此中之于诸事,环环相扣,事关重大,还请我等能同心协力,共以完成才是!” 第166章 意外来临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即处于漫长的人等待之下,距离约定的时间,是越来越近。 伴随而来的,则是此中的宋军兵士们,紧张之情绪。 等待是漫长的,同样是短暂的。 即在时辰到来这一刻,刘平之于一声令下,各部人马迅速行动起来。 “杀!” 喊杀声终于是冲破了云霄,也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冷清。 正处于迷迷糊糊的西夏军士,无不为此心惊胆战。 宋军来了? 宋军何时来了? 即是如此隐秘之地,宋军又是如何搜寻的? 但无论是何种思索,也无人能想到。 看到兵分数路,直来本方粮草重地的宋军兵士,西夏军在发懵之后,不得不当即组织起兵士,以作阻挡,原因很简单,此地之粮草,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此地若是丢失,那将西夏数万之于兵士,面临前线断粮之风险。 若是上之军吏追究起来,则不是简单的处罚那么简单,他们或不会死于宋军之手下,但依照军律来执行的话,多半会死于自己人的手里。 所以,西夏军的阻击非常出乎预料的凶猛。 刘平请率部之于冲锋,在经过数次尝试之后,方才踏入目标之区域。 好在西夏军外围之部的反应,要慢上许多,即是宋军在点燃了粮草之地后,西夏军才姗姗来迟,以赶来支援。 这个时候,程墨等人的阻击,即十分重要了。 宋军之内部之于配合,即再次让任感叹不已。 这一日的清晨,本方之所在,为宋军之袭扰下,是以大部之于粮草,皆被烧之。 在完成相应目标之后,刘平当即率部以行撤退,至于阵亡之于战场的宋军兵士尸体,此时即已没有时间以行拿回。 而在随后的撤离之中,刘平之部,因为捅了马蜂窝,是以遭到了西夏军最为完全之于抵抗。 直到两日之后,大部人马方以成功突围 从之前的千人,到而今,是以不到三百。 至于剩余的七百宋军,无不是阵亡于之前的袭扰之战中。 但也因为此中兵士之行,为宋军迎来了巨大转移。 在刘平率部将于山林中躲藏击杀之时,丝毫不知道整个大宋西北之地,皆以为之所做,而闹得天翻地覆。 实际上,刘平之于袭击的粮草重地,绝非是简单的西夏军前线以往青岚峡之部的补给,而是西夏军部,于韦州东路军,及安边城,另有往青岚峡之部的所有粮草供给,以为半年之久。 这一下子,整个西北之地的西夏军全都触动了,正是这一把火,烧的整个西北都乱了起来。 是以西夏军不得不重新改变战略之于方向,包括放弃了青岚峡之所,甚至直接让安边城之部,也打算行以退守。 不过,此中之于决策,西夏之于高层,并没有直接宣布。而是选择以另外一种方式,就在青岚峡之战即将打响时,他们特意向大宋东京开封去了一封信。言之请和之事,且打算让大宋以钱币以行购买此中土地。 是的,在己方战力大大折扣,面对宋军之于将以袭来之时,西夏上层很快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并派出使者以行商谈。 他们正是抓住了大宋朝臣们的心理。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赌对了了,面对西夏之条件,大宋之于朝臣,几乎是清一色的同意了下来。 毕竟,当下大宋之于敌人,可不单单是西夏,还有辽国。 在这个时候,如果能以钱物,结束西北之战,是以大宋最为希望之事。 为了此事,大宋甚至派出了政事堂中的高层,以代表大宋朝廷,以做谈判。 直到这个时候,为西夏军之于所为退让做出突出之贡献,亦是为大宋争夺了足够力量的一行宋军兵士,尚游走于山林之内。 丝毫不晓得,大宋朝廷于此行事之间,忘掉了他们这群功臣,更是不晓得,于此之中,他们为整个战事的胜利,做出了多么巨大之贡献。 而西夏军在于大宋没有完全达成协议前,亦未撤出其中之部,更没有忘记于刘平等“罪魁祸首”之于追杀。 是以在原本袭向青岚峡之部,尚未到达青岚峡,调转马头之后,其中大部人马,将之目标,也是重新放到了刘平本部的身上。 所以,到最后,刘平等数百人,最后面对的围剿之于敌人,不是三两千人,而是直接变成了七八千人。 足可见之,在刘平等人破坏其之所为后,愤怒到底有多深。 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只是漫山遍野之内,却是一片枯黄之色。 刘平正于树丛间观察前方之于情况,他的目光,认真而又敏锐。 从当日突出重围之后,他之部,从三百人,直接变成了当下的不到百人。 至于消失的两百人,是以直接在逃亡途中阵亡了。有的是于突围之中,有的是遭受不了此间之于恶劣之天气,遂以病倒了。 现在的一百人,能坚持到现在,无疑是一种奇迹。 这等奇迹,是以对活下去的渴望,更是很多人凭借着这等信念,才能苦苦的坚持下去。 “指挥使,野兔!” 孙卫此时手中正拿着的是一个已经昏迷过去了的野兔,此间之于野兔,看起来宾不算是特别的大,也只是一只小兔子罢了。 可惜此间之小兔子,直到昏迷,是以不知道在之丛林间的奔跑,会直接落入到丛林间的人手中,还是被一个人给活活的拍晕的。 看见孙卫手里的野兔,刘平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有一月时间过去了,此时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进入到了初冬时节,即是丛林之内,行进之于动物也少了许多。 能抓到一个小兔子,运气已经非常不错了。 见刘平拒绝,孙卫只好自己拿了过去,以做摆弄。 在丛林间之于隐藏,是以不能生火。 遂以就算发现一些野味,只能吃生的。刘平等很多人,甚至是直接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 至于原本背包里的干粮,早就吃完了。 若非刘平拥有一定的求生经验,便是没有西夏军之包围,只是在于野外生活,也很难让此间之于百人活下来。 在此期间,也不是没有人生病如何。 好在山林之内,另有不少的草药,便是队伍之内,也有赤脚医生。 在之行动之下,好歹救回了不少人的性命。 而刘平为了能带上这些伤员,不去放弃任何一个人,不得不放缓了行程,更以小心的躲藏西夏军的追捕。 是以当下,他依稀能记得,时间当以过去了一个月。 但是于当下,究竟是几月几号,他之于本人,很难做出相应之判断。 这还仅仅是一月的时间,若是进入深山老林之内,过上几月上年头,与世隔绝之下,只怕会更为不堪。 他甚至在思索桃花源记中之于记述。 会不会在之率部走出的时候,即是所处之地,已经换了人间。 或是为宋军夺回,或是青岚峡战败,整个大宋,逐渐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境界。 刘平不止一次,做过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噩梦,此中噩梦之下,他总能在最后的关头,梦到狄青、曹琮等人的面孔,另有范仲淹,欧阳修,包拯,乃至于大宋皇帝赵祯,与姑母刘娥的模样。 许是在之潜意识内,认为大宋还有久! 就在方才的两刻钟前,刘平靠着草堆睡着之后,再次做了同样的梦。 当之清醒以后,是以迅速的驱散了此中之于想法。 与给大宋的未来考虑,与之现在而言,更重要的,则是带着身边的这些人,一同走出去。 只有走出去了,才能思考未来的事情,甚至改变大宋现有之境况,以为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 所以在斥候于一刻钟前,告之于前方有个村落时,刘平是以第一时间亲来见之。 他在此之于蹲守,更是想确定,此中是否有埋伏。 便是孙卫从后侧寻来的野兔,也没有改变他的观察。 原因很简单,刘平发现此地山村,虽然没有埋伏,但于表面之外,却是大有文章。 多以有其他人生活于此。 是什么人生活在这里? 不是西夏人,不是本地村民,那还能是什么? “山贼!” 在观察之下,注意到一行十多人,抬着粮食,另押解着一个人,各手中持得有破旧刀剑之物,他之于本人,则是于此之中,生出了这般之念头。 大宋不是没有盗匪,而是有很多之盗匪,尤其处于穷乡僻壤之内。东京开封之内,只是很少见罢了。 且大部分盗匪,都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东京城的街坊之内的泼皮。 他们扰乱商贾和普通东京百姓,以行收保护费为生。 便是在此之间,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以之称为盗匪,似乎并没有多少错误。 然于面前,在亲以观察之后,刘平初以判断,这群人有很大的概率是真正的盗匪山贼。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山贼。 但刘平并没有动,亦没有让孙卫等人动,而是在确定目标之后,叫来了程墨,牛进等人前来商议。 至于徐来,早于半月之前的那场突围中,不幸阵亡,这也是当日与刘平同来的另两位指挥使中,唯一不在之人。所剩余之牛进,这群时日来,同样全身是伤痕,若非其人机灵,实际于前番之战中,很可能亦会被西夏军给击杀掉。 而能活下来,且活到现在之辈,于幸运之中,自蕴含着一定的能力。 在将牛进等人叫来,说明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刘平随之言明了个人之想法。 他不打算打草惊蛇,而是打算一步步的通过山贼,再来确定当下之情况,而后以为大家能走出去而做谋划。 这样的原因,很是简单,因为不熟悉。 而这群人,敢于在此当山贼,除了本地之于混乱外,最大之于可能原因,是以在于他们于此之熟悉。 只有熟悉者,才敢如此之行。 山贼的熟悉,正是刘平等人需要应用的。 前番一月之内,他们之所以这么狼狈,有个很大的原因,即是对于情况之不熟悉。 现在,若是能有一个向导,那么,索性之事,定然是轻松不少。 想要达成目的,最重要的是活口,遂刘平于随行之部下达的命令,即是能将此中人马,以全部生擒之。 但即便是面对山贼,通过这段时间的经验,大家还都是很小心。 于数个方向之下,一是要防止逃跑,二是要防止山贼之于铤而走险,宋军之于行进,即于迅猛之中,多了几分谨慎之态。 “冲!” 在摸到了山贼的老窝,一处宽敞的山洞之内后,本部之于兵士迅速行动。 结果毫无疑问是一面倒的优势之力,山贼十四人,全数被擒拿。 同时还有不少粮食和钱币缴获。 前者之于东西,对刘平所率之部而言,是以有一月没有见过,遂无不面露兴奋,然后在刘平的颔首下,于一处隐秘之所,开始了生火做饭。 在过去的短短片刻时间内,刘平自己已经从山贼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而今他们实际已经不在清平关和青岚峡之所在。而是在袭击西夏粮草之部后,不知不觉的踏入了到了韦州之境内。 某种方面讲,韦州自然属于宋土,但在为西夏军夺取后,已经变成了实质性的西夏控制之地。 从此处来看,不论刘平,许是其他人,愿不愿意相信。他们实际已经是走出了宋军控制之地,真正的深入到了敌营背后。 此中之于消息,从某些方面讲,真的很难以让人接受。 逃离了一月的宋军兵士,甚至很多人在确信所处之于位置后,不由自主的痛哭起来。 除了因为远离家园,深入敌方之所,于亲人之于思念外,不乏对接下里的迷茫。 按照山贼所说,西夏和大宋再次罢战了,但战事还没有结束。 那么,他们又如何回去呢? 大摇大摆的肯定是不行的,难道要再次从深山中潜行,但能否再有此之好运气,能否好生回去,此中之于事,谁也说不清,谁也不想其赌! 且刘平在相信探知此中讯报后,也终于明白,为何一连两日来,也未有见到西夏军之搜寻。 只是他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同普通兵士一样的茫然无措。 而转机,终于是在山贼透露的另一个信息中得来! 第167章 论马贼的自我修养(上) 按照那位叫许大成的山贼头领所辖,当下之所在,确实为韦州范围之内。 时下之于韦州,为西夏夺取之后,时间才过去两年。 两年的时间,其于此之统治,并没有根深蒂固,只是建立有军司之所,以督管前线之于战事。 在其他方面,如民生和地方官寺之上,各处管理,依然显得松散不少。 此中之情形,引发的最为直观之情况,即是韦州之地的混乱。 占山为王的山贼,另有在通行大道之上的马贼,皆以为司空见惯。 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的西夏军吏之于勾结,一些宋人于此则是借机发家致富…… 无数人,无数的目的之下,直接导致韦州,成为西北之所,远算不上特别繁荣,但绝对充满了最为复杂势力之所。 可能连西夏军也没有想到,他们苦苦追寻的宋军之部,会于此事,于此中之于方式,踏入了韦州。 然,进入到韦州之内,若想行以搜索,其中之困难,可想而知。 这也是这些时日来,西夏军为何放弃此行之重要因素。 刘平之于本人,也能够想象的到,若是他们这群部从,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自会于第一时间被发现,并为占据主导地位的西夏军给抓去。 而韦州之于混乱,实际也给他们重新逃回宋地,创造了机会。 只是在问询,大宋西北边地之战事之时,因为视野之于受限,作为山贼头子的许大成,实以没有给出想知道的答案。、 唯一令人确定的是,西北之战事,还没有完全停下。 因为用许大成的话说,想十多年前,西北之地和平之时,包括去岁之时,于韦州之地的和平之下,每日都能看到大批的行商,从宋地踏入,来往于韦州大道之上。 如他们当先所处的帽儿山,在五里外,就有一处行商经常停留的集镇。 许大成等人,前次便是抢夺了钱财,于今日往集镇上购买一些粮食,以打算过冬。 就像是东京城内的纨绔,分为三六九等一样。 山贼同样分为各个层次,像许大成这样的,只能算是普通的小作坊一般,只有十几人,只能占领一个山头,偷偷摸摸打劫为生。 真正大团伙的山贼或者马贼,便是在韦州之地的商道之上,都有各自的产业,有的是酒肆,有的是食肆,另有客栈等。 这样的话,最大的用处,就是提供情报,至于赚钱则是放在了最后。而所谓之情报,自是往来行商之情报,进而来确定相应之于目标。 当然,若是能在通行之路上,于行商而言,认识一大马贼或是山贼团伙,交上相应的费用,多可以畅通无阻。 许大成之十几人,自不属于大团伙。 刘平之前,还在思考,该以如何方式,将本部之人马,顺利带回大宋。 但通过许大成的话语,让之想到了一个更为稳妥的那般。 那即是以马贼身份做掩护,然后进入大宋境内。 知道帽儿山,已经实际处于韦州腹地,距离环州有几十里路程。 内中还需要经过多处重镇之所,在放弃从山林隐藏返回后,刘平当先选择的,则是如何弄到正规的马贼身份。 这等事情,以为重要,但绝对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借助许大成的这个老窝,恢复本方人马之体力。 面对许大成这个宋人,亦是为本方人马提供了“方便”之马贼,包括其之部曲,刘平皆未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原因却是很简单,许大成等人虽是山贼,但经过之前的审问。 刘平知道,如许大成等人,虽然在本地占山为王,更是以抢夺为生。但行事之间,很是有原则,且从来没有抢夺过宋人,多以西夏兵士官吏的商户为主。 用许大成的话说,宋人不会欺负宋人。 他虽然占山为王,但于同时,他更希望如韦州之地,能再次回到大宋的手里。 不仅是他,即是生活在韦州的很多宋人,都是这般思考的。 能让刘平留之性格者,自然不是此中简单的一部分。 另有之处,则是在于许大成等人对本地之了解。他们本身之实力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许大成绝对是有能耐之人。在帽儿山周边之地“发家致富”后,他甚至能本地的西夏军将领还有了一定的联系。 旁之马贼山贼,或是于集市有各自产业,许大成同样如此。 只不过规模,如之山寨一样,至少是规模小。且正是一处菜肆,相当于一处菜店罢了。 根据他之所言,内里实际只有两个伙计打理,以期于平日间,希望能探得有用的消息。 这于有些迫切的打探出当下情况,尤其是西北战事具体细节的刘平而言吗,非常重要,他恰好能借助这等明面上的布置,以获得想要之答案。 若是本方斥候去打探,越是混乱的地方,少了真实身份之掩护,越容易暴露。而想要去经营一处本方是势力,为之所用,进而能为之手下大部之于宋军返回宋地,提供助力,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许大成完全可以说是为为之重新打开了局面,且一下子就解决了很多问题。 最重要的,实际还要属于许大成的识时务,在得晓刘平等部,是误入韦州之内的宋军之后,许大成便是不想合作,但之本人也明白。 若是不如此去做的话,其之于本人,或者手下之人,恐多难见到明天的太阳。 且之和西夏军,包括早些年同宋军都有打过交代,在看到刘平所率之部,不论兵士们身体之因躲藏之消瘦,即是每个兵士的士气,即是每个人眼中的特殊光芒,就是许大成没有见过的。 多种原因下,许大成最终选择了乖乖的合作。 甚至就是“老家”都为刘平率部占领之后,其人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言。而得晓刘平想要打探消息之事,为了证明个人之用处,其人甚至从多个方面,给出了解决办法,并迅速将之市集中隐藏之部,给全盘托出。 正是这等坦诚,也才让刘平打算放心用一次许大成,但来源于这些时日于山林中躲藏西夏军追捕之因,刘平并没有信任。而许大成等人,借此,也是成功的得以暂时活命下来。 后面的数日功夫之内,借助帽儿山的地形,刘平将恢复了生气的本部人马,进行了统一划分。 并在许大成于外部力量之外,让程墨开始以山贼部曲的身份,渐渐深入到本地的集市之中,以做打探消息。 在数日的努力下,但因此地距离环州不算特别遥远,加上多方探寻,费劲力气下,刘平终于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答案。 尤其为西北之战情,有了最为详细的报告。 时下,大宋与西夏,确实是停战了,但在谈判之中,又没有真正的停战,所以行商也不敢冒进入韦州等地。 在得晓,此事还有他们所放的大火有关后,刘平等人内心,实际是有一些高兴。 如果没有他们这场大火,宋军于青岚峡之战中,绝对会以惨淡收场;如果没有他们的这场大火,在西夏军之联合联动之下,如于环州之很多地方,像是最前线的清平关,恐将迎来更为惨淡之战事;如果没有他们这场大火,环州以及相邻州地之土地丢失,是一部分,倘若西夏的合兵之谋得逞,不知道会有多少宋军,会死于战场之上。 其中本当以高兴之时,毕竟是他所率之部,于西夏军有了重创,让之得以退兵,并为宋军取得了机会。 但不知为何,在看到大宋还是要以钱币,来买卖回这些为西夏军掠夺之土地后,自有一种让人哀叹空虚之感于内。 大宋何时才能站起了? 即是于自己有利之时,也能站着让敌人臣服,而不是跪着让失败之敌人,于之议谋。 但面对此中之情况,刘平是以注意到,包括程墨等很多人,实际已经非常满意了。 在程墨将消息回禀之当日,同于刘平身边之人,无不是欢呼雀跃。 是的,能让西夏军退兵,能用钱财,买回那些土地,能让兵士们于战后返回家中……这于很多人而言,正是胜利。 在看着程墨等人,又一次谈论到家庭的时候,像刘平,同样是有些想家了。 他自身却是明白,所谓之于胜利,距离他心中真正的胜利,还有很远之距离。 在前番数次之战,包括今日之事。 于不知不觉中,让刘平心中的某个小小火苗,以再次增大了不少。 且在了解了基本之于情况后,刘平经过同程墨、牛进等人合计。 主要目标,正式转向了回归大宋之事上。 皆以马贼的身份,以做掩护而行,此事得到了大部分的同意。 更于前一段时间的考察后,对许大成本人,不仅是刘平,如部下多将都已经开始接纳。 许大成过去数日,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之言语正确。 甚至在看出刘平等人,决心以马贼身份作为掩护,以返回宋地之时,许大成自己竟也表示,愿意加入进来。 用他的话说,刘平等部,是以为边军之属,将来多半会继续留守于西北之边关所在。 他之于本人,为此非常之熟悉,甚至于可以直接加入到大军的斥候之部中,于将来,以做情报刺探之事。 至于会不会忧心许大成乃是西夏军的内探,此中的可能性于刘平仔细探索之下,被放到了最低。 就在马贼之于队伍组建之时,刘平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想法,在对许大成及其部将完成了最终之于考核后,他最终还是选择接纳,此中之于人马,于之手下。 也就是在这个不简单的暮秋时节内,一队上百人的马贼队伍,经过数次堂而皇之的“招募”,从小山寨为,渐渐在数日之内,变成了有百人之多的马贼团伙。 作为马贼,最重要的东西,顾名思义,正是马匹。 于大宋境内,想要获取马匹,很是艰难,就是在西北边关之所,想要将马匹光明正大的带入大宋实际控制之所内,同样很艰难。但如果是想在韦州地界之内,寻得马匹,拥有普通骑行之马,这当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有钱,且愿意花钱,就一定能从马贩的手中,买到想要的大部分马匹。 刘平等人事实最缺的也是钱资,凭借许大成之前的积攒,这些财物,连三头马都难以买下。 何况在此之前,为了养活好百之于众人,刘平全将此中钱物,于集市之内,以买卖粮食。 时下之于钱资,实际很少很少。 想要买马,以作带行,乃至于将来某日,带着这些战马,完成回到大宋之愿望,最为需要的,实际还是钱。 于普通人而言,获取钱财很难,但如果以摆正了身份,以马贼的观念行事的话,获得钱财,是以变得不是那么艰难。 马贼,除了最为至关重要的马字外,还有一个“贼”字很是让人惹眼。只是很多马贼,行事没有掌法,也有部分以行压迫……这里面的多者,也都将目光,放到了更为富裕的行商上面。 但在于实际上,韦州,包括已经快要被断绝的西域商路之上,最为富裕者,还当属于占领在此的西夏人。 故而,刘平将获取财富的第一目标,即是放在了西夏人的身上。可能是因在前线作战,且连番获得过胜利,让刘平等人,对西夏更少了些旁人于之畏惧。 遂欲行此事之间,刘平是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牛进,程墨,孙卫等人亦然。只是许大成原本微微有些犹豫,但刘平之话,其是以认真听取。 后在得晓刘平将目标,放到西夏军在几十里外的一处军所的时候,许大成几乎怀疑自己快要听错了。 在韦州,在西夏军控制的军所之内,以为西夏兵士,行抢夺之举,这同虎口夺食,有什么区别? 这真的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 但看刘平认真,且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许大成明白了,他没有疯,是这个世界疯了,更是首领刘平疯了。 而来源于程墨,牛进等人,义无反顾之支持,让许大成再次认识到,刘平所率之部的凝聚力。 只怕此行,又会捅出更多马蜂窝! 第168章 论马贼的自我修养(中) 不看旁人之想法,抢劫西夏敌军这等事,刘平做的是丝毫没有压力。 而为了防止消息走路,初次组建起来的人马,多以齐聚,不得分散离开,这里面不仅是许大成之原有之众,自要包括刘平带来的宋军残部。 对于今次的目标,刘平也让人早数日即以打探。 至于为何选择军所? 原因很是简单,军所之地,以为富裕之地,内中可不仅仅是西夏人于此统治的地方管理之处,钱粮、赋税等多物,也都囤积于此。 至于秋末之时,也正是此中之物,以收成之时,于程墨的前番打探下,已经验证了其中之富裕。 这等问题,于孙卫等人初有些难以理解,但在刘平解释下,众人无不认为,当下这等情况,掠夺敌军军所之所在,乃是当下最为合适之办法。 为顺利进行此中之事,确定方案目标后,刘平带领大部人马,足足花费了五日的时间,以做准备。 这次的目标军所,足有百人守卫,相当于大宋之于乡中巡视之乡勇,具体战力,自比不上在前线杀敌的西夏正规军。但绝对不容小觑,遂以刘平打算全军以出动之。 也就是一百人,全部出发,以卫敌,只留少数人于途中进行接应。 想要拿下军所,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武器问题。 刘平所率之部,前番逃亡途中,武器如刀剑等,多有损失。而想要获取崭新武器,实属艰难,好在许大成之几个手下中,有人会做简单的弓弩。 弓弩之器,只是射程不远。但若是能距离敌人近一些,自当行以有效之伤害。 这边探索下,无器之人,则是以弓弩装备,此中之众,足足有二十多人。 算上许大成等人原有之器,再有匠工的努力,以及众人协作下,终得以完成。 时间一晃,到了约定之日。 今之于日者,是刘平让程墨所率的斥候小队,经过前期打探,研究了军所内的西夏人生活之于规律后,专门以挑选之日。 正是这一日,将会有几十西夏兵士返回他们于近处之安家所在以行修整。 这个时候,诚以为军所的守卫最少,战力最为衰弱之时。 在这方面,刘平有种充分的,敏锐洞察力。 当日间,清晨还没有破晓,一行上百人,就分散城几人几人的小队,从多个方向离开,扮演成流民,商贾之类,往军所方向前进。 可能连西夏人自己也想不到,也就在于他们控制的绝对中心之地,会有这么一群不长眼的人,以行抢劫之事。 然而,事实正在进行,即是危险,也在一步步的逼近。 待刘平所率其中一支小队,提前到达隐藏地点,于一处普通的街面小楼时,由此地看去,正巧将整个军所的布局,一览无余。 这处军所,是常见的建立于大道之畔,相当于县寺一类。 整体的布局上,能见之后方依照山岩建立。毕竟不是作战之城堡之类,所以并没有完全由准军事方向进行考量,在多个方面,有不少的防卫遗漏。 且从前侧看,是专门的防守之地,后方则是库房之所在。 早军所相对之地,是一处热闹的市井,有民房用以住户,也有商肆林立。在此行事的话,因杂七杂八之人员众多,实际更利于逃离。 甚至于在事成之后,也很难让西夏军部以追击,或真的被认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盗匪所为。 这于刘平等人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先期之于等待下,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程墨也是按照约定时间,从这几日他常以望风的酒肆,来到了刘平停留之地。 到此时,就是这么一处废弃,于街面边缘,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楼,不知不觉间,已经集结了几十之众。 这里并非是刘平所率之部的全部,以分散等待,且也正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而在程墨到来后,其人再次将情况,于刘平当面介绍了一番,如孙卫等人,自是同处于身侧,认真倾听。 “指挥使,同前期打探一般。 在西夏军所的前方防守之地,亦是大门之所,有三十多名西夏军士,以做防守。而处于后侧各库房之内,有十数不等人马,严加防范。 这里,还有那里,都是军所宝库所在,有从各地民户收拢之财,还有军所兵士,日常更换器具所在。 亦是我等今次袭击之于重点所在。” 透过木楼的空隙之地,程墨加以详细说明。 “好,老程你辛苦了,距离晚间,西夏军士休沐,另有轮换,还有半个时辰。 老孙,给其他人去命,让之做好准备,我等亲率之部,夺取西夏军所防御之地,如宝库之处,交给老程你,还有老牛他们!” 刘平听完之后,迅速做了布置。 “遵命!” 孙卫和程墨等人当即抱拳应声。 牛进当前,正处于另外一所,其部即于刘平分行,目标虽同样是军所之地,但分工恰以不同。 作为成为马贼的第一次抢劫,不论刘平这个谋主,其他人中,尤其这些破败大宋军将,包括许大成在内的一应原盗匪人马,于紧张之外,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甚至很多人连咳嗽声都不敢发出,似以担心会让军所的西夏军发现。 和刘平等人,埋伏之地恰恰相反,于外部的街面之所,临近黄昏之时,恰是人潮最为涌动之时,无论是行商还是普通人,都进行着一日的最后叫卖交易。 咔咔! 能看到西夏军所的防御木门,在此时,也慢慢打开,于角楼之上的几名西夏兵士,按照时间点,开始了轮换。另有一些人,开始了回家以轮流休沐。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平的人马动了。他们多以手持武器,然后加入了人流之内,小心往军所之地进行靠近。 也就在军所内的西夏兵,四处张望,发现异常的时候,刘平所率之部,依照训练有素之势态,迅速发动了奇袭。 “敌袭!” 角楼上的西夏军发出了高喝之声。 当之将消息传出时,刘平所率之部,已经从左右两翼,攀登上了军所防守之地,与几十名西夏军展开了激战。 毕竟是经历过战争之部,刘平之部,表现出了极大的对战技巧,两两协同合作之时,于敌人的袭杀非常有效,不断有西夏军跌落下去。 而西夏军于此的第一处防守,即于转瞬之间,为刘平等人拿下。 拿下之后,孙卫率部,当即将军所的大门打开,于外侧的剩余之部,迅速行进,目标正是那提前打探好的几处宝库。 这一切,看似时间漫长,但于实际上,不过就是几十个呼吸之间。 于军所发生之事,早让街道上,行进之人给惊愕不已,许多人见状,吓得早早跑的远远的,也只剩下一些胆大之辈,尚敢在街面上,探头探脑,以行张望。 且于抢夺途中,刘平还不断让兵士高喊“我等势必夺取所有韦州军所财物”云云,其中之于言语,虽然没有明确以言语表露出个人之于身份。 但这直白看去,可不正是盗匪行径。 故于明白之处,很多人第一眼即认为刘平等人,是以马贼。 且看军所之内,在刘平等上百之人,顺利踏入以后,剩余冲出的西夏军,再无抗击之力,纷纷授首。 这一战,甚至不用称之为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在短短一刻钟后,上百人拿着财物,迅速从军所开始撤离。 而撤退之路线,早经过反复的推敲,遂并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在刘平率部离开后,便是得晓此中情况,距离最近的西夏军,一时半会也难以赶来。故而,很多人在明白此中发生之事,且知晓本地多将掀起狂风暴雨,无以停留后,顺道也加入到了抢夺的步伐之内。 这便导致,整个军所之内的有用之物,在西夏军支援之部到来之时,几乎全数被搬空。 “是谁?那个不开眼的? 杀,找到之后,全都给我杀了!” 西夏将领乌来,望着他管辖区域的军所之模样,一双猩红的眼睛,早就瞪圆,目中蕴含着怒火。 韦州之于境内,本就混乱。混乱无序之中,又蕴含着藏在暗处的规矩。 但就是盗匪,也知道军所不能惹,这是在一名马贼团伙抢救过一批西夏军的补给之物,为西夏骑兵,追杀五天五夜,便是两百之众的马贼团伙,包括其之家人,无一遗漏,带来的威慑。 在韦州为西夏占领后,那么西夏铁骑就是这里的王! 现在有人,于明面上,再次把他们的毛,这让本地军将乌来,如何能够忍受? “伤口可曾探查问题?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抓来几个目击者,询问完事情经过过,乌来带着深深的疑惑,让同行之亲将,以做好生检查,然后出言问询道。 得乌来之问,军将忙抱拳回道:“禀将军,根据此中之于探查,能够判断,我部之于兵士,多为刀剑另有弩箭所杀,且伤口之地,刀法凌乱,这等行径,定不是善战之辈,多以马贼盗匪之属!” 闻言,方才还放过狂言的乌来,整个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已获晓,最初来袭之众,只有百人。 这百人掠夺完军所的绝大多数财物,以期抢劫,实际已经有大概率为此中马贼之属。现在经过这么一确认,那就再无疑问。 可要说道起当下的韦州马贼团伙,加上往西经常来往的马贼团伙,人数过百者,何其多也! 难道也全部捉来问询,这本身就不现实! 可想要交差,又何其艰难? 乌来沉思之后,想出了折中之策,他一方面让人仔细探查,近数月来,于本地出现过的大规模马贼团伙。另一方面,则是让人紧密注意各方之集市,以观察近数日,会否有人大量出财货。 毕竟,今次被抢的军所之内,丢失最为贵重者,当属于在库房内,被扣押的一批香料珠宝。 这些东西,马贼团伙,自会想办法出手。 而让此中马贼敢于打破规矩,以行犯险,在乌来判断看来,多半是缺钱了。 乌来于此的直觉,非常正确。 但可惜他的猜测,在成功获取财物,并以撤退回去的刘平也有应对。 于后几日内,他让手下兵士,将容易出手之物,以先行卖出,买来粮食之物,以备基本的生活需求。至于大部人马,全都隐藏在已经搭建的山寨之内,不已大规模外出。 至于容易被辨识的贵重之物,他则让许大成于私下里,寻找那些有势力,能够接受之人。 这一次,刘平以直接提出个人期望,即以换取马匹。此中事,当然不能急切,以为谨慎缓慢。 于刘平等人,是以想快些回归大宋,但在经历了无数磨难凶险后,更知晓安全返回之重要性。 还别说,经过许大成的先行接触下,还真的找到了愿意接手之买家。 只是这个买家,在得晓刘平想要出售之物后,竟然主动提出想要见一见,且让许大成直接传话而来。 这个人,还是一个十足十的宋人! 他之于本人,知道前番军所之为。 从某个方面将,此人正是以猜到。 面对这等情形,刘平并无忧惧,因为他早就猜到。 尤其那批香料和宝石,想要脱手,绝非是什么容易之事。 只要是正常之于买家,多半能猜到货物来源。 愿意购买者,自当不派西夏军,或是在西夏军中,有重要之靠山。 故而,在许大成的先前接触下,实际很多人皆因此间水深,而以直接性的拒绝。 这次的买家,能够主动寻上门来,以做问询,足见之背后是有人脉者。 至于见面之事,刘平自然不会亲自出面,毕竟谁也不知道此中有诈。 而于此人,尤其能于韦州,于西夏军内有人脉之众,刘平且也想了解下,其人到底为何方神圣。 一是为了出手货物,而则是想要看看,此中之人,会否为之本部人马离开,以充当助力。 在这样的情形下,程墨主动代替刘平,去往一处约定的集市所在,以行会面。 第169章 论马贼的自我修养(下) 双方约见的会面地点,是在一处食肆。 选择食肆之地,恰以为人多眼杂,真出现问题了,也可以从容退走。 对方很谨慎,刘平以程墨前去,同样谨慎,直接派出了二十多名兵士,于四周打探,在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方以程墨进入。 时间正值中午,无论是走商的商贾,赶车的马夫,甚至于前来交易的普通人,都三三两两聚在食肆之内,以寻吃食。 且当程墨到来之时,此畔多个作为已然坐满,只有在最里面的位子,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许大成,另一个则是名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长着一张国字脸,只是竖起的眉头,让之徒增了几分狡黠于内。 旁人一眼看去,很容易判断出,这是一名狡猾的商人。 待见程墨走来,为许大成介绍之后,中年文士忙起身,抱拳道:“在下吴懿,见过当家的。” 关于吴懿的名字,早先经过许大成之汇报,无论刘平,还是程墨等人早已知晓。 故见此人,程墨回礼后,很谨慎的落座。 许大成则是非常识趣的离开,以旁侧做警戒。 少顷之后,待店家上了两碗汤饼,二人边吃过程中,才渐渐聊起。 自然是程墨率先开的头,如此可以占据心理主动,这也是刘平于宋军之部逃离过程中,闲暇之时,为包括程墨在内的一应部将,进行的讲解。 立志继承老夏的传统,成为一名优秀斥候的程墨,故牢牢记在了心里。 按照指挥使刘平的话说,一名优秀斥候,不应该仅仅表现在行为上,更应该表现在心理上。 心理是行动的指导,只有成熟之于心理,才能行稳妥之行。 对此,程墨非常认同。 当然,当日在行途之中,指挥使刘平不仅仅讲了这些,甚至还为之讲了讲书,说的是东汉末年、三国混战之事,即是于益州牧刘璋一方,就有一个叫吴懿的人,据说还是一个厉害大将。 眼前的吴懿恰恰相反。 比如,在吃了一口汤饼,程墨请教其人是谁之手下时,此间的吴懿即笑了笑,但闻之道:“在下不过是一个行商罢了,就算掌柜的,于这西域商路上,也无多啊名声。 不过,我等却是有些好奇,足下等人是从何而来。 按理说足下等人,看似是马贼,但根据在下前番之谈,可绝非是马贼那般简单。 尤其,在下等人经常和马贼打交道的,但根据在下之打探,足下等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吴懿边说着话,边注意着程墨的表情,在发现程墨表情淡淡,没有太大变化的时候,这个狡猾的商贾,心里实际有些叹息。 今次会面之人,十分难以对付。 便是凭借相互之话语,很难做出判断,足见对方之老练,也可以说是背后之人的老练。 想到主人交代之任务,吴懿便是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也有些无奈。 他只能尽力探寻一些事,然后由此入手,来确定对方的更多行为轨迹,由此将之拿捏在手。 至于他之靠山,既然敢放言吞下这批货物,自然是不简单。 而于对面,程墨已经将碗里的汤饼吃完,美美的喝上了一口汤汁。还别说,此间之于食肆,于做饭之上,非常有讲究。尤其汤汁之物,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于人喝上一口之后,还想喝上第二口。 就是这第二口下肚之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暖意。 然,面对吴懿这有些咄咄逼人之话语,程墨随之洒脱一笑,但见之道:“吴掌柜,这次我等是来做生意,主要目的也不是各自进行打探,且需要知道的,等吴掌柜能拿出相应的诚意,到最后自然知晓,你说是?” 程墨的心里,却是在想,等干完了这一票,跟着指挥使就能返回大宋,待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方式,多半是处于战场之上。 实际于吴懿等人的背后靠山,便是刘平与他皆有猜测。且认为,想吴懿这等愿意接手之人,只要不是骗子,那么敢如此来做,多半和西夏的主权力之人脱不了干系,比如西夏皇室。 当下西夏之主李德明有数子,其中最引人关注,并有希望于未来继承西夏王之位的,自然是其子李元昊。 不过,李元昊胸怀大志,多半不会如此去做,以挖空自家的墙角。 如此行以小利者,多半是西夏主李德明的其他诸子之一。当然,也有可能是西夏主的兄弟之属。 总之,此中幕后之属,一定是于西夏军方掌控着大权,毕竟运输和售卖,都是一个巨大的沼泽,寻常人,轻易不敢涉足其内。 而在对面,为程墨之话,说中了心思,吴懿这个商贾也是洒脱一笑,不再纠结此中问题,双眼微微眯起,接着道:“关于这批货物之报价,我想许当家,已经为足下说明了。 这次见到足下,为表诚意,按照主家吩咐,我等愿意再多赠送两匹马。 且于此中,我等希望能和足下及背后的兄弟们,以保持友好之关系。 而且,我等还有一些大生意,希望能和足下来做。”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吴懿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程墨知晓,这件事,当为此间商贾,或者是其背后之人,愿意主动见他这个马贼“首领”的重要原因。 他面色未有太大变化,给吴懿一种早知此事的感觉,只是双眸望去,以人一种压迫之感,出言道:“不知什么大生意?” 吴懿见程墨问起,心知有戏,正想说出口,但看食肆的小厮路过,停了嘴。待两边人离开后,才将身体前倾,压低生意道:“上次足下等人所掠夺的军所,只是开胃小菜,且只换来了三十匹马。我知足下及背后的兄弟,当是需要更多马匹。 这件事,我方恰好可以供给。 然,我想足下等人,一时半会也难以拿出这么多的钱资……” 闻听此言,程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语气,未有带多少感情,道:“汝等,可是希望,我等为汝所用,去抢劫其他的军所,以此作为弥补? 不过,此时事关我等背后兄弟的身家性命,若是仅凭汝之话语,就让我等兄弟去卖命,这是不是想当然了些?” 但看程墨语气之严厉,吴懿脸上忙堆起了笑容,但见之道:“足下误会了,吾等如何敢指挥足下? 不过于此上,只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且请足下放心,我等只是提供情报,包括内部之防守,至于足下等人是否愿意去,全凭自愿。 初次,我等绝不会去妄自干涉,且我等保证,只要是足下愿意出手之物,我等皆愿意接手,给与市场公道之价格,如何?” 见程墨,于此话语之下,沉思起来,吴懿竟直接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包裹,然后慢慢推到了程墨的手边,道:“这正是我等之诚意,去与不去,全都在足下一念之间,且我之前所说之话,永久有效。 至于马匹,只要足下让人将货物送到预定地点,其事自会送来。 时间不早了,吴某先行离开!” 吴懿拱了拱手,随之大摇大摆的离开。 不用程墨吩咐,跟随且掩藏在人群之内的几名斥候,当即偷偷跟了上去。 而望着手边的包裹,程墨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重新放入怀里,随之离开了食肆。 在离开食肆之后,程墨也没有马上回往山寨,而是在此停留一夜,并于第二日,走了很多岔路,掩藏行踪之后,方以回去。 回去之后,程墨当即将包括交到了刘平的手里,且将当日之于谈话,从头到我叙述了一遍。 可是之前前去跟踪的斥候迟迟没有回来,无论是刘平,亦或是其他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莫不是被之发现,以做灭口了? 而在打开包裹,翻开其中内容之后,刘平等人再以愣住了。 此中之内,无不是当下韦州境内,西夏军的多地重要军所防御地图。 其中两处,程墨确也有过打探,能确定其中真伪,且比程墨打探所得,还要详细不少。 等到同日下午,那名跟随的斥候成功返回,且手里拿着那位吴掌柜亲自送来的另一封信,刘平看过以后,是以确定,其中幕后之人,绝不简单,同以包含了诚意。 现在的情况,则是要不要顺着其人之意思,再行先前之举? 想到尚稀缺之马匹,刘平还是确定去行此事。 不过他为人谨慎,不想完全被吴懿牵着鼻子走,遂在完成首次交易后,以自行选择了三处军所,继续以程墨进行刺探后,在同一日间,发动了三次袭夺。 于此之事上,西夏军虽有相应之防备,但如何是快速行动,且准备充分又有经验的刘平之对手。 三次袭夺,皆以大获成功,即是伤亡人数,也是个位。 至于三处军所,所获之财物,自然比先前之行,要多上一些。 这些东西,不出预料的,全都为吴懿给笑纳了。 刘平手下的马匹,也终于是到达了一百匹,在山寨内,经过简单训练以后,甚至可以组成一部骑兵之队。 由此看去,旁的马贼在西域商道之上,以行抢夺,抢的是普通商贾,多少是有违道义。 但刘平者,恰恰不同,抢的是西夏军军所之地,这种敌人之物,自是问心无愧。 然,一次两次三次还好,若有第四次,凭借手中人马,再行此事,多半落入陷阱折损进去。 刘平深知此间道理,所以在吴懿拿出更多之于利益,并以更多情报的时候,他让程墨坚定之拒绝了。 抢夺敌军军所,确实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利益,但也要有命拿下,有命去花。 且于其最初目的之内,就是获得战马,然后准备器具,然后想办法离开韦州,回归大宋。 马贼是好,但绝对不是他们奋斗之目标。更不可能一直处于此地。 作为大宋军人,最主要的目标和理想,还是保家卫国,镇守边疆之所。 也就在目标达成之后,刘平召来牛进,程墨,孙卫,还有加入的许大成,开始研讨起返回路径之事。 时下已经是寒冬,这两日间,根据打探,大宋同西夏的合议,也快结束。若无意外,赔付巨款,已经成为板上钉钉之事,不过韦州这次却没有在归还之列。 而处于此时,也就是西夏与大宋关系缓和之时,乃是想办法从小路,绕道返回大宋的最好时间。 也就在冬十月,刘平等人于韦州之地,停留一个多月的时间后,一行百人,购买了一批货物,完成了马贼到行商的掩护,分成小规模的四队人马,开始缓慢向韦州与环州交界之地移动。 前番通过与吴懿的交易,除过马匹之外,还积累不少财物。 剩余的这些财物,自然而然用以打点路过之边关所在。 只要是人,无论是西夏人,还是宋人,都爱财。 只不过,有人取财有道,有人无道罢了。 且以事实证明,刘平的这个办法非常有效,一行四队人,全都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西夏军驻守之关卡,距离宋地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环州边界,还有半日路程,也是最为紧要的半日路程时,谁知道遇到了大雪,众人的行程,只好放缓下来,且先后到达边关集市上的客栈以作修整。 这一修整就是两天的时间。 在分批次之后,很有默契的继续前行。 让程墨等人各率队伍处于前方,刘平之于本人,实际则处于后方之队。 也就在路过西夏与大宋实际对峙之地时,旁人无不放松下来。踏入到大宋军队之地,也就意味着,算是彻底回归大宋了。 可就在这时,一支宋军护送着一行车马,又后方赶了上来。 旁有同行商贾,根据其中之言,得晓这是大宋这次派出的天使队伍。 还别说,这么惊鸿一瞥,于露出的马车窗口,包括坐在马上之人物,还真让刘平看到了几名熟人。 其中直接包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宋宗室亲往赵元亮,另有政事堂的相公王遂。 无论是赵元亮,还是王遂,自不会特别注意道路两边的行商队伍,正有一双眼,在望着他们。 第170章 颠倒 车内丝毫想象不到,在道路边,围观之一行人,正是刘平等人。 到现在为止,他们依旧是商贾打扮,未有彻底归入宋军驻守之范围内,尚不敢公开身份。 面对这群熟悉的人,刘平也不会傻乎乎的上千去搭话。 直到这群人离开,拥挤的道路重新通畅之后,刘平等人才继续上路。 去除了一些悲伤的想法,眼看就要回归宋地,每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当日夜幕间,众人成功到达了环州境内,亦属于青岚峡之范围。 当日之战事,未有打响。便是当下传出西夏和大宋议和之消息,但双方的对峙,并没有结束。 能看到青岚峡之零落的集市之地,常有宋军兵士路过。但因局面缓和,先前少有商贾通行,而今之商贾,三三两两总算是多了些。 刘平之同行之部,自是属于最后一批到来之众。 到来之后,是以开始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进行了相互联系。 时下虽然已经归于宋军范围之内,但想要重新回去,自不能这么直接率众归营。当先以熟悉之人,向本路将领汇报,之后才可。 否则的话,多半概率会被当做敌军斥候之属,而被抓了起来。 如何搜寻原有之部,又如何能找到熟人? 又如何确定狄青等所率之部,当下处于何处何地,这是以非常考验人之方法。 遂而,同行上百人,只能先以本地进行修整,再以旁探而确认。 对于打探之事,便继续让程墨等人负责。 这等事情,与之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困难之事。 也就在同日傍晚,刘平需要获得的消息,即已打探到了。 时下于此之部,还真不是曹琮所率,是一个名叫刘斐然的宋军将领之于驻守。 至于曹琮之部,当下则是重新回到了清平关,以对西夏军继续守卫的安边城进行防范。 数年的敌我交锋之下,于西夏军常不讲信誉,以行偷袭之事,宋军将领早有领会。 故此,在面对当下这等情况的时候,无论是朝堂,亦或是前线之部中,也就多了一些防备。 “指挥使,我等现在该如何?” 夜幕下,孙卫,牛进,程墨等部将再次聚在了一起。 当孙卫问起这件事时,刘平实际也有些犹豫,不知道是直接向本地守将表明身份好,还是想办法继续向前前进,回到清平关之地,重归曹琮帐下。 在经过思考之后,刘平选择了后者,打算重回清平关,返回到曹琮帐下。 做出此中决策的原因很简单,时下于边关将领中,他之本人认识的不多。对于本地将领之为人,亦是不晓。 在同曹琮的接触中,刘平至少能看出来,曹琮为人之于正直,是一可交之辈。 而他手下,在前番之战中,毫不夸张的讲,皆为大宋之于功臣,其中之于功勋,包括那些阵亡兵士之于功勋,皆当授予。 这是他们应得的,身为领兵之将,亦有责任,将之荣誉为之所授。 综合来看,能以回去,是以最为妥当之办法。 且时下,宋军之内,冒功之行,大有人为。刘平是以不放心,边关的其他将领。 同样地,于曹琮军内,有诸多姑母刘娥安排下的密探,通过这些密探,将他探得的军报,包括各种见闻,以行送入,更以为方便。 自己消失这一月多的时间,刘平甚至怀疑,东京之众,以为其人已经阵亡。他更害怕家人得到此中不准确的消息,而已噩耗而哀伤。 对于刘平的决定,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在短短的一月之间,加上之前刘平和狄青领顺宁营积累下的声望,便是之前所率之不同之部,现当下,于刘平本人,也早已唯命是从。 决定一经确定,即是等待次日之于天明,再以行动。 同一时间,清平关下。 狄青这半月来的心情,非常不好。 倒不是因为宋军打了胜仗,完全是因为在刘平等部,完成对敌军粮草奇袭,立下大功消失之后,他数次请命,以行寻找,这些事情,都被曹琮给压了下来。 说是曹琮,实际应该说是就在月前,刚刚调来的一名兵部官吏更为准确。 此中官吏,也不知朝廷是发了什么疯,竟找了这么一个不知兵事的人,到来前线瞎指挥。 不知如此,其人甚至将前番刘平部,由后捣毁敌军粮草重地的功劳,全都弄到了自己的头上。 如此倒也罢了,还将具体功绩,也给放到他所带来的一部兵士身上。 作为前线参战之部,狄青岂能不知,那所为大获战功之部,于实际之上,连战事都没有参与。 如此抢夺战功,又怎么能服众? 狄青是个暴脾气。 这一次,不论曹琮私下底的告诫,直接在此中官吏,巡查军营的时候,当众以质问。 这一下子,可是直接点了火药桶,弄得之前参战的前线兵士,全都出言问询。 那叫李道镇的文吏,在此事之上,眼看局面或将失控,明面上不得不同意,加以重新调查,以划分功绩。 但于背地里,在一离开营地后,当即下令,撤了狄青的指挥使之职务,且治之藐视上官之罪。 将此间为抵挡西夏军的功臣,直接给丢回了伙头房,重新成了一名伙夫。 这等处罚,据闻还是主将曹琮于旁求情,才换来的。 “真是好大的威风!” 于清平关的营地之内,这段时间一直流传着这句话。 所言之对象,可不正是前线主战事的兵部侍郎李道镇。 然而,面对于此事,大家也只能于背后说说,在狄青这般功臣之将都被贬到伙夫位置的份上,可没人敢不顾性命,再于明面上进行指责。 重回伙夫位子上,狄青明面上,倒没有太大的抵触,只是整个脸,每日间重新变得严肃,话也少了许多。 那所有的不快,不服气,自是写在脸上。 也只有在闲暇的时候,狄青本人,才会仰望天空。 他相信刘平等部定然没有全军覆没,一定会回来的。 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信念。 可能正是这等期盼起到了效果。 也就在数日后,一行上百人,骑着马匹,来到了大营之外。 在经过通报之后,来到了大营之内,并得曹琮和李道镇的亲自接见。 到来之众,自然是成功返回的刘平之部。 从青岚峡,到达清平关之于途中,一共花费了四日时间。 能重新归来这处故地,重新见到熟悉的人,刘平之于心情自是不错。 但绝非每个人都愿意看到刘平率部归来。 尤其是已经向朝廷上报功劳的兵部侍郎李道镇之于本人,他甚至恨不得刘平部,早早死在逃亡之于途中。 且在清平关内,接见刘平等部从之事,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于旁人震惊的目光中,其人甚至在刘平汇报情况之后,当众质问起来。 “刘指挥使,汝等即为大宋兵士,缘何在战后,不与敌军抗击,而以逃离?甚至逃入韦州敌军之所在? 我为朝中所遣之前线监察官吏,有理由怀疑,汝之所率之部,或有通敌之可能! 在兵部之于调查,未有结束前,汝暂停领兵之权! 于此安排之上,汝可服气?”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兵部侍郎,在这突然之间,变了脸色。 这让厅舍内的许多人都没有想到,而已刘平之解释,其之所为,正以为功臣。 而这位兵部侍郎之所为,哪里是对待攻城? 分明是对待罪犯! 这等行径,让人愤怒不已。 如孙卫、牛进等人,早就怒目而视,若非在这位兵部侍郎之于左右,有带刀侍卫,他们甚至已经冲上前去,将之大揍一顿。 出乎旁人预料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刘平,面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就算是此间兵部侍郎,要求多有过分,甚至可以用刻意激怒来说,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平和之色。 对待朝中文吏,不说小小的兵部侍郎,就是政事堂的几位相公,刘平也都有过交锋,又何曾惧怕? 他当下之所以这般,实际正是猜到了李道镇之想法。 他以为他刘平是个莽夫? 还真就猜错了。 除了刘平能继续保持平和,坐于李道镇旁侧的曹琮也一脸从容,只是在望向李道镇的时候,目中有锋芒闪现。 于某种方面讲,曹琮之于军职,同李道镇的官职,处于平级状态。 但于实际上,不自觉的要矮上一个头。 这是来自于文官的天然优势,于大宋便是这般,便是这等现实。 所以,在很多方面,连曹琮之于本人,也要为朝廷派来的官吏,和和气气,与一些事情上,还要行以让步。 这不仅是李道镇之于本人官职摆在那里,更重要在于李道镇代表的一系文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处于江湖之内,更多不由己,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这就是现实。 “末将无异议!” 于旁人的注视之下,刘平从容应声道。 刘平如此,暂以被夺了指挥使的职位,像牛进、程墨等其他人,同样是这般。 之于刘平等人从韦州带回来的战马,也毫无疑问的被夺了去。 转瞬之间,甚至成为了兵部侍郎另人于外获得的战力品。 在严重缺乏战马的大宋军营之内,获得战力品,是和斩首敌军首级相对应的。 在厅舍会面结束,刘平等人离开,重回到旁边安置的军营边地后,每个人都非常沉默。 回归宋军大营,原本是让人高兴之事,而现实,却是给每个人的头上的,都泼了一盆冷水。功劳和赞誉没有,有的只是冷板凳,便是连刀剑也给夺了去。 许是为防生乱,甚至还有一队宋兵于外守卫。 是的,从敌方腹地返回的他们,非但不是功臣,眼下之情形,堪比囚犯。 讽刺之外,更是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这就是卑微,且没有后台的宋军兵士之结果。 若是狄青,或是他刘平,早先即接受曹琮之招揽,于军内确定好靠山。如曹琮本人,自会全力帮助,或是同李道镇抗衡。但反之,能以从旁说话,已经是尽到主将之职责了。 而现实面前,巨大的反差,早使得孙卫等人义愤填膺,一回到所谓安置营地,看到木板上薄薄的草席,孙卫即忍不住狠狠的踢了两脚,大骂道:“我等是宋军,是保卫大宋,战功赫赫的宋军兵士,如今这般,大家都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我等之前所为,都没有任何意义,其中之于功绩,单凭兵部官吏一句话,就能抹杀? 这还有没有军法?有没有王法?” 程墨从在厅舍开始,实际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当下孙卫的质问,让刚刚坐下的他,复抬起头,看了眼孙卫,又看了眼皱眉思索的刘平,沉声道:“官比人大,而且还是文官,我等又能怎么办?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曹将军之于本人,都没有办法吗? 你们说说,今儿,怎么没有看到狄指挥使?” 程墨这么一说,大家的争论顿时停了下来,自己的遭遇足够悲惨了,被安上了“莫须有”之罪名,相当于全员都被禁足于营地之内。 然,前番同样立下大功,该以晋升的狄青狄指挥使怎么不见了? 便是今日厅舍内的相召,看到了诸多熟悉面孔,但却没有见到狄青本人,这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 很多人脸上带着沉思,且想到了一种可能。 即是狄青狄指挥使,莫不是也被夺了军职? 真若是这样的话,那整个大宋边军之内,也太乱了,岂容这么一个兵部侍郎一手遮天。 待到傍晚时分,有伙夫前来运送饭食,经过这么一打听,众人终于是确定了内心所想。 包括狄青狄指挥使在内,还真的是被夺去了军职! 眼前这一幕幕,于实际发生,不论他们这群当事人,便是旁人听了,怕也会感到可笑。 在此之间,众人亦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而刘平,自从踏入厅舍,包括回到当下的营地,实际就没说过很多话。 在路上的时候,他即在思考,该为皇宫里的姑母,另有皇帝表弟说些什么。 到现在,在亲自经历了于大军之内的无助,一名小人物的无助后,他终于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知道宋军之内,当做以何种改变。 第171章 我本大宋一小兵 当夜,不出所料,有人主动寻了上来,刘平将事情以口述,进行了详细的叙述。 于后半夜,此中讯报以特殊的方式,直接送回了东京城内。 朝中的反应和处置,自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刘平等人于此,在经过所谓的检查问询后,于数日后,终于恢复了自由,重新编入了宋军营部之内。 只不过刘平、牛进等人的指挥使职位,暂时被剥夺了,只是以都头的身份继续领兵。 也在同日,刘平终于见到了在伙房忙碌的狄青。 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从各自的目光中,都感受到了于宋军之内,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不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平甚至能够想象的到,即是他向姑母做了汇报,为了边关稳定,还有朝中的各种利益纠葛,姑母刘娥也不会妄自干涉。 之于是否会一直在清平关继续待下去,刘平觉得不会。 根据他的打探,在大宋和西夏议和之后,即如权贵营,已经返回了东京开封。 从事实上,已然证明西北边关战事结束,只剩下细节之于交锋罢了。 所以说,他之于本人,或将会结束这段军律生活了。不过狄青等发配之人不同,多半还要继续驻守边地。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自由身,重返家庭,或也要等到朝廷大赦天下之事。 而在清平关军营中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数月前那般,每日除了训练,即是晒太阳。 便是清平关的宋军,也逐渐恢复了懒散之模样。 很容易想象,以当下这等战备,等下一次西夏军再来袭之时,多半又是溃败之势。 可惜刘平不是边军之将,亦非是枢密院的相公。 他时下,从个人身份而言,只是大宋边境一小兵罢了。 在这样的感叹中,又是一天中午,看到狄青在边缘的伙房忙碌,刘平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以做帮忙。 即是之前活下来的几个伙头营兄弟同样如此,心多有悲哀,但在实际面前,亦是要想办法坚持下去。 “狄兄,现在看来,西北之于战事,是暂时的结束了。西夏几年内,或不会再南侵了,但朝廷于边关的防御势态,务必要进行重建。 接下来几年没有战事,就没有战功……” 刘平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没有战功之下,包括绝大多数人,都要做冷板凳,包括狄青。 说实话,等回到东京城,若是能借机给姑母刘娥和皇帝表弟举荐一下,想必狄青一定会再受到重用。 但刘平也知道,狄青的自尊心很强,若是平白于之官职,反而不美。他更喜欢于战场之上,一刀一刀的夺得战功。 为大宋戍边,为大宋保家卫国! 这是真正的大宋铁血男儿。 这话一问,狄青之于本人,果然也是沉默了下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器具,望了眼天空,沉思片刻,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西北战事虽然结束了,但辽国和大宋之边境,可不太平,说不定我们所属之部,又会跟着小曹将军,往北方前线而去。 我说,刘兄你今日过来说此话,莫不是此间战事结束,也是征召完毕,会返回老家了?” 刘平没有否认,帮着狄青拿起桶里面的碗筷,以做清洗,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实际啊,真正到来了边关之地,我才发现,真正的大宋边关,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就比如西夏军,在东京开封的时候,时常听人言之,不可战胜,宋军与之对战打败云云。但若是真正的交了手之后,才发现。 西夏军,也不过如此。 他们的骑兵是厉害,难道宋军就想不出克制骑兵的办法? 这么多年来,朝廷发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只要用心去做,又怎么会不能训练出同样一支精锐的骑兵?” 说道这里,刘平的喉咙有些干涩,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其实呢,狄兄,还有我等亲眼之所见,问题当然不是出在这里。 而是出在了一些上官的身上。” 刘平在说道此话的时候,能感觉到旁边正竖起耳朵的孙卫等人,面上都带着诧异之色。 这种话也敢说,那位兵部侍郎,这两日间,还就住在相隔不远的军帐之内。 倒是狄青对刘平的话语,见怪不怪。他没有说什么,同样就没有出言反对。 说道这里,刘平的语气又是一顿,似是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实际也正是这样,他很出言安慰狄青这些于边关作战的将士,比如来一句,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这种话,到了嘴边也都咽了下去。 所谓好起来,可不是说好起来,就能好起来的。 大宋边军现在这情况,需要大刀阔斧的改变。 不是皇帝说了算,也不是某个宰执说了算,而是要让朝堂之上,形成统一的共识。 但这等改变,可不正是难于上青天。 让朝中放弃一些利益,他们愿意吗? 至少当下的大宋边军,就是各方利益的一种。基于此,可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除非,除非于当下再行集中皇权,出现一个有魄力的皇帝,手握重兵,这样才会赢得话语权。 可想到宫里的皇帝表弟,年少的天子赵祯,刘平又摇了摇头。 这等想法,太过于不切实际了。 便是太祖皇帝在时,拿出杯酒释兵权之魄力,于大宋当下之于情况,予以革新,改变文强武弱之状态,或才有改变的可能。 其中之事,他自不是第一次这般考量了,但每次都会生出一种无力感。 也就在伙房的洗碗之地,诸人也变得有些沉默。 说起来,大家都是大宋边关一小兵,没有什么真正的实权。 即是有功绩如何? 面对兵部侍郎,这等位高权重之人,人家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的功勋夺取。 如此而行,即是旁人,还没有说道理的地方。 武将之于地位低下,文官之内,则是官官相护,这是当下不争的事实,又能如何? 不想被刻意针对下去,只能忍着受着。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事实。 就在众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互相响起,到来的是如此急促。 因在边关,遇到过太多之于战事,没听到这等马蹄声,都让人以为战事来临之感觉。进而,使得兵士们的精神,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刘平等正处于伙头营之畔,忙碌之人,也是顺着目光,望向了到来之众。 且从穿着来看,还真不是一般的传令兵士,为首者,穿着青衫,则更像是官吏一类的。 片刻后,果然看到兵部侍郎的胖胖身影出现在了外面。随即,将此间之人给迎了进去。 “指挥使,指挥使……” 刘平正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为孙卫之打断方渐渐回过神来。 他方才正觉得那位到来的身影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现在被孙卫这么一打断,那是一点思绪也没有了。 “哦,没事,只是感觉奇怪,咱们兵营里,怎么会突然来人。莫不是朝廷有旨意传达?” 刘平摇头,苦笑了一声。 狄青则是转头,望了眼渐渐消失的人影,叹息道:“你们不再的这段时间,环州地方官吏,实际常有人来拜访。 方才拿人影,我觉得有些熟悉,于方才想起来了,似乎是那位刚正不阿的环州通判。” 环州通判? 无论刘平,还是孙卫等人,皆是瞪大了眼,前次清平关之战时,但从环州州府听闻过,环州之地,多处长吏缺失,地方之吏治,也因为西夏军的入侵,而陷入了停顿之状态。 现在一些地方长吏陆陆续续上任,如这环州通判,足可见地方治理正在恢复。 等大宋和西夏的何谈事项一颁布,西夏军退去,想来地方之于民生,也将慢慢恢复起来。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袋里过了下。 帮着狄青等伙头军的兄弟,将炊具收拾好,刘平等人,自然是重新回到了营地之内。 时下的宋军训练即便恢复了懒散,但每天下午,还是要走走过场。 只是兵士的惰性一旦养成,想要改变过来,就会艰难很多。 刘平当下作为都头,也就领着手下之兵士,不同于其他各部,于每日之间,实际还是进行着认真之训练。 只是因为场地之限制,加上到来的兵部侍郎规矩有些多,不能拉到野外之所,故而,在训练之后,才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这边本部的数百人,刚刚于刘平的命令下,列队完毕,忽然发现,方才踏入的一行官吏,竟直接往其部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人有些困惑,即是刘平之于本人,也在此时转过了头。 当看到前方青年官吏的面孔时,他终于有些明白,先前的熟悉,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面前之人,可不正是有两年没见的范仲淹了吗? 时下之于相见,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他又逐渐生出一些疑惑,先前狄青言之新上任的环州通判,莫非正是范仲淹本人。 回忆起与范仲淹在东京城内的交往,刘平不得不承认,范仲淹之于本人,正是一个很有坚持之人。 其人若是如同狄青所言之那般,不惧此间之兵部侍郎,还真的有可能。 看到一群文吏走来,如刘平身后站着的普通兵士,多是有些紧张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群文吏还真是直接管着他们的,先前那位兵部侍郎,说将之功勋抹除,即是抹除,可不正说明了这一点。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是,这位到来的文吏,似乎和自家的指挥使,不,现在应该是被降职的都头熟悉! “刘兄,数年不见,未曾想,汝竟然来到了边关效力。上次得闻噩耗,范某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范仲淹言语中,尽是亲切,丝毫没有见外,更无视了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不远处,兵部李侍郎的脸色,别提有多么难看了。 即方才于帐内,这位环州通判,指着他的鼻子一顿大骂。 左右正是为了刘平之部之事,连李侍郎也不知道,怎么在短短数日之内,此间之事,竟然传的这么远,甚至现在连朝廷都知道。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有对手,专门进行告密。 便于方才,其本人又惊又怒。 于当下,这位范姓官吏走出来,李侍郎倒也是厚着脸皮,一起走了出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在之看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无权无势的边军小将,竟然和这位环州通判认识。 对于范仲淹本人,这位大宋政坛上的新星,李侍郎之于本人,当然知道。 这位可是进士出身,不仅得政事堂的几位相公看重,更是得皇帝称赞过。 此中之于人物,将来之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这也是为何范仲淹几次言语,与之争论,李侍郎也未有难为的重要原因。 面对这样一个政坛新星,自是不愿意直接得罪。 今下见之相识,其人在震惊之余,难免有些怀疑,此间小将的真实身份。 “应该只是之前相识!” 范仲淹乃是寒门子弟出身,这于官场上同样不是秘密。 李侍郎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刘平乃是寒门子弟,这样的话,即是朝中已经开始追究,只要不和权贵扯上关系,那样问题就不大。 可让李侍郎万万没想到的,在同刘平说话后,范仲淹竟直接拿出了圣旨! “刘平接旨!” 这话一说,便是在校场的所有人,都以行礼。 到后面,圣旨之旨意宣扬开来,李道镇自己都有些站不住了。 作为一个个上任几月,还是从外地调来的官吏,他于东京城内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并不熟悉,自然也不知道在数月前,便是刘平一人将大宋朝堂弄了一个天翻地覆。 但圣旨又岂会作假? 旨意中的维护之意又岂会作假? 从这里,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此间的边军小将,不仅是和环州通判相识,即是当朝天子,也多欣赏。 好家伙,自己欺负人也就罢了,这次怎么惹了这么一个大祸! 嗯,还是赶紧晕了! “李侍郎!李侍郎!” 第172章 新到任的环州知州 李道镇突然生疾晕倒之后,左右也没有人在意。 只是刘平接过旨意之后,愣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是姑母刘娥的意思,还是皇帝表弟自己的意思,竟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 筹建一支专门用于野战的新军。 所谓野战之部,实际是刘平之前自己在东京开封时,闲暇时的一个猜想,毕竟他见过大宋禁军,便见此中大宋最为精锐之部,也有诸多之缺点,才提出了相关设想。 只是随后笔记和草稿纸事情的泄露,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表弟赵祯也知晓了其中之事。 其之所安排,虽未有明说该如何进行建制,但刘平明白,赵祯是想他按照他之设想,为皇家建立一支忠诚的部曲。 赵祯之本人,若是能想到这里,那是相当不错的。 刘平也非常愿意为之行事,且只要保证赵祯将来是一个英明之主,手上再握有一支实权的军队,其本人实以很期待,将来的大宋,会有某些方面之改变。 如此不论,赵祯既然已经颁布了圣旨,以为臣子,以为大宋子民,他刘平也没有丝毫拒绝之余地。 故而,只能老老实实的受了下来。 且看当下的校场,旁人尚未有回过神来。 狄青,孙卫,程墨,牛进等人都有些羡慕的看着刘平。 片刻之前,刘平同他们一样,都是大宋边境一小兵。但在此片刻之后,再也没有人将之做一个小兵看待,能和眼前的文吏相熟,又能得皇帝旨意。 这是普通人之待遇乎? 一直从头到尾待在一侧的曹琮,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逐渐露出了恍然之色,随即满脸带笑的来到了刘平面前,道:“若曹某没有猜错的话,刘指挥使,可是在东京创建过万卷书局?前番还置办过书院? 只是因事,才于边关从军?” 刘平知道,此时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所以没有隐藏,大方承认道:“这都是刘某之前闲暇时,做的一些小事,不晓得将军也有耳闻。” 曹琮爽朗一笑,然后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刘指挥使先前之所为,早于东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王公贵族,无不知晓! 即是我家幼子,也曾于刘指挥使的书院内进学。 只是这些时日内,觉得书院多无趣,才回到了家学之内。 若是早知刘公子于曹某麾下,依照刘公子之才能,便是为一指挥使,也是大大的屈才了!” 旁人多不知刘平于京师如此有名,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张大了嘴,显然是难以掩饰其中之于震惊。 身份暴露了,刘平无多喜悦,看了眼旁边的好友范仲淹一眼,让苦笑道:“都是传闻罢了,刘某可没有将军所言之厉害。能为朝廷,能为陛下,能为陛下做一些小事,刘某即已知足了。 时下陛下有命传来,以刘某负责筹建新军,以为脱离将军麾下。 便是以后,刘某也原因重回将军手下效力,保家卫国!” 这话一说出口,能看到曹琮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但见之道:“刘公子安心去!但有需要曹某帮助者,曹某定接近全力!” 闻此言,刘平面上沉吟片刻,然后抬头道:“凭将军之言,刘某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道此话的时候,刘平的视线,不由得望到了狄青这些同僚。 曹琮眸光敏锐,也看出了刘平的想法,颔首道:“依照方才之言,只要曹某能办到的,自然去做。” 即于孙卫等部从希翼的眼神中,刘平道:“时下新军建立,刘某当下不过是一个光杆校尉。 基于此,末将想从将军这里借一些人手过去。 以做筹建新军之用,还请将军允诺。” 曹琮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只要是都头一下,本将能够安排的,刘公子尽管寻人。不过,这人数不能超过三百,否则的话,我之于本人,难以于兵部交差!” 曹琮如此大度,让旁边一直静默的范仲淹,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刘平本人同样愣了愣。 曹琮能于之三百人数,这是巨大的帮助。 考虑到当下议和结束,西北战事也将结束,定有不少被征召之人回家。 又曹琮掌管的上万军中,以选出三百之众,也非是什么特别困难之事,到时候,只要想兵部以说明,毕竟是皇帝安排下来的,定然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曹琮既然这么开口了,刘平也不需要客气什么。 在同范仲淹言谈之后,他当即开始了选人。 狄青这等老搭档,还有之前顺宁营兵士,多以受苦受累之众,自然在其内。 不知不觉间,三百人很快就弄齐了。 当下赵祯让之筹建新军,编制弄在五千人。 其中主将,军司马等重要职位,自是要以任命。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用着急于一时。 他更像知道,即是本部人马脱离之后,于何处驻军,于何处训练,即是以后的补给诸事,又如何安排? 好在赵祯都有吩咐,再于范仲淹之详细讲解后,刘平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之于新军,是不需要在边关驻守,名义上,还是从属于殿前指挥使,同属禁军行列。 但驻军之地,正是处于环州之内,在筹建新军同时,本部人马不用戍边,但负有协助环州官府,以安顿民生之行。 即是将来有了战事,作为新兵之属,也是有哪需要去支援哪里。 