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姐就是这么拽》 第1章 重生在冬夜 王胜春遭出轨丈夫的毒打,遭公婆的咒骂,遭小姑的羞辱,还遭受亲生儿子的驱赶,最后不明不白的惨死。以为亲戚邻居会替她打抱不平,最起码会施与同情? 并没有。 大家提起她都咬牙切齿的说:贱! 王胜春感觉头昏昏的,喉咙干的冒火,但是眼皮沉的怎么也睁不开,嘴巴想喊也张不开,迷迷糊糊中一个幽怨的声音在她耳边聒噪:“我说老大你咋就这么贱呀,全马头乡都知道苏华彪不稀罕你,你还死乞白赖的往他身上扑。不知道吗,上赶着不是买卖,你一个小闺女儿家这么没羞没臊的黏着人家一个大男人,不光以后他家人看不起你,亲戚邻居都看不起,老天爷都看不起你……娘哎,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贱坯子……” 接着是一个粗粗的声音:“娘,别骂大姐了,她都病成这样了……” “不是她贱,大冬天的给苏华彪老娘捞鱼吃掉进了冰窟窿里会病成这样……”她又恨又疼的说。 “娘,我也想喝鱼汤……” “别闹!” “娘,冬冬……不喝鱼汤,冬冬乖……” 王胜春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一眼就看到了头顶裸露着的檩条和蜘蛛网,眼珠一转又看见低矮的逼仄的小屋,用麦糠和泥灰糊的墙,还有床头那盏煤油灯,接着又看到那破旧的桌子,凳子,这可是她出嫁前的家里呀!更令她震惊的是,床边围着她那还年轻的母亲,和三个妹妹一个弟弟。而且,还是小时候的她们。 她蓦地看到了床头用钉子钉的日历:1986年,(阴历)十月初六。 她重生了!重生在自己18岁这年…… 太好了,我还没嫁给苏华彪! 可惜,父亲在一年前去世了,本来不富裕的家里因给爹发丧欠了一大笔债,娘背着债务独自抚养着她姊妹姐弟五个,苦不堪言。 “娘!”她用尽全身力气张开嘴发出了声音。 上一世,她在苏华彪家苦捱,娘要她离开,她不肯,娘恨铁不成钢忍痛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到死她都没见娘一面。她好悔…… “大姐醒了!” “大姐……”三个妹妹一递一声的喊。 “姐姐姐……”才一岁多的弟弟也口齿不清的跟着喊姐。 “你个王八妮子你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呢……” 李大云絮絮叨叨的骂着,手上却把一碗姜汤送到了大女儿嘴边。 干的喉咙冒火的李胜春没有先张开嘴喝姜汤,而是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哑声嘶喊:“娘……” 眼泪流了娘一脖子。 李大云被闺女这亲昵的举动搞懵了,也被她的泪水惊慌了,她喏喏的嘀咕:“这个老大,不会是烧傻了……松开我,赶快喝姜汤,你可是昨天晚上回来就昏睡到这会……” 说着用粗糙的手去掰她的手。 李胜春忽然自己松开搂娘脖子的手,从床上弯腰去捞一溜站在床边的三个妹妹,用长长的两臂将她们尽数抱在了一起。 忽然,她脸上被抓了一下,身子也被一只小手往外推。她心里一惊:妹妹不肯原谅她? 第2章 我改了 “嗯……大姐……嘞死我了……”才四岁的小妹妹在她怀里可怜的叫。 她抱歉的松开了她们,单把瘦瘦又长的跟一朵花似的小妹妹王胜冬抱到了怀里,把自己滚烫的脸铁紧她冰冷的小脸,哑声说:“太好了,太好了,小妹妹还在我身边……” 上一世,这个最小的妹妹被她的丈夫苏华彪抵债嫁给了外地一个商人,她宁死不从,喝农药自杀了,花一样的年纪呀! 这一世,她再不会那么“贱”了,她要好好保护四个弟弟妹妹,好好孝敬娘。 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把抱在二妹手里的小弟弟接过抱紧,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弟弟是娘的遗腹子,娘因为悲伤过度早产下了他,生下来本就弱又没有奶水,这个小弟弟可没少遭罪。头大大的,瘦的皮包骨头。 “弟弟,大姐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她低低的发誓。 李大云越发疑惑的看着大女儿,妹妹们也懵懂的瞪着她。 王胜春这时腾出手接过娘手里的姜汤,咕咚咕咚喝干了,看着娘说了一句:“娘,您说的对,我那么巴结苏华彪一家就是贱,以后我不犯贱了,我要跟他断绝来往,好好听娘的话,跟娘一起把弟弟妹妹养大成人。” 李大云彻底愣住了。 十五岁的二妹王胜夏嘴一撇问:“你舍得他吗?” 王胜春豪气的哈哈一笑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扔他跟扔一只破鞋似的。哈哈,以后大姐就努力赚钱,等大姐钱多了,特么的男人还不是一抓大把,到时候我一天换俩,两天换一沓……” 重生过来,一眼看见破败穷苦的家,一群衣衫褴褛的弟弟妹妹,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发家致富。因为她了然历史的走向,赚钱还是占优势的。 “哈哈哈……”王胜夏仰脸大笑。 “嘻嘻嘻……十二岁的老三王胜秋捂嘴笑了。 李大云愣怔过后,瞪着两眼低呵闺女:“一个大闺女家,胡说个啥呀。” 又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问:“老大,你……是真转过来脑筋了!” 随后就嘀咕:这老大发了一回烧还把脑子烧灵光了? 王胜春一拍脑门说:“娘,妹妹,我忽然想通了,以后再不会犯傻了。” 也是身体底子好,她这一抖擞精神,感冒居然彻底好了。她抿抿头上的汗,弯腰下床,肚子里就“咕噜咕噜”一阵响。她正要开口,二妹王胜夏就脆脆的说:“大姐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我去给大姐擀面条。” 赵大云忙说:“嗯嗯,快去。” 王胜春却喊住二妹,“别擀面条了,太麻烦,你给我拿个馍吃就行了,赶快吃罢咱去苏华彪家。” “啊……”娘几个再次吃惊的看住了她。 这刚说了跟苏华彪断绝关系,咋又要去他家了? 王胜春笑笑说:“娘,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去他家了,但绝对不是再给他家人当老妈子,我是把我昨天晚上捞的鱼要回来。” 她刚才可是听到妹妹说也想喝鱼汤了。她昨天晚上为了给苏华彪的娘捞鱼,掉进冰窟窿差点丧命,凭什么鱼让他们吃。 鱼在大冬天多金贵呀,死活不能便宜他们那一家子畜生。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有人工养殖的鱼,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现在的鱼都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这一到冬天水面一上冻,哪还有鱼吃呀。 但是,王胜春却有办法吃到鱼。 第3章 把鱼要回来 她还是跟一位在东北当过兵的退伍军人学了一招冬天逮鱼的技巧,就是在夜里,把冰层凿一个洞,那些潜在水底的鱼都拼命往洞口涌来呼吸新鲜空气,这时候你用手电筒一照,它们都顺着亮光争先恐后的往外蹦,然后你就捡鱼就是了。 昨晚上她用这个办法给苏华彪娘捞鱼的时候,鱼捞出来了,苏华彪跟他妹妹贪心,嫌鱼太少,让她在换个地方继续捞,结果那个段位的冰层不够厚,她就踩碎了冰层掉进了刺骨的河水里。 苏华彪兄妹俩没好气的把她从冰水里捞出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太笨了”。第二天句话是“你快回家,明天来给我娘炖鱼汤”。 然后兄妹俩就提着半桶鱼回家了,把她扔在了河沟边。 最后她拖着湿漉漉的两腿艰难的回到了家,于是就昏睡到这个第二天下午。 “这……”全家人惊呆了。 王胜春笑着问三个妹妹:“你们想不想吃鱼呀?” “想!”三个妹妹一起叫。 “想……”弟弟也跟着学舌。 看着个个一脸馋猫相的弟弟妹妹,她心里心疼极了,就在弟弟脸上亲了一下,跟两个大点的妹妹说:“想,你俩就跟大姐去苏华彪把鱼夺过来,回来大姐给你们炖鱼吃。” “算了,能要回来吗?”李大云担忧的问。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能,绝对能。” 于是,姊妹三个组成了一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夺鱼小分队,朝苏华彪家里进军。 苏华彪家在马头乡上的,离王胜春的王祥寨村有五里多地,三个女孩居然只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来到了他家门口。 大冬天里,她们头上都冒了汗,个个小脸红扑扑的,不,二妹王胜夏是“大脸”红扑扑的。她长的人高马大,银盆大脸,嗓子粗嘎,整个一假小子。 上一世,她因王胜春那么巴结苏华彪没少骂大姐,但是王胜春脑子被驴踢了,死心塌地的爱上苏华彪,天底下的牛栓一起都拉不回她,每次都因妹妹骂她跟妹妹打架。 此刻又气呼呼的骂起了她:“大姐不是我老骂你,昨天大晚上的你给苏华彪他娘的逮鱼吃,自己掉冰窟窿里了他们都不管你,逮的鱼还让他们都拿来了,你说你有多贱啊?” 王胜秋紧张的看住了大姐二姐,怕她俩再吵起来。 王胜春却一反常态,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二妹,坚定的说:“二妹,你说的对,我是太贱了,我把掏出来喂狗还怕狗嫌弃味道不好。但是那是以前,以后不会了。” 王胜夏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画风不对呀! “哎胜春你咋才来呀,昨天说完的今天你来我家给我娘炖鱼,这都等了你半天了才来,快点进来炖鱼,让她们都回去!”忽然苏华彪出现在家门口朝她吆喝。 那架势高高在上,那语气盛气凌人。他向来自大惯了,根本没去观察王胜春的神色,所以没发现她的异样。 第4章 老娘不伺候了 苏华彪家里在乡里挨集市开着一家商店,日子过得自然比一般农民好,家里盖的也是三间红砖灰瓦的宽敞新房,还有阔气的门楼。作为这个家里的独生子,苏华彪向来有“苏大少”之称。 他本人长的身材修长,长长的脸,白白净净的,穿的整天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打扮的也跟少爷似的。四六分发型,一绺长长的盖住眼,他就不时一甩头一甩头,这动作在上一世的王胜春眼里是帅的不要不要的。 他说罢这番话就又甩了一下头发。 王胜春看着这个前世把她当烂泥般踩在脚下,颐指气使的男人,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他…… 她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听他的命令把妹妹都遣散,而是领着她们径直往他家走。 苏华彪一看气势不对,就拦住气势汹汹的从他身边就要擦过去的王胜春三人,板着脸喝问:“你没听到我说话吗,你进来做鱼,让她们都回去。” 王胜春鄙夷的一笑,微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她们跟我一起来做鱼。” 说罢朝王胜夏看了一眼,王胜夏一膀子把他扛了个趔趄,然后三人呼呼进了他家院门。 “胜春,你咋才来呀,我哥生气了哈!”苏华晴从屋里出来冷脸发话。 看到她身边几个妹妹,又厌烦的朝她说:“你这是干啥什么,领这么多人来我家干嘛来了?我娘会不高兴的。” 王胜春昂着头走到她面前,咬牙说:“苏华晴,你给我听着,以后别拿这句话来吓唬老娘,老娘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 说罢闪身进了她家厨房,弯腰提起那半桶鱼就走。 她前世在她家当牛做马二十年,能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归位嘛。 苏华晴跟苏华彪被王胜春这雷人的表现给炸的外焦里嫩,这……什么情况? 忽然,俩人同时跑过来夺她手里盛鱼的桶,苏华彪发挥着他的威力:“王胜春,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中邪了?敢来我家放肆,这鱼不是说好了给我娘炖鱼汤喝吗,你不是赶快回厨房炖,提哪里去?” 王胜春跟苏华晴曾是初中同学,她跟苏华晴回过一次她家看到了苏华彪,就被苏华彪吸引,同时,苏华彪也被长相美貌的她吸引了。 但是他父母嫌弃王胜春家里穷,父母都是乡下人(对他们住在乡里,就自诩城里人了),坚决不同意。 可是王胜春被苏华彪迷得神魂颠倒,为了讨好他父母,就放下少女的矜持,以苏华晴好朋友的名义来他家,给他家人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他家人等于捡了个保姆何乐不为呢,就对她越使唤越顺手,渐渐农忙时地里的活也让她干。 可那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苏华彪,苏华晴,你俩给我听好了,这鱼我不给你娘吃了,我拿回去给我娘吃!” 苏华彪跟苏华晴同时咬牙瞪眼,那样子简直一模一样。苏华彪威胁她:“王胜春,你是不是不想来我家了?不想让我娶你了?” 王胜春仰头“哈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一字一句的说:“你说对了,我王胜春就是当一辈子老闺女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畜生!” 说罢使劲一甩鱼桶,桶里的冷水淋了苏华彪兄妹俩一身。 啊,她说的真的假的? 兄妹俩被惊得嘴张的像桶里的死鱼。 第5章 大姐你太棒了 王胜春趁机夺过桶就走。 等苏华彪反应过来了,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拦住那桶鱼,王胜夏将那一堵墙般的厚重身躯往他面前一横,他怂了。 苏华晴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被王胜夏厉喝一声:“再敢过来我弄死你!” 看着高大健硕如凶神般的王胜夏,她也怂了。 姊妹三个嘻嘻哈哈的提着半桶鱼走在回家的路上,王胜夏给王胜春点赞:“好家伙,大姐你牛逼呀,这就对了,咱一个大姑娘还怕嫁不出去咋的,你整天跑他家去当丫鬟妮子给他们使用……哼,那个苏华彪特么哪好呀,瘦的跟个大烟鬼似的,那小身板弱的一拳撂倒了……” “格格格……”老三笑喷了。 王胜春觉得王胜夏对苏华彪形容的很到位,他可不就是又瘦又弱跟个大烟鬼似的,奈何前世她被鬼迷心窍了,看他哪里都好。 十岁的王胜秋一直没说话,这时看着王胜春问:“大姐,你刚才那句话是当真吗?” 王胜春问:“是不是那句我当一辈子老闺女也不嫁给你这个畜生?” 王胜秋说是。 王胜春站定,看着两个妹妹,郑重的说:“我当真的。” 面对她俩疑惑的神情,她撒谎说:“昨天我掉进冰水里,他俩把两腿都湿透的我扔在原地,提着半桶鱼走了后我就幡然醒悟了,他苏华彪根本就没把我当人啊!我上有娘,下有弟弟妹妹,她们都指望着我呢,我干嘛犯贱去给人家作践而不好好对待我自己家人呢?所以,我就当机立断,从此跟苏华彪一家一刀两断。” “大姐,你太棒了!”两个妹妹鼓起掌。 王胜秋欢呼雀跃的抱住大姐,说:“大姐,刚才你在咱们家说的时候, 我还不信你真能甩掉苏华彪,这下子才真信了。哈哈,大姐你终于想开了,不在作践自己了。” 王胜夏愤愤的说:“现在想开了还不算太晚,咱爹没了,以后就一心一意的帮咱娘养咱弟弟妹妹,别再傻乎乎的给他们干活还倒贴钱了。” 老三一脸幽怨的接上:“你还把咱爹每个月的赔偿款都拿去贴他家了。” 王胜春恨不得朝自己脸上扇。她抱住两个妹妹,发誓说:“妹妹,大姐以后一定全心全意的帮咱娘操持咱这个家,要让咱家过上好日子,不让你们再受苦。” 当姐妹三个提着半桶鱼来到家时,全家都乐坏了,小妹妹老四细细的小手扒紧桶沿,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进桶里,小弟弟也呀呀的叫着,从母亲怀里趔趄着身子要来看鱼。 李大云怕他乱抓弄湿了袄袖子,不给他看。 王胜春接过弟弟,逗着他说:“看看看看,不能摸哦,咬手手……” 说着就把他放在了桶边让他看,小弟弟就趴在桶沿咿咿呀呀的指着桶里还活蹦乱跳的鱼乐。 被生活折磨的一脸苦楚的李大云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王胜春哄着弟弟看了一会鱼,就说:“小宝宝不看鱼了,光看看不饱,让姐姐给小宝宝做鱼吃去哈。” 说着要抱他起开,他却抓紧桶沿不放手,用一根手指指着桶里的鱼叫:“鱼鱼鱼……吃吃吃……” “哈哈哈……”王胜春姐妹几个被弟弟逗的欢声大笑。 当娘的看小儿子这么馋,眼圈瞬间红了。 第6章 熬一锅鱼汤 她觉得她这当娘的太对不起孩子们了。 四岁的小姐姐抓住弟弟的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宝宝听话哟,让大姐给咱们做鱼吃,不然姐姐不喜欢你了哦。” 小宝宝果然松开了手。 李大云看着这一对儿女甜甜的笑了。就嘱咐小女儿:“冬冬,外面冷,把你弟弟领屋里去。” 小宝宝就被小姐姐牵着手摇摇晃晃的回屋里了。 王胜春就让二妹看着弟弟跟妹妹,她跟娘一块做鱼。 大大小小半桶鱼呢,可舍不得一顿吃光,她把几条大点的鱼用盐腌起来,把那些小的清洗干净了拌上一点盐跟面,准备过一下油然后烧鱼汤。 但是过油的时候娘俩起了小争执,李大云不让过油,就那么直接兑水撒盐熬鱼汤。王胜春知道娘舍不得油,但是难得一家人开开荤,就别小气了。 她就劝娘:“娘,这直接熬鱼汤真不太香,咱家佐料又不全,还腥气的很,过一遍油也能去腥。咱难得吃一次鱼,就别抠抠索索的了,干脆一家人吃个痛快。” 李大云叹息一声,索性随了孩子,就一挥手说:“行,咱不过了,你看着弄。” 王胜春心情复杂的一笑,就拿勺子伸向油罐子。 而这时,老三飞快的跑去上住了白腊条编的院门:得防止一个对门邻居的馋嘴嫂子来蹭香。 当她家鱼汤的香气四溢的时候,篱笆门外面趴了大小一圈脑袋。 王胜春不许任何人走去开门,把鱼汤一碗一碗的盛满,一家子围着锅台美美的吃鱼喝鱼汤。 不是小气,是真的施舍不起。 怕小妹妹跟小弟弟被鱼刺卡了,王胜春让娘跟两个大妹妹快吃,她用筷子一点点的把鱼刺挑出来,然后在放到两个小宝宝碗里。两个小宝宝吃的满嘴流油。 一锅鱼汤喝完了,一家大小的肚皮都鼓了起来,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光。老三打着嗝说了一句:“要是天天有鱼有肉吃就好了!” 李大云白她一眼嗔:“你个三妮子你可别吃上瘾了,不然可养不起你,哼,就该让你天天啃馍馍就咸菜。” “嘿嘿嘿……”老二老三都笑起来。 王胜春却亲昵的拍老三一下说:“好,真是一个有梦想的好少年,你好好上学,姐就让你天天吃肉。” 因为日子艰苦,王胜春是初中毕业就回来务农了,老二是初中没毕业就不上了,只有老三王胜夏还在上学。她之所以还在上学,就是因为她还小,不上学也不能当整劳力用,而且,老三学习很好,李大云也舍不得让她辍学。 王胜春自己跟二妹错过上学的机会了,哪能再让三妹耽误学业。 但是谁也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天天吃肉,那不是做梦吗? 王胜春看着娘跟妹妹没反应的反应,心里失落一下,但想想她们不信很正常,信了才不正常。 老三去写作业了,老二抱着弟弟领着妹妹去堂屋睡觉,娘起身收拾锅灶,王胜春暗暗思索出了一个主意。 小弟弟跟小妹妹被娘早早哄进了被窝,老三也写好了作业收拾起书包,老二正在纳鞋底子。她手劲大,纳鞋底根本不用锥子,一针扎透厚厚的鞋底子,刺啦刺啦的扯着绳子。 王胜春悄悄问二妹和三妹:“你俩还想吃鱼吗?” 第7章 逮鱼 王胜夏和王胜秋都停下手里的活,两眼发亮的看定了大姐:我们能不想吗? 王胜春抓起家里唯一一样家用电器手电筒,说:“拿上锛撅跟我走。” “大姐,你要去哪里?”老三怕了。 抖得手里提着的塑料桶碰腿碰的砰砰响。 老二胆子大,也不由有些怂了。 难怪妹妹会怕,她要带她们去村西“鬼林子”处。 这个“鬼林子”说的就是一大片槐树林子。那片槐树林子就在村西横亘王祥寨跟邻村的一条老河沟旁边。 这排槐树林子有上百年的历史了,里面密不透风,阴气森森,早年就经常被人发现不知名的死尸。 一直到现在附近几个村子夭折的孩子都往这里扔,这里不仅危险而且诡异。 王祥寨和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从小就是听着这片槐树林子里的鬼怪故事长大的,这条清凌凌的水沟里都说里面藏着“东西”。 这里一直是人们的禁地,白天还敢走近它,到了晚上谁都绕着走。 虽然是冬天,这里照样人迹罕至阴气森森。 这大晚上的三个小丫头去那里,能不吓人嘛。 王胜春却故意哈哈大笑,然后给两个妹妹壮胆,说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呀,就是要有鬼也不可怕,其实人比鬼更可怕。 这话两个不谙世事的妹妹当然不懂,她就给妹妹讲课本上学的,鲁迅先生踢鬼的故事,然后“道德绑架”三妹:“你还是学生呢,要相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 老二赵胜夏缩着脖子问:“那大姐你非得来这里逮鱼干嘛呀?” 赵胜春说:“这里鱼才多呀。你想,附近水沟水坑里的鱼哪年夏天不是被大伙逮光光的,昨天我跟苏华彪兄妹俩去镇上那条河沟里逮,跑了好多地方,凿了好多个冰洞才逮了那半桶鱼,想逮鱼,就得来平时没人来的地方。” 老二老三懂了。 好,为了吃鱼,拼了。 好歹是冬天,那满树的槐叶子都落光了,槐树林子里不是浓重的漆黑一片了,此时天上的上玄月升起来了,虚虚的照着地上的一切,包括光秃秃的槐树林子,亮晶晶的河沟冰层。 王胜春领着妹妹小心翼翼的走到沟沿,站稳了拿锛撅敲碎一块厚冰,那个冰窟窿就咕嘟咕嘟的往上冒水泡。 姐妹三个就摒神静气的看着那个冰窟窿。忽然,一条鱼拱出水面了,两条鱼拱出水面了…… 老二跟老三就惊呼起来了,伸手就去捞,被王胜春打了一下手,要她们等等,别把鱼惊跑了,要等鱼一群一群的争着往上跃才动手捞。 王胜春看看差不多了,拧开手电筒对准那群鱼挨挨挤挤争着往冰窟窿外透气的鱼。 朝两个妹妹叫:“你俩傻了,捞鱼,快捞鱼啊!” 俩人就手忙脚乱的捞起鱼了。那鱼是被天冻傻了咋的,捞着它们还争着往窟窿里挤或者往外蹦…… “哈哈哈,这么快就捞一桶了,还都是活的……”她俩手舞足蹈的大叫。 王胜春甩甩湿漉漉的手打趣:“大姐厉害?你大姐还是你大姐!” “嘻嘻嘻……”老二老三笑坏了。 最后姊妹三个收起家伙什,喜气洋洋的提着那满满一桶鱼回家了。 哗啦推开了门,姐妹仨把外面的一股寒气带到了屋里。 第8章 准备去卖鱼 里屋床上的李大云随即怒骂:“胜春你个王八妮子大晚上的你领着妹妹干啥去了,你这发烧刚好了……” 她猛地顿住了:因为她看到了她们提过来的那一只散发着浓重腥气的桶。 “娘,大姐带我们逮鱼去了!”老三迫不及待的跟娘报喜。 “呀,你们哪弄来这么多鱼呀,这大冬天的……”她惊叫。 还没睡着的小妹妹一听“鱼”慌慌坏了,光着脚穿着小贴身小袄就从被窝里跳下来了,看见那满满一桶乱跳乱拱的鱼,又惊又喜又怕,连连倒退着,慌得张着小嘴“呀呀呀”说不出一句整话了。 李大云跑过来,没好气的提起她塞进了被窝,呵斥她这么冷往外跑。 王胜春看着被娘训了撇着小嘴想哭的小妹妹,心里软软的,但因手凉不敢碰她,只好柔声嘱咐她在被窝里别动,说鱼又不会跑,明天还做鱼给她吃。 她又咧开小嘴笑了。 王胜春低头看看在被窝里,像小猫一样睡的呼噜呼噜响的小弟弟,甜甜的一笑,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李大云怕说话惊动熟睡的儿子,就跟王胜春来到外屋,低头看到那满桶活蹦乱跳的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大叫:“呀,满满一大桶啊,你你你们哪弄来这么多啊?” 王胜春看着娘吃惊的表情,得意极了,就支使妹妹给她兑点温水洗手,然后笑嘻嘻的说:“你猜。” 李大云拍了闺女一下,温声呵斥:“还跟娘打马虎眼,快说,哪弄的。你们没事?” 说着把三个闺女全身上下打量一遍,看她们身上都干干的放心了。 王胜春一说是在“鬼树林子”那逮的,她倒吸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你们、你们不要命了,大晚上的敢去那个鬼地方……” 王胜春姊妹仨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英雄,个个得意的笑起来,王胜春跟娘说:“娘,这个地方可是宝地,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哈。” 老三趴在桶沿看着那些鱼幸福的问:“娘,大姐,这一桶鱼够咱吃好几天?” 王胜春就温声说:“老三,鱼咱不能都吃了,要是连着吃几天鱼会腻的,咱何不拿集市上卖了呢,卖了钱咱们想买啥就买啥对不对。” 李大云心里一亮,老二跟老三也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住了大姐。王胜春笑吟吟的跟她们解释:“你们看,这冬天的,集市上根本没卖活鱼的,卖的都是鱼干,如果咱把这一桶鲜活的鱼摆到集市上,会不会被疯抢啊。” “会,肯定会!”老二胜夏兴奋的叫。 接着摩拳擦掌的说:“大姐,明天就是马头集了,我陪你去卖鱼。” 王胜春欣然同意。 二妹胜夏可是个做生意的料,又能吃苦,上一世跟她丈夫种菜卖菜,不惧风刮雨淋,日子过得比一般人都富足。 王胜春就问娘怎么给鱼保暖,免得明天卖鱼的时候有死的,一死,鱼就卖不上价了。 第9章 吆喝卖鱼 娘就说:“嘿,这还不容易吗,你不知道啊,这井水是冬暖夏凉,咱把热乎乎的井水倒满一缸盖上盖子,搁到牲口屋去,睡前烤一笼火,这一夜鱼准冻不着。” 王胜春听了直点头,就匆匆生好一盆火,把火盆端到牲口屋,这边跟胜夏去搬水缸搁到牲口屋里。 虽然有娘的保证,王胜春还是担心了鱼一夜,天不亮就披上棉袄起来跑到了牲口屋,掀开水缸就查看。 娘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鱼一条也没死,个个活蹦乱跳的,我一夜查看好几回呢。” 可不是,那些鱼在温热的水缸里游得可欢了。 她也睡不下去了,干脆跟娘一起早点做早饭,好吃了赶集卖鱼去。 天冷的刺骨,怕捞出来鱼在路上被冻死了,王胜春决定拉着水缸去赶集卖,这样就是一个集市卖不出去,拉回来也不会死,可以再赶别的集卖。 她套好牛车,跟胜夏把水缸搬到架子车上,姐妹俩就赶着牛车去赶集卖鱼了。 还好,她们起的早,大冬天的赶集的人都是吃了饭等日头出来再去,所以路上并没有碰到熟人,不然熟人问她们鱼哪来的岂不是很尴尬。 她们来到集市上,虽然赶集的人还不多,早有卖菜的卖肉的摆好了摊位,耐心的等着生意来。 姐妹俩就把牛拴在集上头上的一根木桩上,把鱼缸抬下车,搓着手等待着生意上门。 看看人渐渐上来了,各个摊位开始热闹起来了,卖菜的吆喝着菜,卖猪肉的吆喝着猪肉招徕顾客,姐妹俩这边却无一人问津。 活了两辈子也没做过生意的王胜春这才想起,她们这样干守着鱼缸不是办法,谁知道你们缸里卖的啥呀? 她就跟妹妹说:“老二,咱这样闷不做声不行,得让人家知道咱是来卖鱼的呀,咱也得吆喝。” 王胜夏也是头一回做生意呀,哪会吆喝,脸皮也薄。就苦着脸一笑嗫嚅:“咋吆喝呀?我不敢……” 王胜春故意哈哈一笑,清清嗓子一伸脖子高喊出声:“哎买鱼喽……鲤鱼草鱼鲢鱼……新鲜活蹦乱跳的鱼……” 她故意拖着花腔,声音清亮悠扬,清脆嘹亮,听到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她看过来。 接着王胜夏那声如洪钟的嗓门接上:“大伙都来看看……买不买没关系看看又不要钱……” 这赶集的一听见有人吆喝卖活鱼,还是俩小姑娘,都好奇的围了过来,都想看看是真活鱼还是假活鱼。 大冬天的哪里会有活鱼卖呀? 可是王胜夏在众人眼前从缸里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高举着向人群展示:“大伙看看啊,活的啊,摇头摆尾的啊……” 好家伙,真是活鱼呀!哪弄的呀…… 众人都炸了,叽叽喳喳议论着,还有人伸手去戳那鱼,戳戳也是活的呀,嘴一张一张的呢。 于是众人都七嘴八舌的问起这鱼哪来的,怎么捉到的,王胜夏慌神了,求助的去看大姐,王胜春嘻嘻一笑说:“大伙要买鱼就尽管买,我哪会把逮鱼的地方告诉大伙啊,那不是自断财路嘛呵呵呵……” 第10章 吃烧饼喝胡辣汤 大伙觉得也是,就又调笑几句不再追问了,然后人群就渐渐散了,一会又上来一波人,同样看过稀罕后都离开了。 毕竟这个年代都穷,看热闹的多买的少,一波一波的人走了,只有少数人经不起诱惑买了几条回去。 王胜夏这个急性子就急了,气他们光看不买。 王胜春呵呵笑着安慰她:“别急呀,做生意就得有耐心,再说这不卖了好几条了呀,集市上才刚上人,有的刚来还没逛够呢,谁会先买了鱼揣身上啊,得回家的时候再买了捎回去。” 王胜春对自己这缸鱼很有信心,任何年代,独份生意都好做。大家虽然都穷,但是她鱼卖得也不贵呀,大冬天的,谁不稀罕鲜物呀! 王胜春的话不错,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买鱼的多了起来,妹妹捞鱼称斤两,王胜春收钱找钱,居然一时忙的不可开交。 到了中午,大概要买鱼的都买了回家了,再没有人来买鱼了,王胜春数数,还有十来条小点的。她又蹲在鱼缸后面数了数钱,差点跳起来,居然卖了16块钱。 哈哈哈,够两年的盐钱了。 她兴奋的一拍妹妹的肩膀说:“老二,这鱼咱不卖了,拉回家吃了它。” 王胜夏见卖了那么多钱也乐坏了,就欣然同意,弯腰就收拾摊子回家。 “老二等等!”王胜春忽然拉着妹妹尖叫。 她闻到了胡辣汤和吊炉烧饼的味道。 姊妹俩坐在了卖胡辣汤的摊位前。王胜夏又激动又羞涩,她悄声跟大姐说:“大姐,我还没喝过胡辣汤呢嘿嘿。” 王胜春一阵难过,胡辣汤才两毛钱一碗,妹妹都15岁了还没喝过…… 王胜春豪爽的朝卖胡辣汤老头喊:“老爷爷,来两碗胡辣汤!” 又冲旁边卖烧饼的中年人叫:“大叔,来四个烧饼,要烤老一点!” 这个年代的胡辣汤是真好喝,里面的面筋都是纯手工拉的,又滑又筋道。 汤里那海底丝切的细细的,碗面铺了一层香菜沫,搁几滴芝麻油,那香菜味也鲜,芝麻油也醇,里面的胡椒粉味也正宗,喝到嘴里辣辣的烫烫的,别提多美了。 姊妹俩呼噜呼噜的喝胡辣汤,咔嚓咔嚓的咬烧饼。王胜春一口汤一口烧饼,烧饼烤的老一些,带芝麻的一面又酥又焦,趁热吃,喷香喷香的。 王胜春一口气喝了一碗胡辣汤,吃了一个烧饼,赶紧胃里还有空隙,就又要了一碗胡辣汤,多多加了胡椒,辣的吐着舌头吃哈吃哈的。 王胜夏吃饭快,已经喝了一碗胡辣汤吃了两个烧饼,其实她并不饱,但是她说自己这么大的肚子,吃饱得多少钱呐。 王胜春没废话,直接又给她要了一碗胡辣汤一个烧饼,让她尽情的吃。 王胜夏吃的额头上出了汗,银盆大脸红扑扑的,随手解开了脖子里的袄扣子,大呼一声:“过瘾!” 王胜春蹙眉拍了她一下,亲切的嘱咐说:“闺女家,有个闺女样。” 王胜夏缩缩脖子立马把扣子扣上了,王胜春捂嘴笑了。 王胜春结了账,姐妹俩赶着牛车刚要出菜市场,忽然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匆匆的跑到她们身边来,急急的问:“你俩是卖鱼的小姑娘吗?” 第11章 卖鱼 王胜夏刚想说没了,王胜春截住他的话头说:“有有有,大叔您要几条呀?” 那个人就问:“你们还有几条呀,我全要了。” “还有十来条呀!您要的了吗?”王胜春有些吃惊他的大手笔了。 那人哈哈一笑说:“要得了要得了,我是开饭店的,你有多少我都能要完,我一天卖不完养着第二天再卖嘛。” “哦,原来您是开饭店的,那太好了,您饭店在哪,我们给您送过去。”王胜春热情的说。 那人高兴的说:“好好好,我饭店就在集市头上,全乡就我一家开饭店的,走,我领着你们。” 是的,这个年代整个镇上才有一家开饭店的。 王胜夏就赶着牛车,王胜春坐到架子车上扶着水缸,穿过人流跟着那人走。 王胜夏转头埋怨大姐:“大姐,你不是说不卖了回家吃吗,咋又卖了?” 王胜春嗔怪妹妹死脑筋,有钱赚为啥不卖,说又不是不会捞,先卖了钱再说嘛。 看妹妹还不高兴,她又悄声跟她讲厉害关系:说她们有鱼吃也不能多吃鱼,如果天天吃鱼就太张扬了。这年头家家都不见荤腥,你一炖鱼,半道街都闻到味了,到时候都问你们鱼哪来的,乡里乡亲的,说还是不说呀? 就是你不说,你凿冰捉鱼的秘密也会被人识破。因为他们会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夜里再去偷着逮鱼的时候,难免不被人发觉。要是被人发现了,都去逮鱼,咱们发财的路子不是断了嘛。 这王胜夏不光是个吃货,更是个财迷,听了大姐的话,直想敲自己脑袋,骂自己是猪,咋就光知道吃啊,这都没想到啊。 这家叫“顺风饭店”的的老板是乡里一个领导的弟弟,乡里领导请客了或者接待外地领导了都在这里吃饭,加上镇上就他一家饭店,所以生意很红火。 这老板也是听说了今个集上有卖活鱼的,他将信将疑的就过来找了,发现人走了,他就打听着找到了喝胡辣汤吃烧饼的姐妹俩。 “二位说这鱼卖啥价钱。”那老板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问。 王胜春抢先说:“大叔,我们都是实在人,刚才在集上卖的5毛钱一斤,到您这还是5毛钱一斤。” 那人眼睛不离鱼,爽快的说:“行,我一个大人也不跟你俩小丫头还价了,晚上我这预定了两桌客人呢,这几条活鱼可要给我长脸了哈哈哈。” 王胜夏呲牙笑着动手捞鱼。王胜春那小嘴巴巴的:“大叔,您说的是,这几条鱼可是给您长脸,您想想,这大冬天在咱们北方哪里能吃到鲜鱼呀,我敢说您能把客人的嘴乐歪,就怕他们吃上瘾了,下次还问你要。” 那老板一听上心了,就问他们:“哎我说小姑娘,我正想问你们呢,这大冬天的你们哪来的活鱼呀?”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交通便利,鲜鱼也可以运输,这个年代只能吃家门口的鲜物,她们的活鱼不得不令人好奇。 第12章 能长期给我送吗 王胜夏被问住了,正“额额”的不知道该咋答,王胜春那小脑袋转的飞快,薄唇翻飞:“大叔跟您说实话,这鱼来历可不一般呢,离着很远的地方有一条温河。对,也可能那河水是从地底下渗出来的,那条小河里的水到冬天就是温的,不会上冻,所以里面的鱼照样游得欢,那条河就我们知道地方,我们就逮鱼拉来卖了。嘿嘿,不过不多呀,一条小河里能有多少鱼呀。” 王胜夏跟那饭店老板张的嘴一样大。那饭店老板在发蒙好久后问出一句话:“那这温河里的鱼吃了能治病吗?” 哎呦呦,你脑洞比我还大呀!王胜春偷笑。 她哭笑不得的说;“大叔,咱不玩神神鬼鬼的哈,这鱼就是鱼,哪能治病呀。要说也能治病,那就是治疗馋病。” “哈哈哈……”那老板仰脸大笑。 他又紧张的问:“姑娘,你们的鱼还有吗?能长期给我送吗?” 王胜春跟妹妹对视一眼无语了。王胜春就模棱两可的说:“哦,这个不好说啊,看我们运气了,能逮到就来送逮不到也没办法嘛。” 那老板点头说是,然后就真心的祈祷她们运气好,又连连嘱咐她们再逮到鱼了一定再给他送来,他再加一毛钱。 姐妹俩欣然应允。 鱼卖光了,姐妹俩揣着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王胜夏头一回见这么多钱,而且是姐妹俩一起挣的,她又激动又担心。看大姐把钱用手帕包着装进裤兜里了不放心,怕被小偷顺走,直到大姐把钱塞进棉袄里侧的暗兜里了才安心了。但是又怕这钱自己滑出来,干脆跑去摊位上买了针线,把大姐的兜口给缝结实了。 王胜春直乐,但是又逗她:“你缝好了还得拆开,因为我要拿钱买点东西。” 王胜夏守财奴般一把捂住那个暗兜,一脸心疼的问:“大姐,你要……买啥呀?” 王胜春拨开她的手,轻声说:“我给咱弟弟跟小妹妹买几袋奶粉去,你看看咱弟弟跟咱小妹妹都瘦的,咱弟弟都一岁多了,才长两颗牙,这是严重缺钙呀。他又是早产,娘生下他又没奶水,当时也没钱给他买奶粉,全是娘用米汤喂大的,不缺营养才怪呢,必须得给他补身子。” 王胜夏听了不疼钱了,就老老实实的把刚缝上的口袋给拆开了。王胜春从里面抽出几张,就让她又帮她缝上了。然后把牛车拴在那家饭店门口,姊妹俩一起去商店买奶粉。 这时候镇上有两家商店,一家是国营的,一家就是苏华彪家开的。 虽然苏华彪家开的那家商店就在附近,但是有钱自然不会给他们赚去,姐妹俩自己跑去另一家商店买。 但是好死不死就给苏华彪遇上了。 苏华彪还是那副救世主的姿态,拦在王胜春面前盛气凌人的说:“王胜春,昨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把我娘给气的半死。不过看在我对你有感情的份上,今天晚上你再捉几条鱼,送到我家给我娘做了吃就将功补过。” 嘴里傲慢的说着,眼里的狠戾昭然若揭。 第13章 花钱买东西 王胜春拦住要发飙的妹妹,压着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对他傲然斜视着,霸气的骂:“苏华你耳朵塞驴毛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失忆了,我昨天可是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以后我们没任何关系,滚!” 说罢拉着妹妹就走。 苏华彪再次张着嘴瞪着眼跟看鬼一样看着王胜春的背影。 王胜春给弟弟买了两袋奶粉,又大方的买了一袋饼干跟一袋蛋糕,说给他俩当零食吃。 她知道身边这个大妹妹很馋,就想拆开蛋糕袋子给她拿出一个,王胜夏咽咽唾沫拦住了大姐,咳咳两声说:“我都多大了,给小妹妹跟弟弟吃。” 王胜春亲昵的拍拍她的肩说:“就是,咱是大姐姐了,他们俩正长身体呢,先尽着他们吃,等以后咱钱多了,咱想咋吃就咋吃。” 王胜夏立刻满脸向往的看着大姐,哑声问:“大姐,咱以后真的能钱多了吗?” 王胜春给了她一个迷一般的微笑,甜甜的说:“当然能。” 说罢又一挥手说:“走,赶集去。” 王胜夏觉得都给弟弟妹妹买过奶粉跟吃的了,咋又去赶集呀?王胜春就心疼的说:“你没看咋娘头上扎的那条头巾吗,本来是蓝色的,都洗成白色的了,又难看又不暖和,咱给她买条新的去。” 王胜夏一听却忐忑的说:“可是娘会不会骂我们呀?她是不许给自己买东西的,你忘了,那一年咱爹给她买了一双皮凉鞋,她埋怨爹乱花钱,气的哭,高低咱爹把那双凉鞋又退了。” 王胜春心酸的说:“娘舍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还不是因为咱家太穷了,她自己能省则省。以后,我可不允许咱娘这么亏待自己了,看看咱娘,才四十岁的人,都老成啥样了。” 王胜夏何尝不疼娘,就一鼓作气的说:“对,咱都长大了,以后不能再看着娘那么亏待自己了,走,给娘买去,她要是发脾气就冲我发。” 俩人给娘选了一条水红色围巾,说着颜色看着显嫩,又不张扬,娘围上肯定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然后又买了些油盐酱醋生活必需品。最后,姐妹俩揣着钱、拿着买给弟弟妹妹的吃食、买给娘的一条水红色围巾、赶着骡车兴致勃勃的回家了。 “大姐二姐回来了!”老三老四都欢叫着往牛车旁跑来。 李大云抱着小儿子跟出来了,劈面就问:“鱼卖出去了吗?” “娘,鱼全卖完了!”王胜夏抢先欢叫。 王胜春匆忙把牛车卸下,领着一家人回了屋里,把给弟弟买的奶粉,饼干,蛋糕,还有日用品和娘的一条围巾都掏了出来。 还没等她掏钱,李大云就咋呼开了:“哎呀你个大妮子你咋这么不会过日子,好不容易卖鱼得几个钱你就乱买一气……” 一团喜气被娘的数落打碎了,姊妹几个都木呆呆的看着娘不动了。 王胜夏想跟娘辩解,被王胜春拦住。她把用报纸包着又被她揣在怀里的肉包子拿出来,递给三妹一个,递给四妹一个,又从娘手里接过弟弟把肉包子递到他嘴边,看他张口就咬,那饕餮的样子看的李大云停止了数落。 第14章 冲奶粉 王胜春轻声跟娘解释:“娘,我没乱买,油盐酱醋是必需品,不能不买。奶粉也是弟弟必须吃的。你看,弟弟本来就早产身子弱,从小又没吃过奶,他这个样子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再不给他补营养说不定日后就出大麻烦了,老四也是瘦的不成样子,也该跟着多少吃点奶粉补补……” 李大云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她哽咽着说:“妮儿啊,娘就不想让你弟弟吃奶粉长的壮壮的吗,咱吃不起呀,还有那么多债背着……” 王胜春搂住娘干瘦的肩膀,坚定的说:“娘,以后我长大了,再也不犯浑了,我会像个男孩子一样扛起这个家,让娘跟弟弟妹妹都过上好日子!” 李大云苦笑着摇摇头说:“妮儿啊,你再懂事还能咋地,咱就这几亩薄地地,种好了交提留交公粮后剩下勉强够吃的,你爹办丧事欠的账啥时候能还上啊……” 王胜春能感受到娘的悲哀,但是,不一样了,她是个重生人,她有信心把日子过好。她就笑着说:“娘,你真是灯下黑呀,咋说光靠几亩薄田呢,这不,我今天买这一大堆东西都是我卖鱼挣来的呀。” 说着把棉袄里面装的钱掏了出来。她买东西花了不到十块,还剩12块。 李大云看着那几张票子,又惊又喜,语无伦次的说:“这……这真是你们今天卖鱼的钱?” “是啊娘,那一缸鱼都卖完了呀!”姐妹俩一起答。 李大云抹抹眼泪夸女儿:“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妮子都会挣钱了,比你娘能的多啊。” 王胜春哈哈一笑说:“是啊娘,你闺女会挣钱了,以后你就跟着享福。” 说着拿起那块水红色的头巾,把娘头上那块旧的解开一扯,把新的给娘扎上了,老三早拿来了一块缺了口的镜子,惦着脚尖给娘照。 李大云激动的不知所措,看到镜子里那个戴着新头巾的自己,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了。她嗔怪着浪费,脸上的笑却藏也藏不住。 “娘,好看,好看!”几个闺女一起夸。 老四嘴里嚼着包子呜呜噜噜的学舌:“娘真好看……” 王胜春哈哈大笑,逗娘说:“看看,小冬冬都说好看,娘是真好看了,要不你出去上当街转一圈去。” “哈哈哈……”屋里一片欢笑声。 这个家里,自从男主人故去,绝对是第一次有这么开心的笑声。 王胜春忽然拿着一袋子奶粉跑去厨房了,一会端着一大碗冲的浓浓的奶粉进来了。她把一大碗奶粉分成两小碗,吹凉了一碗自己喂小妹妹胜冬,另一碗让娘喂弟弟。 弟弟妹妹都没喝过奶粉,都怯怯的看着那白白的,散发着淡淡的腥味的液体发愣。王胜春柔声哄妹妹说:“喝,可甜了,比鸡蛋还好,喝了就长高了……” 小冬冬眨巴眨巴乌溜溜眼睛,伸出小舌头在碗沿舔了舔,然后抬起看看一圈都盯着她的眼睛,露出洁白的乳牙笑了。 “好喝是,那快喝呀!”三个姐姐都笑着催她。 第15章 屠夫来要债 她乖巧的“嗯”了一声,捧着碗沿“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旁边瞪着眼珠子“观望”的弟弟,看见小姐姐这举动,不再犹豫了,张嘴咬住了碗沿,“啾啾”的吮吸起来。 看着两只小碗都见底了,两个小宝宝嘴角都留着白白的奶粉泡,王胜春第一个大笑。 李大云笑出了眼泪,自从男人没了,她只剩下了苦笑,但此刻看着闺女,她心里突然升腾出一股希望…… 冬日苦短,说着日头就隐没了,王胜春想起厨房里还有昨天腌起来的鱼,今天佐料全了,她得给家人露一手了。 上一世,因为苏华彪一家都爱吃鱼,她就天天学着做鱼,做的鱼就越发好吃,几乎是各种做法都会。 麻辣鱼,酸菜鱼,葱油鱼,蒜泡鱼,煎鱼……总之没有她不会做的鱼。 她让老二打下手,老三烧火,就动手做鱼了。 想着冬天冷,还是做带汤的鱼。家里没有酸菜,她就用白菜代替酸菜,放上红辣椒段,做了一锅酸菜鱼,这样吃鱼还能喝汤,一家人吃的热热乎乎的。 “家有人没!”突然外面一声厉吼传进厨房里。 李大云的脸一下子白了,王胜春的心也一紧:这是村东头放高利贷的刘三又来催债了。 还是爹在的时候,爹给奶奶治病不得以借了他100块钱,于是利滚利再也还不上了,他就拉走了她家那头老母猪抵债,却说老母猪只能抵一部分债,钱还得继续还。 爹没了,娘独自带着她们姊妹几个熬日子,哪里来的钱还他。 “哎——哎——在家,在家,是刘三来了呀,快进屋坐。”李大云把碗一放强撑笑脸走出屋门招呼他。 几个小的也把小脸从碗上抬起来,惊恐的看着门外那个凶神恶煞的人。 王胜春亲切的说:“你们好好喝吃鱼,有大姐呢,大姐去打发走他。” “刘三哥来了,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刚做好饭,熬了一锅玉米粥,刘三哥来喝一碗呵呵。”王胜春走出屋门笑眯眯的说。 她可不敢让他知道她们吃鱼。 然后用手碰碰娘,示意她去厨房吃饭,这里交给她。 刘三四十来岁,黑黑壮壮,铜铃大眼,一脸络腮胡子,很是吓人,他是个屠夫,姐夫在镇上开一家粮油店,挣的钱就拿出一部分让刘三放高利贷谋取暴利。 伸手不打笑面人,刘三看着这一家孤儿寡母皱了皱眉,好歹口气软和些了,“废话少说,我说欠我的钱啥时候还,我都来催了几回了,乡里乡亲的别惹火我了哈。” 其实他几个月前拉走她家那一头猪已经足够抵消那笔债了。但是当时爹傻,也没让他把欠条给撕了,爹人又没了,哪说理去呀。 王胜春不敢得罪他,就只能继续说软话:“刘三哥,不是我哭穷,你也看见了,我家这个样子,哪有一分钱呢,唯一那头猪也已经被刘三哥拉去抵债了……” “那头猪还不够利息的,你别拿那头猪说事。”刘三脸又黑了。 王胜春暗笑一声,心里说,心虚了? 她就趁势说:“那刘三哥,要不咱把账算算,看看我们到现在还欠你多少钱。” 第16章 这小妮子是人精 刘三吃了一惊,探寻的去看王胜春,发现这小姑娘一脸平静,眼神冷冽,一副处乱不惊的样子。他心里想:她那个没用的爹都没敢跟我算过账,她居然要求跟我算账。哼,一个黄毛丫头,我还糊弄不了你。 他就两眼一瞪,故意让那张脸更吓人,恶声恶气的说:“呵呵,行啊,那咱就把账给明明白白的算算,省的被人觉着我欺负你们一家孤小了。”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哪能呐,刘三哥也是有老人有孩子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哪忍心坑我们呢,那不遭罪吗。本来刘三哥杀猪就没少造杀虐,再心术不正坑人那还不……”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住,嘿嘿笑笑道歉:“刘三哥可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打个比方。” 刘三心里一格噔,那狰狞的脸一红,不由倒退了一步。粗声大嗓的说:“你拿纸笔来,咱把账好好算算。” 王胜春就请刘三进堂屋坐下,她拿出妹妹的铅笔和一个小本子,搁在桌子上说:“刘三哥,你说本钱和利息,我用笔一点一点的记下。” 刘三就拿出一张欠条说:“这是欠条。你爹借了我100块钱,一天一块钱的利息,一个月光利息就30块钱,两年光利息就是720。对吗?” 他挑衅的看着王胜春,想看到她被吓傻的模样。 但是王胜春令他很失望,她淡然一笑说:“这个账不错,但是咱再算算我爹每次给你的钱数。” 说着她走回里屋,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小纸片,看着刘三说:“每次俺爹给你一回钱就让我记下来,你看看,俺爹总共给了你十回钱,也就是给了你300块钱。” 她把那些纸条一一伸展给刘三看。 当刘三伸手夺那一摞纸条的时候,王胜春猛地一缩,把纸条攥紧在手心,然后两眼盯着他问:“刘三哥,没问题?” 刘三心里暗骂:这小妮子是人精呀。 他以为她爹老子没了,一个小妮子哪还记得这个事,还不是他一唬让她还多少还多少啊。 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也不能抵赖不是。更何况这小妮子又来了句:“刘三哥不会不认账?我爹是不在了,可这字据还在呀,你要是连我一个闺女都坑,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呀。” 刘三猛地一哆嗦,呸呸吐了两口唾沫,黑着脸说:“我说王胜春,你这小妮子嘴可够损的,小心不好找婆家呀。” 王胜春却冷哼一声说:“刘三哥,这个我还真不在乎,因为我王胜春这辈子都不找女婿,我就帮娘把我四个弟弟妹妹都养大成人。” 刘三听了这番话硬核回怼,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对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莫名的有些胆怯。 他咳咳两声说:“那咱继续算账。那个、你爹给了我300是,那还有420块的利息,加上100块本金,你还欠我520块钱,对?” 王胜春两眼咄咄的看着刘三,一字一句的说:“刘三哥,你咋忘了呢,你还拉走我家一头猪呢。你忘了我可不会忘,我爹就是因为你拉走我家那头大母猪,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才天不亮去帮人卸煤车,半路上被骡子撞死了,你忘了我可不会忘啊。” 说罢指着爹的遗照说:“我爹可看着你呢刘三哥,按说还是你逼死了他呀……” 第17章 空口无凭呀 王胜春知道,这个刘三虽然性子残暴狠戾,但是他有个弱点:怕鬼。 果然刘三脊背一凉,下意识的去看面前的王胜春爹遗像。 冬日黄昏短暂,屋里已经被墨蓝色覆盖了,王胜春爹的黑白遗像顿时诡异起来了,刘三好像看见遗照的眼睛动了一下…… “哐啷”他往外跑时踢翻了一把椅子。 狼狈的跑到门外又觉出自己这个举动太怂了,我是谁呀,我是杀猪刘三,还能被一个小妮子给唬住了。 他恼羞成怒的朝王胜春吼:“我说胜春妹妹,你说话可得注意分寸,你爹欠我钱,没钱给我我拉你们的猪抵债天经地义,你爹要死是他自己的事,咋就扯上我了?” 王胜春心里说:好,你承认拉我家那头猪抵债就好。 她就笑嘻嘻的给他赔罪:“刘三哥说的对,我爹欠你钱,没钱给你,你拉我们一头大母猪抵债是天经地义,是我一时说话没把门,刘三哥可别介意哈,来来来,坐坐,我把灯点上,咱继续算账。” 刘三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王胜春爹的遗照,就不愿再进屋了,站在门口没好气的说:“不坐了,不都算好了吗。” 王胜春说:“咋算好了呢?你拉我家拿头老母猪算多少钱呢?” 刘三骂了句脏话,狠狠的吐一口唾沫说:“那头猪算200块钱。” 王胜春不急不躁的说:“刘三哥,这账算的不对呀,我家那头老母猪少说也有300斤,一斤猪肉一块钱算也该抵个三百多块钱呀,咋还给抵200了呢?刘三哥,你这么算我爹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呢……” “300就300。”刘三心烦意乱的吼。 王胜春不说话,又把眼睛看向爹的遗像,喃喃的说:“爹,咱那头猪300块钱亏不亏?你心里还有数啊,你要是觉着亏了,今天晚上你找刘三哥说说去。” 刘三抱紧了膀子,嗓子颤抖着说:“胜春,好妹妹,你可别胡说,你可别让叔去找我……” 王胜春得意的一笑,神色却依然庄重的对着爹的遗像说:“爹,你看看你这说走就走了,连那头猪的价钱也没给刘三哥说好,那不行,你得跟刘三哥算好了,这样,今天晚上你去找刘三哥算,你们算好了你再托梦给我,不管多少钱我都认,父债子偿,我虽然是个闺女,但也不是孬种,欠人家的钱就得还,就这么办。” “扑通”刘三跪在了地上。 他对着王胜春爹的遗像双手作揖,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叔,你可别找我,你可别找我……钱我不要了,钱我不要了好……” 然后转向王胜春说:“胜春妹妹,好妹妹这钱我不要了,那头猪就抵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叔去找我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王胜春觉得差不多了,她故意吃惊的问:“一头猪真的能抵消我们欠你的债?” 刘三说:“只要胜春妹妹你别让叔去找我,就能抵消。” 王胜春双手抱臂,说:“可是空口无凭呀。” 第18章 换个地方砸 刘三掏出那张欠条说:“给给给,欠条给你,这样,我在叔面前把它烧了,让叔亲眼看见我把它烧了。” 说罢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刺啦划一根火把那张欠条点燃了。 好,这事搞定了,他再也不敢来骚扰她们了。 看着刘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李大云吃惊的询问闺女原因,听闺女讲清楚了她喜极而泣,终于搬掉了压在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 忽然,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闺女,哑声问:“老大,娘发觉你真像换了一个人……” 王胜春心虚,忙掩饰的哈哈笑笑说:“娘,我可不是像换了一个人,我以前脑子被驴踢了心里就有苏华彪,现在你闺女我长大了,知道替娘分忧解难了。娘,你放心,以后谁要是再欺负咱,我拿命跟他们拼。” 李大云眼里露出欣慰的光芒,但心里又一沉:你到底是个女孩,再强能怎么样呀? 王胜春懂娘的心思,她抓住娘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娘,以后不光没人再欺负咱,我还要让咱全家过上好日子,让全村人都仰着脸看咱们……” 李大云苦笑一下,摇手说:“别说这没边的话了,赶快喝鱼汤,一会就凉了。” 王胜春那一番火热的激情被浇了一瓢冷水,想想娘不相信她才正常,就笑笑说:“对对对,喝鱼汤喝鱼汤。” 她把那洁白的鱼肉连带着泛着油花的汤一勺一勺的舀进碗里,一家人围着锅台喝的呼噜呼噜的,连好吃都顾不上说了。 喝完了一锅鱼汤,全家人都喝出汗了,个个打着舒服的饱嗝。王胜春挨个的去看他们,个个小脸油光水滑的,两眼射出满足的晶亮,就连娘那蜡黄干枯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只是一锅鱼汤就能带给全家巨大的幸福感,王胜春心里美滋滋的同时更迫切想要努力赚钱让全家过好日子。 谁知两个妹妹也掉到了钱眼里,姐妹俩猴急的起身,搓搓手说:“大姐,走,去逮鱼。” 王胜春笑着小声嘱咐:“急什么,这才几点,让人看见。” 俩人一激灵,紧张的看看门口,缩着脖子嘘声说:“对,这是可得保密。” 闺女们逮鱼能赚到钱当然是好事,但是天寒地冻的夜里让几个小闺女去村外河沟里逮鱼当娘的还是不忍心。她就说:“等会娘把你弟弟哄睡着了让小四看着他,娘跟你们一块去逮鱼。” 那可不行,弟弟可是家里的命根子,小妹妹才四岁,可不能夜里让他俩孩子在家,王胜春坚决不同意。 李大云最后拗不过闺女,只好千叮咛万嘱咐的看着她们提着桶拿着锛撅、手电筒悄悄出门了。 姐妹三人又摸黑来到了“鬼林子”处,水沟里昨夜凿的那个洞已经又冻成冰了,王胜夏刚要抬起锛撅再砸开,王胜春悄悄:“换个地方砸。” 王胜春跟妹妹都附和说是是是,确实不该逮着一个地方使劲。 姐妹仨换了一个地方又凿开一个洞,水刚渗出来,王胜秋又将手电筒对着那个洞,瞬间,一条条的鱼从里面蹦出来。 姐妹仨欢呼着抓鱼时,一双粗壮的手臂从天而降横在了她们面前。 第19章 大哥先救我妹妹 他是住王胜春院后的王蒜头。 还没等她们三个从这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那人贪婪的吼了一声:“还不快点来捡鱼,都死了吗!” 哗啦啦一阵脚步声,一个姑娘跟两个小子扑了过来,“啪啪啪”在冰面上捡起了鱼。 “王葱花,你们要不要脸!”王胜春咆哮着扑向疯狂捡鱼的兄妹四人。 王葱花是王蒜头的妹妹,他们是尾随着姐妹仨来到了这里。 王胜夏红了眼,扬起锛撅大吼一声:“王葱花,王蒜头……我跟你们拼了!” 但那张锛撅没砸到人,却被一双手攥住了。粗壮彪悍的王蒜头抓着锛撅把恶狠狠的说:“没爹的野妮子敢跟我动手,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说着把手里的锛撅猛地一搡,攥着那头锛撅把的王胜夏就被甩到了地上,屁股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把冰面都砸裂一道口子。 王胜春正跟王葱花厮打在一起,看到这里推开对手,拉住妹妹就往沟沿跑,然后夺过妹妹手里的锛撅,死命的砸向手忙脚乱捡鱼的冰面。 “咔嚓咔嚓……”冰面碎裂。 王葱花兄妹四人“啊啊”叫着都掉进了冰窟窿。 王葱花的哥哥蒜头真是个狠人,不顾冰冷水沟里挣扎的弟弟妹妹,豹子般从水里爬出来,扑上来一把抓住正准备逃跑的三姐妹,先是抓住王胜秋扑通扔进了水沟里,又抓住王胜夏提了提没提动,一脚把她踢出去几米远,王胜春嘶喊着救水沟里扑腾的三妹,却被蒜头揪住头发往水沟里摁。 王胜春使出吃奶的劲挣扎着,两手划拉着去抓挠他,奈何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力气…… “哎呀!”只听头顶一声哀嚎,王胜春头上的重压消失了。 她惊惶的回头,蒜头捂着头躺在地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她面前。 “混蛋,还不快救沟里的人!”那个人叫着又狠踢蒜头一脚,脱了棉袄跳进了刺骨的冰水里。 “哥,救我……”蒜头的弟弟妹妹抖着嗓子哀求。 “大哥先救我妹妹,那个是我妹妹!”王胜春指着三妹朝那个人叫。 那个人就托住王胜秋往沟沿送,王胜春跟爬起来的王胜夏一起接住妹妹抱上来,那人又返回去救蒜头的弟弟妹妹。 蒜头也怕弟弟妹妹出事,只好跟着跳进水沟里救出他们。 人从冰水里捞出来,不死也剩半条命了,这时候谁也顾不得鱼了,各自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往家跑。 王胜秋身子瘦弱,从冰水里捞出来已经冻的不省人事了,王胜春心疼的眼泪哗哗直流,嘴里一声声喊着“妹妹醒醒”背起妹妹发疯的往家跑。 姐妹俩轮换着把妹妹背到家,闯开屋门就朝娘喊:“娘,赶快生火给妹妹烤烤……” 娘几个手忙脚乱的把王胜秋擦干净了盖进被窝,又熬了一碗姜汤给她喝下,王胜夏又脱了鞋袜钻进被窝搂着妹妹给她暖身子,李大云这才跟大女儿仔细询问原因。 王胜春将刚才的情形跟娘说了一遍,然后跺脚说:“不用说我跟妹妹今天赶集卖鱼传到咱村里来了,葱花心眼子多,又嫉妒心强,就悄悄跟在我们姊妹仨后面……” 说到这里她惊叫一声:“对了,那个救了我我妹妹的人呢?” 第20章 我叫魏丰年 李大云也对那个人感激不已,就责怪的问:“你这个傻妮子,也没顾上问人家是谁?跟人家道谢了没有?” 王胜春摇摇头,低声说:“刚才都急坏了,忘了这茬了。还有,桶跟锛撅还有手电筒都掉了……” “这是李大云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轻声的询问声。 王胜春跟李大云对视一眼,王胜春起身拉开屋门:刚才那个跳进沟里救妹妹的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他们匆忙拉下的锛撅,水桶,还有手电筒。 “啊是你……快进屋烤烤,快进屋烤烤。”王胜春接过东西结结巴巴的说。 又忙朝一脸吃惊又带些警惕的娘说:“娘,这就是刚才救我妹妹的人,看他身上还湿着,让他进屋烤烤。” 李大云一听顿时拉着他就往屋里让,嘴里说:“哎呀小伙子快进屋烤烤,大冷的天可冻坏你了,太谢谢你了孩子快快快……” 那小伙子却没有进屋,反手从棉袄里侧掏出一个布包,尴尬的咳了一声说:“大婶,我是魏湾的,我是魏喜子的儿子魏丰年,我今天来是给您送钱的……” 李大云身子一哆嗦,拉他的手也沉重的垂到了身下,脸色也惨白如纸。 一年多了,她还不能听到“魏湾”两个字,更听不得魏喜子这个人名,就是这个魏湾村的魏喜子赶着骡车撞死了自己的男人。 当时王胜春爹被撞死后,公家结合肇事者家庭情况,判决肇事方赔给死者家属3000块钱。但是魏喜子拿不出3000块钱,就分期赔付,每个月给送来30块钱,直到赔完为止。 李大云受刺激太深,心里对撞死她男人的魏喜子怀恨在心,不肯见每个月来给他们送钱的害夫仇人,都是让他把钱交到村支书手上,由村支书转交给她。 王胜春抱住母亲,想质问魏丰年怎么把钱送到家里来了,又因人家刚救了妹妹不好张口,就安慰着娘接过了那个布包,但是只一摸就觉出不对劲,揭开布一看:果然里面是一大摞子10块的票子。 “怎、怎么这么多?”她脱口而出。 魏丰年朝她娘俩鞠了一躬,低头抱歉说:“大婶,妹妹,我知道我魏家在你们王家人跟前永远是罪人,我再次跟你们说句对不起。这赔偿款我们一直没能力付清,这次……我挣了一些钱,就都还上了,这是1600块钱,你们数数。哦,因为这次钱多,又这么晚,我就直接送家里来了,我打扰你们了。” 王胜春跟娘对视一眼。李大云接过了那厚厚的一摞钱,这是她丈夫用命换来的…… 脸色苍白的李大云哑声说:“孩子,都过去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赶快进屋烤烤湿棉衣,不然冻坏了。” 说着硬拉他进屋,转身去了里屋。拿着一条男人穿过的棉袄棉裤说:“孩子,听大婶的,赶快换上。” 魏丰年就是身子再强壮,也搁不住滴水成冰的寒夜里穿一身湿棉衣呀!所以强忍着哆嗦接过了一身棉衣,跑到厕所里把一身湿衣裳脱下,麻利的穿上了被自己爹撞死的死者生前的棉衣。 “快,换好赶快过来烤烤再走,不然冻坏了。”李大云看他换好了急急的喊他进屋。 魏丰年快冻成狗了,也顾不得矜持了,抱着换下的湿棉衣往屋里跑来。 一进屋吓了一跳:胳膊冷不丁被王胜春给抱住了。 第21章 拆洗棉衣 他也趁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眼前这个姑娘的模样:身子细细的,长长的,眼睛大大,小脸圆圆,嘴唇薄薄,令他心里莫名一颤。 李大云也被闺女这举动弄懵了,一个姑娘家哪能随便抓人家小伙子的手呀。她刚要不动声色的打掉她的手,王胜春两眼放光的问魏丰年:“刚刚你说这钱是你挣来的,你哪挣来的呀?” 王胜春此刻心里只有挣钱!挣钱!挣钱!所以听到人家有挣钱的路子就不管不顾的打听。 魏丰年怔了一下,随即苦笑一下说:“我这钱挣的是苦力钱,我去外地煤窑挖了半年煤。” 王胜春顿时泄气了,挖煤这活她可干不了。 李大云松了一口气,闺女如今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别光说话,赶快坐下烤烤火。”李大云柔声催魏丰年。 并且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湿棉衣,说:“孩子,别抱着湿衣裳了,我给你拆拆洗洗。” “不不不,怎么能让大婶您洗呢,我拿回去让我娘拆洗。”魏丰年急忙抱着湿衣裳躲避。 李大云拽住湿衣裳不撒手,正色说:“孩子,这衣裳是你救我闺女弄湿的,理应我给你拆洗,你别叫大婶欠你的情哈。” 魏丰年听了眉头蹙了一下,爽快的把湿衣裳递到了李大云手里。心里想:这个结也许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他礼貌的说:“谢谢大婶跟妹妹款待,时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大半夜的,一屋子女的跟一个大小伙子同在一屋是不太方便,李大云跟王胜春就送他出门了。 娘俩回到屋里,李大云就坐在火盆边拆洗魏丰年的湿棉衣,这时小儿子醒了,在被窝里啊啊的叫,王胜春夺过娘手里的衣裳就让娘赶快哄弟弟睡觉去。 李大云有个规矩,就是今天的活不能留到明天,所以她上床前嘱咐闺女,一定把这套棉衣拆洗好。 王胜春头一回给陌生男人拆洗棉衣,宽大的棉衣拿在手里有些异样,脑子里也不时浮现出魏丰年的模样。他高大健壮,宽肩窄腰,浓眉大眼,一脸刚毅,一副硬汉相。她从记忆里搜寻这个人,想起上一世的今天他确实来过,但没有像今天这样为救妹妹跳进冰水里弄一身湿,是打听准哪家是她家,就在门外把钱给了娘就走了,她对他也没印象。 “大姐。”忽然缩在被窝里的老三朝她弱弱的喊。 王胜春以为妹妹不舒服,嗖的起身跑到妹妹床边,着急的问:“老三,是不是头疼?头晕?还是害冷啊?” 王胜秋摇摇头软软的说:“不是大姐,你别着急,我哪都没不舒服,我只是跟你说个事。” 王胜春松了一口气,亲昵的摸着妹妹的头问:“想跟大姐说什么事呀?” 王胜秋从被窝里伸出胳膊,用手指指着墙壁上贴着的一张挂历说:“刚才救我的那个人像他。” 王胜春顺着妹妹的手去看挂历上的人,挂历上的人是周里京,是一部电影里的剧照。他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戴着军帽,一张国字脸,一双深邃又坚毅的眼睛勾魂摄魄。不得不说,他是这个年代所有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第22章 王葱花 王胜春不觉去回忆魏丰年的脸,发觉果然有几分神似。 她扑哧笑了,拍一下妹妹的脸说:“赶快睡你的觉,还操这个闲心,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说罢给妹妹掖掖被窝,又坐到火盆旁拆棉衣。 经过刚才跟王葱花兄妹几个一战,王胜春知道她夜里凿冰逮鱼的计划完蛋了,明天一早肯定全村都知道她夜里逮鱼的绝技了,她得再琢磨个挣钱的法子来。 想起王葱花兄妹几个,又骂他们贼又怪自己去逮鱼的时候没留意身后,不然也不会暴露行径,以至于断了财路。 王葱花跟王胜春是同龄人,又是一个胡同里的闺女,按说该是好朋友,但俩人从小就不对付。 这王葱花生性刻薄,心机又深,还牙尖嘴利。因王胜春长的比她好看,嫉妒心极重的她就处处刁难王胜春。她又自视甚高,跟身边姑娘们都不合群,经常独来独往。 也是她今天上午去赶集,碰见了在集市上卖鱼的王胜春姊妹俩,她也跟众人一样暗暗称奇她哪弄来的活鱼。后来又看到她姊妹俩把鱼卖的一条不剩乐得要上天,她心中那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但是她没有打草惊蛇,就在夜里偷藏在王胜春家门外,果然看到她姐妹仨悄悄的提着桶出门了,就喊上哥哥弟弟偷偷跟在她们后面,就出现了之前那抢鱼的一幕。 王胜春又想起他们兄妹四人那狼狈模样,不厚道的笑起来,狠狠的骂:“想争我的鱼得付出点代价。这下好了,鱼没捞到还成了落水狗。” 王胜春本想趁着全村人还没有行动起来,王葱花兄妹几个估计也没体力再回去逮鱼,她们就杀个回马枪再逮上一堆鱼,但听着二妹那香甜的呼噜声就放弃了。 挣钱也得有度不是,不能不要命。 她把魏丰年的棉衣拆洗好了,拧开水搭在了绳子上,伸了个懒腰悄悄走到娘的套间里,疼爱的看看一左一右躺在娘身边的小弟弟跟小妹妹,弯腰在他们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回到姐妹三人的大床上,脱衣裳挨着妹妹睡了。 她不知道,王葱花跟王蒜头兄妹俩回家换了干衣裳又返回“鬼林子”里捞鱼了。但是见鬼了,姐妹俩照着王胜春的法子凿开冰洞,用手电筒照着洞口,却不见一条鱼蹦出来。 兄妹俩耐着性子换不同的地方凿了好几个冰洞,最终连片鱼鳞都没捡到。 第二天,王胜春一家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声声的叫骂声:“胜春你个浪碧妮子……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你黑心烂肺昨天夜里把我儿子闺女推到冰窟窿里把我孩子给冻病了,这会还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呢!李大云你带你一窝子妮子出来抵命……” 李大云惊的差点跌下床来,男人死了,家里塌了天,她一个寡妇带着四个闺女一个小儿子本就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谁也不敢惹,更别说葱花娘这个母夜叉了。 事到如今,只能给她赔礼道歉了。 “娘,你别出门,我去招呼她。”大女儿淡定的声音传过来。 第23章 被泼妇诬赖 让自己十几岁的小闺女去应付一个了老辣的母夜叉?李大云才不会这么糊涂。 她急急的穿上棉衣,下床穿上棉鞋就拽住往外跑的王胜春,小声呵斥她:“你别出去,娘去打发她。” 王胜春哪肯听娘的,嘱咐二妹照顾好小弟弟跟小妹妹,抢先跑在了娘头里。 这时他们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毕竟葱花娘爆的料太劲爆了,这家大闺女居然在昨天夜里把她儿子闺女给推到“鬼林子”里的水沟子里,这到底什么情况呀? “发家嫂子,这是咋了,大冷的天,站在屋外一口吸一口凉气,有话进屋好好说。”李大云低声下气的朝葱花娘说好话。 她说着用胳膊挡着王胜春不让她开口。 葱花爹叫发家,李大云就称呼她发家嫂子。 这葱花娘一向欺软怕硬,一见李大云这畏畏缩缩的讨好相,那气势更加高涨了,一蹦三尺高的拍着手嚎叫:“放你娘的屁,你闺女把我闺女跟儿都快害死了,我还给你回屋好好说?我咋不做一桌子肉再灌二斤酒好好谢谢你呢……” “发家大娘,你说我把你儿跟闺女都快害死了,你仔细说说我怎么个害死他们法,我一个小闺女家咋能把你那五大三粗的儿子给推到冰窟窿里呀?你儿子跟闺女深更半夜的去鬼林子里干嘛呀?”王胜春把娘拨到身后不疾不徐的问。 葱花娘一时语噎,又飞快咋呼:“俺儿跟俺闺女看见你们姊妹仨大半夜的偷着出门,怕你们又去偷东西,就跟在你们身后呗。” 她这句话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最近村里有好多人家夜里都丢东西,比如搭在绳上的衣裳了,晒在外面的棉鞋了,还有厨房里的馍了,居然还有丢火柴的,锅碗的。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都穷啊,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就是家里的宝贝呀,丢了都心疼死了,所以对那个偷东西的贼也个个恨之入骨。此刻葱花娘这么诬赖王胜春姊妹几个,无疑就是激活全村人敌对她们。 果然,人群里已经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盯着王胜春了,很快就有人高声喊出:“胜春,你跟我说实话,咱村里最近少这么多东西跟你有关吗?不然你大半夜偷偷出门干啥去?” “就是就是……”人群里七嘴八舌起来。 葱花娘得意的高声叫:“大半夜的出门不用说也是偷啊。” 这个名声可担不起呀!李大云又气又怕浑身都打哆嗦了,她竭力争辩:“发家嫂子你可别乱说话,我李大云是哪样的人大伙都看着哩,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去偷东西,更不会偷咱邻里邻居的东西。至于少东西,我家前几天也少了一双棉靴呀!” 葱花娘麻利的接上:“你少没少谁也不知道呀,哪个偷子会承认自己偷东西了呀。” 人群里又响起一片附和声。 李大云崩溃了,她一拍大腿指天赌咒:“我闺女要是偷人家的东西了,就让雷劈死我们全家!让她爹在地下下十八层地狱!” 众人皆愣住了。 第24章 太劲爆了 李大云说罢这句话好像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了,王胜春立刻抱住她。 这时邻居秋菊嫂子过来扶住了她,轻声安慰着她。王胜春感激的看她一眼,把母亲交给她起身,扫视一眼众人各异的目光,大声说:“正好,大伙都在,我就把昨晚的事好好说清楚,不然还真被那不要脸的娘们给诬陷了呢。” “啊,胜春你个王八妮子,你就这么说我一个长辈吗,你真是有娘生没爹养啊……”葱花娘蹦着脚咒骂嚎叫。 “你配当长辈吗,你就是条疯狗!”王胜春平地一声雷。 大伙都给她震住了:往常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居然爆粗口,还是跟一个骂遍全村无敌手的泼妇对垒交锋。 可有好戏看了! 葱花娘也被王胜春的气势给唬了一跳,紧接着一阵连珠带炮从她嘴里飞出来:“你自己有多不要脸自己没逼数吗?你姑娘家家的就偷人,被人家甩了才便宜嫁到我们村,你嫁过来没几天以前的野男人就找上门,被发家大爷拿棍子追着打……你那一年偷根子叔家的玉米,被根子婶子吆喝了三天三夜……你不孝顺老人,过年发家大爷给你婆婆送去一碗酥肉,你跑到你婆婆家当着公公的面脱裤子尿尿……” 哇哦,太劲爆了!人群里霎时响起咂舌声,唏嘘声,嬉笑声还有男人猥琐的口哨声。 再看葱花娘,已经面红耳赤,全身筛糠,她指着王胜春说不成一句话。王胜春痛打落水狗,不依不饶的继续爆她的黑料。 葱花娘狗急跳墙,咒骂一声扑上来揪住了王胜春的头发。 虽然李大云马上扑过来去掰葱花娘的手,王胜春也死命的挣脱,但是葱花娘正在气头上,本身又骁勇善战,娘俩也不是她的对手。 忽然一声尖叫,一个身影从人群里穿过来,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葱花娘的头发。 她是王胜春最好的玩伴素蓝。 葱花娘吃疼的哀嚎一声,但到底姜是老的辣,吃疼也不松抓王胜春头发的手,而是抬脚朝后面的脚猛踩。 那个抓她头发的女孩到底是嫩,被踩了一下脚尖锐的叫了一声,松开手坐到地上捂住脚呻吟起来。 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的秋菊嫂子反应过来,忙拉着葱花娘劝解。这时葱花娘惨叫一声,捂住头蹲在了地上。 原来是王胜夏拿着一块砖照头给了葱花娘一下子。 这可是动家伙了,可不得了啦。 李大云吓坏了,蹲到地上哆哆嗦嗦的问:“发家嫂子,你没事……”又惨白着脸朝二闺女骂:“你个没轻重的货,哪能拿砖砸人呀……” 王胜春却拍拍妹妹的肩,鼓励她说:“干得好。” 又转身摸着素蓝的肩膀问:“脚怎么样了,要是伤了咱不能跟她算完。” 这边葱花娘捂着头嚎叫一嗓子,忽然两眼一翻,一骨碌躺在了地上。 “哎呀,这、这可咋办,出人命了呀……”人群里有人惊叫。 第25章 出人命了 “快送医院……” “别,咱可别管,去喊她男人来。”人群里有人说。 但是王胜春却发现,她男人王发家王瘸子一直潜伏在人堆里,看到这情形反而悄悄的退了出去。 王胜春冷笑一声,然后招呼大伙说:“她终于安静了,我也有机会跟大伙把昨晚上的事情说清楚了。昨天晚上半夜我领着我两个妹妹是出门了,但我们不是偷村里哪家东西去了,我们是去村西的鬼树林子里去了。” 大伙都感兴趣的聆听着。 “我们去鬼树林子不为别的,是去那条沟里逮鱼。大伙也听说了,昨天我跟妹妹去赶集卖鱼了,鱼就是从那个沟子里凿开冰层逮的,昨天夜里是又去逮。是葱花兄妹几个偷着跟在我们后面偷看,见到我们逮鱼就冲上来抢我们的鱼,我们自然不肯相让,就起了冲突。王蒜头动手打了我二妹,还追着我打,我气恼中就用锛撅把冰层砸开一个口子,冰塌了,王葱花跟两个弟弟掉进冰水里了。王蒜头不去救人还把我三妹扔进了冰水里了,幸亏一个好心人救了我三妹,我们才背着我三妹来家了。我们都不说找他们一家报复,葱花娘倒恶人先告状了,大伙说这到底是谁的错?” 大伙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原来是这样啊!刚才对王胜春一家的敌意消失了,风向也急转直下,都厌恶的看向地上躺着的葱花娘,纷纷嘀咕她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躺在地上装死的葱花娘气的差点跳起来对大伙开骂,奈何自己正是在装死阶段,只能任由别人指指戳戳了。 王胜春朝众人说:“大伙都别在这围着了,大早上的正是该做饭的时候,都别耽误孩子放学回来吃饭。” 说罢跟素蓝说:“素蓝,谢谢你替我挨了一脚,狗咬咱咱总不能再咬狗,认倒霉,回家歇着,一会我去看你。” 素蓝看着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转身回家了。 王胜春又拉起手足无措的李大云说:“娘,弟弟妹妹闹呢,咱回家,老二,昨夜咱三妹受惊了,你骑车子送老三去学校。” 众人都惊呆了:这是把葱花娘撂在地上不管了? 可是人家母女三人就那么没事人似的回家了,谁爱管谁管去。 葱花娘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呀,她惯常装死卖活又胡搅蛮缠的,谁闲着没事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呀。所以大伙看没热闹看了就都纷纷离去。 “李大云,我老婆死在你手里了,我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还没醒,你们一家得给我们一家子抵命啊!”王发家叫嚣着从家里一瘸一拐的颠跑过来。 他刚才见女人倒下装死,以为这下子王胜春母女慌了,他就故意隐身让她们慌张去。但他就藏在自家院门后面,搁着门缝看这边情况,见王胜春把大伙都劝散了,自己拉着娘跟妹妹进家了,就这么把自己老婆晾在地上,他就气急败坏的粉墨登场了。 王胜春听到他的叫嚣声,毅然把娘跟二妹推到屋里,自己返回来昂首挺胸的迎着王瘸子。 第26章 这场仗我必须赢 “胜春你个鳖孙妮子我打死你!”王瘸子举起拐杖就朝王胜春砸来。 王胜春没有躲,“咚”那根拐杖打在了她头上。她夸张的“啊”尖叫一声,然后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她那一声尖叫可谓响彻云霄,余音绕梁,本来都散了的人群又被这一嗓子给喊了回来,屋里的李大云更是心惊肉跳的往外跑。 看见大女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边还站着傻傻举着拐杖的王瘸子。她瞬间明白了,哭叫着厮打起王瘸子来。 王瘸子本来是个没主心骨的,眼下这出闹剧把他给整慌了,干脆扭脖子朝地上装死的媳妇叫:“死老婆子,你没看见这出大事了吗,还不快起来!” 本来他闺女葱花跟儿子蒜头按娘的计划躺在家里装病不能出门,但是听到外面这么热闹,葱花扒着院门一看爹娘吃亏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喊上哥哥冲过来了。 王蒜头一看李大云跟王胜夏撕扯着自己爹,她上来就跟着厮打她娘俩,王蒜头也上来动手,被邻居们拉扯住了,纷纷指责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跟女人动手。 就这样,一番闹腾后,双方各自背着自家的“死人”回家了,事情也这么收场了。 当然,一进自家家门都活了,葱花娘是一活过来就破口大骂,想起王胜春那段揭她老底的话,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咬牙切齿的说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会让王胜春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王胜春是一进屋门就哈哈大笑,李大云心疼的抚摸着闺女的头,眼泪汪汪的问:“妮儿,疼不疼,娘给你抹点红花油。” 王胜春虽然感觉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为了不让娘伤心就大剌剌一挥手说:“不疼不疼,那王瘸子站都站不稳能有多大手劲,他那拐杖刚挨到我我就倒地上了,跟挠痒痒似的哈哈哈。” 李大云信以为真了,想想刚才那阵势还后怕,她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闺女说:“老大,你这个妮子真是胆子太大了,葱花娘都敢惹,还做出装死的样子对付她,娘真是服了你了呀。” 王胜春听着娘的夸奖心里得意极了,兴奋的抓住娘的手跟她保证:“娘,我说了,以后绝不允许谁再欺负咱,刚才这场仗我必须得赢,不但是单纯要赢葱花娘,也是赢给全村人看。” 李大云自从没了男人,心里就空空的、荡荡的,像一棵浮萍,真的谁都怕呀!听着闺女这番铿锵有力的话,看着她那坚定决然的神情,忽然一股希望在心底升腾起来。 娘几个吃了早饭,王胜春忙着喂猪,饮羊,打扫院子,李大云照样去忙碌针线活。小儿子让小女儿看着,但她一边忙碌着手里的活还得遥控着儿子,提醒小女儿把弟弟尿尿,喂弟弟喝水,不准弟弟玩泥巴,拿小棍棍,免得扎着嘴。可她不光是操心儿子,还得不时的凑到二闺女旁边教她打毛衣。 这个二闺女干力气活一个顶俩,可是干起针线活就毛糙的很,人家小闺女早早就会绣花做鞋打毛衣了,她哪样都学不会,那双粗粗短短的手跟假的一般,手把手的都教不会,可把当娘的愁死了,这一件毛衣都打了半年了才打几寸长,拆了打打了拆,毛线都磨黑了。 李大云正又耐心的给二闺女将针法呢,忽然王胜春一阵风般冲进屋里,压低声音问:“娘,昨夜魏丰年送来那1600块钱呢?” 第27章 套棉衣 一听钱,李大云本能的朝屋外看看,嘘声说:“娘放起来了,你这个傻妮子,冷不丁问这个干啥?” 王胜春拖个凳子坐到娘对面,认真的说:“娘,你准备怎么安排那笔钱?” 李大云眼里闪过一丝凄楚,无力的说:“存着呗,等会咱就去乡银行把它存起来,将来给你弟弟娶媳妇。” 王胜春差点跌到地上,我弟弟才一岁多呀,你这打算的真够长。 好,一个女人领着一群孩子过,只能早做打算,她理解。 但是,她得让娘改变这个想法。 她组织一下语言开口:“娘,你给弟弟存钱我不反对,可是,我觉得这钱不是存出来的,是挣出来的,这笔钱不是小数,咱是不是想办法让它变成活钱,生出更多的钱来呀?” 李大云眉头一皱,语气严厉的问:“你想做啥?” 王胜春呵呵笑笑说:“那个、娘,你别紧张哈,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嘛,反正得做点生意想办法赚钱,你看哈,这改革开放了,国家鼓励老百姓创业……” “老大,你哪学来的官话,娘没文化听不懂,你也别学那些歪门邪道的,咱是庄稼人,就该老老实实的种地讨吃的。哼,还说你痛改前非了,以后远离苏华彪一家了,我看你脑子里还是想过人家那样的日子。”李大云说着说着又来气了。 哎呀我滴那个娘哎,你想哪去了,咋还扯上苏华彪了。她马上竭力解释:“娘,你想多了,苏华彪家是在乡里开了一家商店赚了不少钱,可我想赚钱跟他没关系呀。” 李大云把手里的鞋底子往腿上一拍,板着脸说:“有关系没关系我不管,反正这1600块钱不能动,这是你爹拿命换来的,我不能让你随便折腾。” 说着眼圈又红了,身子也抖了起来。 王胜春跟妹妹都吓坏了,她忙给母亲赔不是,说再也不动这笔钱了,还说一会就陪娘去乡里存银行去。 李大云这才慢慢平静了。 她忽然抬头看看外面搭着拆洗好的涤纶布跟棉花,轻声嘱咐王胜春:“今个天好,你用棒槌捶捶棉花套子让它早点干了,你给人家套好了让人家拿走穿上,谁还能有几身棉衣呀。” 王胜春答应一声,拿起棒槌轻轻的敲打着拆洗下来的棉花套子。 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想做生意必须有本钱呀! 日头好,再加上王胜春不停的敲打着,棉衣布跟棉花套子半天就干了,趁着日头还好,王胜春跟娘一起赶快动针缝起来。 冬日天短,渐渐看不清针线了,王胜春把最后一针收起,长吁一声伸伸懒腰说:“终于套好了!” 李大云揉揉眼打了个哈欠说:“估计人家孩子今天不来拿棉衣了。” 她话音刚落,一声“大婶”响起,魏丰年高高大大的立在了院子里。 “呀,你来的真巧,这刚把你的棉衣套好。”王胜春笑着朝他说。 魏丰年眼里一亮,但并没朝她开口,是冲李大云说:“大婶,太谢谢您了,我来不光是拿棉衣,还是送棉衣的。” 说着把一个包袱递过来,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身棉衣。 王胜春本能的去打量他,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绿色军大衣,看起来挺厚实,但她发觉了:他军大衣里面没毛衣,连秋衣也没有,露着半截子胸口 第28章 留下吃饭 他这是光身子穿大衣呀!王胜春看着都打哆嗦。不由又顺着他身子往下看,正好傍晚的一股冷风吹来,他的裤管被风吹的贴到了腿上。天,他腿上就穿一条单裤。 这可是滴水陈冰的寒冬腊月呀……王胜春下意识的开口:“那个,你的棉衣套好了,你还去厕所穿上。” 这个家里可没有男主人呀,他一个大小伙子哪能在这个家里换衣裳?昨天夜里是不换不行了,现在可不敢了。 魏丰年慌张的摇头说:“不不不,谢谢婶子跟妹妹给我把棉衣拆洗又套好了,那我就拿走了。” 说罢有些仓惶的拿起自己的棉衣就告辞。 “等等孩子,你村离着二十多里地呢,这天都快黑了,又这么冷,你饿着肚子可受不了,我去擀面条你吃了再走。”李大云忙喊住他。 王胜春不由脱口而出:“对对,一定得吃了饭再走,看你就穿这么单薄,再饿着肚子跑二十多里地,不冻坏才怪呐。” 魏丰年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裹裹军大衣,抬眼看了王胜春一眼,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嘴里推辞:“我我穿的不薄,我也不饿,谢谢你们了,我真不吃饭……” “不行,哪有到饭点让人空着肚子走的,大婶家再穷也管得起你一顿饭,赶快坐下,不然大婶生气了。”李大云拉下脸说。 魏丰年顿时两难了,这时小宝踉踉跄跄往娘跟前跑过来,一只脚笨拙的抬起没放稳,扑通摔了个骨碌,魏丰年顺势抱起了他,用手拍着他哄他别哭。 王胜春趁机说:“小宝先跟大哥哥玩,大姐跟娘给你做面条吃。” 就这么,魏丰年同意留下吃饭了。 李大云虽然对魏丰年的爹有恨,对他本人也有本能的敌对,但是人家从冰窟窿里救了自己女儿,她得记着这份恩情。又出于本能的善良,才摁下了心里的怨气,诚心疼人家小伙子。 她边擀面条边小声跟闺女说:“这孩子看着是个稳当人,跟他那个醉鬼爹应该不是一路货。” 魏丰年的爹就是因为喝了酒发疯的抽打牲口,才导致牲口拉着车子没命的跑撞死了王胜春的爹。 王胜春点点头。心里却想的是,他在煤窑挖多长时间的煤?挣了多少钱呀? 吃晚饭的时候,魏丰年倒是没有客气,见面条做的多,呼噜呼噜吃了三大碗,然后一抹嘴说:“大婶,我不便久留,这样,以后家里有什么重话尽管说话,我会帮忙干的,也算抵一些我爹的过错。”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王胜春跟着起身说:“大哥我送送你。” 夜里的寒风冰凉刺骨,魏丰年在胡同里温声对王胜春说:“小妹妹,你别送我了,这么冷别冻着你。” 王胜春实在听不得他这句小妹妹了,就笑笑说:“我叫王胜春,你喊我名字好了。” 魏丰年笑了一下轻声喊:“胜春。” 王胜春心一动,有些愣怔的看了他一刻:她头一回听到男的这么轻柔唤她的名字。 第29章 你也想赚钱 不光王胜春楞了一下,魏丰年自己也窘了:他头一回这么用心的喊一个女孩的名字。 气氛有点……暧昧。魏丰年轻咳一声又嘱咐她:“天冷,你回去,我走了。” “等等!”王胜春喊住了他。 他回头,直直的盯着她。 王胜春问:“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去煤矿挖煤钱挣的多么?” 魏丰年点点头。 王胜春咬咬牙问:“煤矿要女工吗?” 魏丰年惊问:“你想去煤矿打工?” 王胜春一侧头说:“是的,我想挣钱。” 魏丰年一口否认:“不要,挖煤是苦力活,男人都干不了。” 王胜春解释:“挖煤我知道我干不了,我是说有打杂的活没,比如做饭洗衣服什么的。” “没有。”魏丰年激动了。 王胜春疑惑的看向他,他不得不说:“如果是我的亲人,就是要饭也不会让她去煤矿打工,那里的男人都跟狼似的……” 她懂了。 就长吐一口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不送了。” 说罢无精打采的转身回家。 “你很缺钱吗?”魏丰年小声问。 王胜春扭身看着面前那个高出她一头的青年,心里对他生出无端的信任感,就顺口说:“是的,我很缺钱。” 他轻声说:“我不是刚把赔偿款给你们了吗,那笔钱不算小钱呀。” 王胜春苦笑说:“那笔钱我娘不准用。” 魏丰年品了一下她的话顺势问:“你用钱干嘛?” 王胜春耸了一下肩说:“想挣钱呀。” 魏丰年眉头一跳,一步凑近她面前,有些激动的问:“你是不是也想做生意?” 王胜春两眼一亮:“是呀,怎么,你也想?” “对。” “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吗?”王胜春拽住他的大衣袖子问。 魏丰年遇到知己了,就把心里蓄谋已久的话吐了出来:“我在外地挖了半年煤,领了工钱去了一次城里,发觉城里人买鸡蛋都是按供应,而且鸡蛋经常断货,我暗中打听了,城里人吃的鸡蛋都是从咱农村收购的,而收购商全都是从咱一家家农户中收购的,咱农村、最起码咱们这里还没有正规的养鸡场……” “你想开养鸡场?”王胜春问。 魏丰年谦虚的笑了一下说:“我是有这个想法,可是这不是手头没本钱嘛,我想先从小处入手,建个简单鸡舍,少买一批鸡苗,也算是养着试试。” “我赞成!”王胜春两手一拍叫。 魏丰年面露喜色说:“你也觉得这是好主意呀?” 王胜春郑重的点头说:“是好主意,这叫稳中求进,最适合没本钱又没经验的人创业。哎,我们可以一起干。” 虽然有些吃惊,魏丰年立刻就在心里接受了她伸出来的橄榄枝,就压着心里的喜悦问:“你真的愿意跟我合伙做生意?不怕……赔了?” 王胜春一拍胸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怕就认穷算了。” “好样的!”魏丰年竖起大拇指。 “可是,你手里有多少本钱呀?”王胜春期待的问。 魏丰年两眼灼灼的看着王胜春说:“我一分钱也没有呀,我挣的钱全部给你们了。” 王胜春差点跌坐到地上,你没钱你做个毛线生意呀? 魏丰年却嘿嘿一笑,搓搓手说:“但我眼下有个赚钱的法子……” 俩人同时一激灵:胡同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是几个小伙子打闹着朝这边走。 魏丰年避嫌的说:“那个,被人看见不好,要不改天再说。” 王胜春挣钱心切,哪肯改天,就心下一亮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跟我走。” 她没注意后面的一双眼睛。 王胜春领着魏丰年来到了村西一处老庙里。这座老庙早已荒废,但几间庙宇倒保存完整,村里人都对这里敬而远之,没人来这里,所以在这说话很安静,不会被人听到。 王胜春进了老庙就催促他说:“什么赚钱的法子,快说来听听,有钱大家赚呀!” 魏丰年刚要开口,忽然一把刺眼的手电光对准了他两人,随即凌乱的脚步声、大肆的喊叫响起:“大闺女偷人了!大闺女偷人了……” 第30章 老庙遇险 虽然的重生一世,但被捉现王胜春没经历过呀! 惊惶中她本能的把脸往魏丰年怀里藏,觉出不合适再挪开已经晚了,王葱花跟她娘更加张狂的吼叫:“看呀,当着村里老少爷们的面就搂搂抱抱的,王胜春这妮子得多想男人呀……” 魏丰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居然异常冷静,他把王胜春朝身后一拉,用坚实的脊背挡住她,朝众人大喊一声:“大家误会了,我跟胜春妹妹在这说正事呢。” 葱花娘哈哈哈大笑,扯着嗓子叫:“可不是办正事嘛,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不办正事办啥事呀啊哈哈哈……葱花,赶快把她娘喊过来,让她看看她闺女在干什么!” 王葱花狠戾的剜王胜春一眼,冷笑一声跐溜从人群里钻出去了。 这可是八十年代的农村呀,封建思想这么严重,一对男女在无人之处共处一室,被人逮到了可是大场面呐!更何况在葱花娘的推波助澜下人群中更加沸腾,男男女女都用各种口吻抨击起他们来。 有个女人说王胜春作为本村的闺女,给王祥寨丢人了,得把她送到村支书家,让全村表态怎么惩罚她。她的提议激起那些“贞洁烈女”的同仇敌忾,一致同意她的说法。 “我们只是说话,没有做任何不轨之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去村支书家就去村支书家。”魏丰年威严的厉喝一声。 那一嗓子震的屋内的人耳朵都疼了,嘈杂的人群也瞬间寂静。 魏丰年冷静的看向王胜春,轻声安慰她:“别怕,我们清清白白,去说清楚就是了。” 说罢握了一下她的手,是在给她力量。 葱花娘哪肯就这么放过他们,两手一拍大声叫:“不能叫他们去村支书家,一离了这个地方他们翻脸不认账咋办,又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遭殃撒谎咋办?咱们就按男女搞破鞋的规矩办,扒光奸夫的衣服绑在电线杆子上示众!” 这一提议太刺激了,众人眼里都闪出了异样的光彩。但是毕竟是同村人,公然下手到底有些脸上挂不住,登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呼应。 葱花娘朝儿子跟村东头几个混混一挤眼,大声煽呼:“对这种伤风败俗给我们王祥寨抹黑的贱丫头,就不能留情,赶快动手!” 蒜头一挥手,那几个混混早觊觎王胜春的美色,趁这机会还不上前赶快揩油啊,所以他们呼啦围了过来。 王蒜头跟一个混混同时朝俩人伸手,众人来不及看清眼前的局势,只听两道凄厉的哀嚎声从俩人嘴里发出,然后是“扑通”一声响,两道身影像土布袋一样砸向了地面。 这身手也太快了?就连站在魏丰年身后的王胜春都没看清。 瞬间的愣怔后,葱花娘拍着大腿哭叫起来:“哎呀,咱王祥寨人死光了吗,让一个外来的野小子给打了……” 这句话太有煽动性了,把本村热血青年的战斗力都激起来了,他们怒骂一声就朝魏丰年扑过来。 “等等!”王胜春上前一步伸开双臂挡在了魏丰年身前。 “老大!”这时李大云也大喊一声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她绝望的看着闺女跟这个并不熟悉的小伙子,眼泪汩汩而下。她颤抖着身子欲张口跟村人解释,忽然王胜春一把拉过娘,紧紧的攥着她一只手,仰着脸,淡定的说:“刚才大伙进来就跟着起哄,我一直没顾上跟大伙说实情。其实,他是我对象,我们刚订婚不久。” “啊……”一片哗然。 魏丰年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大,他两眼直直的盯向王胜春,下巴也合不上了。王胜春悄悄踩了他一脚他才领悟过来,然后收起表情,做出矜持壮咳嗽两声,双手插进裤兜里昂起头看头顶的檩条。 “我跟我对象说说话不过分?不算伤风败俗?不值当大伙来当坏人抓?”王胜春一叠声的反问大家。 李大云忙跟着闺女附和:“是是,今天我女婿来我家跟我闺女说件事,我家孩子多屋子少没个说话的地方,我就让他们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这大冬天的,总不能站在漫天地里说话,我闺女就带我女婿来这里说话了,不想大伙听信谗言误会了,真是太难堪了。” 对象啊?那就没意思了…… 大伙讨了个没趣,都恼怒的看一眼葱花母女,又好奇的去看魏丰年,人群里有妇女低声说:“这小伙子长的还真周正……” 有个男人朝葱花娘瓮声说了一句:“葱花娘,你可是有儿有女的人,以后给自己积点德。” 说罢带头往外走。 葱花娘被呛的张口无言。 王胜春虎视眈眈的看着葱花母女俩说:“麻烦你娘俩下次再整我打听准情况,别害大伙跟着你娘俩没脸。” 这时葱花大声朝人群喊:“大伙别听她瞎说,谁不知道她巴结着当乡里苏华彪的媳妇,整天丫鬟妮子一样赖在人家家里伺候人家全家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对象,我家跟她家住前后院,她跟这个人订婚我能不知道!” 对呀,王胜春这个丫头上赶着想当乡里开商店那家的媳妇谁不知道呀,她咋又跟这个小伙子是对象了? 大伙被葱花这句话给点醒了,又都顿住走开的脚步,扭头好奇的看着王胜春跟那小伙子。 魏丰年明显也有些紧张,李大云也慌了。 但王胜春朝王葱花冷笑一下,不紧不慢的说:“我只是给苏华彪家打工,是有人嘴臭到处宣扬大伙才信了,我跟我对象才是真心喜欢对方,我们双方早就有意了,只是因为我爹去世没法办喜事,这我爹过了一周年我们这才订下亲事。” 然后挑衅的看着葱花问:“王葱花,怎么,我跟谁定情还得跟你汇报汇报?凭什么呀?你们自己对象跟别人跑了不也没跟你汇报吗……” 王葱花订亲三年的对象今年夏天跟同村闺女跑了,她又羞又恼一个月都没出门,直到现在都不许人提起。此刻王胜春把这事说出来,无疑于拿针戳她的心。 她的话音刚落,王葱花踉跄着倒退几步,尖叫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第31章 魏丰年家 葱花娘今天早上刚被王胜春揭了短处,这闺女又遭此羞辱,她恨得想撕烂她的嘴,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她咒骂一声饿虎般扑向王胜春。 王胜春拉着娘一躲,葱花娘就势一头栽倒在地上。 废弃的老庙里成了野兔夜猫各种鸟兽的栖息地,干枯的草堆上到处是动物跟鸟的粪便,她这下子可是脸朝下趴在地上了呀!于是,她吃屎了…… 众人“呀”一声惊叫后,一起“哈哈哈”爆笑起来。因为她这个姿势也太妖娆了:脸跟胸都紧贴地面,臀部高高翘起,嘴里还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王蒜头刚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娘又趴地上了,还趴的这么难看,他恼羞成怒,上去一把拽起她,推搡着往外走,把她差点又推倒在地。 众人这下不敢大笑了,都捂着嘴笑。 没热闹可看了,众人也跟在他们后面出了老庙。 等老庙就剩下王胜春娘俩跟魏丰年,李大云深叹一声跟魏丰年说:“小伙子,刚才的事对不住了,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就别再来我家了。” 说罢抓起王胜春的手冷声说:“走。” 魏丰年张张嘴想喊住她们,但到底还是住口了。王胜春回头看他一眼也想说什么,最终吐了一句:“刚才连累你了,你……回去。” 然后被娘拉着走出老庙。 “说,你刚才是咋回事?你当真是个贱骨头吗?好歹跟苏华彪断了来往,又跟这个小子去无人处厮混,你还让娘活不活……”李大云一进屋就咆哮。 王胜春屈膝跪在了娘脚下,双手拉着娘的手轻声说:“娘,你别生气,你听我说清楚,我哪会跟魏丰年有什么呀……” 然后把她跟魏丰年刚才的对话和心里的打算跟娘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李大云听了心里的怒气不见了,流着眼泪扶起闺女,呜咽着说:“老大,你爹没了,娘没本事,才让你一个姑娘家家就只想着挣钱,苦了你了……” 王胜春扶娘坐好,笑笑说:“不苦,娘我一点都不苦,我能守着您跟弟弟妹妹我幸福着呢,我只是想让咱家再富裕些锦上添花罢了。” 说到这里,李大云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她摸摸女儿的头说:“孩子,不是娘犟,是实在不能动那笔钱,你爹不在了,当娘的得给你弟弟存点钱呀,不然以后他拿啥娶媳妇呀。” 说着又潸然泪下。 王胜春忙说:“娘,你放心,我不动那笔钱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李大云语重心长的说:“老大,你就别太心强了,咱有地种着,有吃有喝的就行,你跟你二妹都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以前因为没你弟弟,你们都是绝户头的闺女,不好找婆家,如今咱不是绝户头了,婆家也好找了,既然你跟苏华彪断了,娘明个就去找你村东头的四媒婆,让她给你操心着终身大事。” “娘,我不找婆家!”王胜春坚决的叫。 李大云惊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心的问:“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放下那苏家小子?” 王胜春摇头说:“娘,你想多了,我只是暂时不想找婆家,我弟弟妹妹都还小,我说过我得替您扛起这个家,把弟弟妹妹都抚养成人。” 李大云心酸的说:“可是你也得成家呀,娘可不能把你拴在家里当一辈子老闺女。” 王胜春毫不在乎的摇摇头,然后安慰娘说:“娘,我又没说要当一辈子老闺女,我只是帮您把这个家撑起来,再说,人的婚姻靠缘分,咱们就随缘。” 眼下家里这个条件,爹没了,下面一群小的,还有债务,闺女也找不到好人家,李大云也不坚持了,等等再说。 再说魏丰年失魂落魄的走回到自己村子里,看着自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煤油灯光,他叹了口气,直直的伫立在低矮的院墙外。 忽然院子里传出一声:“丰霞,你看着你妹妹,我再去迎迎你哥,他去王祥寨送棉衣这都半夜了咋还没来……” 随即“啊娘”一阵哭叫声传出来。然后是妹妹丰霞的呵斥声:“都多大了还跟吃奶孩子一样缠着娘,真是欠揍。” 魏丰年一步跨进院门高喊一声:“娘,我回来了!” 接着把破旧的木门上住,大步往屋里来。 “呀,丰年你回来了,咋回来这么晚?饿坏了?叫你赶着骡车去你不赶,非自己跑着去。”郭彩玲轻声埋怨着大儿子。 魏丰年进屋就从娘怀里接过最小最粘人的妹妹,轻声跟娘说:“我哪敢赶着咱那辆骡车去王祥寨呀,就这王家大婶看见我还发抖呢。” 郭彩玲想想也是,叹息一声说:“你先坐下歇歇,我去给你热饭,丰霞,给你哥倒碗水。” 魏丰年忙喊住娘:“别热饭了,我吃过了,在王家吃的。” 大妹妹丰霞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搁到了桌子上,听到哥这句话跟娘一齐问:“你咋在那吃的饭?” 魏丰年尴尬的说:“我也没想到会在他们家吃饭,可是我把他们的棉衣还给他们,接过我的棉衣就告辞,王家大婶非留我吃饭不可,是这么冷的天,让我饿着肚子走不行,我实在没法再推辞了,就留下吃饭了。” 郭彩玲苦笑一下说:“那王家大嫂也是实在人,你的棉衣呢,赶快给我让我拆了洗洗,等干了再给你套上。” 魏丰年把那套棉衣拿了出来,说:“娘,王家娘俩给我套好了。” 郭彩玲跟魏丰霞都大吃一惊,摸索着那身洗的干干净净,套的密密实实的棉衣难以置信嘀咕:“这娘俩还真厚道呀。” 魏丰年心里有事,把小妹妹放到地上说:“娘,丰霞,我跑累了,就去睡了。” 娘跟妹妹都说快去歇着,他就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小屋。 王家还不知道,魏丰年的爹在半年前因喝酒过度去世了,他就成了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他是家里的老大,还是唯一的儿子,底下三个妹妹,大妹妹叫丰霞,14岁,还在上初中,二妹妹叫丰彩,10岁,在上小学,中间夭折了一个三妹妹,现在这个最小的是四妹妹才4岁。也是因夭折了一个闺女,郭彩玲对这个老闺女就格外疼,她就被惯的很粘人,这么大了还一步不离娘,动不动就让抱着。 爹活着的时候,因为他跟爹一起贩卖麦麸,还能挣些钱,所以一个月能凑30块钱给王家,但是半年前爹去世了,贩卖麦麸也挣不了几个钱,魏丰年听说有人专门介绍人去山区煤矿干活,能挣大钱,他就去了。 他去了后才知道为什么来煤窑挖煤能挣大钱,因为那是那命换钱,隔几天就能看到从煤窑底往外抬一个两个的死人,他之所以半年后能走出煤窑,全凭自己命硬。 他拿着拿命挣的3000块钱回来,首先就跟娘提出把王家的赔偿款一次性给人家。于是就有了那天晚上他回往家送钱,半路遇上救下她落水妹妹的戏剧一幕。 他洗漱了钻进被窝,脑子里全是王胜春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她那句干脆利落的“他是我对象”。 那个女孩遇事的沉着和机智令他钦佩,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也不是少女特有的羞涩和单纯,而是一种他参不透的东西。 他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他的思想被猛地打断了,有些慌乱的清清嗓子,问:“娘,你咋还没哄老四睡?” 娘轻轻的说:“儿啊,我把你四妹哄睡着了,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今天你四大娘来了,给你说了一个媳妇……” “我不愿意!”魏丰年张口就叫。 第32章 逮住个小偷 郭彩玲愣住了,即刻她又叹了一口气,坐到儿子床沿,缓缓的说:“儿子,娘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青莲,但是她跟咱退婚了呀,已经跟别人订婚了,这不腊月16就结婚,你再稀罕她也得放下她了。” 她继续说:“都怪你爹不争气,一年前赶着骡车撞死了王家大哥,要赔他们3000块钱,咱家一下子背这么多债,青莲爹娘就想退婚,好歹青莲那丫头死活不同意没退成,这半年前你爹没了,你又去煤窑挖煤了,她爹娘硬是把你们的亲事给退了,还硬把她许配给了别人,害你这么可怜……你跟青莲可是订亲5年了呀,就这么被拆散了,娘也是心痛。” 娘说着流下了眼泪。 魏丰年连连摇手说:“娘,我跟青莲的事就别提了,是青莲她自己嫌弃咱家了,不然她爹娘还能绑着她去相亲?所以,对她我早死心了。” 郭彩玲看着儿子哑声问:“那你咋不肯相媳妇呀?” 魏丰年想想说:“眼下咱家这条件,也说不上好姑娘,再等等。” 郭彩玲苦着脸说:“我的儿哎,你还想这挑好姑娘呀?老话说,饥不择食贫不择妻,能娶上媳妇就算咱烧高香了,你可不能犯小孩子脾气。” “我哥长这么帅,人又这么聪明能干,当然得挑好姑娘了。”伶牙俐齿的丰霞接上了娘的话。 郭彩玲驱赶闺女:“去去去,回屋睡觉去,这没你的事。” 魏丰霞细细的脖颈一歪,杏眼一瞪跟娘顶嘴:“怎么没我的事,我哥是咱家唯一的男人,他娶媳妇一定得让我这个大妹妹参谋参谋。” 郭彩玲被她气笑了,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你个臭妮子,你算老几呀。” “妹妹说的对,我娶的媳妇可是妹妹的嫂子,妹妹必须得参谋,妹妹看不上就得另说呢。”魏丰年笑着说。 这个妹妹从小就讨人喜欢,长的漂亮不说,脑瓜灵,嘴巴巧,性子又刚烈,才三四岁小嘴就巴巴的,不光会学舌,还学舌学的完整细致,条理清晰。五六岁就把村里谁也不敢惹的老太太给斗败了,她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就是跟人家讲理,把老太太给说的一句也答不上来。 结果大快人心,全村人都夸她有能耐。 魏丰年也最宠爱这个大妹妹。 她一听哥这句话,就挑衅的翻娘一眼,说:“哼,听见了吗。” 郭彩玲拗不过这兄妹俩,这事就先按下不提了,就嘱咐儿子睡,然后推着女儿出去了。 王胜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脑子里也全是魏丰年,但是她只绞尽脑汁的想他那句话“但我眼下有个赚钱的法子”。 她可是私下跟魏丰年说好了一起做生意,他说的那个赚钱的法子是什么法子呢?我可是急需挣钱呀! 她听着全家人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觉浑身燥热起来,干脆轻轻掀开被窝,悄悄床上棉衣出门了。 天上出来了上玄月,它高高的挂在明净,满天星斗闪烁的夜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清辉,映照着院子里那棵老枣树的干枯枝丫,枯枝的影子覆盖在地面上,这一切如此静美。 王胜春不敢打破这美好时刻,就把身子贴在枣树的树身上,静静的思索着。 忽然,她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且邻居的狗也叫了几声(她家本来也养了一条狗看家,但是几天前被毒死了),她诧异的扭头朝门口看,眼睛立时瞪大了。 她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蹑着脚走进了她家院子,她看也不朝院子里看,嗖一下钻进了她家厨房。 王胜春脑子里下意识的想到,这些日子村民丢那些吃的穿的事件,认定就是这个女人。她顺手拿了一根棍子,悄悄的走了上去。 “别动!”她把棍子往厨房门口一横,朝里面正掀开锅的女人吼叫。 “啊……” 那个女人已经拿了一个馍,被她一吼,馍扑腾掉到了地上。 “大姐,大姐,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她连声求饶。 王胜春厉声吼:“不是坏人到人家家里偷东西?” 那女人扑通跪在了地上,呜咽着说:“我饿呀,我冷啊,我饿的冷的受不了才来村里偷东西的呜呜呜……我求你了大姐,你千万别喊人抓我呀,我保证再也不来你家偷吃的了,你放了我。” 王胜春看她是个弱女子,又听她说饿,而且她确实不像真正的小偷,她进家就直奔厨房,进厨房就掀开锅拿馍,看来是真饿。这寒冬腊月的,确实挺可怜。 “老大,你跟谁说话?”李大云披着棉袄出来了。 她慌慌的跑到王胜春跟前把手电射向厨房,于是,一张年轻清秀的小脸出现在娘俩眼前。 “这……她怎么回事?”李大云惊慌的问闺女。 王胜春小声说:“娘,别嚷嚷,可能是个可怜的女孩,她就是饿了来偷馍吃。” “哦,偷馍吃。” 李大云是个善良的女人,看到对方是个瘦小稚嫩的姑娘,想着一个姑娘深更半夜饿的来人家厨房偷吃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朝她说:“闺女,你要真是饿了就别吃凉馍了,我给你馏热了吃。你赶快起来,偷个馍不算贼,你别怕,我们不会打你。胜春,你赶快给她倒碗热水,让她暖暖手。” 说着就扒开王胜春的棍子,走上前去拉那姑娘起来。王胜春想跟娘说她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是娘已经弯腰架住她的身子往上扶。 那姑娘受宠若惊,又一副不敢久留的样子,连声说着谢谢,呜咽着乞求:“大婶,您要是真的不恼我偷你们家东西,可怜我,就给我俩馍让我走,不用给我吃热的……” 王胜春厉声说:“谁说放你走了,你跟我坐好,跟我说清楚。” 说罢把一只凳子往她面前一墩,让她老实坐下。 她一看这形势,吓的再不敢出声了,浑身颤抖着坐到了椅子上。 李大云轻声呵斥闺女:“老大,别吓唬人家孩子,你好好说话。” 她说着就忙活着往锅里添水,往篦子上搁了两个馍,盖上锅盖就坐到灶下生火,也摒神静气的听着那姑娘怎么说。 王胜春听从娘的话,态度缓和许多,问她:“你说你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住,怎么会半夜来我村偷馍吃?” 那姑娘捂住脸痛苦的哭泣起来,胆怯的说:“大姐,我说可以,你能不能别说出去,万一我的行踪暴露了,我就死定了呜呜……” 李大云跟王胜春都吓了一跳,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王胜春警惕的问:“莫非你是杀人犯?” 她连忙摇手,嘴里说:“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杀人犯,我是……我是逃犯。” “逃犯?你犯什么罪了?”王胜春问。 她又连连摇手,低声说:“我没犯罪,我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王胜春娘俩惊叫。 那姑娘点头说:“是的,我的逃婚出来的,我爹跟后娘要拿我给弟弟换亲,要我嫁给一个瘸子,那个瘸子还是个酒鬼,我就偷跑出来了……我爹跟我后娘不会放过我的,肯定到处找我,我身上又没一分钱,也无处可去,亲戚也不敢收留我,我到处躲藏,前几天在你们村西的槐树林子里发现一座草屋,就躲在那里了,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偷吃的……” 李大云叹息:“可怜的闺女呀!” 王胜春看她不像是撒谎,她一活两辈子的人,看人还是能看出七七八八的。就跟她保证说:“好,我答应你替你保密,不会把你今天的事说给任何人。但是你得跟我说实话,这些日子我村里少馍少棉衣,还有少碗少锅的,都是你干的吗?” 第33章 可怜的女孩 那姑娘瑟缩着点头说是。她嗫嚅说:“我实在是冻得受不了,就偷棉衣棉鞋穿,偷锅偷碗也是偷了凉馍生白菜煮热吃……大婶,大姐,我要是能活下来以后会还给乡亲们的……” 李大云流下了眼泪。 原来女孩是邻乡的,叫张玉梅,今年20岁,家离王胜春村子有四十多里地,她娘生她大出血去世了,她爹又娶了个后娘,后娘生了个儿子是先天性痴呆,长大了自然娶不上媳妇,爹娘就打她的主意,跟一户人家换亲,她死活不肯,就偷着跑了出来。 她身无分文,又不敢去亲戚家躲藏,因为爹跟后娘知道了会去把她抓回家,只好到处流浪。 王胜春看着她那姣好的面容,疑惑的问:“玉梅姐,你长这么好看,又20岁了,怎么没订亲呢?” 在农村,20早该有婆家了。 张玉梅听了眼泪汩汩而下,抽泣着说:“我订过亲的,但是他考上了大学,跟我退亲了,然后我爹娘就打我的主意……”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你真够惨的,遇上渣男又摊上渣爹。” 这时李大云把馍馏好了,捧着吹着热气递给她,王胜春却喊了一声“等等”,把正准备接馍的张玉梅给吓了一跳。 “洗洗手再吃。”王胜春给她端过来一盆温水。 张玉梅松了一口气,把干裂的手伸进水里洗了洗,王胜春又递上毛巾,她感激的冲她笑笑,迫不及待的捧住馍咬了一口。 看着她那饕餮吃馍的样子,李大云跟王胜春都心酸不已,李大云连声嘱咐着“慢点吃慢点吃,锅里还有”然后就从鸡蛋篓拿了一个鸡蛋,给她冲了一碗鸡蛋水。 王胜春看着娘笑了一下,娘可是把家里的鸡蛋看得比金子都贵呀! “闺女,喝口鸡蛋水,别噎着。”李大云把碗递到张玉梅手里。 张玉梅一口气吃了俩大馍馍,喝了一碗鸡蛋水,这热乎乎的一顿饭进入胃里,她的小脸红了,嘴唇湿润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太谢谢大婶跟妹妹了,你们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我张玉梅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会报答你们。”张玉梅又扑通跪在了母女俩脚下。 “哎呀起来起来,一口吃的不算啥,谁遇上了都会这么做。”李大云慌忙抱住她。 王胜春跟娘把她扶坐到凳子上,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呀?就这么流浪下去吗?” 张玉梅低头说:“先躲一天是一天,要是能熬过冬天,等地里有活干了,我想帮人干活,什么活我都能干,看能不能得些钱,有了钱,我就坐火车去找我表姐,我表姐在城里的理发店打工。” 王胜春点点头说:“你还是有奔头的,不错。你知道你表姐在哪个城市吗?能找到她吗?” 张玉梅说知道,就在省城,去年她表姐邀请她去,跟她说过地址。 王胜春算算,去省城坐火车得十几块钱,不过这十几块钱她拿不出。娘已经把魏丰年给的那笔钱存入银行了。 于是她坦白说:“玉梅姐,我们眼下也没能力帮你买省城的车票,但是,出于好心,我们能让你不再露宿荒野,你先住我们家。” 然后问娘:“娘,您没意见?” 李大云怔了一下,看看可怜的女孩坚定的说:“没意见,见死不救坏良心呐。” 不过张玉梅却大惊失色,她连连摇手说:“不不不,我可不敢连累大婶您呀,咱们非亲非故的,这大恩大德我可受不起呀!” 王胜春拉住她的手微笑说:“什么大恩大德,不就是一双筷子吗,我家也不富裕,倒是能有一口热乎饭吃,比你在野地里强多了。” 张玉梅还是惊惶的说:“妹妹啊,我在野地里没人发现,好歹不怕我爹娘找来,住到你们家被邻居知道了,传到我爹耳朵里会来抓我回去的,到时候还可能连累你们呀,我不能恩将仇报啊。” 李大云眼里闪出了惧怕,她担心的跟闺女说:“老大,她说的是呀,万一她爹娘来了找咱要人咱不得让他们把人带走呀,那这不是害了她吗?咱也会落一身骚呀。” 王胜春满不在乎的摇摇手示意娘安静,严肃的问张玉梅:“你爹逼你给弟弟换亲,嫁给那个瘸子你是不是不愿意?” 张玉梅点头说:“我死也不愿意。” 王胜春耸耸肩:“这就行了,你只要咬死这句话,你爹就带不走你,他要是硬把你带走那他就是犯法。如今是新社会,婚姻自由,他逼嫁女儿该判刑。” 张玉梅听着这话一脸迷茫,毕竟这是家事,国家会管吗? 李大云小声呵斥女儿:“看你胡说个啥,亲闺女还能告亲爹不成,再说这又不是杀人放火,爹给闺女安排亲事还犯法呀。” 王胜春只得给她们普及了一下法律常识,娘跟张玉梅都半信半疑。王胜春不耐烦的一拍手说:“玉梅姐,就这么定了,你今天晚上就搬到我家里了,你爹跟你后娘如果来找你了,有我顶着,到时候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准安然无恙。” 张玉梅听了这番豪气又暖心的话又热泪盈眶,睡在野地里天寒地冻,出来偷吃的胆战心惊,她能不渴望睡在温暖的屋子里,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嘛。 她不敢再给娘俩下跪了,捧着李大云跟王胜春的手只是流泪。 王胜春拍拍张玉梅,起身跟娘说:“娘,你烧一大锅开水,等会给玉梅姐洗个澡,我现在跟玉梅姐去鬼树林子里替她搬家。” “啊搬家?”张玉梅瞠目结舌。 李大云也苦着脸嗔闺女:“看你说这傻话,那野地里还能有啥东西搬呀。” 王胜春说:“让她把偷咱村的东西还回去呀。” “哦呵呵呵,俺闺女想的真周到。”李大云笑着夸女儿。 王胜春跟张玉梅去了她的栖息地、一个破茅屋里,把碗,锅,还有棉鞋,破棉花套子都归拢起来,让她想想在哪家偷的,她陪她悄悄再送回去。 张玉梅窘迫的说:“胜春妹妹,这些东西我都用过了,就这么再还回去呀?” 王胜春不耐烦的说:“还回去就是了,要不要是他们的事,你就不背偷他们东西的罪名了。” 张玉梅笑了一下。 张玉梅记性真好,王胜春跟她一起把那些破烂都挨个送到各家门口,然后拉着她回了家,正好李大云也烧好了洗澡水,王胜春就忙生一盆火,把屋里烤的暖暖的,才让张玉梅洗澡。 王胜春体贴的帮张玉梅搓背,才发现她身上到处是伤痕,她以为是她后娘打的,谁知张玉梅却说是她爹打的。 王胜春惊叫:“你爹是畜生啊!” 张玉梅的脸在水汽氤氲中若隐若现,她讲起了她忧伤的往事:“我爹恨我夺去了我娘的命,从小就想把我送人,那一年他把我送给了一家亲戚,那家亲戚领养我不到半年就屋子失火了,他们就把我又还给了我爹。我爹还是不想养我,就再次给找人家,可是他这才知道,我已经成了亲戚邻居眼中的扫帚星,他们说我克死亲娘,又克领养我的人家失火,这样的孩子谁家敢要呀。于是,我就砸到了我爹手里,从那以后我爹除了恨我还嫌弃我,就经常找理由打骂我,我能活到这么大,全是因为他给了我希望……” 她捂住了脸,呜呜的哭起来。 王胜春往她背上撩着水轻声问:“他就是那个跟你退婚了的人?” 第34章 慧明表哥 张玉梅说:“是的,我不恨他,毕竟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跳出了农门自然不会再娶个农村媳妇了,我真心祝福他能过好,能在城里安家落业。” 王胜春想起自己的上一世,比她可痴多了,就长吁一口气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痴心。” 张玉梅不懂她的话,她正沉浸在回忆里,嘀咕了一句:“他对我真的太好了……” 王胜春不禁冷笑一下问:“如果他再回来娶你,你还会嫁他吗?” 没想到她果断的回答:“不会,从他跟我退婚那一刻起,我们的事就过去了,我对他只剩下感激了。” 王胜春心里一震,朝她伸出大拇指:有志气。 家里哪个孩子都没多余的衣裳,李大云就叹息着给张玉梅翻出一身贴身衣服,外衣只好让她先穿上自己的棉袄棉裤。 张玉梅洗了澡又穿上了干净的衣裳,不禁露出惬意的笑。 她跟着王胜春往姊妹三个的大床上挤的时候,老二跟老三都醒了,都吃惊的看着张玉梅。王胜春嘘了一声,让她们睡觉,明天再跟她们介绍这位姐姐。 王胜春躺在被窝里想:明天得用木板把这个床加宽一下。 又笑自己闭门不出还捡了个大姑娘来,她要是个小伙子就好了。 忽然她心里一亮:慧明表哥不是还没媳妇吗。 王胜春还在睡梦中,张玉梅就悄悄穿衣下床了,她先把屋里的尿盆端出去倒了,再找笤帚把屋子里的地扫干净,然后拿大扫帚扫起了院子,院子扫干净就去厨房做早饭。 等李大云听到动静起床,她已经把红薯玉米粥熬好了,正在切白菜。 “哎呀呀我的闺女呀,谁叫你起这么早给我们做饭呀,你可是客人呀……”李大云很是过意不去。 张玉梅轻声说:“婶子,什么客人不客人的,你们好心收留了我,你们是我的恩人,我做点家务算什么呀。” 王胜春也是因为昨夜睡的太晚了,才睡这么死,她听到厨房的动静才醒了,揉着眼坐了起来。 三妹已经早起去上学晨读了,二妹也醒了,她张口就问:“大姐,昨天夜里睡在咱被窝里那个是谁呀?” 王胜春就把张玉梅的故事跟王胜夏说了,她一听瞪眼呲牙的骂:“特么还有这么狠心的爹,我一把火把他们屋子给点了去。” 王胜春笑着喝住她:“别胡说八道,大姐跟娘昨天夜里也是实在可怜她,就决定暂时留她在咱家住,你跟老三可别多嫌人家哈。” 王胜夏说哪会呀,就下床跟张玉梅打招呼去了。 张玉梅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姑娘,也很会哄小孩子,所以一顿早饭下来,王家大小都跟她热络起来了,就连小宝宝都张着胳膊让她抱,把李大云乐的哈哈笑。 吃罢饭,张玉梅又跟王胜春、李大云挣着刷锅洗碗,争执不下,王胜春只好说:“玉梅姐,别争了,咱分工,让娘刷锅,你看着小宝,我跟老二把咱睡的大床加宽一下。” 张玉梅欣然同意,就抱住小宝回屋玩去了。她不敢出门,怕邻居见了她乱打听,尽量不给王胜春一家添麻烦。 王胜春跟娘说:“娘,要把大床加宽也得有合适的木料,我去大姨家找找看有合适的没。” 李大云有个姐姐,就住在邻村小岗村,这个姐姐很疼她,平时没少照顾她一家子。姐夫是个木工,大儿子慧明也继承了父亲的手艺,他也很懂事,对姨家几个表妹很亲。 李大云听了爽快的说:“嗯,去。看看你姨有什么需要缝缝补补的活没,有你就帮她干了,你姨命好也是受累,家里四个儿子,没一个能替她做做家务活针线活的。” 王胜春答应一声走着去大姨家了。 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以后挣了钱得先买一辆自行车。 提到挣钱,她又想起了魏丰年,想起他那句话……可是娘昨天晚上跟他说了,以后再不许他来我们家,我怎么能见到他呀? 小岗村离她村只要一里多地,身子还没走热就到了。王胜春看到大姨家院子里,姨夫跟大表哥慧明正在忙碌着手里的活,姨夫坐在长凳子上刨木材,落了一地刨花。慧明蹲在地上给一件柜子上油漆。父子俩都专心致志。 “姨夫,慧明哥,我大姨呢?”王胜春甜甜的喊。 姨夫跟慧明都应声抬头,看见是她,父子俩同时满脸笑容:“胜春来了,你大姨昨个还念叨你们呢。” 这时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外甥女笑的一脸花,“哎呀呀我的大外甥女来了,大姨可正想你呢,快来快来,大姨今天煎的黏面糕,可是你最爱吃的,我正说一会给你们姊妹几个送去呢,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哈哈哈。” 王胜春一听有黏面糕吃,乐得“啊啊”叫着跟大姨往厨房跑,嘴里念叨着:“我可爱吃大姨做的黏面糕了,太好吃了……” “嘿嘿嘿,馋丫头……”慧明表哥宠溺的看着表妹的背影说。 慧明是个有浪漫情怀的小伙子,凭着自己长的眉清目秀,又有木工手艺,他找对象绝不凑合,结果这几年相了好多个姑娘都没成,可把大姨跟姨夫给急死了。 “好吃就多吃点,剩下的给你妹妹带回去哈哈哈……”大姨开心的看着王胜春吃黏面糕。 王胜春过完了嘴瘾,一抹嘴说:“嗯,吃饱了,我每回来大姨家都有好吃的,等我有钱了,一定好好孝敬大姨。” 大姨没闺女,本来就疼外甥女,听到这句话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说有这句话就够了,她心里比吃蜜都甜。 王胜春纠正她说:“大姨,不能这么说,光耍嘴皮子哪行,得落到实处才叫孝顺。” 大姨更乐了,就摸着她的头说:“好好好,我等着吃俺外甥女的好东西呢。” 笑完就一连串的问:“你娘好不好?你弟弟妹妹没生病?家里没啥事?” 王胜春一一回答,让大姨放心,家里很好。然后捶捶胸口说:“大姨,以后你尽管放心你妹妹,有我呐。” 大姨听了又开心的笑了。忽然叹了口气,看着外甥女苦涩的说:“胜春呐,你从小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大姨也最喜欢你,可是这两年你真是太糊涂了,大姨知道说你你也听不进去,可是大姨还想说,苏家真的就那么好吗?” 王胜春心里一阵愧疚,上一世,因为这事待她甚厚的大姨也没少生气。 她拉着大姨的手说:“大姨,让您为我费心了,不过这事都过去了,我跟苏家已经断了来往,不信你问我娘。” “啊,这这是真的吗孩子?”大姨又惊又喜 王胜春真挚的说:“大姨,是真的。以前是我鬼迷心窍了,才做出那么丢人现眼对不起亲人的事,现在我长大了,我再不会犯傻了。我爹不在了,我以后就尽心尽力的替我娘扛起家,跟她一起把弟弟妹妹养大。” “哎呀我孩儿呀,你懂事的令大姨心疼啊……”大姨呜咽起来。 王胜春忙安抚大姨,她笑着说:“大姨,你忙你的,我今天来是找我姨夫要块床板,我们姊妹几个都大了,那张床也挤了,我想把床加宽一下。” 大姨听了爽快的说:“那还不容易吗,咱家里就是干这个活的,让你姨夫赶快给你找。” 说着抢先走在头里,招呼男人跟大儿子赶快给外甥女找床板。 慧明朝表妹笑着说:“你真是有福,这块板子正好当床板。” 他说着托起那块厚厚的楝树木板。 王胜夏一看高兴坏了,拉着表哥的胳膊说:“太好了,快,你帮我拉回家修床去。” 说完朝他挤挤眼说:“去了有奖哦。” 第35章 村民的想象力 慧明眨眨那像女孩般长长的眼睫毛,打趣:“什么奖品?难道你还能奖你哥个媳妇儿?” 王胜春扑哧笑了:还真让他说中了呀。 当然这都是她一厢情愿,慧明表哥这么矫情,还不定能不能看上张玉梅呢。张玉梅是个倔强的性子,宁死都不嫁父亲给安排的亲事,心里又有个初恋男友,能看上表哥吗? 她就取笑表哥:“既然这么想媳妇,那相那么多女孩怎么没成一个?” 慧明一抿额前的头发说:“这不是没找着配上你表哥的女孩嘛。” 王胜春笑弯了腰。大姨却气的抓个笤帚砸到了儿子身上,黑着脸骂:“不要脸的货,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当自己是戏里唱的潘安宋玉了呀,下回再相亲你要是不愿意,我再管你我叫你爹……” 王胜春一看捅马蜂窝了,拉着表哥袖子说:“赶快跟我走赶快跟我走。” 慧明就匆忙把那块床板搁到架子车上,拉着跟表妹往她家走。 一出门王胜春就坐到了车厢里,就试探着问:“慧明哥,你心中的女神长什么样啊?” 慧明拉着车子冲身后的表妹说:“我心中的女神呢,个子不能太高,因为我个子中等,她站在我跟前得有小鸟依人的感觉;再就是她得有弯弯的柳叶眉,像月牙似的大眼睛,尖尖的小脸,笑起来一口小碎牙。” “啧啧,我的哥哥,你这是皇帝选妃子呀,太难了呀!”王胜春夸张的大叫。 其实她听了很是窃喜,因为张玉梅的长相这几项差不多全中。除了她的牙不是小碎牙,好像两个门牙缝还有些宽。 慧明骄傲的说:“你哥我就是这么坚持初心,非要找到这样一个女孩不可。胜春,这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凑合,不然过着有什么意思。反正我蔡慧明只要找不到喜欢的女孩,就坚决不娶!” “嗯,霸气!”王胜春给他点赞。 嘻嘻笑着说:“慧明哥,答应我,你要一直这么霸气下去。” “哈哈哈……”表兄妹两个大笑。 “二姨,我来了!”慧明不等进门就朝院子里喊。 李大云拿着鞋底子跑了出来,看见外甥笑的一脸褶子:“慧明来了呀,二姨看见俺外甥就舒心呵呵……老大看看你这个傻妮子,还让你慧明哥拉着你,多沉呀,自己不会走啊。” 王胜春噘嘴抗议:“娘,我哥一大男人拉着我咋了,你就知道见外甥亲,你闺女是捡来的呀?” 说着把一兜吃的递给李大云,说:“我大姨给弟弟妹妹吃的。” 李大云接过脸上愧愧的说:“你大姨呀就是疼你们,每次去她家都空着手,来的时候却带着一大兜子,你们几个长大了可得孝顺你大姨。” 王胜春说:“那当然了。” 慧明笑着说:“我娘没闺女,她说以后就指望我几个表妹给她买好吃的呢,天天骂我们是一群白眼狼。” 娘几个说笑着往屋里走,王胜春进门就瞅张玉梅,没瞅见,她正想去里屋找,慧明说:“二姨,我不喝水了,赶快把床上收拾一下,我把床给妹妹弄好。” 王胜春不得不停住搜寻张玉梅,帮着娘赶快把姊妹三个睡的床铺掀了,帮着表哥一起加宽床板。 “胜春!胜春!”素蓝叫喊着跑了进来。 “咦,慧明哥来了。”她进屋看见慧明忙打招呼。 素蓝跟王胜春是最好的朋友,她表哥她当然也认识。 慧明也微笑跟素蓝招呼一下,继续忙活手里的活。 素蓝是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胜春,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全村就炸了,几天前丢东西的人家都见鬼了,他们丢的东西今天早上都搁在院门口。” 王胜春跟李大云相视一笑,李大云悄悄去了里屋。王胜春哈哈一笑说:“那好呀,小偷把东西完璧归赵了呗。” 素蓝啧啧连声:“哪有这样的小偷呀,偷了东西再还回来,这太邪乎了呀。” 王胜春使劲憋着笑,素蓝跟她数起了昨天贼送回来的东西,都有谁家谁家的。王胜春顺口说出:“我知道。” “啊,你知道?”素蓝吃惊的盯着她。 王胜春觉出说漏嘴了,忙掩饰:“哦,我刚才听谁说了一嘴。” 素蓝没有多想,就讲起了大家对小偷做法的各种猜测,有的说小偷良心发现了,但大多认为那小偷是个神经病,还有个别人猜测小偷是有传染病的坏人,故意偷走人家家用的东西自己用用再送回来,好把病传染给大家。 王胜春不得不感慨劳动人民的想象力,个个都是剧作家呀! 王胜春好奇的问:“那大家都怎么处理那些送回来的东西呢?” 素蓝说:“有人用蛇皮袋子装着往咱村西鬼树林子边的河沟子里了。起初不信的心里也犯膈应了,就都商议干脆也扔了去,万一染上病呢。” 王胜春哑口无语了,心里说,昨天晚上我们白忙活了。 不过好歹张玉梅解脱了,随他们。 加宽床板这点小活慧明几下子就弄好了,拍拍手说:“行了,把床好了,我去洗个手。” 素蓝这边还在喋喋不休的跟王胜春说着这“惊天大事”,慧明急着回家干活就跟她们告辞推着架子车走了。 等他都走到家里了王胜春才跺脚发急:他还没跟张玉梅见面呢。 张玉梅其实就在里屋藏着,她为了不给王家添麻烦就尽量不去见人。直到素蓝跟慧明都走了她才出来了。 “哎呀我的天呐笑死我了哈哈哈……”王胜春娘几个看见她爆笑起来。 张玉梅也听见了刚才外面关于她的对话,她也笑弯了腰,跟王胜春说:“胜春妹妹,麻烦你昨夜里跟我忙活半夜一家一家的给他们送过去,居然让他们都丢出去了。” 李大云说:“丢了就丢了,咱心里把这事放下就是了。” 张玉梅点点头说是。 王胜春又替她跟慧明表白哥遗憾起来,就脱口而出:“玉梅姐你怎么才出来呀?哎呀错过了!” 张玉梅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就低声跟王胜春说:“我还是别让你家以为的人看见我,免得传出去我爹找来了。” 王胜春说:“玉梅姐,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怕你爹知道,他来了我有办法对付她,你大大方方的住在我家就行,再说我就说你是我表姐,谁还能怀疑什么呀。” 张玉梅听了放松的一笑,说:“哎,这是个好主意,就说我是你表姐。” 李大云犯愁的嘀咕:“这不行,都知道你姨就四个小子,你哪又来个表姐呀?” 王胜春嗔娘说:“娘你咋那么实在,我就不能说她是我表姨家的闺女呀,谁还调查我有没表姨去。” 李大云扑哧笑了,亲昵的拍闺女一下说:“这个大妮子越来越贼了。” 张玉梅看见昨天睡的床加宽了一米多,这个拥挤的床一下子开阔许多,她开心的问:“哎呀这活是谁干的,刚才我听见有外人来了就藏到里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好了。” 王胜春就骄傲的说:“我表哥。玉梅姐,你刚才没看见,我表哥这个人不光手艺好,人还长的好,想嫁他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他这是一个也看不上,说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他一直等着他喜欢的那个人出现……” 她说着说着闭嘴了,自己这不是赤裸裸的向人家推销表哥吗? 果然她看到张玉梅一脸的匪夷所思。她忙打个哈哈说:“哦这样玉梅姐,我大姨家就是邻村的,我表哥是我大姨家大儿子,我们平时走动的很勤,既然你成了我的表姐,就该跟大姨家认认亲,改天我带你去他家走亲戚呵呵呵。” 李大云瞬间懂了闺女的意思,就抿嘴笑着暗自观察张玉梅的反应。 第36章 姑姑遭家暴 张玉梅呵呵笑笑,没答应也没推辞,手下麻利的跟王胜春一起铺起床。 李大云寻思了一会,暗暗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外甥跟这个苦命孩子还真般配。 忽然,外面传来小宝的哭声,老四跑过来跟娘说小宝在院子里撵一只鸡自己跌倒了,张玉梅第一个跑上去抱住他,还去给他洗小脸,一会就把哇哇哭的弟弟哄笑了。 弟弟哄好了她又急忙拿起李大云纳的鞋底纳起来,整整一天她都没闲着一会,谁拦都拦不住。 吃过晚饭,张玉梅又坐下耐心的教胜夏打毛衣花样,李大云看着这么勤快懂事的闺女更喜欢了,同时也心疼的叹息:“这么好的闺女咋就摊上这么个爹呀……” 她看张玉梅正心无旁骛的教老二,就悄悄碰碰王胜春说:“老大,你是不是想把你玉梅姐说给你慧明哥呀?” 王胜春挤挤眼说:“有这个意思,不过咱们眼下不能提,她住在咱家里,咱要是提出来好像咱要挟她似的。” 她话音未落,外面一声凄厉的:“嫂子!”接着就是呜呜的嚎啕大哭声! “呀,你大姑!娟子,咋了娟子?”李大云扔下手里的针线活就往外跑。 王胜春跟着往外跑,王胜夏也丢了毛衣窜了出来。 “大姑!” “大姑!” 她们都惊叫着扑向院子里那个大哭的女人。 大姑王娟子已经倒在了李大云怀里哭的撕心裂肺,身子也抖成了筛糠,王胜夏跑过去一把把大姑抱到了屋里。 她们进屋才看见大姑一脸的伤,头发也被薅掉了几绺子,浑身都是泥土,手上还流着血。 “哎呀嫂子,我真是没法过了,那个畜生又听她娘的话把我往死里打呜呜呜,还把我赶出来了,说要想回去就给他兄弟媳妇买个新自行车……” “哎呀到底咋回事呀,这个丧良心的,咋下这么狠的手呀呜呜呜……”李大云看着小姑子这副惨状也痛哭起来。 娟子是王胜春唯一的姑姑,她是个老实的女人,憨憨的,话不多,偏偏她婆婆跟弟媳妇都是精明强势的人,她男人又是个后世说的妈宝男,她在婆家就受尽了苦头。 她人老实,又被欺负怕了,再说娘家没了爹娘,就一个哥哥,性子也老实,她觉着也没人给她出气,就是在婆家挨打受气也不敢跟娘家人说。她婆家人因为这一点更肆无忌惮的欺负她,简直不把她当人待。 上一世,她就这么苦苦的挨着日子,不到五十岁就一身病去世了。 姑姑没嫁人的时候对王胜春姐妹几个照顾的很精心,帮着娘给她们做衣裳做鞋,给她们洗头哄她们睡,所以她们对姑姑都很亲,姑姑跟李大云这个嫂子也情同姐妹。 王胜春让妹妹赶快去弄一盆水来,她小心的给姑把脸何手洗干净,又给她在伤口上抹上家里备的药水,然后给姑冲了一碗鸡蛋水,等姑喝光了才压着火问:“姑,你别哭了,你仔细的把事情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娟子看着如此冷静的侄女,也止住了哭,她抽噎着说:“今天下午,我在猪圈里出粪,我儿跟他婶子家的小闺女在院子里玩,也不知道他奶奶给了他婶子家闺女啥好吃的,我儿子也想吃,就去跟她夺,他奶奶看见登时火了,骂我儿子是饿死鬼托生,妹妹这两天不好好吃饭,她给妹妹点吃的补补他也跟着要。 我看我儿子惹他奶奶生气了,就赶紧丢了铁锨出猪圈拉回我儿子,谁知道这小子竟然撒起泼来,躺在地上非要吃妹妹手里的好东西,我手忙脚乱的拉他,一不小心把他婶子那辆自行车给蹭倒了,那辆自行车的脚蹬子就摔掉了。他婶子看见就哭天抢地的叫骂起来,说这辆自行车还是她娘家陪送的,她自己都不舍得骑,一下都没磕碰到过,就这么被我给摔坏了……我吓的跪下给她说好话,还说帮她修脚蹬子,她撒泼不肯,说她就要原来没摔坏过的自行车,还又是上吊又是跳坑的。你姑父回来就扯住我的头发打起来,打完了就把我撵出来了,说要我从娘家弄一辆新自行车给他弟媳妇,不然就不准我进门。” 王胜春肺都气炸了,王胜夏气的破口大骂。 王胜春记得,上一世的今天,姑姑走投无路来到了娘家求救,那时候她正住在苏华彪家里一心巴结着他们全家,爹又没了,家里也没个主事的,善良的李大云为了让小姑子能再回到婆家,就拿出赔偿款给姑姑买了一辆新自行车,让她推到了婆家还给了她弟媳。 王胜夏气的跟娘大吵一架,要不是娘死命拦着,她非跑到姑姑婆家把自行车再推回来,还扬言不让姑跟那畜生过。 但是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又没个撑腰的,也只能闹闹算了。 这一世,王胜春不允许姑姑再遭这个罪了,不受这个欺负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让娘照顾好姑,她出去一下。 素蓝上有三个哥哥,她是家里的老闺女,很受宠,尤其她二哥对她这个小妹妹言听计从。但她二哥是个混不吝,从小就喜欢舞拳弄棒,耍得一手好钢鞭,整天领着一群混小子在村北地的破旧农场里练拳脚,美其名曰叫:弘扬中华武术文化。 他还领着他那帮徒弟学武校小说里高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打架斗殴,专治各种不服。 王胜春悄悄的潜入素蓝屋里,却发现素蓝在低头看信,眼睛痴痴的,模样呆呆的。她顾不上跟她打趣,进门就开口:“素蓝,你二哥在家吗?” 素蓝吃了一惊,抬头懵逼的问:“我、二哥?他哪会在家呀,你找他?” 王胜春拉住她的手说:“对,我找二哥,有要事,走,你带我去找他,路上我跟你说。” 素蓝的二哥雷打不动每天夜里在老农场领一群半大孩子练武,有本村的还有邻村的,当素蓝跟王胜春冷不防进去,那些小伙子们都两眼发直的看着她俩。 素蓝二哥王化武见妹妹跟王胜春被看不爽了,朝他们怒喝一声:“练你们的。” 就把她俩拉到外面问来干什么。 王胜春激动的把姑姑的遭遇说了出来,然后故意激将:“化武哥,咱可是一门子呀,你的大名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如果让大伙知道咱姑被婆家这么欺负你都不出面,丢人的是你呀,你得替咱姑出这口气呀……” 王化武伸手拦住了她,虎目圆瞪,气势汹汹的说:“你别说了,这事我管定了,敢特么欺负我王祥寨的闺女,他活够了!” 人狠话不多,王化武还是王化武!王胜春点赞。 他转身,对着屋里威风凛凛的吼一嗓子:“二虎,杨闯,大力,跟我走,其他人继续练!” 王胜春心里说:这是挑了几员猛将呗。 素蓝性格娴静,王胜春怕吓着她,就让她回家,她领着这一枝精良部队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家门。 李大云跟王娟子看见这阵势都惊的瞠目结舌,王胜春一把拽起姑,口气不容反驳的说:“姑,跟我回胡水利那个王八蛋家。” 又看看娘说:“娘你也去,你是姑的唯一的嫂子,我姑没父母了没大哥了,你就是她的娘家主事人,今天晚上全靠你主持大局。” 然后就强硬的把待会要说的话灌输给姑跟娘,并且严厉的说:“姑,娘,我不管你们平时咋想的,但是今天晚上必须听我的安排,谁都不能怂。” 李大云跟王娟子看着王胜春那可怕的样子都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第37章 到胡家兴师问罪 王胜春让王胜夏也跟着去,家里弟弟妹妹就拜托给了张玉梅,她领着一群讨伐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胡水利家。 到了胡水利家门,王胜春架着姑姑,王胜夏架着娘,又教了她们一遍进去怎么应对胡家人,一定要泼、横、狠,一点余地不给胡家任何一个人留。 姑嫂俩一个是被欺压怕了,一个是满脑子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对她们要扮演的角色能不瑟瑟发抖吗。 王胜春最后问她们:“娘,姑,你们觉得胡水利一子该骂吗?” 娘跟姑同时抖着嗓子说:“该。” “那胡水利一家子该打吗?” “该!”姑嫂两个异口同声。 王胜春手一挥:“好,进!” “砰砰砰”王化武对着胡家那扇破木门踢了三脚。 三脚后,那扇木门成了一块块碎木板。 胡家人听到这震天价响都老鼠出洞般惊跑出来,胡水利那泼辣娘还没看见人就蹦着脚拍着手的谩骂:“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狗崽子狼羔子来我家撒野呀,今天不赔我家大门我砸你家的锅拆你娘的骨头刨你家祖坟……” “我先扇你个老母猪的脸!”王胜夏声起手落。 胡水利娘在几秒钟内已经挨了无数耳光,那原本又胖又大的脸实在令人堪忧。 “娘!” “老婆子!” 全家人反应过来都杀猪般嚎了起来,同时他们看到了来人是王娟子跟她娘家人,也认清了面前的形势:这是王家人来闹事了。 胡水利跟他弟弟妹妹还有兄弟媳妇一起扑上来给娘报仇,也给王家一群人下马威,直接打败他们,让他们落荒而逃。 他们哪知道这里面藏着几个武林高手呀…… 王胜春眼疾手快,趁乱把姑姑的儿子小豆豆抱了过来,自己抱着吓呆的孩子退到安全地带,让他们去招架胡家一大家子。 胡水利这家子哪个能经得住王化武的拳头呀,更何况还有他那三个得力助手。 于是,院子里霎时间鬼哭狼嚎,遍地乱滚。 在寂静的夜里这么大的动静能不惊动四邻八舍嘛,于是风刮似的,院门口迅速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胡水利被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自己媳妇耍威风:“王娟子,你特么真是疯了你,居然敢领着这群狼羔子来我胡家撒野,等会看我不收拾你,你要是识相的话让你娘家这帮人赶快滚,我还能打你轻点,不然你就是死在你娘家。” 王胜春厉声吼叫:“胡水利,我看今天是你死在你家!” 说罢朝王化武手一挥,王化武伸手抓住了胡水利的衣领,另一只手朝他嘴上噗噗砸了两拳……惨相不忍直视。 王胜春又发出号令:“化武哥,你还是武林高手呢,怎么不会打人呀,别往不打紧处打,打要害!” “啊!我跟你们拼了!”胡水利娘跟弟弟从地上爬起来又往前冲要救胡水利。 王化武跟几个徒弟这下兴奋坏了,英雄可有用武之地了。于是三拳两脚下来,胡家人再无一个能站起来。 忽然院门外的人群里一声厉喝:“是谁在我们胡庄撒野,不怕我送你们去派出所?”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人群里闪进来,气势汹汹的朝王胜春他们走来。 “支书,你可来了,你再晚来一会我们胡家一大家子就被王家一群人打死了呀……”胡家人凄惨的告状。 这下子该王胜春她们自家人出面了,她把小豆豆往一个人手里一塞,跟姑说:“姑,你出来跟你们村支书说。” 王娟子被侄女架着推到了村支书面前,她呜呜的哭着说:“叔,你看看,我被胡水利打的……” 村支书一看王娟子那一脸的伤眉头立即蹙了起来,王胜春又扒着姑的头皮给他看,又把她被打流血的胳膊给他看,冷静的说:“支书,你是明白人,我姑在胡家这几年过的日子您应该都清楚,我姑是什么人您也该清楚,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来闹事。姑,你把经过跟村支书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不等王娟子开口,她弟媳妇就撒泼的大哭起来,哭自己被打坏又哭自己的自行车被摔坏。她痛心疾首的说:“叔啊,您公正明理,一心护着咱村人,可得给我做主啊,这辆自行车是我娘家陪送的,凤凰牌呀,花三百多块钱买的高价呀,我平时骑都舍不得骑,她居然给我把车子磕的七零八落的……我说要她赔不过分,她居然跟我耍赖不赔。她男人打她几下子她还赌气走娘家,这又带着一群娘家人来把我们胡家全家都打了,村长您说我们一家子亏不亏,我更亏呀,车子被摔了还挨打呜呜呜……” 这不纯粹一派胡言嘛。王娟子气的浑身哆嗦,嘴里说不出一句整话了,王胜春不得不上场了。 她指着她弟媳妇不紧不慢的问:“你就是想让赔自行车是不是?那你把自行车推过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磕坏了,我赔你。” 胡水利一家子都被震住了,这小丫头片子口气真大。 胡水利娘立马咬住她这句话,朝村支书跟看热闹的人叫:“支书大兄弟,胡庄的老少爷们们,你们都听见了,王家这小丫头片子说她赔我二儿媳妇的自行车,她要不赔你们可都作证不许她走哈。” 胡水利弟媳妇也嚣张起来,掐着腰,扯着尖利的嗓子朝王胜春恶狠狠的说:“小姑娘,这说话可不是吃饭,咽下去了就算了,你得给我吐出来,这自行车你要是不赔我可有办法收拾你。” 好呀,动泼了,我们不怕。 王胜春就跟胡庄村支书和看热闹的保证:“胡庄的村支书和胡庄的老少爷们大伙都作证哈,这个娘们的自行车我们一定赔,大伙就让她把坏了的自行车推出来。” 村支书就朝王娟弟媳妇说:“你把自行车推出来。” 胡水利兄弟媳妇就去屋里推自行车了。 这时王胜春凑到娘耳朵跟前说了几句话,然后拍拍她的肩把她拉到村支书面前,大声吆喝着说:“我姑王娟子无父无母,唯一的大哥也去世,娘家的长辈就是我娘了,让我娘来跟大伙说说今天为什么来。” 李大云就当着胡庄村支书和村民的面,实实在在的把小姑子刚才回家哭诉的话说了出来,她哽咽着朝众人说:“我小姑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作为邻居该了解,我这个娘家嫂子什么样你们也该听说过,我小姑子嫁到胡家受多少罪出多少力你们也都亲眼看着呢,不是今天夜里把人打成这样又逼她回去跟我们要新自行车赔她兄弟媳妇,我们这些娘家人也不会来,我们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呀!谁家都有闺女,都有姐妹,大伙说,谁家闺女、姐妹在婆家受这么大欺负了还能眼看着不管呀?” 一番话把看热闹的很多女人都说的眼泪汪汪。 王娟子被胡水利一家子欺凌全村人都看在眼里,但是这个年代人们对女人婆家人欺负很麻木,就是心里看不过也只是背后说说罢了,气气罢了,谁也没办法,都想着这事得她娘家人出面,结果她娘家人真的来了,所以大伙没一个要帮胡家的意思,都围过来看热闹。 但是村支书听说了不能不管呐,就过来主持一下公道。其实村支书也对胡水利一家欺负媳妇看不过去,他心里自有杆秤。 听了大大云一番话,接下来他的表现令大伙都吃了一惊,他说:“这位嫂子说的有道理,这是你们两家的家务事,我不该管,有话你们两家慢慢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说罢不顾胡水利一家子的哀求哭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胡家。 呵呵,这是任由王家闹呗。王胜春得意的笑了。 “叔你得等着她王家赔了我自行车才走呀!”胡水利弟媳妇从屋里推着自行车朝他凄厉的高喊。 第38章 送你一程 王胜春朝她大声说:“村支书说了,这是你们胡家跟王家的家务事,外人谁也没权利干涉,咱自己解决。” 本来村支书一走,围观的邻居就想退去,听王胜春这么一说,都不约而同的倒退的远远的,只是为了好奇结果不舍得走罢了,绝对没一点给胡家人撑腰的意思。 胡家人起初见村支书来了全家都狗仗人势起来,这一看村支书走了,邻居们也撤了,顿时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但是王家人自己说了赔他们自行车,那就讲道理。于是胡水利弟弟跟弟媳指着那辆掉了一只脚蹬子的自行车,朝王胜春他们说:“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那辆被王娟子蹭倒摔坏的自行车,她得赔我们一辆新自行车来,也得是凤凰牌子的。” 王胜春朝王化武招招手,一起朝那辆自行车靠近过来。王胜春阴阳怪气的说:“就这么点毛病呀,还值当再买一辆新的?我化武哥可是修自行车的高手呀,你们都让开,让他给你们当场修好。” 胡水利跟媳妇刚想撒泼说修了不管用,忽然一道寒光像蛇一般嗖的在眼前闪了一下,接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乱响。片刻的功夫,她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变成了一堆废铁。 王化武还帅气的耍着他的钢鞭在那堆废铁上鞭挞…… 太帅了,要是有手机我一定录下来。王胜春笑的直抽抽。 “啊我的自行车……”胡水利兄弟两口子如钢鞭抽自己身上般惨叫。 忽然,胡水利兄弟媳妇扑到他身上扯着他哭叫起来:“是你媳妇娘家的人砸了我自行车,你这就让你媳妇赔给我,不赔我这就上吊死了!” “王娟子,你个傻逼娘们你不要命了……”胡水利饿狼般大叫一声朝王娟子扑来。 等站在她身边的王胜夏反应过来姑已经被胡水利掐住了脖子,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扇了起来。 “啊”一声哀嚎,胡水利被王化武一个徒弟给抓住头发甩倒在地,王娟子也跟着摔倒了。 “好呀胡水利,你个王八蛋鳖羔子你敢当着我的面打我姑,我砸烂你的脑袋!”王胜夏饿虎扑食骑在了胡水利身上,抡起壮大的铁拳“噗噗”的朝胡水利头上、脸上乱砸一气。 胡水利弟弟想给哥帮忙,被王化武一拳撂倒,他妹妹想帮忙,被王胜春撕扯住头发动弹不得,他爹娘想帮忙,被王化武那几个徒弟给拦住。他们胡家人就这么都眼睁睁的看着王胜夏武松打虎般一拳一拳砸向身下的胡水利。 “胜夏停手!”王胜春大喝一声。 王胜夏正打在兴头上,哪能立马停住,还是王胜春过来硬抱住了她才被迫停手,她气咻咻的责问她:“大姐你拦我干嘛,你还怕我打坏他呀,打死他我抵命。” 王胜春呸一口说:“他的狗命可不值当你一条人命抵。我也不是怕他被打坏,只是他打了咱姑好几年,该咱姑自己报仇。” 王胜夏明白了,从胡水利身上下来,拉着王娟子说:“姑,快,你挨了他那么多打,今天我们看着,你打回去。” 王娟子被胡水利欺压怕了,被拉到他跟前也不敢动手,王胜春走到她跟前帮她酝酿情绪:“姑,你自己想想,他每次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想的,你身上疼不疼,你心里恨不恨,你想不想像她打你那样打他……” “胡水利,我今天要跟你一命抵一命!”王娟子嘶喊一声扑到胡水利身上踢打起来。 “啊……啊……”胡水利一声声的惨叫着。 “好,打的好!”外面看热闹的人都跟着兴奋的呐喊起来。 王胜春跟李大云怕她真的把胡水利打死,就过来拉她,谁知道王娟子打红了眼,她把这些年在胡家受的气通通发泄了出来,身下的胡水利已经被打的由惨叫改为哼哼了。 王胜春不得不用力把姑拖了出来,抱着她安慰她,王娟子也被这一阵捶打耗尽了力气,在侄女怀里长吐一口气,呜呜哭了起来。 胡水利爹娘看见儿子快要被打死了,就嗷嗷着扑过来,但是不敢动手打王娟子,只能抱着儿子哭喊,还朝门外的乡亲们求救:“胡庄的父老乡亲们呀,咱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呀,都是老胡家的人呀,你们就这么忍心看着我一家老小被活活打死不管不问吗……快来救救我们呀……” 她不喊还好,一喊人群纷纷如流沙般消失不见了,院子里只回响起她的嚎叫声、二儿媳妇的撒泼声跟大儿子的哼哼声。 甚是凄惨呀! 那边胡水利兄弟媳妇一心要王娟子赔自行车,看婆婆也大势已去了,就不顾一切跑过来撕扯住王娟子,满口唾沫的叫嚷:“自行车是你给我摔坏的,又让你娘家人砸烂了,你今天要是不赔我的自行车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用头朝王娟子胸口抵来。 这可把王娟子跟李大云吓坏了,刚才王化武用钢鞭砸她兄弟媳妇的自行车就把她们吓坏了,想拦被几个小伙子拉住,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她兄弟媳妇又要拿命要自行车了,这可怎么办呀?出人命了就完了呀…… 王胜春一把拽住胡水利兄弟媳妇的头发,把她扯的翻着眼珠子松开了王娟子,胡水利弟弟来帮媳妇,早被王化武拦住。 王胜夏刚才根本没打过瘾,这一看飞身蹿到了这女人面前,大骂一声:“我叫你个啷比娘们欺负我姑,我今个打你个满脸开花!” “啪啪啪……” 清脆的打脸声在院子上空回响,跟她婆婆的哭嚎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王胜春劝王胜夏:“老二,辛苦你了,歇歇,让我来跟她谈谈赔自行车的事。” 王胜夏手也打酸了,晃着手骂:“算他娘的屁帐,砸了就砸了,有本事跟我们打。” 王胜春哈哈笑笑说:“话不能这么说,咱王家人跟胡家人可不一样,咱王家人讲理,不然出去不被人笑话嘛。” 王胜夏就听从大姐的话站到了一边。 王胜春问胡水利兄弟媳妇:“我说他二婶,你说说,这自行车怎么赔?” “呜呜……呜呜……”她委屈巴拉的哭了起来。 难怪她哭,脸一会功夫成了过年蒸的发面大馍馍了,嘴也肿了,样子惨不忍睹,自然疼痛难忍。 “赔,赔我的新自行车,凤凰牌的……不赔我就拿命拼……”她呜噜呜噜的说。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好,有志气,拿命拼。” 说罢朝王胜夏一招手说:“老二,把咱预备的上吊麻绳拿过来,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啊……”胡家人顿时都噤口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胜夏拿出一根粗麻绳出来。 胡水利兄弟媳妇也惊呆了,哭也不哭了,傻傻的看着王胜夏把那根麻绳套成圈送到了她面前。 王胜春殷勤备至的问:“他二婶,你看用这根麻绳送你归西行不,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换一条?” 胡水利兄弟媳妇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浑身抖成了筛糠,哪里还能说出话。 王胜春就说:“你不说话就是满意了呗,那你再选选,把麻绳绑到哪里让你上吊高兴呢?是屋里还是这棵树下?” 这可不像吓唬人呀,这是来真的啊! “不不不……”胡水利媳妇连连倒退,扑通跪在了地上。 “咦,他二婶,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我们不赔你自行车你上吊死吗?我们好心好意的送你一程,你咋还客气起来了。别客气别客气,赶快上。要不这样,我替你做主就在这棵大树上上吊,你看,你家这棵树又高又大,上去空气又好视线又开阔,你魂飞起来也顺利,就它。老二,挂绳子!” “老大!”李大云吓的尖声叫喊。 第39章 自行车不让赔了 王胜春朝娘大声说:“娘,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你这个傻妮子你这是逼人死呀,你还有安排。”李大云扑过来就拽住她往外拉,王胜春看看妹妹,王胜夏就用有力的大手掰开娘拉大姐的手,抱着她往外推。 李大云只得吼闺女:“老大你可别闹出人命呀,你还叫娘活不活!” 王胜春大声说:“娘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咋还不活了呢?这事就是出人命也碍不着咱家一个人。这娘们要我姑赔自行车,我姑赔不起,去咱家要钱赔,咱家有钱吗?没有呀,就是有也不会给姑出这个钱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咱管她这事呢。这女人不是说我姑不赔她自行车她上吊吗,那行呀,她上吊了我姑也上吊,她俩人都死了,这事不完结了嘛。” 她这番话令胡水利兄弟媳妇倒吸一口冷气,原来王家人这么黑…… 王胜春这时又问王娟子:“大姑,我这么安排你没意见?” 王娟子一脸决绝的说:“我没意见,反正我这条命活着也是受罪,这样死了倒还有人陪着,还值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的价,我满意了。” “啊娘……”小豆豆一听娘要死哭叫起来。 王胜春让娘看好小表弟,催促瘫坐在地上的胡水利弟媳妇说:“我说他二婶你快点呀,没看我弟弟哭着要娘嘛,万一我姑心软了不肯跟你抵命了你不白死了嘛,快快快。” 王胜夏也粗声大嗓的骂:“臭娘们,你特么磨蹭什么呀,难道还让我送你上去不成?那好,就像我大姐说的,送佛送到西,那我就把上吊绳给你绑好,再把你的头送进去,你见着阎王爷可得替我说句好话哈。” 说着当真把麻绳甩到一根树杈上,还拽拽试试树杈结实不,那样子可认真了。把王化武跟那几个小伙子都逗笑了。 “看看,看看,我姊妹俩多好心,多周到,这都替你预备好了,你心里感谢我们?老二,咱做好事不求回报,赶快跟我一起把她托上去。”王胜春啧啧的夸奖自己。 “哇……”胡水利兄弟媳妇终于大哭起来。 人也爬起来跪在了王胜春脚下,哆哆嗦嗦的说:“王家大侄女,别别、别呀,一辆自行车不值当上吊呀,我不死我不死……” 她男人也彻底怂了,坐在地上连连求饶。 王胜春故意作难的说:“那可不行,你不死哪行呀,我姑除了赔你们一条命什么也赔不起呀。” 李大云跟着说:“对,我就一条命,赔上咱两清了,你快点,你死我也死。” 胡水利兄弟媳妇磕头如捣蒜:“自行车我不让你姑赔了……” 王胜春跟王娟子相视一笑。她故意不同意:“那不行呀,我们王家人可是老实人,弄坏人东西必须赔。” “不用赔不用赔,是我不让赔的。”胡水利弟媳妇信誓旦旦的说。 王胜春又看看一院子坐着躺着的胡家人,说:“他二婶,你不让赔他们也都不让赔吗?” 胡水利兄弟媳妇霸道的说:“车子是我娘家陪送给我的,我说了算,谁也不敢放屁。” 呵呵。 王胜春觉得差不多了,就拖着长腔说:“呀,看你求我求的也挺可怜的,我们本着一颗慈悲的心就答应了你。不过你口说无凭呀,要是等我们走了你又反悔了,又去我们王家要自行车怎么办呢?不如这样,你写个字据。” 胡水利弟媳妇连连说:“我写我写。” 看着胡水利兄弟媳妇写了字据,又被王胜春指挥着沾胡水利头上的血摁了手印,她才问姑:“姑,今个这事这么处理你满意吗?” 王娟子红着眼珠子说:“满意。” 李大云觉得人也打了,车子的事也解决了,就赶快离开这里。就急切的悄声跟闺女说:“老大,咱赶快回家,这里……还是早走为好。” 王胜春却说:“走,哪能就这么走了,还有一件大事没办呐。” “嗯,大事?”大伙都看向了她。 王胜春拉起姑那粗糙干裂的手说:“姑,你还没跟胡水利这个王八蛋说离婚的事呢。” “啊,离婚!”王娟子惊呆了。 大伙都愣住了。离婚在这个年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呀!会传遍十里八乡,被人议论个没完,而且离了婚的女人再嫁只能嫁那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不嫁在娘家会被嫌弃一辈子。所以,这个年代的女人无论在婆家多受罪都不会提离婚,就有很多女人不堪男人的欺凌自杀的,她们宁死也不会离婚。 “你个傻妮子你胡说个啥呀,这话是随便说的吗?”李大云厉声呵斥闺女。 胡家人也惊的鸦雀无声,都张着嘴看着这个霸王般的王家大闺女。 王胜春示意娘别说话,她两眼盯着姑问:“姑,你跟我说,你还想跟胡水利过吗?” 王娟子恨不得将胡水利碎尸万段,哪还想着继续跟他过日子呀,就咬牙切齿的说:“姑要不是为了豆豆,早在他碗里下点老鼠药毒死他了,我下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好,姑你既然这么说,那这个婚咱一定得离。”王胜春坚定的说。 这一世,她得改变姑的命运,不能让她再年纪轻轻就累死在胡家了。 离婚、离婚呐!李大云不敢正视这个现实。她看看那个睡着在嫂子怀里的憨儿子,想着要是离婚了他怎么办,要是跟着她他就没爹了,要是跟着胡家那他更惨,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她呜呜哭了起来,嗫嚅:“离婚了豆豆咋办呀?” 王胜春两手扶着姑的肩膀,恳切的说:“姑,小豆豆跟着你,我帮你养活他,往后你会越过越好。要是你不跟这个畜生离婚,你永远没好日子过。” 王娟子心里一疼:侄女说的对呀,她跟这个畜生到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离婚?这太……她不敢担一个离婚女人的名声呀!最终,她摇了摇头。 看姑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王胜春气的真想骂她,可是想想姑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她身边人的做法、看法,让这个一辈子没出过门的妇女突然跳出这个圈子确实不易。 她只好问:“那姑你今天是留下呢还是跟我们走呢?” “我不留下,你们走了他们一家子不知道怎么整治我!”王娟子惊恐的叫。 王胜春苦笑一下:那你还不肯离婚? 她无奈的说:“那好,你带着小豆豆先跟我们回家。” 王胜春就朝王化武一挥手,一群人威风凛凛的出了胡家,胜利回师。 王胜春娘几个都对王化武几个小伙子说不尽的感激,王化武却大手一挥说:“我还感谢娟子姑给我们几个施展拳脚的机会呢,下回要是再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尽管开口,随叫随到。” 王胜春也学他的样子豪爽的一扬手说:“化武哥几个,哪天我请客咱好好唠唠。” “哈哈哈……”王化武跟几个小伙子被逗的大笑起来。 “胜春妹妹,姑,怎么样了?你们没事?”张玉梅听到动静抱着小宝跑出来担忧的问。 王胜春拍拍胸脯说:“你看我们像有事的吗?” 张玉梅仔细的去看她娘四个,发现谁都毫发无损,只看到王娟子两眼通红,好像是哭过。她没敢再多问,看到趴在王胜夏怀里沉睡的孩子,就小声说:“胜夏,先把孩子放床上睡。” 她这么一说,王胜春娘几个心里都一沉:家里的床可实在装不下王娟子娘俩了呀! 第40章 发豆芽 王胜春家里就两间土坯堂屋,她们姊妹几个住一间,娘带两个小的住一间,一间屋就一张床,床上的人都睡的满满的了,再挤下王娟子娘俩可费劲了。 王胜春是一心想让姑离婚的,姑现在就是心理上过去这个坎,在她慢慢引导下会迟早会离的,到时候她可是常住娘家了呀,必须给她娘俩找个稳定的住处。 她脑子忽然一亮:近门子的二奶奶可是一个人住着三间堂屋呀!这个二奶奶脾气虽然大,性子有点怪,但人很善良,对王胜春她们娘几个很好,有好吃的经常用布包包着送来。 如果姑娘俩去她家借宿,不但能跟二奶奶做个伴,还能照顾照顾她,毕竟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而且二奶奶的有异于常人的思想弄不好会对姑姑大有启发。 但是这时候太晚了,看不能再去打搅二奶奶了,今天晚上先凑合一晚,明天去跟二奶奶说。 她就提议:“娘,姑,今天我们姊妹几个睡的床不是加宽了嘛,能再睡一个人,让姑跟我们睡,小豆豆跟你睡。” 李大云欣然同意,她呵呵笑着说:“哎好嘞,我搂着三个小娃娃睡,我就爱搂小娃娃。” 李大云就从张玉梅手里接过儿子小宝,拉过小女儿胜冬,给张玉梅说了就感谢的话,去了她的屋里,还嘱咐王胜春跟李大云她们也快睡。 人家自己姑姑来了,张玉梅因自己是个外人在很是尴尬,就低头跟王胜春说:“要不是我,家里也装得下姑跟孩子。” 王胜春无所谓的拍了她一下说:“别想这么多,明天我会安排姑跟小豆豆的,你看弟弟妹妹辛苦了,赶快睡。” 一张大床就睡了五个人,实在是挤。一天两天的还行,长时间可不行,谁也睡不舒服。 王胜春知道姑姑睡不着,就轻声跟她商量心里的打算,小声问她:“姑我想明天去找二奶奶,要是她没意见,你跟小豆豆先住她家不是挺好嘛,二奶奶也好有个伴。不过姑你可别多心,我不是往外撵你,是家里实在太挤。姑要是不想去二奶奶家住的话,明天咱就把西间的放杂货的屋收拾收拾,再打一张小床,你跟小豆豆住进去。” 王娟子想想杂货屋里可是盛着一家子的使用家什跟粮食,他娘俩住进去了那些家什跟粮食搁哪去? 她就说:“那就别麻烦了,二奶奶这个人我了解,她乐善好施,又是咱自家人,会收留你姑的,咱明天就一起去她家。” 跟姑把这事说通了,王胜春就放心了,打个哈欠跟姑说:“姑你什么也别想了,早点睡。” 李大云也长吁一口气,轻声答应一声,用被子蒙上了头。 王胜春却睡不着,本来粮囤里的麦子就堪堪能撑到四月新麦子下来,家里这又添了张玉梅、姑姑跟小表弟三个人吃饭,估计他们家最起码会提前一个月把粮食吃完了…… 这挣钱是迫在眉睫了呀! 她脑子里又想起魏丰年那句话,他说的赚到本钱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法子呀?他们可是说好了一起做生意赚钱呀!这特么的人都见不上了,咋合作呢? 她不由替自己这个重生人士臊得慌,空有重生的优势没一点致富的本事。 唉,主要是身无分文呐! 早上张玉梅跟王娟子比赛似的起的早,又争着做家务,还是李大云起来给俩人都分配了任务才消停了,三个女人和和气气的各忙各的。 王胜春起床看院子里这么多“闲人”,她心里再次沉了一下,得给家里人找个活干呀,哪怕挣的够吃饭。 这时李大云看见她起来站在屋门口发呆,就走了过来,跟她悄声说:“你去粮囤挖一升黄豆来,咱家一下子多了三口人,他们好歹都是客,咋着也得备点菜,我长点豆芽吃。” 王胜春一听藏在记忆力娘生豆芽的情景复活了。 每个年关岁尾,娘就开始着手生豆芽。生豆芽,不能用当年的豆子,因为当年的黑豆出芽率低,贼豆多,贼豆就是怎么泡,它也梆梆硬,不出芽。也不能用过于陈年的豆子,烂豆子多,不仅不出芽,还能泡臭,染的其他豆子也发粘发臭。最好的豆子就是前一年的豆子。 娘过年一般会用一升的豆子生豆芽,她用簸箕把豆子簸干净。当然也不能算特别干净,还需要手工拣一遍,把烂豆子啊,砂子啊,霉烂的豆子拾拣出去。那这个拾拣的活就是王胜春跟妹妹的。 大部分是她跟三妹捡,二妹粗枝大叶的捡了也白捡。 生豆芽很麻烦,第一步,泡豆子,必须由母亲亲自来操作的,因为这里面还关系到火候,对,火候。 生豆芽不光用水,还真与火有关。娘把豆子放在一个斗盆里,把刚烧好的滚烫滚烫的开水浇进去,搅拌几下,再浇一盆冰冷的水,娘说这冰冷的水叫救命水。 用开水烫豆子,一是杀毒,二是把豆皮烫酥,容易出芽。如果热水泡豆子稍长,又容易把豆子的小芽芽给烫死,最后要浇一盆冰冷的水冷却。把豆子里面的水控净,上面再覆盖一块屉布,用捶板石压住。这豆子越压越长,真所谓有压力才有动力。放了豆子的大斗盆从而也尊贵了起来,成了炕头上的客,在豆芽长成之前,是不会离开炕头的。这生豆芽的学问哪来的?显然是劳动人民在长期的劳作中,总结出的经验,一辈传一辈传下了的。 “娘,咱家豆子多不多?”王胜春忽然问。 李大云正忙着修补鸡窝,叹口气说:“你不知道今年秋里遭了水灾,豆子跟玉米都是半收啊,咱总共就收了不到一袋子黄豆。” 王胜春刚生出发豆芽去卖的想法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她垂头丧气的拿起升子去挖豆子了。 她捡好豆子,姑跟张玉梅已经做好了早饭,娘也给三个小娃娃都穿上了衣裳,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了,三个孩子的打闹嬉戏声,大人的穿梭声,王胜春感觉一家子像喧闹的戏台子。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临终凄凉孤独的日子,不禁更加珍惜眼前的日子了,更爱眼前的每一个人了。 她不觉看着每个亲人傻傻的笑了。 “老大,豆子捡好了吗?捡好就先吃饭,傻笑啥呢?”李大云呵斥她。 王胜春发觉自己出神了,就缩缩脖子嘿嘿笑笑,端起簸箕说:“捡好了,吃了饭我就帮娘泡豆芽。” 吃了饭,王胜春就跟娘一块泡豆芽,看着娘那熟悉的动作,看着那黄黄的豆子被开水烫成了一个个皱老头,她不禁问:“娘,发豆芽这么麻烦,怎么不去赶集买呀?” 李大云正端起一盆凉水往热水烫过的豆子上浇,随口说:“你个王八妮子你多有钱呀还买豆芽,买豆芽不得让人家付给人家手工费呀,听说一斤豆芽这会都卖2毛钱一斤了,有钱人才买哩。” 王胜春暗自算了一下,一算下一跳:豆芽利润这么大呀! 黄豆才5毛钱一斤,一斤黄豆能出十来斤豆芽,这一斤黄豆就挣一块多呀,暴利呀。 其实这个年代干什么买卖都是暴利,她懂的。 “行了,把这盆子黄豆搁到我的炕头,可盖好了哈。”李大云把泡好的黄豆压好了吩咐王胜春。 王胜春答应着照做了,想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办,她得把挣钱的念头先压下。她来到院子里厨房门口的洗脸盆里洗洗手,就走到屋门口朝里面喊:“姑,你收拾好了吗,咱去二奶奶家。” “哎!”王娟子用破烂的头巾裹严实脸低着头出来了。 她的脸昨天被胡水利打的面目全非,不好意思见人。但姑侄俩一出院门被唬了一下:院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堆女人,其中就有葱花娘 第41章 二奶奶 她们正交头接耳的说的欢畅,觌面撞见出门的姑侄俩人,立刻闭紧了嘴。有个黑黑的呲一口黄牙的女人讪讪跟王娟子打招呼:“娟子姑来了呀,啥时候来的?你咋蒙着脸呢?” 王娟子围巾下的脸蓦地火辣辣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王胜春咬咬牙冲她们开口:“我姑爱什么时候来我家就什么时候来我家,你们管得着吗?” 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倚老卖老训王胜春:“胜春你可不能这么跟大娘婶子的说话,都是邻居,相互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嘛。” 王胜春也不想得罪邻居们,并不是她们都坏,而是八卦是女人的本性。不是有句话说:女人爱八卦,就像水鸟爱鱼虾嘛。 她们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罢了。 她就缓和口气说:“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姑是我们家人,她想来随时都可以来,你们问的多余呀。” 众人语噎了。 “呀,娟子妹妹,这夜里走娘家的可不多,按规矩哪有夜里走娘家的,可是出了啥事呀?”葱花娘斜着眼坏坏的问。 她这句话问的带劲,本来想散去的人群又不舍的顿下了脚步,偷眼看着王娟子。 王胜春看着这手下败将想:看来我是收拾的你不够呀! 她就挡在姑面前,对着她冷笑说:“发家大娘,你说夜里回娘家不好,那夜里家里进野汉子好不好?” “噗……”众女人都捂住嘴笑了。 葱花娘登时也脸红脖子粗的,恼羞成怒的指着王胜春喝问:“胜春妮子,你什么时候看见野汉子进我家了?你抓住了吗?” 王娟子吓坏了,李大云在院子里也听见了,让张玉梅看着孩子她匆匆跑出来劝架赔罪。都是一个胡同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不想跟任何人结下梁子,以免别人记恨给她家使绊子,上次大闺女跟魏丰年被逮住不就是葱花娘故意报复嘛。孤儿寡母的,她本就过的战战兢兢,再被人暗地里算计更难过了。 等她跑出来王胜春正不紧不慢的问葱花娘:“发家大娘,你听错了,我可没说有野汉子跑进你家,我只是打个比方,你问问各位大娘婶子奶奶的,我没说野汉子跑你家?” 葱花娘被噎了一下,翻翻眼看看众人,又回味一下王胜春的话,顿时羞愧难当,脸红耳赤的抬腿跑回了家。 王胜春就心情大好的领着姑姑朝二奶奶家走。她还提醒姑姑,别低着头缩着身子,要昂首挺胸。 可王娟子的头哪昂的起来呀,胸哪挺得起来呀,只能围紧头巾跟在侄女身后,恨不得自己是隐身人。 偏偏二奶奶白老太太家住临当街,她在院门口盖了一间小屋,开了一家代销点,卖些烟了酒糖茶日用品。 这是猫冬时期,村里男女老少都出了饭在当街站着一堆一堆的拉呱,王娟子昨晚被婆家赶回娘家,王胜春又率领一群人打回去这个事情早长了翅膀飞遍了王祥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尤其她领去的人有会打拳的王化武跟几个混小子,这消息太猛了呀!于是几经辗转,被传王化武昨夜里在胡庄打死了人。 这也是一早王胜春家门口聚集那么多女人的原因。 于是,当此刻王胜春领着姑走在当街的时候,村里男女老少都在议论她的事。看见她跟侄女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众人都惊愕的看向她们。 王胜春哪能不了解村里人的尿性,她挽着姑的胳膊目中无人的抬起头,谁也不打招呼,直直的拐进二奶奶的代销点里。 此刻,二奶奶白氏的代销点里。 “哎呀二婶子,我可是刚听说就来告诉你了,你侄女娟子昨夜里可干了一件大事,她们领着咱村的混世魔王化武去她婆家把他男人给打死了……” “听说还把她兄弟媳妇的自行车给砸的稀烂,还逼她上吊了呢,不知道死没死……” 几个人正挤在二奶奶代销点里争相爆料。 二奶奶老佛爷似的坐在柜台里的太师椅上,吸着旱烟,听完几个人的话长吐一口气眼圈,磕磕烟袋问:“你们听谁说的,我去问问去,这是我王家的事,我这个长辈得管,要是谁说空话我可跑到他祖坟上骂去。” 几个人顿时退缩了,都讪讪的说是听当街人议论的,记不清是谁说的。 二奶奶猛地把旱烟袋往柜子上一摔,破口大骂:“你娘个逼了你们一个个听风就是雨,别的本事没有,造谣一个个好手,咋不说你爹被打死了,你娘上吊了……” 那几个人被骂的灰溜溜离了代销点,准备等她气消了再过去玩。 白氏年轻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嫁给了当兵的二爷。 后来,二爷成了大官,她也成了官太太,但跟了二爷几十年没生下儿女。二爷老了解甲归田,她就随二爷回到了家乡来,二爷去世了,她为了解闷就开了这家代销点。其实她不缺钱,国家每个月给她不菲的养老金,所以她是村里过的最舒服的老太太,也是最霸气的老太太,谁都不敢惹她。 一是因为她是大官遗孀,二是因为她本人泼辣彪悍。 她有三大爱好,第一是:吸烟。 只要她早上一睁开眼,就先吸上一袋烟,吸完了再洗漱做饭,吃了饭就再点上一袋烟,王胜春什么时候见她她嘴里都衔着旱烟。 第二是:喝酒。 她一天三顿的喝酒,早上喝一小盅,中午喝一大碗,高兴了可以再添,晚上再喝一盅。别的老头老太都腰酸背痛腿抽筋了这毛病那毛病的,她一点毛病没有,她自己的话就是,再厉害的病都怕酒,她的病都被酒杀死了。 第三个爱好就是:骂人。 就没有她不敢骂的人,老人、年轻人、孩子,别管你是当官的还是要饭的,只要惹着她了她就敢骂。有一回乡里一个小官儿在村里喝了酒耍官威,正好被去村支书家领过节慰问品的二奶奶撞见,她话不多说,上去就给了那个官儿一个大耳瓜子,然后祖奶奶万爷爷的骂了起来,把那个官儿骂的酒都化成汗出来了,夹尾巴狗似的逃跑了。 这样的老太太,谁不怕谁都不是人。 “二奶奶!” “二婶子!” 王胜春跟王娟子一步跨到了她代销点,都毕恭毕敬的朝她弯腰行礼。 “哎哎,俺胜春跟俺娟子来了呀,快坐快坐。”白氏热情又不失威严的招呼她俩。 俩人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她指定的凳子上,然后先听她问话。 她是不许谁先说话的。 白氏穿着打扮就不同于平常老太太,普通老太太都穿着老蓝迪卡褂子,穿着大裤脚棉裤,脚踝扎着黑色布带子。 她是梳着油光水滑的头,脑后髻上扎着金簪子,耳朵上戴着金耳环,手指上戴着金戒指,穿着暗红色绣花的绒绒外罩,一看还是城里的官太太。 她边从身后柜子里拿出瓜子,糖果,小香槟搁到柜台上招待同宗孙女跟侄女,边悠悠的问王娟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娟子低头说:“二婶,我是昨天夜里来的。” 她动动上眼脸,又问:“昨夜上回来是因为什么?” 委屈又羞愧的王娟子未语泪先流,哆嗦着嘴唇一时说不出一句整话,王胜春只好跟二奶奶请示:“二奶奶,我姑一激动就说不好话,我替我姑说行不?” 白氏眼神柔和的看向孙女,吐了一口烟说:“你说。” 王胜春就把昨天夜里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给白氏讲了出来,姑姑被打后撵到了娘家,她叫上王化武去胡家打砸骂了一场,最后把姑跟儿子都接来家了,她还决定让姑跟胡水利离婚…… “啪!”二奶奶把旱烟袋摔到了柜子上。 第42章 担忧 王胜春被这响声惊的猛地坐直了身子。 王娟子却被这阵势吓的扑通跪在了白氏脚下,连连说:“二婶子不怪孩子,孩子都是受了我的挑唆,你要骂就骂我……” 白氏怒喝一声:“没用的玩意你给我起来坐好!” 王娟子不敢违抗,忙起来又坐到了凳子上,战战兢兢的等着二婶子的发落。 王胜春认为虽然昨晚的做法有点暴力,但是对付胡家那一群畜生就得以暴制暴不是。所以她稳坐凳子上,也丝毫没有露出愧疚之意:行得正坐得端。 白氏又拿起旱烟袋,把烟嘴含到了嘴里,缓缓开口:“胜春,二奶奶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你给咱老王家长脸了,二奶奶有赏。” 说罢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大盒糕点,一袋子糖,往她手里一送说:“拿去给你弟弟妹妹吃。” 王胜春瞪大了眼睛,眼里熠熠生辉。 王娟子被震的头脑都懵了:这不挨骂还有赏呀? 王胜春紧紧抱着那一盒糕点跟一袋子糖,圆圆的脸笑成了大花猫:“谢谢二奶奶,谢谢二奶奶,祝二奶奶长命百岁,越活越漂亮。” “哈哈哈……你个小王八妮子嘴就是甜。”白氏笑的身子仰到椅背上。 白氏笑停了脸陡然变色,眼神也恢复了骂人时的犀利,她朝王胜春说:“胜春,孩子你做的对,碰见这种黑心不讲理的就得他娘的直接抄家伙,横的忙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不发威,谁他奶奶的都当你是病猫。” 又朝王娟子说:“娟子大侄女,你嫁到胡家很少走娘家,也没跟娘家人学过嘴,光听说你过的不好,我老婆子还道是小打小闹的,也没顾上打听,哪知道你在婆家被欺负成那样。闺女,记着,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遇到欺负你的人,你就是打不过也得死拼,拼不过想办法报仇,不能傻乎乎的这样苦捱着,要不是出这事你侄女打上门去替你出气,你不还继续受欺负呀?你爹娘把你养这么大,不图你孝顺不能让你在人家家里挨打受气呀,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吗?” 王娟子连连点头,眼泪啪啪滴到地上。 看看数落的差不多了,她问王胜春:“乖孙女,跟奶奶说你带姑来我这有什么事,别跟奶奶我拐弯,小心我骂你们。” 王胜春正等二奶奶这句话,先开口赞美二奶奶:“二奶奶真是个红楼梦里说的水晶心肝玻璃人,知道我们这个当口来拜访二奶奶必然有所求。那我就真说,我们昨晚上把胡家人磋磨的不轻,不知道要闹到哪一步呢,我姑可不能再回去,估计她得常住咱们家了,但是二奶奶您知道,我家就那两间土坯屋,真住不开,我想着呀二奶奶一人住三间屋子,能不能借我姑娘俩一间屋子住呀?当然我姑也不是常住二奶奶家,等开春我就想办法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姑再搬过去。” 二奶奶哈哈哈笑了起来,用烟袋锅子亲昵的敲敲王胜春的头说:“你个小王八妮子越来越有主意了,把事情安排的头头是道,你成小人精了你。让你姑跟我住这主意好呀,我老婆子正需要人呢,你姑来了就饭也在我这吃,给我提提水做做饭,小豆豆给我解解闷,奶奶这日子越发滋润了,娟子,今个就搬过来住,你自己收拾收拾床铺。” “啊二奶奶您就是观世音菩萨呀,我给您磕头谢恩了。”王胜春嘻嘻笑着就要给她跪下磕头。 二奶奶伸手拦住,板着脸说:“你个小人精又算计我老婆子,不许磕,磕了得给你钱。” “哈哈哈……”祖孙三个笑成一团。 姑住的问题解决了,王胜春跟姑都卸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正要高高兴兴的跟二奶奶告辞回家跟李大云说一下,好快点收拾二奶奶的屋子。这时二奶奶问:“你们昨晚把胡家人打成那样,他们一家一早没什么动静是不是?” 王胜春就说没有。 王娟子心一横说:“二婶,只要胡家人不肯罢休,来咱们王家报复,我就拼了这条命,绝不连累咱王家一个人。” 王胜春拍拍姑,心里赞她还是有血性的。接着又替她悲哀,被压迫的女人也就这点血性,用自虐或者死来应对一切。 二奶奶白氏把眉一横,呵斥李大云说:“你别给我动不动说这丧气话,我听着闹心。” 王胜春忙跟姑使眼色,王娟子吓得低头不敢说话了。 白氏说:“我听谁说过,娟子你那个兄弟媳妇娘家是个大户,靠着祖上传下的做醋手艺日子过得挺喧乎,娘家人也人丁兴旺,可不好欺负。你们昨晚上不但没赔她自行车还把她车子给砸了,还逼她上吊搞得她丑态百出的,她能咽下这口气?我琢磨着她不会就这么了啦,她得去她娘家告状。” 王娟子听的两条腿打起摆子,可她不敢再开口了,再开口还是那句话…… 王胜春昨晚到现在脑子里一大堆事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被二奶奶一提醒心下也慌了,这要是万一胡家二儿媳妇领着一群人来报仇,她不能死挨打呀,如果再让王化武跟他那一群徒弟出面,两相恶斗,难保不出人命,这事就闹大了呀! 白氏话锋一转又说:“这只是我猜测,或许她兄弟媳妇娘家是通情达理的人家,知道自家姑娘拿捏人家嫂子摁下这事不提了呢。那这事就过去了。” 王胜春心里惴惴的,想着最好打听一下,万一他们打上门来得有个应对方案呀。 姑侄俩从二奶奶代销点回到家里,王胜春先把二奶奶的赏赐给弟弟妹妹们,然后把姑姑搬到二奶奶家住的事跟李大云说了。 她吃惊的看着闺女,她都没闺女想的周到。不由眉开眼笑的说:“俺大闺女脑子比我好使多了,这都想到了,不过你姑可别生气呀,是咱家太挤了住这不舒服,当然你要是不想去二婶子家去住就不去哈。” 王娟子摇摇手说:“嫂子看看你这话说的,孩子是好心为我着想,我还能多心呀。二婶子又正好欢迎,她说我还能照顾照顾她跟她有个伴,两好儿的事。” 李大云呵呵笑笑答应下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三人话说完了一齐沉默下来了。一会李大云叹口气说:“老大,昨天晚上的事我一夜没睡好,这事可不小,胡家的人不知道会怎么闹腾呢,咱家又没个男人……哦,那个我想呀,你要不去跟你慧明哥说说,不行咱去胡家看看……” “不去,娘,这事咱没做错,是胡家先打我姑又把我姑逼回娘家,娘家人替姑出气天经地义,就是去告状咱们也有理。”王胜春斩钉截铁的说。 王娟子低头愧愧的说:“都怨我,连累咱一家大小了……” 王胜春跟娘忙呵斥她不该这么说,王胜春说:“姑你在婆家受气了就该娘家人出面,要怪就怪娘家人没势力,不然也不会让你姑在胡家受这么多年的气。” 王娟子拉着侄女的手感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娟子急急的去白氏家里收拾房间床铺了,李大云心事重重的跟王胜春说起了眼下的情况。李大云担忧的说:“老大,你姑在我不敢多说,胡家弟媳妇娘家可是有势力的人家,这事我怕他们不会就这么拉倒啊,万一人家来闹事咱可咋办呀?” 王胜春虽然心里没底,但为了安慰娘还是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娘,咱不怕,化武哥不是个好惹的,这事他不会半途而废的,一会我就去找他,跟他说一下这事。你就别管了,一切有我。” 李大云苦笑着说:“我的闺女吔,你可是个丫头呀,这事你能够扛得住吗?” 第43章 崔家人来聚众闹事 王胜春真生气了,她毫不客气的训斥娘不该轻视她是个女孩,只要有志气,女孩跟男孩是一样的。 李大云发愁的摇头:闺女到底是小呀,未经过人事艰难,说话才这么没谱。 她叹口气说:“老大,别说着没边的事了,娘的意思是这事已经出了说什么都晚了,你姑跟胡水利到底是两口子,反正以后还得过,咱要不去胡家说个好话把这事糊弄过去,这事了啦好让你姑跟他家过日子是不是。” 王胜春明白了,娘就是怕事想委曲求全呗。归根结底还是心里怯。 但王胜春就是要跟娘证明她这个丫头一点不比小子差,还比小子有担当有魄力,能妥妥的保护她跟弟弟妹妹。 但是此刻她说什么娘都不会安心,在娘眼里她就是逞能。她得用行动来保护娘跟弟弟妹妹,扛起这个家,而不是娘眼里的能惹事不能主事。 胡家这件事她必须处理的妥当,这样娘以后也不会再活的小心翼翼的了。 王胜春想想,这事还得去找素蓝哥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实在不行只能以暴制暴了。当然,最好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她刚要出门,忽然哗啦啦一阵响,一辆自行车闪电般飞进院子里,她一看又惊又喜:魏丰年。 李大云张口就叫:“哎魏家孩子,你咋又来我家……” “婶子咱进屋说!”他猝然打断她的话拉着王胜春进屋了。 不顾娘俩的目瞪口呆急急的问:“胜春,你姑是不是叫王娟子?你姑父是不是叫胡水利,他有个兄弟媳妇是我村的,叫崔凤丽?” “是是是,你听说什么了?”李大云惊恐的问。 魏丰年两眼凝重的看着娘俩说:“大婶,胜春妹妹,你们惹上大事了,崔凤丽娘家人是大户人家,也是我们村的一霸,崔凤丽一早就来我们村跟她娘家人告状了,这会他们崔家人全体出动要来你们家大闹,崔家人还放大话要血洗王祥寨。我听说了就赶在他们头里抄小路来告诉你们了。” “啊我的天呀,这可咋办呢……”李大云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 张玉梅跟王胜夏听了忙过来抱住李大云。 王胜春心突突跳着,脸上却努力做出镇定的神态。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心一横,低低的说:“该来的迟早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是我一个人挑起来的,我就一个人来应对崔家人,我这就出王祥寨,在北地大路口等他们来。” “大姐!” “老大!” 李大云跟王胜夏都凄厉的喊。 “你给我站住!”魏丰年喝叫一声。 王胜春扭头看向他。他冷静的说:“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应对方法。” “啊!”王胜春跟全家人都两眼期待的看着他。 魏丰年急促的说:“现在赶快让婶子带着小孩子离开家,免得吓着他们,剩下你们几个就守在屋里别出门,等会崔家人来了打骂你们也别还手,我这就去派出所报案,等他们来了派出所也快到了。” “啊,这办法好……”王家人一齐说。 “那太好了!谢谢你!”王胜春重重的说。 李大云急慌慌的跟魏丰年道声谢就抱着拉着三个孩子快往外跑,她可不能让孩子受任何伤害。 王胜春朝她说:“娘,去二奶奶家。” “我知道。”李大云仓惶的答应着。 魏丰年不顾上废话了,长腿一伸跨上自行车飞驰出去。 王胜春攥紧拳头,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今天可是一场硬仗呀! 她忽然想起张玉梅可是外人,不能连累人家呀。就朝她说:“玉梅姐,你也去二奶奶家躲躲,等这事过了你再回来。” 张玉梅一下子攥住王胜春的双手,两眼坚定的说:“胜春妹妹,我不会走的,我要跟你站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姐都跟你一起应对。” 看着她这副眼神,王胜春什么也不再说了,重重的点点头。 王胜夏用粗壮的胳膊抱住大姐细瘦的胳膊,两眼如虎的说:“大姐,我也永远跟你站在一起,待会我保护你跟玉梅姐。” 王胜春听了妹妹这句话,心里一热眼眶红了,她一把拉过妹妹抱在怀里,轻声说:“老二,大姐相信你。” “胜春!李婶子!不好了不好了……你们快跑啊……”秋菊嫂子火烧火燎的跑进了院子里来。 秋菊嫂子跟李大云处的很好,她在看到村口黑压压一群崔家人涌向王胜春家之前飞跑来跟她报信。 接着左邻右舍知道后也都惊慌失措的来报信,但毕竟是两家人的家事,谁也不敢拦阻,就想拦也不敢拦。崔家人来了足足有一百多人,而且个个都拿着家伙,有拿镰刀的,拿锄头的,那铁锨的,还有拿斧头的,菜刀的,这阵仗只有不怕死的才敢近前。 偏偏王化武今天跟村里几个徒弟去外村“游学”去了,家里的素蓝得知此事后仓惶的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去找他了。 王胜春对前来跟她报信的邻居表示了感谢,然后淡定的说:“秋菊嫂子,各位婶子大娘,我谢谢你们的好心,我会记着你们的好,不过这事我不能跑,一跑就是我家理亏了,你们赶快走,别连累你们。” 邻居们见劝不走王胜春,只好摇摇头各自散了,只有秋菊嫂子心惊肉跳的说:“胜春呀,你可别犯傻了,赶快带着妹妹逃走,他们崔家人来了你家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顶多把你家粮食跟牲畜给拉走了,再把能砸的砸了,咱认倒霉就是,人万一出事了就完了呀……” 王胜春感激秋菊嫂子的关心,但她不能走啊。只好把她往外推着说:“嫂子,你听那边崔家人来到了,你赶快走,家里还有孩子呢。” 王胜夏也跟着把她往外推,她只好含着泪走了出去,眼下她能做什么呢?只能回家烧香拜神灵为王胜春一家祈福了。 “哥,我来过王娟子娘家,这家就是!”崔凤丽的尖叫声传进来。 王胜春心里一格噔,反而立刻冷静了下来,她转头看看张玉梅跟王胜夏,板着脸跟她俩说:“待会见机行事,没我的指挥谁也别往前凑。” 俩人看着她那如铁般凝重的脸都顺从的点点头。 “现在,咱们都进屋去。”王胜春指挥她俩。 三人一起开开屋门进去了。 随着外面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咒骂声,院子里家禽的扑叫声,崔凤丽那尖利的嗓子响起来:“王娟子,王胜春!王家的一窝子鳖孙都出来,今天弄不死你们我不姓崔!” “喊什么喊,直接把门给我踢开了……” “干脆一把火把这两间破屋给点了……” “一把火烧死他们太便宜了,得慢慢的整死他们……” 外面的骂声一个比一个嚣张,一个比一个恐怖,张玉梅虽然早有准备也吓的两腿打哆嗦了。王胜夏虽然泼辣,到底是个孩子,也吓的两眼圆瞪,嘴巴大张,不觉抓紧了大姐的手。 王胜春微笑着朝她说:“老二,你可别吓坏了,你还得保护大姐呢。” 王胜夏顿时羞红了脸,她一挺虎躯咬牙说:“大姐,我不怕,不就是一条命嘛!” 王胜春被她逗笑了,心里却心疼极了。 她轻声说:“我先出去,你们等着我的指挥。” 还没等她拉开门栓,门就“哐当”一声巨响,王胜春拉着张玉梅跟王胜夏退出几步远,那扇破木门才没砸到她们身上。 一窝蜂的人涌了进来,有男人有女人,个个杀气腾腾。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三人怒喝:“哪个是王家大妮子?” 第44章 三个死人 王胜夏愣了一下上前要挡住大姐,被王胜春一推挡到了身后,她淡定的说:“我就是王胜春。” “人呢,上!”那个大汉朝身后的女将一声命令。 他们男人主要是来揍昨晚王化武一伙,和看着女将们揍王家女人的,所以此刻他们不动看女人上。 “你个浪比妮子我今天撕烂你!”崔丽英带头扑向王胜春。 王胜春抱住头就“啊啊啊”的尖叫着倒退。崔丽英看着眼前怂成狗的王胜春,想着她昨晚拽上天的模样,更激起了她的击打欲,她夺过一个人手里的一根棍子就朝她身上抡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玉梅朝扑上去夺那根棍子,却被棍子“噗”砸到了胸口。 “啊!”张玉梅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往下便倒。 王胜春吃惊之余伸手抱住张玉梅尖叫:“玉梅,你可是有心脏病呀,平时抱捆柴禾都能犯病,这下要被打死了啊……” 张玉梅“嗷”一嗓子趴在了地上。 “啊,打死人了,我表姐被打死了!”王胜春尖声嘶叫。 众人虽然有惊慌的,但是仗着人多势众,居然没一个人退缩。崔丽英举着棍子叫:“我就不信一棍子能打死人,再说我打的不是她,就是死了也是她送死,王胜春,你才是我要打的人。” 说罢抬棍子又朝王胜春抡来。 这回这棍子倒没打错人,王胜春在棍子落到她头上的时候顺势往地上一躺,两眼一翻死过去了。 她死过去的时候用脚勾了王胜夏的腿一下,王胜夏懂了。 她那粗嘎的声音震天价响:“啊大姐也被打死了……我跟你们拼了!” 嚎叫着张牙舞爪的扑向崔丽英,两手像铁钳般卡住了崔丽英的脖子。崔丽英身边人可是气势如虎呀,哪容你对她动手啊。 于是雨点般的拳头朝王胜夏头上身上砸来。 王胜夏也是“嗷”一嗓子人倒地了,人事不省。 “吔,这……” 崔家一群男女老少一时僵住了:就这么打完了?三个人都被打死了?还是我们下手太重…… “人哪死这么快,应该是装的……”人群里有人叫。 “对,装的,我往她脸上撒泡尿就知道是不是装的了……”一个男人猥琐的说。 “老大,老二,娘来了!”李大云的惨叫声在人群外响起。 崔家下意识的往外面看,看见一个憔悴瘦弱的女人飞扑了过来。 她一看躺在地上的三条尸体,扑通瘫倒在地上,仰天嘶叫:“她爹呀,你走的太早了呀,你闺女活活被打死了呀……” 她两眼通红的从地上爬起来,如护崽的狼般扑向一群崔家男女,厮打谩骂:“你们把我也一并打死,好叫我们娘几个做个伴……” 那一百多名男人聒噪起来了:“特么她王家就没男人吗?昨晚砸自行车那个王八蛋哪去了,我们就是来收拾他的……” “咱们全村挨家搜,不信找不出他来……” “呜呜呜……”警笛声突然响起,而且由远及近。 当崔家人终于意识到这警车是冲他们而来的时候,之前那股豪横队伍出现了骚乱,已经有人开始撒丫子逃窜了。 当警车上呼啦啦下来一群拿着电棒之类武器的制服们,崔家人逃无可逃,像苍蝇一样乱窜起来。 最终把警车给塞满了,暴乱停止了,屋里躺着的三个“死人”也被火速送进了乡医院。 报案人魏丰年也悄悄跟着去了乡医院。 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潜入民宅闹事,还个个拿着凶器,被打的人还生死未仆,自然不会轻判,崔家人登时惹大麻烦了。 而医院里的三个人“救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昏迷不醒。 王胜春的床头趴了一圈人哭嚎着,魏丰年一直守在她床头,脸色煞白,神情焦虑,他再次拦住给她检查完的医生焦急的询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是醒不来呢?” 医生一脸迷惑的摇摇头说:“我们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醒不过来,因为看不出她的伤在哪里,也许,是脑部内伤。这样,让她赶快转院去县里,我们治不了她的病。” 魏丰年怔住了。 “啊我的闺女呀……”李大云失声痛哭。 “胜春呀,是姑害了你,姑宁愿拿我的命救你的命呀……”王娟子哭叫。 “大姐……”妹妹们也在床边哭。 王胜春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大伙都在哭谁也没注意,却被站在外围的魏丰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两眼如炬的一闪,一步跨到床边,弯腰对着她问:“胜春,你醒了吗?” 她的嘴唇又蠕动了一下,说的是:“医生跟护士都不在?” 这下子病床边的人都听见了,然后下意识的齐刷刷朝门口扫了一眼,同时答:“都不在。” 说罢才惊喜的叫:“你醒了……” “嘘!”王胜春朝众人竖起一根指头。 魏丰年秒懂,他头一个“呵呵”笑了,然后伸出长臂把病房门给关上了,开心的跟她说:“屋里都是自己人,你睁开眼。”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伸伸懒腰抱怨:“可憋死我了,装死比真死难的多呀。” “嘻嘻嘻……”几个妹妹笑了起来。 李大云跟王娟子眼角流着泪也笑了,亲昵的骂她会装。王胜春说:“娘,姑,我不会装估计今天真被打死了。” 说到这里身子弹坐起来问魏丰年:“丰年哥,崔家那伙人怎么样了?” 魏丰年笑笑说:“放心,那些没跑掉的人都被拘留了,还要被判刑,你要是还不醒的话,崔丽英可能要蹲大牢。” “哇哦太好了!”王胜春鼓掌。 又缩缩头看看门口,身子重躺回了床上,小声跟大伙说起了她的计划。她说:“这个死还得继续装,不然崔家人判罪会受影响,该判一年说不定就判半年了,而崔丽英也便宜她了。” 王胜夏咬牙说:“呸,可不能便宜她,让这老娘们把牢底坐穿才好。” 魏丰年但笑不语,这是王家的家事,他不便参与,看见王胜春没事了他就放心了。此刻已经是深夜了,他从家里出来一天了,得回去了。就跟她们告辞说:“既然胜春妹妹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一家人这才想起感谢她,李大云激动的抓住他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直流泪,今天魏丰年可是救了她全家呀! 王胜春也坐起身,诚恳的跟他说:“丰年大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改天我会登门拜谢。” 李大云擦着眼泪说:“对对对,等这事过去了我让几个闺女去你家感谢你去。” 魏丰年看了王胜春一眼,居然没有推辞,而是爽快的说:“行行行,我欢迎胜春妹妹去我家做客,我等着呢。” 王胜春翻眼看他一下,俩人目光对视了,鬼使神差的相视一笑。虽然王胜春下一秒就移开了目光,但是心却突突跳个不止了起来。 她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王胜春家属!王胜春家属!赶快签字转院。”院长跟医生都进来了。 王胜春早又躺平装死了。魏丰年也停住了脚步。 “这、转院呀?”李大云做出着急的样子。 “对,她这种情况太严重了,我们乡医院条件简陋,医疗设施太差,不能延误病情,赶快签字去县医院。”院长严肃的说。 李大云怯怯的问:“那去县医院是不是很贵呀?我们可是穷人,住不起县医院呐。” 因为知道闺女是装的,她就只关心钱了。 院长说:“那这个我们就无能为力了,但她这种情况必须转院,我们可不能留。” 院长的态度不容辩驳。 可是,转院需要钱呀。 一边躺着的王胜春更急,她在哪装死都一样,到县医院装可是高成本呀!不过一想,人转到县医院了,对崔家的威胁就更严重了,打人的崔丽英责任就更大呀。 她差点打自己的头,自己脑子又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忘了这个钱该是肇事者出呀 第45章 继续装死 可是她如今是“死人”呀,也没法说话,只有干着急。 正琢磨怎么办,忽然魏丰年开口了:“院长,医生,转院是行,我们病人家属更着急救人,只是这医药费凑不出来呀,我们人是被打伤的,这个钱我们得问打人者索要,所以一时半会没钱转院,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去筹钱,明天再办转院,反正人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一晚上。”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王胜春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院长想想说:“那好,既然你们家属这么决定了,那就明天转院,你钱也尽快去筹。” 院长跟医生出去了,王胜春在床上朝魏丰年挤挤眼,竖了个大拇指。魏丰年咧嘴一笑,笑里居然有些羞涩。 李大云也是急糊涂了,这才想起住院的钱得崔家掏呀! 可是她们孤儿寡母的,这个能主事的大闺女又不能出门,谁去讨钱来呀?崔家的人能好好给钱吗? 她不由的看向魏丰年,苦着脸问:“大侄子,这崔家闹事的近亲都被抓起来了,问谁要钱去呀?他们肯给吗?” 魏丰年淡然一笑说:“婶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派出所负责要这笔赔偿款,如果胜春一直不醒,那住院费崔家就一直给。” 李大云激动的问:“可是派出所愿意问这事吗?我们又没认识的人,又没钱送礼……” 魏丰年安慰她:“婶子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派出所我有亲戚,不然今天这事也不会办这么漂亮。” “啊,那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孩子。”李大云惊喜的道谢个不停。 王胜春也欣喜不已,心说,你可真是及时雨呀! 魏丰年临走又看一眼围在床边的大大小小一屋子人,说:“大婶,既然胜春妹妹没事了,你就领大伙回去,留二妹妹一个人在这照顾她姐就行了,我去派出所安排好这事也就回去了,明天再来。” 办事真还挺周到。王胜春暗自赞叹。 李大云跟王娟子也觉得他说的很对,都挤在这也没用处,这么晚了孩子也得睡觉,就嘱咐王胜夏几句,让她照顾好大姐,她们领着孩子就回去了。 王胜夏等魏丰年也走了,就关好病房门,悄声跟王胜春说:“大姐,魏家这个小哥真的挺好的,要是咱亲哥就好了。” 王胜春不由也跟着说了一句:“是呀。” 王胜夏忽然咧嘴一笑,说:“大姐,其实想要她成为咱家的人也好办,你跟他成一对就行了呗。” 王胜春冷不丁听到这句,急的抓起枕头就朝妹妹摔去,嘴里骂:“你个死二妮子你那嘴跟箩筐似的,什么话都往外倒,你咋不让我跟孙悟空成一对呢,他神通广大还会七十二变,咱家还不想要什么有什么呀……” 王胜夏这钢铁之躯才不怕软绵绵的枕头砸呢,就咧嘴笑着任大姐砸,任大姐骂。 忽然,王胜春停住手,悄声问:“老二,你可是挨了不少拳头,身上怎么样了?还有,玉梅姐怎么样了,她胸口挨那一下子可不轻。” 王胜夏拍拍胸脯说自己没事,那几拳到她身上就是挠痒痒,提起张玉梅就认真的说:“玉梅姐就在附近的病房里,也没什么大碍,医生说打两天吊瓶吃几天药就没事了,我们之前一直在她那屋呢,估计姑留在她那屋照顾她,一会我再去看看。” 王胜春说:“行,我不能出去,不然我就去看看她了,唉,她真是个仗义的人,那一棍子还是替我挨的,真没想到她那么勇敢又那么傻。唉,让她跟着咱受罪了,可怜的人。” 王胜夏虽然是个糙汉子性格,跟张玉梅还挺投缘,听了这话一脸同情的说:“可不是嘛,没爹没娘的,好不容易被咱家收留了又挨着顿打,大姐你先闭眼睡,我去看看她去。” 王胜春看看病房门悄声说:“好的,你快去,我继续装死。” 王胜夏走后,王胜春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想想,自己不管上一世,还是刚重生回来这些天,她可没睡过一个这么心净的觉呀,光睡觉就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多爽啊! 她舒服的打了个哈欠,伸展四肢闭目养神起来,睡了快一天了,她可睡不着了。 “嘭嘭嘭”病房门轻轻敲了几下。她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来了,就忙收起四肢做出昏迷状态。 门吱呀被推开了又被关上,然后耳边轻轻响起:“是我,睁开眼,这会没人。” “魏丰年!”她高兴的睁开眼。 魏丰年那张英俊的脸就凑在自己脸前,见她睁开眼,忙避嫌的直起身子,把脸搁到了正常的距离,悄声跟她说:“派出所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崔家人就把钱送来。” 王胜春惊喜的说:“呀,这么利索,你真是挺能耐的嘿嘿嘿。” 魏丰年露齿一笑说:“关我什么事,是崔家那么多人在派出所拘留着,等法院判呢,崔丽英也被拘留了,派出所同志下命令了,他们家人敢不麻溜送钱嘛。” 王胜春知道虽然他说这么轻松,但这还事还是有魏丰年功劳在里面,不是他跑前跑后的,这事哪会这么顺利。她就一脸真诚的说:“丰年大哥,我娘因为你父亲跟我父亲的事一直对你有成见,这事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娘准放下这事了。还有,上次在老庙的事很对不起……” 王胜春想起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是自己对象,不禁老脸一红。 魏丰年眼里闪过一丝光彩,故意无所谓似的一挥手说:“都过去了,不提了。对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又凑到她床前耳语:“你可得小心着点,别被医生跟护士发现你的秘密了,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王胜春眨眨眼,听话的立刻闭上眼睛无声无息了。魏丰年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嘿嘿笑笑,倒退到门口,拉开病房门出去了。 他骑着借来的大梁子自行车匆匆的回魏湾村,路上想着到家如何跟娘解释今天跑出来这么晚才回去,又关心崔家那些没被抓住的人怎么样了。 其实今天自己做的事他还是挺愧疚的,到底跟崔家人是一个庄上的,他魏家跟崔家人也没什么冲突,今天崔家人打了场败仗全是他的功劳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反正他就是怕王胜春一家被欺负。他对王家本就有愧疚,是自己的爹让这个穷苦的家雪上加霜,他作为一个男人,觉得该对这个孤儿寡母的家尽些义务,更何况……王家大女儿还想跟他合伙做生意。 对,就是因为他俩将来会是合作伙伴他才这么仗义出手的。 再说,是崔家人仗势欺人了,本来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他们把它上升为家族仇恨了,被抓活该。 这样想想他心里那点愧疚就无影无踪了。 自行车刚一拐向进村的小道,就听一声“站住”,一条黑影从路边的大树后闪了出来。 魏丰年定睛一看,张口骂了句:“海洋你小子想挨揍呀,大半夜的装鬼吓唬人。” 海洋家跟魏丰年家一个胡同,这小子爹是个赤脚医生,他也上了医专,回来就把家里不正规的中药铺子改成了中西医诊所,小小年纪医术很精良,三里五村的如今都找他看病。 他长的文文弱弱,性格温温柔柔,偏偏跟魏丰年这个硬汉很要好,俩人得空就凑到一起喝点小酒聊个闲天。 海洋没工夫跟魏丰年废话,他把他拉住悄声说:“你今天惹麻烦了,崔家人去王祥寨闹事你该知道呀,那些跑回来的崔家人在村里议论,说今天王家的事玄乎,派出所人来得太及时了,他们明明围住了王祥人出村的每一个路口,根本没见哪个王祥寨人出村,谁去报的案呀?” 第46章 被怀疑 魏丰年故意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海洋看着他问:“有人可是见你在崔家人出动之前骑车子出村了,而且一天都没见人。” “难道这就证明我是嫌疑人?”魏丰年耸耸肩。 海洋盯着他说:“别忘了,你跟王家的关系大伙都清楚,你上次跟王家闺女在他们村老庙里约会还被王祥寨人逮住了,她还说你是她对象……” “你这是哪听来的?”魏丰年惊叫。 海洋好整以暇的看着明显紧张了的魏丰年,轻声细语的说:“好事不出门呀,更何况这事是人们最爱听的。所以,你就别问我从哪听来的了,反正都知道这事了,所以,今天你的行踪很可疑。我说老朋友,你就跟我说实话,这事是不是真的?” 魏丰年真是服了,人人都可以当福尔摩斯了。既然好朋友都撩开这层面纱了,他也别掩饰了。 就坦白说:“今天的事是跟我有关,但我这么做没错,避免了一场大事故。崔家人的尿性你是知道的,说不定今天我不报案,不知道会出几条人命,我这是顾全大局呀。” 魏海洋点头笑笑,说:“你是顾全大局,可是没人承你的情呀,或许,他们日后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现在,崔家人就在你家蹲着,他们等你回来审问你的去向。” 魏丰年心里一沉,两道直直的眉拧到了一起。刚想发火,魏海洋抿嘴一笑说:“放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应对方案。” 魏丰年“嗯”了一声,好奇的看着他。 他弯腰抱起地上一个大药箱,往自行车后座一放,说:“你回去见了崔家的人就说我让你去县里帮我拿药了,你到这会才回来,这个说得过去。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给自己惹不痛快。” 魏丰年看了他几秒咧嘴笑了,拍拍他瘦弱的肩膀说:“到底是文化人脑子好使,鬼点子多,那我就快点带着给你买的药回家了。” 俩人没再磨叽,魏丰年带着一箱药品回家了,魏海洋从另一条路回自己家了。 魏丰年一手扶把骑车子,一手照顾着后面的药箱慢吞吞的往家走,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家里的说话声。果然,崔家人在他家等着他。 魏丰年就把自行车进家门的声音弄大点,随即崔家几个人都窜出了他家屋子,双目如虎的盯着他,那架势像是随时扑上来吃了他。 魏丰年从容不迫的看看他们,淡淡的问:“哥几个是有事吗?快请屋里坐,我把这箱药卸下来。” 郭彩玲一脸焦躁,当着崔家几个人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说,听见他这话就问了一句:“你带的什么药呀?哪带来的?” “这不是海洋今天太忙没法出门,让我帮他去县里拿药了,这不,到半夜了才回来。”魏丰年说着抱着药箱往屋里走。 还招呼崔家几个人进屋。 听到他这么说,崔家几个人相互交换一个眼色,一个人问:“你一早就骑车子出去就是给海洋买药去了?” 魏丰年把药箱搁到堂屋地上,拍拍手说:“可不是嘛,都怪海洋这个没谱的,地址也没跟我说清楚,光说去县医药局拿药,我哪知道县医院局呀,就在县里乱转。半天找着了地方又把他给我开的药品名称单子弄丢了,我到处找,最后发现在我裤兜里侧里装着……嗨,折腾了一天,到这会还没吃饭呢,海洋他个熊孩子得请客呵呵呵。” “呀,我说你急急火火的出去了一天干什么去了,原来是给海洋买药了,这可是行善呀,他这一箱药得救多少人呀呵呵呵……那个,你们几个不是找我儿子有事吗,你们坐下说事,我去厨房给他做饭去。”郭彩玲喜笑颜开的说。 “娘快点哈,我饿死了。”魏丰年朝娘喊了一句。 小妹妹看见娘走了又嚎叫开了,魏丰年忙抱住她,左哄右哄的。这下子把崔家几个人的耐心耗光了,一个人烦躁的说:“丰年把你小妹妹给你大妹妹去,我跟你说句话。” 魏丰年对他们表示了一下抱歉,就把小妹妹送给里屋的大妹妹了,又回来应对他们。 崔家人问:“丰年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们崔家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魏丰年点点头说:“我听说了,今天早上我去海洋家骑他家车子去县里的时候,听说你们崔家人要去讨说法?呵呵,这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参与,就被海洋催着匆匆去县城了。对了,事情怎么样了?我这才到家,还没顾上问呢。” 崔家几个人又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人牙一咬,说:“丰年,咱都是大老爷们,说话也不跟个娘们似的拐弯抹角了,我哥几个来就是想打听你今天哪去了。” 魏丰年疑惑的问:“打听我哪去了?你们这是……” 崔家人说:“今天我们崔家人去王祥寨讨说法,被派出所抓了,现在人都在拘留所里,我们怀疑有人坏我们的事,因为我们提前做好了防备,在进王祥寨之前就先把守了王祥寨的各个路口,根本没就见哪个人出去,派出所怎么来人了呢?” 魏丰年脸色蓦地黑了,他一拍桌子叫:“所以你们怀疑我是坏你们事的人,你们有证据吗?” 崔家几个人被他这气势吓住了,忙解释说:“不不不,我们不是怀疑你,我们只是想知道今天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哪里跟你们有关系吗?我是你们的犯人吗?出门还要经过你们同意!”魏丰年理直气壮。 崔家几个人更慌了:“我们、我们这不是……唉,跟你说老实话,听说你跟王家那个长女有不一般的关系,我们崔家人在她家落马,你又正好一整天不在家,所以我们这么怀疑你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理解。” “谁说的,我家丰年跟王家闺女没任何关系,我家丰年去她家是送赔偿款,赔偿款一次性付清了,以后再不会有任何瓜葛了。”郭彩玲端着一碗面条进来替儿子回了那几个人。 崔家人听了这话无话可说了,反正他们也没证据,反倒魏丰年有去县城的证据。他们相互看看正准备告辞脱身,忽然一其中一个问魏丰年:“丰年老弟,你跟王家那丫头的事我还真不是道听途说,我一个朋友是王祥寨的,他家就跟王家住前后院,他说王家那丫头亲口说你是她对象。” “胡说,我儿有没有对象我哪能不知道。”郭彩玲叫。 那个人讪笑一下说:“这也不是我说的,这是怎么回事只有你儿子知道了。” 魏丰年沉默不语。 郭彩玲虽然不是个软弱的主,以前有丈夫的时候家里里外也都是她主事,她有主见,有胆量,很多男人还不及她。但她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可不能随便跟崔家结怨。 如今王家跟崔家闹到了法院,这可是深仇大恨呀,万一他儿子在这个当口跟王家有牵扯,以后可就麻烦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她严厉的跟崔家几个人说:“我儿子跟青莲的事你们是知道的,自从退亲后还没再订亲,这两天就要去相亲了,他跟王家丫头没影的事,也请你们几个别乱传,省的影响我儿子相亲,我儿子也不小了,找着媳妇就结婚,可担不起乱七八糟的名声。” 这话说的很有分量。崔家几个人脸上挂不住了,其中一个人说:“我说魏家婶子,你别跟我们急呀,我没说吗,你问你儿子呀,身正不怕影子斜是不是?” 她就转头喝问儿子:“丰年,你跟几位大哥说,到底咋回事,是不是谁故意抹黑你?咱还不吃这个哑巴亏,娘找他去。” 第47章 想私了 魏丰年抬眼看看母亲,坚定的说:“是真的。” “啊!”郭彩玲心里一坠。 崔家几个人一脸兴奋的盯着他。 魏丰年淡定的说:“那天是真有其事,但她说我是她对象是为了保护我,而不是真的,人家不一定能看上我。我跟她在老庙里也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那么龌龊,我们是商谈关于两家恩怨的事。大家都知道,我爹撞死了她爹,她家人对我家人恨之入骨,现在我爹也去世了,我觉得这份仇恨该放下了。就是这些,没别的。” 既然那天老庙的事都传遍了,魏丰年得说明一下,万一这事给王胜春带来隐患呢,或许人家也有婆家了。 崔家人听了这番话又泄气了。 “丰年!大娘丰年回来了吗?我是来拿药的。”门外响起魏海洋的喊声。 魏丰年一步迈出屋门,朝外面笑呵呵的应:“回来了,刚回来,我可是替你跑了一整天,你拿什么好东西赏我呀?” 魏海洋却说:“你可拉倒,还不要脸的讨赏,让你替我办点事你到这会才回来,幸亏我还有些存药,不然你耽误我治病救人了。” 魏丰年发飙:“谁不要脸,你让我去替你拿药连地址都没说清,害我在县里转悠大半天,好不容易把药给你买来了让你请客不过分……” 俩人半真半假的吵闹着,崔家几个人就默默走开了。 他们一走,郭彩玲就关上了院门,看儿子跟魏海洋悄悄话她也不打搅,让儿子快吃饭自己去里屋了。 魏海洋一走,郭彩玲就把小闺女安顿好,走到儿子屋里,冷声说:“丰年,娘有话问你,你可别不跟我说实话。” 魏丰年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住母亲,就老实说:“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就告诉你,今天我不是替海洋买药去了,药是他在村口给我的,我一直在忙王家的事,也就是说,崔家人今天被抓都是我干的……” “别说了!”郭彩玲捂住了儿子的嘴。 母子俩人对视无言。 良久,郭彩玲哑声说:“儿子,你虽然性子硬,脾气直,但你从小就是个稳妥的人,娘不信你今天会做出这种事。” 魏丰年抓住娘的胳膊抚慰她,轻声说:“娘,我这么做我觉得没错,是崔家人欺负人。” 然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证明他做的事是大义救人,万一出了人命崔家人就不是坐个一年两年的牢这么简单了。 郭彩玲眼神定在了儿子脸上,魏丰年也闭了嘴,有些承受不了母亲的目光,他躲开了。 郭彩玲问:“丰年,知子莫若母,你别跟娘绕这么远了,你喜欢那姑娘。” 魏丰年脸蓦地红了,他低下了头。轻声说:“是。” 然后又是一阵沉寂,母子俩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郭彩玲许久起身,低低的说:“哪天带那女孩来家里玩。” 魏丰年欣喜的问:“娘你没意见?” 郭彩玲不明所以的一笑说:“再说,也许这真是一场孽缘……” 她说着眼圈也红了。 走到门口又停住问儿子:“王家过的还好?” 魏丰年脑子里又浮现出王胜春那副倔强的模样,不禁抿嘴一笑说:“很好。” 郭彩玲沉默几秒迈开步子出去了。 魏丰年不明白娘是什么意思,总之娘没直接反对就是好事,他心里越想越高兴,被窝里再也躺不下去了,干脆套上一件线衣出了屋门,他等不下去了,走到院子角落掀开地窖盖子钻了下去。 这边医院里的王胜春在魏丰年走后狂打自己的头:她怎么忘了问他那个能赚钱的法子是什么呢? 只得安慰自己,反正他明天还来,他说了他明天来的。 王胜春等来的不是魏丰年,而是哭哭啼啼的崔丽英娘跟妹妹,她们一是来送钱,二是来求情。 她们得知自己的人凶多吉少,别人她们保不了,她们求能放过崔丽英。崔丽英娘还打自己的脸,说都是自己糊涂,是自己教唆闺女打王家人的,要抓该抓她…… 王胜春是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她不能说话,就偷着掐掐王胜夏的大腿,让崔家人把医药费先留下走人。 王胜夏就趾高气扬的让崔丽英娘把钱留下,剩下的事再说。崔丽英娘哪敢不从,就陪着笑脸把钱留下,又陪着笑脸说她们再来看王胜春。 钱到了,院方让赶快转院,但是现在乡医院简陋的很,并没有接送病人的车辆,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县医院。 王胜夏跟姑商议着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她回家借辆马车送大姐去县医院,正说呢魏丰年走了进来,装“死”的王胜春激动的叫:“你可来了……” 她这么夸张的表现,不但妹妹跟姑姑吃惊,魏丰年都窘了一下,王胜春吐吐舌头小声解释:“那个,我是想跟你说一下医药费的事,刚崔丽英娘刚把钱送来了。” 王胜夏就说:“所以医院要求马上转去县医院,我正说回家借一辆马车送我大姐去县医院呢。” 魏丰年没接这个话,先问崔丽英娘刚才来了的表现,王胜夏就跟他说了。他皱眉沉思一刻说:“既然崔家怂了,想私了一心救闺女,那就是你们提出条件的时候了。” 王胜春刚想说话,魏丰年指指外面,她缩缩脖子迅速躺平。他把病房门关好,还从里面插上门,王胜春才又“复活”,屈膝坐着两手捧着脸急切的问魏丰年什么意思。 魏丰年问:“你真想把崔凤丽送进去吗?” 王胜春摇头说:“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只是她欺负我姑,我只想替我姑出出气罢了,没想把她送进去。” 魏丰年就说:“那好,我觉得那你就该答应跟崔家人私了了,崔丽英家有祖传做醋的手艺,家底可很丰厚,钱是拿的出的。” 王胜春觉得魏丰年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正缺钱。于是他们相识一笑,王胜春一拍手说:“好主意。” 然后跟王胜夏说:“咱娘在家照顾着咱弟弟妹妹还有小豆豆三个呢,走不开才没来,你赶快回家把我教你的话讲给娘。” 然后把话一连说给了王胜夏两遍,让她赶快跟娘学去。 可是这转到县医院的事王胜春慌张了,这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呀,要是从乡医院去的重症病人,县医院一定做一大堆检查,并且还会抽血化验了,打针了。花钱不怕,因为花崔家的钱,可针扎到自己身上疼呀,她是血肉之躯,可不想受这份罪。 她正想说话,魏丰年小声说:“要不咱找个熟人,让他跟着去县医院,他爹跟县医院的院长是老战友……” 王胜春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魏丰年了,心里说,这小子路子还挺野呀,哪哪都能找到熟人。 这么好的事她会拒绝才怪。就兴奋的说:“太好了,丰年哥,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救星呀!” 魏丰年吓得连连倒退,打趣说:“你可别折杀我了,大救星我可不敢当哈哈哈。” 王胜春捂着嘴笑。 魏丰年就说:“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回家请我好兄弟海洋过来,赶家里的骡车车拉着你们去县医院……”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心的看王胜春的脸色。 他爹就是赶骡车撞是她爹的。 王胜春微笑一下说:“没事,这是救我,我很感激。” 魏丰年放心了,点点头出去了。 忽然,王胜春听到病房外响起喧闹声,里面夹杂着姑的声音,她心里一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原来是胡水利来了。 第48章 胡家人来纠缠 胡水利跟他娘还有小叔子来找王娟子来了,他们想让她说服娘家嫂子原谅崔丽英。 王娟子在张玉梅屋里照顾她,此刻张玉梅刚吃过早饭,正在打吊针,王娟子看这边一时没什么事,正想去看看大侄女,在走廊里就碰见这一家子了。 胡水利在王娟子面前霸道惯了,哪肯给她服软,他娘为了小儿媳妇只能做小伏低了。看见王娟子就扑通跪下抱住了她的腿,痛哭流涕的诉说自己对她多愧疚,说她这些日子才想明白了,从此她要好好对她,求她不计前嫌跟他们回家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王娟子在胡家人面前也是卑怯惯了的,看见一向对她恶声恶气的婆婆突然跪地向她求情,早慌的不知所措了。 她小叔子也跟着说了一大堆好话,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打过骂过就算了,照样过日子。 她婆婆忙笑嘻嘻的说:“就是就是,俺娘仨今天就是来接你回家的,咱小豆豆呢,在她姥娘家是,那咱就去接他去。” 王娟子愣愣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就那么连连倒退。胡水利不耐烦了,朝她吼:“你聋了还是傻了,叫你回家你听不见吗?” 这话王胜春可听的清清楚楚啊,她。恨不得抓起枕头前的吊瓶子砸到胡水利头上,可她不能动呀,万一被护士或者医生看见就完了。 可是万一姑姑又听从了胡家人的诓骗跟他们走了,又按照他们的意思要挟娘放过崔丽英可麻烦了。 她急得抓耳挠腮,魏丰年回去赶骡车了,妹妹刚回家,身边也没别人呀。 她正想着实在不行就“诈尸”出去骂走胡家人,反正也要转院了,忽听外面一声清脆的:“娟子姑,你过来!” 她心里一喜:是张玉梅的声音。 张玉梅喊了一声过来直接抓住王娟子的手把她拉到了病房里,迅速从里面插上了门。 这一套动作快准狠,胡家三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敲门怎么都敲不开,而且护士很快走过来了,说这是医院,不准他们在这喧哗,赶快走人。 胡水利朝护士怒吼:“里面是我媳妇,我找我媳妇谁敢管!” 他脸上伤势严重,两眼肿成一条线,脸也被打的黑一块红一块的,样子很吓人,这一发火把护士给吓得连连倒退。另外一个护士看见了忙去找院长。 院长立刻领着看院门的人跟几个男大夫过来了,不由分说把他们赶了出去。 病房里的张玉梅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娟子:“娟子姑,不是我多管闲事,是我亲眼看见那天夜里胡家人把你打多么惨,还逼着你赔自行车,这一家子太狠心了。胜春就是因为替你出气才惹上今天的事,现在还跟崔家人僵持着,胡家人在这个当口来接你回去,肯定是想为崔丽英求情呀,你要是跟他们回去了,不定怎么教唆你跟胜春他们讨价还价呢。” 王娟子心里啥都明白,她只是刚才被胡家人软硬兼施没了主意。就羞愧的点头说:“玉梅,谢谢你了,姑心里都清楚,是姑没出息,不敢撵他们走……” 张玉梅笑笑说:“他们走了就好,我劝姑还是硬气一点,他们再来找你你就直接说不回去。哪怕等这事了啦以后你在回去跟他们过。” 王娟子一下子沉默了: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她看见胡水利就吓得心里发抖,今天她又惹恼了他,再回去他会打她个半死。 张玉梅知道王胜春肯定心里急死了,她得去跟她说一声去。就轻声跟王娟子说:“姑,你在这休息一会,我去跟胜春妹妹说一声。” 王娟子瘫坐在病床沿点点头。 张玉梅一推开王胜春的病房门,王胜春就着急的瞪大眼睛,看着张玉梅关上了门就坐起来问:“玉梅姐,姑呢?胡水利一家去哪了?” 张玉梅摇手示意她放心,然后说了刚才的一幕,她叹口气说:“姑太好性子了,不是我刚才把她拉回屋里,她可能就跟他们走了。那个胡水利我看见了,真比一头狼都可怕,姑要是继续跟他过,得死他手里。” 王胜春佩服张玉梅的眼光,也感谢刚才她的拔刀相助,只是恼姑的懦弱。她叹口气说:“谢谢你了玉梅姐,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不能让姑跟他们回去,而且,以后也不能让姑跟他再过日子,他们会磋磨死姑的。” 张玉梅看向王胜春问:“那你的意思是让姑离婚了?” 王胜春点头说:“必须得离,除非我不在乎姑的死活。” 张玉梅说:“可是姑根本没有离婚的勇气呀。况且,胡水利家同意离婚吗?” 胡水利长的跟猪八戒似的,一家子名声又那么臭,而王娟子在他家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他们肯定不会放她走呀。这王胜春早想到了。 她就冷笑一声说:“姑没勇气离我替她做决定,至于胡家肯不肯离,那就是我说的算了。” 正说着,王胜夏领着李大云匆匆赶来了,看见张玉梅在,就关心的询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又自然的问小姑子去哪了。 张玉梅就把刚才胡水利娘几个来过的情况说了,李大云是又愤怒又担忧,她苦着脸说:“按说你姑这时候不能跟他们回去,他们明显是用心不良呀,可是她以后还得回去跟他们过日子呀……” “娘,谁说我姑非得再回去跟他们过日子!”王胜春截住娘的话。 李大云摇头叹息:“妮儿呀,你还小,没经过事,不知道女人这辈子难呀!” 王胜春笑了:她小?她没经过事?她不知道女人这辈子难?呵呵。 就是她经过事,她知道女人这辈子难,她才坚决要帮姑离婚的。 她坚定的跟娘说:“娘,你可得听我的,跟崔丽英娘交涉的时候不但要钱还得再把姑离婚这一条说上,胡家必须同意离婚咱们才答应放过他家二儿媳妇。” 李大云震惊了,指着女儿说:“你、你个傻妮子你咋胡说八道的,哪有侄女做主让姑离婚的,你这名声传出去了会找不着婆家的呀。” 王胜春被娘气笑了,娘这思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指望她提这个条件白搭,可她又不能说话自己跟胡家和崔家人交涉,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二妹了。 她扭头跟王胜夏说:“老二,等再跟崔家和胡家交涉的时候你来跟他们谈,把这一条说上,你要是说不好,大姐可生你的气。” 王胜夏把胸脯捶的咚咚响,她骂骂咧咧的说:“你放心大姐,我特么早看不上胡家那一窝子狼羔子了,胡水利那个杂种长的比鬼还丑,当咱家亲戚我都嫌丢人,这回我肯定咬死这口,不离就别想我们饶过崔丽英。” 王胜春欢快的跟妹妹击了个掌。 李大云一脸惊慌又无奈。 魏丰年跟魏海洋赶着骡车来拉王胜春转院了,张玉梅干脆也要求出院回家,说家里的孩子她帮李大云照顾着,让王娟子跟王胜夏去县医院。 她是怕王娟子在家再遭到胡家人纠缠,跟着王胜春姐妹俩就不怕了。 这么安排很好,李大云跟张玉梅回家,魏丰年赶着骡车拉着王胜春这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跟陪护王胜夏,还有好朋友魏海洋去县医院了。 一出马头乡,闭眼装死的王胜春长吐一口气,忙坐起身跟魏海洋打招呼。 魏丰年赶着车又跟他们相互介绍一遍,魏海洋就笑眯眯的跟姐妹俩问声好,然后跟王胜春说到医院他先去找高院长,让高院长直接给她安排一个空病房里躺着就是了,什么也不用做就是装病就行了。 王胜春有些不放心的问:“这事……有这么好办吗?” 第49章 被忽悠囤下大蒜 魏海洋哈哈一笑说:“放心,院长跟我爹关系铁的很,当年我爹救过他的命。” 魏丰年说:“你放心,海洋父亲跟高院长是战友,战友情不是一般的关系。” 王胜春彻底放心了,郑重的跟魏海洋说了声谢谢! 海洋笑着说不客气,低头偷着瞄王胜春,眼里的赞许很明显。 “哎对了,丰年哥,你那次跟我说的赚钱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呀?”王胜春可等不急了。 不顾当着外人的面就问开了。 魏丰年笑着看一眼魏海洋,说:“这不财主在你跟前了吗?我说的挣钱的方法就是给他打工。” 魏海洋笑着给了魏丰年一拳,跟王胜春说:“别听他胡说。” 魏丰年抱歉的跟王胜春说:“不好意思,挣钱的办法没有了,还是半年前,我爹被一个自称医药公司经理的人忽悠囤了几千斤大蒜,说是到冬天卖给医药公司做研究用,我也当真就一直期待着医药公司来收购。为了防止冬天大蒜生芽还把它们放到地窖里,昨天夜里去地窖一看,那医药公司经理说的给大蒜保险技术根本不管用,大蒜全部都生芽了。那医药公司的事我托海洋一打听,根本没有的事。” 魏海洋笑着说:“你爹就是被一个卖大蒜的忽悠了呗,骗他高价买了他卖不出去的大蒜,你小子还真听你的爹的话,严守这个秘密想着倒时候闷声发大财,其实就是个大傻子哈哈哈。” 原来呀,王胜春泄气的把头扭向一边。 魏丰年抱怨说:“几千斤呢,地窖里满满的,那可是钱买的,我还没敢跟我娘说呢,她知道了得气死。” “你早晚得说呀,还有你得把大蒜从地窖里弄出来,地窖里热,又潮,当心大蒜长成蒜苗了。” “也是哈,我得把它们都一筐一筐的拉出地窖,唉,我娘看见真心疼死了,那是我爹生前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囤下来的……” 俩人一递一句的聊着,没注意王胜春的眼睛越来越亮了。忽然,她猛地窜到赶车的魏丰年身后,抓着他的大衣领子问:“你家大蒜多少钱一斤买的?” 她这过激举动把妹妹跟姑都看的很是尴尬,魏海洋却嘴角一抿朝魏丰年挤挤眼。魏丰年也不懂她这番操作呀,就扭过头看着她老实说:“好像是2毛钱一斤买的。我问了,如今市场上大蒜价格是5分钱一斤。” 王胜春激动的说:“你家的大蒜别发愁,我能把它变成菜,冬天能长出来的新鲜蔬菜,肯定能卖高价。” “啊……” 一车人都惊叫。 对,王胜春想起了后世,春冬季节喜闻乐见的蒜黄。 这时刚分产到户没几年,农民的温饱才算勉强解决,土地都用来种粮食,像大蒜了,葱姜了这些调味品都是种一点,谁也不会大面积的种植。大蒜没有大量种,所以蒜黄现如今还是稀罕菜品,当地的农民还没听说过,更没吃过。所以大伙听到她说能把大蒜变成菜都大惑不解。 “大蒜就是蒜呀,你怎么把它变成菜?而且这是冬天,菜也长不出来呀?”大伙都看着她问。 王胜春觉得这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清了,省的节外生枝,她也想闷声发大财呀!就敷衍了一句,然后问魏丰年:“你家大蒜现在想多少钱一斤卖呀?” 魏丰年认真的看向她,然后露齿一笑说:“再说。” 王胜春懂了,俩人会意一笑。 到了县医院,果然就像魏海洋说的,高院长给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也不给开药也不给做任何检查,就是病房里挂着吊瓶摆着药充样子。 魏海洋可不能久待,跟高院长打过招呼就得回去,魏丰年也没必要在这了,他就深深的看王胜春一眼,赶着骡车带魏海洋回家了。 他们一走,王胜夏跟王娟子就夸魏丰年个不停,王娟子嘀咕:“不知道这孩子有对象没?” 自己又说:“肯定有了,这么好的小伙子谁不争着嫁呀。” 王胜夏一听急了,瞪着大眼睛说:“下回看见他我就直接问,要是没对象咱赶快给大姐占住了。” 王娟子被二货侄女逗的哈哈大笑,说:“他又不是个东西,你还占住了哈哈哈……” 王胜春骂她说:“你那么缺姐夫呀,还占住,再胡说我撕烂你嘴哈。” 王胜夏朝大姐咧咧嘴晃晃拳头不说话了。 王胜春则在心里搜寻起前世知道的种蒜黄常识。其实种蒜黄很简单,只要挖个暖棚把大蒜种进去,用草毡子再盖严实了不让大蒜见光就是了。 剩下麻烦一点的就是销路问题。蒜黄可不能卖便宜了,一是有成本在那里,二是你卖便宜了它就不是好菜了,就引不起人们的重视了。 但是贵了农村人可吃不起,得到城里来卖。可她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县城消费水平如何,她决定,得溜出医院跑县城里到处转一圈去。 反正医院也没认识她的人,一时半会崔家跟胡家人都来不了,就趁这会赶快去,正好肚子也饿了,去县城买点吃的。 她就跟姑姑妹妹出了医院,一路打听着来到县城一看直咂舌:眼前的县城哪有城市的样子呀。 破破烂烂的街道,临街仅一排高楼充门面,楼后面是一座座平房,一条一条又窄又长的胡同,真是寒碜。 但有一点倒是令王胜春很欣慰,尽管县城还不繁华,但是很热闹,街边到处是私人旅馆,私人饭店,私人理发店,那些卖小吃的也到处都是,反正就是改革开放初期的热闹场面。 王胜春看见一个卖拉面的小摊位,一口大锅,几张桌子,一个棚子,夫妻俩人,很简单的生意摊,但客人却不少,一个个低头吸溜着面条,吃的很享受的样子。 她不禁馋了。跟姑姑和妹妹说:“姑,老二,咱吃碗拉面咋样?” 姑本能的摇手说:“不吃不吃,多贵呀,咱买几个馒头吃就行。” 王胜夏早馋的流口水了,刚因大姐一句话手舞足蹈又因大姑一句话心灰意冷,她只好跟着怏怏不乐的说了句:“那不吃,我也想吃馒头。” 王胜春知道姑是心疼钱,妹妹想吃也不敢说吃,就笑笑搂着她俩肩膀说:“大姑,老二,你俩怎么忘了,这钱是崔家给的,不吃白不吃。” “对对对,这钱又不是咱的,咱心疼什么呀嘿嘿嘿。”王胜夏高兴的跟个小丑似的。 王娟子想想弟媳妇平时那霸道骄横的模样,就咬咬牙说:“就是,这钱是崔丽英娘家的,咱该狠狠的花。” “哎,这就对了。”王胜春嘻嘻笑笑。 三人往凳子上一坐,朝老板娘喊:“来三碗拉面!” “好嘞,一会就好呵呵呵……”老板娘热情的笑着答应。 老板拉着面朝她们憨憨一笑,老板娘拿着毛巾擦擦桌子,又拿过来一壶茶,递过来三个小茶碗,笑呵呵的说:“三位妹妹先喝碗茶暖暖手。” 三人捧着碗喝着茶等面,听见旁边两位小夫妻模样的人,那女的边吃边说:“这家拉面真好吃,比咱们食堂的饭好吃上百倍。” 那男的咽下一口面条说:“也没那么夸张,只是味道差些而已。不过你得理解人家当师傅的,咱厂一百多号人吃饭呢,大锅饭哪那么好做呀。” 那女的又抱怨:“那好歹给咱换换花样呀,天天白菜豆腐再就是炒土豆丝炒萝卜丝,把人当猪呀。” 那男的又说:“冬天你还想吃什么菜呀,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土豆呀,你还想吃黄瓜西红柿蒜苗呀。” 那女的没话说了,一口喝干碗里的汤说:“哎呀,要是大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就好了!” 王胜春眼睛一眨,心下一笑,准备跟她搭讪。 第50章 吃牛肉拉面 她朝那个女的满脸微笑的问:“大姐你好,你们是哪个厂里的工人呀?” 这个年代的工人都很有优越感,被问及很乐意回答。果然那个女的骄傲的一笑,撩撩头发说:“如愿纺织厂。” 王胜春做出特别崇拜的语气说:“呀,姐姐是如愿纺织厂的女工呀,听说工资是全县最高的,真令人羡慕呵呵。” 那女的嘻嘻一笑说:“你知道的还真多。” 好了,她知道如愿纺织厂有一百多号工人,而且工人工资都很高。 这不是她瞎打听,是她为将来卖蒜黄做准备,她可以去大工厂的食堂推销蒜黄呀。 “面来了!”老板娘欢快的喊着。 王胜春一看嗬了一声:这面碗可真大,分量真足,那面拉的细细的,窝在碗里跟银丝似的,面上盖着几片厚厚的牛肉,牛肉上面撒着一层碧绿的芫荽,汤里泛着点点油花,阵阵香气顺着碗沿直往鼻子里冲。 王胜春就用筷子指着那碧绿的芫荽段问:“老板娘,这冬天的哪来的芫荽呀,嗯,味道真鲜呀。” 老板娘一听被夸高兴的脸红扑扑的,笑着说:“这芫荽是我家自己种的,怕冻了就用厚塑料布蒙着,所以才有得芫荽吃哈哈哈。” “嗬,老板娘真是做生意的奇才,这么聪明,能想起给芫荽保鲜的办法。” 王胜春巧嘴八哥似的夸了她几句,把老板娘高兴的又给她分享了几个芫荽在冬天的保养诀窍。 王胜春暗暗想:这算是最早的蔬菜大棚雏形了。 “噗拉噗拉……” 她被王胜夏饕餮的往嘴里吸面条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 王胜春不得不提醒她:“烫,慢点吃。” 王娟子看着这碗牛肉拉面也是馋的两眼放光,刚拿起筷子挑几绺往嘴里送,忽然停在了嘴边,小声嘀咕:“不知道你娘领着几个孩子吃什么呢?” 王胜春知道她是想起儿子了,自己舍不得吃好的,就小声数落她:“姑,你出来了就别管家里了,我娘还能让小豆豆饿着呀。” 王娟子忙解释她不是怕小豆豆饿着,只是想把这碗牛肉拉面给他打包带着。 王胜春差点气笑了,呵斥她:“姑,你也太没出息了,一碗面条还带回家去,那今天你不回去,还让一碗面条过夜?” 王娟子想想也是,就窘迫的笑笑,挑起面条贪婪的吃起来。 在王胜春跟姑说话这当口,王胜夏已经呼噜呼噜吃光了那一大碗面,然后把汤也喝完了。明显是意犹未尽呐! 王胜春对老板娘轻声说:“大姐,再来一碗。” 她的话招来一旁吃面的人观看,王胜夏被看的有些窘了,绷紧了红扑扑的大脸。王胜春忙跟她说:“我一碗不够吃的,两碗吃不完,咱俩吃一碗。” 老板娘很会来事,就跟着说:“可不是,这一碗有点少,两碗又吃不了,俩人吃正好呵呵。” 王胜夏才咧嘴憨憨的笑了。 王胜春提议:“老板娘,你可以改一下规矩,定一个大碗小碗,饭量大的吃大碗,饭小的吃小碗。” 老板跟老板娘听了对视一眼,然后一齐说:“吔,好主意呀!” 说着话,又一碗香喷喷的拉面来了,王胜春微笑提醒妹妹:“老二,吃呀。” 王胜夏看看两边大姐跟姑都没吃完,就不客气了,抱住碗噗拉噗拉吃了起来。 三人都吃的饱饱的,身上也热乎乎的了,王胜春一抿头上的汗,问老板娘:“四碗面多少钱!” “四碗面4块呵呵。”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等接钱。 “才1块钱一碗呀!”王胜春脱口而出。 在后世,这样的一碗面得15块钱。 “还便宜呀,一碗面条1块钱,在家1块钱的面条一家人能吃几顿呢。”王大云小声数落她。 王胜春觉出自己说错话了,就笑笑说:“不是说大姐的面太好吃嘛。” 这话把拉面哥两口子听的更高兴了,直说等她们下回来吃多给她们放一片牛肉。王胜春笑嘻嘻的说:“牛肉就不用多放了,有成本在这不是。我问大哥大姐一个事不知道你们清楚不。” 拉面哥两口子都笑容满面的问:“什么事呀,你问。” 王胜春问:“大哥大姐知道县里的菜市场在哪不?” 拉面哥哈哈一笑说:“知道知道,我们天天去那买菜,哎,你看,不远,就在那个位置。” 他用沾满面粉的手往南边方向一指。 王胜春高兴了,就接着问:“那大哥对菜市场的情况该了解了,菜市场卖的菜品全吗?买菜的多么?” 拉面哥哈哈一笑说:“菜市场全县就那一个,买菜的能不多吗,买菜的也多,除了萝卜白菜土豆豆芽外还有卖肉的,买干鱼干虾的,买木耳粉丝的,可全了。人家城里人月月拿工资,也舍得吃,那买菜的都忙不过来……” 王胜春越听越高兴。 三人出了拉面摊,王胜春就提议去菜市场看看,到那一看果然如拉面哥说的,哪个菜摊前围满了买菜的人,有的菜摊还排队。 王胜春又问问菜价,发现萝卜白菜可比家里集市上贵好几倍,当然,这个年代,城里市场上的蔬菜也很单调,就是冬天能储藏的几样菜。 她越看越激动,她如果种成了蒜黄,销路根本就不成问题。这样一想,恨不得不装病了,干脆回家跟魏丰年商量种蒜黄得了。 但是眼下还得回去装病是正经,指望着从崔家敲一笔钱做本钱呐。 姑侄三人满意而归,回到医院她们的专属病房里,都脱了鞋舒服的倒在了床上,可是屋里顿时弥漫了臭袜子味。王娟子本能的要出去打水洗脚,王胜春支使王胜夏出去打水,她跟姑就坐在床沿等着打水来。 王胜夏麻利的打来了开水,又用带来的脸盆接了小半盆凉水端来,用热水兑兑,俩人一起让姑先洗。 跟自己侄女就不客气了,王娟子就脱了补着补丁的袜子伸进水里。王胜春看到,姑的脚上满是冻疮。 她心疼的蹲到地上,捧起姑的脚问:“姑,疼不疼?” 王娟子摇头苦笑:“不疼,习惯了。” 王胜春跟王胜夏说:“你去找个大夫问问,让她开一支治冻疮的药膏来。” 王胜夏飞快的去了。 王胜春就蹲下用手轻轻的给姑洗脚。王娟子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这么开心,干黄的脸也泛起红润了,其实她长的不丑。她一脸舒服的说:“还是娘家侄女好呀,姑嫁到胡家这么多年,就没这么舒心过一会……” 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王胜春等她说完,看着她问:“姑,我问你,你喜欢过胡水利吗?” 王娟子冷笑一声,摇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跟你爹的婚事都是你爷做主,当时我也不知道你爷看中胡水利哪一点,就硬把我们的事定了。唉!” 王胜春说:“既然这样,又没感情,他又对你这么坏,你跟他离婚还犹豫什么呀?怕什么呀?人家的眼光就那么重要吗?” 一连三问把王娟子问的哑口无言了。 王胜春捧起姑的脸,说:“姑,其实你还年轻,30来岁,长的也不丑,以后不愁遇不到好男人,就是遇不到男人,咱也不会饿死呀。” 王娟子泣不成声的说:“闺女呀,姑不怕饿死,姑怕人的嘴呀,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呐,我怕我离了婚在咱村待不住啊……” 王胜春明白姑的恐惧,那是对未来一种不可知恐惧,那种恐惧就像身子往无底的深渊坠下去、坠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坠到哪里…… 这种感觉,她上辈子体会到过,也是她致死不肯离开苏华彪的原因。 第51章 我跟她是爱情吗 王胜春激动的抱住了姑,哑声说:“姑,有我在,我会保护姑的,你勇敢的跟胡水利离,相信我。” 不知是侄女给了她力量,还是她自己幡然醒悟了。忽然间,她痛下决心,抖着嗓子决绝的说:“胜春,好孩子,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姑要是再不争气,那我就不配当你姑,我离,我一定离!” “姑!”王胜春搂紧她哭了起来。 “姑,冻疮药来了!”王胜夏喊着进门了。 看到姑跟大姐哭成了一团,就疑惑的问:“姑,大姐,你俩好好的哭什么呀?” 王胜春松开姑姑,擦擦眼泪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姑终于想开了,我高兴。” 王娟子抹抹眼泪,坚定的说:“老二,我决定了,跟胡水利那个王八蛋离婚。” 王胜夏激动的抬手给了姑一拳,嘴里叫:“草,太棒了,姑你终于想开了……” “额……”姑揉着被侄女打疼的胸口呻吟了一声。 王胜春扶住姑问:“姑,没打坏?” 然后呵斥妹妹说:“老二,你就不能文静点,姑可不像你壮得跟头牛似的。” 王胜夏缩缩肩膀,看着自己的拳头嘿嘿笑着跟姑道歉。 王娟子搂住二侄女的肩膀说:“没事没事,你姑身子可不娇贵,这几年在胡家比牛马还苦,身上也被胡水利打的遍体鳞伤,我身子硬着呢。” 王胜夏又火气冲天,呲着上嘴唇说:“他娘的那天夜里我打的轻了,下次我可得打个痛快。” 又冲姑数落:“姑你也太好欺负了,要是我,谁敢动我一下我我打的他哭爹叫娘。” 王娟子欣慰的笑:“嗯嗯,就得这样,以后我是不担心俺胜夏受婆家的气。” 王胜夏嘿嘿笑笑说:“不知道能找个经打的不,别一拳撂倒起不来了,多没劲呀。” “噗哈哈……”王胜春笑喷了。 明明是病房,却成了姑侄三个人的乐园。 到了傍晚时分,三人猜测,明天崔家跟胡家人都会来。王胜春嘱咐姑跟二妹明天一定强硬再强硬,把准备好的话都说出来,不管崔家或者胡家人怎么赔礼道歉都不能松口一丝一毫。 王胜夏捶捶胸口说;“我办事你放心,没有最硬只有更硬。” 王胜春放心一笑。 王娟子两眼直直的盯着窗外说:“放心,你姑我也不是没一点血性,我是这些年在胡家被打怕了……” 收回眼光看着两个侄女自豪的说:“如今我两个这么厉害的侄女站在我左右,我怕他娘的谁呀!” “霸气!”王胜春夸赞。 “牛逼!”王胜夏夸赞。 姑侄三个又开心大笑。 王胜夏肚子咕噜噜响了一下,王胜春一看病房的表,都下午5点多了,该吃晚饭了。她一挥手说:“走,咱娘仨还去县城吃饭去,吃完饭看人家跳迪斯科唱流行歌曲。” “好嘞!” 三人说笑着又出了医院。 县城虽然还很简陋,但是夜生活很丰富了,大街上卖小吃的,摆地摊卖头花,卡子,雪花膏的这些小饰品的,把还不宽敞的街道两边摆的满满的。 真是一派繁荣景象呀! 王娟子跟王胜夏都被夜市上到处晃悠的青年男女给吸引了,他们不论男女都烫着爆炸头,戴着墨镜,穿着喇叭裤,嘴里哼着流行歌曲,那姿态又拽又飒。 “啧啧,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子……”王娟子小声嘀咕。 王胜春含笑看着这个年代特有“杀马特”们,他们可不知道,他们将来就是八十年代的特色产物,会被记入史册的。 但是她们得先吃饭,王胜春问姑跟妹妹想吃什么,姑说吃什么都行,妹妹说什么都想吃。王胜春亲昵的搂搂王胜夏的肩说:“行,那我可做主了哈。” 这个年代的任何小吃都是纯手工,而且没任何添加,味道纯正,吃起来也放心,王胜春就兴致勃勃的穿梭在人流中搜寻着好吃的。 她们一路吃了灌汤包,烤芋头,地瓜饼,糯米粽子,还喝了热乎乎的酸梅汤,把姑侄三个吃的酣畅淋漓。王胜夏说:“花人家的钱吃着就是香。” 王娟子跟王胜春哈哈大笑。 忽然,王胜夏这个馋鬼又盯着一个保温桶看,那桶里散发着缕缕热气,飘出诱人的香味。 王胜春大方的说:“想吃就看看去。” 三人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卖毛蛋的。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又是蛋又是肉,味道鲜美,又有营养,后世都是用机器孵化小鸡,孵化前也进行了筛选,就很少吃到了。这回碰到了,可得过过瘾。 王胜春当即就问:“多少钱一个老板?” 老板嘿嘿笑笑说:“1块钱11个。” “那来1块钱的。”王胜春掏出1块钱就递过去了。 姑侄三人吃着毛蛋看着街上的人流享受的往回走。忽然,一个僻静角落处响起一阵音乐声,是一群留长头发穿喇叭裤,戴墨镜的男女在开露天音乐会。道具就是一台录音机。 王胜春被这场面吸引了,拉着姑跟二妹去看。 此刻的魏丰年正跟魏海洋坐在他的小屋里,就着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白菜喝酒。 魏海洋由衷的夸赞:“那个王胜春真的很好,长的漂亮,性格又开朗,人又沉稳大方,感觉跟普通小姑娘很不一样,你跟她很般配,真的,娶了她。” 魏丰年一口干了杯中酒,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说话真轻巧,我愿娶人家愿嫁吗?” 魏海洋抿嘴看看他,坏笑说:“这么说你还真动心了?这么快就把青莲忘了?” 提起青莲,魏丰年脸顿时阴了,他挥挥手说:“我不想提她。” 魏海洋给他倒上酒,举着杯邀他喝了一口,然后轻声说:“丰年,我知道青莲带给你的伤害很深,但是她一个女孩子,也是身不由己呀。” 魏丰年摇摇头说:“都过去了,不提了。” 魏海洋不甘心的问:“我想知道你不提她是不想惹自己伤心呢,还是心里彻底放下了?” 魏丰年爽利的说:“放下了呀,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魏海洋好奇了,“你俩可是好了5年呀,这都快结婚了她又跟了别人,还没一年你就彻底放下了?” 魏丰年终于绷不住了,他猛灌下一口酒说:“海洋,你知道我最恨谁怎么对我吗?” 魏海洋点点头:“最恨人背叛你呗。” 魏丰年沉痛的说:“你没说不全对,我最恨我亲近的人背叛我。这5年来,我对她一心一意,比对我自己亲妹妹都好,虽然她还没嫁到我家,我已经对她尽我该尽的义务了。她爹腿有残疾,她哥痴呆,家里的活我都帮他们干,她娘有病都是我带她去看,钱我也出,我不许谁欺负她家每个人。可是……她居然在我家落难后毅然跟我退婚,跟了一个家境好的人。” 他垂下了头。 魏海洋拍拍他的肩,安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是辜负了你,她全家都欠你的情。” 魏丰年伸手止住他的话头,扬起头说:“不,我不觉得他们欠我,那时候我是他们家的准女婿,我是尽我的责任,现在我不是了,一切都抵消了,谁也不欠谁。” 魏海洋点头说:“我懂了。” 魏丰年顿了一刻主动说:“其实想想,我对青莲的感觉好像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我从心眼里把她当妹妹疼,毫不保留的那种关心,所以,她离开我我只有生气和难过,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心,我也一直怀疑我跟她是爱情吗?直到遇到王胜春,我心里就有了答案。” 第52章 这婚我离定了 “嗯?”魏海洋摒神静气的看定他。 魏丰年说:“直到遇见王胜春我才认定,我跟青莲不是爱情,王胜春才是令我怦然心动的女孩。” “嗬,我咋觉得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呢。”魏海洋调侃。 魏丰年严肃的说:“不是不是,真的不是。跟你说实话,我跟青莲订婚5年,咱们又一个村的,我又在农忙天天帮她家干活,我们独处的时候很多,可是,你信不信,我连她的手都没摸过一下。” 魏海洋瞪大了眼睛:“你是和尚啊?” 魏丰年吐了一口气说:“总觉得不好意思碰她,也没那个想法。” 魏海洋倒吸一口冷气,说了句:“服了。”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胡家人跟崔家人组团来求情了,他们见这里就王胜夏一个小姑娘跟一个当姑的,姑又是个窝囊的,他们就说让王家主事的来说话。 王胜夏霸气的说:“我家父亲没了,母亲在家带着三个弟弟妹妹,不管事,我就是主事的,有事跟我说,不然滚出去。” 他们吓得顿时哑口无言,然后就对着王胜夏使劲了,又是磕头又是哭晕的上演各种苦情戏码,求王胜春家人能放过崔丽英。 王胜夏哪肯松口丝毫,气势汹汹的说:“你们要点脸好不好,我大姐被你们打的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你们居然敢要求我放了你闺女,我呸,万一我姐醒不过来了,你们就等着一命赔一命。” 两家人都缩紧了身子。崔丽英娘大胆说:“王家二姑娘,我们都知错了,你大姐的病我们治疗到底,不过就是求你们撤诉,同意派出所的调解,别让我闺女坐牢。” 王胜夏脖子一梗说:“凭什么,我大姐好不了,你闺女就别想进家门。” 王胜春给妹妹默默的点赞。 最后,崔丽英娘掏出一瓶久效磷(农药),哭着说:“王家姑娘,我就丽英这一个闺女,她要是进了监狱我也不活了……” 王胜夏做出害怕了的样子,忙跟胡家几个人一起夺她的农药瓶子,嘴里说:“大娘你可别这样,我我……咱再商量商量……” “啊,王家二姑娘,你说可以再商量?”崔丽英娘丢下了农药瓶子。 胡水利弟弟也一脸感激的看着王胜夏。 王胜夏忽然嘴一咧,哭着趴在了王胜春身上:“大姐,我真对不起你呀,你被崔家人打的几天几夜都人事不省,几天了只能靠打吊瓶维持生命,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醒过来,我恨不得将打你的人碎尸万段,把她的肉给狗吃,把她的骨头扔到臭水沟里……” 崔家跟胡家人听的直打哆嗦。 “可是这位老大娘她都七十多岁了呀,我要是不放过她女儿她就喝农药呀,大姐,你说咋办呜呜……” 王胜夏哭的肝肠寸断的。抽空问了一声:“差不多了?” 王胜春“嗯”了一声。 这时崔丽英娘就扑过来抱着王胜夏的大腿夸她是好闺女,说她会找个好婆家,说她这辈子会吃香的喝辣的,将来还住高楼…… 胡家人也跟着附和说是,好心有好报,老天爷看着呐。 王胜夏就一抹眼泪,看着崔家跟胡家人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同意接受调解我就不是人了,我爹在地下也会骂我。这样,我大姐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也不知道要住多少年的院,你们要是愿意一直付我们医药费我们就不追究你闺女的罪了。” “哎呀闺女你真是大好人呢,你说话可得算数呀,咱们要不立个字据!”崔丽英娘给身边一个小伙子使使眼色。 那个小伙子立刻掏出了纸笔来。 王胜夏淡定的说:“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啊,啥要求,你说你说。”崔丽英娘催促。 胡家人却诧异的相互看看。 王胜夏看看姑说:“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胡水利得跟我姑离婚,小豆豆归我姑。” “啊!”胡水利惊叫一声。 崔家人也楞了一下。 胡水利鄙夷的斜一眼王娟子,跟王胜夏说:“老二,我跟你姑的事你个当孩子的不该瞎搀和。” 王娟子凌厉的说:“这事不是她搀和,是我提出来的,这个婚我离定了。” 胡家人都看向了她。她那坚定和果决的眼神令他们心里一寒,这个样子的她令他们很陌生。 胡水利娘打着哈哈说:“娟子,这不说丽英的事吗,你跟水利的事咱回家说去哈。” 王娟子大喝一声:“谁跟你回家,你那个狼窝我王娟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一步!” 她说的慷慨激昂,豪情壮志。 王胜春差点给她鼓掌。 胡家人彻底傻眼了。胡水利想用他的银威恐吓王娟子,就恶狠狠的盯着她小声说:“娟子,你可别后悔!” “放你娘的屁,我今天不跟你离婚我才会后悔,你当你是啥好东西抢手货呀,我王娟子离了你这泡狗屎还不浇菜园了……”王娟子破天荒大骂起来。 她一改平时的唯唯诺诺,把胡家人惊的一愣一愣的。 胡水利哪挨过媳妇的骂呀,她可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呀,这居然敢骂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胡水利血冲脑门,呲牙咧嘴的咒骂一声“我揍死你个熊娘们”挥拳就朝王娟子打来。 “嘭!”一个吊针瓶子砸在了他后脑勺。 他“哎呀”一声捂着头蹲到了地上。 王胜夏晃着那个瓶子说:“不想活了,到这会还敢撒野,你们一窝子都特么的给我滚出去!” 这下子胡水利可捅马蜂窝了,崔丽英娘跟她带来的小伙子,还有他弟弟都一齐朝他踢打起来,骂他不是东西,骂他缺心眼子,最后还被他弟弟提着衣领给甩出了病房。 王胜夏跟王娟子抿嘴偷笑,怕大姐憋不住笑了,忙替她拉拉被子蒙上她的嘴。 然后胡家人跟崔家人又是对王胜夏一番好求情,胡水利娘还抱住王娟子的腿求情,求她不要离婚,她以后一定让儿子对她好,她全家人也对她好…… 王娟子正被缠的不知该怎么办,王胜夏厉喝一声:“老婆子你给我起来,你再纠缠我姑你们说滚就得滚,屁都谈不成。” 崔丽英娘急的一脚踢向亲家母,狠狠的斥责她:“你想不想救我闺女?要是再胡闹我闺女也跟你儿离婚!” 胡家老婆子吓的目瞪口呆,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王胜夏也不想跟他们废话,干脆说:“反正就这么定了,想私了就答应我们两件事,一同意胡水利跟我姑离婚,二是我大姐的病你们负责到底。我今天也不急着听答案,给你们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再来说。” 胡家老婆子刚想说行,崔家老婆子强势的瞪她一眼,然后一脸决绝的说:“不用,就今天定下,我闺女不能再在拘留所待了,在那里不知道多受罪呐。亲家,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要是不同意你大儿子离婚,那我闺女就跟你二儿子离婚,你选。” 胡家老太太傻眼了。 她哪舍得这个有钱有势的二儿媳妇呀!这时二儿子又朝娘吼:“你就别管了,让哥离就离。” 又朝门外的哥说:“哥,离了婚我再帮你找一个,就这么定了。” 胡家老太为了二儿子只能咬咬牙朝大儿子说:“听你弟弟的。” 胡水利别看在王娟子跟前狠,就是个妈宝男。听娘跟弟弟都这么说,也不坚持了,反正他又对这个女人没啥感情,弟弟不说了嘛,离了再帮他找一个。 既然要离,他就离的有志气,于是,他“嘭”的站了起来,雄赳赳昂昂的走进了病房,跟王娟子说:“离就离,我特么早就想离了!” 好,王胜春暗叫,心里想:下面该进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第53章 成交 王娟子却因终于不再给那个家当牛做马的劳作了,终于不再挨打挨骂了而悲喜交集,眼泪哗哗而下。 王胜夏把她扶坐到一边,然后跟崔胡两家人说下面的事。她说:“这样哈,我大姐从乡医院转到县医院花费很大,昨天一天就因做各项检查然后还有各种营养针而花了好几百块,给你们看看单据哈。” 说着把假单据给他们看。 单据看不出问题,他们看着那些钱数胆战心惊。王胜夏又打出王牌:“姑,你去喊院长来,麻烦他跟众人说一下病情。” 魏海洋这跟院长沟通好了的,院长正等着这一出呢,所以一喊就过来了,他就王胜春昏迷不醒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把他们听的云里雾里,对此事已经不存在一丝怀疑了。 最后院长总结病情说:“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她也许明天就醒,也许一辈子醒不来,只能说看她的身体情况了,也看她的造化了。” 院长说罢匆匆离去。剩下胡家人跟崔家人一脸枯槁,万念俱灰。 王胜夏高声说:“大家也听见了,院长亲口说了,我大姐这种情况很少见,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一辈子也醒不了,费用呢还很高。对了,院长今天还跟我说了,再过几天救不醒她的话就得转省里去,到时候花费更大……” “哎呦我的娘哎!”崔丽英娘惨叫一声就地便倒。 被她女婿抱住连连掐人中。 王胜夏话锋又一转:“你别慌呀老大娘,医生说了呀,也许我大姐明天就醒了呢,这样你们也花不了多少钱了。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花钱的话,那咱就不私了了……” “不不不,我们愿意私了,我们有钱呜呜呜……”崔丽英娘呜咽。 胡水利跟他娘交换一个眼色默默退出去了。 忽然,胡水利弟弟转转眼珠子凑在崔家老太太耳朵上嘀咕了一番,崔家老太太点点头。胡水利弟弟就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二侄女……” “谁是你二侄女!”王胜夏怒喝。 王娟子也朝朝他叫:“这是我侄女,你别乱叫。” 胡水利弟弟忙认错,改口说:“王家二姑娘,我是说既然不清楚你大姐什么时候醒来,要不咱一次性结清医药费好不好?” “好!”王胜春躺在病床上暗叫。 王胜夏端着问:“你想怎么个结清发我听听。” 崔丽英娘那个精明的老太太开口:“我们给你们1000块钱,你大姐就是明天醒了我们也认了,你大姐就是一辈子不醒跟我们也没任何关系,行咱就去乡派出所立个字据。” 王娟子故意悄声跟侄女说:“胜夏,虽然1000钱不多,可是万一你大姐很快好了咱就赚了呀……” 王胜夏也嘀咕:“大姑,这1000块钱啥样呀我还没见过呢,得一大摞子嘻嘻……” 崔家人听了直呼有戏,就紧跟着说:“是呀是呀,我看你大姐这脸色红扑扑的,不像是有大碍,说不定今个就好了呐……” 王胜夏跟王娟子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去看王胜春,她果然两颊红润,面若桃花。王胜夏就随即用宽大的身子挡住大姐的脸,没好气的朝他们说:“你们故意笑话我们是,我大姐都这样了你们还对着她评头论足,你们心也太狠了!” 两家人再不敢吭声了。 崔丽英娘战战兢兢的问:“王家二姑娘,你时候这事成不成呀?成咱这就去派出所办妥这事,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 王胜春心说:老太太嘴还挺能说。也看出她有多急着摆脱掉我这个包袱。 当然,证明王胜春她们这场戏演的好,尤其是二妹,完事了得好好奖励她。 这时王胜夏把手搭到了她手上,是问她的意见。 1000块钱在这个时候可是大数目,也只有崔家这大户才能不眨眼的拿出来。王胜春不是圣母,但也不是急贪之人,崔家人已经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了,她也别过分消费人家了,就这么着了。 于是她回捏了一下妹妹的手表示同意。 王胜夏就爽利的说:“成,明天咱就去乡派出所立字据。” “别明天,就今天。”崔丽英娘说。 王娟子就跟着说:“今天就今天,我也想早点跟胡水利离婚。” “好,就这么定了,咱现在就动身。”崔家人说。 王胜夏得去签收钱字据,王娟子得去乡民政局办离婚手续,这里就没人陪王胜春了。 王胜夏怕崔胡两家人起疑,就说让两家人在医院大门口等她,她去找护士小姐姐照看着大姐。 他们答应了再三嘱咐王胜夏赶快来,就出去等着她了。 他们一走,两个头就都凑在王胜春床头了,王胜春先夸了她俩,把俩人都夸的心花怒放,然后让她俩回去办事就是了,她又不是真的有病。 等王胜夏跟王娟子走后,王胜春又“醒”了过来,她可不能在这躺着睡觉,得出去转转。 她想去昨天那个“如愿纺纱厂”看看去,顺便找找后厨的大师傅提前打个招呼。她这么想着就又去找高院长,说她出去有点事,保证一会就回来。 她虽然不是高院长真的病人,但是她住在这里,他这个院长得为她的安全负责呀,更何况还是战友儿子托付给他的人。 高院长就亲切的问她:“你出去办什么事呀,你一个人我可有点不放心呢。” 王胜春看高院长这会不忙,就跟他说:“那我就跟您说实话院长,我家里呢种了几亩蒜黄,这菜是稀有蔬菜,价格也高,在我们农村根本卖不动,我就得来城里找销路。咱们县城不是有好几家大厂子嘛,这厂子每天都消耗大量的蔬菜,我想去找厂里的大师傅问问情况,看愿意买我的蒜黄不。” 不料高院长两眼一亮,高兴的问:“小丫头你种蒜黄呀?呵呵,不得了啊,这蒜黄大城市才能吃到,想不到你也在种植,那太好了呀,我们医院每天病人大夫都得吃饭呀,也不少消耗你的菜。” 嗬,撞枪口上了呀! 王胜春激动中埋怨自己,真是灯下黑呀,眼前的可是东明县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院长呀,全县人都往这里看病,医生护士就有百十号人,再加上住院病人的饭菜,可是个庞大的消费群体呀。 她高兴的说:“哎呀我怎么忘了眼前的财神爷呀,真是谢谢高院长了,到时候蒜黄出棚了一定先给院长尝尝。” 高院长哈哈笑笑说:“那太好了,我还是上次去京城开会在饭店吃过一次,味道又鲜口感又好,回来去菜市场打听几次都没买到,想不到你这小姑娘还种这么前卫的菜哈哈哈。” 王胜春很欣慰碰到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也省的跟他介绍蒜黄了。 高院长有些急切的问:“小姑娘,你的蒜黄长成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吃上呀?” 王胜春听了心里打了一下鼓,就含糊说:“哦蒜黄才种上高院长,您得耐心等待哦。” 高院长咂了一下嘴开玩笑说:“那好,我就数着日子等。” 王胜春开心的笑起来。 王胜春跟高院长告别后就一路打听着去了“如愿纺织厂”,跟看大门的说了找后厨大师傅,看门的就去通报,那后厨大师傅来了,胖胖的憨憨的一副厚道相。 看到一个小姑娘找她,就笑眯眯的问:“小姑娘,你认识我吗?” 王胜春甜甜一笑说:“我听说过你,你厂里一名女工是我好姐妹,她经常夸你做的饭菜好吃。” 果然人人都爱被夸,那大师傅一听“哈哈哈”笑成了佛,然后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呀?不会是想吃我做的饭菜?” 第54章 提前推销蒜黄 王胜春就说:“是这样的大叔,我家是咱东明县马头乡的,我是菜农,想给您送菜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这时候还没有实行送菜上门,都是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她主动提出送菜上门,只要价格合理谁会拒绝才是傻子呐。 这大师傅不是傻子,他听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问:“你这话当真?” 王胜春点头:“当真。” 那大师傅问:“什么菜呀,什么价格?” 王胜春说:“菜还没种出来,不过菜价您定。” 那大师傅彻底懵逼:“我说小姑娘,你这话把我说迷糊了,你什么菜呀还没种出来,还要我定价,这……不合常理呀。” 王胜春神秘一笑说:“到时候再来找您,告诉我您姓什么大叔。” 那人看对方不过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就告诉她说:“我叫海军,是后厨的厨师长,下次直接找我就行了。” 王胜春灿烂一笑,朝他挥挥手说:“那再见海军叔叔,我会来找你的。” 剩下胖胖的海军师傅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王胜春偷笑,好了,我这么神秘的来神秘的去,这位大师傅会牢记我的,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既然这个纺织厂工资这么高,就说明效益好,既然效益好,后厨自己不会吝啬菜钱。再说这是公办企业,大师傅都是拿工资的,只要跟他搞好关系再贵的菜他都不会计较。 王胜春高高兴兴的回医院,这蒜黄还没种就开始推销了,她想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太着急了。 魏丰年对王胜春有着本能的信任,所以,他决定把自家这几千斤大蒜任由她处理。 但是,首先不能瞒着娘了。吃过午饭,他决定跟娘说出实情。他先问:“娘,你还记得夏天的时候爹买回家那几千斤大蒜吗?” 郭彩玲没好气的说:“我哪能忘了,他花光了我攒了好几年钱买的蒜,买的时候跟我说那蒜是洋蒜,能做药,等等会有医药公司的人高价收购。这不是放屁吗,我坚决不同意,可他被鬼迷心窍了,偷了我的钱买了那批大蒜。哼,气死我了,这都半年多了,也没见个人影来收大蒜,他要是活着我还得跟他干仗……” 她提起那个不成器的男人就喋喋不休数落个没完,死了也不原谅他。 她忽然停住了嘴,两眼泛光的看着儿子问:“怎么,不会是真的有人收购那些洋蒜了?” 魏丰年取笑娘:“你怎么真做起梦来了,那蒜也不是洋蒜,那医药公司也不存在,我爹就是喝了酒被一个种大蒜的人忽悠了,哪会有人真来收大蒜呀。我只是告诉你,我前天夜里下地窖里看了,那些大蒜全部生芽了,那人给说的给大蒜保鲜冬天不生芽的办法也是假的。” “哎呀我的娘哎,花高价买来的这么多大蒜生芽了可咋办呀?”郭彩玲捶胸顿足。 这可是几百块钱打水漂了呀! 魏丰年忙安慰娘:“娘,你别激动,看吓着妹妹,咱再想办法呀。” 小妹妹正坐在娘腿上吃一根长长的玉米糖,娘一吼把她吓的张着满嘴的玉米沫胆怯的看着娘不动了。 郭彩玲痛心疾首的捶着大腿说:“想办法,哪想办法去,大蒜要是不生芽时还能卖成钱,这一生芽卖给谁去?” 魏丰年嘴角扯了扯,眼睛闪烁一下说:“我想想办法,也许赔不了钱呢。” 郭彩玲听出了儿子话里有话,就冷静下来问他:“丰年,你有办法处理掉这几千斤蒜黄?” 魏丰年说:“有,不过现在还不好说,娘你别太难过就行。办法是人想的,想想总有办法的。” 郭彩玲苦笑一下嘀咕:“说的好听,我看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她沉默一下问:“王家姑娘怎么样了?我听说她还昏迷不醒,崔丽英也有可能坐牢,这事可大了。” 她猛一听说王家姑娘昏迷不醒后还很失落,继而就是同情王家女主人,男人死了,大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让那个家可怎么过呀。 魏丰年知道真相也不能跟娘说呀,就含糊其辞的说:“不一定呢。” 郭彩玲就看看儿子的脸色,没从他脸上看出丝毫忧戚,就心下怀疑他对王家姑娘是否真心。当然不是真心最好,不然万一她醒不过来,儿子不又受一次伤害嘛。 魏丰年跟娘说了这件事就回屋了,他其实心里很惦记王胜春跟崔家的事,不知道她按照他的意思跟崔家人交涉了吗?如愿办成了吗? 但他碍于怕崔家人看见又不敢去,只能憋在家里。 他忽然决定了,迈开大步就走出了家门,直直来到了魏海洋的诊所。 魏海洋的诊所里任何时候都人满为患,他忙的不可开交,对魏丰年的到来话都顾不上说一句。 魏丰年看着他拧紧了眉毛,要不是他心里急的很,他才不来麻烦他这个大忙人呢。 终于病人走了一波,魏海洋端起瓷缸子喝水,并且问他什么事。 隔墙有耳。魏丰年把他拉到里屋,悄声跟他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可他又不敢去县医院找王胜春,崔家人正怀疑他呢,他万一被崔家人撞见怎么办。 魏海洋说:“你还真有福,我正好下午去赵高院长请教一个医学上的难题,我一会就去。” 魏丰年高兴坏了,连连催他快去快回。 魏海洋不禁吐槽说:“瞧你那猴急相,重色轻友。” 又给他泼冷水:“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你别那热脸贴冷屁股了。” 魏丰年挥手撵他说:“呀你别废话了,快收拾收拾走,我在你家等你哈。” 说着往外走。魏海洋朝他追着说:“我家猪圈该出粪了,我爹哮喘病干不了这活,你去帮我出。” 魏丰年丢下一句:“这还用你说,不然我去你家干嘛。” 魏海洋呵呵笑笑。 魏丰年把魏海洋家的猪圈打扫的干干净净,把魏海洋爹娘高兴坏了,直夸他比自己儿子强多了,自己儿子从诊所回来就知道看书,啥活也不干。 魏丰年笑着说:“海洋是文化人,这活是粗人干的。” 魏海洋娘撇嘴说:“你别替他说好话,他就是懒。” “娘又说我坏话呀,行,以后我在家刷锅做饭洗衣裳,你去诊所给大伙看病。”魏海洋骑着车子进院门了。 他娘边笑边捶了他一下说:“你个熊孩子真会笑话你娘,你娘大字不识一个,哪会给人看病呀。” 魏丰年看见魏海洋跳出猪圈就拉着他回屋,着急的问:“怎么样了,见着人了吗?” 魏海洋心情大好的说:“你还瞎操心呢,这事人家办的可漂亮了,崔家人磕头作揖的给了王家1000块钱私了了崔丽英的事,而且,还附带说上她姑离婚,两件事都生效了。” 都知道这事是因为王胜春姑遭家暴造成的,她姑能离婚无疑是好事,这是双赢。 所以魏丰年听了也特别高兴,嘿嘿笑笑说:“那我就放心了。” 又问:“那你问清楚了吗?王胜春什么时候出院?” 魏海洋推他一下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能不问吗?她说明天就出院回家,并且让我带话给你,让你明天晚上去那个老庙跟她会面谈大蒜的事。” 魏丰年心里一震,激动的脸都微微发烫了。 想起那天夜里在那个老庙的尴尬事,不禁问:“她干嘛约我去那个老庙见面谈大蒜的事呀?” 魏海洋说:“这不是她跟崔家的事正在风头上嘛,她不敢来找你,怕咱们村人知道了给你惹麻烦。你去他家被人看见被人传到咱们村也对你不利,就只好约你偷着去那个老庙见面了,她说那个老庙平时没人去,只要你进去的时候没人发现,是不会在里面撞见人的。” 魏丰年很是感动王胜春为他想这么周到,果然她比一般小姑娘有见识。而这时魏海洋低声说了一句话,把他满腔翻滚热情给浇的通透冰凉。 第55章 素蓝的亲事 魏海洋皱着眉摇摇头说:“哥们,我替你问她了,问她有对象没,她说她没有,我刚想替你说两句好话呢,她却来了一句,我也不打算找对象。” 魏丰年着实被泼了一头冷水。正直青春年华,怎么会有不找对象的想法呢?难道她受过伤害…… 魏丰年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王胜春姐妹俩外搭她一个表姐被打的住院,王胜春本人还昏迷不醒,有一家人高兴的跟捡了200块钱似的,那就是王葱花一家。 王葱花娘跟闺女儿子说:“看,这就叫恶人有恶报。” 她还为了庆祝这“恶人遭恶报”忍痛割了二斤肉包了一顿饺子,一家人这几天的日子舒坦的真跟过年似的。 但是,突然,王胜春大模大样的回来了,对,她没看错,王胜春跟妹妹还有姑姑是大模大样的进了村,几乎全村人都看见了。 