明确了己方职责,刘平有些明白,表弟赵祯为何让范仲淹来宣旨了。 范仲淹时下正是环州通判,以后新军之建设,地方之安宁,还真的需要其二人通力合作。 面对范重要这个好友加未来之搭档,刘平心中自是高兴。 当日间,他便将狄青之本人,也介绍给了范仲淹认识。 得晓狄青于边关之功绩后,范仲淹于之自然是肃然起敬。 在相互熟悉之后,几人商议起了返程之事。 以后新军之驻地,正是处于环州州治所在,通化城。 于返程安排上,自是越快越好。 毕竟在战事结束后,范仲淹这个环州通判也很忙碌。 在得晓环州知州当下还未有决定时,刘平心生好奇,在之问询下,通过范仲淹之解释,他终于明白,为何迟迟没有派遣了。 原在环州此地的知州,与通判一样,皆不好当,毕竟处于西北同西夏人交接之所。 战事是一方面,与民生等治理之困难,是另外一方面。 想要在此获得一些政绩,可以说是非常之困难。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到环州来做地方之主吏。 愿意来此之人,要么是于个人能力,有着极大的自信,想要做成一番事业。要么是想着来此,停留一段时间,以做过渡。 尤其前番,因备战不利,而被下狱的环州知州在前,就更少人来此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便是近两月来,环州诸事,也是范仲淹其人支撑着。 在之安排下,各路过之粮草,得以顺利到达前线。另有一些百姓也得以重新回到故地,进行安生。 可以说,在此间数月之间,范仲淹之本人就做出了不少的政绩。 即是此中之于政绩,就让人感叹不已。 对于这些朝中事,地方事,于当夜在清平关下的营帐闲聊之中,刘平和范仲淹难免说了很多之看法,却是狄青一直沉默不语。 原因很简单,狄青以为武将,范仲淹,包括刘平从之本身看去,与士是一伙的。 常言道,刑不上大夫,便是此中之道理了。 到了次日清晨,刘平、范仲淹、狄青等人,起了个大早。 在整顿好兵士,并从曹琮这里获取到一些粮草后,一行三百人,即往通远城的方向而去。 此去路程不过是三两日的时间,看上去漫长,但于行军途中,实际过的很慢。 至兴平城时,望着这座雄伟的边城,刘平难免有些感怀,想起了数月之前,在此经历的一些战事。 一幕幕重回脑海,很多熟悉的面孔是以永远的埋葬在了这里。 而作为活着的人,自是要代表着他们,以继续活下去。 等一路行进,距离通远城还有不到三十里时,州府兵士传来的消息,让刘平等人皆是一愣。 原来是新任的环州知州,于今日一早到了环州地界,再有不到一日,即会到达通远城,遂兵士急忙来于范仲淹这个环州通判以行通报。 “新任知州,不知为何人?” 看着骑在马上,气喘吁吁,劳累不堪的兵士,刘平递过去了一个水囊,让之喝上两口,喘喘气之后,出言问询道。 范仲淹也露出了探寻之色,即在前日夜间,他与刘平还讨论过环州知州的可能人选。 没想到,在这短短的两日间,环州通判,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了。 但看此间州府兵士,在喝上几口水,平静下心情后道:“回上吏的话,今次的环州通判,乃是夏知州。” 夏知州? 姓夏? 这又是哪位? 在刘平和范仲淹沉思的目光中,兵士也知道,光说一个“夏”字,很难让人明白,到来者是谁,毕竟朝中姓夏的官吏,可不少。 但见之压低声音,继续道:“是夏竦夏知州!” 夏竦! 这么一说,刘平和范仲淹,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来者到底是何人了。 夏竦,江州人士。 景德元年,即被录用为丹阳主簿,大中祥符三年,进入东京城,与王旦一同主持修撰《起居注》。 到了天禧年间,开始于外,多处出任知州,政绩斐然。今岁的时候,其本人还是洪州知州,怎么一眨眼就来到了环州这等边地之所? 这可是当前大宋官场上的明星任务,传闻中,其人今岁是会进入政事堂的。 于此,到底是谁的意思,或者是夏竦本人之意思,刘平等人自是不知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于政绩之外,夏竦之才华卓越,十二岁的时候,当别人还在苦苦蒙学时,其人就能出口成诗,当下,更是有诸多诗集传颂于世。 而且,夏竦于朝中的关系也是复杂,曾经于过去几十年前,受过诸多宰执之看重。 面对此人,虽未相见,但以敬仰。 作为晚辈的范仲淹,于夏竦同样敬佩,以为推崇。而范仲淹之本身文才,也是卓越。 “刘兄,这次算是同夏知州同处为官了! 听闻夏知州为政良好,今次便于环州,也能大展身手。” 针对范仲淹此中之想法,刘平没好去打击的。 夏竦之能力非凡,更应该说是其手腕同样厉害。 这样的人,于一地之处,于权势抓的自然紧一些。 他的好友范仲淹,又是一个极具个人坚持之辈,在行事之上,自有个人之章法。 且于民生治理之处,恐与夏竦多有分别。 这般情形下,尤其策略不统一之下,二人之交锋多会上演。 不过,往好的地方去想,此二人当下同时于西北防线前沿为官,说不定会为大宋的国防建设,做出一些贡献。 无论是夏竦,还是范仲淹,两人之行事风范不同,但于另一个时空的北宋里,二人于抵御外敌方面,皆做出了不可磨灭之贡献。或许是命运的巧合,范仲淹也正以为夏竦之副手,当然,还要加上一个,韩琦。 后半日的路程,行进未免加快了些。 赶在当日夜间,刘平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通远城。 今日的通远城,同几月前相比,早就没有那时候的凌乱。 便是街道,也是整洁不少。至于流民,时下都已在城外得到了安置。 刘平率部,没有直接入城。 他们在城外有简单的营地可以供给休息。 只是到了后半夜,原本降落于环州地界的小雪,不断变大,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此间之寒意,委实让人难受。 遂于营地之内,升起了大火。火光照射之下,在苍白的雪地上,非常醒目。 刘平于半夜间,也是被寒意给冻起来的,当他走出营帐的时候,发现狄青等人,也已起来,正于火堆旁烤火。 关于本部兵士之冬衣,尚未发下,人多穿以单薄,委实让人难受。 好消息是,感念刘平等部先前之战功,皇帝赵祯直接将奖励,换做了物资,正于从开封往环州来的路上运送。 第173章 夏竦 见狄青等人冻得睡不着,刘平自然而然的到了火堆之畔,一起就坐。 坐在火堆之处,果然温暖许多,当之到来后,即听狄青同牛进等人,以商讨接下来的练兵之事。 接皇帝赵祯的命令,需行此事,最为关键之处有三。 一是兵员的问题,解决兵员之关键,即在于进行地方募兵,尤其此间的五千人,绝非是什么小数目。 二是兵士的训练问题,这等问题,自非是关键问题。顺宁营之不同于大宋军中之训练模式,已经证明了内里的可操作性。 于此之下,完全可以当做为模板,以做实行。 三则是物资问题,也是当下最为紧迫之事。一军之于战力,士气是一方面,更重要之处,则是在于军备方面。 只有强有力之军备,才能于战力得到大幅度提升。 然后,以时下情况来看,皇帝赵祯以之做负责,便是兵部和枢密院之前期安排已在路上,其自不会不顾及皇帝的脸面。 但后续难说,尤其知道大宋朝中当前之积压问题,怕是军资之物,都会有人敢明着进行克扣。 在火堆旁,几人相聊到此事的时候,多有种对前景的不看好。 不过,在看到刘平时,如孙卫等人心中一个晃悠。 即是问题再多,不是有主将刘平于身边吗? 从前几日之情况,加上近几日途中之观察,顺宁营的原有兵士,无不发觉,刘平之身份特殊,便是同环州通判,也绝非是普通朋友那般简单。 只是碍于诸多方面之原因,众人都没有主动提及罢了。 当下之情景,还是孙卫胆子大,于此间,出言道:“指挥使,不知能否给末将等人,讲解下,汝是如何与范通判认识的。” 牛进于一旁也是搭话道:“正是,末将等人观指挥使同范通判之关系,绝非是什么一半之朋友,不知可否与末将等人说道一二。” 狄青、程墨等人也是望了过来。 见大家都是这般好奇的神色,刘平不由得露出了回忆之色,当年与范仲淹之点点滴滴,重上脑海。 在于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思衬道:“和范通判之认识,实际是我于东京的第三年。那一年,正巧因为宫里传下的命令,原本我于资善堂外的产业给拆除了。 包括一家包子铺,然在此之前,我之本人,也难以想象,范通判,竟也是此间之于常客。 后来因为一同卖包子,并请范通判吃了包子,一来二去,遂以认识的……” 而得闻范仲淹在几年前,不过是小小的秘阁校理,近数年来,即升为一州之通判。 此等官职升任之快,惹得众人纷纷感叹。 还是参加科举,以做入仕途的好,否则如之于旁人,于军内便是效力多少年,也不过是以兵卒罢了。 一些管事的文吏,一句话的事情,甚至可以直接磨灭个中之于功绩。 而弱肉强食,一直是这个世界永恒之道理,于此之间者,诚以多少人兴叹。 知道了范仲淹的过往,尤其个中吏治后,便是狄青等人,亦对之生出了敬佩之心。 相比于大宋的绝大说官吏来说,范仲淹之于本人,胸怀大志,当以为真正的能吏之属。 旁人忽然想起,即将到来任上的环州通判,夏竦其人。 对于夏竦,刘平了解的,实际也就是脑袋里的装的那些。 毕竟,从之来到大宋,进入到东京城后,夏竦本人则是早早的到了外地为吏,以知州身份,主政多地了。 面对这位将来必定跨入政事堂的准相,刘平没有实际接触过,其心底实际也充满了好奇。 许多人皆言之,夏竦之于能力不凡,但人品堪忧,那么真实的夏竦,又是个什么样子的? 且能成为参知政事之人,又岂是简单之辈? 在孙卫的问询下,刘平即挑着当下于天下流传的夏竦之事说了说。 但对于即将到来之夏竦,刘平脑中一直秉持着谨慎小心之态度。 原因很简单,以后于环州地界,乃至于西北边防诸事,夏竦之本人,多半会参与其内。 其之身份,绝非是一个兵部李侍郎所能比拟的,那么,面对此中人物,正确之做法,即是不用刻意的交好,但也绝对不能去进行得罪。 在火堆之畔,感受到了身体暖和之后,眼见着天色大明,还有一段时间,刘平等人,随即重新回到了营帐之内,以做休息。 等到天明之后,整个顺宁营军士,即于茫茫的雪地上,开始了训练。 然得晓夏竦这个环州知州即将到来通远城的消息后,便是整个通远城内也开始了进展之布置,想着于新到任的环州知州,此地之于长吏留下一个好消息。 等到中午,传来确切消息,因昨夜大雪,道路因积雪而严重堵塞,夏竦可能到下午到来后,原本打算外出迎接的州府众吏难免回城等候起来。 直到下午时分,范仲淹等一应官吏才走清洁过的大道,往城外之地相候。 刘平之本人,同样处于其内。 除了他外,新军之将领,如狄青、牛进等人,自是同来。 便见密密麻麻,一行足有两百多地方官吏和军吏,于大道之处等候。 因不属于同一个管理体系,即新军名义上,也不归于州府直接管辖,遂刘平等将领,特意待在了末尾。 其之率部到来,也是给于夏竦一个面子。 文官多好面子,尤其夏竦之于本人,从性格上说,还有些小肚鸡肠。 在此等候间,便是众人于雪地之中,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都有些暗了,才从远方的道路上,看到夏竦等一行三十多人,渐渐走进。 于严寒之下,夏竦之本人,身处于马车之内,也多亏午后时间,太阳出来,以做晾晒,让冰雪有些融化,反之的话,夏竦一行人,多半还要继续受阻于道路之上。 刘平的视野很不错,凭着他同李欣李渔兄妹,还有展昭这些江湖众人的交情,很容易判断出,夏竦的随行队伍中,有不少武功高手,即是从神态气势中,也能判断出一二。 而在夏竦的马车,刚于道路上停下,范仲淹等一行人,即忙着迎了上去。 刘平等属于武夫之属,自是跟随在后侧。 双方之于寒暄,一共花费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随即,在范仲淹的介绍下,夏竦之于本人,向刘平等所属之队列走来。 这是刘平第一次见到夏竦本人,单从年纪说,当下的夏竦,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从外貌上看去,夏竦之于本人,保养的很是不错,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 其人面色和善,至少表面上看去,是以如此。 在看到刘平等人,那双有神之目光,第一时间,就放在了刘平的身上。 他瞬间伸出那双胖乎乎的手,面带笑意,握住刘平的手,带着长辈的慈爱,道:“这便是刘公子?夏某这两年于洪州这等偏远之地,也时常能听到刘公子的大名。 无论是刘公子开万卷书局,亦或是书院,另有兴建工坊之事,无不是于大宋国有利。 未曾想,能于今日见刘公子于此戍边从军,真可谓后生可畏! 以为忠正之辈!” 夏竦不亏是久在官场上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即让人有些飘飘然。 但刘平于东京时,见过不少这等场面,毫不怯场。 只是夏竦之于握着他的双手,让之隐隐有些不适应。 他忙将双手从夏竦的手里抽出,然后以军中利益,端正身姿,抱拳道:“夏知州言重了! 刘某能为大宋戍边,为陛下戍边,并以阻击来犯之敌,乃是职责之所在。 那些为抵抗入侵之地,而以身死的大宋普通兵士,才是真正该以尊重之辈。 而刘某于夏知州,也是久仰许久,素闻夏知州处政事得力,常得闻太后,天子之赞赏,是以为官吏之于榜样也!” 这话一说出口,不论旁人之反应,便是夏竦之本人,当即表现出惊喜之色,然后面带感激,往东京城的方向,拱手道:“太后,天子,能有此赞,夏某正以感觉责任重大,一定不会辜负二圣之期待,尽力为之。” 这番姿态,便是旁人学也学不来,很多人都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 当然,此中插曲,也就是在这片刻之中。 让旁人震惊的,乃是夏竦面对刘平之态度。 一些常于官场之人,自是能够看出。 夏竦于刘平,那是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态,反而很是看重。 由此,更加证明了,面前看似平平无奇的刘平,于皇家之关系很不一般。 尤其方才言之,太后与皇帝之话,足以证明,刘平这于本人,同皇家关系莫逆。 想到当今太后姓刘,即是很多聪明人,便是之前不知晓东京城内发生之事,但时下也是猜到了一些东西。 在看向刘平的目光,越加慎重起来。 回程的路上,刘平谢绝了夏竦的相邀,陪着狄青等军将走在后面。 如部将之孙卫,于昨天夜间,实际还有一些疑问没有问出,眼下在看了看刘平的脸色后,不由得压低生意道:“指挥使,末将等人,于旁人传言中听说,您同皇帝有关系?” 孙卫问出话后,很多人都下意识的瞄了眼刘平,随即迅速回过头了。 知道此中问题,早为孙卫等人憋了很久。 刘平望着前方夏竦的马车,眯了眯眼,而后转头看向周围之人,道:“正是如此,当今太后,乃是我之姑母,当今天子,从辈分上讲,算是我之表弟。” 他这话一说出后,即能见确定了真相的孙卫等人,无不是吸了一口冷气。 传闻和猜测,各是一回事,现在能够得到刘平的亲自确认,则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此刻,很多不明白的真相,逐渐浮出了水面。 比如之前的时候,为何他们被那位李侍郎,剥夺了功勋,时下却能再次入营,得入刘平麾下后,重新恢复军吏身份。又为何在此关键之时刻,大宋皇帝下达命令以筹建新军,并以刘平为主将…… 一件件事情联系起来,这实际都和刘平之于本人,脱不了干系。 面对大家之正在渐渐改变的目光,刘平笑道:“其实抛开这一切,我与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样在边地杀敌,一样多受冤屈。 在经历这些之后,我依然当大家是兄弟,那大家呢? 狄兄,你说呢?” 刘平这话一问出口,众人纷纷回转过来,望向刘平的目光之中,亦是渐渐充满了敬佩之色。 在回到通远城之后,州府毫不意外的主持了欢迎之宴。 作为受邀之众,刘平带着本部之军吏,同有参加。 如果有细心的人,会发现,刘平于宴中之作为,隐约之间,甚至要比范仲淹还要靠前,有同夏竦之于本人,平起平坐之姿态。 这一细节,为旁人看去,一些知道此中猫腻之人,早先此中之安排,乃是知州夏竦以专门吩咐安排的。便是通判范仲淹也没有说什么,基于此,刘平之于身份,又被人拔高了一些。 甚至在环州的本地官吏之中,已经直接将之当做了皇亲国戚之属,便是待遇也有区别。 随后几日,于军营的重建之中,通远地方之吏者,以殷勤之模样,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当夏竦到来,整个环州地区的军政要事,在于曹琮等将,另有到来的兵部侍郎沟通后,开展了新的建设。 而于刘平受命重建的大宋新军,同样开始部署安排。 在兵源之上,关中之地,却是传来了好消息。 即于关中之所,按照兵部命令,今岁招募之兵士,正以补充到刘平军中。 随之,于十二月接受到此部数千人的新兵之后,刘平方以知晓,于此事上,自己的便宜岳父吕夷简在此出力甚多。 要说原因,便是妻子吕文茵在十一月的时候,带着孩子回了趟吕家,随之在诸多方面,吕夷简于政事堂内,多开了方便之门。实际上,正应了一句话,即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且在兵源到来后,于寒冬腊月间,兵士的训练,即被提上了日程。 时间一晃,转眼新年将至,大宋同西夏议和之盟约,得以再次宣告天下,宣示着两年来之西北战事,暂时结束。 第174章 团聚 在新年过后,各地多处于忙碌之下。 亲戚家,自需要走亲戚,道贺新年,朋友间亦然。 而于官场之上,官吏同僚间,那各种礼仪也是繁忙。 大宋于官吏和士子,都是非常优渥,能见之新年之假就有好些日子。 便是因年假之下,正月之内,于东京城内,时刻都是车水马龙。 刘平于边关之所,吕文茵自是当家做主。 在前次与家中和解后,自正月初四开始,即以主母的身份,带着仆从携带礼物,往各家各户亲友中而去。 刘平在东京城内的亲友不算多,皇宫里的两位贵人,自算一份,另有就是城外包家村的包大娘,还有一些老的街坊邻居,再有就是已经出户的一些少年少女。 当然了,吕家自不能落下。 这边忙碌完,不知不觉间,即到了正月十五了。 十五之日,东京城内外,各家各户,自然是张灯结彩。 亦算是在新春的狂欢,十五之后,便是官吏,国子监的学生,书院的学子,多要收心,专注于正事。 而吕文茵在忙完这以后,开始准备马车,带着孩子,往环州而去。 去岁末时,刘平即以来信,言之其于通远安定。在请示宫里后,过了正月,自会遣专人来迎接妻子到往通远城团聚。 吕文茵实际早就想和丈夫团聚了,若非家宅中事,她早于元日后,即打算出发。 这一准备,就到了正月二十二日。 一大早,皇家庄园外来了一行二十多名兵士。 若是刘平组建的环州新军兵士中有人于此,自能认得出,为首之人,正是已经荣升为指挥使的孙卫。 孙卫此番到来,除了接主将夫人往环州外,明面上的任务,是以从东京开封,运送一批军资回去。 除此以外,也未尝没有刘平考虑到孙卫思家之请,遂以之归来,且正好为本部兵士捎一些信件,往回带去。 另有一些,则是在去岁年末时,朝廷下发而来,姗姗来迟的奖赏。 此中奖赏钱资,无论是主将刘平,亦或者当下被委任为大军副将的狄青,以及环州新军中的其他将领皆没有要,而是带头捐赠于阵亡将士家庭。 孙卫此行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即是将此中钱物送于这些家庭。 他人是大年初一就从通远城出发的,途中耽误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同来之众,共有三十多人。 剩余十多人,按照前日之安排,正于多地走访阵亡同僚之家,以将物资分发过去。 而在昨日,于兵部报道后,兵部遣官吏,将军资也以备好,正等之接受带走。 这要放在平常边军之内,决不会这般顺利。 孙卫心里明白,这都是主将刘平的身份发挥了作用。 等确定了返程时间后,孙卫才带人前来拜访主将家人,一是打个招呼,通报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时间和行程路线,其二嘛,则是看看主将刘平家中,是否需要帮助。 军中将领,如刘平、狄青之属,于他们这些普通兵士,非常厚待。 便如孙卫这等部将,也都希望在不违反军律的情况下,能为主将多做一些事。 是于今日,待之到来后,包括孙卫等兵士,不得不惊呼一声,自家将军真是有钱。 据闻在这东京城外不仅有工坊,以日进斗金。即是眼前的庄园,那就是平常富贵人家,想要用钱买,也是买不到手上。 待之一行二十人,被请入客舍,为此间仆从送来茶水相候过程中,根据同刘氏仆人的一打探,才以明白。 这庄园来历果然不凡,竟然是宫中皇家之地盘,前数年间,皇太后刘娥一发话,是以直接赏赐给了自家主将。 瞧瞧这皇室恩宠! 孙卫等部将,自生出荣辱与共之感,便是腰杆,也在不知不觉间,挺直了一些。 而在知道夫君刘平之部将到来后,吕文茵当即带着女儿,于帷幔之后,做了接见,并以问询途中劳苦,又让仆人准备了酒食,以做款待。 在将事情说明,酒足饭饱,离开皇家庄园的时候,孙卫等人是以不断惊呼,将军夫人真以贤惠云云! 三日后,交接到了物资,以做运送的孙卫等人,另有准备好,坐于车内,是以出行的吕文茵等刘府中人,一前一后,从东京开封出发,往环州行进。 两处之于间隔,恰保持在数里之范围内,这样便是前方之军士,也能随时于后方进行相应之于照应。 一路行进间,但因初春将至,即是天公作美,遂而一路顺利。 过洛阳,后至长安,这才行以休息。 吕文茵之于本人,连带随行的小翠等丫鬟,是以第一次走出院门。 但看沿途之荒凉,再与东京城的繁华以做对比,即时下还没有到达环州,但心里已经能够想到,想环州这等边地,又该是何等模样了? 而因即将能见到相别数月之家人,吕文茵之本人,没有丝毫苦恼,只有对接下来的期待。 夫妻之间,自当互帮互助,同甘共苦,这很好! 后数日之内,因为越是靠近边地之所,但因前两岁战乱之因,导致旅途之中,多有混乱之流民。 若是吕文茵等人单一同行,恐多骚扰,这一下子,孙卫等同行兵士的作用就发挥出来。 于之一畔,即是流民无赖之属,也是退避三舍。 后之途中所行,自是一路的有惊无险。 但因途中之耽搁,当一行人,连带着一路运送的军资,到达环州地界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二月中旬,以为寒意消散,天气暖和之际。 冬日的严寒一旦过去,便是整个天地之间,都开始充满生机盎然。 农人们,于官寺的指导下,重返家园,开始于农田里忙碌,开始了一年之于耕种。 而如环州之地,便是官吏们,也是走入乡村之所,以做视察。 于边关之军务而言,尽管大宋和西夏,暂时以和解,但在开春之后,于赎回之地的防务建设,不以落下,自是如火如荼的展开。 一年之计在于春。 从中央朝廷,到地方官府。从达官显贵,到黔首百姓。从文吏到武将,从中原到边关,无不处于忙碌之间。 通远城外,于去岁末,重新修建的环州新军军寨之内。 今日中午,阳光正好。 本军各营,自早晨即开始了训练,是以早晨之训练,以列队和武器使用为主。 其中,另有数百人,为狄青专门挑出,组建起了专门的箭弩之部,遂以一边,以做单独训练。此中人者,多以视力好,臂力大为特点,这也正是考虑到了拉弓射箭之特殊性。 一上午的训练,早使得兵士们,一个个都劳累的以行脱离。 在锣声响起,能吃午饭之时,一个个欣喜的拿着碗筷,于伙房之外,以做排队。 时下,刘平所领之部,既然已是单独成军,他作为皇帝赵祯单独任免之主将,是以对军纪做了全新之要求。自比在曹琮手下为兵士之时,更为严格。 就比如兵士之生活日常中,要求坐有坐相,吃有吃相,站有站相。 像排队吃饭这等事情,碗筷之物,以做个人清洁。于伙头房中,打饭菜之时,亦当排队,不得混乱。 此外,如被褥,每次睡起,当日折叠整齐…… 细节以决定成败,刘平的这些安排,即是狄青初看去,也有些不了解。 但正是因此,狄青等观察的细致入微之军将,发现在刘平之律令实行之后,环州新军是以大有改变。 这里的改变,非是观察敏锐,于军中经验丰富者,难以发现。 三日前,环州知州夏竦到来新军营内,即见此,无不赞叹。 并将新军之建设,于边军诸将中传送,不知不觉间,这支曾经在大宋边关之所,原以立下重要功勋之部,再为边境之部所知。 于新军内部而言,在主将刘平的这些规定之后,若是一日不去遵守,还别说,真有一些不习惯。 而包括吃饭这等小事在内,刘平、狄青等将领,以做主动之遵守。此中之行,于兵士而言,似乎更多了一些尊重。 午时过去,一行兵士在吃完饭后,按照顺序,开始来到了刘平所在的西北角。 刘平也是刚刚落下碗筷,洗漱完后,方到这里,能见之手边放着一块木板,还有一些纸张之物。 为促进他这等将领和普通兵士之于融合,更为留念。 这半月来,他每日都会为每部兵士,抽出一定的时间,以做画像。 此中之于画像,正是以简笔画。 当这队兵士到来之后,刘平正是以搬来了小板凳,正在准备今日作画的原料。 主要之原料,自然是墨汁。 这东西,当下没有直接可用之墨水,是以要自己动手处置,以做储备。 且当日研墨,需要当日使用,否则很容易沉淀凝固。 前方的空地上,看着主将刘平于此间之准备,很多兵士,已经自觉的将场地打扫好。正目露期待之色,以做等待。 迎着暖暖的阳光,刘平抬起头,触及到众人之目光,是以指了指前面的长凳。 “坐!” 呼啦一下,今日中午的幸运儿,一行五十多人,瞬间以高矮,沿着上下长凳以坐好。 刘平当然没有时间,于之一个个人做画像,还有一个主要是环州之地的纸张不够,遂只能以五十人的小队为标准,以做集体画像。 此中画像,以每队的军吏作为保管,是记忆,同样是流传。 等看到这一队兵士坐好之后,刘平思维一转,将视线开始专注于眼前的画纸之上,略作沉思,开始落笔。 好在前世的时候,他于画画即非常的擅长。 过去一段时间的熟悉,是以让之作为起来,已经行云流水。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张简单的画像,即跃然纸上。 不能说于面前的兵士面孔一模一样,但总体看去,多少也有七八分像。 半个时辰,正以兵士的休息时间结束,下午之训练,是为越野跑,和模拟战场之对战训练。 此中之训练,为一日训练中,最为劳苦之事。 看着兵士为狄青召集离开,刘平正于板凳上晒着太阳,等待图画晾干之时。 忽得通禀,原来是孙卫等人距离通远城不远,不足十里路。 得到这个消息的一瞬,刘平心情即是一振。 孙卫传来消息,可不正是告诉他这个主将,其之亲眷即将到来之事乎? 想到妻子之面孔,尤其那个出生还没有蒙面的女儿刘晴,刘平的面上即快活不少。 于军将之属,其之本人,每十日,实际还有一休沐之日,这倒是同官吏有所看齐。 不过,为一军之主将者,刘平很少使用,便是数月过去,无论是战前,还是当下战事结束,他即常于军内,很少外出。 当下,正好以用之,以接见亲人,也是特殊一次。 遣来兵士,让之于狄青说道一二,刘平即换了一身轻装,随即独身骑马往大道而去。 十里路,骑马的话,并不要太长的时间。 在之走了一会,是以太阳西斜之时,于一处弯道之所,终于是看到了大队人马。 前方护卫的孙卫等兵士非常醒目,在之后,则是数辆车马,毫无疑问,正是吕文茵等人之车驾。 在同孙卫等部将打招呼后,刘平的目光,渐渐放在了最后。 感受到了外面的动静,许是预料到刘平,会以到来迎接。 吕文茵正于此刻,从马车之内,露出了脑袋。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的那一刻间,便感觉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通远城内,刘平实际于去岁十二月时,即让好友范仲淹这个环州通判,帮之寻了一处院落,并以借钱买了下来。 内中他很少回去,但雇佣了一个本地之人,时常做以打扫。 小院不算大,但就在州府之旁,重在安全顺路。 当刘平等人到达城内,其搀扶着妻子,接过小女,一行人踏入到院舍之后,即意味着,这里将是他们全新的家。 这于大半年之后的团聚,于生离死别后的团聚,夫妻二人,自有无数话语要说。 遂于当夜间,刘平几乎是一夜未眠,等第二日到达军寨之时,双眼都有些肿胀。 第175章 暗涌 环州等西北边地之所,未来的名臣名将正于云集,却是整个东京城,在繁华背后,又迎来了汹涌的浪潮。 大宋皇太后刘娥,自多年前,因病疾晕倒,这两年来,于医工诊治下,症状已有缓解。 然而,即在二月的第一次常朝中,当着众臣之面,再以昏厥,口吐鲜血。 此间之于病疾,放在寻常老百姓家中,多不会生事。 但于皇宫里的贵人身上发生,那就不是简单的生疾那么简单。 若是因操劳,而以昏厥也就罢了。 但根据宫里传出的消息,太后刘娥此间之于昏睡,足足持续了两日,才以清醒过来。 这说明了什么? 足以说明太后刘娥今次,病疾之重! 往坏处想,若是刘娥因此病故,那朝中之局面……定然会发生翻天覆地之变化。 不过弱冠的皇帝赵祯,又能否驾驭的住这些朝臣? 自真宗一朝开始,已有的南北党争之事,再有复苏,谁又能处理之? 问题很多,这无一是在皇太后刘娥,倘若病故后,方以考虑之事。 但于朝堂为吏,尤其身处中枢之官员,最也懂得准备之重要性。 如果真等到传闻变成现实,那一切都迟了。 故而,能看到这几日间,东京城内的权贵家来往,要比往日更加频繁一些,即是一些平日少有来往的官吏,这几日间,或因利益之事,也在纷纷联合起来。 作为当下参知政事的吕夷简,门庭之上,来往之客,以为最多。 重新踏入政事堂的李迪,同样如此。 包括枢密院的几位相公,府邸之上,同样是门庭若市。 这些走动和变化,于平民百姓间,看之无多大的变化。 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去农田里干活的去干活…… 于士子之内,则是多了些谈资罢了。 皇宫之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刘娥今次之病情,到来之迅猛,情况之严重,着实将皇帝赵祯给吓到了。 其人自晓当下于之本人,于朝中把控力度不大,于太后刘娥的主动放权下,才学得了一些皮毛,便是新军之建设,也是其于母后刘娥的支持下,才得以顺利实行。 从某种方面将,若是离开了母后刘娥,他这个皇帝,于朝臣眼中的权威会大大降低。 便是这些年来,他于母后刘娥支持下,提拔一些官吏,像包拯,像范仲淹等人,此皆为有才能之辈。 但别看有他这个皇帝罩着,真若没有太后刘娥的撑腰,只要一些朝中权臣想,很容易遭到打压。 赵祯是有大抱负的人,尤其在看罢表兄刘平的草稿笔迹之后,他心中早早生出了一个不服输的心态,想要努力的将手上的大宋,建设为强宋。 然,此中之于困难,实在是太大了! 就比如他明知道军中之弊端,例如上次表兄刘平传来之信,言之腐败诸事,想要改变,但因朝臣自下而上的势力,即是母后也以阻止,生出的无力一般。 皇帝看似光鲜亮丽,可其中之苦恼又有谁知? 而母后刘娥看似招揽朝中权势,大权在握,若是没了此间遮风挡雨,他赵祯的日子,恐怕比现在还要悲惨。 从先帝开始,朝臣和皇权的角力,就没有停止过。 尤其先帝后数年前,崇拜祥瑞,逐渐不理朝政,让朝中之于大权,几乎全部落入了朝中臣子手里,导致了皇权的极大受损。 及到他赵祯登基,这种问题越发严重,这数年来,大宋多有天灾发生,但于天灾背后,是肉眼可见之人祸! 赵祯心中背弃,自方才从太后刘娥的寝宫等候看望之后,一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内,而是漫步于宫殿之间,有些不知方向的行进着。 一应太监宫女,见皇帝赵祯心情不佳,以为其人担忧太后之病情,遂也无人敢以打扰,多以小心跟随之身后。 今夜有月,月以为半圆。 半圆的月光下,已然能够看到月色下的影子。 只是月不皎洁,放在人的心头,亦多一些昏暗之感觉。 赵祯最终停留在宫内的一处湖泊之畔,他望着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没有回头,而是想身后的内侍问道:“汝等,谁知道此中湖泊,是何时建造的?” 这个问题,便是一般之内侍,也很少有去关注的,于宫内之人而言,即是照顾好贵人的起居,并以打扫过此间湖泊的卫生,自是不错。谁又会去打探,此间湖泊建成之时间。 要是问起,大概率也只有宫里的一些老人,或才知晓! 果然,在赵祯的这声问询之下,即是身后之内侍中,无人站出。 就这么过了大约有四五个呼吸的时间,一个矮个子太监,才从后面出声道:“回官家的话,小人曾听许公公说过,此间之湖泊,乃是先帝刚刚等级,以为咸平年间修建的,距今有三十年了。” 赵祯听出了此中宫人,有未尽之语,然后心中一动,继续问道:“你还听过什么,关于这个湖泊的,一并为朕到来!” 在赵祯的言语鼓励下,太监的胆子大了些,就是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大了些,见之朗声出言道:“回官家的话,小人还听说,便是先帝在世,于刚登基的那几年,也常多难抉择之事。 朝中,朝中更多指责的声音,每到此时的时候,先帝总爱来到此间之湖泊,以做平心静气之于思虑。 在后数年间,一直保持此中之态。” 太监说道这里,话语又听了下来。 赵祯转头看了眼后侧的宫人,他未让人掌灯,是于月光之下,面容有些不清晰,但能感受到的是,此间宫人两腿有些打颤,似乎是紧张,或以忧之,担心说到不该说的事情。 赵祯心情原本不佳,见此场景,心中不觉失笑,在朝堂之上,这数月来,尤其他以建立新军之后,可没少被一些朝臣指着鼻子说道。 每次朝会中的臣子,从表面看去,鲜有人能够真正的怕他,便是平日不注意,竟不知晓此间之于宫人,竟有如此怕他的。 赵祯平日性情温和,于宫人亦多善待,所以皇宫里的宫人,见之也不算特别拘束。 他饶有兴趣的又转头多望了眼几眼,然后来到了湖泊边的大石头上,一屁股坐上去,好整以暇的眯着眼,仰头望着天空的残月,道:“朕恕你无罪,还有你们,有谁听过什么传闻,都可以说说。 小青子这段时间,为母后派往宫外了,加上万卷书局现在也没有小说之物了……朕是以很久没有听到故事了。 只要你们说的好,不论真假,只要朕高兴了,自是重重有赏!” 赵祯这话,不由得让很多人,精神皆是一阵。 但见方才出言的太监,深吸一口气,率先道:“官家既然让小人说,那小人接着说。 即是先帝在世时,常来此湖泊停留,以做思衬,但自澶渊之盟后,先帝就来得了。 至于为什么,许公公并未有说道。 小人便是知道这些!” 澶渊之盟,这四个字,难免勾起了赵祯的一些回忆。 他重重一叹,道:“你所说的那位许公公,现在在何处?” “前岁的时候,徐公公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即以病逝了。 他生前经常喜欢讲故事,其人是太宗皇帝在世时,即以入宫的,在皇宫里,也算是待了有大半辈子的时间。” 小太监被问起,又忙回道。 便是之后,但看赵祯闻听此言,情绪再以不高,即是其他人,便是有故事,想要说出来,此时察言观色,也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赵祯闻听此言,尤其得知其人已经病逝后,联系到太后刘娥,心中之悲伤再起。 世事无常,生死无常。 人生而或有贵贱,但在某些方面,却是难得的达到了表兄刘平曾经说过的“平等”,比如生老病死,无人能以阻挡。 或者说,这就是命! 在此一刻,即是赵祯本人的胸怀也有开阔起来。 “你们谁还有故事?”赵祯拿起手边的石子,朝着月光的湖泊上扔去,但能看到石头砸在湖面,咚的一声,也是打破了黑夜中沉静。 而为之所言,又一名瘦高个的太监走出,出言道:“小人这里还有一个,乃是关于东京城内流传的小事。 不过其中之于真伪,小人没有去探究,只是觉得有些有趣,官家既然正好来听,那小人即将之道出。” “嗯”赵祯点头道。 “这个故事将的是东京城内,有一个张屠户,其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夜色下的湖泊边,大宋皇帝的心在静下来之后,认真倾听内侍之故事。 他发现,每个人说得确实都不一样,但在故事之外,总有一种需要深思才能懂得的道理于内。 就这样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祯疲惫之心,略微有些舒缓,如果可以的话,他之本人,实际很希望,能够在这处湖泊之畔,坐上一辈子,每天都有人,为之讲述全新的故事。 也是在这里,他可以不用去想案几上的奏书,不用去面对朝臣们的口水…… 总之,他很放松。 他甚至有些明白,自己的父亲,当年的大宋皇帝赵恒,为何会于此停留了。 按照宫人之言,也是在这地停留的时间内,他的父亲,开辟了让人铭记的咸平之治。 那几年,也算是大宋国力上升最为迅猛的几年,只是可惜的是,于辽国的对战之中,大宋终究没有胜利,若非当时有寇准寇相的极力劝阻,只怕大宋当年丢失的,不是燕云十六州那么简单,而是很多。 一切都回不去了,或者他的父亲,曾经伟大过的大宋皇帝陛下,也有过懊悔,才不想重来此地,以回首那段辉煌过的岁月? 一些事情,看似永远的过去,但其中的影响,从旁看去,却是永远的过不去。 就比如他于湖泊之畔,难得清净,难得放空自我,但总归还是要回归到现实之中。 而来打断他之沉思的,正是去岁刚刚举行完大婚的妻子,当前的大宋皇后郭氏。 郭氏要比赵祯小上两岁,时下也才十八而已,她身体略显得消瘦一些,至少要比入宫之后,要消瘦多了。 其人自是太后刘娥以主导之选秀,才得以到来,并一步步走到皇后的位子上。 面对郭氏,赵祯于之真正的感情,并不算浓厚,只是行以夫妻之名,两人之间,平日之内,倒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今夜迟迟不见皇帝赵祯回去,又往宫里看望太后,知皇帝早早离开之后,郭氏忧思不已,在让宫人打探之后,忙寻找而来。 在看到皇帝赵祯正安好的坐在一旁石头上后,其整个人,顿时送了一大口气。 “官家,天色暗了,明日还有常朝,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为郭氏打断了倾听状态,赵祯听下去的心情,也就淡了,他从人造的湖泊边起身,来到郭氏面前,道:“清悟,你往母后那里看过了?” 郭氏忙回道:“正是,臣妾往母后那里看望,得晓官家早早离开,没有回去,遂一路寻来……” “母后方才喝完药,其之身体,可曾好些?” 赵祯问到这里,郭氏沉默了下,道:“太医并不乐观,方才便是喝药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但臣妾相信,母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臣妾明日就去宫外,为母后许愿!” 赵祯“嗯”了声,他随之又回头,看了眼湖泊。 到此时,月亮已经落下不少,即是月光也越来越暗,整个天地,都将彻底的陷入到昏暗之内。 成婚之后,赵祯实际很少同郭氏同房。 一方面是因为其每次政事处理的比较晚,另一个方面,他则是十分抗拒母后刘娥为之亲自安排的这次婚事。 但今夜间,他还是选择同郭氏同住一室了,原在前数月,便是去岁年末的时候,太后刘娥一直念叨着其这个皇帝,未有子嗣诞生。 想到时下之情况,赵祯也有些愧疚,亦有些忧患,无有子嗣,是以为他这个皇帝的位子,都有些不稳。 一夜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当天明之后,隔了数日的常朝又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太后刘娥没有出现,而是要他这个皇帝亲自主导。 第176章 病情 今日之朝议,众臣罕见的没有争执,一个接着一个说道了一些政事堂已经讨论的问题,几乎是向皇帝赵祯,以做汇报,走个流程罢了。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非常重要之事,即是今岁的恩科之安排。 等一切忙碌完,差不多到了中午。 赵祯是以先往皇太后刘娥所居住的宫室而去,除了看望之外,自是将今日朝中之事,以做汇报。 皇宫之内,便是今日,同样显得有些沉闷,此中之因,正因皇太后刘娥的病情为诱因。 几乎每次皇宫贵人逝世,亦或是皇宫换上新的主人,都会有宫人受到株连,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才皇宫这个阶级森严,各种角力更为复杂之地,更为明显一些。 赵祯时下到没有注意,也没有心思注意,即是皇宫之内,普通宫人心思不知不觉间的变化。 而是在之从大殿上,回到宫舍之内,得内侍之汇报,皇太后刘娥再次晕倒不醒之后,他整个人的脑袋,仿佛又被人狠狠的敲击了下,晕晕沉沉。 而一入到宫舍之内,看到处于榻上昏迷的皇太后。 赵祯强忍住内心的恐慌,叫来了医工,再以详细问询下皇太后之病情究竟如何? 在偏殿之内,赵祯让所有内侍皆以退下,便是殿舍之内,仅仅剩下他之本人,加上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萧微。 赵祯完全没有心思坐下,他于殿舍内来回踱步,看到萧微低沉不语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沉声道: “萧太医,你为朕说个实话,太后之病情还当怎么治疗,才能好转,可还有完全好转之机会?” 这番话后,赵祯的那双眼,仅仅盯着萧微的眼,想要确定由之嘴中道出的每一个字的准确性。 萧微年有六旬,从医有四十多年,从之十多岁开始,就已经开始跟着另一位大宋名医学习医术。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皇家的御用太医,常有病情,其人自以为首先诊断。 于萧微,赵祯还是很信任的,因知其性情,更知其人于太医院的改制,且这些年来,皇太后刘娥,也对之多有重用。 而被皇帝赵祯的目光注视着,萧微的额头,微微有汗水透出。 对于皇太后的病情,于去年的一次短暂昏迷之内,他就有过相应诊断。 此中之于实情,自然是皇太后刘娥之本人,也有说道过。 但太后其人,一直严禁将此人告知旁人,尤其皇帝赵祯,并未选择萧微给出的建议,以做安心调养,反而是时常参与政事,劳累不已。 到当下,其之本人,更是以直接昏迷了过去。 这等现状,身为医者,萧微早就有预料,于皇太后的病情诊治之中,他所开出的药方,要多是以调养和治愈为主。 但为伤病者,药石只是有治疗稳固的作用,更多的其实还是要放在自己主动的调养之上。 但太后这等情况,于医药之下,行以静养,本是应有之意,但在之个人坚持下,如此病重,到现在,在萧微看来,就算是华佗在世,那也是无能为力了。 现在面对皇帝赵祯的追问,又有皇太后刘娥的旨意在先,这让萧微之本人,感觉到很难错。 无论回答,还是不去回答,都会得罪人,一个是得罪躺在病榻上,亦是当下还掌控宫内外大全的人,一个是得罪将执掌大宋几十年权势的人。 便是在这等沉默之下,看到萧微额头上不断滴下的汗水,赵祯之本人,一下子也明白了许多。 他的语气逐渐转为严肃,还带着压迫感,这是真正的皇权加身,于人之气势。 “萧太医,朕知道母后为你有所嘱托,但到了此时,母后一直未有醒来,即是朕也忧心不已,此即事关朕大宋之天下之事,重要至极,想必你也知道! 遂,请告诉朕之于实情!” 赵祯这段时间内,经历的事情不少,于此之间,显得多有成熟,便是在话语之外,更从天下大义出发,以一国之君而以命令。 萧微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就仿佛在头顶之所在,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压着一样,让之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等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向着赵祯深深一礼,道:“官家,您乃大宋之于国主,本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但以太后有言在先。 微臣以为臣子,自当听命。 但于官家之话下,微臣若不告之,也以为不忠! 微臣想请辞去太医院院长之职,但在为太后进行治疗期间,再不以为他职,待明岁的时候,另请以归乡! 请官家允许!” 萧微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如果他将此事以正确方式以告之,那同样是“不忠”。 二忠不可得全,他只能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但向皇帝赵祯以告之实情的同时,请以请辞现在的所有名誉地位。 但同时,言之明岁以返乡,已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在萧微的断言之内,皇太后刘娥之病情,以无药可救,至少是活不过明年的,甚至今年,今月,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相师也好,医者也罢,很少会将话语说全。 毕竟,总有意外,在这一丝意外,常被人视作是天命,天幸。 赵祯在听过萧微的话语后,心里更是一沉。 一年,恐怕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朝政难道又要陷入到震荡之中? 赵祯深吸了一口气,萧微为皇室工作了二十多年,六十来岁,其本人去岁的时候,就有请辞过太医院院长的位子,请归故里,只是在这件事上,母后刘娥,即是他都没有同意。 现在再次提及,除了一些相应因素外,也能看出这个一生热爱医术,为医术献身的老者,未尝没有下定决心,想要离开此中为之的想法。赵祯实际并不想萧微这个熟悉的人离开,但看之白发苍苍的模样。 一些到嘴的话咽下,颔首道:“萧太医,你之劳苦功高,于太医院,于大宋之于医术发展,都做出了不少之贡献。朕即知你心意,自不会强加阻拦! 但萧太医,以后若有所需,但请于朕直言。 朕敬重于你,不光是医术,还有人品,自会以全力助之!” 赵祯之以言辞恳切,让萧微听过,也不由得很是感动和受用。 他本人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将太后刘娥的病情以想皇帝赵祯,真诚相告。 因为太后刘娥之病情,在萧微诊断之后,完全治愈是不用想了,甚至坚持一年都不可能! 最多还有一月的时间。 时下之皇太后又以昏厥,谁也不知道她下次清醒之后,便是在这一月的时间,太后刘娥又有多少清醒? 所以,在某些事情之上,大宋之于皇帝,能多做一些准备,让其中之权力,完成平稳之交接,无论对朝堂,或者是对于普通百姓,都是有益处的。 “谢官家之肯定,之于官家想要了解太后之病情,以微臣看去,太后当下,已属于病入膏肓,药石已是难以进行有效的救治。 只能尽力的减轻伤痛,至于太后的病情,还能坚持多久,在微臣诊断看去,恐怕不多了,一月为限,若是一月之后,太后能以清醒,但也只能以做调养……” 萧微的话,落到了实处,这让赵祯忽然有些站不稳。 大宋年轻的皇帝,神色之于恍惚,便是到最后也是挥了挥手,让萧微退下,他之一人,以身处在侧殿之内,想要静静。 就这么的在原地站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赵祯才渐渐回转过来。 皇太后如此病情,以为不乐观,他必须做些什么。 但是,于他这个位置,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甚至迫切的希望,皇太后能够醒过来,于之一些指点。 赵祯相信,即是以皇太后的聪慧,在得知个人病情之时,定然已经做了准备,比如这一年来的行为处事,都让赵祯能够摸到一些轨迹,但却不能完全的摸清楚跟脚。 但有一点,赵祯是确定的,即是皇太后刘娥,在行此事的时候,绝对没有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大宋皇帝,使绊子的想法。 是真正的想要他能够,掌控好大宋之于权柄,以为大宋之于天下考虑。 只是在行此事,以作处理的时候,已经稍微显得有些迟了,一年的时间,又能做多少事情? 便是于朝堂之中,之于改良,又进行了多少? 赵祯在思考,在沉思。 正在这个时候,内侍忽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欣喜道:“官家,太后醒了! 正让您赶快过去!” 此中之话语,就犹如天籁之音。 赵祯心中自是激动,便是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也有松展。 “母后醒了!” 在之忧心不已,暗做祈祷的时候,皇太后恰好醒了! 这对迷途中的赵祯而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迅速回到了正殿。 太后刘娥当下确实已经醒了,不过神色非常的萎靡,即是整个人的脸庞,不知为何,在这数日之内,已有肿胀。 太医萧微正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赵祯从这寝宫的气氛中,已经能够看出,帘子之后的母后刘娥,定以知道萧太医于之相言之事。 毕竟,萧太医的性格就摆在那里。 赵祯面上无多变化,倒也说不出怨恨什么的,他现在看到母后刘娥已醒来,心中实以有些踏实。 短短数日之内,心态的多次变化,让之才感觉到,没有皇太后刘娥,便是他这个年轻的大宋皇帝,于朝堂之上,有多么的受制于人。 在皇权与相权的斗争之中,他同皇太后刘娥,自是处于同一条战线之中。 而无论吕夷简、李迪等这些从外人看去的忠正之臣,无不是想着削减皇权的威势,让更多的权力回归到朝臣手中去。 赵祯于此,自是想要加强皇权,正如表兄刘平在稿纸上书写的那样…… “官家,可曾吃过晚饭了?我听说,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 正当赵祯还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帘子后面,皇太后刘娥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这一问话,不仅是将赵祯拉入到了现实之中,便是此中平常之语,让之有些落泪。 过去的无数个日夜内,皇太后是对之严格,但于之关心也是无微不至。 就比如吃饭这等小事,每次也是按照太医院的嘱托,让御膳房为之小心备好,即是之健康非常忧心。 这句平日间的话语,在赵祯时下听去,却是非常的响亮。 尤其想到方才萧太医,于之所言的皇太后之病情。 赵祯语气有些哽咽,道:“回母后的话,儿臣中午有喝过稀粥,只是肚子不太饿,让母后忧心了!” 刘娥醒来之后,话语竟是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些,她柔声道:“喝稀粥,又怎么能填饱肚子,尤其你贵为一国之君,事关大宋天下之安危,身体健康最为重要。 来人,可去将饭食带来,官家一边吃饭,一边同我说话。 我说,你听就是了。” 赵祯这个时候,不敢过多的刺激皇太后刘娥,只好应声称是。 很快,便是殿内的内侍,全都忙碌起来,在这一瞬间,即是整个大宋皇宫,似乎又重新恢复了生机一般。 萧微则没有离开太远,在皇太后和皇帝说话之际,他则是被内侍请到了偏殿之地以做等候,准备随时的突发救治。 在这里等候的,实际不止有萧微一人,还有数名太医院中,医术超群,德高望重之辈。 在这里面,自属于萧微德高望重。 当萧微回来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起身,能看到,这些人,多是知道皇太后之实际病情情况,遂于此地,更为沉闷一些。 “太后病情并不乐观,萧公,今日之药方,还是你来开!” 一名太医起身摇头叹息道。 萧微点了点头,在内侍拿来笔墨之后,他于纸张上,写上了草药的名录,然后让其他医工看阅,这正是为了防止出错,以做会诊之用。 以后,说是真出了问题,此中之于医者,都会有连带之责任。 然而,在扛过萧微开的药方之后,舍内几人的脸色均是大变。 其中一人,有些惊慌道:“萧公,这药会不会太猛了下,不利于太后之症啊!” 萧微目中闪过深思,道:“实不相瞒,这是太后的意思!” 第177章 变端 太后的意思! 萧微这句话,很是说明问题。 太后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还如此,只能说明,太后已经开始自己为自己安排后事。 便是宫内,皇太后与皇帝赵祯之于对话,定以事关重大,甚至会决定大宋未来几十年的局势。 一众太医,包括萧微在内,心中实际皆以为复杂,在这复杂之外,到鲜有于自身命运之以担忧者。 原因很简单,以为哦太医院之属,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于太医院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但面对院长之职位,实际还是有不少人眼热的。 是以于此之休息的间隙,萧微又说出了另外一句,让人意外的话语。 便是这句话,触动了侧殿内其余太医的心神。 “即在方才,我已向官家请辞了太医院院长之职位,便是在为太后治疗之外,不再担任此职位。 即是日后,也以告老还乡。” 旁边与萧微关系不错的太医张记面色有些焦急,忙出言道:“萧公,您德高望重,医书超群,为太医院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之贡献。 我等皆以真心佩服,关于此事,您……” 话到这里,但看萧微抬手打断道:“老张,还有诸位,我萧微劳大家看得起,遂以担任太医院院长之职位,也老的大家多有之配合,才能做好此事。 然,人生之中,终有别离之时,于此之事上,大家也都不用规劝。 我之心意已做决定,以后之太医院,也就有劳诸位了!” 萧微之话,让更多人到嘴的话,皆都咽了下去。 一时间,即是整个偏殿之内,也显得沉默不少。 而在一旁的正殿之内,为内侍拿来了饭菜,赵祯还是听从皇太后刘娥之言,老老实实的坐在案几之侧,吃了起来。 他吃饭的速度很慢,因为太后刘娥当前之虚弱,即是其说话,也要认真凝神倾听才能听得清楚。 便是此中之言,于赵祯来说,非常重要,一如当下,太后刘娥的每一句话,于之都有很深的教导意义。 他现在像是一条觅食的鱼儿,渴望快快长大。 “当下政事堂和枢密院的诸位相公,都是今岁才做过调整,多以为忠正之臣,即是未来数年,也不应做出太大的变动。 因此间之于变动,实以很影响大宋之于政策连续性。 一个频繁调动的政事堂或是枢密院,任职之人不同,自是实现额作为不同,官家可是懂得其中道理?” 赵祯正以放下手中的筷子,应声道:“儿臣明白! 便以为朝中事关国计民生之政务也好,或是关于边关官方,军队建设之也罢,于此者。 像之前的寇相,丁相,还有李相等人各有做过。 儿臣曾翻阅让人寻来的书册还有历年来的政令集本,在浏览之后,能以见之。 此间要职之于所在,即是其中人,或以为朝中之于政敌,政见不一之下,各以改变,由此而看,是以为很多政令,或以实现一般,多以中途停止。 其中之行,不仅让地方官府得晓中央朝廷之政令不一,以为繁杂,更为主要的,则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行事以为铺张浪费。 但同时,儿臣也知晓,若是一人久居于相位,很容易行于党羽之属,此当为防范也!” 皇帝赵祯的话,让刘娥心思一动,便是昏沉的大脑,也是趁此清醒,快速转动,她叹道:“官家能明白这些,以为大善! 这里面要掌握一个度,更重要的是,要学会掌握一个平衡。 官家当晓得马车,若是马车的两个轮子不稳,很容易导致颠簸之势。 大宋同样如此,不过到时候,翻的可能不是一个马车,一个人,而是自太祖立国以来,大宋上百年之基业! 我得闻,官家似乎有想改革官学之想法?” 赵祯心中是于一惊,这件事他只不过自己在寝宫言语过,皇太后时下问起,很显然有人于之告密。 会是谁在告密,不言而喻。 他压下了心中的想法,面对皇太后之问,还是决心将此事全盘道出,看看她之想法。 如果不借助这个机会,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在朝臣和皇太后刘娥之间,身为皇帝,皇权的直接得利者,赵祯还是聪明的选择了后者。 “回母后的话,儿臣于官学之改变,确有想法,实际以为当前大宋之于官学,以县学、州学,地方之学院,以及国子监,太学等,虽然形成了完整之体系。 但于实际之上,还是很难辐射到具体的乡村之内,以为基层地方之所。 太祖皇帝,雄才大略,以士为先,结束大乱。 后又有太宗皇帝,先帝以做推广继承,时于当下。 可儿臣仍然绝对大有可为! 不仅如此,儿臣还以为,太祖之言,于天下另有误解之地……” 说到这里,赵祯没敢继续看帘子后面,当下病情严重的皇太后刘娥之脸色,而是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地板。 因为他继续说下去,只怕皇太后刘娥会生气,在此节骨眼上,其人最不能的就是生气,必须保持情绪的稳定,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其他什么的。 但于皇帝赵祯的话语,从帘子外看去,刘娥的脸上,并未见有意外之色,于赵祯的言语,也并未有太大的神色起伏。 但听之平静道:“官家之感想和理念,多以通过刘平之书信所获知? 官家可能不知道,我这里,实际也有刘平之笔记。 其中之于想法,却多有于大宋天下当下之改变意义。 但有些想法,却是有些异想天开,没有考虑到大宋之于实际。 若是以实行之,反而会落不到好处,甚至让整个大宋都陷入到危难之间。 就像官家方才说的,大宋当下的官学不够多,还想要扩建到乡地之所,以多建一些乡学之所。 但官家有没有考虑,若是以为此时的话,会花费多少钱资,毕竟大宋之于天下,州,下面为县,县之下,是以为数个乡地。 此中之花费,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当下之于国库,已经非常之紧张,官家认为,又从何处能于弥补? 不仅如此,官家以为乡学,其中之于先生,从何而来? 此皆以为问题也! 我不是为官家提出问题,打击官家,而是想官家能从实际以做考量。 要时刻记得一个词,即是空谈误国! 官家身负重任,以为大宋皇帝,更应该记得这四个字才是!” 空谈误国! 赵祯将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他也明白了表兄刘平常以写之的“实际出发”之意,让之更为惊叹的是,母后得到表兄刘平的笔记,即是当下也有保存,更有翻阅。 看来表兄刘平当真有治理政事的天赋,赵祯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将刘平给推到了新军之内,以做训练,诚当为之谋一个差事。 比如在秘阁之内,以后还可以慢慢提拔,以为文臣之属,这才能为他治理的大宋提出更多之建议。 其中之想法,一闪而逝。 他知道太后还在帘子后面,等着他之回应,遂以赵祯没有耽搁,认认真真思虑道:“儿臣一定会记住‘空谈误国’此中之于四个字,并以此时刻告诫之。” 刘娥听此,方以欣慰道:“官家能这般做是极好的,除此啊,朝中之事,还有很多都当以用心处理……” 这场谈话,以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赵祯请皇太后刘娥好生休息,才得以终止。 而在离开宫殿之后,赵祯想起了昨夜之时,有去过的湖泊,以及方才他发现的另一件事,最后决定不去湖泊之所,而以直接返回到寝宫之内。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但为皇太后刘娥当前的病情考量,赵祯也打算暂时不以计较。 他之心思,则是继续飘在今夜的言谈之中,一些话语不断回荡。 便是在数刻之后,返回到寝宫之内,躺在于床榻之上,赵祯仍然在沉思。 在皇宫之外,同样有人在思索。 参知政事吕夷简今日就没按照往常那般睡去,即于一个时辰前,他接见了不少人。 有朝中的重吏,有一些门生弟子,同样有一些亲友…… 大宋皇宫,从来不是完完全全封闭的,便是很多消息,也在想要知道的时候,为人能传送出来。 比如皇太后的实际病情,比如皇太后的清醒与昏睡。 在方才到来之人,自有将此间消息告诉吕夷简的,告诉其人的目的,同样是做准备。 于朝堂重吏所知,皇太后之时日不多。但越是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个人与个人之间,越是不能乱,甚至很多人,在私底下的走动之中,隐约成为了同盟。 还能看到的是,自这两日间,以东京城之防守,便是整个开封府内的防守,都有所加强。 这正是一种信号,一种普通百姓可能看不出来,但于官吏之间,绝对能够看得出来的信号。 吕夷简于此,倒是没有太多的动作,因为处在他这个位置,本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自去岁年末开始,知晓自身病情,且知道瞒不过有心人的皇太后刘娥,以为之单独奏对,将之一些事情,也都说明说透了。 便是当下的一些变化,也都处于吕夷简的预料之内,他只是有些感叹,属于一个人,又一个人的时代,正在过去。 他吕夷简,即是于朝堂之上,又能树立几年? 在大宋的朝堂之上,永远没有常青树。 今日的时候,你可能是让人敬重的大宋宰执,但当到了明日,很可能为流放为一地知州,一地县令。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大宋的官场。 吕夷简为吏这么多年,看出了此中之于道理,看出了内在联系和矛盾,在吕家之基础上,才能屹立这么久,并于中枢这些年。 但吕夷简之本人,实际早已做好离开相位的准备。 如何有人问,大宋宰执,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位置,为何还有这么多之人,争锋而上,愿意成为大宋相公? 理由非常简单而且直白,到底是权力和地位惹得事,可要不带着任何的感情,一心一意的为大宋做实事,这于很多人而言,可能太难了。 当之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难免会因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做出选择。 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偏差。 人无完人,便是看似高高在上的大宋宰执,实际上,又有几个,是为真正的完美之人。 吕夷简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绝对的完美之人,但于大宋的建设发展之中,身居于相位的他,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便是于皇权交接之时,保持他的正统,保持他的稳定性。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难。从明处看,是大宋朝堂上的各种利益之交锋,而于实际上,则是现实和利益的统一。 吕夷简站在窗边,吹着凉风许久,这才渐渐的转过了身。 一直侍候在屋舍的仆从,见此忙开始准备热水,为之清洗,以做安寝。 闭眼之后,多以睁眼,又是新的一天。 只是今日夜间,残月要远比昨日还要降落的早一些,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早早漆黑成一片了。 遥远的西北之地,刘平今日没有睡去,便是于军寨之内,望着天空上明亮的星辰,陷入了沉思。 于东京城有消息传来,传来消息的自然是姑母刘娥,当前的大宋太后。 由之言辞能够看出,其人身体不太好,而于刘平之于,则多从一个长辈的角度,行以告诫之言。 此中之言,刘平自是感到心暖。 抛开蜀地的一些记忆中的邻里,便也只有姑母刘娥在之很多时候,给予过帮助,当然,也从某些方面,制止了他。 而于大宋的现实面前,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现实总能磨平一个人的棱角,在刘平这个有些“异类”者的出现后,他也很是真诚的上了这么一课。 在此之后,刘平难免思考了许多,那即是活在大宋,活在时下的意义。 正是正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生活的更好,更安稳! 于之而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姑母传来信件中的意思,同样如此! 第178章 驾逝 而在了解到东京城内,可能发生的变端之后,刘平忽生出一种感觉。 其之本人,于环州新军之内,或是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姑母刘娥于信中,同样表达了此间之意思。 其虽没有明言,但刘平如何看不出? 想着姑母之身体,刘平感怀颇多。 当之望向身后的新军大营,又生出几分恋恋不舍,此当为之昔日袍泽,若是远离其中之于边地,将来可还有再见之日? 让刘平安心之处在于,新军之内,还有狄青在。 于环州之地,还有熟人范仲淹在,有了这些人,新军之发展,会以继续下去。 刘平也不知道,在他插手的大宋新军,于之新的训练办法之下,这支宋军,会走多远,又会否于未来建立更多的功勋? 让他确定的是,他所忧虑的没有过上两天,就已经变成了现实。 大宋皇太后刘娥病情加重,作为唯一的子侄,于大宋皇帝陛下,赵祯之诏令下,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下,直送来环州之所。 诏令之内,没有其他多余的字迹,只有赵祯亲自所书的六个字。 太后病重,速贵。 便是从此间略显潦草的六个字中,能看得出表弟赵祯之于急切。 也从正面直接说明,姑母刘娥病情之危急。 而在收到诏令的片刻后,刘平当即召来所有之部将,含狄青、牛进等皆在内。 “东京开封有急事,天子以亲自书信在此。 我需要今天就马上返回,便是之后之于新军训练之事,全都有赖狄兄了。” 孙卫沉默片刻,道:“将军,你还会回来吗?” 刘平叹息道:“此事我也说不清楚,等开封事毕,还是听从朝廷之命令! 环州有范兄等人在,大家之训练和物资等多事,便是规矩也不会怀。” 刘平长话短说,道完之后,他重重的和狄青握了握拳。 “狄兄,以后就多加有劳了!” 当刘平离开大营的时候,于此时,所有兵士,都已经知道其人将以离开,返回东京开封,甚至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遂以纷纷来到大营之外,列队相送。 刘平骑在马上,没有回头,但是即为八尺男儿,可脸颊已在不知不觉间湿润。 他回到了通远城,与妻子吕文茵一说道,并让仆从开始准备返回东京之行程。 后来到官府,得晓范仲淹等人不在,遂只留下了书信。 处理这些事情,拿着仆从准备好的干粮,刘平只请了两个护卫,先一步离开了通远城,以出环州,往关中而去。 从关中到达东京开封,另有很长的一段路,刘平也显得有些急迫。 好在后几日内,他手持皇命,一路畅通无阻。 即是天色,显得有些阴沉,但整个天幕并没有一丝雨落下。 到达长安的时候,往日之于贫苦,即是上次路过所见之汹涌流民,此时皆已消失,只有零星的乞讨者在路边停留。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从秦汉,隋唐延续下来的长安,只是在这城池的背后,又代表了多少历史? 过了长安之后,大道以行宽敞,即是整个旅途也都顺利了下来。 但刘平还是,没有丝毫的松懈。 就在之从长安离开,过潼关,而至陕县的时候,赵祯的第二封信件到来。 这封信件,多了些说明。 但大体意思是,姑母刘娥已经陷入昏迷,太医无不在全力以行救治。 这封信件,更以说明了其中的严重程度。 昏迷不醒,正是危亡之时。 东京开封,皇宫之内。 时下群臣皆于殿外等后,就在今日下午,皇太后刘娥得以醒来,当即召见政事堂和枢密院之相公们,并召集其余重臣攻击而是多人。 皇帝赵祯则是一直于病榻前侍奉。 现在便是太医不用说,以入殿之臣子之所见,也能看得出皇太后刘娥,命不久也! 在此情形下,无论其他人的实际心情如何,至少是在表面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之感。 大部分人皆以沉默等待在殿外,以等待皇太后刘娥的继续召见。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圈子,窃窃私语,但以无人敢大声喧哗。就算是平日间,一向爱指着皇帝赵祯,另有朝中大臣,破口大骂的几位御史,到了此时,也都保持着沉默。 在一批人出来后,不断摸着眼泪,很快又有另一批人进去。 而于殿内,刘娥此时已经说不了话,其整个人显示出病态的浮肿,是以处在帘子后方。 皇帝赵祯,此时正是跪坐在一畔。 另有黄门郎高适,此时正拿着皇太后刘娥早数日前清醒的那一次,即让人拟定好的懿旨,于前方叫进来的几名官吏进行宣读。 依稀能听到吕夷简、李迪等到来的大臣的名字。 是的,在方才的第一份懿旨之中,刘娥毫不犹豫的任命了四位辅政大臣,以吕夷简,李迪正是身处其中。 除此之外,更多之对朝堂上的一些变革看法,以当下之朝局为主。 便是皇太后刘娥,身处于病榻之上,于生命危急之时,还能照顾朝政。无论功过,就是这一点,也要远比先帝赵恒强多了。 皇帝赵恒即是于驾崩前,才稍有回转,以做反思,并以刘娥垂帘听政,以寇准等人以做辅佐。 十多年过去了,刘娥即将病逝,大宋皇帝赵祯又能否担当的起,此中之重任? 刘娥不知道,所以为了稳妥期间,她是以全心全意,挑选了忠正之臣,以做帮扶。 持续的懿旨下,一共过去了大约大半个时辰,即是刘娥在太医的一剂猛药之下,得以清醒片刻,但此时她亦然有些坚持不住了。 刘娥很清楚,前几次尚能醒来,但这一次,只怕是闭上眼睛之后,会永远的闭上。 她声音微弱,也只有赵祯俯下耳朵,于之嘴边,才能听到。 “官家,大宋未来就靠你了,还有刘平……” 太后刘娥没有亲生之子嗣,即是同族的刘平,实际已经是亲眷之属。 赵祯时下,同样是泪流满面,他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道:“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秉持太祖之训,让大宋国越来越好。 另有表兄,儿臣也一定会善待之。” 听到此话的时候,刘娥才轻微的点了点头。 但她的嘴,并没有闭上,而是继续张口,道:“官家,还要记得,万事……万事欲速则不达。 朝政……朝政即使有需要改革之处,也一定要记得我先前于之你所言的那般,切记不能空谈,更不能脱离实际!” “儿臣皆以定下来!将来便是于国为政,于民生军事等诸多之事,也绝对不会胡来。” 见赵祯此话,刘娥又以缓缓点头,她整个人,说出这么些话,已经显得非常之疲惫,便是眼神也略微有些涣散,整个人,逐渐以昏昏沉沉睡下。 见此情形,赵祯忙让太医来诊看。 而当下之殿内,一众朝臣,实际在刘娥和赵祯这对母子的交谈中,已经离开,但并未有离开皇宫。 今日主诊治的,已然是萧微,萧微在看过病情后,来到了殿内来回踱步的皇帝赵祯面前,然后轻微的摇了摇头,道:“陛下,请恕微臣无力。 太后方才耗尽了最后一次心力,时下陷入了重度昏迷之状态。 只怕……只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萧微在说过之后,便是没有去看赵祯的脸,也能知道赵祯此时的脸色有多差。 皇后郭氏等人,这下正以轮换,进去侍候,望着殿内之内侍,赵祯苍白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多少之血色。 他扶着旁边的椅子,缓缓坐下。 萧微既然对他说了此话,那就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在之前的时候,赵祯实际已经想到了这一刻会到来,但当之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之于本人,即是为尊贵的大宋皇帝陛下,也突生了一种无力之感。 人固有一死,没有人能逃离。 母后刘娥这数年来,一直为病痛所折磨,还要忧心国事。 死亡,于之而言,或者就是一种解脱。 只是从今日之后,如方才同母后所言的那般,其以为皇帝,是以当主导国事,以个人笃行。 责任,这也是为赵氏之于责任。 但同时,赵祯所能感受到,以贴切感受到的,还有压力。 这等压力,当之实际到来之后,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胸口,是以让人喘不过气来。 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赵祯之于本人,才缓缓回过神。 他看向依旧躬身立于旁侧的萧微,道:“萧公,有劳你了! 还请先下去休息! 朕即于此,陪着母后!” 连日来,校尉日夜未免,亲自照看太后刘娥之病情,其之本人,早就疲惫不已。 即是数日间,就增加了不少的白发。 在得赵祯之首肯后,萧微没有推脱,而是走了出去,打算另叫人来接替他。 待之走出后,能看到于此守候的群臣,多站了起来,目中翻着光芒是以望着他。 知道这些人心中之于所想,校尉并无告知之打算,只是拱手后,从人群中往后方走去。 望着校尉有些佝偻的身体,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太医,平日之于模样,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沉思,亦有种心神安定之感觉。 天色转案之后,在皇帝赵祯的吩咐下,便是包括几名宰执之内,也只有吕夷简和李迪留下,余者都已出宫。 毕竟,大宋朝廷还要运转,大宋之于官寺还要运转。在此之下,皇宫要守候,要向外传递消息,也不能留下太多的人。 便是前半夜中,刘娥的脉象是以微弱,但还算是稳定一些。 可到了后半夜之后,情况急转直下,脉象几乎都快要感觉不到了,呼吸非常轻缓,即是手脚也都渐渐变得冰凉起来。 等到鸡鸣时分,呼吸停止,脉象全部消失,太医萧微在诊断之后,当众宣布,大宋太后刘娥逝世。 “太后走了!” 这则消息,在天还没有亮起来前,即从宫内传出,并以往宫外各处高门大户传去。 等到第二日天明的时候,便是东京城内,大街小巷迅速传开。 皇太后病逝! 而年纪太后之于经历,世人无不以为惊奇。 大宋皇太后刘娥,益州华阳人。出生不久,父母即以双亡,即是华阳刘家,也是家道中落,寄养于母亲庞氏之家。 长成之后,以为歌女,到达大宋京师洛阳时,为当时的太宗皇帝三子韩王赵恒看中,大为喜爱。 于东京之时,刘娥命运多生波折。 直到至道三年,太宗皇帝以病逝,太子赵恒继承大统,其遂将刘娥接入了宫内。 景德元年,以为没人,后即连连晋升,为修仪,德妃。景德四年之时,郭太后以驾崩,真宗本有意属之为太后,但为群臣所阻,直到大中祥符五年,历经波折,才得逞。 后又有天禧党争,让刘娥与群臣关系一度紧张,大宋宰执寇准,因此数日之内,连续遭到三贬后客死雷州。 真宗病逝,皇后刘娥变为太后,以临朝称制。 至而今,时已有十多年,早就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即于今日,太后驾逝,东京城内,无不一片白布覆盖,以做追念。 伴随着太后驾逝之事,此中之情,也迅速从东京,往天下各地传去。 当消息传到刘平耳中的时候,他正以风尘仆仆,赶到了洛阳之地,距离东京还有一段路程。 而姑母之于病逝,让刘平伤感无比。 即是这几日的疲惫之下,整个人直接昏睡了过去。 还在当他到达长安之时,开封派来的大内侍卫已经伴随左右相护送,见此情景,忙将之安排到附近驿舍以做修整。 而赵祯之所以在当日以下令让大内侍卫以做护卫,因之本人非常明白,皇太后刘娥这些年来,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其尚在还好,毕竟掌管有大权,于此之下,能够震慑宵小。 其一旦不在了,即是前些年因党争之事,而被贬的一群人,定然会反弹。 太后刘娥不在了,大宋皇帝赵祯不能对付。 于是,处于外面的太后刘娥唯一子侄,刘平之本人即会被盯上。 所谓祸不及家人,这只是说说罢了! 刘平于昏迷之前,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所以,他暂时还真不敢直接入东京开封,那里面,现在正是龙潭虎穴。 第179章 尘埃落定 时下之洛阳,以为西京所在。 有运河想通,另有陆上大道直连接东京开封。 当大宋太后驾逝消息传来,洛阳城内,不论官府,即是百姓亦有怀念,河南府之下,不论开封,便是洛阳,也多受皇恩浩荡。 故而,此地之反应,自是要比边关之所反应强烈一些。 而刘平在昏迷之后,便于洛阳之地,以做静养,按照医工之于诊断,当是为疲劳过度所至。 开了几服药后,医工建议其人多休息两日。 针对此事,同行之护卫,自是派出一人往宫里汇报。 剩余之人,则是继续守卫在刘平身边,而离开之人,在之离开之时,还带有刘平于皇帝赵祯之私信。 要说起来,刘平现在能以信任之人,除了表弟赵祯以外,于东京城内,余者还真不多。 包括岳翁吕夷简,刘平总觉得,上次事发之后,大宋之于士林之内,尤其是上次官吏之中,已经将之当做了敌人一般。 这等情况,虽然于明面之上,旁人并未看出,但于暗地里,却是很有默契一般。 毕竟,他刘平先前所行之事,实在是对士族这个阶层之于挑动,于这个人物,一些朝中大员没有寻之麻烦,而以弄到边地,眼不见心不烦已经不错了。 