葱花娘一遍一遍的问邻居:“她不是昏迷不醒,可能要昏迷一辈子吗?咋说回来回来了……” 邻居们没她那么坏心眼,看见她姐妹俩好好的回来了都替她们高兴,毕竟孤儿寡母的不容易,纷纷去她家探望,王胜春跟妹妹感谢大伙的好意,说她命大,说醒就醒了。 李大云笑的合不拢嘴,一遍遍跟邻居说闺女醒来是奇迹,是老天爷开眼了。 素蓝知道了跑进来抱住王胜春就哭,说她吓坏了,她哥也吓坏了,正想去县里看她她居然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王胜春拍着素蓝的背笑着说:“我是好人有好报呗,你看看我,一点事也没有哈哈。” 素蓝从上到下把她看了个遍,发现她果然完好无缺,眼里不禁有了疑惑,她听说那天她被那么多人围殴,打的惨极了。当时她没找到二哥,拼命要扑到跟前救好友,但当时崔家的人把她家都围严实了,苍蝇都飞不进去一个,她哭着被娘拉回家了。 “胜春,你真的哪都没受伤吗?”素蓝还是难以置信。 王胜春嘻嘻笑笑说:“你希望我受伤呀?” 素蓝脸一板,推她一下说:“人家都急死了,你还嬉皮笑脸的。” 王胜春忙哄她:“对不起对不起,不逗你了,我真的哪都没受伤,你把心放好就行了。” 素蓝不担心她的身体了,但脸色却没有好转,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这下换王胜春慌了,她摇着素蓝两肩问:“素蓝,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素蓝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王胜春看。 她蓦地想起来了。 这是素蓝对象部队的排长替他给素蓝的信,告诉她她对象在部队受伤了。 素蓝对象是当兵的,在部队演习中受了伤,很严重,等脱离危险期部队把他送来家里养伤。上一世,看着一条腿瘸了的未婚夫,又有传言他的腿不会好了,就是一辈子的瘸子了。素蓝爹娘为女儿好,硬是做主退了婚,后来又强硬的逼她嫁给了一个家境好的小伙子。 但是上天捉弄人,那个退婚了的小伙子半年后腿完全恢复了,又返回了部队,后来在部队屡屡立功,最后混的风生水起,人人羡慕。而素蓝嫁这个人,虽然长相白净,但是好吃懒做,还吹牛撒谎,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素蓝整日生气,年纪轻轻得了癌症,早早撒手人寰。 王胜春跟素蓝是最好的朋友,这一世,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想帮助好朋友改变命运。 她捏着信问素蓝:“信里说他的腿伤的很严重,有可能会残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素蓝跟这个小伙子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这小伙子是邻村的,俩人早就认识,可谓两情相悦,感情很深。素蓝听到王胜春问,就如实说:“我喜欢他,就算他腿恢复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他,可是我爹娘……” 素蓝长的高挑,丰润,皮肤雪白,性子温婉,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又因她是家里的独女,爹娘跟哥哥都把她当宝贝宠,当然不会同意她嫁一个瘸子,就有了前世的悲剧。 王胜春攥紧她的手嘱咐她:“素蓝,只要自己认定的人,就别管父母兄弟怎么说,沈明杰是个好小伙子,将来会有出息的,腿伤也会恢复好,你千万要抓牢他了,不能在父母面前有丝毫退让,你记住了,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素蓝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明杰的腿伤会好呀?” 王胜春心里咯噔一下,忙慌乱的掩饰说:“我猜的呀,明杰是个当兵的嘛,身体那么壮,哪能受了点伤就能残废了呀。” 素蓝信以为真,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年纪轻轻的受点伤会慢慢养好的,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王胜春给她打气。 素蓝忽然脸一红,低声说:“胜春,我想去看看他,这时候,他肯定很想我能在他身边……” 王胜春立马鼓动她去:“那就去呀,你去了他肯定很快就度过危险期了。” 素蓝听了她的话露齿笑了,如释重负的说:“那好,我这就拿着信跟我爹娘说了,我还没敢告诉他们。” 王胜春笑着说:“那快去。” 素蓝走了,王胜春长吐了一口气,但愿她能改变素蓝的命运。 “胜春,你回来了。”王葱花一脸谄媚的出现在她屋门口。 王胜春本来就跟王葱花不合,自老庙事件后两家人就不搭腔了,虽然李大云想缓和也没用。她跟王葱花也老死不相往来,碰顶头都不说话,她这冷不丁又进家门了,着实把王胜春给惊了一下。 伸手不打笑面人,更何况李大云也怕跟他们一家结下梁子,对王葱花的到来她忙热情的招呼,让她进屋坐。 王胜春知道她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水来土掩,我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来? 她就呵呵一笑说:“葱花,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呀,进来坐。” 王葱花扭捏着进来了,满脸愧疚的笑着说:“胜春,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咱从小一块长大,又是一个胡同里的闺女,可别记仇哈。” 李大云忙说:“记啥仇呀,都过去了,你们这些小闺女呀,尤其可不能记仇,将来都嫁出去了,不定多少年才能见一面呢。要是哪个嫁的远了,不知道多久回来一次,也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呢,可得好好处着呵呵。” 王葱花听了这话忙附和着说是。王胜春也假意笑着应和。 王葱花就对着王胜春说:“胜春,我来就是看看你,这几天都听说你被打的可重了,都说你可能这辈子都醒不了了,可把我给吓死了,我就发誓你要是好了我再也不跟你闹矛盾了,一定跟你做个好姐妹。这不,你真的好好的回来了,我就赶紧跑过来了。” 她说着还揉起了眼,做出哭了的姿态,那动作跟她娘一模一样。 王胜春嘴上笑着,心里好像明白了她来的意图。就做出神神叨叨的模样跟她说:“哎呀葱花,我可是真的捡回了一条命呀,这几天我的魂都离身体了,我的魂就飘浮在医院的病房里,我亲眼看着我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看着我娘跟我妹妹还有每个探望我的亲戚趴在我身边哭,听着医生跟我家人说我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她的话把李大云跟张玉梅都吸引住了,呆呆的看着她。 “葱花呀,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多难受,我想说话就是不会说,我想回到我身体里就是回不去,把我给急的呀,啧啧。”王胜春作势抓耳挠腮的。 王葱花瞪着眼睛哑声问:“那你的魂咋又回到身体里了?” 第56章 谈合作 王胜夏也张着嘴看着大姐,为她捏一把汗。 王胜春却嘻嘻一笑,薄唇轻启说:“今天,我二妹拿着崔家给的一千块钱冲我的身体晃了晃,说大姐,你快醒来,崔家给了一千块钱买断了你的病,你要是好了,这一千块钱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好,这一千块钱可不够你看病的。嗨,真是奇了,我一看见钱魂儿蹭一下子就钻进了身体里,就这么我又活过来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全家人放声大笑。 王葱花目瞪口呆。 良久,她起身说:“那个,胜春,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多休息,我就回家了哈。” 王胜春笑眯眯的说:“好嘞,谢谢你来看我葱花,你看见了,我好的很,哪哪都好,你就放心。” 王葱花强颜欢笑的逃出了她家。 王胜春等她一走就冷笑说:“当我不知道呢,你就是来打探情况的,我根本就不给你打探的机会,气死你。” 王胜春说的一点没错,对她忽然醒来了,王葱花一家人都怀疑她就是装病,就是讹崔家钱,钱到手了人醒过来了,这也太舒服了。看她一家人舒服,王葱花一家人难受。 王蒜头跟崔丽英一个堂弟的拜把子,他因怀恨王胜春,就想从中挑事,让崔家人好揪住她装病讹钱这事再收拾她,于是就有了王葱花来王胜春家侦查敌情的那一出。 王葱花走后,李大云就嘱咐闺女:“老大,老二,你们赶快去你二奶奶家看看她老人家去,这几天她可没少担心,天天往咱家里跑,还给三个孩子拿这吃拿那吃的。还有,你姑离婚的事全村都议论翻天了,你二奶奶因为这个昨天骂了一天街了,好歹把村人的嘴给堵住了,你们去了说两句话就来,别打扰她老人家休息。” 王胜春答应了。 俩人先去二奶奶的代销点,发现姑姑帮她看摊,不见二奶奶。王胜春问二奶奶干嘛去了,王娟子悄声说二奶奶太累了,在休息。 王胜春就跟姑等二奶奶醒了跟她老人家说一声她来过了,她改天再来谢二奶奶。 王胜春急着回家是有事要干的,什么事呢,就是收大蒜。 前面也说过了,刚分产到户没几年,家家户户都把地种成粮食,蒜只是象征性的种一点自己吃,家家都没多少囤货。但是这冬天大蒜都生芽了,也不能吃了,谁家要是有大蒜还是愿意卖的。 王胜春跟王胜夏赶着骡车一个村一个村的收购,到天黑就走遍了附近四五个村子,到天黑才回家,收了满满一骡车,花了快两百块钱。 姊妹俩到了家里,李大云看着那一大车都生芽的大蒜哭笑不得,但是说好的,这1000块钱归王胜春,她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李大云再难受也只能憋着。 倒是张玉梅看见姐俩一下午就收这么多大蒜,又替她们高兴又体恤她们辛苦,关切的说:“谁家能有多少大蒜呀,你们这是跑了多少个村呀,钻了多少户人家呀?大冷的天,真是受罪了。” 王胜春跟王胜夏洗着手嘿嘿笑笑说不受罪,看见谁家有大蒜可高兴了。 李大云苦笑一下没说话,只是嘱咐张玉梅说:“玉梅,小宝想睡觉了,我哄他睡,你给她俩盛饭。” 张玉梅答应一声,飞快去厨房给她姐俩热饭。 张玉梅如今俨然成了这个家的一员。 王胜春匆匆吃了饭,跟张玉梅说了声:“玉梅姐,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别让娘找我,我一会就回来。” 她说罢就走出院门,拿着手电在胡同两头照照,两眼警惕的四处查看,就连树上都照了,确定安全后才悄悄出了门。 她再次在夜里来到村西破落的老庙,心中难免不想起上次她跟魏丰年被堵在里面的情景,想到她亲口说出那句“他是我对象”,脸上热了一下。 “你来了。”一声轻柔的问候在她推开老庙的那一刻响起。 接着又是一声:“我担心你进来害怕,想出去接你就怕被人发现,就在庙门后站着。” 王胜春看着近在咫尺的魏丰年,淡淡的月光下高挺的他,眉目因了朦胧显得柔和了很多,再加上那本就带些磁性的嗓音,令王胜春心里一动,轻声吐出一句:“谢谢。” 魏丰年微微一笑,说:“没事,进来说。” 柔和的月光下,也因了一对青年男女的存在,破败荒凉满目苍夷的老庙居然不像平常给人阴森可怖的感觉,它竟然不合常理的散发出静谧,柔和的意味。令两个年轻人一时沉醉在这岁月静好的气氛里。 还是王胜春率先从这气氛里闯了出来,她轻咳一声,跟魏丰年说:“丰年大哥,这次的事我知道你出了多大的力,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怕崔家人知道你跟我有联系吗?” 魏丰年郑重的说:“不怕。” 然后又说:“其实你今天晚上约我来这里见面真的没必要,你跟崔家的事真的影响不到我,咱们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我娘不是说还请你去我家玩嘛。” 王胜春听了这话心里的担忧卸下了,点头笑笑说:“是的,按说我跟你的事跟崔家有个屁干系。” 魏丰年点头笑笑。 王胜春说:“那接下来咱们说说大蒜的事,你家的大蒜你能做主吗?” 魏丰年微笑说:“能。” 王胜春就问:“那好,你家那几千斤大蒜你准备卖什么价?” 魏丰年说:“不卖。” “啊,不卖,你留着干什么?”她吃了一惊。 魏丰年微笑说:“你不是说好了嘛,咱们一起做生意,你要种蒜黄,我出大蒜你出技术怎么样?” 王胜春扑哧笑了。魏丰年担心的问:“你不同意?” 王胜春点头:“同意。” 魏丰年松了一口气,就说:“种蒜黄我可是一窍不通,你就把我当长工使唤,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王胜春摆摆手说:“先不说这个,亲兄弟明算账,咱先把利润分配谈好了,免得日后闹不愉快。” 魏丰年看着她那庄重的神情,也配合的正正脸色,轻声说:“好。” 王胜春说:“你出大蒜,我出土地,挣的钱五五分,中间需要人手帮忙,就给人相应的报酬,你看如何。” 魏丰年觉得没问题,只是想想有些不妥,就说:“我只出大蒜,你出技术还出土地,那你不是吃亏了嘛。” 王胜春摇头说:“不吃亏,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土地也不是我自家的,是我村的一片荒地,我托二奶奶跟村支书说一声就能随便用。算算账,其实是我沾光,你吃亏呢,你家的大蒜可是高价囤的呀。” 魏丰年头一摆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哈哈哈……”俩人笑了起来。 大晚上的,俩人在这里不便久待,王胜春就说:“既然你不怕崔家人,那咱们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明天就把家里的大蒜拉到我家,咱这就开始挖地池,搭暖棚。” 然后详细的给魏丰年讲解了种蒜黄的常识,魏丰年仔细的听着,认真的记在心里。 王胜春讲完了耸耸肩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我也没有种过蒜黄,只是看报纸上简单介绍一下,我觉得没那么复杂,就决定试试了。万一不成功我会赔你大蒜钱的。” 魏丰年相信她不会不成功,就笑着点头说:“好。” 王胜春抬抬眼皮瞥他一眼:你还挺实在。 她刚要跟他告辞,魏丰年问了她一句话,她楞住了。 第57章 跟娘沟通 魏丰年厚着脸皮问出:“听说你不想找对象,为什么?” 王胜春当然不能跟他说她上一世被婚姻伤透了心,恨透了男人。她掩住心里的疼痛,冷冷的说:“我家里困难,没心思想个人的事。” 说罢就往外走。 忽然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魏丰年,严肃的说:“丰年大哥,如果有人对我有什么想法,麻烦你把我的意思转述给他,我眼下不考虑个人问题。” 魏丰年满脸滚烫,他懂了她的意思。 他也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微笑看着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打听你的隐私,如果有人喜欢你,我会清清楚楚的转述你的话。” 俩人都是聪明人,彼此都明了话里的话,所以俩人相视一下,然后相继离开了老庙。 魏丰年踏着漆黑的小路缓缓往家走,忽然心情像气球一样弹跳起来,他在黑暗里咧嘴笑了。也想好了回家应对娘的话。 娘当然也听说了王胜春醒来的消息,当儿子吃了晚饭说要出门,她就猜到了他要去找王胜春。她就直接个儿子说:“你要是真看上王胜春了就透透人家的口风,要是人家没对象也不嫌弃咱家,回来跟娘说一声,咱找个媒人去她家提亲,尽快把亲事定下来,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趁早把婚事办了,娘也了啦一桩心愿,咱家里也多一个主事的人。要是人家不愿意,你以后就少跟人家来往,一是别坏了人家的名声,二是咱就老老实实的去相亲,你四大娘说的那个女孩还等着你呢。” 魏丰年来之前答应的好好的。 此刻他叹息一声,回家要惹娘生气了。 果然,他一推院门就看见娘站在院门后,明显是等他。 他责怪:“娘,这么冷的天你站这干嘛,多冷啊。” 郭彩玲不顾应答,仰脸看着儿子急切的问:“怎么样,见着王家大闺女了,她什么意思呀?” 魏丰年如实说:“娘,她说她还不想找对象。” 郭彩玲听了心里一阵失落,就又提起精神说:“那好,这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这事就不提了,明天是好日子,我跟你四大娘说一声去,明个就去相亲。” 娘说着就往外走,魏丰年拦住了她,低声说:“娘,我也不想找对象。” 他打算好了,就跟王胜春“耗着”,只要她不找对象,他就有机会。 郭彩玲看定了儿子,压着火气说:“丰年,你是家里的老大,又是娘唯一的儿子,你可不能乱来呀。” 魏丰年笑笑,说:“娘,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暂时不找对象,又不是宣布要去当和尚。” “别乱说。”郭彩玲拍了儿子一巴掌。 魏丰年笑着攥住母亲粗糙的手,轻声说:“娘, 你听我说,咱家里条件这么差,好姑娘也不会来咱家,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能就这么随便扒拉个媳妇对不对?” 郭彩玲何尝想这么仓促的个儿子讨个媳妇来,自己儿子长的一表人才,又懂事体贴,她觉得一般女孩都配不上儿子。可是,儿子大了呀,家里负担又这么重,万一再过几年不更难找嘛。 她这样想着哽咽了:“儿子,都是娘没本事,才耽误了你的亲事,青莲多好的闺女呀……” 她一直为青莲的事愧疚,殊不知儿子的心已经不在青莲身上了。 魏丰年苦笑说:“娘,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跟你也说了多少遍了,我跟青莲的事过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我跟青莲没缘分,以后不要再提了好吗?” 郭彩玲觉得再提也没用了,青莲马上就出嫁了。她就叹息一声,看着儿子问:“丰年,你说咱家里条件不好,不想找,那咱家里什么时候条件能好了呢?娘可不许你再去煤矿挖煤了,那次是娘没好看你让你偷跑出去了,这次你要是再偷跑出去,娘就去找你,拖也得把你回来。” 提起半年前儿子去挖煤她就后怕的心肝乱颤。 魏丰年轻抚着她的肩膀说:“娘,你放心,你儿子不是傻子,挖煤那是拿命换钱呀,我死里逃生回来了,哪会再回去送死呀。” 郭彩玲就苦涩的问:“那你有什么办法改变咱这个贫穷的家呀?咱就那几亩地,再怎么好好种也只是能吃饱穿暖罢了。” 娘知道就好。魏丰年欣慰的说:“娘,您说的对,所以,我眼下有件事跟您商量,咱去屋里说。” 郭彩玲怕吵醒了小女儿,就跟儿子来到他的小屋里。 魏丰年倒了一杯热水吹吹递给娘,郭彩玲摇头让他自己喝。他喝了一口,直接跟娘说:“娘,我想跟王胜春合伙做生意。” “啊!合伙做生意,你俩?”郭彩玲大惊。 一个小伙子一个大姑娘,没亲没故的合伙做生意?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更何况王家跟崔家的矛盾闹的方圆几十里都知道,热度正盛,作为同村人,该避着王家人才对,他居然要跟她合伙做生意?这简直就是蹭热度呀! 郭彩玲当即就叫:“不行。” 魏丰年料到了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硬是把水杯递到她嘴边逼她喝了一口,然后轻声说:“娘,我知道你不想得罪崔家人给自己找麻烦,可是,崔家人是崔家人,我是我,难道崔家人跟谁有仇咱也得跟谁是死对头吗?” 郭彩玲苦口婆心的劝:“儿子,娘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但做人得懂的趋吉避凶,崔家人在咱村势力很大,做人又霸道,他们跟王家闹的纷纷扬扬的,崔家人还有几个坐牢的,他们跟王家人可是深仇大恨呐,是这辈子都解不开的冤家了。不过你要是真跟王胜春有意,能成夫妻,那娘豁出去了,谁还能干涉人家的姻缘呢。可是你这要跟她一块做生意,这不尴不尬的多难看,因此得罪崔家就不值当了。” 娶王胜春做媳妇娘不惜得罪崔家人,跟王胜春一块做生意,娘就觉得不值得冒风险了,魏丰年笑。 他想,关键她还是不相信儿子能挣到钱,真要是能让娘看到钱,她就不会顾及任何事了,她一个女人拉拔着几个孩子,钱对于她才重于一切。 她接着话题一转,两眼疑惑的看着儿子问:“你要跟她合伙做什么生意?” 魏丰年说:“我要跟她合伙种蒜黄。” “什么、什么叫蒜黄?”郭彩玲拧紧了眉头。 然后魏丰年就把王胜春讲给他的种蒜黄的一些常识原封不动的讲给了母亲,然后补充:“娘,她不让我出任何资金,就出咱家囤那几千斤大蒜。你知道的,那几千斤大蒜虽然是我爹高价买回来的,但是你继续囤着到最后只能怄粪,如果你现在卖,也就是几分钱一斤,让我跟王胜春种成蒜黄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郭彩玲是个很理智的女人,她脑子飞速的转着,儿子说的很对,如果不让他们出一分钱成本,就把这批大蒜押上,就算不赚钱也就赔这几千斤大蒜,是眼下根本不值钱的大蒜。而且这是猫冬时期,反正儿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是折腾到最后没有挣到钱也没耽误什么活。 但是,种蒜黄需要土地呀。 她立马两眼警惕的问:“咱只是出那几千斤大蒜吗?那土地呢,还有她说的搭暖棚的塑料布,草毡子,后来管理蒜黄的成本呢?” 魏丰年感慨娘果然是个“铁算盘”,谁也别想算计住她。他就笑笑说:“娘,王胜春说的清清楚,我们只出大蒜,其他的都是她出,种成功了卖蒜黄的钱五五分成。” 郭彩玲又问:“那如果种不成功呢?这些成本算谁的?” 魏丰年被问住了,他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自然也没跟王胜春谈到。 第58章 陪二奶奶喝酒 郭彩玲看出了儿子的犹豫,就开口:“我来定,如果你们种植蒜黄失败,所有费用咱们平摊,咱们的大蒜也不要了,你看如何?” 魏丰年刚想夸娘大气,忽然心下一沉,明白了娘的心思。 果然,娘开口了:“但是,从此以后你再不要跟王家姑娘有任何瓜葛了,毕竟男女男授受不亲,别影响彼此找对象。” 娘这是谈条件呀! 既然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丰年没理由不答应了。他只好点点头。 郭彩玲很满意,就嘱咐儿子早睡,她出去了。 王胜春跟魏丰年离开后没有回家,她去了二奶奶家。 二奶奶代销点的门已经关了,黑乎乎一片,但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她就悄悄走到门口敲敲门,屋里传出一声:“进来。” 王胜春推开门,闻到一股酒香,随即看到坐在堂屋桌子上小酌的二奶奶。 因为屋里点着炭炉子,进去就暖烘烘的。二奶奶穿着大红色的毛线衣,脸红扑扑的,脚上是一双棉拖鞋,看来是泡完脚了。桌子上摆着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子烧鸡,旁边还搁着几个桔子,这都是很好的下酒菜。 看见是王胜春,她快活的招呼:“你来的正好,过来陪二奶奶喝两杯。” 王胜春做出眼馋的模样叫:“太好了,还有烧鸡吃。” 她过来就伸手撕了一个鸡翅膀啃了一口,坐下端起酒瓶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酒杯说:“我敬二奶奶一个。” 二奶奶已经有酒意了,有人敬酒笑的哈哈响,端起一饮而尽。 王胜春真的很馋,重生过来还没吃过烧鸡呢,所以她一连吃了几块肉,也一连喝了三盅酒,把二奶奶看的心花怒放。 二奶奶白氏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用那洁白坚固的牙齿咯吱咯吱的嚼着,问:“说,这大晚上的找二奶奶什么事。” 王胜春不瞒她,就跟她详细的讲了种蒜黄的事。 二奶奶是个有文化的人,订了好几份报纸,对蒜黄这种新型蔬菜听说过。所以她并没有一惊一乍,只是担忧的问:“你要真种出来是好事,但销路是个问题呀,咱农民可吃不起。” 王胜春就得意的将她在县城提前联系了医院和纺纱厂的事跟老人家说了,还说:“二奶奶,就是不往厂子和医院后厨送我也不怕,县城的菜市场可火爆了,买菜的摊位都排队,我可以去县城贩卖。” 二奶奶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未脱,那眼神里又透露出特别成熟沉稳的小姑娘,心里涌出满满的爱。她呵呵一笑,两手一拍说:“地的事交给奶奶了,明天我就去找支书,你什么时候挖地池,我再让支书给你安排几个壮劳动力,管他们一顿饭就行了。” 王胜春高兴坏了,二奶奶比她还爽利,真是说拿便绑啊!不但地保证给她弄到,还把挖地池的事给想到了。 她高兴的端起一盅酒高声说:“二奶奶,我就不多说了,再敬您一个,蒜黄长出来第一口绝对是您尝。” 把老太太高兴的哈哈大笑,说她就等着吃孙女的第一口蒜黄了。 一切搞定了!王胜春一路唱着歌脑子晕乎乎的走回家。 到了家,娘已经哄着弟弟妹妹睡了,这边老三也写完作业躺下了,张玉梅还在教王胜夏打毛衣,那是那副花样,她还没学会。 看见王胜春脸蛋红扑扑的进门了,还带来一股酒味,张玉梅吃惊的问:“你去哪了呀?” 王胜春跑过来搂住张玉梅,嘻嘻笑笑说:“我去二奶奶家了,事都办妥了……” 张玉梅跟王胜夏都高兴的很,王胜夏就问:“大姐,那明天还收大蒜吗?” 王胜春说:“收啊,咱昨天收了附近五个村的,明天再往外走,把方圆几十里地的大蒜都收了。” 王胜夏跟张玉梅都不懂她的操作,就问:“你不是说魏丰年家囤了几千斤大蒜吗?还不够用?” 王胜春有了酒,兴奋,心里也藏不住话了,就把打算说了出来:“玉梅姐,老二,你俩不懂,这这是把市场买断。我把各村家里囤积的大蒜都收购了,等咱的蒜黄火起来了,谁再想跟风抢咱的生意也没大蒜了呀。” “哦!”王胜夏跟张玉梅惊叫。 王胜春嘿嘿一笑,把手一挥说:“老二,给大姐打洗脚水去,让我洗洗睡。” 王胜夏把手里的毛衣一扔,双手抱拳给她行了个礼,做小伏低的说:“遵命,大小姐。” “哈哈哈……”王胜春跟张玉梅笑倒在床上。 接下来种植蒜黄非常顺利,王胜春收购完了方圆几十里的大蒜,剩下的钱用来购买塑料布,覆盖塑料布的草毡子,等蒜黄的暖棚搭起来了,手里还剩一百多块钱。 万事俱备,就等大蒜慢慢长芽了。 她种蒜黄的事可是个大瓜,全村人乃至几个村都传遍了,而且还是跟她对象魏丰年一起种的。王祥寨人都认定魏丰年是她对象了,人家跟对象一起做生意虽然有些开放,但是也无可厚非,这瓜被疯狂吃了一阵子后也消停了,只是这种蒜黄可是没几个人听过呀,大伙都没听说过的你一个小丫头敢干?哼哼,等着赔个一干二净。 但是又有人酸酸的说:赔也赔不了她自己的钱,那钱是讹来的。 这话当然是王葱花娘说的,她认定王胜春就是装死讹了崔家1000块钱。 但是王祥寨人对此却没有人谴责王胜春一家,毕竟崔家人也太欺负人了呀,居然带一百口子人围攻王胜春家,还霸道的把村里各个路口堵死了,这就是不把王祥寨人看在眼里呀,幸亏那天王化武不在家,不然得是一场恶战。 这下好了,崔家人几个带头的被抓,又赔偿给王胜春1000块钱,大快人心呐!就算是王胜春装死讹来的钱,那也是他崔家人活该。 看大伙没一个跟着骂王胜春一家的,王葱花一家子差点憋出内伤来。 王蒜头将王胜春这伎俩告诉了崔家他那个拜把子,但崔家人刚被抓好几个人进去,正元气大伤,再说给王胜春1000块钱的事,是当时在派出所写了协议的,不能反悔,所以,崔家人也不可奈何。 王蒜头一家这气只能继续憋着。 王胜春看着地里那搭建的整整齐齐的暖棚,被草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她心里都是期望,梦里全是大蒜发芽的景象。 其实魏丰年比她还要挂心这个暖棚,因为他跟娘有契约呀,如果种不成蒜黄,他就得跟王胜春断绝来往。 他几乎是一天一趟的跑到王祥寨来,来了就掀开暖棚门钻进去查看大蒜发芽情况。 王胜春不得不提醒他,大蒜发芽没那么快,他也别那么紧张。 魏丰年脸色凝重的说:“咱种蒜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王胜春呵呵一笑说:“我跟你一样的心情。” “我们不一样!”魏丰年脱口而出。 王胜春吃惊的瞥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她听他说了,这蒜黄是他全家几年的积蓄买下的,如果蒜苗种不成,他就倾家荡产了呗。 她哪知道魏丰年心底最大的忧虑。 不过倒好,有这么上心的合伙人,王胜春可以不那么紧张了,为搭暖棚紧锣密鼓的忙了好几天,她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家里出事,慧明表哥一家没少操心,幸亏派出所人介入了,不然慧明表哥不会坐视不理,那样肯定会出大事。现在事情了啦,她的大蒜也种上了,全家都松了一口气。李大云说太冷,她不敢带弟弟妹妹出门,让王胜春去大姨家走一趟,跟大姨一家报个平安问个好。 王胜春想起她要撮合慧明表哥跟张玉梅的事,就欣然同意。 第59章 就是去相亲呀 种蒜黄张玉梅也没少跟着忙,掰蒜瓣儿,泡蒜,种蒜,到搭暖棚,她不肯闲着一会,什么活都争着干,可把她累得不轻。 王胜春跟魏丰年说好了的,谁帮忙干活都有工钱。但是给张玉梅工钱她死活不要,她还问是不是想赶她走,王胜春只得作罢了。 她就跟娘商量了,钱她不要就不要,她就赶集给张玉梅买了一身秋衣秋裤,又给她扯了两块布,一块做褂子一块做裤子,还给她买了一双人高跟皮靴。 当她拿回家把张玉梅吓的直往外推,说她不会要,她在这白吃白住就够罪过的了,哪还能要衣裳。 王胜春认真的跟她说,她在这个家里可不是白吃白住,她帮忙做饭洗衣喂家禽带孩子,种蒜黄她又全程忙活,她不给她钱给买身衣裳不多呀。 李大云也说她来了可帮了她大忙了,一身衣裳都不要她心里可过意不去,以后也不敢让她干活了。 张玉梅这才红着眼眶接受了。 王胜春高兴的说带她去邻村的裁缝铺子那量尺寸做衣裳,她却说她自己会做,让王胜春帮她借台缝纫机就行了。 嗬,居然自己会做,那行呀,二奶奶家就有缝纫机。 张玉梅干活一向麻利,拿着那两块自己裁剪好的布,坐在二奶奶家的缝纫机上“哒哒哒”半天的时间,就做成了一套衣服,那手工没得说。 王胜春看看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王胜春答应了娘的嘱托,晚上睡前就美滋滋的跟张玉梅说:“玉梅姐,明天咱一块去大姨家走亲戚,我之前不是说了让你认认亲戚嘛,那明天就去。” 张玉梅一听紧张了,她连连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大姨是长辈,我都没准备一点礼物呀,多难堪。” 王胜春笑笑说:“我都替你想好了,你不是刚给我娘做了一双鞋嘛,就送给我大姨,有空再给我娘做。” 张玉梅为难的问:“这样好吗,婶子生气不?” 王胜春一咂嘴说:“看看你,有我呢娘生什么气,再说我娘是那事多的人吗?” 张玉梅心里不纠结了,就轻声说:“按说我该去探望一下大姨的,我就是不太敢出门,怕被人瞧见了惹麻烦,我觉得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 “你又来了你又来了。”王胜春打断她。 张玉梅扑哧笑了,一撩头发说:“好了,不说了,咱明天就一起去看大姨,不过,我这鞋做的这么寒碜,拿出去送人会不会遭大姨嗤笑呀。” 王胜春不禁酸了,摸着她做的鞋说:“我娘从来没做过这么好看的鞋,我们穿的鞋底子都是毛边,惹的王葱花娘老是笑话我们。” 张玉梅替李大云说话:“婶子也是太辛苦了,没空做细发活。” 王胜春想着从她记事起,娘就没闲过一会,就是猫冬她也照例早起晚睡,一家人的棉衣跟四季穿的鞋都是她自己做,能让一家大小有穿的就不错了,哪还工夫要求好看了。 她默默的在心里说:等将来我有了钱,说什么都不让娘这么操劳了,我要让她跟城里女人一样穿好的吃好的,每天轻轻松松的享受生活。 “胜春,你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张玉梅轻轻的推着她叫。 王胜春回过神来,笑笑说:“没事,我就是想起小时候了。呵呵,玉梅姐,咱早点休息,明天早些去大姨家,大姨四个儿子,一家子就大姨一个女人,可辛苦了,每次我去都帮大姨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所以都是早去。” 张玉梅听了顺口说:“那正好,我也可以帮帮忙。” “嗯,就这么办。”王胜春笑靥如花。 张玉梅不知道她干嘛笑这么开心,自己心里却因头一次去胜春大姨家走亲戚有些紧张。她也奇怪自己又不是没走过亲戚,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天一亮,张玉梅照例又是最早一个起床的,她起床先扫院子,再喂鸡,然后鸡吃着食她就去厨房忙活,先烧一锅水,把两个开水暖瓶起满,再开始做饭。通常这时候王胜春就起来了,俩人就一起忙活着做饭。 以前是李大云跟王胜春早起做饭的,自从张玉梅来了,王胜春就不许娘再早起了,说她跟玉梅姐俩人做饭就行了,让她搂着弟弟跟妹妹多睡会。 今天早上也是一样,在张玉梅正往开水锅里撒糁子的时候,王胜春就进厨房了,她今天早上没有坐到灶下烧火,而是进来就夺过张玉梅手里的糁子葫芦瓢,嘴里说:“玉梅姐,今天早上我来做饭,你洗洗头,等会换上新衣裳,走亲戚嘛,得打扮的像样。” 虽然张玉梅也不想邋邋遢遢的走亲戚,但是她觉得一早就打扮也太矫情了,所以就羞涩的笑着说:“不用不用,吃了饭再换衣裳,头还不脏,不用洗。” 王胜春很坚决的说:“不不,你一定得洗洗头,你头发又黑又亮,洗了披散着跟绸缎似的,这整天编着两根麻花辫都白费了你这么好的头发,一会洗了头我给你梳个发型。” “嗬,还梳发型呀,你姐妹俩真有意思。”李大云笑着进来了。 王胜春跟张玉梅一起问她怎么起来这么早,李大云说:“今天你们不是去大姨家吗,咱家也没啥稀罕东西孝敬你大姨,娘就摔点面炸点油馍头,你慧明哥爱吃我炸的油馍头。” 王胜春一听孩子似的蹦起来:“娘,我也爱吃你炸的油馍头,你多炸点。” 李大云看着闺女那馋相慈爱的笑了起来,就掀开面缸挖面。嘴里说着:“咱去你大姨家最多炸几个油馍头,来的时候总是带一大堆吃的,你大姨可没少帮衬咱。你姨夫人好,不嫌弃咱们,你那几个表哥表弟也跟我这个穷姨亲的很,尤其你慧明哥,可知道疼娘了,比自己闺女还贴心……” 她夸起外甥没完了,完全忽略了身边站着的闺女。此刻王胜春正绷着脸,撅着嘴瞪着娘,把张玉梅乐的捂着肚子蹲到地上了。 李大云这才扭脸看旁边,看到闺女那一副恶狠狠的嘴脸才意识到自己得罪闺女了。连连摇手冲闺女说:“娘说错话了娘说错话了,哪个也没我自己的闺女好,我的闺女最懂事最疼娘……” 几个人笑完了,王胜春又催促张玉梅去洗头,说厨房有她跟娘足够了,人多了厨房小转不开。 张玉梅只得提着一暖瓶水出了厨房,端着洗脸盆在杂货屋里洗起了头。 当炸油馍头的香气传出来时,全家人都醒了,床上的两个小宝宝馋得直叫唤。张玉梅匆匆擦了头就过来给俩小宝宝穿棉衣。小冬冬指着厨房叫:“姐姐,我要吃油馍头……” 小宝流着嘴水学舌:“我我我……吃吃……头头头……” 这凌乱的话把张玉梅给逗的哈哈大笑,贪睡的王胜夏揉着眼睛过来了,看到张玉梅湿漉漉的头发就忙说:“玉梅姐,你赶快把头发擦干,我给他俩穿衣裳。” 张玉梅看自己头发上的水都滴到被子上了,就躲开让王胜夏给他们穿,谁知两个小家伙不乐意了,非让玉梅姐给他们穿。 王胜夏板着脸吼他们:“我穿跟玉梅姐穿不一样吗,老实的给我听话,不然让你们光着腚跑下地去,冻死你们。” 两个小的吓的张嘴欲哭,看着二姐朝他们扬起了巴掌,就把哭给咽下去了。 张玉梅用毛巾擦着头发笑王胜夏:“看看你这个当姐的,老是吼他们,他们能跟你亲近吗,你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王胜夏嘟囔了句什么,这时王胜春端着一碗油馍头进来了,嘴里数落着两个小宝宝:“早就听到你俩快馋哭了,给,先吃。” 一抬头看见张玉梅还在擦头发,就催她说:“赶快把新衣裳换上呀。” 张玉梅随口调侃:“急什么呀,又不是相亲。” 王胜春顺口接上:“就是去相亲呀!” 第60章 张玉梅初次来慧明家 一句话把张玉梅跟王胜夏都惊呆了,就连小弟弟小妹妹都缩在被窝里不动了,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姐姐们。 王胜春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手指着张玉梅叫:“她信了,她信了哈哈哈……” 张玉梅反应过来抓住她摇着说:“你敢捉弄我,看我不打你……” 一家人吃过早饭,王胜春跟李大云都不许张玉梅刷碗喂猪,都催着她去换新衣裳,李大云还包揽了所有家务,推着王胜春说:“去去去,你不是给你姐梳个新发型吗,快去。” 王胜春就丢下手里的锅铲,搂着张玉梅进屋了。 王胜夏抱着弟弟,领着小妹妹也跟过来看玉梅姐打扮。 不得不说,张玉梅穿上那一身新衣裳真的像换了一个人,红色的褂子,黑色的微微喇叭裤,再配上那双黑色的新皮靴,真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王胜春笑嘻嘻的说:“玉梅姐,你这身打扮是七成美,还差三成,那就是头发,我来给你梳头。” 张玉梅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已经快干了,沉甸甸的垂到腰际,更衬得整个人娇俏,楚楚动人。 张玉梅羞涩的说:“怎么梳呀,我还编两根辫子就行了。” 王胜春霸道的说:“你别吭声,你的头今天交给我了。” “嘻嘻嘻。”小冬冬笑了起来。 接着就都笑了。 王胜春看着小妹妹亲昵的说:“等会给姐姐梳好了给小冬冬梳哦。” 小冬冬一听臭美的摸着自己那三根黄毛说:“我要梳跟梅姐一样的头发。” 大伙差点笑喷,还是张玉梅憋住笑哄她说:“行,大姐给梅姐梳好了就给小冬冬梳,得给小冬冬梳得比梅姐的好看。” “嗯格格格……”小冬冬乐得一蹦一跳的。 王胜春用老木梳将张玉梅那头浓密的长发梳通顺了,然后拿起她几天前悄悄给她买的一只蝴蝶结发卡,用梳子挑起她前端的一绺头发,梳理整齐了用发卡固定在脑后,然后又给她把头发全部梳理一遍。 最后拿过镜子递到张玉梅前面,问她:“看看,好看不?” “呀,太好看了!我也留长头发。”王胜夏在旁边惊叫,还摸着自己散乱的短发满脸羡慕。 假小子也有爱美之心呀! 张玉梅看着镜子里那陌生的新发型,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大小姐般美。她心砰砰跳着,脸儿渐渐热了,羞涩又紧张的说:“这、这么打扮太洋气了,我哪敢出门呀……” “嗐,不就是戴个卡子吗,有什么洋气的,是你自己长的好看罢了,你要是怕自己长的太好看出门被人嫉妒,那就在脸上抹块黑灰。”王胜春数落她。 “呀,这还是俺玉梅吗,我看是天仙下凡呀!”李大云搓着手进门惊叹。 张玉梅羞红了脸,笑着说:“婶子,她们的笑我你也笑我,不理你了。” “哈哈哈……婶子不说了婶子不说了,天不早了,你们快走,我把油馍头都兜好了。”李大云欢快的说。 王胜春就兴致勃勃的催促张玉梅:“走走,把鞋拿好了哈。” 张玉梅摸着自己的头发磨蹭说:“我这个样子真的能出门吗,披头散发的,我觉得还是编两条辫子。” “嗯不不不,不能毁了我给你梳的发型,不然我生气了。”王胜春忙捂住她的头叫。 李大云欣赏的看着眼前娇嫩如花的女孩,呵呵笑着说:“好看,好看的很,编两条辫子多土气呀,你婶子我应闺女的时候就是两根辫子,如今新社会了,也该换换发型了。不说了,赶快跟你妹妹走,好看的很呐。” 张玉梅就在全家人的夸赞下跟王胜春出了门,当然她们一出门就迎来了整个胡同人的眼光。王葱花正好也出门,就劈面看见了盛装打扮的王胜春“表姐”。看俩人都满面春风的,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了,脸一拉又闪进了院门里。 王胜春明明看见王葱花了,也装看不见,拉着张玉梅的手故意笑的很大声的路过她家门口。 张玉梅穿了一身新衣,梳了新发型而浑身不得劲,又被这么多目光盯着更是面红耳赤的,就任由王胜春牵着手一步一步穿过胡同,听她一个个跟大伙打招呼头也不敢抬。 终于走出了胡同,踏上了往小岗村的小路。张玉梅长吐一口气说:“你家这条胡同真长。” 王胜春嘻嘻笑笑打趣:“你光觉着胡同长了,没听到邻居们都在背后议论什么吗?” 张玉梅抬头问:“议论什么呀?” 王胜春说:“我听见爱给人做媒的刘大娘说,这么好看的闺女不知道有婆家了吗,没有我给她说个婆家。” 张玉梅红着脸推一下王胜春说:“我才不找婆家呢,我这躲还躲不掉呢。” 王胜春忙纠正她:“玉梅姐,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躲着不嫁是因为嫁这个人不是你喜欢的,要是喜欢的你肯定想嫁了。” 张玉梅叹息一声,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又闭上了。 远远的看见大姨家的院门了,王胜春激动的跳了起来,她拉着张玉梅的手叫她快跑,张玉梅则小声呵斥她说:“大闺女家,又跑又跳的都难看,你好好走。” 王胜春被数落了猛地收回抬起的脚,悻悻的跟张玉梅一小步一小步的朝大姨家走。 “大姨!”她看见在院子里喂猪的大姨欢快大喊。 大姨闻声搁下喂猪的盆子就往外跑,看见外甥女跟一个娇小俊俏,打扮的跟城里模样的姑娘在朝她家来,不由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 王胜春忙拉着张玉梅快走几步到大姨跟前,顺势拉住大姨的手一起走进她家,然后指着张玉梅轻声跟大姨说:“大姨,这是我好姐妹,叫玉梅,今天来跟我一起看看大姨。” 大姨家就四个臭小子,本就稀罕闺女,见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进门来看她能不欣喜若狂嘛。她激动的舌头都打转了,语无伦次的说着话把她们往屋里让。 忽然想起屋里的地还没扫,就“通通通|”跑到她俩前头,抓起门口的笤帚就射进了屋里。王胜春笑笑刚想进屋帮她收拾,忽然尴尬的一幕出来了:慧明表哥从旁边的厕所慢慢悠悠的出来了。 他看起来刚睡醒,头发有一绺翘翘着,眼睛眯着,两手还搁在裤腰上…… 当然,他的两眼再看到王胜春跟张玉梅的时候猛地睁大了,两手也倏地放下了。 王胜春嘀咕:幸亏腰带扎好了,不然裤子掉了麻烦了。 “胜春,你你……怎么来了?”嘴里问着胜春两眼却盯着张玉梅。 张玉梅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头,再不抬头了。 王胜春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故意大大剌剌的打趣大表哥:“慧明哥你真是太懒了啊,我们走亲戚的都来了你才起床。大姨,你也不打他!” 平时能说会道的慧明此刻也跟他母亲犯同一个毛病了,舌头打转,嘴巴打颤,智商也不在线了,结结巴巴的问:“胜春……那个,你们从哪来了,那个,娘,我妹妹来了!” 眼睛还在张玉梅身上。 王胜春偷笑着把张玉梅介绍给他:“这是我好姐妹,你喊她玉梅,今天来瞧瞧大姨。” 又推推张玉梅说:“这位是我跟你提起的大表哥,慧明,咱们的床就是他给加宽的。” 张玉梅的脸更红了,头垂的更低了,但却不失礼貌的喊了声:“慧明哥。” “哎哎,哎哎!”慧明在愣怔几秒后连连答应。 这时大姨已经扫好了地,用簸箕搓起一堆花生壳跟浮土,紧张的招呼她俩屋里坐,慧明一闪没了踪影。 第61章 盛装打扮 王胜春猜测:去梳洗打扮了。 王胜春先把娘炸的油馍头掏出来说:“大姨,油馍头是我娘刚炸的,还热乎着呢,赶紧尝尝,我姨夫哪去了,家里就你跟慧明哥?” 大姨乐呵呵的说:“你姨夫这不昨晚上跟你慧明哥赶做一套嫁妆,到半夜才做好,你姨夫还睡着呢,你慧军哥下地了,两个弟弟上学去了。哎呀,这油馍头炸的真喧腾,你娘最会炸油馍头了,你慧明哥也爱吃。” 说着就喊一声“慧明过来吃”,接着就热情的拿出家里的糖果热情的往外甥女跟张玉梅手里塞。 王胜春嘴里吃着糖又掏出一双鞋,笑着说:“大姨,这是玉梅姐给您的见面礼,您试试合适不。” 大姨一看那双做工精巧的鞋,还是这么好看一大姑娘送的,她真是受宠若惊,紧张的看着张玉梅说:“看看你这闺女,咋还给我做鞋了,这多不好意思呀,我还没给闺女你个见面礼呢……” “大姨,看您说的,您是长辈,我是小辈,该我给您准备个见面礼的,我粗手笨脚的,您别嫌弃就行。”张玉梅客客气气的说。 “哎呀这闺女真会说话,我还嫌弃呢,你大姨我半辈子了都没穿过谁送我的鞋,都是我做鞋给这一群狼崽子穿……”大姨拿着那双鞋摸了又摸。 王胜春笑着催促:“大姨,别光看,穿上试试呀,要是不合适我们就拿走,玉梅姐再给大姨做一双。” “合适合适准合适。”大姨双手抱紧那双鞋,好像怕被夺走似的。 王胜春眨眨眼睛逗大姨:“还没试呢你咋知道合适?” 大姨抱着鞋说:“我一看就合适呀,呵呵,合适合适。” 好,王胜春耸耸肩。 “大姨,您就把我当亲外甥女就行了,今天我们来就是帮您干点活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就直说。”张玉梅大大方方的说。 大姨听了更是眉开眼笑,但是她哪敢让人家穿这么整齐一个大闺女替她干活呀,就连连摇手说:“没没,没啥要干的,你们来了大姨就高兴,今个呀,就在这吃饭,大姨正好包饺子,昨个你姨夫赶集割了二斤肉,我正说剁一棵白菜呢呵呵呵。” 张玉梅可不好意思在这吃午饭,这才刚吃罢早饭,不能等着吃饭呀。就忙说:“大姨,饭就不吃了,我们来看看您就行了,要是没什么活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王胜春哪肯这就走了,拦住她说:“你别急着走呀,大姨家活多的是,还有,我还没跟大姨说话呢。” 张玉梅正要起身就又坐下了,旁边大姨就关切的问起了外甥女家里这几天的近况,王胜春一一跟她说着。 张玉梅不好插嘴娘俩的话题,就坐开一些,拿眼扫视着大姨家虽亮堂但很凌乱的家,又想着王胜春那个狭窄但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家,料定大姨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好相处。 她默默的想着,两眼落到一件织了个开头的深蓝色毛衣上,那件毛衣搁在针线筐子旁边一个篓子里,看起来好久没动,旁边的线团上都落了一层浮土。 她们不是来帮忙干活的嘛。于是,张玉梅就起身拿过那件毛衣查看,一看发现毛衣开头织的很粗糙,还有织错了的针脚,她正犹豫是不是接着织,忽然耳边响起王胜春的问话:“大姨,玉梅姐摸的那件毛衣是谁的?” 张玉梅也跟着看向大姨。 大姨眼一挤苦笑说:“还不是你慧明哥那臭小子的,看见人家穿毛衣非让我给他打,我就骂他了,人家小伙子穿的毛衣毛裤都是对象打的,不害臊让你老娘给你打,我不给你打。他也没吭声,就自己去集上称了毛线来,我心疼毛线钱,只好给他打了。可是你大姨我毛手毛脚的,还整天做饭洗衣喂猪做鞋的一大堆事,哪有功夫给他打呀,这不打了个开头都一个多月了也没空接着打。” 王胜春随即接上:“呀,大姨,玉梅姐可是个巧手,她除了会做鞋做衣裳还打的一手好毛衣,什么毛衣花样都会打,不如就让她替你给慧明哥打。” 张玉梅心里骂王胜春:你嘴真快,说这么好听你咋不打呀。 可她嘴上不能这么说呀,不然好像脱滑不给人帮忙似的。于是她看看迟疑着不敢跟她开口的大姨说:“大姨,别听胜春妹妹瞎喷喷,我才没那么巧呢,不过毛衣还是会打的,大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拿去替您打。”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哎呀,那多麻烦闺女呀,这,不太好……”大姨语无伦次的说。 王胜春笑嘻嘻的拍拍大姨的手说:“没事大姨,自己人。” 张玉梅也顺着说了句:“自己人。” 说罢觉得不对劲,但话以出口,只好低头不语了。 大姨这不是想留俩姑娘吃饭吗,那她就得去剁饺子馅了。就笑嘻嘻的跟外甥女说:“胜春你陪着玉梅姐说话哈,大姨去剁饺子馅,一会就好哈,可得等着吃。” 说着就急火火的往外屋外跑。 王胜春看大姨今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样子又想笑又心疼,大姨这是多稀罕家里来大姑娘呀。 这边她还没顾上跟张玉梅说话,大姨又“通通通”从厨房跑过来了,进屋从橱柜里拿出一包葡萄干搁到桌子上,笑嘻嘻的说:“这是你姨夫给人家做家具人家外面亲戚给的,大姨还没舍得开封呢,胜春你跟姐姐吃哈。” 说罢又“通通通”跑厨房剁饺子馅去了。 葡萄干在这时候可是稀罕物件,既然大姨这么热情款待贵客,她也不客气了,就撕开抓一把塞到张玉梅手里,小声说:“吃,可甜了。” 张玉梅接过一把顺手装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小声跟王胜春嘀咕:“胜春,咱别在这吃饭了,看把大姨给忙活的,咱回家。” 王胜春推推她说:“这又不是外人家里,吃顿饭咋了,再说你来到我家吃过饺子吗?正好解解馋。” 又打趣说:“咱也不白吃她家的肉饺子,你看我大姨家乱的,咱替她收拾收拾,把该洗的洗了,该擦的擦了。” 一听有活干张玉梅尴尬顿消,她起身说:“那咱别在这闲着了,赶快动手。” 等等,慧明哥哪去了?王胜春疑惑。 “胜春,那个、玉梅是,你们坐呀,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洗漱一下呵呵。”慧明出现在了屋门口。 王胜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慧明穿上了一件米色西装,头发打了蜡,脚上穿了皮鞋,而且,左手腕上还戴了手表。 这是盛装打扮呀! 大哥,你太夸张了,这摆明是相亲呀! 不过她心里一喜:说明慧明哥看上玉梅姐了呗。那她这个红娘还真当上了? 张玉梅抬眼看到刚才那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人,忽然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出现在面前,猛地惊了一下,随即就不冷不热的说:“慧明哥,我跟胜春不是外人,你忙你的去。” “啊”刘慧明一只脚迈进门槛一只脚停在外面顿住了。 王胜春忙解围:“慧明哥,玉梅姐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外人,你别拘束,进来就是了,你看,我娘给你炸的油馍头可香了,刚才就喊你吃这会都凉了,你尝尝看凉不凉。” 刘慧明就两脚放心的迈进了屋,张玉梅下意识的往旁边闪闪,跟他离的远一点。 刘慧明顺着表妹的话伸手拿了一个油馍头,两眼望一下张玉梅问:“我二姨这几天好?” 王胜春在他身后说:“好,就是想你了,她一天不见你就想,谁叫你太好了呐。” 刘慧明嘿嘿笑着咬了一口油馍头,又看一眼张玉梅夸:“我二姨炸的油馍头就是好吃,咋也吃不够。” 王胜春在他身后骂:你那眼睛挂黏胶了?黏在人家脸上了。 “他婶子,在家吗!”一个拖着长腔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个妇女领着一个穿着身新衣裳的长辫子姑娘进了院门。慧明一看脸都绿了。 第62章 蒜黄成功了 正在厨房“邦邦邦”剁饺子馅的大姨飞快的扔了菜刀迎出来了,看见那个妇女跟那个姑娘惊的大叫:“呀呀,他大娘,赶快进屋赶快进屋,哈哈哈……他大娘你也给我提前说一声呀,咋今个说来就来了,我这家里乱的毛包似的……正好我外甥女来了,姑娘你进屋来玩哈。” 又急急的喊:“慧明,赶快给你大娘倒水,给姑娘拿糖吃。” 王胜春立马明白了,这是相亲呀。 慧明则僵僵的站在原地不动,这场面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张玉梅也看出人家要相亲,她们在不方便,就小声跟王胜春说:“胜春,咱走。” 她说走还不忘拿上那件毛衣跟毛线。 王胜春也不好再留了,就跟张玉梅拉着手出了屋门,看大姨忙成了陀螺,就跟慧明哥点个头就告别了。 慧明看见她们走慌了,起身就追了过来,嘴里喊着:“胜春,你们别走呀!” 俩人等着他追上,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急慌慌的解释:“胜春,我真不知道今天你老太太会把这姑娘领家里来,我根本就没看上她呀……” 张玉梅好奇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干嘛跟她们说这个。 王胜春则认真的问:“你真的没看上那个姑娘?” 慧明又看了张玉梅一眼,一脸郑重的说:“我当然没看上她,我还能骗你吗。” 王胜春就说:“那好,既然你没看上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你看着办,我们走了。” “哎!”慧明又喊住她们。 王胜春含笑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说着眼睛眨了眨。 慧明立刻接到了表妹的信息,他露出一口白牙说:“我明天想去看看二姨,你跟二姨说一声。” 王胜春心里偷笑,嘴上爽快的答应:“话保准带到,你二姨明天准在家等他大外甥。” 慧明就眼睁睁看着表妹跟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走远了,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这个女孩真的太像他日思夜想的媳妇了。 一走远,张玉梅就好奇的问:“胜春,慧明哥好好的相亲你怎么说那种话呀,多不好。” 王胜春笑笑说:“我没说什么呀,是慧明哥自己说没看上那个姑娘嘛。” 张玉梅想想也不提了,低头沉默了一刻小声说:“胜春,我说句实话哈。” 王胜春的心提了起来:难道她也对慧明哥一见钟情? 张玉梅说:“我看你表哥那个人有些……不庄重,眼睛老是盯着人看。” 王胜春脱口而出:“他平时不这样的!” 张玉梅不解的看向她。王胜春干脆如实说:“玉梅姐,跟你说实话,慧明哥找对象可挑了,他这个人对看不上的女孩真的不再瞧第二眼,我发现,他今天自从看了你一眼后眼睛就离不开你了……” “胜春,你别说了。”张玉梅红了脸。 王胜春认真的说:“玉梅姐,咱都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找对象正常呀,就别扭扭捏捏的了。哦,当然,这事你自己做主哦,我可担不起包办婚姻的名头。” 说到最后她自己笑了。 俩人打趣了一番,张玉梅说:“胜春,我现在跟你一样,不考虑个人问题,等我恢复自由身了再说。” 王胜春仿佛听到慧明哥心碎的声音…… 俩人到了家,李大云不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王胜春,她懂娘的意思,就悄悄跟娘说,看起来慧明哥真看上玉梅姐了,但是玉梅姐暂时不考虑个人的事。 李大云一听懵了:怎么现在的小姑娘都这样吗?正是大好年华,咋会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呢? 算了,自己闺女都弄不明白,还想弄明白人家闺女吗。李大云摇摇头不提了。 王胜春不等进屋就个娘说:“娘我去暖棚看看去。” 李大云恹恹的说:“去。” 她看着堆在院子里那一大堆大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大妮子到底能不能折腾成事呀,我看见这堆大蒜就发愁。” 王胜春一到暖棚门口就发现魏丰年又来了,她抿嘴一笑,有这么敬业的队友当然是好事了。她就拧开手电筒掀开暖棚门钻了进去。 一进去就听到一声欢欣的“你来的正好,你看,大蒜芽出土了,有的都长快一寸长了”。王胜春用手电照着惊喜的看到,平整的黄沙土层上已经冒出一棵棵黄色的尖尖,她顺着魏丰年手指的地方去看,果然有几棵长的特别快,都破土块一寸长了。 天呀,这就说明她们这么种蒜黄是正确的,蒜黄真的长出来了! “天呀,丰年哥,我们成功了!”王胜春震臂高呼。 “是的,我们成功了,你不是说只要能长出来,就不用担心了吗,看来我们以后需要做的就是每天量它们长了多少毫米或者厘米了。”魏丰年得意的有些忘形了。 他可以卸下心里的包袱了,他就不怕被娘将他俩分开了。 王胜春刚想说庆祝一下,让他去她家吃饭,魏丰年急切的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得不时来查看,可别让风刮跑了草毡子,也别让淘气的小孩子弄烂了塑料布,我现在得马上回家,我走了。” 说罢掀开暖棚门,赶着骡车飞奔而去。 王胜春呆了一会摇头说:乐傻了这是。 魏丰年真是乐傻了,他到家就兴致勃勃的跟娘说了他跟王胜春种的蒜黄真的长出来了,而且芽出的可齐了,没一掰不出的…… 娘抿嘴笑了,说她等着儿子挣大钱呐! 魏丰年仅仅跟娘分享了喜悦还不够,又跑去魏海洋的诊所跟他分享。可惜魏海洋诊所人满为患,而且这阵子是流感高发期间,魏海洋就摇摇手让他走,有事晚上闲了再说。 魏丰年只好出来了。 但是他不想回家,他浑身燥热,只想大跑大喊。就迈开大步去了村北的田地里。 他大口呼吸着凛冽的冷气,胸中的热情才稍减了些。 蒜黄种植成功了不但可以赚到钱,他以后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王胜春在一起了,他们做成了这笔生意,接着再做下一笔生意呀,那样他就可以跟她一起“单着”,他就不怕她被别人抢先了。 他越想越美,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声喊叫:“截住她!截住她!” 他转身一看,一位身着红袄的小媳妇正从旁边的沟子里爬出来,拼命的往村外方向跑,后面是一位老太太扯着嗓子哭嚎喊叫,老太太后边跑出来几个年轻人,正狠命的朝前跑要追上那个小媳妇。 魏丰年看清楚了,这个小媳妇是村东头刚买的媳妇,那个老太太是她婆婆,后面那几个小伙子都是村东头的,他们也都是崔家的人。 这时那个小媳妇已经快跑到他跟前了,大概怕他截住就又朝旁边的方向跑去,魏丰年都听见她胸腔里发出的“呼哧呼哧”声了。 他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替后面的人拦住她,拦这买来的小媳妇很可怜,不拦后面的老太太也很可怜。 这个小媳妇他听说是这家人花了3000块钱买来的,这家人为了买她可是欠了一屁股债,她要是跑了这家人就气疯了。而他作为同村人如果看着她就这么逃跑,在别人眼里他无疑是“助纣为虐”……正在左右为难,后面一个小子朝他喊叫“魏丰年,截住她,这娘们要跑,快逮住她!” 被这一嗓子一吼,他鬼使神差的拔腿就朝那个小媳妇跑去,那小媳妇一看他追过来了,吓的腿一软就瘫倒在了麦田里。 她倒下去的时候,魏丰年看到,她眼里朝他射出绝望又仇恨的两道目光来,那目光令他心一颤,之后好久都没能忘掉。 第63章 心里愧疚 “我叫你跑!我叫你跑!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借钱给你买新衣裳给你买零嘴吃,你还跑,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看回去不打死你……”老太太扑过来就照那小媳妇头上脸上扇了起来。 那几个小伙子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起了你小媳妇,边骂还边朝她身上踢,把那小媳妇踢的连连尖叫。 魏丰年看不下去,就冲他们几个说:“你们别打了,赶快把她带回家。” 那老太太这才想起多亏魏丰年了,就赔笑给他说了两句好话,然后冲那几个小伙子一挥手说:“把她弄回家,这回我可不心软了,回家把她吊梁上打。” 然后那几个人就架起那小媳妇,连拖带拉的弄回家了。 魏丰年直直的站在地上楞了好久,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有一种罪恶感。种出蒜黄的喜悦感好一下子消失了。 吃过晚饭,魏丰年刚要出门去找魏海洋,听到邻居一个小伙子兴奋的喊他:“丰年哥,走,看热闹去。” 魏丰年随口问:“什么热闹?” 他两眼放光的说:“看村东头崔尾巴家收拾媳妇呀,听说他们要把媳妇脱光了衣裳绑在院子里的树上打,可带劲了哈哈,人家都去看了,就你不知道把,快点,一会晚了看不上了。” 他火急火燎的说罢撒欢的跑了。 魏丰年脑子木木的,两腿跟灌了铅似的沉。 崔尾巴就是今天下午他在地里拦住的那个小媳妇的丈夫,是崔丽英的近门子堂弟。崔尾巴是老儿子,是个兔唇,个子又矮,自然找不上媳妇,他爹娘就花巨款给他买了个媳妇。 这媳妇听口音是外地人,长的清秀灵动,刚来时不住的求崔尾巴跟他爹娘,说她是大城市里的人,家里有钱,如果放她走她家人会重谢他们……崔尾巴一家当然不听她的,后来她就哭闹,偷跑,还撞墙自杀,奈何崔尾巴一家人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所以,她死死不了跑跑不成。 “二嫂子,你不去看呀,崔尾巴要把他买来的媳妇绑树上打呢,啧啧,真是造孽,赶快看看去。”又一个兴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二嫂子”就接上说:“我听说了,这不正去看嘛。哎我听说那小媳妇可贼了,她这好几天都不哭不闹了,说既然她跑不出去,就好好的跟尾巴过。今天下午尾巴跟他爹去刨树了,她耍心眼要给尾巴娘洗头,水烧好了她说没洗头膏了,说她看村代销点就有,她去买,嗬,她就这么跑出村了。幸亏尾巴娘一会想起不对劲,就紧跟着出来了,一问代销点没人,就知道坏了,问一个邻居说见她家小媳妇往村北走了,她就喊上几个人跟她追。哎呀,那小媳妇可不是要逃跑嘛,她顺着沟子往村外跑……听说还是丰年那小子帮尾巴娘拦住了人,不然说不定还麻烦了呢……” 魏丰年站在黑暗里浑身被剥光了似的羞愧难当。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魏海洋诊所的。魏海洋刚吃了娘送来的饭,正在喝水,看见魏丰年吓了一跳,问:“你病了?脸色跟鬼似的。” 魏丰年恹恹的坐到凳子上,两手捧住了头,低低的说:“我犯了一个错误。” 魏海洋惊叫:“你把王胜春给……” “滚一边去,敢再胡说八道我揍死你。”他怒喝。 魏海洋闭了嘴,笑嘻嘻的问:“那就好那就好,你说说你犯了一个什么错误,好让我记住以后要挟你帮我做事。” 魏丰年就沉痛的跟他讲了今天下午帮崔家人拦下那逃跑小媳妇的事。 魏海洋听了沉默了,好一会他为难的说:“丰年,这么做虽然不道德,但是按照情理来说,谁遇上都得帮忙拦一下,毕竟一个村的,人家花了巨资买的媳妇跑了就是被坑了呀,你看见了能不出手相救?” 魏丰年并没有因这番话心情好转,他叹息一声说:“就是这个情理让道德没了底线,所有人都觉得那小媳妇逃跑是造孽,大伙帮忙拦住是行好,如今她要被惩罚大伙还觉得大快人心,都跑去看热闹。” 这个话题很沉重,两个有正义感的小伙子都沉默了。 忽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在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刺进了魏海洋跟魏丰年的心里。 看来崔尾巴对小媳妇的惩戒开始了。 魏丰年呼一下子站了起来,魏海洋紧张的问:“你干什么?” 魏丰年惨白着脸说:“我去看看。” 魏海洋伸臂抱住了他,“你不能去,你看了会忍不住的,但是崔家人几十口子,能让你管他们的家事?到时候吃亏的是你。本来你跟崔家人就有芥蒂,再加上这事会闹大的,而且你也救不了人家姑娘。” 魏丰年冷静下来了,他拧着眉叹息:“你说的对,可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吗?” 魏海洋说:“只有劝说村支书出面制止了,他说话还有权威。” 村支书是个好好先生,又忌惮崔家人的势力,这事他会装看不见的。但村会计是个敢说当做的人,要是把他劝说过去,再让他们几个村干部都过去拦阻,这事就好办多了,不信崔尾巴不给村干部面子。 魏丰年立即说:“那咱俩分头去找村干部,让他们都一起快到崔尾巴家制止他们的暴行。” 几个村干部好歹都被说服了,一起去了崔尾巴家,把被打的半死的小媳妇给救下了,还威吓崔尾巴要是再打媳妇他们可不客气了。 他的媳妇是买来的,对崔干部的“不客气”还是有忌惮的,说以后只要小媳妇不跑他们绝对不打她,他们还指望她给他们生儿育女呐。 村子里安静了,那些男人女人都把在崔家看到的“精彩画面”带到家里去议论了,魏丰年躺在床上心情还是很低落,他的脑子里不时浮现出今天下午那个小媳妇看他的那一眼。那道目光里有憎恨,有鄙夷,还有绝望。 他猛地拉过被子蒙住了头,但是那道目光怎么也甩不掉。 第二天,王胜春正在暖棚内查看蒜黄长势,她当真用手量着那一棵棵蒜芽的长度,心里嘀咕:果然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啊!按照这个长法,二十多天就能出棚卖钱了呀! 暖棚门被打开了,魏丰年高大的身影投射到地上。 她拿手电筒一照他说:“来的挺早的,吃早饭了吗?” “吃了。” 王胜春眉头一簇,抬头看着他问:“咦,怎么了,没睡醒呀?说话一点劲都没有。” 魏丰年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僵僵的坐着沉默不语。 王胜春奇怪了,他来了蒜黄也不查看一眼就坐地上发呆,这不对劲呀!她就走过他身边,看着他小心的问:“出什么事了?不会是你娘对跟我种蒜黄又反悔了。” 魏丰年摇摇手,叹口气说:“没有的事,是我心里有事。” 王胜春拖过旁边一块草毡子,示意放到他身子下面,他顺势挪了挪坐到草毡子上,王胜春也坐在了另一头,小声问:“你心里有什么事?” 魏丰年就跟她讲了昨天崔家小媳妇的事,王胜春一听气愤填膺的骂了起来,骂人贩子可耻,骂买媳妇的可耻,骂冷漠看待犯罪恶行的人可耻,最后骂到魏丰年头上:“助纣为虐的人更可耻,不帮人逃跑还拦住人家逃跑,简直就不是人。” 她在后世看过那些被卖姑娘的报道,一个个都惨不忍睹,有的城里女大学生被卖到偏远山区成了生育工具,有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卖给老光棍,更惨的是有的姑娘被卖给两三个兄弟,还有卖给老光棍……更可怕的是那些村民,不但无视姑娘们的悲惨境遇,还齐心协力的跟买家一起防止她们逃跑。 而魏丰年,居然也是其中一员。 第64章 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王胜春呼的站了起来,一把扯住地上的草垫子就往外拽,嘴里说:“你起来,不给你坐了,你不配!” 魏丰年猛一起身,正用力拽着的王胜春就这么给闪了一下,人也顺着这个力道“扑通”跌坐在地上。 “哎!看砸坏了一片蒜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魏丰年吃惊之余埋怨。 并慌慌的伸手拉她。 狂怒中的王胜春一听这话忙坐起身低头查看蒜黄,果然是砸歪了几根蒜黄,但是没断,这个不要紧。于是她反应过来了,甩开魏丰年扶她的手,抡起那块草毡子就朝魏丰年抡去。边抡边骂:“你比那些人贩子还可耻,你比买人的共犯还可耻……” 魏丰年站着不动任由她打,她打着打着停手了,气喘吁吁的倒退几步,然后把草毡子一摔,坐到上面喘息。 半天魏丰年还没反应,不是该向她道歉吗? 王胜春扭脸去看他,发现他僵僵的站着,眉头紧紧的拧着,嘴唇紧抿着。王胜春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小声问:“你不会是被我打傻了?我没太用力呀,难道是打巧了?” 魏丰年低低的说:“你说的对,我比他们更可耻,我在助纣为虐。” 王胜春见他这样,就缓口气说:“是我话说的重了,人是你们自己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遇见这情况如果不帮忙会被骂的,你也别太自责了,如果下次遇到别再参与就好了。” 王胜春说罢叹息:这个年代贩卖妇女儿童的多得是,她们村就有几个买来的媳妇,还有个孩子呢,这孩子还是她胡同里的,就住在她家前院,过的可苦了。 她是普通人,就是再气愤、再同情,不也只能看着叹息嘛。 魏丰年听到她这番劝慰,就沉重的叹息一声。 王胜春看他这么颓废,就挥挥手说:“别想了,都过去了,以后长的心就行了,你看咱们的蒜黄长势多好,我刚才蹲下用手指一棵棵的量呢哈哈。” 魏丰年听到蒜黄兴致稍微提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一夜之间蒜黄好像长高了很多,而且放眼望去,整个暖棚手电光亮到处一片金黄,那颜色又嫩又亮,看着喜人。不对,看着都是钱…… 他“嗬”了一声,然后欣喜的跑来跑去的查看,用手摸摸这棵摸摸这棵,那温柔喜爱的模样惹得王胜春浮想联翩,她想起上一世她对着刚出生的儿子就是这副样子,又疼爱又小心。可是后来,儿子受他奶奶的挑唆,对她又呵斥又嫌弃…… “你怎么……哭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她。 王胜春惊慌的发现,她的眼泪都流到嘴角了。 她匆忙拭去眼泪,尴尬的解释说:“我……我沙土眯眼睛了,咱这蒜黄可都是用沙土种的。” 魏丰年靠近了她,低头俯视着她轻声说:“刚才你用草毡子扑打我的时候都没眯眼,这站着不动就眯眼了?你别骗我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可以当朋友的话,就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上你。” 王胜春被这话感动了一下,但是她看着他苦笑一下,心里说,我上一世的经历你能帮上我吗? 她把脸避开他,悠悠的说:“你误会了,我没故事,我就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只是比人家的小姑娘负担更重罢了。” 魏丰年对这话深有感触,他也是家里的老大,父亲在时不成器,天天喝酒,下面又一堆妹妹,从小母亲就经常在父亲又喝的酩酊大醉是哭着跟他说,他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爹不成器,这个家就全靠他了。 后来爹在县里面粉厂一亲戚的提携下,让父亲去拉面粉厂的麦麸倒卖。要每天凌晨三点就去县里拉当天的麦麸,再到集市上倒卖,一斤能赚2分钱,除了辛苦些确实能挣钱。 但是爹的酒瘾控制不住,每天卖完麦麸都去喝酒,喝的醉熏熏的赶车骡车回家,趁着酒劲,把骡子抽的疯跑,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母亲担心父亲,可是家里有孩子缠着她又不能跟丈夫一起出去,只能整天在家提心吊胆的。 还是魏丰年看不下去了,正在上高中的他谎说不想上学了,就自作主张把书包行李拿了回来,此后跟着爹一起倒卖麦麸。 那天夜里,他跟娘带着重病的妹妹去医院,没及时赶回来跟爹去县里拉麦麸,爹就在醉酒根本没醒的情况下独自赶着骡车去县里面粉厂,路上撞死了王胜春的爹。 面粉厂的亲戚知道了这事,再不准他父亲拉厂里的麦麸了,还跟他家断绝了关系,这条生意门路没有了,娘天天埋怨爹,爹就成天喝酒,最后就喝死了。 这个家,他成了唯一的男人,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想着王胜春跟他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她一个女孩子,扛着全家人的重担更吃力罢了。他好像读懂了她眼里的坚强和坚韧,但是又觉得她眼神藏着的不仅仅是生活的磨难,还有别的。 但她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他就轻声说:“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别客气,我们是合伙人嘛,就该相互帮忙。” 王胜春甩甩头说:“谢谢你,有事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对了,去我家吃饭,今天我家包饺子。” 怕他拒绝忙又说:“你可别跟我客气呀。” 魏丰年咧嘴一笑,说:“我不跟你客气,走,去你家吃饭。” 王胜春家今天之所以包饺子,就是因为昨天王胜春跟娘说慧明哥来,而且她还委屈的跟娘说昨天中午没吃上大姨家的饺子,所以,娘就同意她割二斤猪肉来,今天也包饺子。一是给她们解馋,二是招待外甥。 王胜春领着魏丰年到家的时候,张玉梅在剁白菜,王胜夏在剁肉,李大云哄着三个孩子玩,因为要吃饺子,她早早把小姑子的儿子小豆豆喊来了。 李大云让小冬冬跟小豆豆两个大点的孩子看着小宝,她手里还忙着卤佐料面。 这个年代还没有卖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佐料,更没有鸡精、味精,包饺子包菜馍烙油饼都是自己卤佐料面。 但是家里佐料也不全,就那简单的几样,花椒还是自家树上结的。李大云都是把八角、小茴香、花椒,再抓把芝麻在锅里小火炒焦了,然后用刀剁碎了,用擀面杖在案板上擀,直到把它们擀成面。把这样的佐料面放到馅里,撒到菜里,那味道真的鲜香扑鼻。 王胜春进门就嗅着鼻子叫:“娘,你又卤佐料面了,真香啊!” 李大云一听就笑呵呵的外厨房外看,一眼看见魏丰年来了,立即热情的叫:“呀,丰年来了,呵呵,赶快屋里坐赶快屋里坐……” 张玉梅跟王胜夏也忙朝魏丰年热情的打招呼。 魏丰年跟她们客气一声,弯腰抱起小宝高高举的高高的,小宝在空中划拉着两腿腿“格格格,格格格”笑的欢。 全家人都跟着笑了。 王胜春笑着打趣魏丰年:“你可把我弟弟给惯坏了,害的我们一抱他他就要高高,我们哪有你抱的高呀。” 魏丰年就笑着逗弄小宝说:“那以后我天天来抱小宝,小宝说好不好?” “格格格……好……格格格……”小宝在空中流着嘴水笑着答。 他那小模样又把全家人逗笑了。 李大云笑着说:“你丰年哥天天跑来看蒜黄就够劳累的了,来回几十里地呢,再天天抱你可不得了。” 魏丰年跟李大云说:“看婶子说的,蒜黄这时候也不用管理,我每天跑一趟两趟的路还能累着呀,哪天我把我妹妹带来,让他们一块玩。” 李大云听了忙哈哈笑着说:“好好好,孩子多了热闹。” 这时王胜夏勾头朝魏丰年说了一句话,把全家人都雷翻了。 第65章 我们都喜欢你 她说:“丰年哥,要不你以后就当我家人,我们都喜欢你!” 人家是个大小伙子呀,你家里还有一个年龄相当的大姑娘,这话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这话落地没人能接上,都愣愣的不动了。张玉梅剁白菜的刀悬在了半空,弯腰卤佐料的李大云停止了搅动锅铲,正准备进厨房和面的王胜春两脚顿住了,逗弄小宝的魏丰年双手也僵住了。 正好这时候刘慧明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看着这静止状态下的众人奇怪的问:“你们都……怎么了?” 她们这才都“复活”了,一齐朝他说:“没事没事……呵呵,你来了。” 李大云她们都暗自庆幸他来的及时,打破了尴尬。 李大云慌慌的快速翻动佐料,边朝外甥喊:“慧明,你先进屋哈,我一会就卤好了。” 王胜春从厨房跑出来,掩饰着尴尬跟两位客人介绍:“慧明哥,这位是我的合伙人魏丰年。丰年大哥,这位是我表哥刘慧明。哦哦,你们一块玩会,我们几个快点包饺子。” 刘慧明一进来就先瞅张玉梅,看到她在心里就踏实了,听到表妹跟他介绍面前这位陌生小伙子,就马上友好的打招呼。 魏丰年也跟他微笑问好。 家里主人都忙着,没人陪客人,俩人只好随意了。他们都是同龄人,所以很快就攀谈起来,刘慧明本就健谈,俩人就边看着几个孩子边进行着男人之间的交流。 这边屋里忙着包饺子的女人因为刘慧明的到来气氛一下子活跃了,李大云又夸起了外甥,王胜春虽然得知张玉梅不考虑个人问题,但还是看好俩人一心想促成他们,就不失时机的助夸一两句。 王胜夏哪懂这里面的“玄机”,就不服气的拆娘的台:“看你夸起你外甥就没谱了,把你外甥夸成天仙下凡了,我大姨可是天天惓他。” 李大云把卤好的佐料盛到碗里,气呼呼的朝二闺女说:“就你个王八妮子爱挑刺,你大姨惓他还不是因为他不找对象呀,你慧明哥除了这点哪惹你大姨生气过。” 王胜夏切了一声说:“我慧明哥不找对象还不是事事多呀,要我说他就是娘娘们们的,说要找什么梦中情人,不是他梦中的女孩他不找……呕,酸不拉几的真恶心。” “噗哈哈……”王胜春笑喷了。 张玉梅也抿嘴笑了。李大云边笑边打了闺女一巴掌骂:“你哥在外面呢,听见了打你。” 王胜夏一拍胸脯说:“呵呵,他打我?就他那小身板我抱住就撂倒了。” “哈哈哈……”张玉梅忍不住爆笑。 王胜春跟娘也笑的直不起腰了。 外面谈兴正浓的两个小伙子听到笑声相互看了看,然后也不好意思的笑笑。俩人正谈到了打一个柜子的事,魏丰年听说刘慧明是做家具的,就说家里正做一个衣柜,娘早就想做了,一直没找到师傅,因为是小活,一般师傅都不愿意来家里做,就一直拖着。说家里有现成的木材,问他有空去他家帮忙打吗,当然,手工费按他平常的价格给。 刘慧明爽快的说:“没问题,我们昨天刚忙完一大活,手头正好闲着,明天就可以去帮你做柜子。” 魏丰年连声说谢谢,说那就明天,他今天回去就把木料准备好,好让他明天到了就开工。 饺子包好了,外面三个孩子早馋的不行了,一遍遍跑到厨房里看,李大云就疼爱的说着:“这就下这就下,让你们几个小馋鬼吃个够呵呵呵。” 这时小冬冬跑到包饺子的张玉梅身边,伸手去掏她的衣裳兜,掏完了哭丧着小脸说:“玉梅姐,你兜里咋没葡萄干了?” 原来是昨天在刘慧明家,王胜春递给她一把葡萄干,她顺手装进了衣兜里,回来一个都没舍得吃就给了小冬冬和小宝,这不,小冬冬吃完又想了,就过来她兜里掏。 张玉梅笑笑说:“没了没了,昨天还是从大姨家拿过来的。” 王胜春笑着跟妹妹说:“看你个小馋鬼,玉梅姐什么都想着你们,一把葡萄干也给你们留着,你们吃了不说谢谢玉梅姐,还缠着再要,姐哪里有啊,问慧明哥要去。” “什么东西呀?”刘慧明听见了凑近厨房来问。 王胜春笑了,故意推给张玉梅说:“你问玉梅姐。” 刘慧明含情脉脉的看一眼张玉梅,就轻声问:“什么东西呀?” 张玉梅羞涩的笑了笑,不得不回答:“没什么,就是昨天从你家拿了一把葡萄干,小冬冬吃了又要。” 刘慧明听了“唉”一声说:“我当是什么呢,早知道我给小冬冬留着了。” 王胜夏就跟表哥打趣:“那你就回家给小冬冬拿去,别光说好听的。” 刘慧明脸色不好看了,因为那一袋子葡萄干被昨天那个媒人拿走了。 他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王胜春故意眨眨眼逗他:“昨天那个媒婆带着大姑娘去你家看的咋样啊?” 刘慧明脸一下子红了,口气坚决的说:“她看上不白搭吗,我又没看上她。” 李大云想着大姐又该生气了,就问外甥:“那个姑娘我听你妹妹说挺好的呀,你咋还是不愿意呢?” 刘慧明说:“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心里有人了。” 说罢偷眼看一眼张玉梅。 张玉梅不自觉的脸红了,把头使劲往下低。手上也乱了,夹了一大筷子馅放到了饺子皮上,结果怎么也包不住,只好又扒下来一点馅,但是饺子皮的边沿湿了,怎么也捏不住。 她的窘态王胜春都看在眼里,她抿嘴一笑。嘴上就跟表哥说:“嗬,那是好事呀,慧明哥你可是找了很多年才找到你的心上人呀,可得好好珍惜,争取尽快娶到家。” 刘慧明跟表妹相视一笑,心情大好的说:“那是,我这辈子除了她谁也不娶,不过我想娶也得人家肯嫁呀,这事不能急。” 看张玉梅的脸都着火了,一唱一和的表兄妹俩翻翻白眼住了嘴,刘慧明笑笑拉起小冬冬说:“葡萄干咱不吃了,哥给你买糖吃去。” “哦!买糖吃去喽!”小冬冬高兴坏了,拉着表哥的手就往外跑。 却被李大云拦住,她说:“别去别去,去了代销点你二奶奶也不会要钱,这饺子快下锅了,等下好了我一并给你二奶奶盛一碗送去,二奶奶肯定会给孩子几块糖带来。” 刘慧明就答应了,然后又看张玉梅一眼,忽然想起来,就高兴的跟王胜春宣布一个喜讯说:“胜春,明个晚上我村有电影,你领着玉梅姐去看到时候早点去,在我家吃晚饭。” 一听露天电影王胜春愣住了。重生过来,她还没看过露天电影啊! 露天电影很简陋,就在村里找一片空地,立两个木杆子,再把幕布挂在木杆子上,再把放映机和发电机安置好,准备工作就做好了。但它造成的影响却是空前绝后的。 放电影消息一个村的大喇叭响声能传到另一个村,一下子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再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散播出去,于是夜里放电影的村子里便熙熙攘攘的涌来了四面八方的外村人。 通常村里人还几乎家家都得招待客人,因为远点的客人来看电影当然顾不上吃饭,就来亲戚家吃饭了。这下子一场电影又创造了一个亲戚会面的机会。 最兴奋的是孩子们,他们从知道了消息,一天都在乐不可支中渡过,到了傍晚,晚饭顾不得吃,早早地搬了板凳去占据有利地形。 这也是刘慧明提出她们去他家吃饭的原因,好吃了早点站住前面看得清的位置。 王胜春想也没想就欢快的答应了,她没有想到这次看电影,竟惹出了一场大事。 第66章 苏华彪来找碴 可是王胜夏不干了,她白楞着表哥叫:“慧明哥,你什么意思呀,当着我的面,去你村看电影你只邀请大姐跟玉梅姐,这是故意漏掉我还是无视我?” 刘慧明眨眨眼,挑衅的问她:“有区别吗?” “哈哈哈……”王胜春大笑。 张玉梅也捂嘴笑。 正烧火的王胜夏不干了,把火棍一扔,冲出厨房拽住表哥的两肩,嘴里说:“来来来,咱俩摔跤,看我不把你撂倒了……” “你个死二妮子真是越长越不着调了,都成大姑娘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这当着丰年哥的面呢,看人家不笑话你。”李大云过来抓住闺女骂。 刘慧明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最喜欢二妹这性格了,我希望二妹永远这副样子,将来到了婆家也不受欺负是不是。” 王胜夏冷哼一下说:“敢欺负我,让他一家都上西天。” “哎呀,你个二妮子你真是疯的没边了,将来连个婆家也没人给你说……”李大云边下饺子边数落。 一家人都跟着笑。 饺子出锅了,李大云先盛碗里几个,摆放到灶王爷画像前,再用大碗给白氏盛了一碗,接着就给几个馋的嗷嗷叫的孩子盛了一碗,让王胜春照顾着他们吃,她开始盛大家的。 王胜夏给二奶奶送去一碗,回来把姑给喊过来了,这下子饭桌上十来口子吃饭可热闹了。 李大云一个劲的让外甥跟魏丰年多吃,这年月吃顿猪肉白菜馅饺子可是大餐,所以魏丰年吃的也很香。 王胜春一个劲说,饺子多的是哈,都吃个痛快。 魏丰年是个大小伙子,饭量大,吃完了两大碗还不饱,想想“差不多就行了”,正想说吃饱了,王胜春又把一大碗搁到了他面前,半真半假说:“敞开肚皮吃哈,别装斯文吃半饱就说吃饱了。” 魏丰年只好咽下了那句“吃饱了”,抓起筷子又吃了起来。这是他在王家吃的第二顿饭了,第一顿饭是王胜春擀的面条,也是再他吃完了第二碗的时候她又端给他一碗,他就盛情难却的吃了。 他心里不禁美美的,别人都很热情的让他多吃,可是就她最贴心的把碗端到他面前,还“命令”他吃完。 相比魏丰年,刘慧明这顿饭则吃的心不在焉,他的两眼控制不住的朝张玉梅脸上瞥,瞥的次数多了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盯着她的手看,或者低头看她的腿跟鞋…… 李大云只顾着照顾几个孩子吃,并没注意到外甥的眼神,只发觉外甥的太少了,就不忍心了,追问他是不是饺子不对他的味呀,是不是他哪不舒服呀…… 王胜春打趣娘:“娘你吃你的,我慧明哥又不是新媳妇,还用你这么费心照顾着呀。” 众人都笑了,王娟子也说:“慧明我看你也吃的少,不饿呀还是饺子不好吃呀?” 刘慧明只得敷衍说:“哦我不太饿,来的时候吃饭晚。” 正好看见张玉梅夹了一个饺子喂小宝,他忙殷勤的说:“我吃饱了,我来喂小宝,你自己吃。” 这时小宝打了个嗝,摇摇头不吃了,刘慧明只好尴尬的缩回手,张玉梅低头自己吃起来。 王胜春把脸埋在碗里偷笑。 魏丰年吃完第三碗饺子真的饱了,王胜春也不再让他吃了,就跟张玉梅一起收拾碗筷,这边刘慧明递给魏丰年一根烟,两个男人吸着烟聊天。 忽然外面一声凌厉的“王胜春”,令两人同时一簇眉往外看。只见一个瘦高挑白净面皮小伙子跟一个满脸刻薄相的姑娘立在院子里。 王胜春正在厨房刷碗,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听出了是谁,她甩着两手的水就走出了厨房,看见苏华彪跟他妹妹苏华晴站在院子中央,门口停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你们俩怎么来我家了?有事吗,说完赶紧走。”王胜春一脸厌恶的冲他俩说。 苏华彪神情倨傲的说:“我们进屋说话。” 王胜春伸手拦住他们说:“不用了,有话就在这说,我屋里地刚扫干净。” 苏华晴听了这话又羞又气,冲她叫:“王胜春你太没礼貌了,我们俩可是好朋友,你跟我哥关系也不一般。” 堂屋里的魏丰年听到这句话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不禁在屋里仔细打量苏华彪。 王胜春一点不急,她急她就输了。她不紧不慢的说:“那是以前,现在的我跟你苏华晴没任何关系,跟你哥也没任何关系,以前是我瞎眼了,现在我眼睛亮了,所以我就不跟人渣交往了。” 这话不但伤害性极大,还侮辱性极强,把一向目中无人的兄妹俩气的脸红脖子粗。但好歹这是在人家家里,而且王胜春身旁还立着虎视眈眈的王胜夏,她兄妹俩也只好伸伸脖子把这口气咽下。 苏华彪拦住想说话的妹妹,冷着脸跟王胜春说:“这事还是别张扬出去,咱俩进屋说。” 李大云虽然一直不喜苏华彪,可是人家既然来到家了,而且苏华晴还是个大姑娘,她跟闺女还曾是同学,让人家站外面多不好。她就走过来招呼他兄妹俩进屋。 王胜春却朝娘摆摆手示意她别管,她两手抱臂拦在他俩身前,板着脸说:“苏华彪,有话就说没话滚蛋。” 王胜夏紧跟在大姐身前,配合着姐朝苏华彪吼:“快说,说完快滚。” 张玉梅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好抱着小宝领着小豆豆跟小冬冬进了堂屋,不得不跟两个小伙子共处一室。 魏丰年为了避免尴尬,随即起身走出了屋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冷眼看着院子里的一幕。 这苏华彪一抬头看见了屋门口高大健壮的陌生男人,就下意识的猜测出他是谁,眼里顿时射出嫉妒的火焰来。他又被王胜春姐妹俩用话逼着,当即就冷硬的开口:“王胜春,既然你非让我说,那我就不给你留面子了。我家里少了一样很贵重的东西,在柜子里锁着,那个柜子一个月前你动过,这事我们要是报案了你得接受调查。” “哦”王胜春明白了他今天来的意图。 她就呵呵一笑说:“苏华彪,你这讹人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一个月前我去过你家,现在你家丢了东西找我,你脑子被驴踢了呀!” 苏华晴抢先说:“那个东西是今天打开看才发现没有的,我们记得清清楚楚,一月前你住在我家的时候开过那个柜子门,那个柜子上还有你的指纹呢。” 王胜春听了心里一格噔:一个月前还是她重生前,她确实住在他家过,他说她家柜子上有她的指纹还真没错。 但是她说丢东西就丢东西了?就是丢了跟她也没关系呀,她又没偷。再说苏华彪家人应该知道,她那么巴结他们,在他家就跟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似的,敢偷他们的东西才怪。 这摆明了是在找碴。她得搞清楚他们找碴的点在哪里。 她做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问:“那我问你们,那么家丢了什么贵重东西呀?” 苏华彪自以为很帅的一甩头发,说:“一副镯子,是我娘留给未来儿媳妇的,那天她让你打开柜子,她拿给你看,你看了,然后我娘就让你又锁上了。昨天我要拿了送给我对象,一找没有了,不是你拿了是谁拿了?” 王胜春是看过那副镯子,那时候是她稀罕的不得了,看了当晚就做梦戴在自己手腕上了,但是,她听从苏华彪娘的话锁上了柜子就把钥匙给他娘了,她可没敢私自再动,连私自动的心思都不敢有。 这个锅她可不背。 第67章 镯子就在我家 “苏华彪你放屁,你家镯子丢了就是我大姐偷了,那你家人都没良心,是不是也是我大姐拿了!”王胜夏挥着粗壮的胳膊朝他骂。 “你你你家人才没良心……”苏华晴尖叫起来。 “你家人没良心,你家人没良心……”王胜夏跟她对骂着就逼近了苏华晴,就要动手撕她的嘴。 李大云忙呵斥着闺女拉住了她,苦着脸让她们小点声,还推着闺女跟苏华彪进屋说。 但是已经晚了,他们的吵闹声迅速引来了邻居,门口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葱花娘俩又是第一个打卡,率先挤在头里兴奋的看着这阵势。 苏华彪家在乡里开商店,他这个苏大少爷整天打扮的公子哥似的站在商店门口,或者立在柜台后面,几乎全乡人都认识他,很多姑娘也都跟前世的王胜春一样爱慕他。 所以,他的自信不是没有缘由的。 此刻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看,还听到那些人说着他的名字,他的优越感更盛了,也更认定,王胜春是他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哄回去的。 “什么,他们吵什么,苏家兄妹说胜春偷了他家东西……啧啧,原来这样啊。胜春一个多月前还扑在他家不回来,她甚至把家里的麦子都挖他家去巴结他,这突然不去了,还跟撞死她爹的小子订婚了,原来是偷了人家家的宝贝就想跑路……”王葱花娘撇着嘴议论。 “苏华彪,你今天不就是找我要镯子吗,那咱就出去说,别在这撒泼。”魏丰年突然开口。 他这句话可是成功把热点都引到他身上了,家门里跟家门外的人都两眼盯住他瞅,苏华彪兄妹俩更是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他谁呀,有他什么事? 苏华彪就鄙夷的说:“你哪架子上的野鸡,没你的事,你一边玩去。” 魏丰年一个箭步窜到苏华彪跟前,苏华彪本能的倒退一步,这个人身上有着无形的威慑力,他怕。 魏丰年又逼近他一步,凌厉的说:“你找镯子,镯子就在我家,怎么没我的事呢,走啊,跟我回家拿。” 苏华彪懵逼了。 他根本没丢镯子,他只是讹诈王胜春罢了,哪会真跟着他去拿镯子,那不是找揍嘛。于是他慌乱的辩解:“我的镯子是王胜春偷的,关你鸟事,你别在这瞎胡搀和。” 魏丰年冷笑一声说:“镯子是我让她偷的,偷了自然在我那了,走,想要就跟我去拿。” 苏华彪更加怕了,他连连倒退着说:“大大不了我不要了……” 魏丰年步步逼近:“不要,你说不要就不要啊,走,去派出所,镯子要是在我家找到我认罪,要是找不到你就得认罪,认栽赃陷害罪。” 苏华彪也不是好欺负的,思路一转,指着魏丰年叫:“我跟我对象说我们之间的事,你算哪根葱呀。” 魏丰年怔了一下。 “谁特么是你对象,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熊样,我大姐会看上你……”王胜夏破口大骂。 “你别胡说八道哈,我闺女跟你没一点关系了。”李大云气急了朝苏华彪叫。 “不想挨揍就赶紧滚!”刘慧明也站过来了。 这就有仗着人多欺负人的嫌疑了,王胜春把娘跟表哥都支开,她走近苏华彪,一字一句的说:“苏华彪,我再说一遍,以前我是喜欢过你,但那是以前,现在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还有,我就是喜欢你的时候咱俩也没订婚呀,你也不是我对象呀。” 苏华彪哑口无言了,面红耳赤的说不出一句话。 魏丰年伸手提溜起他的大衣领子,低头在他耳边说:“跟我走,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华彪身上一寒,魏丰年手下有一用力,苏华彪在外人眼里就那么服服帖帖的跟着他走出了王家。 苏华晴不知所措的推着自行车跟在了后面。 看热闹的也在愣愣怔怔中各自散去了。 王胜春一家也都了然,魏丰年这是护全他一家的名誉。 李大云慌乱的说:“哎呀,不知道丰年这孩子把苏华彪弄到哪去了,苏华晴可是个心狠手辣的闺女,他会不会吃亏呀?” 王胜春一点不担心魏丰年吃亏,他可没那么好欺负,只是,她得去看看他怎么解决这件事。 王胜夏一马当先说:“大姐,我跟你去找他们,我负责打苏华晴,你跟丰年哥打苏华彪就行了。” 她的字典里胜负只有靠打架。 刘慧明过来了,他拦住王胜夏说:“你们都在家,我跟胜春去看看。” 有外甥跟着,李大云心里踏实了,她嘱咐他们说:“千万别惹事哈,咱没拿就是没拿,跟他说清楚就行了。” 苏华彪被魏丰年威吓着来到远离村子的麦田里,见四周没人,魏丰年猛地推搡了他一下,苏华彪就被他那一下子力度甩到了地上,姿势很难看的脸朝下落地,还啃了一嘴泥。 后面推着自行车紧跟慢赶的苏华晴尖利的朝魏丰年叫:“你别打我哥哈,知道我们是谁吗?乡里的商店就是我家开的,你要是敢动我哥……” “啊呀!”苏华彪惨叫一声。 是魏丰年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然后轻蔑的朝苏华彪说:“没办法,有人刺激我踢你的。” 苏华彪可是个孬种,立刻揉着屁股朝妹妹吼:“你给我闭嘴!” 苏华晴不敢再吭声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魏丰年淡淡的命令苏华彪坐好,然后看着他问:“说,到底想干什么。” 苏华彪低头不敢吭声。 魏丰年又问:“你家那破镯子到底丢了吗?” 苏华彪还嘴硬,就说:“丢了。” 魏丰年不紧不慢的问:“那既然丢了,我让你跟我回家拿你为什么不去呢?” 说罢弯腰又提起了他的领子,拖着他就往前走,苏华彪吓坏了,大声哀求:“没丢,我家没丢镯子!” “丰年哥,放开他,我跟他谈。”王胜春走过来了。 魏丰年立刻扔掉了苏华彪,潇洒的拍拍手站到了一边。 王胜春一步步走到苏华彪面前。苏华彪此刻浑身是泥,抹了头油的头发上蒙了一层浮土,衣领还被魏丰年扯烂了,再配上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真如一条丧家之犬。 她再次吐槽自己眼光真是太差了,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呀。 她示意他跟她一边说话,苏华彪心里一喜,爬起来就跟着王胜春走到一隅,摸摸头发,理理衣裳,挤出一个笑脸轻声唤:“胜春。” 曾经的她最爱听他这一声低唤,只要他唤她一声,让她干什么她干什么。 但是显然今天他这句低唤一点效果没有,相反王胜春被这句熟悉的低唤刺的浑身猛地一颤,前世所有的屈辱和愤慨都潮水般涌上她脑海…… 她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巴掌。 “啪”苏华彪的脸上清清晰晰的显出五条手指印。 魏丰年楞了一下,刘慧明也楞了一下,苏华晴更是大惊失色:这个王胜春是真的疯了,她居然敢打她哥哥。 但是王胜春这一巴掌好像只是个开头,这个头一开可刹不住了,她疯狂的对着面前这张令她怨、恨一辈子的脸左右开弓起来…… “王胜春你给我住手……我哥今天来就是因为不舍得你才想出这个主意的,他只是想让你再回到以前……哥你瞎了眼呀,居然死心塌地的还想着她,你看看她简直是条母狼啊……”苏华晴跑过来搂住哥往后拖着叫。 此刻浑身抽搐满脸通红神情癫狂的王胜春也被魏丰年抱在了怀里,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嘴里小声劝着:“好了好了……” 第68章 红燕 苏华彪的脸已经肿成了馒头,嘴都张不开了。 他哪受过这罪呀,趴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华晴又气愤又感觉丢人,她愤愤的拉起哥骂:“我叫你死心你不死心,还说她只是一时糊涂,你想办法哄哄她就好了,这下子好了,你咋不把她哄好?咋叫她把你打成这样……” 刘慧明厌恶的朝苏华彪怒喝一声:“还不快滚,我妹妹要是再发火揍你我们可不管了!” 苏华彪被打怕了,一听爬起来就跑,也不要自行车了也不管妹妹了,苏华晴气的在后面对他又叫又骂。 王胜春在魏丰年怀里渐渐的平静了,哭声渐渐止住,她的意识也渐渐的恢复了。但是,她居然不想这么快离开这个宽厚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令她感到无比踏实,也另她蓦地升起一股羞涩,对,她的羞涩回来了。 她猛地松开搂他脖子的胳膊,倒退一步离开他的怀抱,眼神里满是害羞和慌乱,哪还有半点活了两辈子人的厚脸皮。 她飞快的把目光躲开,滚烫的脸无处安放。 魏丰年也不好意思了,他还是头一回跟一个女孩这么亲近,除了家里的妹妹,王胜春是他抱过的第一个女孩。 他不由诚恳的说了句:“对不起,刚才我怕你……出事。” 王胜春也知道刚才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可怕,就尴尬的说:“是我太不冷静了,让你看笑话了。” 魏丰年轻声说:“哪里话,对付那种人渣,就不能客气。” 王胜春低头不语。 魏丰年低声问:“你不想找婆家,就是因为他?” 王胜春心里想被针戳了一下,她用手摁住砰砰乱跳的心,两眼空空的注视着远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魏丰年看她这么痛苦,于心不忍了,就摁下这个话题,柔声提醒她:“回去,家里大婶肯定急着呢。” 一提起娘,王胜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朝他微笑一下说:“谢谢你。” 魏丰年扯扯嘴角说:“以后他再找麻烦你不用怕,有我呢。” 说罢看看刘慧明说:“慧明,你送胜春回家,我就回去了。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定。” 刘慧明笑笑说:“放心,明天我准一早就到。” 王胜春被表哥轻轻安慰着往家走。路上,表哥拍拍王胜春的肩膀,由衷的说:“这个小伙子不错,你该考虑一下。” 王胜春心里一暖:他是不错。 但是,不错的男人多了。不,她上一世就没碰上过。 回到家,刘慧明贴心的让王胜春回屋休息一会,他跟李大云讲了刚才的情况,然后神色凝重的说:“二姨,这个魏丰年是个难得的小伙子,他跟胜春很合适。” 李大云赞同的点点头,为难的说:“可是你妹妹她说了,家里条件这么差,她现在没心找婆家,要等日子过好了再考虑自己的事。我心里也是发愁呀,要真是像她说的,等到日子过好了她不知道多大了呢,哪还有好小伙子等着她呀。对了,也不知道丰年这个小伙子有对象没。” 刘慧明拍拍二姨的背说:“二姨,这个好办,明天我要去他家给他打一个柜子,我问问他不就是了。” 李大云笑呵呵的说:“也是,也是,你们都是半大小子,什么话都能问。” 说到这里又苦笑着说:“就是人家没有对象咱也做不了你妹妹的主呀,你看她那脾气又臭又硬的。” 刘慧明笑笑说:“那就看她自己的了,我看她对魏丰年也不是没意思。” “啊,她对他有意思呀,你哪看出来的……”李大云关切的询问起来。 但是外甥没耐心跟姨多唠啊,他看看屋里没张玉梅就岔开话题问:“家里人都哪去了,我二妹妹呢?” 李大云就轻松的笑笑说:“这不大大小小都去二奶奶家了,你姨我可清净一会呵呵呵。” 刘慧明心里一空,故意问:“都去了呀?那什么时候回来?” 李大云巴不得他们晚会来呢,就说:“谁知道,不来才好,我好歹能跟我外甥好好说会话了。” “啊二姨,那没事我就回去了,那个,不是明个下午我妹妹跟玉梅妹妹都去我村看电影吗,明天下午我让娘早点做晚饭,让她们都去我家吃,吃了一块看电影去。”刘慧明一听二姨要跟他说话就忙起身告别了。 王胜春浑身虚脱般躺到了床上,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感觉头发被轻轻的揉着,耳边响着一个焦急又喜悦的声音:“胜春,醒醒……” 王胜春沉沉的抬起了眼皮,顿时惊喜的叫:“素蓝,你回来了,沈明杰度过危险期了?” 素蓝前几天去了未婚夫当兵的地方探望他,王胜春还惦记她呢。 她一问,素蓝眼里又泛起了泪花,“他度过危险期了,还跟我说了很多话,可是,他伤的是很重,受了很多苦……” 王胜春抱着素蓝安慰:“没事了就好,一个大兵还怕受苦呀,大男人,就该磨炼磨炼。别伤心了哈。” 素蓝擦擦眼泪说,部队里说了,过几天就送他回家养伤,医生还说他的腿情况不妙。 王胜春哈哈笑笑说:“放心,他会没事的,医生都是吓唬人的。” 素蓝破涕为笑了:“胜春,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他那个样子,壮的像头牛,哪会真的变成瘸子呀,还有,他自己也说没事,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 “对对对,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你也别老是哭哭啼啼的了,多不吉利呀,省的你爹娘胡思乱想,我的意思你懂的。”王胜春小声嘱咐她。 素蓝郑重的点点头,苦着脸说:“我爹娘一听他受伤俩人就嘀咕,说他万一伤的重了以后有啥妨碍,可不能让我跟他受苦,这万一他腿要是不好,他们可不会让我嫁他。” 王胜春攥住素蓝的手,严肃的说:“素蓝,记住,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 素蓝感激的看着王胜春,咬咬嘴唇说:“你说的对,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 然后素蓝就叽叽咕咕的跟王胜春讲起她在部队这几天的见闻来,爱屋及乌,她把沈明杰的战友和领导都描绘的特别好。 王胜春一直微笑着听,等她说的差不多了说:“那你回来了就在家好好歇歇,等过几天沈明杰部队送他回来,你就多去他家陪陪他,有你伺候着,他好得也快呀。” 素蓝甜蜜又羞涩的点点头。忽然问胜春:“对了,这几天你去红燕家里没有,这个妮子可是走了一个多月了,也快来了?” 红燕找的对象跟素蓝找的对象是一个村的。 提起红燕王胜春心里一格噔,是呀,她重生过来还没见过秋燕呢。 红燕有个表姐在市里当工人,她生孩子了没人伺候月子,就请红燕帮忙去伺候她。 王胜春他们这个胡同“盛产”闺女,整条胡同9户人家,眼下竟然大大小小有二十几个闺女。而跟王胜春玩的最好的就是素蓝和红燕了。她想想,上一世她们三个的命运可谓一个比一个惨。 红燕家里姊妹七个,她是老二,她生的美,也爱美,但长的有些丰满,明明一点不影响美感,她偏偏较真,天天嫌弃自己胖,为了显瘦,她大冬天都不穿棉裤,绒裤,甚至连秋裤也不穿,以至于她受寒严重,渐渐得了一种叫“硬皮病”的疑难杂症。 这种病导致全身的皮肤发紧,肌肉发硬,面容也变形,人也日渐枯瘦,本来长的皮肤白嫩,珠圆玉润的少女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 想到这里,王胜春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上一世红燕那可怕的样子来…… 第69章 红燕爹娘 后来因为红燕的病症,原本订的婆家也跟她退了亲。但好好的小伙子谁还找她呀,她的亲事就搁下了。 眼看着同龄的和小她几岁的姑娘都出嫁了,她病恹恹的在家当大龄剩女。后来她哥嫂容不下她,硬是把她嫁给了一个老光棍,那老光棍也不给她治病,只想让她生孩子,她哪生的出孩子啊,于是那老光棍就打骂她出气,没两年,她突然死了。 那老光棍说她是病死的,可是王胜春听说红燕娘家人去了后,发现她鼻腔里有瘀血,都怀疑她是被她男人用被子捂死的。 王胜春算算,离她发病还有两年的时间,王胜春决定,这一世,一定要劝红燕及时止损,再不能让她为了美把自己给生生冻成绝症了。 王胜春飞快的下床,说:“咱去红燕家看看去,看她来没来。” 素蓝笑着说:“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她没来,她要是来了准找咱俩了。” 王胜春开心的笑笑说:“那是,就她那爱臭美的样子,从城里来了不知道又打扮成什么鬼样子呢,能不急着跟咋俩炫耀。” “嗯嗯,嘻嘻嘻……” 俩人取笑着秋燕还是决定去她家看看,问问她娘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不。 冬日苦短,这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张玉梅跟王胜夏也领着弟弟妹妹从二奶奶家回来了,李大云张罗着做晚饭,见王胜春跟素蓝往外走,就嘱咐她说:“老大,别玩大会儿了,一会吃饭了。” 王胜春答应一声跟素蓝往红燕家走。 红燕家住胡同最后一家,她家是这个胡同里最热闹的一家,因为人多。 红燕的大姐红杏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落了个腿瘸,但却是家里最勤快的,她腿不得劲地里的活干的不爽利,但一家子九口人的吃穿连带牲口的吃喝拉撒她都包揽了。 今年腊月二十八这要嫁人了,她就更忙了,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再赶紧忙着做女红置嫁妆:勾门帘勾帐子沿,绣鞋垫,打毛衣,做鞋。 王胜春跟素蓝到她家里的时候,她一家人已经开饭了。 说起红燕家的晚饭,可是一景,令全村人称奇。怎么个奇法?她家人一年四季都吃凉面条。 就是中午吃剩下的面条,到了晚上用蒜和醋一拌,一家大小就噗啦噗啦的喝起来了。 说起她家人喝剩面条,你可得先去他们厨屋里看看做面条那口大锅,不然到她家就像游西湖没看苏堤一样,可谓“白来一遭”了。 见过杀猪吗?就是过年村里的屠夫在当街支一口大锅,给几百斤的猪褪毛的那种?他家的锅估计就是那么大号的了。一进她家厨屋门,那口大锅就“赫然入目”,好像这间屋子就盛了这一口锅。你站在锅灶边看那口锅,就像面对一口深潭般令你目眩神往,坐在锅台下看那口锅犹如看一座大山般令人思绪蔓延。 他家人多吃得多做饭却是最省事的,清早是熬上一大锅糊糊或者面汤,一人呼呼喝上几碗,捞几块咸菜各人就着馍一吃,完了。他家的馍是从来不馏的,蒸一大锅馍吃了为止。于是,蒸一锅馍她们一家子趁热一个人都能吃上好几个,因为得有好几天才吃得上下一锅的热馍。 其实当地人家家都有剩面条的习惯,那人家都是到了夏天才喝,哪像她一家人是一年四季的喝呀。 她家自然中午做面条是做两顿的了,晌午可着大锅做一锅的面条,到晚上“噗”往锅里泼上一大盆凉水,把蒜在那个同样最大号的蒜臼子里捣碎,再加上醋,往面条锅里一搅拌,酸酸的辣辣的,一人盛上一大碗,各人拿着个干馍馍就着剩面条就是晚饭了。 大伙都奇怪这一家子肚子是铁打的,天天这么吃饭,从没人拉过肚子,就连最小的才两三岁小六,小七也能喝两碗“不抬头”。 此刻,红燕爹赵老大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喝了三碗又辣又酸又凉的剩面条,搁下碗抹抹嘴,惬意的吆喝着“俺的七仙女,快把父皇的碗送到王母娘娘手里叫她刷刷!” 他高兴的时候就这么调侃自己一家人。 “七仙女”这个小丫头像老鼠一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迅速蹿过来了,屁颠屁颠的要给爹送碗。 偏偏这时她的双胞胎姐姐小六,也拐拉着小腿颠颠的跑过来要拿爹的大碗,她没妹妹的跑得快,碗就被妹妹抢去两手托着通通通跑进厨屋递给娘了。她空着两只小手瞪着那双茫然的大眼睛呆了一会,扭过头难过的看着爹,忽然嘴一撇,“扑通”往地下一坐,搓着两只小脚哭起来。 赵老大赶紧趔趄着身子伸手去扯她,嘴里疼着“娇哎宝啊”的叫着哄着亲着把她抱到空着的另一条腿上,只一会功夫,就逗得她咯咯唧唧的笑起来。 其他几个闺女也都喝着面条跟着笑。 他一手捏着“六仙”那软绵绵的小手,一手梳理着她头上稀稀的几根黄毛,幸福的“像要融化的巧克力”。 此刻的赵老大对媳妇温顺,对闺女宠爱,抱着他怀里的小女儿稀罕的像“抱着一个十代单传的婴儿”。 他媳妇生了七个闺女,眼看年纪大了不能再生了,他也成了世人眼里的绝户头,但是敢于对抗寻死觅活要他休了媳妇的娘,还在媳妇又生下最后一对双胞胎闺女的时候拒不听从娘的话,不把闺女送人。 因此他娘恨透了他,对这七个孙女尤其恨之入骨,好像是她们一个个挤跑了她的孙子。好几年了,她跟着二儿过,一脚也不踏进他大儿家。 家里因孩子多日子过得紧巴的很,可最小的两闺女生下来偏偏没奶水吃,她为了给闺女挣奶粉钱,白天在地里劳累一天夜里就去东头的窑厂里给人烧窑,困得烧着窑人能睡着。 但是可别急着下结论,夸他是好男人。不是,赵老大他是双重人格。 这个爱妻宠女的他,是在没喝醉的情况下,喝醉了,他就不是他赵老大了。 他逢酒必醉,醉了就回家哭,还又砸又摔又打骂闺女媳妇,他哭嚎着骂:“我老赵他娘的整天累死累活的图个屁呀,我连个儿子都没有,我养一群赔钱货……我老了连个打幡儿的都没有,连个摔瓦盆的都没有……我他娘的不干了,过到哪一天就是哪一天……” 只要他深更半夜的一哭嚎,姊妹七个就在破旧的被子间里像受惊的燕儿一样,一溜扬起小黑脑袋惊恐的瞪着眼睛听。 红燕就是在爹的哭嚎咒骂声中恨起爹的,她从小到大没少跟爹吵架,当然也挨打最多的一个。 当然,受害最深的还是红燕娘。红燕娘本来当年也是一个美人,红燕最像她。但是如今的她已经看不到一点青春的痕迹了。 肉体的劳累给她刻上了一脸的皱纹,精神的忧郁和惊怵却把她水灵灵的眼睛变成两个空茫的灰洞,里面满盛了的凄楚和沧桑,令人不敢与她对视。她四十多岁的人,身子干瘦干瘦的像一个老人,两条腿也软软的过早佝偻了,走起路来像是影子在移动,悄无声息。整个人黄蜡蜡寒碜碜的看上去“就像根腌黄瓜”。 她不与人交谈,不和人来往,整天不是泡在地里就是藏在家里。恨不得自己是一个永远藏在茧里的蚕。 其实,她这种生不出儿子自卑自贱的模样,王胜春记得娘没生弟弟之前也有类似,自从生了弟弟娘就豁然开朗了,但是爹又去世了,娘那拨云见日的心没亮堂几天又被阴云覆盖了。 好在王胜春重生后努力向上的精神感染了娘,娘的脸上逐渐又有了笑容。她真希望红燕的娘也能振作起来。 第70章 苏华彪嫉妒 红燕娘做为一个不会生儿子的女人,白天她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不敢出门,就是到了街上也总是溜着路边走,躲着人群走,就是下地也是挨着庄稼棵子走;夜里更怕自己的男人喝了酒进门。 每回半夜听到男人喝的醉醺醺的进了家,她的心就本能的抽抽,直到抽成一个死面疙瘩,她就揣着一块死面疙瘩在床上瑟瑟发抖。每回他那绝望的哭嚎一放开,她就像土拨鼠听到枪声藏进洞里一样把自己狠狠的蒙进被子里,她恨不得那个被窝是她的坟墓。男人那一声声的嘶叫啊,他不知道那都是把她媳妇的心掏出来在火上烤,把她的肠子拖出来在地上踩,把她的肝肺揪出来在油锅里炸……但她只有忍着疼受着焦,一次次的掐着自己的肉狠下决心:死活都得生个儿,死活都得生个儿。 但是,她真的生不出儿子了。 虽然此刻男人是清醒时候的好好先生,但她的心并没有因此放松,她随时准备着男人下一次醉酒后的鞭挞。 这时的她正蹲在厨房里的灶下缓缓的喝面条,她喝面条也是悄无声息的。 “秋菊嫂子,吃饭啊?” 她听到厨房门口的招呼声抬头,见是二女儿的好伙伴,就晃着身子起身,嗓音细弱的问:“胜春,素蓝,你俩吃罢饭了吗?” 赵老大的辈分免,王胜春喊他哥,红燕还该喊王胜春跟素蓝姑。 王胜春跟素蓝轻声说:“还没吃呢嫂子,我俩来问问红燕什么时候回来,她走了可是一个多月了,该回来了?” 红燕大姐听了忙凑过来说:“快来了快来了,说好的伺候表姐出了月子就来,呵呵,你俩想她了呀。” 王胜春就说:“秋杏,我可不是想她了,我感觉隔了一辈子没见她了。” “哈哈哈……”大伙都被她逗笑了。 都不知道,其实她说的是真心话,不是玩笑。 她想起慧明哥说明天他村有电影的事,就高兴的跟大伙分享:“对了,秋杏姐,素蓝,我慧明哥说明天他村来演电影的了,咱们一块去看电影去。” 看电影是这个年代唯一的娱乐,哪个听了不兴奋异常呀,于是她带来这个消息把秋杏几个妹妹都乐疯了,都说明天一定去。 素蓝跟王胜春走出红燕家还念叨,要是红燕明天来就好了,一块去看电影。 到了家,李大云听说闺女刚才去了红燕家,就责怪她刚才怎不说,她要知道就给秋菊带些外甥给她带的红枣片,让秋菊泡水喝。 李大云是秋菊最好的邻居,也就李大云不笑话她生不出儿子。秋菊这个从不串门的女人,除了李大云家有事出来,别的一概不踏出自家门一步。 夜里,王胜春睡不着,她一会回忆起上一世在苏华彪家受的磨难和委屈,又不时想起这一世魏丰年为她做的种种。 魏丰年也睡不着。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着王胜春打骂苏华彪时那癫狂的模样,和他问及她的过往,她那呆滞心悸的眼神。他不禁心里阵阵的疼,他虽然并不知道那个小白脸到底带给了她什么,但他把苏华彪定性为了仇人。 如果苏华彪再骚扰她,他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放过他。 同时,苏华彪也睡不着,他是脸疼的睡不着。 他脸上抹遍了红花油,还是疼的脸不敢挨枕头,嘴里一个劲的咒骂王胜春。他爹娘初见见儿子回来这模样也是气愤填膺,又想想王家可是孤儿寡母,连个男人都没有,你去她家打闹不就是欺负人嘛。 他家是开商店的,他爹娘自认是有头脸的人,可丢不起这人。 尤其听了儿子跟女儿想出这个以丢镯子讹人的馊主意,就把兄妹俩臭骂了一通。他娘还恨铁不成钢,骂儿子没出息,说就凭他们家这条件,就凭他这长相,全乡的姑娘随便他挑,她不愿意跟儿子谈了是她自己福轻命薄,你居然还没皮没脸的想把她喊回来,你真是贱呀你。 爹娘骂完出去了,苏华晴又来埋怨他了:“哥,以后我再不管你跟王胜春的事了,今天丢死人了。” 苏华彪反咬一口:“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怎么都推到我身上了。” 苏华晴怒了,指着他的鼻子叫:“你有没有良心呐你,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我早说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除了长的好看有什么好处呀,家里穷的一干二净,没爹主事,底下还一堆妹妹弟弟,咱这样的家庭跟那样的家庭结亲都丢人。她忽然抽风不当你的舔狗了主动离开,你就可以再挑更好的了。可是你好,说忘不了她,她做的饭好吃,她洗的衣裳干净,还想她来咱们家伺候咱全家,我也是被你忽悠了,才答应一起想办法把她再叫回来。就用丢镯子这个主意要挟她,好吓住她再来求咱们。现在你居然说主意是我一个人出的了,早知道我管你才怪呢。” 苏华彪见妹妹气成这样,就忙赔笑给妹妹说好话,同时像个女人一样幽怨的嘟囔:“谁知道那浪比妮子一点情分没有,还被那个不知哪来的狼羔子给打一顿,等着,那个狼羔子别赶咱马头集,被我碰见我可不饶他,逮住他我可揍得他个生活不能自理,揍他个……” 苏华晴撇嘴拦住他说:“行了行了,哥你就别吹了,看人家那体魄,打你个都不成问题。哎你别说,那个人还挺帅,他是王胜春的什么人呢?难道……” 苏华晴犯起了花痴,心里酸酸的猜测起他的身份来。 苏华彪瞪了妹妹一眼说:“那还用说吗,他肯定是王胜春的姘头,不然会那么护着她。” 苏华晴撅着嘴不说话了。忽然她看着苏华彪说:“哥,我可是听说王胜春最近可没闲着,她前几天跟她妹妹收大蒜,说是种什么菜,还在她村南的地里搭了暖棚,听说还是跟她对象种的。我呸,她哪来的对象,这些年一直缠着你……哎我想起来了,那个人不会是她对象!” 苏华彪眼珠子一转,顿时射出邪恶的火花来。 第二天一早,王胜春全家人就开始议论晚上去小岗村看电影的事,到吃午饭时,全家还在讨论晚上看电影的事。李大云说:“你慧明哥跟我说好了,下午你大姨多做几口人的饭,早点做,让你们去他家吃,吃了跟他一块去看电影。你去也别喊那么多人,就喊上素蓝几个玩得好的,多了你大姨家也装不下。” 王胜春笑着答应,张玉梅不好意思的说:“还是咱吃了饭再去看电影,咱们几个人都在大姨家吃饭不好?” 李大云跟王胜春都说没事,大姨可好客了,尤其是喜欢姑娘们去她家。李大云说:“真是没什么稀罕什么,大姨没闺女,看见闺女可亲了。” 张玉梅笑笑不再坚持了。 王胜春这时候想起上一世红燕闹的笑话了,就又讲给大伙听,“娘我跟你说过了,还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候我们还小,那一回我们几个结伴去红燕姥娘村看电影,因为她姥娘家离咱村六里多地,我们几个人得早早的就去,得在她姥娘家吃晚饭,红燕就跟我们说,我姥娘家穷,没吃的,你们都别吃饱,一人吃我姥娘家一块馍。结果我们几个就傻乎乎的去她姥娘家一人吃了一块馍,都没吃饱,饿着肚子看电影……” “哈哈哈……”一家人捧碗大笑。 “胜春你个死妮子又说我坏话了,看让我给逮住了!”一声脆脆的声音吓了全家人一跳。 王胜春心头一颤,抬头看见,还是生病前那个艳光四射的红燕活生生的立在她旁边。 第71章 一块红围巾 红燕巧嘴巴巴的一一的跟王胜春家人问着好,没承想王胜春一阵激动,搁下碗就起身抱住了她,嘴里连连说:“红燕,你来了,你可来了……真好,你这个样子真好……” 红燕被她这夸张的亲昵给弄懵了,不就是才一个多月没见面嘛,至于这么激动吗?她美目一眨推开她取笑:“胜春,你咋跟几辈子没见过我似的,我有那么好吗,令你这么想我格格格。” 王胜春有些窘迫,就故意把嘴一撇,哼一声说:“我才不想你呢,只是闻到你脸上擦的粉香,想就近闻闻罢了,你别误会哈。” “格格格……”红燕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当然不忘马上炫耀自己的新衣裳新鞋子还有新发卡,说这都是她伺候表姐有功,她表姐给她买的。 王胜春顾不上搭理她的臭美,拉着她冰冷的手就说:“看看你手凉的,又没穿毛衣毛裤,你听我说,以后你得穿棉袄棉裤,手更是得戴手套,也不能沾凉水……” 红燕听了这莫名的一番话嘴一撇说:“切,谁听你的话呀,你又高又瘦的,穿棉袄棉裤也那么苗条,我这么胖,再穿上棉袄棉裤不成狗熊了……” 说着从喇叭裤的裤兜里掏出一只蝴蝶发卡,嘻嘻笑着递给胜春,说:“这是我从城里的百货大楼买的,你跟素蓝一人一只,咱这可没有卖的啊,你俩带上可得美死了。” 王胜春看见这只大红色的蝴蝶脑子恍惚了一下,这只发卡上一世她一直不舍得戴,她本打算出嫁那天带的。结果她是戴着它出嫁了,但是到了苏华彪家就被苏华晴看上了,就给她要走了,她就每天眼睁睁看着苏华晴戴。 她欣喜的接过,就立刻让红燕帮她戴上,红燕笑着给她戴在了头上,然后喜滋滋的夸着好看。王胜春拿起镜子照了又照,眼圈红红的直说发卡好看。 她这才仔细的打量从城里回来的赵红燕。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雁绒袄,腿上是一条黑色的灯芯绒喇叭裤,脚上蹬着四公分高的黑色尖头高跟皮靴,乌黑顺滑的头发挑起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大红色的蝴蝶发卡卡在马尾根部。 那俏丽逼人的小脸上还擦着粉,抹着腮红,画着眼影,涂着口红。无疑,她是整个村最靓的妞。 红燕个子虽然矮小,不足一米六,但脸蛋却是这个胡同里长得最俊俏的一个,那圆圆的杏核般的小脸儿,杨梅般的毛茸茸的大眼儿,配上她那小鼻子小嘴儿真是:洁白梨花面,红红樱桃唇;眸含秋水,鼻倚琼瑶。真真像画儿似的。 说话声音也跟娇艳的容貌相配的娇滴滴脆伶伶,但是,你别以貌取人,她的脾气可跟这么娇媚的形象不符。 她脾气就是一座火药库,一点就着,谁都不服,从那薄薄的小嘴里吐出的话是“夹着针带着钉,吐口唾沫砸个坑”,你要是不识相张口去接,肯定扎的你满嘴毛毛刺,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她经常为了保护娘跟她爹打仗,但是她爹一喝醉就是个暴君,她再强到底是个身单力薄的弱女子呀,所以没少挨爹的打。因此,她经常在王胜春跟素蓝跟前恼她怎么不是个男孩,不然她就能打过爹了。 “对了胜春,我听我姐跟妹妹说今天晚上小岗村有电影,哎呀我太有福了,来了就赶上电影了嘻嘻嘻……”红燕乐不可支的说。 王胜春说是,还立即邀请她下午早些跟她一起去大姨家,去她家吃晚饭,好早点吃了占个好位置。 红燕听了忽然把俏脸一拉,耸耸肩问:“是不是到了你大姨家也只能吃一块馍呀?不然我吃多了你该说我了。” “扑哧”王胜春笑了,她推着红燕说:“对对对,我们都吃一个馍吃饱,就你吃一块馍,谁叫当年去你姥娘家你让我们吃一块馍呢……” 两人说笑着就去了素蓝家,素蓝见了红燕自然也是高兴不已,见了红燕给她的蝴蝶结发卡也爱不释手,王胜春就给她戴在了头发上,三人美美的比较个没完。 然后三人就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早早的,王胜春就带着张玉梅跟二妹三妹去了红燕家,这时红燕家还没开始喝凉面条,干瘦枯黄的女主人秋菊正在剥蒜准备拌凉面条,红燕正手拖着一块红色围巾在她后头囔:“娘,你就试试,你头上的围巾都褐成白色的了,多难看呀!” 秋菊一脸恓惶的说:“你娘哪衬这么红的围巾呀,还不被人笑话死,让你奶奶知道了会骂死。” 红燕一跺脚说:“娘,你咋就光在乎人家咋看你,再说你戴个新围巾犯法了还是咋的,看谁敢笑话你,还有,我奶奶要是敢骂你有我顶着呐。你看,我大云奶奶就围了一块水红色的围巾呀,多好看,人都显得年轻十岁。” 秋菊羞愧的说:“我能跟你大云奶奶比吗,你大云奶奶有她的小宝呢。” “秋菊嫂子,你这话可不对,系块新围巾还那么多事呀,我娘的围巾就是我买的,买了她就围上了,红燕给你买来了,你也得围上。”王胜春接上红燕的话说。 秋菊看胜春姊妹几个还有她表姐一起来了,忙挤出笑脸招呼她们跟红燕进屋玩去。 王胜春却夺过红燕手里的新围巾,笑嘻嘻的围到了红燕娘脖子里,说:“秋菊嫂子,你得给我个面子,我给你围上了可不能摘下,不然我可生气了。” 张玉梅忙跟着夸:“哎呀,嫂子围上这个新围巾年轻二十岁,可好看了。” 红燕感激的看看王胜春跟张玉梅,也顺着她们的话夸娘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心里千疮百孔的妇人照样有,只是,她的自卑令她把这份爱美之心压在了心底。 听到几个闺女们这么夸她,她那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润,脖子里的新围巾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就局促的笑着说:“这……这多羞人呀。” 红燕亲昵的搂住她的脖子说:“娘,其实你才四十多岁,还年轻的很呐,我在城里看见那些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的可洋气了,跟我们大闺女一样穿红戴绿的,还烫头穿高跟鞋……” 秋菊忙打断闺女的话:“人家是城里人,咱能比吗?别说着没边的话了。” 说着就想把脖子里的围巾摘下来。红燕跟王胜春都伸手摁住了,王胜春说:“秋菊嫂子,我娘刚才让我给你带红枣片,我忘拿了,你自己去我家拿。” 说着给红燕使使眼色,俩人把她往外架着走,就是想让她带着新围巾出家门。 秋菊可不敢这样出门,她一个不会生儿子的女人,不配穿新衣裳,一块新围巾也不行。于是她拼命挣扎着不出去,但是王胜春跟红燕铁了心要她带着新围巾出门,就连哄带劝的硬把她带出了家门。 她们一出门就劈面遇上了李大云,她是来给秋菊送干枣片的。她一眼就看见秋菊脖子里系的新围巾,不禁眼里一亮,嘴上顺口夸赞:“呀,秋菊,谁给你买的新围巾呀?跟我的一模一样哈哈哈……哦对了,准是你二闺女今天从城里带回来的,哎呀真是好看,年轻了十岁呀。” 秋菊正被两个姑娘弄的不知所措,听到知心的人这番话心里一下子熨帖了。她难为情的笑着说:“婶子,看看这两个姑娘把我给捯饬的,还非拉着我出门,这不是作践我嘛。快婶子,快回家说话。” 王胜春跟红燕也嘻嘻笑着松开了她,跟她俩一起又回了红燕家。 王胜春早早来找红燕是有正事的。 第72章 看电影 两个当娘的进堂屋说话了,红燕也把王胜春姊妹几个领到她姊妹七个住的小屋。她大姐红杏又坐在床头做女红,招呼她们一声手里继续忙活。 王胜春摸摸红燕那薄薄的衣裳,郑重的说:“红燕,你穿的太薄,里面得穿上毛衣毛裤,今天看电影看到半夜,站在漫天地里多冷呀,会冻坏的。” 红燕哪肯听她的话,瞪着杏眼叫:“你有病呀,今天见面就让我穿毛衣毛裤,这又跑过来让我穿毛衣毛裤,你冷你穿去,我不冷。” 王胜春急了,但是又不能说出之后的事,就是说了她也不信。她只好苦口婆心的说:“红燕,你看看你手多凉呀,你就是穿的薄冻的,时间长了会冻病的……” “我身体跟铁打的似的,不然我们大冬天的天天晚上喝凉面条?”红燕仰着脖子挑衅的问。 王胜春哑口无言。 最终,红燕还是没穿毛衣毛裤去看电影了。 王胜春姊妹仨,张玉梅,红燕和素蓝一行六人就应约来到了慧明表哥家,刘慧明看见大家高兴坏了,其实是看见张玉梅高兴坏了,热情不迭的把她们请到屋里,他可是吃过午饭就在门口等候她们了。 王胜春大姨跟过年似的,做了一大桌子菜,还馏了一大筐子馍,熬了一大锅粥,尽着一群闺女吃喝。 她还笑哈哈的说:“吃了饭要看电影,不然我就让你们几个喝几杯了,我知道俺大外甥女酒量好。” 王胜春大嚼着饭菜说:“没事,酒攒着,下回我来了再喝。” 刘慧明嘲笑她酒鬼,手下却瞒着众人把肉夹到张玉梅碗里。整整一顿饭,他都斯文又殷勤,不是给这个添饭就是给那个拿馍,却偷着把好菜夹到都张玉梅碗里,导致她碗里的菜都装不下了。 王胜春看见了但笑不语。 饭吃好了,天也黑了,刘慧明就扛着板凳领着一群姑娘朝当街出发。 他们占据了最好的地形,把板凳放好,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坐上去等着电影开场。 刘慧明早预备好了瓜子,糖果,拿出来让一群闺女们边吃边等,同村的小伙子见刘慧明被一群美女围绕都红了眼,不时在旁边冲他吹口哨,还有大胆的忍不住凑上来,到了跟前却又矜持起来了,站在旁边装起了斯文。 王胜春跟她们几个只顾吃瓜子聊天,谁也不理睬,他们觉得无趣,就又四散走开了。但刘慧明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离开她们,他名其名曰保护表妹。 张玉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文静的嗑瓜子,刘慧明虽然坐在离她隔着三个人的地方,两眼却定在她身上。 人渐渐的多了,露天电影也即将开演。于是当街上,调皮孩子的打闹声、父母焦急寻找孩子的叫喊声、青年男女的嘻笑声等各种杂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那个特定环境下的交响乐。 露天电影,无疑是这个娱乐色彩单调的年代一道五彩亮丽的风景线,好几代人的美好回忆。 这个早已经消失了的场景,居然令王胜春再一次经历到了,她能不激动万分吗。她根据上一世的经历算计着,这放露天电影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了,再过两三年,村里开始有买电视机的了,一有了电视,露天电影就逐渐被淘汰。 这喧闹着夜色就浓了,好像一瞬间,看电影的人简直都把半个村子都填满了,就连电影屏幕后面都占满了人。 当发电机的嗡嗡声响起,白亮的灯光刹那间刺破暗夜的长空,早就挤满了村子街道的人们便欢呼一声“开演了”,立刻全场寂静,成千上万双眼睛都激动的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了……但是立刻大伙就发现上当了,只是谁的恶作剧罢了,于是众人发出一阵大笑声。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占据有利地形,来晚的看不清楚屏幕画面的,便站到村街道两边的粪堆上,有的干脆骑人家的墙头上,还有爬到两边的树上的。 换胶片的时候,调皮的孩子们常常钻到机器前,在机器发出的那屡白光前做各种各样的手势,看着手势放大数倍成像于宽大的屏幕上,发出惊奇的欢笑。 “嘭”的一下子,放映机的灯打开了,众人一片欢呼,说明演电影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放映了。 王胜春打量了一下,灯光下的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她感慨: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真是淳朴! 置身在这古朴的一代人中间,她忽然感伤起来:再过十几年,这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农村开始有工业厂子了,有暴发户了,贫富差距拉开了,人民开始焦躁,各自有了不同的压力。土地呢,开始打除草剂,庄稼开始上各种肥料。 空气开始有污染,路上有了汽车尾气,姑娘小伙子的爱情开始用金钱恒定,结婚有了明码标价的彩礼……还是现在好啊,这才是最有魅力的乡村年代。 电影终于正式开场了,几个庄子上的人已经把小小的小岗村都快站满了,连电影布后面都挤满了人。 这时,喧闹声停止了,眉来眼去的青年男女也安生了,都齐齐的看向电影屏幕。 影片里演的是一部喜剧,不时引得下面的人一阵阵的爆笑,本来王胜春她们一群闺女们来的早,占在前边的位置,可后来不断有人往前边插,这谁也没办法,她们不得不挤来挤去的踮着脚看,由于她们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大闺女,就特别引人注意,特别是那些小伙子。看到有人注意她们,王胜春提醒一下她们几个,她们就不挤了。 影片演的是一个私奔的故事,说男女主人公说好了要私奔,竟然弄错了日子,差了一天,结果两人都空等了一天后愤然离去,从此都认定对方负心,直到最后都做了爷爷奶奶又偶然相遇误会才解除,还好,俩人都没了老伴儿,最后又走到了一起。 一场电影演了两个片子,一个喜剧,一个武打片,武打片是成龙的早年电影,看得人人热血沸腾。 电影散场后,大家都意犹未尽,但人家放映员都收拾工具了,看电影的人们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往家走,那场面真是壮观,漆黑的夜幕下,无数熙熙囔囔的人群闹哄哄的往外走。 刘慧明本说要把王胜春她们几个送到家,忽然一个小伙子急慌慌的喊他:“慧明,咱北地场里的麦秸垛着火了,赶快去瞅瞅还能救不。” 麦秸垛可是一家人一年的引火柴呀,对一个家庭至关重要。 每年都有一些无赖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所以刘慧明一听也急了,王胜春就嘱咐他赶快去救火,反正她五六个人呢,还有王祥寨来看电影的人多的是,路上安全的很。 刘慧明就匆匆跟那几个小伙子去救火了。 王胜春六个就说笑着闹嚷嚷的往家走着,一个说“笑的我肚子疼”,一个说“笑的我嘴疼”。忽然素蓝大叫:“哎呀,我的发卡咋掉了?谁看见没?” 这个发卡可是刚刚红燕给她的,王胜春,红燕,三人都戴着来看电影,丢了可坏了。 红燕就慌慌的说:“才散场我还见你戴着呢,掉也掉不远。” 张玉梅也说刚刚她还戴着。 素蓝想想就急急的说:“那肯定是刚才我学电影里的人骑马,一跳一跳的把发卡给跳掉了。” 红燕就说:“那准是,你头发少,戴发卡容易滑掉。” 素蓝就急急的说:“那赶紧跟我去找去,那发卡还是你从城里带给我的,我才戴了一会,掉了就气死我了。” 第73章 发卡丢了 大家就回去顺着路一路低头找去,这时一伙一伙看完电影回家的人都纷纷归家走出好远了,刚才还喧闹非常络绎不绝的路上,一忽而便冷冷清清了。夜,正逐渐恢复寂静。 可找不到发卡素蓝跟红燕都很着急,大伙就只得耐着性子低头慢慢找,直走回小岗村刚才放电影的地方也没找见。 王胜春只好说:“这么多人,就是掉了也被人捡去了。” 红燕就安慰素蓝说:“没事,找不着我再去表姐家时给你买一个来。” 话是这么说,哪能真为了一个发卡让红燕再去城里一次。素蓝心里难过极了。 张玉梅就体贴的说:“也许刚才咱们没看见呢,咱回去的路上再找一遍。” 大伙只能再低着头在回家的路上继续找。忽然,从路上一垛麦秸垛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随后又有两三个人从麦秸垛后面走出来,几个人排成一排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大家都猛惊一下,还没回过神来,那个小伙子偎近她们坏坏的笑着问:“你们几个是找这个发卡?” 他手里正捏着那个红色的发卡。 不过随后她们也都看清前面这几个人了,认出是她们西邻村孙庄的,赶集经常见。素蓝跨上一步尖声说:“给我的发卡。” 说着伸手就夺。 那个人把手一蜷,那朵花就还在他手里,这时他身后那几个人嘻笑起来了。其中有一个嬉笑着朝素蓝那张脸上痴看。 大伙明白了,他们这是耍流氓呀! 这一来,姑娘们都慌了,张玉梅吓得抖抖索索的搂住了小胜秋。素蓝又恼又羞,都快哭了,王胜夏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想要冲上去跟他们理论,被王胜春拦住了。显然,这漆黑无人的野地里,她们几个姑娘不能跟一帮半大小子来硬的。 王胜春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走上前,正色跟他们说:“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你捡了我们同伴的花给我们就是了,咱们两个村挨着谁不认识谁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样多没意思。” 那个拿着素蓝发卡的小子就笑着说:“你这话说的不差,咱们都是村挨村的谁不认识谁呀,我捡了你们的发卡也没说不给呀。只是你看看,你几个来了也不说声谢谢就过来夺,这也不应该是不是。” 王胜春眨巴一下大眼睛,不恼不威的说:“那对不起了,谢谢你捡了我同伴的发卡,我替她说谢谢你。” 那个小子流里流气的说:“啧啧,这个谢谢说的是不是晚了呀,刚才要是早说,发卡就给你们了呀。” 素蓝气恼的问:“那你说怎么办。” 那几个小伙子听了都凑近了一步,轻嘴薄舌的说:“怎么办呢,我们也不难为你们,刚才这个妹妹也说了,咱都不是外人,我们几个今捡了你们谁的发卡也算是有缘分,你看咱下地赶会的都经常碰面,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儿咧,今个咱都报报各自的名儿,咱认识认识不好吗。”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这姑娘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跟不认识的男孩子说的,再说这又是黑天半夜的,还在漫天地里,这分明是调戏嘛! 王胜春跟素蓝对视一眼咬起了牙,众人也都气的不得了。红燕那张利嘴嚷开了:“我们的名儿俺愿意跟你说就跟你说不愿意跟你说就不跟你说,这发卡你愿意给也得给不愿意给也得给你,你今要是不给我明个叫我爹找到你家去你还得给,到那时候就有你的好看了。” 素蓝这时亮出了她的王牌:“王化武可是我二哥,你要是不怕挨打的话就给我。” 谁知他们居然不怕,那个拿发卡的得意的晃着说:“不要紧,这我不怕,我这人骨头硬,不怕挨打。嘻嘻,你不跟我说你的名儿,我就是不给发卡,明个我就拿着这朵发卡到处叫人家看去。” 素蓝听了真害怕了,大闺女的东西要是落到外村男人的手里,还被他到处传看还得了啊!素蓝气得跺着脚又怕又羞的哭了起来,王胜夏不忍了,上来就抡起胳膊给了那个小子一拳。 她这一动手坏了,那个被打的半大小子也是个二货,把发卡往同伴手里一塞,上来就拧住了王胜夏的胳膊。 王胜夏再彪悍也是个姑娘,几个回合下来就被踢倒在地,王胜春几个就一哄而上厮打起那个小子来,那几个半大小子居然趁机对她们动手动脚起来。 这时只听一声“有种你们几个别跑,我已经回家叫人了,王化武已经喊他几个徒弟来了……” 那几个人一听齐刷刷的抬头朝王祥寨村口看,看见一个小子正往这边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尽管还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却悻悻的笑笑,把发卡往素蓝手里一送,转身撒开腿跑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众人把王胜夏扶起来,都关切的问她哪伤着没。冬天穿的厚,王胜夏又皮实,伤着倒是没有。她嘴里气呼呼的骂着脏话,说那几个小子欠揍,一定得让化武哥收拾他们。 