现在之归来,尤其当下这等情况,无论是明暗,于之不利者,大有人在。 向表兄去信,自是说明此间情况,以做应对。 让刘平安心的是,在一日多的功夫内,即有一部百人的禁军兵士到来。 此间之于兵士,自然是受皇帝之命,前来亲做护送之人。 这里面还真有一个熟人,正是当年亲自将之押入到了昭狱之中的兵将。 刘平见到此人,再看到皇帝赵祯让人送来的书信,这才收拾之后,同之往东京城而去。 好在此行之中,一路是以有惊无险。 当之回到东京城后,刘平完全来不及回到自己的家舍,于宫内的相召之下,迅速入了宫内。 宫内之于所在,皇帝赵祯这几日间,一直是在守灵,其人是以为悲伤不已。 对于朝中之于大小之事,全由太后刘娥驾逝之前,任命的几位辅佐大臣去做。 当刘平来到皇宫,来到姑母刘娥的停灵宫殿时,正巧见到皇帝赵祯满是疲惫伤感之模样。 “官家!” 刘平于之一礼。 赵祯方得内侍之汇报,时下见刘平于面前,其人之于心情,多少有些轻松。 “免礼!朕听闻你在路上,因旅途之于劳累,而有生病,时下感觉如何了?可需要太医去看看?” 刘平摇摇头:“微臣之身体无恙,微臣想先给太后上香。” 赵祯听闻此,神情于瞬间再次显得哀伤不已,其颔首道:“去!” 当日夜间,得皇帝赵祯首肯,刘平以皇太子子侄的身份,于宫内为之守灵。 便是于时下,于皇太后之葬礼,也在筹备。 但因陵墓之于安防位置,以及下葬之时,朝中却是吵翻了天。 很多人认为皇太后刘娥死后,当依照其之遗命,以同先帝真宗皇帝合葬,当然,亦有人认为,太后刘娥并未此中之于资格,尤其其人于大宋临朝称制这些年,于权力之抓紧,此中之行事,有违个人之地位,并以为寇准等人行冤假错案,此中之事当以处理。 朝臣之于众说纷纭,各说各有理。 当下这等场面,自是让正式以亲政的皇帝赵祯,有些焦头烂额,最终还是在数日之后,赵祯亲自召见吕夷简等宰辅于宫内,宣布了个人之看法,以太后刘娥同先帝合葬。 至于时间,按照钦天监之测算,以为吉日者,当在数月之后的数月。 这数月间,太后子侄刘平正巧以代替皇帝赵祯,以尽孝道,日夜于此。 当然,太后之于棺椁,自不可能一直都停在宫舍之内。 也就在皇太后刘娥驾逝半月之后,以刘平、赵祯搀扶着灵柩,往正在准备的陵墓之所而去。 当日之间,群臣以为同行,更有无数的东京城百姓,以做送别,场面非常之庞大。 也就在刘平回到东京城十日后,并以处于陵寝之所,以做守灵的时候,妻子吕文茵,带着小女,也已归来。 遂以刘平一家人都在陵墓之所尽孝。 旁还有刘平自信搭建的草庐,以做守陵之用。 至于此地之安全,完全不用担心。为防有盗贼,并以帝王墓穴之看守,足足有一队千人之兵士。 知晓刘平之身份,另有一些赵家的皇亲国戚同在,遂以安全为上。 夏日逐渐过去,即是秋日已经到来。 整个草庐之四周,已然是落满了树叶,即是整个山峦之所,也逐渐为金黄所覆盖。 于太后刘娥之墓穴,早于先帝赵恒一侧,以做了开挖。 现在,便是当着日程到达,以做正式下葬。 此中之于等候,实于旁人看去并不漫长。 在前数日之间,专门处理此事的礼部臣子,另有内府之人也是提前到来,以做接下来的皇帝到来之事,行以准备。 面对刘平这个太后子侄,其中人者,多少了平日之热情。尤其这些时日来,东京发生的两件大事,让太后刘娥陷入风口浪尖的同时,便是当时依附太后刘娥的官吏,也是被深扒开起来。 一个是大宋皇帝赵祯的身份问题。 另一个,则是为寇准等人,以拨乱反正之事。 前者,一些人以为皇帝赵祯蒙在鼓里,行以挑拨,大体是想太后刘娥之棺椁难以下葬。 但在此事上,让很多人都失望了。皇帝赵祯实际早数年就知晓了,这件事情,还是要多亏刘平,才让之母子早早相聚,即是当下依旧健在于宫内,为太后刘娥亲自请太医医治好的李妃。同样是早在半月前,即为皇帝赵祯以册封的皇太妃李氏。 关于寇准等人平反之事,赵祯在咨询了政事堂和枢密院之态度后,行以为同意,不过需要按照事实对等,并以为御史台以做监督。 原本于东京,于大宋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件事,终极是在赵祯初次亲政之时吗,即以展示之手腕,以做安排。 这两件事的处理,让人们,尤其让朝臣们,无不认识到,大宋之皇帝,早已非当年那个少年皇帝,而是已经自行处事之人。 此中之于事情,让朝中的许多老臣,不由得先帝赵恒在世的时候,其之登基亲政之处,同样是吏治清明,并以开创了“咸平之治”。 时过境迁,历史有些出乎预料的相似。 便是在此之下,很多人于未来也多了些憧憬。 刘平于未来,却是无多之憧憬,原因在于他更具这几日朝中的议论,几乎已经能看到将来自己若是继续待在东京城,会遭到多少的口诛笔伐了。 这段时间内,与时常来此,同为姑母刘娥守陵的妻子吕文茵已做过商议,即是将来,可望江南一地而去。便是一家三口,暂时性的离开东京这个漩涡之所。 于本地之产业,刘平刚开始,倒是没有想过直接放弃。 不过,念及当下之于特殊性,他很担心,便是自己离开后,自己的这些产业又是否能够保得住。 与其出现不可预料的意外之后,再以做补救,倒也不如直接将之直接出手出去。 在此思衬之下,刘平实际在这数日之间,已经托着曾经在东京城内的关系网,开始寻找买家了。 便是此地如此源源不断的财物之所在,他不相信没有人会看不上眼。 实际上,还是如此,短短数日的时间内,就有很多消息传来。 而其中之于处理,个中之于细节,刘平则无亲自以出手,毕竟他之本人,也是离不开。而是让小翠、丑奴等人去办。 且至于最后,还别说,此中换取的钱资,即以为天价,于旁人看去,至少如此。 但实际在刘平过目之后,其人心中明白,便是个人于此间的产业,那是远远不止这个价钱,时下之如此,已经算是贱卖了,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等到姑母刘娥下葬之后,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以后想要再以买之,多会生更大的波折。 就是现在得到之钱资,于仆人分去一些,剩余之钱物,让刘平之家庭,就是十几辈子也花不完这么多。 想到赵祯内府之空虚,刘平想了想,自是决心将之大部分钱物于之。 以后便是成为了百姓之家,即是远离东京城,到达江南之所。说不定,某一日遇到了事,凭此财物能得皇帝之于相助。 而于此之外,刘平将剩余之钱财,除了家庭之花费用度外,还打算多请一些高手随行。 上次吕文茵往辽东之地而行时,展昭等人因事未能同行,好在另有高手于暗处相随,不过与展昭等人相比,自是差了一大截。 好消息是,根据前番让仆从于外之打听,展昭得以回归展家,在刘平让人送去消息,以重金聘请之后,其人也没有丝毫的拒绝。 这一看有戏,刘平还专门让人给加钱了,只是展辰,但因去岁之于成亲之后,就已经没有当护卫了,当前按照刘平给的工钱,自信开启了小店,算是退出了江湖。 至于李渔和李欣兄妹,便是这几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也或者永远都不会有消息了,自是指望不上。 对于自己打算离开,往江南之所,好生安家之事,刘平还没有为皇帝赵祯说道,一是因为赵祯之于忙碌,其以为真正的亲政之皇帝,非以当年那个处于姑母刘娥之后的少年皇帝。其人身上的担子,自然是重上一些,便是刘平也有自知之明。 他与赵祯,在之前有姑母这个联系在,私下里能够称兄道弟。但实际并无关系不说,赵祯这些年来的成长之下,其以为皇帝,这个地位就是不可逾越的。 君臣之有别,刘平是以很明白。 常所谓,君心难测。 赵祯将来自会成为一名圣明之君,回想过往,谁又知道会如何? 在朝臣于之并不友好之下,刘平选择在关键时刻,主动疏远皇权,离开皇权的光环,实以为明智之选。 他心中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做什么。 在当年的草稿笔记传开之后,便是为大宋之于掌权者,该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了,而他将之理念,机缘巧合之下传出,于整个时代能做出多大的改变,便只看天意,还有来自皇帝赵祯的魄力。 时下,其之本人应该关心之事,已经从大家变为小家。自有家庭之后,再不是那个单打独斗之人,尤其上次事情结束之后,让刘平渐渐认识到,个人之于家庭责任。 数日后,皇帝赵祯,携带着群臣,再次得以来到了陵墓之地。 刘平等一直在此之人,做以迎接。 数月之不见,能看到赵祯比前数月相比较来说,胖了些,至少不像当日见面的时候,那般消瘦文弱。 便是整个人的气质,在这数月之间,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见到刘平等人后,赵祯也有君主之模样,以做颔首相对。 随之,便是于皇太后之下葬之主持。 刘平这次再以亲自搀扶着棺椁,最终看着棺椁往深深的陵墓中移动,直到两侧之地,有兵士开始往里面填土,即是整个陵寝地下,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刘平才渐渐回头。 到了此时刻,赵祯随着朝臣已经离开,只剩下少数人依旧站在此地。 当刘平继续往草庐走去的时候,谁知道,在此半路上,竟是冒出了内侍。 这内侍,还很眼熟,便是当年经常接应他入宫之太监。 刘平于之略做以寒暄,只是此间太监,接下来的话,让之心底充满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刘公子,官家说了,时下他已经同吕相等人商议,并于吏部做以奏请,为您谋了一个官职。 此中官职,正处于南方之所,以为一县之县令。 至于具体是哪里,或许只有等吏部的具体任免出来,才能确定。 咱家就先在这里,以恭喜刘公子了! 祝愿刘公子,将来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县令? 南边? 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他明明是想离开东京开封,正以往江南避祸。 第180章 阳春! 朝中虽然还没有下发具体的委任命令,但知晓自己即将主政一县之事,让刘平还是有些忐忑,另怀揣着迷茫的。 他知道皇帝赵祯此行,自然是好意。毕竟,顶着一个朝廷命官的名头,无论是行事,还是安全,多方面都有保证。 既来之,则安之。 刘平只好这般安慰自己了,至于接下来,其之本人会被派往何处,他本人并不看好,多半是某个偏僻之所,毕竟当即大宋朝堂之上,可没有多少人愿意让他好过。 不过,能再次离开东京城这个有风浪之所,亦是好事一件,总比处于此间之漩涡,时刻以防备看不见的敌人要好些。 实际情况,实际比刘平预料的还要糟糕一些。 于时下,针对太后刘娥之背后党羽,包括刘平之于本人,正以处于朝臣的争议之中。 近一月来,远超过上百之地方和中央之官吏,因此而下狱。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此下狱的同时,自有另一部分人,得以复起。 这些人于一些紧紧依附太后刘娥之于旧臣之打压,可想而知。 好在有吕夷简、李迪、王曾等诸相公的调解,即是此中纷乱,也处于可以控制之于境界之内。 也幸而刘平于陵墓之所,为皇太后刘娥以尽孝,便是朝中之于批判声有,但雷声大雨点小,多少也落不到他的身上去。 同时,一些意图借机,见刘平之势弱,以侵吞财物之人。便借各自之于权势,往而见之,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便是此间之产业,是以换了人,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些事项,也幸在刘平早早算计于内,否则的话,这次朝政之变,多会让人钱资尽无。 随后半月内,刘平继续守墓,即是家眷也搬来于此。 由之回到开封府算起,其人归来已经有半年之久,也算是为姑母刘娥守灵半年之时间,予尽孝道。 这日间,刘平正于草庐内,翻看一些书册,主要是宋律相关。 毕竟,时下其既然已经确定是往外地为一县令,便是本人不想去学习,但一些知识之储备,却是必须的。 吕文茵于这些日间,是以处于紧邻的房舍之内,夫妻二人,带着小女,是以过上普通的农夫生活。 且在这段时间内,先帝赵恒,同皇太后刘娥之陵寝,渐渐被填平,只裸露小部分的墓碑于上,以供来日之以祭祀。 就在这般平常的日子内,于刘平的任命,得以从十一月初十,由吏部而传到了他之本人的手中。 当日刘平更从庐舍之午睡醒来,天色之于估摸着,差不多到了下午。 正当他起身看旁边的妻女时,忽见一队人马,从远方走来。 今天天色阴沉,即是天空也渐渐有雪花飘落。 在陵寝回填之后,除了驻守之兵士外,已经许久不见外来之人,也只有为刘平所安排的农夫,经常来送一些瓜果。 每次送来瓜果,多以数辆马车,反正刘平不缺钱,以时下他之安全需要兵士来帮忙护卫保证,有狐假虎威之嫌疑,自是要多让驻守此地的兵士以好感。 这不,看到一队陌生的官吏到来,因此间为帝王陵寝之地,保卫此地安全的兵士瞬间围了上去。 围的快,散的也快。 待之正以往刘平的方向到来后,刘平即知,此间之人,定以朝中有旨意做传达。 刘平整理了下衣服,恰见妻女从旁舍草庐中走出,他面对之,笑了笑,然后大步迎了上去。 到了近处,刘平才发现,以此人,非是相识之于内侍之属,而是一个陌生人。 很年轻,他从未见过。 其心底一动,姑母一驾逝,便是皇帝表弟,看来也是将宫里进行了清洗了一番。 由此,也可见赵祯之于谨慎小心。 “足下及是刘公子!天子有旨,还请刘公子以接旨!” 内侍长着娃娃脸,见之说气话了,便是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外貌看起来,以为实诚之属。 当是被赵祯遣来初宣旨的原因,其之于本人,略显得有些紧张。 刘平当即应声,躬身接旨。 “草民刘平接旨!” 随之,但看内侍以做宣读,所为之事,还真是于刘平的任免。 旨意中言之,刘平前番于西北之战中表现卓越,又以知识渊博,遂以蒙荫,出任阳春县令。 阳春在哪里? 刘平便是见多识广,一时半会还真难以想起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看出了刘平之困惑,内侍笑笑道:“恭喜刘县令,阳春正是处于南恩州!” 至于南恩州处于何地何所,刘平还是知道,可不正是处于广东那边。而于阳春,他也终于明白,可不正是后世之阳春县。 而距离南恩州不远,可不正是前数年,寇准被贬的雷州之所? 无论雷州,还是当下的南恩州,多以为贫瘠之地,同属于广南东路。 于洛阳,开封而言,那是妥妥的穷乡僻壤。 关键在于,路程还远。 即是当下出发,到达阳春,只怕也是到达半年之后的。 行途远,加上路况复杂,也就意味着意外多。 于途中,因水土不服,生病,或是遭遇盗匪打劫,此中之事,于远走之官吏而言,亦是时常发生。 朝中便是接受了皇帝赵祯之意,但那些将他安排到阳春之所的人,其心可诛。 然而,人总要面对现实。 且好消息是,于旨意之中,皇帝赵祯还专门为之安排了半月时间,于东京料理家世。 在接过圣旨,看到内侍离开后,方才处于一盘,倾听旨意的吕文茵,脸上自是写满了担忧。 “相公,阳春之远,若不妾身回家一趟,于父亲……” 吕文茵话刚说一半,但看刘平摇了摇头:“非是此中之事,乃是我不去阳春,或有更大之祸患。 文茵你就放心,阳春又非是什么龙潭虎穴,去之何妨? 只是阳春之地,以路途遥远。 你和阿灵,还是暂待在东京,待我安定,再寻你们过去。” 阳春之路,确以遥远,尤其时下之小女,才两岁不到。 但听父亲要离开,小女阿灵急忙抱紧了刘平的大腿,一直叫嚷着“我要和爹爹一起”云云。 望见妻女之期望眼神,刘平也不放心其离开之后,即是于东京之地,家人之于生活。 但前往阳春,途中遥远,又过于危险,他以不安。 思衬之后,刘平道:“这样!我暂将你们带往江宁府,于阳春我先以探路,若是安定,自将你们接过去。 尤其广南之所之气候,恐让人难以适应……” 刘平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以吕文茵自晓得其之忧患为何,即以颔首道:“就按照相公说的办,现在我们是回家?” 刘平回头望了眼身后的草庐,道:“天子圣旨在此,朝中也是知晓,自以为默契,时下自然没有危险了,当然是回家了。 只是先回城内的家,再往城外的家。” 刘平主意已定,同处于此的仆从迅速行动起来。 而刘平本人,是以有种感觉,皇帝赵祯,多半还要在他离开前,见之一面。 展昭实际早就来了,有之随行护卫,刘平更觉安全,而回往东京城之一路,恰也是一路顺风。 从陵墓往东京城,共计两日路程,刘平携加家眷,是在后天中午,到达城门下。 上次回也匆匆,走也匆匆,其之本人,一直没有好生打量这座离别两年之久的城池。 想到这次离开后,下次之于归来,不知会到何日,刘平故特意让车马绕着东京城走了一个大圈。 大宋之于天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东京开封,同样如此。 以眼下之间,很多熟悉的街面,于两年之间,逐渐消失。当然,也有熟悉的在,不过其中之人,与两年前相比,自是苍老不少。 这或者就是时间的力量。 时间之下,一年,两年,乃至于十数年,看似漫长。但于国朝历史,与上下千年的朝代更替而言,看去的话,非常短暂。 每个人,每个当下活着的宋人,如他刘平,或以百年之后,什么都留不下。 人之于活着,最重要的,自然是活在当下。 该清醒时清醒,该糊涂时糊涂。 妻女一侧,刘平只想着静静地欣赏着街边风景。 小商小贩之于叫卖声,路边孩童的玩耍,另有旁侧之离行之车马,背着东西入城运送菜蔬的农人……以构成了一副活的大宋东京画卷。 这么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到了吕府。 在思衬之后,又又咨询了妻子之建议,看着好奇又歪着脑袋的小女阿灵,刘平随即让仆从去对面的商铺买些礼物,以做拜访。 前番之于新军建立,即是岳父吕夷简多做相助,更不论妻子在东京,娘家吕府也有照应。 无论从姻亲,还是其他什么方面讲,又如何不去拜见? 这次他离开东京,无论城内住处,亦或是当年姑母所赐予之庄园,皆无出售之意。零星之产业,或可借吕家威望得寸。 至于皇帝赵祯,时下虽然亲政,但其人亦是艰难。不多做思考,刘平也能想象的到,赵祯之于艰难,自不可能事事照料。 丑奴买来的是陈记点心。 在将妻女扶下马车之后,刘平手拿点心,一行人往吕府的侧门而去。至于正门,除皇帝等贵客外,少有打开。 而便是侧门之所,时下也挤满了拜访之人。 于大多数来访者,吕家仆人多以收好名刺,然后转身就将之扔了。 也只有朝中一些贵人,或已权贵之属,或已有通行之权,能得直接回禀。 同为宰相门前之仆从,最主要的就是会认人。 刘平这个姑爷,或已不常来,到来吕府的次数,连一只手都能搬过来,但吕文茵可不同。 小娘子吕文茵可是从吕家长大的,加上平日间待人温和,谁又不认识。 故当刘平等在门口一站,是以吕家仆从当先有人发现,忙道:“是小娘子回来了!” 当看到旁边的刘平,还有手中牵着的小女阿灵后,吕家仆从忙补充道:“还有小小娘子和姑爷……” 今日非是休沐,即是吕夷简之本人,未有处于家中。 好在吕哺安自前番从西北边军归来后,即处于家中。 其自然而然的出来招待其刘平。 吕文茵则是带着小女阿灵,往后宅而去。 还别说,即是边地之行,让吕哺安成长了不少,其之本人,整个脸上,是以为有棱有角。即是处于目光之内,也少了多年前的轻佻之感,显得稳重不少。 两人于此相坐,皆以相顾无言。 看似有两年间,未有见面了,但在感觉里,仿佛许久了一般。 于吕哺安而言,面前的刘平,处于西北边军之内,仿佛一个传说。 尤其是月前之所,以皇帝刚亲政之处,即处置了一批贪官,借此时机,刘平于边地的一些战功,以为旁人所知晓。 在这短短时间内,刘平火烧敌人粮草之事,更以人传的神乎其神。 便是东京的少年们,很多人都逐渐将之引为偶像之属。 在此之下,吕哺安作为同从于边军,却是于后才知晓之人,心中的复杂,可想而知了。 便是面对刘平,其人更多崇拜之色。 在这等安静之下,反而是刘平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他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向吕哺安道:“怎么没继续待在军中了,去岁即是返回了,也没弄个一官半职做做? 总比你在这里混日子强些!” 吕哺安学着刘平的模样,拿着瓜子,吃了两口,然后回道:“嘿,我可是打算科举,至于凭借我爹的关系,在朝中谋事,我还真不屑去做!” 吕哺安的这等“自力更生”态度,不由得让刘平多看了几眼,看不出来,吕哺安这小心思,转变的,还是挺快的。 即是这般想法,就已经超越从前,超越很多人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即是吕哺安的态度,也开始发生起了变化,将刘平也逐渐称起了姐夫。 此中之于模样,实际很让人兴叹的。 人总会长大的,但看吕哺安,其人也正在长大。 和吕哺安聊了聊,便是吕家的点心瓜果,即以让人吃饱。 到了此时,已经是大宋官吏休沐之时,岳父还没回来,可见今日多半加班去了,刘平是以打算回家。 第181章 那一场繁华 只是让刘平没有想到的,他刚刚走出客舍,还没有来得及让吕家仆从,告知于妻子,即有人来通禀,吕夷简回来了。 而得晓刘平夫妇在后,吕夷简毫不意外的让刘平往书房而去,显示是有要事说明。 于岳翁吕夷简会说些什么,刘平当下尚无思绪。 只是在第二次踏入岳翁吕夷简的书房之后,其人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此间亮堂了一些,原来是旁侧重新开了一扇窗户。 “坐!” 能看得出吕夷简于这些时日,在处理朝政之事时,显得劳累不已。 便是话语中,也充满了深深的疲惫之感。 刘平应声之后,坐于下方的椅子上。 “朝廷的命令,官家的圣旨都看过了?” 吕夷简翻阅了两下手中的文书,然后抬头看向刘平,出言道。 刘平颔首道:“都看到了,是以出知阳春令。” 吕夷简道:“阳春是以遥远,但阳春绝非没有发展之地,你若是能在阳春做出政绩。 也是能调回开封的。 当然,阳春之地,本为混乱。若是到往阳春,个人之安危要多加注意。” 吕夷简这话,不断在耳畔回荡,能被之亲自提醒,刘平心里咯噔一下,足可见之,阳春应该不太平,或当以盗匪之乱,山贼之祸? 但见刘平思衬的时候,吕夷简是以将手中的文书,起身放到刘平的面前,道:“此中皆为该地这些年来,上传之奏报。含上任县令所书,亦有朝廷之记载。汝在离开前,不妨详细了解,以便心中,有好打算。 至于文茵和阿灵,依照老夫之将,不应同行,若是能将之安置在东京,吕府自然以照料。” 刘平将文书压在了手下,身体微微前倾,道:“小婿已决定将文茵母女,暂以安置在江宁府,等小婿于阳春安定之后,再将之接过去。” 吕夷简稍一思衬,也就明白了刘平的忧患,他点头道:“这样也好! 在东京确有纷乱,老夫也非时时能以照料。 江南暂以安生,将于江宁府,当下的江宁府尹,正以老夫之同僚,汝若是路过,待拿着老夫之书信,于之相看,即是处于江宁府之地界内,文茵她们自以安生。” “小婿谢过岳翁!”刘平便是略一思衬,就应了下来。 他本来是打算以金钱开道,在江宁府建立个人的关系网,以便在阳春之时,通过江宁府这个中间之所,以了解朝中之情况,不至于是个瞎子。 别看朝事于普通人关系不大,但是,一旦走进了大宋官府的体系之内,那朝中的每一个决策,都会影响到地方官吏身上,毕竟真正的实行者,是为他们。 现在岳翁竟然主动提起了江宁府的主官,且以迎接,在自身当下这等情况下,尤其以妻女之安危,刘平自然不会为了面子什么的拒绝。 随之,吕夷简没有说过多的其他话语,即是邀请刘平留下用饭。 晚饭之中,整个吕家,济济一堂,不过气氛有些怪异。 因这段时间内,刘平的事迹再有传颂,许多人,含吕府侍从,像上次一般,不断于之偷偷打量。 人多好奇,即于当事人面前,再考虑着过往,于吕府老人对吕府新人的说道下,旁人才知道,原来自家之姑爷,有这么多的过往。 饭后,吕夷简自也是看出,刘平当下有诸多的事情,需要处置,也没让之多做停留。 至于妻子吕文茵和女儿阿灵,自是在面见吕夷简后,与刘平一起离开。 回程的路上,刘平未有打开吕夷简交给他的文书,只是与妻女相聊了下,方才与吕府之事。 等回到城内老宅,见此布局一般时,刘平是以松了一口气。 离开数年之久,熟悉的家还在。 便是家舍之所,前番受到困扰,好在并为人给毁坏,内外也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今日实在过于劳累,让妻女先行水下后,刘平之本人则是来到了书房。 过去两年,因之不在此居住,书房之内,书籍多以被吕文茵让仆人给搬到了城外的庄园之内。 遂而,显得有些空荡。 也只有在书架之上,零星放置的几本小说文稿,是以让人有些怀念当日。 刘平未有让仆从跟紧,而是夹着吕夷简于之的文书,手里拿着油灯,来到了书房之内。 然后,关上了门。 岳翁吕夷简,于之文稿,一共有三册。 上之为县志,中为朝廷之记录,下则为曾经在此的一些地方之所书。 刘平是以先打开了阳春县的县志记录。 此中之县志,可不是大宋记录的那般简单。竟然是从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也正好是南朝梁武帝大通初年,以撤销莫阳县,设立阳春县之时。 内中之于不算多么详细,但是具体事情还是有讲述。 于开篇之内,县志所述,即言明了阳春之地理环境。 就如同阳春县之名字一样,其取为“漠水之阳,四季如春”。 唐朝之时,属于岭南道。中途经过几次变革,在天禧四年的时候,重新为阳春县。 县志即如同平常之记载一样。 刘平翻阅之后,于阳春之过往,有了了解。 当之看向朝廷记录的时候,发现阳春本地因为靠近沿海之原因,本地之海盗猖獗,有些人甚至深入到了内陆之中,把持本地,并与乡绅联合,以欺压地方。 这还只是其一,更主要之地,则是在于阳春当地的官场形势。 但因临近信安之地,自隋以来,本地之盐场发展,即发展的非常迅猛。到唐朝之时,于此地方,还专门有朝廷之官员以做管理。 时下之大宋,亦然如此,以为有盐田于四周,本地人,多以煎盐为生。 衣食住行之内,盐为不可或缺之物,更是因此,以为暴利之行当。 官商之勾结,以逃避赋税,进而以得其中之于财物。 官吏若是不以同谋,是以有很多意外发生。 换句话说,若是外地官吏往南恩州,高州之所去,若是不融入,是以很容易发生“意外”,这即见当地宗族势力之盛,另有各种利益之交割。 按照手中之记录,便是大宋立国这么多年来,阳春之地,就有十几名县令离奇死亡,还不算少数被刺杀之人。 这等情况之未有之环境,足以说明当地情况之于恶劣。 岳父吕夷简将此送之,自是让之小心。 而随之,当刘平翻阅到历任县令,向朝中所书之书后,更加明确了其中凶险。 在此间,数名县令,都是冒着生死危机,以向朝廷检举,但最后多部分都是石沉大海。 这足可见之,阳春之危险,不仅是在地方之所,更在于朝中。 朝中是以有人于外私通,或已导致此事之发生。 身为大宋宰执,吕夷简肯定是见到了诸多阴暗面,只是这些阴暗面,以利益作为联系,就是他为大宋相公,也无可奈何! 今日之言,加上放于其手中的文书,实际也是告诫刘平。 以其之胆大妄为之性格,又于时下,皇太后这个最大的靠山已经崩塌,但不可妄为之,负责多会有灭顶之灾! 试想一下,便是连他这位大宋宰执都不敢轻易涉足之事,背后又有多少人牵连。其中牵连之众,以为大宋之盐业整体。 这绝对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抵挡的,即是大宋皇帝知道如何? 亦无办法也! 这般善意之提醒,也算是吕夷简处于其之岳父身上的真诚考量。 刘平心知如此,于西北之边军,能见大宋边军之腐败杂乱,时以大宋地方官吏之混乱,他已预料。 好在阳春之所,虽有盐运涉足,但非是中心之地。牵扯还不算特比之深,利益之纠葛,若能理顺,自然事半功倍。 且刘平谨记,其本人往阳春之目的,以治民生,以安民生。做好这两件本分之事,才是最为重要的,也是其前往之主要职责。 如果主次不分的话,那不仅是失责,更容易陷入道沼泽之内。 其中之信息,刘平详细看罢,全都记在了脑子里面。 这次往阳春任上,这些关键东西,自不能随身携带。 他之所往,要给地方势力以不知之况。让旁人以为之威胁最下,这才能展开其他事情。 而那些建言刘平往阳春任上的人,其心亦可知晓。 岳翁吕夷简没说,但并不难打听。刘平时下无权,亦无心进行反击。 当日夜幕下,刘平睡得很迟。 到第二日时,睡在柔软的床上,其之本人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当之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若非妻子叫之,小女阿灵闹腾,刘平很想珍惜眼前之时光,多睡一会,但现实,让之不得不起身,来忙碌新的一天。 好在本人间,刘平也只是打算让仆从买些礼物,带着妻女好生拜访一下邻里。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便是在之和妻女于环州这些时日,加上他在皇陵守墓之日,刘平早从留守仆人口中得知,不乏许多被蛊惑的士子前来闹事,也多亏邻里,拿着扫帚,另以金汁、臭鸡蛋才得以驱赶。 否则的话,自家这小院,可能早就被拆除了。 便是于此,刘平就得好生感谢一下,深究起来,也多亏他本人于东京城内,无论在哪居住,都与邻里打好了关系,便是这等与人为善之行,才得到了汇报。 在当日的摆放中,刘平夫妻带着女儿,就像是普通夫妻一般,在此摆放,并与邻里唠唠家常,不知不觉间,一天守卫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到了次日,刘平打算去几名好友家中看看。 含范仲淹,包拯家内。 只是让刘平有些失落的是,欧阳修在月前,正是以自清外放为官。 便是前番也没有见到。 后两日,在看望了包大娘,另有范仲淹之家眷后,这些事情差不多告了一个段落。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于隔日休沐的时候,宫里再有人来,正是皇帝赵祯以请刘平一家人专门入宫,行以家宴。 这等举止,当然瞒不过有心人,旁人见之,自晓得这是大宋皇帝,在为之撑腰,一些人心中,逐渐冷静了下来。 而在得晓皇帝赵祯之邀请后,刘平带着妻女自是坐上了皇宫里专门的马车。 距离皇城越来越近,随即想到了多年前,他亦常来此,只不过,今日之皇城,今日之大宋,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得到皇宫之后,于宫内侍从的接应下,刘平等人直接到达了侧殿之所。 时下之赵祯还在崇政殿办公。 即在太后驾逝之后,所有需要皇帝处理之事,也都压到了他本人之身上。 根据内侍之提醒,刘平方知,便是皇帝赵祯这些时日来,基本上每日都是如此。 有时候需要处理的文书少一些,自会回来的早一些,反之,自是迟一些。 好在刘平早就料到,便是于来往皇宫前,他们正好解决了饭食。 便是现在,也不显得饿。 在此等候之下,门外忽然有声音传来,当刘平以为是皇帝赵祯到来时,经过旁边的内侍提醒,才知道是皇后郭氏到了。 郭氏同赵祯年岁相当,但因之选秀入宫时,刘平已经处于西北边军之内,遂没有见过。 但以吕文茵,早两年时,处于东京之内,为太后所召,与宫内出入见过,遂不陌生。 方才未得皇宫郭氏之召,遂未拜见,现在既然本人到了,刘平等皆是以礼见之。 郭氏很文弱,却以富家女之姿,但看其人这些年于皇宫之内,或因事情烦恼颇多,头上即已生出不少的白发。 在刘平和吕文茵,带着小女阿灵拜见后,郭氏显得很亲切,笑着应声,然后还拉着阿灵的手,嘘寒问暖。 见之年纪,即以长辈身份行此事,展示一国之母之态,让刘平心有感叹,即以无论富贵权势,多不容易。 就在今日相聊间,皇帝赵祯终于是处理完了奏书,来到了侧殿,以抽出时间食用饭食,也算是忙中抽出时间,行以家宴款待。 只是刘平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自家表弟,大宋皇帝赵祯,同之妻子,大宋皇后郭氏,感觉并不怎么好。 第182章 同行 这些细节,刘平看在眼里,也没有说明什么。 皇事,家事,天下事。 在很多事上,即是他也没有资格进行说道的。 以皇帝赵祯之性格,还有其之监视智慧,自知当如何做。 若以旁人,便是他刘平去言谈,多会引起之反感,并为个人徒增忧愁。 让刘平另一个有些疑惑的,乃是皇太妃未有见之。 好在开饭不久,赵祯就主动说了此事。 原来是皇太妃前几天染了风寒,现在身体不佳。看赵祯的意思,也不需要去拜见。 至于今日,其之模样,才让刘平认识到,这才是大宋皇帝。 曾经的大宋皇帝赵祯亲政之后,亦是脱胎换骨。或是再过上一些年,只怕会越来越陌生。 刘平再以深思,尤其思索前几日岳父吕夷简为之交谈的忠言逆耳。 自是明白,没了姑母刘娥后,他同皇帝赵祯的关联只好越来越弱。 赵祯之所以愿意于此时见之,并为朝臣传出去这么一个讯号。多半还是看在他于边关之功勋,另有那流露出笔记本,为之献言献策,说常人不敢说之话上面,当然,也不乏其他方面。 但其中,因姑母刘娥的关联,可能很少。 知晓其中之于因果,刘平本人是以越加谨慎起来。言语之间,自不想从前那般随意了。 即是在离开之时,但看赵祯政事忙碌,刘平也是自信提出了告退。 这一次,赵祯没有挽留。 也是在出了皇宫之后,望着身后的高高宫墙,刘平也明白。 从即日起,他同皇帝赵祯,再无所谓什么表兄弟之关系,自此之后,双方是正儿八经的君臣。 想要在大宋这个充满凶险的地方活下去,还是要依靠个人或明或暗的实力,还有构建个人的关系网。 就像是蚕蛹一样,一层一层的编制,并将个人和身后的家庭,给保护起来。 于现实之间,便是有钱也没有任何用处。皇帝之命,甚至是权臣之命下,一样可以轻易剥夺。 这次之后,如果可以,他本人甚至希望,再也不会回到东京开封而来。或者是离开这个不断成型漩涡,越远越好。 至于对大宋,他想做之事,欲要达成之事,在不知不觉间,该做的实际已经做了。 这是一个以士为本的时代,为士家,高门大户,多有发展之机会。旁人,便如军将之属,也不会多受重视。 刘平自觉个人于此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现实派。 尤其前番的几次挫折,无论是书院,还是书局,将之所行,皆以想做的一些改变,都已经抹杀在摇篮里。 “回家!” 抱着小女,最后看了眼皇城,拒绝了车夫的相送,刘平同妻子漫步在匆忙的东京城夜幕中。 随之往刘宅的方向而去。 东京之家,是他的家吗? 不一定见得,处于他心中的家,永远回不去;了。 只是现实的家,也要经营好才是。 做了该做的,在此之下,刘平思绪飘远的,不由得想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在东京城内的生活,于见了赵祯的后一天就结束了。 于次日间,刘平便让仆从将刘宅一些常用且搬不走之物,送于邻里。 一些必需之物,则是开始往城外庄园转移。 而两次路过现在的万卷书局,另有路过他曾亲手创建的书院,刘平皆未驻足而看。 一些过去的,让之完全过去,也挺好。 他败在了这个时代,自不会再以败之。 展昭这几天一直神出鬼没,但刘平知道,展昭既然拿钱办事了,自无意外。 也就在他到达城外庄园的第三日,好好休息之后,距离启程还有不到五日的功夫时。 展昭出现了,并带来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大宋朝廷之外的江湖上,前数日原本有人偷偷为刘平下达了追杀令。 此令,在暗道里传播很远,但不知为何,于昨日时,又突然召回了。 对方不顾及刘平朝廷命官的身份,行以此事,且花费重金。很显然,无非是有恃无恐! 对方之撤回,又在皇帝赵祯召见之后,显然是因此事而行之。 最让刘平意外之处,不是在于此中追杀,而是在暗道有人买他命之后,展昭竟然是在事后,才给予之通报。 且更令之忧虑的,则是事情发生后,若无展昭告知,他本人可能还不知道。 即是此中事,让之心神多少有些晃悠。 江湖生,江湖事,于人意外,令人防不胜防,也难怪即是有朝廷威严在,便于涉及利益,也有人铤而走险,直接之导致,即是很多朝廷命官,都死得不明不白。 追究探索起来,或有可能是朝中一些政敌所为。 一入江湖深似海。 普通百姓间,有江湖;朝廷之外,有喊打喊杀的江湖;处于朝堂之上,同样有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或以为现状,想要逃离这个江湖,有岂是容易? 刘平感慨之余,越加认识到了个人和家眷安危之重要。 他不由得向展昭咨询下,能否请得几个正道的高手,再以从旁护卫。 反正当下,他手里积攒的钱资还不少。 以钱来买安危,正以值得,尤其想到接下来的阳春之行,途中多以为凶险之后,此中想法更为贴切了一些。 不仅如此,即是妻女处于江宁府,有一些关系加以照料,护卫之于力量,同样不可缺乏。 这么疑问之下,还别说,展昭真有推荐。 在展昭等人所处的江湖之内的真江湖里,类似的雇佣,并不少。 不过,一些真正武力高强,德高望重之辈,自不会主动行此事,就如同展昭的师父,其中之行,多少给人有些掉价的感觉,在江湖上的身份,是以也好遭到别人的耻笑。 遂而,以徒子徒孙,外出行走,游历天下,并于藏在暗处的宗门,挣些钱资,以为这些苦修之人,弄得基本保障,逐渐正常起来。 展昭之本人,则有些不同,其恰好是已经顺利出师,何况他之师长加来,也就几个人,完全用不着这些,约束也少。 但之认识中的人有啊! “‘一剑长空’肖天林,‘铁砂掌’段飞,‘纵横鞭’许之……,展某所说之人,皆以为江湖之内,一等一的高手,这些人,正是有意受雇,不过价钱之开价皆为不菲,刘公子可以考虑一下。 若是刘公子有决定了,可以为展某说道一二,展某自会通过个人之方式,于之以通传。” 展昭连续介绍了十多个人的名字,但从外号听去,确实是霸气。 而于刘平来说,能以雇佣正道人士正好。 至于价钱方面,几乎没什么问题。 在咨询了其中武艺之后,刘平直接选出了一男两女。 其中两个女武士,正以来保护妻女,男武士自是同展昭一样,护送刘平往阳春而去。 “不过,刘公子往阳春之所,展某好说,若是其他人知此,定然会加钱。 毕竟阳春虽然没有厉害的暗道或者正道派别,但是江湖人可不少,官府之间,又有勾结,是以为复杂之极。 这于刘公子的保卫,是以压力增大一些。 于此,还请公子能做好准备!” 此本为应有之意,在确定了大体的雇佣价格,并请展昭前去,亲做谈判之后,刘平之本人,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阳春周边之所,江湖复杂,官场之复杂,让之心间,是以不知不觉间,笼罩上了一层乌云。 这次往阳春而去,会一路顺风吗? 后两日间,在展昭还没有传来消息之前,刘平自己也没有闲下来,除了多找了一支同行护卫商队,往江宁府外,他还专门为远在环州的范仲淹、狄青,以做书信。并于保证、欧阳修书信以说明个人离开之事。 临近离别前一日,刘平让一行仆人打理好了物件,至于丑奴、小翠多已经成家立业之人,刘平未有让之同行。 只待了些今岁时,吕文茵到往环州时,于本地寻到的几个无家可归之少年少女以做相随,另带着小青这么一个常跟在吕文茵身边之侍女。 同日间,岳父吕夷简给于江宁府尹的亲笔信,恰好送来。 而展昭,也恰在离别前一日,送来了准确消息,并以将相应的费用以说明。 毫无疑问,其中几名江湖人士皆已同意,只是要价,就如同展昭说的一样,要比平时之护卫价格要高上两倍。 刘平与之签订两年之护卫协议,林林总总算下来,足以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此中花费,可能是一个家庭,几辈子都挣不到的,但以刘平之本人,给的很是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双方且以相约在江宁府回合。 从开封府到江宁府,以为大宋朝廷的绝对控制区域,江湖上的人,无论明暗,无人敢以此放肆。 也算是江湖之于纷争,最少的地方。 当以出行之日到来的时候,刘平携带家眷,走的非常平静,没有人来送行。便是行程也非常低调,以直接加入到了商队之内,有商队之人,做以保镖护卫。 而实际上,同刘平这般打算的人不少,即是从陆路往江宁府的商队之中,有走亲访友之普通人,也不乏回乡的士子,更不乏同样往外上任的官吏。 陌生人之间,之所以陌生,是因为没有做太多之交谈,便是交谈之后,只要性情相投,就会成为朋友。 在此之间,刘平正以认识了一个名叫吕安的青年。 刘平之所以与之相交,完全是因为吕安,正是梅州人。 吗,梅州距离寿春并不算特别远,车么之行程,也就数天的功夫。 吕安这次南下,按照他的意思说,正是家中有至亲生病,他才请归。且吕安之本人,正巧是东京城中一小吏,远远算不上官。 按照他之所言,其本人在数年前,本是一名落第的士子,而后想到回家路远,自荐到唐州之一县地,为县令所召,担任了两年主簿。 后来这位县令飞黄腾达,一下子转为了京官,也没有将之忘记,将之是以相召见。 若是能继续为吏两年,说不定真就可以外放于外地,以为官吏。可惜人生事,十之八九,并不以顺利。 这次看吕安的意思,回了乡之后,但因路途遥远,可能少有机会,能够再回到东京开封。 其之本人也对下半生做了打算,凭着其之这些年锻炼出来的能力,还有处事能力,再以自荐为地方县令之从属,应该没多大之问题,正好可以养家糊口。 在往江宁府途中,与吕安之探讨,再听之想法,刘平心中不禁一动。 他往阳春任上,正以人生地不熟。 而吕安之人,从表面看去,是以为能处之辈。 于将来的话,若是可以,完全可以请之来相助。 不过,刘平也是谨慎,他没有直接告知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同吕安称兄道弟之后,便以告知了自己也要往广南东路而去的消息。 这话一说,吕安也是一惊。 刘平还直接邀请,让之同行,并言之他会在江宁府停留两日。 吕安想也没想就同意,从刘平的穿着谈吐,即能看出其人绝非普通人。再以旁侧观之,见其数名护卫,皆以为高壮之辈,即能给人安心。 想到出江南西路之后,回乡途中的不太平,有个熟悉的人,尽管是一个熟悉几日的人,也总好比自己一人,跟着商队同行好些。 是的,刘平与吕安一样,接下来在个人护卫之下,也打算继续跟着商队同行,直到到达阳春之所。 且看大队人马,从开封府出发,到达了应天府之后,但因商队之于行程,在修整一日之后,才打算重新上路。 往江宁府的日子,不算枯燥,或因此中护卫镖行有名,即于途中,不断有独行者,给于一些钱财,从中加入。 不论其他,便是商队之护卫安全外,每日间还能提供一顿自行于野外做的汤食,那就与很多行路者而言,是以可遇不可求。 就是多花一些钱,于行途中,能少些麻烦也是极好的。 而在后数日内,刘平一边照料好妻女,一边与同行人交谈中,还真是了解到了不少关于阳春之地,更多之有效信息。 第183章 不会打劫的山贼(上) 江宁,名沿用西晋太康二年,改临江县为江宁县而得名。 取意——江外无事,宁静于此。 南唐升元元年,南唐于金陵之所,建都立业,该金陵府,为江宁府。 江宁府,由此成为南唐之于国都,并正式成为南方之于中心所在。 天禧元年,升州地,再以为江宁府。 当刘平携带妻女,做马车,随众到来江宁府时,如同走入到了画中一样。 世人皆道东京开封之繁华无限,但以江宁府,却有种别样的静谧之于美感。 行程于江宁城内外,多以驻足,见小商小贩之于往来,听着不同于大宋东京之于官话。 于此之以所观,给人一种别样之感。 “这里就是江宁,美丽而又富饶之江宁!” 看出刘平等人,是以初到此地,同行之镖行之人,乃是江宁本地人,有些自豪的展示道。 同行者,闻此无不观看。 而镖行之任务,到此算是结束了。 一些纷纷离开,或是寻亲,或是继续远行。 吕安得刘平之邀,暂以居住在他于江宁城内,早早置办的房产客舍之内。 而刘平之房产,特意避开了纷乱的市井,正是处于官府不远。 能居于此者,多以为达官显贵,安全自是无恙。 行途之内,吕安初以为刘平为商贾之家,钱资不菲,这次同行往南而去,尤其往盐商云集之地,多为做生意的。 但在发现了刘平之于住处,再以看刘平之所居之风格,他当即否定了之前的判断。 此处之地,此处之宅,自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刘平于之心中,不由自主的多了些神秘之感。 但吕安为官多年,自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这等事关旁人之隐私,自属于不该问之处。 与此同时,吕安的性格摆在那里,于刘平倒也没什么疏远,只是谈话间,谨慎了些。 于之变化,刘平还真没多么在意,他在江宁府之停留,不超过五日。 五日之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是以为了让妻女能于此好生居住。 其中,除过面见江宁府尹外,还当与聘请的几位武林高手以做相言,另外,当以亲自看看之前让牙人置办的产业,做好他若一去不归,让妻女能不依靠吕家,以渡过后半生之准备…… 遂而,在安排好吕文茵和小女阿灵,并将路上所交之友人吕安以做安顿后,刘平即亲自开始处理其中之事。 到次日的时候,也正是大宋官员的休沐之日,拿着前日下午,专门让仆人买来,刘平自己以做挑选的礼物,他带着岳翁吕夷简之书信,以亲自往江宁府尹田登住处拜访。 在离开东京之时,得闻前半年刚刚上任的江宁府尹田登之名,刘平还觉得有些熟悉。 待昨日到达江宁府,由本地人口中了解之后,刘平得以确定,此中之田登为何那么熟悉。 江宁府尹田登,可不正是那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原型? 时下,但因之名字之内,有一个“登”字,正以下令,江宁府内,所有人都不得谈到此中之字。 有明知故犯者,为官吏带走挨板子是小事,还有不少人被判流放等重罪。 这事情,还就是几个月前才发生。 田登之于专横,旁人是以敢怒不敢言。 岳翁吕夷简,竟然和此人相熟,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 所谓,物以类分,人以群分。 在刘平的眼中,岳翁吕夷简属于大宋之于正规士大夫阶层,自以爱护名声。 像田登这等“害群之马”,只要是正常人,多半都想同之保持距离。 这就是一个染缸,谁染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刘平以知晓其中之为人后,自是失去了交际之心,便是妻女之安危,自也不会劳之照料。 田登其人,如此骄奢,便是御史想查,那是一查一个准。 但手中拿的有岳翁之书信,拜访一二,乃是应有之意,事情,自不用去说了。 便是其中之礼物,刘平也将其中之于贵重换出,而行以简单之随礼。 在他来到田登之住处时,才看到此地多以繁华。 马车往来不已,大部分都是来送礼的。 江宁府为天下繁华之所在,仅次于东京开封,经济繁华之下,求人办事的自然不在少数。 尤其是江宁府尹如此位置。 田登也正是往来之众,全都不拒绝,能见之门仆,将一批批来客迎了进去,是以礼物留下。 至于说,江宁府尹会不会见之,那就不一定,或以看心情了。 相比较而言,刘平手中拿着的礼物,就要“寒酸”不少。 不过刘平不在乎,若是拒绝之,那正好不用当面去拜访。 他现在上的担子已经够多了,尤其人之虎视眈眈众多,如果某天田登东窗事发,很容易被人拉去做弹劾。 事实上,田家的仆从,在见到刘平拿来的礼物之后,当即脸色就变了。 来田家之人,心中多半都有杆秤,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刘平这模样,多少有些乡巴佬的感觉。 “抱歉啊!今日府上的来人有些多,公子留下个地址,若府尹有时间了,自以为相见!” 仆人嘴上说着抱歉,但在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抱歉之意,完全是斜着眼,以看刘平。 当然了,礼物,自是被仆人早早收取了。 就仿佛,到来之人的礼物,仅仅值得这一句话一样。 或者,这些所谓的礼物,可能都到不了田登的手中,以之仆从贪污了都有可能。 这模样,刘平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在东京城之内,各种高门大户,同田登的官职更高者有之,但大家都是很注重脸面的。 这田家之模样,他看过,遇到后,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但该走额流程,还是要走完的,刘平但看田家的仆人,将之礼物仍在了后面的木箱内,脸上的表情不变,将怀里的书信掏了出来,然后递过去道:“请教此信交于田府尹,即言东京开封故人送来,以做问候!” 田家仆人,每日几乎都会收到这样的信件,没有太在意,同样放在了后方的木箱之内。 而其让刘平留下地址,刘平也懒得留了。 反正这田登嚣张如此,即是其之帮助,也不一定是好事。 然,刘平这一走后,还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只是夜幕下,田家之人,在打算将白日收到的一些非重要之信,以做烧毁之事,其中一个稍微识字的仆人,只是略微瞄了眼封皮,但看是上好纸张所书,即多看了眼。 吕夷简三个字一映入眼帘,然后手下意识的将之放入到了火堆边缘,打算烧掉。 但之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向旁边之人道:“老张,咱们参知政事是谁?” 叫老张的田家仆从一闻言,眼珠转了转,回道:“可不正是吕相公吗?” 吕相公? “咱们吕相公全名叫什么?” 老张被问糊涂了,其人沉思片刻,又将面前之人,好生打量后,随即道:“老郑,你是不是糊涂了,吕相公,不正是吕夷……”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但见被之呼唤的老郑,忙将放在边缘,已经烧了个边角的信封拿出来,吹灭之后,又详细打量了一遍,默念道:“这不会是真的?” 此间之事,马虎不得,便是田家仆从,也是知道轻重的。 忙将烧了半个拐角的信件,拿走先于管事过目,然后送到了田登的住舍之内。 田登这几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前数年不知道怎么时运不济,以为官场之上,没有太大的作为。 到了这两年才有起步,但万万没想到,今天下午,朝中一个密友传来的消息,让之心里咯噔一下。 即是因之在江宁府太过“出名”,有御史向天子告发,天子赵祯是以知晓。 这可把陈登吓得不清。 他只是得来权势,想要运用一下,故有些得意忘形。 时下再以思考,确实是有些过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田登自晓得来不及了,已经上达天闻。 也不知道当下,又有多少人,都盯着他的位子,这次,多半会在阴沟里翻船。 是以田登有些后怕。 他迫切需要一个能助之,能让之渡过此中难关,或是只有政事堂的几位相公才会有此能耐。 而皇帝赵祯初次亲政,正是需要其中之人的支持,故以诸位相公的话语权要大些。 田登也不知道今日间,他走了什么运,即是睡觉差枕头,即有人送枕头一样。 在之忧思之时,竟正好仆人来报,疑似大宋宰执吕夷简之信件。 为什么说疑似,因为造假冒充政事堂相公亲眷之类的,大有人在。 当田登问之送信之人时,仆从是以低下了头,现在不用问,田登也知道如何了。 他也没有再以计较,只是心情还带着几分希望,挥了挥手,让仆从下去后,方以打开信件。 当看到信件之字迹后,田登忽然想起了什么,于身后的箱子去除,以做对照。 等将之读完之后,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这封信,还真是大宋宰执吕夷简为之所书。 内中之所言,总给田登一种话未说尽之感,似乎有意请之帮忙做事。 田登瞬间想到了那个送信之人,能携带之亲笔信,其人自属于身边人,这次更能得吕夷简之嘱托,那身份地位也不低。 如果能做成这等事,他是不是可以重建同大宋宰执吕夷简之关系。 说起来,吕夷简还真是其之朋友之属,只是这些年来,联系少了罢了。 “来人,速将那位公子请来!” 刘平不知,但因白日的信件之事,整个江宁府于夜间,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但田登怎么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的隔壁。 刘平后两日,没有怎么出去,却是好生陪着妻女。 到第五日的时候,才跟着寻好的商队,另同吕安,再有展昭等共计七人,方以上路。 这次同行之商队,不是买卖别的什么的,正是以丝绸之物。 阳春等多地,盐业发达,但于达官显贵而言,同样需要吃喝玩乐,一些高档物,包括上好的丝绸,自属于其内。 这次之同行,自是有不少人,至于护送之镖行,早就换上了另外一家,其中之人,除了少几个江宁府本地人,余者都是清一色的惠州人。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等护卫,本地人才更有权威。 而行途的其他捎带之人,也多是回乡了,刘平还真没有见到一个,是主动往阳春等所,为官吏之人。 由此,足见地方之水深。 有利益之地,自有交集,尤其还是阳春等远离东京开封,远离大宋皇帝视野之所。 而就在刘平跟随众人踏上行程的时候,江宁府内,如田登之本人,此时此刻,心灰意冷。 江宁城内,人口有几十万人,由此寻找,真如大海捞针,可不正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对方早早就走。 于此,让田登有种掀桌子的感觉,于此处事之仆从,早就被之打了个半死。 可即便这样,也只是发发怒火,完全无济于事。 也就在同日间,东京来的御史到了, 而今,不仅还有御史,考虑到田登之于嚣张气焰,还有禁军同来。 这一次,田登是真的认识到,前路没了! 刘平自不晓得田登时下多么悔恨,他本人未有之牵连,运气有多好。 行路之于艰难,他之本人,实际是越加的有些思念妻女。 尤其行路之道,让刘平为往阳春的绝大部分路径赶到担忧。 世人常言之蜀道难,而实际看去,却是游子最为艰难。 尤其以远游之人,或是被贬之人,此中体会最深。 不论其他人,但以行程之颠簸,即让他这个身体不错之人,有些散架之感,还好有马,一些穷苦官吏,要是走到阳春,这还不身体给走坏了。 而下江宁府,过数百里之远。 越来越远离江宁这等富裕之地,条件也越来越艰苦,更以为偏僻之所在。 刘平等人,确以遇到了麻烦。 遇到的麻烦,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他想象过,于行途之内,可能遇到的山贼之众。 只是此间的山贼打扮,和刘平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总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第184章 不会打劫的山贼(下) 刘平的印象里,山贼之属,首当穿的破烂,人多瘦弱之辈。 毕竟,多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上山为贼寇,以行打劫的多。 可没见过,哪家的富家公子,为了“爱好”什么打劫,更没有见过士子不要面子,也参与打劫。 而刘平当下所见的山贼,穿着华丽,衣衫整洁,一个个都是圆滚滚的大肚子。 旁人这么一眼望过去,实际很难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山贼。 但拿着长刀,与护卫对峙,言出“要想从此路走,留下买路财”,可不正是活生生的强盗? 展昭等人,自是保护刘平之安危,可没有保护所有人的职责,所以看着这群山贼耀武扬威,也没有动。 便是刘平也打算看看,这些行商之队,如何同山贼交涉。 而观察,同样是学习的过程。 这还没有到达阳春,距离阳春尚有数百里之远。路中遇到的说不定更多。 寡不敌众,真要遇到了山贼大部,就是展昭几人武力高强,亦是难以阻挡。 只有了解了本地的山贼构成,即相应之规律,才能早做应对。 而商队的应对办法,还真是让刘平有些大跌眼镜。 无他,这些人,竟然选择乖乖的上缴一部分“买路钱”。 当然,护卫的镖行,同样是如此。 只要一些明显是单个之人,想吕安这等背着包裹的远行之人,还别说,山贼的眼睛真以亮堂,知道其人没钱,直接给略过了。 反而是当打劫的山贼老大,到达刘平面前时,给专门停下了。 无他,刘平这行人,处于后方,但从旁看去,绝对不是什么缺钱的主,不算马夫,五名护卫,一辆马车,且每人个配备的都有马匹。 这些花费,绝对不在少数。 对于这些油水足的过客,一向是山贼们的主要目标。 且见刘平等人的口音,又不是本地人,那就更好办了。 “留下买路钱!”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便是要钱的山贼,连语气都特别加重了一些,甚至于那胖嘟嘟的脸,还特意模仿出凶狠之模样。 见此,同行的不少人,都做出看戏之模样,也有露出同情,更有像吕安,表现出了担心之色。 而处于马车之内,刘平自己一直没有下来,他就像是欣赏景色一样,看着前方山贼之行为。 这般模样,于旁人眼中显得有些从容大方,是以气度不凡。 但在山贼的眼中,多少有些藐视的感觉。 即是为首,穿着绫罗绸缎的彪形大汉,拿着长刀,即一下子,往前走来,扬起刀来,便打算砍向刘平的马车边缘,以来壮大己方之威势。 只是这刀,距离马车的车驾,还有一寸的时候。 咔嚓一声。 其人的刀,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即是马贼头子,也有脱力,瞬间摔倒在了地上。 便以望去,出手者,不是别人,正是距离最近的展昭。 展昭这段时间,其手中的武器,已经换成了长棍。 此中之长棍,非以木头,而是用精钢打造而成的。 其之重量,大概就在五六十斤。 五六十斤,于旁人拿走手里,自是笨重,有的人,甚至连举起来都会困难。但对于像展昭这等自幼习武之人,甚至轻功了得之人来说。 五六十斤,还真不是一个事,他们即是拿在手里,也是拎的虎虎生威。 而眼前这一幕,尤其此中山贼老大,被硬生生的抵挡住,是以落在下风之后,旁人见刘平这队跟随人的目光,瞬间发生了改变。 有些人,无动于衷,是因为不知所畏。 但有些人,无动于衷,则可能是真正有实力有地位,是以无所忌惮。 刘平这些人,自是被当做了后者这一种。 然而,面对此中情况,作为商行之人,或是镖行之人,当应开心才是,毕竟见之武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说不定能将之打败才是。 情况,却是恰恰相反,旁边同行之人,除了吕安之外,其他人,纷纷后退。 是的,他们似乎在惧怕着什么,竟直接开始远离起刘平这一行人。 这等细微之变化,是以被刘平看在了眼里,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事情不简单,有些复杂。依照他看去,便是眼前之山贼,十多人,也绝对不是展昭一人之对手。 但现在旁人无不对之惧怕,很显然,不是惧怕这十多人,或者惧怕这十多人背后之人,也或者,是惧怕在此停留之山贼团伙? 刘平的大脑,以迅速转动,想到了很多。 在此想法之外,他继续看着这些山贼接下来会怎么做。 果然,山贼之头人,即是在此失利了,但脸上毫无惧怕,看出展昭等人之不好惹之后,迅速后退几步,到达了后方的安全区域,又迅速被一群小弟,围拢在了中心。 紧接着,即见之指着刘平等人,怒极反笑,破口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眼睛,也不看看是谁在这里! 告诉你们,这里乃是吕大爷之管辖所在,能收你们的过路费,那是给你们面子。 且别以为,有几个江湖人士当护卫,就能无法无天了。 告诉你们,这里是吕大爷的地盘,就是皇帝老子,也是十万八千里。 便是问道王法什么的? 吕大爷即是王法! 我吕二,也是执掌王法之人!” 口吐芬芳之后,其人心情似乎是好了许多。 但看刘平等人,无动于衷之模样,吕二也知道,凭着自己手里这些人,尤其在方才受挫试探之后,很难获得油水,是以骂骂咧咧的拿起地上刚才搜集来的钱财,还真就这么走了! 此中之离开,危险是解除了。 但在同行之队内,以之前收钱之商队的神色变化最大,其一个姓李的主事人,当即来到刘平面前,竟直接钱物,退回了刘平手里。 但听之言道:“这位公子,我们这座庙小,还真容不下您这座大佛。 大梁丘之吕太公,那是本地有名的人物,路过者,无不要缴纳一定钱财。 也只有你缴纳钱财了,后方之路,才会一路顺风。 反之的话,那后面之路,可就有的受了。 您便是这样,我们可不敢跟着您随行了,这路上,大家说不定都要遭殃了,还请您担待一二!” 展昭等人自是无所谓,皆将目光看到马车之内,正在喝水的刘平身上。 刘平方才一直在打量,即是整个人都有些口渴。 经过此间商队主事人这么一说,他心下有些恍然。 他心下已经有了计较,遂颔首道:“有劳掌柜的了,此事我已经知道,自然不会怪罪。至于这些钱,刘某既然已经做护送之费,交给掌柜的了,也就没有收回之事。” 听到这里,李掌柜的心里有些感慨,此间青年,真以为大方。刘平放于之钱,是按照同行护送人头算的,六个人,可是一笔不少的费用。 而时下,若能将之拿在手里,那定然开怀。 故而,方才送出去的钱袋子,往回拿了拿。 但看刘平的话语一顿,李掌柜整个人的心,亦在此之一刻,渐渐的提了起来。 他抬头道:“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刘平沉吟道:“在下初来乍到,虽然之前得闻李掌柜言之,遇到山贼当以顺之,只是没想到,情况会是这般…… 咳咳,在下想问的是,此中之事,难道官府不管吗? 还有,还想请教一下,这吕太公,究竟为何人?” 这两个问题,于李掌柜,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其人正是在于此地跑商的。 于途中之情形,熟悉无比。 只是,便是相当熟悉,这李掌柜也是非常之谨慎,于刘平问询之下,故意往马车边缘挪了挪,然后贴近了马车的车窗户,这才出言道:“实不相瞒,以刘公子之所见。 本地之于官府,这些年来,也无办法进行制止。 谁让本地之所,已是处于江南西路,几百年来,因大隋皇帝杨广,之兴建运河之后,航运发展起来,这才发展。 但距离开封、洛阳、长安皆以远之,很多在开封府,即是江宁府,所见之稀奇之事,于此之本地,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稀奇。 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刘公子所问之吕太公,其实只要在本地,能生活上一两日,也就能打听的到。 其人呐,乃是本地之于一霸,便是在吉州之地,也是远近闻名。 不仅手下有山贼效力,以形成地方之盗匪势力,收受买路钱,就是吉州之官府,据说也有人,包括东京城内的大人物。而此间吕太公,最为主要之来源,实际上,还不是这等打劫得到的蝇头小利,以为海盐! 那才是大头! 这种事情,知道的都知道,于暴利之下,那就是一张网,一张别人很少能打破的网。 所以,这位吕太公,只要不是造反,那其所行之诸事,也就没几个人,真的敢去官吏。 便是有人告御状,嘿嘿,那都走不到东京城。 至于我等商贾,小人物,自然是送上一些钱,以做买卖平安,足矣!” 李掌柜这话,于旁看去,能见之,当属于真心话,言谈之间,常以哀声叹息。 小人物之于艰难,自非是一句两句话,所能说道完的。 其中之情,自以真情实录。 这番话说完,刘平作为一个倾听着,思考了好一会,是以不得不感叹,本地之复杂,这还是相对繁荣的吉州之地。 等到了钦州、雷州,只怕问题更加复杂。 在李掌柜的答话之中,刘平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即是此人说到了海盐! 阳春之所,同样作为海洋生产运输加工的重要之所,此间的吕太公,说不定于之内,有千丝万缕之联系。 在此之下,让刘平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下来。 便是前路乃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要是能从此间的吕太公身边,打开突破口,那于之接下来,在阳春之行,将顺利不少。于此之外,他想要完全打开在阳春接下来的行程,深入内部,了解一些盐商、官吏等人直接的内在联系,非常必要。 看着李掌柜有些紧张的模样,几乎是谈“吕”色变,刘平的脸上笑了笑,道:“有劳李掌柜了,再请留下一份详细地图,刘平自选其他之道路,且必定不会牵连你!” 可能是收钱之原因,亦为刘平之大方所感染,李掌柜非常爽快的拿来地图,即是地图之上,所标注之于路线,也是非常之详细,显然是之商行的内部图纸。 而在李掌柜离开之前,考虑到接下来行程之危险,刘平特意问询了下吕文,看之意愿,是随李掌柜,亦或是跟随他。 不出刘平的预料,吕安是为重情重义之人,即便知道前路之危险居多,但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跟随下去。 其人这般,也让刘平越加看重,但个人之身份,即是现在说出,还是容易惹出不一样的麻烦,其是以打算,等二人分别之时,再以做讲述。 而在离开商队之后,刘平反其道行之,凭着有展昭等人,至少能有安全助力,遂以直接往吕家堡而去。 吕家堡也是向南下,处于运河之边缘,正是吕太公这些年居住之所。 要说到吕太公之年纪,其人时下,也快六十了! 三十年前,即是真宗刚刚登基不久,吕太公之本人,即开始处置吕家生意。 短短的三十年内,吕太公凭借之手腕,将吕家从商贾之家,完成了到本地高门大户之转变,更积累了无数之关系,其之声音,甚至能传到政事堂。 正是这等密集的网于四周,才让吕太后能像常青树一样,而屹立不倒。 刘平知道,自己此时之处境,其实比吕太公年轻时还要危险。 皇帝赵祯之关系,随着时间之推移,只会越来越淡。 旁人是想让之到达阳春之地,陷入沼泽之内,他之本人,又为何,不能像吕太公取取经,化解危机为机遇,如在路上思考的那样,将个人的网络,编制的大一些。 好友范仲淹,欧阳修,包拯,狄青,实际正在渐渐变成他未来这张不仅能保护个人,更能强大大宋的网络之于支柱。 也就在这么个晴朗之日,是为与商队分别之次日,于本地盗匪寻找之际,刘平来到了吕家堡的范围之内。 第185章 暗箭难防 相隔几十里外,吕二是昨日回到吕家堡之后,随即叫了一群人,去寻觅刘平之众,但谁晓得,辗转多处乡地,都没有寻到。 这让吕二气愤不已,直到夜幕间,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有一疑似之部,直接往吕家堡去了。 此中之消息,是以让吕二有些难以置信。是以回吕家堡,以行查看。 且说刘平踏入吕家堡的乡镇之内,当即寻了一家客栈,以做休息修整。 于拜访吕太公之事上,自不能操之过急,且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这里的准备,自然要出人意外一些。 当夜间,刘平即手写了一封拜帖,然后请展昭直接送入到吕家堡,吕太公的案头上。 相信吕太公看到其中之于消息后,自会“惊喜”。 一个能轻易出走吕家堡,又能突破重重护卫,而以踏入之人,又岂会是简单之人? 而展昭武艺高强,于此事上,刘平于之有着绝对的自信。 是日半夜,吕家堡内。 吕二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于白日之事,他还是专门向吕太公这个干爹做了汇报。 但想这等小事,其为主事之人,实际没有必要,以事事劳烦吕太公的,可因其中之有高手,让吕二不得不谨慎一些。 何况他寻之人,正以向吕家堡而来,其中之危险,是以成倍增加。 而在吕二汇报之后,吕太公毫无疑问的谨慎了一些,当夜甚至于整个吕家堡内,多增加了护卫。 其人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风浪,但因利益之纠葛,刺杀也有无数。 在性命之上,正是越老,实际是越有些惜命。 而吕二之武艺,本来就不凡,放在市井之中,也算是好手。 能将之这般容易击败,甚至让吕二毫无还手之力者,自非是普通江湖人士。 定以江湖高手相论。 作为走江湖的,吕太公是以比平常人,更知道江湖中的一些厉害。 所以,才显得小心无比。 而在听完吕二的话语,并让吕家堡,尤其其之住处,加强护卫之后,吕太公才回到了住处。 吕家堡很大,其中多以吕姓,不仅是嫡系,更有旁支在内,这也是吕太公的老巢与核心。 在此其中,吕太公之住处,实际就已经占据了四分之一,正以处于东北之处。 此地风景不错,假山湖泊应有尽有。 吕太公平日之间,多喜欢听听曲,在以困乏之后,才会睡去。 但想到吕二之汇报,他还是决心在没有搜寻到那几个可疑之众前,不过多的在外,尤其是夜幕之下,最容易让人隐蔽了。 其人是以直接返回到了住舍之地。 此地,也是吕太公新纳娶的一房小妾之住所,便是吕太公有六旬之年纪。但其之本人,却是每年基本都有纳妾,旁人多道之身体好。 此间小妾姓李,小名阿秋,本是城内大户人家之女儿,去年时,但为了巴结吕太公,遂将之下嫁。 还别说,李氏之于本人,那是生的国色天香,在本地皆以有名。就是吕太公这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之人,多多少少也有些把持不住。 这不,几乎每天都是来此间小妾之住处,来做休息。 而在本地小院的四周之地,除了外围之护卫外,还有不少隐蔽之护卫。 即是在吕太公踏入房间之内,也未有发出警报。 “阿秋!” 让贴身护卫不用跟紧,吕太公本人先入其内,轻声呼唤了一声。 平日之间,是以李氏会迅速出现,帮之更衣。但今日却迟迟未见,吕太公向前而去,但看之似乎是躺在床上,难道是李氏生病了。 可当之一转头,却是惊掉了魂。 前方的桌子上,正以放置一封信。 这封信,他明明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未有看到。 难道说! “有刺客!” 吕太公惊呼一声。 哗啦啦,便是在此一瞬间,数人破窗而出,无不是轻功高手。 正想展昭于刘平说过的一样,江湖之高手,并非人人都自持身份,只要钱到位了,无论黑白,皆可为之行事。只不过,相比较而言,白道,更加注重面子罢了。 在相关护卫破窗而入之后,马上将吕太公之本人,层层护卫在内。 另有人开始进行检查。 正在此时,床榻之上,传来响动,许多人马上如临大敌。 但当之注意观察,才发现,原来是李氏醒来了! 李氏本于房内,穿得轻薄一些,此事发现屋舍之内,瞬间出现了这么多的人,是以吓得惊叫连连。 方才经历了生死之危机,吕太公之心情,本就不好,此时见之,是以大骂一声道:“够了!安静一些!” 整个房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便只能听到一些侍从的检查。 大概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吕太公之亲随头领,来到了正于桌边坐着,却小心的没有动书信的吕太公面前,汇报道:“回禀吕公,此地上下检查过了,没有发现隐藏之地,是以对方轻功颇高。 当是从窗户进来的,且经验非常之丰富,在放下此物之后,是以迅速离开。 且依照我等之判断,其人既然于吕公没有行不善之举,大概单纯是来送信的。” 正在检查信纸之上,是否有毒药之侍从,这时,也是出言回道:“回吕公,此之上,并未发现异常。” 得到这些讯息之后,吕太公自是恢复了沉稳之态,但心里却是一阵冷哼。 无论如何,对方这是在想他示威呢! 告诉他,有时刻可取之性命之机会,还真是一个难缠之人。 而在侍从将书信拿来之后,吕太公才于烛火之下,缓缓打开。 也就持续了不到十来息的时间,吕太公已然读完。 其人不自觉的眯起了眼,过了半响,才看向旁边的扈从,道:“去将吕二,叫来我的书房! 还有你等,这一次,竟让之不知不觉间进来,我不希望有下次……” 而在吕太公此言之下,旁人无不低下了头。 是以离开住舍之时,吕太公看了眼床榻上,缩成一团的李氏,今夜自也无心在此处留宿了。 一刻钟后,书房内。 吕太公喝着茶水,一边倾听着吕二,将前两日之事,再以做详叙,其不时的发出疑问。 只是自在书舍之后,吕太公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在吕二之话后,皱得更紧了。 “看来,这人,确确实实是来找我的! 也不像是仇家,但做生意的,也没有这种模样……” 吕太公有些捉摸不透其中之意,是以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养子吕二,听闻此话后,心中早已有些七上八下。 便是今夜发生之事,在来书舍的路上,他之本人,早就有了听闻。 之前,尚以为之是两个武林高手,但现在观之,可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能比拟。 这绝对是一个硬茬子,就如同深刻存在于周围,且以常人,无法躲避的暗箭一样。 常言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吕二之前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以为战场之上,才会遇到,但没想到,即是吕家堡内,就已经遇到了。 此中之事,是以让人兴叹不已。 “干爹,要不今夜,我等将吕家堡内外之地,再大规模搜素一边,只要人手安排上了,定能将之找到。 除非其人,没有到来我们吕家堡,但于此事上,绝无可能!” 但见吕太公摇了摇头,道:“此事之上,勿要再说了,也勿要再去打探了。 这位幕后者,已然言之,明日会主动登门拜访,老夫在屋舍等候就是。”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吕太公是以表现除了个人的枭雄之资,其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吃过的盐,都比许多人走过的路多。 故而,便是一些事,能让之惊讶,但之回转过来后,能比于旁人,做出更好之抉择。 且以其中之言语,是以让人之心,也不由自主的宁静了下来。 吕二得闻,忙应下。 在吕家堡,只要吕太公定下之事情,旁人就没有质疑之权力。 吕家堡天高皇帝远,那么,吕太公就是为本地的“土皇帝”。 “儿子遵命!” 吕二忙以应下。 吕太公挥了挥手,其人之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方才一直握在手里的信纸之上。 会是谁呢? 到了明日,即能见分晓。 如果是敌人,那他自不会让之活着走出吕家堡,便是其人有三头六臂也不行。 若以为朋友,或者是其他,就要看看,对方给的利润有多大了…… 在这样的思衬之下,吕太公听着鸡鸣,难得晚睡,是以决定,还是在书房里讲究一下。 书房之内,以为他之重中之重。别看没人,在于内部,可是有一个真正的高手,于暗处护卫。 此中之于高手,当然同吕家堡明面上的那些人不一样,吕太公甚至有种自信,若是这里之人,昨日间,能于他身边护卫,即是到来者,轻功再怎么了得,也定然让之有去无回。 吕家堡外。 刘平等人的客栈之所。 店小二打来热水,刘平刚刚洗完热水脚打算睡下,即听到敲窗子的声音,自晓得当是展昭回来了,当之将窗户打开,看到的正是拿着烧饼,在大口吞咽的展昭。 “事情都办完了! 吕家堡之内,高手可不少,明日行事,可要小心!” 展昭将嘴里的烧饼吞咽而下,打了个饱嗝说道。 于展昭的关心,刘平心里一暖,他同展昭虽然是雇佣关心,但这些年之相处,尤其他这个“老板”,出手是以大方,遂而,两人之关系,也有些像是朋友。 他随之颔首道:“明日我带着老成他们去,展兄弟,你就留在外面接应,若是明日间,我等未能回来,此中事,还需要你多加费力!” 是的,吕家堡正以为龙潭虎穴之所。 刘平便是打算往之,也会多做一些后手准备。 为刘平之安排,展昭自然无所谓,其人以颔首,又瞬间消失在窗户边。 即是以此中之轻功,即让刘平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等功夫,那才是真的厉害。可惜,这等轻功,都是自小打基础的。 翌日,清晨时分。 刘平昨夜心事落定,睡了一个好觉。 待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便是客栈之外,能听到人来人往的叫卖之声,还别说,吕家于本地,尤其这位吕太公于本地,是以强势霸道,更有欺压之态,但吕家堡这地的生意,是真的兴隆。 从某一方面看去,当能感觉出,于本地官府无有作为,于山贼之治理下的另一个状态。 而于白日间,未见吕家堡的人,大规模之搜查,刘平心底又是一安。 足可见之,此间之吕太公,还是有魄力之人。 能做出这等决定,以之心胸,也活该其人能将吕家从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发展到当今之状态。 成大事之人,除了能力之外,性格之上,也要胆大心细。 在这方面,即是他这个在东京城内,见惯了达官显贵之人,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等在客栈之内,吃了早饭。 刘平方带着仆从,另有两个江湖护卫,往街上而去,打算买些小礼物,再以登门。 是以空手而去,总给人一种砸场子的感觉。 或许是爱吃点心的原因,刘平这一次同样是买了一袋子小点心。手中自行提着,在问清路后,径直往吕家堡的大门处而去。 或是以早得到了命令,在刘平通报了他个人昨日于信中的化名之后,是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吕家的客舍之内。 吕家之客舍内,今次负责接待的正是吕二。 吕太公养子众多,老大于海边之所,为吕太公帮忙料理盐物之事,也只有吕二是出生市井江湖之内,遂以专门行相关之事。 但看到还真的刘平之后,吕二心中,别说有多么的心虚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刘平今次带来的仆从,原本挤出来的笑容,是以凝固在脸上。 那个武功高强之人,未有于之同行。 这不是说明,其人是处于暗处。 难道昨夜,便是那个青年来到了吕家堡中? 吕二心中,是以有些紧张,将此中细节牢牢记在心中。 并在请刘平稍坐之后,来到了舍外,将此间消息,告诉了留守之家仆,以传到吕太公耳中。 第186章 交锋 吕家堡后厅舍内,吕太公正在饮茶。 他方才已经得知,昨日送信之人已经到来,不出所料,正是为前日之人。 心中之事,即已落下。 知道敌人就好办了。 吕太公为人精明,处事经验丰富,自是明白,人之于世间,怕的不是敌人,而是不知道敌人是谁。 知道敌人是谁了,是以为可以进行防御。 若是不知道,那就是妥妥的暗箭,即是出了问题,只有干瞪眼的份。 而于时下,事情既然如此,他本人也已经不着急了,以为等待便是。 且对方没有大动干戈,做出了谈判拜访之模样,于声势之上,自是要从己方取得先手。 以义子老二前去,正是以试探,先从气势上,将之给压制住。 吕太公本人,非常的清楚,该如何行此事,才能在保护个人利益和安危不受损的情况下,取得最大的结果。 且他从商这么多年,又于诸多官吏交好,还总结出了另外一个经验。 那就是于世间生存,不随便树敌,能成为朋友的,就绝对不能让之弄到对立面去。 这个人生信条,是以让之朋友遍及天下,就算在地方当个“土皇帝”,也没有人说事,毕竟关系网摆在这里,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会主动凑上去? “主人,二郎送来消息,那位高手,今日没有跟来,跟来的却是另外四人。 方才方先生也看过了,到来之五人,包括为首之人,除了二人在江湖上,算得上三流高手外,余者都是普通之众,不过身体素质好些罢了。” 吕太公正在饮茶等待间,忽然间仆人轻手轻脚踏入,而后小声说道。 这则消息,并不让之意外。 敢亲自登临吕家堡,若无几分魄力,便是没有留后手之心外,左右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莽夫,他还不屑于主动接待。 “去!将客人请到我的书房来!” 吕太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沉声道。 “是。” 看着仆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吕太公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在之离开之后,便是地上,出现了一闪而现的黑影。 刘平于客厅坐着的时候,丝毫不着急,甚至很不见外的拿起旁边水果,以做进食。 香蕉、西瓜、菠萝……等不少在东京城内,即是有价无市之瓜果,时下正以拜访在客舍的桌子上。 便是此间细节,足见吕氏之富裕,也足见,这位还没有谋面的吕太公,定然是一个很会享受之人。 也就不到一刻钟之后,那位吕二又回来了。 其人这次出去的时间有些长,很显然,是往后面请教那位还没有出现的吕太公。 但见之此时换上了一张笑脸,刘平即以明白,当是那位吕太公愿意见他了。 至于为何此时才见,当是想要就近观察一下他。 还真是有意思。 刘平心中暗道。 “刘公子,家父请您往后方书房而去,至于公子您的随行……” 吕二看向刘平身后这几人,话虽没说完,但意思摆在这里的。 刘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转头道:“在下也相信吕太公,乃是光明磊落之人,至于在下随行之众,自是让之在此休息,敢请问吕家二公子,吕家该不会怜惜茶水?” 刘平这话一出口,厅舍内的紧张气氛,顿时一松。 吕二忙抬头,不经意的瞄了眼被吃的空空的瓜果盘子。 好听点说,这几位到来之客人,为人或以洒脱。 不好听的话,多少有些不知礼仪。 不过,一些话自不能这般直接说出口,吕二笑道:“哪里哪里! 无论是茶水,还是吃食,即来者是客,吕家堡定然管够!” 他一发话,顿时有仆从开始收拾,以做填满。 刘平脸上笑意不减,但在转头瞬间,于吕二看不到的地方,给了老程他们一个眼神。 行途之中,无论是展昭,还是雇佣的江湖人,或是市井之内,同样雇佣的普通护卫,众人之间,是以形成了默契。 而在刘平的眼神之后,其余人等,莫不是暗暗点了点头。 吕太公的书房,自以为机密之所。 一直绕了半刻钟的路,才到了目的地。 此地之于静谧是一部分,刘平更感受到了诸多注视的目光,就藏在暗处。 当下吕家堡已经有了更强的防备,想来便是展昭,现在到此地而来,恐怕也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之下,而以来往自由。 且在刘平到达吕太公的书房大门处时,吕二是以主动出去。 能看得出,若无吕太公之认可,即是如吕二这等义子,也是难以来此。 书房为人之私密所在。 私密自是因为秘密,刘平的眼睛,不由得动了动,他望向面前的整体建筑,心中暗想,即是于此间之地,又藏着不知道多少秘密? 为了保守这些秘密,也不知道吕太公具体暗藏了那些后手。 不过,他之于当下,自没有刺探这些秘密之打算。 一是划不着,二是暂不需要。 就在刘平沉思之片刻,书房之内,响起了一道洪亮之声音。 “刘公子,原来是客,请进来说话!” 这言一出,自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感觉。 于权势之于熏陶之下,便是普通人时间一长,也会有种旁人看不到的气势。 时下,刘平再有感觉,足见这位吕太公真如传闻那般一样,足以为权势之重者。 刘平爽朗一笑,然后大步往内迈入。 当之踏入内部之后,才发现,此间所谓的书房,可不是纯粹的书房,内部之地,是以有专门的会客之所,再往里,才是书架,更往后,还有帘子挡着。 在望了一眼后,刘平随即收回了目光,注目在面前,正以双眼盯着他之脸蛋的,做以审视的老者面孔之上。 此间老者,身高有七尺九寸左右,便是老年,身高有些缩水,却很容易能想象的到,其之年轻时,当为八尺高的大汉之属。 其人且长着一张方形脸,两条眉毛竖起,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但从表面看去,看不出其人有六旬之年纪,多以为五旬之多。 即是之头发,也少见白色之发丝,足见之包养的不错。 在刘平打量吕太公的时候,吕太公也将刘平认真从上到下看了眼,只是接下来的话,让刘平有些意外,有些警惕。 “刘公子有些面熟,莫非我等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 我刘平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何来之见过? 但在此中思索时刻,刘平忽然想起了上次展昭言之有人于暗道里,为之下了追杀令之事,莫不是因此? 如果不是的话,难道说,他到来阳春之消息,早早泄露了出来,令友人想来买他的性命? 于此瞬间,刘平想到了很多,突兀里,其之于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但在面上,刘平脸上的表情,无多之变化,还带着丝丝笑意,道:“太公一定是记错了,在下长着一张普通脸。即是太公记得熟悉也正常,是以在下虽然尽管第一次见到太公。 但看太公之面容,也觉得有些熟悉!” 刘平这话一说,但看吕太公哈哈大笑,即道:“有趣!还真是有趣! 刘公子果然是少年人杰之辈,说话都是这么有道理。 可惜老夫,这一生间,义子加上自家亲生之儿子,足有上百之人,但却无一人,能像刘公子这样能说会道。 若是有人想刘公子这样,凡事间,也就不需要老夫亲自出面了。” 吕太公这话,看起来是在进行夸赞,但刘平见多识广,又怎么听不出,其人之于言外之意,这分明是在抱怨,他之于昨夜行事。 当然,于此之事上,但因有求于人,刘平也没有就此揭过,而是起身,坦荡一礼道:“昨夜之事,乃是在下唐突了,但请太公勿怪。 只是在下一直想来亲自拜见太公,但以太公居于家中,难以见之,遂才行此间之下策……” 也就在刘平话没有说完,吕太公竟再次发出哈哈大笑,此间之笑,比方才多了几分爽朗之感。 “刘公子多虑了,老夫岂是那种小气量之人。 但以刘公子这等坦荡,乃是老夫所之佩服也! 且听刘公子的口音,可是京城来的? 今次到来,可是有是需要老夫帮忙?” 吕太公道完之后,拿起手边的茶水,默默饮用了一口,是以抬头看着刘平道。 而刘平在一礼后,已经默默坐回了对面的座位上,他学着吕太公之模样,也是浅浅的喝了口水,随之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有事,需要请教太公! 在下是以听闻,太公涉足了沿海之盐业,在下这次前去,是以多半有所关联。 借今次之拜访,是想看看,沿海之于盐商之间,可以什么注意之地?” 吕太公眯了眯眼,尤其在刘平说到“盐业”二字的时候,神色实际变得郑重。 他人之心里,方才于刘平的身份有所猜想,时下,是以有些改变。 难道来者,是以为想要插手沿海盐业? 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号人? 若是插手盐业之人,那也就相当于他之竞争对手了。 毕竟当下,大宋沿海之于盐业,几乎处于各方的垄断之中,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些利益而去。 便是在已经形成的固定模式之下,又有谁会希望如此? 京城里的某个不自量力的权贵之子? 短短片刻之内,吕太公的脸色,就经过了数次细微之于变化。 此中之于变化,旁人当然看不出来,即是刘平同样如此。 方才,吕太公于之以试探,时下的他,同样是在给于吕太公以试探。 自己之身份,定然是藏不住的。 尤其,等到他到达阳春任上之后,能于本地,乃至于朝内都有关系的吕太公,又岂会打探不到。 遂以,也没有多少之顾虑,该问的自然以问出。 过了这家,也没有这店。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是此间之道理。 至于面前的吕太公会有多少之猜想,又会有多少之误会,这个问题,刘平不打算去解释。 就在刘平的等待中,吕太公再次开口,只是此间之话语,没有了方才之爽朗之感,带着一些锋芒之意。 “公子可知当下海盐生意之不易乎? 时下啊,尤其是天子亲政之后,于沿海之于盐业,加强了管理,便是老夫等多有插手,以为官府助力,但所获之利润,却是节节退去。 只是老夫能够确定的是,未来之于数年,即是于海盐这等事情之上,各地之于混乱,自是必须的。 就像油锅一样,需要重新刷洗。 公子若是选择此时参与,而以来寻老夫问计,老夫只能这般说了。 至于公子是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老夫也无能为力。” 连吕太公都这么谨慎,甚至在隐约之间,出现了敌视,刘平心中一动。 这一次,来的还真是对了,吕家堡当年正是借此起家。吕太公,定以同雷州、广州之地的盐商多有交往,这里面,自是包含各地方之于家族和官府之势力。 “那太公,可知道于阳春之地,可有需要注意之事? 实不相瞒,在下打算先去阳春看看。” 吕太公摸了摸下巴的长须,沉吟道:“阳春啊!” 他语气稍微一顿,继续道:“阳春之地,是以为盐业边缘之所,那里自有势力,只是多为本地地方,以为通行。 情况不算复杂,公子若是选择往杨阳春而去,可以拜访拜访苏家和徐家,此中两家,以为阳春之于大族。 便是官府中人,也多于之交好。” 说完这些,但看刘平沉默下来,吕太公,越发的猜不透刘平的来历了。 正在此时,但看刘平又发问了,只是这个问题,让吕太公有些意外。 “不知太公可否告知,若是往阳春而去,走那条路,最为安全稳妥?” 这确定是问题? 可不正是,想要他吕家堡,以做保证? 不让之在后续路程之中,收到威胁。 后面的路,便是吕家堡所笼罩之地,收受过路费的可不少。 见此,吕太公哈哈一笑,道:“刘公子放心,即是老夫书信一封,保证刘公子,接下来一路下去。 定然是‘畅通无阻’。” 刘平坦然道:“那就有劳太公了!” 第187章 广南 随之,在吕太公的端茶送客下,刘平离开了吕家堡。 今日之行,于他而言,还算是顺利,至少于吕家堡内,与吕太公相见,得到了想要之答案。 同时,还让吕氏保证,便是之后之行程,也不会出现“打劫”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吕氏会不会出尔反尔,刘平丝毫不担心,有展昭在,只要有此间之威慑,那么吕太公惜命,他即不敢胡乱进行动作。 没有人不怕死,今日之于相见,实际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在出了吕家堡之后,刘平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接下来往阳春一路,他不打算中途停留了,即是想敢在除夕之前,到达阳春。 遂而,于吕家堡之地,正好交易之物品皆有,索性全都买卖充分,以做补给。 吕家堡内,在刘平离开之后。 吕太公的书房之内,突然从后面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 其人便是脸上,也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楚其之模样。 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而于旁人看之其人眼睛,多会沦陷进去。 若是展昭在此,定能以判断出,此间之人,已经是江湖的一流高手。 正是“蒙面刀王”吴正刀。 吴正刀顾名思义,其人之刀法出神入化,天下之间,少有之敌手。 且能跻身于一流高手之行列,足以说明,其人有了开宗立派之本事。 是以见到此人,吕太公竟是主动站起身来:“吴兄,可是有事?” 吴正刀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即于舍内听去,常人竟有种恍惚之感,此已经是能将个人之能力衍生的出神入化。 “方才老友言之其人有些相熟,吾方才算是想起来了,此人之于如何熟悉了。” “哦?”吕太公的眉头一皱,接着道:“请吴兄赐教!” 吴正刀手里一直是刀不离手,其人时下,手中也正是拿着一把刀。 刀不算长,也未拔出,但人站在面前,皆有一种锋利袭人的感觉。 他人沉吟片刻,目光带着回忆之色,道:“不知老友可还记得两月之前,大宋多地江湖之上,所下发的暗道追杀令。 上之于画面,正是此人耳!” 经过吴正刀这么一提醒,吕太公之本人,也在瞬间明白,此中之于熟悉,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他于江湖之上,黑白皆有交集,从本质上看,吕家堡更像是各方势力下产生的一个大杂烩。 而吕家堡于实际上,也是一个大的情报之所,是为江湖打探之事。 于吕家堡范围之内,诸多商贾之通行者,其中就不乏一些江湖人士,掩藏于内。 “是那位京城之少年郎,太后子侄?” 吕太公唧了两下嘴,出言道。 他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道:“那出价之人,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便是听闻这位刘家郎君,当下已被朝廷任命为县令,地点就是在阳春……” 说到这里,吕太公之本人,是以笑了起来,道:“真有意思,此间之少年,便是以我看去,也是有魄力之人,敢于来我吕家堡单刀赴会。 吴兄莫不是想……” 吕太公忽然又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眼吴正刀,话虽未说出口,但此间停留之话,在嘴边,吴正刀又怎么听不出。 但见其人摇了摇头,道:“此中之事,我就不插手了。 听闻当今天子于这位刘公子关系不错,而且,毕竟是吕相公的女婿。即便因为某些原因,吕相与之有些隔阂,但到底是吕相的女婿。” 吕太公于此,也是颔首道:“也对,还是吴兄你看的清楚,有些事情,即不是我等去插手的。 我还听闻,这位刘公子似乎和曹家也有些关联。 于我等而言,还是安心看戏就是!” 说完这句话,但看吴正刀一晃就消失在眼前。 对此,吕太公早就见怪不怪。 他一个人重新落座而回,然后慢慢的喝着茶水,目光微微看向外面的夕阳,心中却是在想着其他事。 当下之阳春,乃至于连绵到雷州多所,并不像是表面看的那么平静,也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剧烈。 正是因为各方之于默契,在利益的动乱之下,又保持着一种平衡。 且于此,此间之刘家公子去了,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打破平衡? 也或者,其人还受到皇帝的特别命令,另有什么杀手锏呢? 尤其此间之刘公子,竟然也和江湖有联系,身边跟着江湖高手,即是连吴正刀也没有多言,那就更加证明其中之不简单。 且正如他所言的那般,在风浪之下,做一个旁观者也好。 这个旁观者,也不以为着什么都不错。 比如在交锋之外,为个人,为吕家堡,弄到更大的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于吕太公而言,即是年纪已过知天命,但这种心态,却是没有发生太大之变化。 “来人,将此间信件,往雷州送去!” 片刻之后,一封信,即从之手中书写完毕。 其中之送往之地,以为雷州,正是他养子吕旭当下所在之地,吕旭,正以为吕大。 也正是之前,他同刘平所言,与管理盐货之人。 做完这一切,吕太公才轻松一些。 而到了傍晚,等到吕二来言,刘平之一行人,并未有离开吕家堡之后,吕太公还是决心睡在书房。 刘平行事,表面看上去很有规矩,但能为江湖之上,有人下达追杀令者,岂是那等简单之辈。行事多有变化,吕太公之于本人,与刘平所想一样,可是非常惜命之人。 而在同一个夜晚。 刘平在听得展昭今日白天于吕家堡外的打探之后,其本人也是沉默了下来。 吕家堡还真不像他看的那般简单,看似繁华的背后,竟然藏着不少之秘密,比如这就是小小的江湖集合之地。 刘平一直不喜欢和江湖打交道,因为一入江湖深似海。 没有实力,即同江湖人过招,那是嫌弃死的不够快。 但眼下看来,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这次往阳春,从吕家堡开始,就已经开始和江湖有干系了。 次日清晨,在准备妥当之后,刘平再行上路了。 便是这一次,刘平往南之路上,是以通畅无阻。 吕安之于随行,只是感觉前几日内,刘平于吕家堡这个地方修整一日,却并不知晓,其中经历了多少凶险。 而见途中之安宁,如吕安本人都有些怀疑,他之前数年北上所见的一些盗匪,是不是这些年来,已经改邪归正了。 而刘平,也自然不会其中一些内幕告诉吕安。 他于途中,与吕安之相谈,却是越加将之当做一个好友,更以坚定等当之到达阳春任上,将之请来作为县中主簿,以做辅助之事。 时间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途中,自是一路走陆路,当然也有水路。 但刘平并不觉得水路有多么安全,尤其看到载人的船只,甲板上都占满了人,严重的超载之后,其更不打算挤着船只了。 陆路之中,但因是冬日,无大雨,即是下雨,于江南西路也是小雨。对出行而言,并未有太大之阻碍。 而在十二月二十日遮天,刘平一行人,终于是走出江南西路的范畴,来到了广南东路。 吕安于此,自是要和刘平分道扬镳了,他要回一趟惠州老家。 离开之前,刘平非常坦诚的告知了吕安之于身份,且以言之,其在处理完家事之后,可否来阳春与之相助云云。 面对此中之邀请,吕安为人乃是实诚之辈,在思考之后,是以允诺道:“刘公子一路相助,且多有劳驾。 且在下也能看出,刘公子以为正直之辈,能为阳春县令,阳春之地百姓,当以迎来好日子。 而今,刘公子以真心相邀,但请恕吕安不能马上于刘公子以答复。 吕安能够保证的是,待明年三月,若是家中之事,能以处理完成,定以来寻刘公子!” 说完此话之后,吕安以想刘平深深之一礼。 而见吕安离开,想到其今次回乡处事定然复杂一些,多半要花费钱财,但看吕安这两年为官吏,也无多之收入。 刘平果然于之以赠送了钱物。 钱资不多,一共也就一百两银子。 这两年来,随着商贸之发展,银子之使用,越加广泛,但以纸币之推广,于民间,也只有商贾才以用之。 普通人,多以铜币和银子,以做交易。 吕安推辞不过,但看刘平之坚持,最终还是收下了。 且在吕安离开之后,刘平也加紧了往阳春的行程。 时下,距离除夕还不足十天的功夫。 但于行路中所见,农人或是商贾最为忙碌,当然在路途之中,刘平还遇到了猎户。 反正越是年关,越是忙碌。 这一点,不论官寺,民间亦是如此。 且在从清远而过,踏入康州之所后,行进半月之间,刘平再次难得的遇到了打劫之人群。 此中之于打劫之众,才是他认识中的劫匪。 一个个穿着破烂,便是连手中拿着的刀剑之物,都显得有不少之缺口。 这么多的缺口,别说是砍人了,只怕是削苹果,都有些费劲。 面对此中之众,甚至都不需要展昭这等江湖中人出手,只是跟随来的几名普通护卫,三两下间,即将这十多个劫匪给全部放倒了。 若时普通劫匪见此,自然是逃跑,毕竟力量悬殊,而刘平这一行人,很明显,是劫匪之克星,也是硬茬子。 但更出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即是面对有些凶狠的刘平等数人,这群劫匪竟然不跑,又开始动手。 一边来打劫,还一边嚷嚷着“反正饿死是死,大不了拼了!” 这话一说,弄得刘平自己都感觉自己,仿佛是个恶人一样。 他当即下令,老实的抓过来一个,好生问话。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此间之劫匪,还真不是什么正经的劫匪,乃是本地之百姓。 但因土地被大户所占,走投无路,才行此事。 正如他们所说,饿都快饿死了,还怕什么打劫不打劫的。 在东京开封时,刘平实际就已经了解到了正以趋向严重的土地兼并之问题,但万万没有想到,处于广南之地,会是这般严重。 严重到让普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是以逼成了山贼。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当日吕太公于之所言之复杂,情形到底复杂在哪里。 便以土地兼并为例,还真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过来的。 最重要的办法,自然是制止此中行径,而想要制止,最基本的法子,自然是大宋朝廷上的制止。 这很难,高门大户,以兼并土地,赢得利益的最大化,甚至子子孙孙以传承,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预案提上去,只怕是政事堂都会率先制止掉。 至于大宋皇帝赵祯,其人方一亲政,要想抓紧手中的权力,没有十年八年,在刘平看来是不可能的。 于大宋原有轨迹上,赵祯之一朝,为何屡次换相,是以快到达每岁一次,乃是于数月一次的境界,原因以刘平猜测,可能就在此地。 赵祯想要抓住权力,以集中皇权,最重要的做法,即是打断权臣于朝中大权之于垄断。 在这个方面,也只有不断的打破,打破之后,以作重塑,才能实现。 于皇帝而言,这是成本最低的办法,且能在此中慢慢摸索出正确的治理之道。 当然,刘平管不了这么些。 他过去,从广义来看,若非姑母刘娥的光环加身,他就是一个商贾,即便是现在。 他之于本人,也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权力,以管辖一县之地的小县令。 是以放在东京开封城内,那是一点水花,也砸不起来。 诚而,时下要想办法将这群拦路的盗匪,不,应该说是被逼无奈,而以拦路之百姓,给安排了!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正处于此间! “将咱们的食物,全都留下了!” 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之后,盗匪们,果然没有继续抢夺了。 而刘平等人,在经过此时之后,于后面数天行程之内,遇到过真盗匪,自然也遇到过被逼无家可归之流民。 人之力,终有限,他也不能全部相救,所以能拉一把是一把。 终在腊月二十八之日,刘平一行人,坎坎坷坷,到达了阳春境内。 第188章 线索 踏入阳春境内的时候,正是早上。 时下虽为冬日,但阳春之地的温度很高,刘平穿着青衫,亦觉得有些炎热。 行途之中,即是水土刚开始有些不服,但于当下,也有适应。 只是看着阳春之所,宽阔之路,另有不少肥沃之土地,还有田间一些忙碌的佃农。 是以,让刘平于阳春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想到阳春,刘平第一时间,实际想到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阳春面”。 不过阳春面,与阳春县的关系不大。 而在踏入阳春县之境内后,刘平行进之速度,特意放慢了一些。 阳春之于境内,时下道路建设不错,加上良田之开垦。但于地形地貌,却是限制了发展。 而此地又非是临近沿海,且处于内陆之中。 所谓产业,自是匮乏,多以加工盐业,以做私卖为主。但因处于交通之于要道之上,商贾倒也是常于修整,带动了商贸之发展。 而在行进数里之后,看到一本地乡卒打扮之人,如沿路所见之盗匪一样,收缴过路费之后,刘平于阳春官府的印象,则是直接下降。 官府如此,可想而知,本地之民众生活,又该如何? 只怕那些看似认真耕种之百姓,也是身处无奈,有苦而说不出。 不过,刘平并未直接拿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让护送将之打一顿,而是老老实实的缴纳了费用。 他倒是想要看看,自己即将治理之地,还有多少不合理之地。 在距离阳春县城最近之地,以为常乡。 常乡,顾名思义,此地即以常氏大姓为主。 当刘平走了一日,到达常乡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此地距离阳春城不足三里路,刘平并未趁夜入城,而是打算于此修整一夜。 养足精神之后,明日再往城中官府而去。 来自东京开封的消息,自然是早早传来,时下如之地方官寺,也当知道新县令的到来。 至于明天,会遇到什么,刘平还真不敢确定。 不过,无论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还是在当下的官场上,凡事是以不能打无把握的仗。 于此之下,刘平自要好生准备一下。 于常乡之于停留,正以能借机就近了解下,本地官府更为详细之情况。 当到达常乡的乡道之地时,难得看到了两家相邻不远的两家客栈。 于之后,刘平是以选择了南面的一家,此地之于距离大道很近,在一旁还有市场,正对面之地,能看到一些学童由此走出,当为乡地之童子,以做进学之所。 而在今入到客栈之内,见密集的客商停留,或进食,或是同他们一样,来此寻以住宿。 刘平的眼睛,顿时一亮。 毫无疑问,来此之地,那是完完全全的来对了。 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隐藏,更是容易打听到消息。 “客官,是来住店,还是来打尖?” 但看刘平等人走进来,店小二忙热心的来问询。 刘平指了指外面,正有侍从牵着的马匹,还有马车,道:“一共八人,住店,还有将我之马照顾好。 另有就是,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吃的,什么招牌菜,全都上上来。” 说话间,刘平即将一块银子,放到了店小二的手中。 但看到明晃晃的银子,店小二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望向刘平的眼神,更是以一变再变,最后整个脸,就像是灿烂的菊花一样,道:“您里面请,在阳春,咱们东来客栈,那是远近闻名。 您要的招牌菜,咱们店里的大厨,那是想做即能做。 还有您的马匹,但请放心,一定会给照顾的妥妥的。 另有本客栈的房舍,也都是上好的。” 说完这些,但看刘平无动于衷,店小二自知这位客官,可不是光有嘴皮子,就能说动的。 他本人忙讪笑两声,然后朝后面高声道:“客官八位,上房四间。老刘,来,将客官的马匹都给咱们照料好了!” 安排完这些,店小二是以想请刘平等八人,一起往楼上雅间去做。且专门有人来帮助拿行李,单是这些服务态度,旁的不说,即让人感受到周到。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普通的乡地客栈。 且由此,也能见之,此地的之于客店主人,当是一个见惯市面的人,知道什么样的做法,能让客人感到舒心。 但看店小二想要邀请之往二楼的雅间而去,刘平是以拒绝了。 他直接指了指大堂。 此时的大堂,还有不少的空位。 且此地人之众多,一边吃饭,正可以一边打听一些消息。 看出刘平等人决心坐在大堂,店小二也是麻利,迅速为之收拾好了一个大桌子。 处于此地,位置也是极佳,正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即是大堂之内,也是一览无余。 见之如此卖力,刘平心情一好,也是多给了店小二一串赏钱,并要了一壶热茶。 上次自然是需要时间的,待展昭等人围坐,且是热茶端来之后,店小二亲自倒过茶水之后,刘平即一边靠在床边的位置,手里慢慢饮茶,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但听邻桌之地,正有人低声说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咱县里的苏捕头,昨日去虎头山查询一件案子。但因为赶着夜路,据说一不小心,给丢到山崖下去了。 等到天明的时候,县尉亲自带人前去搜寻。 你们猜怎么着?” “那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怕是都僵硬的不得了,难以入目! 可惜了苏捕头,真的是好人。 且在这些年来,苏捕头,在咱们县里,那可是破了不少的暗。 去年啊,俺们家的羊丢了,就是苏捕头连夜带人给找回来的。” 一人说完秘闻,稍微一个停顿。 霎时间,但听到另一个人接话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可惜之意。 但能感觉到,此间几人应该是非常相熟之辈,当以住在四周。 但在此人之话后,听方才出言之人,继续道:“非也!苏捕头竟然不见了! 就是咱们的李县尉,于四周之地,翻了个底朝天,你们猜怎么着?连个衣服鞋子,都没有寻到。 滋滋,你们说,这事情怪不怪?” 又是一个声音响起,但听此人声音有些低沉,道:“怎么可能是凭空消失?虎头山,俺们不都知道,那里有大虫的吗? 说不定是因为夜里,被大虫给叼走了。 唉,还真是可惜,苏捕头,到死都没有安生。” 其人之叹息,引得旁边之人,连连叹息,皆于此间的苏捕头,表示出浓浓的同情之意。 刘平作为旁观者,闻此言,心中也有感叹,今日见阳春之地,多有乌烟瘴气。 难道真有像旁人所言的“苏捕头”这般好人? 他正待拿起手边的茶水,再以慢慢喝下,想着等明日到了县衙,是不是应该好好打探下苏捕头的情况,并以做慰问。 却听方才率先开口之人,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嘿,按照咱来看,苏捕头那不一定是死了。 就是昨日从山上摔下去,有两个可能。 也只有这两个可能,才能解释,苏捕头为何消失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谈话之人,故意顿了顿,调起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继续道:“一个嘛,苏捕头之滚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此言一落,旁边顿时有人提出疑问:“老张,你方才不是说了吗?苏捕头是去调查案件的,随行之人,自然不是一个人。 那当时,若真的有这种可能,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嫌疑?” 这话一说,又有几人符合。 但被叫做老张的男人,出言道:“嘿,我家那侄子,就是在县衙当差的,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之所言。 当时那苏捕头跌落的时候,旁边啊,还真的没有多少人。 便是听到了声音之后,大家方过去看的。 这个,你们说说,蹊跷不蹊跷?” 这话一说,后方桌子上的人声,瞬间一停。 当然蹊跷,而且是非常之蹊跷。 随之,又有人想到了什么,出言道:“那老张你方才所说的第二个可能。” “这第二个可能啊……”老张故意拉了个长音,这才继续道:“这第二个可能,便是此间之苏捕头不是跌打,而是自己‘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来老张,你给咱们详细说说……” “客官,菜来了!这可是咱们店里,最拿手的酸菜鱼!” 刘平正听得认真,但看店小二拿着盘子,来到了他们的桌子处,就是身后的议论声,也在此之一刻,戛然而止。 这让刘平有些扫兴。 便是以方才所闻,若真如之猜测那般,当是涉及了不少秘密。 他下意识的往后看去,但看方才交谈的几人,于此时此刻,已经离开了。 便是因为天渐渐暗了的原因,如整个客栈的大堂之内,一些客人,多以本地于此就餐之人,也在陆陆续续的离开。 而见香喷喷的菜品端上之后,刘平之于本人,将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 但看旁边的展昭,似乎知道刘平之所想一般,其竟是主动起身,向店小二道:“店家,出恭之地何在?” 店小二脸上已经带着笑容,指了指大门,道:“要说最近的,自是从大门往左传就是。客官要不要让人帮您引过去?” 展昭摇头道:“不用了。” 其本人很快出去了。 而于桌子上的其他人,实际一路走来,也差不多算是刘平的亲信之属,自也能看出,展昭所为何事而去。 即在刘平出言之后,即开始认真对待起了桌子上的饭食。但为展昭回来的迟了,让客栈再重新做一次便是。 展昭回来的却是很迟。 当之回来的时候,刘平等人将饭食已经吃了大半。 其刚一落座,同刘平的目光微微一对视,即点了点头。 刘平此时的心神也松了下来,展昭是以找到了方才谈话之人的住处。 他初来阳春,正是一筹莫展,不知道从哪里打开缺口,又如何同官府的人交往,以了解更加深层次的阳春消息。 以方才之人所言,正是打开突破口的好机会。 正所谓睡觉时没有枕头,此时此刻,正是有人,为他送来了枕头。 于此,刘平自然是要紧紧的抓住这个线索。 而在他们一行人吃完饭后,整个客栈大堂之内,所剩余之人,真以寥寥无几了。 即于此之下,刘平等人也没有久坐,是以往店小二安排好的房舍而去。 住处是在后院,此地则是整整齐齐的林立着一些客舍。 他同展昭一个房间,内中正以放着两个床铺。 还别说,此地之于床铺,下方放着干净的稻草,给人一种清新之感。即是上面放置的被褥,也是以柔软干净。 但看东来客栈这般模样,也难怪其之于生意会那般好。 于此地之于主人,刘平也多了些好奇。 但于而今,重点自然不在此地。 刘平静静的等着夜深。 也就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已经是半夜的时候。 展昭即将刘平叫醒。 刘平也是二话不说,跟了出去,且二人都很有默契的穿着黑色衣服。 且有黑色布块,将头给蒙了起来。 以这等状态,还别说,非常适合隐藏,便是有没有专门的夜行衣,也是无所谓。 呼啦一下,展昭很快飞到了房顶之上,刘平则是于地上行动,并以跟着头顶展昭的轨迹。 二人的行动速度很快,加上夜深,即是白日可能繁华的常乡大道之上,也只是剩下零零星星的狗叫之声。 在这种行进下,七拐八拐,终于是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土房之地停下。 能住得上土房,于阳春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富裕之家了。 旁人于此,多是以茅草屋和石板房为主。 土房者,那是少之又少。 刘平记得,便是此间人言之,其家中有一个侄子在官府中当差,其本人多半也有联络。由此也可见之,身处于此地者,只要和官府有联系,那家庭都不会太差。 寻到了地方,刘平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展昭已经从窗户位置给敲响了。 “谁?” 屋舍之内,忽然响起了问话之声。 就在这么静静的等待之中,此户人家之大门,为之主人从内部打开了。 第189章 第一把八十九章 下马威 常大量看着面前的两个黑衣人,有些后悔。 他刚才只是听到响动,即是大半夜间,怎么就手长,把门给打开了。 好! 现在家里,是真的进了贼人了。 还是自己把贼人给放了进来。 看着其中一人拿着棍棒指着自己的脖子,即是家中妻子直接晕了过去。 常大量也想装晕,但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不敢晕。 谁也不知道,这半夜间,突然冒进来的盗匪,到底所谓何事。 却是听闻阳春这段时间,出了一个采花贼,即是官府人马全出,也没有弄清楚跟脚,且看眼前这两人,也不像啊! 常大量心中紧张的不要不要的,即便是一般的劫匪什么的,就是来偷盗打劫,无不是静悄悄的,或者马上表明态度。 可这二人,看样子似乎不是来要钱的,过去了半天,就是一直这般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即连常大量自己额头汗水直冒,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刘平是以开口道:“汝可是与苏捕头相熟?” 苏捕头? 常大量吓得一个激灵。 他想到了自己知道的秘闻,于此中之问话之下,眼神之中,不由自主的显示出了几分慌乱之感。 眼前二人,不为钱财,莫非正是那苏捕头关联之人,这次来寻他,又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因为他知道了秘密,所以来灭口的? 常大量心里害怕极了,但在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然后嘴硬道:“没,没,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和苏捕头并不认识,也只是听说过苏捕头的大名。 毕竟,我们常乡之地,距离县城并不算多么遥远,走过去的话,左右也就几刻钟的路。” 而见常大量的模样,正于黑衣之下的刘平,又如何能看不出,其之本人在说谎。 何况,今日在客栈之听闻,从那些私密之事情看去,此间男人,即便和苏捕头真的不是熟悉,但一定知道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他没有管面前男人之话语,继续沙哑着喉咙,道:“哦,那就说说,你认识的苏捕头,到底是何等人物? 如果有说谎的话,那很抱歉……” 这“抱歉”两个字,刚刚说出口,能看到展昭非常配合的将常大量屋子内部,放置的一个石块劈成了两半。 是的,就是单手,没有用大锤什么的。 面对这一切,这几乎神迹一般的情形,常大量的双眼,早就瞪圆。 那双瞪眼的眼睛之下,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其之本人,甚至都想到了,自己的脑袋于此之下的悲惨模样。 心中的侥幸之意,是以早早的烟消云散。 然后在刘平的展昭二人古怪的目光之下,堂堂的七尺男儿,三十而立的大汉子,竟然直接尿裤子了。 好臭! 即便有黑衣进行阻挡,刘平和展昭二人,也都是下意识的将口鼻用手掌给捂住,甚至默默往后面转移了一下。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全说!” 这…… 刘平转过头,默默的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如果早知道这般容易的话,何需要之前那么浪费口舌。 他心中有所嘀咕,但嘴上,却没有停止问话。 是以直接道:“那你说说,苏捕头,到底是为何失踪了!” 常大量早就被吓傻了,此时自然是张口,准备将知道之事情,以全部告知。 但听之道:“苏捕头这事情,当然不是普通跌倒悬崖那般简单,按照我在县衙的亲人所言,那苏捕头根据查探,多半是自己跌倒,然后藏起来的。 不过,据说他之本人,可是得罪了厉害人物,是以这次,多半凶多吉少。 这些时日没有现身的话,可能是真的死了!” 但听此言,只能确定一个事实,这位在阳春之地,颇有威望的苏捕头的消失,并不简单,但内中涉及的深层次秘密,并没有为之道处。 且此中之信息,也不是刘平到来的主要目的。 他更好奇,那所谓的厉害人物,又会是谁? 竟然让此间之捕头,直接消失不敢出现。并以言之,其即便躲藏起来,也是凶多吉少,谁又有这样的能力? 刘平只是思衬了瞬息,即又道:“你说苏捕头得罪了人,那你可知道,究竟会是谁?” 这句话一问,即将刚刚有些吓傻的男子,在此时,竟然停止了哭闹。 月光的照射之下,刘平能以见之,其之面孔之上,显现除了犹豫之色。 即是连死亡都有些害怕的时候,在面对可能到来的死亡,以犹豫之色,想要隐藏其中之秘密。 是以说明,所谓的幕后之人,此间男人,于之有多么忌惮。 而且,能知道这么多的秘密,只怕其人,不简单的是依靠在县衙从事的亲人那般简单。 其人之本身,甚至可能就是直接深入里面,并与之有过交集,知道那个幕后之人的厉害,才会显现出犹豫。 “是……” 看到刘平的脸色不对,尤其展昭在此时,竟然扬起了巴掌,常大量目中显现出了恐惧。 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说出其中的名字。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之地,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此中之尖叫,有些像是鸭子,又有些像是夜猫。 而在此中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出乎刘平和展昭二人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常大量竟然是不顾及性命的往外冲了过去,是的,直接冲出了舍外。 也就在之冲出的一刻钟,展昭忽然将刘平给推向了屋内,并以紧紧的关上了大门。 而展昭之本人,则是借助着轻功,飞上了房顶。 咻咻咻! 能听到箭矢的声音,从外面出来。 啊的一声,正是方才男人的惨叫声。 接着,又是密集的打斗声。 刘平没有出去开门观看,他知道因为自己的打听,不仅是给自己,同样是给此间之男人,惹来了杀身之祸。 对方竟能发现问题,并迅速来解决这个麻烦。 但看此间男人,毫不犹豫往外冲的模样,很显然,其之本人已经知道活不下去了,遂才如此作为。 刘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男人方才所说的幕后之人。 这位幕后之人,选择在这个时机杀人灭口,是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还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同以知晓男人今日在客栈之言,进而让之招来了杀身之祸? 刘平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找到答案,但他同样知道,路需要一步步走,饭需要一口口吃。 初来乍到,对方既然已经露出了马脚,那只要顺藤摸瓜下去,总能发现的。 他现在更关心的,则是展昭当下如何了? 可惜今夜是为了探索秘密,老成等人,皆处于客栈之内。 也就在这样的等待之下,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止了。 且于方才的打斗声中,刘平听出了不下六人之脚步。 这也就意味着,不算展昭,是以有五名杀手,来执行今夜之任务。 观之所行,多是江湖之上的高手。 连江湖这么多的高手,都为之所用,足见之,幕后之人的财大气粗。 也就在等待中,刘平甚至能感受到心跳声。 今日之行,多少有些大意。 下次即是如此探索,也应该多叫一些人同行。 如果真的是敌人,那么敌人,绝对不会因为你人少,而心生仁慈,他们只会一击必杀。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听到此中之声音,刘平才大松一口气,这是他同展昭等人,于路上,确定好的暗号。 即以此声,足见展昭无恙。 但当刘平打开门的时候,于夜光之下,他的双眸渐渐凝固了。 面前之展昭,胳膊有受伤,脸色有些苍白,是以为失血过多,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展昭受伤。 而在展昭的背后,地面之上,躺着包括方才问话男人在内的一共六具尸体。 “全解决了?” 刘平瞪眼道,并忙伸出一只手,将展昭给扶住。 展昭颔首道:“来的全都留下了,这次来的人中,竟然有两个四流高手。 其中之人,还会暗器,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刘公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 这背后之人,一次性能派出这么多的人,很显然,手里还有人,定以不会善罢甘休。” “你胳膊上的伤?” “不碍事,不过是为长刀所伤,师父上次赐予我的软甲,这一次正好以阻挡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展昭回道。 但见刘平点点头,正待走出房屋,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妇人,道:“此人……” 展昭从地上拿起了一颗石子,然后向对面投掷了过去。 正是为妇人解开穴道。 只听咚的一声,二人当即离开。 片刻之后,此间屋舍妇人醒来,当之到达门外的时候,瞬间传出了尖叫之音。 以方才之打斗,声音虽小,但已经吸引了旁边一些邻里的注意。 且于这一声响下,许多人都纷纷穿衣起来。 后半夜,整个常乡的人,几乎都起来了。 常乡之于夜半,一下子有五人死亡。 这大概是多年以来,少有之大案,即是常乡之乡正何以敢睡觉?当即连夜让人往阳春城去通报,以让官府马上派人而来。 刘平和展昭,则是在回到客栈之后,就没有出去。 老成等扈从,显然也预料到发生了何时,很默契的轮流警惕起来。 第二日,直到太阳升高。 刘平才起身,此时于客舍的另一端,展昭的脸色已经好上了不少。 穿上衣服,丝毫看不出其人受过伤。 在起来之后,刘平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让店小二,为一行八人,准备了早饭。 客栈之内,一大早吃早饭的人,还真的是不少。 不过,于大堂之内,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氛围。 所有人之话语声,都非常的小,没有了昨日下午的大声喧闹之声。 这感觉,似乎是担心,自己同旁人之所言,会为其他人给说道了一样。 刘平等人,则是继续到了昨天所在的位置。 店家很懂人,知道一大早不易吃一些过于油腻的食物。 是以在咨询了刘平的建议之后,为刘平等人送上了热腾腾的肉包子,但因想到昨夜之场景,刘平实在无多少之胃口。 所以只要了一笼素包子,里面包的是青菜,加上一些香料,还别说,味道却是不错,外加一碗稀粥,以填饱有些空荡的肚子。 而在此之一时,即便旁边的议论声小,但邻座所言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嘿,要我说,常大量之死,真的是自作自受。 就他那张嘴,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在别人面前,嚼舌头根,弄得太多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次之行,完完全全,那是预料之内。” “嘿,大蛋,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常大量之死,还真不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依我看去,那一次性死了另外四个。 呵呵,多半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又岂是他能知道的。 加上他那大嘴巴,别人担心他说出去,所以,就灭口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为什么常大量需要灭口,还搭上了这么多条性命。 还有啊,你们也是看到了的,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还有军中才有的弓弩,那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吗? 我看,这不是简单的仇杀那般简单,也不是简单的知道秘密,被杀那么简单。 里面的问题,那可是多了。” “老安,小点声,乡正不是说了吗?那弓弩的事情,千万别往外传,传出去了,可是会出麻烦的。 常大量刚刚死了,你难道想下去陪他。” “呸呸呸,再怎么胡说,看咱们下次聚酒,不喝趴下你。” 旁边的话语,传入刘平的耳朵。 刘平手中拿着包子,渐渐吞咽之动作,并未有停下,只是眼睛却是眯了起来。 问题看来不是一般的严重,昨夜之事情,对方既然没有派人来进行收尾,当即进行消息封锁,而是将之任由传了出来。 除了有恃无恐之外,刘平想象不到其他的什么原因。 从某种方面讲,只能说,他初来阳春的第一夜,现实就给他上了一课。 阳春的水很深,还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深。 看到展昭等人吃完之后,刘平才结了账。 吃饱喝足,是时候,去县衙了。 第190章 新官上任 阳春县衙,坐落在阳春城中位置。 东面乃是阳春有名的东市之地,更以为往来客商,以盐客为主的停留之地。 西面则是连绵的宅院,多为阳春本地一些大族的居所。 至于阳春的普通人,要么居住在阳春外的临近乡地,要么居住在郭内。 刘平一行人,来到阳春城门口的时候,正是人流的高峰期。 能看到出入城的人不少,但于人群之中,却少有听到议论昨晚常乡之命案的声音。 产生这等情况的原因,排除大家不知道外,从侧面反应出,阳春本地之治安,于平日之内,恐怕并不怎么好。 是以连普通百姓,见这死亡几人的命案,都没有谈话。 而于入城之时,于刘平另一个是为印象深刻的地方,则在于城门的守卒,于每个入城的商贾,都会收取一定的费用。且不论商贾,只要是外地面孔,多以如此。 当轮到刘平等人的时候,见之口音为外地,是以毫不犹豫的伸手要钱。 这里的要钱,可不单单是指人头,就连马匹也要算在内。 问之原因为何,答案乃是县衙安排的。 有事情的话,是以往县衙问询。 作为一个在环州等地,含东京城内之各地官寺,加上往来途中所见。 只怕外乡人往县衙告状,多半有去无回,甚至还要缴纳更多的钱。 而此间之守卒,有恃无恐之模样,还真的让刘平有些气笑。 阳春这么多年来,往朝廷上报的赋税,常有落下,言之天灾,另有百姓等原因。 看本地之敛财手法,怕不是没收缴到,而是全进了官吏的口袋。 由此,则形成了庞大利益团伙。 外来人,包括外来主政之县令,如果不接受,不融入,可想而知,其中之压力有多么大。 昨日只是为了封口,就派出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 由此看之,又如何,不能派出更厉害的人,是以维护本地有些根深蒂固的地方利益。 甚至于,在此利益的纽带下,为了各自的钱包和权势,很多人联合起来,于乡地之基层,到本地官府。 以黑白颠倒,也不无可能。 刘平悠悠的叹了口气。 从昨日途中所见,再到今日,来到阳春城下。 一件件事情之下,让他这个还没有上任的县令,心头之上,就蒙上了深深的黑影。 这一次,只怕是真的上刀山下火海了。 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寻机从中跳出来,或是想办法以压制。 要么不明不白的消失,要么灰头灰脑的离开,要么加入进去。 这可选择的方向,并不多。 且真要直接往上莽,展昭能够救得了一次,但绝对不会次次都将之敌人给击退。 所以,接下来,则必须好好思考下,如何在阳春开展工作。 那位苏捕头之死,于昨夜所思,正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可惜的是,其中之于关键人物,正是以为灭口了。 线索暂时看来,确实是断掉了。 但刘平很敏锐的察觉到,还没有完全断掉,比如这位苏捕头之相识,绝对不会只有一人。 更重要在于,苏捕头,死或者没死,都不一一定。 若是能找到苏捕头,于私下秘密交往,那说不定他在阳春的行动,会赢来巨大的转机。 当然,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于当下来说,都不过想象罢了。 真正需要的,还是行动。 如当下,先将整个县衙给了解透彻。 “进城,往县衙去!” 在给守卒缴纳了钱资之后,刘平坐在马车里,望着前方很是破旧脏乱的街道,出言道。 随之,行走一路的马车,吱吱扭扭的往县衙方向而去。 然当刘平等人到了县衙之后,才发现,阳春县衙,竟然比旁边的一些房舍,还要破旧。 就是房顶上的瓦片,都有些稀稀拉拉。 刘平很怀疑,若是下起雨来,这怕是会直接漏水。 他根据卷宗,记得很是清楚。 就在去年的时候,本地县寺,还向大宋中央朝廷,要么一笔款项,正是为了修建县衙之用。 而今所见之模样,很是显然,这笔巨款,定没有用到实处之上,多半被中饱私囊了。 至于追回什么的,大概率也不可能了。 且看,时下将近年关,于县衙之地,也是稀稀拉拉,少有人走动。 只有几个守门的捕快,正靠在墙上,打着哈欠。 依照刘平看去,这二人的懒散模样,哪里像是县衙的捕快,分明是市井里的游侠儿。 这等人能进来,以为公职,只怕是阳春县衙本地的关系户。 反正大宋朝的俸禄,于官吏的俸禄,是以优渥。能站着或者靠着拿钱,为什么不把自己人给拉进来。 正是这般思衬中,刘平下了马车。 天两手空空,是以官印和文书等人,正为展昭所拿着。 来到了县衙的大门之地,正待踏入,还别说,那两个看起了有些精神不振的捕快,在这么一瞬间之内,竟是两眼放光,以直接往来。 同时间间,手里有些锈迹斑斑的长刀,也被之拔除,立在了刘平的面前。 “那里来的人,来县衙做什么?” 这话语中,审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刘平也没有强冲,而是想后伸出了手。 能以行动表明来意,那就不废话。 当包裹拿来之后,刘平是以径直打开,将官印和文书,一同拿了出来。 在之面前晃了晃,这才开口道:“本官乃是新任的阳春县令。 怎么,难道连这县衙都进不去了?” 说着话的时候,刘平给足了气势。 就是这短短两句话,还别说,直接将这门前的两个捕快给震慑住了。 片刻之后,二人也终于是反应过来。 但并没有直接将刘平给放进去,而是装模昨夜的拿起官印看了看,其中一个瘦高个,给另一个矮个,使了个眼色。 矮个的捕快离开之后,他眨了眨眼,这才道:“该不会是假的! 这一个多月来,县衙可是已经遇到了三个骗子,皆以冒充本县新到来的县令。 嘿,事关重大,我可不敢做主。 但还请等待片刻,我让我们县吏的县丞出来,以辨别真伪。 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二字,但在面孔之上,刘平是丝毫看不出面前之人的道歉之意。其人仰着头,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样,这拽拽的模样,让刘平以为,他到了东京城某个高门大户的府邸一样。 就是东京城内的高门大户,也绝对没有这般模样。 只能说本地县衙虽小,但里面的水很深,就是一般的捕快,都能给人甩脸色,那可想而知,其他之人,又会是如何了? 在这样的等待之中,刘平也不着急,任由对方将官印和文书拿回去校验。 但看迟迟没有出来,他索性示意展昭等人,坐在县衙左边道路上的石凳上进行等候。 此中之石凳,看来是为人开凿出来的,很是方正。 而于此间,刘平也正好借机打量下县衙周边之环境。 除了旁边的市场和宅舍外,要数正对面的大院落,最为显眼。 此中之华丽,同县衙之落魄,同城内外,普通人家之房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等对比之下,不由得让刘平感慨。 阳春之乡地,从外围看去尚好,但一入到阳春城,于之内部看来,那就是一团糟,是以贫富差距之大。 便以阳春之财货之绝大部分,都落入了少数几个人的手里。 百姓之间,即是靠着运输盐货的大道,也难以从中得利。 甚至于土地之产量,也为少许,还要缴纳大部分之赋税。 此地没有生乱,已经非常难得。但从此地来看,也足见地方之乡绅之于把控,是多么的严格。 一地之父母官,想来命令下乡,都为非常艰难之事情。 刘平正在默默思索之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当他转头之后,看到的正是一个穿着整齐的,小耳朵,大圆脸,有点斜眼的男人。 此人手中,正是拿着刘平的官印和文书。 当是方才所说的县丞? 刘平暗自猜测道。 他方起身,于之稍微一打量。 但看这位疑似本地县丞,也是他之将来左膀右臂的男人,脸上马上换上了笑容,露出了一嘴大黄牙。 来到刘平面前后,双手将官印和文书交出,然后道:“原来真是刘县令到了! 我等在县衙之内,盼星星盼月亮,正以将刘县令等来,是以为高兴。 只是手下人眼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还请刘县令不要见怪才是! 忘记介绍了,在下赵知来,正是以甜任本地县丞,以后,还请刘县令,能够多多照顾一二!” 他这话语一说,方才一高一矮,守门的两个捕快,马上到来,迅速行礼道:“请刘县令勿怪!” 到了这个时候,才有几分道歉的模样,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以显示,他们并不以为然。 刘平看在眼里,并没有计较这些小细节。 日后,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无论是县衙的风气,还是县衙之于本身,需要忙碌的事情更多。 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一件件来。 不能着急,同样地,着急也没有。 刘平的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他实际上,拿出的正是在战场上,以杀敌寇的冷血表情。 即是将官印和文书,重新递到了展昭的手上,肃容道:“前方带路,让我去官署看看,另外,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说!” 刘平这模样,让赵知来的笑容直接僵硬在了脸上。 但是如此,其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强烈了起来。 熟悉赵知来这个阳春县丞的人,当已知道,这是县衙的笑面虎,以嫉恨他人,打算报复的时候。 便于阳春有句话说得好,不怕阎王,就怕县丞赵知来笑。 “好的,卑职这就召集他人,但请县令往内而去! 牛需,王楛,汝二人,马上去召集其他人,来县衙,就说县令到来,以行拜见!” 这话一说出口,先前的两个捕快,根本不管当前县衙真正的掌权者就在眼前,是以很是迅速的离开,往县衙内跑去,看样子,是真的去召集人手了。 刘平无多注意,只是大踏步往内而去。 展昭等人,除过两人继续照看马车外,余者无不随行。 当到达县衙中,刘平是以看出,这阳春县衙还真是从外到内,都显现出了破落之感。 那么,这些县衙官吏,又是如何办公的? 他们真的是为民之吏,是以在此坚持吗? 眼见空荡荡的班房,就是诸曹值守的人,也没有见到几个。 刘平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 今日非是休沐,但此间人无多,很显然,县衙中的很多官吏,都以早早归家,或是去外面进行玩乐了。 而县衙,还真可能,是被之当做了一个专门收钱的地方。 吏治如此的荒废,真是少见,也足以说明太多的问题。 刘平脸上的阴沉,故意没有隐藏,即是一双手,更是紧紧握起。 努力表现出一种愤怒的姿态。 就这模样,看得旁边的县城赵知来,向旁侧默默移动了两步。 他之身个,实际要比刘平矮小一些,而且还没有刘平强壮。 是以,很是担心,这位看样子对县衙很是不满意的县令,会不会愤怒的给他来上两拳。 赵知来心里,实际也憋着一股气。 你说,这新县令到来,为何县衙的其他人,还独叫他来交代。 是以此间新县令,于昨日踏入阳春县内,即被人发现,县衙之内,也早做应对。 而之反应,实际上,正是合乎赵知来等人的期待。 新县令到了,无论你是什么背景,什么后台,做过什么,又为了做什么来到这里,都要先给你一个下马威。 刘平不知道赵知来的心理活动,视线不断转移,是以走到县衙中间的位置,冷声道:“本官的办公之所在何处?还要官舍在何处?” 针对刘平的两问,赵知来当即于前带路,指着一个相对一个宽敞的小房子,但看内部,全部落满了灰尘,道:“这正是县君的办公之地。” 指完了这里,他又指向了后方,一排塌陷的小院,道:“此地,正以县君及家眷随从,住宿之地。 阳春贫苦,还请县君见谅!” 第191章 摔倒! 这是县令办公之地? 这是县令住宿之所? 刘平的目光已经瞪圆了,如果有人将之当做牛圈,他都相信。 但这正是普通人能住宿的,就是城外的草庐,都比此地要好上许多。 他心知,这当是县衙官吏,给他这个外来户县令的下马威。 可泥人也有三分火,这般阴阳怪气,加上如此挑衅行径,如何能忍? 不过,刘平的意志力也是不错的,看着赵知来满脸笑意,他的脸上也浮现起了笑意。 这等笑声,是以越来越大,弄得整个县衙都听到了。 更重要的是,前数年间,刘平本人,那是练过武功的,不论身体,就是嗓门,经历过战事之后,也比常人也大。 这般大笑声下,声音那是越来越盖过了赵知来,弄得赵知来,这位离的最近之人,差不多想要捂住耳朵了。 且见此场面,赵知来脸上的笑容,也是慢慢僵硬在脸上。 看到赵知来的笑声停下之后,刘平也没有继续笑了。 是以脸色在这个时候,渐渐的沉了下来。看向赵知来,道:“本官让你停下了吗? 怎么?见本官不笑了,你居然也不笑了,这可是藐视上官? 该当何罪? 展护卫!” 展昭一直处在刘平的身后,听到刘平含之名字,当即上前一步,手中拿着长棍,然后抱拳道:“属下在!” 刘平是以指着县丞赵知来道:“给本官打三十大棍!” “是!” 老成等随同,在此时,自是一起上手帮忙。 恰在此时,方才为捕快去招呼的县衙官吏,全都赶来了。 包括户曹,农曹,功曹等各曹掾吏,唯有县尉杜深,这几日来,因调查捕头苏琦粮失踪之事,于乡地搜寻没有归来。 消失的一大群其他官吏,几乎是一拥而入。 刘平实际正是听到走动声,知道这群人来了,才让展昭动手的。 展昭为江湖中人,便是用力也很有技巧。 只是轻轻一点,赵知来竟然主动的定在了原地,然后为老成等人抬到了前方的石凳上。 这一幕,加上刘平方才毫不掩饰声音之言语,其他人,又怎么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种事情,是以迅速围了过来。 一部分面向刘平,一部分人逐渐将准备受刑的赵知来,给包围在中心之地。 功曹李大力当先出声,是以面向刘平劝道:“还请县君让这位护卫住手,张县丞以为朝廷命官,大家又是同僚一场。 若是因此失了和气,可该如何? 大家都是在同一县衙为官,是以当相互照料,县君您说,是与不是?” 李大力不亏其名,长得很是高大,上唇之地,留着非常醒目的八字胡,一双鹰眼,很有辨识度。 这么一说话,无论是身上,还是嘴里,都喷涌出了浓浓的酒味。 现在,不用去问,获益其他之打探,刘平也能猜到。 李大力这一伙人,方才当时去外面饮酒了。到了此时才回来,若是不知道他之到来,且借于县地里的关系,不知道他昨日就进入到了阳春县内,那才是怪事。 而今这般,更以证明,对他这个县令的无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中之人,竟然也该指挥他进行做事,还打算以同僚,来压他? 若真的讲究同僚之情,就不会有现在这等情况。 刘平脸上随之换上了非常温情的笑容。 此中之笑容,就像是绽放的花朵一样,很让人感受到温馨之态。 前方的石凳上,正睁着大眼,连连大喊大叫的赵知来,一侧站着的李大力,另有各曹掾吏,在此时,大多数,都已经露出了笑容。 到来的县令,看似厉害,于实际上,于此之言语下,还不是要败下阵来。 这才是识时务! 可是下一刻,很多刚刚露出笑容的人,脸上的表情,于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但因这位新到任上的县令,说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是有一种特别的魔咒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县衙,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给我打!” 就在这话声一落,一声惨叫就在身边响起。 啊! 是的,展昭下棍了。 但展昭的下棍方式,很有技巧。 只是专门打在赵知来的内伤之地,从外看去,便是赵知来,伤情不大,只是喊声大罢了。 于实际上,却是内伤,非常之严重。 这等严重,只怕是一个多月,可能都不能完全站立。 但于旁人看去,赵知来,似乎是故意这么大声叫的一样。 刘平则是饶有兴趣的望着面前这一切,是以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底。 当下,整个县衙的大院之内,一应官吏,实际基本上,都差不多来了。 遂还不知道其中个人之姓名,也没有听到内中之个人介绍。 但从各自之表情,各自之表现看去,他已经差不多能够分得清,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有是可以拉拢过来的人。 至于朋友,在没有彻底的了解当下阳春县衙内部之情况下,刘平可是不敢随便的结交朋友。 有的朋友,是真的朋友。 但有的朋友,却是习惯性的在之背后捅刀之人。 渐渐地,整个县衙之内,来自赵知来的声音,那是越来越弱。 而就在之声音彻底弱下去的那一刻,也是三十大棍的最后一棍。 打到此时此刻,便是赵知来的屁股之上,也没有一丝出血的痕迹。 像是功曹李大力,还有旁边的另外几个一直紧张兮兮的人,此时,皆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的,在他们看来,刘平这个县令,实际上,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即是他之护卫,也很有数,只不过是想要给个下马威,并于方才之事,进行一个反击罢了。 不过,来日方长,就算你这个县令,今次这般了,但接下来,还有之好受的。 等赵知来被拉下去之后,顿时有县衙之人,将之搀扶出去,是以打算将之往家宅中送去。 刘平见此,眉头一皱,看着离开的几个背影,道:“本官让你们走了吗?” 是的,他现在就是要给别人立下一个形象。 是以整个人有些鲁莽,更有些耿直的样子。 只有这样的莽人形象,且以出口直言的模样,才能让之更潜在的敌人,以放松下来。 至于本地官吏,是不是已经打探到了他在东京之事,刘平并不担心。 他于东京城,除了西北边军之内,形象也正是如此。 在当年,就是连宰执王钦若之子都敢教训,可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纨绔模样? 听到刘平的话,赵知来早就没有力气回答了,却是那两个捕快,此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无不是下意识的求助向功曹李大力。 李大力脸色,在这一瞬间也是一变。 他没有想到,万万没想到,面前之县令,那个从东京开封送来之资料,为之研究透透的刘平,会是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也或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受到当年政事堂一众相公的弹劾。 哼! 不过,这里是阳春。 太后皆以驾逝,皇帝渐渐也是将你忘记。 那就是我们说了算,先让你得以一时。 随即,但看李大力微微躬身,脸上带笑道:“县君,您看……” 其余有四五个人,同李大力一样,全都会意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假惺惺的笑容,有一个脸上油光满面的官吏,道:“县君,县丞今次有错在先,时下,您既然已经处罚了,但让之好生回去养伤,以便明日,好来县衙继续办公。” “是啊是啊!县丞平日间,很是辛劳,但请县君见谅!” 此中之人,纷纷符合起来。 刘平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是带着叹息,带着三分无奈道:“唉,赵县丞真是我阳春的好官吏。 你们说说,他刚才就那么不小心,一下子摔倒了呢?” 摔倒? 等等,那不是被你打的吗? 也不对,不是被你的护卫,你来下令打的吗? 很多人都心生此意。 却见方才一直停在一边,就如同局外人一样,一直看戏的一个中年文士,走了过来,竟然是认同刘平的话,道:“在下程墨,现为县衙主记,是以可以肯定,也是亲眼所见,赵县丞,正是自己摔倒的。 若非是县君让人将之扶起,只怕县丞现在还躺在地上。 以下吏之间,县令真是体恤下属之人! 张县丞,还不向县君以道谢,汝这般直接离开,当是藐视上官乎?” 听到程墨颠倒黑白,再又听到了“藐视上官”这四个熟悉的字眼。 刚刚正处于昏迷边缘,还没有彻底昏过去的赵知来,在此之一刻,是以直接晕倒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刘平也有些担心,展昭方才的下手会不会重了重。 如何堂堂的县丞,虽然其人并不算好人,甚至可能作恶多端,但真的死在了县衙之内,他这个县令,当担当首要之责任才是。 刘平有些晦气的,像是赶着苍蝇一样,挥手道:“快些将摔倒的县丞送去救治,若是县丞出了问题,拿你二人是问!” 刘平这话一出口,又弄得旁人,无不是翻了翻白眼。 就是方才率先出列,以行搀扶的捕快,脸色顿时吓得乍白起来。 随之,两人直接抱着赵知来的身体,以往外面走去。 似乎担心,迟上了那么一两刻钟,县丞赵知来之死了,会赖在他们身上一样。 闹剧由此宣布暂时的告上一段路。 到了这个时候,但从方才短短时间,刘平所表现出来之事,是于县衙中人,也都看出来,这个县令不简单! 渐渐地,一个个开始有序的进行拜见。 而在暂时的分清敌我之后,刘平对李大成这一伙人,没有多少好脸色。 但对于刚才出言的程墨等人,是以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还以亲切的拉起了手,差只差称兄道弟了。 但以李大成等人,想要为刘平接风洗尘,刘平是以拒绝了,言之,他就要住在官舍之地。 并叫主记程墨,将所有的文书准备一下,他自今日起来,将之正式办公。 且颁布了命令,以后除了休沐之日,令有重要公务在外之外,其余的所有县衙官吏,都必须在县衙之内进行办公。 于此违反之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那就是向上汇报,或以革职论处置。 此中之严厉,瞬间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下来。 从今日赵知来的遭遇看去,新来的县令,可以说之,乃是不惧。 谁若是真的撞上了还真的有好果子吃的。 之前,其中还有人私下底商议,绝对新到的县令,会于来时,就服软。 现在看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很多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但对于刘平的安排,还是应了下来。 接着,刘平没有让众人离开,而是一起,于整个县衙进行一个大扫除。 就是他这个县令本人,也是拿着一个大扫帚,走来走去。 至于其他人,在方才刘平的威慑之下,皆以乖乖哦行动。 有路过之百姓,不经意往内望了一眼,顿时惊掉了下巴。 好家伙! 平日间,常以耀武扬威的县吏,今日间,这是太阳从西变出来了? 竟全部拿起了抹布、扫帚之物,以行清扫。 要知道,在平日间,这群人于城内城外,整个阳春县内,无不是养尊处优之辈。 不说扫地什么的粗活了,即是端茶送水这等事情,也少有人做之。 现在做了,才是让人奇怪不已。 当然了,刘平这些的劳力,将县衙内进行打扫,也没有忘记,让之将自己的住舍进行清扫。 至于住在外面,他还真没有打算。 而今到了阳春城内,来自县衙的各种刁难,或只是明面上的罢了! 于外面,于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在此情况之下,住在外面,远没有住在县衙之内安全。 若是于县衙之内,遇到了刺杀等事情,是以人生安全受到威胁之后,他完全有理由想朝中去信说明,是以牢牢的占据一个“理”字。 反之的话,那就是出了问题,也要自己吞下。 更何况,刘平总感觉,阳春县衙之内,藏着什么秘密。 即是从李大力等人得闻他要一直住在县衙,略微一闪的惊慌眼神中,察觉出来。 第192章 好戏 刘平很是小心的将一些思绪压下,一直板着脸。 直到黄昏到来,才放了这一群县吏离开。 此中人者,无不腰酸背痛,也只有刘平常锻炼身体,能好一些。 趁着天色暗下那一刻,但若有人走入到县衙之内,自能绝对此中与白日比较,当真是完成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杂乱的各处官舍,是以清扫干净,各种东西,皆被放置完好。 就连一些破旧的凳子,也被修好。 至于官舍之地,几十个房间,在有展昭等人的帮助修补之下,是以能住下十来个人。 唯一让刘平有些困惑的,则是从白日到现在,整个县衙之地,竟然没有一个百姓踏入,咨询公务。 阳春县,当真是吏治好到,不需要县衙,是以万事平定了? 刘平可不相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阳春本地的地方管理,自远远大于官寺,一些事情,甚至被乡地一些人给压了下去,导致很多人冤屈,无法到达县衙之所。 这不是吏治清明的表现,乃是阳春县衙不作为之现象。 这不是好事,乃是坏事! 或也是因此,如一大群的官吏,才能那么“清闲”,这等清闲,正以建立在阳春底层百姓的痛苦之上。 刘平心晓如此,他有些做出改变,甚至让百姓重新对县衙重回信任,一步步解开地方性束缚,但也知道,饭需要一口一口吃,路需要一步步的走。 尤其,当下,才刚刚到达县衙,他这个县令,就遇到了幺蛾子。这次以“大力出奇迹”,破掉了对方之念想。 但敌人,定然会继续用其他手段以行干扰。 决不能放松。 刘平心道。 是夜,刘平翻开了在程墨离开时,让之从主记室内存放的文书,打算连夜熟悉下本地之情况。 而在同程墨的交往中,刘平也得以明白,原来程墨,也是数日前才来上任。 不过,同刘平不同的是,程墨之本地人士。由此见之,与赵知来、李大力之恩怨,多半是私人恩怨。 至于其人能否以直接之信任,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且从今日之态看去,程墨绝不是绝对的好人,也绝对不是绝对的坏人,如之判断的那样,当属于可以拉拢之对象罢了。 “公子,饭食好了!” 于县衙之内,也没有伙食,足见荒废到何等模样了。 就是今晚之饭食,也是老成在县城买到的菜品,拿着一路带来的锅,是以炒用的。 三个小菜,一锅稀粥,也正是刘平等人今日在县衙的第一顿伙食。 当刘平拿着碗筷在县衙内转悠的时候,发现县衙大门处的夜间看门人,早换了一个人。 即是此间人,由外表看去,年纪大约有六旬了。 穿着之上,也没有捕快之服。 这一望去,还真像是夜间之守门人一样。 