素蓝也咬着牙说回家非要告诉二哥。 倒是王胜春了解王化武的性子,他要是知道妹妹跟几个姑娘被人调戏了,不把这几个人打残才怪呐。刚解决好崔家事没几天的王胜春可不想再惹事了。她就劝素蓝别冲动,要是被她二哥知道了这事会闹出大麻烦的。 素蓝想想也是,就点头答应回家不提了。 这时大伙才去看旁边的小伙子,大家惊愕的发现,这个“孤身救群美”的人居然是东子。 东子就是那个被买来的孩子,他家就住在王胜春前院,他爹是个愣头青,排行老二,都叫他二愣子。 他是个老光棍,五十岁了才娶了个不知哪跑来的媳妇,自然不会生孩子了,他就从人贩子手里花钱买来一个儿子,好眼下给他干活将来给他养老。 他六十岁的人了还爬树掏鸟蛋,下河逮鱼,偷村人的庄稼,而且心狠手辣。他村西的地离家近,地里的庄稼难免被主人没看好的鸡呀羊呀糟蹋,他看见了也不吭不哈,而是悄悄的在地里下农药,结果就把家禽给毒死了。 被毒死家禽的人家因惧怕二愣子,只好忍着心疼把家禽给处理了,从此关紧家门看紧家禽跑出门。 他更令人痛恨的是打他买来的儿子东子,那真是下死手。但儿子是他的,谁也不敢管。 这个东子都十五岁的大小伙子了,还又瘦又小,原因除了高强度劳动还有吃不饱,二愣子倒不克扣他饭食,可是他那个老婆子不许东子吃呀,每天给他吃剩饭剩菜不说,还蒸两样馍馍,她两口子吃白面馍馍,让东子吃麸皮玉米糠的馍馍。 邻居们都可怜东子,看见他饿着肚子下地就塞给他点吃的,可这孩子偏偏刚强,谁家的东西都不吃。 “东子,谢谢你救了我们。”王胜春走上他跟前亲切的说。 “东子,多亏你了,谢谢你了哈。”众姑娘都围过来跟他道谢。 东子不好意思了,他尴尬的笑着说:“我也是去小岗村看电影,回来的晚了碰上这事了,没事了我回家了哈。” “东子等等!”王胜春喊住他。 东子疑惑的回头,王胜春轻声说:“这件事你回去别跟谁说,我们怕素蓝二哥知道了惹事。” 东子懂了,点点头说:“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哎,那东子你就回去。”王胜春温声说。 大伙都微笑着朝他摆摆手。 王胜春跟几个姑娘还心有余悸的说着刚才的事,不知道她的暖棚此刻也有了危险。 第74章 东子又挨毒打 今个是个没有月亮的漆黑夜晚,北风呼呼的刮着,把一条条小路刮的干净如新,在王胜春她们都回到家,洗漱后上床了的时候,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村南她的暖棚地里。 “就是这,给我烧了它。” 一声令下,几个火把被点着了,他们高举起就要往暖棚上丢。这一丢,暖棚上覆盖的塑料布跟草毡子还不呼呼着完呀。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谁敢动手!”一道黑影箭一般射了过来,一把掐住了那个为首人的脖子,随即命令那几个人:“把火把给我摁地上!” 苏华彪被掐的“额!额!”着惨叫,手挥着示意那几个人照做。 那几个都是拿钱办事,一见财主蔫了,哪个不怂呀,个个丢下火把撒腿就跑,但苏华彪却被捏的稳稳的。 魏丰年觉得差不多了才放开了他,把他像死狗一般踩在了地上,威严的低吼:“你自己说,这事怎么解决。” 原来,魏丰年知道今天晚上王胜春去小岗村看电影,就早早过来守着暖棚了。 他知道,每次哪个村有电影,附近几个村就会出些小事故,比如谁家的麦秸垛被点着了,谁家的花柴垛被点着了,谁家的狗被弄死了……因为来看电影的得有好几个村的人,那些不成器的半大小子专门趁乱找碴。 这个暖棚如今就是魏丰年的命根子,他来了哪也没去,直接钻到暖棚里面,用手电筒照着看书。结果,果然听到外面来搞事情的苏华彪,就这么顺利的把他拿下了。 此刻的苏华彪怂成了狗,只好声声哀求魏丰年放了他,毕竟他是马头乡的名人呀,他得要脸呀! 魏丰年对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从此以后远离王胜春,再不许骚扰她丝毫。 苏华彪低头作揖的保证他再也不骚扰王胜春了,以后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口说无凭,魏丰年得找个证人,这个证人当然得是有权威的人,于是,魏丰年抓着苏华彪的后脖颈,敲开了王祥寨村支书的大门。 第二天一早,王胜春起床就先去暖棚查看,一掀暖棚门吓了一跳:魏丰年裹着大衣睡在暖棚里的草毡子上。 她紧张的大叫:“丰年大哥,你怎么睡这了,地下多凉啊,赶紧起来!” 魏丰年被她惊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嘴里安慰她:“不凉,我铺着草毡子呢,你别这么咋呼。” 王胜春奇怪的问:“你怎么睡这了?什么时候来的?” 魏丰年看着她说:“以后苏华彪再不敢骚扰你了。” 王胜春不懂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魏丰年就把昨晚的一幕跟她说了,她听了心突突跳着后怕不已,万一她的暖棚被烧了,那这二亩地刚长出来的蒜黄也就全部被毁,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损失,还有心理上的打击。 王胜春一激动,蹲下抓住了魏丰年的袖子,“丰年哥,你昨晚上来的太及时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真是没心没肺,只顾着看电影都没想到来看看暖棚……” 魏丰年看着孩子般蹲在自己脚边,两手抓着他的大衣袖子,两眼如水般灵动,睫毛一忽闪一忽闪的王胜春动人模样,他的心被软化了,眼睛不由痴了…… 王胜春猛然松开了他的袖子,蹲着倒退了一步,然后慌慌的转身说:“那个,没事就好了,我回家做饭去,你一会来家吃早饭,吃完了回家补觉去。” 说罢抽身就跑出了暖棚。 出了暖棚心还突突狂跳,刚才魏丰年的眼神有些瘆人,她心慌又……心乱。 她刚走到村口的小路上,就听到二愣子家传出他那尖利的呵斥声。王胜春心里一揪:他又打东子了。 二愣子正坐在树底下的一个木凳子上,娴熟的挥舞着他抽牲口的一条油乎乎的细长皮鞭,东子直挺挺的站在他挥鞭子最舒服的地方,他“啪”抽一鞭子,威风的尖叫一声:“长心不?” “啪” “长心不?” “啪” “长心不?” 羸弱干瘦的东子他以不变的挨打姿势承受着落到身上的每一鞭子,大冬天的早上,他就穿着一条秋衣秋裤,冻的缩成团,但他一动不动的挨着鞭子,那飞刀般的鞭梢和鞭身抽到背上和胳膊上像抽在木偶上般下鞭无声。只有前面那副薄薄窄窄的胸脯一耸一耸的证明他是个活物,那是他狠命吞咽下去的抽泣。 邻居们都聚在门口忧心的看着,那个头发秃的只剩脑后一只婴儿巴掌大的老婆子,瞪着贼溜溜的小黑豆眼,瘪着没牙的薄嘴唇,阴着脸在旁边看着,直嫌老头子打得轻。 原来是东子昨夜里去看电影了,没把牲口喂饱,今天早上牲口不等天亮就叫,聒醒了睡觉的二愣子跟他婆子。老头子本来不想打他,但听了老婆子的“告状”就瞪着眼珠子朝他吼叫“昨夜里看电影为啥回来那么晚?” 东子要是爽爽朗朗的答出来也许不会挨这顿打,但他是被打怕了的,看到爹眼珠子一瞪就吓得两腿打摆子,喉咙里像塞满了破棉花套子,瞪着俩黑亮亮的小眼珠子呆呆的看着二愣子不敢吭声了,再说他也不能把昨晚上在路上逗留的原因说出来,因为答应了王胜春的。 他就只好低头听天由命。 告完状的老婆子在旁画龙点睛的嘟噜了一句:“肯定是看完电影野去了呗,他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服你管呀!” 这买来的儿子本就心里不踏实,最怕他长的了不服自己管了。二愣子一听老婆子这话,胸中愤怒的火焰被点燃了。他就咒骂着往凳子一坐,冲老婆子瞪着俩眼珠子叫:“把鞭子给我拿出来。” 老婆子飞快的把鞭子拿出来递到他手上了,东子连忙哆嗦着眼里噙着泪习惯的站到离他半米远利于他挥鞭子的地方。 他气呼呼的骂着:“几天不打你你就皮痒是不是?我供你吃供你喝养大你了,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不打你一顿狠的你就忘了我是谁了……我这辈子都是你爹,你活到八十都得任我打任我骂,我看你今天你长心不……” 虽然这一幕前世王胜春看多了,但是此刻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东子挨打跟她们几个姑娘还有关。这时她看见素蓝也缩在人群后面一脸恓惶,明显心里也过意不去。 王胜春就对胡同里年龄最大的七奶奶说:“七奶奶,你年纪大,你去劝劝,看东子挨的多狠。”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白搭,这老头子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不管你是谁,你越拉他越打得狠,去年不是素蓝她爹管还把素蓝爹也骂了吗。” “唉,谁也管不了,就该这孩子受着。”她又叹息了一声。 王胜春看着东子那可怜的样子,又心疼又气愤,恨不得夺过鞭子抽老头子一顿。 旁边的人也都可怜东子,但是也只能睁眼看着二愣子一鞭一鞭的抽他,大家个个咬牙切齿的小声咒骂:“等着,死老头子、好死不了……” “你住手,昨晚上东子看电影来晚了是因为我!”王胜春忽然冲上前去。 还趁二愣子不注意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鞭子。 二愣子愣了一下,大伙也都愣住了,都唏嘘胜春这丫头吃豹子胆了,竟敢跟二愣子杠上了。这时素蓝也上前一步,跟王胜春站在了一起,对着二愣子说:“对,东子昨天晚上看电影回来的晚是因为我们几个,我们拖东子的后腿了。” 红燕也从人群里挤过来了,拦在东子前头,薄唇翻飞:“二大爷,你要恼东子就打我们仨,东子就是为了我们仨才回来晚耽误喂牲口的,你有气撒到我们三个身上,来来来,鞭子给你,你挨个打我们。” 第75章 跟二愣子开撕 二愣子再“二”再“愣”也不敢对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下手呀。但是他的权威遭到了挑衅,哪能就这么认输。 他呼地起身,劈手就要夺回被夺走的鞭子,但是王胜春麻利的一闪身,鞭子没夺到手自己还闪了一下子,差点跌倒。 二愣子恼羞成怒,冲王胜春破口大骂:“你个王八妮子你找死是不是!” 论辈分王胜春该喊二愣子大爷,他骂她也挑不出理来。但是王胜春不吃他这套呀,她干脆以楞碰楞,拿着鞭子一叉腰瞪着他叫:“你个王八羔子你找死是不是?” “哗……”人群里响起一片唏嘘声。 她居然敢跟二愣子对骂,这丫头简直是无法无天呀! 二愣子估计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强的对手,被她怼的登时两眼圆瞪,接着气的暴跳如雷,拍着胸脯朝众人控诉:“你听听你听听,她一个小妮子居然跟我这个当大爷的对骂,还有没有天理呀,我揍她大伙说亏不亏……” 王胜春嘴巴如刀子:“你配当大爷吗,你把东子当牲口使唤就算了,还把他牲口般毒打,你就不配当个人,你连牲口都不如……你敢揍我我就敢抽你个老畜生!” 这骂的也太狠了,大伙都吓傻了。 李大云听到吵闹飞跑过来看,看见闺女正一手掐腰一手戳着二愣子脑门骂,把她吓的脑子一嗡差点瘫倒在地。立即扑过来抱住闺女,呵斥着她又连连跟二愣子道歉。 这二愣子一看李大云来了就更来劲了,唾沫飞溅的跟她告起状来,说他活了六十多岁了头一回被一个小姑娘骂,今天他不收拾她他不姓王。 他那老婆子也跟着开腔了,蹦着脚拍着双手咒骂起王胜春来,连李大云也骂上了。 李大云只能苦着脸给老两口子说好话,但这时红燕上阵了,她一张利口骂二愣子两口子,素蓝趁乱拿起地上的破旧棉袄给东子捂上了,但是东子却不敢穿,战战兢兢的又把棉袄抖落地上了。 素蓝捡起来给他披上,他又抖落地上,如此反复几次后素蓝无奈的放弃了。没办法,他是被打怕了。 二愣子两口子两张嘴都骂不过红燕一张嘴,他恼羞成怒,扬手就朝红燕脸上扇去,王胜春眼疾手快,把娘一推,抬起鞭子就朝二愣子抽。正巧抽在二愣子手背上,他那只青筋暴露的手背登时泛起一条红痕。 “哎呀我的娘啊,王家大妮子打老头子了!”二愣子扯着喉咙大叫。 他老婆子不干了,张牙舞爪的朝两个姑娘扑过来,李大云飞快搂住她,嘴里给她说着好话吼闺女们快走。 但是二愣子已经发疯了,他也不顾伦理纲常了,扑过来就要跟几个闺女厮打,但邻居们这时候不光看了,都过来拉架,素蓝的爹跟红燕的爹也挤进来替自己闺女挡二愣子。 王胜春觉得也没吃亏,就拉着素蓝跟红燕趁乱跑了出去。 二愣子可是挨了王胜春的鞭子呀,他哪肯就这么罢休了,于是等人群散后就跟泼妇般嚎叫着到王胜春家来叫骂。 李大云不许闺女们出门,尽着他骂,想着他骂累了自然就拉倒了。可是她们都低估了二愣子的泼妇实力,他的骂功完全可以比肩刘晓棠笔下的一丈青大娘:骂人就像雨打芭蕉 ,长短句 ,四六体 ,鼓点似的骂一天, 一气呵成 ,也不倒嗓子。他骂了整整两个小时都没喘口气。 他可是还没吃早饭呀,饿着肚子骂呀!这实力实在非凡。 提起吃早饭,在暖棚里等着去王胜春家来吃早饭的魏丰年,左等右等不见王家人来喊他吃饭,他正想回家算了,一出暖棚门就听到王胜春胡同口的喧闹声,他不放心,就走过来看看,结果就看见二愣子跳着脚在王胜春家门口骂。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正好这时候一个胡同的老太太、“七奶奶”端着碗在胡同口吃饭,看见王胜春的“对象”,就悄声跟他说了刚才的情况。她好心的提醒他说:“孩子,你是外姓人,这个二愣子愣的很,你可别惹他,一惹他他再耍赖讹上你就麻烦了,他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哪一套都会玩。反正大云家也没男人,他也不敢太过分骂骂就了啦。” 魏丰年听了心里有数了,但是他得进去看看王胜春呀,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就轻声跟老太太道声谢朝王胜春家走过来了。 二愣子已经骂的满口白沫,满头大汗了,但还没有停歇下来的节奏。 魏丰年直接无视他,从他身边走过,进了王胜春家的堂屋门。进门就看见李大云一手拉王胜春一手拉王胜夏,是不许她们出去跟二愣子骂。 张玉梅抱着小宝,搂着小胜冬,胜秋一脸恐惧的缩在张玉梅背后,她可还要上学呀,如今却饭也没得吃,还不敢出门了。 屋子里的气氛阴郁又压抑。 魏丰年一推门仿佛带来了一道阳光,那压抑的阴沉气息瞬间消散,全屋子的眼睛都射向了他,眼睛里满是喜悦。她们在无形中都把魏丰年当做家里的一员了,而且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王胜春在看见他时也是心里一亮,脱口而出:“你可来了……” 说到这里又觉得这话不妥,就顿住说:“不好意思,没法请你吃饭了。” 魏丰年却哈哈一笑说:“怎么不请我吃饭了呀,我饿了就是来吃饭的,走呀,出来去厨房盛饭去。三妹不是还吃了饭上学去嘛,不能耽误她。” 李大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然后苦笑着提醒他:“你听听外面骂的,没法吃饭呀……” 魏丰年云淡风轻的说:“婶子,他骂他的咱吃咱的呀,走,去厨房。” 说着朝王胜春使了一个眼色,王胜春秒懂。她拉着娘的手站起来了,嘻嘻笑着说:“听丰年哥的,他骂他的咱吃咱的,权当他给我们唱小戏了,咱吃的才香呐。” 张玉梅也仿佛懂了俩人的意思,就抱着小宝拉着小冬冬往外走,嘴里说:“婶子,别生气了,咱去吃饭。” 李大云就在他们的簇拥下出了堂屋门,迎着二愣子的骂声朝厨房走。 这二愣子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他汗流浃背的骂着:“王八妮子龟孙妮子你敢打我,我老头子活六十多了让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给打了……我不活了……我死了变鬼找你爹论理去……” 看见李大云一家出门了骂的更凶了,使出全力把骂声提高了一个分贝,两手也拍的啪啪响。 但是,这骂声产生的效果却令他差点吐血,这一家人好像没听见他骂没看见他蹦似的,一家人面带微笑的进了厨房…… 一家子挨个进了厨房,魏丰年就关上了厨房门,还用棍子把老旧木门堵上了,好挡点外面的噪音。 王胜春掀开锅,丝毫不乱的拿出篦子上馏的馍搁到馍框子里,又用饭勺轻轻的搅锅里的红薯玉米粥,一勺一勺的舀进一个个碗里。 张玉梅从咸菜缸里捞出一碗萝卜豆糁,滴进去几滴香油,搁到厨房的饭桌上,一家人围着吃起来。 李大云当然吃不下,她抱歉的跟魏丰年说:“丰年,别见怪,你来我家吃饭连菜也没炒,就让你吃咸菜。” 魏丰年忽然说:“婶子,我吃咸菜没事,不能让小冬冬也吃咸菜呀,我来炒个萝卜丝。” 李大云怔了一下。 可是魏丰年已经从案板底下拿了一个大萝卜,王胜春接过说:“我洗萝卜,你剥棵葱。” 外面的二愣子被无视已经火冒三丈了,居然又闻到了厨房里冒出来的炒菜香味,饥肠辘辘的他气红了眼珠子,他大叫一声,飞跑几步抬脚踢向厨房那扇破木门。 第76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但是二愣子这一脚却没踢翻那扇门泄了愤,那道门好像有弹性般反倒把他“弹”出几步远,害他扑通躺在了地上。 因为魏丰年在他吆喝一声朝门踢来的时候,用背靠在了门后头,那扇门被踢也丝毫未动摇,二愣子就被自己的蛮力给甩出去了。 二愣子摔的后背生疼,眼看打打不成,骂又没人听,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终于,他撒泼的往地上一躺,使出吃奶的劲哭嚎起来:“哎呀,李大云。你个克死男人的寡妇领着孩子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啊……” 李大云手一颤,一块馍掉到了地上。男人没了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这冷不丁被吆喝着自己是“克死男人的寡妇”她哪能受得了。 她眼泪哗哗的流着,就要起身出去跟二愣子理论,被魏丰年拦住,他恳切的跟她说:“婶子,千万别生气,你生气你就输了,别管他嘴里说什么,咱就当他唱戏,不然你跟这样一个老头子去拼命吗?有意思没?” “没意思,所以我们吃。” 王胜春把地上的馍捡起来,把沾有土的地方揭掉馍皮,自己咬了一口吃起来,又从馍框里拿出一块递给娘。 魏丰年把炒好的萝卜丝盛到一个盆里,笑着问大伙:“香不香?” “香!”王胜春带头说。 “香就快吃。” “嗯,快吃,老三赶紧吃了上学去。”王胜春嘱咐妹妹。 厨房里响着清脆的筷子碰碗声,馋人的咀嚼声,还有轻快的聊天声。厨房外是二愣子撕扯着嗓子的哭叫声。屋外的声音可敌不过屋内的声音,屋内的声音越吃越饱屋外的声音越嚎越饿…… 直到二愣子哭声渐渐弱了,撒泼也耗尽了体力,厨房的人开了门各干各的,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成了空气。 二愣子彻底败下阵来,恰好这时候他老婆子还有东子过来拉他回家,他就坡下驴被东子背着出了王胜春家。 但他可不是吃素的,回家吃了饭又继续跑到王胜春家门口骂,王胜春一家铁了心的一声不吭,还无论他骂多么难听,丝毫不为所动。 二愣子这是一拳拳打在了棉花上,越打越没劲,但是为了出气,为了顾全面子,还是费力的骂着。 这事是王胜春惹的,二愣子主要是骂王胜春,李大云就想着让她躲出去算了,省的让她听这老畜生的叫骂声。她就跟她悄悄说:“老大,你看丰年这孩子帮了咱这么多忙,早说去他家拜访一下一直没去,要不今天你就跟丰年一起去他家看看他母亲跟妹妹。哦,可别空手哈,我给你拿钱。” 王胜春拦住娘说她有钱,她自己也觉得是该登门感谢一下,更何况俩人现在是生意合伙人。就欣然同意了。 但是她不放心家里,怕二愣子万一做出出格的事来家里人吃亏,正巧红燕跟素蓝来了,她们是来商量对策的。 王胜春就笑笑说只要他就这么骂下去就不用管,他总有骂够的那一天,说她就担心他万一狗急跳墙的使坏。 红燕跟素蓝就说:“放心,使坏他也沾不了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王胜夏冷笑一声说:“我就看着他,他要是敢使坏我直接卸了他的胳膊。” 王胜春亲昵的拍拍二妹的肩,觉得家里有个假小子还真不错。 这时魏丰年从外面推门进来了,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惹得素蓝跟红燕都同时盯住了他。他礼貌的朝她们点点头,就跟王胜春一家人告辞。 李大云忙拉住他说:“丰年,今个就让胜春跟你去你家拜访一下你母亲,你看看我早就想着让她跟妹妹去了,一直没得空,今个就去,可家里这摊子事老二也不能走开,就让她自己去。” 魏丰年一听眼射金光,当即就说:“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快点走,或许胜春走了外面那老头子就完了。” 李大云点点头。 “胜春,你还没跟我说他是谁呢,我不在家这一个多月,听说你有对象了,就是他?”红燕凤眼一翻小嘴噘着看向王胜春。 王胜春想起,在村人眼里魏丰年可是她对象。眼下她也不好戳破,就拉拉她的手说:“有空再跟你说这个。红燕,素蓝,麻烦你们帮忙照样着家里跟我的暖棚,我出去躲一躲。” 红燕还想说什么,被素蓝拦住,催王胜春跟魏丰年快走。 魏丰年是借魏海洋的自行车来的,就推着自行车跟王胜春一起出胡同,一出胡同口就遇见了瑟缩在家门口的东子。 东子一见王胜春就愧疚的说:“胜春姐,是我连累了你……” 王胜春看着他心里难受,就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那老东西不敢怎么我,你别想那么多了。” 她坐在魏丰年的自行车后座上,耳朵里还响着早上那抽在东子身上啪啪的鞭子声,和二愣子那尖利的吼叫声“长心不!长心不!” 王胜春觉着胃里好像塞着一大团子生肉,扒不出来的难受,她心里再次痛恨人贩子。东子在这个家里挨打受骂,不知道人家亲生父母丢失了儿子有多痛心呢,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发疯的寻找呐…… “这个小伙子是挺可怜的。”魏丰年低沉的说了一句。 王胜春叹息一声,狠狠的说:“是的,那些贩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就该枪毙。” 想想又说:“买媳妇买孩子的也该让他们跟着蹲大牢,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按说他们跟人贩子同罪。” 魏丰年沉默了,他又想起了那天下午被她拦住的那个小媳妇。 王胜春跟魏丰年走后,红燕跟素蓝都留在她们屋里,表面上有说有笑,其实都暗中留意着在外面哭闹咒骂的二愣子。 红燕气恨恨的跟李大云说:“奶奶,也不知这死老头子怎么这么大的劲头,骂半天了也不累,我真想一瓢开水泼到他脸上,烫死他。” 王胜夏说:“我真想照他头上一棍子闷死他。” 素蓝捂嘴笑了。 李大云苦笑着嘱咐几个姑娘:“你几个小声点,叫他听见喽。” 说罢重重的叹了口气:“唉,东子这孩子是真可怜。” 红燕想想问:“奶奶,东子被买来的时候有多大?” “看样子有七八岁。哎呀,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可整齐了,一看就是城里孩子,也不知道咋就落到人贩子手里了……”李大云叹息。 “就算是七八岁也不小了呀,在这这么受罪,还不自己跑回家去咧。”王胜夏愤愤的说。 “你说得轻巧,他给卖到二愣子家就被打怕了,这些年又不准他出门,又不让他上学,他不识一个字,身上又没一分钱,回家,咋回家?”李大云皱着眉头叹息。 红燕撇撇嘴说:“也是他老实,就不能偷二愣子的钱拿着跑了?” 李大云咂舌:“我的闺女哎,这孩子哪敢呀,你没看二愣子一个瞪眼就能把那孩子吓的尿裤子吗。” 素蓝点点头。 张玉梅接话:“再熬几年大了娶了媳妇就好了。” 王胜夏听了一撇嘴说:“哼,娶媳妇,就二愣子家那两间破屋,老头子老婆子那两口子的人缘,东子人长得又黑又瘦的,能娶得上媳妇才怪呢。” 这边几个人说着东子,忽然注意到外面的骂声停了。李大云心下一揪,扒着门缝往外一看吓的心差点跳出胸膛:二愣子正拿着一团沾了油的棉花套子,正蹲在地上划火柴点着。 院子里可是堆着一大垛棉花柴棵子呀,那是这个家一冬天的柴禾。 李大云尖叫一声“你可不能点我们家的柴禾……”就冲出去了。 小宝跟小冬冬吓的哇一声哭了,张玉梅紧紧的抱住他们。 王胜夏跟红燕还有素蓝也呼啦跑了出去。 第77章 白氏发威 二愣子一看她们冲过来了,就飞快点着了那堆烂棉絮,抓住就往柴禾垛上扔,干柴遇烈火,那挨着火苗的花柴棵“嘭”一下子就着了。 李大云吓的大叫着扑上去抢救,王胜夏抱起那一堆着火的花柴就往外扔,红燕跟素蓝从厨房提了水就朝火上泼。 火势还不大,几个人一阵手忙脚乱扑灭了。王胜夏不忍了,抽一棵花柴就朝二愣子抽去,二愣子捂着头也抽出花柴跟王胜夏对打,红燕跟素蓝哪会袖手旁观,都跟着抽出花柴朝他身上招呼起来。 二愣子一对三肯定输呀,更何况他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动作咋也没三个小姑娘麻利,几个回合下来,脸上,脖子上,手上,只要露着的地方都划满了被花柴棵子抽出来的血道子。 二愣子被打的浑身疼痛,又看着围观的邻居,他感觉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这时王胜夏又抡起一棵带着泥疙瘩的花柴根部朝他头上抡下来。心如死灰的他干脆脑袋一晃,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这个装死的伎俩可是百试不爽啊! “啊,出人命了!”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刺耳的尖叫。 当然那个人是葱花娘,她唯恐天下不乱。 但被她这一咋呼,又看着地上死狗一般的摊着四肢的二愣子,李大云慌了,几个闺女也不知所措了。素蓝娘跑过来拉着闺女就走,红燕的娘跑过来了,她大姐红杏也一瘸一拐的来了,看见这一幕也吓坏了,秋菊拉着李大云的手连连问咋办咋办? 王胜夏到底是个小姑娘,逞一时之勇,看着地上满脸血道子的二愣子也怂了,愣愣的立着不动了。 红燕不服气,冲地上的人薄唇翻飞:“我说死老头你别装死了,我们可不吃你这套。再说你装死也白搭,我们又没拿刀又没拿棍子的,就一棵花柴棵子能打死你……” 她这番“不论理”的话立刻遭到葱花娘的反驳:“我亲眼看见了,刚才打死二哥的可不是花柴棵子,是花柴根。根上带一大块土坷垃,这猛一下子砸头上死了跟玩儿似的。” 红燕气红了眼,她弯腰捡起那棵带土坷垃的花柴,把根部对着她说:“就是这棵是,你说砸头上能砸死,我说砸不死,那咱就在你头上试试,看能把你砸死不。” 说着就扬起来朝她头上砸去。葱花娘哪料到她来找一出,面对着呼啸而来的花柴棵子拔腿就跑,惹得邻居们一阵哄笑。 “哎呀老头子你死的太惨了……”二愣子老婆扯着尖利的嗓子哭嚎着跑来了。 扑到二愣子身上一顿嚎,忽然站起身,头朝前倾,像个子弹一样朝王胜夏怀里射来。正发呆的王胜夏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她那一头。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一直忍气吞声的李大云上前就扯住了老婆子脑后的头发,猛地一拽把她拽倒在地。 这老婆子心狠手辣,伸手就往李大云下身抓,被红燕跟她娘眼疾手快给抓住了手腕。王胜夏一看这老婆子对娘下死手了,过来一脚踢在她胸口上,把她踢得“哇”一声,躺在地上像个翻肚的蛤蟆一样四肢干划拉站不起来了。 东子这时候也跑了过来,他不知所措的看看躺在地上的老两口子,象征性的喊了一声“爹!娘”就跪在了他俩中间。 老婆子捂着胸口恶狠狠咒骂东子:“你没看见你爹娘都快被打死了吗,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回家拿刀跟她们拼命!娘的,真是白养你个王八羔子了……” 东子怔住了。 老婆子挣扎着推了他一把,吼:“今天你要是不拿刀跟她们拼,回家我用烧红的铁条扎你,用开水烫你,用锥子戳瞎你眼睛……” “是谁这么心黑呀,不怕死了下油锅吗?”一道沧桑又洪亮的声音平地响起。 大伙朝门口看去,鹤发童颜的白氏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过来。 “二奶奶!” “二婶子!” 李大云跟王胜夏都像见了救星,一起朝白氏扑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李大云呜咽着说:“二婶子,你看看这,这日子有法过吗……”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老婆子一见白氏,顿时如耗子见了猫,缩着头瘫坐到地上闭嘴了。 白氏拄着拐杖走到她跟前,威严的问:“咋了这是,你两口子是不是当我们家没人了,跑到我们家里作妖来了?跟你说,大云可是我侄媳妇,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那老婆子鼓起勇气替自己辩解:“白婶子,您睁大眼睛看看,我老头子被打死了呀,她娘几个打我老头子一个,活生生把人打死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呀,您说说到底是谁媳妇谁……” 白氏看看地上的二愣子,轻描淡写的说:“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活了六十多岁了,一把老骨头了,该做的恶都做了,死了倒安生了。不过既然人是我侄媳妇一家打死的,那我就做主给他一床被子裹着埋了。大云,去找村里主持丧事的老五爷,让他找丧葬班子来,把老二给埋了,早点让他入土为安。” “啊,你你你……”二愣子老婆子干瘦的手指指着白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大云跟门口看热闹的邻居都愣愣的看着白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时白氏又催促李大云:“你还愣着干嘛呢,快去呀,难不成你还想让他的尸体在你院子里过夜不成?” 李大云一听瑟缩着倒退一步,王胜夏虎躯一震说:“二奶奶,我去找五爷来,娘,你赶紧拿出咱一床被子来,二奶奶不说咱赔他一床被子嘛。” “嗷呜……你们这群畜生……”二愣子大嚎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众人都捂嘴笑了。 白氏一拐棍敲在了二愣子头上,破口大骂:“你娘了个逼,也不睁开你那王八眼看看我是谁,敢欺负我侄媳妇跟孙女,你当我死了是。就是我死了做鬼也不准你欺负她们一家……你他娘的今早上就扯着破落喉咙在我侄媳妇家骂,要不是我不在家早把你脑袋拧下塞你裤裆里去了,还会让你咧着腚眼子嘴骂……” 她骂一句用拐棍在他头上敲一下子,骂一句在他头上敲一下子,二愣子难以招架,只好节节败退,最后捂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他那老婆子也尾随他后面夹着尾巴跑了。 东子则吓得瑟瑟发抖的站在院子里,不知该追上去还是躲出去。 他怕他这会跟着回家会遭他两口子的毒打,他们会拿他出气。 白氏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叹息一声说:“造孽哦,造孽哦。走,小子,我送你回家,他们今个敢再打你我就敲烂他俩的狗头。” 东子就被白氏护送回到了家,他当时是没挨打,谁知道过去这一会会不会挨的更狠呢? 别人只能叹息一声罢了,谁也救不了他呀。 王胜春让魏丰年把车子骑到附近一个小集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带着去他家,说她这是头一回去他家,他家还有几个小妹妹,不能空着手去。 魏丰年觉得也是,他何尝不想让娘跟妹妹对王胜春有个好印象呢,更何况妹妹们也很馋,他就不跟她过分客气了。 一个大小伙子骑车子带着一个大姑娘,这画面令人一看就懂:这不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就还是没结婚小情侣。 又是男帅女俏特别耀眼的一对,于是一路走来,来人没少遭路人的观望。虽然王胜春是个活两辈子的老阿姨了,可如今自己明明是少女呀,并且还是面对这个不时令她心神慌乱的小伙子,她不由被这一双双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乱。 前面骑车的人这时候提醒她:“前面就是我村了哈,我村就住在村西头第二个胡同里第……” 他忽然顿住了,两眼盯住了一个人看。 第78章 初次去魏丰年家 王胜春不由跟着他的眼光去看,发现被他盯着看的是一个小巧俊俏的姑娘。那姑娘明显也看到了他们,但她却是盯着王胜春看。 当然只是几秒钟的注视,她很快扭过了头,慌慌的跑了开去。 王胜春下意识的问魏丰年:“她是你们村的姑娘?” 魏丰年“嗯”了一声,脚上发力,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王胜春隐隐意识到,刚才那个小美女跟他肯定有故事。 魏丰年带着王胜春到了家,郭彩玲自然很热情的招待,看她带那么多东西,一个劲的说她破费。 王胜春真诚的说了一大堆感谢魏丰年的话,还说她娘早就想让她们来看看她跟几个妹妹,她一直没机会,还请她见谅。 郭彩玲面对这个能说会道举止落落大方的女孩,眼里满是赞赏。 魏丰年家小妹妹丰珠从王胜春进家就一直盯着她看,也不粘着母亲了,还怯怯的蹭到王胜春跟前,王胜春给她拿了吃的就把她抱到腿上逗弄,她也不认生,跟王胜春玩的可欢了。 郭彩玲跟魏丰年都直呼稀奇,这个跟没断奶般粘着娘的小丫头这会竟然不粘着娘了。魏丰年就笑着说:“她跟胜春姐姐有缘分。” 王胜春呵呵笑了,郭彩玲也抿嘴笑了一下 王胜春接着就详细的跟郭彩玲讲了他们种的蒜黄长势,高兴的说:“大娘,哪天你带着妹妹去看看,蒜黄都长到筷子高了,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出棚卖钱了,到时候咱可得自己先尝尝呵呵。” 郭彩玲当然跟儿子一样关心蒜黄的长势,那可是钱呐。她听了王胜春的话自然也欣喜不已,就说哪天一定去看看,还礼数周全的说去看看胜春娘。 魏丰年怕把话题又扯到当年的车祸上,就忙岔开话题,说他带胜春看看地窖里的米酒发酵的怎么样了,应该很好喝了。王胜春一听他们家还自己做酒,就饶有兴致的跟魏丰年下地窖。 他家小妹妹丰珠也要跟着去,郭彩玲揉揉她的头发亲昵的数落:“什么都有你的事。” 王胜春就说:“没事,让她跟着下去玩。” 郭彩玲干脆也跟着下地窖了。 郭彩玲之所以做酒,就是因为丈夫生前爱喝酒。虽然她厌恶男人喝酒的,但是她根本管不了他,他在外面买的都是地瓜干酿的烈酒,很伤身体,她就跟一个亲戚学着酿了米酒。 后来她发现。肚子着凉或者伤风感冒了,舀上一碗温温喝下就管用,比吃药强多了,以后她就把做酒这个环节保留下来了,地窖里常年有酒。 魏丰年打开用蜡封着的一坛子酒,一股酒香直冲鼻腔,那香而不烈,浓而不冲,沁人心脾。王胜春脑子里顿时浮起一句: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大娘,你做的酒太棒了,我闻了一口就醉了。”王胜春深深的吸着鼻子夸赞。 郭彩玲登时满面春风,骄傲的笑着说:“真不是吹闺女,我自己也奇怪这酒咋做这么好,去年我那个教我做酒的亲戚喝了都说好喝,比她那个师傅做的好喝多了呵呵,对了闺女,走到时候带走些,没事当酒喝,受凉了当药喝可管用了。” 王胜春是好酒之人,听了就不客气的说:“那谢谢大娘了,我就带回去尝尝。” 王胜春在魏丰年家吃了午饭又逗留了一会,才提出回去,郭彩玲已经给她灌好了一壶酒,还蒸了一锅大黄米包给她带着。王胜春看着那白面裹着黄灿灿的米粒,米粒上摁着一个红枣的美食,迫不及待的尝了一个,立即叫好,又甜又糯,真是吃了一个想下一个。 王胜春心里想:魏丰年母亲还是个美食家呀! 忽然脑门一亮:她做一手这么好的米酒,为什么不去卖呢? 魏丰年送王胜春回到了家,李大云发觉俩人都眼泛笑意,满脸春光,不用说俩人在一起很开心。 李大云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稳重又能扛事的小伙子了,心里暗暗希望他能真的成为女儿的对象。 魏丰年进门就关切的询问二愣子的事,李大云就欢欢喜喜的给他俩讲了他们走后发生的事,听到最后被二奶奶给打发了,他俩直呼大快人心。 李大云让王胜春一会去谢谢二奶奶。王胜春指指那一罐子米酒说:“好嘞,我带着大娘做的米酒去,这米酒我尝了,可好喝了,二奶奶她准喜欢。” 魏丰年当然心里很美,他笑着说:“二奶奶要是喜欢喝再去我家灌,反正我娘会做。” 李大云想说那怎么好意思,王胜春调皮的一眨眼说:“好呀,那你下次来再带一罐。” “这……”李大云看着闺女无语了。 魏丰年却朝她深看一眼,露齿一笑:“不给你带,想喝自己去问我娘讨。” 不知怎么的,王胜春脸一下子红了。 魏丰年告辞以后,王胜春想起还有大黄米包,就拿出来让娘做晚饭时馏上,几个妹妹一看见就馋了,不等馏就抓住咬,一吃都刹不住了,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就连小宝都大口大口的包着一个啃,啃得满脸都是黄米粒,成了小猫脸。 王胜春哈哈大笑。她不经意朝门口一看,见东子扛着一大篮子麦秸从地里蹒蹒跚跚的挨回来了,篮子太大了,扛在他肩膀上像一座山般压着他瘦小的身板。 正好李大云也看见他了,就跟王胜春一起喊住他:“东子,别走,过来尝尝好东西,这可是稀罕物,你可得尝尝。” 东子被肩上的篮子压得颤巍巍的,就回过头吃力的说:“我不吃了婶子,我回家给牲口铡草了。” “不急不急,小儿,吃了瓜再铡。”李大云亲切的招呼着。 王胜春通通跑过去,硬接过来他肩上的篮子撂到了地上,小心的拉过他的胳膊往家里拉。他胳膊上有一道道的鞭印子,被她一拉浑身一颤。 王胜春觉察了松开手,让他站着别动,她飞快跑到屋里,拿出红花油给他抹了一遍。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东子,看你姐见你多亲。” 东子腼腆的笑笑。 东子吃了两个黄米包了,王胜春跟李大云非要他再吃一个,他为难的说:“我真吃不下了婶子。” 王胜春看着他,就跟娘说:“他吃不下就算了,别撑着他。” 王胜春妈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我光想叫东子多吃点。” 东子低头嗫嚅:“谢谢婶子,婶子一家都是好人……” 李大云叹息一声,心说好人又怎么样,也救不了你。 王胜春抬头看看院门口,小声问:“东子,你爹娘今天又打你了吗?” 东子摇摇头。 王胜春松了一口气,说:“走东子,回家晚了你又该挨训了,我把篮子送到你膀子上。” 王胜夏抢先挎起大草篮子,送到了东子肩头。 王胜春又不放心的来回瞅瞅,忽然压低嗓子问:“东子,你爹那样打你,你恼他不?” 东子探究的看了王胜春一眼,然后低头嘀咕一句:“我都习惯了。” 说罢扛起大草篮子一歪一拐的走了。 他的腿今天早上也被打伤了。 王胜春听了这句话眼泪都差点流下来。她想起后世那丢了孩子家长那句血泪控诉:人贩子伤害的不是一个人,一阵子,是一个家庭,一辈子。 大黄米包不能馏热就吃的差不多了,李大云留出四个给二奶奶送去,让姑跟小豆豆也尝尝。 王胜春又把酒倒出一瓶来,她跟娘说吃晚饭不用等她了,她陪二奶奶喝一杯去。 第79章 二奶奶的故事 大黄米包二奶奶跟王娟子都说好吃,但俩人都舍不得吃,一人吃一个,剩下两个让小豆豆吃了。 王胜春心下暗想:既然都这么喜欢吃,我哪天得跟魏丰年娘学着做。 米酒口感好喝了又舒服,二奶奶让娟子炒了两个菜,又切了一块咸肉,让王胜春陪她好好喝一场。 二奶奶喝的身上热乎乎的,脸上也笑眯眯的,就舒服的往太师椅上一靠,拖着长腔说:“春儿啊,奶奶的脚又疼了,该修指甲了,你小丫头小手灵巧的很,给奶奶修的一点不疼。” 王胜春这才想到重生过来还没给二奶奶修过脚,直怪自己粗心。 上一世她可是一直给二奶奶修脚呀,当然那是图二奶奶能贴补她些东西,倒也哄得老太太很开心。 此刻,她只是尽孝心。 姑跟小豆豆在前院代销点替二奶奶守着,王胜春就自己去厨屋烧水。 烧好水舀到洗脚盆里端到堂屋里,她蹲到二奶奶脚边,帮二奶奶脱了鞋拆开了裹脚布,先把二奶奶的小脚浸在水里泡一会,然后再用香皂洗一遍。 因为奶奶三寸莲常年裹着厚厚的裹脚布,那布一揭开能臭死人,况且人老了,腿上也像蛇一样蜕皮,一解开那如白麸般一块一块的皮就乱飞。 王胜春总是很仔细的把那些没褪掉的皮和脚缝里的泥用香皂搓,直搓干净了再把水倒掉,再舀一盆水好好的泡一会。等把脚趾甲盖跟脚掌上的老茧泡软后,她再拿剪子跟针给她该剪的剪该挑的挑。她总能把二奶奶的脚修的舒舒服服的,所以二奶奶最爱王胜春给她修脚。 这时王胜春蹲在地下,捧着二奶奶的小脚揉搓着,奶奶坐在椅子上,俩人一递一声的聊着天,奶奶跟她今个晌午在当街坐着听人家说的一件趣事:咱庄东头的傻百顺昨个三天回门去了,他丈人家客多,摆了两大桌子酒席,上菜时端来一盘子烧鸡,他看了嘟囔了一句这鸡子俺娘好吃,就拿过来装进兜子里了。又上了一个猪肘子,他又拿过来兜住了说这肘子俺爹好吃。笑的人家满桌子人都出不来气,气得他那个歪嘴媳妇嘴都不歪了。来了家他进门就把那些肉给爹娘了,嘴里还说:“哼,都说我傻,也不知道谁傻?我拿过来咱一家子现吃。” 王胜春蹲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忽然,二奶奶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唉,人老了就是讨人嫌,嘴碎,还爱说过去。” 在王胜春眼里,这个二奶奶的过去很有神秘色彩,她就笑着说:“二奶奶,我可爱听您讲过去的故事了,您说,我听着。” 二奶奶长出一口气,眯上眼睛缓缓的说:“我这两天老是梦见我奶奶,梦见我大姐……我从记事起家里就住高楼,出门坐汽车,家里用人成群,可谁也不知道当年我奶奶跟着我爷爷出了多少傻力,受过多少苦累。 我爹兄妹三个,他们小时候家里还一穷二白,我爷爷领着几个半大孩子到处游逛着去玩把戏,一月四十的都没个信,我奶奶就独自照顾着四个孩子,两头猪,还有家里几亩地。 哎呀,没法啊,大人受孩子也受啊,我奶奶天天带着孩子下地,天天都是星星来星星走。早上露水重孩子也都睡着,我奶奶黑蒙蒙的就起来了,她把孩子锁屋里下地了。 干活到天明了就慌慌忙忙的往家跑,到了家看见孩子还睡着就赶紧进厨屋做饭,要是孩子醒了就把他屙巴巴尿尿,再抱着他吃着奶做着饭。 有一回,我奶奶贪活多薅了一趟子草,回到家没进门就听见仨孩子扯着喉咙哭,我奶奶一听腿都软了,开门一看:我小叔在地上躺着嚎叫,地下湮着一小片血。 我爹跟我大姑都坐在床上咧着大嘴哭。我奶奶一看啊,又是心疼又是恼,我抱起地上的我小叔,就给了还在床上没命哭着的老大一巴掌,她忘了她手指上还带着做鞋用的顶针,那个顶针正好扇在了我大姑眼睛上,把她的眼打坏了……” 王胜春唏嘘:“这么巧啊……” 二奶奶哽着嗓子抬手抹起了泪,王胜春小心的问:“那你大姑的眼后来给她治好没有?” “没有。当时我爷爷不在家,我奶奶也没当回事,觉着流几天泪就好了,谁知慢慢的那只眼就小了,最后就看不见了。唉,我奶奶那时候天天骂自己,后悔自己没及时给大姑治疗……后来到了该找婆家的年龄,大姑每回都被人家挑饬她那只眼,她就天天伤心流泪,后来就郁闷生病死了,奶奶到死都在恨自己。” 王胜春不禁八卦的问:“那你爷爷怪罪你奶奶了吗?” 二奶奶苦笑着摇摇头说:“你这个话问的好,这是我奶奶到死都没打开的心结呀。她当时怕爷爷回来了休了她,就撒谎说大姑那只眼睛是自己碰伤的,这是到我爷爷去世他都不知道。我爷爷去世后,出殡那天,我奶奶实在憋不住了,哭着把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王胜春看老人已经深深的沉浸在过去了,就轻轻的安慰她说:“二奶奶,别难受了,都过去了,各人有命。” 二奶奶抹抹眼泪,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组老照片,指着一张黑白照片上的人说:“春儿,你看见这个人额头上那块疤了吗?他就是我小叔,就是那天摔的。” 王胜春点点头。 老人又陷入了回忆了:“后来,我爷爷不玩把戏了,跟人家合伙包了一个窑厂,那时候也舍不得雇人,我爷爷跟我奶奶两个人干,起早贪黑,吃不好睡不好。我奶奶有一回看着火晕在窑里了,要不是旁边那一家窑的女人见我奶奶在里面好久不出来进去看了看,我奶奶就被蒸死在里头了。 后来,干了一年窑挣了一些钱,我奶奶没见过那么多钱,可高兴坏了,她就跟我爷爷说把这钱存起来将来给儿子去媳妇,咱也别再烧窑受罪了,老老实实的搁家种地,人家不都这样嘛,也没见谁饿死。 可我爷爷他不干,听说有做眼镜发财的,就又跟人家学了做眼镜的技术,然后买了材料在家里做,开始也是不敢雇人,我爷爷跟我奶奶没黑没白的磨眼镜片子,他两个人那手啊,天天都是大泡小泡的。后来,又挣钱了,我爷爷就雇了人,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都以为我奶奶可以享福了,可是在外面常年跑生意,又成了大老板的我爷爷就外面有人了,还公然带到家里来,就是当时的二姨太了,接着三姨太四姨太都来了,我奶奶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胜春又想起自己上一世跟着苏华彪的光景,不禁潸然泪下,嘴里幽幽的吐出一句:“男人都是负心汉……” 二奶奶被她这句话唤回了思绪,她欠身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春儿,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好男人多了去了,你二爷就是一个。” 提起死去多年的老伴,二奶奶一脸幸福。 王胜春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在,她脸上也不知觉的浮出羞涩的笑,这时候她脑子里想着魏丰年。 “你二爷他当年可是个帅小伙子呀,穿着一身军装,虽然军装很破旧,但是那英气遮也遮不住,你奶奶我一眼就看上他了,然后就跟着他颠沛流离,最后回到了这里才算安居了下来,可是我没想到,真正的战争才开始了,这战争是冲我发起的。” “啊,二奶奶,说实话这件事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一点,听说是咱们近门子的长辈叔伯们嫌弃你的出身,说你成分高,是这样吗?”王胜春问。 第80章 二奶奶的打算 二奶奶眼里又泛起了平时特有的精光。她沉重的叹息一声说:“春儿啊,你没见过年轻时候的二奶奶,当年的我呀,还是一个完美秉承了家风的大家闺秀,听从古训奉行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说句脏话自己都羞,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变成个骂街泼妇。” 王胜春说:“我一直喜欢二奶奶的这个样子,是真性情,我得向二奶奶学习。” 白氏摇摇手苦笑:“春儿啊,二奶奶都是被逼成这样的。当年我跟你二爷来到家乡,你二爷盖了房子,置办了家具,终于不再漂泊了。可是过了几年,因为我不会生孩子,又因我家里成分高,我还是外地女人,村里的长辈跟同辈都明着排挤我了,我不敢吭声,缩在屋里不出门。但是我的胆小被大伙理解成心虚,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竟然直接威胁你二爷休了我,把我撵出家门了。 他们说你二爷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可你二爷死活不听他们的,他们就孤立你二爷,他们的女人骂我,侮辱我。我是个弱女子呀,我只会哭。你二爷再是条汉子,也不能像打鬼子那样对付他的叔伯大爷跟兄弟们呀,他只能小心的跟他们周旋,尽量护着我少受伤害。但是啊,突然有一天,你二爷倒下了,是他打仗时的旧伤复发了。 他旧伤一复发,那些人就趁火打劫,把我家的好东西都往外拿,他们解释说是怕我在二爷病故后我携东西回娘家。娘的,这不摆明欺负人嘛。那天我在他们掠夺你二爷的宝贝收音机的时候,抓起茶壶就砸那个人脸上了,然后我鬼附身般对着他们又叫又骂,还出门抱住扫帚就往他们身上打,他们都吓楞了,不敢相信我这个软面条子般的小女人会变成一头老虎……他们都吓跑了,之后好几天不敢再踏入我家的门。 我呢,尝到了当泼妇的甜头,更何况我一直把他当天的男人此刻卧病在床,已经不能替我遮风挡雨了,并且还需要我为他遮风挡雨。于是,我悟出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懦弱了,我得撑起这个家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不再看书写字了,我学着泼妇骂街,学她们的骂词,我要彻底把自己训练成泼妇……你二爷爷去世了,我这个泼妇也练成了。春儿呀,这人呐,记住一句话,做人必须强大,遇到坏人不能认怂,必须打倒他,不然你就是被他吃了肉吸了骨髓他还想再把你熬成渣渣炼成灯油。一句话,人性很可怕。” 王胜春对这句话理解的够透彻的,上一世,苏华彪一家的可怕人性在她身上展现无疑…… 她轻轻的说:“二奶奶,你说的都是至理名言,我都记在心里。” 白氏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发,眯着眼睛说:“春儿,二奶奶不会看错人,你是个有出息的女孩子,你娘全靠你了。” 王胜春看着二奶奶郑重的点点头。 她拿起擦脚布,把二奶奶的小脚擦干净,拿起剪子,大头针,矬子,开始给二奶奶修脚, 二奶奶舒服的直哼哼。 她缓缓抬手,指着一个大柜子说:“春儿呀,二奶奶也没儿没女的,一辈子攒下的东西也有些,这里是我织的布,将来你出嫁随便你挑。” 王胜春知道她织得一手好布,好织的难织的花纹像二皮缯、四皮缯、斗纹斜纹,大小方块,还有长流水,枣花,石榴大开花她都拿手,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织的花。而且她织起布快的就看不见她怎么撩的梭子,那梭子在织布机间真像条鱼儿一样自己来回穿梭。 她想起日后闻名全国的手工织布“鲁锦”,那花纹都没二奶奶织的全。 她眉开眼笑的说:“好呀好呀,那谢谢二奶奶了。” 二奶奶呵呵笑笑说:“不用谢你奶奶,就凭你给奶奶修脚奶奶疼你就值了。” “不过呀,我不能光疼你,我如今得顾着你姑呀,你姑跟着我吃住,帮我洗衣做饭看代销点,我可把她自己闺女看待了呀。” 王胜春感激的看二奶奶一眼,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白氏摆手示意她别说话,她说:“我琢磨着呀,你姑这性子太软,又带着个小子,一辈子不再嫁也不是事,她跟你奶奶我可不一个性子,她撑不起一个家。还有,将来我没了,那些近门子的侄子孙子肯定赶她娘俩走,他们可是一个个跟狼似的盯着我这个院落呐。而我压根就不想把你二爷盖的房子留给他们任何一个。” “二奶奶,你想把这座院落留给我姑?”王胜春小声惊叫。 白氏微微一笑。摇头说:“只是,将来我死了这事我就做不了主了呀,我想啊,要是有合适的给你姑招个女婿。这样我这座屋院是你姑的了,你姑守着咱们王家的人,跟你娘一辈子不分开了,多好的事呀!” 王胜春两手一拍,叫:“好事,确实是好事,二奶奶,您真是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呀,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大小姐呀……” “行了行了行了,你个龟孙妮子再夸就把老婆子的屋子掀翻了哈哈哈……”白氏拍着手笑。 王胜春格格格笑了。 “二奶奶,脚修好了,您穿上鞋试试脚还疼不。”王胜春甜甜的说。 并且帮她的小脚塞进她那双绛紫色的面拖鞋了,扶着她起来走动。 “哎呀,舒服舒服,奶奶走路都快了哈哈哈……”白氏在屋里来回走着笑的哈哈响。 二奶奶一向早睡早起,脚修好了王胜春就告辞出来了。 她急着把刚才二奶奶跟她说的打算跟姑说,就前往代销点来找王娟子,看见代销点有好几个人推牌九,还有村里爱跟人说媒的张五也在,她就悄悄退了出来,决定改天再跟姑说。 又想,不知道二奶奶跟姑说了没有。 她一进自家胡同就碰见了红燕,红燕说她刚才去她家找她玩了没见她,就出来要去素蓝家。 王胜春看睡觉还早,就跟她一起去素蓝家玩,忽然,红燕摸着她左手背上的一处皮肉说:“哎胜春,不知道咋了,这几天一沾凉水,我这一块皮肉就发紧发凉,摸起来还硬硬的……” 王胜春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红燕的病已经开始发作了。 上一世,她的病就是先从左手背被发现,然后慢慢的蔓延到全身,最后没救了…… 王胜春一把抓住她的手,急的眼里噙着泪说:“红燕,走,跟我回家去,快点让我看看,给我看看多大一片?还有别处吗?你哪里还不舒服吗?” 说着拉住她往自己家里跑,她要在灯下仔细看她的手。 红燕被她拉着跑,奇怪的看着她问:“王胜春,你这是咋了,跟蝎子蛰着了似的,我就是手上这一处发硬,又不是啥大病,看你急慌的……” 王胜春都快急死了,红燕还没事人似的。但是她还不能跟她说,说了她也不会信。重要的事这病得尽快治疗,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拉着红燕回到屋里,把煤油灯的灯头拨大,把她的手背举到灯头边,她看到了手背上那一处发紧的皮肉,摸起来冰冷僵硬,不错,是她的硬皮病初发阶段…… “胜春,你被鬼附身了咋的,神神经经的,这用灯照着我的手看个没完了。切,一点硬皮把你给紧张的,早知道不跟你说了。”红燕不耐烦的抽回手数落王胜春。 王胜春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她在想着必须让红燕知道这病的利害性,她要带她提前去看。 第81章 带红燕看病 王胜春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她在想着必须让红燕知道这病的利害性,她要带她提前去治疗,也许能救她一命。 她就猛地又抓回红燕的手说:“红燕,你听我说,你手上这块硬皮不是小毛病,它叫硬皮病,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疑难杂症,这病要是趁早治疗还有治愈的可能,晚了就……没救了。” 红燕瞪着眼,张着嘴看了王胜春几秒钟,忽然格格格、格格格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的。最后她气喘吁吁的说:“胜春,你什么时候成半仙了,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差点相信了……” 王胜春看着此刻面如满月,珠圆玉润的红燕,想着日后她浑身的皮肉收缩,容貌变形,瘦的皮包骨头可怕样子,急的差点哭出来。 怎么能令她相信呢?王胜春急死了。她晃着红燕的胳膊,用乞求的语气说:“红燕,你别笑了,你相信我,我是亲眼见过有人得这个病才跟你说的,我真的不是信口胡诌也不是吓唬你,这是真的,你这病得尽快治疗,你不能大意……” 红燕停住笑,看着她问:“那你见谁得过啊?” 王胜春被噎住了,她总不能说她见过的人就是上一世的她…… 王胜春越慌越说不好,她最后脸一沉说:“我说你这病得马上治就马上治,还有,你从明天起就穿上棉衣棉裤,不能让身体受凉,你这病就是受凉引起的。” 红燕拧眉看着王胜春说:“呦呦呦,你越说越像了,哼,你咋不去城里医院当大夫呀……” 王胜春气急了,板着脸说:“反正你这是病,得治,你得听我的。” “我没病,我看你才有病。”红燕俏脸一翻扬长而去。 王胜春急的干跺脚。 她想,明天就去找红燕爹娘,跟他们说一下红燕的病。 第二天,王胜春趁着午饭刚过她爹还没下煤窑干活,也没喝多,他还是那个疼闺女的好父亲,她就跑到了红燕家。她不去红燕屋里,直接去找红燕爹娘。 红燕爹娘正在屋里给小女儿捉头上的虱子,听了王胜春的话一脸懵懂的问:“俺红燕啥时候得病了,俺都不知道啊!” 王胜春这才知道红燕还没跟爹娘说,因为她还没把自己的病当回事嘛。她就压着着急尽量平静的说:“大哥,秋菊嫂子,你们俩去看看红燕的手背,那里有一块皮肉发凉发硬,别看就那么一块皮肉,将来可要酿成大祸的,我可见过这样一个病例,后来就不治身亡了……” 赵老大跟秋菊听了将信将疑,就起身去红燕姊妹几个屋里找红燕了,王胜春也跟着去了。 红燕吃了饭觉得乏,就钻进了被窝里刚睡着,被娘一拉手又醒了,她睁眼看到了王胜春,刚想开口,她娘就抓着她的手惊叫:“呀,就是,这咋有一块肉硬了呀,就跟蒸馒头时一掀锅被鬼捏了似的……” 红燕爹赵老大听到媳妇的叫嚷忙把头凑到红燕手背上,一摸也皱起了眉。 王胜春就在旁边说:“赵大哥,秋菊嫂子,别不当回事,趁早给她去县医院检查检查。” 这时候乡医院简陋的很,什么也检查不出。 一听去县医院检查,红燕爹娘都一脸为难,秋菊嘀咕一声:“这去县医院得花不少钱,嗐,这几天俺吃盐的钱都没了……” 她这话不是假的,赵老大虽然在煤窑干活能挣个活泛钱,但是经不住他喝酒呀,家里经常穷的吃盐的钱都没有。 赵老大脸上一阵窘迫,他就打着哈哈说:“不定咋着一点呢,又不碍吃不碍喝的,看它干啥,过几天再说。” 秋菊也顺势跟着说:“也是也是,咱庄稼人哪那么金贵……” 这时红燕打了个哈欠说:“你们叫我去我也不去,有那个钱我想买件新褂子呢,花给医院不浪费了。” 然后白楞王胜春一眼说:“这么点事你还当成大事了,还巴巴跑来跟我爹娘说,真是神经病。” “看你这妮子,咋跟你胜春姑说话呢,你胜春姑是为你好,真是不识好歹。”秋菊嫂子呵斥闺女一句。 然后又跟王胜春说:“胜春,我看也不是啥大病,说不定就是想生冻疮了,等来年开春看看,说不定就好了。” 说罢俩人就抱着小闺女呵呵笑着出去了。 没办法,这就是贫穷下人们对疾病的态度。 王胜春哭笑不得的说:“红燕,你就听我一句劝,去医院检查一下,没病不正好嘛。” 红燕挤着眼一推王胜春说:“好了好了,别烦我了,你要是真疼我,就帮我找个减肥的偏方,让我瘦的跟你一样嘻嘻嘻……” 王胜春想:你要是不及时治疗,你会有瘦成鬼那一天。 她还想说话,被红燕捂住了嘴,搂着她的脖子说:“嗯,好了好了胜春,我知道你跟我好,怕我死了,放心,我活得好着呢,我还想当电影明星呢哈哈哈……” 红燕的梦想就是当电影明星,可是电影明星都是一个比一个的瘦啊,她胖,为了显瘦就不穿衣裳,大冬天都不穿棉衣,生生把自己冻成了绝症。 王胜春看一时半会说不服她,只好暂时作罢。 她暗暗算着,她的蒜黄马上就可以出棚了,到时候卖了钱第一件事就带着红燕去县里检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再次走向深渊……这一世,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忽然,她心里一动:魏丰年那个好兄弟不是个很棒的大夫吗,干嘛不去找他先给红燕看看呢? 他听魏丰年夸过魏海洋,他在医校学的是西医,但他从小喜欢中医,又拜了一位老中医为师,抽空就刻苦专研中医,是个种西医都很有建树的小伙子。 她觉得这种病还是看中医好些。 而且据她所了解的医学常识,中医注重的症状,就是能在发病之前诊断出病症来加以治疗。红燕的病刚刚发展,而且也不用挂号什么的,还省钱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她就又返回了红燕家里,好说歹说把红燕给喊出来了,说找魏大夫看看又不要钱,没病不正好嘛。 红燕完全是“给王胜春面子”才跟着王胜春来到魏湾村的。 既然来到了魏湾村,自然得去魏丰年家拜访一下了,更何况魏海洋的他好兄弟,还是请他领着去的好。 红燕跟着王胜春就来魏丰年家,进门就听到郭彩玲气愤的声音:“明明是崔家那些人故意刁难咱,才把水给闸住了不让流到咱们地里……他们就是看见王家那丫头跟咱有来往呗。” 王胜春心里一紧,拉着红燕就进院门了。“大娘,怎么回事?” 院子里的郭彩玲跟魏丰年都吃惊的看向王胜春。 魏丰年率先开口:“胜春,你怎么来了?” 郭彩玲忙招呼她跟红燕说:“胜春姑娘,这位小姑娘,你俩进屋坐。” 王胜春不顾的寒暄,又问了一遍:“大娘,崔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郭彩玲犹豫的看看儿子,既然她都听见了,魏丰年干脆说实话:“是这样的,黄河里不是来水了吗,都赶着用水浇麦地,村里采取了漫灌的方式,崔家几家人的地块挨着河沟,水得从他们地里过,我家那块地在最后边,结果,在漫道我家地的时候,崔家人就把水给闸住了,明显是不让我们浇到地。” 王胜春明白了。她早就怕自己跟魏丰年的关系令崔家人对他找碴,果然来了。她先是跟郭彩玲说:“大娘,这都是被我殃及了,崔家人就是跟我有仇趁机整你们,真是对不住您了。” 第82章 红燕犯花痴 郭彩玲忙说:“胜春姑娘,这事不赖你,赖崔家人无理取闹,你跟他们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怎么能再胡乱纠缠呢。” 听她这么说,王胜春心里称赞她是个开明的女人。 魏丰年开口:“娘,这事你别管了,咱们的地准能浇得了。” “你不会跟他们硬拼?”王胜春急忙问。 郭彩玲也劝他不能乱来。 魏丰年黑着脸说:“我直接去找他们理论,问问他们闸水的原因,不行我就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这弄不好就得打起来呀!魏丰年一个人肯定得吃亏。 王胜春就拦住他说:“算了,你还是别正面跟他们刚,眼下重要的是把地浇了,不然水没很快就没了。这样,你直接用水管子从河沟里把水引到地里不就是了,他们总不敢再从中作梗了?要是再作乱,那就得收拾他们了。” 郭彩玲眼里一亮说:“这是个好主意。” 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了:“哪有水管子呀……” 水管子很贵,可不是家家的能买的起的。 王胜春就轻松一笑说:“水管子可以去买,我正好有这笔钱,我们的蒜黄马上可以卖钱了,到时候钱从蒜黄的分红里面扣。” 这话说的干脆利索,郭彩玲跟魏丰年相视一笑,都点头答应下来了。 王胜春不是正巧身上带着这笔钱的,是她把手里仅剩的钱都带在了身上,要是魏海洋看了红燕的病需要吃中药,她就把钱给她拿中药。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先给魏丰年买水管子了,好歹还剩下几块,看看情况再说。 魏丰年这才想起她带着同伴来肯定有事呀,一问得知是找魏海洋看病,就忙说这就带他们去找他。 王胜春把钱掏出来递给魏丰年,说:“你把我们俩送到魏大夫那就去买水管子,浇地要紧。” 浇地是要紧,麦子可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啊!魏丰年就接过了钱,领她来去了魏海洋诊所,跟他交代一声自己就骑着魏海洋的车子去买水管子了。 红燕进门就被面前清瘦英俊的魏海洋给迷住了,她觉得他这长相一点不比男电影明星差,当大夫都可惜了…… 红燕这样想着,两眼痴痴的看着他,直到魏海洋提醒她:“把手放到这里,我看看。” 王胜春看红燕发起了呆,忙按着她的手放到了柜台上面,指着她左手背上那片硬皮轻声说:“就是这里,魏大夫你摸摸看。” 魏海洋笑着说:“别喊我魏大夫了,咱们又不是不熟,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王胜春笑笑。 他微微皱眉仔细的看看红燕手背的地方,又用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块皮肤,然后一脸疑惑的跟红燕说:“你把手反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红燕因被他的手触摸到肌肤,激动的两眼都泛出了水色,手也不听使唤了,还是王胜春又把她的手反过来,放到了魏海洋号脉用的白色粟壳袋子上。 魏海洋摒神静气的给红燕号了左手的脉,又要她把右手拿过来。王胜春怕红燕又走神紧张,又托着她的右手送到魏海洋手边。 被魏海洋迷的神魂颠倒的红燕又被他触摸到右手,激动的脸红起来。 她也随即调整状态,巧笑倩兮的跟魏海洋搭讪,说自己怎么怎么发现手背不舒服,又说自己平时身体怎么怎么不好,说自己爱冷,爱感冒,还浑身没劲,人家能提两桶水她只能提半桶… 她这是把自己描绘成弱不禁风的林黛玉了,可是明明自己是个胖子,干嘛不走薛宝钗的路线呢? 王胜春看着红燕那副酸酸的样子吐槽。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怕冷,爱感冒,浑身无力的呢?”魏海洋严肃的看着她问。 红燕一愣,眼里迷茫起来。 王胜春心里也一格噔:不是红燕矫情啊? 魏海洋眼底的忧虑越发深了,他轻声说:“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那纯净又带些磁性的声音像春风拂过杨柳,自带暖意,令人心生安宁。 红燕暂时压下心猿意马,仔细的回想自己身体的变化。然后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去年,从去年开始我就觉得不经冻了,而且还手脚无力,腿酸身子也沉的……” 王胜春越听越害怕,看来红燕的病去年就有症状了,那还能治好吗? 她紧张的看着魏海洋,紧紧攥着的手心里黏糊糊的。 魏海洋凝神看一眼王胜春问:“你是她什么人?” 王胜春如实说:“我俩是好姐妹。” 魏海洋说:“改天你让她家人来,最好是父母来,她的病情况不一般,得她家人亲自跟着过来。” 红燕大吃一惊,她是被王胜春硬拉过来看病的,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有病的,这……怎么还真病了呢? 她就拧着眉毛问:“魏大夫,我是什么病呀?还非得让我家人来?” 魏海洋神色凝重的说:“这种病说了你们也不太懂,这种病俗称硬皮病,导致这种病的原因很多,不过我猜测你是被寒侵肌肤导致的……” 王胜春激动的说:“太对了,你说的太对了,她就是常年穿的少冻的……” 魏海洋跟红燕都看向王胜春,王胜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就退后一步尴尬的说:“周魏大夫,不,海洋大哥,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继续说。” 魏海洋却轻声说:“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有利的线索,我号脉都感觉到了她体内的寒气多盛。” 又跟红燕说:“这种病很难治愈,幸亏你还在病发初期,再晚上一两年,我是不敢接手了。好了,你先回去,哪天带你家人一起来。” 王胜春急着让红燕看病,就拉起红燕说:“走,赶快回家照实说,让你爹跟着来。” 红燕也不敢大意了,起身就跟王胜春一起往外走,临走时还偷眼回头看了魏海洋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魏海洋也定定的看着她。 她的俏脸登时红成了小苹果。 “哎等等!”魏海洋忽然喊住她。 红燕激动的心跳都停了。 魏海洋说:“我刚才忽略了,胜春,还是让你朋友先去县医院做个检查,确定病情再来找我。毕竟仪器检验的结果才有权威。” 这话没毛病,但是一说去县医院,红燕的脸立即阴了,她家可没钱去县医院。而王胜春也没钱借给她,只好等卖了蒜黄以后了。 俩人就恹恹的跟魏海洋告别了。 “哎,那个魏大夫真帅呀,文文弱弱的,跟电影里的少爷似的。”红燕贴在王胜春耳边说。 王胜春撇嘴说:“别犯花痴了,你可是有婆家的人,小心你那位卖布的少爷知道了把你给休了。” 红燕找的对象家里是开裁缝铺子的,今年她那个对象就顺势卖起了布,家里自然过的比普通家庭富裕。那小伙子嘴很甜,小媳妇大闺女都爱买他的布。 红燕两眼一白楞:“可拉倒,我还想休了他呢。” “切,你舍得才怪……” 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起来。 红燕又想起了魏丰年的事,就揪住不放了:“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跟魏丰年的事呢,这一月前你还跟苏华彪爱的死去活来的,咋一个月后就跟魏丰年好上了,谁的媒人?你俩什么时候下的换的帖?” 这男女订婚必须得按规矩换帖,换帖就是男女双方互换信物,一般就是女方给男方做一双鞋,打一身毛衣毛裤。男方给你女方的不能这么寒碜了,得十来身衣裳料子,阔气得还有手表。 农村还不兴自由恋爱,男女订婚必须有媒人,不然是要被人议论的。 王胜春觉得没必要瞒着红燕,就跟她说了实情。 红燕听了大瞪着雾蒙蒙的凤眼:“胜春,你真的自己想明白蹬了苏华彪呀?我说那天苏华彪怎么来找你碴了……” 第83章 你喜欢她吗 王胜春真诚的说:“红燕,你以前因为苏华彪没少骂我,可那时候的脑袋还是榆木疙瘩,忽然我想开了,就果断的把他给踢了,以后我再也不干那种犯贱的事了。” 红燕连连夸她活明白了,然后又认真的说:“说句老实话,你跟魏丰年可以真订婚,那人一看就稳重靠谱,人长的可比苏华彪强多了,人家这才叫男人呐。” 王胜春咬着嘴唇说了句:“再说,现在我不想这个,我只想把我家的日子过好。你看看我家这情况,自从我爹没了,我娘一下子老了十岁,生活的担子都压在她自己身上了。咱村土地又碱,收成又赖,够吃的就不错了,一年下来攒不了几个钱,一出点事就得欠账,我得想办法挣钱。” 红燕听了她这番积极向上的话自然也受了感染,她坐在自行车后拽拽王胜春的辫子说:“胜春,你的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在城里住了一个多月,看着人家城里人顿顿有肉吃,个个穿的漂漂亮亮的,脸蛋擦的粉粉嫩嫩的,我就想着我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呀,我也想有钱呀,我也想让我娘不那么苦……” 提起她娘,她嗓子发抖了。 王胜春就引导她:“红燕,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想像城里人一样顿顿有肉吃,出门有漂亮衣裳穿不是没有可能,咱努力挣钱呀。” 红燕冷笑一声说:“挣钱哪那么容易呀,再说咱是小姑娘家,还能挣到多少钱呀?” 王胜春“嘎”猛刹自行车手闸,扭过头看着红燕,郑重的教训她:“红燕你怎么也这么封建,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哼,要我说,妇女得把那些想压制女人的男人给打压下去,比如你娘,就该把你爹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让他再也不敢骂你娘不会生儿子。” 红燕听了王胜春的话,咬牙切齿的说:“胜春你说的对,我们女的就得强大起来,才能不遭男人欺负。就像我爹,喝了酒就哭他自己没儿,没人看得起,如果他的闺女有本事,他还会自卑吗?还敢说闺女没用吗?” 王胜春笑着说:“对呀!” 红燕想到王胜春种的暖棚,就跟她说实话:“胜春,我看你种的蒜黄能赚钱不,要是能赚钱,我也找个生意做。不过,我发觉我离家这一个多月,你简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是甩了苏华彪又是搞了个暖棚种蒜黄,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王胜春心虚的笑笑撒个谎敷衍过去了,然后岔开话题跟红燕说:“红燕,心里要有想法,然后光有想法还不行,得敢干。就是为了你娘,你也得争气呀。你看,你婆家就是个很好的致富例子,你婆婆开裁缝铺子,你对象卖布,人家那钱挣的还不哗哗的呀。” 她的话不夸张,这个年代做生意挣钱是很容易。 两个姑娘就说着话一路往家走来。 这天一早,王胜春掀开暖棚进去了,拿手电筒一照登时心花怒放:蒜黄整整齐齐的长到一尺多高了,马上可以出棚了。 她蹲下身,用手摩挲着一根根蒜黄,激动的眼里都闪闪泪光了,她果然种成了蒜黄…… “你来这么早。”魏丰年轻柔的跟她招呼。 看到她扭头吓了一跳:她眼里有泪。 “你……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苏华彪?”魏丰年关切的问。 王胜春扑哧笑了,她掐了一根蒜黄,举着让他看:“蒜黄,咱们种的蒜黄长成了,马上可以卖钱了!” 魏丰年松了一口气,也满眼欣喜的看着那一暖棚黄澄澄水嫩嫩的蒜黄,欢快的说:“是的,咱们成功了!” 说好了的,蒜黄长出来先给二奶奶尝,当然他们两家人都得尝,然后拿着去县里给高院长尝,给“如愿”纺织厂的海军师傅尝。 王胜春拿起铲子,溜着根割起了蒜黄,然后一把把的捆好,跟魏丰年说:“现在,你把这一大捆蒜黄拿回家去,让全家人尝尝,然后吃了饭马上再过来,我们拿着蒜黄去县城。” 魏丰年拿着一大捆蒜黄乐滋滋的回家给娘和妹妹尝去了,不对,他自己也没吃过,他也急着尝。 王胜春脱下自己身上穿的旧罩衫,把蒜黄给包严实了走出暖棚。毕竟是吃的,给人看见了不好,村里馋嘴又不要脸的人多得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的蒜黄能吃了。 她先是把蒜黄给二奶奶送家去,到她代销点屋里一看,二奶奶在守着,姑在后院做饭。她看代销点有人,就不便说,跟二奶奶打个招呼就去后院了。 她把蒜黄拿给厨房做饭的王娟子一看,她摸着那一掐一股水的嫩黄蔬菜,好久才吐出一句:“我的闺女哎,你真把蒜黄给种出来了呀……” 王胜春嘻嘻笑着说:“姑,当然是真的了,赶快洗洗做了尝尝,对了,早上就配鸡蛋炒,做法跟韭菜炒鸡蛋是一样。” 她跟姑说了吃法就匆匆回家了,她急着让自己家人吃上蒜黄呀! “玉梅姐,娘,咱种的蒜黄长成了,看。”王胜春进门就朝厨房的娘跟张玉梅叫。 李大云跟王胜春看着那一把嫩黄水嫩的蒜苗样的菜愣了一下,然后一起惊叫:“哎呀,真的长成了,长这么长了,怎么吃呀?味道辣不辣……” 看着李大云跟张玉梅比她还紧张的样子,还有那一连声的追问,王胜春哈哈笑着把蒜黄放到地上,说:“你们就等着吃。” 她蹲到地上择蒜黄,然后跟娘讨好:“娘,麻烦你得给我三个鸡蛋,蒜黄要配鸡蛋炒。” 李大云心情大好,就哈哈笑着说:“好好好,给你拿四个。” 张玉梅一眼不转的看着王胜春把蒜黄洗好了,又切成小段,然后在锅里倒入油,油热了把蒜黄倒进去,最后把打好的鸡蛋摊上去。 她这时吃惊的说:“这不跟炒韭菜炒蒜苗一样吗!” 王胜春微笑着说:“我没说不一样呀,只不过味道不一样,来,玉梅姐,你先尝尝。” 王胜春夹起一筷子递到张玉梅嘴边。张玉梅哪敢吃,急忙倒退一步,冲李大云说:“婶子,你尝,你先尝。” “什么菜这么香?”王胜春吸溜着鼻子进来了。 看见大姐夹着一筷子黄澄澄的菜,张嘴就吞进嘴里了,大嘴唧唧几下,两眼一瞪大叫:“好吃!” 结果,那一捆蒜黄加四个鸡蛋一人一口吃完了,盆里还有一点汤,小宝跟小姐姐争着舔。 王胜春哈哈笑着跟妹妹弟弟说:“中午再炒哈,一定让你们吃个过瘾。” 魏丰年家里跟王胜春家里神一样的相似,也是两个小妹妹把一点汤都争着喝了,郭彩玲说下顿再炒,魏丰年亲昵的跟妹妹们说:“咱的暖棚里还多着呢,一定让你们吃个过瘾。” 儿子跟王家姑娘成功种成了蒜黄,接下来就是把它变成钱了。郭彩玲高兴又担忧的问的儿子:“这蒜黄你们准备卖什么价呀,卖的便宜了不挣钱,卖的贵了咱农民可吃不起呀。” 蒜黄种成功了,魏丰年就跟娘敞开了心扉,说王胜春早在预备种蒜黄的时候就着手推销了,已经联系了县医院的高院长,还有县里最大的纺织厂。今天他们就拿着蒜黄去给他们试吃,如果试吃成功了马上就可以给他们送货了。 魏丰年信心百倍的说:“娘,蒜黄这么好吃,我相信试吃肯定能成功。” 郭彩玲也毫不怀疑。她由衷的说:“王家这丫头真挺有能耐的,做事又稳妥,娘佩服她。” 魏丰年羞涩的笑笑,问:“娘,那你喜欢她吗?” 第84章 遇上高手了 郭彩玲眼神冷了下来,她看着儿子郑重的说:“这个丫头,娘佩服,并不喜欢。” 魏丰年心里一紧,额头上瞬间渗出了汗。 郭彩玲凝重的说:“儿啊,这个姑娘是长的很漂亮,谁见了难免都喜欢。但身上有着寻常姑娘没有的沉稳,她心机很深,令人琢磨不透,娘真的不喜欢我的儿媳妇是这样的女孩,我只想你找个简简单单安安静静的女孩过日子,就像青莲那样的……” “娘,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青莲已经完了,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以后就别再提她了,这样对她对我都不好。”魏丰年生气的吼。 郭彩玲被儿子这么强烈的反应吓到了,她摇摇手说:“行行行,娘说错话了,以后不提青莲了。对了,青莲这个月就要出嫁,我给她一条床单做贺礼。” 魏丰年挥挥手说:“娘做主。我跟胜春去县城了。” 他们先去了县医院找高院长,但是高院长不在,他们就只好去找医院的大厨。 医院的厨师官架子搭的很足,冷着脸,昂着头,耷拉着眼皮看人。当王胜春巧舌如簧的夸了他一阵子,又拿出高院长战友儿子的朋友来说事,那厨师长脸色才缓和了。这时王胜春才把提包里的蒜黄拿出来,并不说来推销,只说让他尝尝,然后跟他说了吃法就告辞了。 出了后厨的门魏丰年提醒王胜春:“胜春,你刚才该把咱们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跟那个厨师长说出来,不然他吃着好吃也能考虑要我们的呀。” 王胜春胸有成竹的一笑说:“你放心好了,他肯定会要我们的蒜黄,不过我故意不告诉他我们是谁,这叫欲擒故纵。” 魏丰年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王胜春看他那苦思冥想的模样,娇嗔的骂了一句:“真笨。” 魏丰年听了这句骂脑子一转,嘿嘿笑了。 “走,把这捆蒜黄送到高院长办公室去。”王胜春说。 从县医院出来,俩人又一起去“如愿”纺织厂。 这回王胜春直接跟看大门的大爷说她是海军师傅的熟人,于是他们很顺利的进入纺织厂里,直接去后厨找海军师傅了。 海军师傅看到王胜春就想起那个机灵鬼怪的小姑娘了,他就笑哈哈的打招呼,问她:“小姑娘,你不说要给我送菜吗?菜呢?” 王胜春就等他这句话,笑嘻嘻的把嫩黄诱人的蒜黄从包里拿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菜呀?”海军师傅吃惊不已。 王胜春跟他解释:“海军大哥,这叫蒜黄,就是用大蒜生出来的。它之所以是黄色的是因为没有见光。哦,它是从暖棚里种出来的……” 然后给他详细的讲解了怎么种出蒜黄。 海军师傅慢慢明白了,他呵呵笑笑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大城市菜市场有卖蒜黄韭黄了,只是咱们这个小地方还没见过,原来蒜黄是这样的,哎呀,叶子跟韭菜似的,颜色跟蛋黄似的,看着就喜人,有食欲哈哈哈。” 王胜春一听他有兴趣,就舌灿莲花的讲起蒜黄的好处来:“海军大哥,这蒜黄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蒜黄中含有蛋白质、胡萝卜素等等等等营养成分。而且还有行脾气、消积食的作用。另外,知道的,大蒜有杀菌消炎的功能,还预防流感,肠炎等很多疾病。这蒜黄也一样,不过它把大蒜的弊端全去掉了,比如吃了大蒜烧心,嘴里有味,这蒜黄就不会……” “哈哈哈……”海军师傅爆笑起来。 魏丰年没想到她这么能说会道,还一套一套的,正跟小迷弟般津津有味的听着呢,被大师傅一笑也跟着笑起来。 海军师傅边笑边夸赞:“小妹妹这嘴可真能说呀,一听就是文化人,听着都长知识呀!” 魏丰年宠溺的看着王胜春笑。 王胜春笑着谦虚了一句说:“海军大哥,不是我会说,我说的都是从书上查来的,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当然,这饭菜有营养是关键,口味才是第一位,不过今天我们带的少,也没法给工人做了吃,就先炒一道菜让你们几位师傅尝尝。” 有新鲜蔬菜吃当然是好事了,那几位小师傅看见那嫩黄滴水的蒜黄早就馋了,就满口赞同。 王胜春笑笑说:“好,那今天我可真是越俎代庖了,我给大伙炒几道蒜黄。” “那好那好。”几个人都齐声说。 又不要钱还做好了跟吃,谁不高兴呀。 这是厂里后厨,这调料全食材也丰富,王胜春就说:“海军大哥,咱们厨房什么都有吗,肉跟木耳鸡蛋都不缺是?” “有有有,当然有。”海军师傅答。 王胜春说:“那就炒一个肉丝木耳蒜黄,一个鸡蛋蒜黄。你们帮忙把五花肉切成肉丝,再把木耳发了。” 她跟魏丰年一起把蒜黄根部摘摘,用水冲洗一下控干水分,然后切成小段,又让海军师傅打了一碗鸡蛋。 她跟大伙说:“蒜黄炒鸡蛋也有两个炒法,一个是先放蒜黄,等八成熟把打好的鸡蛋摊平在蒜黄上,翻炒匀了就行。但这种炒法有个弊端,就是蒜黄会出水。还有一个炒法就是先把鸡蛋炒熟了盛出来再炒蒜黄,最后再倒入鸡蛋翻炒匀了出锅。” 海军师傅跟几个小师傅都“哦哦”着。 王胜春笑着说:“但我本人喜欢第一种吃法,为了让蒜黄少出水,我把盐倒在油里,蒜黄出水率就低了,不过我说这个是班门弄斧了呵呵。” 她嘴里说着不耽误手上干活。 “啊,真香呀!” “嗯,就是香!” 几个师傅都抽着鼻子叫起来。 王胜春但笑不语,麻利的把炒好的两道蒜黄盛到盘子里。 魏丰年有些紧张,因为城里人嘴刁呀! “海军师傅,几位小哥哥,都动筷子尝尝。”王胜春端着盘子招呼大家。 也扭脸看看魏丰年,挤挤眼说:“你也尝尝哦。” 魏丰年摇摇头,他没心思尝,只等着看别人尝了的反应。 海军师傅跟那几个人一齐动筷子,夹住就往嘴里送,王胜春笑着提醒:“吹吹,别烫着呵呵呵……” 然后自己夹了一筷子蒜黄炒肉,冷不防填进了魏丰年嘴里。 魏丰年楞了一下,随后两眼含笑的看一眼王胜春,慢慢的嚼起来。 “今天中午吃什么呀这么香。”一个声音从窗口透过来。 紧接着一张戴眼镜,文质彬彬的脸出现在窗口。 “嗯嗯张经理啊……”海军师傅嘴里含糊不清的招呼。 那几个人也胡乱咽下嘴里的蒜黄,一齐朝张经理打招呼。 张经理一眼看到了他们围着的盘子,里面盛着香喷喷黄澄澄的……什么菜。他指着问:“你们吃的什么?” “蒜黄,蒜黄,可好吃了,张经理您尝尝。”海军师傅端起盘子搁着窗口递给他。 张经理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只嚼一下边惊叫:“嗯,鲜香嫩滑,入口软脆细嚼又筋道,这就是蒜黄?我在大城市饭店吃过一次。” “哈哈哈,来了个行家呀,这是蒜黄,是我们刚刚种出来的。”王胜春欢快的搭腔。 海军师傅也忙跟着介绍:“对对对,这是蒜黄。张经理,这两位年轻人是马头乡的村民,自己在暖棚里种了这样蔬菜,今天是特地带来给我们尝尝的。” 说完朝魏丰年跟王胜春夸赞他:“我们张经理是我们纺织厂的业务骨干,纺织厂能这红火全靠他呀。他不光能力超强,才华横溢,还是个美食家,也是个发明家,研制各种美食,今天你们可遇见高人了哈哈哈。” 第85章 小两口 魏丰年忙掏出烟递过去,礼貌的叫一声“张经理好”。 那张经理却没接烟,魏丰年立马懂了,抽回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农民的烟哪能会张经理吸呀。” 张经理摇摇手说:“不是不是,我不吸烟。” 然后用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看看他俩问:“这蒜黄真是你们小两口在自家地里种的?” “啊不……”王胜春想解释他们不是小两口。 “是是,是我们小两口在我们地里种的。”魏丰年抢先回答。 并且暗自碰了她一下,王胜春只好闭嘴了。 “那你们种了多少蒜黄?” “我们种了有两亩地的。” “嗬,看不出你们还挺有魄力,刚分田到户没几年,一介农民敢在地里种菜而不是粮食,而且是这种新试种成功不久的新鲜菜系,你们了不起。”张经理朝魏丰年竖起大拇指。 海军师傅跟几位小师傅都两眼放光的看向这对“小两口”,海军师傅由衷的说:“你们两个真是了不起,能让我们张经理夸奖的人真不多呀!” 但是王胜春却淡定的解释:“张经理,我们没什么魄力,这种蒜黄的地没占我们的庄稼,是在我们村的荒地上种的,至于这种蒜黄的种子,也是我们低价收购来的。这种蒜黄呀,也是我们试种的。” 张经理听了这番话眼里的赞赏并没有消失,而是多了一层笑意,只是多看了王胜春一眼,然后又看向海军师傅几位问:“你们觉得这蒜黄味道如何呀?” 海军师傅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答:“好吃!” 张经理就问魏丰年:“你们这蒜黄准备卖什么价钱?” 俩人相视一笑:这事就成了呗。 王胜春知道魏丰年没做过生意,又爱面子,肯定不好说价钱,并且她们都不知道该卖什么价钱。她就抢先说:“张经理,你看我们也不是生意人,对城里市场上的菜价也不了解,海军师傅是明白人,这价格还是让海军师傅定。” 张经理就看向海军师傅,说:“厂里的菜你负责采买,具体我也不清楚,你看着定价。” 王胜春补充:“张经理,海军师傅,这菜可是咱市场上头一份呀,大冬天能吃到新鲜蔬菜可是打破了传统呀,我个人觉得它比肉只能稍微便宜些。” 魏丰年惊了一下:你居然拿菜跟肉比? 但是出乎意料,张经理并没有发出异议。 海军师傅就一脸憨厚的笑笑说:“小妹妹说的有道理,咱们老百姓一到冬天只能吃储存的大白菜,萝卜,土豆,新鲜蔬菜真没见过,这价钱呢也不能太低了,我算着咱掏两毛钱一斤订购。” 两毛钱一斤呀!魏丰年震惊了。他脑子飞快运转开始算账:我们种了两亩蒜黄,一亩地应该出一万斤左右,两亩地就能收两万斤,一斤两毛钱,那不是四千块钱吗。而且种一茬大蒜能割两茬蒜黄…… 王胜春紧张的注视着张经理,知道这事是他一句话所决定的。 那张经理思索一下,说:“我说了这事海军师傅你做主。” 王胜春提着的心落地了。 海军师傅呵呵笑笑说:“那好,就这么定了,魏老弟,王小妹,你们种的蒜黄就按照个价钱给我们送。我们厂里几百号人吃饭呢,海军师傅,就先订下200斤的蒜黄。” 魏丰年跟王胜春乐坏了。 张经理笑笑朝他俩说:“明天就送来,我还没吃够呢。” 魏丰年张嘴说“明天还不可……”王胜春就截住他的话说:“可以的张经理,只是这蒜黄才刚长出来,按说还不到收割期间,割早了有点可惜,不过要是张经理想吃,明天可以给您少割一些送过来。” 张经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说:“行,我实在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了,还有,明天中午我家请客,麻烦你们能不能明天中午之前送来呀?” 王胜春抢先答:“没问题。” 张经理绅士的说:“当然,麻烦你们特地为我跑一趟,我出高价。” 说着递给魏丰年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如愿纺织厂业务经理,张国安。 魏丰年刚想说“不用”,王胜春就爽利的接话:“好的谢谢张经理。” 俩人告辞出了纺织厂,王胜春心里还没放下刚才那个“小插曲”,她不由板着脸质问魏丰年:“刚才张经理说错话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而且你还顺势承认了,什么意思?” 魏丰年一脸懵逼的问:“刚才张经理说错什么话了?你想解释什么?我承认什么了?” 王胜春气急,他居然这么快就忘了,真是没心没肺。她索性厚着脸皮叫:“刚才张经理说咱俩是小两口!” 魏丰年“恍然大悟”,他“哦哦”两声,闻言软语的跟她解释:“我刚才不是不想解释,但是我要是解释了咱俩不是小两口,他们肯定会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怎么回答呢?弄不好会被他们胡乱猜疑,这样不影响我们的形象吗,所以就干脆承认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王胜春嘟着嘴嘀咕:平时笨嘴拙舌的,这回还挺会说话。 “你看,咱们种了两亩蒜黄呢,不能就联系这两家买主,咱去农贸市场看看,你不是上次都看好了吗,那咱就去找市场管理员,让他给咱安排个摊位。”魏丰年欢快的提议。 王胜春只好把这点“小摩擦”给丢下了,俩人兴冲冲的去了县农贸市场。 摊位多的是,价钱也便宜,找到市场负责人很顺利的搞定了。 但是等搞定这事也到中午了,俩人都饿的肚子咕咕叫。王胜春想起上次跟姑姑二妹一起吃的那碗拉面,就说:“咱们的蒜黄有出路了,咱去吃碗拉面庆祝庆祝。” 魏丰年当然想请心爱的姑娘吃顿热乎饭,但是他手里没钱呀,上次浇地买水管子的钱还是王胜春借给他的…… “今天咱俩是公事出差,吃住行都得花公款,我先掏了记上账,等咱们的蒜黄卖了钱在扣除了哈。”王胜春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 魏丰年顿时来劲了,豪气的说:“不不不,记我账上,我请你吃面。” 那个拉面摊老板还认识王胜春,一见她就哈哈笑着招呼:“姑娘,你又来了,你吃大碗还是小碗?” 王胜春听懂了他的话,就笑着问:“呀,师傅,你们真听了我的话定下大碗小碗了?呵呵,真是从善如流啊。” 那老板娘也认出了她,也满脸笑容热情的照顾他们坐下,嘴里说:“可不是嘛,小姑娘你给了我们那个建议后,第二天我们就定下了大碗小碗,嘿,你别说,吃拉面的真的多了,很多小姑娘跟小学生都说一看碗太大就吓跑了,这看见有小碗才敢来了哈哈哈……” 老板拉着面说:“多谢你了小姑娘,你有功,今个的面我们请客,你跟这位小伙子随便吃。” “对对对,这顿饭我们请呵呵呵。”老板娘也笑着说。 并且满眼含笑的盯着他俩看,那眼神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把他俩当一对了呗。 魏丰年看王胜春跟拉面夫妻聊得热乎,就坐下微笑看着,听到拉面两口子说请客让他们吃,他忙摇手搭话:“不用不用,吃饭一定得拿钱,你给我们来两个大碗。” 说着看向王胜春,示意她给钱。 王胜春朝他挤挤眼,然后笑呵呵的跟拉面两口子说:“大哥,大姐,既然我一句话令你们生意更好了,那我是有功劳,今天这顿饭确实受之无愧,那们就不客气了,敞开了肚皮吃。” “哈哈哈,好好好,管够……”两口子开心的大笑。 魏丰年不乐意了,这不是白吃嘛。 第86章 王胜春赌气 王胜春坐到了魏丰年跟前,跟他悄声解释:“这不叫白吃,我们这叫有偿劳动,我一句话令他们增加了收益,他们就得报答我呀,我吃他们一顿饭不多。” 魏丰年就嘀咕:“不就是一句话嘛,你也不费什么事呀。” 王胜春就正色说:“不能这么说,古代就有一字千金的故事对。一句话就能创造无上的财富,那这句话就不是普通的一句话了。比如说,这位拉面师傅做的一手好拉面,如果别人想学,他的秘方可以随便传授吗?当然不能,得收费呀,不管他的秘方多么简单他都不会无偿送人。” 魏丰年低头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知…… “面来了!”老板娘高喊着把一碗面搁到他俩跟前。 王胜春自然的推到了魏丰年面前,她知道他饿坏了。 魏丰年哪肯先吃,又推回王胜春面前。 “别推了,又来一碗!”老板娘又把一碗面搁到俩人跟前。 俩人这才不让了,都拿起筷子开吃。忽然一顶破帽子飞到了她脚边,随即一个抱歉的声音跟过来:“对不起,是我的帽子。”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追了过来,弯腰捡起了帽子戴在头上,又转身蹲在了离拉面摊位不远处的墙角。 他看上去又冷又饿,身体缩成一团。 王胜春知道魏丰年饭量大,看他吃了一碗就又跟老板要了一碗,故意大声说:“吃,既然不要钱就多吃点。” “哈哈哈,小姑娘真有意思。”拉面两口子大笑起来。 魏丰年也不客气,挑起拉面就呼噜呼噜吃起来。他忽然凑近王胜春耳边说:“你别说,这的面就是香的很。” 王胜春正喝汤,一笑就呛了一口,魏丰年慌了,忙替她捶背。这时候拉面嫂子两眼艳羡的说:“小姑娘,你真有福,找着这么好的对象,看看,长的又帅对你又体贴。” 得了,任谁都看他俩是小两口了,也别解释了。王胜春干脆大方的说:“嫂子也有福呀,看大哥多能干。” 拉面嫂子白楞拉面哥一眼,撇嘴说:“脾气犟的跟驴似的。” 嘴里骂着却嘻嘻笑了。 王胜春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笑着问:“嫂子,能再给我一碗吗?” 拉面嫂子爽快的答:“当然能呀,不是说吗,随便吃呵呵呵。” 魏丰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平时没这么能吃呀,难道就因为不要钱非得吃撑? 拉面嫂子又端过来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笑着说:“吃多少是多少,剩下就倒掉。” 她也怀疑一个小姑娘能吃两大碗面。 王胜春却端起那碗面起身,送到了刚才那个掉帽子的人面前,她轻声说:“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也只能请你吃一碗面。” 那个人抬头盯着她看了有几秒,然后点头道谢一句,接过碗筷就埋头大吃。 王胜春这个举动引起拉面两口子还有一群吃面人的注视,魏丰年也停止了咀嚼看着王胜春。 王胜春旁若无人般走过来,坐下小声跟魏丰年说了句话,然后跟老板两口子说:“这碗面我付钱,因为不是我吃。” 说着掏出1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哎呀不用不用,一碗面我们还是施舍的起的,不用你掏,赶紧把钱装回去。”老板娘匆忙推辞。 王胜春又把那1块钱递给老板娘说:“嫂子,你是施舍,我是请,钱你一定得收下。” 老板娘楞了一下。 大伙也都赞赏的看向王胜春。 这时又吃完一碗面的魏丰年起身,他走到那个人跟前。那个人已经三口两口吃完了一大碗面,正咕咚咕咚的喝汤。 魏丰年掏出一根烟点燃递给他,他接过就猛吸两口,然后诚恳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魏丰年看他不像要饭的,就问:“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苦笑说:“我是安徽人,来东明寻亲戚,路上被小偷偷了钱,只好走着去找亲戚了。” “大哥亲戚是哪里人呀?”王胜春走过来问。 那人说:“亲戚是马头乡的一个村子。” 王胜春惊叫:“我们就是马头乡的呀,你亲戚是哪村的?” 那人说:“我亲戚是马头乡王祥寨村的。” 王胜春张大了嘴:“这么巧啊,我就是王祥寨的人,能问问你亲戚姓什么叫什么吗?” 那人也激动不已,“我要找的亲戚是我姑,她叫白紫薇,我姑父王大林多年前就去世了,她一个人生活……” “我二奶奶!你是我二奶奶的娘家侄子白小南?哎呀,我二奶奶整天跟我提她娘家人,说就剩你一个侄子了,她天天想你呀……”王胜春小声惊叫。 一直蹲着的那人猛地起身,激动的嘴都哆嗦了:“你,你认识我姑,还知道我……你是她什么人呀?” 王胜春笑着说:“我是她近门子的孙女,我家跟二奶奶走的很近,二奶奶对我一家很照顾,白叔,你今天遇对人了,咱们一起回家去。” “呀,这这……真是我命不该绝哈哈……太好了!”白小南激动不已。 魏丰年也挺高兴,就笑笑说:“那我也不能喊你大哥了,也得喊白叔,那咱们就一起回去。” 白小南当然感激不尽,一个劲的说要不是他们,他又冻又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着姑姑…… 王胜春把白小南领回二奶奶家,姑侄相见抱头痛哭。从此,白氏对王胜春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第二天,两人如约割了几捆蒜黄给县里的张经理送去,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他家,张经理热情相迎,还非请俩人留下吃饭。俩人说什么都不答应,说他有贵客要招待,他们就不打搅了。 张经理笑笑说:“什么贵客呀,就是一群酒友,这些人走南闯北,尝遍了山珍海味,喝编了各种美酒,我一个朋友给我送来他母亲酿的老酒,就约他们来尝尝。你们大老远给我送这几捆蒜黄,可不能饿着肚子走了,我也太不近情理了不是。” 王胜春说:“张经理,您太客气了,我们种的蒜黄还靠您多帮忙宣传联系买主呢,给你送来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赶快忙,我们真不留下。” 张经理见留不住他们,就把蒜黄按2毛钱一斤给了钱,还非要把他们来回的路费给报销了。 王胜春暗暗赞赏:果然是文化人,讲究。 她也就不推辞了,欣然接受,跟魏丰年走出了他的小区。 俩人走着去火车站,王胜春忽然开口:“丰年大哥,大娘做的酒那么好喝,你想过拿出来卖吗?” 魏丰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想了几秒干笑一下说:“没想过,这……自己做的酒卖给谁呀?” 王胜春脸对着他的脸,严肃的说:“怎么自己做的酒就没人买了?非得酒厂的酒才有人买,那酒厂成立之前也是小作坊呀。就算是有人投资办的酒厂,也得找做酒的师傅研制做酒技术呀。大娘做的酒好喝,咱就可以去卖,如果销售好了咱也可以开办酒厂……” 魏丰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像王胜春在给他讲笑话,笑话甩出了一个大包袱。他笑完把手摁到她肩膀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说:“行了行了,该醒了该醒了,你就是个小财迷,看哪都是钱……” 正侃侃而谈的王胜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她据理力争:“我说的没错呀……” “没错没错,我没说你错了……” 结果,俩人从乡车站了客车就翻脸了,是王胜春跟魏丰年翻脸了。她不理他了,自己气呼呼的往家走。 来时是魏丰年骑车子带着她到乡里车站的,眼下,她赌气不坐他的车子自己走。 第87章 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胜春昂首挺胸大步走,魏丰年推着车子跟在她后面。 她快走他快跟她慢走他慢跟,王胜春停下脚步,他也推着车子停住。王胜春挑衅的盯住他,他不敢跟她对视,把眼睛扭向远处。 王胜春憋不住了,气呼呼的问:“你跟着我干嘛?” 魏丰年面无表情的说:“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呀。” 王胜春扑哧笑了,笑罢又恼自己,就面红耳赤的冲他叫:“爱跟谁跟谁,别跟着姑奶奶我。” 他不紧不慢的说:“我谁都不想跟,就想跟着你。” 王胜春崩溃了,抬脚踢向他的自行车,反倒把自己的脚踢疼了,呲牙咧嘴的抽回脚。他的一句话令她差点气死:“看你把车子踢坏了,这车子可是借海洋的。” “我脚也踢坏了好!”她叫。 魏丰年立即变了脸,把车子“啪”一扔绕到王胜春身边,蹲下就抓住她的脚,顺势就把她的棉鞋脱下了,紧张摸着她的脚趾问:“哪个脚趾?还疼不疼?可别踢坏脚趾骨了……” 被他抬起一只脚,王胜春一只手下意识的搭在他肩膀上。这样一只脚立地,一只脚被攥在魏丰年手里,俩人这个姿势很亲密,也令王胜春怔住了。 上一世,她给苏华彪洗脚,给婆婆公公洗脚,给儿子洗脚,可是有一回她脚上长了个鸡眼,求着苏华彪他都不给他挑,说一个男人碰女人的臭脚还不遭雷劈呀! 魏丰年关心着王胜春的脚,根本没想到别的,还一个劲的挨个摸着她的脚趾,问她疼不疼、疼不疼。 王胜春两辈子头一回被一个男人这么温柔以待,就算爹在世也从没这么细心呵护过她。因生活的重担,爹整天愁眉苦脸,更不无暇顾及孩子们。 王胜春忽然轻轻的说:“不疼了,没事。” 说着把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出来,自己弯腰穿鞋。 魏丰年这才猛地意识到这有些不妥,就触电般弹起身来,弯腰扶起自行车,心砰砰跳着说:“那个、没事就好,走。” 王胜春很快调整好了态度,微笑着提醒:“你检查一下车子被摔坏了吗。” 他嘿嘿笑笑说:“没坏没坏,大金鹿车子结实的很,哪能磕一下子碰一下子就能坏了,刚才我是逗你呢。” 王胜春觑眼眯他一眼,吐槽:“你也会逗人呀,那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的跟在我后面,你想让我原谅你该跟我说话呀。” 魏丰年一本正经的看着王胜春说:“胜春,跟你说实话,我这个人最不会哄人了,以后跟我生气你得自己想开点,或者自己哄自己,不然你就打我骂我出气,没办法,我嘴笨。” 王胜春捂着嘴笑,然后抿嘴笑着说:“你会不会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咱们合作这一次就结束呗,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哎你可别这么说哈,我不会跟你分开的,我会一直跟你合作下去,你可不能甩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魏丰年焦急的叫。 王胜春听的脸都烫了,她娇嗔的说:“我们俩非亲非故的,我想跟你合作就跟你合作,不想跟你合作就不跟你合作。” 魏丰年傻眼了,直直的看着王胜春不动。王胜春轻轻踢踢自行车后座说:“还不快走,天都黑了。” 冬日苦短,日头说落就落,暮色已经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景物渐渐模糊了。 魏丰年却没有动,他两眼盯着王胜春一眨不眨。 王胜春有些怕了,就碰碰他问:“你怎么了?傻了?” 魏丰年低声说:“胜春,如果我做错了,你就明说出来,我试着改,你千万不要这么惩罚我。” 王胜春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心疼了一下,就小心的问:“我怎么惩罚你了?” 他说:“你跟我分开就是惩罚我,我想跟你一起做生意,想……天天看到你。” 天,这怎么跟说情话似的呀!王胜春乱了。 她摸摸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想匆匆结束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快回家。” 说着推推车子。 魏丰年脚上像钉了钉子,纹丝不动,目光如炬的盯视着王胜春,重重的说:“不,你一定得答应我,不会再说跟我分开的话。” 嗬,你还上纲上线了。王胜春看着这个高出他一头的英俊大男孩,一时不知所措了。 她只好干笑两声,用大姐姐哄小弟弟的口吻说:“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说跟你分开的话了好?” 他却仍然板着张脸,一字一句的说:“你别笑,你认真的说。” “哎你……哎你……”王胜春差点气岔气。 她干脆一跺脚,把脸一板,像宣誓般字正腔圆的说:“以后,我王胜春再也不说跟魏丰年分开的话了,我们是永远的合伙人。” “太好了,你记住你的话哈,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狗!”魏丰年登时满脸开花,笑着长腿一迈跨到了自行车上。 王胜春气的嘴都歪了,又无可奈何的坐到了车后座上。 他忽然长喊一声:“坐稳了哈,我要带你飞喽!” 王胜春吓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腰,一辆自行车愣是被他骑出了摩托车的速度,耳边风声呼呼,头发吹的嗖嗖响。 “嘎吱”一声刹车把声伴随着车子猛一停止,王胜春身子顺势整个贴在了魏丰年的后背上。 “怎么了?”她紧张的问。 “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呀,没看见路口有人吗,这么骑车子早晚会撞死!”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王胜春这才发现前面路口拐弯处有一对男女,无疑他们正站在路口说话。 王胜春下了自行车,朝那个女孩说:“你这嘴也太毒了,我们车子骑的快也没撞上你呀,倒是你们才不怕死呐,巴巴的站在路口干什么?等着挨撞啊。” “你才等着挨撞呐,你才等着挨撞呐……”那女孩嘴像刀子般锋利。 “我们好好骑我们的车子,不会像你们站在路口挨撞,你们在这继续等,我们走了……”王胜春说着愣住了,看着她旁边那个小伙子不动了。 那个小伙子也认出了青莲,拉着那个女孩推搡了一下,自己跨上自行车就跑,那女孩喊叫着追过去。 魏丰年又跨上自行车轻声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不值当,坐上车走。” 王胜春神色僵僵的坐上了。 魏丰年感觉到车后座的沉默,他就扭头问:“你这是怎么了,还真生气了?” 王胜春低声说:“那个男的是红燕对象。” 魏丰年没多想,就随口说:“那又怎么了?” 王胜春真想在他脑袋上敲一下子,觉得他笨的要死。粗声说:“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在漫天地里站着说话,孤男寡女的,你说怎么了。” 魏丰年这才懂了,他呵呵笑笑说:“那有什么呀,那女孩要是他妹妹或者姐姐呢。” 王胜春说:“红燕对象没姐姐妹妹。” 魏丰年不紧不慢的说:“那也不一定有事呀,你看咱俩不也在漫天地里说话吗,咱俩也没怎么呀。” 王胜春一下子噎住了,她脸上烫烫的想:这货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车后座的人悄无声息了,前面骑车的人弯唇笑了一下。 魏丰年把王胜春送到村口就回去了。王胜春一回到家发现除了一家人等她吃晚饭,红燕跟素蓝都等着她。 原来是素蓝对象被部队送回家里来养伤了,素蓝准备明天去看他,毕竟头一次去婆家,她一个姑娘不敢去,想让红燕跟胜春两个好朋友一起去。 红燕因为自己婆家也是那个村的,有些避嫌,就想让张玉梅也一起去,人多了自己也不至于那么扎眼。 王胜春看到红燕心里有些波澜,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一幕跟她说出来。 第88章 奶奶来了 红燕对象前世因她生了病跟她退亲了,所以对他这个人都不了解,王胜春只想着那家人日子过得富裕,那个小伙子又会做生意,将来红燕嫁到他家会过上好日子呢,刚才那一幕令她怀疑那个人的人品了。 如果他跟那个女孩没猫腻,他当时认出她来可是一脸心虚的仓惶逃窜了。 王胜春看向红燕说:“红燕,不用让玉梅姐跟着去,我陪你俩去就是了,咱们陪素蓝到她婆家,我再陪你到你婆家,咱们是光明正大的未婚关系,这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去婆家跟对象见面不是应该的嘛。” 素蓝听了也笑着说:“就是就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到他庄了,红燕你也去你婆家看看。” 看红燕抿着嘴笑,王胜春就提议:“你正好看看你婆家裁缝铺子生意好不,再问问你对象卖布生意多赚钱,实在不行让他带你一起发财。” 这句话说到了红燕心坎里,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的光像火苗一样一蹿老高,双脚一蹦,抱住虹霞就尖叫一声:“对对对,这个主意好!胜春,你个死妮子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早说我早找他去了……” 王胜春张大了嘴:我还错了我。 素蓝笑着搂住红燕圆润的肩,跟王胜春说:“好了好了,我们俩也没吃晚饭呢,你吃饭,咱吃了饭再玩。” 她俩一走,王胜春就被全家人追着打听今天去县城的事,一家人就边吃饭边说着话,昏暗的厨房里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小小的个子,瘦瘦的身子,但是骨架很大,从后脑勺越个那个圆圆的髻都能看见她脸上的两边颧骨。她是小脚,但走路却健步如飞,两只脚后跟跟石头落地似的“咚咚”响。说明是个有劲道的女人。 “咚咚咚、咚咚咚。”她一拐进胡同口就开始发狠的咒骂,因为她两耳立刻塞满了闺女们的叫声,笑声,细语声。 “奶奶个x,这个骚气窝我八辈子都不想来,要不是……哼。”她脸上忽然又有了一丝缓和。 她秃顶,额头秃亮,两只眼睛像黑蝌蚪陷在脸上,鼻子是一枚鸽子蛋,嘴唇薄的像一条线,看起来嘴总是紧抿嘴,眼总是狠瞪着,谁看了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红燕屋里,她正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层薄薄的刘海要剪,对着镜子拿着剪子比来比去。听见妹妹进来就气呼呼的抱怨:“明明看着剪子搁头发上了却是往一边去了,哼,真气死人。” “嘿嘿嘿。”红杏看着妹妹笑着说:“看镜子剪头发最傻了,那方向是反的,还是我给你铰。” “你拉倒你,就你那笨爪子,给我铰成狗啃似的我可没法出门了。等会我还是叫胜春给我铰去。”她冷笑一下说。 红杏毫不在意,她应该是习惯了二妹的尖嘴利舌,憨憨的笑笑欲抱着六妹妹出屋门,红燕却丢下剪子,冲六妹妹一笑伸出手说:“来,二姐抱,二姐给你把那俩根辫子铰短一点,那小七就揪不住了,省的她老这么欺负你。” 小六听了伸着胳膊冲红燕够过来,身子也从大姐怀里一扭跐溜下地跑过来。 她刚把六妹妹抱到膝盖上,解开她那两个朝天揪,“二姐,二姐!”老四跌跌撞撞的冲进屋里来。 “你被狗咬了咋咋呼呼的跑那么快,看绊倒磕着你。”红燕柳眉一竖冲妹妹叫。 “二姐,她,她来了。”水莲气喘吁吁的跟姐解释。 “她?”红燕和红杏对视一眼马上一齐往外走。 “娘。” “娘。” 堂屋里,红燕爹和红燕娘并排站在一起。 红燕娘低头垂臂,由于紧张和激动,鼻子里不住的“啃、啃”着。 红燕爹由于激动和紧张两脚不停的挪动,嘴里闭口不言,只是看一眼娘再看一眼怀里的老七,局促不已。 他很想把小七藏起来,因为他的母亲正用那双喷火般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的“祸害”。 “爹,把妹妹给我。”老四弯着腰踮着脚跑过去接过了小妹妹抱在了怀里。 然后退后到二姐身后偷看着奶奶。 老太太虽然个子小,但是谱摆的跟老佛爷一样大,她正襟危坐在媳妇给她搬的一张唯一的藤椅上,两只脚高高的一翘,儿子忙把刚才自己坐的板凳搁到她脚底下。她坐也坐了,翘也翘了,脸绷还得紧紧的,像搭好弦的弓就是不发。因为她知道此刻这一大家子都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她很得意。 “把这一群劳什子都给我轰出去。”她伸出手指着她们说。 她说的时候把脸扭到一边,看都不看她们这一群“劳什子”。 “出去出去,奶奶有话跟爹娘说。”赵老大两口子忙低声催促她们。 “走。”老四抱着小七,伸手拉住一个往外走去。 红杏悄悄推着另外几个往外走。 红燕却身子笔直的挺立着不动,并冷冷的说:“娘,老七还没吃饭。” “赶紧走。”赵老大剜着眼珠子狠声斥闺女。 “我走哪去,我还得纳鞋底呢,我娘纳鞋底子纳的手指头都变形了,以后不许她纳了。”红燕故意昂着头说。 赵老大听了被噎住了,为难的看了娘一眼。老太太鼻子一嗤:“老大,你说我啥时候没踩你的门了?” “娘,你有三年没来俺家了。”赵老大的汗珠从头发里往脸上流。 “我为啥不踩你的门?” “因为,因为这几个不争气的妮子。”他要哭了。 她拍腿咆哮:“那还叫我看她,我到死都不想看见她们一个,一个个都给我死了了的才解我的恨!” “哼,奶奶,你可别说这个了,到你老了还是得俺姊妹几个给你送终……”娘捂住了她的嘴 “死妮子,跟我滚,再不知屙尿胡说八道我打死你。”赵老大梗着脖子骂闺女。 “爹不打死你雷也劈死你,赶紧走。”娘用劲推着她往外走。 红燕故意“呵呵”笑了两声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家门,把那老太气的在椅子上扭成了麻花说不出话来,赵老大两口子吓死了。 红燕一出门就碰到结伴来找她的素蓝和胜春。 红燕把她俩拉到胡同的墙根,耳语说:“那老婆子来俺家了,到了俺家就又把俺姊妹几个都撵出来了。” 胆小的素蓝惊慌的叫:“呀,那她来干嘛呀,不会又不死心打你俩小妹妹的主意。” 素蓝话说一半就缩起脖子偷眼四处看。 “放心,她在我家听不见,看你那蚂蚁胆儿,要不连个蚂蚱都欺负你。”红燕习惯的怼她。 但是红燕突然顿住了,她看着素蓝忧心忡忡的说:“走,去你家厕所里偷听去。” 素蓝家和红燕家住前后院,素蓝家厕所正对着红燕家堂屋,所以躲到她家厕所里就能看到红燕堂屋的一切。 三个姑娘小猫般溜到了素蓝家的厕所里,红燕身轻如燕,她双手趴着厕所的石头,脚踩在石头缝里把头露出厕所墙。 她刚探出头听了一句话,全身僵硬了。 “就这样办了,人家的儿还跟你换呢,你一个黄毛妮子还不愿意不成……”老太语气狠狠的说。 “这,这事、吭吭,这事。”赵老大磕磕巴巴的嗫嚅。 秋菊僵僵的立在堂屋门口,仰着脸,眼珠一动不动,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人家按说跟你还是老表呢,谁知道人家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行了多少好咧,人家可是一个儿一个儿接着的生,生那儿一个比一个壮,这不又生了个小五,他媳妇也是作,抱着这大胖小五说想要闺女了,嘿嘿,真是吃瓜子吃出个虾米——啥人都有,俺看见闺女都恼死了,还有人想要那劳什子……哼哼,也该你两口子好时运,碰到俺娘家这好亲戚,明天叫人家来看看,兴许人家还不愿意要哩。” 老太太说到这口气居然不那么狠了,也许觉着这小劳什子也还有点用处,能为她换回一个大胖孙子。 第89章 去红燕对象家 “哼哼,也该你两口子好时运,碰到俺娘家这好亲戚,明天叫人家来看看,兴许人家还不愿意要哩。”老太太说到这口气居然不那么狠了,也许觉着这小劳什子也还有点用处,能为她换回一个大胖孙子。 “奶奶,你别说了,这事是棉花掉到水里——谈不成。想换我妹妹是太阳地里望星星——做梦。”红燕突然站在了她面前。 “你……你咋回来了,赶快出去!”秋菊吓的抱住闺女往外推。 “你你你……谁跟你个龟孙妮子说话了,这哪有你个王八孙说话的份……”老太太皮球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立的比一个棍子还直,那脸深陷在眼眶里的黑蝌蚪愤怒的要蹦出来。 “哼,你又在打我妹妹的主意,哪能跟我没关系,要不这样,你不是怕人家不愿意吗,你拿我去换,你看,我都十八九了,又会洗衣裳会做饭还会下地干活,那人家可是赚大了。” “哼哼,你?你?哼哼,白给人家人家也不要,你给我滚的远远的!”说着抬手就朝红燕打过来。 夫妻俩吓呆了。 红燕却一闪身躲过,老太太那小身子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才站稳,凶神恶煞的又朝她扑来。 红燕站着不动了,等她那铁一样坚硬的身子要砸向她的时候,她轻巧的把身子往下一缩。 “噗通”她从孙女的头上翻了个跟斗。 “娘!” “娘!”赵老大和媳妇惨叫一声同时去搀老太太。 把她扶起就双双跪在了她面前。 红燕知道她惹祸了,但是她毫不示弱的斩钉截铁吐出一句:“我跟你说奶奶,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得逞。” “你你你个作死的妮子,我今非打你个死!”赵老大抄起一根棍子就朝她抡过来。 红燕跐溜一下没影了,后面传来叫骂声和追赶声。 她并不怕挨打,她怕爹打了她要心疼好些天。 不喝酒的爹心疼闺女的很。 但她也不敢跑远,她就藏在素蓝家的厕所里,她怕自己离开了奶奶把小妹妹给抱走了。 红燕半夜了才从素蓝家出来,偷偷的溜到家门口,她轻轻的推了一下低矮的木院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但是她心一揪腿发软了:她听到爹的哭声。 她头一个想法就是,爹又喝酒了? 再一听不是,不是喝酒的动静。 她大步走向爹娘的屋。 “爹,是不是她把妹妹抱走了?”她扑进屋里就去套间找小妹妹。 看到小妹妹在娘的怀里睡的呼呼的,她才轻轻跪在了爹跟前。 爹停住哭垂着头问:“你跑哪去了,都找不着你,这会才回来?” 她摇摇头说:“我没事,我不跑怕她打我。” “她没打你,可打了你爹。”娘抱着小女儿走出来红着眼说。 “啊,爹,她又打你了,打你哪了?你的心口可是被她打伤过。”红燕慌张的问爹。 赵老大避开闺女,擦擦泪疲惫的说:“爹没事,你们都睡,爹出去吸根烟。” 红燕知道他又出去喝酒,就一步迈到爹身前,拦住他的路,面目严峻的说:“爹,以后别喝酒了,你不喝酒的时候是我们的好父亲,我们都喜欢您。你喝了酒是个大恶魔了,我们都对你又怕又恨,我有时候真想拿刀砍了你算了。” “二妮子……”秋菊吓坏了。 这个老二真是无法无天了,刚才跟奶奶顶嘴,这会居然说她想拿刀砍她亲爹…… 赵老大清醒的时候并不渣,听到亲女儿这句话没有发怒,而是悲从中来,怪自己喝醉了酒太混账,才导致女儿这么恨他…… 可是,这是我的错吗?人家都有儿子,就我没有,我走在路上都不敢抬头,亲娘骂自己不孝,亲弟弟弟媳都看自己笑话,我只有喝了酒才能发泄出来。 许久,他红着眼眶说:“闺女,爹不是好爹,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儿子,这些统统因为爹没儿子呀,爹才想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放屁!”红燕尖叫。 天呀,她居然骂她亲爹! 不光秋菊,她大姐跟几个妹妹都惊呆了,醒悟过来都齐声呵斥她。 红燕一声怒喝,她们皆不敢声张了。 红燕两眼血红的瞪着赵老大连珠带炮的轰炸:“你喝醉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发泄出来舒服了,可是你知道我娘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们姐妹几个被吓成什么样子吗?小五都七岁了还说不成一个整句,小六小七半夜听到你的哭叫咒骂声就尿床,还不都是被你吓的……你说你走路不敢抬头,亲娘骂你,亲弟弟笑话你,都是因为你生了一群闺女没儿子,要我说是你没本事!咱村东头一个在县里当官的,在城里住高楼穿西装,年年开着轿车来家,他不也是一个闺女,谁看不起他了?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巴结讨好的……” 赵老大不语了,两眼直直的看着闺女。 秋菊也不呵斥闺女了,低下头默默的流眼泪。 第二天,王胜春跟赵红燕陪着素蓝去了她婆家看受伤的未婚夫。 到了沈明杰家,他父母看到准儿媳妇来了都很高兴,他们本来就对素蓝很喜欢,又因素蓝不嫌弃他们儿子腿瘸就心存感激,就更喜欢她了。 红燕跟王胜春出于礼貌也进屋看了看受伤的沈明杰。他脸色惨白,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怕被子压着他的腿,被子里面用东西高高撑起。 素蓝看见他就心疼的掉了泪,他深情又羞涩的看看素蓝,素蓝悄悄坐到了他床边,他手偷偷的攥住了她的手。 王胜春跟红燕和他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就告辞出来了,俩人一块来到红燕婆婆家。 今天附近没集市,正好她对象没赶集,正给他爹娘搭把手做衣裳。 一家子看见红燕这个未过门的媳妇来了同时迟疑一番,然后他们才不冷不热的招呼她们进屋。 红燕对象看到王胜春一下子红了脸,低头再不敢说话。 同是未婚媳妇进门,红燕这待遇跟素蓝是天壤之别呀! 王胜春当然看出了红燕的尴尬,她就冷眼旁观她婆家一家人。 按理说红燕长的一朵花似的,又心灵手巧,这一家子能找到这么个媳妇该做梦都笑醒呀,几年前订婚的时候她公婆也是喜欢的不行,她对象本人也稀罕红燕,经常找借口来红燕家看她。 这、是怎么了呀? 王胜春想起了那个跟她对骂的女孩,难道是因为她? 她公婆把红燕跟同伴让到屋里,就冷冷的说:“你们说话,我这裁缝铺子里忙的很,一天接十几二十几身衣裳料子,都是加班加点的做,一刻闲工夫都没有。” 她话里优越感十足,好像一个女财主炫耀她的金山。 红燕红红着脸说:“那你忙去婶子,我来没事,我们是陪素蓝来看她对象,顺道来你家看看。” 那语气也不好听。 王胜春忙笑着甜甜的说:“婶子看你家红燕这话说的,什么叫‘你家’呀,这以后就是你自己的家。” 红燕对象跟他娘都僵硬的笑了一下。他娘走出去了,他对象局促不安的低着头,他明显是心虚。 王胜春用脚踢踢红燕的脚,提醒她的来意。然后说:“你们俩说话,我去前边裁缝铺子看看去。” 说罢把他俩丢在屋里,自己踅到了他家前院的裁缝铺子里。 不得不承认,红燕对象家这两年是阔了,以前的土坯房推倒了,院里盖了一排四间砖瓦房,还盖了砖瓦房门楼。他家临当街,就在院门口又加盖了两间新房当裁缝铺子,这时候的农民都扯布做衣裳,但是开裁缝铺子的少,他家生意就红火极了。 忽然,正走到裁缝铺子门口的王胜春支棱起了耳朵。 第90章 你太牛逼了 她听到屋里传出红燕公婆的对话。 “他爹,如今咱家跟几年前可不一样了哈,咱如今可是村里的首富了,她家可还是跟以前一样穷,她那个爹还爱喝酒,撒酒疯,谁提起谁笑话,这样的亲家我可不想要……”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她家连个男孩都没有,这不就是绝户头吗,咱跟一个绝户头做亲家,丢死人了……” “当初相亲的时候她娘还怀着孩子,媒婆说是儿子,这生下来又是闺女,以为她会再生个儿子,谁知道那倒霉女人也不会生了……” “那咋办?叫咱儿跟她退亲呀?当初可是给了她好几十身衣裳呢,还有一副手表,可是花了大钱,这一退亲这都要不来了不说,万一被她家人刁难还得再出点血……” “那咋办,反正这个媳妇咱不能娶!” 又得意洋洋的说:“咱儿子可讨女孩喜欢了,你看,一赶集那些小丫头子一伙一伙的往他布摊前挤嘻嘻……” 她准公公的声音传出来:“我听说你儿子跟小岗寺那个姑娘好一块了,有人看见他俩说话了呢……” “放屁,是谁说的,我撕烂他的嘴,我儿子才不会要那个浪货呢,她娘偷男人,她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宁愿要红燕也不要她……”红燕准婆婆勃然大怒。 王胜春心里有底了,就抽身退了出来。 她几步迈进红燕跟对象俩人说话的堂屋,红燕正红着脸数落她对象,估计是抱怨他家人对她的态度。 王胜春大声说:“红燕,咱该回去了,我回家还有事呢。” 红燕怔了一下立刻起身,挽住王胜春的胳膊就走,连招呼都不跟她对象打一个。 素蓝决定住在她对象家照顾沈明杰几天,王胜春就跟红燕一起走了。 一到路上,王胜春就把从她公婆听来的话原原本本学给红燕了,还把昨天晚上看见他跟一个姑娘在一起的一幕说了出来。 红燕听着薄唇都咬流血了,她一甩留海骂:“什么玩意,当自己家是皇宫啊,当他们儿子是太子呀。就是他娘的家里是皇宫,他是太子,老子也不稀罕。哼哼,还想找我退亲,我这就跟他个狗日的退亲去。胜春,跟我回去,我要吐他娘一脸唾沫,让他们知道姑奶奶我不稀罕他们那个鳖窝子……” 王胜春却死命拦住她,红燕红着眼朝她喝问:“怎么,你还想让我装不知道,就这么人任由他们背后嫌弃数落?” 王胜春摇摇头,低声问:“红燕,你知道我现在可没那么贱,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一鼓作气跟他退亲了,把订亲时的彩礼给他们了,不正合他们一家子的意吗。” 红燕也是气懵了,听了这话就冷静下来,看着王胜春问:“那你肯定有主意了呗?说说看。” 王胜春说:“要我说,退婚是要退的,这样的人家跟渣男不值得留恋,但是,你得想办法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呀,不然白跟他订婚这几年不是。” 红燕大眼睛一转,嘻嘻一笑说:“是,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你说,我怎么捞好处呢,咱想个妙计呗。” 王胜春耸耸肩说:“要我说,你先取经,跟着你对象去城里批发布料,然后再跟他一起赶集卖布。这隔行如何山,做生意窍门多了,你跟着他学学练练,自己做生意少走不少弯路。当然,你得找个他不能推脱的理由跟着他。” 她说到这里坏笑一下:“等你们退了亲,你立马就也摆个布摊,他进什么布料你进什么布料,他卖什么价钱你卖什么价钱,气死他。” 红燕两眼盯着她不动了,许久,她说出一句肺腑之言:“胜春,都说我是咱们胡同里鬼点子最多、最坏的一个闺女,其实,今天我才发现,你才是鬼点子最多,最坏的一个闺女。” 王胜春瞪大了眼:我帮你想出这么好的主意,你这么评价我…… “啊饶命饶命……”红燕被王胜春追的满地跑。 王胜春跟魏丰年这两天带着蒜黄去县城到处跑销路,到收割蒜黄这天,俩人算着这万把斤蒜黄基本剩下不多少。 收割蒜黄是个细发活,不仅割的要仔细,割好了还得一把一把的打捆,所以,一个两个人根本就不行。 王胜春跟魏丰年之前就说好了,谁来帮忙都算工钱。这工钱两家人自然不舍得让人家挣去,王胜春家里,张玉梅,王胜夏,王胜春娘领着孩子都去暖棚里了,准备让小女儿看着儿子玩,她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魏丰年家里,郭彩玲也带着小女儿坐儿子的骡车过来割蒜黄了。 她当然礼数周全的拿了礼品先来王胜春家里拜访。两个不幸的中年女人终于见面了,俩人见了面就红了眼眶,相互拉着手哭了一阵子,然后才说起了家常话。 可是时间就是金钱呀,王胜春跟魏丰年都催着她们别在家里说话了,去暖棚里边割蒜黄边说话。 两家子大大小小七八口子人,又是割又是捆的,整整一天下来才弄好了。王胜春是管钱的,她就跟大伙说:“现在还没钱,大伙的工钱先拖欠一晚上,等明天卖了蒜黄就发给大家,不过为了弥补拖欠一晚上工钱,明天发了工钱再请大伙吃一顿肉。” 大伙都欢呼着笑弯了腰。 第二天,王胜春已经联系好了村里的三辆马车,再加上她家一辆骡车,魏丰年家一辆骡车,五辆足够用了。 黑蒙蒙亮,五辆马车就开始装货了,因为天冷,怕水嫩水嫩的蒜黄一出暖棚冻了,王胜春在每辆车厢里都铺了一层麦秸,蒜黄装满车子立即用厚厚的褥子盖上,在用麻绳捆好,这样到了指定地点就不会上冻了。 五辆车子来回拉了好几趟,二亩地的蒜黄才通通送到县城里了,当然,王胜春的钱包满的也快塞不下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兴冲冲的付了三辆马车主人的工钱,然后招呼魏丰年去乡里的商店买酒买肉。 她跟魏丰年一人赶着一辆骡车回到家,一家人都把他们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问蒜黄都卖完了吗?卖什么价…… 王胜春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示意老三去关院门,然后她拉着一家人去了屋里。 她把那个鼓鼓的钱包拉开拉链,口朝下一倒,一阵“哗啦啦”,十块的票子一沓一沓的掉到桌子上。 “哎呀我哩个娘哎,这都是今个卖蒜黄的钱呀!”李大云难以置信的叫。 “卧槽,大姐你真牛逼,不,丰年哥你也牛逼,你俩都牛逼……”王胜夏激动的嘴都哆嗦了。 大伙都笑喷了。 魏丰年跟王胜春对视一眼难为情的抿嘴笑了。 李大云哭笑不得的拍了二闺女一巴掌,嘴里骂:“你个二妮子嘴再没把门我给你拧烂……” 王胜春忙搂住娘说:“娘,别管她了,快点数数多少钱。” 一家人一人数了一遍,最后得出个准数:四百一十二块。 “天呀,大姐你一个多月就挣了四百多块钱,你牛……哦,你太厉害了啊!”王胜夏发狂的大喊。 张玉梅也满眼激动,低头不知再想什么。 王胜春把大伙的工钱一份份拿出来,挨个递给她们,李大云也得拿着,又把郭彩玲的一份给了魏丰年。最后把钱平分成了两份,递给魏丰年一份说:“这是你的,再花钱咱再平均摊,先拿回家让大娘看看。” 魏丰年满面春风的说:“说的是,我拿回家给娘看看让她高兴高兴,这大蒜还多着呢,钱就回本了,她心里这个疙瘩可解开了。” 王胜春说:“你快去,把钱给大娘看了后再用骡车拉着她跟妹妹来,咱今天晚上庆祝庆祝。” “哎好嘞!”魏丰年赶着骡车欢快的回家报喜去了。 这边王胜春一家开始预备晚上的酒席。 第91章 姑姑恋爱了 摆酒席当然少不了请二奶奶,既然请得把她侄子也请过来,自家姑姑跟表弟自然也来喽。 李大云算着,人多,孩子多,得预备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大人好安静的说话,孩子好尽情吃喝玩闹。 王娟子自然早早来娘家做菜了,她跟张玉梅蹲着摘蒜黄,切肉的王胜春不觉打量姑姑,忽然发现,姑姑原来是个美人。 她白了,也胖了,原本脸上的细纹不见了,显得特别水灵,她穿着二奶奶年轻时穿的对襟水红色收腰棉袄,更衬得皮肤白里透红,跟离婚前的憔悴妇女判若两人。而且,沉默寡言的姑姑也爱说话了,爱笑了。 王胜春跟娘看着她的变化都暗地里高兴。 忽然,李大云朝小姑子凑过来,悄声问:“娟子,你看这些日子这事那事的,也没顾上问你,二婶子前些日子跟我说了想给你招个女婿的事,你怎么想的呀?” 王娟子抿嘴一笑说:“要是有合适的也行啊,我就不用离开嫂子你了,多好。” 王胜春跟着说:“就是就是,我支持姑姑招女婿。” 王娟子轻轻在侄女腿上拍了一下,羞涩的笑着说:“小声点,让人家听了去多难为情呀。” 王胜春就跟娘一起说这没啥难为情的,男婚女嫁是人之常情呀,这招女婿不就是男女调换个地方过日子嘛。 忽然,王胜春觉得不对劲,姑姑不是离婚后说她被胡水利伤透了心,也被胡家一家子畜生欺负怕了,眼下不想再找男人了,只想努力养活小豆豆。 这才两个月呀,姑姑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跟个春心萌动的少女似的想男人了……这里面有事呀。 王胜春就不时偷看姑姑,发现她眼里光彩四射,就是不说话的时候自己也时不时的抿嘴笑。她恍然大悟:姑姑这是恋爱了呀! 是的,不会错。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娘,我弟弟拉粑粑了!”忽然厨房外小冬冬喊。 正摘蒜黄的张玉梅扔下手里的活出去了,李大云微笑看看外面给儿子擦屁屁的张玉梅,继续忙活手里的菜。 看来全家人都习惯了张玉梅的付出,而张玉梅自己也习惯了。 王胜春猛地想起,她可是一直惦记着去省城找她表姐呀,她只求一张去省城的火车票。 现在,她手里有钱了,是不是该帮她圆了这个心愿呢? 当一道道菜往堂屋桌子上端的时候,魏丰年用骡车拉着娘跟三个妹妹来了,白氏跟侄子也来了,这个家里顿时热闹非凡,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 王胜春忙着招呼客人入座,大人坐一桌,孩子们做一桌,但是需要一个大人看着孩子,张玉梅就说她看孩子。 王胜春笑着跟她说:“好嘞,看孩子的有奖哦。” 张玉梅以为她开玩笑,就跟着玩闹:“我就是图拿奖。” “哦哈哈哈……”大伙都笑了。 这时,魏丰年大妹妹丰霞跑到王胜春面前,冷不丁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嘴贴在她耳边说:“胜春姐,你真漂亮,我喜欢你!” 王胜春着实吃了一惊,然后开心一笑,抬手摸摸她那张跟魏丰年有七分像的笑脸说:“姐也喜欢你。” “嘻嘻嘻……”魏丰霞得意的笑。 “我来我来,看烫着你。” 王胜春被一个声音吸引过去,看见院子里白小南正接过姑姑手里端的汤碗,姑姑满脸绯红,两眼里都是星星…… 王胜春明白了! 菜终于好了,主客都上席,那边孩子一桌有张玉梅跟魏丰霞照顾,谁也不用管,这边一群大人只管喝酒说话。 因为王胜春夸郭彩玲做的酒好喝,魏丰年索性把地窖里那一坛子酒都带来了,让大伙开怀畅饮。 王胜春跟魏丰年把酒热热,就依次给大伙都倒上,一股酒香霎时弥漫全屋,就连那边的小孩子都夸好香。 二奶奶第一个夸:“我老婆子也算是见过世面,喝了几十年酒,这酒绝对是上品。” 郭彩玲被夸心里很是得意,嘴里却谦虚说:“婶子过奖了,就是我自己做了喝着玩的,什么上品不上品的,大家不嫌弃就行。来,我先敬大家一个酒,祝贺我儿子跟王家闺女种植蒜黄成功!” “好!咱们这头一杯就敬两个孩子,他们的胆识是咱大人都没有的呀!”白氏赞赏的看着二人高呼。 大伙都一饮而尽。 魏丰年跟王胜春都不好意思了,一杯就下去脸都红扑扑热乎乎的。 魏丰年又给大伙都倒上酒,由衷的跟大伙说:“其实听到大家夸我,我很惭愧,这种蒜黄跟联系蒜黄的销路全是胜春妹妹的功劳,我只是个帮手罢了。” 王胜春不愿意了,正色说:“丰年哥,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没有你,这蒜黄我还真种不成,中间不是你,这个暖棚也保不住,所以,咱们不要再争谁功劳大功劳小了,咱俩是缺一不可。” “对,你俩是珠联璧合,缺一不可!”那边桌子上的魏凤霞高喊。 她这一喊,王胜夏紧跟着附和,张玉梅也跟着起哄起来了 两个母亲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低头不语了。 王胜春自责说错话了,但是已经收不回来了,她手忙脚乱的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干了。 魏丰年悄悄夹了一筷子鸡块搁到了她碗里,她喝了酒本能的拿起筷子夹菜,就把那块鸡吃了,他开心一笑。 王胜春吃完嘴里的肉,又端起酒起身,两手捧着朝两位母亲说:“郭大娘,娘,来我敬你们二位一个,感谢你们对我和丰年哥的支持。” 魏丰年马上也端起酒起身,双手捧着跟在她身边,也不说话,也就是默默跟随呗。 他这一举动令王娟子掩嘴一笑。 两位母亲看着眼前男帅女俏的一对,都满脸堆笑的起身,李大云不善言辞,不知该说什么好,摇摇手说了句“应该的”仰脸把酒干了。 郭彩玲欣慰的笑笑,由衷的说:“胜春,不是大娘夸你,你真的很了不起,大娘打心眼里佩服你。大娘家过上好日子,就靠你了!” 大伙都哈哈大笑,魏丰年骄傲的看着她笑,比夸他自己心里还美。 郭彩玲又朝儿子说:“丰年,你果然有眼光,找着这么一位合作伙伴,以后你就跟着胜春妹妹加油干,娘永远支持你!” 说罢仰脖把酒干了。 众人都鼓起了掌,王胜春跟魏丰年相视一笑,跟着两位母亲坐下了。 然后大伙就随意吃喝,说说笑笑气氛欢快和谐。 不经意间,白小南端起酒杯轻声跟身边的王娟子说:“咱俩也喝一个,你体寒,多喝点黄酒好。” 王娟子羞涩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推辞着喝了一半。但是白小南说:“黄酒最好喝热的,倒上喝一半一会再喝就凉了,所以得一口喝干了。” 王娟子没喝过酒,就摇头说:“我真的喝不完,喝完就醉了,要不你替我喝了。” 他当真端起她喝剩下的一口干了。再拿起酒坛子给大伙都倒满了,给王娟子倒了一点。 这么体贴细心的照顾,王娟子长这么大头一回享受,她幸福的一塌糊涂。 王胜春都看在了眼里,她觉得她这个娘家侄女,有责任帮姑打听一下白小南的私人情况。 二奶奶虽然常年念叨娘家就剩白小南一个亲人,可是多年不联系,她也不知道他近况。 他按说也三十多岁了,该成家了呀! 还有,他这次突然来寻亲,是什么缘由呢? 在大伙喝的都微醺之际,王胜春开口了,冲白小南问:“小南叔来了也十来天了,住的习惯?那边家里人来信了吗?” 第92章 心有灵犀 听到她这句话,大伙都安静下来了,下意识的看着白小南。 白氏叹息一声,跟侄子说:“你自己说,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后你常住这里,这都是你的亲人。” 白小南点点头,说:“那我就跟大伙说一下我的现况。” 原来,他家里已经没人了,就剩下他自己。 当年战乱白家人都走散了,白氏跟随丈夫来到了王祥寨,白小南的父亲带着母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躲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白小南在山沟里长大,但到底父亲是有见识有文化的人,没有让他跟山里孩子一样放羊放牛,而是送他去山外读书认字。 但毕竟山沟沟里贫穷,让他读完初中就没能力继续供他了,他过几年成了大小伙子,就跟人进城打工,就认识了一个外地姑娘,两年前俩人成亲了。但那个姑娘命苦,去年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她娘家人恨他害死了她女儿,把他家砸的稀巴烂,把他爹娘跟他都痛打一顿,他娘被打坏了内脏,病病殃殃半年就去世了。 两个月前,他爹忽然病重了,死前嘱咐他一定找到他姑,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白小南眼睛红红的,他沉痛的说:“我爹跟姑前些年联系上了,他们一直书信来往,根本没机会见面,我爹死的时候牵挂我姑,也疼我自己孤苦伶仃我一个人,所以才要求我必须来找姑的。我在也不愿呆在那个令我痛心的山沟沟里了,就来找我姑了。来到以后,我发现咱们平原比我们那环境好太多了,而且我姑年纪也大了,也需要人照料,我就想在我姑跟前尽几年孝。” 大伙听了都唏嘘不已,对他很是同情。都说欢迎他留下来。 