而根据白日间,他之问询,刘平早得晓,整个县衙,包括县牢之地,捕快就有三十多个,各种官吏,也有二十多个。 可是白日时,到来之人,也不过二十多个。 即以信任,言之那位县尉带了一半人离开,去调查案件,但以捕快之属,还有十多个才是。但以刘平所见,也就四五个人。 其余之人去哪了? 能解释的只有一种情况,是以在吃着空饷。 面对这等情况,刘平的脸色是以不好看。 手下正等着用人呢!你告诉有人,但一真到问起的时候,却以发现是个不存在的名字。 像李大力、程墨等地方官吏,都没有提及,刘平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怕是县衙官吏的默契。 此中钱物,也多半被这群人给瓜分。 刘平心中将这些事情,又默默记了下来。 之前,以为那位苏捕头之事,是一个突破口,但此中问题,实际可以作为另一个突破口进行对待。 当然,县衙之一些官吏,既然敢这么做,那多半是有应对方法。 且刘平不愿意相信,于整个县衙之内,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官吏”之人,会不想去揭露此间之真相。 他们或者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刘平心中默想,拿着碗筷的他,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这位县衙看门人的身边。 见之穿着破烂单薄,一看即是在县衙之内,不受待见之人,甚至多有欺压。 想到此间之贫苦,同他有种相似。 刘平一招手,当即让展昭多打了一碗饭食端来,然后递到了此间看门老者的手里。 “此为稀粥,趁热喝点,晚上就不会冷了!” 老者愣了愣,在之接过之后,啊啊了两声。 刘平这才注意到,此间之染,原来是个哑巴。 也或者只有哑巴,不能说话,才能让县衙的一些人放心! 刘平心道。 在吃完饭食之后,他也没有注意,也没有趁夜去探查县衙内部之什么秘密,是以拿着油灯,坐在案几之畔,翻阅起了文书。 程墨为之拿来的,是以本地今岁之收成,还有赋税等等。 但凭借心算,刘平只是望了一眼,就发现了很大的问题。 亏空,还是亏空之于严重。 此中之亏空,如此明目张胆,甚至下方两个,一看就是做的假账。 如此所为,正是目无法纪,不以惧怕。 想到程墨将此拿来,刘平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怕是程墨其人,也希望他能进行一番处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平默默思衬着,只是在翻阅之后,将之放到一边。 有些东西,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易操之过急。 他今次来此,于县丞赵知来之行事,是以新官上任三把火,所点燃的第一把火。 至于这第二把火,以此亏空,则显得还不够,他必须要让整个县衙,并于阳春之地,一些胡作非为之人,以牢牢记住。 刘平心中同样晓得,他今日在县衙之内,一定会传播出去,传到很多人的耳朵之中。 至于明日之间,对方会如何行事,他之本人,正以拭目以待。 县衙之外,相距离不过百丈之远。 上书以“纪”府。 正是本地高门大户纪家之主宅所在。 纪家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他家出了多大官,也不是在阳春有多少的地,完全是因为纪家乃是本地盐道的管理者。 能以督管盐业,这自然和朝廷任免的地方盐吏能够搭得上关系,而以盐业之富裕,纪家这几年来,自是不断发展,并已成为阳春的首富之家。 今夜之间,纪家于外看去,漆黑无比。 但处在纪家的府宅之内,自能看到一片之灯火通明。 纪家当下的家主纪温,于客舍之内,正一边喝茶,一边望着脚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赵知来,另以听着李大力等人争辩。 “纪兄,这新来的县令,还真是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呵,老赵都被当成这样,这是真的在下死手啊。 还有,不就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人嘛,怎么就这般无法无天,完全不知道,在这阳春,谁才是主人。 纪兄,绝对不能让之这般继续下去,否则啊,咱们可都要被之搅合了。” 这出言的,正是户曹掾吏秦需,秦需年五旬,甚是富态。敢和纪温称兄道弟,是以其人乃是跟着纪温最早的一批人,就是这个户曹掾吏的身份,也是纪温帮忙弄得。 他这一说话,能够看到很多人,纷纷符合起来。 只是刚才还在出言的李大力,这个时候,却是沉默了下来。 纪温一直没有说话,注意到李大力的沉默,这才转头道:“大力,老秦这般说了,要给这位刘县令,一些颜色看看。 你认为呢!” 李大力却是罕见的摇了摇头,但见之道:“纪兄,此事,正如我方才所言,当以从长计议。 时下,老赵虽然受伤了,但以医工之言,只要多休息几日,就会康复,问题不大。 大问题在于,这次程墨的出手,则是代表着,程家从海贸走私之后,怕是要插手盐业。 如果程家真要这样的话,那我等可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听到这里,纪温第一次点头认同道:“还是大力你说得对。我们在阳春呐,经营了几十年,早就没有什么事情,大家的利益也是分配的刚刚好。 该给上面的,一直没有少。 现在突然有人来抢,还是程家。 而程家,可不是一般人,据说他家的女儿,今岁正以嫁给了知州为妾室…… 嘿,但想凭着知州的支持,来与我等争利,也怕是程太爷,有些老糊涂了?” 纪温说着说着,自己轻笑了起来。 便是舍内人见此,也都笑了起来。 程家用海贸,积累大量的财物,但之前的发展,一直在雷州等地。 这次重新回到阳春老家,又于县衙之内,开始贿赂上官,将自家子弟安插进去,并以说服了一群县吏跟随。但真要以为这样做来,能和纪家等人比拼,那可真是个笑话。 纪家在盐业上地位,尤其私盐之上,又岂是旁人看去的那样简单。 只是笑着笑着,纪温的笑声,忽然一听。 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且见之站起身来,道:“程太公,能闯出那样大的江山,绝对没有老糊涂。 那他还这么做,只能说是寻到了新的后台。 在之看来,就是他的新后台,是以能同我们在东京开封里的那位,直接扳手腕了。 呵,这样的人,可不多呀!” 纪温摸着下巴的胡须道。 下方躺着的赵知来,见众人的视线有些转移,想到身上所受的伤,有些不甘心道:“那纪公,这位新到任的县令,就这么算了? 依照我看去,不如将之,给直接结果了去。 反正朝中下一次派遣钦差也好,或是派遣新的县令也好,都在大半年之后。” 赵知来这番言论,纪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赵知来肿起来的屁股,然后狠狠的踢了一脚,在赵知来的痛叫声中,道:“老赵,你挨得这次打,还真的是应该啊! 好好长长记性,有些事情,但要记住,不可操之过急。 要我说,这个新县令,来的也正是时候。 他不是想要查东西,想要整治吗? 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有人想将之当做长矛,以对付我们。 我们为何不将之当做长矛,以对付他们? 况且,按照京城之内,另有其他人,为我传来的消息,这位新县令,背后并不像那么简单。 一些明面上的事情,看似简单,但实际内中之复杂,远远超过常人之所想。 至于对手想要怎么做,喜欢怎么做,是他们的事。 我们只需要在防备之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纪温这已经是明确之表示了,于所行之事上,这段时间内,绝对不能出幺蛾子。 在相隔几百丈的程家大院内,同样有几人在做私密之探。 不过同纪家这等光明正大不同,程家之内,就显得隐秘不少。 甚至内中,还有几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中的黑衣人。 “怎么样,查到了没有?” “没有查到,只能判断的是,昨夜老梁他们之死,有江湖接近二流的高手出手,且全部都是一拳致命。 能善用此中拳法者,在江湖之上,也是寥寥无几。” “刘县令身边的那几个人呢?” “暂没有试探出来,不过可以保证的是,秘密绝对没有说出去。” “嗯,知道了,对于苏沫的查找,继续,我有感觉,其人一定还活着。” …… 谈话到此结束,几个黑影,一闪一闪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半响之后,一个身影走出,正是今日下午,与刘平交好的主记程墨。 只是此时的程墨,早没有下午那样的和蔼滑润,显得有些老程,一双大眼,紧紧盯着黑漆漆的夜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其人正是阳春知名的程公幼子,这些年来,一直在雷州之地,照料生意。 这次归来,自不是简单的于县衙当一名官吏那般简单,若是他想,甚至可以通过朝中一些关系,加上前些年,参加过的科举考试,以为进士,成为一方主政的县令都可以。 只是在有些人眼中,从官为主要目标。在又一些人眼中,是以蕴含着觉得比此更为重要的野望。 程墨显然是属于后者。 “好戏开始了!” 第193章 除夕至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 阳春之地,正如其名,一年之四季,以温暖如春。 时下北方正是寒意袭人,然于阳春,则多穿短衫。 且于今日,正以为除夕之日。 能看到,家家户户,多已经挂上了桃符。 便是整个县城也热闹许多。 而今日,也恰是大宋官吏休沐之开始。 好家伙,当刘平起身,来到官舍之外,才恍然想起这件事,难怪没有一名吏者早上来此。 直到早饭的时间,才见到一名值班的小吏到来。 刘平也没有去在意。 过年,总要有过年的氛围。 妻女等人,时下处于江宁之地,衣食无忧,只是思念难补。 但日子总要过,尤其除夕,不能光吃粥饭了。 还有便是除夕日,也当将一些房舍以走修补一下。 待明年,怎么说,也是新年新气象才是。 刘平迅速进行了分工,让展昭于之随行,于之一起去买一些菜品。 这些年来,刘平本人是有很长时间,未有下厨了。 但于此之外,他相信自己的厨艺,应该没有退化。但看展昭等人昨夜做的饭食,想着今夜,自是他亲自下厨的好。 至于老成等人,则是被刘平安排到另外的地方,以买卖一些材料,做以屋舍内的修补。 且于集市而去,正好可以了解一些阳春县城内的物价。 他曾在常乡了解过,便是感觉与东京开封要便宜,但比环州之地,却是要贵上一些。 但阳春和环州比较,一个因为战乱,显得有些荒废,一个因为处于边地,没有被开发,显得荒废。 两地之日常用品价格上,理应是阳春便宜一些,毕竟本地能保持自给自足,且有地方和朝廷财政支持。 而此中之于刘平预料相差多大,他本人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即是阳春之本地,于百姓基础生活用品,以地方大族有所垄断,或是征收之商税与朝廷不一致,或有虚高。 此中两者,是以导致问题之于可能。 昨日匆匆,没有详细打探阳春城周边之地,今日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刘平非常明白,只有一个地方的物价,能够同本地之百姓收入,在一个良好的适应范围之内,以做稳定,百姓之于生活,才会安稳,才不会发生乱子。 阳春本地县衙确实有问题,这种问题,且不是一天两天所能解决的。 他之所需要的,正是在此之外,先一步,安定好本地之民生。 只有民生安定,县地之内没有了乱子,这样下来,才能一步步的解决相应之事。 刘平在展昭的护卫下,到来的第一个地方,正是阳春县城的东市,也是本地交易最为频繁的地方,除了平日之食盐、粮食之外,也有一些海货。 一连问询了四五个商贩,能感觉到的是,物价几乎相差不多,但却是比常乡之外,还要贵上不少。 当来到西市的时候,此地的人要少一些,该应地处偏僻,不再县城内的主干道一侧。 相比于东市,此地的物价自是要便宜一些。 而看到两市之地,有一些面孔来回巡视。 刘平算是看出来了,原来在县衙之市掾吏之外,还有专人以管辖,是以控制整个地方的物品价格。 若说背后没有本地高门大户支持,没有官寺之人以撑腰,刘平是不相信的。 他将此事压在心里。 看来,等年后,当先将本地的高门大户,全都召集起来。 尤其吕太公说的那几家,更应该作为专门的处置对象。 且别看他是本地之父母官,但在此事之中,要多阻力。 是以于地方之治理,很是考验人之能力。 刘平也没有多转悠,买了一日的菜品,联合着展昭,二人拿着东西,正以打算往县衙回去。 早上只是热了下稀粥,稍微饱了下肚子,便是在此来回走动之中,已经饿得不行了。 正快到达县衙的时候,于一处小巷之地。 忽然之间,听到了“救命”声。 此中之声,一看就是一个女子之叫喊。 与展昭对视一眼,不需要刘平之吩咐,展昭当即放下手中物品,一个健步走了过去。 紧接着,能听到巷子之内,传出了几声惨叫声。 也就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展昭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名女子。 此间女子,二八芳华,上身的衣服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头发有些散乱,当之抬起头的时候,正是一张瓜子小脸,目中充满了泪水。 不用多说,刘平也知道,自己这次,大概率是遇到强抢民女之事了。 但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遇到此事,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火的。 “你叫什么名字?” “苏月。” “家住哪里?” “郭地之内。” 刘平一问,这叫苏月的少女,是以一答。 答话之中,情绪稍微轻缓一些,不想方才那样的惧怕。 刘平皱眉,继续问道:“家里有几个人,父母家人呢?” 这等少女,一听就是阳春本地的口音,很显然,他之所问,也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但从之穿着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黔首人家,是以家庭,当算是小康之家。 所以,刘平才问出此话。 而见苏月之谈论,也是不凡,或为书香门第。 只是今日之遭遇,着实不应该才是,毕竟其家庭若是不差的话,当也有护卫丫鬟随行才是,像这等贵女,不应该一人外出,且遭到绑架的。 接下来苏月的回答,使得刘平认识到,问题不是这么简单。 “家中我爹爹,原本是县衙的捕快,前些日子,据说……据说摔下山崖了。 我娘这两日,有所生病,家中丫鬟又不识字,所以,所以我亲自来抓药,只是没想到……” 说着说着,苏月瞬间变得眼泪汪汪。 这边一听,“苏捕头”三个字,瞬间冒进了刘平的脑海。 苏月,苏捕头,正该如此! 看来,一些问题,比之想象的还要严重。 苏月的这次遇袭,难保不是其中之让你,想要趁此将之带走。 难道说,苏捕头真的还活着? 他又在躲藏什么? 另外,苏月在家的时候,安全没有受到侵犯,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股力量,在行以保护,以使得其中之人,升起了忌惮之心。 刘平努力的思索着,实际脑中这些思绪,也不过是在片刻之间,就已转动完了。 他随之看向展昭,还有地上的蔬菜,道:“等我把东西拿回县衙,展护卫,等会就劳烦你,将此间小娘子,护送以抓药,而后护送回家。” 展昭应声。 至于苏月,则是在刘平说到县衙的时候,目中闪现出了害怕之色。 “你……你们是县衙之人。” 但看这反应,此间苏家小娘子,是以知道一些什么。 刘平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 但以感觉到刘平的神色变化,苏月当即低头,小声道:“想到县衙,妾身是以想到爹爹,以前也和爹爹来过县衙,只是感觉两位有些面生。” 这等解释,听得合情合理。 刘平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与苏家,当下还没有建立相应的联系。 也或者这里面藏着很多秘密,但现在还不是取示意探索的时候。 时间是个好东西,若苏氏真愿意拿出来,总会主动拿出来的。 在这个问题,在这个角度上,刘平同样有着清醒的认识。 他没有多回话,只是示意展昭,同他一起拿着蔬菜,往县衙中去。 到了县衙之地,展昭放下东西之后,即护送苏家小娘子离开。 老成他们,也恰巧已经回来。 大家肚子,多多少少,是以有些饿了。 遂在刘平的张罗下,原本赶着其他事的人,以帮助开来,行以于厨舍之内忙碌。 而看到刘平这个县令,以非常熟练的切菜做饭之后,其他人等,无不以瞪大了眼睛。 一直以为刘平是个不会做饭的青铜,但没有想到,却是一个王者! 而且,这饭食做好,便是两个炒菜,其中之香味,就飘得人口舌大振。 当展昭从外面归来的时候,刘平将几个小炒,恰恰做好。 方才还买了小酒。 于是,八个人,都围在了一起,难得的安心下来,以做聚餐。 想到了早上离开时,看到昨夜的那个哑巴县衙看门人,正住在旁边的小舍。 刘平让老成端了一碗饭食,另多夹了一些小菜,为之端了过去。 大宋之于天下,刘平见过繁华,自也见过贫寒。 大多数之一辈子,都为生计忙碌,是以贫苦居多,而处在当下的位置,能于人一些温暖,只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举手之劳而已。 当老成归来之后,今日又一起吃喝。 至于今日来当差的小吏,则是在午饭之时,即于刘平发了个招呼就归家了。 走了就走了,刘平也没有与之多谢批评什么的。 今天马上就要结束,而于阳春官寺的纪律之整治,实际上,才刚刚开始而已。 东京,开封。 又是一年除夕日,家家户户挂桃符。 便是整个皇宫之内,也是充满了喜庆之意。 皇帝赵祯,今日也是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个假。 所谓放假,实际上,也不过是少处理了半日的奏书罢了。 朝中之事众多,这半年来,赵祯最有领教。 想着天下之间,还有万万之子民,边疆之地,还有万万之将士。 赵祯就感觉到,身上责任之重大。 除夕,是以一年过去。 将以迎来新的一年。 夜幕之下,于皇宫之内,也有一场酒宴上演,正以皇帝赵祯以宴请群臣。 到来者,无不是朝中权贵。 而在宴之后,赵祯则没有直接回宫进行休息,而是先行拜访了皇太妃,而后来到了整个皇宫的最高处,欣赏起了东京城内的万家灯火。 过年,以为团圆之日。 但不知为何,赵祯有些空虚。 是的。 皇帝,以为孤家寡人。 登临顶峰之下,才有这等感觉。 当然,也以挑起了更大的重担。 “愿大宋之于明岁,国泰民安!” 赵祯于此,许下了自己的信念冤枉。 环州之地。 狄青也是站在营地之外,看着兵士们,兴高采烈之聚餐,其本人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自刘平离开之后,环州新军的训练,按照计划进行,是以没有停止。于环州官府的帮助下,加上这是天子亲自督导之兵,即如兵部,也没有人敢为难。 但想到一直训练,而没有用武之地,这让狄青有些犯难。 好消息是,在岁末这两天,宫里终于送来了消息,让之大军于来年之后,以开拔往广南多地,以行剿匪。 按照刘平上次于之来信,阳春正是处于广南之地,这次前去,说不定还能遇到同僚。 环州州府内。 范仲淹参加了州府晚上的酒宴,离开回到官舍之后,他并没有当即睡下,以行修整。 而是拿着公文,坚持处理到深夜。 当整个官舍之内外,皆处于昏暗,即是旁边的官舍之地,有同僚传出呼噜声时,范仲淹之一人,则是走出,他抬头仰望着头顶的繁星。 过去之大半年的时间之内,整个环州是以进行了大变革,以农事恢复为主,令还要协调边军,今建设新的边防之地。 任务甚是艰巨,但还在,于整个州府的协调之下,事情皆以全面完成。 想到接下来的一年,尤其念及在年末之时,政事堂为之传来的消息,范仲淹多少有些头痛。 是以年后,在环州任上,本干的好好他,或正是因为政绩出色,又有提升。 为安抚使,并以直接参与到西北防务的建设之中。 升官本是好事,但范仲淹,自觉此中之职责又以加大,心有沉重。 这同样是因为责任。 黄州,隆安县。 包拯已经是在本县地,为县令的第二个念头了。 多年前的隆安县,可谓是命案频发,另多盗匪困扰。 然于这两年来,于包拯的治理之下,隆安县,是以发生了大变化。 其中最大之变化,自要属本地治安的提升,在治安提升的同时,以吏治同样得到了改善。 时下,于隆安县境内,百姓之间,对县令包拯,已经有了“包青天”之称呼。 名号不名号,包拯并不在意,只要他之治下,每年能进步一些,他就开怀。 啪啪啪! 爆竹声响,新的一年到了。 第194章 案情 新年新气象,整个县衙之地。 在前次大扫除的基础上,为刘平带着展昭等人,修修补补,总算是衙门的样子。 在正月初一后,官吏多还有几天休息之日。 然刘平从正月初三开始,就已经拿着官印升堂了。 今次缺少了一个捕头,他直接将展昭任免为捕头,并带领老成他们,组建了一个班底。 且在这三日之内,刘平一直打算由县衙之内,寻找可能存在之秘密,并让展昭有过多次之搜寻,但结果上,全都无功而返。 但刘平确信自己的眼睛不会骗人。 当日,李大力等人在看到他真的打算往官舍居住时,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慌,他所见之非常之真切。 可惜县衙内的另外一名看门人,不会识字,也不会说话。 凡做过,必留痕迹。 刘平转而将此事先行按下,打算同苏捕头失踪之事,合二为一,以做探查。 另外,当日常乡内的命案,直到现在也没有破解,但却是古怪的结案了,即是刘平看到的卷宗之上,也标注着“仇杀”两个字,是以县衙中主管此事之人,以直接定性。 既然县衙已经定性,刘平也懒得去搭理,但这件事,同样被压记下了。 当日以做袭击的,果然有县衙官吏参与。 恐怕,不单单是想要灭口那位常氏男子般简单,或是有借机杀死他之打算。 之前见到的几名县衙官吏,不断在刘平的眼前闪现,会是谁? 赵知来,李大力?还是那个看似和气的程墨? 但以此事,直接说明了一个问题。 县衙之内,如他所料,是以分为好几个利益团体。其中或有相争,但也是阳春大族内部之相争,如他这等外来官吏,自属于排斥之外。 甚至可能会被两方,用作相互攻击的手段。 看似是敌人,不一定是敌人。 看似是朋友,但也不一定会是朋友。 朋友和敌人,于利益之面前,不一定是那般清楚。 站在县衙的大堂之内,手指轻轻敲击,望着屋外的阳光,刘平目中不断做以思衬。 今日升堂到现在,已然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刘平甚至还专门让展昭写了“照常升堂”四个字在外,可惜自昨日到了现在,仍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他不由得站在大堂之地,一边翻看着这些年记载的阳春本地公文,且稍微有些出神。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走来。 刘平的神色,瞬间之一阵。 到来的,自然是一直处于外面进行巡视的展昭,于之身后,还有一个年过半百之老者。 老者穿着普通,身上还占的有灰尘。 刘平只是打量了一眼,差不多就能确定,这到来之人,是以为县城周边之地的农户之家。 而能住在县城周边,更以为有田地之农户,是以为阳春之大户之从属,更以为亲戚之类。 “县君,这位长者,言之有一头耕牛丢失。寻找两日,未有结果,是以为来报案!” 展昭显然实现已经问询过了,他之此时出言吗,正以将相应之事,长话短说,以行告知。 旁边今日来值班的记吏张轼忙拿笔将此中之事记下。 知晓具体是什么事情之后,刘平又问询了一些细节。 老者之思路情绪,皆以一五一十的回答。 其人名叫周诤,当下已经五十有二,家中两儿两女,长子在乡里为乡吏,二儿子则是在经商。大小女儿,也都嫁到了临县之地。 这次丢失的耕牛,乃是他家的老黄牛。 周诤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不错,所以家中,养着一头牛,平日农耕之时,也会拉着牛,于外人耕种,来赚取一些小钱。 这在乡村之地,比较常见,而周诤之家,显然已经属于本地的富裕之家。能有头牛,那就是巨大之财富,更别说起之子女,还多出息。 打听出了情况,在县衙之内,左右无事,刘平打算亲自带队,为之寻找耕牛。 周诤的家,就在城郭外不远。 在去往的路上,刘平已经开始将自己当做“名侦探”了,是以开始思考,这牛到底去哪里了。 牛在牛圈之内,自然不可能自己离开。 那么必定是被人给偷走了。 那对方为什么要偷窃耕牛,原因不外乎两个。 一个是想要发财,拿去卖钱。但这样,也就伴随这一个风险,是以不能在本地之所,进行售卖。因为很容易遇到熟人。 所以,也有可能将之杀掉,以卖酒肉。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以特意之报复,是以见不过周诤家的好。或是因为周诤曾经有得罪过此中人家,正以为用此办法,来让周诤家之损失,以得到其人之快乐。 如果是前者,在周诤前番未有探查到的情况下,只需要通过捕快,往本地买卖牛肉的屠户家,进行问询打探,其中之罪犯,多与之沟通。毕竟,当下阳春之于天气,若是放置的时间太长,多以为坏掉,那就挣不到钱了。 后者,就是要问询周诤,是否与人有过结仇,或是结怨。即是平日间,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个人或是不在意,但于有一些人来说,是以为在意之极,做一些恶毒之事,也非是不可能的。 将此间之于思路捋顺之后,刘平打算到案发之现场去看看。 让心里所想的是,若能借此机会,将周诤家的牛,给找回来。 只要声名传扬出去,那以后县衙正以为工作,算是让有些“破旧”的县衙风气,以得等更正。 只要县衙内,开始有民众以告示之案件,重塑对县衙之信任,那他这个县令,才以做的得当。 这也是刘平想要重塑县衙声望,并以主导阳春县地之事的重要一步。 中途也就花费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正以到达了周诤之住处。 周诤的住处,相对比周边之户数,如同刘平所料的那般,确以为“繁华”。整齐的三间土屋,上还有砖瓦以覆盖之。 便是此间种种,以有人生出其他心思,以为可能。 “县君,这里,就是老朽丢失耕牛之牛圈所在!” 这数日来,县衙之外面的街道,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即是有些破旧的县衙大门,也被修整一新,是以引起了阳春城内百姓之于好奇。 而根据有心人之透露,旁人才知,原来是新任县令到了。 见识过县衙之事,与大多数的阳春百姓一样,周诤以了解求县衙不如求自己,是以很少向县衙而去。 但这次,家中子女,多处于外面,只有老妻,另有儿媳和孙子孙女在家,而那耕牛吗,又是如同他的命一样宝贵。 在此情形之下,周诤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于县衙而去,寻求帮助。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次,这位新到任的县令,不仅没有将之轰出去,而是亲自来探寻。 便是面的此时,周诤之内心情绪有些复杂。当然,他也有些怀疑,便是此间县令,看着年轻,或只是来看看罢? 在指完牛圈之后,其人有些心怀忐忑的望着,面前正以认真打量之县令。 刘平现在,确实是在认真进行观察,并以让展昭等人,以散落到其他各个方向,以查看有无足迹。 来于案发现场,进行侦查之第一步,自然是寻找足迹,判断人数,并以进行相关性的排除。 可惜的是,因为时间之于长久,足足过去了两天之于时间。 就是脚印也有些凌乱不堪,按照老周的意思说,这是那些前来帮忙寻找的邻居留下的。 这样一来,对于案情的侦破,有了更大之难度。 当展昭等人回礼之后,也都向刘平摇了摇头。 “周大伯,你在好好回想下,当日耕牛丢失之夜晚,可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 就是在此之前也好。” 周诤挠了挠有些花白的头发,皱眉回忆道:“当天夜里,我睡的很长,家里人,也大多睡在后面的屋子。 当天夜里,还真的不怎么清醒,只是从小钱那里,吃了顿酒水之后,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刘平很快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目光一动,审视道:“小钱?这又是谁?” 一听刘平问起小钱,老周自是说道起来。 原来这小钱,乃是老周之邻居,就住在距离老周家不远的地方,从牛圈之地,正以能望见小钱的家。 且从老周的口气中将讲,这位小钱也不是什么坏人。 “这块地是谁的?” 刘平指了指从本地牛圈,到往钱家的一块旱地。 但听老周答道:“正是小钱家,租用我们家的地。” 说着说着,老周不由得将经过叙述了一遍,刘平没有打断,一直认真倾听。 他很快发现了问题之所在。 此中之于钱家,和老周家,还真有小摩擦。 正是千年的时候,阳春之地,以出现旱情,小钱家租用之土地,正以为产量少,无以进行归还一定的收成。 而老周家,当时正是在翻盖新房子。当钱家提出下一年还租金之事,老周没有同意…… 这件事看似是小事,但产生的影响可不小。尤其老周的妻子,那是个暴脾气,见钱家迟迟不给租金,天天到家中要钱,是以最后弄得钱母断掉了药钱,才以给了租金。 但也正是因此,生患重病钱母,于去岁的时候,一命呜呼。 这事情,被老周说完之后,刘平几乎已经能确定犯罪嫌疑人。 睡前于之灌酒,让之醉倒的是,钱家之小钱。而周家当年之逼人之行,是以让之埋下了心事。 沉寂一段时间后,行以爆发,正以为这般的话,那很多之事情,基本上,都能解释了。 只是正月内,也没有见周家子女归来,刘平问询才知,原来是今岁没有回来,多以公事忙碌。 刘平安慰了下老周,借口往周边之地走访,以行调查,是以暂时离开了周家家宅。 他之本人,还真往旁边的家舍,一一拜访起来。 多以探寻老周之事,并以旁敲侧击,以问询钱家之事。 这一问,足以证明,老周没有说话。 确定了案情,刘平作为第一次自主破案之人,是以锁定嫌疑人后,自以亲往而去。 到达钱家住处,便是一眼看去,即能看出破旧之感。 于之房屋面前,两个四五岁的小童,正在嬉戏玩闹,于旁边的厨舍里,有妇人的话语声。 当看到刘平等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妇人有些紧张走来。 随之,刘平直接告知,他们要寻找钱默。 钱默正是此间之男人。 “他不在!” 一听刘平寻找她之丈夫,妇人带着几分气恼,以出言道。 这等情绪之反常,即更以说明问题了。 在问询钱默去哪里之后,妇人更以直言,是从昨天往山林中砍柴,就没有回来。 刘平判断不出真伪,不过,他没有继续以之停留。 还真就离开了。 在路过周家额时候,刘平告诉老周,他当会在两天之内破案。 至于破案细节,刘平并不打算言之。 而为了这个丢失耕牛之案情,以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等回到县衙的时候,差不多是黄昏之时。 几人的肚子,皆以饿的咕咕叫。 刘平之于本人,也是饿的不行。 可怜他这个堂堂一县之令,还要自己动手,为几个人以做饭食。 这些时日,他本人,实际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在本地雇佣一个人,以专门做此活计。 等以后县衙之事多了,他自要专心处理县衙之事才是。 吃了饭食之后,刘平以单独的将展昭叫了过来。 对之嘱托道:“展护卫,今日,你去那钱家,以好生之于盯着,若无意外的话,钱默当以归来。 若之归来,也不用打草惊蛇,但可注意下,他明日会往何处而去。” 刘平今日在钱家的厨舍门口,观察的仔细,钱家之于妻子,在做饭之时,所做的,正以四个人的伙食。 锅中之蒸煮骗不了人。 而以他今日之到达,钱家定然惊醒,钱默之归来多半会迟上一些。 在吃完饭之后,以展昭查看,正以为合适。 展昭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以做应诺。 待展昭离开之后,刘平望着黑夜,默默叹息了一口气。 是以邻里之关系,常以和为贵,但以咄咄逼人,伤人更以伤己。 第194章 案情 新年新气象,整个县衙之地。 在前次大扫除的基础上,为刘平带着展昭等人,修修补补,总算是衙门的样子。 在正月初一后,官吏多还有几天休息之日。 然刘平从正月初三开始,就已经拿着官印升堂了。 今次缺少了一个捕头,他直接将展昭任免为捕头,并带领老成他们,组建了一个班底。 且在这三日之内,刘平一直打算由县衙之内,寻找可能存在之秘密,并让展昭有过多次之搜寻,但结果上,全都无功而返。 但刘平确信自己的眼睛不会骗人。 当日,李大力等人在看到他真的打算往官舍居住时,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慌,他所见之非常之真切。 可惜县衙内的另外一名看门人,不会识字,也不会说话。 凡做过,必留痕迹。 刘平转而将此事先行按下,打算同苏捕头失踪之事,合二为一,以做探查。 另外,当日常乡内的命案,直到现在也没有破解,但却是古怪的结案了,即是刘平看到的卷宗之上,也标注着“仇杀”两个字,是以县衙中主管此事之人,以直接定性。 既然县衙已经定性,刘平也懒得去搭理,但这件事,同样被压记下了。 当日以做袭击的,果然有县衙官吏参与。 恐怕,不单单是想要灭口那位常氏男子般简单,或是有借机杀死他之打算。 之前见到的几名县衙官吏,不断在刘平的眼前闪现,会是谁? 赵知来,李大力?还是那个看似和气的程墨? 但以此事,直接说明了一个问题。 县衙之内,如他所料,是以分为好几个利益团体。其中或有相争,但也是阳春大族内部之相争,如他这等外来官吏,自属于排斥之外。 甚至可能会被两方,用作相互攻击的手段。 看似是敌人,不一定是敌人。 看似是朋友,但也不一定会是朋友。 朋友和敌人,于利益之面前,不一定是那般清楚。 站在县衙的大堂之内,手指轻轻敲击,望着屋外的阳光,刘平目中不断做以思衬。 今日升堂到现在,已然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刘平甚至还专门让展昭写了“照常升堂”四个字在外,可惜自昨日到了现在,仍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他不由得站在大堂之地,一边翻看着这些年记载的阳春本地公文,且稍微有些出神。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走来。 刘平的神色,瞬间之一阵。 到来的,自然是一直处于外面进行巡视的展昭,于之身后,还有一个年过半百之老者。 老者穿着普通,身上还占的有灰尘。 刘平只是打量了一眼,差不多就能确定,这到来之人,是以为县城周边之地的农户之家。 而能住在县城周边,更以为有田地之农户,是以为阳春之大户之从属,更以为亲戚之类。 “县君,这位长者,言之有一头耕牛丢失。寻找两日,未有结果,是以为来报案!” 展昭显然实现已经问询过了,他之此时出言吗,正以将相应之事,长话短说,以行告知。 旁边今日来值班的记吏张轼忙拿笔将此中之事记下。 知晓具体是什么事情之后,刘平又问询了一些细节。 老者之思路情绪,皆以一五一十的回答。 其人名叫周诤,当下已经五十有二,家中两儿两女,长子在乡里为乡吏,二儿子则是在经商。大小女儿,也都嫁到了临县之地。 这次丢失的耕牛,乃是他家的老黄牛。 周诤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不错,所以家中,养着一头牛,平日农耕之时,也会拉着牛,于外人耕种,来赚取一些小钱。 这在乡村之地,比较常见,而周诤之家,显然已经属于本地的富裕之家。能有头牛,那就是巨大之财富,更别说起之子女,还多出息。 打听出了情况,在县衙之内,左右无事,刘平打算亲自带队,为之寻找耕牛。 周诤的家,就在城郭外不远。 在去往的路上,刘平已经开始将自己当做“名侦探”了,是以开始思考,这牛到底去哪里了。 牛在牛圈之内,自然不可能自己离开。 那么必定是被人给偷走了。 那对方为什么要偷窃耕牛,原因不外乎两个。 一个是想要发财,拿去卖钱。但这样,也就伴随这一个风险,是以不能在本地之所,进行售卖。因为很容易遇到熟人。 所以,也有可能将之杀掉,以卖酒肉。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以特意之报复,是以见不过周诤家的好。或是因为周诤曾经有得罪过此中人家,正以为用此办法,来让周诤家之损失,以得到其人之快乐。 如果是前者,在周诤前番未有探查到的情况下,只需要通过捕快,往本地买卖牛肉的屠户家,进行问询打探,其中之罪犯,多与之沟通。毕竟,当下阳春之于天气,若是放置的时间太长,多以为坏掉,那就挣不到钱了。 后者,就是要问询周诤,是否与人有过结仇,或是结怨。即是平日间,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个人或是不在意,但于有一些人来说,是以为在意之极,做一些恶毒之事,也非是不可能的。 将此间之于思路捋顺之后,刘平打算到案发之现场去看看。 让心里所想的是,若能借此机会,将周诤家的牛,给找回来。 只要声名传扬出去,那以后县衙正以为工作,算是让有些“破旧”的县衙风气,以得等更正。 只要县衙内,开始有民众以告示之案件,重塑对县衙之信任,那他这个县令,才以做的得当。 这也是刘平想要重塑县衙声望,并以主导阳春县地之事的重要一步。 中途也就花费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正以到达了周诤之住处。 周诤的住处,相对比周边之户数,如同刘平所料的那般,确以为“繁华”。整齐的三间土屋,上还有砖瓦以覆盖之。 便是此间种种,以有人生出其他心思,以为可能。 “县君,这里,就是老朽丢失耕牛之牛圈所在!” 这数日来,县衙之外面的街道,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即是有些破旧的县衙大门,也被修整一新,是以引起了阳春城内百姓之于好奇。 而根据有心人之透露,旁人才知,原来是新任县令到了。 见识过县衙之事,与大多数的阳春百姓一样,周诤以了解求县衙不如求自己,是以很少向县衙而去。 但这次,家中子女,多处于外面,只有老妻,另有儿媳和孙子孙女在家,而那耕牛吗,又是如同他的命一样宝贵。 在此情形之下,周诤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于县衙而去,寻求帮助。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次,这位新到任的县令,不仅没有将之轰出去,而是亲自来探寻。 便是面的此时,周诤之内心情绪有些复杂。当然,他也有些怀疑,便是此间县令,看着年轻,或只是来看看罢? 在指完牛圈之后,其人有些心怀忐忑的望着,面前正以认真打量之县令。 刘平现在,确实是在认真进行观察,并以让展昭等人,以散落到其他各个方向,以查看有无足迹。 来于案发现场,进行侦查之第一步,自然是寻找足迹,判断人数,并以进行相关性的排除。 可惜的是,因为时间之于长久,足足过去了两天之于时间。 就是脚印也有些凌乱不堪,按照老周的意思说,这是那些前来帮忙寻找的邻居留下的。 这样一来,对于案情的侦破,有了更大之难度。 当展昭等人回礼之后,也都向刘平摇了摇头。 “周大伯,你在好好回想下,当日耕牛丢失之夜晚,可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 就是在此之前也好。” 周诤挠了挠有些花白的头发,皱眉回忆道:“当天夜里,我睡的很长,家里人,也大多睡在后面的屋子。 当天夜里,还真的不怎么清醒,只是从小钱那里,吃了顿酒水之后,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刘平很快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目光一动,审视道:“小钱?这又是谁?” 一听刘平问起小钱,老周自是说道起来。 原来这小钱,乃是老周之邻居,就住在距离老周家不远的地方,从牛圈之地,正以能望见小钱的家。 且从老周的口气中将讲,这位小钱也不是什么坏人。 “这块地是谁的?” 刘平指了指从本地牛圈,到往钱家的一块旱地。 但听老周答道:“正是小钱家,租用我们家的地。” 说着说着,老周不由得将经过叙述了一遍,刘平没有打断,一直认真倾听。 他很快发现了问题之所在。 此中之于钱家,和老周家,还真有小摩擦。 正是千年的时候,阳春之地,以出现旱情,小钱家租用之土地,正以为产量少,无以进行归还一定的收成。 而老周家,当时正是在翻盖新房子。当钱家提出下一年还租金之事,老周没有同意…… 这件事看似是小事,但产生的影响可不小。尤其老周的妻子,那是个暴脾气,见钱家迟迟不给租金,天天到家中要钱,是以最后弄得钱母断掉了药钱,才以给了租金。 但也正是因此,生患重病钱母,于去岁的时候,一命呜呼。 这事情,被老周说完之后,刘平几乎已经能确定犯罪嫌疑人。 睡前于之灌酒,让之醉倒的是,钱家之小钱。而周家当年之逼人之行,是以让之埋下了心事。 沉寂一段时间后,行以爆发,正以为这般的话,那很多之事情,基本上,都能解释了。 只是正月内,也没有见周家子女归来,刘平问询才知,原来是今岁没有回来,多以公事忙碌。 刘平安慰了下老周,借口往周边之地走访,以行调查,是以暂时离开了周家家宅。 他之本人,还真往旁边的家舍,一一拜访起来。 多以探寻老周之事,并以旁敲侧击,以问询钱家之事。 这一问,足以证明,老周没有说话。 确定了案情,刘平作为第一次自主破案之人,是以锁定嫌疑人后,自以亲往而去。 到达钱家住处,便是一眼看去,即能看出破旧之感。 于之房屋面前,两个四五岁的小童,正在嬉戏玩闹,于旁边的厨舍里,有妇人的话语声。 当看到刘平等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妇人有些紧张走来。 随之,刘平直接告知,他们要寻找钱默。 钱默正是此间之男人。 “他不在!” 一听刘平寻找她之丈夫,妇人带着几分气恼,以出言道。 这等情绪之反常,即更以说明问题了。 在问询钱默去哪里之后,妇人更以直言,是从昨天往山林中砍柴,就没有回来。 刘平判断不出真伪,不过,他没有继续以之停留。 还真就离开了。 在路过周家额时候,刘平告诉老周,他当会在两天之内破案。 至于破案细节,刘平并不打算言之。 而为了这个丢失耕牛之案情,以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等回到县衙的时候,差不多是黄昏之时。 几人的肚子,皆以饿的咕咕叫。 刘平之于本人,也是饿的不行。 可怜他这个堂堂一县之令,还要自己动手,为几个人以做饭食。 这些时日,他本人,实际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在本地雇佣一个人,以专门做此活计。 等以后县衙之事多了,他自要专心处理县衙之事才是。 吃了饭食之后,刘平以单独的将展昭叫了过来。 对之嘱托道:“展护卫,今日,你去那钱家,以好生之于盯着,若无意外的话,钱默当以归来。 若之归来,也不用打草惊蛇,但可注意下,他明日会往何处而去。” 刘平今日在钱家的厨舍门口,观察的仔细,钱家之于妻子,在做饭之时,所做的,正以四个人的伙食。 锅中之蒸煮骗不了人。 而以他今日之到达,钱家定然惊醒,钱默之归来多半会迟上一些。 在吃完饭之后,以展昭查看,正以为合适。 展昭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以做应诺。 待展昭离开之后,刘平望着黑夜,默默叹息了一口气。 是以邻里之关系,常以和为贵,但以咄咄逼人,伤人更以伤己。 第195章 古怪之处! 次日清晨,当刘平醒来的时候,展昭已经回来了。 不出他所料,钱默确实就在钱家附近。 老周家的牛,也确实是被钱默牵走的。 只是展昭归来,给于之结果,让刘平自觉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老周家的牛,为钱默放在山后面一个山洞里,是以圈养。昨天夜里,其本人将此中耕牛,重新赶回了老周家的牛圈。 没有买卖,另没有屠杀。这实际正是刘平猜想之外,足可见之,钱默其人并非用心恶毒之人。 昨夜以归还,以另一个方面说明。钱默实际并无偷窃耕牛之意,更想是打算以此之办法,于老周家以惩罚一样。是以释放当年之怨气! 展昭又将他于钱默房屋之上,偷听到的钱家夫妇对话,以行告知,更以证明了此中之事。 且是于情理之中耳! 家庭矛盾,加上以往之积累,才导致此番之事发生。 当展昭问及是否进行抓捕时,想到钱家之儿女,另有其中缘由,刘平终究是摇了摇头。情与法之间,正以联系纽带。 钱默算是主动归还“赃款”,加上其中之缘由,刘平未打算行以追究。 但若再有下次,他自不会不管了。 今日,他还另有要事去做,正以为县衙收假之事。 所行第一件事,自是整顿纪律。 前番立威,只是其一,这一次是正儿八经的纠正县衙作风。 在了解到阳春的几股势力之后,刘平经过这几日的考虑。 最终还是决定,不打算去以特别关中吕太公所言的几家大户,更别说是拜访了。 反正县衙已经乱成了这样,若以拜访,是能够,请得一定的支持。 但同时,也意味着他这个县令,以后多半会被另一股势力,以牵着鼻子走。 县令,以为地方之首,若是被牵着鼻子走,那同傀儡一般了,这与之早先的理念本就不符合。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刘平吃了早饭,穿着那件官服,是以拿着官印,又以坐堂了。 这次,还别说,可能是上次威慑有了作用。 当时间点还没有到来之时,一些官吏就以早早的到来,就连那个失踪多日的县尉陈斤也到了,更别说是其他之捕快。 毕竟,按照县衙之安排,每于休沐第一日,县令都会训话,以做下一个工作的安排。 “县君早!” “县君好!” 许多人看到了刘平正拿着官印坐堂,其人陆续来到大堂之后,以行打招呼,然后一个个站立于下,做出听讲之模样,尽管有些歪歪扭扭,但至少是态度到了。 这般场景,让刘平的嘴角抽了抽。 这还真的是软的不行,必须来硬的。 在最后一人到来前,坐于上堂的刘平,内心虽是吐槽不已,但之本人还是保持着威严的神色,但有人于之打招呼时,其也会颔首点头。 当最后一人到来之后,按照上之名册,点了点人头,好家伙,也不知道这些县吏是怎么做到的! 他前番原本以为整个县衙之内,有些吃空饷,是以其中很多都是有名而无人。 但于今日,在点过人头之后,才以发现,竟然都能对的上书。 难道说,这些仅仅是日常少来吗? 刘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当他来到大堂中央,以认真打量的时候,忽见有几人,于后方低着头。 待之再一走进,认真看了看容貌,总算记忆起来,这几个人,不正是在乡地,收过路费的那几个人吗? 当时,他还以为乡吏,但现在看到其人身上穿着的捕头服饰,原来是县衙中人,以亲自行此事。 这个事情,刘平看在眼里,没有多言什么。 县衙中的一些怀风气,确实需要整顿,就如同今日原本的打算一样。但在同时,也有主次之分。 时下之于主要,自然不在于整顿地方之于风气。而是县衙的办公之风,一定要让各曹给动起来。 遂而,围着县衙众吏,转了一圈之后,看了眼下方于担架之上,等着那双眼的县丞赵知来,刘平又重新返回了座位上。 哗啦啦! 十几人,迅速以转头看了过来。 刘平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这才道:“诸位,大家新年好! 自即日起,是以县衙之内,以正式点卯,新的一年,还要多劳烦诸位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今天,大家都到的这么整整齐齐,刘平也打算给之一些面子。 果然,在刘平这话之后,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松了下来。 以县尉陈斤,率先出言道:“新的一年,我等自然是以县君马首是瞻! 下吏等,当是以竭尽全力,协助县君行事!” 他这话语,很快得到了诸多人之赞同。 县尉,同县丞一样,为县令之佐官,相当于左膀右臂一样。 来的第一天,刘平就把自己的“左膀”给打折了。 身为“右臂”的陈斤,内心实际想法不知道,但这一手,正是聪明。至少找了个台阶,自己蹲了上去。 就算是刘平,在没有找到实际之证据,正确之理由下,也无可奈何。 面对陈斤此言,刘平没有多做表示,重回严肃脸之后,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而在陈斤之后,主记程墨,当即出言道:“今日县中传闻,昨日是以县君往外一走,即破获了盗窃之案,另以助本地之农户,将耕牛寻回,人人以赞之。 卑职等相信,是以来年,在县君之指导下,我阳春县,定然会越加之和谐。” 程墨话后,又一群人,纷纷颔首。 李大力是以不甘落后,亦道:“陈县尉和程主记所言皆对也!卑职等,自以辅助好县君,以行其中之事。” 一些话不断入耳,听得刘平差点都飘飘然,以为整个县衙都在自己手中,是以旁人以为敬畏一样。 实际上,他非常明白,这一切都是表现,以为虚幻罢了。 今日县衙之大变样,不是他刘平这个县令疯了,当然也不是县衙的这些官吏疯了。 很显然,这是有预谋之事,其中之事,能让之联合起来,以短暂的忍气吞声,多半不是小事。 是想让他这个县令,以放松警惕,以雷霆一击吗? 刘平心中沉吟着,但却是在所有人恭贺之后,方以慢慢抬起头,道:“诸君之言,我皆以记住了。 本官也希望,接下来之一年,我们能同心协力,以治理好阳春本地。 让阳春百姓安心,同时也是让我们自己的良心,以安然! 当在今日,也绝非是本官想要扫诸位之兴,实际之上,正以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也算是于诸位,约法三章!” 在旁人认真倾听之时,刘平站了起来,目光从每个人的略过,这才继续道:“第一,我等皆为朝廷命官,是以吃的是朝廷的俸禄,百姓的赋税。 故而,以后,除有紧急公务在身,或以重要之事,可与李功曹以请假,并以我亲自过目外,余者不得迟到早退。 但有违反之人,第一次,是以为警告。 第二次,以为记过。 第三次,更当以为主动辞职,或由我直接向上汇报,以奏请知州处置。 若是知州,不允的话,本官会直接向天子奏禀!”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刘平还举起双手,向东京开封方向,拱了拱手。 这番姿态拿捏的,满分! 刘平以为感觉也! 至于舍内的官吏,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更以为丰富多彩。 实在是其中之处置,太过严厉了! 只怕是本地之于州府,也绝对没有此中之于要求。 而阳春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地。 如此所为,正当有人打算出言之事,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人使出眼色,顿时以停止了步伐。 刘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但见旁人皆以沉默,未有出言之后,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是以道:“很好,诸位同僚,都以为深明大义之辈。本官呢,全当以为大家同意了。” 他又是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说到第二个嘛,实际上,也差不多,是以本官于前一个的补充。 我等之俸禄,来源于朝廷,来源于百姓,那么,所行之事,更以为百姓也! 以后但有民事之纠纷,当迅速予以上报,官寺之地,以为解决之。 若是有瞒漏之事发生,本官同样不会姑息。” “第三个事情,即是为县衙之官吏,更应以知民,是以每月之间,至少下乡一次,以本官亲做带领,且每人事后,当以书写其中之于感悟。” 说完这三件事之后,刘平又道:“此中之事者,本官皆会以自行遵守,以为诸君互相之监督也!” 他是以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片刻,然后挥了挥手,道:“今日之事,先是如此。以后以每休沐之前数日,为一个轮回,各曹之间,轮流于本官汇报其中之事,令以行会议。 今日,就由功曹开始!” 刘平瞥了眼李大力。 拿捏于县衙众官吏,自然是从先以为狠辣不好对付之人出手,将此间人给打磨了,那于其他人,当以好处置一些。 而被刘平点名,李大力的脸色一变,但在瞬间恢复过来。 其后,功曹的一行人,全都被留了下来。 将之留下,刘平自然是弄着公事公办的模样,他看出如李大力等人性情如此之变,正以为大家改变之时机,又怎么会错过。 当李大力等人出来之后,县衙之于官吏,皆以发现其中之人,脸色是以青一块,白一块的。显然,县令刘平叫之,定无好事,多有于之批评。 正以如此,县衙众吏,也都安分了许多。 便是在有些破破烂烂的官寺之内,也是正襟危坐。 到了当日下午,又有人来报案。 刘平问询之后,让捕头常勇去办,并同时告知,以后捕快办事,以记录在案,当会有回访制度。 便是第一次听说此法的常勇,还有县尉陈斤等人,无不暗暗心叹。 这新到任的县令,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到这么多奇奇怪怪之方法。 在经历过第一日的纪律整顿之后,还别说,到了第二天,大家还都是主动来的早了些。 之前有些懒散,以混日子的县衙官吏,也都井然有序开始办公起来。 其中能有如此忍让,很是显然,阳春之地,是有大事将要发生。 进而,让原本有争斗之派系,也都缓和下来,以做全力应对,并接受他这个县令之“安排”,忍气吞声。 针对此中之情况,刘平是以越发好奇,到达是什么大事。 为此,他开始让展昭以做易容,以调查乡地采花贼之名义,以做查探。 展昭暂时离开,刘平是以很少在夜间出官寺,就算是白天出县衙,也是叫上老成等护卫。 敌人在暗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放出暗箭。前番之于警惕,今日县衙之行,很容易让人放松。但若被人认为其放松,以行雷霆,皆有可能。 谁让阳春之地,形势以过于复杂了。 而在展昭离开之时,刘平也开始接手查询当日的苏捕头跌倒山崖之事。 此中之情形,一直都是县尉陈斤在负责。 刘平便是直接向陈斤要来了卷宗之物。 陈斤倒没有什么犹豫,显得很是爽快的亲自送了过来。并言谈其中之于详情,此中之行为,从表面看去,但以显得光明磊落。 而在陈斤离开之后,刘平又以亲自翻看起了卷宗。 旁的不说,在此事之上,陈斤做的非常之详细。 时间,地点,人物,是以罗列之清楚,包括内中调查之对象,所说之话语,甚至连手指印都有。 此中之于种种,让刘平这个门外汉看了,都感觉到处置之于周到。若是他行之,也不一定会有这般好。 但在常乡之所遇,并以之所言,让刘平认识到,陈斤并不简单。 不是敌人,但也绝对不是朋友。 在这位消失的苏捕头身上,其定然是查到了什么,但以隐瞒了关键的信息。 这是来自于让的直觉判断,因为他在陈斤说话的时候,以关注之表情,是以看出,其眼神有过多次之闪烁。 细微的表情,不能算作什么。 但在苏捕头的卷宗,同其他案件之卷宗对比,太过详细,就以古怪! 第195章 古怪之处! 次日清晨,当刘平醒来的时候,展昭已经回来了。 不出他所料,钱默确实就在钱家附近。 老周家的牛,也确实是被钱默牵走的。 只是展昭归来,给于之结果,让刘平自觉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老周家的牛,为钱默放在山后面一个山洞里,是以圈养。昨天夜里,其本人将此中耕牛,重新赶回了老周家的牛圈。 没有买卖,另没有屠杀。这实际正是刘平猜想之外,足可见之,钱默其人并非用心恶毒之人。 昨夜以归还,以另一个方面说明。钱默实际并无偷窃耕牛之意,更想是打算以此之办法,于老周家以惩罚一样。是以释放当年之怨气! 展昭又将他于钱默房屋之上,偷听到的钱家夫妇对话,以行告知,更以证明了此中之事。 且是于情理之中耳! 家庭矛盾,加上以往之积累,才导致此番之事发生。 当展昭问及是否进行抓捕时,想到钱家之儿女,另有其中缘由,刘平终究是摇了摇头。情与法之间,正以联系纽带。 钱默算是主动归还“赃款”,加上其中之缘由,刘平未打算行以追究。 但若再有下次,他自不会不管了。 今日,他还另有要事去做,正以为县衙收假之事。 所行第一件事,自是整顿纪律。 前番立威,只是其一,这一次是正儿八经的纠正县衙作风。 在了解到阳春的几股势力之后,刘平经过这几日的考虑。 最终还是决定,不打算去以特别关中吕太公所言的几家大户,更别说是拜访了。 反正县衙已经乱成了这样,若以拜访,是能够,请得一定的支持。 但同时,也意味着他这个县令,以后多半会被另一股势力,以牵着鼻子走。 县令,以为地方之首,若是被牵着鼻子走,那同傀儡一般了,这与之早先的理念本就不符合。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刘平吃了早饭,穿着那件官服,是以拿着官印,又以坐堂了。 这次,还别说,可能是上次威慑有了作用。 当时间点还没有到来之时,一些官吏就以早早的到来,就连那个失踪多日的县尉陈斤也到了,更别说是其他之捕快。 毕竟,按照县衙之安排,每于休沐第一日,县令都会训话,以做下一个工作的安排。 “县君早!” “县君好!” 许多人看到了刘平正拿着官印坐堂,其人陆续来到大堂之后,以行打招呼,然后一个个站立于下,做出听讲之模样,尽管有些歪歪扭扭,但至少是态度到了。 这般场景,让刘平的嘴角抽了抽。 这还真的是软的不行,必须来硬的。 在最后一人到来前,坐于上堂的刘平,内心虽是吐槽不已,但之本人还是保持着威严的神色,但有人于之打招呼时,其也会颔首点头。 当最后一人到来之后,按照上之名册,点了点人头,好家伙,也不知道这些县吏是怎么做到的! 他前番原本以为整个县衙之内,有些吃空饷,是以其中很多都是有名而无人。 但于今日,在点过人头之后,才以发现,竟然都能对的上书。 难道说,这些仅仅是日常少来吗? 刘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当他来到大堂中央,以认真打量的时候,忽见有几人,于后方低着头。 待之再一走进,认真看了看容貌,总算记忆起来,这几个人,不正是在乡地,收过路费的那几个人吗? 当时,他还以为乡吏,但现在看到其人身上穿着的捕头服饰,原来是县衙中人,以亲自行此事。 这个事情,刘平看在眼里,没有多言什么。 县衙中的一些怀风气,确实需要整顿,就如同今日原本的打算一样。但在同时,也有主次之分。 时下之于主要,自然不在于整顿地方之于风气。而是县衙的办公之风,一定要让各曹给动起来。 遂而,围着县衙众吏,转了一圈之后,看了眼下方于担架之上,等着那双眼的县丞赵知来,刘平又重新返回了座位上。 哗啦啦! 十几人,迅速以转头看了过来。 刘平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这才道:“诸位,大家新年好! 自即日起,是以县衙之内,以正式点卯,新的一年,还要多劳烦诸位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今天,大家都到的这么整整齐齐,刘平也打算给之一些面子。 果然,在刘平这话之后,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松了下来。 以县尉陈斤,率先出言道:“新的一年,我等自然是以县君马首是瞻! 下吏等,当是以竭尽全力,协助县君行事!” 他这话语,很快得到了诸多人之赞同。 县尉,同县丞一样,为县令之佐官,相当于左膀右臂一样。 来的第一天,刘平就把自己的“左膀”给打折了。 身为“右臂”的陈斤,内心实际想法不知道,但这一手,正是聪明。至少找了个台阶,自己蹲了上去。 就算是刘平,在没有找到实际之证据,正确之理由下,也无可奈何。 面对陈斤此言,刘平没有多做表示,重回严肃脸之后,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而在陈斤之后,主记程墨,当即出言道:“今日县中传闻,昨日是以县君往外一走,即破获了盗窃之案,另以助本地之农户,将耕牛寻回,人人以赞之。 卑职等相信,是以来年,在县君之指导下,我阳春县,定然会越加之和谐。” 程墨话后,又一群人,纷纷颔首。 李大力是以不甘落后,亦道:“陈县尉和程主记所言皆对也!卑职等,自以辅助好县君,以行其中之事。” 一些话不断入耳,听得刘平差点都飘飘然,以为整个县衙都在自己手中,是以旁人以为敬畏一样。 实际上,他非常明白,这一切都是表现,以为虚幻罢了。 今日县衙之大变样,不是他刘平这个县令疯了,当然也不是县衙的这些官吏疯了。 很显然,这是有预谋之事,其中之事,能让之联合起来,以短暂的忍气吞声,多半不是小事。 是想让他这个县令,以放松警惕,以雷霆一击吗? 刘平心中沉吟着,但却是在所有人恭贺之后,方以慢慢抬起头,道:“诸君之言,我皆以记住了。 本官也希望,接下来之一年,我们能同心协力,以治理好阳春本地。 让阳春百姓安心,同时也是让我们自己的良心,以安然! 当在今日,也绝非是本官想要扫诸位之兴,实际之上,正以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也算是于诸位,约法三章!” 在旁人认真倾听之时,刘平站了起来,目光从每个人的略过,这才继续道:“第一,我等皆为朝廷命官,是以吃的是朝廷的俸禄,百姓的赋税。 故而,以后,除有紧急公务在身,或以重要之事,可与李功曹以请假,并以我亲自过目外,余者不得迟到早退。 但有违反之人,第一次,是以为警告。 第二次,以为记过。 第三次,更当以为主动辞职,或由我直接向上汇报,以奏请知州处置。 若是知州,不允的话,本官会直接向天子奏禀!”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刘平还举起双手,向东京开封方向,拱了拱手。 这番姿态拿捏的,满分! 刘平以为感觉也! 至于舍内的官吏,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更以为丰富多彩。 实在是其中之处置,太过严厉了! 只怕是本地之于州府,也绝对没有此中之于要求。 而阳春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地。 如此所为,正当有人打算出言之事,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人使出眼色,顿时以停止了步伐。 刘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但见旁人皆以沉默,未有出言之后,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是以道:“很好,诸位同僚,都以为深明大义之辈。本官呢,全当以为大家同意了。” 他又是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说到第二个嘛,实际上,也差不多,是以本官于前一个的补充。 我等之俸禄,来源于朝廷,来源于百姓,那么,所行之事,更以为百姓也! 以后但有民事之纠纷,当迅速予以上报,官寺之地,以为解决之。 若是有瞒漏之事发生,本官同样不会姑息。” “第三个事情,即是为县衙之官吏,更应以知民,是以每月之间,至少下乡一次,以本官亲做带领,且每人事后,当以书写其中之于感悟。” 说完这三件事之后,刘平又道:“此中之事者,本官皆会以自行遵守,以为诸君互相之监督也!” 他是以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片刻,然后挥了挥手,道:“今日之事,先是如此。以后以每休沐之前数日,为一个轮回,各曹之间,轮流于本官汇报其中之事,令以行会议。 今日,就由功曹开始!” 刘平瞥了眼李大力。 拿捏于县衙众官吏,自然是从先以为狠辣不好对付之人出手,将此间人给打磨了,那于其他人,当以好处置一些。 而被刘平点名,李大力的脸色一变,但在瞬间恢复过来。 其后,功曹的一行人,全都被留了下来。 将之留下,刘平自然是弄着公事公办的模样,他看出如李大力等人性情如此之变,正以为大家改变之时机,又怎么会错过。 当李大力等人出来之后,县衙之于官吏,皆以发现其中之人,脸色是以青一块,白一块的。显然,县令刘平叫之,定无好事,多有于之批评。 正以如此,县衙众吏,也都安分了许多。 便是在有些破破烂烂的官寺之内,也是正襟危坐。 到了当日下午,又有人来报案。 刘平问询之后,让捕头常勇去办,并同时告知,以后捕快办事,以记录在案,当会有回访制度。 便是第一次听说此法的常勇,还有县尉陈斤等人,无不暗暗心叹。 这新到任的县令,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到这么多奇奇怪怪之方法。 在经历过第一日的纪律整顿之后,还别说,到了第二天,大家还都是主动来的早了些。 之前有些懒散,以混日子的县衙官吏,也都井然有序开始办公起来。 其中能有如此忍让,很是显然,阳春之地,是有大事将要发生。 进而,让原本有争斗之派系,也都缓和下来,以做全力应对,并接受他这个县令之“安排”,忍气吞声。 针对此中之情况,刘平是以越发好奇,到达是什么大事。 为此,他开始让展昭以做易容,以调查乡地采花贼之名义,以做查探。 展昭暂时离开,刘平是以很少在夜间出官寺,就算是白天出县衙,也是叫上老成等护卫。 敌人在暗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放出暗箭。前番之于警惕,今日县衙之行,很容易让人放松。但若被人认为其放松,以行雷霆,皆有可能。 谁让阳春之地,形势以过于复杂了。 而在展昭离开之时,刘平也开始接手查询当日的苏捕头跌倒山崖之事。 此中之情形,一直都是县尉陈斤在负责。 刘平便是直接向陈斤要来了卷宗之物。 陈斤倒没有什么犹豫,显得很是爽快的亲自送了过来。并言谈其中之于详情,此中之行为,从表面看去,但以显得光明磊落。 而在陈斤离开之后,刘平又以亲自翻看起了卷宗。 旁的不说,在此事之上,陈斤做的非常之详细。 时间,地点,人物,是以罗列之清楚,包括内中调查之对象,所说之话语,甚至连手指印都有。 此中之于种种,让刘平这个门外汉看了,都感觉到处置之于周到。若是他行之,也不一定会有这般好。 但在常乡之所遇,并以之所言,让刘平认识到,陈斤并不简单。 不是敌人,但也绝对不是朋友。 在这位消失的苏捕头身上,其定然是查到了什么,但以隐瞒了关键的信息。 这是来自于让的直觉判断,因为他在陈斤说话的时候,以关注之表情,是以看出,其眼神有过多次之闪烁。 细微的表情,不能算作什么。 但在苏捕头的卷宗,同其他案件之卷宗对比,太过详细,就以古怪! 第196章 来人 刘平实际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在他心中。 那位从未谋面的苏捕头,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如果苏捕头已经死了,那想必背地里的人,已经处置了手尾,接下来行事调查的话,难度甚大。 如果苏捕头还活着,陈斤如此匆匆结案,说不定背后之人,也已有了应对之策。活着的话,这位苏捕头,又在何处? 想到苏家女,刘平不免猜测。 苏捕头若是活着,定然同妻女以联系。 只要是人,非以冷血,又如何能放弃家眷。 他能想到这点,为幕后者,多半也能想到这点。 苏捕头呢? 倘若活着,会不会回来? 还是换上另外一种方式! 刘平将此时放在心头,他这两日间,但看县衙之稳定,越发觉得有大事发生。 可惜展昭迟迟没有回来,让之甚至有些担心,展昭会不会遇到了意外。 第五日的时候,以做探查的展昭,终于是回来了。 但如刘平所想,展昭确实受伤了,不过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与上次差不多。 便是见此,未等展昭出言说道什么,他即以猜到,阳春本地一些人密谋之大。 “展护卫,情况可打探清楚了?” 刘平亲自为展昭煎药,将之端到了舍内休息的展昭面前,出言问询道。 展昭拿起药碗,喝了一口,声音中显得有些疲惫道:“如同刘公子猜测那般,阳春之地,各大户之间,确有联合。私底下,也形成共识。 正是岁初,将有大量食盐,以行走私。 方向正是蜀内,还有西北之地。” “不止这些?”刘平沉吟道。 展昭点头,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海外一些货物,也是从阳春之地运送,更多本地大族之买卖。” 刘平站了起来,于原地踱步,道:“原来如此!唯有这般,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了。 两方之人,斗归斗,但在联合的利益面前,以为一致也!” 将县衙当下之情况,结合现实以观之。 刘平生出此心。 走私和贩卖,他这个堂堂本地县令,又能做何? 关键是手中无人可用。 若是有兵士在手,那自然可以一网打尽。但本地之州兵,只怕早为之收买。 毕竟,走私之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刘平之思衬下,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在离开展昭房舍,出言让之休息后,他来到自己有些漏风的住处,透光窗户的缝隙,望向远方的天空。 转移在何处? 难道就看着对方如此作为吗? 不过,真要行事,就他带着几个护卫,又如何能成? 刘平是以深感疲惫。 方才展昭言之,两方之货物,正以准备,这次受之袭扰,定然会更加小心,或会停顿一段时间,再以行动。 所以说,还有一段时间,能来想出对策。 正是这般的思衬之下,刘平忽然感觉院舍之内,传来了响动。 “谁?” 当他朗声问出这一个字的时候,发现响动一顿。 而身边之江湖高手,像在床上休息的展昭,另有老成等人,迅速走出,个中反应,自然是比刘平还要快。 但当刘平到达外面,望向走动之人时,却是一愣。 其人正是县衙中的哑巴守门人。 他人本来住在另一侧,于这半夜到来,所为何事? 刘平心有疑惑,却是发现,哑巴守门人不断的指着前方。 刘平迅速跟了上去,展昭等人自然随行。 最后,众人停留的地方,正是一处废井之地。 “这里?可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想到当年在东京开封,包拯至今少有没有完全破解的那起案件,刘平不由得出言猜测道。 哑巴守门人,是以重重的颔首点头。 不过,他好像在恐惧什么一样。说完这些话之后,当即离开,一个人摸着黑暗,返回往住处而去。 接近正月十五的月光,非常明亮。 明媚的月光之下,刘平与展昭等人对视了一样,他自己拿起了手边的一颗石子,扔了进去。 将近十来个呼吸之后,方才听到一道细微的回应声。 足可见之,这个废井,到底有多么深。 “如此深的井,就算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下去之后,也难以上来。更重要的是,废井之内,或多藏有瘴气。 若是不幸吸入,只怕会生命垂危。” 瘴气,在刘平听取,自是能理解,当是农村之于沼泽气一般。这种东西吸入,自是呼吸困难。 听着老成之言,旁人皆是一叹息。 这井这么深,就算有秘密,只怕也是难以下去进行查看。 而哑巴守门人,能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此告知。足可见之,其中多以藏着大秘密。 又会是什么秘密? 结合上次,他初来的时候之诡异,另有这几日来,一些县吏经常将赃物,投入其中。 刘平大体能猜到了,当日包括李大力,乃至于赵知来之竭力阻挡,正是因为其中之问题耳。 既然明白了方向,但在解决上又出现了问题。 如果有呼吸之管道,以拉到下方,以行换气,再以借助相应工具,或以能下到最深处进行探查。 管道! 刘平目光越过县衙后宅的篱笆,看向了冤枉的竹竿,忽然有了主意。若是能将之打通,自然可以。 当然了,打通竹竿之物,以工匠去做,自然是费时费力,还容易被人发觉,以引起敌人的警惕,多会导致功亏一篑。 但他身边,有展昭、老成这些江湖人士,以之内气打通,那是完全的不需要大费周章。 是以,夜幕下,刘平直接将身边的八个人,全都组织起来,他自己,同样以行帮助伐木。 在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处置后,连接起来,并于连接处,按照刘平建议,以用打湿的布匹包扎的竹管,终于是得机,渐渐放入到了废井之内。 终于在连接三十多根竹竿之后,隐约试探到了底部。 几人又开始将之缓慢抽出,等之完全抽出之后,以老成自告奋勇,将口鼻放在竹竿的底端,然后身上帮着刘平以撕开的床单,做成绳子,并以让之借助内功,渐渐攀爬着岩壁往下而去。 恐怕没有人会想象得到,刘平会想出这般巧妙的办法,让人渐渐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竹竿正巧快要倒头的时候,于下,老成透过竹管呼吸,并以传出了声音。 “有发现!” 这种导管之声,听得不是很清晰,但在上,却能听到。 知道老成在下方忙碌,而得晓终有发现了,几人送了一口气的同时,皆无打扰,就这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下方传来细微的敲击声,这是老成返回的讯号。 刘平等人,迅速将竹管往上提起,每拉起一节,都会将之去掉。 这样过去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老成终于是从下方出来。 他本人身上,正是背着一个布袋。 这个布袋,正以为刘平在之下去之前,让之专门拿着的。只是现在,老成背上的布袋,被装的满满。 “回公子,边缘之地,有一些书册之类。此外,我还捡到了官印,皆在里面。” 老成将布袋,交给了刘平。 这等花费了数个时辰,即是当下,已经能听到鸡鸣之声,是以将近天明了。 让展昭等人,继续以好生休息。刘平本人,则是拿着布袋中物,继续回到了住处。 他毫无困意,点着油灯。 并将布袋中物,一一拿出,还真是发现了官印。 手中的官印,有些年头了,便是边缘位置,都有些腐蚀的痕迹。 但在中心的位置,上面字迹,依稀可以看得清楚。 刘平看罢,拿出自己手边的官印,略一对照。 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疑问,正是县令之令。 县令之令,怎么会出现在下面,很是显然,是被人给扔进去的。 他想到当日在离开东京开封时,所看到的关于阳春多位县令之履历记载。 其中不乏好几位,言之在任上不就,拿着官印离开消失之人。 这个哪里是消失,分明是被消失了! 刘平心有感,有种无奈。 他随之翻看其下方捡来的书册。 岁月的腐蚀之下,加上下方阴暗潮湿,只要是纸质的,大部分都已经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内容。 刘平只好放弃钻研,而将目光放到了下方的一些物件之上。 有碎了两半的玉佩,还有……这是,这是石碑? 是的,有数块小小,且同样碎了的石碑。 但在上面,竟然雕刻的有字迹。 刘平默默将之弄在一起,于油灯之下,总算是能看清,这块被老成发现的有意义的石碑,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血水,但胜似一个人的血水。 正是在他之前的前前前一个阳春县令之记载,言之阳春本地大户之于勾结,普通百姓之家民不聊生,更有走私诸事。 而其中之事,正是同江湖暗道中人合作,又有大宋之于地方州兵一道参与,狼狈为奸。 在看完这一切之后,刘平能感受到这位徐县令的忠义所为。 但在某些方面,他亦感受到的是忠义之外的无能为力,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 而他,则可以借助这位徐县令于最后一句话,所留下的线索,试着为之讨一个公道! 便是通过最后一句话,刘平也终于明白,那位苏捕头,到底为何会消失了! 原来,一切皆是有定数的,这位苏捕头,还真掌握了大秘密! 正是关于过去十几年,阳春乃至于周围县地,相互勾结,以逃避商税之事。 县衙,包括多地,自有忠正之人,只是当敌人增多,进入狼群之内时,许多人,也不得不隐藏起来。 这位苏捕头,就是这般的人物。 苏捕头于本地为捕快,自是有些年头了。 其当年能与徐县令搭上话,并以将某些秘密告知,很显然,看出了徐县令,以为清流之属,正可以整顿官场,整顿地方之人。 但让之可能想不到的是,徐县令,到最后,是以连自己都救不了,最终一命呜呼。 而苏捕头,即便是隐藏了这么多年,最终或有预感,是以想要带着证据离开。 刘平将事情,逐渐理顺畅,理清楚了。 所以,现在于地方大族而言,他刘平反而不是最大之危害。那位苏捕头才是! 也多亏了苏捕头,加上当下本地之大族要运输货物,是以让之在县衙渡过了这么多的危机。 可惜想象的是,用不了多久,等本地大族将视线回转过来之后,他之于本人,或将遇到更大的危险。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必须寻找到转机。 而在了解到了苏捕头的重要性后,寻找苏捕头也成为重要之事,或以成为他破局的重要办法。 这般之思考之下,外面的鸡鸣声响起。 望着已经泛白的天空,刘平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用冷水洗洗脸,以清醒一下,打算白天升堂之事。 可忽然间想起来,今天似乎是休沐日! 这将近半月以来,刘平将视线皆以放在了县衙的管理方面,不知不觉间,是以将时间给忘记了。 这些时日的疲惫,也伴随着刘平的想法,一同涌现。 他本人看了看泛白的天空,还有街头之上,已经渐渐响起的说话声,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重新返回屋舍之内。 终于能睡个懒觉,也能以补觉了。 这么一觉睡下来,直接到了中午。 还是展昭将之喊起来的。 倒不是展昭几个大男人做好了饭食,毕竟,平日之间,真要做饭了,要说味道,还是刘平这个县令做得好。 展昭等人下厨,也只是用开水蒸煮罢了。 这些时日来,展昭不在,刘平以忙碌,是以大部分的饭食,都是老成等自己做,少有从外面直接买回来的。外面进食,到底是安全性难以保证。 这个问题,当下还没有妥善解决,是以只能将就下来。 但展昭这次,显然不是叫刘平起来吃饭的,而是外部有人来了,以做相见。 来人,还是东京来人! 当刘平接见之后,看着这个普通青衫的青年人,脸色微微一变,这不是宫中内侍吗? 难怪他看着眼熟,这次到来,所为何事? 当屏蔽左右之后,此间胡内侍所言,让刘平的脸色又是一变。 第196章 来人 刘平实际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在他心中。 那位从未谋面的苏捕头,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如果苏捕头已经死了,那想必背地里的人,已经处置了手尾,接下来行事调查的话,难度甚大。 如果苏捕头还活着,陈斤如此匆匆结案,说不定背后之人,也已有了应对之策。活着的话,这位苏捕头,又在何处? 想到苏家女,刘平不免猜测。 苏捕头若是活着,定然同妻女以联系。 只要是人,非以冷血,又如何能放弃家眷。 他能想到这点,为幕后者,多半也能想到这点。 苏捕头呢? 倘若活着,会不会回来? 还是换上另外一种方式! 刘平将此时放在心头,他这两日间,但看县衙之稳定,越发觉得有大事发生。 可惜展昭迟迟没有回来,让之甚至有些担心,展昭会不会遇到了意外。 第五日的时候,以做探查的展昭,终于是回来了。 但如刘平所想,展昭确实受伤了,不过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与上次差不多。 便是见此,未等展昭出言说道什么,他即以猜到,阳春本地一些人密谋之大。 “展护卫,情况可打探清楚了?” 刘平亲自为展昭煎药,将之端到了舍内休息的展昭面前,出言问询道。 展昭拿起药碗,喝了一口,声音中显得有些疲惫道:“如同刘公子猜测那般,阳春之地,各大户之间,确有联合。私底下,也形成共识。 正是岁初,将有大量食盐,以行走私。 方向正是蜀内,还有西北之地。” “不止这些?”刘平沉吟道。 展昭点头,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海外一些货物,也是从阳春之地运送,更多本地大族之买卖。” 刘平站了起来,于原地踱步,道:“原来如此!唯有这般,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了。 两方之人,斗归斗,但在联合的利益面前,以为一致也!” 将县衙当下之情况,结合现实以观之。 刘平生出此心。 走私和贩卖,他这个堂堂本地县令,又能做何? 关键是手中无人可用。 若是有兵士在手,那自然可以一网打尽。但本地之州兵,只怕早为之收买。 毕竟,走私之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刘平之思衬下,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在离开展昭房舍,出言让之休息后,他来到自己有些漏风的住处,透光窗户的缝隙,望向远方的天空。 转移在何处? 难道就看着对方如此作为吗? 不过,真要行事,就他带着几个护卫,又如何能成? 刘平是以深感疲惫。 方才展昭言之,两方之货物,正以准备,这次受之袭扰,定然会更加小心,或会停顿一段时间,再以行动。 所以说,还有一段时间,能来想出对策。 正是这般的思衬之下,刘平忽然感觉院舍之内,传来了响动。 “谁?” 当他朗声问出这一个字的时候,发现响动一顿。 而身边之江湖高手,像在床上休息的展昭,另有老成等人,迅速走出,个中反应,自然是比刘平还要快。 但当刘平到达外面,望向走动之人时,却是一愣。 其人正是县衙中的哑巴守门人。 他人本来住在另一侧,于这半夜到来,所为何事? 刘平心有疑惑,却是发现,哑巴守门人不断的指着前方。 刘平迅速跟了上去,展昭等人自然随行。 最后,众人停留的地方,正是一处废井之地。 “这里?可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想到当年在东京开封,包拯至今少有没有完全破解的那起案件,刘平不由得出言猜测道。 哑巴守门人,是以重重的颔首点头。 不过,他好像在恐惧什么一样。说完这些话之后,当即离开,一个人摸着黑暗,返回往住处而去。 接近正月十五的月光,非常明亮。 明媚的月光之下,刘平与展昭等人对视了一样,他自己拿起了手边的一颗石子,扔了进去。 将近十来个呼吸之后,方才听到一道细微的回应声。 足可见之,这个废井,到底有多么深。 “如此深的井,就算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下去之后,也难以上来。更重要的是,废井之内,或多藏有瘴气。 若是不幸吸入,只怕会生命垂危。” 瘴气,在刘平听取,自是能理解,当是农村之于沼泽气一般。这种东西吸入,自是呼吸困难。 听着老成之言,旁人皆是一叹息。 这井这么深,就算有秘密,只怕也是难以下去进行查看。 而哑巴守门人,能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此告知。足可见之,其中多以藏着大秘密。 又会是什么秘密? 结合上次,他初来的时候之诡异,另有这几日来,一些县吏经常将赃物,投入其中。 刘平大体能猜到了,当日包括李大力,乃至于赵知来之竭力阻挡,正是因为其中之问题耳。 既然明白了方向,但在解决上又出现了问题。 如果有呼吸之管道,以拉到下方,以行换气,再以借助相应工具,或以能下到最深处进行探查。 管道! 刘平目光越过县衙后宅的篱笆,看向了冤枉的竹竿,忽然有了主意。若是能将之打通,自然可以。 当然了,打通竹竿之物,以工匠去做,自然是费时费力,还容易被人发觉,以引起敌人的警惕,多会导致功亏一篑。 但他身边,有展昭、老成这些江湖人士,以之内气打通,那是完全的不需要大费周章。 是以,夜幕下,刘平直接将身边的八个人,全都组织起来,他自己,同样以行帮助伐木。 在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处置后,连接起来,并于连接处,按照刘平建议,以用打湿的布匹包扎的竹管,终于是得机,渐渐放入到了废井之内。 终于在连接三十多根竹竿之后,隐约试探到了底部。 几人又开始将之缓慢抽出,等之完全抽出之后,以老成自告奋勇,将口鼻放在竹竿的底端,然后身上帮着刘平以撕开的床单,做成绳子,并以让之借助内功,渐渐攀爬着岩壁往下而去。 恐怕没有人会想象得到,刘平会想出这般巧妙的办法,让人渐渐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竹竿正巧快要倒头的时候,于下,老成透过竹管呼吸,并以传出了声音。 “有发现!” 这种导管之声,听得不是很清晰,但在上,却能听到。 知道老成在下方忙碌,而得晓终有发现了,几人送了一口气的同时,皆无打扰,就这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下方传来细微的敲击声,这是老成返回的讯号。 刘平等人,迅速将竹管往上提起,每拉起一节,都会将之去掉。 这样过去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老成终于是从下方出来。 他本人身上,正是背着一个布袋。 这个布袋,正以为刘平在之下去之前,让之专门拿着的。只是现在,老成背上的布袋,被装的满满。 “回公子,边缘之地,有一些书册之类。此外,我还捡到了官印,皆在里面。” 老成将布袋,交给了刘平。 这等花费了数个时辰,即是当下,已经能听到鸡鸣之声,是以将近天明了。 让展昭等人,继续以好生休息。刘平本人,则是拿着布袋中物,继续回到了住处。 他毫无困意,点着油灯。 并将布袋中物,一一拿出,还真是发现了官印。 手中的官印,有些年头了,便是边缘位置,都有些腐蚀的痕迹。 但在中心的位置,上面字迹,依稀可以看得清楚。 刘平看罢,拿出自己手边的官印,略一对照。 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疑问,正是县令之令。 县令之令,怎么会出现在下面,很是显然,是被人给扔进去的。 他想到当日在离开东京开封时,所看到的关于阳春多位县令之履历记载。 其中不乏好几位,言之在任上不就,拿着官印离开消失之人。 这个哪里是消失,分明是被消失了! 刘平心有感,有种无奈。 他随之翻看其下方捡来的书册。 岁月的腐蚀之下,加上下方阴暗潮湿,只要是纸质的,大部分都已经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内容。 刘平只好放弃钻研,而将目光放到了下方的一些物件之上。 有碎了两半的玉佩,还有……这是,这是石碑? 是的,有数块小小,且同样碎了的石碑。 但在上面,竟然雕刻的有字迹。 刘平默默将之弄在一起,于油灯之下,总算是能看清,这块被老成发现的有意义的石碑,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血水,但胜似一个人的血水。 正是在他之前的前前前一个阳春县令之记载,言之阳春本地大户之于勾结,普通百姓之家民不聊生,更有走私诸事。 而其中之事,正是同江湖暗道中人合作,又有大宋之于地方州兵一道参与,狼狈为奸。 在看完这一切之后,刘平能感受到这位徐县令的忠义所为。 但在某些方面,他亦感受到的是忠义之外的无能为力,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 而他,则可以借助这位徐县令于最后一句话,所留下的线索,试着为之讨一个公道! 便是通过最后一句话,刘平也终于明白,那位苏捕头,到底为何会消失了! 原来,一切皆是有定数的,这位苏捕头,还真掌握了大秘密! 正是关于过去十几年,阳春乃至于周围县地,相互勾结,以逃避商税之事。 县衙,包括多地,自有忠正之人,只是当敌人增多,进入狼群之内时,许多人,也不得不隐藏起来。 这位苏捕头,就是这般的人物。 苏捕头于本地为捕快,自是有些年头了。 其当年能与徐县令搭上话,并以将某些秘密告知,很显然,看出了徐县令,以为清流之属,正可以整顿官场,整顿地方之人。 但让之可能想不到的是,徐县令,到最后,是以连自己都救不了,最终一命呜呼。 而苏捕头,即便是隐藏了这么多年,最终或有预感,是以想要带着证据离开。 刘平将事情,逐渐理顺畅,理清楚了。 所以,现在于地方大族而言,他刘平反而不是最大之危害。那位苏捕头才是! 也多亏了苏捕头,加上当下本地之大族要运输货物,是以让之在县衙渡过了这么多的危机。 可惜想象的是,用不了多久,等本地大族将视线回转过来之后,他之于本人,或将遇到更大的危险。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必须寻找到转机。 而在了解到了苏捕头的重要性后,寻找苏捕头也成为重要之事,或以成为他破局的重要办法。 这般之思考之下,外面的鸡鸣声响起。 望着已经泛白的天空,刘平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用冷水洗洗脸,以清醒一下,打算白天升堂之事。 可忽然间想起来,今天似乎是休沐日! 这将近半月以来,刘平将视线皆以放在了县衙的管理方面,不知不觉间,是以将时间给忘记了。 这些时日的疲惫,也伴随着刘平的想法,一同涌现。 他本人看了看泛白的天空,还有街头之上,已经渐渐响起的说话声,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重新返回屋舍之内。 终于能睡个懒觉,也能以补觉了。 这么一觉睡下来,直接到了中午。 还是展昭将之喊起来的。 倒不是展昭几个大男人做好了饭食,毕竟,平日之间,真要做饭了,要说味道,还是刘平这个县令做得好。 展昭等人下厨,也只是用开水蒸煮罢了。 这些时日来,展昭不在,刘平以忙碌,是以大部分的饭食,都是老成等自己做,少有从外面直接买回来的。外面进食,到底是安全性难以保证。 这个问题,当下还没有妥善解决,是以只能将就下来。 但展昭这次,显然不是叫刘平起来吃饭的,而是外部有人来了,以做相见。 来人,还是东京来人! 当刘平接见之后,看着这个普通青衫的青年人,脸色微微一变,这不是宫中内侍吗? 难怪他看着眼熟,这次到来,所为何事? 当屏蔽左右之后,此间胡内侍所言,让刘平的脸色又是一变。 第197章 背后的秘密 “这是天子于刘县令之信,内中有详细之说明。 天子另有口谕,以阳春等广南之治,以本地匪寇之剿灭,以为重要之事,百姓于此,方可以安心生活。是以令阳春县令刘平,以做辅导!但有需要回禀之事,可直接奏于许都。” “还有,这是陛下专门于您的兵符,还请收好。” 胡内侍说道完之后,将其中之皇帝赵祯密信和兵符,放到了刘平的手上。 刘平双手接过。 当之望向其中时。 正是熟悉的字迹,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到阳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皇帝赵祯即有专门的命令传来。 莫非,当日间,朝中以下令让之担任阳春县令,也是赵祯专门下令安排的。 让胡内侍往一旁的客舍休息。 刘平本人,则是坐在旁边简陋的书舍,将兵符贴身带好,随之打开信件,其中内容,涌入了目中。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刘平差不多将信中内容浏览完毕。 皇帝赵祯于信中,进行了详细之说明。直接承认,当日调他往阳春来,正是有此中之考量。 并说明,他已经调集环州新军到来,以剿灭盗贼的名义,帮之行事。 看到信件的最后,尤其得知是狄青等人到来后,刘平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按照信中所述,狄青等人,是从正月初,就从环州出发的。 一路过长安,是以下南方而来。 路上之耽搁,算上个一月之时间,到达阳春,按照刘平推算,差不多,会是到达二月初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之本人,至少要在此安稳到二月初,才能行事。到时候,自可拿起天子于之密旨,还有手中之兵符,以做行事之用。 这大半个月时间,具体该如何做,又做出一些什么有效果之事,正是思考之关键。 而按照胡内侍方才之所言,其之本人会在广南停留一段时间。 于之传达皇帝赵祯的旨意,是一方面,还有为地方其他官吏进行传达。 这些人中,多是去岁天子登基之后,以履新的一批人。 很显然,也是这部分人,被天子赵祯,当做了明晃晃的刀子,安排在了地方,以在关键的时候,行以刮骨疗伤。 同时,刘平也算是看出来了,赵祯当时认真浏览过他之笔记,以其中关于沿海海贸和盐业治理之事的描述,借此,想要做出某些改变。 如盐吏方面,因地方之人的充斥,直接回导致,相应腐败之滋生,并以地方大族和官吏的苟合,使得走私泛滥。 刘平曾在笔记上,写过关于天下百业之治的建议,那就是建立朝廷主导之国有商肆。 在此之下,以统筹财货,并以放开民间之商贸。两相结合之下,更能从具体方面,保证好民生问题。 这等建议,皇帝赵祯,显然是看进去了。 而今正是在想着办法实行。 实行之前,一个关键,那就是扫清在前方道路上的障碍物。 那些是障碍物,于地方之垄断,以行走私者,便是障碍之物。 只有清除了障碍,一些其他事情,才会一步步的进行实践。 阳春或只是一部分,但能为皇帝赵祯亲自送来密信说明,可见之,绝对是为核心,甚至有借此,于大宋其他地方,进行警告之意。 从侧面证明,赵祯本人,对之,还真是信任。 以相信他之本人,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 这一点,连刘平自己,在昨夜没有看到那块石碑,以及了解到苏捕头的真相前,都不会这么自信。 足可说,那块石碑之证明,真以为神来之笔。 告诫他此中事情的哑巴守门人,功劳巨大! 这些事情,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否则的话,不仅仅是现在还生死未知的苏捕头,正在陷入到杀身之祸中。连他当下还未以引起敌人彻底警觉的他本人,也会遭到直接刺杀。 要说什么时候,才能取得相应的安全,恐怕,也只有到狄青率部到来之后,才能有安全保障。 而在这段时间,刘平内心也有了打算,自是让老成等人,以往乡地巡视春耕之名,进行调查,再分出两人,以专门照看好苏家。 至于展昭其人,自是放在身边,一方面是刘平需要展昭这个高手的保护,另一方面,展昭之身体,正是恢复之时,好在本地静养,以早日恢复为佳。 考虑完这些,刘平心情放松不少。 下午之时,更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食,并让人买来一壶小酒,算是款待到来的胡内侍。 胡内侍所率之大部人马,于城外有停留。 是以今夜会在城内修整一夜。 考虑到胡内侍之特殊,在之建议下,胡内侍本人,当夜住在官寺。 到次日的时候,休沐结束,而胡内侍为刘平所安排的老成,亲自护送出了城外。 当日清晨,当刘平再以到达公堂,以行开会之时。 发现与前几日相比,这次来的人,少了几个。 少得正是县尉陈斤几人,刘平眯起了眼睛,正待主动发问的时候,却见旁边的主记程墨,竟然当先出言,解释起来。 “回县君的话,昨日青安乡地内,发生了一起命案,县尉得知之后,自觉夜深,遂以直接叫上了几个人,以做亲自去查看。” 对于阳春本地之地图,刘平自是熟络。 此中之于青安乡,正是处于同雷州那边的交接之地。 可以说地形复杂,沿途之间,道路不是多么的通畅。 所谓之命案,难道真的命案那么简单? 刘平不由得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将此事记下,然后又详细问询了陈斤内中之事,这才召开了新一个工作日的县衙会议。 会议之后,正是记室当先汇报,刘平认真听着,不时的发出一些疑问。 别说,程墨这人很有能耐,一些事情之处置,也是非常得当周全。 在公文之上,更是很有水平。 借这次汇报,程墨竟然还主动为之推荐一名主簿。 这件事情,刘平只是应下,没有给之回应。 实际上,刘平一直盼着吕安,能早日到来,于之辅佐。 这个主簿说是到了,很多事情,他就能轻松下来。 是以将不少之事情,以行分担下去。 当然,期盼是一处,真正的许多事情,还是需要他进行安排。 在同日之间,刘平即以将县中一些空闲的捕快,以分担往各乡地,进行治安和农耕巡视,以辅助好地方。 时间一晃,四日过去。 陈斤之本人,终于是归来了。 他一归来,先是向刘平汇报了下前番在青安乡之地的处理经过。 “商贾?” 刘平听到此话的时候,微微一愣。 按照陈斤之言,这次的死者,乃是一名商贾。 一名商贾,就能让地方之县尉亲自进行调查,足见其中怪异了。 当陈斤说到亡者的身份之后,刘平是以理解了一些。 亡者的身份,正是商贾,但是背后所靠,可不是商贾那般简单。 其人,乃是当下的南恩州知州之女婿。 是的,一个知州,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人物,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商贾? 至少在大宋,商贾之地位,虽有提高,但还是处于末尾。 原来啊,这位知州之女,乃是庶女。 但以下嫁的这位商贾,可不简单,正是阳江富商罗胜之幼子。 “可曾查出什么?” 刘平心道只怕当下的知州本人,绝对不是多么干净,与地方之联合,以为多也。 但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关心之态。 为刘平所问,陈斤忙回道:“卑职等人,依照线索之查看,罗公子,当时身中九刀而亡,来者显然是准备充分之辈,以刀刀毙命。” “这位罗公子的护卫呢?” “罗公子的护卫,九人身死,另有一人消失不见。卑职怀疑,就是此人以行通报,所以才暴露了罗公子的路线。 另有同行之仆人,多以被吓得逃窜,即便事后汇集起来,能以给出的有用消息寥寥。 仅仅知晓,乃是当天黑夜发生,窗外下着小雨,他们所居住的客栈,忽然闯入了人……” 刘平没有打断,无论陈斤,有没有特别隐藏,他都以用心的听讲着。 在此关键的时候,这位罗公子出事,都感觉不是意外。 既然是阳江富商之子,联系到当下情况,难道说,天子赵祯所行之事,已经暴露了。 其中一些人,为了保全自己,开始进行灭口? 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东京那么多年,在西北边军那么多年,刘平非常知道,大宋之于朝堂内部,是个什么样子。当日吕太公之情况,再以浮现在脑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本人,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陈斤在这个时候,即以案情还没有查清楚之间,返回县衙,会不会有其他的目的。 刘平忍不住多想了些,他盯着陈斤的面孔,看了眼。 陈斤这几日内,却是沧桑了些。 不知是真的为了其中命案操劳,或者是为了其他之事忧愁? 刘平思绪一转,然后道:“辛苦陈县尉了!你且好生休息两日!” 陈斤退下之后,他叫来展昭,问询了下江湖之中,可有擅长刀法之人。 那位罗公子能为贼人,以刀毙命,就是护卫也是如此,足见其人刀法出众,就是放在江湖上,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为刘平之问,还别说,展昭真与他说道了不少名字。 抛开那些正道人物,暗道人物中,擅长刀法者,就不下十人。 十人之中,又各有精通。 想要判断出,内中到底是谁所为,自是要现场去看看。 但根据刚才陈斤所言,就是那位倒霉的罗公子,在进行勘验之后,早被人给拉回去了。 一切线索就此断去。 但刘平却是留下了个心眼,结合当下之情况。 罗公子如何是开始,以为本地商贾,那接下来,多半会另有参与相关事务的关键人物被杀。 难怪,他今日进入公堂之中发现,气氛似乎与前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了。 “展护卫,这两日要小心有江湖人大规模聚集阳春,我总感觉,现在阳春之地,只怕命案会有所增多。” 展昭从刘平刚才的问话中,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腥风血雨将起之感觉,他随即颔首道:“县君放心,展某这几日,也会想办法和正道中人联系,以看看江湖中,究竟有哪些动作。” 让展昭下去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刘平翻阅文书看了看。 在县衙生活是一方面,查询一些答案是一方面。 更重要,是他作为一县之令,要维护好,安定好本地之民生。 这才是关键,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春耕越来越近,保障好阳春本地少得可怜的耕田以耕种。并管理本地经济之发展,为百姓增产增收,更以为本分之行。 因此,接下来几日间,刘平在让专人以监察的同时,还是决定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民生工作方面。 而距离狄青率部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刘平之内心,也多了几分轻松之感觉。 只要狄青到来,他就可以假借地方缴纳山贼之名义,并以天子之命,让之驻扎在阳春境内。 但这样,同样容易打草惊蛇,所以,要趁着这段时间,将苏捕头的事情处理好。 可惜,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 老成等人即便是从各个方向,监督了很长之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但刘平相信,只要苏捕头还活着,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还别说,在陈斤回来的第二日,老成就送来了一个消息。 苏家有动静了。 这里的动静,自然不是苏捕头之现身。 而是苏家,有离开之打算。 这几日来,一直在变卖家具等有用之物件,以换做钱财。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谁又让这么做? 很显然,大概率是其之一家之主,那个消失,且未被敌人找到的苏捕头发话了。 这则消息传来之后,刘平除了担心苏家在离开阳春之地后的安全问题,还以担心苏捕头这个线索就此断去。 是以,在老成传来消息的第二日,他决心往苏家拜访一次。 这次拜访,刘平做了充足之准备,还专门买了些许礼物拿着。 第197章 背后的秘密 “这是天子于刘县令之信,内中有详细之说明。 天子另有口谕,以阳春等广南之治,以本地匪寇之剿灭,以为重要之事,百姓于此,方可以安心生活。是以令阳春县令刘平,以做辅导!但有需要回禀之事,可直接奏于许都。” “还有,这是陛下专门于您的兵符,还请收好。” 胡内侍说道完之后,将其中之皇帝赵祯密信和兵符,放到了刘平的手上。 刘平双手接过。 当之望向其中时。 正是熟悉的字迹,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到阳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皇帝赵祯即有专门的命令传来。 莫非,当日间,朝中以下令让之担任阳春县令,也是赵祯专门下令安排的。 让胡内侍往一旁的客舍休息。 刘平本人,则是坐在旁边简陋的书舍,将兵符贴身带好,随之打开信件,其中内容,涌入了目中。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刘平差不多将信中内容浏览完毕。 皇帝赵祯于信中,进行了详细之说明。直接承认,当日调他往阳春来,正是有此中之考量。 并说明,他已经调集环州新军到来,以剿灭盗贼的名义,帮之行事。 看到信件的最后,尤其得知是狄青等人到来后,刘平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按照信中所述,狄青等人,是从正月初,就从环州出发的。 一路过长安,是以下南方而来。 路上之耽搁,算上个一月之时间,到达阳春,按照刘平推算,差不多,会是到达二月初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之本人,至少要在此安稳到二月初,才能行事。到时候,自可拿起天子于之密旨,还有手中之兵符,以做行事之用。 这大半个月时间,具体该如何做,又做出一些什么有效果之事,正是思考之关键。 而按照胡内侍方才之所言,其之本人会在广南停留一段时间。 于之传达皇帝赵祯的旨意,是一方面,还有为地方其他官吏进行传达。 这些人中,多是去岁天子登基之后,以履新的一批人。 很显然,也是这部分人,被天子赵祯,当做了明晃晃的刀子,安排在了地方,以在关键的时候,行以刮骨疗伤。 同时,刘平也算是看出来了,赵祯当时认真浏览过他之笔记,以其中关于沿海海贸和盐业治理之事的描述,借此,想要做出某些改变。 如盐吏方面,因地方之人的充斥,直接回导致,相应腐败之滋生,并以地方大族和官吏的苟合,使得走私泛滥。 刘平曾在笔记上,写过关于天下百业之治的建议,那就是建立朝廷主导之国有商肆。 在此之下,以统筹财货,并以放开民间之商贸。两相结合之下,更能从具体方面,保证好民生问题。 这等建议,皇帝赵祯,显然是看进去了。 而今正是在想着办法实行。 实行之前,一个关键,那就是扫清在前方道路上的障碍物。 那些是障碍物,于地方之垄断,以行走私者,便是障碍之物。 只有清除了障碍,一些其他事情,才会一步步的进行实践。 阳春或只是一部分,但能为皇帝赵祯亲自送来密信说明,可见之,绝对是为核心,甚至有借此,于大宋其他地方,进行警告之意。 从侧面证明,赵祯本人,对之,还真是信任。 以相信他之本人,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 这一点,连刘平自己,在昨夜没有看到那块石碑,以及了解到苏捕头的真相前,都不会这么自信。 足可说,那块石碑之证明,真以为神来之笔。 告诫他此中事情的哑巴守门人,功劳巨大! 这些事情,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否则的话,不仅仅是现在还生死未知的苏捕头,正在陷入到杀身之祸中。连他当下还未以引起敌人彻底警觉的他本人,也会遭到直接刺杀。 要说什么时候,才能取得相应的安全,恐怕,也只有到狄青率部到来之后,才能有安全保障。 而在这段时间,刘平内心也有了打算,自是让老成等人,以往乡地巡视春耕之名,进行调查,再分出两人,以专门照看好苏家。 至于展昭其人,自是放在身边,一方面是刘平需要展昭这个高手的保护,另一方面,展昭之身体,正是恢复之时,好在本地静养,以早日恢复为佳。 考虑完这些,刘平心情放松不少。 下午之时,更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食,并让人买来一壶小酒,算是款待到来的胡内侍。 胡内侍所率之大部人马,于城外有停留。 是以今夜会在城内修整一夜。 考虑到胡内侍之特殊,在之建议下,胡内侍本人,当夜住在官寺。 到次日的时候,休沐结束,而胡内侍为刘平所安排的老成,亲自护送出了城外。 当日清晨,当刘平再以到达公堂,以行开会之时。 发现与前几日相比,这次来的人,少了几个。 少得正是县尉陈斤几人,刘平眯起了眼睛,正待主动发问的时候,却见旁边的主记程墨,竟然当先出言,解释起来。 “回县君的话,昨日青安乡地内,发生了一起命案,县尉得知之后,自觉夜深,遂以直接叫上了几个人,以做亲自去查看。” 对于阳春本地之地图,刘平自是熟络。 此中之于青安乡,正是处于同雷州那边的交接之地。 可以说地形复杂,沿途之间,道路不是多么的通畅。 所谓之命案,难道真的命案那么简单? 刘平不由得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将此事记下,然后又详细问询了陈斤内中之事,这才召开了新一个工作日的县衙会议。 会议之后,正是记室当先汇报,刘平认真听着,不时的发出一些疑问。 别说,程墨这人很有能耐,一些事情之处置,也是非常得当周全。 在公文之上,更是很有水平。 借这次汇报,程墨竟然还主动为之推荐一名主簿。 这件事情,刘平只是应下,没有给之回应。 实际上,刘平一直盼着吕安,能早日到来,于之辅佐。 这个主簿说是到了,很多事情,他就能轻松下来。 是以将不少之事情,以行分担下去。 当然,期盼是一处,真正的许多事情,还是需要他进行安排。 在同日之间,刘平即以将县中一些空闲的捕快,以分担往各乡地,进行治安和农耕巡视,以辅助好地方。 时间一晃,四日过去。 陈斤之本人,终于是归来了。 他一归来,先是向刘平汇报了下前番在青安乡之地的处理经过。 “商贾?” 刘平听到此话的时候,微微一愣。 按照陈斤之言,这次的死者,乃是一名商贾。 一名商贾,就能让地方之县尉亲自进行调查,足见其中怪异了。 当陈斤说到亡者的身份之后,刘平是以理解了一些。 亡者的身份,正是商贾,但是背后所靠,可不是商贾那般简单。 其人,乃是当下的南恩州知州之女婿。 是的,一个知州,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人物,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商贾? 至少在大宋,商贾之地位,虽有提高,但还是处于末尾。 原来啊,这位知州之女,乃是庶女。 但以下嫁的这位商贾,可不简单,正是阳江富商罗胜之幼子。 “可曾查出什么?” 刘平心道只怕当下的知州本人,绝对不是多么干净,与地方之联合,以为多也。 但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关心之态。 为刘平所问,陈斤忙回道:“卑职等人,依照线索之查看,罗公子,当时身中九刀而亡,来者显然是准备充分之辈,以刀刀毙命。” “这位罗公子的护卫呢?” “罗公子的护卫,九人身死,另有一人消失不见。卑职怀疑,就是此人以行通报,所以才暴露了罗公子的路线。 另有同行之仆人,多以被吓得逃窜,即便事后汇集起来,能以给出的有用消息寥寥。 仅仅知晓,乃是当天黑夜发生,窗外下着小雨,他们所居住的客栈,忽然闯入了人……” 刘平没有打断,无论陈斤,有没有特别隐藏,他都以用心的听讲着。 在此关键的时候,这位罗公子出事,都感觉不是意外。 既然是阳江富商之子,联系到当下情况,难道说,天子赵祯所行之事,已经暴露了。 其中一些人,为了保全自己,开始进行灭口? 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东京那么多年,在西北边军那么多年,刘平非常知道,大宋之于朝堂内部,是个什么样子。当日吕太公之情况,再以浮现在脑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本人,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陈斤在这个时候,即以案情还没有查清楚之间,返回县衙,会不会有其他的目的。 刘平忍不住多想了些,他盯着陈斤的面孔,看了眼。 陈斤这几日内,却是沧桑了些。 不知是真的为了其中命案操劳,或者是为了其他之事忧愁? 刘平思绪一转,然后道:“辛苦陈县尉了!你且好生休息两日!” 陈斤退下之后,他叫来展昭,问询了下江湖之中,可有擅长刀法之人。 那位罗公子能为贼人,以刀毙命,就是护卫也是如此,足见其人刀法出众,就是放在江湖上,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为刘平之问,还别说,展昭真与他说道了不少名字。 抛开那些正道人物,暗道人物中,擅长刀法者,就不下十人。 十人之中,又各有精通。 想要判断出,内中到底是谁所为,自是要现场去看看。 但根据刚才陈斤所言,就是那位倒霉的罗公子,在进行勘验之后,早被人给拉回去了。 一切线索就此断去。 但刘平却是留下了个心眼,结合当下之情况。 罗公子如何是开始,以为本地商贾,那接下来,多半会另有参与相关事务的关键人物被杀。 难怪,他今日进入公堂之中发现,气氛似乎与前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了。 “展护卫,这两日要小心有江湖人大规模聚集阳春,我总感觉,现在阳春之地,只怕命案会有所增多。” 展昭从刘平刚才的问话中,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腥风血雨将起之感觉,他随即颔首道:“县君放心,展某这几日,也会想办法和正道中人联系,以看看江湖中,究竟有哪些动作。” 让展昭下去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刘平翻阅文书看了看。 在县衙生活是一方面,查询一些答案是一方面。 更重要,是他作为一县之令,要维护好,安定好本地之民生。 这才是关键,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春耕越来越近,保障好阳春本地少得可怜的耕田以耕种。并管理本地经济之发展,为百姓增产增收,更以为本分之行。 因此,接下来几日间,刘平在让专人以监察的同时,还是决定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民生工作方面。 而距离狄青率部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刘平之内心,也多了几分轻松之感觉。 只要狄青到来,他就可以假借地方缴纳山贼之名义,并以天子之命,让之驻扎在阳春境内。 但这样,同样容易打草惊蛇,所以,要趁着这段时间,将苏捕头的事情处理好。 可惜,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 老成等人即便是从各个方向,监督了很长之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但刘平相信,只要苏捕头还活着,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还别说,在陈斤回来的第二日,老成就送来了一个消息。 苏家有动静了。 这里的动静,自然不是苏捕头之现身。 而是苏家,有离开之打算。 这几日来,一直在变卖家具等有用之物件,以换做钱财。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谁又让这么做? 很显然,大概率是其之一家之主,那个消失,且未被敌人找到的苏捕头发话了。 这则消息传来之后,刘平除了担心苏家在离开阳春之地后的安全问题,还以担心苏捕头这个线索就此断去。 是以,在老成传来消息的第二日,他决心往苏家拜访一次。 这次拜访,刘平做了充足之准备,还专门买了些许礼物拿着。 第198章 马捕快 苏家,实际不是阳春之本地人,于十多年前,因苏捕头来此担任公务之后,才举家搬到了这里。 时下之苏家之中,除了已经被判定身亡之苏捕头,另有家眷四人,仆从三人,佃农两户,计七人。 四人家眷中,含苏捕头妻子,另有两个女儿,一个幼子。仆从之中,含两个丫鬟,一个老仆。 佃农乃是苏捕头之老家人,于之一路跟来。 上次苏家长女,去买草药,但因之母生病,苏家仆人中如老仆去往地里收受地租,而之两个丫鬟又不识字。 当刘平以个人身份,带着展昭等两名随从到来时,能看到住在住在郭内的苏家,快要搬空了,即是整个门庭,也显得有些空旷。 门外之地,有牙人,正在同一个妇人说话。 “林家娘子,此地之地形虽好,但你家之房屋,已有些破旧,若真要卖去,按照你开之价钱,委实要高一些,即是旁人,也很难入手。 而说真的,我之所给予之价钱,已经算是高的了,放在别人那里,可没有那么高的。 而且,我老安在本地,一向都是实诚人,您可以去城里打听打听,哪家不是这么说道的。 所以,这房子,您卖给我,我以卖给别人,那保定是不会吃亏!” 这边正在商谈,刘平大致是看出来,这位林氏,乃是觉得其人之开价有些低了,所以不满意,正在讲价格。 刘平也没有打扰,也正是在认认真真听着。 于阳春县城内外之房价,他本人是有过了解的。 但从刚才听闻,很明显,此间牙人说谎,开出的价钱,要比市价低上不少。显然是看出该户人家,着急出手,加上以妇道人家,好以糊弄罢了。 当然,看林氏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之人,也不好糊弄,当即以争辩了起来。 正在刘平等了有半刻钟的时间,苏家长女正是走了出来,看到刘平和之背后的展昭,眼睛就是一亮。 “娘,这就是在县衙里的恩公,上次多劳烦这两位恩公,如果没有这两位恩公的话,巧儿可能都回不来了!” 巧儿? 刘平目光一动,看来此间的苏家长女,很是聪慧,上次之所言,原来是个假名。 他也没有太去计较。 只是在苏捕头之夫人,林氏走过来的时候,面上带着淡淡之笑意。 旁边的牙人,则是在听闻面前两人,乃是县衙之人时,目中闪过一丝慌乱。 “林家娘子,若是想明白了,记得来商肆给我说一声。过了后日,那我真就不接手了!” 牙人压低声音说了两句,然后扫了眼刘平等人,以迅速离开了苏宅之外。 被牙人之话语,一打断,林家娘子的步伐,微微一顿。 但很快,她之表情回转过来,是以来到了刘平面前,一礼道:“妾身谢过即为郎君,上次为小女所助。 还请到屋里做做!” 不知道刘平等人,是为何到来,林氏有些好奇,但这些好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邀请刘平等人往客舍就坐。 刘平点了点,只带着展昭一人进去,至于另外一人,则是守在门外。 来到客舍时,能见苏家的客舍,只剩下几个凳子。 在林氏安排下,瞬间有仆从倒来几碗白开水,放在了刘平和展昭面前。 随之,林氏之自身,则是坐在另一侧。苏巧则未踏入,而是一礼后,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另有十来岁的少年,于另一畔的屋舍,不知道忙碌些什么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客舍之内,显得有些安静。 但见刘平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眼林氏背后的丫鬟,林氏明悟过来,出言道:“你下去!” 而此时,展昭也走出了屋舍,守在外面。 见此,林氏脸色的脸色微微一变,其心中已经明白,刘平到底是为何而来。 她本人沉吟片刻,是以出言道:“公子乃是小女之恩人,妾身感激不尽,但公子身为公门之人,若是为了妾身丈夫之事,但还请恕妾身,无可奉告。 且不相瞒,自妾身丈夫失踪这么多日子来,妾身常以泪洗面。 时时盼望,他还能活着。 但……天意难为,前段时间,县衙之消息,让妾身算是彻底失去了希望,也让整个苏家失去了希望。 唉~” 林氏在说完之后,是以摸了摸眼泪。 看到这里,刘平之面色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在林氏话语落了之后,才出言道:“在下还未有告知,在下刘平,正以为当下的阳春县令。 至于苏捕头之身亡,且以为公事,在下心中亦感到伤感。 至于苏捕头其他之事,但以为地方安稳,刘某之前,本不该来劳烦夫人的。 然以事关重大,刘某不得不到来。 不知道,夫人可知道徐县令?” 当说到“徐县令”三个字的时候,刘平注意到林氏的双手,微微握紧,便是整个眼神中,又闪过了那么一丝慌乱。 此中之场景,让刘平生出了一种猜测。 苏捕头无论是活着,还是真的死去了。 但是,其一定有后事交代,如之妻子林氏,一定知道,更以为苏捕头安排的后手。 那么,林氏又为什么离开。 派出苏捕头送来的消息,还有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也是刘平在这里,忽然想到的。 那就是,有人给林氏送去了消息,甚至还让林氏产生了信任。 内中之于交易,甚至会是涉及林氏掌握的秘密。 针对这个猜测,刘平本人也都吓了一跳。 若真是如此,他迟来一两日,那林氏可能已经走了,其中之线索,自然是断掉了。 至于与林氏联系之人,到底是好是坏。 刘平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能是背后之人,放出来的诱饵。 可惜林氏多半为之所言,给说服了。 毕竟林氏,不是一人,而是带着子女。 那么,林氏最终真的能拿到,其人想要的吗? 很显然,以为恶者,又怎么会留下这个隐患! 刘平内心忧愁之外,有些好奇,若真的如同他的第二种猜测,那究竟是谁?能取得林氏之信任。 这个人,他个人感觉,毕竟是县衙之人,且还是苏捕头比较笑容,或常带回家的挚友之类。 于此,刘平是以感觉自己有些大意了。 在到来之前,或者说是在一个月前,初来阳春,到达县令任上的时候,就该从苏捕头的人际关系方面着手,以行探查。 但因为忧心,此中之行,会弄得县衙中人的警惕,进而打草惊蛇,才没有进行。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实际正是好时机。苏捕头本人尚未找到,作为县令的他,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事情。 当然,现在来说,也不算迟。 只要苏捕头的一大家子,还处在此地,没有离开。 想来真的有什么线索的话,定然也还在林氏的身上。 而如何,能让现在已经为他产生警惕的林氏,再于之信任,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屋舍之外,忽然传来了响动。 显然是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刘平感觉到有些耳熟,对面的林氏,听闻此话语之后,双手再有握紧。 见此,刘平心中一动。 他起身道:“看来夫人家中有客人来了! 实不相瞒,刘某今次只是路过,且得晓上次苏捕头身亡之事,是以来做慰问。 刘某这就不打扰了!” 走了两步,刘平忽然又停住,道:“对了,刘平听说,夫人打算全家搬离。 但这段时间,按照刘某之所知,阳春之地,包括州地之所,多有不太平。 夫人若是想要离开,可多停留一些日子。且也好等天色暖和之后再离开!” 说完之后,不管林氏能不能领悟,刘平真就打算直接离开。 而今,他是越发确定第二个猜想了,至于苏捕头,是否还活着,显然已经成了一个谜。但总有一天,会解开了的,可绝对不是现在。 他出了客舍,正以看到展昭正在同一个男人打招呼,此间之男人,正以为县衙的马捕快。 其人平日间,常以看守县牢。 每次开会的时候,且以能看到其之本人。 在刘平这一月的印象里,这位马捕快,人算是老实。 但这次见面,刘平直接改变了其中想法,人不可貌相。 这位马捕快,看来是有大秘密在身上的。 今日恰是休沐,来此拜访,以关心同僚家眷,也说的过去。但是,其之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之有些沉重,里面多半不是礼物什么的。 而以白日到来,这位马捕快,难道真的不怕被人看见。 也对,或者其人已经知道,有人在暗地里监视了,所以才大摇大摆的到来。 刘平心思回转。 脸上却是保持着淡淡额笑意,在看向马捕快之后,道:“今日休沐,马捕快没有在家中陪着家人啊!” 在看到刘平的瞬间,马捕快之本人心里,又是咚咚做响,但以良好的心理素质,早就将心中之所想,给压了下来。 为刘平所问,马捕快忙道:“让县君挂心了! 这不,得晓苏夫人即将带着家眷离开,而苏捕头,又是我之昔日同僚。 按照内子之建议,考虑当年苏捕头,于我之照料,是有有些钱资,想来赠予,希望苏夫人,他们一路上,能够用得上。” 马捕快说了之后,悄然看了刘平一眼。 刘平并未多言什么,而是走过来,拍了拍马捕头的肩膀,道:“有心了!苏捕头为人,是以有口皆碑,唉……” 长长叹息一声,面向正走出来的林氏,还有苏家长女等人,拱了拱手。 刘平是以大步离开。 展昭等人,随之跟随。 只是在出了院舍之后,刘平向苏家对面的大路上,一名躺在地上的乞丐,看了眼,然后点了点头。 此中之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老成。 还别说,作为江湖中人,老成等人,那是个中技能,皆以精通。 易容什么的,似乎就是绝学一样,几乎人手必备。 连展昭于此之方面,也是很有天赋。 在离开苏宅之后,刘平却没有直接返回县衙,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忙碌,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往集市转转了。 前番于县衙有过命令,是以减少多余的税务,是于今日,正好来看看集市之地,一些物品,尤其以衣食住行之类的基本生活保障,有无降价。 当之到来的时候,正是集市的午间休息时分,来买菜的人很少。 实际上,像阳春城内,住户并不算多。满打满算,连一千户人家都没有。 却是在各乡地,集中之户数,不算少,更多一些隐户,就是没有上户籍的。 这也正是大族之间,常用的隐藏人数,以逃避赋税之办法。 尤其在缺乏管理的沿海之地,以非常之普遍。 而在刘平到达集市之后,很明显的感受到,本地之于环境,与之前有了很大之改变。 至少脏乱差之环境没有了,一些乱收费之男子,也消失了。 可当他询问菜价之时,有些傻眼。 这价钱,并没有太大范围之降低。 怎么回事? 即是买了几块豆腐,回往县衙的途中,刘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上有政策,县衙是下有对策。 看来,在之要求下,明面上的一些行事不存在了,但转到了暗地里。 这不仅是将他这个县令,不当做一回事。 更主要在于,是对于大宋律法之践踏,以私自设立规则一样。 且于这等东西,还真不好处置。 公堂之上,或以言问,但相关负责之官吏,完全可以将此事推脱。 足可见之,他之于过去将近一月之整治,也只是让县衙从明面上,变得好看一些罢了。 想要彻底清除这些毒瘤,是以必须拔掉他们身后的笼罩者。 刘平便是回到了县衙,来到了书舍之内,也是沉思不已。 等到夜晚将领后,老成终于是回来了。 他之归来,就给刘平传达了一个关键消息。 马捕快果然不简单,在之离开苏家之后,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另一件人的大门。 正是阳春本地大户石家。 “县君,在卑职离开之前,马捕快,踏入了快有两个时辰,迟迟未有出来!” 第198章 马捕快 苏家,实际不是阳春之本地人,于十多年前,因苏捕头来此担任公务之后,才举家搬到了这里。 时下之苏家之中,除了已经被判定身亡之苏捕头,另有家眷四人,仆从三人,佃农两户,计七人。 四人家眷中,含苏捕头妻子,另有两个女儿,一个幼子。仆从之中,含两个丫鬟,一个老仆。 佃农乃是苏捕头之老家人,于之一路跟来。 上次苏家长女,去买草药,但因之母生病,苏家仆人中如老仆去往地里收受地租,而之两个丫鬟又不识字。 当刘平以个人身份,带着展昭等两名随从到来时,能看到住在住在郭内的苏家,快要搬空了,即是整个门庭,也显得有些空旷。 门外之地,有牙人,正在同一个妇人说话。 “林家娘子,此地之地形虽好,但你家之房屋,已有些破旧,若真要卖去,按照你开之价钱,委实要高一些,即是旁人,也很难入手。 而说真的,我之所给予之价钱,已经算是高的了,放在别人那里,可没有那么高的。 而且,我老安在本地,一向都是实诚人,您可以去城里打听打听,哪家不是这么说道的。 所以,这房子,您卖给我,我以卖给别人,那保定是不会吃亏!” 这边正在商谈,刘平大致是看出来,这位林氏,乃是觉得其人之开价有些低了,所以不满意,正在讲价格。 刘平也没有打扰,也正是在认认真真听着。 于阳春县城内外之房价,他本人是有过了解的。 但从刚才听闻,很明显,此间牙人说谎,开出的价钱,要比市价低上不少。显然是看出该户人家,着急出手,加上以妇道人家,好以糊弄罢了。 当然,看林氏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之人,也不好糊弄,当即以争辩了起来。 正在刘平等了有半刻钟的时间,苏家长女正是走了出来,看到刘平和之背后的展昭,眼睛就是一亮。 “娘,这就是在县衙里的恩公,上次多劳烦这两位恩公,如果没有这两位恩公的话,巧儿可能都回不来了!” 巧儿? 刘平目光一动,看来此间的苏家长女,很是聪慧,上次之所言,原来是个假名。 他也没有太去计较。 只是在苏捕头之夫人,林氏走过来的时候,面上带着淡淡之笑意。 旁边的牙人,则是在听闻面前两人,乃是县衙之人时,目中闪过一丝慌乱。 “林家娘子,若是想明白了,记得来商肆给我说一声。过了后日,那我真就不接手了!” 牙人压低声音说了两句,然后扫了眼刘平等人,以迅速离开了苏宅之外。 被牙人之话语,一打断,林家娘子的步伐,微微一顿。 但很快,她之表情回转过来,是以来到了刘平面前,一礼道:“妾身谢过即为郎君,上次为小女所助。 还请到屋里做做!” 不知道刘平等人,是为何到来,林氏有些好奇,但这些好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邀请刘平等人往客舍就坐。 刘平点了点,只带着展昭一人进去,至于另外一人,则是守在门外。 来到客舍时,能见苏家的客舍,只剩下几个凳子。 在林氏安排下,瞬间有仆从倒来几碗白开水,放在了刘平和展昭面前。 随之,林氏之自身,则是坐在另一侧。苏巧则未踏入,而是一礼后,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另有十来岁的少年,于另一畔的屋舍,不知道忙碌些什么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客舍之内,显得有些安静。 但见刘平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眼林氏背后的丫鬟,林氏明悟过来,出言道:“你下去!” 而此时,展昭也走出了屋舍,守在外面。 见此,林氏脸色的脸色微微一变,其心中已经明白,刘平到底是为何而来。 她本人沉吟片刻,是以出言道:“公子乃是小女之恩人,妾身感激不尽,但公子身为公门之人,若是为了妾身丈夫之事,但还请恕妾身,无可奉告。 且不相瞒,自妾身丈夫失踪这么多日子来,妾身常以泪洗面。 时时盼望,他还能活着。 但……天意难为,前段时间,县衙之消息,让妾身算是彻底失去了希望,也让整个苏家失去了希望。 唉~” 林氏在说完之后,是以摸了摸眼泪。 看到这里,刘平之面色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在林氏话语落了之后,才出言道:“在下还未有告知,在下刘平,正以为当下的阳春县令。 至于苏捕头之身亡,且以为公事,在下心中亦感到伤感。 至于苏捕头其他之事,但以为地方安稳,刘某之前,本不该来劳烦夫人的。 然以事关重大,刘某不得不到来。 不知道,夫人可知道徐县令?” 当说到“徐县令”三个字的时候,刘平注意到林氏的双手,微微握紧,便是整个眼神中,又闪过了那么一丝慌乱。 此中之场景,让刘平生出了一种猜测。 苏捕头无论是活着,还是真的死去了。 但是,其一定有后事交代,如之妻子林氏,一定知道,更以为苏捕头安排的后手。 那么,林氏又为什么离开。 派出苏捕头送来的消息,还有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也是刘平在这里,忽然想到的。 那就是,有人给林氏送去了消息,甚至还让林氏产生了信任。 内中之于交易,甚至会是涉及林氏掌握的秘密。 针对这个猜测,刘平本人也都吓了一跳。 若真是如此,他迟来一两日,那林氏可能已经走了,其中之线索,自然是断掉了。 至于与林氏联系之人,到底是好是坏。 刘平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能是背后之人,放出来的诱饵。 可惜林氏多半为之所言,给说服了。 毕竟林氏,不是一人,而是带着子女。 那么,林氏最终真的能拿到,其人想要的吗? 很显然,以为恶者,又怎么会留下这个隐患! 刘平内心忧愁之外,有些好奇,若真的如同他的第二种猜测,那究竟是谁?能取得林氏之信任。 这个人,他个人感觉,毕竟是县衙之人,且还是苏捕头比较笑容,或常带回家的挚友之类。 于此,刘平是以感觉自己有些大意了。 在到来之前,或者说是在一个月前,初来阳春,到达县令任上的时候,就该从苏捕头的人际关系方面着手,以行探查。 但因为忧心,此中之行,会弄得县衙中人的警惕,进而打草惊蛇,才没有进行。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实际正是好时机。苏捕头本人尚未找到,作为县令的他,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事情。 当然,现在来说,也不算迟。 只要苏捕头的一大家子,还处在此地,没有离开。 想来真的有什么线索的话,定然也还在林氏的身上。 而如何,能让现在已经为他产生警惕的林氏,再于之信任,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屋舍之外,忽然传来了响动。 显然是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刘平感觉到有些耳熟,对面的林氏,听闻此话语之后,双手再有握紧。 见此,刘平心中一动。 他起身道:“看来夫人家中有客人来了! 实不相瞒,刘某今次只是路过,且得晓上次苏捕头身亡之事,是以来做慰问。 刘某这就不打扰了!” 走了两步,刘平忽然又停住,道:“对了,刘平听说,夫人打算全家搬离。 但这段时间,按照刘某之所知,阳春之地,包括州地之所,多有不太平。 夫人若是想要离开,可多停留一些日子。且也好等天色暖和之后再离开!” 说完之后,不管林氏能不能领悟,刘平真就打算直接离开。 而今,他是越发确定第二个猜想了,至于苏捕头,是否还活着,显然已经成了一个谜。但总有一天,会解开了的,可绝对不是现在。 他出了客舍,正以看到展昭正在同一个男人打招呼,此间之男人,正以为县衙的马捕快。 其人平日间,常以看守县牢。 每次开会的时候,且以能看到其之本人。 在刘平这一月的印象里,这位马捕快,人算是老实。 但这次见面,刘平直接改变了其中想法,人不可貌相。 这位马捕快,看来是有大秘密在身上的。 今日恰是休沐,来此拜访,以关心同僚家眷,也说的过去。但是,其之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之有些沉重,里面多半不是礼物什么的。 而以白日到来,这位马捕快,难道真的不怕被人看见。 也对,或者其人已经知道,有人在暗地里监视了,所以才大摇大摆的到来。 刘平心思回转。 脸上却是保持着淡淡额笑意,在看向马捕快之后,道:“今日休沐,马捕快没有在家中陪着家人啊!” 在看到刘平的瞬间,马捕快之本人心里,又是咚咚做响,但以良好的心理素质,早就将心中之所想,给压了下来。 为刘平所问,马捕快忙道:“让县君挂心了! 这不,得晓苏夫人即将带着家眷离开,而苏捕头,又是我之昔日同僚。 按照内子之建议,考虑当年苏捕头,于我之照料,是有有些钱资,想来赠予,希望苏夫人,他们一路上,能够用得上。” 马捕快说了之后,悄然看了刘平一眼。 刘平并未多言什么,而是走过来,拍了拍马捕头的肩膀,道:“有心了!苏捕头为人,是以有口皆碑,唉……” 长长叹息一声,面向正走出来的林氏,还有苏家长女等人,拱了拱手。 刘平是以大步离开。 展昭等人,随之跟随。 只是在出了院舍之后,刘平向苏家对面的大路上,一名躺在地上的乞丐,看了眼,然后点了点头。 此中之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老成。 还别说,作为江湖中人,老成等人,那是个中技能,皆以精通。 易容什么的,似乎就是绝学一样,几乎人手必备。 连展昭于此之方面,也是很有天赋。 在离开苏宅之后,刘平却没有直接返回县衙,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忙碌,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往集市转转了。 前番于县衙有过命令,是以减少多余的税务,是于今日,正好来看看集市之地,一些物品,尤其以衣食住行之类的基本生活保障,有无降价。 当之到来的时候,正是集市的午间休息时分,来买菜的人很少。 实际上,像阳春城内,住户并不算多。满打满算,连一千户人家都没有。 却是在各乡地,集中之户数,不算少,更多一些隐户,就是没有上户籍的。 这也正是大族之间,常用的隐藏人数,以逃避赋税之办法。 尤其在缺乏管理的沿海之地,以非常之普遍。 而在刘平到达集市之后,很明显的感受到,本地之于环境,与之前有了很大之改变。 至少脏乱差之环境没有了,一些乱收费之男子,也消失了。 可当他询问菜价之时,有些傻眼。 这价钱,并没有太大范围之降低。 怎么回事? 即是买了几块豆腐,回往县衙的途中,刘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上有政策,县衙是下有对策。 看来,在之要求下,明面上的一些行事不存在了,但转到了暗地里。 这不仅是将他这个县令,不当做一回事。 更主要在于,是对于大宋律法之践踏,以私自设立规则一样。 且于这等东西,还真不好处置。 公堂之上,或以言问,但相关负责之官吏,完全可以将此事推脱。 足可见之,他之于过去将近一月之整治,也只是让县衙从明面上,变得好看一些罢了。 想要彻底清除这些毒瘤,是以必须拔掉他们身后的笼罩者。 刘平便是回到了县衙,来到了书舍之内,也是沉思不已。 等到夜晚将领后,老成终于是回来了。 他之归来,就给刘平传达了一个关键消息。 马捕快果然不简单,在之离开苏家之后,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另一件人的大门。 正是阳春本地大户石家。 “县君,在卑职离开之前,马捕快,踏入了快有两个时辰,迟迟未有出来!” 第199章 可疑的老成 怎么又牵涉到了一个石家? 刘平眼神凝固了起来,石家未有于县衙为吏,根据这些时日,他于本地之探晓。 石家在阳春的声望,算是不错的大户。 但是怎么又和马捕快牵涉到里面去了? 如何是这样的话,他掌握的很多情报,就有误了。且不能单从表面来看问题,很多暗地里的还没有被发掘出来。 而马捕快又两个时辰没有出来,很显然,是出现问题了。 “展护卫,还有徐护卫,老成,你们都随本官走一趟,老郑于苏家的监视,记得继续,防止对方调虎离山。 还有,老成,你可否注意到,马捕快在离开苏家的时候,可拿的有什么东西?” 吩咐完之后,刘平当即起身离开。 且与走出房舍的路上,边走边问道。 一旁,展昭早就打起了火把。 为刘平所问,特别监视了一下午的老成,当即应道:“在下未有发现,可以确定的,乃是马捕快在离开的时候,以为空手。” 刘平听过之后,轻轻颔首。 如果是这样的,那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即是当时苏捕头,将内中之情报,就放在石家? 这次林氏于之言后,马捕快当即过去问询? 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以从哪个方面讲,找到马捕快,才是重点。 那么,马捕快的背后究竟是谁? 刘平可不会相信,这位马捕快真以为好人,若真是好人,苏捕快为何在关键时刻,没有与之说些什么。 苏捕头又为何会那么决然的逃离? 石家距离县衙,不算远,也就是一刻钟的路程。 前番为了监视苏家,以从暗处查看苏捕头之内情,刘平让老成等三人而去。 时下看来,正好周转的过来,若只留下老成一人在此,那可能手忙脚乱。 当之到达苏家的时候,能看到苏家,从内到外,灯火全都灭着。 而且,大门从内锁着,即是整个院舍之内,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展昭正待翻墙而入,刘平当即制止道:“展护卫且慢! 老成,你离开之时,石家大院之内,可有灯火?可有人说话?” 老成面带回忆道:“有!我还看到很多护卫走动,但绝对没有这般安静。” 得听此消息,刘平心中咯噔一下,只怕不光是马捕快有问题,现在连整个石家都出现了情况。 他是以开始推翻第一种猜测,真相莫非在第二种猜测上? 苏捕头真正的秘密,正是处于石家之内。 在此之外,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 “县君,内中有血气味道!” 展昭忽然开口道。 刘平心神渐渐冷静下来,现在看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看向后方的两个随行护卫,最终在老成和展昭身上扫过一眼,道:“老成,你带着老万,回去通报衙门,就说石家出问题了。 我和展护卫留守在这里,切记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是!” 对于刘平的建议,老成没有犹豫的执行了。 至于刘平为何不选择马上进入石家,他很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是的,这正是在发现石家诡异,还有展昭闻到的血腥味之后,他想到的第三个可能。 石家就是一个陷阱。 实际上,马捕头可能已经获得了一定的线索,且是从林氏中知晓的。但见之他也往林氏那里打探,遂以专门设下这个局面。里面,说不定,还专门为他布置了杀局。 便是内中之人,没有将之击杀,只要他进入到石家之内,到时候,若是县衙之官吏,蜂拥而来,言之他杀人,那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或者,这正是这段时间内,县衙中的敌人,与之隐忍之后的一次谋划。 但现在,他本人既然已经猜测到这种可能了,那就不会继续往里面跳。 他让展昭,和一起留下来的另一名护卫老费,同他一道,往后面的院落而去。 此间之住处,正是县中县尉陈斤之住处。 一个大大的“陈府”牌匾,于黑夜的火把之下,闪闪发光。 刘平用力敲击了两下,但看陈府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陈斤也遇到问题了? 不应该啊! 或者是陈斤知道石家发生之事,以在专门的看戏? 就这么等待了十几息的时间,刘平很是担心错过线索。 他不由得看向了展昭:“展护卫,你之身体,可能坚持的住,是以用轻功,往石家查探一些情形。 至于我,有老费在身边,短时间之自保没有问题。 且若是有杀机,当火速退出来。 若是有活口,当即于我说道。” 如果石家真的遭遇到了灭门之危机,但刘平还抱着侥幸,同时,他有些期许,是自己想多了。 展昭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腾空,就飞到了对面院落的房顶上。 刘平带着老费,索性直接蹲坐在了陈府的大门之地。 就这样的等待中,大约过了二十多个呼吸,老成还没有从县衙搬来救兵,但展昭从房顶上回来了。 回来的,不是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此时的小男孩,已然昏迷过去,但见之身上,沾满了血迹。 “县君,里面……没有发现埋伏,且只发现了这么一个活口,正于床榻之下躲藏,才免于一难。 他当才正待大喊大叫,所以我点了他的穴道,过上半个时辰,多半自己就醒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老成终于是回来了。 但让刘平意外的是,老成还只带着两个人回来,一个是方才跟之离开的另一名护卫,另一位,则是哑巴守门人。 “县君,县衙之内,今日值守之班房是空的,捕快们都不在了,正以为休沐。连值班的都没有在了。 大抵是到明日,才会过来。” 刘平点点头,他白日还看到四个捕快值班,晚上全都不见了,可真巧啊! “走,进去看看!” 刘平不打算束手束脚了,是以进入到石家之内,看看情况。 走过去的时候,他让展昭将方才之情况,继续与老成等人告知。而在得知之后,老成等人,无不吸了一口气。 石家之将近灭门祸患,可真的是太惨了! 而幸存下来的石家少年,自是展昭继续抱在怀里。 在到达石家大门处,刘平并老成,直接翻入到内部,打开了大门。 为了不破坏案发现场,他令众人,直接沿着边缘,未有脚印之地而走。 而于火把照耀之下,当刘平真正看到石家内部之情况后,瞬间愣住了。 展昭说的是一回事,但以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想了想,他让老费将石家小童直接抱到外面等候,为防止小童醒来之后,再看到如此惨烈之于现状。 随之,在刘平的安排下,展昭等人一边往内,一边小心搜集一些证据,如于地上之脚印,另以场景复原当时情况。 “十七名成年人,无一活口! 这是江湖上的暗道,惯用之杀伐手段,甚是残暴! 且这一次,无论白道如何对付,只是朝堂之上,派遣内功高手,以来查探,定会进行搜寻。 是以藐视朝廷威严之举!” 展昭于此中的规则,显然知道的多一些,即是三两句话,就将事情之内外道明。 刘平的心情未有因此之放松。 朝廷是朝廷之事,其中之事,于他的地盘上出事了,那他这个县令,就必须复杂,必须找到凶手。 无论对方是不是江湖上的人,无论对方的后台是什么。 这是他身为县令的责任。 来到大宋这么多年,刘平之于表面上,偶尔会有些玩世不恭,还有些爱财,但基本的责任感还在,正义感还在。 见到有老人于街头跌倒,他会搀扶。见到哪家真的贫苦,他遇见了,也会给予适当的财物,进行资助。见到有人受伤了,亦会让人送医治疗。 于边关之地,便是面对敌人入侵,为了保卫大宋,为了保卫家园,他同样会拿起手里的刀,以行拼搏,以保卫国家而抛头颅,洒热血…… 现在是县令,看着自己地界之内的百姓,遭受此中之磨难,一股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烧。 “马捕快可曾有发现?” 当刘平问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没有。” 展昭摇了摇头。 马捕快不在,很是显然,其人也是内中的参与者。 定然与人里应外合。 且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定,已经离开了。 而苏家那边进行监督之人,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是以苏家没有出现问题,是不是间接证明,马捕快已经得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中之计划,或不会因他到来与否,即以产生变化。 这一切,早有预谋。 隐藏在后面的敌人,多半已经准备好,拿到情报,以杀人之事。 刘平的心沉重起来,接下来,去抓捕马捕快还来得及吗? 但也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 “老成,你去马捕快家中看看。” “展护卫,你随我往屋舍之内,再看看!” 安排之后,刘平直接走在前面,手中拿着老成刚刚递给他的火把,直往内舍而去。 内舍之地,也有一具尸首,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于之苍白面孔一看,刘平很容易的认出来,其人正是石家的石业。 石业本人,年轻的时候,实际也在县衙当差,还做过主簿,只是早十多年前,也就是苏捕头到来前后,就已经主动的退下来。 石家乃是阳春本地之家族,通过家中之于田地,实际已经够花销,石家也能保持着本地中等富裕家庭之列。 石业平日间,也是和和气气。 十多天前,刘平路过石家的时候,还和石业聊了聊天。 叹了口气,刘平默默将石业的眼睛合上,与之书舍看去。 能看到的是,石业的书房,早就凌乱不堪,显然是被人翻过了。 但如果真是马捕快拿有特别的信物到来的话,又怎么会需要主动翻找? 而看石业之死因,身上之伤痕,非是以致命,多少有摧残之意。 这直接证明,便是那位马捕快没有得到想要之东西,以审问石业,甚至以此逼迫之可能性更高。 那为何老成没有发现? 还是说,在老成回去的短短不到两刻钟时间内发生的? 这两点,都有些解释不清楚。 便在这个时候,刘平本人,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老成会不会…… 思考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刘平忙看向展昭,问了个让人意外的问题。 “展护卫,老成在白道上的名望如何? 在邀之与我同行前,你可多有了解?” 为刘平这么一问,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其中问题了。 展昭开始认真回想了关于老成的一切,在刘平于书舍认真检查时,其人于后道:“老成,本名县君也知道,正以为成虎,据说他是个孤儿。 早些年的时候,于二郎山跟着许道人学习刀法,有成之后,于山下磨砺,渐渐闯出了名声。 至于许道人,乃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刀法高手。 若非当日那位江湖同道,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情况,实际成虎不一定来。” 在谈到刀法的时候,刘平忽然从书架上,将目光移开,盯着展昭的脸,道:“展护卫,还记得那日我等于常乡所遇到的情况吗? 那日你说到其中乃是刀法高手之弟子,老成似乎没有发表意见…… 当然,也不是我特别怀疑老成,毕竟大家从江宁府一路走来,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 可现在的情况……” 刘平说着说着,目光忽然凝固了。 他想起来来了,方才石业于身亡前的目光,似乎是看向那里的。 那里。 这是信号吗? 但如何那些专门来拿起东西之人,如可疑的马捕快,又为何没有发现? 还是说,他们之前找到的,乃是假的? 不过,突兀出现的线索,让刘平有些压抑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 “展护卫,来帮我将此地打开!” 展昭正在疑惑,刘平的话语为何停下,是以他本人,也思考到了很多可疑之处的时候,刘平的话语,再从耳边传来。 但刘平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打开这边书架背后的墙壁? 他没听错! “展护卫,就是这里,你可以敲击两下,内中正以空心!” 第199章 可疑的老成 怎么又牵涉到了一个石家? 刘平眼神凝固了起来,石家未有于县衙为吏,根据这些时日,他于本地之探晓。 石家在阳春的声望,算是不错的大户。 但是怎么又和马捕快牵涉到里面去了? 如何是这样的话,他掌握的很多情报,就有误了。且不能单从表面来看问题,很多暗地里的还没有被发掘出来。 而马捕快又两个时辰没有出来,很显然,是出现问题了。 “展护卫,还有徐护卫,老成,你们都随本官走一趟,老郑于苏家的监视,记得继续,防止对方调虎离山。 还有,老成,你可否注意到,马捕快在离开苏家的时候,可拿的有什么东西?” 吩咐完之后,刘平当即起身离开。 且与走出房舍的路上,边走边问道。 一旁,展昭早就打起了火把。 为刘平所问,特别监视了一下午的老成,当即应道:“在下未有发现,可以确定的,乃是马捕快在离开的时候,以为空手。” 刘平听过之后,轻轻颔首。 如果是这样的,那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即是当时苏捕头,将内中之情报,就放在石家? 这次林氏于之言后,马捕快当即过去问询? 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以从哪个方面讲,找到马捕快,才是重点。 那么,马捕快的背后究竟是谁? 刘平可不会相信,这位马捕快真以为好人,若真是好人,苏捕快为何在关键时刻,没有与之说些什么。 苏捕头又为何会那么决然的逃离? 石家距离县衙,不算远,也就是一刻钟的路程。 前番为了监视苏家,以从暗处查看苏捕头之内情,刘平让老成等三人而去。 时下看来,正好周转的过来,若只留下老成一人在此,那可能手忙脚乱。 当之到达苏家的时候,能看到苏家,从内到外,灯火全都灭着。 而且,大门从内锁着,即是整个院舍之内,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展昭正待翻墙而入,刘平当即制止道:“展护卫且慢! 老成,你离开之时,石家大院之内,可有灯火?可有人说话?” 老成面带回忆道:“有!我还看到很多护卫走动,但绝对没有这般安静。” 