白小南明显不想被同情,他换掉刚才悲伤的语调,端起酒杯跟全桌子人说:“都过去了,不提了,人要向前看对。如今改革开放了,市场一片大好,如果努力,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好!”王胜春朝他竖起大拇指。 魏丰年发话了,他郑重的说:“我在这里有个提议,想让婶子和娘都听听,那就是关于我们蒜黄的事情。我跟胜春看了报纸报道,说这蒜黄种一次能收割三茬,但是到第三岔质量就不太好了,最好割完第二茬就拔了再种植。以今天的销售情况看,蒜黄市场广阔的很。所以,我决定,再建一个暖棚。因为蒜黄只能在冬季和初春种植,我们要在初春期间把我们所囤积的大蒜全部种植完,把钱都统统装腰包里。” 王胜春惊呆了,这个主意她也想到了,正想跟他说呢,他就先说出来了,这这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呀…… 李大云笑笑说:“孩子们,只要你们想到主意了就干,我们帮不上忙也不会拖你们后腿。” 郭彩玲也说:“对对,我跟大云妹妹一样的想法,你们两个孩子看着办。” “那太谢谢娘跟婶子了,我们就甩开膀子干了!”魏丰年激动的杯子里的酒都洒了。 王胜春捂嘴偷笑。 红燕的聪明是不用怀疑的,她这几天很成功的跟着她对象一起去市里批发布料,赶集卖布,学习的那叫一个认真。根本就没注意布摊跟前一个姑娘老是在附近转悠,看她的眼里带着针带着刺。 王胜春跟魏丰年张罗着又建了一个新暖棚,就挨着旧暖棚,也好一起照管呀! 王胜春没有忘了红燕的病,蒜黄见了回头钱,她决定马上给红燕看病。 她先是说服了赵老大,让他跟着他们一起去找了魏海洋,魏海洋把红燕的病情跟找老大说了,他听了也下坏了。也不顾有钱没钱了,当场就答应明天就去县医院检查治疗。 当他出来说借钱给闺女看病的时候,王胜春说她可以借给他钱,把赵老大感动的嘴都颤抖了,说有了钱一定赶快还给王胜春。 王胜春轻飘飘问了一句:“你拿什么还呢?就你天天喝酒什么时候能攒住钱呢?” 他的老脸一下子红了。 红燕跟王胜春相视一笑。 红燕领着他们父女来到县医院,因为高院长太忙,不好麻烦他,王胜春只好带父女按照院规排队挂号。 在父女排队挂号期间,她不便挤在里头,就跟他们打个招呼出去转转。 她出了医院,顺着大马路往南走了几步,发现前面不远就是百货大楼。她忽然想起,老三都上初中了还没穿过一双像样的鞋,都是穿娘做的千层底,一年就两双鞋,冬天穿黑色的棉靴,又笨又丑。她早羡慕同学们穿漂亮的运动鞋了,可她根本就不敢跟娘提,因为娘没钱给她买。 王胜春决定,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手里也有钱了,给一家大小一人扯一身衣裳料子,一人买一双新鞋,让全家人焕然一新。 她就去了百货大楼,给全家一人扯了一身冬天的衣裳料子,然后直接奔着鞋柜去了。 这年代的县城百货大楼售货员可拽了,板着脸昂着头,对顾客一副衣食父母般颐指气使,王胜春这个穿着土气的小丫头自然到哪个柜台都受售货员冷眼。 王胜春也不搭理她们,径直看鞋,其实这个时候的鞋样子也单调的很,球鞋就是白帆布跟白皮子底做的,鞋子两侧加两道蓝色或者红色标记。皮鞋样式稍微多一些,女士鞋有白色,红色,黑色,鞋跟也高低不同,样式有系鞋带的,不系鞋带的,但这时候的鞋头大部分是圆中带一点尖,没有特别的了。 王胜春心里盘算着,二妹是个假小子,决定给她跟三妹一人买一双运动鞋,给娘买一双平跟皮靴,张张玉梅跟姑姑各买一双高跟皮靴,然后给小妹妹跟小弟弟,还有表弟小豆豆都买孩子穿的皮靴子。 她想着就走到了运动鞋专柜跟前,她指着玻璃柜里两双白球鞋说:“给我拿一双38码的37码的球鞋,都是红色花样的。” 那售货员正在打毛衣,她手里不停,冷冷的说了一句:“拿出来就得要,不要就别处转转去。” 王胜春没工夫跟她磨叽,就说:“我要才让你拿的。” 那售货员好歹赏赐给王胜春一眼,然后冷冷的说了:“4块5一双,要就要不要算了。” 王胜春掏出10块钱往鞋柜上一拍,也冷着脸说:“我要,你到底卖不卖。” 那售货员一看这一乡下丫头还真有钱买鞋,那张脸缓和了一些,搁下毛衣从玻璃柜里拿出了那两双鞋。 伸手就要拿钱,被王胜春一把摁住,她冷声说:“我先检查一下鞋的质量。” 其实她知道这个年代的衣物鞋帽质量都绝对上等,根本没有后世的假货了残次品了以次充好,她就是实在看不过这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了,想整一下她。 那售货员脸一下子红了,松了手悻悻的说:“那你检查。” 又抓起毛衣打了起来。 王胜春像模像样的拿着那两双鞋看了看,然后把你10块钱又放到柜台上,一副财主的倨傲模样说:“检查过了,没毛病,找钱。” 那售货员居然不敢横了,乖乖的拿了钱又找回一张一块的,然后还主动拿了两个塑料袋子给王胜春把两双鞋各自装好了。 王胜春接过也不道谢,提着就走了。那样子像个大爷,身后的售货员戾气全无。 一转身自己扑哧一下笑了,过瘾。 又感慨:人啊,都是纸老虎,人任何时候都得硬气,不然你就等着受气。 但她想想不能光顾着自己一家人,二奶奶虽然有钱,但也得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呀!她犯愁了,给二奶奶买什么好呢? 忽然,她看到卖日常用品出有一个非常精致的烟袋锅子,烟杆是红檀木,烟嘴是白瓷带印花的,非常漂亮。她心里一亮,就它了。 当她提着一家几口人的衣裳料子跟鞋子,累得气喘吁吁的出了百货大楼,眼睛一扫大惊,白小南赶着一辆马车从她面前经过,她张口就喊:“小南叔……” 第93章 带红燕去县城看病 白小南吆喝住了骡车,一脸惊喜的朝她问:“吔,胜春你怎么在这?” 王胜春跑到他骡车前,就把陪好朋友来医院的事说了一下,白小南对她的仗义很钦佩,竖起大拇指对她说了一句:“胜春,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热心的女孩子,你会有福报的。” 王胜春听到这句由衷的赞美,心里甜滋滋的,就问他这是干嘛。 白小南兴致勃勃的说:“我呀,来县里面粉厂批发麦麸倒卖。呵呵,我这不是不想光吃闲饭嘛,你看看你,一个小姑娘都想办法做生意挣钱,还取得了不小的成效,我也得想办法挣钱呀。我呀,这些日子到处赶集,想踅摸点小生意做,正好我姑认识县里面粉厂一个小领导,我就想到这个主意了呵呵。” 王胜春听了心里一亮。登时就喊:“好主意,你准发财。” 王胜春不是信口胡说,这时候家家都养猪养鹅养鸡养牛的,这些家禽光吃草当然不行,还得吃饲料。 这时候家禽们的饲料就是麦麸跟玉米糠,麦麸跟玉米糠比起来是上等饲料,喂牛喂猪必须用麦麸,喂鸡鸭鹅才用玉米糠。但是家里磨面剩下的麦麸哪够喂家禽的呀,所以家家都得去赶集买麦麸。 这在集市上卖麦麸的都是家里没养猪养牛的,这年头家里养牲畜的可是多数。自然卖麦麸的少,买麦麸的多。由于买的多卖的少,他们要的价格就高。 但是是买饲料的都是家里牲畜等料下肚呢,所以都是忍痛高价买回去。 如果有人从县里面粉厂倒卖饲料,无疑是个致富的好路子。 白小南嘿嘿笑笑说:“这还没干呢,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财,我就想着试试。” 王胜春对这个白小南的印象不错,一看就不是个蠢人。又因他如今跟姑的关系,虽然没明说,但看起来八九不离十,当然就想让他能混好,将来跟姑好好过日子。就想以她这个重生人士的优势,在致富路上点拨一下他,让他少走弯路。 她深知这个年代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当然是好好经营),因为没有竞争力,经商人员寥寥无几,消费市场却浩瀚无边。 她就坚定的跟白小南说:“小南叔,你这是头一份生意,而且几乎家家都需要买麦麸,我正说忙完这一阵去集上买麦麸呢,家里还要喂猪喂兔子的,可得囤些货,你拉,明天是十七,是马头集的日子了,你拉一车试试就试出成绩了。” 又笑着说:“正好我家里得买些麦麸喂骡子,等明个我去集上找你买,给你捧捧场。不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买到,因为我猜你把你拉的一车麦麸往集上一摆,比人家各人卖的便宜个一分钱,你的麦麸就被一抢而空呵呵呵。” 白小南听了眼里的笑往外流,他嘻嘻笑着说:“那就借你吉言了,希望明天能一抢而空,不过,你要多少我给你留着。” 王胜春就摇手笑着说:“不用不用,我跟你闹完的。我家里还有半布袋麸子呢,不急,你要是卖完了下回我再要,反正以后你有可能就得隔一天进一回货了。” 白小南听了这话黑眼珠子更亮了,他忽然低低头,真诚了说了一句:“胜春,你是我的恩人,是你帮我找到了我姑,我一直感激你,当知道你种蒜黄后,我对你又多了一层钦佩,觉得你有魄力,有远见,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孩子,了不起。今天能得到你的支持,我相信这生意一定行。嘿嘿,我今天这趟批发麦麸的50块钱本钱,还是我姑给我的,等我卖了麦麸再还他” 王胜春心里赞他有志气,就笑着说:“小南叔,做生意谁一开始都这样,刘备当年还卖草鞋呐。这50块钱的账好还,你卖了麦麸就是钱。” 白小南笑的一口白牙。 山民们喝泉水,牙齿都白,也是这一口白牙,令长相普通的小南叔看上去多了几分儒雅。 王胜春看看天不早了,说到这里就催他:“那小南叔咱就别说话了,你赶快去面粉厂拉麦麸,咱有空再说话。” 白小南也点点头,就问她:“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啊,要不搭我的骡车回去,省几块钱路费呢。” 王胜春想想也是,就跟他说不知道红燕的病看到什么时候,让他先去拉麦麸,然后在百货大楼门口接头。 白小南因能为王胜春做些事了很是兴奋,就一扬鞭赶着骡子往面粉厂奔去。 王胜春怕父女俩看完病了找不着她,就提着东西往医院跑去,发现红燕跟她爹蹲在医院门口。 她着急的问什么情况。 红燕说已经看过大夫了,给她抽血化验,等下午两点再去找她要结果。 王胜春就放心了,看看下午还得还早呢,就提出领他们去城里到处逛逛。 红燕脆脆的说:“胜春,咱去百货大楼批发布料处转转,将来我不是要卖布嘛。” 王胜春看她那副踌躇满志的姿态,一拍她的肩膀说:“说的是,走。” 县城跟市里还是有差别的,布料少,花色自然也单调,红燕以行家的眼光分析这布料,跟王胜春耳语这什么,俨然一副老生意精模样。 这副老成样子把王胜春逗笑了,同时也赞叹她这几天真是用心的跟她对象学习了。 说着就到中午了,得吃饭呀。 红燕父女看病的钱还是借王胜春的,显然不敢吃饭。但是想着胜春又借钱又陪他们来看病,也不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呀!爷俩就犹豫的相互看看拿不定主意。 红燕想去买些吃的,被王胜春拦住,她拉着他们去了附近一个馄饨摊,又怕她父女心里恓惶钱的事,她爽快的说:“赵大哥你们现在没钱,这顿饭我请了,以后等红燕发财了再请我吃好的。” 赵老大说什么都不肯,说她又借钱给他们又请他们吃饭,没这个道理。他一个当大人的得请客吃饭。 王胜春知道他们的难处,就干脆说:“那不吃了,省着,反正也不饿,回家再吃。” 父女两个听了这话很不舒服,奈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们也没办法,就怏怏的继续在布市逛。 直逛到下午一点多,真是饿坏了,王胜春抽空跑到了百货大楼门口,看看旁边有个包子摊,她买了六个包子就朝他们跑去。 “来来来,赵大哥,红燕,吃个热乎乎的包子。”王胜春把包子托到他俩跟前招呼。 并且把他们拉到一个僻静处。 两父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才在百货大楼厕所里喝了一肚子自来水,肚里虽然满满的,可还是饿得眼冒金星。看见热乎乎的包子能不眼馋吗。 可是赵老大不好意思的说:“胜春,看看你,借钱给红燕治病,还给俺爷俩买包子吃,哥心里过意不去呀。” 红燕也难为情的说王胜春:“包子多贵呀,我跟爹也不饿,回家吃,包子给你弟弟带回去。” 王胜春把脸一拉说:“说的什么话,几个包子咱吃不起呀,一会回去的时候再给弟弟妹妹买,赶快吃。” 说着自己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说着硬塞到红燕手里一个,又递到赵老大手里一个。父女俩实在饿坏了,就不推脱了,抓起就咬。 但是赵老大吃了两个,红燕吃了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说他们吃饱了。王胜春知道他们是舍不得吃,她就笑着说:“吃吃,几个包子才几个钱呀,跟你们透个实底,我这一茬蒜黄卖了这个数呢。” 她伸出四个指头。嘿嘿笑笑说:“以后咱就不缺钱了……” “啊,400块呀!”红燕尖叫。 第94章 红燕确诊 赵老大也瞪着眼睛夸奖:“胜春你这丫头不得了啊。” 红燕羡慕的说:“爹,咱也不能光靠地吃饭了,也得做点小生意,我决定了,也要卖布,这几天我跟着大勇亲眼看到了,卖布简直是暴利呀。” 赵老大难为情的说:“可是卖布得本钱呀,咱家哪有一点积蓄。” 红燕认真的说:“爹,你不是在窑厂干活吗,月月都有工资,你把酒戒了,咱卖点粮食,我再去我姨家借点,先把布摊摆起来,慢慢的再扩大摊位嘛。” 赵老大听了低头不语了,红燕跟王胜春对视一眼做了个鬼脸。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王胜春就跟父女一起进了医院找大夫看结果。 结果一出来,红燕父女都脸色煞白:红燕得的确是医学上罕见的硬皮病。 而这种病的症状跟魏海洋说的一模一样。 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看到医院检查书的时候,红燕跟她爹都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大夫都有些耸人听闻,而且魏海洋就是号号脉,空口无凭。如今看到那冷冰冰的诊断书,他们再也不能忽视了…… 赵老大颤抖着嘴唇问主治大夫:“大夫,那你看看俺闺女这病能治好不?” 那个年轻的男大夫说:“这个病不好说,只能拿些药吃吃看了,要是有效果就继续吃,没效果就去首都大医院看看。” 听大夫这么一说,赵老大古铜色的脸上悄悄滑过两滴泪水,他抬起枯树皮般的手抹去眼泪哽咽着说;“大夫,那就麻烦您开药。” 红燕看爹这么伤心,不忍心的摸摸爹的手说:“爹,没事,大夫又没说治不好,咱慢慢治。” 赵老大忽然照自己胸口砸了一拳,咬牙说:“爹以后戒酒,我要是再喝酒我自己剁我自己的手。” 大夫跟红燕,胜春都被惊了一下。 他觉出自己失态了,就朝大夫抱歉的笑笑,让他快开药。 这时王胜春却果断的问大夫:“请问大夫,您给她开什么药啊?” 那位正准备挥笔开药的大夫头也不抬的说:“说了你也不懂啊,但药效就是活血化瘀。” 王胜春当场说:“那大夫您就别开了,正好家里有这样的药,我们回家吃完了再来找您看情况。” 说罢拉着红燕父女俩就出了大夫房间。 一出医院大门王胜春就跟他们小声说:“既然医院也没有好办法,开药就是活血化瘀,咱们干吗还让他开药呢,我们找魏大夫治疗就可以了呀。” 魏海洋的医术赵老大当然也早有所闻,刚才是吓懵了才让大夫开药的,听了王胜春的话又想起来了。就赞同的说:“就是就是,咱回家找魏大夫吃中药调理去,中药除根……” 这点常识老农民还是有的。 王胜春看看红燕,跟赵老大说:“只是有一点赵大哥,你以后跟我大娘都要看好红燕,别让她再穿那么薄了,也尽量别让她沾凉水……” 红燕最恨谁让她穿厚了,听了这话偷着朝王胜春晃晃拳头,王胜春不理她,继续嘱咐赵老大。 赵老大信誓旦旦的说这一点他老两口保证做到,以后不许红燕洗衣做饭,回家就让她穿棉袄棉裤。 红燕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王胜春就领着父女二人往医院外走。 巧了,三人一出医院大门,就远远看见白小南赶着马车拉着往百货大楼门口方向跑去。王胜春高兴的说:“赵大哥,红燕,快走,咱不花钱的车来了。” 红燕跟赵老大心里疑惑着,跟她一块往那辆马车跟前跑去。 “小南叔,这就是我的好朋友红燕,这是她爹赵大哥。”王胜春跑到跟前跟白小南介绍。 又跟赵大哥介绍白小南:“他就是我二奶奶的娘家侄子,以后就常住我们村了,赵大哥,以后还托你关照小南叔呢。” 白小南忙热情的跟赵大哥打招呼,还掏出一根烟递给他,赵大哥紧张不迭的接过。 虽然也是劣质烟,但是对于好些日子都卷树叶子吸的赵大哥来说可是人间美味了。 他拿着那根烟贴近鼻空使劲的嗅,直到白小南划着火柴给他点烟,他才局促的叼在嘴里了。 红燕在王胜春家里见过白小南,她就自来熟的跟白小南打了个招呼,又问他:“你这一车都拉的什么呀,我们坐上方便吗?” 白小南忙说:“方便方便,不是啥怕压的物件,就是麦麸子,我给你们留着坐的地儿呢,这不,中间有个窝呵呵。” 王胜春看着他用麻袋装着的满满一车麦麸子,心里直替他高兴,就问他拉了多少,多少钱一斤。 白小南就笑呵呵的说:“3毛钱一斤,这一车就拉了八百多斤,我打听好了,那些各家卖的都是4毛2分,或者4毛5分钱一斤,我就图个薄利多销,买4毛钱一斤,不愁没人买哈哈哈。” 红燕家的老母猪下了一窝猪仔,吃的可多了,赵老大不得不赶紧买饲料,听了这话就笑呵呵的说他正想买麦麸呢。 白小南一听马上爽快的说,赵大哥要是需要麦麸,不光便宜他还给他送到家里去。把赵大哥给乐得满口黑牙呲着。 然后三人都坐稳在他的骡车上出城了,白小南边赶车边跟赵大哥说着大老爷们之间的话题。 王胜春暗地称赞,这人一看就是个伶俐人,跟他姑有一拼,但愿他跟我姑姑能终成正果。 王胜春三人搭白小南的车到家日头还没落下,但是学生早放学回家了,因为今天是周六,下午都早早的放学。 王胜春抱着一大堆东西到家就喊:“娘,玉梅姐,老二,老三,我回来了……” “啊大姐回来了,大姐回来啦……”老二老三鸟一样朝王胜春飞过来。 小冬冬也跟着跑,小宝慌了,扯着张玉梅的手撵姐姐们。 王胜春回到屋里,迫不及待的把那鞋跟布料都摊倒床上,喜气洋洋的吆喝着:“都来看都来选!人人有份!” 一家大小看着一床的衣料和鞋子都惊呆了,老二老三尖叫一声扑到床上,一人抱住一双运动鞋欢跳起来了。 王胜春笑着呵斥她们:“瞎叫唤什么,还不赶快穿上试试。” 说罢把那些料子展开来给大家挑,又跟大家说:“太多了我拿不了,明天咱赶集去,给大伙一人买一套贴身穿的秋衣。” 她知道,娘身上的那套贴身的秋衣秋裤还是跟爹结婚是买的,都烂的没法穿了。 她们姊妹几个都是老大穿小老二吗,老二穿小给老三……真真是那句老话,大的穿新,二的穿破,小的穿着补丁摞。 提起这个王胜春鼻子都酸了。 李大云看见床上那么多衣裳料子跟鞋子激动的差点绊倒了,嘴里结结巴巴的数落:“老大你你你个傻妮子,你这不是不过了呀,这买这么多东西……你这又是扯料子又是买鞋的,得花多少钱呀?” 王胜春嘻嘻笑笑说:“娘,谁叫你闺女能挣钱呐。” 李大云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又使劲绷住脸,伸手在闺女身上拍了一下,骂:“你个王八妮子,嘴可不能这么狂,让人听见了笑话……” 王胜春抱住娘说:“哪能呢,我这不是逗你开心嘛。娘,我这才挣几个钱呀,等着我要挣大钱,我要让咱家变成万元户,十万元户,百万元户……”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老二赶快关上屋门,别叫老天爷听见了小心打雷劈你……”李大云惊慌的去捂闺女的嘴。 张玉梅跟王胜夏王胜秋笑的前仰后合,她们当她再讲笑话。 王胜春无奈的在心里说:好,我的话让你们听起来确实是个笑话。 她就闭嘴不提了,让大伙赶快挑料子试鞋子,挑好了赶集找裁缝做去。她知道谁不稀罕新衣裳啊。 忽然张玉梅问:“胜春,这布料不够数,你的呢,还有,鞋也没你的呀?” 第95章 给你买衣裳 王胜春被她一提醒也猛地一僵:呵呵,她把自己给忘了。 自己也是大姑娘一枚好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不,不是她不爱美,是她……真忘了自己了。 她就作势哀叹一声说:“你看看我,真是心里装着他人,唯独没有自己,感动,你们感动?” 大家没有笑,都两眼直直的盯着她,那目光里满是愧疚。 王胜春心里不舒服了,哈哈一笑哄大家:“你们别这样啊,好好的我给你扯了布买了鞋就是让你们开心的,你们不开心我怎么开心呀?” 张玉梅低声说:“胜春,你该给自己买身新衣裳新鞋子的,不然我们不好意思呀。” 就连一向节俭,刚才还骂她花钱的李大云也亲切的说:“老大,你看看你,整天操心奔波的,自己都不想着自己,我不要了,这布你挑一身衣裳。” 王胜春搂住娘的脖子说:“娘,你们想多了,我不是不舍得给我自己买,主要是我有衣裳穿,所以没想起来给自己买。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让我给自己买新衣裳,那好,抽空我赶集给自己买去。这些布料都是我给你们挑的,人人有份,我才不要呐,我再给自己挑好的去。” 把大家安抚好了,一个个就喜气洋洋的挑起料子来,当说到找谁做的时候,张玉梅又提出她来做,说大家要是不嫌弃的话,每一个人的衣裳都包在她身上。 王胜春脱口而出:“玉梅姐,既然你手艺这么好,自己也开家裁缝铺子多好,你看红燕那个对象家,做衣裳发透财了。” 李大云听了也跟着附和说是。 张玉梅却摇摇头说:“我哪有那本事,我这两下子拿不出手的。” 看她没兴致,王胜春也不坚持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胜春想起红燕的病得赶快去找魏海洋,给他看看县里的化验单好早些拿药治病呀。 她刚想去红燕家催促去找魏海洋,魏丰年就来了。 大伙以为他的来看暖棚的,就随口问他:“吃饭了吗?” 魏丰年笑笑说:“吃过了。” 然后他朝王胜春看。 王胜春心里一格噔:暖棚有什么事? 她就急急的拉着他胳膊往屋里走,进屋就紧张的问:“到底怎么了?暖棚被毁了?还是新种的蒜黄出事了?” 魏丰年扑哧笑了,他连连说:“抱歉抱歉,怪我没跟你直接说,暖棚没事,新种的蒜黄长势良好,我来呀,是带你进城的。” 王胜春以为又是推销蒜黄的事,就说:“不用去问了,咱们的蒜黄反响好的很,现在新的蒜黄还没长成呢,你急什么急。” 魏丰年苦笑:“胜春,你心里只有蒜黄吗?就没别的事了?我带你去县城是买衣裳。” “什么、买衣裳,给谁买?”王胜春吃惊的问。 魏丰年温柔的说:“给你。” 王胜春心一动,就他想着我。不由哑声问:“你,给我买?” 魏丰年笑笑说:“当然了,难道是你给我买呀?那也行啊,我不拒绝。” 王胜春伸手推了他一下,嘴里骂:“别做梦了,我才没钱给你买衣裳呢……” 魏丰年哈哈笑了,说:“那就走,我给你买。” 王胜春翻眼瞥瞥他,问:“为什么给我买衣裳啊?” 魏丰年轻声说:“我就想给你买衣裳不好吗?” 王胜春把眼一眯,说:“不好。” 魏丰年就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王胜春姑娘,是你带领我种蒜黄,把我家挤压的大蒜变成了钱,既去掉了我一家人的心病,还赚到了钱,我们全家的感谢你,为了表示感谢,我送你一身衣裳……” “哎哎哎,别说了别说了,我吐了我吐了……好,你还是说想给我买,我接受了,走走走。”王胜春一脸痛苦的拦住他的话。 魏丰年得意的笑了。 俩人搭车来到了县城,王胜春心里很美,这还是头一回来县城什么事也不办,就是来玩。而且,还是给自己买衣裳。 魏丰年领着王胜春直奔百货大楼。 其实这个年代的衣裳料子质量都杠杠滴,只是样式都墨守成规,而且花样单一,她真看不上。 魏丰年亦步亦趋的跟在王胜春后面,见她逛半天了也不拿一件试试,也不问价钱,好像根本没心思买。他有些急了,悄声问她:“怎么,这么大的百货大楼没你看上的衣服?” 王胜春小声说:“还真没有。” 魏丰年发愁的咂了一下嘴,忽然说:“走,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我听海洋说过那个地方。” 她就领着王胜春出了百货大楼,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服装一条街”,里面卖衣服的都是私人小商贩,不是国营商店。 王胜春这才知道,在城市里,个体商贩已经自成规模了。 等她到了“服装一条街”,才发现虽然条件简陋,就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头顶搭了一个棚子,但是两边卖衣服的排了一里多地长,衣服比国营商店的丰富多了,款式和衣料都很时髦。而且,人气也特别旺,街道中间挤满了人,热闹不已。 王胜春不由惊呼:“发展太快了,我都没想到!我还以为经济搞活还得一阵子呢。” 魏丰年只顾着替她选衣服,没注意她的话,不然会觉出她话里的“诡异”。 就算这个年代的流行样式跟后世也没法比,但王胜春既然重生在这个时代,就得顺着这个时代的流行走啰。 她感兴趣的是这些衣服哪来的。就跟一个看起来很健谈的摊主搭讪,那摊主说这衣裳都是从南方批发过来的,都是私营企业的服装厂,所以样式时髦,咱们内地百货商店根本不跟私营企业合作,所以百货大楼里没有。 王胜春恍然大悟,私营企业已经给国营企业造成威胁了。 她知道,再过个十年八年,国营企业纷纷倒闭,私营企业将占据整个市场。 “你发什么呆呀,看看这里衣服样式比百货大楼丰富多了,你赶快挑啊。”魏丰年在她耳边催促。 她一下回神了,就笑笑说:“我是看花眼了,呵呵走,往前看看。” 俩人在五颜六色的女装摊位见穿梭着,王胜春忽然停住步子,悄声问魏丰年:“你创业的初衷变了吗?” 他当时是想开办养鸡场的。 魏丰年张口就说:“没变呀,不是说蒜黄只能种到仲春嘛,那等到了仲春,咱们也该大赚一笔了。春天正好动工开始建鸡舍,鸡舍建好了就开始购进鸡苗,咱们就按照书上的方式科学养殖,半年鸡就下蛋了……” 看他一副雄心勃勃的气势,王胜春就点头笑笑。 魏丰年忽然觉出不对,就问她:“你是不是有别的门路了?哦,当然,你要是有了别的好路子我也不反对,反正就是赚钱嘛。” 王胜春觉得这不是一句两句说清的,就说:“回去再说。” 王胜春忽然盯住了一件米黄色的毛呢大衣。这件大衣样式简单,大翻领,腰间一条宽腰带,一直到后世这种款式都流行,只是做一些小小的改动罢了。 她指着那件风衣,让老板拿下来她试试。 她把那件风衣一穿在身上,魏丰年眼都直了。那老板跟老板娘一起夸:“哎呀美人呀,衣裳架子啊,看看你穿上这件风衣,比电影明星都好看,比那些模特身材都好,这件衣裳就是给你做的……” 魏丰年觉得他俩人的话一点都不夸张,王胜春本就身材高挑,细腰长腿,穿上这身长款风衣更显得身材修长曼妙。她皮肤本就白里透红,穿这件米黄色更衬得楚楚动人。 他激动的问:“老板,就要这件了,多少钱?” 老板得意洋洋的说:“这款风衣是新款,料子也是上等毛呢,我们少了180块钱不卖。” “一件衣裳180,这女人真是作。”忽然旁边一个人低声嘟囔了一句。 王胜春跟魏丰年一齐扭脸看他。 第96章 遇见青莲跟她对象 那个人魏丰年跟王胜春都不认识,但是他旁边一个娇小美丽的女人令他俩都怔住了。 王胜春清晰的记得,她就是那天魏丰年骑车子带着她去他家,一进村口丰年盯着她看了一眼的女孩。 魏丰年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开口:“青莲,你们也逛服装街呀?” 青莲身边的年轻人忙警惕的问她:“这谁呀?” 青莲有些紧张的跟他解释:“他叫魏丰年,是我们一个村的。” 又不得不跟魏丰年介绍身边的男人:“这是我对象。” 他们刚结婚不到一个月。 “哦,你好,你们逛去。”魏丰年跟她的新女婿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并打发他们走。 青莲新女婿在王胜春扭过脸后就看呆了,两眼盯着她嘴还张圆了,一副色相。 王胜春觉察到冷傲的白了他一眼回过头去,他才收回眼光了。语气羡慕的问魏丰年:“你对象啊?” 魏丰年不置可否,掏出钱包要付账。却被王胜春拦住,她跟老板说:“我们才来,再看看,不行再来拿。” 这时青莲跟她新女婿已经走出去几步了,那人又嘀咕:“这人充什么大尾巴狼,花钱给对象买那么贵的衣裳,真是傻逼……” 王胜春轻声问魏丰年:“青莲跟你很熟?” 魏丰年说:“我跟她订过婚。” 王胜春明白了。 她惋惜的看着青莲跟丈夫的背影,叹息:“这个女孩可惜了。” 魏丰年把眼睛移向别处,说:“自己的路自己走,谁也没拿刀压在你脖子上。” 王胜春看着他眨眨眼。问:“你还想着她?” 魏丰年矢口否认:“没有,我对她本来就像哥哥对妹妹,我不自知罢了,直到……” 他看向她停住了。 王胜春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拉他的大衣袖子说:“走走走,给我买衣裳呢,站着议论人家干嘛。不过,给我买这么贵的衣裳,你不怕人家骂你傻逼呀?” 魏丰年笑了,看着她宠溺的说:“我不怕,这个傻逼我甘之如饴。” 俩人转遍了整条服装街,还是决定买那件米色风衣,结果又转回来了,王胜春巧舌如簧的跟人老板讨价还价,结果花了120块钱买下了。 一身布料才撑死了才花20块钱,这买一件大衣就花了120,确实够“傻逼”的。哪个农村姑娘能穿上这么贵的衣裳啊,就是上一世再后来,王胜春在苏华彪家也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 她不禁有些担忧了,就笑笑提议:“丰年哥,这衣裳不用你送我,我自己买下。” 魏丰年脸变了,他厉声说:“你什么意思,觉得我掏不起是?” 王胜春忙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太贵了,你花这么多钱给我买东西大娘会不会生气呀。” 魏丰年一脸严肃的说:“胜春,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事事都跟母亲商量,况且,钱是我自己挣得,我怎么花我自己做主,我娘也不会管。” 其实不是这样,郭彩玲跟儿子说过,她喜欢王胜春,儿子可以跟她合伙做生意,但是她并不想她做她家儿媳妇。今天儿子说进城买一身衣裳送给王胜春,郭彩玲生气了。她赌气说,你自己挣得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我哪管得了。 魏丰年不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他只是在娘生气的时候会权衡利弊,仔细分析自己是错的对,如果自己的对的,那他还是坚守自己的想法。 所以,今天他毅然拿着钱来找王胜春。 王胜春听了他这番话心里踏实了。但她想起魏丰年母亲跟自己母亲一样,穿着破旧,他三个妹妹也都穿着补丁衣裳。 她就忽然说:“走,咱去布行看看,这里的布料应该样式也多。” 魏丰年以为她还要扯布,就高高兴兴的跟她去了。 王胜春根据年龄选了四块衣料,然后非自己付钱,说给别人捎的。魏丰年这个直男当真了,就不坚持付钱了。 逛了半天衣裳买好了,也到吃饭的时候了,俩人就又在附近的摊位旁喝了一碗羊肉汤,然后浑身热乎乎的回车站搭车回家。 到了汽车站,王胜春却看看对面的火车站说:“丰年哥,我去一下火车站。” 魏丰年把王胜春送到村口,分别的时候,王胜春把那四块布料往他车座上绑,魏丰年惊叫:“哎你这是干什么,这布料不是你给人家捎的吗?” 王胜春不得不笑他:“你脑子真是榆木疙瘩,我给谁捎啊,这是我送给大娘跟三个妹妹的衣料,你可别跟我客气,这是我的心意。” 魏丰年自己都笑自己了,他拍着自己脑袋说:“呵呵,你骂的对,我脑子就是个榆木疙瘩,那我替娘跟妹妹谢谢你了。” 王胜春笑笑说:“谢什么,我都没谢你。” 魏丰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不用谢。” 说罢朝她挥挥手,长腿一跨骑上车子飞驰而去。 王胜春看着他那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脊背,抱着他买给她的风衣站了好一会。 她一进胡同就看看红燕站在院门口朝她来的方向看,红燕扬着双手朝她跑过来。 抓住王胜春就兴致勃勃的说:“胜春,今天我爹带我去找魏大夫了,他给我开了药,跟我说只要我听他的话坚持吃药,注意保暖病一定能治好。” 王胜春开心极了,她摸摸红燕穿棉袄的胳膊说:“这就对了,以后穿多点,就是到夏天也不能穿薄了,人家穿短袖你穿长袖,人家穿长袖你套上秋衣,人家穿秋衣你穿毛衣,还别用凉水洗手洗脚,洗澡水也得烧热点……” “行了行了,知道了,胜春,我发现你最近变化可大了哈。”红燕不耐烦的说。 王胜春心里一格噔,就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那你说我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 红燕坏坏的笑着说:“你变老了……” “啊……”王胜春哑叫了一声。 红燕又补上一句:“你跟老太太一样啰嗦了,嘻嘻嘻。”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伸手朝红燕腋下胳肢她,嘴上说:“叫你埋汰我叫你埋汰我……” 夜里,都睡着了,王胜春掀开被窝钻了进去,挨着正倚在床头打毛衣的张玉梅靠着,不觉留恋的抱了她一下。 张玉梅微笑着抬头看她,忽然两眼一瞪:她手里拿着一张火车票。 王胜春说:“玉梅姐,这是你一直想要的。” 张玉梅眼里渐渐聚满了泪水,越聚越多,最后像颗破碎的葡萄般汩汩而下。 她呜咽着说:“胜春妹妹,谢谢你,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了,婶子,你,几位妹妹,还有咱小宝弟弟,都把我当自家亲人……” 王胜春何尝舍得她走呀,如果她忽然走了,光小妹妹跟小弟弟也得哭闹好几天呀!她抱着她说:“玉梅姐,我们也舍不得你走啊,可是去省城找你表姐是你的愿望,我得帮你完成这个愿望呀。” 俩人都止住哭,张玉梅无奈的说:“胜春妹妹,虽然你不要我害怕,是就算我爹娘找来了你也有办法收拾他们,可是毕竟我是他们的闺女,他们要是硬把我拉回家去,你也没有办法呀,弄不好还会连累你们。我庆幸在这住了两个多月都没有被发现,可我整天都惴惴不安的,真怕有一天他们带着一群人找上门来……所以,我还是离开这里去省城。等时间长了,那家人也娶上媳妇了,这事就了啦,到时候我一定来看你们。” 王胜春点点头。 张玉梅依依不舍的缓缓巡视四周,又摸摸身边熟睡是老二跟老三,眼泪又滑下来了。她轻声说:“突然离开你们,我真的很难受……” 第97章 张玉梅离开了 王胜春眼泪也流了出来,她抱住她哑声说:“所以,我给你买了一张明天夜里8点的票,好让你有时间跟娘和弟弟妹妹告别……而且,等你到了省城天就亮了,我们也不担心了。” 这时候火车还没有提速,很慢的。 张玉梅感激王胜春替她考虑这么周到,她攥紧她的手说:“胜春妹妹,你嫌弃我不,你要是不嫌弃,就认我当姐,我就也是这个家里的闺女了。” 王胜春一抹眼泪说:“玉梅姐,你说哪里话,我能有你这样的姐我睡觉都能笑醒。” 俩个姑娘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这时外屋的床上传出小宝的哭声,李大云轻声的哄:“哦哦小宝尿尿了,哭什么哭,快尿,快尿……” 张玉梅忽然下床,拉着王胜春跑到李大云床前,双膝扑通跪地,大喊一声:“娘!” 就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李大云懵了。 张玉梅哭着说:“娘,您要不嫌弃,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闺女了……” 然后泣不成声。 李大云明白了,她也泪如雨下,她下床抱住张玉梅,抽泣着说:“哎!哎!闺女,我在心里早就把你当自己孩子疼了。记住,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天还不亮,张玉梅又起床了,她做饭,喂家禽,然后照例给小冬冬跟小宝穿衣裳,喂小宝吃饭。等吃完了饭,她就把全家的衣裳给洗了,又给小冬冬和小宝洗洗头,最后端出一盆水,跟李大云说:“娘,你头发也长了,我帮您洗洗给您剪剪。” 这个时候大人孩子都是在家找人剪,张玉梅心灵手巧,剪的发型很好看。 李大云红着眼眶坐到凳子上,任由张玉梅给她洗头,剪头。她全程都在流泪,她真舍不得这闺女离开自己家呀! 张玉梅给李大云剪好了头,又匆匆跟王胜春去了二奶奶家,她还得把一家人的新衣裳做好呀! 王胜春给她打着下手,终于把最后一件衣裳做好了,张玉梅长吁一口气,欣慰的笑笑说:“好了,这次我可心里踏实了。” 听说她要走了,二奶奶跟王娟子也跟着伤感,嘱咐她到了省城待的下去就待,待不下去再回来。 张玉梅一一答应。 她跟王胜春拿着做好的衣服回家,让全家人都穿上试试。 除了王胜春之前为了讨好苏华彪,舍得给自己做新衣裳,于是一家人就她有新衣裳穿,娘跟几个妹妹好多年都没穿过新衣裳了。 李大云跟妹妹弟弟都穿上新衣裳了却没笑,都哭了…… 就连小冬冬都意识到了,没有了平时的笑声,小脸木木的,两只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泪光闪闪,一刻也不离开张玉梅了,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角,样子挺可怜的。 小宝懵懂无知,看到自己被穿上新衣裳新鞋子乐得拍手欢笑,还张着小手让张玉梅抱,腻在她怀里不下来。 但是时候不早了,得提前送她去县城火车站。怕小冬冬跟小宝闹,李大云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出去玩了。让王胜春姐俩赶着家里的骡车送张玉梅去车站。 王胜夏去套车,张玉梅低头伤感,王胜春轻轻问:“玉梅姐,你还跟慧明哥道个别吗?” 这些日子,张慧明隔三差五就来,来了就找她没话找话,虽然没明着表白,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果知道她忽然就这么走了,王胜春怕表哥会疯。 张玉梅被着重了心事,她从裤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胜春,满是歉意的说:“胜春妹妹,我就不见他了,不太好。我明白他的心思,就给他留了一封信,算是告别,对他,我真的……很抱歉。” 王胜春就不强求了,把那封信放好说:“我会交给他的。” 张玉梅走了后的第二天,张慧明又来了,他兴高采烈的从自行车后座解下一个蛇皮袋子,大声说:“二姨,妹妹们,有肉吃了,我好兄弟不是会打野物嘛,昨晚上打了两只兔子,可肥了,就分给我一只,我娘就让给二姨送来!” 全家人都愣愣的看着他没说话,他觉出不对,看看一张张脸就小声问:“玉梅呢?” 王胜春把那封信给了他。 红燕吃着药并没有闲着,还是跟着她对象进货,赶集卖布。几个集市下来,她俨然成了熟门熟路的老手,就天天催着爹卖写家里的余粮,她再去亲戚家借点。 这几天,她也不去给她对象“帮忙”了,马不停蹄的去各个亲戚家借钱。 这天,一个关于她对象的消息传到了红燕耳朵里,登时两眼喷火:一个闺女怀了他的孩子,现在公然住在他的家里。 是见她最近天天跟他一起出入集市,赶紧占领阵地呗。 发生在这个的农村,未婚先孕可是六月天里挂在日头下的一块肉,招的十里开外绿头蝇子都嗡嗡嘤嘤的飞来下嘴下蛆的。 大家都以为以红燕的脾性,她会坐在他婆家骂他个三天三夜。 但是,意外的是,红燕处在大家挤破头挖出眼珠子瞪着看她“表现”的境地,却“烈火焚烧若等闲”,在众人唾沫星子波涛般翻滚飞腾中她“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只有王胜春知道红燕要干什么,因为主意还是她出的。 他对象大勇的娘对那个姑娘是深恶痛绝,宁肯娶红燕这个绝户头的闺女也不娶那个破鞋家的不检点闺女。 大勇那边的父母为了对抗那个姑娘,就来红燕家替儿子赔礼说好话稳住她,也好让红燕跟他们同仇敌忾、党同伐异打退那姑娘。 他俩到了红燕家,不等爹娘愤愤的跟他们说气话,红燕就挡在头里一口一个叔、婶的叫,还叫二老都回去,说她跟勇子的事她跟勇子解决,叫老人家别操心,那姑娘她一定收拾。 那边爹娘听了笑的嘴都咧疼了,这边的爹娘听了肺都气炸了。 红燕去找了他俩的媒人,让她给大勇捎话,叫他今黑了在大路上的小桥上见面,还跟媒人说,他要是不去她就来他家找你。 大勇虽然心里发怵不敢赴约,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他敢不去桥头,她真敢跑到他家来找他,那时候就更可怕了。于是就一狠心,跟住在家里的那个撒了个谎,以一副死猪任凭开水烫的样子偷偷摸黑来到了桥头上。 大晚上的,红燕一个女孩子不敢去村外赴约,王胜春就跟她一起去了。 俩人是悄悄去的,家人谁也不知道,她们出门左右看看没人才顺着胡同往北走去。 这是个月亮被云遮住的夜晚,地上虽无月影疏朗,但因半圆的月亮留给大地一点朦朦胧胧的光,倒是不太黑,所以红燕在地头就看到了缩在桥头的大勇。 王胜春在原地找棵杨树靠着等她,红燕故意加重脚步走到大勇面前。 他知道她来了却不抬头,更夸张的显露出畏缩惊恐的样子,蹲在地上两臂抱膝把头藏在胳膊肘上。他是下了决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但是他做梦一般听到了一个琼浆玉液般甘甜柔媚的声音“大勇。” 大勇反而像遭了雷劈一样全身一震,不错,立在眼前的红燕笑脸吟吟,含情脉脉。 “大勇,什么也别说了,我都心知肚明。咱都订婚好几年了,虽然说话不多,但我还不知道你的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对我好我还不知道啊?你会做生意,手里有钱,这些年我家的人没少吃你的东西,我也没少穿你的衣裳。出了这件事我虽然也难过,也天天夜里哭,但我一点也不恨你,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是那个不要脸的王八妮子赖上你了,她说她怀孕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说不定你替哪个流氓当了替罪羊还蒙在鼓里呢……” 大勇出汗了。 第98章 红燕躺赢 她继续说:“你想想大勇,咱成了亲这几年了,不说咱两家的大人都是好交请,咱俩既没抬过杠也没红过脸,你给我送这料子那料子,我给你打毛衣打毛裤,虽然咱还没结婚可咱俩的心早就贴在一块了是不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没二人,可你跟她呐,你不就是被她勾引了嘛,你难道真心喜欢她?我相信不是。还有,你爹娘可是一点不喜欢她,不是把她从你家赶到你奶奶家去了吗,说死都不会让她进门。你想想,你跟她能有好下场吗?” 本来巧舌如簧的大勇此时像个被人抓住了的小偷,低着头俯首听命般默默无言。红燕作势抹抹泪说:“这样大勇,你把她赶走,她走了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咱俩还是老样子。” 蹲着的大勇顺势跪在了她面前,热乎乎的泪啪啪啪的滴在了她手背上。 接下来感激不尽的大勇又给红燕送了好几身衣裳料子,还把他这些年做生意偷偷存的500块钱给了她,以表示他忏悔的诚意。 那边呢,便传出大勇打那个女孩、撵那个女孩的消息,他说她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哪个的野种,还把她的内衣内裤往墙外边扔。人们对这样的女孩子是没有同情心的,只有同仇敌忾的情绪,虽然是男女偷情,但人们却只骂女人贱,女人惹祸,把所有的罪都加在女人身上,男人却无过一身轻了。 所以,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糟践她却无一人出面制止,左邻右舍还骂“活该,叫你不要脸”,他的爹娘也当没看见。终于有一天,她不堪忍受其苦,绝望的喝了农药。 虽然大勇爹娘痛恨她,但是怕惹上人命案,还是把她送到了医院。 抢救过来后,孩子当然也保不住了,正当一家人看着起死回生的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满脸浮肿的哑着嗓子说话了:“大勇,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就给我200块钱,咱俩以后就再没任何瓜葛了。” 大勇惊愕的脸白了一阵,最后当然欣然答应。 她只在他家躺了几天就硬撑着起来,扛着自己的包走出了他的家门,她不要他送她,一个人扛着沉重的大挎包拖着虚弱的身体,趔趔趄趄的走在当街里,他一家人都没脸出来见人。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距离大勇村距十二里的自家村里。 听说,当街的人还看到她脚后跟的袜子上还沾着从裤腿上流下来的血。 人性是很奇怪的,可以在同一件事上痛骂一个人,又同情一个人。这时候,大勇全村的人又转了风向,把矛头对准了大勇一家,说他们一家黑心黑肺,那么对待一个姑娘…… 当大勇兴冲冲的找到红燕把那姑娘走了的喜讯报给她时,她却冷冷一笑,板着脸说:“你来晚了,前几天我已经跟人家订婚了。” 然后,他再来她就不见了,她还跟媒人说,人家把他甩了他又来找我了,当我是没人要啊。 大勇这才知道他上了红燕的当,他大哭自己是抹一头滑一头一头也不落啊。但是是他犯错在先,他也无理据争,只得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但他想起他新近给她的500块钱,就气势汹汹的来要他的钱,说你不跟我了把我的钱给我啊,却被红燕咬着牙质问:“我见你的钱了?谁看见你给我钱了?” 他被问住了。 然后还被红燕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个王八羔子我跟你订婚快6年了,你耽误了我6年的青春,别说500,5000,你能补偿得了吗……” 后来他好几年都没寻上媳妇,他那么残忍的对那个姑娘,人人提起他都说他没人性。等过了好些年人家都抱上孩子了,他到底娶了个带个孩子的二婚媳妇。 而红燕呢,即挽回了面子,又落了钱物还甩了他报了仇。 正发愁没本钱的她也不愁了,大勇那500块钱足够了呀! 红燕开始赶集摆摊卖布了。这个年代做生意本来竞争对手就少,生意好做,再加上红燕眼光好,也赶时髦,嘴又巴巴的会说,还听从王胜春的话去私人批发商手里批发南方运来的布料,所以她的生意一开张就赢得满堂彩。 真把大勇原来的老顾客都给拉过来了。 大勇气不愤,找她理论,被她挥舞着尺子剪子骂跑了。 这期间,王胜春经常提醒她赶集的时候可得捂严实自己,尤其得戴着棉手套,魏海洋给开的药也得按时吃,过一阵子就去找他让他给调药。 红燕嘴里说王胜春好烦,其实心里暖融融的。 其实红燕心里不踏实。自从上次把奶奶的“好事”搅了后,她一直等着奶奶再来兴风作浪,谁知这事就像石沉大海般没动静了。 凭她对奶奶的了解,这事蹊跷。 这两天晚上她都注意爹了,发现他心神不宁,而且还总是抱着小六小七不撒手,眼睛里满是恓惶和不舍。 她问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爹说没事没事,但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 这天红燕带着布料跟三妹一起去赶集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乱跳,她看看在院子里拿着小铲子玩的小六和小七,亲切的说:“你俩在家好好听娘的话哈,二姐赶集回来还给你们买好吃的。” “哎!”两个小丫头一起答应。 红燕看着她们甜甜一笑,跟在厨房刷锅的娘说:“娘,外头冷,哄她俩去屋里玩。” 秋菊答应一声。红燕就跟三妹赶着骡车赶集去了。 红燕不知道,她前脚走,后脚奶奶就进她家门了。 她奶奶像个精悍的“民兵排长”一样,昂首挺胸的领着一个抱孩子的男人和一个女人雄赳赳的进了儿子家,进门就气指颐使的指挥儿子跟媳妇:“快点快点,快妮子抱出来叫人家看看,人家的孩儿不用看了,我都看好了。” 红燕娘又哭了起来,赵老大瞪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哭了。 赵老大狠着心去屋里抱闺女,正蹲在屋里地上玩沙土的小六小七一看爹来抱她们,喜的嘴水都流下来了,嘴里喊着“爹爹”伸手抓爹的头发跟脖子。 赵老大心如刀绞的抱住两个女儿。 那个女人跟进来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对着俩小丫头又是扒头发又是捏皮肉的,仔细“检查”起来。 赵老大愣了一下,忽然脸色发青,两眼喷火,一把推开了女妇女,绝望的看着娘哀嚎了一声:“娘,不换行不?” “不行!”她那大脑袋上的灰白头发一根根乍起来了。 “该说的我都说一百遍了,恁爹死的早,只要我活着,我就不能睁眼看着你把咱家传宗接代的根断了。” 赵老大凄厉的叫:“不是有老二吗,老二生了俩儿子呀,香火没断啊!” 赵老太太厉喝:“他是他你是你,你们都得有儿子!” 这时那个女人跟男人匆忙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小声跟老婆子说:“这俩怪好的闺女儿,我们要哪个都行。” 小六小七不懂他们再说什么,都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见了那个男人手里的胖小子,还稀罕的伸手去摸,嘴里说着:“小孩孩,小孩孩……” 那个男人无奈的把脸在儿子头上蹭了蹭,不舍的把孩子递到了红燕奶奶手里。 红燕奶奶一手抢过人家的孩子,一手把自己一个孙女劈手夺过来转到那个男人手里,嘴里严厉的瞪着泪流满面的儿子:“你有什么吃亏的,人家给你的是儿子,你给人家的是个妮子。” 但两个孩子立时在各自陌生人的怀里同时哇哇大哭起来,老太太就催着那两口子抱着孙女快走。 “不能走!”一声尖喝把众人都惊了一跳。 只见红燕像一支箭“嗖”的一下窜到了抱妹妹的男人面前,拔蒜薹一样一下子把妹妹从他怀里拔走了。 赵老大跟媳妇眼睛里闪出一阵惊喜。 第99章 红燕被炮轰 “我这几天就发现不对劲了,刚我就留了个心眼,没走多远就躲路口偷着朝家看,果然看见这个老婆子领着陌生人来咱家了,要不是我跑过来妹妹就被抱走了。爹娘你俩真狠心呐……”红燕怒气冲冲的瞪着爹娘嚷。 赵老大跟秋菊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赧着脸低下头任闺女怒骂。 赵老太早气坏了,歪着嘴挤着眼说不出话。 红燕呵斥一阵子爹娘,就冲那两口子叫:“快把你们的孩子给我抱走,我妹妹不跟你们换,金孩子银孩子都不换,你们敢再来我拿命跟你们换!” 那两口子吓得忙把小六递还给赵老大,又抱回了自己儿子。这下两个孩子都不哭了。 这时老婆子看孙女的目光凶残的像一匹饿狼被夺去了刚到口的肉,她哆嗦着恶嚎一声冲孙女扑上来了,她边嘶声的咒骂着边手脚并用的踢打着:“你个龟孙妮子你反天了,我叫你管到我头上了……我不能任由你一个赔钱货把赵家的香火断了……” 赵老太积攒了一辈子的实战经验,又老当益壮,下手稳准狠,要不是红燕姊妹几个对她生拉硬拽,红燕这回可不少受打。 忽然红燕一把推开老太太,蹭蹭跑进屋里,出来举着一把黑亮亮的剪子,举着递到奶奶手里说:“别打了别打了,打又打不死,再累着你,我这个龟孙妮子可吃罪不起。给你剪子给你剪子,一剪子扎不死两剪子两剪子扎不死三剪子,给给给……” 发疯般的老婆子看着那杵在自己胸口,明晃晃的剪子尖不动了,她瞪着恶毒又恐惧的眼神僵住了。 骂人打人她在行,杀人,还真干过,所以,她也怕。 那两口子看着这一出,惊慌失措的抱着自己的孩子讪讪的溜了。 老婆子伸着手指抖抖索索的指着红燕说:“你你你你个孬孙妮子你成精了,这个家叫你自己当家做主了……你、你就老死到这个家当闺女种你!” 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儿子骂:“活该你个孬种孩子没儿绝户头,把这一个个王八妮子举到头顶上叫她骑着你脖子拉屎……从今个气起你没爹没娘,你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 赵老大这个五十岁的男人捧头呜呜大哭。 但从此,红燕一直遭受着由她的亲奶奶带给她的一个女孩最大的耻辱。这是后话。 这阵子骚动自然惊动了邻居们,这冬闲时候,人人都闲在家里,最大的喜好就是看谁家打架。葱花娘俩因为跟红燕家对门,占据有利地形,自然又是第一批跑过来围观的。 看着红燕把来换儿子的那对夫妇赶走,把奶奶气走,王葱花娘撇着嘴数落红燕不懂事,这是造孽。说她家是绝户头,人家拿个大胖小子来换你家一个臭丫头你家沾大光了…… 她这话可谓一呼百应,都说红燕狗屁不通,把这么好的事给搅黄了。这下子赵老太也成了被同情人物,说她为了赵家传香火超碎了心,不但没得到尊重,还被这孙女给气跑了…… 一时间就有人站出来“仗义执言”说红燕做的不对,这天上掉下来的事咋能往外推呀,这孙女哪能跟奶奶这么不尊重呀,还说她如今还没婆家,大闺女家,这样撒泼放肆将来会嫁不出的…… 这下子炸锅了,街坊四邻都纷纷指着红燕鼻子数落教育起来。 俗话说众怒难范,红燕再泼辣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炮轰啊,她嗓子再亮也被众人的声讨声给淹没了…… 忽然平地一声雷:“干嘛呢,开批斗大会是不是!” 大伙都被身后这声响亮的喝叫给震住了,回头一看是王胜春一个小丫头。 大伙都朝她喝叫:“大人说话呢,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 王胜春挤到人群里,跟红燕站在一起,冷冷的说:“那红燕家自己的事有你们什么事?” 这下子把大伙都噎住了,刚才还喜鹊拆窝似的沸反盈天,霎时鸦雀无声。 王胜春的出现,对红燕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她感激的握住王胜春的手,眼里泪光点点。 王胜春朝众人鄙夷的说:“有人呀,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今天挑这家事明天挑那家事,有空还是好好操心自己家。口口声声讨伐别人,自己说不定还不如别人呐。” 这话一出,王葱花娘立刻无地自容,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低着头灰溜溜的钻出了人群。大伙一看讨了个没趣,都做鸟兽散了。 “胜春,谢谢你……”红燕搂住王胜春委屈的哭起来。 “二姐!”小六在爹怀里朝她怯怯的喊了一声。 红燕忽然停住哭,一步窜到爹跟前接过了妹妹,紧紧抱着她呜咽:“小六,二姐差点见不着你……” 王胜春拍拍红燕说:“算了红燕,今天这个集也别赶了,少挣一天钱也没什么大不了,走,抱着小六小七去我家玩。” 第二天,全家人刚起床,秋菊正进厨房做饭,红燕正跟妹妹一起收拾今天要卖的布匹,赵老太领着村支书,村会计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进了院门。 赵老大全身一麻,哆嗦着双腿惊问:“娘,这是干嘛?” “哼哼,没啥大事,只是要你签个字。”他的娘那蝌蚪眼直瞪着,核桃脸一挤,薄嘴唇一抿,表情恶毒。 “啥字娘?”他胆战心惊。 村支书是个黑胖子,但并不难看,一笑跟刘德华似的满脸的折子。 他很会说话,所以连任支书十来年。此时他笑笑说:“赵老大,你跟你娘的矛盾大伙都知道,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我也不好管,你娘刚才风风火火的到我家,说要我做个证人,生拉硬拽我来你家了,啥事我也没打听,你娘俩看着办呵呵呵。” 在厨房做饭的秋菊腿早软了,红燕跑过去扶住她坐在了灶下的凳子上。 “哼哼,啥事?好事。我要跟我大儿子断绝母子关系,断了我不丢人了,断了他以后不用养我了,这不是好事?”赵老太阴险的冷笑。 这时门口又开始聚集起人了,老大是个要面子又孝顺的人,此时他冷汗直流,就结结巴巴的乞求:“娘,别胡说了,我知道是我不孝顺,又惹您生气了,咱屋里说。” “哼哼,娘?谁是你娘?你可是没娘了,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只有你媳妇跟你那些宝贵闺女,要娘有个屁用……”她故意往门口走几步,大声嚎叫。 同时她瞪亲生儿子那眼光毒的能击碎人的心。 “娘!”赵老大扑通跪下了。痛哭流涕的说:“娘,你就别难为你儿了,你儿心里不好受啊,日子难过啊!秋菊虽然没生儿子,可是她又勤快又贤惠还孝顺您,再看看这些孩子,虽然是闺女可一个比一个好……您就让我们好好过!” “放屁!这个断我家香火的贱女人,还有这一堆贱皮子你说好?你看着好,在我眼里比蛆都恶心,我恨不得挖坑把她们一堆埋了……” 这奶奶也太狠了。 人群里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但是没一个敢说一句公道话,因为都怕赵老太呀。她是村里的女霸王,谁都敢骂谁都敢打,打骂出了事跟你论堆儿不论理儿,众人都憋死也不敢吭声的。 支书也动了恻隐之心了,就好言好语的说:“我说婶子,要是知道是这事我就不来了,这老大跟他媳妇多孝顺您老人家呀,她生闺女就生呗,别急,早晚会给你生个大孙子。行了行了,这事就这样了,走走走,咱回家去,大伙都别看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哈。” 第100章 众闺女聚会 “哎呀他爹呀!你咋这么狠心呐!早早的走了,叫我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了半辈子,这临了了还是被人家欺负,就连当官的都踩嗒俺呐……”赵老太哗腾一下子直躺到地上打着滚嚎叫起来。 一看这场面,再好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四散躲开了,就连那些孩子都被大人哄着拉走了。 支书和会计也气的哼哼着想走开了事,可是不能呀,他是这个村里的父母官啊,这事得管呀。 支书就只得强颜欢笑着哄她:“婶子,你别激动,你先起来,起来咱好好说……” “哎呀他爹呀!我老了!没用了!更遭人欺负哄骗了,谁还把俺当人呐……你快点带我走,我走了叫你大儿一家好好过日子,我害的他一家不能过啊……你大儿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吆喝我不叫他过好啊!”她滚打的更欢了,哭唱的更响亮了。 支书一脸笑纹没有了,他黑虎着脸说:“我说婶子,你这是跟我论堆是不是,我啥时候欺负你了,你天天打这家小孩惓那家大人的我管过你吗?” “哎呀他爹呀,你搁地底下睁睁眼看看,看看我都被人家欺负成啥样了,我好好的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人家却诬赖我骂人打人……哎呀,我不活了,我这不活了……”她那精干的身板倏忽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咚”一声,头撞到了院门上。 “咔嚓”一声,木门被顶个洞。她头也卡在那个洞里了。 不是她头硬,是木门年久糟朽了。 赵老大和支书会计三人一齐惊叫着冲上去,从门里薅她的头,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毕竟她年纪大了,都担心她这个头啊。 “娘啊!我就这一个亲娘呀!您老了,我得孝敬你啊,要是我不能在老娘跟前尽孝,我还不如死了呀……”老大抱着额头上一个鸡蛋大青疙瘩的娘痛哭流涕的哀求。 赵老太顺水推舟,气息奄奄的闭着眼,微弱的说:“好办,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娘,就想法子把这个家的妮子都撵走,我不想看见这晦气的一堆贱货。” 此刻秋菊在屋里搂紧她的一群闺女,哭的眼泪像下大雨,那对双胞胎好像也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恐惧,她俩都缩在娘的怀里,安静的吮着手指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娘。 “娘,你儿做不到啊,这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得养大她们,您放心娘,她们大了都得好好孝敬您……” “哎呀他爹啊,你儿嫌我死的慢呐!”她身子忽然一直,铁一样朝儿子胸口抵去。 赵老大猝不及防“啊”的惨叫一声朝后倒去。 “爹!”闺女们像蜂窝出洞一样呼呼从屋里跑出来围严了他。 这可是火上浇油啊!赵老太一看见她们气的眼白都紫了,她把吃奶的劲都用到脚上朝儿子的裤裆踢去。 老大的脸立刻煞白,他呻吟着弓着腰去捂,但是想起闺女们在跟前,又立马把手移开,痛苦的趴到了地上。 红燕大叫一声:“你打我爹,我饶不了你!” 她抓住老太太的脑后的发髻就朝后拽她的身子,后面的一哄而上去拉扯奶奶。 “哎呀反了天了,孙女打奶奶了呀!”她一手去护自己的头发,一只手乱舞着去打人,嘴里扯着喉咙喊叫。 支书早火了,他指着这一家子厉声吼叫:“闹,狠狠的闹,闹大了我把你俩都带到乡大院里闹去!” 赵老大忍着疼坐起来拉住红燕,朝她们厉喝:“都给我丢手,她是你们的奶奶!” 她们都松了手看着爹不动了。 赵老大捂着胸口微弱的说:“娘,既然我叫您这么恨,这么丢人,我就随了您的愿,拿来,我签字。” 就这样,赵老大被逼着签下了“断亲”协议。 赵老太走了,人群也散光了,红燕姊妹几个小心的把爹拉起来,扶他坐到了屋里。 赵老大软软的摆手说:“我没事,红燕呀,看你把奶奶给拽的,万一你奶奶有个好歹叫爹咋活。” “放心,她命跟身子一样硬,拽不坏她。”红燕撇撇嘴说。 “不能这样说。”赵老大呵斥。 红燕咬住嘴唇不说话了。赵老大无力的叹口气,把脸扭向一边,缓缓的说:“以后不许这样说你奶奶,省的小的跟你学,这样说老人遭罪。” 做绝了这一步后,赵老太并没有痛快淋漓。因为并没有收到她意想中的效果: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并没有成为村里千人骂万人唾的狗屎,她也没有接收到众人一点跟她同仇敌忾的信息。 她有一种创下壮举无人喝彩的失落感和迷茫状。这是咋了呀?我儿子跟娘断了亲,他一家子按理说应该是万人唾骂呀! 马上年关了,新旧两个暖棚的蒜黄都长到筷子高了,年前肯定能收割。王胜春跟魏丰年更加仔细的照管着蒜黄了。魏丰年不放心,干脆把床铺在了暖棚里,白天晚上都看着。 红燕卖布这不到一个月,卖布就挣了一百多块钱了,全家人都欢喜非常。赵老大不知是被自己的誓言管束住了,还是被闺女骂醒了,反正他自从那次陪闺女从县医院回来后,再没有喝过酒。 秋菊不止一次跟李大云说,她那口子最近变好了,不喝酒了不骂她娘几个了,她脸上也难得有了笑容。 红燕这天晚上卖布回来,吃了晚饭就来王胜春家,把上次去县医院看病她借给她的钱还给了王胜春。 王胜春知道她有钱了也不推辞,还开玩笑说:“真小气,有钱了也不说给点利息。” 红燕格格格笑着推了她一把,骂她认钱不认人。然后眼珠子一转,嬉笑说:“我请客怎么样?叫上素蓝,再喊上咱一个胡同的几个同龄人,再我家聚聚。” 素蓝在对象家伺候了他一个多月,他对象伤恢复的很好,这不快过年了,她就回家来了。 王胜春自从重生过来,还没跟姑娘们聚过呢,她当然拍手赞成。 既然是请客热闹,就不能光她们三个,红燕就把一个胡同里跟她年龄相仿的姑娘都请了,唯独没有请王葱花。 一是王葱花不合群,不讨喜,二是因为她跟王胜春不对付。 晚上,大伙都早早的聚到了红燕家里,赵老大又去煤窑上班了,红燕全家都忙着做菜,家里是少有的热闹欢乐。 李大云忙完了家里让胜夏看着两个小的,她来看看有需要她帮忙的吗。秋菊笑呵呵的说:“婶子,还真需要你帮忙,你先把我家这两个小的带你家玩去,她俩跟着闹腾。” 无疑,红燕一家都把这次请客当成大事了,而且个个喜气洋洋的,像过大年一样。 李大云高高兴兴的领着小六小七回自己家玩了。 菜马上一道道端上来,红燕让大家落座。 大家都带了酒过来,因为知道赵老大戒酒了,她家没酒。 她们带的酒有,兰陵,景芝,四特,这些酒现在4\/5块一瓶,但绝对是纯粮食酿造。 这年头谁家都难见荤腥,红燕家姊妹们多,她爹又爱喝酒,家里更穷一些,所以个个都馋。她们就问红燕肉跟菜给几个妹妹留了吗? 红燕哈哈一笑说:“放心吃喝咱的,我把肉跟菜都留足了给她们,哼,咱又不是没钱,还能缺一家人吃的。” 王胜春给她点赞:“霸气!” 素蓝看两个好姐妹都做生意挣钱了,并没有羡慕,因为她这些日子在照顾自己未婚夫,这比赚多少钱都幸福。 她就满脸甜蜜的跟一群姑娘们分享,她这些日子在婆家的开心日子。提起对象的伤,又心疼的眼泪汪汪的,还好对象的伤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好的很快。 她伤感的说:“只是,就算伤好了,他的腿也许不能完全恢复了,可能走路会有些颠,我爹娘肯定不会愿意……” 第101章 唱的真好听 “不会不会,慢慢就恢复好了!”王胜春打断她说。 大伙以为王胜春只是安慰素蓝,就也跟着说会好,一定不会落下毛病。素蓝听着这一句句“吉祥”话,脸上又呈现出幸福的笑容。她言辞切切的说:“不管他能不能好利索,腿落不落下毛病,我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好,我支持你!”王胜春给她鼓掌。 大伙都跟着起哄,素蓝脸红成了包酒瓶子的绸布。 忽然红燕俏脸一拉,薄唇翻飞:“哎哎,素蓝你有点出息行不,矜持点行不,一个大闺女家张口闭口都是对象对象的,这还没过门呢……真两口子也没你这么不害臊啊。” 红燕的毒舌是大伙都熟悉了的,听了她的话素蓝也不生气,只是赶紧闭嘴了。 大家也岔开了话题说说笑笑着开席了。 红燕给大伙倒了一圈酒,先敬了众闺女一杯,然后招呼大伙吃菜吃肉,这个年代都难见荤腥,她们也不矜持了,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红燕又高举酒杯敬第二个酒,她慷慨激昂的说:“别看现在我家的屋子是整个村最破最旧的,我努力,明年,最晚后年把我们的土坯屋推倒了,盖三间亮堂堂的砖瓦屋!” 王胜春带头鼓起了掌,她看到红燕眼里的激情四射,脸上的蓬勃向上,这种精神这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她希望,红燕不光能活出精彩的自我,更希望她的病能治好。 这时候的农村,刚分产到户没几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拮据,乡下人家没有多大的好坏之分,都是土坯房为主。 红燕家的条件是太差了:两间泥坯房子还是她爷爷在世时起的,整座房子早已被风吹雨打的面目全非,土坯早已在风吹雨打中腐蚀殆尽,屋墙看起来已经不堪重负歪歪扭扭的,让人看着就害怕,担心来一场大风雨,就能把人给活活埋在里面。 能令这个家里的人有个安身之所,全凭着赵老大没喝醉的时候经常爬到屋顶东填西补拼凑着,屋子才没有完全倒塌。 王胜春端起酒杯,郑重的说:“我的目标也是把土坯屋推倒了,但不是盖砖瓦屋。” 大伙都看向了她。她嘴角一抿说:“是盖两层楼。” “哈哈哈……”大伙都爆笑起来了。 红燕撇嘴说:“胜春,吹牛也得靠点谱,别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不要脸了,你还盖高楼,你咋不上天呐哈哈哈……” 看大伙笑的前仰后合,王胜春又意识到她说的太早了,她不该先说,得先做给大伙看。不然你就是不要脸的吹牛。 她只得赔笑道歉,还自我解嘲的说:“吹牛又不上税是,吹呗。” 这边屋里笑声一片,跟着酒香,肉香飘出了院外,孤零零坐在屋里做鞋的王葱花听着一阵阵的笑声,又气恼又嫉妒。忽然,她摔下了手里的活,心里说:你们别想玩好。 王胜春看着屋里昏黄的煤油灯,认真的跟众人说:“我这个想法不是吹牛哈,我跟红燕现在算是做生意的人了,也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我很希望大伙都能转变一下思想,让我们贫瘠的土地生出钱来,我们逐渐都能过上好日子。再过个一年两年,咱村也能用上电了,乡里会号召全村都扯电,但是如果家家都交不起电费,这电不是白扯吗。” 红燕也兴致勃勃的说:“对呀对呀,你们别光看我跟胜春发财呀,也动动脑子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 王胜春心里说:挣了小钱就想大钱了。 另外几个姑娘有一个听得进去的,她这几天就想跟红燕取取经,因为她看集市上摆摊的越来越多了,心里也跃跃欲试,这回就逮住红燕问东问西起来。 “秋菊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跑到我家生一大堆闺女,还教唆闺女打她奶奶,你就不怕死了下油锅,下地狱……” 一声声咒骂忽然传进一群闺女耳朵里,大伙都一惊,侧耳往外听。 红燕一下子听出是谁了,她心突突跳着起身,哗啦拉开屋门,朝娘的屋里跑去,她知道娘肯定吓坏了。 一群闺女也慌了,王胜春示意她们坐好,别添乱,自己悄悄走到门口看外面动静。 红燕娘秋菊已经吓的浑身哆嗦了,恰好红燕爹又不在家,她吓得让闺女赶紧关院们。 红燕哄娘别紧张,有她呐。她冷笑了一下迎了上。她笑吟吟的走到她奶奶面前,脆生生的说:“奶奶,你唱的真好听,我咋听咋好听,搁在家里听不准,我到你跟前听来了……” 骂的正顺嘴的老婆子被呛了一下,盯着孙女一时没词了。 红燕伸着脖子杵到她脸上说:“别停别停,唱唱唱,赶紧唱,唱戏的供不上听咋行啊,赶紧赶紧……” “轰”王胜春几个闺女们一齐大笑。 赵老太来骂她儿一家,大伙都已惯了所以并没有人围观了,就像看狗打架,头一回看还有些稀罕,再重复上演就成了狗当街拉屎,不但不去看,还恶心的扭过头去。 可如今屋里有一群闺女呀,王胜春一看红燕需要她们捧场,围上来看热闹了。看了红燕这出“绝唱”,大伙都觉得“带劲”的很,就兴奋的大笑起来。 “唱唱唱……” “唱唱唱……” 她们对着赵老太肆意起哄。 “哈哈哈……” 几个闺女们的笑声在老婆子听来却像衙门里的“威武!”一样令她感到心怯胆丧。 她眼神空茫的退缩着,鼻子里“啃啃啃”了一阵后,只得绵里充硬的指着孙女骂:“你个x妮子你等着你,你,你等着你……”鼻子里“哼”了一声颠颠的走了。 红燕安抚好娘跟妹妹又过来了,把屋门一上说:“没事,老巫婆被我撵走了,咱继续喝。” 红燕跟奶奶的战斗又一次取得了胜利,大伙都唏嘘红燕厉害,说也就她这张嘴敢跟她奶奶干。 王胜春说:“对于好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遇到坏人,就得他横你楞,他楞你不要命,反正不管怎么着得打败他。” 说着几个闺女就谈到了将来的婆婆,红燕冷笑了一声说:“也是我娘太好欺负了,要是我遇上这么的婆婆,我就不会这么好性子惯着她,我肯定先把她给收拾了,还会让她骑在脖子上拉屎这么多年?” 素蓝一脸幸福的说:“我公婆很好,将来我是不会跟我婆婆打架,多丢人呐。” 王胜春笑笑说:“这时候还不好说,以后的路长着呢,走一步看一步。” 素蓝坚持说:“不,反正我是不会跟婆婆打仗,就是将来婆婆说我两句什么的,我为了我男人也不会跟婆婆顶嘴,女人呀,还是当个贤妻良母的好……” 王胜春觉得素蓝这种思想危险呀。就正色说:“素蓝,孝敬公婆是应该的,但是你公婆如果不尊重你,还向你提出无理要求,那你就得维护自己了。” 红燕冷冷的问:“如果将来你婆婆像我奶奶一样对我娘,你会怎么做?” 素蓝羞涩一笑,说:“我婆婆不会的。” 众人皆翻白眼,好。 忽然,王胜春问:“红燕,你奶奶怎么突然今天晚上来闹了?她要是故意坏我们的场子,那家跟你家离半条街呢,她怎么知道的?” 众人也都想起来了,就面面相觑。 红燕冷笑一声说:“我一猜就是她,准是听到我们的说笑声了,心里不痛快了,就给我们找不痛快了。别急,我抽空得给她还回去。” 酒席三场,喝的醉醺醺的姐妹们搀扶着出了红燕家,反正都一个胡同里,几步就各自到家了。 王胜春跟众姑娘们一样,沾床就睡成了死猪。 但是一个人,不对,两个人,悄悄挎着篮子出了胡同。 第102章 我不是流氓 王葱花本想看红燕被她奶奶收拾一顿,她跟赵老太通风报信了后就趴在自家墙头上看热闹。 那老巫婆整天恨着孙女,听王葱花煽风点火的说她孙女居然请一个胡同的闺女喝酒吃肉,都不给老太太送一点,她们真是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呀…… 赵老太怒火攻心,就冲过来直接开骂了。哪知道被她孙女战的节节败退,最后她奶奶的落荒而逃,把王葱花气的一口老血积在了心里。 她气的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让红燕跟王胜春这两个贱货不痛快……这时娘走进了她屋里。又骂起了王胜春,说上次她的蒜黄送给好几家尝鲜了就没给她家,对门炒着吃的时候把她馋的口水哗哗流。说她不仁她就不义,今天晚上咱就去偷。 王葱花正恨王胜春呢,当然也是馋她种的蒜黄,就欣然同意。 娘俩冒着深夜里呼呼的寒风去偷蒜黄。 她们并不知道魏丰年睡在暖棚里面看着,更不知道魏丰年睡在哪个暖棚里。于是,王葱花娘作为娘,就打头阵替闺女开路。她直接撕开了暖棚塑料布,弯腰探头转了进去。 暖棚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当小偷本来就喜欢黑呀。所以娘俩都钻进去后就弯腰向地下摸索,当然摸索到了栽种的密密实实的蒜黄,娘俩惊喜不已,就拿起铲子飞快的割起来。 当她们割满了整整一大篮子,贼溜溜挎着要走的时候,一声“谁!”震的她娘俩浑身一麻后,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也随着喊叫射到了她们身上。 等她们回过神来撒腿要跑的时候,魏丰年结实的手臂横在了她们面前,娘俩吓的魂飞魄散,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而魏丰年也一眼就认出了她娘俩:就是她娘俩在老庙里堵住了他跟王胜春,也是那次,王胜春将计就计说他是她对象。 在王葱花娘俩哀哭求饶的时候,他并没有惩罚她们,只是说:“王葱花是,我认识你娘俩,你们跟胜春一个胡同的邻居,邻居之间谁吃谁家地里种的东西还不是应该的。其实大婶您要是想吃,刚才喊我一声,我就起来给你们割了。” 什么?这……王葱花娘俩被雷到了。 王葱花满眼惊恐的仰头看着高大健壮的英俊男人,哑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魏丰年露齿一笑说:“真的,起来,把篮子挎着回去,蒜黄炒鸡蛋吃,包饺子都行。只是,有成本在这里,价格很高,我们自己都不舍得多吃,所以,大婶这回算是我请你们尝尝,下回我就不请您吃了,得拿钱呵呵。” 说罢,弯腰把刚才她们想匆忙逃跑踢翻的篮子给放好,还把撒到地上的一些蒜黄给装上,提起递给王葱花。 王葱花娘俩这才相信他确确实实是放她们走了,王葱花娘接过篮子就向走,王葱花却把篮子夺过,红红着脸羞怯的说:“蒜黄我们不要了……” 说着要把篮子里的蒜黄给倒出来,但是篮子却被两只手摁住了,一只是她娘的,一只是魏丰年的。他诚恳的说:“别客气了,我说请你们吃就请你们吃,如果胜春在,她也会这么做。” 王葱花心里骂:那贱人才不会给我们吃,今天晚上要是被她逮着了,她会把我们绑在电线杆子上示众呢…… 娘俩就这么挎着那一篮子蒜黄默默的走了。 到了家,娘俩浑身虚脱的摊倒在椅子上,心突突直跳,脑子里百思不解刚才魏丰年的做法。 最后王葱花娘嘿嘿一笑说:“不管怎么说,今晚上咱是赚了,遇上个傻小子……” “娘,别不识好歹,人家放了你还说人家是傻子,真恶心。”王葱花狠狠训斥娘一句摔门回自己屋了。 王葱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耳朵里一遍遍回响着魏丰年那温润磁性的声音,脑子里一遍遍浮现他那英俊的脸,高大健硕的身材…… 魏丰年在早上王胜春赶来查看暖棚的时候,已经把王葱花娘俩撕坏的暖棚处修补好了,所以她没发现。 但是她一眼就看到脚底下被割的乱七八糟的一大片蒜黄了,她张口就问:“丰年哥,这蒜黄谁割的?你……不会这么割?” 魏丰年就如实把昨天夜里王葱花娘俩来偷蒜黄的事说了。 王胜春还有些“不消残酒”,脑子懵懵的,听到这话立刻大骂:“什么,那不要脸的娘俩大半夜来偷咱的蒜黄!你还放她们走了,还让她们把偷的蒜黄带走了?你脑子有毛病啊你,你傻逼呀你!” 魏丰年看着暴跳如雷的她,一直微笑着。等她停了嘴,平静的劝说:“你别急,不就是一篮子蒜黄吗,值当生这么大气吗。” 王胜春气呼呼的叫:“不是一篮子蒜黄的事,是她们来偷我们的东西,而且那娘俩还是我的死对头……哦对了,你没长心咋的,上次就是她娘俩在老庙里羞辱我们,还喊来一群人出我们的丑……” “我就是因为那次才放她们走的。”魏丰年一脸得意的笑着。 王胜春被他雷的残酒顿消,她不可思议的问:“难道你还对她们那次祸害我们感恩戴德?” 魏丰年眼睛一眯,坏笑一下说:“我就是对她那次祸害我们感恩戴德,原因……你知道的。” 他这话令王胜春首先想起她那句“他是我对象”。她脸一下子红了,又笑又恼的指着魏丰年骂了一句:“神经病!” 说罢就要跑出去不理她,但是浑身一震,手被他温热的大手给攥住了。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魏丰年紧挨着她立在她对面。 她有些慌了,对,慌了……她紧急倒退,奈何身子也被攥住了:他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你……”王胜春话没出口就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嘴被他的嘴堵住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配合他的狂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搂抱住了他的脖子,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紧紧贴住了他的胸膛…… 忽然,她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他,正忘情拥吻的魏丰年被这一推踉跄了一下,迷醉的眸子里浮现一丝迷茫。 当他不顾一切又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红着眼怒骂:“流氓!” 魏丰年两脚钉在了原地,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脑子里的狂热也渐渐退去,他喘息着开始冷静下来,忽然,他眼里露出担忧,紧张的看着王胜春。 王胜春两眼含泪,哆嗦着嘴唇朝他幽怨的说出一句:“流氓……” 自己刚才是冲动了,但是她说自己是流氓,他不承认。 他扎煞着双手据理力争:“胜春,我不是流氓,我也不是占你便宜,我是……真的爱你!” 王胜春上一世卑微的爱了苏华彪一辈子,都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爱自己。 所以听到这三个字,她泪奔了! 魏丰年不明白她的眼泪,以为她还在恨自己,可是他又不会哄女孩,怎么办呢?怎么能证明自己刚才的冲动纯粹是因为爱呢? 他一步跨到她跟前,伸手抓住她,两眼灼灼的看着她,坚定的说:“胜春,现在我们就去登记,然后咱们就结婚,这样,就证明我是真爱你了,刚才就……不算流氓了。” “扑哧”王胜春笑了。 笑着攥紧拳头在他胸膛上一阵乱捶,他就那么站稳,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捶打自己,不明白她这又是哭又是笑到底是什么……梗? 王胜春估计是打累了,还是别的?她停下了手,离开他蹲在了暖棚里一隅。 魏丰年轻轻走过去,小心的问:“你说,这样行吗?” 第103章 我心里有个事 王胜春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她忽然头一抬,身子弹起,直直的立在他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魏丰年,你听着,忘了刚才的一切,以后不许再提。不然,咱们就散伙,各干各的。” 魏丰年这个直男的脑回路可理解不了这清奇的“处理方式”。他愁眉苦脸的问:“这这……那那……” “就这么定了,别那么多事,不然你这就卷铺盖走人,两个暖棚我赔钱给你!”她翻脸不认人。 魏丰年彻底懵逼。 王胜春看他发呆,又厉吼一声:“听见没有?” 魏丰年惊的脖子一缩,“听见了。” 王胜春咬咬嘴唇,冲他说:“快走,今天别再让我看见你。” 魏丰年心慌慌着退出了暖棚。 衡量一个人勤快或懒惰的方式有很多,但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在日积月累的耕作当中,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从早晨吆出大门的牲口身上所沾的污秽物来判断,就一目了然。 勤快的人家牲口毛色光亮,很少有成片的排泄物沾在毛发上;懒惰的人家牲口毛色暗淡,浑身沾满排泄物,有些连眼皮子上都是。再勤快的人,不可能一天挖一回牛粪,最简便轻省的方法就是垫圈,至少两三天得垫一回,当然,一天垫一次更好。 垫圈的土从村外道路两侧的沟渠里、离农田较远的地埂上挖取,然后用板车拉回来,或者盛笼子里担回来。倒在院子里,摊平,晒干,把土疙瘩打碎,把石子拣出来,调干净,然后一锨一锨抛撒进去,把牲畜的粪便覆盖住。 魏丰年天生很早学会垫圈,他家的牛、马、骡子清晨从圈里放出来,在晨曦的映衬下,闪烁着亮丽的光泽。 今天天好,是个冬天里难得的风和日丽的暖和日子。但是经验告诉人们:要变天了,雪要来了! 于是,家里有牲口的今天中午趁着日头都把牲口拉出来给它晒晒太阳,让它们在沙土里打打滚。 也把牲口圈好好垫垫。 魏丰年忙着这一切的时候,郭彩玲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她就走过儿子身边来,轻轻的问他:“小儿,是不是昨晚上着凉了?” 魏丰年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他就避重就轻说:“没有,只是,前半夜逮到一对偷蒜黄的母女,后半夜没睡好。” 郭彩玲一听就着急了,听儿子说放她们走了长吁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儿子,就得这么办,这本来是地里长的菜,俗话说,生瓜梨枣吃了就了。她们跟王家闺女还是一个胡同的,不能闹僵,警告她们再别来偷就是了。但以后也看的紧点,毕竟那都是钱呀!” 娘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用那么温柔的方式对待小偷。另外他也深知王葱花娘俩心术不正,怕因此激化她们跟王胜春之间的矛盾,才摁下此事了。 只是,王胜春显然没理解他的想法,他又没机会跟她解释,她那么强硬的把他赶出来了。 忙活完牲口,魏丰年吃了午饭就去找魏海洋了。 魏海洋诊所里没人,很多人病人都等着他。魏丰年奇怪,这么多病人不看跑哪去了?一问才知,他去崔尾巴家了。崔尾巴买来的那小媳妇流产了,身子伤的很严重,让魏丰年给她打点滴。 一提起崔尾巴买来的小媳妇,魏丰年心里就一紧,但是他一个大小伙子也不好打听女人的事,就心下疑惑着先回去,想等人少了再来找魏海洋问个清楚。 对那小媳妇,他始终有愧。 终于魏海洋有空跟他说话了。魏海洋惋惜又心痛的说:“哎呀,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那小媳妇都难受啊,她为了不给崔家生孩子,得知自己怀孕了就偷着用原始的残忍方式把孩子流下来了……崔尾巴一家对她恨的牙痒痒,她都剩半条命了,尾巴他娘还踢她、打她。唉,你说,让她父母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魏丰年的心揪成了一团,他呼吸困难了,张大口吐气,手攥的骨节咔咔响。 魏丰年忽然问:“海洋,这贩卖人口的犯法的,买媳妇也是犯法的对,如果去公安局告崔尾巴一家……” “你疯了呀!”魏海洋捂住了他的嘴。 慌张的朝门外看看。 其实,这个年代法律还不健全,对买卖妇女儿童并不是太重视。对于农村来说,这种事太常见,哪个村没有买来的媳妇或者孩子呀。乡里派出所对这些事都习以为常,买人口的家庭找村支书说说,领他们去乡里就能登记,上户口。你就是去报案,上面做做样子来调查,买主撒个谎就过去了,报案的空惹一身麻烦。 其实魏丰年也是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说说泄泄愤罢了。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心底滋生出来……他知道海洋是个胆小的人,就看看他没说出口。 果然,天变了,到了傍晚,天灰蒙蒙的,雪花飘起来了。他赶着骡车来王祥寨的暖棚里睡觉,心里那个念头更盛了,他想跟王胜春说说,但是太晚了又不敢去她家找她,就只好压在心里。 他忽然发觉,如今他心里有什么事都想跟她说,也无端的认定,他决定的事,她都会赞成。 这事压在魏丰年心里几天了,他快要憋炸了。 自从那天的事发生以后,现在他跟王胜春默默的达成了一个协议,白天王胜春看着暖棚,晚上他来。基本俩人不见面,见了面王胜春也是冷冷的,不跟他多说话。 这天早上,他为了见王胜春就睡着不起,等她来了他喊住她,跟她说出心里想的事。蒜黄马上就该收割了,又发生了几天前王葱花母女偷蒜黄的事,王胜春对暖棚看的更紧了,一早就过来,晚上也是等魏丰年来了再回家。 但是等了好一会王胜春不来,他有些担心了:是不是她病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其实王胜春早就来了,她悄悄开了他睡的暖棚里一看,发现他还睡着,就悄悄出去了,去另一个暖棚查看。 她从另一个暖棚出来,偷偷看看他还在睡着,正想回去一会再来,忽然她心里一惊:他是不是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猛地掀开暖棚进去了,“咚”俩人相撞。 王胜春“啊”了一声,捂着头蹲到了地上。魏丰年吓坏了,抱住她就问:“碰坏了吗?我看看,我看看。” 说着扒开她捂头的手,用手电筒仔细的照着她的额头,看看没红才松了一口气。轻声指责:“你急慌慌的进来干嘛呀?” 她也呜咽着问:“你急慌慌的出来干嘛呀?” 魏丰年脱口而出:“我急着出去看看你。” 王胜春也顺口说:“我急着进来看看你……” 俩人愣住了,直直的看着对方。 王胜春缓缓低下了头,从他怀里抽身,低声说:“你回去,这里有我呢。” 魏丰年也站起身,整理一下情绪,轻声跟她说:“我心里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雪下的不大,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魏丰年再次来到魏海洋诊所,却猛地一愣,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他看到崔尾巴那小媳妇躺在他诊所的小床上打吊瓶。 旁边坐着她婆婆跟崔尾巴。 因为魏海洋太忙了,不能天天去她家给她打针,她身体好点了,她婆婆跟男人就用架车子拉着她来这里打。 因为月子里,她穿的很厚,头也裹得严严实实。 她婆婆正跟诊所里的人愤愤的骂着她,骂她狼心狗肺,心狠手辣,自己的孩子都伤害……还说她就是欠揍,下次怀上了她要再敢做手脚,她就把她摁到猪圈里,关到地窖里…… 有个女人冲她使使眼色,示意媳妇在跟前呢。她却冷笑一声骂:“咋了,我还怕她听见,她都不配当个人,我骂她还抬举她了呢……” 第104章 可别让她给跑了 魏丰年悄悄退了出去。 等诊所安静了,魏丰年又来了,他关上门,把魏海洋摁到椅子上,铁青着脸说:“海洋,我现在要跟你宣布一个事,你特么什么也别说,你敢劝我我揍你。我要把崔尾巴媳妇送走。” 魏海洋沉默不语。 魏丰年说:“这事需要你帮忙。我问你那小媳妇还打针吗?” 魏海洋说:“打,最后一针。” 魏丰年说:“那这事明天就办,你要帮我演一场戏……” 然后不等他开口就恶狠狠的说:“魏海洋,这个忙你不帮也行,以后咱们兄弟的情分一刀两断!” 魏海洋平静的问:“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不肯帮你?” “嗯?”魏丰年懵了。 第二天,崔尾巴跟他娘又“押着”小媳妇来魏海洋诊所打针,魏海洋热情的招呼着赶紧给她配药,等药配好了他装作随意看那小媳妇一眼,忽然惊叫:“哎她脸色不对呀,怎么这么惨白呢,两眼也发黑,比昨天还差呢……” 崔尾巴跟他娘又不懂,也没仔细看她,听他这个大夫一说的紧张的去看她,崔尾巴娘疑惑的说:“没啥事呀,昨天打完针回去就躺床上,今天是打针才起来了……” 魏海洋示意她安静,她忙闭嘴了。他装模作样的给她把脉,脸色越来越紧张,然后咂嘴:“你这个麻烦了,弄不好就不会再怀孩子了……” “啊……”崔尾巴娘吓得扑通倒在了地上。 崔尾巴也吓得两腿打摆子,任由娘倒在地上也不去扶。只有他那小媳妇,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 魏海洋故作认真的问她:“方便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吗?” “方便,方便!”崔尾巴娘俩齐声替她答。 魏海洋拉着小媳妇的手往后面走去,后面是用帘子隔着的一个小房间,算是一个简陋的小检查室。 崔尾巴也想进去,魏海洋低声命令一声:“你在外面等着。” 他们娘俩就不敢进去了。崔尾巴娘这时候双手合十念叨:“我的老天爷呀,您可开开眼,可不能让我家绝后啊……我们老崔家世世代代行好,没做过一件缺德事啊……” 那小媳妇行尸走肉般任由魏海洋牵着手进了后面,刚要躺在旁边的小床上,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她楞了一下看向魏海洋,他伸出指头嘘了一下,指指帘子外面,示意她看纸条。 她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我要救你出去,你要配合我演一场戏。 她那黯淡呆滞的眼神倏忽跳出一朵火花,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大夫。 他的眼神令她深信,他不是坏人。 也许是自己已经在地狱了,还怕什么呢?就算他是骗她,她也认了。 她点点头。 帘子外面的娘俩忽然听到魏海洋的惊叫声:“果然我没猜错,你……破裂了,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再怀孩子了……” 然后又焦急的问:“你……都破裂了,不疼吗?” 她幽幽的声音传出来:“疼……我不说。” 随即帘子里跑出来惊慌失措的魏丰年,他朝崔尾巴娘俩喊:“快,快去回家预备钱,马上送她去县医院,还有救,快快快!” 娘俩已经六神无主了,此刻把魏丰年的话当成了圣旨,娘俩就如无头苍蝇般冲出魏海洋的诊所,朝家里跑去。 这时魏海洋跟小媳妇说:“你放心好了,我们是真心救你的,呆会到了县医院会有人趁乱把你领走,直接送你去火车站,你千万不要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小媳妇眼泪夺眶而出,她双腿一屈就要给他下跪,被他拦腰抱住,温声说:“不必不必,你身子虚,好好的躺着,也别露馅了,我出去等他们。” 忽然又踅回来跟她说:“到县医院接应你的人你见过,他也是这个村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匆忙从帘子后闪出来,坐到前面等着崔尾巴娘俩。 崔尾巴娘俩火急火燎的来了,崔尾巴把小媳妇抱到马车上,用被子捂好,娘坐到小媳妇旁边,崔尾巴快马加鞭往县医院飞驰。 县医院里,魏丰年和王胜春早跟高院长说明了一切,高院长军人品性,刚直不阿,对这种伤天害理的犯罪事件深恶痛绝,对两位青年人的义举高度赞扬,一口答应帮忙救人。 还拿出100块钱递给王胜春,说是他给那个女孩的捐款,给她买回家的火车票钱。 王胜春接过,郑重的说:“高院长,这钱我替那个受害女孩收下了,我会转交给她的,谢谢您!” 这时一名大夫跑了过来,跟高院长说人到了。 高院长朝魏丰年和王胜春说:“你们去,祝你们顺利。” 俩人朝他鞠了一躬就往外走。 高院长又喊住他们,微笑说:“小伙子,小姑娘,你们俩好样的!” 他们跟着那个大夫来到了病房,大夫以给她做检查为由崔尾巴跟他娘都被拦在外面。 大夫把他们俩领进去就出去了。 那小媳妇一看魏丰年愣住了,随即眼里射出一股怨恨,忽而又迷茫的看着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魏丰年走进她身边,轻声道歉:“对不起,那天下午我错了,我不该拦住你,我向你道歉。” 王胜春看着这个跟她年龄不差几岁的女孩,她身体羸弱,脸色惨白,眼睛深深的塌陷进去,心里难过不已。她伸手摩挲着她的头发说:“这位姐姐,他是我朋友,那次你逃跑他听从村人的话拦住你,心里一直愧疚。这次听说你又遭这份罪,下决心救你逃出去,也算是用行动向你道歉了。你你不用多想,我们就是要救你出苦海,我们把你送到火车站,给你买回家的票,现在就走,院长都安排好了,我们从后门走。” 那女孩眼里的纠结不见了,她泪流满面的抓住王胜春的手,呜咽着说:“谢谢你们,其实那次这位小伙子不拦住我我也跑不掉的……只是,我恨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无知农民。不过你们两个让我相信,这里的人不都是那么麻木愚昧,我永远感谢你们,请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交你们两个做朋友。” 王胜春笑笑说:“他叫魏丰年,我叫王胜春。” 那女孩说:“我叫林盈盈,家是南方东海市的,我给你们留个地址,你们有事一定要去找我。” 她说着在病房里找纸笔。 王胜春从包里掏出记账用的小本本和一只铅笔递给她。她匆忙写下了地址递给王胜春。 王胜春一看她那龙飞凤舞的笔迹,抬头就问:“盈盈姐你是文化人?” 憔悴不堪的她露齿一笑说:“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分在我们市的一所高中任教才半年。” 天啊,还是大学生! 她又叹息,这不奇怪,后世不是也有很多大学生被拐卖嘛。 魏丰年这时从外面望风回来,匆匆的说:“事不宜迟,赶快出门上车,这离火车站还有一段路程呢,咱们得趁着崔尾巴娘俩发现之前把她送上火车。” 王胜春搀扶着林盈盈,魏丰年在前头领路,急急的跑出病房后门。 骡车已经预备好了,王胜春想到她是刚流产几天的人,来时在车底铺了厚厚一层麦秸又铺了一床褥子,上面还搭一床棉被。 她照顾着林盈盈躺在车厢里,用被子把她整个人都蒙严实了,自己也缩在里面,魏丰年坐在车辕上挥鞭子赶车。 这边崔尾巴娘俩在走廊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崔尾巴的娘捧着双手,喋喋不休的念佛,崔尾巴烦了,呵斥娘闭嘴,老太太就骂儿子一句,不得以闭嘴了。 崔尾巴嘀咕:“这检查一下咋这么久……” 他娘正板着脸生气,忽然脑子一转,一拍大腿叫:“哎呀,进去看看,可别让她给跑了……” 第105章 我永远记得你们 娘俩满天大汗的往检查室跑去,跑到门口遇到刚才带她媳妇来的护士,就拉住她问:“我媳妇检查好了没有?” 那个护士冷冷的说:“检查好了。” 娘俩飞快朝检查室跑。 结果发现,检查室空无一人。 娘俩傻了,追上来问那个护士,护士不耐烦的说:“我们做完检查就让她出去了,你们是她家属,她去哪你们不知道呀。” 崔尾巴娘俩崩溃了,大吼一声:“她跑了……” 崔尾巴娘拽住那个护士撒起泼来:“你们把我媳妇弄丢了,你们得负责……” 那护士一脚踢开她:“乡下老婆子,我可没工夫跟你磨叽,你再胡闹我就叫保安了哈。” 崔尾巴这时朝娘吼:“说不定她去厕所了,咱俩分头去找啊!” 她一听也有道理,就爬起来跟儿子在医院各个角落找起来,当然一无所获。外面就是县城啊,县城可不是他们村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大,上哪找去……于是,娘俩干脆一起撒泼,闹着让医院赔他个媳妇。 这时高院长出来了,他一句话把崔尾巴娘俩吓懵了:“你们别在这闹了,走,咱去公安局,把你媳妇的姓名,娘家地址都说出来。” 他家媳妇是买来的呀,哪敢去公安局。 崔尾巴娘就拿出泼妇的手段,坐在地上撒泼嘶吼:“我媳妇是在你医院没的,凭啥去公安局,你们就得赔我一个媳妇……” 高院长冷笑一声说:“那我只能去报案了,说你骚扰我们医护人员工作。” 崔尾巴娘俩慌了,老百姓哪有不怕官儿的…… 魏丰年跟王胜春领着林盈盈匆匆跑进了火车站,魏丰年让王胜春领着林盈盈找个人多的地方站好,他去买车票。 偏偏抵达林盈盈市里的火车还得一个小时后开,俩人都有些急,林盈盈更是如惊弓之鸟般战战兢兢。 王胜春说:“你放心,既然来到了就不怕他们追来了,要是他们来了我们就报警,不会让你再被抓回去的。” 林盈盈对他们感激零涕的说:“魏丰年弟弟,王胜春妹妹,我永远记得你们,我如果安全到家了,会给你们来信的,我父母也会亲自来感谢你们……” “不不不。”魏丰年匆忙拦住她。 王胜春摇头说:“盈盈姐,你走了就再也不要跟我们有丝毫联系了,这样会给我们惹麻烦的,你不知道,我们是冒着多大风险把你救出的,如果被人知道了,那么我俩就是世人眼里的千古罪人呀!” 林盈盈懂了,她眼泪汪汪的说:“好,那我就不给你们写信了,我期待你们有机会去找我,以后有需要我的,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们一家人都会尽全力的帮助你们……” 王胜春把高院长给的一百块钱给她,说是高院长捐助给她的车票钱,一定得收下。 林盈盈泣不成声的要求王胜春替她感谢高院长,说她都会记在心里。 还好,当火车检票人员让乘客检票入车厢的时候,都没出现任何状况。 看着火车缓缓开去,他俩才松了一口气,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王胜春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魏丰年牵着。不知怎的,她有些留恋这只手,就装着浑然不觉的样子,被他牵着往车站外面的骡车走去。 走到骡车旁,魏丰年扶王胜春坐到车厢里,他往车辕上一坐,小皮鞭一甩说:“事干的漂亮,咱去找个地方喝点酒压压惊。” 王胜春坐在柔软的车厢里,围着被子在脑子过了一遍刚才的情景,忽然扑哧一笑,伸手拍拍前面赶车的魏丰年脊背说:“我们很了不起。” 魏丰年笑着说:“何止是不了不起,我们是人民英雄哈哈哈。” 王胜春佯装难过的叹息一声:“可惜我们这对人民英雄注定一辈子都得当无名英雄啊!” 魏丰年忽然头一缩,朝王胜春低喊一声:“哎,崔尾巴!” “啊!”王胜春一拉被子蒙住了头。 “哈哈哈……” 原来上当了,王胜春气的在魏丰年背上狠狠的捶打起来。魏丰年却舒服的直哼哼:“继续捶,继续捶,舒服,舒服……” 不得不说,俩人导演这次“英雄救美”打破了他们这些日子的僵局,又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王胜春也暗暗喜欢上了魏丰年,只是,她不敢轻易再接受男人了,她有婚姻恐惧症。她重生过来后就发誓这辈子离男人远远的,不能就这么推翻自己的决定…… 她觉得,还是把他当普通朋友处。 魏湾村,崔尾巴媳妇跑了的消息瞬间全村皆知,不约而同都骂起那个女人来。后来就有人问好好的带她去县医院干嘛呢?崔尾巴娘就跟众人哭诉了原因,说是魏海洋让去的。接着就有人胡乱猜测了,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飞…… 魏海洋跟魏丰年诉苦:“这个锅我可是替你背的哈,如今我都不敢出门了,这些日子找我看病的都少了。” 魏丰年抱歉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谣言止于智者,过了这几天热度就完了。不过,我真的连累你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魏海洋锤了他一拳说:“你还当真了,这事咱做的又没错,是大义之举,你对不起什么呀你对不起,我想起来骄傲着呢。” 魏丰年看着魏海洋开心一笑,低声说:“好兄弟。” “魏大夫,吔,魏丰年你也在呀?”一声脆脆的声音传来。 正说悄悄话的俩人都惊了一下,回头看见是红燕都松了一口气:不是魏湾的人就好。 魏海洋一看她来了两眼放光,起身的时候椅子都差点带翻,匆忙坐到柜台后的诊椅上,温柔的招呼她坐,然后一连串的问:“最近感觉怎么样?按时吃药了吗?手脚没沾凉水……” 红燕取掉手套坐在他对面,摸摸路上骑车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呼呼喘着气说:“药都按时吃了,也牢记你的话,手脚都不沾凉水,而且赶集都包的严严实实的。” 说到这里俏脸一拉,低头看着自己抱怨:“看看,听你的话穿的跟个麻袋似的。” 又朝魏丰年说:“这里面也有胜春的功劳,哼,她整天在我面前叽叽歪歪要我穿棉袄棉裤,气死我了……” 魏丰年呵呵笑笑。人家女孩子看病,他一个大男人该离开,就跟她打声招呼出了诊所。 他一出门,就看见村东头围着一堆人,那堆人还往他这边移动着。 原来,崔尾巴娘在媳妇跑了后就一直哭,这会哭晕过去了,大伙抬着她来找魏海洋。 魏丰年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但又想想买媳妇也是犯法,她活该。就匆匆回家不看这一切了。 王胜春跟做梦似的,想不到自己竟然参与这么大一桩事。既兴奋又忐忑,想着万一被崔家人知道了,她这条小命估计就完了…… 红燕经过这一阵子的治疗,虽然手上那块硬皮还在,但是明显感觉身上有劲了,手脚也不那么凉了,她很是开心。 王胜春得知了当然很欣慰,她就嘱咐红燕可别感觉轻了就不吃药了,一定要听魏海洋的话,什么时候他说不用吃药了就不吃,不然就一直吃。 这天晚上,王胜春正在教王胜夏打毛衣,红燕来了。她一看红燕的脸吓坏了:红燕一脸的泪。 “哎呀我的小祖宗,谁吃熊心豹子胆了敢惹你,赶快跟我说说,我替你收拾他去。”王胜春起身笑嘻嘻的说。 红燕往她床沿一坐,气呼呼的说:“咱村的媒老五。” 老五是村里的老光棍,偏偏爱给人做媒,都喊他媒老五。 “他怎么得罪你了?给你做媒了?好事呀!”王胜春温声说。 红燕骂:“好个屁,他给说个什么玩意你知道吗?一个坐过牢的,没人愿意嫁的主。他娘的,当我嫁不出去呀,我赵红燕就是嫁不出也不会随便打发自己,我就当老闺女,当一辈子的老闺女。” 第106章 给魏丰年送吃的 红燕家是绝户头,绝户头的闺女是不好嫁人的,虽然红燕长这么好,好的人家也不会娶她。 这个年代的农村就是这种现象。 王胜春拍拍红燕的肩说:“有志气,咱姐妹就得这么活,让那些歪瓜裂枣见鬼去。” 听好姐妹这么说,红燕破涕为笑,由衷的说:“胜春,也就你这么说,换做别人都会劝我认命什么的。我特么的凭什么认命,我不光自己不认命,下面几个妹妹也不许她们认命。绝户头的闺女照样能找好婆家,或许比她们活的还精彩呢。还有,以后我挣了钱,我爹也戒了酒,我要让我几个妹妹都好好上学,将来都跳出农门去,让他们笑话我们,亮瞎他们的狗眼。” 王胜春激动的拉住红燕的手,认真说:“对对,红燕,我也是这么想的,咱错过上学的好机会了,下面的妹妹可不能让她们再早早退学,只要她们愿意上,咱就尽力供。” 红燕走后,李大云轻声斥责闺女:“老大,你个傻妮子自己没谱,还撺掇红燕跟你学,将来万一她找的婆家还不如这个,她不埋怨你呀。” 王胜春不服气的说:“娘,看你这话说的,红燕长多好呀,脑子多伶俐呀,有几个小伙子能配得上她,还不是尽着她挑?” 李大云皱眉说:“真是不知轻重,如今你秋菊嫂子铁定生不出儿子了,她家就是绝户头,这绝户头的闺女哪能挑人家,还不是尽着人家挑呀。趁着她年纪还小,明天过了20岁可就是大龄闺女了,更不好对付了。” 王胜春冷哼一声说:“没好的单过呗,钱会挣事能扛非要个男人干嘛。” “你个龟孙妮子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气人。”李大云骂。 王胜春嘻嘻笑了。 李大云凝神坐到闺女身边吗,小声问:“老大,你跟娘透个实底,你跟丰年那孩子到底有意思没?娘可是挺喜欢他的,如今咱村可都知道他是你对象,不如就……” 王胜春挑挑眉戏谑:“不急,再考察考察,万一有更好的呢。” 李大云气笑了,打她一巴掌说:“你个疯丫头,一点不怕羞……” 晚上,魏丰年来王祥寨看暖棚,他点着酒精灯躺在简易被窝里看武侠小说,忽然暖棚门被拍响。他心里一动,以为王胜春来了,光着脚就往门口跑,激动的拉开暖棚的简易门栓,随着一股冷气钻进来一个人,却是王葱花。 “你来干嘛?”魏丰年疑惑又冷硬的问。 大晚上的一个不熟悉的女孩来找他,令他很不高兴。 王葱花羞涩的垂下头,从棉袄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轻声说:“这是我炸的萝卜丸子,还热乎着呢,现吃又酥又香。” 魏丰年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手足无措,但他下意识的推开说:“不不不,我不吃,你拿回去。” 但是王葱花低着头把纸包往他怀里猛一塞,嘀咕一句“上次吃你蒜黄我心里过意不去,算是礼尚往来了”就跑了出去。 魏丰年两手抱着那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纸包楞了好久。 想想又不能再给她送回去,扔了又可惜了,再说实在是香。魏丰年耸耸肩膀说:“这么好的东西送来了不能不吃呀。” 然后他就钻进被窝里,看着小说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填着萝卜丸子,“咔嚓咔嚓”的嚼起来。 这时候花儿乐队的“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还没满大街的唱遍,不然他也不敢吃了。 第二天晚上,暖棚的门又被敲响了,魏丰年心里一紧,就不再出去开门了,他虽然是个直男,但不是头蠢猪啊,他还不知道女孩子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吗? 等敲门声消失后,他才起身开门查看,发现地上搁着一个布包,他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一捧炒花生。 他本能的动作就是把拿包炒花生又扔到地上了,然后钻进暖棚关了门。过了一会又犯嘀咕:我把炒花生扔外面什么意思呀?她也不知道我没吃呀,明天胜春来了看见我说什么呢?我说我不知道,就她那小脑袋瓜会信?不信我不得解释吗,一解释不就说实话了,那她会怎么想…… 他哗啦拉开了暖棚门,把那个布包捡了回来。 又钻进被窝里,看着小说吃着花生,享受极了。 第三天晚上,拍门声又响起了,魏丰年觉得坏了。他一把拉开门,张口冲王葱花吼:“你不要再来送吃的了,我不会要了,一个大姑娘家,大半夜的私自给我一个大男人送吃的,你也太不自重了!” 王葱花楞在了原地,手里的东西被他一推也啪一声掉到地上了,那是两个苹果。 她眼泪汪汪的嗫嚅:“丰年哥,我只是感谢你那次的恩情……” “不用了,你已经还上了。”魏丰年干净利落的说。 王葱花的心被他这句无情的话戳的生疼,她弯腰捧起那两个苹果,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丰年哥,我不知道你这么嫌弃我……但是这两个苹果是我费了好大功夫藏起来,你别扔了呀。” 魏丰年慌了,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你拿着你的苹果走,我真不要。” 王葱花撒泼的天性一下子暴露:“丰年哥,你也太残忍了,你就这么对待一个喜欢你的姑娘……” 魏丰年怔住了。 王葱花声泪涕沱下的说:“丰年哥,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是你已经是王胜春的对象了,我以为你根本就不会看上我,我就把这个念头给压下了……直到那天夜里,我才知道,原来你对我也有意思,我就日夜想你,我快得相思病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误会了,那件事……跟这个没关系……”魏丰年笨嘴拙舌的解释。 “扑通”王葱花跪在了他脚下。哭着说:“丰年哥,我是没王胜春有本事,她会种蒜黄赚钱,会到城里找门路,可是我爱你呀,我敢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爱你的女人了。你知道吗丰年哥,其实她心里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她只是拿你当挡箭牌罢了。你都不知道她对那个苏华彪有多痴情,她在他面前有多卑微,她为了讨好他甘愿去他家当丫鬟妮子,还是白使唤的那种……” “你给我闭嘴!”魏丰年厉吼。 王葱花被吓得身子一个趔趄瘫在了地上。 魏丰年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现在走,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见,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如果你再说下去,我就不客气了!你听着,我不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王胜春的坏话,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他不知道,这一幕被一个人正好看在了眼里。 因为蒜黄马上可以收割了,王胜春担心蒜黄被偷,就在临睡前来逛一圈,就看见了哭哭啼啼的王葱花和不知所措的魏丰年。 说实话,在刚才听到王葱花跟他表白的时候,一股酸意在她心底沸腾,她恨不得冲上去打王葱花的脸,骂她抢自己的男人。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想看魏丰年的反应。 直到王葱花跟她揭发自己,她紧张的心跳都停了,那一刻,她并不恼恨王葱花,她只关心魏丰年的表现。 当听到魏丰年这句话,她眼泪哗的流了下来,两辈子头一回有男人这么维护她…… 王葱花又羞又怨,她两手一拍地吼:“我没有说她坏话,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能这么欺负我呜呜呜……” 大晚上的,动静本来就被放大了无数倍,暖棚离村子并不远,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哭闹分分钟都能引来众人。 魏丰年怕了…… 第107章 把心掏出进来给你看 “怎么了这是,王葱花,大半夜的你跑我们暖棚来闹什么?那一篮子蒜黄吃完了吗?”王胜春走到了她面前。 正哭哭啼啼的王葱花惊的浑身都僵了,那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张着嘴空有哭的姿势。 魏丰年看到王胜春如遇救兵一样,他长吐一口气,像个孩子似的蹭一下子溜到了她身后。 王胜春顾不得取笑他,仍一脸正气的对着王葱花呵斥:“王葱花,那一篮子蒜黄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宅心仁厚不提罢了,可是你这不懂感恩吃了这回还想下会回,我就不乐意了哈。” 王葱花正勾引她未婚夫被她撞见羞得无地自容呢,一听她居然错会了,以为她又是来偷蒜黄的,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干脆将计就计,哭着朝王胜春哀求:“胜春,对不起,是我太馋了……你就放过我,反正我还没进暖棚就被他逮住了呜呜……” 王胜春佯装生气的数落了她几句嘴馋的话,然后板着脸说:“葱花,再怎么说咱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咱也都是大闺女,得有点廉耻心。” 王葱花羞得恨不得跟个泥鳅似的钻进地底下去。 王胜春说:“以后不要让我在我的地盘再看到你,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走。” 王葱花如遇大赦般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把苹果拿回去!”魏丰年抓起地上那两个苹果递给她。 她无奈的伸手接苹果的样子可怜极了。 冬天的夜里,四周万籁俱寂,就连风也停了。魏丰年忽然很紧张,他局促不安的低着头,两只脚搓着地下的土块,但是土块是冻住了的,怎么也搓不开,他就下力搓…… 王胜春冷笑一声,问:“人家给你苹果吃你咋不吃呀?” 魏丰年顿时羞愧难当,他嗫嚅:“这个人神经病……” 王胜春煞有介事的看着他笑:“你这个人才有神经病,明明人家喜欢你跟你表露心迹,你居然说人家神经病。” 魏丰年惊恐的看着她脱口而出:“你都听见了?” 王胜春说:“对,我都听见了。” 魏丰年一把抓住王胜春的胳膊,心突突跳着解释:“胜春,你是明白人,不会无理取闹的,这根本是她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王胜春憋着笑问:“你什么意思啊魏丰年,你喜不喜欢她她喜不喜欢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呀?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相互喜欢很正常啊,再说王葱花长的也不错,去年跟她对象退婚了,现在还没合适的,你俩正好一对……” “我的姑奶奶你闭嘴!”魏丰年绝望的喊。 王胜春被他吓住了,缩缩肩膀吐吐舌头闭嘴了。 魏丰年贴近王胜春,他那高大的身材带来的压迫感,身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令王胜春感到慌乱和……怕。 对,她感到怕。于是,她转身就跑。但下一秒身子就在他怀里了。 魏丰年抱紧她,在她耳边坚定的说:“胜春,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如果你不肯嫁我,那我就打光棍。” 王胜春心里热浪滚滚,但她却装出很冷淡的样子,挣脱开他的怀抱说:“我跟你说过了,我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而且,刚才王葱花不是给你说了嘛,我以前很巴结苏华彪的,难道你不介意?” 其实她自己都介意自己上一世的愚蠢行为,她都觉得羞耻。 魏丰年摇头说:“胜春,我就不信你当初真的喜欢过苏华彪,就那么一个小白脸你会喜欢?如果你真喜欢他,怎么突然不喜欢了呢?而且看起来你收拾他的时候毫不手软,叫我怎么能相信你对他有过真心呢。相反,你对我才是真心喜欢,只不过你故意压抑着罢了,其实你一点都不反感跟我亲近……” 王胜春心里嘀咕:这货看着憨头憨脑不苟言笑的,原来心思这么细腻,标准的闷骚男啊! 见王胜春好像发起呆了,魏丰年又一步上去拉住她的手,两眼灼灼的看着她,大口喘着气,痛苦的问:“胜春,你一再的拒绝我到底是为什么,是不信任我吗?难道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王胜春心动了一下,但她又迅速把自己的心包藏好。故意逗他说:“好啊!” 魏丰年怔了一下,吃吃的问:“你说什么?” 王胜春大眼睛忽灵灵一眨,抿嘴一笑说:“你不是要把心掏出来给我看吗,可以呀,你就掏出来给我看。” 魏丰年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搞不懂她整哪一出。 王胜春催促:“快掏啊,我这等着看呢。你不会是像那些花言巧语哄女孩开心的渣男一样口是心非,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魏丰年哭笑不得的嗫嚅:“看你,也不能真的把心掏出来呀,那还能活吗……” 王胜春嘴一噘说:“不行,你说了掏就得掏。” 魏丰年只得哄她:“别闹了,你还小呀,都这么大的人了。” “那你刚才就是糊弄我了?”王胜春不依不饶。 魏丰年一听这话立刻坚定的说:“不,胜春,我绝对不是糊弄你,我真的这辈子就要你……” “那就说话算话,快点把心掏出来。” 魏丰年被逼的无路可退了,就嘿嘿一笑说:“也没刀子呀!” 王胜春跐溜钻进了暖棚里,拿出他一把用来割蒜黄的小刀说:“就用它,快点割开胸膛把心掏出来我看看。” 魏丰年呆立不动了。 王胜春看着他那副“傻样”,差点没憋住笑。她把脸扭向一边捂住嘴,含糊不清的说:“快脱衣裳,我不看你,就等着看你的心。” 她听着他过来了,以为他要拿她手里的刀,谁知他一把搂住她拉进他怀里,让她的心贴着他的心,把她的脸也捧过来对着他的脸。他低头对着她的脸说:“其实不用掏出来,你摸摸就行了。” 说罢当真一手解衬衫领子,一手拉着王胜春的手往他领子里探…… “啊,流氓!”王胜春尖叫着挣扎。 虽然自己是个老阿姨,可是面对这么个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小伙子她也心惊肉跳呀! 但她怎能挣脱开他强有力的臂弯呢,反而被他弯腰一抱抱到了他的简易床上(底下垫了一层厚厚的麦秸,在麦秸上铺上褥子),把她压在身下疯狂的吻起来。王胜春又一次沉沦在他的强势热吻里了…… 但是关键时刻,他弹了起来,呼呼喘息着把王胜春横身一抱抱在了腿上,就像大人抱孩子的姿势。看着吓的花容失色的她哑声说:“你放心,在你答应嫁给我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这还不算“碰”? 王胜春恼怒的一推他的胸膛,小兔子般从他身上滚下来,面红耳赤的指着他骂:“流氓,你太流氓了……” 想再骂狠点,可想不到别的词了。干脆一跺脚跑了出去。 魏丰年跟着喊:“我送你回家!” 他跑出来拉住她的手,她使劲甩开,他又拉住,这次她怎么使劲也甩不开了,只好任由他拉着了。 拐进胡同里,魏丰年停下,低头看着她,露齿一笑说:“胜春,这是活这么大,头一回听到女孩子说我流氓。” 王胜春梗梗脖子不理他。 他自问自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来没有亲过女孩子。” 王胜春想起那个娇俏可人的青莲,不免有些醋意的问:“你跟那个青莲不是订过五年的亲吗,你跟她又是一个村的,天天见面,就没亲过她?” 魏丰年摇头:“没有,一次也没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手都没主动牵过她的。” 王胜春不相信的撇撇嘴。魏丰年急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没必要跟你撒这个谎对。我对她,是真的提不起兴趣,根本没这个欲望……” 王胜春扑哧笑了,然后推他一把说:“流氓。” 然后像只小鸟般从他手里挣脱,扑棱棱飞了出去。 第108章 心还狠着呐 王胜春跑到家里,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才进屋了,她怕妹妹看出她的异样来。而且,她心里正如海浪般翻滚,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都是刚才那疯狂的一幕,怎么可能睡都着…… 她偷偷摸摸的钻进了被窝,自以为谁也没看见,但还是被起夜的王胜夏发现了。王胜夏睡眼惺忪的问:“大姐,你笑什么呢?做美梦了?” 王胜春吓的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把被子往头上一拉,含含糊糊的说:“嗯,做梦数钱呢。” 王胜夏哈哈笑着说:“大姐就知道钱,跟我一样嘿嘿嘿……” 王胜春藏在被窝里长吐了一口气。 毫无悬念,王胜春跟魏丰年年前又一茬蒜黄再度火爆,到哪里都供不应求。魏丰年拉到县里菜市场几车,居然被疯抢了,那些菜民还争相问什么时候再拉来。 可是已经没有了,他拉不出来了…… 王胜春再次坐在家里数钱的时候,魏丰年绘声绘色的跟大伙讲着蒜黄在县农贸市场遭疯抢的盛况,李大云跟闺女们都笑的震天响。 魏丰年不由碰碰王胜春问:“胜春,既然咱的蒜黄都供不应求,咱是不是再种一个暖棚啊,反正咱的大蒜还多着呢。” 王胜春说:“不行,再搭建一个暖棚是笔不小的投资,这过了年就开春,脱了棉衣蒜黄就不能种了,暖棚就荒废了。还有,咱头一个暖棚的蒜种得刨了再种一茬,这样下来咱的蒜黄到仲春时分就能种完了。” 魏丰年说:“暖棚怎么能荒废呢,明年立冬不是就可以再种了嘛。” 李大云跟王胜夏也说是。 王胜春停止数钱,认真的跟他们说:“蒜黄咱只能种这一年,因为就这一年是暴利,明年种蒜黄的肯定到处都是。如果世面上都是蒜黄,我们的蒜黄肯定不会这么受追捧了,有了竞争,蒜黄价格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了,自然就会下降是不是,到时候不知道能挣几个钱呢,咱得看看再说。” 大伙都沉默了,想了几秒后都点头赞同。 王胜春又跟他们解释:“这种蒜黄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大伙看见我们这么发财谁都不眼红呀,谁还不抢着种呀。要不是我提前把咱方圆十几个村子的大蒜都收购了,估计早就有人模仿种植了。” “哎呀,你个大妮子你鬼点子真多,我说你当初咋急着出去收大蒜呢哈哈哈……”李大云笑着夸赞闺女。 王胜夏一巴掌拍向大姐肩膀,嘿嘿笑着说:“我大姐这心黑着呢,想把钱都装自己腰包里,我以后就跟着大姐学了……” 王胜春哑口无言:你这叫夸人? “扑哧”李大云第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魏丰年大有深意的看一眼王胜春,跟着王胜夏的话说:“你大姐不光心黑,心还狠着呐!” 王胜春深剜他一眼,继续低头数钱。 王胜夏哪能懂这么“深奥的话语”,随口说:“这挣钱就得狠嘛,心不狠,钱不来呀……” 王胜春跟魏丰年偷偷笑了。 他们忙完了这一波蒜黄,拔了第一个暖棚里的蒜根,又种上了一茬,下一茬蒜黄就到年后了。 王胜春说过,赚了钱先给家里添置一辆自行车,于是,在过年前,王胜春不但让全家人都有了一身新衣裳,还给家里添置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王胜春骑着新自行车从县城回到家那天,把整个胡同里的人都招来了,一群人围着她的自行车夸赞不绝,眼里嘴里都是艳羡。 王胜夏跟王胜秋给稀罕的呀,连着一天张嘴闭嘴都是自行车,俩人也是一眼看不见就一左一右蹲在自行车前指手画脚。 第二天王胜春笑着说她俩:“别在那傻看了,自行车是用来骑的,不是看的,赶快学着骑去。” 因为自家没自行车,王胜夏和王胜秋都不会骑,王胜春就让她俩赶紧学去。 可是用新自行车学习骑车啊,这太高了……俩人都不敢。 王胜春豪爽的一拍手说:“哼,怕啥,咱买车子就是骑的,要是咱的车子都怕你俩摔着了,那人家的更不让咱学了是不是,去,随便摔。” 嗬,好霸气! 王胜春可不是不疼这辆自己花了三百多块钱买来的自行车,是她了解这个年代的车子都结实耐用,而且都是土路,就算摔几下子也没事。 假小子般的王胜夏这会也怂了,摸着这辆崭新的自行车那无所适从的样子,真像老虎吃天——无处下嘴。还是被王胜春呵斥着才两手扶在了车把上。 王胜秋推着车子,王胜夏在后面扶着,俩人就这么诚惶诚恐的去大路上学车去了。 李大云不放心,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王胜春拿着纸笔把娘摁坐在凳子上,说:“娘,你闺女能挣钱了,今年咱得过个肥年,您说都买什么年货,您说我写,明天就去赶集买。” 李大云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有钱也不舍得乱花呀。她就摇摇手说:“傻妮子,有钱也得省着花,你姊妹这么多,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着呐。” 王胜春蹲到娘膝前,笑着说:“娘,我也没乱花呀,再说了,以后用钱以后我还挣啊,咱挣钱就是花的对不。” 李大云听了闺女的话当然舒心,她有些难过的说:“那今年咱就多买些年货,大年初二走亲戚的时候给你姥娘多带去些。唉,咱家日子过得穷,这些年就没正儿八经给你姥爷姥娘买过东西,你姥爷姥娘也疼我日子过得紧,我就是去了买点吃的,回来的时候他们还让我再捎来。唉,你说,他们养我这闺女干嘛呀……” 她说着哽咽了。 王胜春替娘擦着眼泪说:“放心娘,今年回姥娘家咱们一定拉一车子礼品,让姥爷姥娘享享咱的福,也给娘涨涨脸,看大妗子还对你冷着个脸不。” 李大云欣慰的笑了,她抚摸着闺女的头发说:“老大,你可别记恨你大妗子,娘每次去都那么寒碜,她甩脸子是正常的,人之常情啊。其实你妗子对你们还算不错的,还给你买过衣裳呢。你爹没了,平时你大舅可没少帮衬咱。” 王胜春说:“放心娘,我哪能不懂这点道理呀,我想好了,我赶集不光给姥爷姥娘买吃的,我还给大妗子跟大舅一人扯一身衣裳料子。” “哎呀我的大闺女哎,你比娘想的还周到呀……”李大云喜不自胜。 王胜春想给姥爷姥娘再买一些营养品,农村集市上不多,她决定去县城百货大楼买。 因为快过年了,无论农村集市上还是城里的百货大楼都是人满为患,想买东西得早点去,好不那么挤。 这天早上,天黑蒙蒙的,她就喊上王胜夏,姐妹俩赶着骡车朝县城出发了。 路上,冷的刺骨,王胜春拿鞭子的手被冻得不停的搓。本来王胜夏要驾辕,让大姐坐车厢里,她说自己胖,不怕冻。但是王胜春哪肯让妹妹替她“遮风挡雨”,就逼她坐到垫着厚厚麦秸还搭着一床被子的车厢里,自己在前面驾辕。 骡车走过了两个村子,冬天才透露出一丝晨曦,鱼肚白出现了,眼前的小路逐渐清晰起来。 忽然,王胜春喝住了骡子,她看见前面地上有一个黑色的皮包。 她好奇的跳下车辕走上去。王胜夏也跟着跳下车厢,想起娘的嘱咐,就小声拉住大姐:“大姐,娘说天不亮路上的东西不要捡,是鬼的。” 别看王胜夏脾气大性子烈,但很怕鬼,因为农村小孩大部分都是听鬼故事长大的,对鬼的存在深信不疑。 第109章 捡钱 王胜春拍她一下笑笑说:“胡说八道,哪有鬼呀,那都是吓唬小孩子的。” 说着弯腰把那个皮包捡了起来。她顺势拉开拉链一看大惊失色:里面是满满的一摞一摞的钱!仔细看,那钱居然还有零的,5块2块的都有。 “啊,大姐,我们发财了!”王胜夏狂喜的叫。 这会她不怕是鬼的东西了。 王胜春下意识的抱着皮包跳上了骡车,大约摸一数,得有1000块钱 这可是巨额呀!竟然让她们捡到了。 王胜夏喜的嘴都哆嗦了,拉着王胜春让她别去县城了,赶快抱着钱回家去。还夺过皮包说:“大姐,别抱着了,赶快塞到麦秸下面,赶快回家……” 王胜春在经过一阵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毅然把那个皮包又从妹妹手里夺了回来,她不无心疼的看看那一摞摞钱,跟妹妹说:“老二,这个钱咱不能昧下。一看就知道这里面的钱是凑起来的,你也知道,大伙都穷,这笔钱不知道是怎么凑起来的,人家凑这笔钱不知道做什么用,万一是看病呢,那咱给人家昧下了不是坏良心了。” 王胜夏听了大姐这番话也动了恻隐之心,她嘟着嘴说:“可是这钱咱不拿走怎么办呀,还扔在路上吗?” 王胜春嗔她:“你傻呀,咱要是把钱还扔在地上,被那些贪心的人捡了去呢?那丢钱的人还是倒霉呀。” 王胜夏急了:“那咱又不知道这钱是谁丢的,咱咋办呀?” 王胜春就看看四周说:“咱在这等等,要是等不到人就把钱送到县公安局。” 王胜夏看着那个黑皮包幽怨的收回了目光,低头抠手指甲盖。 王胜春就把那个皮包塞到车厢里,仔细的看着路两边。 忽然,一个中年人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破旧的蓝色大衣,带着一顶火车头帽子,脸跟嘴都被一条灰色的围脖围着。他皱着眉问姐妹俩:“两位小妹妹,你们看见一只黑色皮包了吗?” 王胜夏刚要开口,被王胜春拦住,她冷静的问:“皮包什么样?” 那个人说:“皮包半新不旧,包带子还有些磨毛边了。” 说的不错。 王胜春又问:“皮包里装着什么?” 那人说:“我的好妹妹,里面装着钱呀,是救命钱,我跟好几个亲戚借的救命钱,我带着那笔钱给我娘去县医院看病啊……呜呜呜……” 看他那么着急,说的又一丝不差,王胜春不再怀疑了,就把那个皮包递给他说:“你数数,里面的钱少了吗?” 那人一看那个皮包两眼放光,伸手夺过去抱在了怀里,说了声“不用数不用数”就把皮包塞进大衣里,骑上自行车飞快拐向了前面一个小道,几秒钟就不见了。 王胜夏嘟囔一句:“看跑的快的,也不跟我们说声谢谢,跟狗在后面撵他似的。” 王胜春没有说话,她觉得有点不对:他就那么相信她俩吗,就不担心的看看里面的钱少了没? 想想她捡了钱没昧下问心无愧就是了,不管那么多。她就让妹妹坐好,自己扬鞭抽了一下骡子,骡子蹄“得得得”的上路了。 刚走出没多远,一位老人神色仓惶的从前面跑过来,看见姐妹俩摇手示意她们停下,王胜春看老人不像坏人,就吆喝住骡子停下了。礼貌的问老人:“老爷爷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搭我们的车?” 那老人气喘吁吁的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是,不是,两个好闺女,爷爷问你们个事,这路上人还不多,你们刚才在路上看见一只黑色的皮包没有?那个皮包半新不旧,皮包带子还磨毛了边,里面装的是我们全村人凑的购货款……” 王胜春跟王胜夏愣住了,心也慌慌起来了。把钱给那个中年人之后王胜春就觉得不对劲,那人拿到钱跟做贼似的,而且他不是说去看病吗?他的病人呢?他怎么揣上钱往一条小路去了?去县城医院不是该走大道吗…… 王胜春又心突突跳着求证:“爷爷,那皮包里有多少钱呀?” 老人说:“有1000块钱,里面5块2块的都有……” 王胜春大叫:“老爷爷,您坐上车,我带您去找那个人,刚才那个皮包我捡到了,被一个中年人认走了!” “啥?”老人大叫一声。 身子踉跄一下,两眼一翻朝后倒去。 “老爷爷!”王胜春惊叫。 救人要紧,王胜夏把老人抱到车上,王胜春快马加鞭往县医院跑去。 老人被救过来了,但是悲伤过度,又一直哭泣,身子虚弱的根本就走不了路,大夫给他打了一瓶点滴补充一下营养。他躺在病床上死死拉着王胜春不让她走,让她跟他一块去报案。 王胜春跟王胜夏心里直叫苦,不光给老头垫了医药费,还被他拖着不让走。明明她们拾金不昧做好事了呀! 王胜夏一个劲说大姐傻,就不该跟老头说刚才捡到皮包的事,不然也不会被老头给讹上。 而王胜春却责怪自己太没脑子了,自己还一个重生人士呢,居然分辨不出真假,那个中年人当时分明暴露出疑点了…… 虽然钱她没昧下,可是她给了图谋不轨之人呀,也可以说是她为虎作伥了。看老人又这么可怜,她只得答应不走,等会跟他一起去报案。 这都折腾半天了,她俩肚子饿得咕咕叫,想着老爷爷也饿了,王胜春就说:“老二,你给老爷爷看着针,我去买点吃的。” 又跟老人说:“老爷爷,你放心,既然我们送你来医院了,就说明我们是讲良心的,不会把您扔这不管。等您起了针咱就去公安局,我把那个坏人的模样跟公安同志描述了,我现在出去买点吃的,我妹妹在这看着您哈。” “不不不,小姑娘,我不饿,不用买吃的,我这针一会就打好了,打好了咱就去报案。”老头竭力的喊。 王胜春苦笑:“爷爷,你不饿我们饿了呀,这大冷的天,我们姊妹俩出门这么早,饿着难受啊。” 老头擦擦泪,过意不去的说:“对不住俩闺女了,爷爷不是故意难为你们的……那就让你妹妹去买吃的。” 王胜春懂了,他是怕她出门给跑喽。 她就笑笑坐到他病床边,掏出5块钱给王胜夏说:“老二,那我给爷爷看针,你去买吃的,记得给老爷爷买点热粥喝哈。” 王胜夏就答应一声接过钱出去了。 王胜春就跟老人打听:“爷爷,您说那钱是村民集资的购物款,什么购物款呀?” 老头就跟她讲了自己的情况,原来老头是马头乡阎寨村的支书,他儿子在城里当工人,在一次农产品展销会上,他儿子看见一些手工制品很受欢迎,就跟厂家要了一些样图来,带回来跟父亲说了。 正想着响应国家号召带领村人勤劳致富的他就觉得这是个商机,开始是找自己家人学着做,做好了拿给市里厂家看,居然得到了认可,厂家鼓励他多做,而且是货到付款。 他高兴坏了,又从厂家拿着一些样品回村了,就召开了一个全村会议,将这手工制品的事讲了出来,让大伙自己做决定,谁愿意做就买材料做,做好了他负责往厂家送。 不少村民跟着响应,愿意跟着做。开始本村有十几户人家都拿走图纸做了,按要求做好了交给他,他给拿到市里厂家那,负责人验收后就给了钱,结果那十几户人都乐疯了,当然全村人都开始欲欲跃试了,都要求做。 王胜春顿时对这个老支书多了几分钦佩,这么大年纪还带领全村致富,思想前卫,品德高尚。 “这不,他们就把购置原料的钱给我,让我去购货,就摊上了这档子事,我真想掐死我自己呀,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把全村人凑的钱给丢了呀……”老人又歇斯底里的责怪起自己来。 第110章 好心办坏事 王胜春安慰着他说:“老支书,您放心,好人自有好报,这钱会找到的,咱们去公安局报了案,我把那个人的外貌说说清楚,同志们很快就破案的。” 说到这她心里打鼓:那个人围的那么严,还真没看清楚他长啥样。 老支书擦擦眼泪说:“但愿。” “饭来了!” 王胜夏一只手端着一个瓷缸子,瓷缸子的盖子上搁着筷子,她另一只手里托着一个大大的报纸包。 王胜春匆忙接过放在老人床头的柜子上。王胜夏甩甩手说:“医院门口再走几步就有卖早饭的,人家听说给医院的病人带饭,就让我连缸子一起带来了,吃完了还得给老板送去。” 王胜春掀开看看缸子里是胡辣汤,报纸里是包子,丰盛的很。她让老支书快喝汤吃包子,老支书不肯吃,让她们姊妹俩吃。 她就把老支书的枕头垫高一点,端着缸子喂他喝。劝他说:“爷爷,您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想不开,就是天塌下来也得吃饱了再说。要是您把身体整垮了,谁去找钱呀。” 老支书被说的老泪纵横,他撑起身子说:“谢谢小姑娘,爷爷自己喝。” 等老支书吃了饭,起了针,王胜春赶骡车拉着他去了县公安局,王胜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公安局同志分析:“既然那个人就出现在他们村子附近的路上,那肯定不是外地人。缩小了排查范围,难度就小多了。只是,那个人怎么对他那个皮包知道的那么清楚呢,难道是蒙的? 王胜春摇头说:“不像是蒙的,蒙不可能蒙对呀。” 那位同志又问老支书:“会不会这个人对你熟悉呢?所以认识你的皮包。” 老支书头疼的嘀咕:“那能是谁呢?我想不起谁这副长相啊。” 其实是王胜春描述的太笼统,中等身材,穿着一件蓝色大衣,带着蓝色火车头帽子,冬天大多人是这身打扮呀! 又问王胜春:“那人有什么特点吗?” 王胜春苦着脸说:“还真没看出来,我刚才说了,他用一条灰色的围脖围着脸跟嘴,我就看清楚了他的眉眼,眉眼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中年大叔。” 老支书深深叹息一声,又握拳捶向自己的头,王胜春忙劝住他。 看老人这么痛苦,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更指责自己大意了。 为了证明老人的清白,让全村人知道这钱不是他贪污了,王胜春就提出送老人回家,跟乡亲们说清楚了这事。 王胜夏担心惹事,就拉着姐不让她去,王胜春说:“老二,做人得厚道,这事明显姐有责任,咱有义务替老人证明他的清白。你想啊,这钱老人一个人拿着,现在他回去说钱丢了,村人会怎么想?这么有责任心的一位老人如果被冤枉了就太不公平了,姐心里会更自责。” 王胜夏听了低头不语了。 老人也很善良,他嘱咐王胜春姐俩:“你俩是好孩子呀,爷爷心里清楚着呢,爷爷也是没办法才让你俩给我做个证的,这人的心,海底针,要是我告诉他们这笔钱丢了,不定他们会怎么想呢。我当了一辈子老支书,没做过亏心事,没被人戳过脊梁骨,也怕晚节不保啊!不过为了你俩不被村民埋怨,到家你们可别说钱被你们捡了,你们只说看见那个人捡去我的皮包了。知道吗孩子,可别说漏嘴了呀。” 王胜春感念老人的善良,就点头说:“好爷爷,我们就这么说。” 到了老支书家,王胜春发现这个家跟别的村民一样穷,也是土坯房,家里大人孩子穿的也是破破旧旧,看出这位老支书真是清廉。 老支书跟二儿子过,在城里当工人那个是大儿子,二儿子跟媳妇看见他当天又回来了,还跟着一对小姑娘,就问他出了什么事了。 老支书把丢钱的事一说,二儿子跟媳妇都崩溃了,儿子叫苦不迭,媳妇瘫坐地上哭嚎起来。 儿子痛心疾首的指责老爹:“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呀,竟然把那么一大笔钱丢了,我说我陪你去你不让,说家里的牲口病了离不开我……这下好了,你把钱丢了,那是大伙凑的钱呀,现在你说丢了谁信呀……” 他儿媳妇也哭着责怪老人,说村人肯定会说是他把钱自己装腰包了…… 王胜春就开口:“所以我们来替爷爷作证,那个皮包我们看见一个人捡走了,我们还陪爷爷去报案了,呆会我就把这个事实跟你们村里人说说。” 