得听此消息,刘平心中咯噔一下,只怕不光是马捕快有问题,现在连整个石家都出现了情况。 他是以开始推翻第一种猜测,真相莫非在第二种猜测上? 苏捕头真正的秘密,正是处于石家之内。 在此之外,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 “县君,内中有血气味道!” 展昭忽然开口道。 刘平心神渐渐冷静下来,现在看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看向后方的两个随行护卫,最终在老成和展昭身上扫过一眼,道:“老成,你带着老万,回去通报衙门,就说石家出问题了。 我和展护卫留守在这里,切记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是!” 对于刘平的建议,老成没有犹豫的执行了。 至于刘平为何不选择马上进入石家,他很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是的,这正是在发现石家诡异,还有展昭闻到的血腥味之后,他想到的第三个可能。 石家就是一个陷阱。 实际上,马捕头可能已经获得了一定的线索,且是从林氏中知晓的。但见之他也往林氏那里打探,遂以专门设下这个局面。里面,说不定,还专门为他布置了杀局。 便是内中之人,没有将之击杀,只要他进入到石家之内,到时候,若是县衙之官吏,蜂拥而来,言之他杀人,那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或者,这正是这段时间内,县衙中的敌人,与之隐忍之后的一次谋划。 但现在,他本人既然已经猜测到这种可能了,那就不会继续往里面跳。 他让展昭,和一起留下来的另一名护卫老费,同他一道,往后面的院落而去。 此间之住处,正是县中县尉陈斤之住处。 一个大大的“陈府”牌匾,于黑夜的火把之下,闪闪发光。 刘平用力敲击了两下,但看陈府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陈斤也遇到问题了? 不应该啊! 或者是陈斤知道石家发生之事,以在专门的看戏? 就这么等待了十几息的时间,刘平很是担心错过线索。 他不由得看向了展昭:“展护卫,你之身体,可能坚持的住,是以用轻功,往石家查探一些情形。 至于我,有老费在身边,短时间之自保没有问题。 且若是有杀机,当火速退出来。 若是有活口,当即于我说道。” 如果石家真的遭遇到了灭门之危机,但刘平还抱着侥幸,同时,他有些期许,是自己想多了。 展昭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腾空,就飞到了对面院落的房顶上。 刘平带着老费,索性直接蹲坐在了陈府的大门之地。 就这样的等待中,大约过了二十多个呼吸,老成还没有从县衙搬来救兵,但展昭从房顶上回来了。 回来的,不是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此时的小男孩,已然昏迷过去,但见之身上,沾满了血迹。 “县君,里面……没有发现埋伏,且只发现了这么一个活口,正于床榻之下躲藏,才免于一难。 他当才正待大喊大叫,所以我点了他的穴道,过上半个时辰,多半自己就醒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老成终于是回来了。 但让刘平意外的是,老成还只带着两个人回来,一个是方才跟之离开的另一名护卫,另一位,则是哑巴守门人。 “县君,县衙之内,今日值守之班房是空的,捕快们都不在了,正以为休沐。连值班的都没有在了。 大抵是到明日,才会过来。” 刘平点点头,他白日还看到四个捕快值班,晚上全都不见了,可真巧啊! “走,进去看看!” 刘平不打算束手束脚了,是以进入到石家之内,看看情况。 走过去的时候,他让展昭将方才之情况,继续与老成等人告知。而在得知之后,老成等人,无不吸了一口气。 石家之将近灭门祸患,可真的是太惨了! 而幸存下来的石家少年,自是展昭继续抱在怀里。 在到达石家大门处,刘平并老成,直接翻入到内部,打开了大门。 为了不破坏案发现场,他令众人,直接沿着边缘,未有脚印之地而走。 而于火把照耀之下,当刘平真正看到石家内部之情况后,瞬间愣住了。 展昭说的是一回事,但以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想了想,他让老费将石家小童直接抱到外面等候,为防止小童醒来之后,再看到如此惨烈之于现状。 随之,在刘平的安排下,展昭等人一边往内,一边小心搜集一些证据,如于地上之脚印,另以场景复原当时情况。 “十七名成年人,无一活口! 这是江湖上的暗道,惯用之杀伐手段,甚是残暴! 且这一次,无论白道如何对付,只是朝堂之上,派遣内功高手,以来查探,定会进行搜寻。 是以藐视朝廷威严之举!” 展昭于此中的规则,显然知道的多一些,即是三两句话,就将事情之内外道明。 刘平的心情未有因此之放松。 朝廷是朝廷之事,其中之事,于他的地盘上出事了,那他这个县令,就必须复杂,必须找到凶手。 无论对方是不是江湖上的人,无论对方的后台是什么。 这是他身为县令的责任。 来到大宋这么多年,刘平之于表面上,偶尔会有些玩世不恭,还有些爱财,但基本的责任感还在,正义感还在。 见到有老人于街头跌倒,他会搀扶。见到哪家真的贫苦,他遇见了,也会给予适当的财物,进行资助。见到有人受伤了,亦会让人送医治疗。 于边关之地,便是面对敌人入侵,为了保卫大宋,为了保卫家园,他同样会拿起手里的刀,以行拼搏,以保卫国家而抛头颅,洒热血…… 现在是县令,看着自己地界之内的百姓,遭受此中之磨难,一股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烧。 “马捕快可曾有发现?” 当刘平问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没有。” 展昭摇了摇头。 马捕快不在,很是显然,其人也是内中的参与者。 定然与人里应外合。 且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定,已经离开了。 而苏家那边进行监督之人,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是以苏家没有出现问题,是不是间接证明,马捕快已经得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中之计划,或不会因他到来与否,即以产生变化。 这一切,早有预谋。 隐藏在后面的敌人,多半已经准备好,拿到情报,以杀人之事。 刘平的心沉重起来,接下来,去抓捕马捕快还来得及吗? 但也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 “老成,你去马捕快家中看看。” “展护卫,你随我往屋舍之内,再看看!” 安排之后,刘平直接走在前面,手中拿着老成刚刚递给他的火把,直往内舍而去。 内舍之地,也有一具尸首,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于之苍白面孔一看,刘平很容易的认出来,其人正是石家的石业。 石业本人,年轻的时候,实际也在县衙当差,还做过主簿,只是早十多年前,也就是苏捕头到来前后,就已经主动的退下来。 石家乃是阳春本地之家族,通过家中之于田地,实际已经够花销,石家也能保持着本地中等富裕家庭之列。 石业平日间,也是和和气气。 十多天前,刘平路过石家的时候,还和石业聊了聊天。 叹了口气,刘平默默将石业的眼睛合上,与之书舍看去。 能看到的是,石业的书房,早就凌乱不堪,显然是被人翻过了。 但如果真是马捕快拿有特别的信物到来的话,又怎么会需要主动翻找? 而看石业之死因,身上之伤痕,非是以致命,多少有摧残之意。 这直接证明,便是那位马捕快没有得到想要之东西,以审问石业,甚至以此逼迫之可能性更高。 那为何老成没有发现? 还是说,在老成回去的短短不到两刻钟时间内发生的? 这两点,都有些解释不清楚。 便在这个时候,刘平本人,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老成会不会…… 思考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刘平忙看向展昭,问了个让人意外的问题。 “展护卫,老成在白道上的名望如何? 在邀之与我同行前,你可多有了解?” 为刘平这么一问,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其中问题了。 展昭开始认真回想了关于老成的一切,在刘平于书舍认真检查时,其人于后道:“老成,本名县君也知道,正以为成虎,据说他是个孤儿。 早些年的时候,于二郎山跟着许道人学习刀法,有成之后,于山下磨砺,渐渐闯出了名声。 至于许道人,乃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刀法高手。 若非当日那位江湖同道,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情况,实际成虎不一定来。” 在谈到刀法的时候,刘平忽然从书架上,将目光移开,盯着展昭的脸,道:“展护卫,还记得那日我等于常乡所遇到的情况吗? 那日你说到其中乃是刀法高手之弟子,老成似乎没有发表意见…… 当然,也不是我特别怀疑老成,毕竟大家从江宁府一路走来,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 可现在的情况……” 刘平说着说着,目光忽然凝固了。 他想起来来了,方才石业于身亡前的目光,似乎是看向那里的。 那里。 这是信号吗? 但如何那些专门来拿起东西之人,如可疑的马捕快,又为何没有发现? 还是说,他们之前找到的,乃是假的? 不过,突兀出现的线索,让刘平有些压抑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 “展护卫,来帮我将此地打开!” 展昭正在疑惑,刘平的话语为何停下,是以他本人,也思考到了很多可疑之处的时候,刘平的话语,再从耳边传来。 但刘平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打开这边书架背后的墙壁? 他没听错! “展护卫,就是这里,你可以敲击两下,内中正以空心!” 第200章 拨开云雾见青天 展昭得命之后,用了五成的内力,敲击向了墙壁之处,只听得哗啦的一声。 本应该是建议的墙壁,在此时,忽然之间碎了。 是的,于展昭这等内力大成之人,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非常的轻松给破开了。 而有了老成的怀疑之后,与同行的其他护卫,除了展昭,这个知之甚深者外,于其他人,刘平也不敢打包票了。 遂在试探内中没有安全隐患后,让展昭一人守在这里,他之本人,则是拿着火把,往内看去。 下方是以石阶连接,通往到地道深处。 刘平摸着有些粗糙的墙壁,一直注视这火把上的火苗。 倘若火苗变暗,或是燃烧不着,那自证明底下缺氧。即便下面,可能蕴含着秘密,但刘平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退离。 小命之面前,其他的什么东西,如线索之类,还可以找。 想要隐藏一个秘密,自然需要另外的秘密,进行掩藏,只要一路搜寻下去,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除非对方有神仙术法一样,可以将一切东西都清空。 而生命,于实际上,只有一条。 如果没有了,那可是真的没有了。 在此方向,刘平看的非常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去做。 好消息是,往下的过程之中,手中的火把,一直没有熄灭的迹象。 且一直燃烧着,在走了大概十来个呼吸之后,台阶终于是到了底端。 于火光的照耀之下,刘平也终于看清楚了,内中之构造。 这是一间地下的房舍。 甚至能感受到丝丝的夜风从外部流露而入。 他是从上面下来的,记得非常清楚,书房之于暗格,乃是被展昭重新关上的。 又哪里来的风? 刘平百思不得其解,遂继续往内部而去,想要看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秘密。 难道说,这处俺们之外,还通着其他地方? 当刘平继续往内之后,更多的场景,开始映入眼帘。 后面只是一个通风口,但地方很大。 于旁边的石桌之上,还有点燃的蜡烛,在蜡烛之畔,另有几个新鲜的馒头。 之所以说是新鲜,原因在于,刘平拿起馒头之后,上面并没有坏味,显得很是柔软。 很显然,此中之馒头,当以新鲜蒸好的。 而在一侧,还有一个床铺,床铺之上,还散落着一些书册。 有一些已经翻过,另一旁,则是一个空空的小箱子。 小箱子上的锁子,以为人给打开的。 是的,刘平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就在今日,这里还住着一个人,乃是为石家秘密掩藏之人。 这个人是谁? 实际已经不需要猜测,必然是苏捕头! 当旁人还在阳春之地,进行寻找之时,没有谁能想得到,为人寻找的苏捕头本人,已经处在阳春城内,且藏了起来。 那他为什么走了? 马捕快难道真的是苏捕头信任之人? 其往来石家,是寻到了苏捕头之线索,还是来通报某些事? 还是有其他的可能? 一个接着一个现实面前,刘平感觉自己原本应该摸到真相了,但又感觉真相,仿佛距离自己还很遥远。 而之自身的猜测,则是不断的被现实大脸。 看着空空的小箱子,刘平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秘密又被人拿走了,只差片刻之时间,拿走者,多半是那个藏了一个多月的苏捕头。 另外,在刘平猜测老成可能是自己身边的叛徒之后。 他心里再一个咯噔。 苏捕头出去了,多半会回到苏家,而老成刚好被之叫去马家。马家与苏家相隔不远,这…… 刘平没有继续待在这里,他迅速沿着方才的路,往上而去。 当之回到书房之地时,发现展昭不见了! 漆黑的屋舍内,除了他手中火把所给予的光明外,只怕看着僵硬的石业,还躺在地上。 “展护卫!” 刘平朗声喊了两句,可惜一直没有回声。 他拿起旁边墙上挂着的长剑,将之握在手里,是以往外而去。 整个石家之内,除了满地的逝者之外,只能听见弱小的鸟叫声。 至于方才,与之进来的另一个人也没见了。 当他一直往外走,到达石家之外时,才看到老费还抱着石家幼子,与陈府的门庭之下等候。 看到刘平拿着火把过来,老费忙抱着已经醒来的石家幼子,小跑了过来。 此时的石家小童,也不知道被老费怎么哄得,没有苦恼,只是整个人脸上写满了惧怕。 见到刘平之后,石家小童竟然往老费的怀里,躲了躲。 刘平没有关注这些,他直接问向老费道:“老费,你方才在宅舍之外,可曾听到了什么响动? 还有,可曾见到展护卫他们?” 老费回忆道:“小人只是听到里面有打斗和大喝之音,然后就没有听到了。 但因为手里有石家孩子,小人没敢过去帮忙。 县君,展兄他们,这是怎么了?” 刘平将展昭等人,消失的事情,说明了一下。 想了想,他打算先行回一趟县衙。 现在于外面,总感觉处处都有威胁。 展昭之离开,对方或不知他还在这里。 而展昭等几人之武力,以自保,定然没有多少问题。 暂时回到县衙,先将石家小童安置好,且看天色不早。待天明之后,再带着大队人马,来进行处置。 至于苏家那里,便是他现在过去,那一切,都显得迟了。 是的,老成大概率是叛徒之下,其之所行,自可以推算得到。 一切,现在竟然变得看天意了。 原因为何? 总归还是他在本地的根基尚浅,而如苏捕头这等忠正之人,失踪的失踪,离开的离开。 心里念叨着这些事,回去将石家大门关好,刘平带着老费,还有石家小童,一行三人忙往县衙而去。 此时此刻,已经有鸡鸣声响起。 距离天明越来越近。 可真相,又在哪里? 刘平满怀着心事,来到县衙之地的时候,可见县衙大门还是管着。 当之进入其内,发现哑巴守门人,正在张望。 待看到刘平之后,满脸欢喜,指着前方,嘴巴动个不停。 刘平让老费带着石家小童先去安顿,他本人顺着哑巴守门人往前而去。 来到之地,正是哑巴守门人的住处。 随之,其人拿了一个包裹,给了刘平,在昏暗的火把之下,刘平望向内中之物,整个人的眼睛,瞬间凝固。 ……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 整个阳春城,都恢复了生机,外面的大街上,开始传来走动买卖之音。 刘平则是一夜未睡。 早早的来到了公堂之上坐着。 而直到现在,便是展昭等人,还没有回来。他心中有些急迫,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踩着时间点,一些官吏,纷纷出现在了公堂之内。 有的打着哈欠,有了一脸疲惫,有的抓耳挠腮。 刘平则是目不斜视。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看着已经到来的官吏和捕头,唯独缺少县尉陈斤,他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随之,刘平说了一件,让很多人,明面上看去,皆有些意外的话。 “昨夜,本官收到情报,石家灭门!” “灭门?” “什么?石家没了?” “县君,您是不是在说笑话,这石公,我昨日还看到。” “是的,我昨日也看到,石公在晒太阳。” …… 无视了这些七嘴八舌,刘平咳嗽之后,冷声道:“此中之事,事关重大,我事先已经将护卫查看了,大家今日,一同去看看!” 在刘平的坚持下,大家都有些不情愿的,于刘平带队下,往县衙外而去。 可是刚刚走出去,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一个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边向县衙跑来,但看刘平等人,步伐连忙止住,然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了,石家着火了!” 这句话,让刘平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迅速带着官吏,往石家冲了过去。 等来到石家的那个熟悉大门处,看着石家房舍之内,燃烧的熊熊大火,还有在外面,正以救火的陈斤。 刘平的脸色,不自觉的隐藏了下来。 真要说这火,是从内部自己燃烧起来的,他定然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这一切,可不正是明明白白的毁尸灭迹之行? 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刘平马上命令,一行人,皆以加入到灭火的工作之中。 也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火势才弱了下来。 而待之往内一看,但看被火所烧之遗留物。 像随行之吏,包括参与救火的陈斤,都垂头丧气,连连谈起,言及石家怕是死于大火之内。 至于刘平方才言之石家遭遇了灭门之事,很多人皆有些古怪的回望过来,且于眼神之中,都有些怀疑。 这些怀疑中,有些真心怀疑之他或为放火之人,也有些真正不知之人,怀疑刘平所言之真实性。 面对此中之目光,刘平面色坦荡,是以来到遗骸面前,叫来随行的仵作,让之查验一下,其中之人身死,可还有外因。 比如刀剑之伤,多会伤到骨头,足可以留下印记。 可在仵作之检查之下,皆未有发现特别之处,是以认为乃是起火而遭遇不幸。 面对此中之判断,刘平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常乡之事,那些江湖刀法卓越之人,杀人越货,或真的不需要伤到筋骨。 这越发证明了一点事实,对方之手段惨烈,且与县衙某些官吏之勾结,甚至连收尾之事,都准备好了。 不过,石家之死,他终会为之讨回公道,尤其在天明前所见之物,让刘平对某些事情,多了些把握。 现在,一是等着展昭等人回来,以了解详细之事,二是等着狄青率大部到来,以行支援。 至于老成,现在还没有回来,很是显然,证明了刘平的怀疑。 随之,在刘平的安排下,一部分留下,继续处置后续事宜,另一部分人,则是随之返回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刘平保持着面色平静,让本地吏者,按照之前之部署,继续正常办公,他则是在公堂之上,行以坐堂。 时间一晃,大半日都过去了。 来自于石家的统计,迅速放上了案头。 上之所写,是以石家无一活口。 但刘平可是知道,石家还有一个活口。此中活口,在开城之前,让老费以伪装,带着离开了阳春城,让周边乡地暂以安顿。 许多事前,是以做好相应应对,以为正确。这不,便是他现在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些问题,刘平记在了小本本上,没有当场之质问。 到了下午,即是县衙的官吏,开始陆陆续续散去之后。 展昭终于回来了。 只是展昭的精神,非常不佳。 其他护卫,则是未见之。 刘平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但没有当众问询。 直到回到了官舍之地,刘平为展昭倒了一杯热水。 展昭喝了一口,缓了缓精神,这才道:“确定了!” “是老成?” “是老成!他昨夜又返回了现场。” “苏捕头呢?” “死了,被老成杀得。老吴他们受了伤,目前正在城外修养,这是对方足足出了好几位高手。” “苏家呢?” “苏家没事。当时是苏捕头主动将老成,给带回石家的。 至于马捕头,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展昭说道着,刘平则以认真倾听。 这么看去,一切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这次确实是他大意,直接让老成这个暗道卧底在身边。便是他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于内部。 也幸好,成虎真没有直接要他的命,或以看出展昭之不好对付,亦或是想任由他,来搜寻到线索。 这么说,是他在从东京开封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被幕后之人给盯住了吗? 那么,此中之幕后者,究竟会是谁? 竟以布局如此之深! 在此之下,刘平感觉自己只要将其中事破解,多以会破开其中的秘密。 “展护卫,这两日,我们什么也不用继续去做了。 先静观其变,你好生养伤即是。” 针对天子为之所下之命,老成并不知晓内容,但那次,在为胡内侍相送之事,自然晓得他已得到朝中命令。 可以猜测,故而,才变得有些疯狂。 现在苏捕头既然已经身故,那接下来,最可能受到危险的,便是他自己! 第200章 拨开云雾见青天 展昭得命之后,用了五成的内力,敲击向了墙壁之处,只听得哗啦的一声。 本应该是建议的墙壁,在此时,忽然之间碎了。 是的,于展昭这等内力大成之人,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非常的轻松给破开了。 而有了老成的怀疑之后,与同行的其他护卫,除了展昭,这个知之甚深者外,于其他人,刘平也不敢打包票了。 遂在试探内中没有安全隐患后,让展昭一人守在这里,他之本人,则是拿着火把,往内看去。 下方是以石阶连接,通往到地道深处。 刘平摸着有些粗糙的墙壁,一直注视这火把上的火苗。 倘若火苗变暗,或是燃烧不着,那自证明底下缺氧。即便下面,可能蕴含着秘密,但刘平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退离。 小命之面前,其他的什么东西,如线索之类,还可以找。 想要隐藏一个秘密,自然需要另外的秘密,进行掩藏,只要一路搜寻下去,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除非对方有神仙术法一样,可以将一切东西都清空。 而生命,于实际上,只有一条。 如果没有了,那可是真的没有了。 在此方向,刘平看的非常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去做。 好消息是,往下的过程之中,手中的火把,一直没有熄灭的迹象。 且一直燃烧着,在走了大概十来个呼吸之后,台阶终于是到了底端。 于火光的照耀之下,刘平也终于看清楚了,内中之构造。 这是一间地下的房舍。 甚至能感受到丝丝的夜风从外部流露而入。 他是从上面下来的,记得非常清楚,书房之于暗格,乃是被展昭重新关上的。 又哪里来的风? 刘平百思不得其解,遂继续往内部而去,想要看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秘密。 难道说,这处俺们之外,还通着其他地方? 当刘平继续往内之后,更多的场景,开始映入眼帘。 后面只是一个通风口,但地方很大。 于旁边的石桌之上,还有点燃的蜡烛,在蜡烛之畔,另有几个新鲜的馒头。 之所以说是新鲜,原因在于,刘平拿起馒头之后,上面并没有坏味,显得很是柔软。 很显然,此中之馒头,当以新鲜蒸好的。 而在一侧,还有一个床铺,床铺之上,还散落着一些书册。 有一些已经翻过,另一旁,则是一个空空的小箱子。 小箱子上的锁子,以为人给打开的。 是的,刘平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就在今日,这里还住着一个人,乃是为石家秘密掩藏之人。 这个人是谁? 实际已经不需要猜测,必然是苏捕头! 当旁人还在阳春之地,进行寻找之时,没有谁能想得到,为人寻找的苏捕头本人,已经处在阳春城内,且藏了起来。 那他为什么走了? 马捕快难道真的是苏捕头信任之人? 其往来石家,是寻到了苏捕头之线索,还是来通报某些事? 还是有其他的可能? 一个接着一个现实面前,刘平感觉自己原本应该摸到真相了,但又感觉真相,仿佛距离自己还很遥远。 而之自身的猜测,则是不断的被现实大脸。 看着空空的小箱子,刘平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秘密又被人拿走了,只差片刻之时间,拿走者,多半是那个藏了一个多月的苏捕头。 另外,在刘平猜测老成可能是自己身边的叛徒之后。 他心里再一个咯噔。 苏捕头出去了,多半会回到苏家,而老成刚好被之叫去马家。马家与苏家相隔不远,这…… 刘平没有继续待在这里,他迅速沿着方才的路,往上而去。 当之回到书房之地时,发现展昭不见了! 漆黑的屋舍内,除了他手中火把所给予的光明外,只怕看着僵硬的石业,还躺在地上。 “展护卫!” 刘平朗声喊了两句,可惜一直没有回声。 他拿起旁边墙上挂着的长剑,将之握在手里,是以往外而去。 整个石家之内,除了满地的逝者之外,只能听见弱小的鸟叫声。 至于方才,与之进来的另一个人也没见了。 当他一直往外走,到达石家之外时,才看到老费还抱着石家幼子,与陈府的门庭之下等候。 看到刘平拿着火把过来,老费忙抱着已经醒来的石家幼子,小跑了过来。 此时的石家小童,也不知道被老费怎么哄得,没有苦恼,只是整个人脸上写满了惧怕。 见到刘平之后,石家小童竟然往老费的怀里,躲了躲。 刘平没有关注这些,他直接问向老费道:“老费,你方才在宅舍之外,可曾听到了什么响动? 还有,可曾见到展护卫他们?” 老费回忆道:“小人只是听到里面有打斗和大喝之音,然后就没有听到了。 但因为手里有石家孩子,小人没敢过去帮忙。 县君,展兄他们,这是怎么了?” 刘平将展昭等人,消失的事情,说明了一下。 想了想,他打算先行回一趟县衙。 现在于外面,总感觉处处都有威胁。 展昭之离开,对方或不知他还在这里。 而展昭等几人之武力,以自保,定然没有多少问题。 暂时回到县衙,先将石家小童安置好,且看天色不早。待天明之后,再带着大队人马,来进行处置。 至于苏家那里,便是他现在过去,那一切,都显得迟了。 是的,老成大概率是叛徒之下,其之所行,自可以推算得到。 一切,现在竟然变得看天意了。 原因为何? 总归还是他在本地的根基尚浅,而如苏捕头这等忠正之人,失踪的失踪,离开的离开。 心里念叨着这些事,回去将石家大门关好,刘平带着老费,还有石家小童,一行三人忙往县衙而去。 此时此刻,已经有鸡鸣声响起。 距离天明越来越近。 可真相,又在哪里? 刘平满怀着心事,来到县衙之地的时候,可见县衙大门还是管着。 当之进入其内,发现哑巴守门人,正在张望。 待看到刘平之后,满脸欢喜,指着前方,嘴巴动个不停。 刘平让老费带着石家小童先去安顿,他本人顺着哑巴守门人往前而去。 来到之地,正是哑巴守门人的住处。 随之,其人拿了一个包裹,给了刘平,在昏暗的火把之下,刘平望向内中之物,整个人的眼睛,瞬间凝固。 ……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 整个阳春城,都恢复了生机,外面的大街上,开始传来走动买卖之音。 刘平则是一夜未睡。 早早的来到了公堂之上坐着。 而直到现在,便是展昭等人,还没有回来。他心中有些急迫,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踩着时间点,一些官吏,纷纷出现在了公堂之内。 有的打着哈欠,有了一脸疲惫,有的抓耳挠腮。 刘平则是目不斜视。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看着已经到来的官吏和捕头,唯独缺少县尉陈斤,他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随之,刘平说了一件,让很多人,明面上看去,皆有些意外的话。 “昨夜,本官收到情报,石家灭门!” “灭门?” “什么?石家没了?” “县君,您是不是在说笑话,这石公,我昨日还看到。” “是的,我昨日也看到,石公在晒太阳。” …… 无视了这些七嘴八舌,刘平咳嗽之后,冷声道:“此中之事,事关重大,我事先已经将护卫查看了,大家今日,一同去看看!” 在刘平的坚持下,大家都有些不情愿的,于刘平带队下,往县衙外而去。 可是刚刚走出去,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一个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边向县衙跑来,但看刘平等人,步伐连忙止住,然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了,石家着火了!” 这句话,让刘平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迅速带着官吏,往石家冲了过去。 等来到石家的那个熟悉大门处,看着石家房舍之内,燃烧的熊熊大火,还有在外面,正以救火的陈斤。 刘平的脸色,不自觉的隐藏了下来。 真要说这火,是从内部自己燃烧起来的,他定然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这一切,可不正是明明白白的毁尸灭迹之行? 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刘平马上命令,一行人,皆以加入到灭火的工作之中。 也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火势才弱了下来。 而待之往内一看,但看被火所烧之遗留物。 像随行之吏,包括参与救火的陈斤,都垂头丧气,连连谈起,言及石家怕是死于大火之内。 至于刘平方才言之石家遭遇了灭门之事,很多人皆有些古怪的回望过来,且于眼神之中,都有些怀疑。 这些怀疑中,有些真心怀疑之他或为放火之人,也有些真正不知之人,怀疑刘平所言之真实性。 面对此中之目光,刘平面色坦荡,是以来到遗骸面前,叫来随行的仵作,让之查验一下,其中之人身死,可还有外因。 比如刀剑之伤,多会伤到骨头,足可以留下印记。 可在仵作之检查之下,皆未有发现特别之处,是以认为乃是起火而遭遇不幸。 面对此中之判断,刘平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常乡之事,那些江湖刀法卓越之人,杀人越货,或真的不需要伤到筋骨。 这越发证明了一点事实,对方之手段惨烈,且与县衙某些官吏之勾结,甚至连收尾之事,都准备好了。 不过,石家之死,他终会为之讨回公道,尤其在天明前所见之物,让刘平对某些事情,多了些把握。 现在,一是等着展昭等人回来,以了解详细之事,二是等着狄青率大部到来,以行支援。 至于老成,现在还没有回来,很是显然,证明了刘平的怀疑。 随之,在刘平的安排下,一部分留下,继续处置后续事宜,另一部分人,则是随之返回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刘平保持着面色平静,让本地吏者,按照之前之部署,继续正常办公,他则是在公堂之上,行以坐堂。 时间一晃,大半日都过去了。 来自于石家的统计,迅速放上了案头。 上之所写,是以石家无一活口。 但刘平可是知道,石家还有一个活口。此中活口,在开城之前,让老费以伪装,带着离开了阳春城,让周边乡地暂以安顿。 许多事前,是以做好相应应对,以为正确。这不,便是他现在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些问题,刘平记在了小本本上,没有当场之质问。 到了下午,即是县衙的官吏,开始陆陆续续散去之后。 展昭终于回来了。 只是展昭的精神,非常不佳。 其他护卫,则是未见之。 刘平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但没有当众问询。 直到回到了官舍之地,刘平为展昭倒了一杯热水。 展昭喝了一口,缓了缓精神,这才道:“确定了!” “是老成?” “是老成!他昨夜又返回了现场。” “苏捕头呢?” “死了,被老成杀得。老吴他们受了伤,目前正在城外修养,这是对方足足出了好几位高手。” “苏家呢?” “苏家没事。当时是苏捕头主动将老成,给带回石家的。 至于马捕头,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展昭说道着,刘平则以认真倾听。 这么看去,一切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这次确实是他大意,直接让老成这个暗道卧底在身边。便是他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于内部。 也幸好,成虎真没有直接要他的命,或以看出展昭之不好对付,亦或是想任由他,来搜寻到线索。 这么说,是他在从东京开封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被幕后之人给盯住了吗? 那么,此中之幕后者,究竟会是谁? 竟以布局如此之深! 在此之下,刘平感觉自己只要将其中事破解,多以会破开其中的秘密。 “展护卫,这两日,我们什么也不用继续去做了。 先静观其变,你好生养伤即是。” 针对天子为之所下之命,老成并不知晓内容,但那次,在为胡内侍相送之事,自然晓得他已得到朝中命令。 可以猜测,故而,才变得有些疯狂。 现在苏捕头既然已经身故,那接下来,最可能受到危险的,便是他自己! 第201章 县衙内的火光 距离阳春县百里之远,得天子赵祯之命令,由环州,远走千里之远的狄青,终于是率大部来到了广南之地。 一路上,配合着本地官府,清剿过几次匪患,然后便直往阳春而来。 在到达长安之时,他本人已经明白,今次往来阳春的主要目的为何? 正是辅助阳春令刘平以行其中之事。 具体做什么,狄青实际并不清楚,唯一知晓的,是以和阳春地方,及整个广南之地的官府息息相关。 因为来自于宫里的补充密信,内中言谈,非常明确,以阳春令刘平的个人意见为主。 换句话说,天子赵祯为阳春令刘平,亦是当年之同僚,给予了非常之信任,并让之配合。 在交往之中,狄青早看出,刘平乃是行事有原则,更以为正义之人。 而这次所为,他只需要紧紧配合便是。 作为一名从贫苦家庭,而逐渐成长的将领,狄青本人,实际上,非常之明白,大宋底层官吏之祸患。 根据沿途之地所见所闻,他甚至已经猜到,将会发生之事。 这里不是战场,但在狄青看去,正以为另一处战场。 而无论是谁于地方之所,作威作福,但在大宋兵士面前,于环州新兵面前,狄青有把握将之取之。 半日后,狄青率部,驻扎在阳春县边界之所,扎营并以剿匪之名,开始在阳春县境内一些乡地行走。 他同时派上了一队二十几名兵士,往阳春县衙之地而去。打算以向阳春县吏通报之名,先见一下刘平。 此番率队之人,不是别人。 正是当年同刘平并肩作战的将领牛进。 这些年来,牛进已经成长为狄青手下之副将,深得之信任。 这次往之,正以让牛进同刘平好生通气,规划好接下来之事,从根源上讲,也是为刘平行事提供保障。 远在于路上,狄青已经探晓到阳春近些时日来,所发生之祸事。遂而,他于刘平这个外来县令的安危还是非常担忧的。 天子令中,虽未直言,让之保卫好刘平之安全,但内中之意无不如此。 阳春县衙。 距离石家灭门之案,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两天的时间之内,不说是县衙,就是整个阳春县,也为另一件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此中之事,正是已经被判定失踪死亡的苏捕头,又忽然出现了。 不过,出现在苏家,出现在人之面前时,已经是一具冰冷之尸体。 是的,任何人见此事情,无不有种惊恐之感。 苏捕头是怎么来了? 又是怎么死的? 在此之下,刘平当即让陈斤去追查凶手,并以维护好阳春县城内外之安宁。并以防止有刺客以行杀人之名,让县衙内的所有捕快,皆以上岗,甚至调来了一些乡勇,以做防备。 县衙之地,自老万等人次日归来之后,刘平又让数名捕快,日夜加强守卫。 而刘平自己,这两日来,也少有出县衙之举,尤其是夜间,他本人就更不出去了。 至于石家的孤儿,老费正于城外养之,暂还不能告诉外人。 谁也不知道,已经背叛于他,并于当夜,于展昭手下逃走的老成3会不会其他丧尽天良之举,并以逼迫他就范。 这样紧张的等待中,让刘平感到幸运的是,所谓的刺杀,迟迟没有到来。 但他心中,却没有松懈。 又一日后,当牛进奉狄青之命,到来阳春县寺的时候,刘平整个人,才难得松了一口气。 牛进等人,拿有跨刀,背上背的有弓弩。显然狄青考虑到严峻形势,让之特意如此。 是以有牛进等二十多名兵士在,便是一些武林高手来袭,也能应付的过来。 大宋之于江湖之内,尽管不乏高手,但面对大宋之于正规军队,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会在百余名兵士的弩箭之下,给活活射死。 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江湖中人,绝不轻易与官门中人为敌的重要原因。 若是为敌,便是你有徒子徒孙,但真能面对数千上万之大宋正规之军部乎? 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不能。 当日间,在牛进率部前来拜见之后,能感觉到,整个县衙之地,气氛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很多人脸上之神情,更显得严肃许多,这里面以心怀鬼事的县衙官吏为主。 刘平将之看在眼里,实际却是急在心里。 他有种预感,这次的提前亮剑,今夜必定会出事。 趁着天色未黑,他独留牛进等兵士在此,让修养的差不多,且以轻功见长的展昭,拿着他的密信,迅速以让狄青率大部到来。 刘平不打算等了。 等的时间越长,越是夜长梦多。 只有趁着隐藏在背后的敌人,还未完全隐退之际,将之连根拔起,才能告慰石家,告慰许多人。 预感之下,他甚至相信,便是今夜,那些背后之人,一个个都会浮出水面。 这个隐藏在阳春,乃至于广南之地的巨大之网,在水流快要干涸之际,终于是忍不住会要动手。 也或者,只有解决了他,才能继续下沉。 待看牛进率部到来,也是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他掌握了其中之于机密。 夜幕缓缓降临。 今夜的阳春县城,或是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气氛,便是连鸟儿的叫声,也缓缓的停滞了下来。 只是在无意间,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夜幕降临前,黄昏之畔,数名捕快皆以言之家中有事,想要告辞离开。 这一次,刘平没有进行挽留。 他很是明白,即是其中有捕快参与,也多是裹挟而来,或以被迫,有些人,是以罪不至死。真若有事情,等他应付了今晚的危机,按照先前之所获,一个个治罪就是的。 是以,今日牛进之到来,并不是单纯的接受狄青命令,另还有皇帝让之送来的又一个命令。 于之以假节,以正广南之地风气。 大宋尚没有尚方宝剑什么的,但以天子假节,实际上,就已经相当于尚方宝剑,以为先斩后奏之权。 不能说天子赵祯,对广南之地的情形不知道,而是知道的非常多。 在之正式亲政之前,或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做了。 这让刘平于赵祯有了全新的认识。 相信经过此事之后,朝臣也会对年轻的天子,有上重新的认识。 天子,以为大宋之主,非人可以糊弄,亦非旁人可以主导。 天子之所行,于实际上,可以想象的是,此事一经发掘,可不正是立威之行。 相信,内中牵涉之朝廷命官,只要天子赵祯愿意寻找,愿意抓捕,那是一个都逃不掉。 依照刘平现在手中掌握的证据,实际上,就已经可以做到。 但为了朝政之于稳定,稳定绝大多数之人心。刘平于此事之结果,实际上,也有了预料。 但无论是何等行事,而今他唯一要做的,那就是活着渡过今晚。 夜深了。 整个阳春,彻底安静了下来。 风吹过,能听到沙沙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人的脚步声,亦或是树叶的声音。 在吃过晚食之后,牛进已经按照刘平之要求,做好了战略要地之防守。 现在便是真有轻功卓越者,想要闯进来,也会被第一时间给射杀。 至于县衙内所,为了防止放火等事发生,水缸里的水,皆以倒满,就是一些柴火等物,也被井然有序的放在一边。 房屋等各处,也都做好了放火之准备。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贼人到来。 牛进实际并不明白,刘平言之今夜会有袭击。但就像是在边关的无数个日夜,他于刘平这个主将的信任一般,既然刘平言之有敌人来袭,那他只需要安心备战就是。 牛进甚至做好了数百人来袭,并以借助地利,进行坚持防守的打算。 按照他的预测,只要坚持到后半夜,于破晓左右,只要那位为刘平派出去的信使,真能成功将信件送达,是以将军狄青率大部人马,必然会赶到。 而这一夜的时间,他牛进,作为大汉之军士,自会全力,以做好防御之事。 沙沙! 旁边的树木,即是于夜幕之下,树叶也响了起来。 牛进往身后的房屋看了一眼,发现刘平正在看出。 便是此中时候,刘平还有心情看出,即使得牛进之本人,不得不敬佩。但在同时,他,包括很多到来的兵士,各中之于心神也已放松下来,不想是之前那样的紧张。 “刺客!” 在某一刻,于外围的防御网上,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瞬间,整个县衙之内,二十多名兵士,迅速有利的配合了起来。 六个人。 在他们的视线里,正有六个人,于天空之中飞舞。 无一不是轻功高手,很显然,且以为江湖中人。 牛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射!” 他之一声令下。 咻咻咻的声音传来,正以为箭弩之声音。 二十多个人,二十多把弓箭,且于日常的训练之下,准头,一点都不差。 这些看似武功高强之人,于实际之上,还不一样是血肉之躯。 故而,很快。 能见到有三个人,就从上面掉下来,倒在了血泊之内。 另外三个人,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弩箭之厉害,连忙退出。 这六人之离开,没有让牛进等人放松心神,他们非常之明白。 此间之六人,正如同敌军来犯之时的试探一样。 试探之后,多会调整作战方案,以行第二轮的进攻。 牛进猜对了,也就在过去了不到十几息的时间,点燃的火把,就被扔到了县衙之内。 整个县衙之地,很快陷入到了火光的笼罩之地。 好在提早准备的水,派上了用场,就是后面之地,又因为柴火的早早挪开,更为起燃。 可以想象的是,若是没有做这些准备。 若于此时,整个县衙之内,定然会是一片火海,而他们之于本人,也必然手忙脚乱,何以来护卫刘平之安全。 好在一切,都处于刘平的事先预料之内,便是他们的对敌,也多了从容之态。 在火攻之后,果然又有人来袭。 这一次,不是从空中,而是直接破开了被烧的摇摇欲坠的大门。 在踏入之后,扬着长刀,就向刘平所在之地冲去。 面对这群人,牛进又义无反顾的下达了射击命令。 他们拥有远射之弓弩,这就是有利,将有利发挥到最大,是以能改变不利之局面。 去岁之时,刘平以为环州新军将领时,就曾说过这句话。 到达今日,已经成为环州新军中,每个将领的至理名言。 在经过一轮的射杀之后,来此袭击的刺客,倒下了不少。 便以望去,还有十来人,直直的杀来。 “一队上!” 这个时候,使用远程进攻武器,已经来不及了。 牛进马上下达让小队以近战之模式,他们身上,是以穿着软件,又以擅长配合作战,是以同样的人数,很快将之给阻挡住了。 但于外侧的防御,牛进丝毫没有放松。 果然,又有刺客闯入。 但见内中之场景,便是刺客头人也愣了愣。 什么时候,大宋之军队,单以几十个人,就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来者,正是老成。 是的,老成这次修养好了之后,并按照背后之人的指示,以全力除掉刘平,至于会不会招致朝中之清剿,他本人已经不在乎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果今日之事,完成不了,他老成必然会死。 而为了完成今日的目标清楚,不论是背后之人,还是他自己,都调集了足够的力量。 本以为今日,是必胜之事,且以见有宋军到来,更以为必须行动之时。 可来自这支宋军的战力,让老成本人,也是心惊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长刀,望向刘平的方向,冷声大笑,以吸引注意力道:“县君,我们又见面了! 嘿,说实话,我老成,对县君非常之敬佩。 但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如果要怪,就怪县君为何来此,又要多管闲事!”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看到刘平不知道何时已经起来了,而之手中正拿着弓弩! 咻的一声! 成虎以最快的速度躲闪,但在左脸之上,还是划出了深深的一道血条。 “反派多死于话多!” 刘平在此时,开口了。 第201章 县衙内的火光 距离阳春县百里之远,得天子赵祯之命令,由环州,远走千里之远的狄青,终于是率大部来到了广南之地。 一路上,配合着本地官府,清剿过几次匪患,然后便直往阳春而来。 在到达长安之时,他本人已经明白,今次往来阳春的主要目的为何? 正是辅助阳春令刘平以行其中之事。 具体做什么,狄青实际并不清楚,唯一知晓的,是以和阳春地方,及整个广南之地的官府息息相关。 因为来自于宫里的补充密信,内中言谈,非常明确,以阳春令刘平的个人意见为主。 换句话说,天子赵祯为阳春令刘平,亦是当年之同僚,给予了非常之信任,并让之配合。 在交往之中,狄青早看出,刘平乃是行事有原则,更以为正义之人。 而这次所为,他只需要紧紧配合便是。 作为一名从贫苦家庭,而逐渐成长的将领,狄青本人,实际上,非常之明白,大宋底层官吏之祸患。 根据沿途之地所见所闻,他甚至已经猜到,将会发生之事。 这里不是战场,但在狄青看去,正以为另一处战场。 而无论是谁于地方之所,作威作福,但在大宋兵士面前,于环州新兵面前,狄青有把握将之取之。 半日后,狄青率部,驻扎在阳春县边界之所,扎营并以剿匪之名,开始在阳春县境内一些乡地行走。 他同时派上了一队二十几名兵士,往阳春县衙之地而去。打算以向阳春县吏通报之名,先见一下刘平。 此番率队之人,不是别人。 正是当年同刘平并肩作战的将领牛进。 这些年来,牛进已经成长为狄青手下之副将,深得之信任。 这次往之,正以让牛进同刘平好生通气,规划好接下来之事,从根源上讲,也是为刘平行事提供保障。 远在于路上,狄青已经探晓到阳春近些时日来,所发生之祸事。遂而,他于刘平这个外来县令的安危还是非常担忧的。 天子令中,虽未直言,让之保卫好刘平之安全,但内中之意无不如此。 阳春县衙。 距离石家灭门之案,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两天的时间之内,不说是县衙,就是整个阳春县,也为另一件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此中之事,正是已经被判定失踪死亡的苏捕头,又忽然出现了。 不过,出现在苏家,出现在人之面前时,已经是一具冰冷之尸体。 是的,任何人见此事情,无不有种惊恐之感。 苏捕头是怎么来了? 又是怎么死的? 在此之下,刘平当即让陈斤去追查凶手,并以维护好阳春县城内外之安宁。并以防止有刺客以行杀人之名,让县衙内的所有捕快,皆以上岗,甚至调来了一些乡勇,以做防备。 县衙之地,自老万等人次日归来之后,刘平又让数名捕快,日夜加强守卫。 而刘平自己,这两日来,也少有出县衙之举,尤其是夜间,他本人就更不出去了。 至于石家的孤儿,老费正于城外养之,暂还不能告诉外人。 谁也不知道,已经背叛于他,并于当夜,于展昭手下逃走的老成3会不会其他丧尽天良之举,并以逼迫他就范。 这样紧张的等待中,让刘平感到幸运的是,所谓的刺杀,迟迟没有到来。 但他心中,却没有松懈。 又一日后,当牛进奉狄青之命,到来阳春县寺的时候,刘平整个人,才难得松了一口气。 牛进等人,拿有跨刀,背上背的有弓弩。显然狄青考虑到严峻形势,让之特意如此。 是以有牛进等二十多名兵士在,便是一些武林高手来袭,也能应付的过来。 大宋之于江湖之内,尽管不乏高手,但面对大宋之于正规军队,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会在百余名兵士的弩箭之下,给活活射死。 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江湖中人,绝不轻易与官门中人为敌的重要原因。 若是为敌,便是你有徒子徒孙,但真能面对数千上万之大宋正规之军部乎? 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不能。 当日间,在牛进率部前来拜见之后,能感觉到,整个县衙之地,气氛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很多人脸上之神情,更显得严肃许多,这里面以心怀鬼事的县衙官吏为主。 刘平将之看在眼里,实际却是急在心里。 他有种预感,这次的提前亮剑,今夜必定会出事。 趁着天色未黑,他独留牛进等兵士在此,让修养的差不多,且以轻功见长的展昭,拿着他的密信,迅速以让狄青率大部到来。 刘平不打算等了。 等的时间越长,越是夜长梦多。 只有趁着隐藏在背后的敌人,还未完全隐退之际,将之连根拔起,才能告慰石家,告慰许多人。 预感之下,他甚至相信,便是今夜,那些背后之人,一个个都会浮出水面。 这个隐藏在阳春,乃至于广南之地的巨大之网,在水流快要干涸之际,终于是忍不住会要动手。 也或者,只有解决了他,才能继续下沉。 待看牛进率部到来,也是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他掌握了其中之于机密。 夜幕缓缓降临。 今夜的阳春县城,或是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气氛,便是连鸟儿的叫声,也缓缓的停滞了下来。 只是在无意间,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夜幕降临前,黄昏之畔,数名捕快皆以言之家中有事,想要告辞离开。 这一次,刘平没有进行挽留。 他很是明白,即是其中有捕快参与,也多是裹挟而来,或以被迫,有些人,是以罪不至死。真若有事情,等他应付了今晚的危机,按照先前之所获,一个个治罪就是的。 是以,今日牛进之到来,并不是单纯的接受狄青命令,另还有皇帝让之送来的又一个命令。 于之以假节,以正广南之地风气。 大宋尚没有尚方宝剑什么的,但以天子假节,实际上,就已经相当于尚方宝剑,以为先斩后奏之权。 不能说天子赵祯,对广南之地的情形不知道,而是知道的非常多。 在之正式亲政之前,或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做了。 这让刘平于赵祯有了全新的认识。 相信经过此事之后,朝臣也会对年轻的天子,有上重新的认识。 天子,以为大宋之主,非人可以糊弄,亦非旁人可以主导。 天子之所行,于实际上,可以想象的是,此事一经发掘,可不正是立威之行。 相信,内中牵涉之朝廷命官,只要天子赵祯愿意寻找,愿意抓捕,那是一个都逃不掉。 依照刘平现在手中掌握的证据,实际上,就已经可以做到。 但为了朝政之于稳定,稳定绝大多数之人心。刘平于此事之结果,实际上,也有了预料。 但无论是何等行事,而今他唯一要做的,那就是活着渡过今晚。 夜深了。 整个阳春,彻底安静了下来。 风吹过,能听到沙沙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人的脚步声,亦或是树叶的声音。 在吃过晚食之后,牛进已经按照刘平之要求,做好了战略要地之防守。 现在便是真有轻功卓越者,想要闯进来,也会被第一时间给射杀。 至于县衙内所,为了防止放火等事发生,水缸里的水,皆以倒满,就是一些柴火等物,也被井然有序的放在一边。 房屋等各处,也都做好了放火之准备。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贼人到来。 牛进实际并不明白,刘平言之今夜会有袭击。但就像是在边关的无数个日夜,他于刘平这个主将的信任一般,既然刘平言之有敌人来袭,那他只需要安心备战就是。 牛进甚至做好了数百人来袭,并以借助地利,进行坚持防守的打算。 按照他的预测,只要坚持到后半夜,于破晓左右,只要那位为刘平派出去的信使,真能成功将信件送达,是以将军狄青率大部人马,必然会赶到。 而这一夜的时间,他牛进,作为大汉之军士,自会全力,以做好防御之事。 沙沙! 旁边的树木,即是于夜幕之下,树叶也响了起来。 牛进往身后的房屋看了一眼,发现刘平正在看出。 便是此中时候,刘平还有心情看出,即使得牛进之本人,不得不敬佩。但在同时,他,包括很多到来的兵士,各中之于心神也已放松下来,不想是之前那样的紧张。 “刺客!” 在某一刻,于外围的防御网上,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瞬间,整个县衙之内,二十多名兵士,迅速有利的配合了起来。 六个人。 在他们的视线里,正有六个人,于天空之中飞舞。 无一不是轻功高手,很显然,且以为江湖中人。 牛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射!” 他之一声令下。 咻咻咻的声音传来,正以为箭弩之声音。 二十多个人,二十多把弓箭,且于日常的训练之下,准头,一点都不差。 这些看似武功高强之人,于实际之上,还不一样是血肉之躯。 故而,很快。 能见到有三个人,就从上面掉下来,倒在了血泊之内。 另外三个人,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弩箭之厉害,连忙退出。 这六人之离开,没有让牛进等人放松心神,他们非常之明白。 此间之六人,正如同敌军来犯之时的试探一样。 试探之后,多会调整作战方案,以行第二轮的进攻。 牛进猜对了,也就在过去了不到十几息的时间,点燃的火把,就被扔到了县衙之内。 整个县衙之地,很快陷入到了火光的笼罩之地。 好在提早准备的水,派上了用场,就是后面之地,又因为柴火的早早挪开,更为起燃。 可以想象的是,若是没有做这些准备。 若于此时,整个县衙之内,定然会是一片火海,而他们之于本人,也必然手忙脚乱,何以来护卫刘平之安全。 好在一切,都处于刘平的事先预料之内,便是他们的对敌,也多了从容之态。 在火攻之后,果然又有人来袭。 这一次,不是从空中,而是直接破开了被烧的摇摇欲坠的大门。 在踏入之后,扬着长刀,就向刘平所在之地冲去。 面对这群人,牛进又义无反顾的下达了射击命令。 他们拥有远射之弓弩,这就是有利,将有利发挥到最大,是以能改变不利之局面。 去岁之时,刘平以为环州新军将领时,就曾说过这句话。 到达今日,已经成为环州新军中,每个将领的至理名言。 在经过一轮的射杀之后,来此袭击的刺客,倒下了不少。 便以望去,还有十来人,直直的杀来。 “一队上!” 这个时候,使用远程进攻武器,已经来不及了。 牛进马上下达让小队以近战之模式,他们身上,是以穿着软件,又以擅长配合作战,是以同样的人数,很快将之给阻挡住了。 但于外侧的防御,牛进丝毫没有放松。 果然,又有刺客闯入。 但见内中之场景,便是刺客头人也愣了愣。 什么时候,大宋之军队,单以几十个人,就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来者,正是老成。 是的,老成这次修养好了之后,并按照背后之人的指示,以全力除掉刘平,至于会不会招致朝中之清剿,他本人已经不在乎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果今日之事,完成不了,他老成必然会死。 而为了完成今日的目标清楚,不论是背后之人,还是他自己,都调集了足够的力量。 本以为今日,是必胜之事,且以见有宋军到来,更以为必须行动之时。 可来自这支宋军的战力,让老成本人,也是心惊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长刀,望向刘平的方向,冷声大笑,以吸引注意力道:“县君,我们又见面了! 嘿,说实话,我老成,对县君非常之敬佩。 但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如果要怪,就怪县君为何来此,又要多管闲事!”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看到刘平不知道何时已经起来了,而之手中正拿着弓弩! 咻的一声! 成虎以最快的速度躲闪,但在左脸之上,还是划出了深深的一道血条。 “反派多死于话多!” 刘平在此时,开口了。 第202章 坚守! 成虎被射伤之后,刘平并没有停下,他继续拿着弓弩,往到来的刺客中射去。 在西北边关的那段时间,刘平借助个人之力气,可没少练习弓弩自物,便是准头也很不错。 接连相助射击之下,数名贼人直接倒地。 而又有牛进等人之护卫,是于刺客,无法往前行进。 眼看这局势之恶化,成虎吹了口哨声,霎时间,又有一群蒙面人闯入,这群蒙面人看似有些混乱,但从人数上而言,并不算稀少,几乎是两倍于县衙之人。 这显然是也是成虎的后背自力量。 那么,为何蒙面? 蒙面之原因,只有一个,害怕被认出,露出本来面目。待见之行走步伐,刘平是以能够看出,此中之人,不少以为县衙中的捕快之属。 正是这些人,却以投靠了敌人,并于刺客合谋。 而见为首者,从身形看,正是陈斤。 还能指挥得了陈斤这等县中官吏,足见之身份不低。 刘平眯了眯眼,他没有往前去,而是站在原地,朗声道:“陈斤,还有汝等,我不知道为何你们选择今日这般,但我要多说一句的是,现在退出去,还可免除一些责罚。 真要进攻朝廷命官,并与兵士为敌,那就是犯上作乱,是谋反! 谋反之罪,以为全家连坐,汝等可都要想出了。 不要被一时之利,而蒙蔽了双眼。 刺客们没有家人,但你们还有家人。 刺客们可以没有任何顾忌,但你们还有牵挂。 现在退出去,便是来日,只要能主动认罪,死罪亦可免去也!” 刘平说这话之时,努力运起了身体中的少许内气,也是这些年来,缓慢积攒之气。 是以将话语声,清楚的传到了后方到来之人耳中。 有成虎这群刺客,于之而言,实际已经很是吃力抵抗了。 如果再加上这些到来之众,压力会以增大。只要能在敌人之于内部,进行瓦解,能分减一些压力,是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守卫好当下之于地盘,等到狄青率大部到来。 在刘平话后,果不其然,整个前进的大队人马中,步伐都停滞了下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正在趁机来杀的成虎,见此心中焦急,大声道:“都别忘了,大家都是拿过好处的,且为上面的人效力。 今次若不全力处之,就算能活下来如何,惹得大人物不高兴,你们又能逃到那里去。 只要将此人给杀了,那一切都不会有泄露,我等皆以万事大吉。” 成虎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闻听此言,刘平恰好向成虎再射出一支冷箭,冷笑道:“成虎,汝执迷不悟,也别想连累他人,执迷不悟。 至于你说的大人物,既然天子已经派大军来此,显然已经知道其中之于内情了,你以为,便是杀了我,就能保全的住? 实话告诉你,天子早就拿得了其中之线索。 这次于广南之行事,不过是顺带罢了。 于我离开东京开封时,天子就已经叫我于身边密语过。 而且,驾逝之太后,被为我姑母,你以为,有些事情,天子会没有告诉我吗?” 在离开东京前,皇帝赵祯,确实给他有一些暗示,这些暗示,在刘平离开东京前,尚没有看出。 便是白日看到赵祯与之的另一封信,才有恍然,此时说出,以为实情,更是想借机震慑住那些加入混战中人。 果然,在听到刘平的又一番言语后,许多本为成虎说服者,又显得犹豫不决,甚至有人选择退去。 让人惊讶的是,成虎在此时,竟然主动放弃了刘平,而是杀向了离开之人。 这一幕,不知是刘平有些目瞪口呆,感叹之狠辣,就是之前进来的人,也是背后冒起了冷汗,连魂都吓没了。 “敢有离开者,如此中人也!” 成虎的刀上,即是脸上,也都沾满了鲜血。 于旁看去,非常瘆人,他这话出,无人再以敢后退。并于之驱赶下,往刘平的方向杀来。 面对这些比刺客要弱上一些人,牛进等人自是无大压力,但却也出现了漏洞,能看到成虎当先飞跃起来,竟是略过了前方的防御之众,而是向刘釜头顶飞来。 这个时候,刘平与成虎之间,双方之人,已经能看到各自之脸上表情。 刘平面色平静,成虎面上却是显露出残忍之色。 就在成虎手中的长刀,即将落在刘平身上的前两个呼吸,刘平忽然动了。 让成虎疑惑的是,刘平手中所拿之物,不是刀剑,也不是弓弩,而是一把长筒,仿佛烧火棍的东西。 还伴随点燃爆竹一样的呼啦之声音。 见此,成虎忽然心生一种危机之感,他想要后撤,可是轻功非在空中,但因重力的原因,没有落脚点。 他随之往旁边偏去,即是手中的长刀,也已经闪开。 可是就在他右脚刚刚落地刹那,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一阵轰隆声,忽然从后背传来。 恰于此时,他同刘平的距离,实际不足十步。 咚的一声,就像是有人大喝一声一样。 成虎却是感觉到,后背传来了钻心之痛,仿佛有东西,钻入到了他的胸腔一样。 这种痛苦,刚开始还有些轻微,但渐渐的,是以鲜血开始喷涌而出。 成虎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他艰难的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刘平的方向。 不行,他是江湖上的三流高手,怎么能这样死去? 就算死去,也要在死去前,拉上一个人垫背,比如杀死自己的人! 成虎大踏步向前,每走一步,都会咳出一团鲜血,但他本人,却是来不及顾忌那些了。 在之眼中,敌人只剩下了一个,正是近在咫尺的刘平。 可是,下一秒中,成虎的目光凝固了,也就在他同刘平距离还有五步的时候,刘平又扬起了那个黑统状的东西。 来自于身体的自然反应,成虎稍微往旁侧偏了偏,但出乎其之所料的是。 刘平竟然在之偏开的那一刻,拿起了旁边树立的长剑,向之胸口刺去。 被骗了! 成虎惊怒交加,他发出一阵呵声,可惜之前的疼痛,再以刺激肺腑。 当之转身的时候,刘平已经手持长剑,砍向了他的右臂,正以为持剑的地方。 一剑刺中之后,刘平又火速后退,甚至没有去看,结果如何。 而在之后退到石桌之畔的时候,他本人,则是再次拿起了那个火筒。 这个时候,成虎的视线,但因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昏花。 但他开始坚持转身,以左手将刺穿右臂的长剑拔下,然后有些歪歪扭扭的往刘平方向而去。 但见刘平又一次的将火筒举了起来。 成虎这一次没有闪开。 他算是看明白,这玩意,虽然古怪,但大概是一次性的物品,于之应用,也只能一次,方才之所行,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他成虎第一次可能上当受骗,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此中思衬之下,成虎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稳当。 当之来到刘平的面前时,一道呲呲声响起,当之后悔时,已经迟了。 咻的一声。 一颗黑点,从视线之内,不断的变大,最终到达了他的眉心之地。 而成虎仅留的意思,在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步? 为什么不马上闪开? 他恨啊!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哟后悔药。 成虎死了,一个三流高手,在同一个刚凝结起内气,相当于普通人的手中,永远的躺下了。 在之前的一刻钟,没有人会认为,如刘平这等连高手都不算,只是多一些力气的人,会直接杀死一个江湖有名的三流高手。 但于现实面前,他本人确实做到了,做到了别人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即是现实。 普通人,最为需要的,则是承认现实。 “死了?” 有人发出低问。 可惜死去的成虎,无法与之回答。 其之死亡,又是最好的回答。 刘平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火筒。 这一次,就是突围过来的几个江湖高手,也不敢正面来犯了。 很多人,甚至于直接止步。 整个县衙后方,甚至陷入到了诡异的气氛之内。 正在杀敌的牛进,此时有些心惊。 刘平手中所拿的物件,他最清楚。 这是当年在环州之时,主将刘平,无意中画出来的。 在画出来之后,于之离开前,交给了主将狄青。 狄青按照刘平之安排,分明找了不同的匠工以打造,而后,又找来丹师,形成丸状物的填充,前番的几次实验,当然不成功。 于十几个物件之中,实际上,也只有刘平现在手中所握着的,经历了考验。 但牛进从没有想到过,这玩意,还可以杀死人。 就是江湖上的高手也不能避免。 念及此,他心里都有些后怕,当日间,他还想试试威力,以让主将狄青往他穿着的盔甲上打。 也幸好主将狄青当时没有这么做,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只怕他牛进,今日就不会待在这里。 而有了刘平这一打搅之后,整个县衙之后的局面,完成了反转。 以后来的一些人,无了成虎压制,悄悄后退开始,逐渐有人退走。 到最后,也不过留下满地的尸首,另有十来名刺客罢了。 这群刺客,显然是不怕死的。 即是当下这等局面了,依然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而是不断的挥舞着手中刀剑,神出鬼没。 但人的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即是轻功高手也如此。 随之在牛进所率的战团之内,开始不断有人倒下。 当只剩下最后一人的时候,且为牛进一刀砍翻之后,很多人略一松了一口气。 “歇歇!只要狄将军没有率部到来,那危机就没有解除。” “将军,您的意思是?” 便是于私底下,牛进等人,还是习惯性的,将刘平口呼“将军”。 刘平将火筒重新填装好了弹药,放在一旁,然后帮着受伤的兵士,一边包扎,一边道:“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即绝对不会到来这么一点人。 且以成虎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在江湖之上,只是三流高手罢了。 以展护卫单对单,就能将之击败。 还有的高手,多半是因为你们的到来,让之打了个措手不及,正于路上。 所以,对方总会到来的。 若是在狄将军之后,倒也不用惧怕。 可若是在前,依照大家这些人,恐怕难以抵挡。” 刘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的担心正是来于此。 想了想,刘平让一些失去战斗力的伤病,往后方转移。 而到了这个时候,尚能作战之人,还剩下十三个。 这十三个,还是包含他在内,且人人身上,都带着一点伤。 望向昏暗的夜空,即便今日没有打更人,刘平也能猜到,当下才不过半夜罢了。 等到天明的时候,还有几个时辰。 也不知道展昭将信件,是否已经送到,狄青等人若是收到信件了,时下,又到了哪里? 当然,这些事情,唯有听天命了。 刘平弄来一壶酒,让牛进等人,皆喝上一口,以暖暖身子,更以充足精神。 他本人随后,重新坐在石桌之畔,擦拭完火筒之后,又将长剑放置在一边。 这把长剑,不是别的,正是从石家拿出来的那一把。 成虎之死,有此剑的功劳,于实际上,已经为石家老少,报了仇。 但还有幕后主使,还需要此中长剑,以刺破要他们之面孔。 呼啦啦! 到了后半夜,风声不由得增大了不少。 看着刮起来的狂风,刘平心中的警惕,却是在不断的拔高。 大风来也,正是月黑风高之时。 哒哒! 脚步声正以传来,便是处于县衙之外,但听在耳中,竟然也是这么的清晰。 牛进等人,早就做好了防备,依旧是拉满了长弓。 正对着还在冒烟的县衙大门。 众人心中没有惊慌失措,只有坚决之表情。 刘平的手中,同样拿起了弓弩。 火筒的射程,非常之有限,一旦超越,准头差了不少,威力更是大大降低。 而手中的弓弩,正以给之了,不少的安全感。 人影出现了。 不算高大,还显得有些臃肿,整个人的面孔,则是被头顶的斗笠,给遮住了。 第202章 坚守! 成虎被射伤之后,刘平并没有停下,他继续拿着弓弩,往到来的刺客中射去。 在西北边关的那段时间,刘平借助个人之力气,可没少练习弓弩自物,便是准头也很不错。 接连相助射击之下,数名贼人直接倒地。 而又有牛进等人之护卫,是于刺客,无法往前行进。 眼看这局势之恶化,成虎吹了口哨声,霎时间,又有一群蒙面人闯入,这群蒙面人看似有些混乱,但从人数上而言,并不算稀少,几乎是两倍于县衙之人。 这显然是也是成虎的后背自力量。 那么,为何蒙面? 蒙面之原因,只有一个,害怕被认出,露出本来面目。待见之行走步伐,刘平是以能够看出,此中之人,不少以为县衙中的捕快之属。 正是这些人,却以投靠了敌人,并于刺客合谋。 而见为首者,从身形看,正是陈斤。 还能指挥得了陈斤这等县中官吏,足见之身份不低。 刘平眯了眯眼,他没有往前去,而是站在原地,朗声道:“陈斤,还有汝等,我不知道为何你们选择今日这般,但我要多说一句的是,现在退出去,还可免除一些责罚。 真要进攻朝廷命官,并与兵士为敌,那就是犯上作乱,是谋反! 谋反之罪,以为全家连坐,汝等可都要想出了。 不要被一时之利,而蒙蔽了双眼。 刺客们没有家人,但你们还有家人。 刺客们可以没有任何顾忌,但你们还有牵挂。 现在退出去,便是来日,只要能主动认罪,死罪亦可免去也!” 刘平说这话之时,努力运起了身体中的少许内气,也是这些年来,缓慢积攒之气。 是以将话语声,清楚的传到了后方到来之人耳中。 有成虎这群刺客,于之而言,实际已经很是吃力抵抗了。 如果再加上这些到来之众,压力会以增大。只要能在敌人之于内部,进行瓦解,能分减一些压力,是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守卫好当下之于地盘,等到狄青率大部到来。 在刘平话后,果不其然,整个前进的大队人马中,步伐都停滞了下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正在趁机来杀的成虎,见此心中焦急,大声道:“都别忘了,大家都是拿过好处的,且为上面的人效力。 今次若不全力处之,就算能活下来如何,惹得大人物不高兴,你们又能逃到那里去。 只要将此人给杀了,那一切都不会有泄露,我等皆以万事大吉。” 成虎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闻听此言,刘平恰好向成虎再射出一支冷箭,冷笑道:“成虎,汝执迷不悟,也别想连累他人,执迷不悟。 至于你说的大人物,既然天子已经派大军来此,显然已经知道其中之于内情了,你以为,便是杀了我,就能保全的住? 实话告诉你,天子早就拿得了其中之线索。 这次于广南之行事,不过是顺带罢了。 于我离开东京开封时,天子就已经叫我于身边密语过。 而且,驾逝之太后,被为我姑母,你以为,有些事情,天子会没有告诉我吗?” 在离开东京前,皇帝赵祯,确实给他有一些暗示,这些暗示,在刘平离开东京前,尚没有看出。 便是白日看到赵祯与之的另一封信,才有恍然,此时说出,以为实情,更是想借机震慑住那些加入混战中人。 果然,在听到刘平的又一番言语后,许多本为成虎说服者,又显得犹豫不决,甚至有人选择退去。 让人惊讶的是,成虎在此时,竟然主动放弃了刘平,而是杀向了离开之人。 这一幕,不知是刘平有些目瞪口呆,感叹之狠辣,就是之前进来的人,也是背后冒起了冷汗,连魂都吓没了。 “敢有离开者,如此中人也!” 成虎的刀上,即是脸上,也都沾满了鲜血。 于旁看去,非常瘆人,他这话出,无人再以敢后退。并于之驱赶下,往刘平的方向杀来。 面对这些比刺客要弱上一些人,牛进等人自是无大压力,但却也出现了漏洞,能看到成虎当先飞跃起来,竟是略过了前方的防御之众,而是向刘釜头顶飞来。 这个时候,刘平与成虎之间,双方之人,已经能看到各自之脸上表情。 刘平面色平静,成虎面上却是显露出残忍之色。 就在成虎手中的长刀,即将落在刘平身上的前两个呼吸,刘平忽然动了。 让成虎疑惑的是,刘平手中所拿之物,不是刀剑,也不是弓弩,而是一把长筒,仿佛烧火棍的东西。 还伴随点燃爆竹一样的呼啦之声音。 见此,成虎忽然心生一种危机之感,他想要后撤,可是轻功非在空中,但因重力的原因,没有落脚点。 他随之往旁边偏去,即是手中的长刀,也已经闪开。 可是就在他右脚刚刚落地刹那,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一阵轰隆声,忽然从后背传来。 恰于此时,他同刘平的距离,实际不足十步。 咚的一声,就像是有人大喝一声一样。 成虎却是感觉到,后背传来了钻心之痛,仿佛有东西,钻入到了他的胸腔一样。 这种痛苦,刚开始还有些轻微,但渐渐的,是以鲜血开始喷涌而出。 成虎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他艰难的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刘平的方向。 不行,他是江湖上的三流高手,怎么能这样死去? 就算死去,也要在死去前,拉上一个人垫背,比如杀死自己的人! 成虎大踏步向前,每走一步,都会咳出一团鲜血,但他本人,却是来不及顾忌那些了。 在之眼中,敌人只剩下了一个,正是近在咫尺的刘平。 可是,下一秒中,成虎的目光凝固了,也就在他同刘平距离还有五步的时候,刘平又扬起了那个黑统状的东西。 来自于身体的自然反应,成虎稍微往旁侧偏了偏,但出乎其之所料的是。 刘平竟然在之偏开的那一刻,拿起了旁边树立的长剑,向之胸口刺去。 被骗了! 成虎惊怒交加,他发出一阵呵声,可惜之前的疼痛,再以刺激肺腑。 当之转身的时候,刘平已经手持长剑,砍向了他的右臂,正以为持剑的地方。 一剑刺中之后,刘平又火速后退,甚至没有去看,结果如何。 而在之后退到石桌之畔的时候,他本人,则是再次拿起了那个火筒。 这个时候,成虎的视线,但因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昏花。 但他开始坚持转身,以左手将刺穿右臂的长剑拔下,然后有些歪歪扭扭的往刘平方向而去。 但见刘平又一次的将火筒举了起来。 成虎这一次没有闪开。 他算是看明白,这玩意,虽然古怪,但大概是一次性的物品,于之应用,也只能一次,方才之所行,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他成虎第一次可能上当受骗,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此中思衬之下,成虎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稳当。 当之来到刘平的面前时,一道呲呲声响起,当之后悔时,已经迟了。 咻的一声。 一颗黑点,从视线之内,不断的变大,最终到达了他的眉心之地。 而成虎仅留的意思,在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步? 为什么不马上闪开? 他恨啊!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哟后悔药。 成虎死了,一个三流高手,在同一个刚凝结起内气,相当于普通人的手中,永远的躺下了。 在之前的一刻钟,没有人会认为,如刘平这等连高手都不算,只是多一些力气的人,会直接杀死一个江湖有名的三流高手。 但于现实面前,他本人确实做到了,做到了别人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即是现实。 普通人,最为需要的,则是承认现实。 “死了?” 有人发出低问。 可惜死去的成虎,无法与之回答。 其之死亡,又是最好的回答。 刘平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火筒。 这一次,就是突围过来的几个江湖高手,也不敢正面来犯了。 很多人,甚至于直接止步。 整个县衙后方,甚至陷入到了诡异的气氛之内。 正在杀敌的牛进,此时有些心惊。 刘平手中所拿的物件,他最清楚。 这是当年在环州之时,主将刘平,无意中画出来的。 在画出来之后,于之离开前,交给了主将狄青。 狄青按照刘平之安排,分明找了不同的匠工以打造,而后,又找来丹师,形成丸状物的填充,前番的几次实验,当然不成功。 于十几个物件之中,实际上,也只有刘平现在手中所握着的,经历了考验。 但牛进从没有想到过,这玩意,还可以杀死人。 就是江湖上的高手也不能避免。 念及此,他心里都有些后怕,当日间,他还想试试威力,以让主将狄青往他穿着的盔甲上打。 也幸好主将狄青当时没有这么做,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只怕他牛进,今日就不会待在这里。 而有了刘平这一打搅之后,整个县衙之后的局面,完成了反转。 以后来的一些人,无了成虎压制,悄悄后退开始,逐渐有人退走。 到最后,也不过留下满地的尸首,另有十来名刺客罢了。 这群刺客,显然是不怕死的。 即是当下这等局面了,依然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而是不断的挥舞着手中刀剑,神出鬼没。 但人的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即是轻功高手也如此。 随之在牛进所率的战团之内,开始不断有人倒下。 当只剩下最后一人的时候,且为牛进一刀砍翻之后,很多人略一松了一口气。 “歇歇!只要狄将军没有率部到来,那危机就没有解除。” “将军,您的意思是?” 便是于私底下,牛进等人,还是习惯性的,将刘平口呼“将军”。 刘平将火筒重新填装好了弹药,放在一旁,然后帮着受伤的兵士,一边包扎,一边道:“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即绝对不会到来这么一点人。 且以成虎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在江湖之上,只是三流高手罢了。 以展护卫单对单,就能将之击败。 还有的高手,多半是因为你们的到来,让之打了个措手不及,正于路上。 所以,对方总会到来的。 若是在狄将军之后,倒也不用惧怕。 可若是在前,依照大家这些人,恐怕难以抵挡。” 刘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的担心正是来于此。 想了想,刘平让一些失去战斗力的伤病,往后方转移。 而到了这个时候,尚能作战之人,还剩下十三个。 这十三个,还是包含他在内,且人人身上,都带着一点伤。 望向昏暗的夜空,即便今日没有打更人,刘平也能猜到,当下才不过半夜罢了。 等到天明的时候,还有几个时辰。 也不知道展昭将信件,是否已经送到,狄青等人若是收到信件了,时下,又到了哪里? 当然,这些事情,唯有听天命了。 刘平弄来一壶酒,让牛进等人,皆喝上一口,以暖暖身子,更以充足精神。 他本人随后,重新坐在石桌之畔,擦拭完火筒之后,又将长剑放置在一边。 这把长剑,不是别的,正是从石家拿出来的那一把。 成虎之死,有此剑的功劳,于实际上,已经为石家老少,报了仇。 但还有幕后主使,还需要此中长剑,以刺破要他们之面孔。 呼啦啦! 到了后半夜,风声不由得增大了不少。 看着刮起来的狂风,刘平心中的警惕,却是在不断的拔高。 大风来也,正是月黑风高之时。 哒哒! 脚步声正以传来,便是处于县衙之外,但听在耳中,竟然也是这么的清晰。 牛进等人,早就做好了防备,依旧是拉满了长弓。 正对着还在冒烟的县衙大门。 众人心中没有惊慌失措,只有坚决之表情。 刘平的手中,同样拿起了弓弩。 火筒的射程,非常之有限,一旦超越,准头差了不少,威力更是大大降低。 而手中的弓弩,正以给之了,不少的安全感。 人影出现了。 不算高大,还显得有些臃肿,整个人的面孔,则是被头顶的斗笠,给遮住了。 第203章 三人 来者的步伐非常轻巧,这是内功到达一定程度,可以与地面减少接触,以行凌空的表现。 见此,刘平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字,江湖一流高手。 这又是哪位暗道顶尖高手? 一流,已经属于最顶尖之行列,属于可以开山门之人,即便是朝廷,也不愿意同之轻易招惹。 但此时,竟然为了杀他,而亲自到来,更以不惧怕其中风险。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背后之人,开价之高。 想要取他性命者,足可见之,那是下了血本。 也直接证明,钱财动人心,亦不乏其中有其他盟约之类的。 刘平望向来人,手里的弩箭紧了一些。 牛进等人,同样将手中之弩箭,给握紧了一些。 这是来自于江湖一流高手的天然之压力,在此压力之下,少有人能够坚持的住。 而见刘平等人之动作,到来的刺客,终于是将头顶的斗笠拿开了。 呈现于眼前者,却是一张阴阳脸! 是的,正是一张阴阳脸。 其之面孔,于旁人看去,是以生出几分阴森恐怖之感觉。 “阴阳先生!” 刘平忽然脱口而出的,实际这么些日的相处下,展昭也给他介绍过暗道里的各方势力。 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暗道人物,也算是暗道之巨擘之属。 正是杀人不眨眼,官府多次想要消灭,且也未有成功的阴阳先生张小心。 张小心,正如之起名一样,行事之间,那是小心无比。 少有人能够摸清楚,其人之于踪迹。 在一些人的眼中,张小心,更是千万不能招惹之存在。 他最擅长之武器,不是别的,正是飞刀。 人又称之为“小张飞刀”,小张飞刀出手,旁人以难以对敌,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小心暗器!” 刘平脱口而出。 得闻刘平之言,牛进等人,迅速调整了对敌的阵列,借助石桌等掩体,迅速将张小心给围在了中心,不能张小心先发制人,牛进,包括刘平手中的弓弩即先后发出。 咻咻咻! 一阵声音传出,在此之前半个时辰。 刘平同牛进等人就商议过,在以弓弩对敌的时候,四人一组,以轮流射击,正可很好之于对敌,不给这些江湖高手以反应之机会。 时下来看,正是得当。 在刘平和牛进等人的射击之下,张小心在没有先行进攻之时,只得左右躲避。 但飞过去的箭矢,即便在刘平等人的手中,变得非常的精准。 可到了张小心身边时,其人总能通过精妙的弧度,完成一种躲避。 这种对力道,对于攻来器件轨迹之判断,绝非是常人能以相比,只能说明一点,不亏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看出刘平等人的目的之后,张小心之本人,也马上发起了进攻。 他的进攻,非常直接,就是单刀直入,以杀向刘平本人。 面对此事,牛进等人不得不迅速调整防线。 而看着杀过来的张小心,知道弩箭的作用已经来不及填装之后,刘平扬起了他方才射杀成虎的火筒。 火筒拿起之时候,同样依靠旁边的烛火,已经将燃线给点燃。 刺啦声响,张小心也感受到了火筒中,所传来之威力。 其之本人,稍微往后偏了偏,在这偏移之下,牛进等人又是议论射击。 而在此时刘平手中的火筒,同样射击了出去。 当火药味道散去之后,张小心依旧稳稳的站回了刚才的位置,其本人闪过一些深思。 张开嘴,语气有些沙哑道:“有点意思,在近处之所,这可比弩箭用处大了多了。 行以火药填充,嘿,你们还真的能想的出来。 若真再以改进,就是老夫这等江湖高手,也要小心。 不过啊!老夫也看出来了,你手中这东西,还需要火点燃,还真是麻烦。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咻! 一声破空声来。 连续十多个小刀,从四面飞来。 飞来的速度,难以让人躲闪。 转眼就有八人被击伤,滚在了地方,另有两人当场倒地不起,而刘平手边的油灯,同样灭了。 至于刘平自己,他便是及时以躲闪,可是胳膊之处,已经受伤。 牛进凭着灵活的身手,即便也躲过了致命伤,可惜腹部也被小刀划伤了。 这就是江湖一流高手? 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出力。 如果完全以出力,便是有几十人,又如何能阻挡? 刘平有些明白,展昭为何于当日言谈,即便是五个他,也难以击杀真正的江湖一流高手。 见之已然稳稳的站立在前方,并以一步步走来,刘平的心,不自觉加快了跳动。 难道说,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且以此事,还没有见到展昭等人赶来了,只怕今日…… 但刘平还没有放弃,他用眼神制止住了牛进再以射击的动作,而是朗声道:“不知道,那位侍郎为阁下开了多少价码,我愿意多给出十倍!” 还别说,刘平这话一说出口,面前的张小心,向前走动的步子,竟然是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黑暗中,刘平的脸,道:“十倍? 嘿,能请的我张小心出手,那可不是价钱能衡量的。 说实话,我张小心真要赚钱,无论是偷,还是去抢,难道还缺少吗? 你也别费口舌,或是拖延时间了。 只能说,你的命不好,且谁让你到了这里,还调查了这么些事。 嗯,当然,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嘿,我们又怎么会看出那么多东西…… 所以啊,小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一次,张小心,没有继续往前走了,而是挥动了衣袖,正以打算以小刀而来取刘平之性命。 此中生死危亡之下,刘平感受到了大恐怖,在之背后,正是那口废井,他已经往后退去,打算落入到井内的时候。 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有人将张小心的飞刀给挡住了! 是谁? 当刘平再一抬头,看向空中飘落的三道身影时,瞬间感觉到了熟悉。 可不正是展昭、还有消失许久的李渔、李欣兄妹。 这三人到来,让危机瞬间解除。 对于此中三人的武力,刘平有种自信。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展昭他们三人,多以摸到了二流高手的边了,但以阻挡张小心,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牛进等人,于此时,同样松了一口气。 在刘平的指挥下,迅速拿起了弓箭之物,于旁给展昭等人,行以协助。 虽然不会于张小心这等一流高手,产生实际性的伤害,但却是能打乱对方之于节奏。 于高手而言,细节更以决定成败。 一旦节奏给打乱了,那就会为对手找到可乘之机。 在此配合之下,还别说,张小心第一次出现了后退的。 是的,在展昭等人的进攻下,张小心不得不往后退了。退了第一步,那就会有第二步。 牛进等自然抓住此中之机会,再以于之射击。 咻咻咻! 手中的箭矢,也正快射完了。 而到了此时,张小心之本人,已经被逼退到了县衙门外。 展昭等三人,互相配合,从三个方向,开始于之进攻。 刺啦一声响,便是张小心头上带着的斗笠,被劈成了两片。 不仅是张小心的阴阳脸,就是张小心的秃头,也露在了外面。 “你们该死!” 张小心满含着怒气道。 这一幕,看的刘平有些瞠目结舌,没看出来,江湖上大有名气之杀手,原来对于秃头,是这么的重视。 即是因为遮掩的物件粉碎,会发出这么的的怒火。 果然是人有逆鳞,当然,也难保不是展昭等人知晓如此,是以故意而为之。 下一刻间,即见李渔和李欣兄妹,手中之长剑,往之要害之处而刺去。 李渔和李欣的剑术,非常之于得到。 就算是张小心怎么避让,以之一流高手的实力,也难以完全避让开。 看着这一幕,刘平暗暗吞吐了两下唾沫,这李氏兄妹,当年于东京开封的时候,他即觉得厉害。 但没想到,其中之厉害,比之想象中,还要高一些。 这样的人,又是谁能请得了,又是谁能用得了,并与之保护? 实际早在数年前,刘平已经猜测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已经驾逝的姑母。 或者,姑母以不希望,他这位刘氏子嗣,以最后身死,遂以让李氏兄妹,以行保护,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而今,再看到李氏兄妹,刘平已经能够确定当日之猜想。 只是这一次,多半是皇帝赵祯忧心他之查案之安危,才让李氏兄妹以到来。 能指挥得住李氏兄妹者,也只有皇室了。 刘平不由得想起了皇宫之内,大名鼎鼎,且少有见到的大内侍卫。 李氏兄妹,莫非也是属于此中行列。 思衬之中,刘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而是在弩箭射完之后,他重新拿起了火筒。 刚才的油灯,虽然被张小心给击打灭掉了,可还有点头之物。 稍微一吹,待之亮堂后,刘平又将火筒给点燃了。 这次他主动往前了两步,在距离正在与展昭等人对打的张小心十步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火筒,以往上瞄了瞄。 火筒之发射,因之速度自问题,时下虽然能形成有效的杀伤力,但之于轨迹,实际还是一道轻微的抛物线。 嘭! 一道声响传出,在声响传出的刹那,张小心又以预见了危险,所以将之身体稍微往过侧了侧。 但其之侧身,也不会是躲让了一点,原因在于为展昭和李氏兄妹给牵制之后,其之本人的灵活性,已经是大受限制。 刘平手中的火筒,得以顺利的命中了张小心的腹部之处。 啊! 一道叫声传出。 作为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顶尖之人物,是以受伤不说,还是伤在了一个普通人手上。 这种愤怒,远比刚才之斗笠破碎,秃头露出,还要大。 而刘平早在火筒发射之后,其之本人,就已经迅速的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以往一旁躲闪而去。 所以当张小心的飞刀,慢上个一息的时间,飞跃过来的时候,刘平正好躲开。 趁着张小心分神的一刹那,李氏兄妹的长剑,正好抓住这个破绽,以向张小心刺去。 哗啦一声。 张小心的衣服,再以出现了两条巨大的裂缝,即是右臂也有损伤。 展昭则是动用他手中的长棍,狠狠的击打在了张小心的腿部。 而见展昭和李氏兄妹,身上其实也有伤痕,但以其中之伤,并不严重。 原因很是以简单,张小心也有缺点,那就是他的近战能力并不强悍,加上他之于本人,于之前略微有些轻敌,还有刘平等人,对之内力消耗。其中之一切,正以奠定了展昭等人,能以之击伤。 到了此时此刻,张小心可没有成虎那般视死如归之心,心中已然有了退意。 想他这等江湖高手,只要没有生死,没有被废,一经修养过来,那也会渐渐恢复实力。 与其他之事相比,张小心自也只要活着之重要。 是以在虚晃一招之后,打算马上撤离。 可就在这个时候,展昭又绕到了前方,正是预判到了张小心的目的。 李氏兄妹,则是以迅速追了上来,从左右再以围绕。 刘平此时,又重新填装上了丹药,并以点燃。 而如牛进等人,也从敌人的尸体上,拔下了箭矢,以重新用在了手里。 空中,四人还在争斗。 而在地面,新一轮的攻击,已经是蓄势待发。 “杀!” 一道呵声之下,刘平手中的火筒,牛进等人手中的弓弩,同时以发射。 咻咻! 又是一阵破空声响。 至于展昭等人,正好将张小心这个一流高手,给夹在中间。 中了! 首先了箭矢中了张小心的双腿,接着是铁蛋,中了张小心的腹部。 在吃疼之下,张小心不得不落到了地上。 展昭微微显露过一丝犹豫,但李氏之兄妹,没有丝毫之犹豫。 马上拿着长剑,刺穿了张小心的胸部。 “我恨啊!” 在这个时候,张小心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挣脱,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从嘴里传出一声怒吼。 这道怒吼之声,于阳春县衙之地,传出的很远。 也是这一夜间,江湖一流高手,张小心,卒于阳春李氏兄妹剑下。 第203章 三人 来者的步伐非常轻巧,这是内功到达一定程度,可以与地面减少接触,以行凌空的表现。 见此,刘平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字,江湖一流高手。 这又是哪位暗道顶尖高手? 一流,已经属于最顶尖之行列,属于可以开山门之人,即便是朝廷,也不愿意同之轻易招惹。 但此时,竟然为了杀他,而亲自到来,更以不惧怕其中风险。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背后之人,开价之高。 想要取他性命者,足可见之,那是下了血本。 也直接证明,钱财动人心,亦不乏其中有其他盟约之类的。 刘平望向来人,手里的弩箭紧了一些。 牛进等人,同样将手中之弩箭,给握紧了一些。 这是来自于江湖一流高手的天然之压力,在此压力之下,少有人能够坚持的住。 而见刘平等人之动作,到来的刺客,终于是将头顶的斗笠拿开了。 呈现于眼前者,却是一张阴阳脸! 是的,正是一张阴阳脸。 其之面孔,于旁人看去,是以生出几分阴森恐怖之感觉。 “阴阳先生!” 刘平忽然脱口而出的,实际这么些日的相处下,展昭也给他介绍过暗道里的各方势力。 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暗道人物,也算是暗道之巨擘之属。 正是杀人不眨眼,官府多次想要消灭,且也未有成功的阴阳先生张小心。 张小心,正如之起名一样,行事之间,那是小心无比。 少有人能够摸清楚,其人之于踪迹。 在一些人的眼中,张小心,更是千万不能招惹之存在。 他最擅长之武器,不是别的,正是飞刀。 人又称之为“小张飞刀”,小张飞刀出手,旁人以难以对敌,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小心暗器!” 刘平脱口而出。 得闻刘平之言,牛进等人,迅速调整了对敌的阵列,借助石桌等掩体,迅速将张小心给围在了中心,不能张小心先发制人,牛进,包括刘平手中的弓弩即先后发出。 咻咻咻! 一阵声音传出,在此之前半个时辰。 刘平同牛进等人就商议过,在以弓弩对敌的时候,四人一组,以轮流射击,正可很好之于对敌,不给这些江湖高手以反应之机会。 时下来看,正是得当。 在刘平和牛进等人的射击之下,张小心在没有先行进攻之时,只得左右躲避。 但飞过去的箭矢,即便在刘平等人的手中,变得非常的精准。 可到了张小心身边时,其人总能通过精妙的弧度,完成一种躲避。 这种对力道,对于攻来器件轨迹之判断,绝非是常人能以相比,只能说明一点,不亏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看出刘平等人的目的之后,张小心之本人,也马上发起了进攻。 他的进攻,非常直接,就是单刀直入,以杀向刘平本人。 面对此事,牛进等人不得不迅速调整防线。 而看着杀过来的张小心,知道弩箭的作用已经来不及填装之后,刘平扬起了他方才射杀成虎的火筒。 火筒拿起之时候,同样依靠旁边的烛火,已经将燃线给点燃。 刺啦声响,张小心也感受到了火筒中,所传来之威力。 其之本人,稍微往后偏了偏,在这偏移之下,牛进等人又是议论射击。 而在此时刘平手中的火筒,同样射击了出去。 当火药味道散去之后,张小心依旧稳稳的站回了刚才的位置,其本人闪过一些深思。 张开嘴,语气有些沙哑道:“有点意思,在近处之所,这可比弩箭用处大了多了。 行以火药填充,嘿,你们还真的能想的出来。 若真再以改进,就是老夫这等江湖高手,也要小心。 不过啊!老夫也看出来了,你手中这东西,还需要火点燃,还真是麻烦。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咻! 一声破空声来。 连续十多个小刀,从四面飞来。 飞来的速度,难以让人躲闪。 转眼就有八人被击伤,滚在了地方,另有两人当场倒地不起,而刘平手边的油灯,同样灭了。 至于刘平自己,他便是及时以躲闪,可是胳膊之处,已经受伤。 牛进凭着灵活的身手,即便也躲过了致命伤,可惜腹部也被小刀划伤了。 这就是江湖一流高手? 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出力。 如果完全以出力,便是有几十人,又如何能阻挡? 刘平有些明白,展昭为何于当日言谈,即便是五个他,也难以击杀真正的江湖一流高手。 见之已然稳稳的站立在前方,并以一步步走来,刘平的心,不自觉加快了跳动。 难道说,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且以此事,还没有见到展昭等人赶来了,只怕今日…… 但刘平还没有放弃,他用眼神制止住了牛进再以射击的动作,而是朗声道:“不知道,那位侍郎为阁下开了多少价码,我愿意多给出十倍!” 还别说,刘平这话一说出口,面前的张小心,向前走动的步子,竟然是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黑暗中,刘平的脸,道:“十倍? 嘿,能请的我张小心出手,那可不是价钱能衡量的。 说实话,我张小心真要赚钱,无论是偷,还是去抢,难道还缺少吗? 你也别费口舌,或是拖延时间了。 只能说,你的命不好,且谁让你到了这里,还调查了这么些事。 嗯,当然,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嘿,我们又怎么会看出那么多东西…… 所以啊,小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一次,张小心,没有继续往前走了,而是挥动了衣袖,正以打算以小刀而来取刘平之性命。 此中生死危亡之下,刘平感受到了大恐怖,在之背后,正是那口废井,他已经往后退去,打算落入到井内的时候。 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有人将张小心的飞刀给挡住了! 是谁? 当刘平再一抬头,看向空中飘落的三道身影时,瞬间感觉到了熟悉。 可不正是展昭、还有消失许久的李渔、李欣兄妹。 这三人到来,让危机瞬间解除。 对于此中三人的武力,刘平有种自信。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展昭他们三人,多以摸到了二流高手的边了,但以阻挡张小心,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牛进等人,于此时,同样松了一口气。 在刘平的指挥下,迅速拿起了弓箭之物,于旁给展昭等人,行以协助。 虽然不会于张小心这等一流高手,产生实际性的伤害,但却是能打乱对方之于节奏。 于高手而言,细节更以决定成败。 一旦节奏给打乱了,那就会为对手找到可乘之机。 在此配合之下,还别说,张小心第一次出现了后退的。 是的,在展昭等人的进攻下,张小心不得不往后退了。退了第一步,那就会有第二步。 牛进等自然抓住此中之机会,再以于之射击。 咻咻咻! 手中的箭矢,也正快射完了。 而到了此时,张小心之本人,已经被逼退到了县衙门外。 展昭等三人,互相配合,从三个方向,开始于之进攻。 刺啦一声响,便是张小心头上带着的斗笠,被劈成了两片。 不仅是张小心的阴阳脸,就是张小心的秃头,也露在了外面。 “你们该死!” 张小心满含着怒气道。 这一幕,看的刘平有些瞠目结舌,没看出来,江湖上大有名气之杀手,原来对于秃头,是这么的重视。 即是因为遮掩的物件粉碎,会发出这么的的怒火。 果然是人有逆鳞,当然,也难保不是展昭等人知晓如此,是以故意而为之。 下一刻间,即见李渔和李欣兄妹,手中之长剑,往之要害之处而刺去。 李渔和李欣的剑术,非常之于得到。 就算是张小心怎么避让,以之一流高手的实力,也难以完全避让开。 看着这一幕,刘平暗暗吞吐了两下唾沫,这李氏兄妹,当年于东京开封的时候,他即觉得厉害。 但没想到,其中之厉害,比之想象中,还要高一些。 这样的人,又是谁能请得了,又是谁能用得了,并与之保护? 实际早在数年前,刘平已经猜测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已经驾逝的姑母。 或者,姑母以不希望,他这位刘氏子嗣,以最后身死,遂以让李氏兄妹,以行保护,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而今,再看到李氏兄妹,刘平已经能够确定当日之猜想。 只是这一次,多半是皇帝赵祯忧心他之查案之安危,才让李氏兄妹以到来。 能指挥得住李氏兄妹者,也只有皇室了。 刘平不由得想起了皇宫之内,大名鼎鼎,且少有见到的大内侍卫。 李氏兄妹,莫非也是属于此中行列。 思衬之中,刘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而是在弩箭射完之后,他重新拿起了火筒。 刚才的油灯,虽然被张小心给击打灭掉了,可还有点头之物。 稍微一吹,待之亮堂后,刘平又将火筒给点燃了。 这次他主动往前了两步,在距离正在与展昭等人对打的张小心十步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火筒,以往上瞄了瞄。 火筒之发射,因之速度自问题,时下虽然能形成有效的杀伤力,但之于轨迹,实际还是一道轻微的抛物线。 嘭! 一道声响传出,在声响传出的刹那,张小心又以预见了危险,所以将之身体稍微往过侧了侧。 但其之侧身,也不会是躲让了一点,原因在于为展昭和李氏兄妹给牵制之后,其之本人的灵活性,已经是大受限制。 刘平手中的火筒,得以顺利的命中了张小心的腹部之处。 啊! 一道叫声传出。 作为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顶尖之人物,是以受伤不说,还是伤在了一个普通人手上。 这种愤怒,远比刚才之斗笠破碎,秃头露出,还要大。 而刘平早在火筒发射之后,其之本人,就已经迅速的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以往一旁躲闪而去。 所以当张小心的飞刀,慢上个一息的时间,飞跃过来的时候,刘平正好躲开。 趁着张小心分神的一刹那,李氏兄妹的长剑,正好抓住这个破绽,以向张小心刺去。 哗啦一声。 张小心的衣服,再以出现了两条巨大的裂缝,即是右臂也有损伤。 展昭则是动用他手中的长棍,狠狠的击打在了张小心的腿部。 而见展昭和李氏兄妹,身上其实也有伤痕,但以其中之伤,并不严重。 原因很是以简单,张小心也有缺点,那就是他的近战能力并不强悍,加上他之于本人,于之前略微有些轻敌,还有刘平等人,对之内力消耗。其中之一切,正以奠定了展昭等人,能以之击伤。 到了此时此刻,张小心可没有成虎那般视死如归之心,心中已然有了退意。 想他这等江湖高手,只要没有生死,没有被废,一经修养过来,那也会渐渐恢复实力。 与其他之事相比,张小心自也只要活着之重要。 是以在虚晃一招之后,打算马上撤离。 可就在这个时候,展昭又绕到了前方,正是预判到了张小心的目的。 李氏兄妹,则是以迅速追了上来,从左右再以围绕。 刘平此时,又重新填装上了丹药,并以点燃。 而如牛进等人,也从敌人的尸体上,拔下了箭矢,以重新用在了手里。 空中,四人还在争斗。 而在地面,新一轮的攻击,已经是蓄势待发。 “杀!” 一道呵声之下,刘平手中的火筒,牛进等人手中的弓弩,同时以发射。 咻咻! 又是一阵破空声响。 至于展昭等人,正好将张小心这个一流高手,给夹在中间。 中了! 首先了箭矢中了张小心的双腿,接着是铁蛋,中了张小心的腹部。 在吃疼之下,张小心不得不落到了地上。 展昭微微显露过一丝犹豫,但李氏之兄妹,没有丝毫之犹豫。 马上拿着长剑,刺穿了张小心的胸部。 “我恨啊!” 在这个时候,张小心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挣脱,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从嘴里传出一声怒吼。 这道怒吼之声,于阳春县衙之地,传出的很远。 也是这一夜间,江湖一流高手,张小心,卒于阳春李氏兄妹剑下。 第204章 援兵 大宋江湖一流高手之饮恨,恐怕连指示他的幕后之人都想不到。 这不是某个街头乞丐,而是江湖一流高手! 更擅长暗器与刺杀的江湖绝顶高手,但是,就这么死了。 为三个三流高手所斩杀,可以想象,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与外之地,会有多么大的反应。 绝对会在江湖的湖面,掀起惊涛巨浪。 刘平看着倒地的张小心,内心亦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几十名兵士,凭着弩箭等利器,都差点没有拦住的江湖高手,终于结束了他这罪恶的一身。 为了防止张小心装死,他还特意让牛进等人小心畅谈。 李氏兄妹,还有站在一旁疗伤的展昭,无不翻了翻白眼。 作为江湖上,已经快要突破,以跻身二流高手之列者,于内息和脉搏之跳动,又怎能不知晓,刘平让牛进等人之查验,也太过小心谨慎了,这是完全不相信他们这群快要到达二流高手之人物啊! 而牛进在查探之后,即向刘平颔首。 眼看天色将明,回想这一夜的经过,刘平之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夜幕之下,针对他的刺杀,可谓是险象环生。 如果没有牛进,没有狄青让牛进带来的火筒,没有展昭,没有李氏兄妹的及时赶来。 那么今夜,倒下的,就不是江湖一流高手张小心,三流高手成虎,以及诸多入流的杀手,还有那些意图杀他的县衙之人。 而是他,刘平。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天即将明了,想来狄青等人也将到来。 只要狄青所率之大部到来,那么一切,都将完全处于掌控之中。 在这样的等待下,天终于是破晓了。 破晓之后,阳春县城内的家家户户,皆以打开了大门。 刘二虎就是其中之一家。 昨夜间,外面的打斗声,刘二虎之家人,无不听到。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门去看,太凶残了! 这让刘二虎这等普通人家,更是一夜以未有敢睡下。 其实,于阳春城内,如同刘二虎这样的人不少。 但当他们,打开大门,看向残破的县衙之后,皆是愣了愣。 竟有人敢攻打县衙,难怪昨夜有那般动静。 新来的县君,该不会为盗匪给杀死了? 其中有一些人,大着胆子,开始往县衙方向看去。 当看到县衙内部的情况之后,当即吓得跑开了。 “好多人!” 有人大叫着。 “什么好多人?” 看着此间被吓得脸色苍白之属,有人好奇的问道。 “好多死人!” 是的,昨夜县衙刺客之袭击,就是不下五十余人授首。 等到天明之后,看着稀稀拉拉的官吏到来,能来者,管他有没有参与昨日之事,按照刘平的要求,皆安排其中人者,以往城外运输这些刺客之尸体。 至于昨夜间,为了保护他,而身亡的兵士之属,刘平则让人去买来上好的棺材,以准备在事情结束后,将之运输到城外,寻一墓地以专门安葬。 这些大宋兵士,虽然不是阵亡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但同样是战亡在另一个战场上。 他们的功劳,同样值得铭记。 展昭,还有李氏兄妹,一大早间,但因与一流高手之交锋,各有受内伤,刘平则专门在对面的客栈,以个人之花费,弄了房间,让之好生养伤。 这次展昭,还有李氏兄妹,那是十足十的,再于之救了一命。 这等恩情,刘平未有多言,却是牢牢的记在心中。 当安排一些紧要之事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达上午了。 这个时候,狄青的先锋大部人马,已经到达了阳春城下。 但于县衙之内,除了窸窸窣窣的少数官吏外,像主记程墨,县尉陈斤等人,却是未到,李大力同样未见。只有县丞赵知来来了! 发现了问题,刘平即让人去各自府上,进行搜寻,好家伙,这群人的府邸,无不空空。 刘平是以能够确定,除了昨日来犯身死之人外,这其他之人,当是闻到风声,不等那位一流高手到来,就因心中有鬼,而以逃离了阳春县衙之地。 可惜昨夜那种情况之下,刘平无暇分身,以让人专门守卫好县城大门之地,让之离开了。 这些事情,暂以放下。 让牛进帮忙看管好县衙重地,刘平以亲自往外,迎接狄青等人。 他往城外的时候,自是将天子赵祯给予的旨意等人,以全数带着。 下面就是要调集狄青之部,为之以辅助,行抓捕等诸多之事,没有天子刘协之凋令,即便情形再怎么危机,狄青之本人,也不敢贸然行事。 当刘平来到城外的时候,刚好看到环州新军先锋之部,行以扎营,这一眼望去,还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将军好!” “县君好!” 很多人,连忙呼喊行礼起来。 只不过有的不知道喊什么,是以根据刘平以前的职位,以行出言,有的反应快一些,则是根据现有职位。 刘平皆以颔首回应。 也就在他出城不久,狄青骑马,率大部人马到来了。 此中之人数,以五千之多,各种之军械,要比刘平在离开环州新军之时,要崭新不少,显然是去岁以来,天子让枢密院,兵部等府衙以联合供给的。 作为天子以亲自指点训练之部,环州新军虽不比禁军,但也有着特殊的地位。 狄青是以为统将,但也没有人敢将之当做一名普通的将领看待。 在见到刘平之后,狄青也是非常高兴的走下了马匹,来到了刘平面前,抱拳道:“刘兄,许久未见了!” 刘平也忙回了一礼,道:“是然,这次要不是狄兄及时赶来,刘某今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且以狄兄一道阳春,即救得刘某一名,此中之恩情,刘某当铭记在心。” 狄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刘兄过奖了! 这次行军之时,可不都是为了天子行事。 能为天子办好这些事情,以为狄青之责。 但因狄青到来稍迟,差点让刘兄陷于危难之间,这才是狄青当以歉意之所在!” 二人在城门处聊了聊,各以感慨一番。 随后,在狄青于兵将下令之后,接过刘平帝国的虎符和旨意,于刘平的邀请下,狄青率百人而入阳春城内。 阳春城内,以时下之情况,自无法为狄青等人置办宴席。 却是结合现状,刘平将情况以行介绍。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拿出了一份根据苏捕头当日于书册中书写下的一份名单,以请狄青率各部兵士,当即进行抓捕。 此中抓捕之人,可不单单是巨响于阳春本地! 便是如雷州之地也有! 还包括阳江,信安等多地。 是的,苏捕头潜藏这么多年,以为寇准在相位的时候,就已经特别安排到沿海地方的一名探子,辗转多地,是以为知晓甚多。 结合其中之所知,浮现出的是一张巨大的网。 这张网,将不少人都捆绑在内。 不仅仅是官吏,还有地方为非作歹之辈。 就连刘平当日拜访过的吕太公,也涉及了一部分。 不过,吕太公到底是聪明之人,加上其人在获利之后,及时抽身,并以洗白,内中之行为,不足以处罚大宋之律法。于某些方面看去,亦非是其中之于主谋所能比拟。 要说陷入最深的地方要员,自属于信安令,还有端州知州。 天子赵祯,于之有抓捕之权。 至于像信安令之属的审理,则是以刑部。所以,此中之人,在事后,还要被狄青等人,一路给压回去。 一些普通官吏,则由刘平和接下来到来的一些刑部官吏,进行定案。毕竟,不可能将此中犯事的所有人,都带到东京开封之地。 在刘平总结了人员名单,并向狄青展示之后。 这两年来,作为一直在外领兵之官吏,狄青之本人,那是实实在在的震惊多了。 可真是拔出萝卜,带出了泥。 一次性的,竟然有这么多的人! 是的,这还是沿海之小地方,但因违反大宋律令之人,就有这么多。 “狄兄,此中之事,一定要注意行途之保密,另要对其中之人犯,做好保护。” 在狄青接过其中之命令后,刘平特意的叮嘱了两句。 有了他这个例子,于其中一些重要人物,更以为人证之属,刘平非常担忧,会遭到危险。 这里的危险,不单单是来自于刺客之刺杀,还有之本身…… 又一详细说明后,狄青是以明白,刘平忧思何在了。 在接到刘平之名单,手持以天子之名后,狄青几乎是当夜就离开了,以分兵多路,手持军令而行。 在阳春本地,则是留下了五百人,以接手阳春城之防卫。 说实话,阳春城,以五百人进行守卫,绰绰有余,即是真的面对叛乱,阻挡上千人,亦不再话下。 继续留在阳春的刘平,也没有停下,他开始组织手下之人,当先处置起了阳春本地之案件。尤其在名单之内,可是有不少阳春本地大户的名字。 当日夜幕下,被烧毁了的县衙,于一对上百人的兵士帮助下,林立起了营帐。 营帐之内,刘平以高坐在上首,行以升堂。 首先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捕头的家眷。 考虑到苏捕头的特殊情况,将苏捕头之家眷带来,刘平主要还是进行慰问。 而在得晓其丈夫苏捕头,于生前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林氏的眼泪,哗啦啦的不断往下掉落。 “林家娘子,苏捕头为人正直,其之身亡,朝廷一定会给个结果的。 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与你之家人,时下正处于危险之境下。 这样! 暂且搬来县衙居住,如何? 至于苏捕头之下葬,等过两日,我自会让人以做安排。” 这些事情,刘平自是从林氏等人的个人安全方面,先以考量。 好在林氏也是知礼之人,当即应了下来。 在看望了苏捕头的家人之后,牛进为之传来了个好消息,逃窜的陈斤极其家人被找到,便是陈斤本人,在押解之下,也正往县衙而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刘平往外吃了晚食的时间,陈斤已经被押解到来了。 和平日的意气风发、红光满面不同,今日的陈斤,那是脸色苍白,双眼六神无主,看到刘平之后,目光更是不断躲闪。 且之本人,则是被五花大绑给捆绑着,为了防止其个人出现其他的威胁个人性命之事,便是嘴里,也被握着一块破布。 示意牛进将之嘴里的的破布拿开。 在拿开的那一刻,此间的陈斤,终于是可以大口呼吸了。 “水!” 陈斤语气有些虚弱道。 刘平颔首,看向了一侧的兵士,很快有人将水取来,陈斤以咕咕的大喝了几口。 面容之上,这次出现了几丝血色。 能见之,从昨夜逃亡到现在,整个人,包括其家人,过得并不怎么好。 看出陈斤之饥饿,刘平还让人给之拿来了两个馒头。 在吃了两个馒头之后,陈斤之本人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 刘平便于此时,忽然之间,拿起手边的惊堂木,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之上。 即便平日间,听惯了这等声音,然后好无预兆之下,陈斤之本人,被吓得不清,以瘫坐在了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刘平开口,他之语气,带着几分严肃,道:“陈县尉,你之作恶,不算特别多。 但以助纣为虐,只要坦白从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如果遇上了天下大赦,是以能及早之出狱。 一些事情,于本官没有问话之前,可是要想好了。 旁边有记吏记录,若是呈送上去,于天子过目,那就无法更改。 若以说谎,或是特意隐瞒,那就别怪律法无情了。 现在,本官可以问了吗?” 刘平眯着眼,看向下面的陈斤道。 在这等威压之下,如陈斤本人之思维也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停顿。 面对熟悉又陌生的刘平,陈斤深吸一口气,但于脸上的颓废,却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但听之道:“不瞒县令,实际陈某,也是走投无路。 要问陈某为何参与进来,这实际,要从十年前说起。 此中之事,其中利益之纠葛,想必县君也都知道了一些。 那陈某也就从头开始说起……” 第204章 援兵 大宋江湖一流高手之饮恨,恐怕连指示他的幕后之人都想不到。 这不是某个街头乞丐,而是江湖一流高手! 更擅长暗器与刺杀的江湖绝顶高手,但是,就这么死了。 为三个三流高手所斩杀,可以想象,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与外之地,会有多么大的反应。 绝对会在江湖的湖面,掀起惊涛巨浪。 刘平看着倒地的张小心,内心亦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几十名兵士,凭着弩箭等利器,都差点没有拦住的江湖高手,终于结束了他这罪恶的一身。 为了防止张小心装死,他还特意让牛进等人小心畅谈。 李氏兄妹,还有站在一旁疗伤的展昭,无不翻了翻白眼。 作为江湖上,已经快要突破,以跻身二流高手之列者,于内息和脉搏之跳动,又怎能不知晓,刘平让牛进等人之查验,也太过小心谨慎了,这是完全不相信他们这群快要到达二流高手之人物啊! 而牛进在查探之后,即向刘平颔首。 眼看天色将明,回想这一夜的经过,刘平之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夜幕之下,针对他的刺杀,可谓是险象环生。 如果没有牛进,没有狄青让牛进带来的火筒,没有展昭,没有李氏兄妹的及时赶来。 那么今夜,倒下的,就不是江湖一流高手张小心,三流高手成虎,以及诸多入流的杀手,还有那些意图杀他的县衙之人。 而是他,刘平。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天即将明了,想来狄青等人也将到来。 只要狄青所率之大部到来,那么一切,都将完全处于掌控之中。 在这样的等待下,天终于是破晓了。 破晓之后,阳春县城内的家家户户,皆以打开了大门。 刘二虎就是其中之一家。 昨夜间,外面的打斗声,刘二虎之家人,无不听到。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门去看,太凶残了! 这让刘二虎这等普通人家,更是一夜以未有敢睡下。 其实,于阳春城内,如同刘二虎这样的人不少。 但当他们,打开大门,看向残破的县衙之后,皆是愣了愣。 竟有人敢攻打县衙,难怪昨夜有那般动静。 新来的县君,该不会为盗匪给杀死了? 其中有一些人,大着胆子,开始往县衙方向看去。 当看到县衙内部的情况之后,当即吓得跑开了。 “好多人!” 有人大叫着。 “什么好多人?” 看着此间被吓得脸色苍白之属,有人好奇的问道。 “好多死人!” 是的,昨夜县衙刺客之袭击,就是不下五十余人授首。 等到天明之后,看着稀稀拉拉的官吏到来,能来者,管他有没有参与昨日之事,按照刘平的要求,皆安排其中人者,以往城外运输这些刺客之尸体。 至于昨夜间,为了保护他,而身亡的兵士之属,刘平则让人去买来上好的棺材,以准备在事情结束后,将之运输到城外,寻一墓地以专门安葬。 这些大宋兵士,虽然不是阵亡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但同样是战亡在另一个战场上。 他们的功劳,同样值得铭记。 展昭,还有李氏兄妹,一大早间,但因与一流高手之交锋,各有受内伤,刘平则专门在对面的客栈,以个人之花费,弄了房间,让之好生养伤。 这次展昭,还有李氏兄妹,那是十足十的,再于之救了一命。 这等恩情,刘平未有多言,却是牢牢的记在心中。 当安排一些紧要之事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达上午了。 这个时候,狄青的先锋大部人马,已经到达了阳春城下。 但于县衙之内,除了窸窸窣窣的少数官吏外,像主记程墨,县尉陈斤等人,却是未到,李大力同样未见。只有县丞赵知来来了! 发现了问题,刘平即让人去各自府上,进行搜寻,好家伙,这群人的府邸,无不空空。 刘平是以能够确定,除了昨日来犯身死之人外,这其他之人,当是闻到风声,不等那位一流高手到来,就因心中有鬼,而以逃离了阳春县衙之地。 可惜昨夜那种情况之下,刘平无暇分身,以让人专门守卫好县城大门之地,让之离开了。 这些事情,暂以放下。 让牛进帮忙看管好县衙重地,刘平以亲自往外,迎接狄青等人。 他往城外的时候,自是将天子赵祯给予的旨意等人,以全数带着。 下面就是要调集狄青之部,为之以辅助,行抓捕等诸多之事,没有天子刘协之凋令,即便情形再怎么危机,狄青之本人,也不敢贸然行事。 当刘平来到城外的时候,刚好看到环州新军先锋之部,行以扎营,这一眼望去,还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将军好!” “县君好!” 很多人,连忙呼喊行礼起来。 只不过有的不知道喊什么,是以根据刘平以前的职位,以行出言,有的反应快一些,则是根据现有职位。 刘平皆以颔首回应。 也就在他出城不久,狄青骑马,率大部人马到来了。 此中之人数,以五千之多,各种之军械,要比刘平在离开环州新军之时,要崭新不少,显然是去岁以来,天子让枢密院,兵部等府衙以联合供给的。 作为天子以亲自指点训练之部,环州新军虽不比禁军,但也有着特殊的地位。 狄青是以为统将,但也没有人敢将之当做一名普通的将领看待。 在见到刘平之后,狄青也是非常高兴的走下了马匹,来到了刘平面前,抱拳道:“刘兄,许久未见了!” 刘平也忙回了一礼,道:“是然,这次要不是狄兄及时赶来,刘某今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且以狄兄一道阳春,即救得刘某一名,此中之恩情,刘某当铭记在心。” 狄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刘兄过奖了! 这次行军之时,可不都是为了天子行事。 能为天子办好这些事情,以为狄青之责。 但因狄青到来稍迟,差点让刘兄陷于危难之间,这才是狄青当以歉意之所在!” 二人在城门处聊了聊,各以感慨一番。 随后,在狄青于兵将下令之后,接过刘平帝国的虎符和旨意,于刘平的邀请下,狄青率百人而入阳春城内。 阳春城内,以时下之情况,自无法为狄青等人置办宴席。 却是结合现状,刘平将情况以行介绍。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拿出了一份根据苏捕头当日于书册中书写下的一份名单,以请狄青率各部兵士,当即进行抓捕。 此中抓捕之人,可不单单是巨响于阳春本地! 便是如雷州之地也有! 还包括阳江,信安等多地。 是的,苏捕头潜藏这么多年,以为寇准在相位的时候,就已经特别安排到沿海地方的一名探子,辗转多地,是以为知晓甚多。 结合其中之所知,浮现出的是一张巨大的网。 这张网,将不少人都捆绑在内。 不仅仅是官吏,还有地方为非作歹之辈。 就连刘平当日拜访过的吕太公,也涉及了一部分。 不过,吕太公到底是聪明之人,加上其人在获利之后,及时抽身,并以洗白,内中之行为,不足以处罚大宋之律法。于某些方面看去,亦非是其中之于主谋所能比拟。 要说陷入最深的地方要员,自属于信安令,还有端州知州。 天子赵祯,于之有抓捕之权。 至于像信安令之属的审理,则是以刑部。所以,此中之人,在事后,还要被狄青等人,一路给压回去。 一些普通官吏,则由刘平和接下来到来的一些刑部官吏,进行定案。毕竟,不可能将此中犯事的所有人,都带到东京开封之地。 在刘平总结了人员名单,并向狄青展示之后。 这两年来,作为一直在外领兵之官吏,狄青之本人,那是实实在在的震惊多了。 可真是拔出萝卜,带出了泥。 一次性的,竟然有这么多的人! 是的,这还是沿海之小地方,但因违反大宋律令之人,就有这么多。 “狄兄,此中之事,一定要注意行途之保密,另要对其中之人犯,做好保护。” 在狄青接过其中之命令后,刘平特意的叮嘱了两句。 有了他这个例子,于其中一些重要人物,更以为人证之属,刘平非常担忧,会遭到危险。 这里的危险,不单单是来自于刺客之刺杀,还有之本身…… 又一详细说明后,狄青是以明白,刘平忧思何在了。 在接到刘平之名单,手持以天子之名后,狄青几乎是当夜就离开了,以分兵多路,手持军令而行。 在阳春本地,则是留下了五百人,以接手阳春城之防卫。 说实话,阳春城,以五百人进行守卫,绰绰有余,即是真的面对叛乱,阻挡上千人,亦不再话下。 继续留在阳春的刘平,也没有停下,他开始组织手下之人,当先处置起了阳春本地之案件。尤其在名单之内,可是有不少阳春本地大户的名字。 当日夜幕下,被烧毁了的县衙,于一对上百人的兵士帮助下,林立起了营帐。 营帐之内,刘平以高坐在上首,行以升堂。 首先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捕头的家眷。 考虑到苏捕头的特殊情况,将苏捕头之家眷带来,刘平主要还是进行慰问。 而在得晓其丈夫苏捕头,于生前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林氏的眼泪,哗啦啦的不断往下掉落。 “林家娘子,苏捕头为人正直,其之身亡,朝廷一定会给个结果的。 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与你之家人,时下正处于危险之境下。 这样! 暂且搬来县衙居住,如何? 至于苏捕头之下葬,等过两日,我自会让人以做安排。” 这些事情,刘平自是从林氏等人的个人安全方面,先以考量。 好在林氏也是知礼之人,当即应了下来。 在看望了苏捕头的家人之后,牛进为之传来了个好消息,逃窜的陈斤极其家人被找到,便是陈斤本人,在押解之下,也正往县衙而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刘平往外吃了晚食的时间,陈斤已经被押解到来了。 和平日的意气风发、红光满面不同,今日的陈斤,那是脸色苍白,双眼六神无主,看到刘平之后,目光更是不断躲闪。 且之本人,则是被五花大绑给捆绑着,为了防止其个人出现其他的威胁个人性命之事,便是嘴里,也被握着一块破布。 示意牛进将之嘴里的的破布拿开。 在拿开的那一刻,此间的陈斤,终于是可以大口呼吸了。 “水!” 陈斤语气有些虚弱道。 刘平颔首,看向了一侧的兵士,很快有人将水取来,陈斤以咕咕的大喝了几口。 面容之上,这次出现了几丝血色。 能见之,从昨夜逃亡到现在,整个人,包括其家人,过得并不怎么好。 看出陈斤之饥饿,刘平还让人给之拿来了两个馒头。 在吃了两个馒头之后,陈斤之本人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 刘平便于此时,忽然之间,拿起手边的惊堂木,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之上。 即便平日间,听惯了这等声音,然后好无预兆之下,陈斤之本人,被吓得不清,以瘫坐在了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刘平开口,他之语气,带着几分严肃,道:“陈县尉,你之作恶,不算特别多。 但以助纣为虐,只要坦白从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如果遇上了天下大赦,是以能及早之出狱。 一些事情,于本官没有问话之前,可是要想好了。 旁边有记吏记录,若是呈送上去,于天子过目,那就无法更改。 若以说谎,或是特意隐瞒,那就别怪律法无情了。 现在,本官可以问了吗?” 刘平眯着眼,看向下面的陈斤道。 在这等威压之下,如陈斤本人之思维也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停顿。 面对熟悉又陌生的刘平,陈斤深吸一口气,但于脸上的颓废,却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但听之道:“不瞒县令,实际陈某,也是走投无路。 要问陈某为何参与进来,这实际,要从十年前说起。 此中之事,其中利益之纠葛,想必县君也都知道了一些。 那陈某也就从头开始说起……” 第205章 新的情况! 陈斤语气低着头,便是披散的头发,将之整个脸庞,也都遮掩住了。 “想当年,陈某以为阳春士子,以入京赶考。 可惜生不逢时,榜上无名。 在走投无路之下,重新返回了乡地。 后来,则是收到了程公的帮助,才能到达县衙以为官吏……” 陈斤一边说着,语气之间,已是斥感慨连连。 刘平也没有催促,认真倾听。 陈斤言之程公,莫非是程墨之父,在随之的问询之中,果然证明了这一点。 万万没想到,即是看似于县衙之地,于之毕恭毕敬,更以多有帮助的主记程墨,会是那般之人。 果然应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其以陌生之关系,突然对之好者,多以为有目的之属,甚至成为了敌人。 “在得程公相助之后,以受程公之恩惠,陈某一直对程公感怀不已。 在之后,按照程公长子之程公子的吩咐,陈某也只是于县衙之内,为之提供一些情报。 如县君所行之事,并与一些引入注意的案件之上,略以变之。 每做完这些事情,说实话,陈某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正以为良心过不去耳! 但看到程家送来之财物,陈某又是舍不得。 于后面,那是越陷越深,就像是一个原本吃着糟糠之人,忽然迟上了山珍海味,并以慢慢习惯了山珍海味,又怎么能以此而抛弃,再回到糟糠之中? 何况,陈某亦有妻儿老小,实际不能以抛弃也。” 刘平听着听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出这么多的悔恨之话,说到底,还不是陷入到了利益之中,不忍心放弃所得到的一些。 正是贪念一起,又怎么会抑制的住? 在刘平与县衙的这段时间,他经过观察,县尉陈斤与其他人相比,在一些事情之上,却有正直的一方面,但并不妨碍,他违法之事实。 刘平看着旁边的军吏记录完,与之点头后,其看向在下方的陈斤,继续道:“那么,将你知道的程家关于处罚律法之事,从实道来。 实不相瞒,本官在抓捕你,包括到来阳春县之时,就已经得到了相应情况,并以收到了绝大部分的证据。” 刘平扬了扬手下的一沓书册。 当然,这书册于实际上,多以抄录,真正的证据,刘平岂敢胆大,放在公堂之上。 陈斤闻言,整个人,忽的再次沉默下来。 片刻后,便见之声音低沉道:“不知县君,我就算说出了,你一定能保证我之安全?我之家人安全乎? 如果你说能,那只能说明,你对这些事情的本质并不了解,并不知道,这其中牵扯的有多广。 即使是天子,想查就一定能查到的吗? 还有,县君,你可知道,为何我与你说了这么多话吗?” 陈斤忽然间的古怪,让刘平的警惕心大起,他向旁边的牛进看了眼,牛进当即往陈斤身边走去,正是担心陈斤本人会如何。 面对如此,陈斤居然笑了起来,笑声那是越来越大,最后将之面孔主动扬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陈斤,何来方才之模样,嘴角之地,竟然有鲜血流出! 整个人的脸庞,也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变得乌青,显然是中毒之模样。 而且,此间之毒,可见厉害。 刘平的脸,也是在这么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陈斤是如何中毒? 难道说,有间隙,就藏在环州新军,藏在他的县衙之内? 对方敢给陈斤以中毒,那下一刻,是不是就是他了? 杀他也易如反掌? 刘平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即看到陈斤在大笑之后,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其人越是以咳嗽,整个人,所吐之鲜血,则是越多。 到了最后,整个人全身软绵绵的躺了下去,一团黑血,在之身下不断的扩散而去。 “死了!” 牛进试探了两下陈斤的鼻息,出言道。 在这刹那,整个大帐之内,都充满了诡异之气氛,很多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刘平从高台之地,慢慢站起,来到陈斤的面前。 能看到地上,还有没吃完的馒头,以及滴落的水滴。 方才在入到帐内的堂舍之时,陈斤,也只要了水,并以吃了馒头。 难道说,问题出在这里? 可此中吃食和水,他们这一群人,下午食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陈斤一食用,就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刘平抬头看了眼牛进,牛进瞬间明白,当即离开了营帐,并以往伙头房的地方而去。 也就在数个呼吸之后。 牛进再以到来,但也只要牛进一人,并未带来其他人。 刘平之内心再以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 接下来,牛进的话,直接证明了刘平的猜测。 “县君,伙头营专门以烧水的老庄已经身亡,死因,同陈斤一样,皆以为毒发身亡。” 刘平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什么发现?” “伙头营的其他人证明,今日乃是老庄以自告奋勇,往县城之内,买卖一些瓜果蔬菜之物。 且在这两日内,老庄也没有发现异常之状态。” 刘平渐渐转过了身,看向牛进道:“我记得老庄,应该在新兵招募之初,就来到营地效力之人。 老牛,你可知道老庄具体是哪里人?” “老庄乃是长安人士,家庭比较贫苦,听他说过,乃是家里实在活不下去,才入军的。 还有,在军中,县君你也知道,老庄其人,对待旁人,也算不错,一直和和睦睦,竟不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牛进叹息道,老庄乃是他的部下。 而今这情况,已经非常的明了,己方之内部,如老庄已经被人所收买。 以下毒,让陈斤这个关键证人就此死去。 而陈斤之所以回来,恐怕也知道逃不过去,有种接受命运的感觉。 “将陈斤之家眷,以照看好! 还有,将今天,尤其下午以来,接触过老庄的人,全都叫来。”刘平重新坐在桌子上,摸着下巴沉吟道。 牛进的目光一动,道:“县君,您的意思是……” 刘平微不可察的颔首。 他很怀疑,今日陈斤之死,会不会是老庄直接为之? 就比如老庄,又是不是自杀的一样。 这里面,或许隐藏的其他之秘密,敌人想要的,或者正是他之内部混乱。 而在内部混乱之下,以让之怀疑旁人,进而阻挠他的继续查案。 面对这群朝夕相处过的环州新兵兵士,刘平还是有诸多之信任的。 是以,让牛进将所有人召来之后,他要追查的,乃是近半年来,新添加入环州新军,以做补充的人。 前期加入之部,多以关凉人士为主,那是真正以从军之辈。 于后者加入者,多以看到天子赵祯之于重视,多含浑水摸鱼,以为别有用心之人。 要说有问题,也绝对是在这群人中有问题。 收到刘平的命令之后,牛进非常迅速的将今天下午以来,尤其在陈斤受押消息以来,所有与老庄接触的三十多个人,全都带了过来。 在进行各种问询之后,刘平发现了一个情况。 与老庄最后交集之人,竟然是方才拿水之兵士,而此间之兵士,正是后以加入环州新军中的人。 多种的巧合之下,就形成了必然。 也就在此间的兵士,将以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刘平亲自出脚将之踢到在地,一旁的牛进等人,自然是蜂拥而上,将之给压住。 可在下一刻,将之翻转过来的时候,此间之人,同样嘴角出血,便是整个人的呼吸,也是进的少,出的少了。 “死了?” 下一刻,脑袋一歪,就这样没有鼻息。 牛进等人,迅速四散开来,很担心是其中某一个人,又以出手。 刘平却是并不惧怕,而是来到了死亡的兵士面前,将之重新翻身过来,然后张开嘴看了看。 随之指着,当众出言道:“此为自杀也!将毒药一直藏匿在嘴中,但有不对劲的地方,并以吞下。 汝等且看,其中有一豁口的牙齿,是不是少了? 正以如此也!” 牛进等人,过来跟着刘平的指导一看,果然如此。 大多数人,皆送了一口气。 实际上,刘平也只是猜测的。 但为了安定人心,他不得不这么说。 时下发生之事,却也能够确定一点! 那就是环州新军之内,确实有问题,而问题不在别处,正是在于那些后加进来的兵士之中。 这些兵士,多为高门大户之子弟,或以为远方庶子,可不正是为了谋取一个出身。 但刘平没有直言。 只是在让所有人下去,并以将两具尸体抬走之后,面朝牛进道:“老牛! 今夜即想办法,将县衙内驻守的后方加入之兵士,调集到城外,且不要引得怀疑。 另外,你马上给狄将军他们去信,一定要防备好此事。 时下能在阳春县衙中发生,指不定即会在途中,出现这等祸事。 若是为敌人逐个击破,那我,还有大家,那将是难辞其咎,更难以为陛下进行交代!” 刘平满含深意道。 牛进忙点头,道:“请县君放心,此中之事,牛进这就去办,即是厨舍之物,还有县衙之所,也会多以检查,决定不会再让之出现此中之事情。” 在牛进离开,安排任务之后,看着夜色越加加深,刘平也没有继续于此蹲守了。 他往后方的营帐而去,打算好生休息一番。 是于明日,还会有更多的犯人押解而来,需要进行问询。 问询和记录,是一处,更重要之地,则是和这些人犯,以斗智斗勇,终以挖掘出有用的讯息。且要注意分别,在此中之事上,问询的越多,刘平之本人,已经渐渐总结出一些方法了。 但当之到达营帐内住宿时,吓了一跳,里面竟然多了一个人,原来是展昭。 “展护卫,伤情可好了些?” 刘平不由得关心问道。 展昭动了动胳膊,道:“经过修养,已经好了不少。 对了,刘公子,李氏兄妹,今天夜晚已经连夜离开,正有事需要去忙碌。 在离开之前,见你之忙碌,所以没有打扰,让我于事后,于你说一番。” 李欣和李渔,这对兄妹,竟然走了? 刘平脸上露出了意外,但以之重要之事,也不知是何重要之事,行程只怕危险,但以下次之见,恐也遥遥无期了。 刘平心底一叹,点了点头。 但看展昭早在之营帐一侧,搭建了一个小营帐,以做休息,刘平心中亦是感激。 当之洗漱,躺下休息时,想到了近几日所发生之一切。 还有在江宁府之家眷,其之本人,多少带着离愁和担忧。 他早先请了另外的高手,以保卫家人之安全,但以之身边生乱,且愿家人身边没有问题。 且于此番事情之后,刘平深深的感受到,以为大宋官员,当真是个高危职业,不仅要时刻防备朝中之弹劾,以被贬千里之外,即是为皇帝做事,也有性命之忧患。 也不知道,狄青他们之行程,是否顺利? 刑部到来的官吏,现在又到了哪里? 考虑到陈斤在身亡之前的言语,刘平心中有些期许,愿刑部之来人,且勿要被那所谓的幕后之人给影响。 如果是的话,那情况接下来,多半还有变化。 就这样的考虑中,加上劳累了一天的时间,刘平是以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明之时,天还没有大亮,刘平是被阳春城内的鸡鸣声给叫醒的。 这段时间内,忧思颇多,导致他的精神不太厚,即是睡眠也差。 一旦醒来,少了睡下去的意愿。 索性起身。 当来到营帐之外时,正看到兵士们正在火堆边烤火,即是前番为他所道,于外躲避了一劫的守门人,亦在这里。 刘平与此中人打了个招呼,并以出言安慰了一番。 这般巡视之后,就如同当年在环州新军的军营之内,以行巡营一样,县衙之地,从之前的死气沉沉,瞬间活跃了起来。 待之来到营帐之内后,翻阅起了记室在昨夜的记录,将陈斤所说之言语,再次从头到尾看了眼。 刘平总感觉陈斤说了重要线索,但在当时的突发情况之下,他本人未有注意。 一连看了三遍,刘平终于发现了情况。 第205章 新的情况! 陈斤语气低着头,便是披散的头发,将之整个脸庞,也都遮掩住了。 “想当年,陈某以为阳春士子,以入京赶考。 可惜生不逢时,榜上无名。 在走投无路之下,重新返回了乡地。 后来,则是收到了程公的帮助,才能到达县衙以为官吏……” 陈斤一边说着,语气之间,已是斥感慨连连。 刘平也没有催促,认真倾听。 陈斤言之程公,莫非是程墨之父,在随之的问询之中,果然证明了这一点。 万万没想到,即是看似于县衙之地,于之毕恭毕敬,更以多有帮助的主记程墨,会是那般之人。 果然应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其以陌生之关系,突然对之好者,多以为有目的之属,甚至成为了敌人。 “在得程公相助之后,以受程公之恩惠,陈某一直对程公感怀不已。 在之后,按照程公长子之程公子的吩咐,陈某也只是于县衙之内,为之提供一些情报。 如县君所行之事,并与一些引入注意的案件之上,略以变之。 每做完这些事情,说实话,陈某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正以为良心过不去耳! 但看到程家送来之财物,陈某又是舍不得。 于后面,那是越陷越深,就像是一个原本吃着糟糠之人,忽然迟上了山珍海味,并以慢慢习惯了山珍海味,又怎么能以此而抛弃,再回到糟糠之中? 何况,陈某亦有妻儿老小,实际不能以抛弃也。” 刘平听着听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出这么多的悔恨之话,说到底,还不是陷入到了利益之中,不忍心放弃所得到的一些。 正是贪念一起,又怎么会抑制的住? 在刘平与县衙的这段时间,他经过观察,县尉陈斤与其他人相比,在一些事情之上,却有正直的一方面,但并不妨碍,他违法之事实。 刘平看着旁边的军吏记录完,与之点头后,其看向在下方的陈斤,继续道:“那么,将你知道的程家关于处罚律法之事,从实道来。 实不相瞒,本官在抓捕你,包括到来阳春县之时,就已经得到了相应情况,并以收到了绝大部分的证据。” 刘平扬了扬手下的一沓书册。 当然,这书册于实际上,多以抄录,真正的证据,刘平岂敢胆大,放在公堂之上。 陈斤闻言,整个人,忽的再次沉默下来。 片刻后,便见之声音低沉道:“不知县君,我就算说出了,你一定能保证我之安全?我之家人安全乎? 如果你说能,那只能说明,你对这些事情的本质并不了解,并不知道,这其中牵扯的有多广。 即使是天子,想查就一定能查到的吗? 还有,县君,你可知道,为何我与你说了这么多话吗?” 陈斤忽然间的古怪,让刘平的警惕心大起,他向旁边的牛进看了眼,牛进当即往陈斤身边走去,正是担心陈斤本人会如何。 面对如此,陈斤居然笑了起来,笑声那是越来越大,最后将之面孔主动扬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陈斤,何来方才之模样,嘴角之地,竟然有鲜血流出! 整个人的脸庞,也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变得乌青,显然是中毒之模样。 而且,此间之毒,可见厉害。 刘平的脸,也是在这么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陈斤是如何中毒? 难道说,有间隙,就藏在环州新军,藏在他的县衙之内? 对方敢给陈斤以中毒,那下一刻,是不是就是他了? 杀他也易如反掌? 刘平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即看到陈斤在大笑之后,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其人越是以咳嗽,整个人,所吐之鲜血,则是越多。 到了最后,整个人全身软绵绵的躺了下去,一团黑血,在之身下不断的扩散而去。 “死了!” 牛进试探了两下陈斤的鼻息,出言道。 在这刹那,整个大帐之内,都充满了诡异之气氛,很多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刘平从高台之地,慢慢站起,来到陈斤的面前。 能看到地上,还有没吃完的馒头,以及滴落的水滴。 方才在入到帐内的堂舍之时,陈斤,也只要了水,并以吃了馒头。 难道说,问题出在这里? 可此中吃食和水,他们这一群人,下午食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陈斤一食用,就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刘平抬头看了眼牛进,牛进瞬间明白,当即离开了营帐,并以往伙头房的地方而去。 也就在数个呼吸之后。 牛进再以到来,但也只要牛进一人,并未带来其他人。 刘平之内心再以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 接下来,牛进的话,直接证明了刘平的猜测。 “县君,伙头营专门以烧水的老庄已经身亡,死因,同陈斤一样,皆以为毒发身亡。” 刘平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什么发现?” “伙头营的其他人证明,今日乃是老庄以自告奋勇,往县城之内,买卖一些瓜果蔬菜之物。 且在这两日内,老庄也没有发现异常之状态。” 刘平渐渐转过了身,看向牛进道:“我记得老庄,应该在新兵招募之初,就来到营地效力之人。 老牛,你可知道老庄具体是哪里人?” “老庄乃是长安人士,家庭比较贫苦,听他说过,乃是家里实在活不下去,才入军的。 还有,在军中,县君你也知道,老庄其人,对待旁人,也算不错,一直和和睦睦,竟不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牛进叹息道,老庄乃是他的部下。 而今这情况,已经非常的明了,己方之内部,如老庄已经被人所收买。 以下毒,让陈斤这个关键证人就此死去。 而陈斤之所以回来,恐怕也知道逃不过去,有种接受命运的感觉。 “将陈斤之家眷,以照看好! 还有,将今天,尤其下午以来,接触过老庄的人,全都叫来。”刘平重新坐在桌子上,摸着下巴沉吟道。 牛进的目光一动,道:“县君,您的意思是……” 刘平微不可察的颔首。 他很怀疑,今日陈斤之死,会不会是老庄直接为之? 就比如老庄,又是不是自杀的一样。 这里面,或许隐藏的其他之秘密,敌人想要的,或者正是他之内部混乱。 而在内部混乱之下,以让之怀疑旁人,进而阻挠他的继续查案。 面对这群朝夕相处过的环州新兵兵士,刘平还是有诸多之信任的。 是以,让牛进将所有人召来之后,他要追查的,乃是近半年来,新添加入环州新军,以做补充的人。 前期加入之部,多以关凉人士为主,那是真正以从军之辈。 于后者加入者,多以看到天子赵祯之于重视,多含浑水摸鱼,以为别有用心之人。 要说有问题,也绝对是在这群人中有问题。 收到刘平的命令之后,牛进非常迅速的将今天下午以来,尤其在陈斤受押消息以来,所有与老庄接触的三十多个人,全都带了过来。 在进行各种问询之后,刘平发现了一个情况。 与老庄最后交集之人,竟然是方才拿水之兵士,而此间之兵士,正是后以加入环州新军中的人。 多种的巧合之下,就形成了必然。 也就在此间的兵士,将以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刘平亲自出脚将之踢到在地,一旁的牛进等人,自然是蜂拥而上,将之给压住。 可在下一刻,将之翻转过来的时候,此间之人,同样嘴角出血,便是整个人的呼吸,也是进的少,出的少了。 “死了?” 下一刻,脑袋一歪,就这样没有鼻息。 牛进等人,迅速四散开来,很担心是其中某一个人,又以出手。 刘平却是并不惧怕,而是来到了死亡的兵士面前,将之重新翻身过来,然后张开嘴看了看。 随之指着,当众出言道:“此为自杀也!将毒药一直藏匿在嘴中,但有不对劲的地方,并以吞下。 汝等且看,其中有一豁口的牙齿,是不是少了? 正以如此也!” 牛进等人,过来跟着刘平的指导一看,果然如此。 大多数人,皆送了一口气。 实际上,刘平也只是猜测的。 但为了安定人心,他不得不这么说。 时下发生之事,却也能够确定一点! 那就是环州新军之内,确实有问题,而问题不在别处,正是在于那些后加进来的兵士之中。 这些兵士,多为高门大户之子弟,或以为远方庶子,可不正是为了谋取一个出身。 但刘平没有直言。 只是在让所有人下去,并以将两具尸体抬走之后,面朝牛进道:“老牛! 今夜即想办法,将县衙内驻守的后方加入之兵士,调集到城外,且不要引得怀疑。 另外,你马上给狄将军他们去信,一定要防备好此事。 时下能在阳春县衙中发生,指不定即会在途中,出现这等祸事。 若是为敌人逐个击破,那我,还有大家,那将是难辞其咎,更难以为陛下进行交代!” 刘平满含深意道。 牛进忙点头,道:“请县君放心,此中之事,牛进这就去办,即是厨舍之物,还有县衙之所,也会多以检查,决定不会再让之出现此中之事情。” 在牛进离开,安排任务之后,看着夜色越加加深,刘平也没有继续于此蹲守了。 他往后方的营帐而去,打算好生休息一番。 是于明日,还会有更多的犯人押解而来,需要进行问询。 问询和记录,是一处,更重要之地,则是和这些人犯,以斗智斗勇,终以挖掘出有用的讯息。且要注意分别,在此中之事上,问询的越多,刘平之本人,已经渐渐总结出一些方法了。 但当之到达营帐内住宿时,吓了一跳,里面竟然多了一个人,原来是展昭。 “展护卫,伤情可好了些?” 刘平不由得关心问道。 展昭动了动胳膊,道:“经过修养,已经好了不少。 对了,刘公子,李氏兄妹,今天夜晚已经连夜离开,正有事需要去忙碌。 在离开之前,见你之忙碌,所以没有打扰,让我于事后,于你说一番。” 李欣和李渔,这对兄妹,竟然走了? 刘平脸上露出了意外,但以之重要之事,也不知是何重要之事,行程只怕危险,但以下次之见,恐也遥遥无期了。 刘平心底一叹,点了点头。 但看展昭早在之营帐一侧,搭建了一个小营帐,以做休息,刘平心中亦是感激。 当之洗漱,躺下休息时,想到了近几日所发生之一切。 还有在江宁府之家眷,其之本人,多少带着离愁和担忧。 他早先请了另外的高手,以保卫家人之安全,但以之身边生乱,且愿家人身边没有问题。 且于此番事情之后,刘平深深的感受到,以为大宋官员,当真是个高危职业,不仅要时刻防备朝中之弹劾,以被贬千里之外,即是为皇帝做事,也有性命之忧患。 也不知道,狄青他们之行程,是否顺利? 刑部到来的官吏,现在又到了哪里? 考虑到陈斤在身亡之前的言语,刘平心中有些期许,愿刑部之来人,且勿要被那所谓的幕后之人给影响。 如果是的话,那情况接下来,多半还有变化。 就这样的考虑中,加上劳累了一天的时间,刘平是以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明之时,天还没有大亮,刘平是被阳春城内的鸡鸣声给叫醒的。 这段时间内,忧思颇多,导致他的精神不太厚,即是睡眠也差。 一旦醒来,少了睡下去的意愿。 索性起身。 当来到营帐之外时,正看到兵士们正在火堆边烤火,即是前番为他所道,于外躲避了一劫的守门人,亦在这里。 刘平与此中人打了个招呼,并以出言安慰了一番。 这般巡视之后,就如同当年在环州新军的军营之内,以行巡营一样,县衙之地,从之前的死气沉沉,瞬间活跃了起来。 待之来到营帐之内后,翻阅起了记室在昨夜的记录,将陈斤所说之言语,再次从头到尾看了眼。 刘平总感觉陈斤说了重要线索,但在当时的突发情况之下,他本人未有注意。 一连看了三遍,刘平终于发现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