他儿媳妇一听当场就冲王胜春喊:“你看见了咋不喊住那个人呀?” 王胜春苦笑一声辩驳:“我哪知道钱是谁丢的呀,那个人捡跑了爷爷才过来问我们了,我们要是知道钱不是那个人丢的,我们肯定跟他抢呀。” 老支书喝住儿媳妇说:“你冲人家小姑娘吵吵什么,这两个小姑娘仗义着呢,还把我送到县医院,医药费还是她垫的,这又这么远赶来给我作证,你们这两个不知死的货不说感谢人家,还埋怨人家,真是没一点教养。还不请两位小姑娘进屋喝口水烤烤火,” 他儿子跟儿媳妇才稍稍冷静下来了,一脸愧疚的招呼王胜春姐妹俩进屋。王胜春就跟王胜夏跟着他们进屋了。 老支书让儿媳妇拿钱把医药费还给姐妹俩,王胜春推脱不要,老支书非要她收下,说他一个老头子可不能欠她两个小姑娘这么大人情。王胜春苦着脸收下了,心里越发惭愧。 老支书领着姐妹俩就去了大队部,吆喝参与集资进原材料的村民一家一个代表来开会。 村民们马上就聚满了大队部两间土坯屋,都疑惑又焦急的问老支书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老支书沉痛的说:“我把大伙凑的购货款丢了。” “啊……”大伙都炸了。 各种议论声嗡嗡嗡的响起来,一会就充满了质疑声:你在哪里丢的? 怎么会丢的? 你跟谁一起去市里购货的…… 明显是不信任啊! 老支书沮丧的摇摇手,指着王胜春姐妹俩说:“这两个小姑娘亲眼所见我装钱那个皮包被一个人捡走了,她们就是来给我作证的……” 从老人村里出来后,姐妹俩哪还有心思返回县城再买东西,就赶着骡车怏怏的回家了。 到家李大云看她们空车而归,且都一脸不高兴,就担心的问她们遇上什么事了?王胜春就把今早上的事说了,李大云是个善良的女人,听了老支书的遭遇也很同情,自己也觉得闺女有责任帮老支书追回那笔钱。 她小声埋怨闺女说:“妮儿啊,你们捡到钱就不该自己给失主,该交到公安局呀。” 王胜夏抢白娘:“可拉倒,叫你捡到你也是谁来找你给谁。” 李大云被闺女说中了心思,不禁扑哧一笑说:“这个死妮子,就知道揭你老娘的底,哎,以后长心,捡到东西就交到有关地方,可不能给错人了,叫坏人得着便宜丢钱的人扑了个空。” 王胜春郁郁寡欢的进了屋,一夜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素蓝来找她一块去赶集,王胜春虽然心里沉沉的,但是毕竟得备年货,就跟素蓝几个姑娘一起去了。 因为是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备年货,不买年货的也跟着赶集凑热闹。所以,集市上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王胜春跟素蓝拉着手在集市上挤着,同行的一个姑娘提醒她:“小心钱兜哈,过年了小偷多。” 王胜春点点头,因为她早有准备,把钱装在鞋底子里了,穿的鞋也是带鞋带的皮靴,万无一失。 忽然,旁边起了一阵骚乱,一道凄厉的声音从人堆里发出:“拦住他,他偷了我的钱,那个带灰色围脖的人……” 第111章 替老支书还债 这道声音令王胜春心里一揪,本能的朝那个方向看,当然除了挤挤挨挨的人头什么也看不见。忽然她身子被撞了一下,她恼怒的转头。一看惊叫一声:一个人缩着头从她身边挤跑过去,那个人头戴一顶火车头帽子,用一条脏兮兮的灰蒙蒙的围脖围着脸和嘴。 “就是他!”王胜春尖叫一声就朝那个人追去。 就是那个昨天从她手里冒领走老支书1000块钱的混蛋。 但被素蓝死死的拽住了,她朝王胜春叫:“你傻呀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敢去抓小偷?小偷身上可是带着家伙的!” 王胜春这才冷静下来了。她刚才是鲁莽了,且不说不一定就是那个人,就是确定是他她还能亲手抓住他了?她可不是练过擒拿格斗的女特警呀。 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罢了。 几个姑娘好不容易挤出这一段繁华地段,来到一段稍微不那么拥挤的集市区域,忽然一个声音喊“胜春”,她随着声音一看,是姑跟白小南在卖麦麸。 自从白晓南倒腾麦麸以后,每次赶集卖麦麸都是王娟子跟他一起来,白小南跟王娟子说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但也不让她白帮忙,给她工钱,她就高高兴兴也名正言顺的来跟他赶集卖麦麸了,名曰:给他打工。 白小南称麦麸,王娟子收钱,俩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王胜春跟素蓝她们几个忙朝姑身边走去,白小南跟她们打个招呼就走开了,王胜春就问姑姑:“这都快过年了,都备年货了,还有籴麸子的吗?” 王娟子笑呵呵的说:“这不,你小南叔非得让再赶最后一个集,说卖完麸子顺便带年货回家去,一举两得。” 王胜春不得不夸白小南:“小南叔就是个天生的生意精,赶集还不忘带货,挣了钱买东西回家。” 王娟子一听夸白小南,脸上立马飞起红霞,她笑靥如花的说:“呵呵,可不是嘛,姑也觉得他脑子太好使了……” 我哩个姑哎,你这是在大街上,而且我身边还有几个同村的大姑娘,你能不能含蓄一点夸你的情郎啊…… 王胜春看素蓝跟几个同伴都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了,她就忙跟姑告辞,说她们几个刚来什么也没买,去那边逛逛。 她猛想起刚才那个小偷,就又靠近姑让她把钱放好,注意小偷。 王娟子朝她笑笑,说白小南早有准备了。王胜春觉得自己真是多嘴了,就王小南那么聪明周到的人,还用她提醒这个? 她刚迈开腿要走,耳边传来一声:“胜春,拿着,刚出锅的,你们几个小姑娘边逛边吃。” 白小南把一个大报纸包递到她手里,里面是几根黄澄澄,香喷喷的麻花。 在这个缺少油水的年代,这可是姑娘们最喜欢的零食了。果然,素蓝她们几个一看眼都直了,恨不得这就伸手抢。 王胜春心里暗赞白小南会做人,嘴上也甜甜的夸了他几句,然后迫不及待的抓了一根咬一口,跟他和姑姑挥挥手告别了。 王胜春跟几个姑娘们嘴里“嘎嘣嘎嘣”嚼着麻花,看着琳琅满目的年货,心事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年货还是要买,王胜春就又在一个清早赶着骡车跟妹妹去县里给姥爷姥娘买营养品了。这回倒是把该买的都买了,可算了啦一桩心事,但老支书那件事她心里头还是不舒服,就在赶着骡车回来的路上跟妹妹商议,去老支书村里看看他,顺便打听一下破案情况。 姐妹俩来到老支书家一看傻眼了:老支书病倒在了床上,他家被全村人搬的就剩一张他躺的床了。 猪羊被瓜分,牲口被牵走,粮食被抢光,就连几只鸡都被捉走了,这个家真是一贫如洗了。 老支书儿媳妇说,邻居们起初还冷静,后来就到他家闹起来,说自己家多困难多困难,这要过年了一分钱都没有,他丢钱人的人得负责任……结果老支书把自己家仅有的积蓄给了大伙,大伙一见闹闹就有钱拿,于是又来闹了,最后就把家给搬空了。 而公安局那边没一点眉目。 看着卧病在床的老支书,和他这个空空如也的家,王胜春说出了一句话:“支书爷爷,那笔钱是我给了坏人的,我就补偿给您这笔钱。” 老支书儿子跟儿媳一听都两眼放光的看着她,随即又一脸凄苦的说:“小姑娘,这个时候就别乱说话了,省的惹我们烦。” 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拿出那么多钱来,这不是瞎胡闹嘛。 老支书听了她这句话咳嗽了半天,许久嗓子里呼噜呼噜着说:“胜春,好闺女,爷爷记着你这份情呢,不过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能来看看我就很高兴了,你赶快跟妹妹走,别让村人看见你。” 王胜春倔强的说:“爷爷,您别当我是小孩子胡说八道,我说的是真的,不就是1000多块钱嘛,我这就回家拿。” “小姑娘!小姑娘!”老支书在床上竭力嘶喊。 王胜春拉着妹妹头也不回的出了他家。 路上,王胜夏问大姐:“大姐,你真的要替那个老头还那笔钱吗?” 王胜春说:“不是替那个老头还,是为我自己的过错负责,不然,大姐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王胜夏哭丧着脸嗫嚅:“可是1000块钱呀,大姐你刚种蒜黄挣的钱还没暖热就给人家了……” 王胜春正色说:“老二,钱没了再挣,这样问心无愧。” 到了家,王胜春怕跟娘说了她不同意,就径自拿了钱奔赴阎寨村老支书家了。 老支书儿子跟儿媳把他强扶下床,两口子架着他领着王胜春去了大队部,因为家里的地排车也被村民拉走了。 老支书虚弱的在大喇叭上吆喝,让全村人来大队部开会。可是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一个村民来。 王胜春冷笑一声,跟老支书说:“爷爷,你该跟大伙说那笔钱找到了,看看有人来没人来。” 老支书凄然一笑,叹息:“我当了一辈子老支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 他儿子跟媳妇都流下了眼泪。 老支书被儿子跟媳妇搀扶着坐直在大喇叭前,他使出全身力气对着喇叭喊:“阎寨村的全体社员,都到大队部来开会,那笔钱……到了。” “呜呜呜……”他发出了苍老的哭声。 他儿子跟媳妇也泣不成声。 王胜春也咬着嘴唇忍不住落泪了。 这一声吆喝,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村民们一窝蜂的挤进了大队部,嘴里都嚷嚷着“钱在哪钱在哪”…… 老支书被王胜春跟他儿子儿媳搀扶着站到简陋的主席台上,朝众人费力的吼:“都安静,听我说!” 众人才稍稍安静些了,但是还争前恐后的往前挤,生怕谁离的远就拿不到钱了。 老支书又咳嗽一阵子,呼噜呼噜的喘着气跟大伙说:“这钱,不是找到了,是一个小姑娘借给我,让我还给大伙……” 然后他把那天遇到王胜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大伙讲了出来。他指着王胜春说:“这小姑娘的气节令我这个老党员,老军人都汗颜呐!” 刚才还喧闹着要钱的群众们登时静下来了,都直直的看着王胜春。 王胜春高举着手里的包朝众人说:“钱在这!我可以按照大伙凑钱的数额一分不少的退还给大伙,但是,大伙得把拿老支书家的钱,还有物品都还回去,因为老支书病成这样了都没钱看病,他需要大伙把他的钱还回去治病。” 屋里还是雅雀无声,但他们都低下了头。 老支书又问一遍众人:“小姑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我一把老骨头了,无所谓了,但是我儿子媳妇还有孙子还得吃喝呀,你们把拉我家的粮食跟家禽都送还给我们,我这就发钱,谁家当时凑了多少我这都有数,一个一个来领。” 第112章 看你表现 钱发完了,村民们自发的拿了钱就回家给老支书还钱还物,一会功夫,老支书家的东西全部归位,家又像个家了。 老支书一家对王胜春感激零涕,老支书老泪纵横的说:“我阎学理活了七十多岁,没欠过谁的钱,没欠过谁的情,如今居然老了老了欠一个小姑娘钱,欠一个小姑娘的情,我老脸都没地儿搁啊……” 王胜春虽然没了1000块钱,但是全身卸下一块大石头般轻松,困扰她好几天的事终于解决了。但是她心里又猛地一沉:娘知道了这事会怎么骂她? 好,随便,挨骂挨打我认了。 可一想起娘那刚刚恢复些红润的脸,她真的怕了,怕她记忆里熟悉的娘那凄苦的样子又回来了。 毕竟这是1000块钱呢,她就这么“借”出去了——等同于给出去了,娘还不心疼死。家里日子刚好过点,这不又回去了吗。 忽然,她对自己做出了良心拷问:我做的到底对吗? 其实那件事错不在我呀!可是,我也有责任,我捡了该交到派出所去呀,不能自己做主给失主…… 她一个人坐在路边,久久不动。 忽然,一道影子遮住了她的影子,她抬头一看惊叫:“你怎么来了?” 魏丰年随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轻声说:“地下凉,坐我车后座上。” 说着把她抱到车座上。 他也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因为天冷,他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个棉垫子。 他看着她温柔的说:“我去你家找你了,老二说你去阎寨了,我就在路上迎你,就看见你在这坐着了。” 王胜春见到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抓着他的胳膊嗫嚅:“我心里好难受……” 就把这一切跟他说了出来。 她说完仰头看着他问:“丰年,你说,我做的对吗?” 魏丰年温声说:“对,因为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心里就不会安宁。” 王胜春哽咽说:“可是我这么做了,我娘心里就不会安生……” 魏丰年笑笑说:“不就是1000块钱嘛,咱又不是不会挣,这样,我先把我那1000块钱给你,老支书那1000块钱算是我借给他的。你放心,我的钱我自己做主。” 王胜春摇头说不行,魏丰年说:“没事,咱两个暖棚再过二十多天就能见钱了,等你有了再还我。” 王胜春还拒绝,魏丰年说:“就这么定了,我回家拿钱去。” 当魏丰年在晚上拿着钱来到王胜春家里,准备把钱悄悄给她的时候,李大云说:“丰年,我都知道了,你的钱你拿回去,给你娘让她好好收着。” 魏丰年看向王胜春,她笑笑说:“我娘都知道了,她同意我那么做。” 魏丰年有些吃惊的看着李大云,心里对她这个贫穷的农村妇女又多了一层敬意。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我没文化,可是你姥爷是个文化人,他教导我们,人呢,再穷不能没气节,做了错事就担起责任来,钱可以再挣,丢失了气节就再找不回来了。” 王胜春跟魏丰年鼓起掌来。 李大云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嗔怪魏丰年:“丰年,小伙子,大婶明白你的心,但是大婶今天得说说你,你虽然是个男子汉,但也不能做事这么武断,凡事得跟你娘商量一下。钱虽然是你挣的,但如今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挣钱是你的责任,是你该做的,并不是你就有权利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魏丰年低下了头。他愧疚的说:“婶子,您教导的是,我回家就跟我娘道歉。” 李大云微笑着说:“这就对了,钱你拿回去给你娘放着,用钱的时候再问娘要。” 魏丰年点头。 李大云笑笑说:“你娘一看就是个明理人,我可比不了呵呵呵。” 王胜春亲昵的搂住娘的脖子,头抵到她怀里由衷的称赞:“不不,娘是世界上最明理的母亲!” “嗯嗯……大姐……我要……娘”小宝看见大姐占着娘的怀抱不干了。 众人都笑了。 王胜春就笑嘻嘻的摸摸弟弟的脸,把娘还给他了。魏丰年提出去暖棚看看蒜黄的长势如何了,俩人就结伴去了。 暖棚里蒜黄已经出嫩芽了,不出一个月,又能出棚了。 俩人说了几句蒜黄的事,王胜春忽然眨眨眼,瞥一眼魏丰年说:“问你个问题,你要拍着良心回答。” 魏丰年有些慌了,看着她问:“什么问题?” 王胜春板着脸问:“如果我跟你娘同时需要你手里的1000块钱,你给谁呢?” 这个问题跟后世流行的“我跟你妈掉进手里你先救谁”异曲同工。 魏丰年这个直男果然愣住了,他嘿嘿笑笑说:“这钱你要是用的话就给你好了,你还扯上我娘干嘛呢?” 王胜春鼻子一皱说:“我是说如果。” 魏丰年说:“什么如果不如果的,我不玩那虚的。” 王胜春傻眼了,他就这么打发我了?我就这么被打发? 不行。王胜春揪住他的衣袖说:“回答我,必须回答我。” 魏丰年敷衍说:“给你,给你好了。” 王胜春扑哧笑了。 本来就是开玩笑嘛。 她这一笑把魏丰年的心都笑化了,他一直觉得王胜春捉摸不定,难以亲近。想不到,她也有这么好哄的时候。这一刻,她在他眼里就是个懵懂单纯的小女孩。 王胜春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努努嘴说:“看什么看,没看过呀。” 魏丰年抓住她的手,轻声说:“我就是没看见过你这副可爱的模样,你一直都是那么高冷,令人不敢亲近。” 王胜春冷笑:高冷?我都不知道为这“高冷”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我何尝不想当个小鸟依人般的小公主,只是,那个可以“依”的人在哪? 她有些恍惚的笑了一下说:“我只是不敢轻易付出我的感情罢了。” 魏丰年深情的注视着她说:“胜春,忘了他,他也再不敢打扰你了。” 王胜春感激的看着他哑声说:“嗯。” 魏丰年心头一喜:“那你就是答应跟我开始了?” 王胜春抿嘴笑了,又使劲绷住笑说:“看你表现。” 魏丰年浑身一震:好歹得到了句准话呀! 那就好好表现。 魏丰年腻腻的抓住王胜春的手说:“要不我还睡在这里,你晚上没事就来跟我一起看暖棚。” 王胜春撇嘴说:“你可拉倒,这蒜黄才刚露头你睡这干嘛,还有,这都快过年了,你还能睡外面嘛,有病。”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不是想跟你多见面嘛。” 王胜春呸他一口,又偷着笑了。 临分别时,魏丰年说:“后天就是年前最后一个集了,我跟海洋约好了一块赶集,你也约上红燕去,咱们在集市西南角的路口碰头。” 王胜春想想这几天不赶集干什么呀,就答应了。 魏丰年从兜里掏出十张10块的递给她说:“刚给出去1000块钱,你就别花家里的钱了,拿着。” 王胜春心里暖极了,想不到他这么细心周到,但她摇摇头说:“我还有钱,再说年货都备齐了,我也不买什么东西了,你把钱拿回去给大娘,今年也过个肥年。” 魏丰年眼里一暗,小声说:“你是不肯要我的钱是?那还是从心里没接受我呀。” 王胜春只得跟他解释:“不是的,是我真不需要钱,等我需要钱了再跟你借行不行?” 魏丰年就说:“那行,你什么时候需要钱就跟我说。” 说到这里坏笑一下说:“放心,你拿了我的钱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许,只是,让我亲一下就行了……” “呀,这么坏这么坏……”王胜春躲避着他的吻捶打起他来。 第113章 抓小偷 后天是腊月二十八,今年最后一个集了,这最后一个集,新衣裳都早做好了,也没人再扯布了,所以红燕如约跟王胜春一起赶集。 俩人把自行车寄存在集市外围的看车出,信步朝集市上走去。王胜春知道今天卖零嘴的肯定多,她自己也馋这个年代的精巧零食了,这时候的小吃都不像后世,加这色素加那防腐剂的,这都是纯天然食品。 王胜春今天穿着新买的大红色毛呢风衣,黑色平跟皮靴(红燕不许她穿高跟鞋),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还抹了粉,搽了胭脂,涂了口红,美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其实她不施粉黛也照样光彩照人,只是,她想更光彩照人! 身边的红燕也不逊色,她穿着一件正流行的紫红色配小花的袄罩,腿上也是一条黑色裤子,裤子穿在腿上绷紧绷紧的。以前她都是里面穿一条秋裤,如今里面套着棉裤,所以裤子才这么紧。 其实她身架子小,属于那种脱衣有肉穿衣并不显肉的圆润小巧身材。她里面穿着棉裤,两腿绷的紧紧的,倒更显腿上的曲线了,还衬得两腿长一些了。当然,助她腿长的主要工具还是她脚上那双有八公分的高跟皮靴。她穿这么高的鞋,才跟穿平跟鞋的王胜春身高也不相上下了。 红燕踩着恨天高,走路毕竟有风险,她就挽着同伴的胳膊,靠着同伴的支撑摇曳多姿的走着。这样的两个美女走在大街上,不把人们的眼亮瞎才怪。 大街上只要看见她们的,没有一个不把眼睛黏在她俩身上的。这么炙热的眼神烤在身上她们能没知觉吗?有,但是两个人都习惯了,个个高傲的像个小公主般昂首挺胸的朝跟魏丰年约定的地方走去。 一群小伙子追在她们后面看,红燕一甩辫子说:“真没出息,这么不要脸的盯着咱俩看。” 王胜春故意四处看看,说:“没有啊,他们是看你自己,不是看咱俩。” 红燕推她一下,然后又搂紧她的胳膊,把身子挨着她的身子。王胜春小声嘀咕:“我说你今天穿这么高的鞋干嘛,走路都走不好还得我搀着你。哼,又不是相亲。” 红燕俏脸一红,伶牙俐齿的反问:“不相亲就不能穿高跟鞋了,难道你今天打扮这么好看是相亲?” 王胜春可说不过这个刀子嘴,趁早投降。她就朝约定的地方看看说:“别废话了,看看魏丰年跟魏海洋来了没。” 红燕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忽然停住脚步面对王胜春问:“你看我头发乱了没?擦的粉花了没?” 王胜春故意不看她,嘴上说:“反正都是丑,乱不乱花不花有什么区别吗?” 红燕不跟她闹,两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脸一拉说:“我不跟你闹,给我好好看看我。” 王胜春看着她那两根油黑的辫子,那粉嫩嫩妖艳欲滴的脸蛋,不无羡慕的说:“放心,你是整条街最靓的妞。” “嘻嘻嘻……”红燕笑了起来。 俩人还没走到约定地点,魏丰年跟魏海洋就穿过人流跑过来跟她俩汇合了,后面那几个小伙子一看赶紧逃窜。 四人见面就那么自然的分成两对,魏丰年跟王胜春并肩走在前面,魏海洋跟赵红燕并肩跟在后面。前头的俩人有说有笑,后面的俩人窃窃私语。 过年最后一个集市上人多,卖东西的也多,品种也齐全,那些买日用品的倒没了,全部是吃喝玩乐的东西。王胜春挤在人群里两眼只盯着吃的,看到炸地瓜饼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拉着魏丰年就往前挤。嘴里叫着:“给我买!给我买!” 魏丰年宠溺的拧一下她的嘴角,小声取笑她:“馋嘴丫头,将来做了我媳妇可要被人笑话的。” 王胜春白他一眼:“想得美,谁要做你媳妇。” 魏丰年抓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你不做我媳妇你可亏了……” 王胜春羞得面红耳赤,挣脱开他的手锤了他几拳,然后嘴一撅说:“我不吃红薯饼了,红燕,咱走,不跟他们一块赶集了。” 魏丰年慌了,忙拉住她嘿嘿笑着道歉。后面的红燕问:“你俩干嘛,魏丰年,你欺负我家胜春了?” 魏丰年可不敢惹这个小辣椒,就一脸惊恐的说:“不敢不敢,小的断然不敢。” “格格格……”两个姑娘笑喷了。 魏丰年跑到那个卖红薯饼的摊位前买了四个红薯饼,四人一人一个吃着继续逛。 忽然人群里一个人惊叫:“我的钱包没了!” 四个人本能的检查检查自己的兜,红燕低头一看惊叫:“哎呀我的衣服被割烂了!” 王胜春心里一格噔:完了,钱被偷走了。 红燕的上衣被割了一个两寸多长的叉子,藏在里面暗兜里的钱也不见了。 “哎呀哪个挨千刀遭雷劈的把我的钱偷了呀!”红燕哭嚎起来。 魏丰年和魏海洋一起去搜寻可疑人员。 这时不远处有人指着一个人喊叫:“就是他,逮住他!” 王胜春跟着混乱的人群去看,忽然心又揪了起来:是那个人,又是那个人,那个冒领走阎支书1000多块钱的混蛋。 他用灰色的肮脏尾巴蒙着脸跟嘴,那人的影像刻在她的记忆里了,这次她不会再认错了。 那个被吆喝的人缩着脑袋穿梭在人群里,看准前面有条小路,耗子般挤出人群往那条小路上飞跑去。 他果然有做小偷的潜质,两条腿跑的飞快,那几个被偷钱的人追着就被甩远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脱掉。 红燕和王胜春,还有魏海洋却不死心的继续跟着追。“站住!给我站住!”红燕扯着尖利的嗓子吆喝着追赶。 发现他们几个穷追不舍,那个小偷气喘吁吁的停下了,他待他们靠近,嗖的从身上抽出一把长匕首,挥舞着朝他们说:“谁敢来我一刀捅了他。” 看到明晃晃的刀子,三人都怕了,魏海洋一介书生更是怂成狗,他两手伸展护着后面的两个姑娘,连连倒退起来,毕竟命比钱重要。 那几个喊着被偷钱的人也不敢上前了,其他没少钱的人都只是远远的看热闹,更没人挺身而出,毕竟大过年的,谁想惹事上身呢,更何况小偷身上还有家伙。 可是王胜春身上的倔劲来了,她大喊一声“你个不要脸的骗子,我今天非把你送派出所……”就没命的朝那个人扑去。 而红燕此刻也大叫一声“小偷你不把钱给我我跟你拼命”然后不顾一切的就朝小偷扑去。 魏海洋都根本没意识到她俩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就一把没拉住她,让她窜了出去。 就在王胜春跟魏海洋嘶喊着飞跑去拦她俩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横冲过来,飞身把小偷扑倒在地,顺势夺过了他手里的刀,紧接着大伙就看到,那把刀压在了小偷的脖子上。 王胜春跟红燕震惊了,远处看热闹的大伙也都震惊了,那个人是魏丰年。 怪不得他刚才不见了人影,他是看当时追不上,从侧面包抄过来了。 “海洋,快找个东西捆住他手,送他去派出所!”魏丰年朝魏海洋吼叫。 这时一个人递上来一根绳子,魏海洋接过一跃而上,跟魏丰年三下五除二把他给绑了。 王胜春也跑到他跟前,死死的盯住了他看。这个人的模样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天早上半张脸都围着,但他的眉眼被王胜春记在心里了,因为恨之深相之刻,她不会认错人的。 红燕跑过来就弯腰从他身上搜钱,拿到自己的钱装好在另一个兜里,然后一抬脚,用鞋跟猛跺在那个小偷的手上,那个小偷惨叫声震天。 王胜春却一脚踢在那个人脸上,咬牙切齿的吼:“混蛋,认得我不?我捡了阎支书的钱,你说是你的,你咋这么没羞耻呢!” 第114章 红燕跟魏海洋 说罢又是一脚,皮底子鞋跟人脸亲密接触可够过瘾的,把那个人踢的凄厉惨叫。 之前那几个喊着被偷钱的人一看小偷被捉了,没危险了也围上来了,弯腰就要掏小偷身上的钱,被王胜春拦住说:“你们别乱动,我们把他送派出所,到派出所再拿回自己的钱。” 然后跟魏丰年魏海洋说:“快,送他去派出所,让派出所人员审问他,我们也赶快去阎寨找阎支书,让他认认这个人。” 那人被扭送到了派出所,王胜春跟派出所领导说了那次冒领钱的事件,说她就是那个捡钱又被骗子骗走钱的当事人,说她认定这个小偷就是那个骗子。 派出所领导将嫌疑人拉去审讯,这边王胜春让魏海洋跟红燕在这等着,她跟魏海洋匆匆去阎寨村。 阎学理老支书跟随俩人急火火的来到派出所,一看那个人就惊叫:“瓜娃子!” 原来这个人也是阎寨村的,他三十多岁的人了,偷鸡摸狗不务正业,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老支书喝问他:“那1000块钱是你从这位姑娘手里冒领去了不?” 派出所领导说:“是,他刚才已经承认了。” 村里人凑钱给老支书代购原料,他知道的很清楚。小偷的本性令他动了偷窃的心思,当晚就想偷了那笔钱,奈何老支书一夜都把钱抱在怀里睡觉,他没得手。就在天不亮老支书独自上路后,悄悄跟在他身后,想冷不丁抢走那个包。没想到老支书半路遇到几只野狗,它们撕扯他口袋里带的干粮,他把干粮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块扔给几只狗的时候,那抱在怀里的皮包就滑落下来。 老支书毫不知觉钱掉了,那群狗吃完了干粮又来撕扯他,他就一路走着一路弯腰拾土坷垃砸狗,就这么走远了。 这个瓜娃子欣喜非常,正想跑上去捡起皮包的时候,王胜春飞快的赶着骡车先他看见了那个皮包,他正气恼,却看她没有拿上钱走人,还停下来等着人认领,就顺水推舟去认领了。老支书家他经常去,他家那只皮包什么样他不清楚吗,所以蒙混过关了。 阎老支书气的扬手就朝他脸上抡了一巴掌,气喘吁吁的骂:“你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这些年我可没少教导你,没少给你吃喝呀,可怜你一个光棍没人管,还让儿媳妇给你做鞋做棉衣,你就这么报答我呀……” 那个瓜娃子低着头任打任骂。阎学理老人骂够了就喝问:“钱呢,那1000块钱呢?那可是全村人的血汗钱呐!” 瓜娃子嗫嚅:“叔,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感恩,我是觉得那钱反正不是你的,就算偷走也不是偷你的,更何况我不是偷……其实那1000多块钱我一分都没敢动。这些天你被村人那么难为,我几次都想把钱再送给你,可是……一是不敢,二是不舍得……” 王胜春他们被气笑了。 这下事情水落石出,王胜春心里的愧疚释然了,老支书心上压着的这块巨石也卸下了,她借给他的那1000块钱也能讨回来了。 那1000多块钱瓜娃子在派出所人员的押送下从家里拿了出来,派出所人员核对后交还给了阎学理,老人转手给了王胜春,还跟她一个劲的说谢谢,说要不是她他这条老命可就没了。今天要不是他们几个,这瓜娃子也抓不住,案子还是破不了。 皆大欢喜,王胜春接过钱也不敢再赶集了,得把钱送回家去。就提出让魏海洋跟红燕赶集逛着玩去,她跟魏丰年回家,因为她一个女孩子带着这么多钱路上不安全。 红燕嘟着嘴摸着被划烂的新袄罩说:“我逛什么逛,衣服都烂成这样了,我也回家了。” 王胜春就看看魏海洋,魏海洋一副不肯就此离去的模样。王胜春就顺口邀请他:“那要不你也跟我们一块回我家,等会再跟丰年一起回你们家。” 魏海洋欣然同意。四人就一起回王祥寨了。 路上,红燕一个劲心疼她的新上衣,王胜春就说:“要是梅香姐还在我家就好了,她那双手可巧了,能把你的烂了的衣裳补得天衣无缝。” 说到张玉梅,王胜春心里又一沉:孙梅香从她家离开去省城找她堂姐都二十多天了。 送她上火车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她,到了省城后就赶快写信过来,好让她们全家放心。梅香也信誓旦旦的说到了省城就先写信回来报平安。这都二十多天了,信早该来到了呀。 李大云跟她嘀咕很多次了,她担心孙梅香没找到堂姐,又担心她路上被谁骗了,总之心里疙疙瘩瘩的。 到了家,王胜春将这个好消息跟娘说了,娘激动的不知所措,想不到这钱还能找回来。 当她听到他们抓小偷的危险状况,又心疼不已,后怕的说:“丰年,你这孩子也太鲁莽了,那个小偷手里可是有刀啊,万一……” 魏丰年笑笑说:“婶子,这不没事嘛,以后我会注意的。” 看看快晌午了,李大云就说:“你跟海洋都在这吃饭,大过年的,家里什么都有,咱炒几个菜,中午热闹热闹。” 魏丰年经常在这个家吃饭,他是不客气,但他怕魏海洋不好意思,就转头问他,魏海洋却拿眼去看红燕。红燕朝他轻声说:“胜春家不是外人家,就在这吃饭。” 魏海洋就笑的一脸灿烂的朝李大云说:“那就麻烦婶子了,您看看,我们这仓促的来了,也没带什么礼品,真不好意思。” 李大云呵笑着夸赞他:“看看你这个孩子客气的,哪那么多事事,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我可是听胜春说了,你这个孩子能耐的很,小小年纪医术了得,什么病都能治……婶子一见你,又长的一表人才真是难得呀,啧啧,有对象了?对象得长的跟仙女似的才配的上你呵呵呵……” 她这随口一句话令两个人都变了脸:红燕不自在的看向别处。魏海洋一副尴尬的样子,干笑两声没回答。 魏丰年却替他回答李大云:“婶子,这小子嘴严的很,他对象还是城里一家医院的大夫,人家俩人是同学。” 魏海洋的脸上浮出了细汗。红燕一脸幽怨的看他一眼垂下了头。 但魏丰年根本没注意到俩人的表情,这时王胜春忙着预备菜,也没发现俩人的神色。 李大云听了由衷的夸奖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还说等他娶了媳妇他的诊所名气就更大了。 魏海洋忽然说:“婶子,我这准备退婚呢。” “啊,你说什么?”魏丰年惊问。 从堂屋拿着一把腐竹往厨房来的王胜春也愣住了,看着魏海洋问:“你开玩笑,你跟你对象可是门当户对呀,都是大夫,将来结婚了共同把诊所干大发了,真是琴瑟和鸣,珠联璧合的一对好姻缘呀……” “胜春,我回家跟我爹娘说声魏大夫来了。”红燕突兀的插话,然后飞身跑了出去。 魏海洋看着红燕的背影一脸紧张。 他这副样子引起了王胜春的注意,难道…… 红燕爹娘听说给闺女治病的大夫来了,当然满腹感激的过来跟他打招呼,还热情的请魏海洋去他家吃饭。魏海洋不好意思的说不去了,下次有机会。 王胜春娘俩也说这顿饭她们家管,还邀请赵老大两口子也在这吃饭。赵老大两口子当然不会留在这,客气几句就告辞回家了,到了家里,让红燕拿来了一只烧鸡,一块牛肉,还拿来一些自家发的豆芽。 李大云客气几句就收下了,因为这是赵老大夫妇招弟魏大夫呐。王胜春笑嘻嘻的跟红燕说:“红燕,你怕冷,今天中午你负责烧火哈,一会你是主陪呢。” 红燕却薄唇一抿说:“哦,我就不在这吃了。” 说罢扭头就走。 第115章 过年走亲戚 “哎红燕……”魏海洋喊着想追出去,碍于是在别人家就止住了脚步。 李大云让王胜夏去拉她回来,王胜春拦住了她们,小声说:“走就走,红燕那脾气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的话也不听。” 菜很快好了,一大家子满满当当的围着桌子坐下,小宝跟小胜冬都争着坐魏丰年身边,小宝干脆抢坐到他腿上了,小冬冬不甘示弱,也把小短腿一跨往他腿上坐。 魏丰年干脆把他俩都抱到腿上,宠溺的摸着他俩的头说:“一人一条腿,这下不争了。” 全桌人都笑了。魏海洋看好友在这个家里这么受欢迎,又看着他跟王胜春相处那么亲近自然,一脸的羡慕。 李大云跟王胜春一人一个把俩小东西抱过来,哄他们说丰年哥哥要吃饭,吃了饭再哄他们玩。 席间,看魏海洋无心吃饭,情绪也很低落,王胜春眨眨眼,装作无意的问:“海洋,刚才你怎么说你准备退婚呀,是真的吗?” 魏海洋张口说:“是真的。” 魏丰年凝神问:“你没吃错药,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婚?是那女孩在医院里有相好的了?” 魏海洋摇头:“不是,是我……不喜欢她了,我遇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 魏丰年疑惑的皱起眉。 王胜春瞪他一眼,小声嘟囔:“真是个榆木疙瘩。” 魏丰年一脸懵逼的不说话了。 王胜春正色问魏海洋:“那你要是跟现在的对象退了婚,跟这个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再遇上真正喜欢的人呢?” 魏海洋懂她的意思,他盯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胜春,也许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个对待感情随便的人。我跟我如今的未婚妻并不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们是同学,她对我早就有意思,而我只当她是个不讨厌的女同学罢了。毕了业他父亲托人找我父亲说我们俩的事,我父亲觉得我们是同学,又都是大夫,而且人家还是城里人,还在县医院上班,觉得我家高攀了,只要人家不嫌弃就好,于是我们的亲事就顺理成章的订下来了。其实,见到红燕第一眼我就认定,她才是我真心喜欢的女孩。” “啊……”魏丰年终于知道了。 李大云跟王胜夏也吃了一惊:这个大夫喜欢红燕呀! 王胜春郑重的说:“红燕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我得替她把把关。你追红燕可以,但是你必须是自由身才能追她,不然,你就再别提这回事,你现在只是她的大夫,她只是你的病人。希望你为她考虑一下,她是个女孩,如果你的事处理不好就跟她不清不楚的,最后受伤害的是她,你懂的。” 魏海洋惭愧的低下了头,他最后保证,再他退婚之前不会跟红燕过多接触的。 晚上,王胜春找到红燕,俩人坐在角落里说悄悄话。王胜春跟她说了今天中午的事,由衷的说:“魏海洋人品是没问题的,这个丰年可以保证,你呢,你对他的感觉呢?” 红燕一向敢做敢说,“我喜欢他,我对他一见钟情。只是,我以为我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家是文化人,是医生,我就是一个村姑,哪跟哪呀?没想到,找他看病这些天,我发现他对我特别体贴,对我的病特别上心,对于生活中该注意的方面又左叮咛右嘱咐的。我不傻,我知道他对我的关心超过了医生对病人程度,然后他就……” 红燕说到这里停住了,脸红的像小苹果。 王胜春紧张的问她:“然后他就怎么了?不会你们……” 红燕扑哧笑了,拍打一下她说:“乱想什么呢,姑娘家家的,真不要脸嘻嘻嘻……” 王胜春不干了,对着她吼叫:“我说什么了?你才不要脸呢!” 红燕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屋里有她一群妹妹呐。然后小声跟她解释:“那天下午,我又去找他拿药,他给我开好药后他就问了我的私人问题,我就把跟大勇退婚的事如实说了。他赞叹我聪明有魄力,说他很喜欢我的个性。然后看看天色不早了,就提出送我回家。我心里美美的,就答应了,在路上,他就跟我表白了,说他喜欢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呀,我就说我也喜欢他。不过胜春你放心,他很绅士的,除了把脉,他根本没碰过我的。” 王胜春摇手说:“不说这个,我问你了解他跟她现在对象的情况吗?” 红燕点头:“我了解,他说他未婚妻是很优秀,也是他父母的骄傲,但他对她根本没什么感情,当初订婚也是敷敷衍衍的。他说了,他一定会退婚。只是,遭到了他父母的反对,所以,眼下还没处理好。” 红燕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 王胜春说:“红燕,我的意思是,在他跟他未婚妻接触婚约之前,你不要跟他走的太近,甚至不要付出感情,相反要把感情压下,不然你就是第三者,这样会令他父母非常反感你,还会对你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对了,我也这么跟他说魏海洋说了,让他为你考虑一下。” 红燕两眼晶亮的看着王胜春,忽然抓住她的手,轻声说:“胜春,你替我考虑的太周到了,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王胜春肩膀一耸,瞥她一眼说:“跪下磕个头。” “想得美,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两个姑娘打闹在一起。 “老大在家吗?”媒老五的声音传进俩人耳朵里。 那屋马上传出秋菊的声音:“老五哥,老大去煤窑上班了,你有事吗?” “嘿嘿,有事,有事。” 他是个光棍,所以家里男主人不在家他不好意思进屋,就站定在院子里。 秋菊也不邀请他进屋,走出来站在他跟前问:“老五哥,什么事呀,要不我去喊老大回来?” 媒老五说:“不用不用,就是我给咱红燕又说了门亲事,那个男孩就是咱邻村东寺的,他呀,早就对咱红燕有意思,听说咱红燕退婚了还没婆家就托我来做媒……” “啊,这事呀,那感情好,老五哥你说说那男孩家里什么情况……”秋菊高兴的盘问起对方的家庭情况来。 她为什么这么热情?一是红燕这过了年就20了,属于大龄姑娘了,二是最戳心的一点,自己闺女可是绝户头的闺女呀,好的人家谁愿意娶这样的人家的闺女呢,所以有人说媒她就受宠若惊般热情。 红燕这时毅然走到媒老五跟前,口气强硬的说:“老五大爷,这事我不同意……” “二妮子,回屋去,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秋菊厉声拦住闺女的话呵斥她。 秋菊从来都活得小心翼翼,就是对闺女们也是细声细气的,这样吼叫闺女的次数很少。所以泼辣的红燕也被娘这吼叫给吓住了,吐吐舌头跟王胜春回屋了。 大年初二,王胜春赶着骡车,拉着娘跟弟弟妹妹,还有一车营养品去了姥娘家。 姥爷姥娘一家早吃过了外孙女送来的蒜黄,也知道种蒜黄赚大钱了,老两口自然很高兴。舅舅妗子呢看见二姐今天拉这么多东西走亲戚,还个个穿着新衣裳,与往年寒酸的模样大相径庭,都乐的合不拢嘴。 当王胜春跟李大云把给全家人扯的衣裳料子拿出来分的时候,全家人都激动不已,个个不顾形象的拿起布料就在身上比试起来。 李大云骄傲的说:“爹娘,她舅她妗子,这料子都是胜春给你们扯的,钱也是她挣的,咱们的大闺女有出息了。” 众人都一齐夸赞王胜春,把她夸的都不好意思了,只好端着水杯不停的喝水。 说着慧明表哥也赶着骡车载着一家人来了,大姨一家也跟着乐呵呵的夸王胜春有能耐、孝顺。大姨还说孩子们都得向她学习。 姥爷姥娘跟舅舅妗子都说是是是,结果整整一上午,满满一院子人都在夸王胜春,把她弄的苦不堪言。 忽然,慧明表哥把她喊了出去。 第116章 接受锦旗 王胜春今天一看见慧明表哥就觉得他眼神忧郁,神情憔悴。大家说说笑笑他也不答话,必须说话时也心不在焉的。 俩人来到僻静处,王胜春就先关切的问:“慧明哥,你最近遇上什么事了吗,你状态很不好呀。” 刘慧明一脸哀怨的看着王胜春说:“我的好妹妹,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呀,我想张玉梅。” 王胜春白楞他一眼说:“没出息,你还害上相思病了?” 刘慧明苦着脸说:“胜春,不瞒你说,我真的得相思病了……” “噗!”王胜春一口水喷了出来。 她被呛的咳嗽了好一阵子,蹲在地上捂着嘴偷笑。 刘慧明不理会表妹的表现,自顾自的倾吐:“自从她走了之后,我白天干活想着她,夜里睡觉梦见她,我无时无刻不再想她……而且,我这几天老是梦见她被人欺负,她一声声的喊我救她……” 王胜春调侃他:“你可拉倒,她就是被人欺负也不会喊你救她,你别自作多情了。” 刘慧明急了,他也蹲下,对着王胜春的脸吼叫:“胜春,你别贫了,你跟我好好说话不行吗!” 王胜春看他真急了,就正色说:“慧明哥,其实不光你想念玉梅姐,我们全家都记挂着她呢,她这走了二十多天了也没来个信,不知道她到底找到她堂姐了没有,工作有着落了没有,现在过得怎么样?可是,我们再急也没用啊,只能只能等着她的来信了。” 她直恨现在的信息不便,要是像后世有手机就好了。 刘慧明一脸焦虑的说:“是呀,我也是担心她现在的处境呀。胜春,你不是有她堂姐在省城的地址吗?” 王胜春点头说:“有啊。” 刘慧明说:“给我地址,我去省城找她去。” 王胜春看着刘慧明认真的样子,点头说:“好主意。” 刘慧明倒是吃惊了:“你不拦着我?” 王胜春反问:“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刘慧明张张嘴反而说不出所以然了,他干笑两声说:“我以为没有一个人会同意我去找她,都说我是疯了呢。” 王胜春说:“慧明哥,如果你真的爱,就大胆的去爱,玉梅姐杳无音讯,你作为一个男人就该去找她,这怎么能是疯了呢?” 刘慧明要做的事得到了认可,他激动的眼里闪出感激的泪光。他居然哽咽着说:“胜春,我想明天就去找她。” 王胜春点点头。 每次到了姥娘家,大姨跟娘都围在姥爷姥娘身边说个没完,今天因为自己,娘的话更多了,所以都到晌午了也没人帮舅舅舅妈做饭,王胜春就拍拍表哥去厨房帮忙。 妗子对王胜春的态度那是大变了,以前嫌弃她不懂事,家里日子过那么紧巴还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巴结苏家,想攀高枝当有钱人家的媳妇置自己家里的娘跟弟弟妹妹都不顾。现在好了,听说她跟苏家那个孩子断了,一个女孩子跟人合作做生意勤劳致富,这有钱了就孝敬他们当长辈的,真是好孩子。 妗子切着菜,王胜春蹲在她身边小土豆,她欢快的跟王胜春聊了几句,然后小声问:“胜春呐,你跟妗子说句实话,你跟苏家那小子彻底断了吗?” 她得求证一下呀。 王胜春不屑的摆摆手说:“早断了,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妗子哈哈哈笑了一阵,然后亲昵的说:“那我跟你说个事哈,咱近门子你三舅舅给你说了一个亲事,那小子当从部队转业回来,长的可精神了……” “妗子,我已经有对象了……只是,还没换帖。”王胜春截住她的话头。 妗子听了忙问:“呀,俺外甥女已经有合适的了,那是哪里的孩子呀?咋还没换帖呢?” 王胜春如实说:“他是魏湾村的,就是我现在做生意的合作伙伴。” 坐着烧火的舅舅问:“魏湾村的?谁给你介绍的?” 都知道王胜春父亲是被魏湾村一个姓魏的撞死的。 王胜春怕说出来惹他们不开心,她还得解释,就含糊说:“还没订下呢,我们现在不想这个事,光说挣钱。” 然后就借故喝水起身出了厨房。 吃饭时,大姨夫跟舅舅喝起来没完,一直到下午三点多了两家人才跟姥娘一家告辞了回家。 在路口跟大姨一家分别后,王胜春赶着骡车拐向了自己村里的小路,还没到村里,就听到一阵敲锣打鼓声。她跟家人都奇怪,这又不是早上嫁闺女娶媳妇的,谁家有喜事敲锣打鼓的呀? 她赶着骡车“得得得”的往家走,还没驶进胡同,就被在胡同口站着的红燕和素蓝看见了,她俩都高声喊着朝她的骡车跑过来。 王胜春心里一格噔:出什么事了? “胜春!胜春!有事……”红燕咋咋呼呼叫。 “啊,出什么事了……”李大云在车后头惊问。 她自从没了丈夫,经不得一点事。 “哎呀!哎呀……”红燕跟素蓝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骡车前。 “到底出什么事了?”王胜春镇定的问。 “胜春,喜事啊,大喜事,阎寨村的支书带着他们村的人给你送锦旗来了,他们从村东头就开始敲锣打鼓,一直敲到咱村西头,咱村的支书跟几个干部都跟着呢……”红燕跟素蓝抢着说。 原来呀! “哎呀你看看这,你看看着……”李大云由惊转喜,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王胜春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阎支书太小题大做了,多令她不好意思呀! 不过既然人家来了,她得接待着呀!这时村支书也看到了王胜春一家,就跟阎支书说了,阎支书忙领着那帮敲锣打鼓的朝她迎上来,还高高的把锦旗举起来。 锦旗上写的是:拾金不昧,见义勇为好姑娘。 这大过年的,本来当街就站满了闲人,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人都爱凑热闹,这敲锣打鼓早把全村的人都招来了,他们的胡同顿时挤满了人,乌央乌央的。 王胜春握着阎支书的手,说他老人家太客气了,叫她一个小姑娘实在消受不起。 阎学理老人郑重的说:“胜春小姑娘,这个锦旗你当之无愧,你跟你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高的觉悟,令我这个活了快七十岁的老党员都佩服之极,现在我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将这面锦旗递到你手里!” 说罢高举着递给王胜春。王胜春被这场面有震撼到了,激动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她一脸庄重的双手接过了那面锦旗。 阎学理老人“啪”给她行了个军礼。 “哗哗哗……”胡同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王胜春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她真的很是惭愧,自己不就是做了该做的事,不对,还把事给搞砸了,怎么就享受到这么高的赞誉呢…… “胜春,你如今可是咱全村人学习的榜样了呀,我这个支书代表全村人感谢你!”村支书高声称赞。 “哦!哦!”满胡同的人都欢呼叫好。 王胜春直到躺到了床上脑子里还回响着今天下午的欢呼声。 这一夜,全家人都没睡着,娘几个激动的都围着被窝,议论着今天下午的每个细节,都两眼不离的看着那副锦旗,个个心里都甜如蜜。 王胜春也深切的体会到做一个善良的人有多幸福,她后怕的想,如果当时她捡到那个皮包没想着还给人家,而是打算昧下,会不会遭那个瓜娃子的黑手?就算没遭他黑手把钱拿回家了,她得知阎支书因这笔钱家破人亡,她心里会什么滋味…… 忽然,她一拍被子说:“哎呀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第117章 郭彩玲话里有话 李大云笑着嗔她:“看看你个傻妮子,大晚上的一惊一乍,惊醒你弟弟妹妹。” 王胜夏却好奇的连声问:“大姐,什么事什么事?” 王胜春说:“老二,阎爷爷那笔钱不是村民集资凑的购买材料款吗,他不是说村民们做手工收益不错吗?” 王胜夏眼珠子一转,也一拍被子叫:“大姐,我明白了,你也想做手工。” 王胜春说:“不只是我想做,我想让咱全村人都做,你想,这可是个致富的好机会呀。” 她想让全村都富起来是有“私心”的,乡里已经扯上电了,而且马头乡有好几个村子也通上了,他们村因为村民都穷,扯不起电,所以家家户户都还点煤油灯。 李大云听了也很感兴趣,她就乐滋滋的说:“这手工活都能做呀,你赶快去找阎支书问问,也拿几个样品来,我看看好做不。” 王胜春欣然同意,说既然阎寨村的人一学就会,那说明也没啥难学的。 娘几个直说到鸡叫二遍了,才各自躺下睡了。 第二天王胜春就去阎寨找阎学理老人了。阎支书一家看见王胜春热情不已,寒暄几句后,王胜春就问起了做手工活的事。 阎支书暂时没懂她的心思,就疲惫的摇摇头说:“小姑娘,你也看见了,年前因为这事我差点把命搭上,大伙的做法也令我心寒,这事啊,我已经跟村民宣布了,不管了。而且马上就要选举了,我这个支书也不干了,唉,以后就吃闲饭了,大事小事都不问喽。” 王胜春能理解老人的心情,毕竟他也七十岁的人了,确实也该卸任享清福了。她就微笑说:“我赞成爷爷您退休享受生活,不过,那个做工艺品手工的活我有兴趣,不知道爷爷愿不愿意介绍我跟厂家联系一下呀?” 一听这话,阎学理老人马上爽利的说:“行行行,姑娘你要是想做我可以带你去市里的,你自己跟负责人谈。” 王胜春高兴的说:“太好了爷爷,谢谢您。” 老人摇摇手说:“看你这姑娘,还跟爷爷客气啥呀,你可是爷爷的救命恩人呢。” 王胜春小脸一侉说:“爷爷,以后不许你再说这个话,我还小,受不起。” 阎学理哈哈笑笑说:“好好好,以后爷爷不说了,大恩不言谢,爷爷记在心里就行了。” 王胜春撒娇叫:“哎呀爷爷你又来了,爷爷你该打哈……” “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 一老一小约定,等过了这几天就去市里工艺品厂联系手工的事,因为今天才初三,正是过年家家走亲戚拜友人的当口,一般亲戚走完就得到初七初八了。 王胜春从阎寨村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魏湾找魏丰年,她想把这事跟他说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不知觉的有事就找魏丰年商量了。 到了魏丰年家,郭彩玲很热情的招呼她,魏丰年跟两个妹妹也拉着她亲热不已。但王胜春发现,魏丰年好像有心事,情绪不佳。 王胜春跟郭彩玲说她有事找魏丰年,郭彩玲就领着闺女们出去了,让他俩在屋里说话。 王胜春看看她小心的问:“丰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魏丰年摇摇头,长吐一口气说:“没事,一点小事,不提它了。你这么急的跑过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呀,是蒜黄的事吗?” 王胜春摇摇头,就跟他详细说了做手工的事。魏丰年一听就很赞同,说:“这样,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王胜春其实心里就等他这句话,她觉得自己有些跟他分不开了,去哪都想跟他一起。忽然不敢想了,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危险呀…… 俩人说定了这事,也约好了她跟阎老先生定好了去市里的时间再通知他。王胜春就起身告辞,但是还没走出门,就闻到厨房里的香气,郭丰霞跑来朝她说:“胜春姐,我娘已经在做饭了,你可不能饿着肚子走。” 王胜春笑:“可是这还不到饭点呀,我也不饿,我还是回去。” 郭彩玲就笑着从厨房迎出来,笑着说:“咋不到饭点,这都快12点了,你骑车子到家就都吃罢饭了,赶快洗手,你跟大娘还客气呀。” 魏丰年扯扯她的衣服小声说:“别走了,吃过饭我送你回去,反正年过去了,我还是搬到暖棚里睡,就把床铺带过去。” 王胜春听了他这话就不坚持了,笑笑跟郭彩玲说那麻烦大娘了,我来帮忙做饭。 魏丰年就跟她一起去了厨房,还孝顺的让娘出去,他跟胜春来做饭。郭彩玲却呵斥儿子说:“看你说的,哪能让客人做饭,胜春闺女你出去玩,让丰年跟她妹妹帮我做饭。” 魏丰年笑着说:“娘,你以后别把胜春当客人,我在她家里大婶她们都没把我当客人。” 王胜春看着魏丰年甜甜一笑。 郭彩玲呵呵一笑教导儿子:“那是你婶子一家对你好,不把你当外人看。但是自己得知道自己是外人,不能把自己惯的没礼貌了。” 王胜春眨眨眼,仔细的听下去。 魏丰年一脸幸福的笑着说:“什么礼貌不礼貌的,我在婶子家可随便了。” 郭彩玲脸一拉说:“那可不行哈,你一个大小伙子了,要懂得分寸,亲戚朋友关系再好也不能没规矩,以后除了生意上的事你也少去你婶子家,省的外人乱猜疑。你胜春妹妹也不小了,该是找婆家的年龄了,可别让人误会了。” 王胜春心下一沉,然后抿嘴笑了一下。 魏丰年骤然变色,娘明明知道他喜欢王胜春,他还跟她说王祥寨的人都以为他就是她对象,他已经跟王胜春求婚了。此刻娘说这话明显是故意的。 接着郭彩玲又说:“丰年,上次你婶子给你说的那个姑娘你不满意,这次这个姑娘我已经见了,昨天来咱对门邻居家走亲戚,很好一女孩,跟青莲还有些像……” “娘,我跟胜春不在家吃饭了,我们走了。”魏丰年脸一板,语气冷硬的截住娘的话。 郭彩玲也脸一板,朝他厉声说:“吃饭了去哪?不能走!” 魏丰年深呼吸一口,轻声说:“我跟胜春回去看看暖棚。” 郭彩玲说:“这茬蒜黄才刚长出来,不用看那么紧,再说有胜春一家守着,可以替你多照顾着,你不用去那么勤。” 魏丰年待要张口,王胜春拦在头里说:“大娘说的是,蒜黄才刚长出来,暖棚你不用去看,我们家守着呢,这活包在我身上。” 魏丰年眉头紧皱的看她一眼,她故意忽视他,接着说:“其实我家要有男劳力,蒜黄快收割那几天也不要丰年哥睡暖棚里看着,这是没办法了才麻烦丰年哥这么远晚上住那里。” 郭彩玲呵呵笑笑说:“胜春闺女,看你这话说的,要是你家把啥活都干完了,那我家丰年干嘛呀,你们这是合伙做生意,就该都出力嘛。我的意思是说生意之外就少让我儿子去你家,我是为你考虑呀闺女,你可别多心。” 王胜春笑笑说:“大娘,您这话就多虑了,我再糊涂也知道好歹,谢谢大娘为我考虑这么周到,丰年哥年纪比我还大,他也得找对象呀,是得避嫌……” 魏丰年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冷着脸截住俩人的话说:“胜春,别说了,咱们走。” 说罢径直去推自行车,还让王胜春也推车子出门。 郭彩玲知道儿子的脾气,看他这样子是管不了了,正气的脸红心跳,王胜春则笑靥如花的跟魏丰年说:“大娘这不都快做好饭了吗,干嘛这就走啊,不走,吃了饭再走。” 魏丰年皱紧了眉头。 第118章 你拯救了银河系 郭彩玲探询的看一眼王胜春,随即笑着说:“就是就是,看看丰年你个傻小子,人家客人还不说走呢,你这个主人倒催人家走,这是哪门子的待客规矩呀。丰霞,赶快跟你胜春姐回屋坐着,菜马上好哈。” 魏丰霞虽然年纪小,也感觉出了气氛的尴尬,她拉起王胜春的手说:“胜春姐,咱回屋去,让哥跟娘做饭。” 老二一直在厨房烧火,对眼前发生的事一脸懵懂。老四蹦蹦跳跳的跟着大姐和王胜春进屋了。 魏丰年铁青着脸又把自行车支好了,正待也回屋陪王胜春,郭彩玲朝他轻声喊:“进来帮我切下菜,最后一个了。” 饭桌上,魏丰年神色很紧张,不住担忧的看向王胜春。王胜春则跟他妹妹谈笑风生的,还该吃吃该喝喝,像个傻大姐一样。 郭彩玲一直没怎么动筷子,一脸的犹豫,但是她不说话,王胜春就继续吃。终于,郭彩玲咳了咳,然后干笑两声说:“胜春闺女,大娘做的菜合胃口?” 王胜春咽下嘴里的菜说:“大娘做的菜太好吃了,您看我上了桌子还没停筷子呢,呵呵呵真不好意思。” 郭彩玲跟着她呵呵干笑两声,开口:“胜春闺女,大娘心里有句话一直没敢说,怕姑娘你误会,再伤了咱两家人的感情。” 王胜春放下筷子,两肘支着桌子手捧着脸直直的看向郭彩玲,认真的说:“大娘,您也对我多少有些了解,我就是个直性子,也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您有话就直说。” 郭彩玲就直说了,“胜春闺女,你是个了不起的姑娘,聪明善良,有胆有识,大娘感谢你,也感谢你全家人,你们不但不记仇,还对我家丰年这么好,我们丰年还靠你挣上钱了……” 王胜春伸手拦住她的话:“不对大娘,丰年哥不是靠着我挣上钱了,是我们一起努力挣上钱了,所以您也不用感谢我。” 郭彩玲怔了一下,马上又笑笑说:“那好,这事就不提了,是这样的胜春姑娘,我一直想说的话就是你们俩只是合伙做生意,没有别的关系,但是你俩一个大小伙子一个小姑娘,难免会被人误解。为了避免这个误解,你们呀,俩以后除了生意上的事就少来往,毕竟你俩都得找对象不是。” 魏丰年想张口,郭彩玲狠狠的瞪他一眼,他眼脸一垂闭紧嘴一言不发了,魏丰霞想说话也被娘的眼神吓住了,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很尴尬。 王胜春则谈笑风生的说:“大娘,你说的太对了,两个未婚男女是得避嫌,我们当初一起做生意也是机缘巧合,当时只想着挣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呢,毕竟都年轻,做事也许没把握好分寸,令别人误解了。我是怎么想的,等这茬大蒜种完我们就没必要一起做生意了,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郭彩玲一怔,她没想到王胜春会这么说。 魏丰年低声说:“王胜春,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甩掉我的。” 王胜春抿抿头发,轻描淡写的说:“那是我欠考虑,现在我经大娘的点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所以,咱们俩不能再一起做生意了。大娘您觉得这样是不是很明智呢?”她看向郭彩玲。 郭彩玲一时决意不下。 魏丰年猛地起身,对着郭彩玲说:“娘,我从小到大都很敬重您,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得帮您撑起这个家,给底下的妹妹做个好大哥,也做好榜样,我做事从来都是以不让您生气为原则。我也一直认为您是个开明的母亲,不会像别的父母那样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但是今天您的做法令我很失望,我也……决定不尊从您的意见,我跟王胜春不是单纯的生意合作伙伴,我喜欢她,我正在追求她。” “丰年!” “丰年!” 王胜春跟郭彩玲一起朝他喊叫。 郭彩玲气的指着儿子的脑门说:“丰年,你不能这么跟娘说话,娘也很喜欢胜春姑娘,我打心眼里想让她成为我的闺女,我也希望你俩能想兄妹那样好好相处。做夫妻,你俩不合适。” 王胜春冷着脸对着郭彩玲说:“我也觉得不合适,因为我就没考虑跟谁做夫妻。大娘,我吃饱了,该回去了,谢谢您的款待。” 说罢起身就走。 魏丰年对着她叫:“你不考虑没事,我会一直追到你考虑。” 说罢跟着她往外走。 把郭彩玲气的嘴唇抖得如电波说不出一个字来。 魏丰年紧咬着王胜春的车子不放,王胜春骑快他也骑快,王胜春骑慢她也骑慢,王胜春干脆停下了车子,他也两腿一撑地停住了车子。 王胜春两手抱臂高昂着头挑衅的看着他,他不敢接她的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脚。 王胜春偷笑一下,问他:“你,这是几个意思?” 魏丰年愧愧的说:“对不起……” 王胜春问:“对不起什么?” 魏丰年痛苦的抬头看着她说:“胜春,你就别折磨我了,我……对不起你。” 王胜春笑:“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呀?我不明白呀。” 魏丰年不知所措的嗫嚅:“刚才我娘的话说的太伤害你了,但她并不是不喜欢你,她说了她想把你当闺女,不想你……做她儿媳妇。” 王胜春说:“我没怪你娘啊,我是觉得我还留在那大家都尴尬,况且我也吃饱了才告辞回来了。” 魏丰年急的脸上冒出了汗,他这直男脑子看不懂她的路子呀,就结结巴巴的问:“胜春,那你到底生气了没有啊?” 王胜春忍着笑,又佯装生气,板着脸问:“你觉得我生气了吗?” 魏丰年更乱了,他苦笑着说:“胜春,要杀要剐你就给我来个痛快的,我这受不了呀。” 王胜春终于绷不住了,仰着脸哈哈哈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相反魏丰年更心里发毛了,他直直的看着她,越看越怕…… “那个,胜春你别笑了好不好,你快说你想怎么办。”魏丰年低声下气的说。 王胜春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更搞笑了,就又笑的趴在了车把上。 忽然,她的头被猛地捧起,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他噙住了…… 她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害怕的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骂他:“你有病呀你,这是什么地方你就耍流氓……” 魏丰年因占到了便宜,心里的恐惧和担忧就这么瞬间土崩瓦解了。他伸手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抿到耳后,坏笑着说:“看你老实不……” 王胜春这回没心思逗他了,沉着脸说:“你娘的立场很明确,就是不同意咱俩好,但是你的立场也很明确,就是一定要跟我好。所以,我并不生气。” 魏丰年一听这话满脸笑开了花,很快又一脸凝重,他低声说:“胜春,你是我见过的最明智大方的女孩,我从心底里佩服你。” 王胜春被夸的赧颜了,她笑笑说:“这很简单呐,因为我要跟你谈恋爱而不是跟你娘谈恋爱,将来要嫁的是你不是你娘,咱俩过日子嘛,我干嘛在乎你娘的想法。” 魏丰年感激的说:“胜春,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你,我一直奇怪,我上辈子做过拯救人类伟大壮举吗,让我今生能遇到你?” 王胜春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魏丰年盯住她,忽然,俩人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魏丰年脸色又沉了下来,他抓着她两手问:“对了,刚才你跟我娘说等这批大蒜种完就跟我分道扬镳,也是随便应付我娘?” 王胜春认真的说:“不是。” 第119章 魏丰年娘俩闹翻 魏丰年慌了,他两手移上她的双肩叫:“不行,我不会同意的,我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你也需要我保护!” 王胜春打掉他的手,把身子别过去,又转过来对着他的脸说:“你别大男子主义,什么不准我离开你的视线,我卖给你了?我跟你说,我不是旧社会的无知妇女,我跟你们男人一样强大,不用你处处保护,也不准你干涉我的自由。” 魏丰年忙道歉:“不是不是,胜春你误会我了,我什么时候将你看成旧社会的无知妇女了,相反,我对你的胆识和远见佩服的很,我只是,有私心罢了,怕把你给丢了……” 他说到这里一脸担忧。 王胜春脸上浮起遮也遮不住的笑,她娇嗔的一推他的肩说:“本来就不是你的,哪来丢这一说呀。” 魏丰年用手捧住她的脸,深情款款的直视着她的脸说:“胜春,别再折磨我了,我心里难过。” 王胜春心一疼,小脸红红的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逗你了。” 魏丰年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心醉又怜爱,他弯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你知道我的心就行,我不会甜言蜜语,我只会用行动来表达对你的爱。” 王胜春感动的说:“不,刚才你的表现就很难得,你没有顺着你娘的话说,还为了我跟你娘对着干,我很感动。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母子不和,尤其还是因为我,你快回去跟娘道个歉。” 魏丰年叹口气说:“胜春,我会哄我娘的,但是我不会道歉,因为我没有错。” 王胜春摇摇手说:“那你们娘俩之间的事我就不管了,你们不要因为我反目就行了。不过,以后生意上的事,我还是决定咱们分开。” “什么,说了半天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啊!”魏丰年急了。 王胜春示意他别激动,耐心的说:“不存在原谅不原谅。大娘说的对,咱们孤男寡女一起做生意是太扎眼了,但是最主要还是我们该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因为我们有这个不同的想法。而且,如果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事业,也可以相互激励对方不是?你别急着表态,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又羞涩的看他一眼说:“又不是不在一起做生意就不能见面了,你随时可以找我呀。” 魏丰年看着她不说话了,眼神缓缓转向远处,远处尽是一望无垠的麦田,麦苗在严冬下执着的生长着,刚刚打春,已经举目皆是青绿了。 许久,他轻声说:“我送你回家。” 王胜春担心的看看他,小声问:“你想通了吗?” 他低声说:“想通了。” 俩人相视一笑。 王胜春跟魏丰年先去暖棚查看一番,发现蒜黄已经长了有四公分长了。俩人摸摸土壤,有些缺水了,就决定马上引水浇浇,这种菜水一定得跟上。 王胜春过来帮忙浇地,李大云不放心,也抱着儿子领着小女儿来看顾指挥。一家人一直忙到黄昏才把两个暖棚都浇好了。李大云笑呵呵的说:“出了一下午力了,都累得不轻,丰年,不走了哈,晚上我炒几个菜,把你二奶奶跟她侄子,还有你姑都喊过来一起吃顿饭。” 王胜春却忙说:“娘,丰年不在这吃饭了,他回去还有事。” 然后朝他使个眼色。 魏丰年就笑着跟李大云说:“婶子,今天真有事,改天。” 李大云不明就里,就问:“什么事这么急呀,你回家也得吃饭呀,吃了饭哪怕早点走不行吗?” 俗话说,丈母娘疼女婿,真心实意。李大云已经把魏丰年当女婿疼了。 魏丰年本就恨不得跟王胜春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见李大云这么挽留,就开口说:“那吃了饭回去也……” “不行,不能耽误正事。”王胜春不客气的拦住他的话。 又训斥娘说:“娘你别这么留人,把人家的正事耽误了你赔得起吗。” 李大云不解的看看闺女,然后不好意思的跟魏丰年说:“呵呵,丰年你要是真有事那婶子就不留你了,你忙去。” 魏丰年当然懂王胜春的意思,就收拾好暖棚,又把浇地的水管子帮忙拉到王胜春家里,他骑上自行车走了。 知女莫若母,李大云看出俩人之间有事了。她悄声问闺女:“老大,你跟丰年是不是吵架了?” 王胜春笑笑说:“不是,就是觉得我俩又不是真的有那层关系,还是别走太近了,以后您也别对他那么亲近了。” 李大云慌了:“老大,你俩真闹别扭了呀?我可是说过了,丰年这个孩子太好了,咱一家大小都喜欢,你可好好处着。不然这样,我找个媒人,咱趁早把你们的亲事订下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胜春觉得没必要瞒着她了,就说:“娘,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人家娘还看不上你闺女呐。” “什么,丰年的娘还看不上你?这、怎么可能呢?”李大云吃惊不已。 王胜春笑:“果然刺猬也觉着自己孩子光,屎壳郎也觉着自己孩子香。你看你闺女貌比天仙,人家也看她儿子举世无双呐。” 李大云瞠目结舌,她两腿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神色落寞的说:“那看不上就看不上。” 又神色一凛,说:“反正我觉着我闺女好着呢,一般小伙子我还看不上,也配不是我闺女。她不愿意我闺女还不愿意他儿子呢。哼,以后咱也不跟他做生意了,各干各的,省的好像我们黏住他似的。” 王胜春嘻嘻笑着夸娘有骨气。李大云撇嘴说:“你娘当然有骨气了,这女人呀,没啥都不能没骨气。别难过闺女,世上好小伙子多得是,离了他这泡狗屎咱还不上菜园了……” 王胜春被娘逗笑了。笑完看着娘说:“娘,是他娘看不上我,不是魏丰年看不上我。” 李大云愣了一下,想了几秒眼里一喜,说:“就是就是,他娘看不上你又不是丰年这孩子看不上你……” 说到这里脸上又一阴,问:“那丰年是什么意思?” 王胜春得意的笑笑,说:“你自己也说了,一般小伙子还配不上我,他魏丰年还不知道我是个宝?” 李大云哈哈笑了,她慈爱的摸着闺女的头发,慈爱的说:“老大,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丰年这小子对你好着呢,他不会因为他娘不喜欢你就跟你分开的,不过,他娘也不容易,他要是硬跟她娘作对跟你好,你娘也不忍心。” 王胜春安慰娘说:“那这就不是咱该管的事了。不过,为了避嫌,以后我还是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李大云想想也是,就说:“既然这样,那就照你说的办。呵呵,还是我闺女有分寸。” 娘俩说完了事就一起去厨房做饭,忽然当街穿来刺耳的骂街声。娘俩仔细一听,是红燕奶奶。 王胜春以为她又骂红燕一家,匆忙跑出来看。原来,是赵老太站在当街骂媒老五,原因就是媒老五给她孙女红燕说婆家了。 她拍着大腿扯着嗓子骂:“媒老五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再给我那孙女说婆家,我把你家锅给砸喽,我吃饱了就坐你家门口骂,白天骂了夜里骂,看你还嘴贱给我孙女说媒不……” 还吆喝着:“王祥寨的人都听着,以后谁也不许给我孙女说婆家,谁说我骂谁。我要让我那一窝孙女都老死到家里,我看看她们还能不能……” 她边骂边来回跑,这是要全村人都听见。 第12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老婆子也太恶毒了,而且恶毒的毫不掩饰。 王胜春看看街口的人,发现红燕家一个人也没有,估计是故意不出门的。不出门就对了,这种老货还是不招惹最好。 她这么骂,看热闹的没一个人劝,都撇着嘴悄悄议论她,有人听不下去就回家了,结果人群渐渐稀少,最后就剩几个小屁孩还仰着脸看的津津有味。这骂人跟演戏一样,主要是看观众的热情,没人看了赵老太就越骂越没劲,最后看着大儿子家门口呸了一口,迈着小脚扭打扭打走了。 王葱花娘俩是逢热闹必看,这次又是最后一个退场。,娘俩看完热闹说着话往家走,主要是葱花娘说话,因为最近王葱花沉默多了,眼神里的戾气少了,被一层忧郁所覆盖着。 她们往家走的时候,正好从王胜春身边经过,王葱花娘黑着脸不看“仇人”。王葱花却充满怨毒的瞪了王胜春一眼。 这一眼王胜春懂,那是情敌之眼。 王胜春耸耸肩,得意的一笑回家了,谁叫你没姐有魅力呢,哈哈! 到了家,王胜春进厨房把红燕奶奶的叫骂原因跟娘说了,李大云叹息一声说:“这老婆子造孽呀,自己亲孙女都这么糟践。唉,苦了你秋菊嫂子了,嫁到这个家二十多年受了多少气哎哟,一会我去劝劝她。” 又说:“胜春呢,我虽然才有你弟弟没两年,但我却没受公婆的气,你奶奶去世的早,你爷爷人厚道,你爹又体谅我,日子虽然过得穷,我不觉得难过。” 提起爷爷奶奶王胜春倍感亲切,心里又生起想念。爷爷奶奶都是很慈祥的老人,只是都不长寿。爷爷弟兄三个,爷爷是老二,三爷去年才去世,活到七十多岁。不过,王胜春知道,如果堂叔两口子对老人照顾的好一些,老人还会多活几年。 爷爷生前经常念叨他的大哥,当年他大哥被抓壮丁抓走了,当时才15岁,因为他长的高被误以为成年了。这一走就杳无音信,可能死在战场上了。 王胜春回过神来跟娘亲切的说:“娘,好人不长寿,祸害万万年呀!我爷爷奶奶要是活着,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您看,我三爷我就对他很好,只是,咱跟堂叔一家不亲,我也不好多孝顺我三爷。” 王胜春的爹独苗,三爷爷也是一个儿子,按说这个两个堂兄弟该抱成一团的,奈何却处的不如邻居。原因在堂婶身上,堂叔是个惧内的,对堂婶言听计从才导致他们兄弟疏离。 堂婶生了三个儿子,她又识几个字,托娘家关系在窑厂当会计,就把自己当皇太后了,在王胜春爹娘跟前趾高气扬的。整天看不起李大云,笑话她生不出儿子。 王胜春爹娘自然不喜她,后来又因她骂公爹,王胜春爹看不下去跟她理论了几句,她就撺掇男人跟堂哥闹,因为她是个“体面人”,从来都是在后面出主意让男人跟孩子往外使。 渐渐堂兄弟俩人就生疏了,爹去世了,三爷也亡故了,两家就成了陌路人。近门子里,王胜春一家也就跟二奶奶白氏最亲。 最近堂奶奶侄子白小南跟姑姑的关系全村都议论纷纷,白奶奶又透出口风说她的屋院留给侄女王娟子,要给她招个女婿,堂叔跟堂婶闹得最厉害,因为堂婶早惦记上二奶奶的院子了,她三个儿子,正好接手了二奶奶的屋院自己少盖一座屋子。 唉,人多事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娘俩正说着家务事,王娟子领着小豆豆一脸恓惶的来了,进门就委屈的喊了一声“嫂子”呜呜哭了起来。 李大云跟王胜春都慌了:“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王胜春脑子一转,气的把手里的白菜往案板上一摔吼叫:“是不是白小南耍你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王娟子匆忙拦住侄女说:“不是不是,这事跟白小南没关系,是你堂叔他两口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王胜春鼻子一嗤冷笑道:“那个女人又做什么妖?姑,你说,咱不怕她。” 原来,刚才王娟子领着小豆豆来王胜春家,被堂哥堂嫂子拦住了,要她去他家玩会,她不好推脱就去了。谁知到了他家两口子就催她嫁人,说她不能留在村里招女婿,白氏那座院子该他儿子落。王娟子碍于他们是自己亲堂哥堂嫂子,也不敢造次,就说这事还说不准,她如今也不想再嫁人,以后再说。 这话激怒了堂嫂子,她就说王娟子是敷衍她,王娟子就忙给她说好话。最后她给王娟子说了一个婆家,说的居然是邻村的老光棍。王娟子当然张口拒绝,堂嫂子就恼羞成怒的数落起她来。她那嘴多毒呀,把王娟子给作践的体无完肤。 王娟子满脸羞愧的说:“堂嫂子真是有文化的人,杀人不见血……” 她说着屈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李大云无奈的一笑,只好劝小姑子:“她说她的,你过你的,她还能把你撵出去不成,你又没住她家,不行明个我就把杂物间收拾一下,你搬过来住。” 王胜春则硬气的说:“别,姑你就按照二奶奶说的,守住她的家,将来就跟白叔结婚继承她的院子,看她敢造次,咱拼了她。” 王娟子听了侄女的话破涕为笑,擦着眼泪嗔她;“看看你个傻妮子,她是你堂婶子呀,咱能不跟她撕破脸就不撕破脸,毕竟姑姑要是将来招女婿,还是不能得罪本家人。” 姑姑说的是实情,但是他们过分了该收拾就得收拾。王胜春就跟姑姑说了一些道理,说咱们可以善良,绝对不可以软弱,就像你在胡家一样…… 娘几个正说着话,白小南找来了,王娟子立刻掩下刚才的情绪,摆上笑脸跟他招呼一声。 白小南宠溺的看一眼姑姑,礼貌的跟王胜春母女打了招呼,就自然的牵住小豆豆的手,亲切的跟王娟子说:“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回家吃饭了,我做好了。” 王娟子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她小声嘀咕:“这就走了,看你一会又来接了。” 看俩人这么恩爱的样子,李大云跟王胜春都很开心,王胜春就开玩笑:“小南叔,你不该在家里做饭,该我姑出门就跟着,万一我姑丢了呢。” “扑哧”李大云跟王娟子都笑了,王娟子伸手拍了侄女一下,但是笑的更甜了。白小南则接上王胜春的话:“你说的对,下次你姑走一步我跟一步,她要是丢了我也丢了,丢也丢在一起。” “哈哈哈……”娘几个笑成一团。 好不容易忍住笑,李大云就跟俩人说:“我正说呢,你俩可是好些日子没来家吃饭了,今天都在这吃,你又做好饭了。那明天,家里还有米酒呢,让二婶子好好喝一场呵呵。” 白小南说:“巧了,我姑让我来就带个话,她让明天中午全家去我们家吃饭,过年了,家里年货又丰富,咱热闹热闹。” “好好好……我也想跟二奶奶喝酒了。”王胜春拍手赞成。 李大云跟王娟子笑着一起数落她:“不害臊,一个姑娘家成个小酒鬼了。” 王胜春调皮的一笑:“酒鬼就酒鬼,有人不嫌弃就行……” 吃了晚饭,李大云让老二看着弟弟妹妹,她就跟王胜春一起到红燕家来了。 李大云去了秋菊屋里安慰她,王胜春来到红燕姊妹几个的小屋。 红燕看到王胜春就把她拉到床角问:“你都听到了,那老婆子又闹腾了。” 王胜春说:“我听到了,看来她是跟你们耗到底了。呵呵,这也是长辈,还是亲奶奶,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呐。” 红燕冷笑一声说:“为了我下面几个妹妹,我也得收拾收拾她。” 第121章 柳编搞起来 王胜春知道红燕的性子,紧张的看向她嘱咐:“红燕,你可不能乱来呀,搭上自己不值当。” 红燕笑了,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不傻,我还没嫁人呢,哪能自毁前程。” 王胜春羞她,她嘻嘻的笑。 王胜春就坏笑着问她:“哎,你准备怎么收拾她呀?我还想看笑话呢。” 红燕大眼睛一眨,说:“我准备吓吓她,你知道,她最怕鬼了……” 王胜春听了她的计划笑倒了,说:“你可得把握尺度,别把她吓死了哈哈哈。”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八,各家的亲戚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家家预备的年货也都消耗完了,年味渐渐淡去。 农村人讲究多,大正月出门要凑个好日子,三六九往外走,王胜春就跟阎学理约定初九去市里。 一大早,魏丰年,王胜春,阎学理老人,三人如约在乡车站碰面了,一起去市里。 到了市里那家工艺品厂,那家负责人说,眼下正需要一批柳编工艺品,问他们能做吗? 王胜春看看那些柳编样品,又看了一下他们的编织图纸,并没什么繁琐的技巧,就欣然同意,说把样品拿回家给大伙看看。 那负责人说:“其实我们并不缺手艺人,城里闲人多的是,只是这柳编原料不多,我们也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呀,只能面向大众征收了。” 原来呀,王胜春明白了。 她就问:“那经理您知道哪里能购买到柳编用的柳条吗?” 负责人说:“这个我们不清楚,这还是刚接到总部的派下来的新任务,我们只管按标准收购,别的一概不管。” 这时魏丰年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们邻村柳林你听说过吗,就因柳树多而命名的,那个村因为土地性碱,祖祖辈辈的人为了改善土地,都大力种柳树,以至于村里村外都是柳树,那些柳枝子他们村的人都折了烧火。这刚开春,正是给树剪枝的时候,柳条还不好买嘛。” 王胜春喜出望外。 然后就详细的问了负责人厂家收购工艺品的价格和合格标准,然后拿着样品和图纸回家了。 她到家就跟魏丰年先去找了柳林村的支书,柳林村的支书跟魏丰年父亲关系还不错,听说他需要他们村的柳条,他哈哈大笑。爽快的说着快开春了,很多柳树都得修,如果她要柳条,就负责来给他们修树,修了拉走。 王胜春乐坏了,但是竭力压制着,说她明天就可以来帮他们修树。柳林村支书还对他们感谢不已,说他们村柳树多,没人管就乱长,年年谁都不愿意修,他们要是来修,他们村人都感谢她。 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王胜春都有些不忍心了。 俩人一离了柳林村,王胜春乐得捶着魏丰年胸脯笑,最后两眼晶亮的看着魏丰年说:“我看了那厂家收购的工艺品价格,真是很高吔,一个很简单的小篓子就3块钱,一个小篮子4块,复杂一点的5块,咱们要是弄到柳条,可是拾麦子打烧饼,净利润呀。哈哈哈,我们又找到一个暴利行业……” 魏丰年看着她那兴奋的满脸绯红的小脸,有些痴痴的挪不开眼。终于,王胜春发觉自己被盯了好久,就停住话头佯嗔的白楞他一眼:“干嘛偷看我?” 魏丰年轻声说:“好看呗。” 王胜春打开他伸过来搂她的手,嗔他:“这是大路上,村口有人,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能不能走点心。” 魏丰年就直起身,一本正经的说:“好了,我正经了,你说。” 王胜春就说:“我考虑,做柳编这行咱们还是走垄断路线,把柳林村的柳树全部修了,把柳条存起来,到时候我就在全村宣布,谁愿意做柳编挣零花钱找我拿样品,我提供原材料,负责销售,他们只挣手工费。这是第一个方案。第二,谁要是愿意做柳编嫌弃手工费低,就花钱从咱这购买原材料,柳编做好了经我检验合格负责送到厂家那里,咱们呢就不赚大伙的辛苦钱了,多少抽点操心费跑腿费罢了。” 魏丰年赞赏的看着她说:“这计划滴水不漏呀,我赞同。” 王胜春就说:“那就这么定了,趁着蒜黄还没长出来,咱就赶快雇人修柳树,在把柳条找地方储藏起来,然后,去市里跟厂家定个合同。” “合同?”魏丰年好奇的盯着她。 这个年代的农民对“合同”还完全陌生。王胜春就跟他解释:“就是跟他们订下能要多少柳编工艺品的数量,还有价格都写在合同里,免得将来咱们编好了他们不要了,或者要了别人的给我们压价。” 魏丰年不由看定了王胜春,她脑子也太好使了?这主意哪来的?她可是一个还不到20岁的农村姑娘呀…… 王胜春察觉出了他的心理活动,忙撒谎说:“哦,你奇怪我怎么这么贼,是这样的,自从我们做生意之后,我就天天跑二奶奶家看报纸,专看经济分析栏,所以才懂这么多的呵呵。” 白氏订着报纸,她是经常跑她家看报纸,所以也不全是撒谎。 魏丰年还是很佩服她的头脑,同时自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光靠她挣钱呀! 忽然他说:“胜春,这次柳编的事我会尽力帮你忙,但是,我也开始筹划我自己的生意了。” 王胜春眼里一亮,仔细的看着他的脸,确定他不是耍脾气,就挑挑眉毛,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咱们一起努力,看谁生意做的大。” 说罢还伸出手心来。 魏丰年伸出手跟她击了一个掌,神色庄重的说:“一言为定。” 这边李大云跟王娟子姑嫂俩按着图纸试做柳编工艺品,那边王胜春独自去市里找厂家谈合同,魏丰年却召集一群壮劳动力赶着车去柳林村修树。 几天以后,一车车的柳条都被储存在王胜春在暖棚地旁搭建的临时棚子里了,跟厂家的合同也定好了,李大云跟王娟子也学会了拿回来的每一款柳编样品。。 这天,王胜春去找了村支书,说了柳编的这个创业机遇。村支书听了大力支持,马上在大喇叭上吆喝起了柳编的事宜,还把王胜春的两个计划都详细说明了。 王胜春如今可是全村有名、乃至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名的能女子呀,又被阎寨老支书送锦旗表扬,她如今可是美名远扬啊,她号召的生意门路全村人听了都热烈响应。 不过,大伙都采用她第一个方案,就是用她的原材料做好了交给她检验,他们光挣手工费。 第一批活由于大伙都没经验,质量不过关产量又低,但是慢慢的质量和产量都上来了,王胜春决不食言,谁做一个她给谁一个柳编的钱,做两个她给两个的钱,看钱这么顺利的到手了,村民的激情就更盛了。刚开始是村里的女人做,后来男人也加入了。 一下子,村里大当街都看不到闲人了,都躲在家里做柳编。而做柳编的手工费,也哗哗的往王胜春兜里跑。 而这天,一个消息在全村迅速传遍了,赵老太病了,病的还不轻,卧床不起了。 只有王胜春跟红燕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她俩合伙装鬼把老货给吓病的。红燕这天晚上来到王胜春家,偷着说:“你有功,我改天请你喝酒。” 俩人偷笑一阵,王胜春说:“不用你请我,我的蒜黄马上就出棚了,我得卖蒜黄,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请大伙聚聚,还有,我要跟大伙再宣布一件大事。” 第122章 张玉梅回来了 红燕瞪大了双眼,“胜春,你又要宣布什么大事呀,不会又想出一个生意门路,啧啧,你钱赚的还不够多呀?” 王胜春眨眨眼说:“保密。” “大姐!快,快回家,玉梅姐……来了!”王胜夏急火火的跑过来。 王胜春飞跑回家,看见瘦的皮包骨头的张玉梅在李大云的怀里哭泣,旁边站着一脸心疼的刘慧明。 “玉梅姐,你来了!”王胜春叫着跑上去。 “胜春,我可回来了呜呜……”张玉梅回身抱着王胜春痛哭。 “慧明哥,这是怎么了?”王胜春大惑不解的看向刘慧明。 刘慧明痛心疾首的说了他几天前到省城后的遭遇。 他到了省城,拿着王胜春给他的地址去找张玉梅。他一路打听着七拐八拐到了郊区一个深深胡同里,走进去就发现了那家理发店,他进去一看眼都直了,不大一个店面里面坐满了打扮时髦的女人。而且见他一进去都热情的围拢来,他吓得赶忙倒退,直接说她找张玉梅。 那几个女人瞬间拉下脸,说这里没这个人。 刘慧明就拿出那个地址,说没错,就是这里。这时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过来了,问他是谁,找张玉梅干嘛。 刘慧明就说他是张玉梅的未婚夫,那女人一听神色慌了一下,然后脸一板说:“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这个人。” 说罢跟几个女人一起把他轰出去了。 刘慧明脑子很灵活,很快他就这个地方觉出不对劲。他不再去碰钉子了,径直走了。 他出了这个胡同,走了一段路遇到的几位晒太阳的老人,就礼貌的跟老人打了招呼,然后问他们打听那个胡同,说他按照地址去那个胡同里的一家理发店找人,可是明明地址没错里面的人却说没他要找的人。 那几位老人听了他的话现出一脸无奈,还有老人脸上浮起莫名的笑。刘慧明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他就诚恳的求他们跟他说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个人从农村来找他未婚妻,人生地不熟的,心里很是着急。 那位好心的老人就摇头说:“小伙子,跟你说实话,这个胡同里都是做不法生意的,你说去那里找人肯定不会跟你说了。” 刘慧明懂了,他果断的去找了附近的派出所。其实派出所对这个胡同里发生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说他找人,他们不能不管,就带着她去了那家理发店。在派出所的威吓下,那个老板放出了张玉梅。 刘慧明后怕的说:“我要是再晚几天去,不定还能不能见到人……” 张玉梅抹抹眼泪,抽噎着说:“胜春,我真后悔去省城找我堂姐了,我都不知道原来她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说:“别哭了玉梅姐,好歹咱出来了。你跟我们说说你到了省城后的遭遇。” 张玉梅说,她找到堂姐后还很开心,觉得她们店里这么多人手,肯定是生意特别好。于是进店就跟堂姐要求见她们老板,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被喊过来了,她看见张玉梅就上下打量,显出特别满意的神色。 张玉梅浑然不觉,还跟老板说自己还算心灵手巧,平时在老家就经常跟邻居们理发,说到了这里她一定好好学。 那老板一字没提理发的事,把她堂姐叫到一边嘱咐了句什么,然后她就出去了。堂姐就开心的跟她说老板对她很满意,已经决定录用她了。 张玉梅高兴的不行,说她一定好好学,好好干,堂姐笑笑没说话。 一会,堂姐给她拿来一身新衣裳,还让她去洗澡。她洗完澡换上新衣裳出来,堂姐看着她直夸好看,接着又给她化妆,一概不提什么时候安排她学理发的事。她以为刚来也没敢多问。 但是到了晚上,她找不到堂姐了,一个女人过来跟她说:“你今天晚上就跟着我,看着我怎么接待客人……” 当她看到几个男人涌进来的时候,她才懂了。 她宁死不从,还用杯子将一位客人的头打伤了。 事后,那位老板没有打骂她,而是冷冷的看着她跟其他人说,关禁闭。 她就被关进一间小黑屋了,一天给她一碗饭,就是耗她。那个给她送饭的女人说,谁刚来都跟她一样,但是这样耗你个几天你就从了。 张玉梅哭着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下来的,我真的想死,但是那个屋里空空的,连个寻死的工具都没有……” 刘慧明眼眶红了,他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说:“幸亏你没事……” 张玉梅感激的看着他呜咽:“我没想到,还会有人来救我啊……” 李大云抹抹眼泪说:“玉梅呀,我的好闺女,真是太险了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咱哪也不去了。” 王胜春由衷的说:“玉梅姐,这就叫心有灵犀呀,在找你之前慧明哥老是做噩梦,说你喊他救你,果然你遭遇不测,果然我慧明哥救了你。” 张玉梅羞涩的低下头,刘慧明看着她宠溺的一笑。 这一笑,俩人的事,已然成定局。 张玉梅在离去二十多天后又回到了王胜春的家里,她决定了,如果这个家能容下她,她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她说将来她跟王胜春姐妹几个一样孝顺李大云。 李大云悄悄跟王胜春商议,既然刘慧明跟张玉梅俩人走到了这一步,就说明了,让俩人最好尽快成家。 大姨跟大姨夫当然对张玉梅满意的很,大儿子的亲事解决了,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只是张玉梅的身世有点棘手,他们得凑个好日子去一趟她家,他们还想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呢。 张玉梅对家里人有怨气,就说再说,她想静几天。 她经历这么大的事,是得好好养养心神,这是就暂且不提了。反正王祥寨跟小岗村挨着,刘慧明白天不来一趟晚上也要来,俩人就腻在李大云的屋里说个没完。 张玉梅心灵手巧,眼前大家都做的柳编自然一学就会,编了几个就驾轻就熟了,编的又快又好,等于王胜春又得了一员大将呀! 过了年他们的蒜黄终于又出棚了,在卖了过年第一茬蒜黄后,紧接着就该给麦田除草,施肥了。农民以种地为首要,再重要的事都得放下。 王胜春跟魏丰年卖完这茬蒜黄什么都没顾上就投入麦田里了。 那些柳编活自然也放下了,村村都在忙施肥。 白氏年年农忙是让本家侄子帮忙干,她自然得管酒管肉犒劳他们,在这个物质匮乏人力廉价的年代,谁都抢着帮她忙田地。但是今年,她娘家侄子跟王娟子在,她就谁也不用了,她边看代销点边带着小豆豆,白小南跟王娟子下地替她干活。 这又引来本家侄子的不满,但是碍于王娟子是自家姑娘,也不好说什么。 这天早上,王胜春跟王胜夏,张玉梅都下地施肥了,李大云在家带着小宝跟小冬冬。她一会也不肯闲着,忙完家务后看一双儿女玩的欢,就嘱咐小女儿好好看着弟弟,她拿起柳条又编起一只小篮子来。 忽听一声:“请问,这个家的家主是谁呀?” 李大云把头从柳条上抬起来,只见一位个子瘦高,微微驼背,穿着一件半新中山服的老头站在院子里,正一脸迷惑又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李大云怔怔的看着他,想想他是个老人,就说公公的名字。她就答:“这个家的家主是王xx,我是他儿媳妇。” 那老人呵呵笑了一下,自己:“哦,是二弟继承了我家的老院子呀。” 李大云听见了他的话,心里一震,小心的问:“这位大爷,您是哪位呀?” 第123章 大爷爷来了 那老人看看院子里玩的孩子,步子蹒跚的紧走几步,又顿在离李大云半米远的地方,他嘴唇颤抖,两眼含泪,哑着声说了一句:“侄媳妇,我是你大爷,你老公公的大哥,我从外面回来了……” 李大云心脏都停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脑子里浮现起公公的模样,觉得他们是很像…… “大爷,您回来了呀……”李大云恸声大叫。 “唉,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老人满脸的泪哗哗的往下流。 “大爷,您侄媳妇李大云给您磕头了。”李大云屈膝就拜。 “哎哎哎,侄媳妇起来,侄媳妇起来!”老人快步走过来弯腰扶她。 李大云起来就拉过两个孩子,哄他们说:“快喊大爷爷。” “大爷爷!”两个小家伙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头怯怯的喊。 “哎!哎!乖孩子,乖孩子!”老人再次老泪纵横。 又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孩子。 在地里施肥的王胜春三人用完了带去的半袋子肥料,看时间还早,王胜春就让她俩在地头歇会,她回家再带些肥料来。 她刚迈进院门,就听到屋里有哭声,她心里一格噔,快步往家里走。吃惊的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堂屋门口哭,旁边蹲着娘在轻轻的劝他。 “我老头子怎么也想不到,等我回来我的亲人都没了,就连我的侄子都不在了呜呜……”老人呜咽着。 “大爷,别难过了,这不您还有一个侄子嘛,下面还有这么多孙子孙女,放心,我跟孩子都会好好孝敬您的……”李大云恳切的劝说老人。 王胜春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去世的爷爷有几分像的老头,思索了一下他跟母亲的对话,蓦然明白了:爷爷的大哥回来了? 李大云这时猛地看见了呆立在面前的闺女,一把拉过她,泣不成声的说:“老大啊,他就是你大爷爷啊,你爷爷唯一的亲哥从外面回来了,他老人家离家都60年了呀……” 王胜春蓦然想起,上一世就是今天大爷爷来了,但她已经嫁给了苏华彪,已经没一点自由了,也跟娘家分裂了,跟本没回过娘家。还是听村人说起她大爷爷从外面回来了,后来不知何故老人又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王胜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老人磕了一个头,嘴里高声喊:“大爷爷,欢迎您回家。” 李大云看到闺女这么懂事很是感动,那离家60年归家的老人,面对孙女的大礼也激动不已,他哆嗦着双手扶住王胜春的肩膀说:“孩子,起来,起来,别行这么大礼,大爷爷愧对你们呢,离家这么多年才回来,没尽一点长辈的责任,不配受你们的头呀……” 说着颤巍巍的从中山服里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说:“给孩子,大爷爷的一点心意,别嫌少。” 老人的心意不能拒绝,王胜春就双手接过,嘴里甜甜的说:“谢谢大爷爷。” 大陆跟外通航后,从外归省的老人不再少数,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荣归故里,况且在外面也子孙满堂。 王胜春看这位衣着朴素,又孤身一人来寻亲的老人有很多疑问。可是她眼下不能打听老人这个,这样不礼貌,再说老人万里迢迢回来了,要见的人多着呢,要说的话多着呢,不是打听他私人情况的时候。 既然大爷爷回来了,自己爷爷跟父亲都不在了,三爷爷也不在了,那三爷爷的长子必须马上来认亲大爷,这是基本的礼仪呀。 王胜春也顾不得地里的活了,她跟娘说了一声:“娘,我去喊堂叔跟我姑来见过大爷爷。” 李大云听了擦擦眼泪说:“哎呀我脑子都糊涂了,我咋没想起这个呢,快去快去,去喊你大爷大娘都来,再把你姑从你二奶奶家喊过来,再去赶集买点肉……” 然后拉着老人的手说:“大爷,我跟你侄子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儿子,这个是大闺女,可能干了,就是她替我撑着这个家……” 王胜春知道窑厂因为给麦子施肥也放假了,堂婶子也在地里,她就去他们的麦子地里找到了他们。看王胜春慌慌张张的跑到他家地头,堂婶子田翠花没好气的问:“胜春你来干嘛?” 王胜春跑的满头大汗,她两手扶着膝盖喘息几秒,然后不冷不热的说:“我是来喊你们回家认大爷爷的,大爷爷从外面回来了……” “啥……” “啥……” 堂叔王发家惊得扔掉了手里的锄头。 “你、你大爷爷,你确定是你大爷爷?”堂叔激动坏了。 王胜春说:“确定,,确实是你的亲大爷,我爷爷唯一的亲哥,他活着回来了,现在就在我家。” “啊我大爷还活着……”他僵住了。 田翠花反应快多了,她搁下手里盛肥料的盆子就扑通通跑了过来,拽着王胜春的手急切的问:“胜春,你确定他是从外面回来的,他确实是你爷爷的亲哥?他自己来的还是跟孩子一起来的,他咋来的,是不是开着轿车啊……” 大陆跟外两地刚刚通航,听说很多台那边回来探亲的,都是家财万贯呀! 王胜春一甩她的手说:“他自己来的,连自行车也没骑,走着来的。” 然后看看还在发呆的堂叔,没好气的说:“叔你还不快跟我回家认你大爷啊,反正我跟你们说了,爱去不去。” 然后扭头就走。 这边王发家急急的跟媳妇说:“快,快收拾收拾回家见大爷去。” 王胜春从堂叔地里出来就去了二奶奶的地里,当王娟子听到亲大爷从外面回来了也是大吃一惊,脑子好久没回转过弯来。她也以为亲大爷早就没了呢。 “姑!姑!你说话呀!”王胜春看着呆如木鸡的她喊。 王娟子才被喊醒了,她丢了手里的肥料盆子,站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说:“胜春啊,真的是你大爷爷吗,你没弄错,他长啥样啊……你爷爷活着就好了,失散几十年的亲哥回来了……” 王胜春拉着姑打趣:“姑,别说了,赶紧回家拜见你大爷去。” “哎,赶紧赶紧。哎,小南你也跟我回去认认大爷。”她朝白小南说。 白小南很有分寸,他笑着说:“老人刚来,只想见自己的至亲,我就先不去了,等晚上再去跟他老人家请安。” 王娟子觉得有道理,就拉着侄女急慌慌的回家了。 姑侄两个到家看到的却是这副景象:堂叔两口子正一人抓一只大爷爷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 老人当然被侄子和侄媳妇的表现也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李大云站在旁边陪着流泪。 王娟子看到面前的老人,蓦地想起了逝去的父亲,她泪水哗的流出了眼眶。 “大爷……”王娟子哽咽着喊了一声。 “哎……”那老人抬起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看向了王娟子。 “大爷,这位这就是您侄女娟子。”李大云赶紧介绍小姑子。 王娟子哭着倒地就拜,老人慌忙起身拉她。 老人照例递上一个红包,嘴上说:“侄女,别嫌少,大爷这些年都没管过你们,也没对我的父母尽孝,大爷真愧对咱们一家人呀……” 王娟子觉得自己都当妈的人了,哪好意思要老人的红包,就倒退一步摇手紧张的说:“不不不,大爷我不要,大爷来了就好……” 李大云就哽咽着说:“拿着,咱大爷的一点心意。” 王娟子就接过了,她看看日头,就跟大爷说:“大爷,您跟哥嫂说话,我跟胜春去厨房做饭。” 王胜春想起来得赶快赶集买菜去,就跟小冬冬说:“冬冬,你去地里把你二姐跟玉梅姐喊来回,跟她们说娘喊她们回家。” 又跟王娟子说:“姑,咱俩赶集买菜去。” 第124章 势利眼的堂婶子 姑侄俩兴奋的说着话去赶集了。 王胜春毫不吝啬,直接割了5斤猪肉。在这个年代,买5斤猪肉可是一笔大生意呀!买肉老板不但爽快的赠送了猪肚,还送了一截子大肠。 走到卖鱼处,王胜春又买了一条3斤重的鱼,还买了一些腐竹粉皮这些老家特产干菜,最后买足了做肉和鱼的大料跟姑姑拎着回家了。 王娟子一路都激动不已的跟侄女说这说那,然后又自问自答,说她小时候可没少听爹念叨这个大哥,还天天盼着他回来,年纪一天天大了就不再提他那个亲哥了。不是心思淡了,而是不抱希望了。 王胜春说:“姑,您看大爷爷如今就剩咱两家亲人了,堂叔两口子什么样你也知道,以后就让大爷爷跟咱过,咱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王娟子兴致勃勃的说:“对对,你爷爷奶奶早早没了,咱家就他一个老人了,当然咱得孝顺,咱都努力把日子过好了,让老人跟着咱过几天舒服日子。” 姑侄说着话到了家,这时王胜夏跟张玉梅从地里被喊回来了,胜秋也从学校回来了,她们都认了亲,也都领了老人的红包。 此刻就听田翠花就不无炫耀的说着:“大爷啊,你这个侄子家四个丫头一个小子,俺家仨小子,大小子才十几岁就长成大小伙了,现在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学盖房子,二小子今年上初中了,这不三小子也上三年级了,学习好的很……” 说着把她家三小子推到老人跟前,嘴里说:“小三子,喊大爷爷,喊一声给你一个红包呵呵呵。” 她三小子果然脆脆的又喊一声“大爷爷”,老人不得又笑呵呵的掏出一个红包给他。 旁边的小胜冬童言无忌:“大爷爷,你刚才给过我三哥红包了。” 大伙都愣了一下,然后附和着笑了。 田翠花板着脸呵斥小胜冬:“小丫头片子一边玩去,别讨人嫌。” 田翠花从来都是这么对待堂哥家的一群丫头,所以张口就来。 可王胜春今非昔比了,她听到这话顿时火起,但是碍于大爷爷在旁边,不能不给老人面子。她就压着火气朝田翠花说:“婶子,我妹妹说的没错呀,我也看见大爷爷给过小三子红包了,还能连着给呀。” 田翠花一下子红了脸。 王胜春又朝大爷爷说:“大爷爷,您一路舟车劳顿了,躺我们的床上歇歇,饭菜好了喊您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人哪好意思躺着休息,就说不累不累,他见到亲人高兴着呢。 王胜春就跟弟弟妹妹说:“那让大爷爷清净一会,你们都出去玩去。” 说着把他们往外推,小三子也在被推之列。 田翠花无可奈何。 看见侄女买了肉跟那么多菜,田翠花两口子当然不走了,借口陪大爷吃饭就留下了。 娘跟堂叔堂婶子陪老人说话,王胜春跟张玉梅,王娟子进厨房忙活。 王娟子烧火,张玉梅剥葱剥蒜洗菜打下手,王胜春在锅台上忙碌。今天,她做拿手的蒜泡鱼。 蒜泡鱼看起来简单,但是调料很麻烦。她先把鱼刮鳞,抽出鱼线,然后用刀刃把鱼身上划开一道道小口子撒上盐腌着。这边配置调料。 料调好了,她就让姑姑帮忙剥蒜,剥了一大把蒜后,把蒜切碎洒放入碗中备用,算算鱼的腌制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把鱼放在一个大盘子了蒸。 然后再开始做猪肉。 王胜春跟姑说:“大爷爷也许在外面山珍海味的都吃过,咱就让他尝尝咱的家常菜,再做几个咱家乡特产,让老人吃个痛快。” 王娟子笑着说:“就是就是。” 王胜春勾头看看堂屋,跟姑撇嘴说:“姑你看看我婶子那副样子,又把自己三个儿子夸上天了,真恶心。对了,她对大爷爷这么热情,估计是想着大爷爷也是百万富翁想沾光呢,切。” 王娟子叹口气说:“咱不管她,咱就尽心尽力的对老人家,一个离家60年的人,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回到家了不就图个跟亲人团聚吗,要是发现他苦苦挂着的亲人都算计他,他心里得多凉啊。” 王胜春感叹姑姑跟自己娘一样善良淳朴,就说:“说的对,再说了台也不是遍地黄金,个个是富豪。穷人多的是,大爷爷能在有生之年回到家就是万幸了,咱可不图老人什么。” 一忽儿功夫,厨房里的香气又飘香半个村子。这大忙的时候,谁家吃肉,那肯定是有贵客来了。所以,从地里忙碌一上午回家的村人们闻到这肉香都这么猜测。 王胜春家院门口也不觉一会凑了一堆人,李大云忙招呼众人进屋说话。 田翠花就大着嗓子跟众人炫耀:“俺大爷从外面回来了……” “啊!”她这句话落到门口围着的一群人里可等同于扔了一枚炸弹,大伙顿时都激动的挤进了王胜春家,叽叽喳喳的叫着要看台湾来的“大爷”。 有年纪大的人认识王老爷子,就急慌慌的进屋看他。王老爷子看见乡亲们都来看他,也忙出门跟乡亲们打招呼,阔别60载的大陆老乡,他看哪个都亲呀,虽然都不认识。 看着都不认识的老家人,他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又涌出眼眶。 幸亏王胜春有准备,刚才从乡里商店买了一包水果糖。李大云就撕开糖散给大伙,跟大伙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大伙都跟着沾沾喜气。 看到侄媳妇全家这么欢迎他,王老爷子激动又欣慰。 到了饭点,谁也不敢打搅了,都拿着糖说几句客套话纷纷出去了。那些邻居的孩子看着王胜春家厨房,闻着那喷香的肉味,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他们都拉着自己大人衣襟,伤心的问“我大爷爷怎么不来”。 张罗吃饭了,一下子大大小小十来口人,一张桌子太挤,王胜春就跟姑姑把盛面、盛玉米糁的缸都挪过来,上面搁一块板子,跟饭桌并到了一块,一家子吃起了团圆饭。 王胜春把红烧肉,猪肉炖冬瓜,蒜泡鱼,黄瓜拌变蛋,木耳炒腐竹,番茄炒鸡蛋,辣椒炒茄子一样一样的端上来,不仅全家人都馋的流嘴水了,大爷爷也满眼食欲的看着这些菜。 当王胜春跟全家人招呼他先动筷子的时候,他也不客气了,先夹起一块腐竹填进了嘴里,慢慢嚼了嚼哑声说:“嗯,是这个味,就是咱老家人做的腐竹味。” 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李大云也抹抹眼睛,轻声说:“大爷,有话咱以后慢慢说,今个好好吃饭哈。” 王老爷子点头咽下了腐竹。 王胜春微笑着指指鱼说:“大爷爷,你尝尝我做的家常鱼,这鱼不知道您在外面吃过吗。” 老人看着那颜色诱人的鱼,伸筷子夹了一块,一嚼两眼都亮了,看着王胜春惊问:“呀,乖孙女,这鱼是你做的?” 王胜春笑的甜甜的说:“嗯,是我做的,大爷爷好吃不?” “嗯,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大爷爷还真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鱼。呵呵,不瞒你说,大爷爷平时不太喜欢吃鱼,所以很少吃,不过这回我可得多夹几筷子哈哈哈。”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但是没吃,搁到了旁边小宝的碗里,慈爱的哄孩子说:“快吃哈孩子,鱼吃了补钙,长得高。” 然后就招呼大伙一块动筷子。 田翠花抢着夹了一大筷子,填进嘴里一嚼,也敷衍的叫好。然后就又夹了一大块子,举着搁到了旁边儿子的碗里,嘴里说:“这大人吃不吃的去,让孩子多吃,家里有啥好吃的我都是这样,尽着发家吃尽着孩子吃,我喝点汤就行了。” 王胜春跟王娟子对视一眼。 这是卖弄自己贤惠呀。 第125章 被恶心到 王胜春看大爷爷动了筷子后,大伙都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她就赶快给大爷爷夹了几筷子红烧肉搁到他面前的碗里,说:“大爷爷爱吃肉,这红烧肉也是我做的,看看合大爷爷的胃口不。” 王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好好好”,就夹起一块美滋滋的吃起来,然后一直夸王胜春做的饭菜好吃,说这是他60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李大云跟王娟子听了都满眼骄傲的看着王胜春,然后一起跟老人夸王胜春懂事,能干,知道疼老的护小的,如今正努力赚钱帮衬家里。又说蒜黄刚卖完了没得吃了,下一茬蒜黄起来让老爷子尝尝鲜。 王老爷子就问什么是蒜黄,王胜春就耐心的跟他说起了蒜黄的种植和吃法。 王发家觉得李大云一家压住他一家的风头了,尤其觉得风头都被王胜春一个小丫头片子抢了,她不服气。想想就说:“大爷,你还没见你那两个大外孙呢,你见了更喜欢。他们也是一个比一个孝顺,一个比一个懂事。呵呵,不是我当着几个丫头说话不好听,您以后还得指望几个孙子孝敬您,孙女迟早是人家的人,再好也不顶事是不是?” 王胜春冷眼看她一眼。田翠花装看不见,继续说她仨儿子的好,越说脸上的优越感越盛。王娟子在下面踢踢王胜春的脚,示意她别理田翠花。 这时王老爷子轻声说:“闺女儿子都一样,现在是新社会了,女儿也是传后人。” 一句话截住了田翠花的侃侃而谈,她脸一下子变了。 李大云就呵呵笑笑说:“都好都好,闺女儿子我都稀罕的很,反正我闺女儿子都有。” 田翠花又被噎住了。 饭刚吃完,村里几个老年人,还有二奶奶过来了,一会村支书也过来了,王老爷子慌忙迎上来跟他们握手寒暄,李大云忙去厨房烧水招待乡亲们。 老人说话,这里没小孩子的事了,因为地里活也紧,吃了饭王胜春就提出都忙活去,让几位老人跟大爷爷说话。 王老爷子就笑呵呵的跟他们说:“侄子侄媳妇,你们都忙去,我老了身子骨不利索了,地里活也帮不上忙了,看看我一来反倒耽误你们干活了呵呵。” 田翠花却笑的甜滋滋的说:“大爷,我就不下地了,我在旁边伺候您老人家。” 李大云跟王胜春说:“你几个今下午把你弟弟妹妹都带地里玩去,我得跟你姑一起把杂物间收拾出来,把床铺好了,让你大爷爷住下。” 又愧疚的说:“唉,咱家条件也太差了,除了那件杂物间没别的屋子了呀,只能让老人家迁就着住了。” 王胜春无奈的点点头。心里说,等赚了钱得把屋子盖起来。 王胜春她们就领着弟弟妹妹去地里施肥了,她让妹妹看着弟弟在地头玩,她三人一刻不停的干。 忙了一下午,终于把这块地的肥料完成了,三人都累的坐到地上一动不想动。 张玉梅说:“胜春,咱歇歇还得快点回家做晚饭,大爷爷还在咱家呢。” 王胜春看着手上被锄头把磨的三个明晃晃的大泡子,有气无力的哼哼着说:“嗯,不过晚上咱不做那么多菜了,我一点都不想动……” 张玉梅疼爱的拉她起来说:“到家不让你做饭了,姐来做,小冬冬,小宝,咱回家喽。” 她们一路说着话到家一看,家里静悄悄的,大爷爷跟娘都不在家了。 王胜春就说:“肯定是去发家叔家了,是不是发家叔今晚上要管饭了?那正好咱也不用做饭了,走,看看去。” 到了王发家家里,娘跟大爷爷果然在他家,二奶奶也在,而且院子里围满了看“外来人”的邻居。 失散几十年的王老爷子从那边回来的消息已经轰动全村了。 田翠花两口子被邻居们围着,得意的满脸红光,跟邻居们一口一个“俺大爷”的。 看见王胜春姊妹几个过来了,田翠花明显脸一阴,然后竭力按捺着不乐说:“今个你大爷爷在俺家吃饭,你们回去。” 王胜春一听心里骂:嗬,没我们的饭啊?你今天中午可吃了我做的饭呀! 李大云忙过来从闺女手里接过儿子,顺口说:“哦,翠花,那大爷就在你家吃饭,我跟孩子们就回家了。” “等等嫂子,我跟你说一声,咱大爷就住俺家了,俺家屋子宽敞。”田翠花喊住李大云傲慢的说。 她在窑厂当会计,自然砖买的便宜,所以她家住的已经是三间崭新的大瓦房了。 李大云愣了一下,就说:“可是我都给大爷铺好床了呀。” 田翠花说:“铺了也不去住,让大爷住你家那跟猪圈似的杂物间,你好意思吗?好了好了,你们都走,一会大队支书跟窑厂厂长都来作陪呢。” 李大云脸蓦地红了,她尴尬的笑着说:“是是是,我也不想委屈咱大爷,这不是我家穷,没办法嘛。那这下好了,就让咱大爷住你们家。” 王胜春也立刻明白了田翠花的招数,她肯定是觉得大爷爷有钱,这是想把大爷爷这棵摇钱树据为己有啊! 王老爷子不明白田翠花的为人,心想着为什么不叫李大云一家在这吃一大家子热闹热闹呢,干嘛请什么大队支书窑厂主任呢? 他就开口说:“侄媳妇,别叫外人来了,咱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顿饭不好吗。” 白氏这时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也不好提醒老大哥,就低头不语。 田翠花是何等透亮之人,她听了“摇钱树”大爷的话就忙解释:“哎呀大爷,我也不想让外人来,想着咱一家子吃吃饭说说话都亲热,可是听说你这老军人荣归故里,这些大人物都非要来拜访拜访您,这是人家当官给咱面子,也是对大爷您的尊重,咱总不能拒绝?” 老人听了就呵呵笑笑点点头。田翠花又小声跟他说:“这大人物都来拜见您老人家,女人跟孩子坐着不好,不然人家说咱没规矩。” 王老爷子笑笑说:“咱这里男尊女卑的陋习还没改,这点不好呵呵。” 田翠花忙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可不是嘛,我也觉得不好。” 这时王胜春朗朗的说:“大爷爷,二奶奶,我们回去了。” 白氏就带些鄙夷的说:“那我也回去,一会一群大人物来了你们要喝酒说大事,我一个老婆子坐在那多难看。” 说着就起身。 田翠花一把挽住了白氏的胳膊,亲昵的说:“二婶子,看您说这话,别说是村支书窑厂厂长了,就是县里省里大人物来了您也是座上宾。百善孝为先,俺孝顺老人家谁也不能笑话俺是不是大爷?” 说着谄媚的看着王老爷子。 这王老爷子听了这句话欣慰极了,呵呵笑笑说:“侄媳妇说的好,百善孝为先,古代皇帝也得以母为天呢。” 白氏头一回被侄媳妇这么亲昵的挽着胳膊,一时身体都不适应了。她抽出胳膊笑笑说:“村里干部跟窑厂厂长什么的我也不是没见过,我就不在这了,大哥,哪天你去我那吃饭,虽说你弟弟不在了,但是我能跟你说说你弟弟经过的事。” 王老爷子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伸手跟白氏握着说不出话了。 田翠花甜腻腻的说:“大爷,二婶子,您二老就别说过去了,提起来我就难受,我又想起我爹来了,我爹在的时候我可孝顺他老人家了,可惜他老人家没福,早早的就走了……” 说着抬手做抹泪状。 王胜春可看的恶心死了,就跟娘说:“娘咱快走,回家还得做饭呢。” 第126章 你是不是回炉重造了 到了家,累的精疲力竭的三人一屁股蹲在了院子里的木墩子上,李大云忙去厨房做晚饭。 中午的菜一点没剩下,知道三个丫头施了一下午肥又累又饿,李大云就匆忙炖了一锅白菜,熬了一锅稀面汤,馏了五六个馍。 等王胜春她们起身洗了手,这边李大云喊吃饭了,一家人围着饭桌唏哩呼噜的吃喝起来。 吃饱饭了大伙才有力气吐槽田翠花了。王胜夏说:“田翠花那娘们真特么不是东西,中午一家子在咱家又吃又喝的,晚上她把大爷爷喊到她家去,我还以为她也管咱全家饭呢,谁知道根本没咱的份,哼,什么玩意。” 李大云呵斥她说:“别胡说,她是你婶子,别没大没小。” 王胜夏骂:“我呸,她也配当我婶子,狗屁。” 李大云被她气的无语了,白瞪她一眼不搭理她了。王胜春就说:“胜夏说的没错呀,那女人就不配我们喊她婶子,从小到大,她正眼看过我们吗,还处处挤兑你。娘,以前我们小,不敢给你撑腰,现在不同了,你闺女厉害着呢,谁特么也不怕。” 李大云又被逗笑了,她说:“看看你姐妹俩,还是老大呢,让下面的弟弟妹妹都跟你们学,将来被人家知道了都嫁不出去。” 张玉梅搭话:“嫁不出去才好呢,都守着娘呀。” 李大云哈哈笑着说:“可拉倒,我还想享女婿的福呢。” 说到女婿她心里沉了一下,跟胜春小声说:“丰年可是几天没来了哈,这茬蒜黄卖完了,估计他短时间内也不会来咱家了。” 王胜春眨眨眼,娘这是惦记他了呀! 她就故意一甩头发说:“不来就不来呗,谁还稀罕他来呀,娘你想女婿容易呀,凭你大闺女的姿色,什么样的小伙子给你领不来,一天一个也没问题。” “哎呀你的死妮子,你就不怕说着闪着舌头呀……”李大云嘴里骂着扬手打她。 王胜春嘻嘻笑着跑开了,王胜夏跟张玉梅笑倒在饭桌上,就连小冬冬跟小宝也仰着小脸傻笑起来。 王胜春跟李大云一块烧洗澡水时,王胜春跟娘说:“娘,也不知道大爷爷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子女,他还回去不?” 李大云咂嘴说:“我也是想这些呢,可是咱也没空跟他老人家说这话,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老婆孩子,我是希望他别再回去了,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说不定哪一天大限来临呢,娘想着他也不愿意客死他乡。” 王胜春也赞成娘的想法,说她也希望大爷爷在家养老。娘俩说了一会话,王胜春忽然小声说:“娘,我觉得大爷爷不定是传说中的那边来的都是百万富豪,看他穿着和气质也不像,婶子这么巴结他就是想着他是百万富豪想捞点油水呢,要是大爷爷不是富豪不岂不是很好笑?” 李大云撇撇嘴说:“随她去,反正咱不图老人家一分钱,就看中这份亲请,老人有没有钱咱都照样孝敬他。” 王胜春说:“嗯嗯,他是俺爷最亲的人,咱就跟孝敬俺爷一样孝敬她。” 娘俩亲密的聊着天烧好了洗澡水,喊大家洗澡。因为只有一个洗澡盆,一家人只能轮流洗。 王胜春再次决定,这房子必须得盖了,到时候洗澡间里的各种设施都得齐全,眼下还没自来水,那也得弄一个简易的淋浴设备。 今天天气很好,白天风和日丽,春意浓浓,这晚上了风还是暖洋洋的。洗了澡的王胜春浑身舒畅,神清气爽,一点不觉累了,干脆搬了个小凳子跟张玉梅坐在院子里聊天。 院子里一棵杏树已经花团锦簇了,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听着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闻着被风送到鼻子里的清香,俩人都醉了。 “玉梅姐,今天我慧明哥不来了吗?”王胜春问。 张玉梅羞涩的笑着说:“他今天去送货了,这几天赶着给外村一个闺女做了一套橱柜,今天得给人家送去。” 王胜春笑:“我说今天没来呢。嘻嘻,看来你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啊。” 张玉梅格格笑了。 她忽然又收住笑,发愁说:“我又不想回我那个家,但是你表哥跟你大姨都想风光娶我,还想按规矩体面的先订婚,我就必须得回家,唉,烦人。” 王胜春说:“玉梅姐,反正你早晚得回你家,都这么久了,你爹娘给你订的那门婚事肯定也黄了,要不我想法打听一下情况?” 张玉梅说:“怎么打听呀?这么远,你又没我们村的亲戚。” 王胜春说:“想打听就有办法呀,我问问阎支书,他是多少年的老支书了,经常去乡里开会,全乡的支书差不多都认识,该认识你们村支书的。” 张玉梅想想点点头说行。 俩人说着话红燕过来了,看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张玉梅忙回避进屋了,让她两个好朋友说话。 红燕笑嘻嘻的抓住王胜春的手说:“胜春,我今天又去找他拿药了,他说我的病经过他这一个多月的中药调理大有好转,说只要我听他的话坚持吃药,注意保暖,病一定能治好。” 王胜春开心极了,她摸摸红燕穿着棉袄的手说:“这就对了,药继续吃,以后穿多点,就是天热了你也不能早早脱棉衣,春捂,一定得捂严实了。对了,你爱干净,洗澡勤,洗澡水可别图省事烧的不热……” 红燕撒娇嗔她:“胜春,我都不敢跟你说我的病了,一说你就没完没了的啰嗦,真是烦死我了……” 王胜春白楞她一眼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不管你了,冻死你才好呐。” “嘻嘻嘻,那不行,你不管我就真冻死了,我冻死了变成鬼缠着你。”红燕搂着她肩膀腻歪。 一提起“鬼”,王胜春就悄声问:“哎红燕你奶奶怎么样了?” 红燕耸耸肩笑:“我爹昨天去看她了,她还卧床不起,还说胡话,我爹跟我叔给她找神婆看呢嘻嘻嘻。” 俩人笑成一片。 王胜春眨眨眼看着她问:“就今天看起来这么高兴,不会没别的好事?” 红燕嘴一抿笑:“胜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海洋跟他未婚妻摊牌了,说他根本不喜欢她,他要取笑婚约。” 王胜春问:“那然后呢,他未婚妻同意了吗?” 红燕说:“海洋说她不同意,还跑到他家里来闹,但是他态度坚决,他爹娘也没办法。” 王胜春嘱咐她说:“那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参与,除了看病拿药也不要跟海洋见面。” 红燕点头。她又担忧的说:“可是我又担心海洋他扛不住,他父母给他施压,他未婚妻那边胡闹,他还要忙工作,我真挺心疼他的。” 王胜春说:“那你也不能参与其中,不是明哲保身,是你不能惹祸上身,毕竟你是他俩之间的第三者,而魏海洋就是人们眼里的陈世美对。” 红燕叹息一声,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嘀咕:“要是我早点遇到他就好了,也没这么多麻烦事。” 王胜春取笑她:“知足,没让你们在都结婚后遇见就不错了。” 红燕听了又乐了,说确实是这样,能让她在眼下遇到魏海洋她已经很幸福了。 王胜春拉住红燕圆润的胳膊说:“对呀,人不能太贪,而且,幸福是靠自己把握的,人有时候要做到能屈能伸,学会收放自如,不能一味急于求成,得等。” 红燕两眼死死盯住了王胜春,王胜春把脸往后撤撤,骂:“有病啊,眼睛这么大还瞪着我看,吓死我你抵命啊。” 红燕摇头晃脑的说:“哎我发现了,你王胜春是不是回炉重造了,怎么这么看得开,这么眼光长远,这么世事洞明呀?” 第127章 魏丰年的计划 王胜春心虚了,紧张的避开她的眼睛敷衍说:“我这不跟你说正经的嘛,你还取笑起我来了,好了好了,以后不管你的破事了。” 红燕哪敢得罪她,又拉着她的手哄她开心。她忽然八卦心兴起,说:“哎呦我听说了你大爷爷的事,大伙都传你大爷爷跟外村那个从那边来的一样家里的钱都塞不下,床上铺的都是钱吔。” 王胜春嘲笑红燕说:“这话你也信呀,那是胡扯八道,大爷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红燕拼命摇头,然后跟她说起了她听来的关于她大爷爷的传说,王胜春笑的前仰后合的。红燕忽然停住,急慌慌的说;“哎呀,我不能跟你瞎胡扯了,我得回家喝药了,我来的时候俺娘熬着药呢。” 王胜春听了就催她快回家喝药去,还嘱咐她晚上睡觉盖厚点。 她送红燕出去刚要上院门,忽听一声温和的“胜春”,她心里一喜,魏丰年高大的身影闪到她身边。 他们可是好几天没见面了。可不是娘一个人记挂着他,她……心里也想他。 她刚想开口问“你咋来了”,身子就被他抱住了,她也情不自禁的投进他怀里双臂搂着他的腰。魏丰年悄声说:“咱去暖棚说话。” 俩人悄悄打开暖棚钻了进去,也没有点灯,就坐在黑暗里依偎在一起。魏丰年紧紧抱着他柔声问:“想我了没有?” 王胜春明明心里很想,嘴上却说:“谁想你呀。” 魏丰年张口咬了咬她的耳朵,坏笑说:“没想还跟个泥鳅似的往我怀里钻。” “啊啊……你坏你坏……不理你了不理你了……”王胜春害羞的往外挣脱。 魏丰年紧紧搂住她胡乱扭动的身子,连连给她说好话,她才停止挣扎了,但还有气,撅着嘴不理他。 魏丰年缓口气说:“我有正事跟你商量。” 王胜春立即抢白:“有事才来找我呀,哼,估计以后没事不来找我了。” 魏丰年忙解释:“不是不是,这不这几天都忙着给麦子施肥除草嘛,忙的团团转,不然我早来了。” 王胜春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只是跟他开玩笑罢了,这个直男就信了。她扑哧笑了,说:“跟你说着玩的,看你,真好骗。” 魏丰年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说:“我不是怕你生我的气嘛,小东西。” 俩人腻歪一会,王胜春正色问他:“你要跟我说什么正事?” 魏丰年说:“我准备建我的养鸡场了,当然,资金还不到位,鸡舍也不能建太大,慢慢来。” 魏丰年早就在县城图书馆买了不少养鸡的书籍,天天研究。 王胜春赞同他的稳妥求进,就说:“你的想法很好,毕竟养鸡你也没经验,光看那些书籍也没用,还得理论结合实践。” 俩人达成一致了。王胜春就问:“你准备把鸡舍建在哪里?可得离村子远一些,因为养鸡卫生搞的再好也有鸡粪味。” 魏丰年点头,严肃看着王胜春说:“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个事,我想把鸡舍建在咱暖棚这里,你看,这里离村子远,四周都是荒地,又肃静空气又好,再合适不过了。我还准备像书里建议的,再在四周种上果树,鸡粪还能当肥料,天热了还可以把鸡放到果林里。这样既养了鸡也种了果树,岂不是双赢啊!” 王胜春不禁钦佩的看着他赞美:“嗯,好主意,这是两全其美相互成就的操作呀,你太棒了!” 魏丰年被心爱的姑娘夸,美的眉毛都挑上天了。 王胜春又深深的看他一眼:“哼,你真是个心机男呀,早就看上了这块地,这块荒地有二十来亩呢,开养鸡场离村里距离又合适,种果树又是好地块,你可真会算账啊。哼,不知道你哪天就把我给卖了……” 魏丰年嘿嘿笑着,把脸凑到她脸上说:“卖不会,但是早晚得把人弄到手……” 王胜春心里甜如蜜,但她还没“昏了头”,推开他说:“那不一定,说不定我能遇到更好的呢。” 魏丰年一挑眉毛说:“放心,你遇不到比我更好的,因为我天天跟在你身边,谁也没机会接近你。不然我把养鸡场开在你们村干嘛,就是图个近水楼台呗!” 王胜春笑了,打着他说:“真是混蛋。” 魏丰年攥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收起嘻笑说:“不过这地皮的事还得你跟村支书商量,看他愿意给我这个外地人用不,当然,我出租金。” 王胜春如今可是村支书跟前的红人,也是全村人的财神爷,她提出要一片荒地村支书不会不依,这个她有信心。就跟魏丰年说:“这个应该没问题,你不用管了。只是,你母亲同意你把养鸡场建在我们村吗?” 魏丰年含糊的说:“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做生意我娘不会指手画脚的。” 王胜春也不想参与他的家事,就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找村支书,你也着手找建筑队确定哪日动工。” 俩人分手后,王胜春上好院门进屋了。李大云刚哄孩子睡着了,她倚在床头纳鞋底,看见胜春进来就朝她招招手,王胜春走到娘床沿坐下。 李大云轻声问:“丰年走了?” 王胜春反笑:“娘知道他来了呀?” 李大云眯眯眼说:“不是他来了,我可不允许大晚上你跟个小伙子出去说话。” 王胜春朝娘说:“藏得真深,我还以为娘没看见他来呢。” 李大云笑笑问:“丰年那孩子来干嘛呀?是不是背着他娘来的?” 王胜春摇摇头说不管这些,然后就把魏丰年的计划给娘说了。李大云听了也很兴奋,夸魏丰年有头脑,又开养鸡场又种果树,更高兴他把养鸡场开在他们村,这样离她闺女近呀,也不怕被他娘拆散他跟闺女了。 王胜春没想到娘这么喜欢魏丰年,又想想他的为人就不奇怪了。 等娘停住了嘴里的话头,王胜春拉住她的手说:“娘,我有一个打算,不,是决定,我要盖房子,把咱家的土坯屋推倒了,盖成红砖蓝瓦的大房子。” 李大云听的愣住了:啥,闺女要盖房子! 她何尝不想把土坯房改建成砖瓦房呀,但是她一个女人家,想都不敢想呀……她心突突跳着问闺女:“老大,这盖房子可是大事呀,咱家都没个男人,这……咋盖呀?” 王胜春理解娘的心思,这盖房子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呀,娘心慌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她笑笑安慰娘说:“娘,这事您别操心了,只管等着住新房,你闺女有钱,有钱什么事办不成呀。只是,眼下咱得找个闲屋子搬进去,等咱新屋子盖好装修好了再搬进来。” 李大云呆立不动了。 王胜春推推她说:“娘,你咋老是发呆呀?想什么呢?” 李大云摇摇头说:“我咋跟做梦似的呀,咱真的能住上砖瓦房吗?那你爹在下面也开心……” 她红了眼眶。 王胜春用手给娘擦着眼泪,轻声说:“娘,您说的对,我爹要是看着咱都住上砖瓦房了肯定很开心,所以,咱一定要把日子越过越好。娘也别有压力,我种蒜黄挣了多少钱娘是知道的,这蒜黄还能再割好几茬,能赚多少钱娘心里也有数。另外,我问了咱村建筑队的领头人良大爷,这盖三间大堂屋,再盖两间配房,再加上院墙跟院门才花三千来块钱,这点钱,不算啥嘿嘿。” 李大云欣慰的笑笑。 王胜春又给娘打气:“娘,如今你闺女不光挣着蒜黄的钱,还开始挣柳编的钱了呀,等着娘,咱很快就成为万元户了……” “哎呀我的祖宗哎,可别说大话被老天爷听见了,小心给你亏吃!”李大云惊慌的捂住闺女的嘴。 第128章 二奶奶的打算 万元户现今可是富豪级别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居然说自己能当万元户,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呀你! 王胜春扒开娘的手,做个鬼脸说:“好,好,娘我不说了,我不当万元户了,明天我找二奶奶去,她家里屋子多,不行咱到时候搬她家借住一段日子。” 李大云还是愣愣的,直到熄灭了灯,她脸朝窗户看着外面射进来的淡淡月光一动不动。 天一亮,王胜春就去找村支书了,跟村支书说了她要长期征用她盖暖棚那块的荒地,村支书一口答应。问她要那么多地做什么用,她耸耸肩膀说:“我要跟我对象开一家养鸡场。” “哦,那好呀,我支持哈哈哈。”村支书拍手叫。 然后又问:“胜春丫头,你跟你对象啥时候结婚呀,到时候我得去喝喜酒哈哈哈。” 王胜春就笑笑说:“我这还不到20岁嘛,不急。” 村支书只好把心里话说出来:“那胜春你可得长点心,咱村的地可是冲你面子给你们开办养鸡场的,如果你俩有个三长两短,那地我可不允许他用啊。” 王胜春干脆的说:“你放心大爷,我俩要是掰了你就公事公办呗,他要是不走继续用地你就收租呀。” 村支书一拍桌子夸她:“我家胜春闺女就是爽快人,就这么定了。” 王胜春给魏丰年拿到了二十来亩土地,乐的手舞足蹈的,真想马上找到他跟他报喜,可是想想他母亲还是算了,按捺着喜悦去了二奶奶家。 施肥还没结束,所以二奶奶的代销点没人闲坐、打牌,二奶奶正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二奶奶!”她喊一声搂住了老人的脖子。 “你个小东西可知道来了,多少天都不来看奶奶了?”白氏笑眯眯的说。 王胜春嘻嘻笑笑说:“这不是忙嘛,奶奶想我了呀?” 说着坐到白氏脚下的小凳子上,两手扶着她的膝盖仰脸看着她笑。 白氏放下报纸,慈爱的摸摸她的头,说:“嗯,奶奶是想你了,昨个在你发家叔那看见你也没顾上说话,奶奶有事想跟你说呢。” 王胜春问:“奶奶,我也有事想跟您说呢,不过您先说。” 白氏呵呵笑笑说:“哪有当奶奶的跟孩子抢话的,你先说。” 王胜春嘿嘿笑笑说:“到底是当奶奶的,境界高啊,那我当孙子的就不客气了,我先说。那个、是这个事哈……” “好好说话,别这个那个的,奶奶最烦谁说话不干脆,你可不是这脾气哈。”二奶奶板着脸说。 王胜春嘻嘻一笑:“二奶奶,我要说的事不是太大嘛,怕一下子说出来吓着奶奶。我要盖房子了。” “嗯,盖房子!”白氏着实惊了一下。 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要盖房子,你咋不上天呢。她取下老花镜,一脸严肃的问:“胜春,你这话说的有谱没谱?盖房子可是要花大钱的。” 白氏虽然知道她种蒜黄挣钱了,但是并不清楚她的到底能挣多少钱。 王胜春坐直身子,也严肃的说:“二奶奶,这盖房子的大事我还能乱说啊,需要多少钱我都问好咱村的建筑队领头良大爷了。” 白氏听了看着王胜春那张朝气蓬勃的小脸,长长的叹口气说:“我的好孩子,难为你了,这么小的人就把自己当大人使用,一个女孩子就撑起一个家了,真是了不起,奶奶我都佩服你。” 王胜春得了夸奖笑的甜甜的,还没等她开口说借她家房子的事,白氏就说:“那哪天你们来我家把空屋子收拾收拾,等你们确定日子要推倒老屋打地基的时候,一家大小都搬我家住。” 王胜春乐坏了,伸臂搂住老太太的脖子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嘴里叫:“哎呀奶奶您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呀,不用我开口就替我们打算好了,嘻嘻,太好了!” 白氏开心的哈哈笑了一阵子,然后又正色问:“丫头,虽说你能耐了,做生意挣钱了,可是这盖房子要花大钱,你说,需要奶奶给你添多少。” 王胜春感激的笑笑,摇头说:“奶奶,我有钱,不需要奶奶的钱。” 白氏又盯紧她的小脸问:“真的?” “真的。” 白氏感叹:“胜春你个小丫头真是出息呀,那好,奶奶就不操这份心了,生意以后好好做,放开手脚去干!” 又开心的说:“你知道你小南叔倒卖麦麸一个月赚多少钱吗?” 王胜春抿嘴笑笑,伸出2个指头,小声说:“不少于这两个数。” “哈哈哈,啥也瞒不过你个小机灵鬼!”白氏慈爱的摸着她的头笑。 王胜春就问:“对了,奶奶你说你有事跟我说呢,什么事呀?” 白氏就微笑说:“这事啊,我其实不只是想跟你说,也想跟你娘说,是关于你姑跟我侄子的事。” 王胜春转转眼珠子问:“是不是想让我姑跟小南叔早结连理呀?” 白氏拿指头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说你个小丫头子成精了呀,怎么啥事都能猜到?” 王胜春嘻嘻一笑说:“我姑跟小南叔就是天生一对,看小南叔对我姑多好呀,我不信二奶奶不急着让他们成家。” 白氏点点头,神色凝重起来,她说:“你个丫头这么精,该知道奶奶现在面临的难题,你那个堂婶子田翠花可是早就觊觎我这个屋院了,还有,不光是他,咱近门子好几家人都惦记着。但我也决定了,把座屋院将来就给你姑招女婿,现在你小南叔跟你姑正好一对,那这事不是两全其美嘛,我娘家侄子跟婆家侄女都有着落了。可是这话我一直没说到明面上,怕到时候有一场硬仗要打,我琢磨着呀,这事让你大爷爷出面。” “我大爷爷出面。”王胜春嘀咕了一声。 白氏点头:“对,首先,你大爷爷是见过世面的人,大伙都服他。再就是他所处的位置最有发言权,只要他力挺你姑招女婿落户在咱村,谁也不敢闹的太过分了。” 王胜春就问白氏:“那二奶奶您跟我大爷爷说这事了吗?” 白氏眼一挤说:“我的傻孩子,我哪有机会跟你大爷爷说这个事呀,昨天跟大爷爷在一块吃饭不假,可是那么多人我能开口吗?再就是,你堂婶子那个娘们太贼了呀,她可把你大爷爷看的紧哟,昨晚吃完饭我要出门走,你大爷爷送我出来你堂婶子都一步不离的跟着,当着她的面,我能说什么呀。” 王胜春冷笑一声。 白氏说:“胜春,二奶奶看出来了,你这个孩子比大人都稳重,办事也周到妥当,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事找机会给你大爷爷说出来,再让你大爷爷见见你小南叔,你大爷爷要是赞同这件事,咱就定个日子,把咱王家近门子的都喊上,我整两桌酒席,让你大爷爷亲口宣布这事。” 王胜春郑重的说:“好主意。那我今天就去我堂叔家,给大爷爷请安顺便把这事说出来。” 白氏说:“嗯,你就趁机把你大爷爷约出来,把你姑姑的事先跟你大爷爷说清楚了,再说眼下的事。” 王胜春笑:“放心二奶奶,我心里有数。” 又问:“我姑跟小南叔一早又去地里了吗,小豆豆是不是还没起?” 白氏眯眼笑着说:“不是,地里的活她俩都给我干完了,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小豆豆去县城了,你小南叔说是开春了,给小豆豆买身新衣裳。还说,你大爷爷来了,也给他买身衣裳。” “嗬,还小南叔想的周到。”王胜春夸。 白氏笑的一脸骄傲。 王胜春就起身说:“二奶奶,快吃早饭了,我也赶紧去给我大爷爷请安了。” 她没料到,居然吃了闭门羹。 第129章 吃闭门羹 她还没踏进堂叔家院门,就被堂婶子看见了。她像看见贼一样跐溜跑到了王胜春跟前,挡住她迈进自己家的步子,一脸冰霜的问:“你来干啥?” 王胜春也冷着脸说:“我来给大爷爷请安。” 田翠花冷笑一声说:“不用了,你大爷爷还没起床。” 可是王胜春明明听到大爷爷的说话声了。她就照实说:“我听见大爷爷说话了。” 田翠花说:“你听错了,你大爷爷住在我家就是我家的人口了,你就别操心了,回去。” 王胜春真是低估了她的不要脸,就跟她争执:“我大爷爷可不是你自家的亲人,我们两家跟他亲疏一样,我想见他老人家还经过你同意吗?” 田翠花凌厉的说:“这是我家,你不让你见就还能硬闯咋地!” 王胜春真想硬闯进去,但是想想大爷爷初来到家,就看见家人因他闹起矛盾来了心里肯定不舒服,就压下火气,呸了田翠花一口走出了她家。 路上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见到大爷爷。 她到家进门就看见娘手里托着一盘子黄澄澄的黏面糕从厨房里出来,见了王胜春就叫:“赶快给你大爷爷送去让他尝尝,这是你秋菊嫂子刚煎好了送来的,咱们都别吃了,你赶快送去,省的一会你弟弟妹妹看见馋。” 王胜春正想跟娘说刚才吃闭门羹的事,见娘一腔热情的只好咽下了嘴边的话,想着送吃的田翠花不会不让进门。就接过了来个二进宫。 她端着黏面糕走到堂叔院门口所幸没被挡住,她就径直进了她家院门,看到一家人正在堂屋里围着桌子吃饭。 大爷爷看见王胜春立刻满脸堆笑的招呼。 堂婶子看见她又来了脸一下子阴了,但是当着大爷爷的面,田翠花装出慈祥长辈的样子立刻朝她招呼:“呀,俺胜春来了呀,你吃饭了没,没吃饭赶紧坐下吃,你大爷爷在我家住,我早上煮了鸡蛋还炒了菜,准备中午去赶集割肉呵呵。” 王胜春没空跟她演戏,就一举手里黏面糕说:“秋菊嫂子送给我家一盘黏面糕,我娘让给大爷爷尝尝鲜。” “嗬黏面糕呀,大爷爷可是稀罕呀,快来我尝尝。”老人欢快的说。 田翠花看着那一盘煎的不老不嫩的黏面糕,眼里也都是馋,她就做出亲切的语气说:“啊哈哈,那好,那就搁下让你大爷爷。” 说着伸手接过了盘子。 王胜春就跟大爷爷说:“大爷爷,黏面糕是刚煎好的,您快趁热吃。” 王家老爷子慈爱的笑着说:“嗯嗯,谢谢胜春了,姥爷在外面就想这口。” 说着用手捏起一块就咬,嚼一口就欢呼:“嗯,就是这个味,好吃哈哈哈。” 说着三口两口吃完了一块黏面糕。 田翠花脸上又是一阵阴云闪过,她哈哈一笑说:“大爷,原来你喜欢吃这口呀,那好办,一会我也和面给大爷做,让大爷吃个过瘾呵呵。” 王胜春抿嘴一笑。但她站着不走,她得约大爷爷出这个家。 但是田翠花不给她这个机会,就跟王胜春说:“胜春啊,我们都说好了,你大爷爷从此就在俺家常住了,我跟你大爷跟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你家呢,也没你爹了,你弟弟还是个孩子,你们就不用负担你大爷爷,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哈哈哈……” 这是跟她们彻底划清界限了。 王老爷子刚要说话,田翠花就亲昵的拿了一个鸡蛋递到他手里,甜甜蜜蜜的说:“俗话说,家有一老有一宝,如今我家有宝了啊哈哈哈……” 王胜春直犯恶心,就咳嗽一声跟大爷爷说:“大爷爷,您先吃,吃了饭自己溜达着去我家玩,我娘中午要给您做好吃的。” 她不能直接说有事跟大爷爷说,怕更要遭到田翠花的阻挠。 王老爷子一听这话哈哈笑着说:“好好好,我中午就去你家蹭吃,闺女呀,昨天中午你做的饭菜可香了,大爷爷还没吃够呢。” 田翠花的脸黑了。但立刻又笑靥如花的说:“胜春,你大爷爷今天中午不过去了,说好了一会我们就赶集割肉,我要给你大爷爷包饺子吃。” 王老爷子笑容瞬间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胜春就顺势说:“那也行,大爷爷中午就在婶子家吃饺子,晚上去我家吃饭,就这么定了。” 说罢跟他老人家挥挥手转身往外走。 她刚迈出堂叔家院门,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田翠花。没有大爷爷在跟前,田翠花的脸又变的冷若冰霜了。 她走到王胜春跟前,低声说:“胜春,咱都心知肚明,咱两家本来就没来往了,我看见你一家人就烦,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俺过俺的日子,就别来回掺和了。回去跟你娘说,这个家,你们少来。” 王胜春冷冷的说:“我来是看我大爷爷,难道你不让?” 田翠花也冷着脸说:“你大爷爷在我家好好的,你们没必要来给我添堵。” 说罢甩手进了家门,并且哐当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王胜春眨眨眼,冷哼了一声。 到了家,李大云就笑呵呵的问:“老大,黏面糕你大爷爷吃了吗,他喜欢吃吗?” 王胜春说吃了,李大云很高兴,说老人家离家这么多年,肯定想家乡的小吃,她有空给老人多做老家的美食,还说一会她就带着孩子过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王胜春冷冷的说:“娘您就别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然后就把刚才的事跟她说清楚了,冷笑一声说:“娘,您也别生气,随那个女人折腾去,横竖让大爷爷在她家享几天福。” 李大云没想到田翠花这么刻薄无耻,就无奈的叹息一声,说:“她要是真心留你大爷爷住是行,只是,就怕不长久啊。” 王胜春叹口气,又带些戏谑的说:“没法子呀,这事咱管不了啊,总不能跟他们争人,那咱们明显争不过他们呀,人家家里有三个儿子,王家靠他们顶立门户呢,哼哼。只是,眼下有件事需要大爷爷出面,我得想办法把大爷爷喊出她家,不然根本没法跟大爷爷说话。” 李大云问什么事,王胜春就跟她说了,她也嘀咕:“那是得想法子把你大爷爷约到咱家来好好说,可是,田翠花那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她不让你大爷爷来咱家,咱还真没办法呀。” 王胜春说:“反正我约了大爷爷晚上来咱家吃饭,下午我提前去喊大爷爷过来,她还能硬拽住大爷爷咋地?” 李大云沉默了一刻,冷着脸说:“吃了饭我去看看你大爷爷去,我就不信翠花还不许我进门了。” 王胜春刚要说别去了,想想还是让娘自己去碰个钉子,这样她才死心。 吃过饭,李大云就抱着儿子去了,果然,一会就气呼呼的回来了,进门就朝王胜春说:“胜春,你婶子太不是人了,大概是猜到了我会去她家,她就站在门口守着,我进去她不让,还直接跟我说以后少去她家。胜春啊,我可是她嫂子,老人是她亲大爷也是我亲大爷她凭啥不让看呀……” 李大云说着眼圈都气红了。 王胜春无奈的一笑说:“娘,刚才我就不想叫你去,不过这样也好,你亲自看看她那德性,以后就少去呗。” 忽然王娟子抱着一堆吃的跟一件衣服过来了,进门就骂说刚才她去看大爷吃了闭门羹。王胜春娘俩不禁笑了。 第130章 跟田翠花较量 王娟子咬着后槽牙跟嫂子说:“这个女人太不是人了,这不等于把咱大爷软禁在她家了吗。哼,我才不信她会突发孝心呢,她准是以为咱大爷是富翁才巴结他的,又怕咱们分一杯羹,就断了咱跟大爷的来往,好到时候独吞大爷的财产。” 王胜春很高兴姑也看透了田翠花,就说:“姑你明白就好,那咱以后就少去她家,看看她田翠花能装多久,再说,我看大爷爷也不像个家缠万贯的大老板、大官,就怕到时候田翠花哭笑不得……” 娘几个就说了一通气话,说说气也消了大半,王娟子跟侄女说:“嗯,我想开了,那咱以后没事就不去他家,反正你大爷爷暂时不会受她的气。但我就怕你大爷爷要真是腰缠万贯,都被他一家子骗去咋办?那以后你大爷爷可惨了。” 王胜春若无其事的说:“那有啥啊,咱就养着大爷爷呗。他都快八十的人了,还能活几天呀,咱养得起。” 王娟子听了侄女这话觉得自愧不如,就不好意思的低头说:“我这个当姑的还不如俺胜春牢靠呢,就这么办,要是以后你大爷爷被田翠花撵出来,咱就给他老养老,我跟小南都说好了。” 说到这里她脸一红,跟嫂子和侄女说:“嫂子,胜春,我正说跟你们报喜呢,我跟小南说定了,我们想确定关系,抽个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李大云高兴的说:“娟子,小南是个好人,嫂子亲眼看着呢,你能遇到他我心里喜欢着呢,嫂子祝福你们。” 王胜春真诚的说:“姑,小南叔叔脑子活,心地善,你跟他会幸福的,日子也会过好的。” 王娟子眼泪汪汪的说:“那我就借我侄女的吉言了,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李大云抓着她的手笑了。 王胜春没忘二奶奶的嘱咐,就跟姑说:“姑,我二奶奶说了你跟小南叔现在面临的困难,你们的事她说要大爷爷出面宣布,我约了大爷爷晚上来我家吃饭,晚上你跟二奶奶和小南叔都来。” 王娟子点头答应。担忧的说:“只是,你能把你大爷爷约出来吗?你看那娘们看多紧。”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放心,大爷爷晚上肯定能来。其实我要不是怕大爷爷生气,我早特么整治那个娘们了。” 王娟子相信侄女的能力,听到这话就松了一口气,说她回家就跟二奶奶和小南说,下午她早点来帮忙做菜。 就这么说好了,王胜春去赶集买肉买菜,预备晚上的酒席了。 下午,王娟子早早来帮忙做菜,二奶奶姑侄俩一会也来了,王胜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洗洗手说:“我去喊大爷爷来。” 李大云跟王娟子都有些不放心,就小声说:“你到地方可别跟你婶子闹起来,要不让你玉梅姐跟你一块去。” 王胜春摇摇手说:“不用不用,大爷爷在,我再恼也不会跟她吵架,我有办法把大爷爷喊过来。” 她怕玉梅姐跟着去面对田翠花那副嘴脸尴尬,还是自己拿厚脸皮跟她蹭。 谁知,她刚一出门,就看到一支小队伍朝她家走来:堂叔王发家,堂婶子田翠花,还有大爷爷跟小山子。 还没等王胜春反应过来,田翠花就眉飞色舞的叫:“胜春,做什么好吃的呀,看看,我们早早的就来了,多积极呵呵呵。” 大爷爷但笑不语,堂叔厚着脸皮说:“胜春,你婶子说你邀请我们晚上来吃饭,这不,就都来了呵呵……” 王胜春眨眨眼懂了,这是不给她们单独见大爷爷的机会呗。 她想了想,迈步去挽住大爷爷的胳膊往家请,正好王娟子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过来迎接了,她把大爷爷递到姑姑手里,让姑姑快带大爷爷进家,然后,她直直的立到院门口。 堂叔一家三口就被堵在外面了。王胜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婶子,叔,我只说请大爷爷吃饭,没说请你们吃饭呀,你们回去。” 堂叔顿时一脸尴尬,田翠花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霎时射出一股恶毒的光,马上又一脸笑,“胜春,看看你这个丫头,还跟婶子我生气呀,真是不懂事,我是当长辈的,你是小辈,长辈跟小辈说什么都是好心好意,说的话再不中听你也不能记仇,快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要不你大爷爷生气了。” 说着就要往院子里挤。 王胜春把两臂一伸挡住窄窄的木院门,高昂着头说:“婶子,你确实是好心好意,你说你看见我们一家人就烦,以后要我们少去你家,你这果然是为了我们好呀,我们一家远离你家是皆大欢喜,所以,你们也别踩我家的门,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胜春,你个小妮子咋这么跟你婶子说话,就不怕被人家笑话!”王发家大声呵斥。 他这一大声,葱花娘迅速从自己院门里勾出头,一看有戏,蹭蹭蹭跑到跟前了。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辈,就因田翠花是窑厂会计,平时对她巴结的不得了。 她这个资深八卦人一眼就看出原由了,过来张口就说:“哎呀呀,胜春你还不让你婶子叔叔进你家门了呀,这哪来的规矩呀?你都这么大了,快嫁人的大闺女了,给人知道你这么不懂事可不得了,弄不好连个婆家都不好找哦。” 王胜春张口就说:“不好找就不找呗,跟葱花一样单着。” 王葱花去年跟她对象退婚后还没找着合适的,穷嫌富不要的,就耽搁下来了,她可都22了,在农村还没对象算是大龄了,现如今是王葱花娘心里的一根刺,所以王胜春偏去拨她这根刺。 果然,王葱花娘脸一下子白了。但她可是来替田翠花打抱不平的呀,这样张口就败多没面子。她就脸红脖子粗的说:“胜春丫头你别这么说,我家葱花跟你可不一样,我家葱花是没遇到好的不肯将就,你这样不懂事将来就是没人敢要,能一样吗。” 田翠花得了帮手当然高兴,就顺着葱花娘的话头说:“是呀,不肯嫁跟嫁不出去可是两码事呀,我说大侄女,你要是嫁不出去我们这当叔叔婶子的脸上也没光呀,所以呀,我们当长辈的就是冒着被你骂被你恨的危险也得教育你。” “就是就是。”葱花娘附和着。 王胜春抿嘴一笑,忽然把两臂一收,笑嘻嘻的冲王发家跟田翠花说:“叔,婶子,我跟你们开玩笑的,快进去快进去,饭菜马上就好,来来来。” “啊这……”田翠花跟王发家都懵了。 王胜春看他们呆立不动,就招招手说:“进门呀,不会叔叔婶子当真了?你们是大人,我是小孩子,我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呀,那也太不懂事了,嗯?” 王发家两口子就这么战战兢兢的跟着她进了家门。 王胜春一眼看到,堂屋里,二奶奶跟大爷爷握着手说话,姑跟白小南都立在两侧,不用说,大爷爷什么都知道了。 王胜春耸耸肩:时间刚刚好。 “她叔她婶子你们来了呀,快进屋快进屋,饭菜都好了,坐坐坐。”李大云出了厨房热情的招呼。 王发家闻着厨房里的肉香笑的一脸褶子,就笑呵呵的朝堂屋里的大爷跟堂妹走去。但是田翠花在看到堂屋里那一幕脸色唰地变了:他们刚才都说了什么? 她瞬间也明白了,王胜春刚才拦着他们不让进家门,又突然请他们进门,摆明了是给家里说话的人争取时间呀!又怕被她大爷爷发现他们不和,最后就又请他们进家来。 她居然败给了一个小丫头子。 第131章 敬酒 田翠花的火从心底里往上疯长,她知道王娟子跟白小南俩人的事差不多了,也早听说了白氏的打算,知道他们肯定在预谋此事,但是白氏的院子她要定了。 她就窝着火坐到了饭桌上,还挨着王老爷子坐。 李大云一看就朝她小声招呼:“翠花,咱去那桌坐,咱们女人领着孩子,这桌让他们长辈说话。” 田翠花正一肚子气呢,听见这话也不装贤良淑德了,一甩胳膊说:“我最烦孩子闹腾了,你领着孩子坐那去。” 白氏眯眯眼没说话,白小南一个“外人”自然也默不作声,王发家脸上有些过不去,推她一下子说:“听嫂子的,坐那边去,我们说话呢。” 田翠花白瞪男人一眼,就又换上笑脸说:“我这不是怕咱大爷吃不好嘛,我坐这照顾咱大爷。” 这话一出口谁也不好意思再撵她了,王老爷子就呵呵笑着说:“坐哪都一样,坐哪都一样。” 田翠花就这么坐实了。 忽然,白氏朝王胜春喊:“胜春,过来陪二奶奶喝一盅,也敬大爷爷一个酒。” 王胜春爽快的说:“好嘞!” 就笑嘻嘻的坐到了二奶奶身边,跟大爷爷面对着坐下。二奶奶跟王老爷子都慈爱的看着她,跟她说话,田翠花的脸可难看了。 王胜春把酒打开,给众人都满上,然后起身端起酒杯高举致词:“大爷爷,二奶奶,两位长辈再上,小孙女胜春祝你们二老身体健康,心情舒畅,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两位老人笑的眼睛都眯一块了,眼里都是对她的赞赏。 王胜春最后结束:“还有最后一个祝福就是,愿你们二位青春永驻,笑……” “哈哈哈……”二奶奶跟王老爷子都笑喷了。 王老爷子笑着说:“你这丫头太逗了,这青春永驻可是说年轻人的呀,我跟你二奶奶都是白发苍苍的老朽了,哪还配的上这四个字呀哈哈哈。” 王胜春撒娇说:“不,在我看来二奶奶跟大爷爷一点都不老。什么是老啊,不是年龄的问题,是思想,心态的问题,有的人年纪轻轻就老气横秋的,那叫未老先衰。像大爷爷跟二奶奶这样的,看上去鹤发童颜朝气蓬勃,年龄在你们身上只是个数字罢了。那句话怎么说的,瞒过时间,你们皆少年!” “好!好!好!”王老爷子连叫三声好。 白小南带头“啪啪啪”鼓起了掌。 田翠花一脸鄙视。王胜春一脸骄傲。 王老爷跟二奶奶都激动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王老爷子长舒一口气说:“我跟大伙说呀,你们可能不信,我有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胜春这孩子又孝顺又有能耐,我老头子佩服。来,孙女,再给爷爷倒上,爷爷今天要喝个痛快。” “喝个痛快!”二奶奶也高呼。 接下来,二奶奶就跟大爷爷讲起了王胜春的“丰功伟绩”,最后讲到她把姑姑从水深火热的婚姻里解救出来,翘着大拇指说:“我老婆子活七十多岁了,就没服过谁,这回我服这个丫头片子。看看,把她姑救出火坑,自己做生意挣钱帮娘养家,哪哪都令人佩服。” 张玉梅从那张桌子上过来,跟二奶奶说:“二奶奶,您漏掉一件事,就是胜春妹妹收留我这个女乞丐,当初要不是她,我估计早冻死在野地里了。” 白氏一拍手说笑:“对对对,俺胜春还给捡了一个姐姐,给她娘捡了一个闺女呢哈哈哈。” 王胜夏接上说:“还给我大姨捡了个儿媳妇。” “哈哈哈……”众人大笑。 王老爷子问张玉梅的事,王娟子就把她的故事给王老爷子讲了。王老爷子简直震惊了,只夸孙女心地善良。 王胜春笑笑说:“二奶奶,大爷爷,你们都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二奶奶说:“该夸,该夸。看看你这个小丫头子,救了人还成就了姻缘,不夸你夸谁呀。” 王老爷子忽然看着侄女王娟子伤心了,他难过的说:“娟子,大爷听说你这些年在婆家受那么多气,心里真不是滋味呀,你爹早没了不能给你做主,你哥又走了也不能给你出头,我这个当大爷的更没尽过一点当长辈的责任,大爷对不起你呀……” 他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王娟子忙安抚老爷子说:“大爷,还好有我侄女为我撑腰,你没看见大爷,那天晚上你大孙女跟二孙女都厉害极了,把胡家人收拾的不轻……” 王发家跟田翠花脸上都讪讪的,他们是亲堂哥堂嫂子,按说这事也该出头的,可是当时他们都装不知道。 王老爷子听了侄女的话又欣慰的笑了,他居然端起一杯酒朝王胜春说:“胜春,大爷爷敬你一个酒,大爷爷谢谢你。” “哎呀可不敢当大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胜春拦住大爷爷慌张的说。 李大云也在旁边桌子上吆喝着不行,哪有爷爷给孙女敬酒的。 王老爷子端着酒杯说:“我今天就给孙女敬酒,我是咱王家的罪人,一走六十多年,把汗水跟鲜血都洒在了外地,老了不中用了又回来养老了,我根本就不配被晚辈尊重……” 众人皆劝他别这么说,他也是无奈呀! 王老爷子摇头说:“不说这个了,我老头子回来就听说了这个小孙女的本事,自己家人夸,邻居夸,就连村支书都夸呀,听说她还救了外村一个老支书一命,人家还给送了锦旗来呢……” “大爷爷,在这里在这里!”王胜夏跟两个妹妹都嚷着领大爷爷去看。 王胜春真头疼起来了。她拦住大爷爷说:“大爷爷,您别看了,咱爷俩喝了这个酒。” 说罢仰头干了。 这时王娟子跟白小南对视一眼后双双端着酒杯起身,恭敬的朝王老爷子说:“大爷,我们俩敬您一个。” 王老爷子只知道白小南是白氏的内侄子,并不知道他跟侄女的关系,看到俩人一起向他敬酒,他仔细看了他们一眼,懂了。 就微笑着把酒杯举起跟俩人碰了一下,微笑着等他们发话。 王娟子泪水涟涟的说:“大爷,我嘴笨心闷,只会说实话,大爷别见笑。我当初离婚的时候恨死了男人,发誓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了,自己领着儿子好好过。可是没想到,小南来了,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是我心里认定他了,大爷,我跟小南要再成个家。” “好事好事,娟子再嫁是好事,不能老住娘家呀。”田翠花大叫。 白氏凌厉的瞪她一眼,她身上一寒闭嘴了。 王老爷子看看身材瘦削,一脸聪明相的白小南,微笑说:“娟子,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只要你认定了的,大爷就祝福你们。” 又朝白小南说:“小伙子,你是我弟妹的娘家侄子,不是外人,我老头子就直说了。我侄女是二婚,还带个孩子,这你都清楚,你要是能接受就接受,以后万不可以拿这个由头难为我侄女,不然,你也看见了,她娘家人可都在这。我这个老头子虽然快入土了,要是看见有人欺负我侄女,我还是有条命跟他拼的。” “大爷,您别说了,小南他不会的呜呜呜……”王娟子感动的哭了。 白小南信誓旦旦的说:“大爷,我白小南别的优点没有,重情重义是我的本性,您就看着,我永远不会欺负娟子,将来我跟娟子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好!”白氏赞叹。 “好好好,太好了……”李大云哽咽起来了。 王娟子被白氏推了一把,急急的拉着大爷的胳膊说:“大爷,那就请您替我跟小南宣布喜讯,哪天我让咱村的五爷爷给看个好日子。” 王老爷子喜悦的说:“好好好,我老爷子也沾沾喜气。” 白氏这时候拍拍老大哥的手说:“大哥,你坐好,我好好跟大哥说一个事……” 第132章 大爷您这是偏心 田翠花跟王发家的脸青了。田翠花狠狠踩男人一脚,王发家呲牙咧嘴的朝王老爷子喊:“大爷,我有件事想求大爷。” “叔,你也太没礼貌了,没看见二奶奶跟大爷爷说话吗,等他们说完你再说。”王胜春不冷不热的说。 王发家一时语噎。 田翠花也不敢贸然开口了,毕竟她现在得讨好巴结两位老人呀,可不敢轻举妄动。 白氏娓娓道来:“大哥,是这个事,你看我侄子老家也没亲人了,我是他唯一一个姑姑,他想留在我身边尽孝,娟子呢,也不想再嫁到外地去了,我就琢磨着,我有没子嗣,你兄弟生前盖的这座屋院也没人继承,就转赠给娟子。娟子要是跟我侄子成家了,等我百年之后,这座院子就是她的户主了。” “我不同意!”田翠花尖叫一声。 她站起身大声嚷嚷:“大爷,这事我不同意!您知道,我家三个儿子,二婶子没有子女,发家是她最亲的近门侄子了,按规矩她家的院子该我们继承,她怎么能给娟子呢一个姑娘呢。”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农村你如果没有儿子,房屋就是由侄子继承。 白氏听到这话暂时没有搭话,先看王老爷子的表现。 王老爷子沉思一下,呵呵笑笑说:“翠花,别急别急,坐下咱好好说哈。” 王发家硬拉着她坐下了,她也压住火气等着大爷下面的话。 王老爷子说:“翠花呀,你三个儿子我知道,咱人丁兴旺是好事,你别这么激动哈。我虽然几十年离家,但是咱祖上传下来的村规不会改,有几个儿子就有几座院子,这事你别操心,村大队自会跟咱安排宅基地。” 田翠花苦着脸说:“不是大爷,按规矩三个儿子只给两座宅基地,老小儿子得跟着父母过,等父母老了继承父母的院子,您不是不知道呀。” 王老爷子说:“我知道呀,那不正好吗,将来你两口子跟着一个儿子过,也好有个照应呀,这合规矩呀。” “哎呀大爷,您那思想过时了,现在的年轻人哪个还愿意跟父母住呀,都想自己有个独立院子住着,我呢,也要强,也不想老了跟儿子媳妇住,所以呀,二婶子这座院子给我们正好。” 呵呵,想的真好。王胜春跟王娟子对视一眼。 王老爷子皱起了眉。 田翠花继续说:“大爷,俗话说,儿子是自家的,闺女是人家的,娟子是姑娘家,咋说也不该占咱王祥寨的宅基地呀,她要是嫁就嫁,要是不嫁也只能住娘家哥哥的家,不能有自己的宅基地。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老爷子微笑的看着侄媳妇说:“翠花,你这话没错,可你妹妹是特殊情况呀,她不想外嫁想招女婿,这个规矩也历来就有呀,再说,你二婶子的院子愿意给谁是她的自由,谁也没权利干涉。” “大爷您这是偏心,这么做对得起王家祖宗吗!”田翠花崩溃了。 这话说的太重了,一屋子都吓呆了。 王老爷子脸色刷地白了。 “你你给我坐好!”王发家吓的声音都抖了。 田翠花自觉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就面红耳赤的坐下了。 王胜春起身轻轻拍着大爷爷的背,王娟子也担心的抓住老人发抖的手,李大云吓得站到老人身后团团转。 王老爷子缓缓的说:“翠花,你大爷我没偏心,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执意觉得我这话不对,可以拿到当街让全村人评理去。” 田翠花羞得无地自容,虽然大爷刚才的话没投她所好,但是大爷是棵摇钱树啊,她可不能因小失大。再说娟子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嘛,将来要是二奶奶走了,没人给他俩撑腰了,她想撵走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呀。 所以她的脸说变就变了。她忽然又起身,把大伙又给惊了一下,王胜春刚想警告她,田翠花倒退一步离开自己位置,走到王老爷子旁边就跪下了,嘴里说:“大爷,我错了,您可别跟我小孩子计较呀……” “哎呀呀侄媳妇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快起来。”王老爷子伸手拉她。 王胜春耸耸肩。 田翠花却跪着不起,可怜兮兮的说:“大爷,真不是我容不下我娟子妹妹,是我三个儿子负担太重了,压力太大了呀……” “我理解我理解,赶快起来侄媳妇。”王老爷劝她。 但是田翠花还不起来,她干脆哭着说:“大爷呀,我给王家生三个儿子是有功,可是谁知道我有多难呢,你大侄子这都18了,还没盖新房子,你二侄子跟三侄子都上学,这都是钱呀,我哪天一想就睡不着觉啊,所以刚才才那么着急顶撞了大爷,大爷您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别跟我一样啊呜呜呜……” 见她哭起来了,大伙都慌了,都过来劝她起来,她偏偏跟讨封似的不起来,一个劲的说着自己困难,急缺钱盖房子……王老爷子一脸无可奈何。 王胜春大喝一声:“婶子,你这是干嘛,大正月里在我家哭哭啼啼的,在这样我可不留了!” 她这句话掷地有声,把哭闹的田翠花一下子给震住了。王老爷子抬眼看看孙女,会意的一笑。 田翠花被王娟子跟李大云拉着起来了,坐下就跟王老爷献起殷勤来,又是给他敬酒,又是给他倒茶,又是给他夹菜,明显王老爷子脸上现出了不胜其烦的神色。 白氏就开口:“老大哥,那你对娟子跟小南的事没意见?” 白小南跟王娟子都紧张的看着他。 王老爷子郑重的说:“我没意见,娟子招女婿这事挺好,跟娘家人一个村住着,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弟妹你身边也有人照料了,两全其美呀!” “好,那就这么定了,咱老兄妹就做主了。”白氏开心大叫。 王娟子跟白小南笑出了眼泪,俩人激动的给两位老人敬酒表示感谢,王胜春却倒上两杯茶换了两位老人的酒,笑着说:“二奶奶跟大爷爷都喝的太多了,就以茶代酒。” 王老爷子对这个贴心的小孙女更喜欢了。 忽然,王胜春支棱起了耳朵,她好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心里忽然一动,起身小心翼翼的拉开了屋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但她径直往院门外跑。 “丰年!”她对着院门口一道背影喊。 魏丰年吃惊的回头:“胜春?” 俩人手拉在一起。魏丰年小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王胜春笑着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魏丰年难以置信的惊呼:“不会,我看屋里那么热闹,脚步很轻的就走开了,你不可能听到我脚步声的。” 王胜春信誓旦旦的说:“我真的听到了,不然我怎么就突然开门追出来了呢。” 魏丰年想想也是,可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呀……忽然,他安静下来了,一脸深情的看着她的脸,用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王胜春看着眼前人英俊的脸庞,感受着他浓重的气息,不禁眩晕起来,她哑声问:“丰年,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我随时都愿意呀!”魏丰年激动的弯腰抱住她。 “扑通”一声闷响把俩人惊的迅速分开。 王胜春听出那个声音来源处就在王葱花家院门口。 她正疑惑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忽听王葱花娘尖叫:“哎呀蒜头,你妹妹晕倒了……” 大晚上的,她这一嗓子很有穿透力,一会儿工夫整个胡同里都骚动起来了,都叽叽喳喳的问着“谁晕倒了?咋晕倒了?” 魏丰年跟王胜春对视一眼,俩人就忙避开人群藏到了自家院子里的墙角。魏丰年小声问:“她怎么会晕倒呢,平时是不是有病啊?” 第133章 二月二 王胜春撇撇嘴说:“谁操她的心,她不祸害我就行了。对了,正好你来了,省的我憋的睡不着,又不敢去找你,我跟你说,你要建养鸡场的地我给你要到手了,白用。” “啊,真的,哎呀我媳妇就是厉害!”魏丰年惊喜的一把抱住她。 王胜春猛地推开他,小声叫:“谁是你媳妇,滚一边去。” 魏丰年“额额”两声说:“哎你刚才还让我娶你……” “我没说!”她翻脸不认人。 然后一推发呆的魏丰年说:“你赶快回去,一会屋里人发现我不见了该乱猜了。” 说罢扭身跑进了屋里,剩下魏丰年一头雾水。 第二天便传开了,王葱花得相思病了。 都传她最近不吃不喝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笔在纸上画一个男人的头像,所以才身体越来越瘦,导致昨天晚上晕倒了。 王胜春听到这个传言心里咯噔一下,她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从那天晚上,她去暖棚找魏丰年被她撞见以后,王葱花好久都不出门了,偶尔看见她一次她面黄肌瘦萎靡不振的。难道她真对魏丰年着了魔? 她暗笑,那魏丰年你这回可是造下孽了,把人家小姑娘迷倒了。 是好事就不要拖了,白氏做东,就把近门子的男人都约到她家了,由王老爷子宣布了娘家侄子跟这边娟子的婚事,还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遗嘱,她这座屋院将来由王娟子继承。 田翠花心疼的像被剜去了一块肉,但是好歹王老爷还在自己手里攥着,她只有打掉门牙合血吞了。 终于家家户户都给小麦施好了肥,除去了草,又都开始紧锣密鼓的来王胜春家领样品和原料做柳编了,王胜春跟张玉梅,王胜夏忙碌着给大伙分发原料,验收成品,天天家里来领原料的,送编好成品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做好的柳编工艺品越堆越高,地里的蒜黄越长越高,王胜春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魏丰年的养鸡场开始兴建了,她盖房子的日程也排上了,建筑队领头人说选一个黄道吉日就推倒她家的土坯屋。 她家人也该选个日子搬倒二奶奶家去住了。 马上到二月二,在农村,二月二是个很重要的节日,也是这一年里最早一个节日这天,大家都很重视。李大云说,过了二月二再搬家。 田翠花不知抽哪门子风了,也许是大爷爷提议的,她居然邀请李大云一家在二月二这天去她家吃晚饭。 李大云很紧张,不能吃现成的,得早点去帮忙做菜呀!她急匆匆收拾些糕点,还有炸好的麻花带过去。 但王胜春却拦住了她,冷哼一声说:“娘,这是咱自己备了吃的,不给她拿。” 不给她拿?李大云她可不敢白吃弟媳的饭呀。一家人空着手去了白吃白喝,她脸能好看吗? 王胜春却挑衅的一笑说:“哼,我就是要看她的脸咋不好看,我看她敢当着大爷爷的面跟咱们翻脸不,嘻嘻。” 王胜夏瓮声瓮气的说:“就是,就是要气她,气死她个熊娘们。” 瘦瘦弱弱的王胜秋眼里含笑,说:“我想,一会咱婶子的表情一定很丰富,我很期待。” 李大云扑哧一下笑了,她慈爱的摸摸她的头。这个性格沉静,喜欢读书的三女儿说话文绉绉的,但又很好笑。 王胜春伸出手,跟三妹脆脆的击了一个掌,说:“一起期待。” 李大云领着一家大小去堂弟家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发憷,嘟嘟囔囔的说不行再回去拿,被田翠花说出来不好看。 王胜春一挽她的胳膊说:“哎呀娘,我不都说了,一切有我,你就推到我身上就是了,保准没事哈。” 当娘几个空着手进了田翠花家门后,田翠花的一双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王老爷子看见他们高兴坏了,以主人的姿态热烈的欢迎侄媳妇跟孙子孙女,还热情不迭的拿瓜子拿糖的招待她们。 王胜春抱着弟弟坐在大爷爷旁边,大爷爷很喜欢长的乖巧可爱的小孙子,伸手抱过坐在自己膝上逗弄。 李大云坐在旁边看着老人孩子笑。大爷爷就问着胜春柳编的生意情况,王胜春一一回答着,气氛温馨极了。 但是,谁来可怜田翠花啊,她心被小刀子割着呀……而且,还不能发火,还得笑脸招呼这一家子空着手来蹭吃蹭喝,没脸没皮的货。 李大云想起她可不能光坐着,得帮忙去厨房做菜。 她扭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朝大女儿看去:因为她看到了弟媳那双怨毒的眼睛。 王胜春这时故意大声说:“婶子,你是不是看到我们娘几个来了不高兴啊,我咋看你脸色那么难看呢?” 她这一声厉害呀,闹哄哄的屋里顿时寂静无声,所有的眼睛都朝田翠花射去。 田翠花像当胸挨了一箭,一时僵住了。还好她反应快,把笑脸一堆,大声哈哈哈笑着说:“看看,看看,这个胜春妮子就是会逗婶子,这大过节的,咱一大家子欢聚一堂,我高兴的都说不出话了,都乐傻了……哦,那个你看我脸色不好啊,咳咳,那是我昨晚上没睡好。哎呀昨天就想着预备今天的酒席,惦记得我一夜没合眼……” 李大云就顺势接上:“呀,是这样啊,那翠花你可受累了,明天让咱大爷去我家吃饭,好让你歇歇。” 王老爷子紧跟着说:“大云说的是,翠花啊,你看看你这些日子还得上班伺候我一个老头子,可把你累够呛,我就回你嫂子家住几天。” 田翠花可不能把这尊佛给放手啊。于是忙嚷:“不不不,我不累我不累,大爷住在我家我一点都不累,我心情好做啥事都轻快,嫂子家地方挤,孩子多,大爷去了不习惯。” 李大云懂她的意思,就不在坚持了。王老爷子也呵呵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王胜春这时大爷爷身边站起说:“婶子,娘你们说话,我去厨房帮着堂叔做饭去。” 田翠花当着大爷的面哪能不好好表现,忙跟王胜春亲切的说:“妮儿,你别忙了,厨房有我跟你叔呢,你们在这玩,我去做饭去。” 王胜春立刻又坐回去了,嘴里还卖乖的说:“哦,那我就不去了,我知道婶子讲究的很,不是说这大过节的厨房不兴女孩进嘛,我就不给婶子添堵了,我跟大爷爷说说话。” “大过节厨房不兴女孩进”?田翠花表示没听说过。 王胜春还没完,看看娘,高声问田翠花:“婶子,菜备的足吗,吃的喝的都齐全?我想着今年大爷爷在这,就凭叔跟婶子这大方劲,家里过的又富裕,肯定备了不少吃喝的孝敬大爷爷?” 田翠花能说啥呢……她就心里着火,脸上堆笑,连说:“齐全,齐全,你大爷爷在这我们能不吃喝备足吗,光肉今天就割了5斤哩呵呵呵……” 王胜春就斜眼看看娘,笑靥如花的说:“娘,看看我说,刚才来的时候你非要再给婶子家那些肉了菜的,我就知道婶子跟叔备得齐全,你要是再拿些七东八西的过来,婶子不烦得慌吗,这吃不都坏了还得拿出去倒沟子里……” 然后又跟田翠花邀功:“婶子,你看我不让我娘拿就对了?我娘呀就是实心眼,以后得改改了是不是?” 胜夏跟胜秋都趴到娘怀里偷笑。 田翠花后槽牙咬得格格响,还得眉开眼笑的夸她:“是是,俺大侄女就是会来事,婶子谁也不服就服你……” 她是真服了。 她一背脸咬牙切齿的说:你个小贱货,等着你。 结果,王胜春一家吃饱喝足走了,她们可没料到下面将发生的事。 第134章 终于现原形 王胜夏打着饱嗝说:“嗯,头一回吃这个娘们家的饭,吃的真香,真痛快。” 全家人都笑了。 田翠花家的客厅里却还没散席,那是田翠花打发儿子都去睡后,开始套王老爷子的话了。 她跟男人频繁跟大爷敬酒。王老爷子因为今天心里高兴,不由就喝的有点多,话也多了起来。 田翠花跟男人对视一眼,让他说话,可是王发家却别过头去,表示让她来说。 田翠花憋不住了,在桌子底下狠踢了男人几脚,然后脸上笑咪咪的开口了:“大爷啊,您看您来这么多天了,我跟发家也不敢多问,怕您伤心。我想想不行啊,大爷独自在外几十年了,在那边干啥呀?到底有家没有啊,发家他有表兄表妹没有啊?这事俺得清楚是不是?” 王老爷子就摇头苦笑一声说:“侄媳妇啊,你大爷是个没本事的人,在外这几十年就是个小工人,快四十了娶了个媳妇,她给我生了一个闺女,长到十来岁就病死了,你那个妗子受不了打击,病病恹恹了一年多也去世了,此后我就没再娶。那边本来就男女比例失衡,像你大爷这穷人想再娶也不上了,我就这么一天天的熬过来了。我那些年没别的想法,就盼着哪一天能回顾故里,把我这把老骨头埋在咱的故土里呀……” 他说着老泪又滑落眼角。 田翠花也挤出了几滴眼泪,说可怜那英年早逝的婶子,心疼那被病魔夺走幼小生命的堂妹,又抽噎着跟王老爷子说:“大爷,您独自一人在外面可是受了不少苦啊,我听了这心里都受不了啊,您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心疼大爷,又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可怜的大爷,再不会让大爷孤苦伶仃的过日子了咋咋咋…… 王老爷子就笑笑说:“侄媳妇,既然今天咱说起话来了,那我就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你看哈,我从外面来了就在你家了,这些日子多亏侄媳妇你照顾了,你还得去窑厂上班还得忙着地里的活,可把你累够呛。我呢,也不能常住这麻烦你,趁着我还能动,我想让村支书给安排个院子,我盖两间房子自己凑合着住……” 田翠花一听脑袋都大了:啥,我伺候他这些日子他拍拍屁股要走了? 王发家也慌了,就这么走了啊? 田翠花不等王老爷子说完就截住他的话坚决的吼了一句:“大爷你不能走。” 王老爷子笑笑,然后静静的看着两口子。 田翠花缓和一下口气说:“哦,是这样的大爷,您老终于回归故里了,您就剩侄子一个亲人,您不就得跟侄子一家住在一起吗,干嘛盖房子自己过日子,再说这不是招人笑话吗,人家不说您侄子跟侄子媳妇不孝顺您吗。大爷,哪也不去,就在俺家住着,俺两口子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哈。” 王老爷子呵呵一笑说:“侄媳妇媳妇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能老在你们家呀,我得有个自己的老窝。我盖两间小屋,能住就行了。” 田翠花一听这老头是早有打算了,心里拔凉拔凉的……我不会是白伺候这老货了? 她的脸登时结满了冰霜,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的田翠花,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就这么傻乎乎做了一场白日梦。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来不能白来,走不能白走。 她就冷冷的扫视一眼王老爷子,板着脸说:“大爷呀,那您是都打算好了呗,唉,我跟你外甥白喜欢一场了,俺两口子实在呀,真心实意的把大爷当亲人待,想给大爷养老送终,谁知道大爷跟俺两口子不是一条心呀。” 王老先生一点也不吃惊侄媳妇的变脸,而是仍旧和蔼的笑着,轻轻的跟她说:“侄媳妇想多了,你大爷我就是觉得不该老是麻烦侄子侄媳妇。大爷我年轻时没给过你们一点好,不能老了让你们伺候着,大爷心里过意不去呀。侄子侄媳妇对大爷的好我老头子哪能看不见,我心里也想跟你们继续住啊,想想还是不能这么糊涂。唉,大爷没本事,一辈子没儿没女也没攒下钱,来到家乡挺惭愧的。” 一听这话,田翠花的火蹭地从脚底窜到头顶,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一拍桌子说:“我说大爷,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啊,你这么大岁数了,这么多年都没来过家,这来了俺两口子就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到头来你一拍屁股走了,还搁我们跟前哭穷,咋地,你走的时候你侄子再给你钱,让你盖房子去?” 这是已经撕破脸了。 王发家缩着头屁也不敢放一个。 王老爷子却徐徐的说:“侄媳妇,你想的太多了,大爷就是穷,也不会让侄子再掏钱给我盖房子啊,这么多年来,我都没给你们一点好处,这万里迢迢回来了,还想对孩子们多少尽些义务呢。” 嗯,有转机? 田翠花的脸又变了,她两眼骨碌碌的转转,拿不准此刻该用哪种脸对他了。 王老爷子已经起身走进了卧室,然后挪着步子走出来了,他递给田翠花一个厚厚的信封说:“侄媳妇,这里头是两千块钱,别嫌少,算是大爷的一点心意。” 两千块钱在这个年代能盖三间砖瓦房啊,一笔大钱了呀! 但是,田翠花想要的不止这些,她听说过人家一个从那边探亲的,他都给至亲一人一万的红包,还给亲弟弟家盖楼,给侄子买了摩托车。那一家子以前穷的叮当响,从此成了万元户,过上了万人艳羡的富足日子。 于是,她咽下眼里的贪婪,没接那两千块钱,不咸不淡的说:“大爷,既然您这么穷,这钱就别给了,留着自己花,反正你侄子过穷日子习惯了。” 王发家脸红了,他就好言好语的劝媳妇:“翠玲,这钱是咱大爷的心意,不能不要,咱大爷也是个老实人,没人家有本事,就是靠着点死工资过日子,这还是省吃俭用攒下点的体己钱,你就别嫌少了哈。” 王老爷子依旧和蔼的笑着,看起来一点都不尴尬。 田翠花狠狠的瞪了一眼男人,又踢踢他让他说话。王发家看话已经说开了,他就挺起腰,咳咳两声,厚着脸皮说:“大爷,两千块钱少点……” 王老爷子差点笑了,但他忍住了。 田翠花听到男人说出这句没出息的话,差点气炸,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好在,他这句话没白说,王老爷子又掏出了一千块钱,一并搁到桌子上叹息:“唉,老人没本事,孩子也跟着寒酸呐,你大爷我真再拿不出了钱了,让你们见笑了。” 田翠花见真榨不出油水了,而且,她仔细的看,发觉这老头还真是一副穷酸相。 不然咋会连个媳妇都混不上呢,这在村里不就是个老光棍汉子嘛。 听说人家外村那个从外面来的男人,白白胖胖,带着白白胖胖的媳妇,领着三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风风光光的进家了,惹得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跑去看,人家那气派,一看就是大官相。 看他…… 她直恨这些日子咋没看出来呢? 唉,算了,权当自己瞎眼了。 田翠花做了一番心理活动后,把拿三千块钱拿到手里,板着脸说:“既然是大爷的心意,我就拿着了,那大爷啥时候走呀?” 王发家插嘴:“咱咋着也得等大爷把新屋子盖好了再搬回去呀。” 王老爷子去笑呵呵的说;“不用不用,这新屋子盖好了也得晾晾再住啊,这一盖一晾就得几个月,我可不能在这住几个月呀,明个啊,就把我的衣物收拾到你堂哥家。” 第135章 大爷爷跟我们住 田翠花急着甩掉这个包袱,就抢先说:“行行行,就这么定了,不早了,都歇着。” 说罢起身摔摔打打的收拾起了饭桌。 王发家不敢惹媳妇,缩手缩脚的帮着她收拾,还被她东一声西一句的呵斥着,说着说着她更来气了,干脆骂了起来,说她整天忙活着伺候这个伺候那个,她上辈子欠下的吗? 又直接骂起了王胜春一家,说她们空着大爪子来吃饭,吃饱喝足一抹嘴就走了,都那么大的人了,小姑子都当娘了,还狗屁不通…… 王发家看媳妇真发大火了,吓得腿都软了,怕自己不说话被媳妇以为不向着她,就在后面嘟嘟囔囔的说媳妇说的是,堂嫂子跟侄女就是不懂事,大过节的哪能空手来人家家里吃饭,来了也得去厨房帮忙啊…… 田翠花听了更火了,冲他骂起来,你心里清楚刚才咋不数落她,这不是腚后头作揖嘛…… 王发家傻住了,这怎么着都得挨骂呀。 王老爷子在他跟小山子同睡的房间笑眯眯的躺下了。 王胜春一家还睡的呼呼响呢,就听到院门被敲响了。 王胜春以为是村人来送柳编制品或者拿样品的,就不情愿的坐起身,嘟囔着说:“谁这么勤快呀,这才几点。” 张玉梅坐起身说:“不早了,赶紧起床。” “大爷爷,您这是……”王胜春看着大爷爷跟他肩上的行李吃惊的问。 王老爷子笑眯眯的问:“大爷爷暂时没地方住了,你愿意收留我这个讨厌的老头子不?” 王胜春心里说:这是被赶出来了呗,呵呵,这么快呀? 老人戏谑的说:“小丫头,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也是一家之主,你答应了我就敢进门不答应我就不敢进门。” 她伸出胳膊,给了老人一个大大的熊抱,笑着说:“大爷爷,这里的一家之主不是我,是大爷爷您……” “大爷爷……”王胜夏跟张玉梅惊喜的跑过来。 “娘,我大爷爷回来了,再不走了……”王胜夏呼啸着往屋里跑,跟李大云报喜。 “大爷,您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李大云接过老人手里的行李诧异的问。 王爷子笑笑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在你堂弟家住烦了,想换换地方,还有啊,我也得跟咱支书申请给我批一处宅院,我要盖两间屋子自己住。” 李大云登时明白了,她看着老人心里涌起一股心酸和不忍。 她缓缓蹲到老人腿边,握着老人的手说:“大爷,看您这是咋想的呀,您怎么能再盖屋子独住呢,您有侄子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再说了,我们住这个院子是咱王家的老宅,您就该叶落归根住在这里。大爷,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着我们住,我们给您养老。” 王老爷子听了眼眶红红的,心里也暖了一下,虽然相处不长,这个侄媳妇的脾性跟田翠花可是截然不同。 这时王胜春也跪到大爷爷脚下,两手扒着他的膝盖说:“大爷爷,我娘说的对,咱们这一大家子就剩您一个老人了,我们哪能愿意让您一个人过日子呀,跟我们一块住,我们都喜欢大爷爷。” “大爷爷,就跟我们住。”王胜夏也接口。 “大爷爷,跟我们住。”胜秋胜冬也跟着请求。 “大爷爷……跟……我……住住……”小宝也学舌,还拉着大爷爷的胳膊,抬起小短腿要往他腿上跨。 王老爷子的心早被这群孙男娣女给暖化了,他含着眼泪抱住小孙子坐在自己怀里,抖着嗓子说:“好好好,听说我孙女要给弟弟妹妹盖新屋子了,那我这个老头子也跟着沾沾光住新屋子。” “好好好……”张玉梅带头鼓掌。 全家人都欣喜的笑了。 张玉梅欢快的说:“娘,我跟胜春妹妹去做饭,您跟老二给大爷收拾屋子去,让大爷爷呀,看孩子。” “嗯,行行行,这好主意好,以后我在这个家就是看孩子的,我孙子归我看了哈哈哈。”王老爷子满面红光的说。 李大云也乐坏了,就呵呵笑着跟王胜夏给王老爷子收拾屋子去了。 王胜春高兴坏了,吃了饭就把这个好消息跟王娟子说了,王娟子听了这个事又骂田翠花跟王发家薄情又高兴,这下子他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孝顺王老爷子了。 二奶奶让村里的“明白人”给娘家侄子跟婆家侄女选了个好日子,她要在这个花红柳绿鸟语花香的春天给俩人办了喜事。 虽然姑是二婚,但是王胜春跟娘商量了,要把姑风光大嫁。李大云给小姑子套了四床新被子,织了六床新被单,还给她坐了几双鞋。王胜春更是大手笔,直接去县里给姑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自行车在这个年代可是大件呀,相当于后世的豪车,谁家打发闺女也没这么豪气的呀! 所以,王娟子立马成了全村人议论的焦点人物,没一个不羡慕的,也没一个不夸李大云贤惠的,没一个不夸王胜春这个小姑娘大气的。 王娟子感动的眼泪直流,她说自己一个二婚,不值当娘家这么给这么丰厚的嫁妆。王胜春却纠正姑说:“姑,二婚怎么了,二婚丢人了还是现眼了?哼,多少头婚的还没你这么如意呢,能找到小南叔这么好的人。看,你俩多般配嘻嘻。” 王娟子满脸娇羞的笑着说:“胜春,说句不害臊的话,我也觉着是这样。” “格格格……”王胜春笑着搂住了姑姑的脖子。 姑侄两个亲密的说了不少悄悄话。 大爷爷悄悄塞给了侄女一个红包,王娟子一看惊呆了:居然有1000块。 她不敢要,非要还给大爷,王老爷子摁住她的手说:“侄女,拿好,大爷的心意多少你都得要,只是啊,你别说出去,咱爷俩知道就行了哈。” 王娟子理解大爷的苦心,就噙着眼泪点点头。 白氏可连连叫苦,说她可倒霉了,又得给娘家侄子娶媳妇又得打发婆家侄女出嫁,两头出血呀。 李大云笑着嗔她:“二婶子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下子你又娶了侄媳妇又嫁了侄女,谁有你沾光呀。” 白氏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魏丰年的养鸡场终于落成了,眼看第二茬蒜黄也长筷子高了,再过个十天八天就要出棚,魏丰年就又搬到暖棚住了,王娟子要出嫁他哪会不知道,这天夜里,他就来到了王胜春家。 王胜春一家人见到他自然一如既往的热情,他礼貌的跟王老爷打了招呼,也跟往常一样陪着李大云说了一会话,跟小宝和胜冬玩了一会,然后掏出100块钱递给李大云,让她转交给姑姑,说是他给她的新婚贺礼。 这礼也太重了,要知道这时候结婚亲戚朋友随礼大都是一床床单,一床被面,要是给钱也是最多10块,这100块钱的数额哪有啊。 李大云不敢收,王胜春就娇笑着劝娘说:“娘,人家给姑的又不是给你的,你推脱什么呀,再说了,还有怕钱给多的呀,拿着拿着。” 魏丰年看着王胜春会心一笑。 李大云却嗔闺女:“看看你个傻妮子多不作假,你丰年哥出手没数,你心里也没数,能收这么重的贺礼吗?” 魏丰年笑笑说:“婶子,你就别推辞了,我都拿出来了哪能再拿回去呀。” 李大云不好再推脱了,就笑着收下了,顺势说:“那丰年你到办喜事那天来喝喜酒哈,你二奶奶在她家安排了五六桌喜席呢。” 魏丰年养鸡场都建在王祥寨了,以后在这安营扎寨了,再说又是王胜春姑姑的喜事,他就一口答应,说姑姑的喜事他一定参加。 哪知后来,他在王娟子婚礼上出了大糗。 第136章 我是无辜的 李大云呵呵笑着拉住抱着魏丰年的腿撒娇的小胜冬说:“没事了,丰年你就跟胜春出去说话,家里乱腾,老四,松开你丰年哥哥。” 王胜春就看住他小声说:“走,咱去你鸡舍看看。” 俩人就踏着淡淡的月光走出了家门,慢慢踱步到了村南他的鸡舍里。 红砖蓝瓦的鸡舍在夜里成了褐砖黑瓦,一连两排对着,屋子还潮湿,得晾晾才能进鸡苗,鸡笼子也还没按,就是两排空房子,但是俨然像模像样。魏丰年打趣说:“嗐,人还没住上新瓦房呢,给鸡先盖上了。” 王胜春也笑:“可不是嘛。不过我家房子也马上要盖了,等姑出嫁了选个好日子就搬到二奶奶家住,这边马上开工。” 她提起盖新房就一脸骄傲和向往,魏丰年也替她高兴。 俩人走后,李大云来到王老爷子屋里,问他对魏丰年的印象如何,王老爷子连说好,他说:“这小子一看就稳妥有担当,长的又一表人才的,跟咱胜春很般配。” 李大云就发愁的说:“两个孩子是没得说,我唯一愁的就是他母亲,他母亲不同意儿子娶胜春当媳妇,只想把胜春当她闺女。” 王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什么,还有不愿意娶咱胜春的人家?” 李大云哭笑说:“大爷,我也是这么想的,看咱胜春要什么有什么,哪个不想娶了当媳妇呢,可是……” 王老爷子皱眉问:“他母亲不喜欢咱胜春哪里呢?” 李大云说:“也不是不喜欢咱孩子,就是不想咱孩子当她家媳妇。” 王老爷子摇摇头说:“那咱就不管她了,反正结婚过日子是俩孩子的事,大主意还是他们拿,咱们做长辈的,意见也只能参考。” 李大云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的事看俩孩子的。” 鸡舍里,俩人静静的看着头顶的月亮,一言不发。 王胜春轻轻的开口:“说,发生了什么事。” 魏丰年看向她,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了?” 王胜春说:“你心里有事没事我还看不出来吗。” 魏丰年笑:“到底是我媳妇,一眼就能看穿我。” 王胜春推他一下说:“别贫了,说正事。” 魏丰年脸色一下子阴了,他为难的说:“胜春,这事真的不怪我,我根本没不知道娘的安排……” 原来,郭彩玲私下给儿子安排了一场相亲,那个女孩在魏丰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着看了了他,对他一见钟情,就催着郭彩玲下帖订婚,还说她非魏丰年不嫁。郭彩玲才跟魏丰年说了此事,魏丰年当然不愿意,但是郭彩玲说那女孩她看中了,而且那女孩还是个烈性女子,说不嫁他就不会再嫁别人了。 魏丰年担心的看着王胜春,小心翼翼的说:“你别吃醋,我到现在还没答应跟那女孩见面,我真的是无辜的。” 王胜春扑哧笑了,说:“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说什么。” 魏丰年见她笑了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抓住她的辫子把玩着,嘴里温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乱吃醋,你是懂我的。” 王胜春眨眨眼,抿嘴笑着说:“嗬,你还挺有魅力的,王葱花为你得相思病了,现在门也不出了,听说整天整夜的在屋里画你的头像,这又有一位姑娘对你一见钟情。切,你成唐僧了,谁都想咬一口,看来我得离你远远的了,不然将来可有的麻烦喽。” 魏丰年嘻嘻笑着搂住她说:“那麻烦什么,你就大度点,再多你都是老大。” “美得你!”王胜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哈哈哈……”魏丰年攥住她的手拉进了怀里。 俩人在朦胧的夜色里拥抱了好久。魏丰年在她耳边动情的说:“胜春,我们好幸福。” 王胜春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在她脸上,唇上,脖颈里印下无数疯狂的吻…… 已是深夜,魏丰年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王胜春看着他一转身的背影,忽然又跳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调皮的说:“我送你回去。” 魏丰年宠溺的看她一眼,就任由她挎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了。结果,俩人这样来回送了几个回合后,魏丰年像个大人对孩子般摸着她的头哄:“进去,这么晚了,该睡了,不然明天黑眼圈,不好看了。” 王胜春甜蜜的一笑,点点头同意了,像只小鸟一样飞进了家门,关上了院门。 这就是爱情的感觉,她心里满满的,胀胀的,不愿进屋子,好像屋子里空间太小装不下她的爱。 她站在院子里那棵杏树下,仰头看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如今的星空太美了,高远,纯净,满天星斗。 直到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张玉梅也发觉了在外面发呆的她,怕她着凉就轻轻喊她回屋睡觉,她才稍稳住心脉进屋了。 但是躺在床上,心里居然还是满天星斗,思绪不由也转移了。 其实,在王胜春看来,八十年代是最美好的年代。这个年代的天空是湛蓝的,空气是纯净的,土地是健康的,人是淳朴无忧无虑的。 再过十几年,这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就彻底结束了。 农村开始有工业厂子了,有暴发户了,贫富差距拉开了,人们开始焦躁了,各自有了不同的压力。土地呢,开始打除草剂,庄稼开始上各种肥料。 空气开始有污染,路上有了汽车尾气,姑娘小伙子的爱情开始用金钱恒定,结婚有了明码标价的彩礼……还是现在好啊,这才是最有魅力的乡村年代。 只是,这个年代唯一的不足是太穷,物质太匮乏。如果能拥有湛蓝天空,纯净空气,健康土地的同时再富起来,那岂不是完美了? 对,我就是要让日子完美起来,我就要致富,然后再带全村人致富。 她暗暗发誓。 夜里睡这么晚,一早当然起不来了,张玉梅知道她睡的晚,也不喊她起床,跟胜夏起来就招呼做柳编的村人了。 李大云起床去做饭,王老爷子也早早起来去村头的小路上晨练了。 王胜春模模糊糊的听到姑姑的哭声,她睁眼一看,朝阳都透过窗户射进屋里了。她一骨碌起来,穿上衣服就跑出了门。 看见姑跟娘站在厨房门口。 “姑,怎么了?”她跑过去问。 王娟子擦擦红肿的眼睛说:“胜春,你看看,这是你翠花婶子办的好事,昨天晚上她给我送去一床床单,说是给我的贺礼,我也没看就收下了。今天早上我跟你小南叔撑开看,一看才知道是旧的……胜春,这结婚给人送旧床单,不是欺负人嘛。” 她说着把叠在一起的一块床单递给侄女看。 王胜春一看登时恼了:这明显是一张旧床单,而且展开了仔细看,床单上还有一个小窟窿,可能是被虫子咬的。 “姑,这也太欺负人了!”王胜春叫。 李大云也气呼呼的说:“就是,人家结婚你送旧东西,这不是埋汰人嘛,哪有这么缺德的,还是亲堂嫂子呢。” 王胜夏过来抓起那张床单就要烧了,被王胜春拦住,她看着王娟子说:“姑,这女人就是诚心恶心咱,咱什么也不说,后天就是你好日子了,咱不惹气,但也不能任由她埋汰,你把这床单子跟她还回去,看她脸往哪搁。” 李大云也赞成这样做,王娟子就压下火气说:“行,我这就给她送去。” 这边王娟子给她送去刚返回王胜春家,田翠花就闹上了门来了。 她也顾不是多年包装的体面形象了,进门就像个泼妇一样坐在了王胜春院子里的地上,哭天抢地的说她没法活了。她穷,她无能,小姑子都看不起她,她结婚送她一床床单子都被退回来,这不是啪啪啪打她的脸吗,她没法活了…… 第137章 田翠花喝农药 大爷爷恰巧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王胜春怕气着大爷爷,就把他关在屋里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李大云跟王娟子看田翠花闹起来了,也有些怯了,就好言好语的劝她别闹,有话好好说,有理说理。 田翠花哪有理呀,只管哭闹嚎叫。她这一番嚎叫,自然迅速惹来了看热闹的,王葱花娘又是第一个到场的。 田翠花见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飘起来了,她忽然大叫一声:“我那三个儿子吔,你们没娘了……” 起身就朝王胜春家的杂屋屋子旁边答的一个小瓶棚子里跑去:那里有一瓶农药。 王娟子吓坏了,紧接着就去追她,但是还是被她拿到了。王娟子吓的嗓子都喊劈了:“嫂子……你可不能喝呀……” 她叫喊着去夺她手里的农药瓶子,田翠花却更撒欢了,哭着嚎着当胸给了小姑子一拳,王娟子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但她不顾自己疼痛,趴着扑向了嫂子,又死命的去夺她手里的农药瓶子,嘴里嘶喊着:“嫂子,我求你了,你可不能喝啊……” 众人这时都跑上来了,一个个虚虚假假的去夺田翠花手里的农药瓶子。 因为田翠花平时自视甚高,因自己有点文化当着窑厂会计,拿着几个钱的工资,就当自己高人一等了,平时跟人说话都是高傲的仰着头。大伙都不是傻子,平时对她都不咸不淡的敬而远之。 她这寻死觅活的自然没几个人是真心夺她药瓶,除了王葱花娘之外,可是王葱花娘又没挤上前来。 所以在一阵子闹闹哄哄中,田翠花居然拧开了药瓶子。 “哎呀嫂子啊,你可不能喝呀……”王娟子发疯的去捂农药瓶子口。 “翠花,你可别做傻事,是我的错,我给娟子出的主意,我跟你赔礼道歉了好不好……”李大云猛地从王胜春手里挣脱出来朝她叫。 她可不敢闹出人命呀! 王胜春看着娘那激动的样子,忙去抱住她,劝着她说:“娘,您别管,您赶紧进屋去。” 这人都拧开农药瓶子了,我哪能不管?李大云狠狠的瞪了闺女一眼,推开她叫喊着往田翠花身边跑。 王胜春急的跺脚。 “翠花啊,都是嫂子脑子糊涂,不该做出今个的糊涂事,你先把药瓶子放下,咱好好说哈。”李大云一脸恐惧的乞求田翠花。 田翠花看李大云求她了,气焰更嚣张了,发疯的咒骂:“你们家大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们串通一气欺负我,想把我害死了你们好把我的家吞吃了…… 这是颠倒黑白呀,明显是她想吞了二奶奶的家好! 李大云心善嘴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听到田翠花这番恶毒的话,她气的眼泪哗哗流了出来,哆嗦着嘴唇说:“翠花,头上老天爷看着咧,说话可得凭良心,哪个想害死你呀……” 田翠花一听堂嫂子还敢跟她顶嘴,就一蹦老高的叫骂起来,恶狗般低头朝王娟子捂着药瓶子的手上咬了一口,就要仰头喝农药。 王娟子的手登时被咬流血了,但她全然不顾自己,拼劲全力去阻止田翠花喝农药。李大云也吓的全身抖如筛糠,自己挣扎要去拉儿媳妇。 忽然王胜春大喝一声:“都别拦她,让她喝……” 她这一声大吼把大伙给震住了,都愣愣的朝王胜春看来。 王胜春过来一手抱紧,一手去拉姑姑,浑身僵僵的王娟子被侄女拉到了身旁。 田翠花手拿着农药瓶子,仰脸对着瓶子嘴也定住了。 王胜春冷笑一声,跟大伙说:“大伙都该干啥干啥去,喝农药有啥好看的,咱这方圆几十里喝农药死的人多了去了,听说死相都挺吓人的,大伙还是别看了,小孩子更不能看,省的留下心理阴影。” 这话说的…… 大伙都瞪大了双眼看着王胜春,两脚都跟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王胜春看着田翠花说:“婶子,这会没人拦你了,你好好的喝,喝了我就把你送回家去,你放心,不会叫你死在外面。” “胜春,别胡说……”李大云跟王娟子都惊恐的呵斥孙女。 王胜春朝她俩使使眼色,示意她俩别管,还把娘跟姑姑拉到她身后,自己抱着胳膊走到田翠花面前。 田翠花还保持着那个动作,王胜春想着要是她手里有相机就好了,把这造型要是拍下来做个抖音发出来,估计她得招不少粉丝。 她冷冷的说:“婶子,你说的对,我们全家大小都欺负你,都想害你,这日子你是没法过了,还过他干啥呀,人人都想你死,那你就成全大家,赶快死,死了心净了是不?” 人群里传出一阵唏嘘声。 田翠花慌了:这可咋整啊…… 王胜春看着她眼神里的慌乱,得意的一笑,然后更加紧的逼她:“婶子,你还等啥呀,赶快喝了,你看,大伙都等着看呢,好让大伙看完了都回家去,大早上的都饿着肚子呢,天也凉,站着挺难受的,婶子你可是个好心人,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为了你挨饿受冻。” 人群中有偷笑的了。 田翠花的脸色真是丰富,由红变紫由紫变白又由白变青了……她忽然把农药瓶子一摔,咆哮着喊:“你个王八妮子你叫我死我偏不死,我死了便宜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呀……” 王胜春这时凛然怒喝:“田翠花你骂谁,你才是狼心狗肺,你不光狼心狗肺还罪大恶极,居然跑到我家闹,我娘是你的嫂子,你活几十岁的人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个当嫂子的,小姑子结婚你随礼一床破烂床单,你要脸不要脸呀。” 田翠花被吼住了,她的气势明显被王胜春压下去了。对方火力太猛…… 王胜春边喝叫边朝她挪动,一声声的拷问她,字字戳心,把田翠花给逼的挪着屁股连连倒退,人群就慢慢的往后挪动,直到田翠花的身子挪不动了:她身子贴到了猪圈墙根。 王胜春还一步步的逼过来,田翠花狼狈的反手扶着猪圈站了起来。此刻,她头发凌乱,满脸泪道子,浑身是泥,哪还有半点平时的体面模样。 她哆哆嗦嗦的说:“胜春,你个死妮子你想干啥?” 王胜春也骂够了,气也出的差不多了,看到她这副怂相,就倒退一步,一脸无辜的说:“我没想咋样啊,你是你来俺家闹着要死要活的呀,你这到底还死不死呀,你说个利索话。” 这可是当着一院子人的面啊,她田翠花已经把人丢到这个程度了,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她愤然叫嚣:“我死活还要你个死丫头片子管吗,我吃你的了喝你的了……” 王胜春呵呵一笑说:“我说婶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呀,不是我操心你死活,是你自己跑到我家说要喝农药死的,大伙都看见了不是。大伙说说,她刚才闹没闹着要喝药死?是不是亲口说要喝药死呀?” 人群中一个小孩子应声答:“说了。” “哄……”孩子的话引出一阵大笑。 李大云跟王娟子也疲惫的相视一笑。 田翠花今天的人是丢完了,她羞愧的恨不得一头栽进身边的猪圈里…… 这时王娟子开始打圆场了,她走过来说:“胜春,别跟你婶子一般见识,让你婶子回家。” 啥,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混得不如一个孩子了……田翠花又恼又羞但是张嘴无话,她此刻是混的不咋地…… 第138章 堂叔耍无赖 王胜春本人觉着也差不多了。于是她阴阳怪气的说:“那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我姑说话了,那今天这事就了啦,你回去,那一瓶子农药钱也不让你赔了。不过你咬伤俺姑的手,这账该咋算呢?” 田翠花听了这话本能的去看小姑子。只见小姑子手背上一片血迹已经干了,留着一片牙印子。 她心里说了句:活该。 然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她这一“哼”,王胜春不干了,她拉起姑姑的手,凌厉的说:“田翠花,我今个跟你说到底,你咬伤我姑不给个说法你别想走。” 嗬!全院子的人都被王胜春的霸气给震惊了,都齐刷刷的盯着田翠花。 田翠花死鸭子嘴硬:“不就是几个牙印子吗,她还能讹上我不成?” 王胜春义正辞严的说:“说的真轻巧,不就是几个牙印子,婶子,你活了四五十岁了,不知道牙咬人带风吗,不知道被狗咬了得打避风针吗?我姑这手都被你咬流血了,你总得给个打针的钱。” “哈哈哈……”登时满院子笑声。 这不是变相骂她是狗嘛。 田翠花脸红的快着火了,她恨不得生吃了王胜春这个小浪蹄子,可是她已经被逼的一丝丝火星也发不出来了。 她干脆身子一滑,软软的瘫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哭等于是示弱了,戏也算是收尾了。 王胜春冷笑一声撇下她扶着娘跟姑回屋了。大伙七嘴八舌的劝田翠花别哭了,起来回家,但没一个动手去拉她。 唯独王葱花娘殷勤的扶起她,看着她那一身泥土还胡乱给她拍打了几下,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翠花,快走,一会这个胜春妮子当真不准你走可坏了,你总不能真的赔她医药费。” 田翠花听了真想呼她一巴掌,但是想想此刻也只有她给她台阶下了,就羞愧万分的呜呜哭着,扶着王葱花娘的胳膊走出了王胜春家。 她一走,看热闹的人场也散了,王胜春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李大云跟王娟子嘴里嗔怪着王胜春,脸上也带笑。 王老爷子走出了屋门,慈爱的摸摸王胜春的发说:“胜春,大爷爷佩服你,你做的太棒了,不然你娘跟你姑可受大罪了。” 王胜春嘿嘿一笑说:“大爷爷过奖了,这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早就欠收拾了。” 王娟子含笑点头。 王老爷子关切的拿起侄女的手,说:“这伤可不能大意,万一发了就麻烦了,赶紧用热水洗洗弄点猪油抹上。” 过完年不久,家里不缺猪油,李大云就帮小姑子涂上了猪油。 王胜春让姑姑跟娘进屋歇会,她忙招呼着张玉梅做饭。不能因为吵架就不吃饭了,相反得多吃点补补。王胜春就炒了一荤一素两个青菜,又烧了一大锅大米粥。 一家人围着桌子正热乎乎的吃早饭,东子忽然匆匆的跑了过来,嘴里忙叨叨的喊着:“婶子……胜春姐……” 王胜春以为他又挨打了,起身揪心的去看他身上,他气喘吁吁的叫:“快,发家叔正在胡同口哭咧……” “啊!”全家大小都愣住了。 李大云的脸一下子白了,她舌头僵硬的吐出一句:“这是你叔替他媳妇讨伐我这个嫂子来了呀!” 王娟子眼圈立刻红了,她扶住嫂子说:“嫂子,是我连累了你,我去跟他说……” 王老爷子伸手拦住侄女跟侄媳妇说:“大云,娟子,你俩都别去,我跟胜春去。” 王胜春就扶着王老爷子出门了。 王发家坐在胡同口嚎啕大哭,那哭声泄恨般从胸腔里喷出来,听的人心惊胆寒的。 “发家,这大早上的你坐在地上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不怕人笑话啊?”王老爷子威严的低喝。 王发家看见大舅过来了不但不收敛,反而哭的更痛了,好像要把心肝肺都哭出来,围在一边的人没一个敢上前劝他。 王老爷子走到他跟前,板着脸朝下看着他说:“有话起来跟我好好说说,你这个大爷还没老糊涂,还是能辨明是非的。” 王发家一听这话停住了哭,他一脸委屈的说:“大舅,我活得憋屈啊,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自己老娘也不跟我一心,我媳妇受了委屈跟娘讨个公道还被侄女给逼到猪圈里给羞辱一顿……你说我活着干啥呀,我王发家一个大男人屁也不是啊呜呜呜……” 王老爷子气的嗓子都堵了,他平复了一下怒气,尽量平静的说:“发家,你起来,咱回家说去,咱把事情说清楚了。” 发家像个女人一样撒泼着哭叫:“我不回家,那个家没有我的亲人,我亲嫂子跟我亲妹妹亲侄女都看我狗屁不是,都故意跟我作对,都欺负我媳妇,我媳妇差点被我亲侄女灌农药毒死呜呜呜……” 他这是乱说一气了呀……王胜春看着大爷爷脸唰地青了。 王老爷子气的彻底无语了,他还想开口跟发家讲理,王胜春轻轻抱住老人的胳膊,低声说:“大爷爷,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回家吃咱的饭。” 王老爷子点头说:“对,咱还是回家吃饭。” 说罢一老一少并肩转身朝家走去。 王发家看他们就这么走了,竭尽全力的哭嚎起来,但是王老爷子跟王胜春头也不回。 到了家,李大云就一脸恓惶的问发家走了没,还问大爷咋不把他叫来说话?王老爷子铁青着脸朝她说:“侄媳妇,侄女,他一个大男人整个一狗屁不通,以后别再理他。” 王老爷子头一回发火,把一桌子的人都吓坏了。 李大云嗫嚅:“刚才也是怪我,我是欠考虑……” 王老爷子说:“不怪你,她做出这么不懂规矩的事, 就该给她点颜色,是她两口子狗屁不通来胡闹孩子,以后你们都离他两口子远远的,当没他们这家亲人。” 李大云愣住了:大爷这话说的也太绝了? 只有王胜春暗暗称赞大爷爷看人看事通透。 李大云小心的问:“大爷,刚才你们跟发家说啥了,他不会跟你吵了?” 王老爷子冷哼一声,然后摆摆手说:“不提他了,我都觉得他不值一提。” 王胜春觉得大爷爷的话太精辟了,堂叔他就是不值一提。 王胜春就小声跟娘说了刚才的一幕,然后说:“明显是婶子教唆发家叔这么做的,就是哭给你听,闹给大家看,让你受不了了再向她认错,最后听她摆布。” 李大云气的下巴抖得都要掉了,她哆哆嗦嗦的说:“明明是他两口子欺负人,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颠倒黑白……” “呜呜呜……我的娘哎……你在下面睁眼看看把,你儿被逼的没法活了……我的命咋那么苦啊……”哭声忽然穿过屋门透了进来。 明显那哭声就在院门口。 “啊,发家叔闹到咱家来了……”老三王胜秋大张着嘴说了一句。 “他他他……”李大云气的舌头都打转了。 王娟子吓坏了,王胜秋也惊惶的丢下筷子缩在娘身后。 王老爷子一拍桌子说:“逆子,非得我这个当大爷的动家法吗……” 王胜春怕气着老人,就拦住他说:“大爷爷,您刚才也说了,我发家叔他就不值一提,那也不值的你出面,这样,你跟娘都装听不见,不理不睬,还由我去对付他,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他。” 又跟王胜夏和王胜秋说:“你去喊两个堂哥来,呆会让他们把他弄家去。” 第139章 预备贷款 又跟王胜夏和王胜秋说:“你们去喊两个堂哥来,呆会让他们把他弄家去。” 说罢跐溜一下子出了屋门,跑到家门口,看看坐地大哭的王发家,又转身回家,从厨房里抱住一捆麦秸往地上一铺,一腚坐了上去,然后嘴巴大张,丹田运气,“哇”一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数落:“爹呀,我真是命苦啊……你不在了连我亲堂叔都欺负到咱家里……大清早就被亲堂婶子堵在家里骂,这刚骂完又被亲堂叔堵在门口闹……还有没有天理呀……” 正又哭又数落的王发家懵了:这,什么情况? “爹呀,我真是命苦啊……你不在了连我亲堂叔都欺负到咱家里……大清早就被亲堂婶子堵在家里骂,这刚骂完又被亲堂叔堵在门口闹……还有没有天理呀……”王胜春哭的余音绕梁,天崩地裂。 发家这一发愣,王胜春又数落了一遍不说,而且本来不理睬他都回家了的邻居们,听到新的哭声又都倾巢出动,一忽儿胡同里就挤满了人,都关切的问王胜春这是“咋了”? 这形势明显对他不利呀。 这不是一个当叔的欺负小侄女吗? 可是他既然闹了,总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唉,啥也不说了,哭…… 王发家眼一挤,又放声大哭起来,那发声的力度之大,声音脱出喉咙的时候,把嗓子都震疼了。 可是,他这么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疼自己,此刻大伙都在鄙夷他的哭声,说一个大男人跟侄女对着哭,也不觉得丢人。 王胜春也不示弱,那哭声带哨呼啸着直冲天际:“爹呀,我真是命苦啊……你不在了连我亲堂叔都欺负到咱家里……大清早就被亲堂婶子堵在家里骂,这刚骂完又被亲堂叔堵在门口闹……还有没有天理呀……” 就那几句词,反复的用,但人家却越战越勇,哭声越喊越嘹亮。 而王发家,本来就年纪大了,又哭了好一阵子,早就底气不足了,刚才又被迫跟侄女飙了一阵子高音,早就有气无力了,眼下只不过是硬撑着,哪还顾得上数落啊。 王胜春呢,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刻,本来女的嗓子就尖,发声上占优势,她刚刚又吃了饭,而发家是空肚子…… 王胜春又哭又数落把邻居们的眼泪都勾出来了:是呀,一个小姑娘,没了爹自己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多不容易呀,这亲堂叔不说帮衬帮衬,还跑到家里闹,太可怜了。 于是邻居们就纷纷发声,数落发家的不是,说发家一个大男人不管着媳妇跑来闹,自己还跟个娘们一样堵着侄女家门口哭,丢不丢人呐…… 王胜春听着大伙对王发家的数落,差点扑哧笑了,但她不能笑,她得继续哭,把他彻底哭败了。 她得意洋洋继续飙高音,王发家此刻羞愧难当,嗓子也罢工了,灰溜溜的垂着头,恨不得一头拱到地底下…… 王胜春心里发笑:败了,哼,我整不死你。 “回家。”两个近门子的堂哥从人堆里了挤过来了,抓住他的衣领就拖着走。他也只好就坡下驴停住哭回家了。 唉,丢人呐! 王胜夏和王胜秋木着脸跑到姐跟前,两人一人一只胳膊把王胜春架了起来,都嗫嚅着:“大姐,别哭了……” 王胜春偷着朝她俩眨眨眼,然后跟大伙装可怜说:“谢谢大伙帮我说话了,不然我堂叔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 众人骂着发家散去了,王胜春姊妹仨进了家,把院门一上吃吃笑着回屋了。 刚才王胜春的操作屋里的长辈都听见了,李大云跟王娟子都哭笑不得,说王胜春这丫头一会乖巧懂事一会还疯疯癫癫。娘俩都嘀咕这丫头从小就文文静静的呀,咋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呢? 但王老爷子却直夸这丫头智商不一般。 不过李大云娘俩也承认,也只有她能把那个老婆奴的王发家给治住了。 按照老规矩,王娟子得在娘家出嫁,而且两位新人在婚前第二天不能见面,所以王娟子就提前搬到了娘家,跟王胜春姊妹几个挤在了一张大床上。 真是天公作美,姑姑出嫁这天风和日丽,春意融融,王娟子穿着大红袄,头上蒙着红围巾被王胜春和张玉梅搀扶着出了家门,一身西装的白小南拿着一大捧带着清晨露珠的鲜月季迎接她。 这边王胜夏跟娘把给姑的嫁妆用车子拉着送到白氏的院子里。 满当街的人都来看娶媳妇、也是嫁闺女,闹闹哄哄说着吉祥话跟着新媳妇走到新家。白氏跟王老爷子双方长辈并排坐在院子正中接受新人的行礼。 二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后就被送入洞房了,王胜春跟张玉梅两个“喜娘”长吐一口气倒在了新床上,俩人叫:“结婚真累。” 王娟子笑:“大姑娘家像什么话,赶紧坐起来。” 俩人挤眼笑笑忙坐了起来,外面已经有客人开始来到了,王胜春让张玉梅在屋里陪着姑,她出去招待客人了。 都是熟客,王胜春帮忙招呼着坐下就去养鸡场喊魏丰年来吃酒席了。 鸡舍建好了晾着,眼下是春天,正是植树的季节,魏丰年已经购置了苹果树苗,明天就运到,他也找好了人手帮忙种植。 王胜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预备种果树的那片荒地上查看。 看见王胜春来了,他就指着这里那里的跟她说他的种植规划,说果树得勤浇水,但是全靠天不行,靠河沟里来水也不行,得有自己的取水渠道,他得在果树中间打一眼水井,这样可以自由浇水了。 还说果树四周得用铁丝网拦住,省的结了果子被偷,也阻碍鸡了羊了啃食果树苗。 王胜春赞同他的周密计划,但是,这二十余亩地呀,全程用铁丝网拦住得一笔钱呀!她知道他手里有多少钱,建了鸡舍,再买了果树苗就基本用完了,还没购进鸡苗跟鸡笼子呢,杂七杂八的都是钱。 她就轻声说:“丰年,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咱把蒜黄全部卖完了也不够你的本钱,但是我也要盖房子,柳编刚做还没赚几个钱,真帮不了你多少忙呀,钱怎么办呢?” 阳光正撒在他硬朗英武的脸上,他淡淡一笑说:“没事,我早打算好了,我准备贷款。” “啊,贷款!”王胜春惊了一下。 她怎么忘了这茬呢,后世商人做生意哪个不是贷款呐,只是,在这个年代,贷款做生意她必须推魏丰年为第一人。 她心生钦佩的惊呼:“丰年,你太有魄力了,太有远见了,居然想到了贷款。” 其实1983年以后,国家为了鼓励全民经商,贷款是无息的,也就是说,白用。可是这白用的钱也没人用,第一:不敢。第二:没人做生意。 魏丰年被心爱的姑娘夸心里美翻了,他嘿嘿笑笑说:“我没点魄力哪能配的上你呀。” 王胜春冲他挤挤眼,嘴一抿说:“也是哈。” 然后担忧的问:“可是这款好贷吗?你问好了吗?” 魏丰年手一挥说:“我什么时候打过无准备之仗,我都问好了,贷款是无息的,但是必须按照银行规定在固定日子偿还本金,然后可以再贷,这样可以证明你有还款能力。当然,银行会调查你贷款的真实原因,我有鸡舍跟买来的果树苗,不怕银行调查。” 王胜春不禁惊叹:“丰年,你办事真的太靠谱了,我佩服你!” 心里暗赞:比我这个活两辈子的人想的还周到。 第140章 替王葱花出头揍魏丰年 王胜春亲昵的挽起他的胳膊说:“好了,什么事都放下,走,吃喜席去。” 村里人都知道魏丰年是王胜春的对象,他们又一起做生意,所以也都习以为常了,没人吃这对未婚夫妻的瓜。见到魏丰年,村人个个都热情的打招呼。爱屋及乌嘛,王胜春如今是全村的大功臣,都靠她挣钱呢,她的对象自然也香了。 说着就开席了,客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院子,王胜春坐在女客桌上,魏丰年就坐在男客的桌上了,客人大都是同村人。王胜春过去给魏丰年详细介绍了同桌的人,还请同桌的村人多照顾一下他。 同桌一个小伙子打趣说:“胜春,你也太宝贝你对象了,他又不是一大姑娘,还用得你这么费心照顾吗,你不放心就把他拴在你裤腰带上。” “哈哈哈……”他的话引来满院子的哄笑声。 魏丰年不好意思的笑笑。 王胜春伶牙俐齿的回嘴:“大虎哥,你有个当哥的样吗,再胡说一会我跟你对着喝。” 都知道王胜春酒量了得,她这话一出那小伙子做出大惊失色的模样连连叫:“哎呀胜春妹妹,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魏丰年,我今天宰了你个王八蛋!” 一声爆喝,令魏丰年猛地朝后扭头看:一根棍子劈头朝他砸过来。 “啊!”满院子传出女人孩子尖叫声,众人惊呆后的骚乱声。 魏丰年恰恰接住了那根棍子,但是后面几个人也朝他围攻来,在众人反应过来去拦那几个人的时候,魏丰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但是到底人多,王胜春又急中生智抓起洗碗碟用的水管子朝那几个人喷去,那几个人招架不住就捂着头躲避,就被大伙顺利的制服了。魏丰年也把王蒜头摁倒在地。 王胜春一家人都跑到了魏丰年跟前,惊慌失措的看他伤着哪儿了,李大云跟王娟子都问他哪里打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他摇头说没事。 王胜春心突突跳的抓着他的胳膊,朝他手下摁着的王蒜头喝问:“王蒜头,你为什么打我对象?” 王蒜头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还嘴硬:“我呸,王胜春你个浪碧妮子要脸不,他是你哪门子对象,人家跟你根本没任何关系。” “啊!”魏丰年手下一使劲他惨叫连连。 王老爷子也一脸威严的走了过来,双目炯炯的看着王蒜头跟那几个被制服的小伙子。 王胜春冷笑说:“他是不是我对象你说了不算,我就问你今天打他干嘛。” 王蒜头怒骂:“他魏丰年就该被千刀万剐,天打雷劈,他把我妹妹害成这样,好好的一个姑娘如今茶饭不思,半死不活的,整天画他的头像,你说他该打不该打……” “哗”众人都交头接耳起来,都知道他妹妹得相思病了,不知道是哪个小伙子害她得了相思病,原来是魏丰年呀…… 魏丰年一脸赧颜,但又无话可说。 王胜春说:“王蒜头,我问你,你看见过魏丰年去你家找过你妹妹吗?” 王蒜头梗着脖子不语。 王胜春又问:“你看见过魏丰年跟你妹妹在一起过吗?” 王蒜头叫:“王胜春你别满嘴喷粪,我妹妹清清白白一大闺女!” 王胜春窃笑。更理直气壮的说:“既然你都没看见过魏丰年勾引你妹妹,他也没沾过你妹妹的边,那你妹妹害相思病怨得了他吗?要这么说,看上我对象的姑娘多了,难道我对象都得负责任一个个都娶了?那他家早就装不下了啊……” “哈哈哈……”众人爆笑。 王蒜头恼羞成怒的朝魏丰年叫:“反正我妹妹就是因你得的病,我就不会放过你!” 王胜春拦住魏丰年,她冷冷的问:“哦,你想怎么不放过他啊?打吗?你自己也看见了,你打不过。你找人群殴他吗?那好,派出所等着呐。” 一说派出所,王蒜头吓得立刻脖子一软,脸趴在了地上。 王胜春蹲在他面前小声说:“蒜头哥,咱一个胡同住着,何必非要做仇人呢,葱花的事我也听说了,既然是病,就带她去医院治疗。等治疗好了,给她找个婆家嫁了就是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闹,闹的沸沸扬扬的,对她一个姑娘家好吗?将来谁还敢娶她呀。” 王蒜头红着脸不说话。 王胜春又转换语气说:“当然,你可别以为我是怕你了才这么劝你息事宁人的,你要是真这么认为,那就继续跟我们闹,看谁吃亏。” 这时,二奶奶被新郎白小南搀扶着走过来了,她看一眼被制服的几位小伙子,朝一位小伙子说:“村支书咋还没来,去喊他来把这个几个闹事的给我送派出所去。哼,他奶奶的,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来我白氏家里闹事,看我老婆子什么收拾你们。” “哎二奶奶不关我们的事呀,是蒜头撺掇我们来的……”那几个小伙子一起央求白氏。 王胜春两眼咄咄的看着那几个人,说:“他要你们来闹事你们就来闹事吗?那他受罚你们就得陪着。” 说着几位小子的爹娘闻讯赶来了,对着各自的儿子就一顿拳打脚踢,大骂他们都是狼心狗肺,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来二奶奶这来闹事,居然敢打胜春的对象,胜春可是全村人的财神爷啊…… 王蒜头爹娘没脸来认人,所以他就被村支书喊走狠狠教训了一顿。 院子里清净了,白氏跟王老爷子都过来看魏丰年,魏丰年面对老人关切的询问故意笑的很大声的说:“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都没受,一个大男人拳头耳刮子挨两下算什么呀,二奶奶大爷爷你们都各就各位。” 又朝大伙说:“没事了没事了,打扰各位了,各位请便。” 这时主事的朝伙房高喊一声:“上菜!” 众人纷纷跑回各自座位上,菜一上桌,刚才的事都抛到脑后了,满院子都是咀嚼声,斗酒的吆喝声。 只有王胜春心里还没平静,她刚才清楚的看到,魏丰年右肩膀挨了一棍子,应该都青了。同时也对王葱花动了恻隐之心,想不到这个尖酸刻薄落落寡合的人,还是个情种呢。 魏丰年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坐在桌子上大快朵颐,还跟同桌人喝起了酒。 但是他很有把握,吃饱了就悄悄退出了桌子,来到王老爷跟前招呼一声,又跟白氏道个别,走到王胜春桌子前,跟她说他先回养鸡场了。王胜春立马起身说:“我也吃饱了,我跟你一块去。” 俩人来到养鸡场,王胜春让他进鸡舍,他笑着问她干嘛,她不说话,推着他往鸡舍走,到了鸡舍让他脱了衣服。他懂她的意思了,就温声说:“没事,真的没事。” 王胜春板着脸去拉他的外套拉链,硬是解开他的衬衣扣子扒开了他的肩膀,果然看到一大块淤青。她心疼极了,气急的朝他吼:“刚才问你你干嘛说一点不疼?” “真不疼嘛,我皮糙肉厚的轻来轻去不觉着疼嘿嘿。”魏丰年笑着糊弄她。 王胜春咬牙说:“知道你被他打这么狠,我不会放过王蒜头,我非得拿棍子加倍还回去。” 魏丰年温声说:“算了,刚才他也被我摔的不轻。” 王胜春抬头看看他的神色,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些不忍心呢?” 魏丰年被她说中了,就低头说:“是的,我觉得对不起那个王葱花,虽然我没招惹她,可是她为我病了呀……” 王胜春眨眨眼,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魏丰年正心里不安着,没琢磨她这句话,就顺口说:“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想她好好的……” 王胜春一本正经的说:“我有个主意,她的病立马就治好了。” 魏丰年当真问:“什么办法,快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会尽力帮忙的。” 第141章 你摊上事了 王胜春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转,然后笑眯眯的说:“你娶了她。” “额……”魏丰年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他伸手抓住她细细的脖颈,咬牙骂:“好你个小东西,你敢调戏我,看我不收拾你……” “啊格格格……啊……”王胜春被胳肢的又叫又笑。 像虫子一样在他怀里翻滚着求饶,他才放过她了。她笑岔气了,在他怀里喘息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挥起拳头就打他,说他快把她笑死了。 魏丰年搂着她,一只手温柔的给她顺着气,小声说:“谁叫你胡说八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他俩迅速分开,魏丰年快步走出去,王胜春也拉住他的手跟上。 她忽然顿住了脚步:院子里站着一位容貌姣好,眼神精明的姑娘。 她看见魏丰年两眼一亮,脸上也绽放出一个妩媚的笑,但是又看见王胜春眼睛就一凛,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魏丰年紧张的问。 那女孩娇滴滴的说:“丰年哥,这真是你的养鸡场呀?呵呵,我还真找到了。嗯那个、我姨说你的养鸡场就在王祥寨村南,还有暖棚也在这里,我一看这里就是你的地方。” 然后看着王胜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这位姑娘是?” 王胜春笑笑说:“我叫王胜春,这暖棚是我跟魏丰年合伙盖的。” 那姑娘立刻叫:“哦哦!你就是跟我丰年哥一起做生意的王大姐呀,一看就是个女强人呵呵。” 大姐,女强人,这是暗示我比她老,没她有少女感? 这姑娘披着傻白甜的外衣,芯子里妥妥一枚心机婊呀! 呵呵,这就是魏丰年母亲看上的单纯女孩? 王胜春满不在乎的眨眨眼说:“谢谢夸奖。” 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魏丰年不冷不热的问她:“你来有事吗?” 她甜甜一笑说:“这不是婶子要我来提前熟悉一下这里嘛,以后我还得在给你打工养鸡呢。” 魏丰年眉头一皱,问:“谁说以后让你来这里帮我忙?” 那女孩不卑不亢的说:“我姨说的呀,她说你养鸡场虽然不大,但也得请人喂鸡呀,反正请别人也是请,不如咱自家人……” “停停停,你先回去,我回家再跟娘商量。”魏丰年拦住她的话头。 那姑娘并不尴尬,嘻嘻笑笑说:“丰年哥,我好不容易来了,就到处看看再走。哦,你跟王大姐是不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谈呢,那你们忙,我自己看就行了。” 她说着在他们周围走来走去,还把两排鸡舍都巡查了一遍,人就是不离开他俩。 王胜春觉得没意思,干脆跟魏丰年说:“刚才吃了那么多菜,渴不渴?要不回家喝水去。” 魏丰年欣然同意:“好好好,我正口渴呢,走,回家喝水去。” 说着拉着王胜春的手就往外走。 那姑娘立刻嗲嗲的喊:“哎丰年哥!” 魏丰年冷冷的说:“你看你的,我们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那急匆匆样子好像甩掉一条粘人的狗。 那女孩扯着细细的声音朝他喊:“丰年哥,你晚上几点回家吃饭呀,我做好菜等你!” 什么,她还真把自己当他老婆了?王胜春心里一咯噔,但她命令自己继续走,权当根本不在乎她,不然,她就输了。 俩人到了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家里空无一人,都还在二奶奶家,喜席应该还没散。不对,如今也是姑姑家。 王胜春气呼呼的关上院门,跟魏丰年走到屋里。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然后瞪眼看着他不动。 魏丰年被看的心里发毛,就战战兢兢的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嘿嘿,那个、你不是请我来喝水的吗,快去给我倒水喝,我快渴死了。” “渴死你活该。”王胜春撅着嘴说。 魏丰年耸耸肩膀,无奈叹息一声说:“好,我去给你倒水。” “你回来!不经过我的允许,你敢喝一口水!”王胜春发威。 魏丰年倚在了门框上,看着她笑笑,干脆把头一甩,长吐一口气说:“好,我就冒死跟你说实话,这个女孩现在住在我家里。” 王胜春眼睛瞪的比杨颖都大,魏丰年赶紧解释:“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住在家里呀,我这几天都搬到暖棚来住了,我白天才回家看到她的……而且,我对她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她看上我了,我娘看上她了,我娘跟她私下约定住在我家的。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谁也看不上……” 王胜春微微蹙眉,一脸若有所思状。魏丰年停住话头,紧张的看着她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王胜春终于开口:“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魏丰年苦笑一下往凳子上一坐,无奈的说:“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跟我母亲打过多少嘴仗,我把养鸡开在你们村她不同意,我把果树种在这里她不同意,我跟你继续交往她不同意,但是这些我都一意孤行做了,我知道她伤心,我也心疼她,但是我不能屈从她,因为我有我的想法。我是个男人,我不能没有自己的主见对?虽然我伤了娘的心,但是我觉得我没错,以后她会理解我的。 我很感谢我娘没有跟我闹着阻止我,但是,她把这个女孩接到我家里住,还安排她到时候来我养鸡场干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反对了,所以,就任由她们了。” 王胜春能理解魏丰年的心情,他是个孝子,做出怎么忤逆母亲的事他心里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她知道,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他爱她至深。 她轻轻说:“丰年,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不会吃醋的,只是,这个女孩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得谨慎。” 魏丰年听她这么说心里好受多了,他凝重的说:“你放心胜春,我心里有数,我不理睬她就是了,我把她当我家一个亲戚或者我一个小妹妹就行了,她要来我养鸡场干活就来,反正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实在不忍心再让娘生气了……” 王胜春点头说好。 姑姑结婚后,李大云挑了一个好日子,就全家搬到白氏家里暂住了,家里这边开始动工。 盖房子可不是小事,林语堂不是说吗,要想一年不安生:盖房。 而且这个年代盖房子要管建筑工人吃饭,这一天三顿饭就能把主家累脱层皮。所以,王胜春跟建筑队领头商量,她不管饭,但是给饭钱。 大伙盖房子都图挣钱呀,听了这办法都同意。更何况她出的钱还能丰厚。 于是,家里这边盖房子,王胜春的柳编该怎么做怎么做,盖房子现场有王老子费心着,出钱买东西王胜夏跑腿,她这个老板一点不费劲。 蒜黄出棚了,她跟魏丰年又忙乎了几天,把蒜黄统统卖完了,钱又到手一大笔。 魏丰年用这笔钱买够了果树苗,就等着鸡舍晾干了,贷款下来了置办鸡笼,购进鸡苗了。 经过近十天的忙碌,王胜春家新房终于落成。落成这天,李大云欢天喜地的买了鞭炮,炸了鱼,鸡,煮了肉来谢土贡。 谢土贡的仪式惹得全村人都来看热闹,王胜春买了好多糖,给大伙一个劲的撒,大伙都乐坏了。 晚上,李大云领着全家站在崭新的红砖蓝瓦屋子前,流着泪跟死去的丈夫说话,一会哭一会笑,跟丈夫说:“看看,你个没福的,咱闺女给咱盖上砖瓦大房子了,你住不上了……咱闺女比你有能耐,你都没给我们娘几个盖砖瓦房子,咱闺女就给咱盖了……” 第142章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 王胜春搂住娘说:“娘,别哭了,爹看着咱住上新瓦房了不知道多高兴呢,咱就盼着屋子晾干了快搬进来。” 这个话题太有诱惑力了,娘几个都兴奋的讨论起来,王老爷子在旁边呵呵笑。 王胜春微笑看着一家老小,成就感满满的。一连四间堂屋,中间隔开,左边两间一间做客厅,里面一间做卧室。右边两间再隔开,是两间卧室。 院子西侧两间配房做客房,东侧一间是厨房,厨房连着院门。院子南侧一些单独盖了一间洗澡间,里面按上了一个洗澡池子,还在屋角掏了一个洞,预备在屋顶放热水袋,做简易淋浴。 以前只有半人高的土坯院墙也被一人半高的红砖院墙代替了,这个家焕然一新,仿佛从贫民窟搬进了富人区。 王胜春喃喃说了一句:“以后我还会让你们都住上高楼,让弟弟妹妹都在城里上班……” 蒜黄卖完了最后一茬,春天也快过完了。王胜春的柳编工艺品越做越火,在她储存的柳条即将用完的时候,工艺品厂刚刚好又要求做新产品了,就是用玉米皮或者茅草编织草帽。 玉米皮和茅草他们不缺呀,所以王胜春欢天喜地的接下了这批活,拿着草帽样品回来了。村里人因又有活续上了,也高兴万分。 这时候魏丰年的贷款下来了,养鸡场的设备购置齐了,鸡苗也引进了。一下子购买了几千只鸡苗,魏丰年一个人当然不行,家里那个姑娘当然就被郭彩玲派过来了。 因养鸡场不能离人,魏丰年就吃住都在养鸡场了,这样跟王胜春见面照常见面。不过白天俩人都忙着各自的生意,晚上才有空见面说说话。 这天晚上,王胜春摘了院子里树上的杏给魏丰年送过来,赶上他在洗澡。他爱干净,在养鸡场专门盖了一间洗澡间,天还不热,他就洗凉水澡了。 王胜春进了他的房间,把杏搁到一个盆里,舀水洗干净了,等着他洗好了澡来吃。 魏丰年擦着头发进来了,劈面看见王胜春猛地一喜,同时也慌乱的用毛巾裹住自己,不好意思的说;“嘿嘿,我不知道你来了。” 王胜春把脸扭过,让他穿裤子,嘴里说:“怕什么,又不是没穿短裤。” 魏丰年三下两下套上了长裤,裸露着结实的上身又找背心,找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换上了才跟她说:“换好了,看。” 王胜春扑哧笑了:“谁稀罕看你似的。” 说着把洗好的杏递给他,他抓起一个就咬,嘴里夸:“嗯,又香又甜,好吃。” 王胜春说:“当然好吃了,我家这棵杏树是金太阳,杏仁也好吃。”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王胜春说:“丰年,我跟你商量个正事,你想过扯电吗?” 魏丰年惊喜的问:“怎么,你们村要扯电了?那太好了呀,我这鸡舍夏天可是需要电呀。” 王胜春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想的美,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跟村支书商议呢,这不先跟你说说嘛。” 魏丰年说:“不用商量我也愿意扯电,有了电,夏天我就可以在鸡舍按风扇降温了呀,这天冷了鸡下蛋不勤,天太热了鸡也就不下蛋了,而我的鸡正好赶到暑天该下蛋,你看看麻烦不,要是有电就不怕了呀。” 王胜春点头:“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要是扯电就得尽快跟村干部班子商议,我们村如今都跟着我做柳编,不说发财,但家家户户手里有零花钱了,不至于按不起电表交不起电费。” 魏丰年想想说:“嗯嗯,我觉得也是。这样,你选个日子,我们就在你家新房子里请村领导班子跟村里有威望的人喝场酒,我们把这事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如何?” 王胜春说:“好主意。” 俩人正商量着酒席摆在哪天,都请谁过来,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嗲嗲的“丰年哥”,俩人被惊的同时一直身子,两眼瞪着朝门口看。 这是那个叫秋娥的女孩扛着行李出现在他们面前。 魏丰年本能的粗喝一声:“你来干嘛?” “干嘛,我跟秋娥来送她的行李,她以后也不想来回跑了,也住在这里。”郭彩玲不紧不慢的说着进屋了。 看到郭彩玲,王胜春立刻心虚了,她竟然有一种被捉奸了的感觉。她低着头喊了一声:“大娘。” 郭彩玲看见她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哎呀,胜春闺女呀,这……大晚上的你咋在这呀,蒜黄不是卖完了吗,还有啥生意上的事要谈吗?” 王胜春脸一下子热了,魏丰年张口说:“我跟胜春正在商量扯电的事,娘,你过来坐,这里有杏吃。” 郭彩玲就招呼秋娥说:“秋娥,过来吃杏。” “哎好的婶子。”她甜甜的应着,进来就拿了一颗杏往嘴边送。 马上就骂自己一声,又捏一个杏亲昵的递到郭彩玲嘴边,腻腻的说:“姨,你吃。” “嗯谢谢秋娥,我外甥女就是见姨亲呵呵呵。”郭彩玲开心的接过杏咬了一口。 王胜春抿嘴笑了一下,礼貌的跟郭彩玲说:“大娘,我跟丰年哥的事谈好了,你们说话,我走了。” 魏丰年轻声说:“我送送你。” 腿还没迈郭彩玲就说:“我去送送胜春丫头,我们娘俩可是好久不见了。” 说罢抢先一步迈出门去追王胜春。 魏丰年只好顿住脚步。 郭彩玲追了出来,王胜春知道她有话要跟她说,就停下等着她。郭彩玲就笑着问候一番她家里人,然后亲切的说:“胜春闺女,你知道大娘很喜欢你,大娘想认你做干闺女,不知道你肯不肯呢?” 王胜春笑笑说:“那谢谢大娘看得起了,我很荣幸。” 郭彩玲呵呵笑笑说:“那就好,哪天我跟你娘说说,看她乐意不。” 王胜春呵呵两声说:“愿意,肯定愿意。” 俩人一时沉默了,夜里的虫鸣越发清晰,响亮。 郭彩玲轻声说:“胜春闺女,你别怨大娘,你跟你丰年哥确实不合适,这个姑娘是我远房表妹的闺女儿,前些天来我家一看丰年就喜欢上了,还说非他不嫁。我看着闺女也挺好,还有,要是成了不就亲上做亲了。这不,我为了培养他俩的感情,就让她来我们家的养鸡场上班,让他俩多接触接触。” 王胜春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郭彩玲反倒赧颜了,她尴尬笑了两声说:“是这样的胜春闺女,你跟你丰年哥以后再好也得有个度,因为他是有对象的人了。哦,虽然还没下帖,但是这事是板上定钉的事,他俩会成的。” 王胜春开口了,大声说:“大娘,这话你不该跟我说,该跟你儿子说。” 说罢扭身就走。 郭彩玲楞在了原地,脸上火辣辣的。 王胜春心里乱糟糟烦躁躁的,正不知道去哪,听见前面一个身影朝她喊:“胜春!” 她心里一热,哑声喊了一句:“红燕!”就朝她飞快的跑过去。 俩人拥抱在了一起,王胜春鼻子有些酸,想哭的冲动。 红燕抱着她低声说:“胜春,我有话跟你说。” 王胜春也嗫嚅:“我也有话跟你说。” 俩人走到村西头,捡了一块干净地方并肩坐下,同时开口:“你先说。” 两人看看对方相视一笑,红燕说:“那我先说。你知道吗,海洋爹娘宁死不同意他退婚,还威胁他要是退了婚就不让他这个儿子,他爱去哪去哪。” 王胜春就紧张的问:“那魏海洋什么态度?” 第143章 爱情也很折磨人 红燕幸福的一笑:“海洋已经决定去乡医院上班了,他说就算父母把他赶出家门他也要退婚。” 王胜春感叹:“是条汉子,说明他是真的爱你,红燕,我祝福你们。” 红燕感激的抱住她的胳膊,哽咽着说:“胜春,谢谢你。” 她忽然仰起头说:“该你说了。” 王胜春想了想说:“其实没什么,就是丰年养鸡场给他打工的那个女孩,刚刚也搬到他养鸡场住了。” “啊,孤男寡女同住一处,这不摆明了给你看嘛,走,我这就替你撵走她,特么的欺负到咱头上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红燕骂骂咧咧的起身。 王胜春使劲拉住她,笑着说:“你坐下,我有办法治她。” 红燕气呼呼的问:“你怎么治她?” 王胜春眨眨眼,问她:“你说,魏丰年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红燕说:“当然是喜欢你了,你看魏丰年看你那眼神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胜春笑的一脸春意:“那不结了,既然我心里不慌,干嘛做不冷静的事情呢,不如冷眼旁观,免得授人以柄对不对。更何况,原来她还算是魏丰年的远房表妹,她母亲想亲上做亲呢。我虽然没必要讨好他母亲,但也没必要得罪他母亲。” 红燕冷静下来了,她看看王胜春,拿手一戳她额头说:“跟你一比,我一点脑子都没有,你呀,心眼子太多了。” 王胜春嘻嘻笑笑,俩人又说了一会悄悄话,王胜春想起红燕的病,就起身说:“夜深有露水,你受不了,咱回家。” 两个姑娘一起往家走,王胜春对秋娥的事虽然能保持冷静,但做不到心静如水,她脑子里满是自己心上人跟另一个姑娘住在一处的画面…… 虽然以她对魏丰年的了解,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但是,那个女孩本人…… 就不好说了。 王胜春躺在床上做了一整夜的乱梦,全是关于秋娥跟魏丰年的。 她在凌晨的时分被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她躺着思索自己,对比自己这一世跟魏丰年,和上一世跟苏华彪的感情境况,发现竟然截然不同。上一世她就是混混沌沌的迷恋着苏华彪,毫无底线的顺从他,但是她对他从来没有过猜疑和醋意,只要他不抛弃她就好,她甚至都不在乎他跟哪个女人有染。 但是她对魏丰年却不一样,她欣赏他,跟他说不完的话,想跟他无时无刻的在一起,也敏感的在乎他对每一个女孩子的态度,他多看谁一眼她都吃醋,她觉得,这才叫爱情。 她也觉得,爱情也很折磨人。可是她试着把魏丰年从她生活里剔除出去,就发现活着毫无乐趣了,就只剩下一个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的信念了。 她不想这样。 王胜春正恹恹的刷牙,门口响起一声温柔的“胜春”,她心里一惊,抬头看见魏丰年一脸高兴的迈进了院门。 她眼一垂,委屈的差点掉泪: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你却没事人一样。 “胜春,我找你帮个忙。”他走到她跟前说。 王胜春漱漱口做出冷淡的语气问:“什么事?” 魏丰年说:“你帮我找个工人,几千只鸡苗呢,俩人也忙不过来,这个工人最好是小伙子,能住在鸡场里的,负责出鸡粪。” 王胜春张着嘴不动了。魏丰年朝她一笑说:“这下你也好放心呐。” 王胜春本不想让他得意,可是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心里说:这个直男心里弯弯绕绕不少啊。 她想想就说:“人倒是有,不过我替你问问去,一会给你答复。” “丰年来了,没吃早饭了?在这吃饭。”李大云看见他笑眯眯招呼他。 他们还住在二奶奶家,也一锅里吃饭,十来口子人热闹的很,魏丰年就不好意思来蹭饭了。 就礼貌的说:“我不在这吃饭了大婶,鸡场忙。” “丰年哥,你怎么还不回去,我做好饭了。”秋娥出现在二奶奶院门口。 李大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魏丰年面红耳赤窘迫极了,他慌乱的跟李大云告辞一声,转身就走。经过秋娥身边时冷冷的看她一眼,秋娥的脸蓦地红了。 魏丰年走到鸡场,她也跟着到了,他扭转头,眼神犀利的看着她,语气冰冷:“秋娥,那件事只是你跟我娘的一厢情愿,我对你根本没感觉,我喜欢的人是王胜春,你别以为你有能力拆开我们,我这辈子除了她谁也不会娶。” 秋娥一脸委屈的说:“丰年哥,你误会我了,我喜欢你是真的,我听我姨说了你喜欢她,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你,我就想天天看见你,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开心,我并没想过勉强你,也没想过拆散你俩,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魏丰年皱起眉头盯着她。 她无辜的说:“丰年哥,我这个人太单纯了,也不会察言观色,刚才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做好饭了看你还不回来,怕饭凉了就去找你,没想到惹你生气了呜呜呜……” 她伤心的哭起来。 魏丰年最怕女人哭,他背过身去,无奈的挥挥手说:“别哭了别哭了,吃饭。” 她立马擦擦眼泪,乖巧的说:“哎好的。” 就轻快的跑进厨房,麻利的掀开锅舀粥。 李大云生气的坐在床上,问王胜春那个女孩到底谁,她跟魏丰年咋回事。王胜春就说出了实话。她一听这个女孩竟然是他娘给她安排的媳妇,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她哑声说:“那这么说,他娘这是提前下手了……” 王胜春扑哧笑了,“娘,看你说的这么吓人,她下什么手了,魏丰年不喜欢她不白搭吗。” 李大云看闺女还嘻嘻哈哈的,就急切的说:“我的傻闺女,她在鸡场干活已经很危险了,如今又住在这里,孤男寡女的同吃同住,不出事才怪呐。孩子呀,你别太一根筋了,觉着丰年稀罕你,你就不怕别的女孩抢走他了。不是这么回事孩子,娘跟你说句老实话,男人毕竟是男人,有时候是经不起女人诱惑的。” 娘的话说得她心里一揪,这话是有道理。 她随即又一笑说:“娘,你知道刚才他来干嘛吗?” 李大云烦躁的说:“我哪知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王胜春笑着安慰她:“娘您别这么急好不好,我没打岔,刚才丰年来就是说这事。” “啊,他怎么说?”李大云紧张的问。 王胜春说:“他让我帮他找一个工人,得是小伙子,还能住在鸡场,这不就是专门破解这个女孩造成的尴尬嘛。” 李大云的心顿时云开雾散,她急急的说:“那好那好,你赶紧帮忙给他找,赶紧找……哦对了,东子怎么样?” 王胜春高兴的说:“咱俩想一块去了,我正想去找东子。这样东子能挣钱了,吃住在鸡场里也少挨那两口子的打骂了。” 但是她跟东子爹娘可打过仗,没法去问他们的主意,因为这事必须得他老两口点头才行,东子哪做得了丝毫的主。 李大云一拍手说:“没事,我让你二奶奶去说。” 东子爹二愣子一听这事高兴坏了,鸡场给丰厚的工资,还提供食宿,这是天上掉下的大好事呀!就立马同意了。 王胜春就领着扛着行李的东子来到了鸡场。魏丰年一看忙开心的过来接住东子的行李,让东子跟着他进房间,他安排东子跟他睡一个房间。王胜春抿嘴一笑。 给俩人介绍后,她就跟魏丰年说:“东子吃苦耐劳,就是有点迷瞪,有活你就支使他。” 魏丰年早听胜春说过东子,看着眼前黑黑瘦瘦,衣衫褴褛的小伙子,他温声说:“放心,我会教你怎么干活的,你的活也简单,主要负责每天出鸡粪,再把鸡粪拉到果林子里,剩下的时间你就帮着拌拌鸡食,反正鸡场暂时就咱们仨,哪忙不过来你就去哪帮忙,你看行不?” 第144章 你想什么呢 东子终于离开二愣子的监视了,心里激动的很,哪还有不行的道理,他忙点头说:“行,老板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哈哈哈东子你就别喊他老板了,喊他丰年哥。”王胜春笑着说。 魏丰年拍拍他瘦削的肩膀说:“对,我不是你老板,我是你哥。一会干完活,我带你赶集买两身衣裳,给我当工人,穿这么破烂可不行。” 王胜春笑笑说:“东子,看你哥多疼你。既然这样,到了集上看上什么就问他要什么,他老板呢,不差钱。” 这边说笑着,那边秋娥从鸡舍里出来了,一脸敌意的看着东子。魏丰年抬头看见她忙大声喊:“秋娥,他叫东子,是咱们鸡场的新工人,以后他吃住都跟咱们一起,过来你们熟悉一下。” 王胜春亲眼看见,秋娥的脸瞬间阴了,两眼射出仇恨的光芒。但她很会掩饰,立马又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靥如花的朝东子说:“你好东子,我叫秋娥,你叫我姐。” 东子慌乱的朝她点头,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秋娥姐,以后有事你尽管支使我。” 秋娥听了这话看上去很好受,就得意的一笑说:“那好,既然你是工人,我也不跟你客气,好好干哈。” 王胜春冷冷一笑,冲东子说:“东子,你秋娥姐也是工人,你不用听从她的指派,听你丰年哥一个人的话就行了。” 一句话把秋娥的优越感给击的粉碎。 春天的暖风导致王胜春家的新房很快就可以入住了,王胜春摸着屋子里刷了洁白涂料的墙壁,踩着水磨石地板,兴奋又期待。 因为李大云觉得一家子这么多人跟白氏一家住着也不方便,就想着尽快搬到新家。 既然搬新家,少不了得请邻居们吃顿饭,俗话叫“燎锅底”。王胜春当时就想,不如就趁机把村干部班子都请到家里“燎锅底”。 也是高兴,搬进新家这天,王胜春把一个胡同的邻居,二奶奶一家,还有村干部班子都请到了一起,热热闹闹的摆了好几桌。 酒席上,没一个不夸王胜春有能耐的,小小年纪比他们这些大男人都强,凭自己本事让家人住上新瓦房了。 王胜春但笑不语。 酒喝得差不多了,王胜春就跟村长和会计说正事了。 她举起酒杯跟村长和会计说:“支书大爷,会计大爷,我感谢今天你们来给我家燎锅底,我闲话不说,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我提议把咱村的电通上。不说没电咱们居民不方便,以后的经济发展也离不开电呀。” 听到她说通电的事,村支书就很委屈了。他苦笑一下说:“胜春大侄女啊,这通电的事你就不清楚了,在前年我们就召集全村各大队的代表开过会,讨论这通电的事,但是各队队长都不同意,说就是乡里给通了电,咱们村民也拿不钱呀,这电费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咱们这分田到户才六七年,温饱算是解决了,但咱农民兜里还空空的呀……” 王胜春听了村长的一番话,不得不点头说是。她正沉思的时候,魏丰年从酒桌上猛地起身,豪气的说:“村长,会计,你们明天就去乡里申请通电,我替全村人交头三个月的电费。” “哗!”满室哗然。 王胜春锦上添花:“全村各家的电表钱我出……” “哇!”满室哗然。 村长激动不已,居然高举酒杯向这年轻有为的未婚夫妻敬酒。王胜春跟魏丰年连说不敢当,说他很感谢支书提供给他用地,王祥寨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会尽力帮衬。 村支书跟大伙都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直夸他是个好小子。王胜春笑的满脸绯红。 村支书向他们保证,明天就去乡里神情通电,正常情况下这两天就给扯电、按电表。 通电的事解决了,王胜春跟魏丰年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也期待着电能尽快通上,到时候,村里再也不是一如夜就黑漆漆一片了,将是灯火通明。 散席后,王胜春送魏丰年回鸡场,因为鸡场里有秋娥跟东子,俩人就没有进去,来到鸡场南边的果林里,找个空地坐下了。 魏丰年怕地下凉,也有虫子,他就坐在地上,抱着王胜春坐他腿上。王胜春起初不好意思,他在她耳边说:“又没人看见。” 她就羞涩的坐在了他的怀里。 魏丰年像抱孩子似的轻轻晃着她,抬头看着天际的圆月,默默不语。 抱里的人儿依偎在他臂弯里,看着旁边被月亮投射下来的果树枝叶,风一吹,它们就轻轻的舞动,四处都有虫鸣声传来,不过这虫鸣反而更加衬托出夜的静谧。王胜春忽然搂紧了他的,她真想永远都不离开这个怀抱。 “你想什么呢?”她梦呓般看着他问。 魏丰年低头看住她,她微微闭眼,那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睛,月色把她的小脸映的像蛋壳般洁白发亮,他顿时一阵冲动,低头吻住了她…… 他呼吸急促,情难自禁,痛苦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想要你……” 王胜春被他吻的昏天暗地,娇喘吁吁,两眼迷醉的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而他却解读为她同意了。于是他颤抖着手撕扯她的外套…… “丰年哥!丰年哥!”秋娥那嗲嗲的声音喊过来。 这道声音像一把箭,把在天空翱翔的两人射向了地面。王胜春这才发现上衣已经被他扯开了,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内衣里面。她尖叫一声,从他怀里跌落在地,魏丰年也慌忙收手,起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帮她去收拾衣服,却被她一把打开。 魏丰年倒退几步,用身子挡着王胜春,朝不远处的秋娥愠怒的问:“喊什么?” 秋娥娇滴滴的说:“丰年哥,我知道你去喝酒了,怕你喝多了,就给你泡了一杯菊花茶,让你回去喝。” 魏丰年此刻更加讨厌她,觉得她就像一只苍蝇到处追着他嗡嗡叫,挥又挥不走赶又赶不跑。他就厌烦的说:“我不喝,你自己喝,以后没事别叫我!” 这话说的很难听,秋娥顿时沉默了,低头弱弱的说:“那对不起了丰年哥……” 看着她低着头一副无辜的样子走开后,魏丰年脸黑的像锅底,王胜春却偷偷的笑了。其实她很感激刚才秋娥恰好出现,不然自己可能就……犯错误了。 魏丰年看着秋娥走远了,并且听到她关上鸡场铁门的声音,他脸又转晴,含情脉脉的看着王胜春朝她一步步迈进,嘴里说:“没事,她走了……” 这是想继续啊!王胜春把身子一挺,脸一板说:“不早了,该休息了,我回去了。” 说罢就抽身往回走。 “哎……这……胜春!”魏丰年伸手拽住她。 王胜春甩开他的手说:“别碰我。” 然后飞快跑开。 他吓坏了,在后面追着喊:“别跑,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她跑的太快了,跟小兔子似的一转眼就跑出老远。 魏丰年僵在了原地:她生气了? 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是过分了,都怪自己昏了头了,居然对她动手动脚…… 他懊悔极了,万一她生气不理自己了,或者认为自己就是个流氓怎么办?他越想越怕,可是现在冲上去解释她也不会听,反而越描越黑。 他心神烦躁的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但是想想刚才……又激动不已,他伸出自己的手在月光下细细的看,就是这只手摸了她,手上还残留着她皮肤的香气,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第145章 张玉梅回自己家 王胜春一口气跑到了家里,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站在院子里的杏树下平息自己。她靠在杏树上,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幕。她是经过男女之事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刚才那种迷醉、狂乱的感觉。 她一点不抗拒那种感觉,甚至想让自己沦陷在里面……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行,她一活了两辈子的人可不能做这种不理智的事,她,还没嫁人! 她平静的推门进房间,新房子房间多,床铺也多,她们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一挤在一张大床了。她跟张玉梅一个房间,但是一人一张床。 见她进来,张玉梅翻了个身,轻声问:“你回来了?” 王胜春“嗯”了一声。 张玉梅坐起身子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就是我跟你慧明哥的事。” 王胜春问:“你们准备结婚了?” 张玉梅说:“是的,你慧明哥今天上午来跟我说了这事,说他不想再等了,他家人也催着我俩快些办喜事,他就说我必须得回我家了。” 提起回家,张玉梅心如油煎,她抱着身子说:“胜春,我真不想回去,我恨他们。” 王胜春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慰:“不用怕的,只是走个过场嘛,不然以后你父母知道了惹麻烦。” 张玉梅说:“我要不是想到这上面,说什么都不会回去。” 王胜春点点头。说:“别想这不开心的了,想想你马上要做新娘了,这点委屈算什么呀。” 张玉梅甜蜜的笑了,她说:“你说的是,你慧明哥也这么说。” 张玉梅忽然问:“你跟丰年怎么样了?他年纪可是比你大,肯定急着娶你呢。” 王胜春的脸蓦地红了,她嘴一撅说:“谁要嫁给他,流氓。” 说罢一甩马尾辫子,回到了自己床上,蒙住被子笑起来。 张玉梅一脸懵逼。 刘慧明急着娶媳妇,所以就急着催张玉梅回家他好跟她爹提亲。李大云不放心张玉梅,怕她跟外甥回了家再挨打,就让素蓝的二哥化武跟他们一起去了,万一打起来有个会武功的护着不吃亏。 正好这天乡里来给全村栽电线杆子,拉高压线扯电,全村都沸腾了,王胜春也用骡车把全村的电表拉来了,给全村人分发,全村人更加兴奋,你一句我一句对王胜春夸个没完。 张玉梅这边呢,结果出乎意料,张玉梅的爹娘看见她回家了大吃一惊。听说她要嫁人了,而且男方还风光大娶,他们喜笑颜开,问都不问刘慧明家的情况就答应了。 原来,张玉梅逃跑后,换亲的男方家那个女孩欢天喜地的嫁给了别人,这事也无望了。张玉梅爹娘都以为她分文没有,大冷天的杳无音信,猜着不是被拐卖了就是冻死饿死了。这样想想,对她的恼恨也消了。她爹到底是亲的,想起来还时常愧疚,觉得自己害死了亲闺女。 这突然间看见她穿的漂漂亮亮,养的白白净净的回家来了,自然又惊又喜,听说有人要风光娶她自然高兴万分了。 尽管他们对她嘘寒问暖的,张玉梅还是不肯留在家里,跟爹冷淡的说,你们知道就行了,我还去我干娘家住。 她爹问谁是她干娘,她只是冷冷的说,你不认识,就领着刘慧明跟王化武出了她家。 回来后,心神不定的李大云抓住她的手就问情况,张玉梅笑着说:“娘,没事了,我就等着大姨挑个好日子成亲了。” 刘慧明也兴高采烈的说:“二姨,她父亲同意了,我们马上就能办喜事了。” 看着欢欢喜喜的一对,李大云心里像吃了蜜。她就好言劝张玉梅说:“闺女,既然你跟爹娘和解了,就回家去,再怎么说是他们养大了你。” 张玉梅一听这话眼圈红了,她看着李大云问:“娘,你不是想甩掉我这个包袱呀?” 李大云慌了,抬手擦着她的眼泪说:“我的傻孩子,你咋能这么想呢,娘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呀,娘才不舍得你走呢。” 张玉梅泪水涟涟的说:“娘,只要你不是嫌弃我就好了,我不会再回那个家住了,在我半年前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我就跟那个家诀别了,他们是养大了我,可是我从小就给他们当牛做马,我也报答完了他的生育之恩。以后,我只认你是我的娘,你们一家才是我的亲人。” 小宝跟胜冬见玉梅姐哭了,都慌慌的跑到她跟前,一人拉一只她的手,两眼萌萌的看着她。 张玉梅弯腰抱住他俩,在他们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直把自己都亲笑了。两个小宝贝见她笑了都露出洁白的小奶牙格格笑起来。 李大云看着一对越来越黏张玉梅的儿女打趣:“我看等着你玉梅姐嫁人了你俩咋办?” 张玉梅亲昵的抱着他俩打趣:“那好说,我都一并带过去,算是娘给我的陪嫁。” 刘慧明说:“行行行,我娘准愿意,她就稀罕我二姨家的闺女们,这个小子吗,凑合着带。” 他把小宝从张玉梅怀里接过逗弄着小表弟,把小宝逗的哇哇乱叫。张玉梅不忍心了,一把从他怀里夺过,脸一拉说:“看你,人家都把孩子逗笑,你把孩子逗叫。” 刘慧明委屈的说:“小宝这是叫着玩,看你紧张的。” 张玉梅抱着小宝说:“小宝不跟你玩,走,我给小宝洗洗脸搓油油。” 李大云笑着笑着哀叹一声,她也舍不得玉梅嫁人呀。 家里柳编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王胜春负责验货,王胜夏负责分发样品和材料,虽然忙但有条不紊。 家里的存货又满了,王胜春只得再联系大卡车去送货了。这个年代大卡车是稀有货,只有乡里粮所有一辆,要是用得提前联系,弄不好提前几天都排不是号。 王胜春就想着,能不能跟工艺品厂商量,让他们派车来拉货,因为她看见厂里自己有大卡车负责拉货用的,她想哪怕在柳编制品上让些利润。 这天,她跟着车送货到厂里,就跟厂长提出了这个要求,然后说了她乡里找车多难多难,弄不好会耽误送货。但是厂长坚决不同意,说他厂里的车有专用,不能随便出车。 王胜春想起每次找车特别麻烦,就头疼的说:“可是我找车太难了呀,我找的车也是粮所专用车,人家是偷着出车挣私活钱,没那么好联系。” 那厂长回怼一句:“那你买一辆卡车不就行了。” 王胜春笑了:“厂长啊,你当我跟你似的是老板呢,我哪能买得起卡车呀。就算买得起,也不至于为了十天半月的送一次货买一辆卡车。” 那厂长笑笑说:“你也太死心眼了,你买一辆车非得给自己拉货用吗,你不是说你们那卡车难找吗,你买了也给人家出车挣钱呀。” 王胜春愣住了。 许久她摇头说:“厂长,不是说卡车很难买吗?还得有关系才能买到。” 厂长看看她,用笔点点桌子上的本子,问:“你真想买?” 王胜春正色说:“想买。” 那厂长说:“你要真想买,我可以帮忙,我小舅子负责这一块。”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说:“太好了厂长,那我先谢谢您,明天我就带钱来找您买卡车。” 其实不是她买卡车,她哪有精力去养一辆卡车呀,但是有一个人合适,就是姑父——白小南。 她回到家就去了白氏家里,把一家人都喊到一起说了买卡车的事,并且把现在的形式确切的分析了出来供他们参考。说如果姑父买了大卡车,不愁活干,因为全乡还没一辆私人卡车,但是做生意的越来越多了,都需要卡车运输,如果姑父先买一辆车占领市场,优势自不必说了。 白小南那双精明的眼睛越听越亮,最后一拍桌子说:“行,这生意能干!” 第146章 红燕的病又还了 白氏微笑看着侄子问:“小南,你确定要干?” 白小南看着姑坚定的说:“姑,你是了解我的,我不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就要实现。” 白氏把眼睛扭向王娟子,问:“娟子,你的意思呢?” 王娟子依偎着丈夫说:“我听小南的。” 白氏哈哈笑了,由衷的看着王胜春说:“胜春丫头,我也觉着这个事能干,准能发财。” 王胜春又说:“发财不发财谁也不敢打包票,决定还是姑父跟姑做。” 白小南说:“胜春,机会难得,姑父我决定了,买卡车。” 说到这眼神黯淡了一下,窘迫的说:“只是,我手里的钱不太够,我想,是不是想办法贷点款,你不是说丰年建的鸡场就贷款了吗,我明天问他都需要走那些手续,不,现在就去问。” 他急急忙忙的就要出门,被白氏一声“回来”喊住,他吃惊的看向白氏。 白氏缓缓的转向王胜春:“胜春丫头,一辆卡车大概得多少钱?” 王胜春说:“我问厂长了,他说五六千左右。” 白氏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了里屋,一会出来了,手里是一摞存折,她递给白小南说:“给,五千,明天取了就跟胜春进城买货车,以后好好干,挣了钱再还给姑。” “姑!” “婶子!” 夫妻俩一起喊,然后又同时推脱:“不行姑,这钱是你的养老钱……” 白氏严肃的说:“是我的养老钱不假,我刚才说了呀,挣了钱还我,而且你们要是有良心的话,就多还我些,算是利息。” 王娟子看向白小南,白小南坚定的说:“放心姑,我很快把这笔钱还给您,而且,还给您高利息。” “姑父你好样的!”王胜春给他点赞。 白小南开着那辆七米长的货车突突突的来到王祥寨,全村人都聚到了当街,像看电影般围着那辆货车看,把白氏跟王娟子乐得嘴都合不上。 白小南站在车驾驶室前,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村人的各种问题,最后还让村人看着启动了它,在村里开着缓缓的走。惹得全村孩子大人都在后面趴着后车沿,往车斗子里跳。 白小南买了卡车不但解决了王胜春送货的烦恼,也走上了发家致富道路,他的货车几乎天天有活干,由于没有竞争对手,利润高,跑一趟长途能挣上百块,暴利呀! 白小南开车,王娟子坐在副驾驶压车,小两口起早贪黑忙挣钱,日子充实又甜蜜。 小豆豆他们是顾不上照顾了,李大云就把他接到家里来,让他跟小冬冬和小宝一起玩。二奶奶也习惯了小豆豆在身边,一会不见也是想,王老爷子就带着他们去她的代销点玩,老太太高兴得很,自然少不了孩子的零嘴吃。 这天刮来一股寒风,半夜春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快入夏的天骤然变冷了。 下雨天,红燕没法赶集卖布了,就来找好伙伴玩,素蓝也来了,进门就跟俩好姐妹报喜:“哎跟你们说个大喜事,我对象腿伤好了,能走路了,而且腿没落下毛病……” 看着她那心花怒放的样子,红燕跟胜春都替她高兴。尤其是王胜春,心里庆幸素蓝终于没错过这个金龟婿,前世凄苦的命运也改变了。 三人正叽叽喳喳的说着各自的“那一位”,红燕忽然苦着脸说:“胜春,可能是昨天夜里变天我着凉了,今天一早又觉得手背这一块发凉,爹跟娘有些担心,你看我不是马上去乡医院找他呀看看呀?” 魏海洋为了红燕跟父母抵抗到底,当真从家里诊所出来,来乡医院上班了。 这个当口,他怕连累红燕,就让红燕不要去找他,俩人少见面,等他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他们的事。所以红燕好一阵子没见过魏海洋了,药吃完几天了还没敢去找他配药。 估计魏海洋也心烦意乱的忽略了这事。 王胜春听了大惊失色,猛地抓住她的手背就看,嘴里埋怨着:“我说让你穿厚点,千万不要受凉你不听,看看你作出事来了……这吃了几个月的药好了好了又整这一出,万一再还了不功亏一篑了呀……” 红燕见王胜春急成这样了,心里很是温暖,反而安慰她说:“胜春,别急别急,我只是觉得有些凉,也许是我多想呢,这天冷了手凉很正常啊。” 王胜春怒喝:“胡说,你跟人家一样吗,你不是有硬皮病吗,你觉着凉了肯定是病又犯了,哎呀你太不懂事了,太不理解我的苦心了……” 王胜春说着说着激动了,咬着牙,眼泪蹦了出来。 红燕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就慌了,边替她擦泪边道起了歉:“对不起胜春,对不起……那个,你别哭了,我这就去找海洋,他会有办法的,我这就赶快去找他哈……” 说着撒腿就跑了出去。 正好来了一个送一堆编好的草帽,王胜春只好一个个的拿起仔细的检验。红燕忽然又跑来了,嘴里喊着:“胜春……胜春……不好了……” 王胜春惊的手里的草帽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坏了,红燕的病又还了,天啊,我重活一世也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红燕……”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眼泪,如决堤的海。 红燕被她的眼泪吓住了,至于吗,哭成这样。她就抓住她的手小心的问:“胜春,你怎么了?你不是个爱哭鼻子的娇姑娘呀,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王胜春脑子里浮现出上一世红燕那瘦骨嶙峋,全身变形的恐怖样子,心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她摇着头,一句话说不出来。忽然,她抓住红燕的手,语气坚定的说:“红燕,不要气馁,要坚强,我们再去大医院治疗,咱们找最好的专家最好的中医治疗……” 红燕不解的问:“你说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我刚才回家骑车子去医院,发现我自行车坏了……” 啊……原来呀! “你个死妮子你就不能说清楚呀,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王胜春扯住红燕一顿捶。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红燕尖叫着求饶。 王胜春看天还微微下着细雨,空气也寒冷潮湿,她就说:“干脆我赶骡车带你去医院,省的你单独去医院找魏海洋被熟人看见了不好。” 红燕雾蒙蒙的大眼睛瞥她一眼,嘻嘻一笑说:“还是你最疼我,替我想的真周到。” 王胜春昂起头眯起眼睛说:“那你就请我吃点好的呗。” 红燕手一挥说:“没问题,吃什么给你买什么。” 素蓝跟着夸:“啧啧,看看红燕大老板多大方,吃什么给你买什么,胜春,那见一面分一半哈,我今可是一步不离的跟着你。” 王胜春边套骡车边说:“行啊,你就好好的跟着我,我要吃龙肝凤胆旋风肉,红燕你给我买去。” “能的你格格格……”三个姑娘说笑着一路飞驰出家门。 到了乡医院,王胜春跟素蓝陪着红燕去门诊处找魏海洋。魏海洋虽然才来乡医院,但是他的医术有口皆碑,所以到了医院就是主治医师,有他单独的诊室。 她们看着门头上的医师名字推开门,一眼看见满屋子的病人,这才知道门外站的都是排队找他看病的。 他刚来病号就这么多,正因为很多病人都是慕名而来的。 看他这么受欢迎,“妻以夫贵”的优越感在红燕心里油然而生。 这时身边两个穿白大褂的护士说笑着走过来,一个圆圆脸的护士羞涩的笑着跟另一个护士说:“哎,跟你说,今天我的男神魏大夫答应我了,晚上跟我一起去乡里的饭店吃饭。” 第147章 魏海洋请客 “啊,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他拿下了……”另一位护士惊叫。 俩人嘻嘻笑着走远了,红燕的脸变得煞白。 王胜春跟素蓝也听到了两位护士的话,不知所措的对视一眼,只能沉默。 房间里的病号一个个出来了,外面等候的病号又一个个的进去,红燕坐着不动。王胜春只好推着红燕往里挤。 魏海洋正在专心望闻问切,根本没抬头看人,所以红燕立在他面前却被他“无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王胜春干脆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魏海洋,红燕来了。” “嗯?”魏海洋吃惊的抬头。 看到面前的红燕两眼一亮,立即满脸笑容的问:“你怎么来了?” 红燕转过头去。 王胜春看这么多病号,不好让他先给红燕看,就说:“她找你有点事。” 魏海洋懂了,就起身跟别的病号说:“抱歉,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然后就把红燕拉到了诊室里间。 王胜春和素蓝就出去等了。 王胜春轻叹一声说:“魏海洋年轻有为,长的也不错,难怪被人惦记呀。” 素蓝胆小,就担忧的说:“万一魏大夫真变心了,就红燕这脾气不弄死他才怪呢。” 王胜春说:“放心,你觉得哪个女孩子能比红燕好看呀。” 素蓝赞同:“是,就红燕这长相,这聪明劲,十里八乡挑不出一个来。” 终于,红燕出来了,俩人一起朝她跑过去,但是王胜春更关心她的病。 “你跟魏大夫没事?”素蓝问。 “你的病他怎么说?”王胜春问。 红燕拉住她俩的手格格一笑,俩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红燕拉着她俩到僻静出,先跟王胜春说:“没事,他说我的病还没好利索,遇冷有点反应正常,我还得继续吃药,再吃一个月的药就停停,隔一个月再吃。” 王胜春长吁一口气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她这么关心她的病,红燕当然很感动,她看着王胜春真诚的说了句:“谢谢你。” 王胜春一推搡她,板着脸说:“不是说好了嘛,给我买好吃的,别说句谢谢拉倒了哈。” 红燕嘻嘻一笑说:“放心,一会他下班了带我们吃好的去。” “嗬,有掏钱的呀,那我可得多吃点。”王胜春跟素蓝都乐坏了。 素蓝小心的问:“那你跟魏大夫没吵架?” 红燕俏脸一翻说:“怎么没吵,我进去就问他那个护士说的话怎么回事。他向我发誓他对那个护士根本没感觉,是那个护士一厢情愿。她说的他答应她晚上一起去乡里饭店吃饭,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去,他约了男同事一起,那个男同事早就对那个护士有意思,一直不敢表白,海洋就趁机陪他去表白。海洋还说,我要是不信晚上他带我一起去,哼,我才没那个闲心呢。” 王胜春就嘀咕:“他不去赴约就是了,还整这么麻烦干嘛。” 红燕说:“我也这么说了,他说你不懂,这个小护士是乡里书记的千金,任性又高傲,他一来就被她惦记上了,成天有事没事找他,上班来他诊室找他,下班去他宿舍找他,他烦了,又碍于她是女孩子不好直接说,就顺手推舟借此表明心迹,也不至于明说令她尴尬。” 原来这样,王胜春说:“这个魏海洋还是个暖男哦,不过这么一块香饽饽,你可得好好看住了。” 红燕用肩膀一蹭王胜春,眼睛一挤俏皮的说:“放心,我准看好了,我还想跟你作伴都当魏湾的媳妇呐。” 王胜春也嘚瑟了,“那咱们都努力。” 素蓝羞她俩说:“一个比一个厚脸皮,人家魏海洋跟魏丰年未必想娶你们俩。” 红燕回怼:“有你脸皮厚啊,还没结婚就天天住在人家家里当丫鬟妮子伺候人家,哼,小心人家腿好了蹬了你。” 素蓝才不跟红燕计较,故意笑哈哈的说:“我才不怕他蹬了我呢,他部队又没护士缠着她。” “啊你个死妮子你敢笑话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红燕叫着来打素蓝。 “嘘”王胜春止住打闹的两人,提醒她们这里是医院,得安静。 红燕也忽地想起,她说:“对了,我还得去药房拿药去,他上着班呢也没空给我拿。唉,要是还在他家药铺就好了。” 三人说着就去药房拿药。 药拿好了,三人就出来在医院外面等魏海洋下班。 这时雨停了,日头从薄薄的云层里钻进钻出,空气渐渐不那么凉了。红燕搓着那只手的手背,说:“这会好多了。” 王胜春摸摸她穿的衣裳,还行,就嘱咐她:“红燕,你别嫌我啰嗦,虽然一天天的热了,但是你也不能猛脱衣服,就是伏里天也不能露胳膊露腿,要穿长袖长裤,等好利索了再穿你那些漂亮裙子。” 红燕眨眨眼盯住了王胜春,诧异的说:“胜春,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见过我病重后的样子,不然怎么这么紧张我的病,又这么了解这种病的日常护理呀,因为你跟海洋说的一模一样。” 王胜春心跳的如擂鼓,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心虚的别过头去擦汗,嘴里发出大声的笑:“哎呀你个红燕妮子,你当我有特异功能啊,还能看到你日后的模样……你这病我听魏海洋说了呀,就是冻的。既然是冻的,我就觉得平时该保暖啊,这有什么奇怪的,真是。” 素蓝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只关心几点了,魏海洋下了班请她们吃什么好东西。 终于,魏海洋换上一件皮夹克,牛仔裤出来了,看见外面等他的三个姑娘开心一笑,快步朝她们跑过来。 “走,去集上,我请你们上饭店。”他豪气的说。 “啊,上饭店?”三个女孩一起叫。 她们可是还从没上过饭店呀!王胜春重生过来也没去过。 三个女孩就高高兴兴的跟着魏海洋往集市放向走去。素蓝跟王胜春故意跟他俩拉下距离,好让人家一对鸳鸯说说私密话。 四人说着到了饭店,这时候乡里就这一家饭店,这饭店老板冬天时候买过王胜春的鱼,居然还认得她,看见她热情的打招呼。待他们做好后过来笑呵呵的问:“小姑娘,年前你的鱼可是给我涨脸了,都问我大冬天哪逮的鱼,我就跟他们说了,是一个小姑娘在一条温河里逮的……” 魏海洋三人都瞪大了双眼。 “老板老板,您渴不渴?我们可是渴了,麻烦给倒点茶水。”王胜春心惊肉跳的拦住他的话头。 老板也算识趣,忙刹住话头,朝厨房喊:“青莲,给客人倒茶!” 王胜春心里一亮:青莲,不是魏丰年订过婚的姑娘吗?是她,还是跟她重名? 她正嘀咕着,一位衣着旧衣,头发干枯,满脸憔悴的女人从后厨闪了出来,看见面前的客人明显怔了一下,待转身回去,又觉不合适,就提着茶壶挤出笑朝他们走来了。 “青莲,你怎么在这呀?”魏海洋吃惊的问她。 “哦,海洋,是你们呀,那个、我在这帮忙,这是我婆家亲戚开的饭店。”她慌慌的一笑,低头挨个给他们倒茶。 “我来,你忙去。”王胜春接过她手里的茶壶。 她感激的瞥一眼王胜春,就朝魏海洋点点头快步闪到了后厨。 她一走,魏海洋便紧皱眉头:“青莲变得我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才结婚半年呢,就像老了十岁。” 王胜春想起,她跟魏丰年在县城买衣裳时碰到她跟他对象,就同情的说:“这个青莲,嫁错人了。” 红燕不解,问他俩:“她是谁呀,你们俩都认识。” 魏海洋就说是他村的闺女,王胜春就随口说她在他们村见过她。就不再提她了。 第148章 我太可怜了 很快,青莲端上了他们点的菜,魏海洋便招呼姑娘们开吃了。 忽然,饭店的门帘子一响,一个一脸戾气的年轻人闯了进来。老板看见他就板着脸喝问:“你又来干什么,赶紧出去!” 王胜春认出来了,他就是青莲的丈夫。 青莲丈夫毫不客气的朝老板说:“我来找青莲,你忙你的去。” 老板气势汹汹的说:“她上着班呢,没空见你,你赶紧走。” 青莲丈夫一推他说:“你少废话,给我一边去。” 但老板又高又壮,他本人虽然个子高,但瘦呀,所以他推那一下子老板岿然不动,倒把他自己给弹的倒退一步。 他恼羞成怒的吼:“三胖子,你别忘了我还是你表舅,行不行我捶你!” 那胖子也怒了:“你还有脸说你是当舅的,年纪轻轻的不干活,吃喝嫖赌的,没钱了来找媳妇要,你一个大男人你要脸不要……” “你敢骂老子,老子今天就教训你个混小子!”他抓起酒瓶就要砸。 吃饭的客人都惊愕的朝他们看去。 “住手!”青莲从后厨闪了出来。 一个女人也跟着出来了,恶狠狠的朝青莲丈夫吼:“你敢再撒野,我找派出所人来抓走你!” 看来她是老板娘。 青莲丈夫一副不屑于搭理女人的姿态,直接无视她,朝青莲耀武扬威的说:“我打牌输了,给我点本钱,翻了本还你。” “妗子,别给她!”老板娘摁住青莲的手。 青莲摇摇头,掏出兜里的钱递给他,面无表情的说:“给你,快走。” 说罢闪身进了厨房,王胜春看出,她眼里噙着泪,估计是羞耻跟无助的泪。 后厨,那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朝青莲嘟囔:“表妗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好性了,太惯着他了,他一个大男人成天游手好闲罢了,还整天吃喝嫖赌的,你不跟他闹还顺着他,这日子有法过吗……” 青莲面无表情的说:“认命。” 王胜春心里疼了一下: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她就是经常跟自己说这三个字。 她顿时觉得饭菜无味了,魏海洋亲切的招呼她吃,红燕还给她夹菜催她吃,她木木的嚼着饭菜,心里乱糟糟的。 回到家里,她没午休一会,径直去了养鸡场。 平时,她不忙就过来帮忙喂喂鸡什么的,估计也有向秋娥宣示主权的意思。秋娥一看见她脸就阴,刚开始还装,后来就不装了,看见她就冷着脸,但等魏丰年过来忙换上那副纯真无暇的笑脸,还对王胜春“大姐大姐”的叫。 王胜春推开大门进去,这时候刚吃过午饭,是午休时间,鸡场不见人,只有鸡舍咕咕唧唧的鸡叫声。 她先去鸡舍看看鸡,鸡已经快长成个头了,个个吃的肥肥壮壮,看来魏丰年的科学养殖很靠谱。 她两个鸡舍都查看一番,发现一切正常就来屋里找魏丰年,她也不知道上午遇到青莲的事该不该跟他说,她心里就是憋得慌,想跟他说。 她还没进他的房间,就见秋娥从他房间轻悄悄出来了,劈面看见她惊的差点跌倒。然后慌慌的跟她解释:“我……我找丰年哥说点事,他睡着了我就出来了。” 说罢仓皇跑掉。 王胜春心里泛起一股醋意,不过想想她是鸡场的工人,要是真的有事找他呢?算了,反正魏丰年不稀罕她,再说还有东子这个大灯泡呢,她还能脱了衣服躺他床上去。 王胜春就把她抛到脑后了,小心掀开他的窗纱门钻了进去。 屋里,魏丰年跟东子都各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熟了。东子瘦弱的小身子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睡觉都一副胆怯的姿态。 魏丰年仰面躺在床上,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下身是一条短裤,两手压在后脖颈两臂的肌肉隆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睡姿都那么帅气。 王胜春不禁又一酸:刚才秋娥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肯定也被迷住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专门来偷看的。 她决定,一会非跟丰年说,睡觉一定要从里面上住门,不给她偷窥。 她想着就悄悄走到他床头,两眼在他身上游移着,一刻都不想离开。 她抿嘴一笑,伸手想捏他的鼻子逗醒他,又想他养鸡挺累的,半夜还得再起床查看,就悄悄的坐在了他床边的一个小凳子上,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事实是,王胜春放松的往凳子上一坐,两手捧腮看着魏丰年,看着看着他的脸模糊了,然后她头一栽,“嘭”磕到了魏丰年的床腿上。 “嗯?”魏丰年被这响声吵醒。 睁眼就看到床下的人捂着头咧嘴欲哭。 他一骨碌爬起来,两手一伸去抱她,嘴里哄:“不哭不哭,我看磕哪了……哎呀,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能磕着,真是笨……” 王胜春本来磕的很疼,在他这么紧张的爱抚下早忘了疼痛,撒娇的说:“都怪你,睡这么死,我来了好一会你都不醒,害我坐着等你磕头了。” “嘿嘿,怪我怪我,我睡着比猪还死。那你咋喊醒我呢,你什么时候来的?”魏丰年小声问。 王胜春想说话,想想旁边还有东子再睡觉,就拽住他说:“咱去外面那排杨树林子里说话。” 魏丰年的苹果林子南面有一片杨树林子,里面很幽静,俩人就牵着手去了那里说话。 魏丰年看中一片空地,他坐下,又想拉她坐他怀里,手停在了半路,探究的查看她的神色。 她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捡了块离他半米远的空地坐下了。他怅然若失,两眼盯着她坐的地方,善意的提醒:“你旁边有只蚂蚁窝。” 王胜春看看说:“没事。” 他又四顾一番,再次提醒:“小心有虫子顺着草棵爬到你身上。” 王胜春说:“从小就在地里干活,还怕虫子呀。” 他哑口无言。 王胜春偷笑。 想起刚才的事,就说:“丰年,你跟东子是大男人,鸡场还有一位女士呢,以后你俩白天晚上睡觉都得锁门哈。” 魏丰年正垂着眼睛,听了这话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睛又一垂,漫不经心的说:“大男人还怕女人看呀,不锁门。” 王胜春被他噎了一下,心里冷哼一声,说:“你倒是不怕女人看,可你一个大男人开着门赤身裸体的睡觉就是耍流氓。” 魏丰年切一声说:“你这话冤枉人不,我好好的睡觉还耍流氓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得不睡觉了?” 换王胜春哑口无言了。她气的小脸都红了也一时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干脆霸道的说:“你以后就是不能开门睡觉,不然……我不理你了。” 魏丰年看她小脸红红的,小嘴噘着,俏模样要多撩人有多撩人。他忽然朝她扑过去,伸手欲搂她。她却早有防备,像刺猬般抱着腿一滚,他就扑了个空。 魏丰年正欲再进攻,王胜春站直了,用手指着他命令:“给我老实坐下!” 魏丰年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宠溺的笑笑,乖乖往地上一坐,说:“坐下了。” 王胜春仰着小脸说:“你给我听着,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准碰我,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我真跟你翻脸。” 自从那晚的激烈拥吻之后,他们还没再有过亲密接触,其实她不是怕真的被他侵犯,她是怕自己情不自禁…… 魏丰年就认真的道歉:“那天晚上我是失态了,怪我怪我,保证不会了。可是,你也不能抱都不让我抱一下,那我太可怜了呀……” 第14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胜春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心软了,但是想起秋娥心里又酸起来,她冷哼一声说:“你可怜,你有我可怜呀,都被你亲过抱过了,还什么都不是……而且你身边还有你母亲给你安排的未来媳妇。” 说着自己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委屈的。 魏海洋偷笑一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轻声说:“你要是愿意,咱们这就可以去登记结婚。” 王胜春一把甩开他的手,抿嘴笑着说:“一边玩去,谁跟你登记结婚,我还小呢,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好的。” 魏丰年摇头咂舌:“哎呀那小子可亏了,亏大发了,啧啧……” 王胜春挑眉问他:“怎么亏了?亏什么了?” 他眯眼看看她,坏笑着反问:“你说亏什么,你懂的。” “啊你个坏蛋,流氓……”王胜春叫着朝他身上扑打。 他双臂一伸,人就被抱在怀里了,怀里的人儿挣扎一番就不动了,像只小鸟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久久都没有声息。 魏丰年嗅着她头发上的香味,柔声说:“放心,以后再不会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了,那天晚上我喝了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个混蛋,不会在婚前动我的姑娘……” 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像一股暖流注入在了王胜春的身体里,她眼泪哗一下子流出眼眶,她紧紧的搂住了他,她认定了:这一辈子就要嫁这个男人。 俩人不知抱了多久才稍微松开些,魏丰年微笑看着她说:“我腿都站麻了,咱坐下?” 王胜春点点头。他先找个地方坐下了,她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俩人搂抱着相似一笑。 王胜春想起青莲的遭遇,神色不由变了,垂着大眼睛低下头。魏丰年有手捋着她额前的乱发,轻声问:“怎么了?” 王胜春说:“今天上午,我跟素蓝陪红燕去乡医院找魏海洋看病,中午他请我们三个去饭店吃饭,我碰见青莲了。” 然后把中午的事情经过跟他说了。 魏丰年两臂一沉,眉头紧拧了起来。一会,他赌气的说:“这跟咱们没关系,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 王胜春了解他,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不会这么冷漠,毕竟他跟青莲是发小,又有过婚约,他说过他把她当亲妹妹呵护着,看她被一个混蛋这么虐待,他不难受是假的。 王胜春只好照实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也心疼青莲,我看青莲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看到她这样我也不忍心,你没见她,她跟以前判如两人,眼神呆滞,满脸风霜,看起来老了十岁……” 她忽然住嘴了,她跟魏丰年说这个干嘛? 魏丰年也沉默了,俩人一时都噤若寒蝉。 许久,魏丰年抬腕看看表说:“该喂鸡了,咱得回去了。” 王胜春从他怀里起身,说:“也该有人送草帽了,我得回去验货。” 魏丰年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拉着她的手回去。 俩人分手时,魏丰年忽然说:“我以后睡觉锁门。” 王胜春一时愣住了,然后扑哧笑了,朝他挥挥手说:“我知道了,赶快回去喂。” 到了家,院子里已经堆满了来刚送来的草帽,好几个人都坐在杏树下等着王胜春回来验货。 她们正议论着王娟子离婚那个胡水利,说他过了年又娶了一个媳妇,这个媳妇可厉害了,把他家闹得天翻地覆的,骂他老娘老爹,打小叔子小姑子,还把胡水利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村里一个女人不光长一张巧嘴,而且很有表演天赋,简直是学啥想啥。这时候她唾沫飞溅的跟大伙学舌。 王胜春一边检查着草帽,一边关心这这边的八卦。 此刻那巧嘴女人正气呼呼的指着空中,扯着长腔说:“我说大儿媳妇,我家娶的是媳妇,不是奶奶,你这进门不做饭不洗衣裳也不下地还好吃懒做,你这样的媳妇我们伺候不起!” 这是扮演胡水利的娘, 她马上换个姿势跟表情,双手掐腰,粗声大嗓的吼叫:“你个黑老婆子你想咋着,你把你头一个媳妇给欺负跑了,还敢来欺负我?那你就瞎了狗眼,老娘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惹急了我一把火把这个家给点了,咱谁也别想活。” 这明显是胡水利新娶的媳妇。 她又换回了胡水利娘,做出气的歪着头,咧着嘴,胸脯一起一伏的带着哭腔说:“街坊邻居们都看看都看看,你们见过这样的媳妇吗,红口白牙的咒骂婆婆,这是要上天了呀……” 随即又换回胡水利媳妇,做出叉腰蛮横的姿势:“嗐,你说对了,我就是要上天,我就是骂你个老混蛋,有本事像欺负你上一个媳妇一样欺负我呀……” “啊哈哈哈……”大伙的笑翻了。 李大云正在井边给三个孩子洗脸,也开心大笑。 那巧嘴女人撇嘴说:“啧啧,你们没看见,娟子以前那个恶婆婆如今可成了软柿子了,天天被她新娶的儿媳妇骂呀,作践呀,气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大伙都说这是活该,当初上个媳妇在他们家上贤下孝,勤勤恳恳还被他们一家子欺负打骂,这回报应来了。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哼,现在全村都看他们一家子的笑话。” 大伙听到王娟子前婆婆一家遭遇此泼妇都觉得很爽,纷纷说活该,老天爷看见了。李大云边拿毛巾给孩子擦脸边冷哼一声说:“说的对,老天爷看着呢,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众人都说是,那巧嘴女人还说胡水利一家如今可后悔当初把娟子逼走了,又说:“我还听说,胡水利一个大男人跟人喝了酒就哭,说对不起娟子,他可后悔了……还说也想儿子了,可是又没脸来看。” 王胜春觉得恶心,就呸一口说:“这种畜生的眼泪不值钱,小豆豆如今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姑父对小豆豆比亲生的还亲,他想看,门都没有。” 大伙都跟着说是。 其实当初离婚的时候法院判决胡水利给抚养费的,这都半年了也没见他一分钱,什么东西。 来送柳编成品的,和来拿样品跟原材料的人络绎不绝,王胜春跟张玉梅忙得一口水都顾不上喝,那边负责记账入库和给村人拿样品的王胜夏也一刻不得闲。 还是大爷爷遛弯回来把几个孩子领走去玩了,李大云才给她们倒上开水,兑温了端给她们喝。 李大云想起刚才大伙说的胡家的事很是解气,就愤愤的说:“这真是现世报啊,那一家子过的水深火热的,你姑姑跟小南过的红红火火,哈哈哈,真痛快。” 王胜夏在屋里叫:“这真是好消息呀,那一窝子畜生得到报应了,爽。咱哪天得让姑请客,庆祝庆祝呗。” 张玉梅跟王胜春都开心大笑,王胜春说:“咱姑也该请客了哈,天天挣那么多钱,我听说跑一场长途能挣百十块钱呐,她这干一年就成了万元户了呀。” 李大云嗔闺女说:“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喽,你姑也不是天天有长途跑,平时还是拉短活的多。天天跑长途也受不了啊,开车多危险呐。” 王胜春说:“那当然了,我得提醒姑父,不能挣钱太贪了,安全第一。” 正说着,白氏拄着拐杖过来了,笑眯眯的说:“今个晚上都去我家吃饭,你姑父说他要请客。” “哈哈哈……”全家人爆笑。 白氏给笑懵了。 第150章 东子偷了我的钱 李大云只得跟她解释:“二婶子,刚才几个闺女正说要她姑请客呢,你就来说要请客哈哈哈。” 白氏听了也哈哈笑了。 王胜春问:“二奶奶你出来了,代销点谁看着呀?” 白氏说:“你大爷爷领着几个孩子在那替我看着呢。” 王胜春笑起来:“二奶奶,我大爷爷回来合着您了,有人帮你看摊子了。” 白氏笑呵呵的说:“可不是嘛,你大爷爷抽空就带领着你弟弟妹妹去我代销点玩,还让我安心打牌,有来买东西的他替我拿。别说,你大爷爷脑子就是好使,这才几天就记住我卖的每样东西价格了,真是好记性。” 李大云接口说:“我大爷他还天天夸您呢,说您脑子灵活,一点都不糊涂……” 王胜春跟张玉梅会心一笑。 下午,李大云让她们几个忙,她早早去白氏家帮忙做菜了。白小南今天出车拉了一趟短活,所以回来的早,就想着大家热闹热闹,也顺便感谢一下王胜春,不是她的意见,他们哪能挣这么多钱呀。 王胜春三个人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洗洗手歇歇去二奶奶家吃饭的时候,魏丰年却匆匆来了。直接跟王胜春说:“屋里说话。” 王胜春进门就诧异的问:“出什么事了?” 魏丰年叹口气苦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东子偷我的钱了。” 王胜春惊叫:“你确定?” 魏丰年就说:“今天中午我回去喂完鸡,看鸡饲料该买了,回房间准备拿钱去买,就发现钱少了,而我想起,我跟你出去的时候东子正睡的香,等我回来他已经在给鸡剁草了,钱应该就是我出去那个当口被偷的。” 王胜春气急的叫:“那你就怀疑是东子?不是还有一个人嘛。” 魏丰年说:“可是我在东子的床下发现了我丢的钱。” “啊这……”王胜春顿住了。 “钱不多,可是他这种行为不能原谅,你觉得呢?”魏丰年看着她问。 王胜春沉默了,一会,她问:“东子现在在哪呢?” 魏丰年说:“他还在鸡场忙着呢,我没提这事。” 王胜春问:“你的意思是东子本人还不知道被你发现他是贼了?” 魏丰年点头。 王胜春心里说:真能沉得住气。 就问:“你现在想怎么办?” 魏丰年说:“这不来跟你说嘛,我来征求你的意见,毕竟他是你的邻居,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我不能随便处置他,毕竟,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王胜春吐了一口气说:“多亏你想这么周到,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件事也许不是这么简单,这样,我去问问东子。” 王胜春跟魏丰年一起来到鸡场,秋娥正在打扫剁剩下的草根草屑,东子把剁好的草段跟碎石子拌进饲料里,鸡吃青草可以减少疾病,提高鸡的抗病能力;吃碎石子不下软蛋。 他正低头费力的用铲子搅拌,没看见他们俩进来,但是秋娥却一眼看见他们俩了,王胜春亲眼所见,秋娥看见她进来眼里一亮,好像是专门等她进来。 但她却掩饰的把头一低,直到他们走近了才抬起头,做出忽然发现他们的样子,语气里有按捺着的欢欣:“大姐,你怎么来了?” 王胜春回答她:“今天我家有聚会,带东子一起去吃饭。” 然后笑吟吟的问东子:“忙完了吗,忙完了跟我去二奶奶家吃饭。” 秋娥无疑吃了一惊,转眼去看魏丰年,但他脸上没任何表情。 东子受宠若惊,磕磕巴巴的推辞:“胜春姐,这、我去不合适……我不去。” 王胜春说:“东子,姐让你去你就去,二奶奶可是个好人,你还怕她呀。” 又把脸转向魏丰年这个老板:“你这个老板给东子假不?” 魏丰年笑笑说:“你这个老板娘亲自发话了,我还敢不让他走?” 王胜春笑着打他,他也不动,任她打只看着她笑,没去看一边嫉妒的两眼喷火的秋娥。 王胜春带着东子出了养鸡场,她把东子带到了自己的屋里,并没有提魏丰年丢钱的事,而是仔细询问他到了鸡场,秋娥对他的态度和表现。 东子抬眼看看王胜春,问:“胜春姐,她是不是在跟你争丰年哥?” 王胜春心里一咯噔:他什么都知道呀。 就微笑看着他问:“东子,你怎么知道的?” 东子那双漆黑如豆的小眼睛眨了眨,说:“我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呀。那个秋娥真会演戏,丰年哥不在的时候对我又骂又数落,丰年哥一到她就对我好言好语的。我看出来了,她就想把我赶走,她恨我夹在她跟丰年哥之间当灯泡。” 王胜春盯着他看了几眼,然后拍拍他的头说:“东子,你不傻呀。” 东子咧嘴嘿嘿笑了,嘀咕:“我我……” 忽然他收住笑,认真的问王胜春:“姐,你今天喊我来是有事?” 王胜春点点头,说:“你被黑了。” “啊!”东子眼泪闪过无限恐惧。 随即大叫:“姐,你替我求求丰年哥,让他可别开除我呀,我在鸡场吃的好睡的香我不想再回家了呀!” 王胜春说:“你放心,姐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钱是秋娥偷了放在你床底下的,我会告诉魏丰年真相,你不会被开除。只是,你以后受委屈的地方多了,你得小心那个秋娥了。” 东子发愁道:“那我怎么小心她呀?” 王胜春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多提防着她就是了。好了,饭菜该做好了,咱去二奶奶家吃饭。” 东子头一回吃这么丰盛的饭菜,看见肉更是两眼放光,但是他被压迫习惯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敢下筷子,还是二奶奶下命令让他快吃,他才敢“快吃”了。他一忽儿功夫吃光了一个馍,一忽儿功夫吃光了一碗红烧肉,一忽儿功夫喝光了一大碗粥……王胜春又给他递馍,李大云又给他拨菜。 王胜春领着一路打着饱嗝的东子回到鸡场,魏丰年正吃了晚饭,独自坐在鸡场院门外吸烟,也是等着王胜春。 王胜春跟东子说声“你回屋”,就跟魏丰年说:“咱们出去说话。” 魏丰年丢了烟头起身跟她往南边的杨树林子里走。 四处无人了,王胜春开口:“东子是被冤枉的,钱不是他偷的,是秋娥偷了偷塞在他床底下嫁祸给他。” 魏丰年没有一点吃惊的表现,他淡淡的说:“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没有证据,就不敢武断的下结论,再说,我对东子不了解,不清楚这笔钱到底是不是他拿的,才跟你商量这件事。” 王胜春笑笑说:“东子不傻,他说秋娥一直想赶他走,他是你俩之间的灯泡。当然我也不是就凭这个就下结论,昨天中午我没跟你说,我去你房间的时候,看见秋娥从里面悄悄跑出来了,而且她鬼鬼祟祟的。” 魏丰年拧紧了眉头,他终于知道王胜春为什么要求他以后睡觉锁门了。 魏丰年一脚踢向面前的树,脸色也变得铁青。 王胜春知道他为难,就给他提议:“你不妨来个将计就计。” 魏丰年看向她,眉头渐渐解开了。 一会,养鸡场里,魏丰年锁了屋门在审讯东子,屋里传出扑通扑通的踢打声,东子一声一声的惨叫着,外面的秋娥笑的浑身筛糠。 终于,东子屈打成招,高声叫着:“我偷了!钱是我偷了!” 秋娥耸耸肩,长吁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第151章 看热闹 张玉梅跟刘慧明的喜事近了,李大云跟王胜春商议,她这个干娘要跟打发亲闺女一样,尽所能的给张玉梅丰厚的陪嫁。 王胜春赞同。 她这个干妹妹为了让张玉梅婚后来往娘家婆家方便,毫不吝啬的也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李大云坚持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张玉梅买了一台缝纫机,还一下子套了六床被子。 这陪嫁十里八乡都数得着呀! 而张玉梅亲爹却什么陪嫁也没给。相比之下令人唏嘘。 此后,张玉梅真的断绝了跟娘家来往,只把李大云当她亲娘孝顺,把王胜春一家当成她的亲人对待。 张玉梅嫁了人并没有离开王胜春家,她依然每天吃了早饭骑车子过来帮着柳编验货,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个家里的活她都干。 但是工资王胜春给她一个月涨了5块钱,说她每天骑车来上班下班不容易,算是路上补贴。 张玉梅亲眼见她生意这么赚钱,也没有拒绝,笑呵呵的收下了。 春去夏来,王胜春的柳编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钱大把大把的往兜里装,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大大提高。 而魏丰年的鸡也马上下蛋了,他这几天很激动,王胜春也是抽空就跑他养鸡场看看。 这天,她觉得魏丰年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就赶集割肉做了给他补补。 她买了肉回去的时候被初夏的水果摊位给吸引了。 初夏的水果还是挺丰富的,黄里透红的油桃担当着市场主角,在小贩面前摆的一堆一堆的。其中也有红的发黑的李子,漆黑发亮的桑葚,还有早熟的小个西瓜,甜酥瓜,王胜春看着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就一一问价还价,准备各样都挑一点带回家。 这个年代的水果还加没有后世那些的催熟剂和甜蜜素,也不打农药,不用洗也能吃,而且这个年代卖水果的一般不是商贩,大都是自家种的,所以他们对买他们水果的人很是慷慨热情,让他们随便尝。 王胜春这个馋鬼就不要脸的尝了个遍,当然人家果农也不容易,她可不能占小便宜,尝了就必须买,最后她提着几斤桃子,几斤李子,几斤桑葚,几个甜瓜往回走。 她心满意足的提着沉甸甸的水果跟肉离开集市的时候,忽然被一个粗暴的声音吸引了,扭头去看。 吃惊的看见,跟姑姑王娟子离过婚的、她的前姑父胡家老大正被一个高大肥胖的女人呵斥,胡家老大小声的跟他解释着。只听他说:“这卖篮子的钱是有数的,不能乱花,不然回家没法交代……” 王胜春心下明白了,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他新娶的媳妇。 那女人粗声大气的说:“你少放屁,篮子是你编的,钱是你挣的,凭啥给他个老东西,以后卖篮子的钱都归我,我想咋花就咋花。” 胡家一直做编活。 她说罢手里攥着一把钱就挤进了水果摊区来。胡家老大在后面紧追过来,讨好的哄她:“那个,你想吃油桃就买几斤,可得把卖篮子的钱给我,咱家从来没这规矩呀,钱都是咱娘管……” 说着还四处偷看行人,明显是怕人笑话。 那彪悍女人一把把胡家老大推了个趔趄,不想他趔趄倒退几下脚后跟又踩到了一块砖头上,被砖头一滑,“扑通”倒在了地上,还把旁边一个小孩给砸哭了。 他又羞又愧的坐起来跟那个牵小孩的大人道歉,那个牵小孩的女人抱起那个小孩,哄着说:“别哭了别哭了,你看他一个大男人被媳妇打也够可怜的了……” 然后旁边几个人就哄笑起来。 胡家老大羞得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哪还有半点过去在王娟子面前的威风八面。 王胜春看着心里很爽,差点跟着鼓掌。但想想得低调,就提着水果挤到了人群里。找个地方站好了,捏着兜里的桑葚边吃边看热闹。 发现那女人根本理都没理被她推倒的丈夫,径直蹲到卖杏的摊位旁了,拿起一个油桃就咬,一连吃了两个后说句“不好吃”,又挪到卖桑葚的摊位旁,一手抓了一把桑葚就往嘴里塞。 她唧唧吃完手里那一大把桑葚又说了句不好吃,就在桑葚摊位老板的怒目而视下又挪到了卖李子的摊位旁。那卖李子的摊主已经明了她是个吃白食的主,就黑着脸说:“不卖。” 那女人哪里不知道老板说“不卖”的原因,顿时恼羞成怒,登时跳起来对那老板破口大骂,说她就是马头集上的人,他一个外地人在她的地盘还敢撒野……最后还扬言喊人把他摊子给砸了。 那卖油桃的自然是怕了她,就退缩到了一边,意思是让她自便。她冷哼一声,两手捧起红亮亮的油桃就往自己的篮子里装。 胡家老大这时跑了过来,脸红脖子粗的阻止她的行为,正拿的尽兴的她遭到了阻拦,气的恶狠狠的咒骂起胡家老大来。胡家老大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抓起她篮子里的油桃往人家摊子上一倒,挎着篮子走了。 她可气坏了,爬起来嘶喊着朝胡家老大追去,追上去又扯又打,俩人拉扯着钻进了人群。 王胜春幸灾乐祸的大笑,要不是回家还得给家人做肉吃,她就追着看去了。 她感叹,真是现世报啊! 胡家老大的事王胜春一家之前听说了,胡家老大这个新娶的媳妇还不到一个月,已经发挥出泼妇的实力,跟婆子吵架,跟小姑子小叔子打架,还把公公给骂上了。这不,还想夺权,每次赶集都撵过去,把胡家老大卖篮子篓子的钱给当场揽下。这次就被王胜春当场看见了。 王胜春提着沉甸甸的水果和肉到了家,正好小豆豆在院子里跟小宝玩,王胜春进家门就兴匆匆的跟娘和妹妹说:“娘,玉梅姐,胜夏,刚才我在集上看见胡家老大跟他那个新娶的媳妇了,啧啧,太精彩了……” 然后把刚才集市上那一幕跟大伙学了,小豆豆虽然是孩子,听着是说他爸爸,小脸顿时木了,愣愣的站在地上。 他爹虽然对他不好,但是孩子很敏感,平时一听到谁提他爸爸就沉默了。 王胜春忙刹住嘴里的话,用亲切的语气喊:“小豆豆,大姐给你们买了好多水果,快点让你胜冬姐姐拿了给你们吃。” 孩子好哄,他见了好吃的就马上忘了刚才的事。 李大云小声说:“到底是亲父子俩,小小年纪也知道这层关系,真怕将来长大了还跟他那个混账爹亲,改天我得说说你姑,赶紧趁年轻再要一个两个的,别光指望这一个。” 王胜春觉得娘多虑了,就笑笑说:“娘,你别往歪处想,小豆豆听人提起他爸爸有反应,说明他是个有心的孩子,有心的孩子大了还能分不出好坏呀。” 李大云摇头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姑嘛,万一以后那混蛋后悔了又来要孩子,跟孩子面前胡说八道的,孩子再听信了他麻烦了。” 一说这个,王胜夏张口就骂:“什么,来要孩子,他胡家做他娘的梦,没离婚时他胡混蛋就不管不问都是我姑带着,离婚了我姑带着回了娘家,说好的他胡混蛋跟抚养费,这离婚都快一年了,屁也没见他一个,还敢来要孩子,看我不打断他个王八孙的狗腿……” 王胜春呵呵的笑,李大云呵斥闺女:“行了行了,闺女家家的嘴里不干不净,天天骂也不改。” 张玉梅笑着说:“娘,我就喜欢二妹妹这一点,嘴上得去,性格也豪爽,敢说敢做,省的到了婆家吃亏受气。” 李大云其实也挺喜欢二闺女这股劲头,但到底没个姑娘样啊,这样的媳妇谁敢娶呀? 第152章 我媳妇就是好 说着说着有人来给她二闺女说媒了。 王胜春跟张玉梅正在厨房做肉,邻居一位婶子来了,说她来给胜夏说婆家。然后就说那家人为人多好,日子过得多好,小伙子多好。 王胜春这个重生人士知道二妹将来找的丈夫是不错,俩人都很能干,那小伙子脾气好心地厚道,跟二妹性格互补。俩人结了婚就勤劳致富,小日子一路奔小康。 她就很兴奋的跑过来,问邻居大婶:“婶子,这小伙子哪村的,叫什么名字呀?” 那大婶说了村名和小伙子的名字,王胜春一听不对呀,不是这个人呀。她又仔细搜寻上一世这个时候的记忆,胜夏是16岁这年订亲的,但是就相了她后来的丈夫一个,根本没有这个小伙子什么事。 邻居婶子见王胜春这么感兴趣,就更加喋喋不休说起了那个小伙子本人以及全家的好处来,然后话锋一转说:“那小伙子他家说了,他家儿子聪明,想让他跟着你们家学做生意,等订了亲就来你家帮忙……” 王胜春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呀! 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了,她家如今是众人嘴里的万元户了,她王胜春是全乡有名的人物,二妹也精明能干,是她的得力助手,所以开始有人觊觎她们家姐妹了。 王胜春呵呵一声,然后装作很热情的说:“婶子,看你说的这家人这么好的条件,怎么看上我家老二呢?我家老二长的一般,脾气也不太好哦。” 那位大婶还以为有门呢,就如实说:“没事没事,那小伙子家人说了,他们不图长相,也不在乎脾气大不大,再说了,脾气大点将来不吃亏呀……” 王胜春彻底心凉了,这么好的条件又不图女孩长相又不在乎性格,那摆明了就图她家钱呗,或许根本就是有别的私心。 但是这到底是妹妹相亲,她这个当大姐的不能当面说什么,问明情况就回屋了。那大婶就继续跟李大云夸那一家人,并且说李大云要是觉得合适,就安排个好日子相看相看。 李大云听到邻居说对方条件那么好,又不图相貌又不嫌弃自家闺女脾气臭,这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好事,当然同意想看了。 王胜夏也是个少女呀,再泼辣听到有人跟她说媒也得“和羞走”啊,于是她躲在屋里听到了外面那番话。 等媒人一走,王胜春就先过娘去问王胜夏的意思。王胜夏一个怀春少女对于初次的提亲当然满含期待,就用粗壮的手指挠挠头,羞涩的一笑说:“嘿嘿,听咱娘的意思呗。” 这就是同意相亲了呗。 王胜春无法,又不能将上一世的事情说出来,只好等相亲后再发表意见。 肉做好了,王胜春让全家吃,她端了一碗给魏丰年送去。 在养鸡场,魏丰年跟秋娥和东子是一锅吃饭,但是肉她舍不得给东子和秋娥吃,就把碗用个盖子盖住,拿着进来绕过人悄悄放到了他睡觉的屋里。 她从屋里出来三人还在鸡舍里,鸡就要下蛋了,这几天魏丰年不敢松懈丝毫。天也热了,他把鸡粪原先一天一出改为一天两出了,还喷酒精给鸡舍消毒。把风扇也早早按上,让鸡舍保持整洁,通风,凉爽又舒适。他自己调侃,鸡比他娇贵的多。 王胜春悄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跟她走。魏丰年这才觉出晌午了,就让秋娥去做饭,东子在鸡舍守着。 秋娥看见王胜春没说话,低着头去厨房了,魏丰年跟着王胜春进他房间。 魏丰年进屋想拉她的手,她却推开他,把那碗红烧肉掀开说:“快吃,热着呢。” 魏丰年一看馋坏了,用手捏了一块送进嘴里,大叫着太香了。王胜春朝外面看看小声嘱咐他:“别嚷嚷,快吃。” 魏丰年捏一块递到王胜春嘴里,又捏一块塞到自己嘴里,嘴里嚼着问:“你吃了没有?” 王胜春说:“我哪吃了,做好我就给你送来了。” 魏丰年笑嘻嘻的说:“我媳妇就是好。” 王胜春嘴一撇说:“谁是你媳妇,外面那个才是你媳妇呢。” 魏丰年脸黑了,皱眉训斥她:“以后不许胡说八道,她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胜春见他急了,只好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魏老板。” 魏丰年上纲上线:“错了就完了?” 王胜春脖子一扭:“人家都道歉了还不行啊?” “道歉也得有诚意。” “我很有诚意呀!” “我没看见你诚意。” 王胜春不伺候了,嘴里嘟囔一句:“不理你了。” 魏丰年手一伸挡住她的去路,坏坏的说:“你想走就走啊?” 王胜春憋住笑骂他:“走开,我回家吃饭了。” 魏丰年嬉皮笑脸的说:“道完歉才许走。” 说罢手臂还揽住了她,这是赤果果的耍横了。 王胜春知道拗不过他,干脆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想抽身走反而身子被他箍紧了,她急中生智嘘声喊了一声:“东子来了!” 他才迅速松开她,她笑着飞跑出去,气的他在后面跺脚。 王胜春出了养鸡场才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人怯怯的喊了她一声,她回头一看,顿时柳眉倒竖:这个人竟然是胡家老大。 “胜春、那个、我……”他一看王胜春一脸敌意的盯着他更怂了。 王胜春凌厉的说:“胡家老大,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你找我干嘛?” 胡家老大一脸苦相的说:“胜春,我知道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后悔当初那么对你姑……” “行了行了,我不是菩萨,你也不用跟我悔过,咱两家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你赶紧走,别恶心我。”王胜春厌恶的说。 然后转身就走。 胡家老大忙喊:“胜春!我想求你一件事……” 王胜春头也不回的说:“没门。” 到了家,她跟娘说了刚才遇到胡家老大的事,李大云对胡家人也恨之入骨,就气哼哼的说:“你做的很对,看见这狼羔子就得这样对待,让他滚得远远的。” 王老爷子没见过胡家人,只从大伙嘴里听说了侄女跟胡家人的过去。他开口问:“当时离婚时怎么说的,允许他看孩子吗?” 李大云说:“倒是允许他看孩子,还判决他每月给抚养费呢,可是这都离婚半年多了,他也没给一分钱也没看过孩子。” 王老爷子想想说:“那他找胜春是不是想看孩子呀,他要是想看孩子咱们还是不能拦阻的,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听了王老爷子的话,王胜春母女都沉默了,觉得老爷子说的对。王胜春就说:“大爷爷说的对,我是看见他就恼,才不问青红皂白赶走他了,下次不这样了。” 李大云也冷静下来了,笑笑说:“大爷,听说他现在也挺惨的,又娶了个媳妇是厉害的主,把他全家都治住了。” 然后说了昨天刚听来一件事,说胡家那媳妇又骂她婆婆胡家老太,胡家老爹忍无可忍,就拿出家里的皮鞭,说这皮鞭是他胡家祖上传下来,专门抽不孝媳妇的。他拿着本是递给他儿子抽儿媳妇的,谁知被儿媳妇一把夺过,没头没脸的抽起他们一家子来,把他老两口跟胡家老大抽的满院子跑。 一家子都笑的前仰后合,王胜夏说:“他娘的真带劲,是我我也这样干。” 王胜春说:“老爷子是想传位,结果被篡位了。” 王老爷子收住笑说:“这家子肯定后悔当初对娟子那么坏了,估计小豆豆他父亲也是后悔透了。” 王胜春说:“可是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呀,这叫自食恶果。” 但王老爷却说了下面一番话。 第153章 两包老鼠药 王老爷子叹息一声说:“胜春呀,恶人固然该惩治,该出手时也要当机立断,不过,既然老天已经替人惩治他了,咱们就不能再继续仇恨他了,不然就有落井下石之嫌,这就叫不厚道,人,还是以善为本呐。” 一桌子人都沉默了,就连嫉恶如仇的王胜夏也低头不说话了。 王胜春敬重的看一眼大爷爷,郑重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大爷爷,下次再遇见他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大爷爷的教诲。” 此后,她对大爷爷这位慈爱又睿智的老人更加敬重了。 王老爷子呢,因跟侄媳妇一家相处的特别愉快,也不提盖房子搬走的话了,他每天听着一群孩子喊着“大爷爷”心里美滋滋的,每天带着小孙子玩更是快乐的很。 因为魏丰年的鸡快要下蛋了,王胜春也跟他一样紧张,抽空就往他养鸡场跑。这天晚上吃过饭她又跑去他养鸡场,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东子的争辩声:“这药跟我没关系,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哪来的……” 秋娥的声音更高亢:“跟你没关系怎么会在你衣兜里,我就看见从你衣兜里掉出来了捡起来的,一搜你衣兜里居然还有一包,你想赖也赖不掉……” 王胜春快步走上前去,此刻魏丰年,秋娥,东子三人站在鸡舍里,秋娥正耀武扬威的声讨东子,东子据理争辩,魏丰年站在他俩中间一言不发。 王胜春了解到了情况,原来表象是,今天下午东子在鸡舍出鸡粪的时候,从裤兜里掉出一包老鼠药,恰巧被秋娥看见,她立马揪住了他,还喊来魏丰年。东子不承认老鼠药是他裤兜里掉的,然后秋娥就从他裤兜里掏出另外一包老鼠药,连包装都一模一样。 把老鼠药带进鸡舍,这不摆明了要毒死一车间的鸡嘛,鸡可是马上要下蛋了呀!这还得了! 但是王胜春立马懂了,这是秋娥对东子又下手了呗,上次是偷钱,这次是图谋毒死快下蛋的鸡,一桩比一桩可恨呐! 俩人相持不下,魏丰年见王胜春来了立即把她拉到屋里,板着脸问:“你说该怎么办?” 王胜春笑:“秋娥的手法一点不高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诬赖东子,东子要是真想毒死你的鸡,还会让老鼠药掉出来让人看见?” 魏丰年摇头:“你误会了,我当然不会相信秋娥的话,那老鼠药也不可能是东子的,肯定是她买好了塞进东子裤兜的。” 王胜春推他一下笑:“聪明。” 魏丰年没心跟她闹玩,语气凝重的说:“我是在想,怎么能证明东子的清白,然后趁机把秋娥赶出去。” 王胜春眼睛一亮,开心的“哦”了一声。然后担心的问他:“她可是你母亲给你安排过来的呀,还是你远房表妹,你确定要把她赶出去?” 魏丰年说:“要是我母亲知道她心机这么深,手段这么歹毒,她会阻止我撵她出去吗?我母亲难道就想我找这么个媳妇。” 王胜春觉得是这个理儿。就问:“那你现在是想证明那老鼠药是秋娥的带来的对,就是找到她祸害东子的证据。” 魏丰年点头,问:“可是这证据怎么找呢?老鼠药确是从东子裤兜里发现的。” 王胜春想了想,说:“这样,那两包老鼠药我带走。” 王胜春跟魏丰年一起来到了鸡舍,跟还在争执的两人说:“你们俩都冷静下来听我说。” 东子求助的看向王胜春,秋娥得意洋洋的看向王胜春。 王胜春拿起那两包老鼠药说:“先不争论这两包药是哪来的,也许这两包药不一定是老鼠药呢,这样,我拿去乡医院,找个熟人大夫帮忙化验一下再定夺。” 秋娥一口咬定:“这就是老鼠药,我认得,东子上次偷了丰年哥的钱,丰年哥打他了,他记仇就偷下药毒死快要下蛋的鸡来报复丰年哥。” 听起来好有道理。 东子委屈的争辩:“丰年哥,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魏丰年立刻抬手止住他的话,并不留痕迹的给他使了个眼色,东子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低下头再不争辩。 王胜春冷笑一声质问秋娥:“你怎么确定这就是老鼠药,老鼠药难道是你带的?” 秋娥脸一下子红了,她又努力掩饰慌乱,大声朝王胜春叫:“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还做生意的老板呢,这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大事当头,我看在丰年哥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反正老鼠药我认识,这就是老鼠药。” 王胜春笑眯眯的说:“秋娥,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我问你,这包药你怎么证明是老鼠药呢?要不你尝尝。” 秋娥一下子被呛住了,恼羞成怒又无言以对。 魏丰年做了和事佬,挥挥手说:“胜春说的对,我们没法证明这就是老鼠药,我跟她一起带回乡医院化验,你们俩先别吵了。东子,你看好鸡场,秋娥,你把鸡都喂好,等我们回来再定夺。” 王胜春跟魏丰年没有拿老鼠药去化验,因为他们也知道那就是老鼠药,他们结伴来到了村里卖老鼠药的人家里。 然后,魏丰年匆匆骑车子回家。 秋娥等王胜春跟魏丰年走后,一脸阴冷的看着东子说:“这回你死定了,王胜春不过是替你拖延一会时间罢了。” 东子不再跟她争吵,老老实实的把没出完的鸡粪出好,拉着鸡粪车子往苹果林里倒鸡粪去。 听到养鸡场院门口的脚步声,秋娥兴奋的跑出来,看清人一怔,诧异的喊了一声:“表姨,你怎么来了?” 魏丰年郭彩玲跟儿子一起走进了养鸡场。她朝秋娥不动声色说了句:“有点事。” 这时,王胜春也领着她村里那个卖老鼠药的人来了,王胜春进门就喊:“东子,出来!” 秋娥心里有鬼,但是想想自己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就又对着郭彩玲露出最纯洁的微笑,还做出亲昵的样子拉住她的手,撒娇着跟她说话。 郭彩玲皆一笑置之。 东子跑过来了,不动声色的站好。 魏丰年开始审问:“东子,这两包老鼠药是你带进我养鸡场的吗?” 东子义正词严的说:“不是,我绝不会往养鸡场带老鼠药。” 他又问秋娥:“秋娥,你看见东子往养鸡场带这两包老鼠药了吗?” 秋娥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看见他带着进来,但是我亲眼看见一包老鼠药从他裤兜里掉出来了,然后你也知道,又从他裤兜里翻出一包同样的药来,这还不能证明这老鼠药是他带进来的吗?” 王胜春冷冷的说:“那要是有人把老鼠药偷着塞进他裤兜了呢?” 秋娥发起疯来,指着王胜春大骂:“你也太缺德了,为了护着东子就这么昧着良心栽赃陷害,养鸡场就我跟东子两名工人,不是明说我偷着塞进他裤兜吗?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还哭着朝郭彩玲叫屈:“表姨,您看看,我在这里就是整天被这个外人欺负,养鸡场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她凭什么整天来指手画脚的!” 王胜春抱着双臂朝她不紧不慢的说:“秋娥,你叫什么叫?那句话说的好,如果吼叫能解决问题,那驴早统治世界了。” 秋娥被这句骂人的话羞的无地自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闭嘴了。 王胜春看看身边的人,朝秋娥说:“秋娥,这位老伯你认识?” 秋娥看看那人一脸不屑的说:“我不认识。” 王胜春冷笑一下说:“不是,这位老伯可认识你。” 秋娥敌视的又瞥那人一眼说:“他认识我,怎么可能。” 又朝那位中年人问:“你在哪见过我?” 第154章 秋娥被赶出养鸡场 那中年人淡定的说:“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昨天你找我买的老鼠药呀。” 郭彩玲眉头紧皱着看向秋娥。 秋娥大叫:“胡说,你胡说,我根本没买过你的老鼠药,你血口喷人!” 那人拿出那两包老鼠药晃着说:“这两包老鼠药就是你从我手里买走的,我看一个大姑娘买老鼠药我还有些不放心,就问你买了干什么,你说你家里老鼠多买了药老鼠……” “不是不是!”秋娥大叫。 那人一口咬定:“就是你就是你!” 秋娥崩溃的大叫:“我根本就不是在你那买的老鼠药,我有证据……” “啊!”全场惊叫。 她愣住了,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她无力回天……绝望的抱紧身子缩在了地上。 真相大白! 郭彩玲盯着缩成一团的秋娥看了许久,最后沉声质问:“秋娥,我让你来帮你丰年哥养鸡,你就这么在这里一出一出的整事?” 秋娥扑通跪在了她脚下,抱着她的腿哀求:“表姨,您听我好好说,我这么做只是想把东子赶走,好接近丰年哥……” “别说了!”郭彩玲厉喝一声。 秋娥还苦苦哀求,她气的腿一抽,退了出来,秋娥又跪着去抱她的腿,被魏丰年拦住,他两眼凌厉盯着她说:“马上收拾行李滚蛋!” 最后,秋娥背着她的行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养鸡场,郭彩玲到底是长辈,怕她一个姑娘在路上出事,就骑车子送她回家了。 她们一走,王胜春跟魏丰年一起感谢那个买老鼠药的人,那人笑笑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嘿嘿胜春丫头,我还得感谢你呢,我闺女跟我媳妇都做柳编,挣了不少零花钱呢,都是托你的福呀!” 那人走后,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不这样哪能把真相给调出来。” 东子也嘿嘿的笑,他如释重负的说:“以后可没人再欺负我了。” 魏丰年不想多说,就改变话题跟王胜春说:“秋娥走了,鸡也马上下蛋,我跟东子怎么都忙不过来,你就再帮我找两名工人,就找你们村的,不用在这吃在这住,这里我跟东子俩人就够了。” 东子看着魏丰年嘿嘿一笑。 找工人还不好找嘛,王胜春当场答应。 她又问:“你都说好了,鸡蛋销售没问题?” 这个年代鸡蛋在农村当然没有市场,因为这时候农村家家都喂鸡,家里喂鸡多的下了蛋不舍得吃,还卖给鸡蛋贩子呢,谁会买鸡蛋吃。所以,鸡蛋这时候都是进城。 魏丰年的鸡蛋正好卖给他们销售蒜黄的各个厂子以及县医院的后厨。但是如果鸡养的多了,这些渠道还是不够,他还得联系各个县市的供销社,城里人这时候吃鸡蛋还是靠供应,所以鸡蛋得卖给供销社。 魏丰年伸了个懒腰,舒服的说:“没问题早联系好了,万事俱备,只欠鸡下蛋喏!” 三人一起笑起来。 第二天,王胜春就从村里找了两个稳妥的小伙子送去了魏丰年养鸡场,而就在这天,他两个鸡舍的几千只鸡都依次下蛋了。 魏丰年租白小南的车去县里送鸡蛋。第一茬的鸡蛋一天就卖的一个不剩,钱也当即到手,看着自己单独挣的第一笔钱,魏丰年特别有成就感。 当天回来就跟王胜春说请客聚聚。 养鸡场因为卫生问题不好去太多人,他自然就把酒席安排在王胜春家。 他们一起赶集买了肉跟菜,把白氏一家请了来,还让张玉梅把刘慧明喊来,一屋子人开开心心的聚到了一块。 魏丰年席间喝的有点多,有些忘形的跟李大云说:“婶子,以后少了绊脚石,我跟胜春之间再没任何麻烦了,我想,等明年就娶胜春。” 王胜春红着脸拍了他一下,娇嗔的说:“谁愿意嫁给你呀……” 大伙都看着他俩笑。 李大云听到魏丰年这句话眼圈居然红了,她早就等这句话了呀!于是她连连点头:“好好好!” 王胜春嗔她:“娘,有您这样的吗,好像急着把闺女撵出去似的。” 众人哈哈大笑。 王老爷子满眼慈爱的看着魏丰年,朝他说:“丰年呀,你是个好样的小伙子,你跟我孙女很般配,我看好你们。不过,咱们农村人有农村人的规矩,你们俩要是情投意合决定在一起,就先订下婚事,这个仪式还是不能省略的,这样双方家庭都有面子不是。” 魏丰年一口答应,说他明天就回家跟娘商量,找个好日子就下帖(就是订婚)。 大伙都很高兴,共同举杯祝贺他俩。 饭后,王胜春送魏丰年回养鸡场,她埋怨他:“你喝点酒乱说大话,订婚是咱俩的事吗,得你母亲同意才行。” 魏丰年说:“你放心,秋娥什么样我娘亲眼看见了,她还会再逼我娶她?我娘可没病。” 王胜春叹口气说:“这事跟秋娥没关系,在秋娥之前你娘就没看上我,你忘了她明说不想让咱俩来往了?” 魏丰年听了这话酒都醒了一半,她说的没错,娘是不想他娶王胜春当媳妇。 他哈哈笑笑,安慰她说:“是我娶媳妇又不是我娘娶媳妇,还是我说了算。” 王胜春推他一下骂:“真是个榆木疙瘩,我大爷爷没说嘛,想体体面面的办个订婚仪式,双方家长得出面。如果你娘不同意,她不出面,这事还能体面了?” 魏丰年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她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如果他不顾她的反对跟王胜春订婚,那她不会给他面子的。 他眼神里浮现出些许无奈,王胜春捕捉到了,就小声说:“如果你母亲不同意,你也别跟她犟,订婚的事我跟大爷爷解释。” 魏丰年转眼盯住王胜春,坚定的说:“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排场的订婚仪式,该走的程序一样不少,该有的礼品一样不少。” 王胜春心里甜甜的,但是又怕他为难,轻轻的说:“丰年,其实这一点不重要,只要你我相爱就够了……” 俩人说了一会亲密话,魏丰年跟她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要把卖鸡蛋这笔钱再购进一批鸡苗,要把他的养鸡场越做越大。 王胜春欣然同意,欢快的跟她击了个掌说:“我看好你!” “哈哈哈……”俩人开心大笑。 照例,魏丰年又把王胜春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她进了院门他才回去了。 他实在睡不着,就干脆嘱咐东子看好养鸡场,他骑车子连夜回家了。 他到家时已是深夜了,妹妹都睡着了,只有母亲还坐在灯下纳鞋底。看着母亲微微佝偻的腰,还有她白了将近一半的头发,魏丰年忽然心里疼了一下。 他犹豫了很久才推开了门。 郭彩玲听到动静抬头,眼里猛一喜:“小儿,你咋这会子回来了?没出什么事?” 说着她脸上神色慌了。 魏丰年忙笑笑安慰她:“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回家看看,白天我不是去卖鸡蛋了嘛,收回一笔钱,给您点家用。” 说着把几十块钱掏给娘。 郭彩玲觉着儿子的养鸡场才开,还没赚到钱,鸡还得买饲料,打防疫杂七杂八的,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就笑笑说:“家里也没啥事,不缺钱,你拿着。” 魏丰年就坚持把钱塞给她,并且跟她说了自己要再上一批鸡苗的打算,然后说:“娘,钱您拿着,我钱够用。再说不够了可以问胜春挪挪。” 听到他这话,郭彩玲立即沉默了,又低头纳起了鞋底,屋里只有“刺啦刺啦”的拉绳子声。 魏丰年真不忍心开口,也只好沉默着。 忽然,郭彩玲说话了。 第155章 哪来原谅一说呀 “今天我看见青莲了,今天她爹过生儿她才来了,她……过的可真惨。” 以前,青莲到底被魏丰年当亲妹妹呵护着,如今她嫁这么个男人过这么凄惨的日子,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已经没任何关系了。 他就用淡淡的语气说:“好不好都是她自己选的,咱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郭彩玲看着儿子问:“小儿,你就一点不心疼青莲?” 魏丰年把头一转,硬着心肠说:“别说她了。” 郭彩玲叹口气说:“其实,娘最希望青莲这样的女孩,娴静,单纯,又懂事,听话,你也适合娶这样的女孩为妻子,他主外她主内,你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她也能把你几个妹妹都照料好……” 魏丰年以为她还是不肯接受王胜春,就打断她,有些激动的吼:“娘,我如今就喜欢王胜春,除了她我谁也不娶,你同意我娶你不同意我也娶,以后你会知道我的选择没错!” 说罢起身就要走。 郭彩玲叫一声:“你上哪去!” 魏丰年顿住了脚步,但是倔强的背对着她,他不会跟她道歉,因为他没错。 郭彩玲缓缓走到他身后,轻声说:“娘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急着走,对娘这么不耐烦吗?” 魏丰年转过身,眉头紧锁,一脸难过,他低声说:“娘,您别生气,我喜欢王胜春,我这辈子认定她了,您不要干涉我的终身大事好不好?” 郭彩玲温和的问:“我刚才哪里干涉你们了?” 魏丰年一怔。 郭彩玲看着儿子慈爱的笑了,她轻声说:“儿子,娘还没老糊涂,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憨子,你跟胜春的事,娘不管了。” “啊?”魏丰年难以置信的看向娘。 郭彩玲缓缓的说:“娘刚才话的意思是,青莲是娘心里理想的儿媳妇,可是这女孩太没主意,爹娘一给她施压就放弃了你们多年的感情,顺从的嫁了如今这个丈夫,娘打心里对她的好感消失了。娘又硬做主让你跟秋娥试着相处相处,哪知这个女孩看起来挺乖巧一个姑娘居然这么阴险。这说明呀,娘的眼光不行。娘想通了,再不干涉你的感情了。而且,娘心里对胜春闺女的偏见也放下了,其实,你还真配不上那丫头。” 魏丰年欣喜若狂,不善言辞的他一句感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骑上自行车又飞驰出了家门,大半夜的拍起了王胜春的院门,他高兴疯了。 王胜春开门就紧张的问他:“鸡出什么事了吗?” 魏丰年头摇得像波浪鼓,王胜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马上变了脸呵斥他:“魏丰年你有病呀,没事没非的大半夜敲我家门,快给我滚,明天我再跟你算账。” 魏丰年紧紧扒住她家院门说:“胜春,你听说我说,我娘她……同意咱们的事了!” 王胜春瞪大了双眼。 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王胜春激动的一夜未眠,第二天娘做好饭她才顶着黑眼圈懒洋洋的起来了,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又跑到魏丰年养鸡场了,她怕昨天晚上的事是做梦。 终于证实不是做梦,她笑着跑出了他的养鸡场,刚走到村头,又被胡家老大喊住了。这次他的神情更卑怯,说他是条夹尾巴狗毫不夸张。 王胜春看见他就恶心,但是想起大爷爷的话就压下了心头的恶心,她就冷静的问他:“胡家老大你有事吗?有事就直说。” 胡家老大就说:“胜春,我想看看小豆豆,这都半年多了也没见过她,我……真想他了。” 王胜春心里冷笑说:你是想我姑了。 但她也不捅破,既然当初姑跟他协议离婚的时候说好的他可以随时来看儿子,他来看是合法的。 她就说:“如今我姑已经再嫁了,小豆豆也被我现在的姑父视如亲生,你想看他还是避开我姑父。还有,这事得经过我姑同意,我替你跟我姑说说去,你在这等着。” “哎哎好,谢谢你了胜春。”胡家老大感激不尽的说。 王胜春心说:你身上那股二愣子劲儿哪去了?咋一点没了。 王娟子如今跟白小南过的甜甜蜜蜜,早把胡家这个混蛋抛到九霄云外了。恨,他都不配。所以一听侄女说他要来看儿子,一口回绝,让侄女赶快撵他走,不然她放狗咬他。 王胜春笑笑,把他们离婚时的协议讲了出来,又把大爷爷的教诲跟她说了,说他看孩子是应该的,姑没权利不让看。 王娟子也不是不讲理的,她想想就问儿子:“那个人要来看你,你愿意吗?” 小豆豆点点头。 王娟子心疼的摸着孩子的头,跟侄女说:“让他下午来,下午你姑父不在家。” 王胜春回到村头,胡家老大还站在那里。王胜春冷冷的说:“你下午来看我弟弟,我姑父不在家。” 胡家老大欣喜又愧疚的说:“实话跟你说,我还真有点不敢看孩子……我对不起他娘俩。” 王胜春厌恶的说:“什么对起对不起的,我姑早把你给忘了,她现在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我姑父把她娘俩当宝贝,她还感谢你当初对她那么坏呢,不然她哪能离婚遇到现在的好丈夫呢。” 一番话把胡家老大羞得无地自容。 王胜春赶狗似的朝他说:“你快走,下午再来。” “哎等等,胜春呢,下午我在这等你好不,你领着我去她家?”胡家老大战战兢兢的问。 王胜春想想说:“好,我帮人帮到底,下午我来接你去我姑家。” “哎太谢谢你了胜春姑娘。”胡家老大点头哈腰的说。 王胜春早迈开步子走了。 下午,王胜春如约来到村头,果然胡家老大等在原地,她朝他一挥手径直往村里走,他紧跟在她后面。 进了姑姑家,王胜春很识趣的离开了。 胡家老大看见小小豆豆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了,一把抱住,把头埋在他背上呜呜痛哭。 王娟子跟他过了五年了头一回见他哭,虽然回忆起过去嘴角都痉挛起来了,但是看他此刻的落魄相,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打落水狗嘛,她也没必要再跟他计较。 她就不冷不热的说他:“好不容易来看看孩子,你就别哭了,把孩子吓着了。” 小豆豆半年不见父亲,跟他也生疏了,此刻被他抱着哭也是懵了,瞪着一双无知的眼睛不吭不动。 胡家老大被王娟子一数落,立马觉出自己很没出息,就压下心里的苦楚,擦擦泪松开孩子,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太久不见孩子了,看见难受……” 王娟子不由冷笑:“你也知道疼孩子呀,以前孩子在你跟前你都没管过,还说大男人哪有抱孩子的,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儿子呢。” 胡家老大又羞愧的哭起来,哭的痛彻心扉。 王娟子听的心里乱糟糟的,就轻声说:“别哭了,以后想看孩子随时来看,我王家人个个都通情达理,不像你胡家人。” 胡家老大听到这话眼眶又蓄满了泪水,想起王娟子的好,跟他娘家人哥嫂的好,心里真如针扎般疼…… 他咬了咬牙,忽然朝王娟子问:“娟子,我后悔了,你真的能原谅我吗?” 王娟子眉头一拧,冷笑一声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咱们都离婚了,你又再娶了,我也又嫁,我跟我丈夫过的好着呢,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了,哪来的原谅一说呀?” 第156章 真是现世报啊 胡家老大刚才是鼓足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话,听到这里好像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他瘫坐在了椅子上,无助的捂着头,嗫嚅:“你说的是啊,我都再娶了,你又嫁这么好的人,日子过这么舒心,我还说这个干嘛……” 王娟子看他这副样子,就压下心里的厌恶,低声说:“我听说你这个媳妇厉害了,不过人还是厉害点好,这样就不会被婆家人欺负了。你也别怪她泼辣,你那副死心眼也该改改了,是你娘跟妹妹太过分了,她还击是理所当然,哪能人人都跟我似的那么傻。” 胡家老大摇头哽咽着说:“娟子,你说的对,我娘跟我妹妹是太过分,我也太迂,不懂维护自己的老婆跟孩子,我想起来就恨我自己……可是这个女人也太狠辣,她过门就想把家权独揽,不光不准我把赶集卖编活的钱交给娘,还想把家里的钱都搂到她手里,说我娘老了,就该她这个大儿媳妇接手。我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我娘哪肯把家权交到她手里呀,她就开始跟我娘吵吵,我两个妹妹护着我娘,她就直接骂我妹妹……后来就发展到骂我娘打我妹妹了。” 王娟子想着他娘跟他妹妹那副欠揍相,暗暗觉得痛快。就直说:“你娘跟你妹妹也该有人治治她们,省的以为谁到她们家都是活该受她们欺负。” 胡家老大低头不语。 王娟子觉得自己的话也过分了点,毕竟那是他亲娘跟亲妹妹,而且现在跟她无关了,她再说三道四就不厚道了。她突然八卦心泛滥,问:“那你就不说你媳妇吗?跟你娘不对付就分开过算了,整天打骂多不好,也被人看笑话呀。” 胡家老大像两只胳膊被卸下来一样沉重的耷拉着,低声说:“我说她了,她不听。我爹娘也张罗着给我们分开,大家过清心日子,可是她说了,分开过日子得给我们盖三间大瓦房,再把这些年我在这个家里挣的钱还给我们,当然是给她。哼哼,盖房子也罢了,哪有还钱这回事呀,所以就一直闹……” 王娟子笑了,真是现世报啊! 不过他如今实在是值得同情,她就安慰他说:“慢慢商量呗,日子还是得过的。” 胡家老大缓缓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钱币,说:“小豆豆跟着你,说好的我出抚养费,我这……手里紧巴,一直没给,你也别嫌少,给孩子买点吃的。” 王娟子忙说:“不用,孩子跟我不愁吃不愁穿的,你日子不好过,钱你拿着。” 胡家老大坚决说:“娟子,你别拦,这钱是我该给儿子的。再说,我不给儿子我也攒不下,回去又给那个娘们抢去了,唉!” 说着把钱递给小小豆豆。 娟子见状也不推辞了,就跟仰着小脸看她的小小豆豆说:“爸给你的钱你接着。” 小豆豆就张开了小手,把那几张零钱攥紧了手里。 胡家老大抹抹眼泪,垂着头说:“那我就走了,抽空我再来看孩子。” 王娟子轻声说:“嗯,你快走,别回去晚了惹麻烦。” 胡家老大依依不舍的看一眼小小豆豆,又偷偷看一眼王娟子,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屋门。 “爸爸!”小小豆豆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这孩子因为是在胡家的呵斥咒骂声中成长着,所以他说话晚,也怕他,很少主动喊爸爸。 当胡家老大忽然听到孩子这声软绵绵的喊声,心里一软,顿时百感交集,回过身又紧紧抱住了孩子,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嚎叫:“我的好儿子呀,爸真傻呀,居然不要你了……爸真后悔呀,丢了你妈这么好的人娶了这个母夜叉!” “胡老大,你她娘的说谁是母夜叉,你娘是母夜叉,你妹妹是母夜叉……”一声平地炸雷震天价响起。 王娟子惊愕的看到:一个高大粗壮的女人从天而降,如狼似虎般边骂边挥舞着双手冲过来。 胡家老大给惊的抱着女儿扑通倒在了地上。王娟子怕吓着孩子,飞快跑上去抱小豆豆,顺势把胡家老大拉了起来。 她这一举动可被那女人看在眼里怒在心里,登时改为对王娟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我男人都不要你了,你又勾引我男人来你家,还当着她媳妇的面跟他动手动脚搂搂抱抱的,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王娟子气的脸都紫了。 这正是做晚饭时分,地里的人们都回家来了,听到这凭空一顿咒骂,整个胡同里的人都呼啦啦顺着声音跑来了,一忽儿就围了半院子人。 王葱花娘真是神速,隔着这么远又冲进了第一波看热闹的人群里。 王葱花娘幸灾乐祸的大叫:“呀,这不是胡家老大现在的媳妇吗?她咋跑到这来找男人了,难不成胡家老大来了?他跟娟子都离婚了,还搅合到一块干啥呀?” 她娘家跟胡家老大现任媳妇村子挨着,她认识这个女人。 她这一吆喝,众人都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这都离婚了再来往确实不……那啥哈。 胡家老大气急败坏的揪住那女人,呵斥着往外拉扯她。 可是胡家老大哪是人高马大的女人对手,反而被她猛地一甩,差点给甩倒在地。她看见人越来越多了,又人来疯的去厮打王娟子。 王娟子干活是好手,并没有跟人打过架,这冷不丁被这女人给拽住了,本能反应是护着怀里的孩子,想把孩子弯腰放下再应战,但是这一秒的功夫就被那女人抓了一把,她脸上一麻,随即火辣辣的感觉怕遍了全脸,血珠子也从五个指甲道子里渗了出来。 好在那女人再要动手时,被胡家老大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头发,拽的她眼睛都上吊起来了,随即邻居们也围上来拉住了她,再不明白情况,一个邻居的胡同还能任由一个外村人打自己村人? 恰好今天白氏不在家,不然这女人敢在她的地盘上这么撒野?好在这时候王胜春闻讯赶了过来。当她一眼看见姑一脸血道子时,还有旁边吓的哇哇哭的小豆豆,她没有犹豫,直接扑上已经被几个邻居控制住的胡家老大媳妇,一点不客气的在她脸上印下了五个手指甲道子。 那女人是打惯了别人的,哪受过这气,嗷嗷的叫着朝王胜春扑过来,奈何头发抓在胡家老大手里,两条胳膊攥在邻居手里,只能用两条腿踢打了。但是王胜春是吃素的吗,她还能让她给踢到了,她跟松鼠般跐溜退出去好几米,那女人踢打半天谁也没踢到。 当那女人气的扯开喉咙咒骂的时候,一声如洪钟般的喝叫响起:“哪个找死的在我家撒泼,他娘的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王胜夏铁塔李天王般降临,气势汹汹的朝那个女人逼近。 那个女人也是打架老手了,岂是三言两语能吓住的。她朝身边的人厉喝一声:“都给我松开!” 说着一使蛮力,众人都四分五裂开来,胡家老大也被她甩开了,手里却攥了一绺子头发。 可见这女人有多狠。 她一蹦三尺高的朝王胜夏吼:“老娘我不打无名之辈,你报上名来!” 王胜夏斜眼看看她,冷冷一笑说:“我叫王胜夏,是王娟子的二侄女。” 那女人一甩鸡窝似的头发,像一样高昂着头说:“本人刘三妮,刘庄闺女,我四岁就打遍全村同龄孩子,五岁就敢上树掏鸟下河逮鱼钻洞抓蛇,六岁把村里的女泼妇骂败,十岁把村里的男恶霸打败……” 第157章 王胜夏相亲 她耀武扬威的历数着她的丰功伟绩,一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豪横姿态。 王胜夏抢先一步大喝:“给我把她衣裳脱了,看她还横不横!” “刺啦”那女人自己把身上一层单褂子给撕烂了一个大叉子,她那根本没穿内内的胸部露出一部分来…… 人群里瞬间的愣怔后一片哗然。王胜春跟看热闹的都愣住了。 王胜春咂舌:霸气侧漏啊! “给我回家你个疯娘们!”胡家老大气的抱住她的身子往外推。 但是那女人的庞大身躯是他驾驭不了的,更何况她正斗志昂昂蓄势待发呢。于是她喉咙里发出“喝”一声呼号,身子一抖,两只胳膊一开,胡家老大就从她身后飞旋出去,扑通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可摔的不轻,比上次王胜春在集市上看到那次厉害多了,大伙听到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王娟子怕胡家老大摔死在自己家里,忙跑上去看他,还紧张的问他有事没。 小豆豆也不哭了,嗒嗒跑到爸爸跟前,嘴里怯怯的喊着“爸爸”。 那女人一看更是怒火冲天,一蹦老高的朝众人说:“各位大嫂大姐们,各位老少爷们们,都看看哈,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的男人亲亲爱爱的,你们说她要不要脸!” 王家近门子两个小伙子冲上去要打她,被王胜春拦下了,好男不跟女斗,碰见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他们还真不能直接跟她交手。因为这男人打女人事就大了。 王胜春跟王胜夏并排走到那个女人身边,反正打过了,她准备再以理服人,问:“你叫刘三妮是不是?你如今是王胡家老大的媳妇是不是?” 那女人见王胜春细声细气的跟她说话,肩膀一耸,双下巴颤了一颤,冷笑说:“对,我就是刘三妮,如今是胡家老大名正言顺的媳妇。” 王胜春两手抱臂问:“胡家老大是你男人,你是他媳妇,那我问你,你男人咋来到我姑家里了呢?” 刘三妮厚嘴唇一翻,牙一呲说:“所以说王娟子她贱呀,都离婚了还勾搭我男人来她家。” 王胜春两眼像刀子一样剜着她问:“我姑勾搭你男人该跑你家去,咋是你男人跑我家来了?” 刘三妮一下子被问住了。 王胜春就趁机跟邻居们解释清楚了,说刚才她在村口遇上了想来看小豆豆的胡水利,是她应他的请求把他领到家里来的,说他只是想看儿子了。邻居们听了都明白了,就一起指责起刘三妮来。 刘三妮撒起泼来:“反正她俩被我给逮到了,我就要打她个贱人,我还要把她挂个破鞋游街,让全乡人都知道她勾引我男人……” “噗噗”王胜春扬手在她嘴上扇了两巴掌。 她挥舞起双手就要打王胜春,两只胳膊早被两个小伙子死死拧住,她挣脱不开,又破口大骂,两脚乱踢。 一声“我叫你来我家撒野”然后就是“噗噗噗……”的扇脸声响彻在整个院子里了。 大家都呆呆的看着暴怒的王娟子发疯般的扇刘三妮的脸,边扇边骂。 有道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她刘三妮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这么扇呀,所以眼看着她那本来就胖大的脸渐渐隐没了眼睛和鼻子、和嘴,肿成了一个肉团…… 王葱花娘不知是被吓坏了还是怕连累自己,她倒退着挤出人群跑出去了。 大伙没想到的是,这越厉害的人越怂,那刘三妮见自己取胜无望了,扯着嗓子求饶起来:“大姐……奶奶……祖宗……饶了我,我错了,我给你磕头认罪好……” 胡家老大也扑过来,拉住王娟子求情:“娟子,行了行了,我保证她再也不敢了,你别打了……” 王娟子也打累了,就顺势停下了手,气喘吁吁的指着刘三妮说:“今天我留你一口气,再叫我看见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家两个小伙子手一松,刘三妮就嗷嗷着捂住了肿胀的脸,其实她的脸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两手摸索好久没摸到自己的五官,而且两眼也看不清事物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胡家老大怕她再闹,抓住她的一只手说:“走,我给你领路。” 这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看着姑脸上的血道子,王胜春觉得这件事都怪自己,不是她领着胡家老大来家里看小豆豆,那女人也不会赶来闹。她就愧愧的说:“姑,以后我再不会令胡家人来看小豆豆了,省的惹事。” 王娟子说:“不怪你胜春,是那娘们太霸道,这不,让我打了个痛快,估计以后她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王胜春想想又扑哧笑了。 晚上,娘就跟邻居大婶说好了,明天是好日子,让那小伙子来家相看。 听说胜夏相亲,邻居大娘大嫂的领着孩子都围在胡同里等着看,其实看相亲跟看结婚一样,不但能凑个热闹还能吃到喜糖,所以村里的妇女儿童都喜欢凑这个热闹。 王胜夏自然也被张玉梅给精心打扮一番,她是短头发,头发根子又硬,四处扎煞着显得头很大,也有些凶,这形象相亲可不好。 张玉梅就用头油把她头发梳顺了,还给她梳下来一层刘海,又逼着她穿上一件碎花褂子,好歹有点女孩样了。 王胜春全程很淡定,对妹妹相亲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旁观姿态。反正她很满意妹妹上一世的丈夫,她们两个日子过那么好,不能让这个人给截胡了。 一阵嘈杂声传来,媒人领着那小伙子一家来了。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小伙子本人跟他父母。 王胜春一看那小伙子吃了一惊: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又帅又精神。 他父母在这个年代的衣着算是讲究的,人一看就很精明场面,尤其是他母亲,明显是个厉害角色。边给看热闹的人撒糖边说着客套话,一点不怯场。 李大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傻笑着把人往屋里让,让大女儿赶紧倒茶、帮忙照顾客人。 王胜春微笑着跟一家三口打了招呼,倒上茶就出来进她的房间了。王胜夏跟张玉梅都在她房间,她们也早透过窗户看见那相亲的小伙子了。 她一进屋就知道王胜夏看上那小伙子了:她两眼含笑,两家酡红,头一次露出女孩子的娇羞。 王胜春心里一沉:这可如何是好呀? 更惨的是,张玉梅也看上了这小伙子,一个劲的夸好帅、好白净,好精神一个小伙。 王胜春就直接给她们泼冷水:“这婚姻大事不能光看相貌,人品最重要。再说了,这么好的小伙子能看上咱家老二吗?” 王胜夏脸上一沉,眼里随即露出落寞。张玉梅则说:“那不一定,这人呀靠的是缘分,再说了,咱胜夏长的也不丑呀,个子高大壮实,咱庄稼人就喜欢这形象。” 王胜春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自己暗暗不自在着。 等那么大人相互寒暄几句,李大云跑了过来,一脸欢喜的问胜夏:“老二,你看到那小伙子了吗,怎么样,相中了没?” 王胜夏憨憨一笑说:“相中了。” 王胜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李大云笑的更欢了,她拉着二闺女的手说:“刚才你婶子悄悄跟我说了,你要是看上了就去那屋跟他相看相看,说说话,要是双方都没意见,今个就把事订了,正好这个月还有最后一个好日子,早点把帖子下了。” 王胜春喝叫:“娘,这么急干嘛,这相亲哪有一趟就成的,看看打听打听对方家里为人、和各种情况再说呀。” 第158章 王胜夏订亲 李大云正一门心思想成其好事呢,听到这话朝大闺女一努嘴说:“你呀,早点催丰年把你们的事订下来,别操闲心了。” 王胜春委屈的争辩:“哎娘,我说二妹的事呢你扯上我干嘛,再说我二妹的事我就是操闲心了吗?我当姐的就不应该帮妹妹把把关吗。” 李大云嘻嘻一笑,拉起胜夏就往外走,扭头跟王胜春说:“有我这个当娘的,还有你大爷爷呢,轮不到你操心,你赶紧找丰年说你们的事去。” 然后不顾她阻拦就拉着王胜夏朝一间屋子走去,屋里那个小伙子一个人等着呢。 王胜春无计可施只能干跺脚,嘴里嘟囔:“不能成,这桩亲事可不能成……” 旁边的张玉梅吃惊的问:“胜春,你怎么了,好好的一小伙子,他爹娘又那么体面,你咋说不能成呀?” 王胜春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跟她说出实情,就是说了张玉梅也不信呀!她只好说:“这样玉梅姐,我一看这家人就不实在,那小伙子长的漂漂亮亮的该找漂漂亮亮的女孩呀,怎么愿意来咱家跟老二相亲呢?” 张玉梅皱眉看着她说:“胜春,你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哈,咱老二咋了,长的浓眉大眼的,又能干性格又豪爽,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样的好姑娘呀,差了咱还不愿意呐。” 王胜春还能说什么呢…… 一会,王胜夏满脸羞红的跑了回来,张玉梅跟王胜春都围上去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王胜春是一心盼着不能成,张玉梅的一心盼着能成。 王胜夏嘿嘿一笑说:“成了……” 王胜春失口叫:“不行,他不是你丈夫!” 王胜夏冷愣住了,直直的看向她。 张玉梅也哭笑不得的看着王胜春,觉得她今天不对劲。 王胜春只得解释:“老二呀,我是说这个男孩子不适合你,而且,他爹娘我也没看上,太精明了,跟咱家不是一类人。” “精明了不好呀,将来不吃亏,都跟你娘似的傻傻憨憨的就好了?”李大云过来怼闺女。 王胜春力辩:“娘,憨憨傻傻讨人喜,傻人有傻福,太精的人谁都想躲着,算来算去算自己,我觉得还是厚道人好,可是这一家子一看就不厚道,那小伙子看起来跟咱老二也不是一路人……” 李大云生气了,脸一板朝她呵斥:“老大,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妹相这么一好婆家,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还乐意呢,你咋还这这那那的,难不成你还看不得你妹妹好?” 王胜春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张嘴叫:“娘您这话怎么说的,我就是想让妹妹过好,才不想这么草率订下妹妹的亲事的。” 李大云也觉得自己话重了,大闺女起早贪黑、费心尽力的做生意,一心一意让全家过上好日子,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这么说闺女呢。 她就抱歉的摸摸王胜春的头发,轻声说:“老大,娘是一急说错话了,其实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只是觉得你今天糊涂了,这么好的事你偏要阻拦。妮儿,你妹妹都这么大了,你爹又没了,我这个当娘的就盼着你们都能找个好婆家,将来少受罪。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婶子说后天是好日子,就在后天下帖。” 王胜春苦笑不语了:难道这一世因为她的努力,也将二妹的命运改写了?可是上一世,二妹的命运是姊妹五个中最好的。 她只好安慰自己,也许这个男孩比上一世那个男孩更适合她,他们能把日子过得更好? 可是自己觉得好像不可能……她总觉得这一家子找妹妹是有所图的。 李大云欢欢喜喜跟人家去定日子了,这边张玉梅也高高兴兴的跟王胜夏打听起刚才他们都说了什么来,外面看热闹的听说成了也跟着贺喜。 这有王胜春心事重重的坐着。她到底坐也坐不住了,就起身想去魏丰年养鸡场去,不想在院门碰到了大爷爷。 “大爷爷,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要说订亲的事了嘛,您进去。”王胜春有气无力的跟大爷爷说。 大爷爷呵呵笑笑:“我刚出来,让他们说去。” 王胜春看看大爷爷,大爷爷也看看她,忽然小声问:“你也不看好这小伙子一家人?” 王胜春小声问:“怎么,大爷爷也觉得……不好?” 王老子摇摇头,说:“我总觉得这小伙子不该看上咱胜夏,他父母也跟咱家人不是一路人,这事,我心里不太舒坦。” 王胜春终于找到“同盟”,她抱住大爷爷的胳膊摇着说:“大爷爷,您也觉得不好,那您去跟娘说,让她先别急着订亲,看看再说嘛。” 大爷爷无奈笑笑:“你也看见了,胜夏愿意,你娘又喜欢,大家一团欢喜的,大爷爷我开口阻拦不是事呀!” 王胜春听了也觉得是这样,这大喜事,他当老人的如果当面拦确实显得不明智,再说了,就算大爷爷拦,娘跟胜夏也不一定听,她们都被那小伙子给迷惑住了。 于是,当天,王胜夏就跟这个叫杨子瑞的小伙子订婚了。 魏丰年鸡场又上了几千只鸡苗,王胜春又走了一大卡车的草帽,在“世人慌慌张张皆图那碎银几两”的拼命日子里,地里的麦子悄悄的抽穗了,扬花了,灌浆了,最后麦穗由青到黄了,马上就要收割了,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压场了。 这时候收麦子全靠人力,得用镰刀割,或者用铲子抢,这麦子都统统拉到大麦场里,再用牛拉着石碾滚把麦子碾出来。 所以打麦场就得提前压好了备用。场地皮必须硬,必须平,必须光,不然麦子会被碾到土里面去。 压场是收麦前的一场重头戏,也是一项繁琐的劳作,得用水先泼场,把水泼的适量后,再撒上老麦秸,或者老豆秸,用牛拉着石碾滚一圈一圈的压,把泼到地面的水都压到土表一下了,地面也硬了才收场。让地面经风吹日晒两天,再照原样压两遍,这才算完成了。 双抢时期,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任何工作都得给它绕道。 所以,王胜春在走了最后一车货后,跟村里人下令柳编活暂停,预备收麦子了,白小南跟王娟子自然也休车了,连学生都放了假。只是魏丰年却更忙了,夏天来了,天热空气潮,鸡容易生病,他不光把鸡舍卫生做好,还剁了大蒜往鸡饲料里搀。 大蒜解毒,鸡吃了不生病。双抢时节,也不能给工人全放假,只能让工人轮流上班,他嘱咐大伙多辛苦些,他给他们发奖金。 收麦的大忙日子,张玉梅自然得回婆家去,这个家里的主劳动力自然是王胜春跟王胜夏了。 王胜夏干活可是一把好手,这农忙时节可是她一显身手的时候。 一清早,王胜夏带头,领着全家大小劳动力开始压场。王李大云把小女跟小儿都带到了场里,王老爷子看着让他们在地头的树荫下玩,她跟闺女们一起干活。 李大云负责从井里往外取水,王胜春姊妹仨提水泼场。 王胜夏不亏是干活好手,她一手提一只水桶,两个胳膊随着走路的节奏微微摇摆着,从井边一路小跑往麦场里小跑,但是走到场边滴水未洒。 王胜春跟老三胜秋可没老二那个实力,她只能提一桶水,虽然也健步如飞,但是没二姐提水的水平高,一路上洒下细细的水滴线。 王老爷子一边看着小孙子玩耍,一边慈爱的看着她们忙碌的娘几个,脸上浮起幸福的笑。 她们娘几个往返在大麦场跟水井之间,还不时说上一两句玩笑话,提水的路上洋溢着笑声。 第159章 村南的水坑 一桶一桶的井拔凉水泼到干涸的地面上,冒起一股股白烟,水瞬间被吸收的无影无踪。终于,那白烟渐渐看不到了,泼下去的水也浅浅的浮在地面上。 李大云看看,用脚踩踩,说:“可以了,泼好了,都累不轻闺女们,歇歇。” 娘几个就精疲力竭的坐到树荫下歇息。 王胜夏提起一个大塑料水壶,娘几个挨个咕咚咕咚的猛喝一阵子,舒爽的打个水嗝,长吐一口气。别提多爽了! 场压好了,地里的麦子说熟就熟了,农民们都热火朝天的扑进了金黄的麦地里。 割好的麦子被一车一车拉到了场里,趁着好天赶快碾场。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碾压,麦穗上再无一粒麦子了,都统统落到场里了,人们就再用木叉一叉一叉的把麦秸挑出来剁成麦秸垛,这叫起场。场起好了,地上剩下的就是新鲜的麦粒了。麦子用木掀堆成一个长方形的麦堆,然后趁着风用木掀一铲一铲的扬起,让风把麦糠和尘土吹跑,麦子干干净净的落到地上。这叫扬场。 如果说扬场需要技术,那打落子无疑是更需要技术。 打落子就是站在扬场人的旁边,拿着扫帚,扫去风吹不跑的麦穗了,草籽了,这道工序看起来简单,干起来可不容易。 一木掀高高扬起,被风吹去尘土和麦糠的麦子落到地上,旁边拿着扫帚打落子的就得把随着麦粒落下的杂物扫到一堆,光能扫杂物不能扫麦子。而且动作还得跟上扬场人的节奏。 所以,农民有句俗语:扬场的手好找,打落子的手难寻。意思是遇上个打落子的好手太难了。 于是,一到麦季,很多人家都会因打不好落子吵架。 堂叔家跟王胜春家的打麦场挨着,他家就缺少个好打落子的,田翠花嘴皮子一个顶俩,算计人来滴水不漏,可是就不会打落子,堂叔打落子也不在行,所以他家每年都是“脏着”入囤。 可偏偏李大云是个打落子的好手,她又早早的教闺女打落子,所以,王胜春跟二妹早早的就学会了打落子,打的一点不比母亲差。 这是田翠花唯一一件在李大云跟前高傲不起来的事。 一场麦子撵好了,一家人呼啦呼啦起好了场,又把麦子推成一个长长的麦子堆,就等着风来了扬场了。 风来了,王胜春拿木掀扬,王胜夏那扫帚打落子,姐妹俩动作麻利,配合默契。王胜春一掀一掀的扬,王胜夏配合着大姐扬麦的节奏,一下一下扫着落到地上的麦粒上的杂物。 她收下的扫帚像有魔力似的,轻轻的将那些草籽了、石头渣子了、土坷垃块了统统归拢到麦子的一侧,剩下的麦粒干净的像被一颗颗捡过似的,这功夫可见一斑,见者没人不拍手叫好的。 李大云跟王老爷子看着姐妹俩这好手艺自然咧嘴直笑。 他们的打麦场挨着大路,不时有村人路过。李大云不得不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跟夸她俩闺女的人谦虚着:“这没啥了不起的,从小练就的。” 一个邻居嫂子说:“嗐,这话说的,谁不是从小就干庄稼活啊,咋没都练就你俩闺女这好手啊,还是人灵巧呗。” 李大云笑的合不拢嘴。 经过小半个月的日子,双抢基本收尾了。麦子入囤了,花生、玉米等等也点上了,累得近乎虚脱的人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那些家庭的主劳动力往往会在双抢过后,因劳累过度会倒在床上死睡个一天一夜。王胜春姐妹俩就是这样。 天热了,村民们开始在村南的小水坑里洗澡了。 王胜春的新家虽然盖了洗澡间,晚上他们一家完全可以在家洗淋浴,但是为了跟大伙一起凑热闹,也为了不伤好姐妹的自尊,她总是跟她们一起去水坑里洗澡。 王祥寨这口水坑据说可是有上千年了,也算是村里的一处古迹了。 坑沿四周都长满了绿苔,水却始终很清,水底很硬,也不深,最深处也没不了大人的脖颈处,所以这个坑历来没听说过淹死过人,不过老人都说那是王祥寨的先人保佑他的后人。 可看上去好像是天在保护这口水坑:它周围的岸边粗壮的长着古老和新生的柳树,杨树。高大茂盛的树木把这口水坑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不容外界一丝侵犯。 一到夏天,天底下都是骄阳似火,热气蒸腾,而这个坑塘边却自成一景:它的领地竟是枝繁叶茂,鸟鸣蝉叫;到处绿荫溶溶,凉风习习。 白天,满坑里挤满了洗澡的半大孩子们,那些从地里劳作了半天的男人和老人们,也有跳进去洗洗汗身子就上岸到树底下凉快的,也有抽着旱烟把鞋垫到腚底下东一句古西一句说古论今的闲聊的,也有拿着收音机或者骨牌来消暑解乏的。白天,这里真是男人们享受生活的地方。这时候总会令人想起那句唯美的家园诗句: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悠。 不过,到了晚上,这就不属于他们了。这里就成了闺女媳妇的华清池。所以辈辈这个庄上的大小男人都遵循一个规矩:天一黑就远离那个水坑。 这天晚上,一吃罢晚饭,红燕和素蓝几位姑娘就结伴来找王胜春去洗澡,王胜春就拿上换洗的衣裳跟大伙说说笑笑的往村南走。 一个姑娘非常迷恋邓丽君,平时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轻轻的哼唱着邓丽君的歌。此刻她又轻轻的哼唱起来。 她正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没完没了,红燕烦了,挑起眼皮厌烦的撇她一眼,鼻子一哼,眯着轻蔑的眼,故意气她:“都说邓丽君的歌最甜,我听着李玲玉的歌比邓丽君的好听的多。” 那姑娘正唱到“如果你到小城来……哎”被红燕这句话给生截了回去,这下一句就被堵在嗓子眼里了。 平时慢慢吞吞好脾气的她说话既不流利脑子也不伶俐,但是听到有人攻击她的偶像,就不管不顾的叫起来,她这一急,说话更不利索了:“呃呃呃……那人家邓丽君可比李玲玉出名的多,呃……我……我听着都没邓丽君唱的好,我觉着没人能比过她……呃呃……我听着她的声就像凉水里浸过的甜瓜,又凉又甜。” 她出来时从桶里拿了个浸凉的甜瓜刚吃完了,所以这么比喻。 红燕听了这番话,嘴一撇冷笑说:“我可没有从你嘴里听出凉水里浸过的甜瓜味道啊,我只听到破套子纺花,又粗又糟。” 那姑娘气的得嘴更拙了,声音都变了:“我不会唱,我没你唱的好听……” 红燕一字一句的说:“我唱的不好听俺不唱,省的人家听了恶心难受的……”末了又甩出一句:“人家歌唱家你搁家唱。” “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像被一阵寒风刮过来一样令大家都凭空哆嗦了一下。 胆小鬼素蓝抖着膀子“啊”的尖叫了一声,那唱歌的姑娘也被惊的“扑通”一蹦抱紧了王胜春。 姑娘们都慌慌张张的朝不远处水坑旁的树木看,嘴里嘟囔着“什么声音什么声音”…… 王胜春柔声呵斥大伙:“看看你们那没出息样,没听过猫叫呀?猫叫也害怕,神经病。” 又扭头对着红燕跟那个姑娘说:“叫你俩抬杠,看,猫来吃你俩了。” 大家顿时又唧唧呱呱的笑将开了,一个姑娘迈开大长腿通通的跑开去了:“咱今比赛看谁先下水!” “哄”一下子,脚底下噼噼啪啪声,嗓子里叫叫喳喳声,把眼前的夜都填满了。 王胜春在后面扭着窈窕的腰肢拖着长裙款款的迈着步子,慢条斯理的说:“跑啥跑,跑得再快也当不了第一了,听听,水里早有人了。” 第160章 素蓝中邪 王胜春脱裙子的时候,大家都脱完跳进水里了,一位高大丰满的姑娘,羞涩的双手交叉捂着胸脯,弯着腰慢慢的往深处淌。 红燕却将小巧的身子炮弹般噗通一声投进水里,扑扑腾腾的打起了淌淌,溅起的水花惹得满坑的人尖叫、狂笑。 身子洁白圆润的素蓝跟一位泥鳅般黑溜溜的姑娘牵着手试着水往里淌。 还有一位瘦的皮包骨的姑娘一下水就哆嗦了一下,赶紧尖叫着搂住身子蹲下,嘴里嚷:“凉,我觉得今天水凉呢。” 红燕已经扑腾好一阵子,朝那姑娘嘲讽:“水热乎乎的可舒服了,你还嫌凉?快点,我拉你跟我一块打淌淌。” 素蓝看王胜春还在岸上撩水玩,就冲她叫:“胜春你快点哎,快下来啊!” 王胜春褪尽她的裙子后,那令人看一眼影子都无限神往身体就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水坑里又传出谁无限艳羡的赞美声了“哎呀,看人家咋长的,那身条儿,那细腰……” “啧啧,谁比她呀……” 王胜春她心里美的冒泡但却做高冷范装作没听到,侧着身转动着细细的脖颈瞅挂衣裳的树枝,想找个地方刮自己的衣裳,因为搁在地上既怕沾上土又怕被水溅湿。 她看见挂的满满的各个树枝上,素蓝的衣裳独自挂的高高的。她爱干净,总把自己的衣裳跟别人的隔开远点。王胜春也爱干净,但她很识趣,她也把她的白底红点的裙子离开素蓝的衣裳一点距离,跟她的挂在了同一枝上。 王胜春迈开两条美丽的长腿缓缓的进入水里。她身材高挑细长,但并不枯瘦,一切的恰到好处,整个的她,身上只有“美”一个字。 当大家在水里欢腾尽兴够了后,叽叽喳喳打打闹闹的从水里钻出来,一上岸,湿淋淋的身子被风一吹,个个都冷的打颤。她们尖叫着搂着膀子缩着头上岸急急找自已的衣裳。 素蓝忽然惊叫找不着她的内裤了,大家穿好自己的衣裳都帮她找,可找遍了每枝树杈也没找到。 “不会掉到水里?”王胜春关切的问。 “不会,我的哪一件衣裳都挂的好好的,就是掉也是掉地下,离水这么远掉怎么都不会掉到水里。”素蓝发着抖说。 大家也晓得她平时最仔细稳妥,不会不把内裤放好的。可能找的地儿都找了就是没有,就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因为大姑娘丢了一件内裤实在是很羞人的事。 最后,大家都陪她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走到街口一棵槐树下的时候,红燕眼尖,忽然指着前面的槐树尖叫:“看那槐树上不是素蓝的裤头啊,我记得素蓝的裤头是白色的。” 大家都惊的一哆嗦,素蓝呆呆的看着槐树上不敢动弹了。王胜春个子高,走上去一把扯了过来,问素蓝:“看,是不是你的?” 大家一看都吓傻了:那条粉白色的内裤被撕扯的一绺一绺的。 素蓝胆子小,看了两眼一直,尖叫一声就朝后倒去,还是两个姑娘抱住了她才没倒到地上。 王胜春一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就抓紧她的手轻声喊:“素蓝,你没事?” 素蓝浑身冰凉,两眼发直,嘴里也吐不出一个字。 红燕就嘀咕:“素蓝胆子最小了,这下该吓坏了……” 王胜春惴惴不安的说:“送她回家让她休息,别告诉她娘……” 第二天就是端午节了,家家户户忙着包粽子、过油。这是过了年既二月二只后第二个节日,越是贫穷的年代越是看重节日,所以今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 王胜春如今家里富裕,更是把端午节过的有声有色。她赶集买了糯米,买了干枣,买了各种豆子,还割了肉。包了各种馅的粽子,还包了饺子,炸了酥肉,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节。 但是素蓝就惨了,自昨晚在槐树上找到被撕烂了内裤,回家躺倒就没起来,她只觉浑身发冷,心里发抖,眼一迷糊就做恶梦。 到了天亮还不起床,她娘进她屋一摸她大喊:“他爹,咱闺女身上烫的像火块。” 素蓝二哥跟爹听了都小跑过来了,见她脸蛋通红,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胡话,她爹慌张的一摸她额头就说:“就是感冒了,可能昨晚跟几个小闺女去村南坑里洗澡受凉了,没事,我去给她拿药去。” 王化武一向疼妹妹,忙去井上压了一盆凉水,拿毛巾浸湿了给她搭额头上降温。 他爹给她拿了感冒药,吃了药也不管用,她还是不睁眼不说话,一会发昏一会哭。她娘想起昨晚跟一群闺女从坑里洗澡回来就得了这个病了,就急急慌慌的到跟他们住前后院的一个闺女家问她。 那个闺女偏偏是个没心眼子的,听素蓝娘一问,就噼里啪啦的把昨晚的事如实的都说出来了。她还没心没肺的跟她娘声情并茂的形容:“哎呀,你不知道婶子,她那个裤头啊,给撕得一条一条的,可吓人了……” 素蓝娘越听心里越恓惶,默默的扭头回家了。回家跟素蓝爹说了后就怯怯的跟他爹商量:“我也觉着她这病得的邪乎,说不准是冲撞了咱庄头那棵老槐树了,人家不都说那棵老树上坐了神了嘛,灵的很。要不这样,这不今天过节了,反正也要烧香摆贡,你去赶集割点肉,我给槐树仙家拜拜去,你说咧?” 素蓝爹不信邪,把眼一瞪说:“就你们这些娘们子鬼鬼神神的胡扯八道,你别管了,我带着她到马头医院去看。” 到了乡里的医院,一位医生说是感冒了,给拿了几包药就叫回来了,可到了家,素蓝还是老样子,不吃不喝的老是哭。把素蓝娘急的团团转,他爹跟她哥也慌慌了。 王胜春因为今天忙端午没出门,红燕也赶集卖布去了,所以到还黑了她俩才结伴来看素蓝,出门就碰上昨天晚上一起洗澡的两个姑娘,她们就一起去素蓝家了。 今天日头很毒,素蓝那间小屋就很是闷热,但素蓝还是冷的发抖,居然盖上了厚厚的被子。 素蓝像个小病猫一样蜷在被子里,头无力的歪在枕头上,听见大伙来了闭着眼一动不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素蓝,你想想你平时有没有碰过那棵槐树啊,有没有折过槐枝,碰过树身?俺娘说了,那棵树灵的很,得罪了她你早晚跑不掉。” “就是就是,俺娘说那一年谁爬到树上够过一回槐花,第二天腿就从车子上摔下来了。” 一个姑娘对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的素蓝娘说:“哎,对了婶子,你快去给它烧烧香摆摆贡再给它烧点钱,再去给它磕几个头保准就好了……” 王胜春跟红燕都不信邪,听到大伙的话她俩轻蔑的对视了一眼。红燕还“嗤”的冷笑了一下。那个姑娘听见了,眼睛一瞪对着她尖利的问:“红燕,你笑了?” 红燕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嗯,我笑了。” 那姑娘不依不饶的问:“你笑我说的话是不是?我说的话你不信是不是?” 红燕脖子一仰,一字一句的说:“对,我不信。” “好,你要不信大家说的,你有本事你给素蓝把病治好去。” 她故意拿“大家”压她,好给她一种寡不敌众的压迫感。 红燕高叫:“我不会治,但是我能找人给她治。你们听着,素蓝她胆小,就是给吓着了,精神受了点刺激,这个要找专业的大夫看,烧香磕头有个屁用。” 第161章 半夜去医院 那个姑娘听了冷笑着一别脸说:“哼,谁都知道你有个相好的是个有名的大夫,那你带她去找他看呗。” 红燕跟魏海洋的事正闹得沸沸扬扬的,这是红燕的一块心病,她一直羞于启齿。此刻被这姑娘这么不怀好意的说出来,她当然羞得满脸通红,正好开口就被王胜春拉住了。王胜春朝那个姑娘说:“你说对了,红燕跟那个有名的魏大夫是好朋友,红燕是不知道素蓝病这么厉害,她要是知道了早带素蓝去找魏大夫了,也许这会素蓝都好了呢。” 那姑娘知道王胜春跟红燕最好,就问:“就算素蓝现在是被吓着了,那昨天晚上她的裤头咋会挂在槐树上呀?” 红燕赶在头里叫:“你闭嘴我跟你说,你好好的听着,省的再嚼粪吐蛆的丢人现眼。她的裤头是让猫叼到树上去的,咱们洗澡的时候你没听见有个猫叫啊……” “那咱那么多人的裤头咋就素蓝自己的被叼走了呢,还偏偏叼到那棵槐树上?” “我跟你说,素蓝那天例假还没干净,裤头腥气,猫闻见腥了……” “你们都先回去,俺素蓝该吃药了,吃了药也许明个就好了。”素蓝娘不悦的驱赶起她们来。 王胜春顿时羞愧起来,几个人只顾吵吵忘了顾及病人跟病人家属了。她就抱歉的跟素蓝娘说:“大娘,您别生气,大伙也是为素蓝的病着急。这样,赶快让红燕跟着去找魏大夫,魏大夫医术高明,中西医皆精……” 素蓝娘推着她们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走闺女,明个再说。” 王胜春跟几个闺女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她们也不吵闹争辩了,都默默的回了家。 毕竟素蓝是跟大家一块洗澡出事的,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一会,红燕就从她家跑到王胜春屋里,俩人商量办法。 王胜春说:“素蓝她就是胆小,被昨晚上的事给吓着了,她爹当感冒给她治所以不管用,她娘信邪真要去拜什么槐仙更没用,红燕,还是得带她去找海洋,把情况跟他说清楚,他肯定有法治。” 红燕无奈的说:“我想也是呀,可是你看素蓝娘刚才根本不听我的,你看怎么办呢?” 王胜春想想就嗫嚅:“那没办法,明天再说。” 说到这里,王胜春自然又问红燕魏海洋的情况怎么样了。红燕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一脸伤心的说:“他那个对象说了,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我听说,她几天前还来咱乡医院找他闹了。” 王胜春摇头叹息:“真是一个傻女孩子呀,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居然这么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践踏自己的尊严。” 红燕冷笑一声说:“胜春,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就不会这么做,如果我很爱这个男人,那我就狠狠的惩罚他然后再离开他。呵呵,天涯何处无芳草。” 王胜春扑哧笑了,给她点赞说:“像你这么洒脱又自爱的人不多呀,不过,我祝福你跟海洋有情人终成眷属。” 红燕听到这也笑着说:“我也祝福你跟魏丰年有情人终成眷属。” 俩人的话还没落,魏丰年高大的身影闪进了屋里,看见红燕在局促的倒退一步,有些不自然的跟她打招呼说:“红燕也在呀。” 红燕随即起身,笑着说:“你俩说话,我回家睡觉了。” 说罢像鸟一样扑棱飞出去了。 王胜春关上屋门,很自然的投入他的怀抱,轻声问:“这么晚了怎么又来了?” 魏丰年说:“刚才我母亲来了,她说明天是好日子,要订下咱们的事。” “啊这么急!”王胜春又惊又喜。 魏丰年抱歉的说:“这不是这半个多月都一身扑在双抢上,实在没空办咱们的事,我娘就说明天是好日子,就把咱们的事赶紧订下。是有些急,你不会生气?” 王胜春哪会生气,只有高兴。她笑着摇头说:“不生气,我只是……有点紧张。” 魏丰年温柔的问:“你紧张什么?不会不愿意跟我订婚。” 王胜春笑着逗他:“你知道就好……” 魏丰年宠溺的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继续追,追到你愿意为止。” 王胜春突然推开他,兴奋的说:“这么大的事你不该光跟我说,该跟我娘和大爷爷说去,快快快。” 大爷爷跟李大云听到这消息当然都高兴坏了,李大云激动的都有些结巴了。她说:“你看,多好,老二的亲事订下了,老大的事明天也要订下了,我这心里可踏实了。” 一提起胜夏的亲事,王胜春心里就堵得慌,但是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说了人家都不听。 今天伙食好,晚上大家都饱饱的坐在当街摇着蒲扇纳凉。男人们依旧山南海北的胡侃,女人们却各自说着自己今个炸的啥,炸的好吃不好吃,说的口齿流香,令人听着又想吃。孩子们呢,也不嫌热,在大人的吆喝声中又是跑又是跳又是藏的玩的疯子一样。 夜深了,空气中的潮气冲淡了一些热气,微微的凉风也透过来了。本来嘛,还不到暑天最热的时候,稍稍一入夜就有凉气袭来了。一簇簇的人就都陆续的缓缓站起来,从地下拾起鞋穿上,回家睡觉去了,村子里顿时一片静谧。 一轮像病怏怏的弱女子般的昏黄黄的月亮升起来了,带给漆黑的村庄一些淡淡的清光。 远处两个小黑团悄悄的移过来了,一点一点近了显出两个人形。是素蓝娘一手扶着虚弱的素蓝一手挎着篮子,悄悄的来到了这棵大槐树下。 她把篮子一搁,捧着手扑通一声跪下了,又拉着素蓝叫她也跪下,然后她就铺开纸,把篮子里面的油炸片,糖糕,还有几个水果,虔诚的摆好。嘴里是苦苦的哀求:“槐仙,老神灵奶奶,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哪冲撞着你老人家了,孩子知道错了……今是五月端午了,我给恁老人家摆贡磕头来了,求恁老人家饶了孩子,叫她好了。” 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了“老神灵奶奶啊!俺这个闺女可是个好闺女,又懂事又孝顺,求恁老人家可怜可怜这个苦命的闺女……” 最后就呜呜咽咽的悲哭起来,素蓝也跟着轻轻的抽泣起来。 “妮儿,快给槐仙磕头,磕了头你就好了啊……”素蓝娘推着闺女磕头。 素蓝浑身无力,头脑昏昏的,只好被娘操纵着磕了头。 她对象腿伤好了又去部队了,她们因这一场变故感情更深了,通信自然比以前更勤了。素蓝总是一天给对象一封信,每天晚上临睡时写,雷打不动,总是写好几封在同时寄出去。 因这场受惊,连着两天她桌子上的信纸都没动。 拜过了槐仙,素蓝娘俩回来了,素蓝被娘扶着进了屋照顾着躺回了床上,她用手摸摸她的头还是那么烫。她就安慰自己说:槐仙显灵很快就好了,也许一会就好。 素蓝父亲跟哥哥也只能看娘这么折腾了,也期盼着“槐仙”真能显灵。 半夜,几乎整个胡同的人都听到素蓝娘喊红燕的声音了,是素蓝病的更重了,都人事不省了,她喊红燕跟着去找魏海洋。 王胜春听到了也手忙脚乱的起床,跑出门跟红燕一起去乡医院了。 深夜,乡医院大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值班大夫屋里的灯亮着,素蓝二哥王化武赶着骡车直闯进医院大院,不等把骡车停好就朝里面大喊:“大夫!有紧急病号!” 他觉得这样喊才能惊动大夫,让他们尽快给妹妹治病。可他忘了他是练武的,这一嗓子吼出来不得把医院后院病房里的病人都惊醒啊! 第162章 厕所受惊 红燕忙示意王化武安静,有她在,不用这么喊。如果今天晚上不是魏海洋值班,她就去他宿舍喊他出来。 王化武才闭嘴了,红燕跑去门诊,他找地方把骡车停好,从车里抱起妹妹,王胜春跟在后面往门诊里跑。 今天正好不是魏海洋值班,他睡眼惺忪的跟红燕一起从宿舍跑过来,看见病人就让送到他的诊室来。 他让素蓝躺在诊室的小床上,认真的给她把脉,并听着红燕的讲述。最后他跟王化武说:“她就是受惊过度,又没及时治疗,才越来越重的,这样,先打一针营养,我再给她开些中药调理一下,几天就没事了。” 红燕跟王胜春都长吁一口气,俩人相视一笑手攥在了一起。 王化武连声跟魏海洋说“谢谢”。 魏海洋朝值班室喊:“护士,配一瓶营养药!” “哎魏大夫,我来了!”还是那个圆圆脸的护士一脸欢欣的跑了过来。 红燕一看她脸立马拉下来了。 魏海洋朝她淡淡的说:“我要你配药,你跑来干什么,快去配药,一会给病人扎上针。” 那女护士也不尴尬,嘻嘻一笑说:“我不是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没有我就去配药了。” 素蓝被抱去一个病房,那护士把吊瓶给她打上了,魏海洋又开了一剂中药,让那个护士帮忙去煎药,那个护士看起来很享受被魏海洋差遣,接过药单就去拿药煎,却被红燕却拦住,她冷冷的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去煎。” 然后问魏海洋:“现在还有别的事吗?” 魏海洋说没有。 她就说:“那你跟我一起去煎药。” 魏海洋柔声说:“好,我领你去煎药室。” 俩人就并肩朝外走去,那样子亲昵又自然,就把那个圆圆脸的小护士给闪下了。王胜春偷眼看她,她看红燕那眼神好可怕。 红燕跟魏海洋煎好了药,用碗端着来到了病房,素蓝也不知是不是那瓶营养针起作用了,还是到了医院“邪祟”吓跑了,来时昏迷不醒的她这时缓缓醒来了。 她二哥跟王胜春都惊喜的扑到她床前,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素蓝病恹恹的说:“心里不那么慌了……” 红燕端着那碗药走过来,笑眯眯的轻声说:“喝了这碗药你就好了,来,我喂你喝哈。” 她一手托起素蓝的头,一手喂她喝药,魏海洋早跑出去拿进来一条饼干,掏出一个递给王胜春,让她等素蓝喝完药就给她吃一块去去嘴里的苦味。 王胜春心里说:魏海洋真是个暖男。 素蓝喝了那碗药,又沉沉的睡去了。 魏海洋跟他们三个说:“她没什么大事,只是得住院调理几天,这么晚了,留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刚才来的时候素蓝娘死活要跟着来,王化武怕娘来了反而乱,就坚决不许她来。知道这时候她在家肯定也心急如焚的。见妹妹醒了,听大夫说没什么大事,他一心想回去跟娘报喜。况且自己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刚想开口,红燕就爽利的说:“化武哥你跟胜春回去,我留在这照顾红燕。” 魏海洋看着她一笑。 王胜春懂了,就跟王化武说:“化武哥,就这么定了,咱赶快回去,你也好跟大娘说了让她放心。” 正合心意。王化武就朝红燕说:“那就谢谢红燕你了,我明天一早就跟娘来替你。” 红燕甜甜的笑着说:“谢啥呀,我跟素蓝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不是应该的嘛。” 王胜春心说:又能照顾好姐妹又能跟情郎约会,真美死你了! 她说的一点不错,红燕真美死了。 素蓝很争气,喝了药睡的呼呼的,烧也渐渐的褪去。魏海洋悄悄拉住她的手,俩人来到了病房门口,魏海洋悄声问:“红燕,你困吗?” 红燕想起魏海洋可是被她喊醒了,今天他是被迫加班了。就心疼的说:“你困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要不你回宿舍睡。” 魏海洋抓着她的手激动的说:“我哪能睡得着呀,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 红燕看看熟睡的素蓝,就问她一个人再这睡没事?魏海洋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小傻瓜,这里是医院,能有什么事。” 红燕就放心的跟魏海洋走出了门诊,俩人手牵着手来到医院大院的一棵杨树下。红燕忽然小声问:“厕所在哪里,我想去下厕所。” 魏海洋就说:“就在后院西北角,走,我领你去。” 红燕真是不解,这盖医院的人怎么想的,厕所建在大院尽西头,居然离病房足有一里地远。还好,黑咕隆咚大院的角落,厕所处有一只昏黄的灯泡照明。 红燕不准魏海洋跟过来,反正有灯光,就让他在远处等。她穿过男厕所门口过去往里女厕走,进女厕的时候感觉男厕出来一个人。她没敢看径直钻了进去。 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上厕所,又四处无人,心里不由怯怯的,有些后悔没让魏海洋跟来了。 她匆匆小解了,就提上裤子出来了。刚一出厕所门就一道黑影就朝她扑了上来,不等她尖叫出声她的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同时身子也被拖到了阴暗处。 红燕本能的扬起拳头朝那个后脑勺砸,同时也用尽全力挣扎。 但是她的挣扎在这个粗暴的禁锢里显然无济于事。她的嘴被捂住,两只手都被控制,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而那个人也开始乱来…… 她急中生智,用足全身的力气用膝盖朝他两腿间狠命一顶…… “啊……”他闷叫一声。 捂着红燕的一只手也本能的松了一下,红燕张嘴就大喊一声“救命”…… “谁……红燕,你没事!”一道吼叫声瞬间传过来。 红燕听了那个熟悉的嗓音激动的一下子泪流满脸,不等她再发出第二声叫喊,那个身着一身白大褂的挺拔身影已经飞快的朝她跑来。 而且随着病房里的骚动,抱着红燕的人也触电般松了手,撒腿就往医院大门处跑。 “混蛋别跑……”魏海洋大喝一声就朝他猛追。 红燕在被那个松开后并没有瘫倒在地,她可不是个柔弱的羔羊,敢欺负老娘,老娘不是那么欺负的。 在那个人松开她逃跑的时候,她随手抓起一块砖就朝他砸去。 “嗵”,那块砖砸向了他的后脑勺,那个身子摇晃了一下,又没命的逃跑起来。 魏海洋到底没有追上他,那个人跑的飞快,很快就跑出医院消失在漆黑的冬夜里了。 乡医院就挨着马头乡东街,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随便跑到哪一家里藏起来你也找不到…… “红燕,对不起,我该在厕所外守着你的……”魏海洋气喘吁吁的朝红燕跑过来道歉。 红燕发现他满眼焦虑和担忧,一张俊秀的脸都变得有些可怕了。她忙冷静下来安慰他:“我没事,他……没占到我便宜。不怪你,是我不让你跟着我的。” 他又责骂自己:“我太没用了,没追上他,我真是个废物……” 这时医院的几个值班护士和大夫也听到动静跑出来了。那个圆圆脸的女护士没有问红燕,跑过来拉住魏海洋的胳膊关切的说:“魏大夫,你没事。” 魏海洋轻轻甩开她的手,淡淡的说:“我没事。”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拉着红燕的手就往病房里走。红燕嘴上说没事,心里想起刚才的一幕心突突直跳,两腿软软的,任他牵着柔顺的跟着他去了他的宿舍。 求那个圆圆脸女孩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163章 找证据 他把门关好,他让她坐到他床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温柔的说:“先喝杯水压压惊。” 红燕抖着双手攥紧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由于后怕神情呆愣愣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医院也能碰上坏人…… 魏海洋低头,轻声问了一句:“你没受伤?” 红燕心里一暖:他关心她受没受伤。 她就笑笑说:“没有,他没伤到我,反而被我伤到了。” 魏海洋松了口气,就安慰她说:“那就好,你别怕了,我保证你再不会被伤害了,再去厕所我一定再厕所外守着你。” 红燕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想想委屈的说:“这医院里怎么会藏着色鬼呀,还是我倒霉头一回来医院就碰上了?” 魏海洋听了这话无奈的说:“我也是才来这里上班,不过我一来就听说有流氓半夜偷袭医院的情况了,因为这里有几个长的不错的女护士。都猜这个小混混肯定是乡里的附近的。但是他都是挑没有月亮的黑夜出现,专门藏在僻静处冷不丁对女的下手,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没人逮住过他,报案了也没用。” 说到这里自责的说:“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被你碰到……” 红燕不许他再自责了,说那流氓肯定是就藏在男厕所里,他又不知道。 她忽然两眼晶亮的盯着他说:“那个混蛋被我用砖头砸了后脑勺,肯定砸的不轻,这也是证据不是?” 魏海洋眉头一蹙,镇定的说:“倒是一个证据,但是全乡有多少人呀,排查起来还是很难的。” 红燕就问:“那既然这个人是惯犯,医院也报案了,那派出所就没有怀疑对象吗?” 魏海洋沉声说:“我刚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明天院长上班了我就跟他详细了解一下情况,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嚣张下去了。” “红燕……红燕……”门外传来王化武的喊声。 红燕猛地起身,紧张的说:“对了,素蓝还睡着……” 说着就往外跑。 魏海洋嘴里安慰着“别急”,也跟着她跑出了宿舍门。 “红燕,你没事?我回家跟娘说了我妹妹没事,我娘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妹妹,就让我又返回来了,我来到病房就听说刚才有流氓偷袭了你,你没事?”王化武紧张的问红燕。 红燕说她没事,魏海洋轻声跟王化武说:“谢谢你的关心,她没事。” 王化武就气呼呼的问红燕那个人的长相,红燕苦笑说:“天黑乎乎的,我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反正个子不高,跑起来很麻利。” 王化武气的脸都青了,直恨自己来晚了。他咬牙说:“娘的,反了天了,敢欺负我们王祥寨的闺女,我得好好打探一下到底会是谁,逮住他我特么的不毁了他才怪。” 魏海洋有些愧愧的说:“我去看看病人怎么样了。” 然后朝素蓝的病房走去,红燕跟王化武紧跟其后。 素蓝睡的很沉,魏海洋给她把脉,然后轻声说:“她脉象不那么沉了,说明药很对症,不用担心。” 又朝红燕轻声说:“红燕,你在陪床上睡一会。” 他是大夫,知道这时候最好让她休息。 然后跟王化武说:“让她俩在病房睡,你去我宿舍睡。” 王化武忙推辞:“不不不,我去院子里马车上睡就行,魏大夫真是麻烦你了,你回去休息。” 魏海洋看一眼红燕,见她脸色很差,就轻声安慰她:“红燕,没事了,你赶快休息一下,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红燕点点头。 魏海洋心事重重的出了病房,一眼就看到立在前面拐角处的那圆脸小护士。他垂了一下眼脸,正想装看不见走过去,那小护士鸟一样扑棱棱跑到他面前,像小苹果般红扑扑的脸朝他一仰,萌萌哒的问:“周魏大夫,我想去厕所,可是,我怕,你能陪我去吗?” 魏海洋轻声说:“行。” 她那张俏脸像花朵“哗”一下子盛开了,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飞快的眨动着,咧着小嘴嬉笑着,娇小的身子一跳一跳的朝厕所走去。 魏海洋面无表情的跟在她后面。 他在离厕所几米远的地方站着等她出来,她蹦蹦跳跳的从厕所出来了,又跳到他面前,萌萌哒的问:“你去吗?我等着你。” 魏海洋有些窘,却淡淡的说:“不去。” 然后转身大踏步往回走,她在后面娇声说:“等等我魏大夫……” 魏海洋走到走廊中间停住步子,冷冷的说:“你去值班室,没事别自己往外跑。” 说罢转身往走廊外走去。 小王忙吃惊问他:“魏大夫你去哪呀?” 魏海洋皱了皱眉,转头冷眼看了她一下,她立刻害怕的低下了头。 魏海洋拿出手电筒,照着地下往医院门口走,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一滩血迹,而且那血迹。 他心里一亮:果然被砸伤了。 他拿着手电又往前照,果然又发现了一滴血迹,他就顺着那血迹往前走,直跟到马头乡东街一个胡同里,那血迹不见了。 不知道是那人进这个胡同里哪一家了,还是血流的差不多了。 魏海洋默默记住了那个胡同,悄悄的回来了。 他一进医院就听到一声浑厚的:“魏大夫。” 魏海洋一看是王化武,就低声说:“你好。” 王化武走近他问:“魏大夫你这是干嘛去了?” 魏海洋看看外面说:“咱们进去说。” 他把王化武带到他的值班门诊室,把刚才看到的跟他说了。王化武气哼哼的骂了一句粗话,然后说:“明天你带我去那个胡同转转,我非揪出那个畜生不可,哼,欺负到我头上妹了……” 看到红燕有这么护着她的邻居,魏海洋心里很是欣慰,也对王化武很有好感。他就说:“我也是刚来这个医院,但是已经听说这里经常被小流氓骚扰了,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如果真把他抓住了,也是为医院所有女医护人员排忧解难了,大伙一到夜里都惶惶不安的。” 一向有江湖义气的王化武,听了这个更豪迈的说:“等着,看我找出他来不宰了他……” 魏海洋却安慰他说:“你别意气用事,这事明天我跟院长说一下,然后再说。反正那个流氓伤的不轻,他的伤就是证据。” 王化武点头。 第二天,天刚刚亮,素蓝爹娘就来了,进门就惊喜的看到闺女气色大好了。 老两口就一起对守了闺女一夜的红燕说好话,又嚷着要感谢魏大夫,就问红燕魏大夫去哪了。 红燕摇头说不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想知道,她睡醒就去找魏海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此刻魏海洋早不在医院了,他等不及院长上班了,他天一亮就骑上车子去院长家了。 到了院长家,院长对这个年轻有为的魏大夫热情不已,魏海洋不顾寒暄就直接跟他说了昨晚发生的事,还向他详细打探医院人员被骚扰的情况。 院长听了这事当然也是气愤不已,就跟他这事从去年就开始了,说医院医护人员跟女陪护被骚扰多次了,由于那流氓身手敏捷,且都是挑漆黑的夜晚下手,并且每次都瞅准了四处无人才朝单身女孩下手,所以一次也没逮住过他。 由于抓不到人,报案了派出所的人也没有办法,为此派出所人员还蹲守在医院几夜,但那流氓却没有出现,这事也就搁下了,马院长只能提醒值夜班的时候,女医护人员不准只身去厕所。 但是红燕又不是医院医护,她哪知道医院这事,昨晚上就正巧遇上了。 第164章 我想在城里买房 魏海洋就把昨晚红燕把那流氓的头砸伤,他追着那血迹到乡东街一个胡同口的事跟马院长说了。马院长听了两手一拍,激动的说:“太好了,这可是再好不过的线索了,走,咱这就去派出所。” 今天正好派出所所长在,他听了院长和魏海洋的叙述,马上召集派出所几名值班人员,直接包抄马头东街那个胡同,结果,成功揪出了那名肇事流氓。 那人叫崔海旺,是个小混混,28岁,跟着一个老娘过。由于从小小偷小摸劣迹斑斑,到现在没娶上媳妇。 他后脑勺被破布胡乱包扎着,破布上还有血迹。 但是他死不承认,说他的头是昨晚上跟他三哥打架,被他三哥打破的。他哥哥被传唤过来了,一口咬定他四弟的头是他打的。 派出所所长就问崔海旺的三哥:“他的头是你用什么打破的?” 他三哥张口说:“用棍子。” 而同时崔海旺说了句:“用砖头。” 他三哥马上就纠正说:“对对,用砖头。” 所长冷冷的问:“那块砖头在哪?” 弟兄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崔海旺说:“一块破砖头我还留着啊,扔了。” 魏海洋跟所长说:“所长,请您派一名同志跟我回乡医院,我知道那块砖头在哪。” 崔海旺脸黄了…… 魏海洋为了不惊动医院人员,他让那名陪同他的同志等在医院门口,他去他的宿舍把昨晚捡回的那块砖头塞进了包里,然后悄悄找到红燕。 他跟红燕说了今天一早的事,红燕惊呆了,她没想到事干的这么漂亮,这么快就把凶手找到了,同时也暗暗钦佩魏海洋的细致周到。 魏海洋悄声说:“那家伙现在是死不承认,这块砖头是你砸的,上面有你的指纹,也有他的血迹,你最好去亲自指正他,人证物证俱全,他百口莫辩。” 红燕点头。 在红燕的指正下,那个崔海旺被迫承认了罪行,也承认了一年多对医院女性骚扰的确是他一人所为。 结果,他被判了一年劳教,医院上下齐贺。 但这事也给魏海洋埋下了祸根。 崔海旺四兄弟在乡里恶名远扬,他四兄弟个个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还生性残忍。在马头乡,除了王化武还真没人敢惹他。 但王化武对他四兄弟抱着“好鞋不擦臭屎”的态度躲的远远的,只要惹不到他头上,他就装看不见。 这四大霸王居然被抓进去一个,他崔家元气不是大伤吗?但他崔家三兄弟会饶了那送他弟弟进去的罪魁祸首? 魏丰年果然没有食言,订亲这天,他娘、魏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家长,还有他娘舅都来了,正式做两人的订婚的证婚人。他不光备足了订婚该拿的礼,还承诺,明天他带胜春去县城买衣裳。 人家订婚都是在集市上扯十来身布料,哪有去县城买衣裳的,而且还说让女方随便买。 这也太大方了呀! 但是李大云没有谦让,直接替闺女答应了,因为她觉得自己闺女配得上。 王胜春第二天就跟魏丰年去了县城,但是她并没有直奔百货大楼,而是带着魏丰年逛起了县城的“高楼大厦”。 魏丰年不解其意,就催促她说:“这钢筋水泥的楼房啥看头,咱赶快去百货大楼买衣裳。” 王胜春却仰脸看着县城最高的楼层说:“丰年,你想过在城里买楼房吗?” 魏丰年简直惊呆了,他觉得未婚妻在说梦话,城里的房子是城里人住的,你一个农村人还想在城里买楼房? 王胜春也清楚,现在是1987年,城里楼房得在1990年以后才正式销售,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去城里买房。 她扭头看着魏丰年,一字一句的说:“我想在城里买房。” 魏丰年盯着她几秒后,嘿嘿一笑哄她说;“买买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要天上星星我也架梯子给你摘。” 这下换王胜春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扑哧笑了,一脸动容的说:“魏丰年,可以呀,情话说的很到位。” 魏丰年这个钢铁直男一听这话脸唰地红了,眼神躲闪,嘴里嘟囔:“什么情话呀,我只不随便说说嘛……” 一条硬汉子脸红了,太有看头了。王胜春就抿嘴笑着眼睛跟着他的脸转,魏丰年躲,她追,最后把魏丰年惹怒了,一把把她背在把背上,让她看不见他的脸了。 这可是县城大街上呀,他俩这亲昵的行为立刻吸引了附近的人,都议论着朝他们看起来。王胜春急了,挣扎着朝他哑声喊:“放下我,赶紧放下我……” 魏丰年不但不放下她,反而背着她走起来,而且还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报复性明显。 王胜春羞死了,两手拍打着他两间,两条腿踢踏着他的腿,哀求的小声叫着:“放下我,放下我……” 魏丰年开口了,口气决绝:“不放。” 王胜春又气又羞,真想呼他耳光,但是来硬的明显不行,她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只好委屈求饶:“丰年哥,求求你了,放下我,我错了,刚才不该取笑你……” 魏丰年觉得差不多了,才把两手一松,王胜春跐溜滑到了地上,拉起魏丰年的手就跑,俩人红着脸跑了好一段路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靠在一根电线杆子上呼呼的喘气。 等气息调稳了,俩人同时哈哈大笑。 他俩在大街上倚着电线杆子相视哈哈大笑,在外人眼里无疑又很“养眼”。 当俩人收住笑才觉察到了,立刻绷住脸,手拉手朝百货大楼方向快步走。忽然看见前面有一辆黑色桑塔纳跟一辆三轮车迎面撞路了,桑塔纳不愿倒退,三轮车也不肯倒退,两辆车僵持了一会。 黑色桑坦纳的车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身穿洁白的短袖衫,蓝色牛仔裤的年轻人。他一手扒着车门,笑眯眯的朝三轮车主问:“大哥,你赶时间吗?” 那三轮车住以为他能给他让路,就急急的说:“我赶时间呀,我急得很呐,麻烦这位老板给我让让路。” 这个时候能开起轿车的人,老百姓见了就称呼老板。 那“老板”嘻嘻一笑,身子往车一靠,说:“我不赶时间,所以,我耗得起。” 说罢又缓缓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从车窗外得意洋洋的看着对面那一脸急躁的三轮车主。 那车主一听傻眼了,这……我可耗不起呀! 他只好乖乖的慢慢倒车,腾出路后,那桑坦纳笑眯眯的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魏丰年冷笑说:“最烦这种公子哥,专门欺负咱老百姓。” 王胜春却觉得那开桑坦纳年轻人很有意思,笑笑说:“人家那叫机智,一句话就搞定,是那个开三轮车的玩不过他。” 俩人说着话就朝百货大楼走。 魏丰年一心给王胜春买衣裳,就领着她直奔百货大楼的服装区。王胜春却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丰年,我有衣裳穿,不想买衣裳。” 魏丰年可不依,他坚决说:“那不行,哪有订婚不给女方买衣裳的,我又不是没钱,你替我省这个钱干嘛,傻不傻。” 王胜春翻翻眼皮笑了,在他耳边说:“我不是给你省钱,我是要你花大钱。” 魏丰年豪气的拍拍腰包说:“放心,我带的钱多,给你买完衣裳咱再去买别的,我娘还让给你买一辆自行车呢。” 王胜春摇头:“我也不要自行车。” 魏丰年疑惑了,问:“你也不要衣裳,也不要自行车,还说要我花大钱,那把钱花哪去呀?” 第165章 买金耳环 王胜春但笑不语,拉着他就往另一侧的柜台走去。 魏丰年看着柜台里金灿灿的首饰目瞪口呆:“你、你要买这些……” 王胜春抿嘴笑着问他:“怎么,舍不得?” 魏丰年忙摇头,嘴里连连说:“舍得舍得。” 然后面有难色的小声嘀咕:“这得多贵呀,我怕带的钱不够……”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眼里,这些黄金首饰昂贵的很,他们根本就买不起。 王胜春就小声嗔他:“又不是让你买下整个柜子里的黄金,怕什么。” 其实,这时候的黄金才六七十块钱一克,后世涨到四五百一克,无疑,是很好的投资商品。 王胜春根据记忆来到柜台前问售货员,果然价钱是不到七十块钱一克。不过那卖黄金的柜台大姐牛逼的很,问了两遍才恶狠狠的回答。 她就是个售货员,但看样子好像这些黄金都是她家的,来柜台前看黄金首饰的好像都是乞丐。 这个年代买黄金的本来就不多,她看对方是两位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女,料定他俩只是来看看过过眼瘾罢了。她就冷着脸继续低头打毛衣,高傲的很,回答过那一声再不看他俩了。 王胜春隔着玻璃指指一对金耳环跟她说:“同志,麻烦把这副耳环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那女售货员头也不抬的说:“贵重物品,不买别看。” 王胜春知道这个时期的售货员都这副德性,跟后来那些以顾客为上帝的营业员的服务态度是天壤之别。 她就大度的笑笑,说:“我们就是想买才看的呀。” 那女人好歹抬头赏了她一眼,但是态度更冷淡了,硬邦邦甩出一句:“一副金耳环5克重呢,好几百,你买不起。” 魏丰年“啪”把一摞子钱拍在了柜台上,铁青着脸低声说:“你说谁买不起?” 那女售货员被钱跟钱的主人这气势吓住了,她打毛衣的签子一下子扎住了手指头,也顾不得揉揉。就满脸赔笑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二位了……那个,想看这副耳环是不是,我给您拿给您拿。呵呵,小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副耳环呀是刚到的新款,不瞒您说,这款式在南方都刚流行呢呵呵……” 她说着拿出了那副耳环。 王胜春感慨:果然哪个年代都是有钱是大爷。 她也不跟售货员计较,拿起那副耳环看起来。这副耳环果然款式别致,看起来也是一个圆圈,但是圆圈上刻着细细的花纹,那花纹刻得很精致,一看就是高端货。 王胜春当即决定买下,她问:“还有一对吗?” “什么,你要两对?”售货员惊叫。 魏丰年像个土豪般大咧咧的问:“怎么,要两对还不卖?” 那售货员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不是,是这对耳环就进货过来两对,您要是要我去跟经理说说,因为那一对不在我这个柜台。” 她把柜台锁好就打电话找经理,说有人要两副这个款式的耳环,问那边那个款式卖了没有。 她打电话,魏丰年小声问王胜春:“胜春,你真要两副一模一样的耳环呀?” 王胜春转转眼珠,盯着他问:“你舍不得?” 魏丰年一拍胸脯说:“只要我媳妇舍得,我哪里来的不舍得,我的钱不还都是你的。只是,我意思是你怎么不换换花样呢?除了买耳环还可以买项链呀戒指呀。” 王胜春笑笑说:“等你钱挣的多了我再买,放心,有你掏钱掏到手软的时候。” 魏丰年不经意的一笑,不过她这句话他在日后真体会到了…… 经理亲自把那副耳环送来了,那恭恭敬敬的模样魏丰年反倒不好意思了,催王胜春赶快拿了走人。 不过王胜春有她的想法,我一下子买你两对,小700块钱呀,可是大客户,你们不给我优惠点吗? 她就跟他们讨价还价起来,她提出两点,要么你们给我价钱上打折,要么赠送我这副银戒指子。她指着黄家柜台旁边的银饰柜台里的一对银戒指说。 那经理犯难了。他陪着笑脸说:“小妹妹,我们真的没跟你乱要价,不信你去别的城市问问,黄金70一克,少一分不卖,我这才标价66一克,真的是让利销售呀。” 他说的话估计不假,因为东明县城人们生活水平还是差点,比不了大城市,黄金价格也随之低一些。但是,这个年代绝对没有假货。 王胜春做出不便宜不要了的姿态,把那两副金耳环往柜台上一搁,仰着头说:“不卖我们就再去别处看看。” “哎小妹妹,小伙子,你们等等!”经理忙惊慌失措的喊。 王胜春故意不回头,冷冷的说:“既然你们根本没诚意卖,我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哎小姑娘,行行行,就赠送您这副银戒指!”那经理一副忍痛屈就的模样。 王胜春跟魏丰年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走回来。 在她从经理手里接过其中一副耳环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接过了经理手里另一副耳环,张口问:“这副耳环不错,同志,几克重,我买了。” 经理傻眼了。 魏丰年立即跟那个人说:“这两副耳环我们都买下了。” 王胜春扭头一看吃了一惊:眼前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开桑塔纳的。 他身材修长,体态健美,头发四六分,一绺头发抹着油垂到一侧,一双桃花眼,白净的面容,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那人就眯着眼睛问:“你们付钱了吗?” 魏丰年掏出钱说:“这就付。” 但是那人也掏出了钱,往柜台上一拍,朝那位经理说:“付钱。” 魏丰年也把钱往柜台上一拍,朝那位经理说:“付钱。” 经理和那位女售货员面面相觑。两位大爷他们哪个都不敢得罪呀。 而且新来的这位年轻人一看就是富人,穿着考究,手腕上戴着名表。 但是这一对青年男女要两副呀,实在难以取舍。 那经理就唯唯诺诺的问魏丰年跟王胜春:“二位,要不你们就让给这位老板一对,一人要一对?” 魏丰年看不惯那个人年轻人的嚣张跋扈,就斩钉截铁的说:“我们要两对,说好了的,收钱,我们买了急着走呢。” 那人懒洋洋的往柜台上一靠,挑衅的问魏丰年:“这不还没付钱嘛,没付钱东西就不是你的。” 然后朝经理说:“赶快收钱开发票,我晚上还要给奶奶过生日,礼物得提前备好。” 那经理急的额头上的汗珠啪啪往下滴。 王胜春觉得不该这么难为人家经理,就跟那个人说:“这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这副耳环是我们先看上的,之前这里就一副,是我要两副经理才从别的柜台拿过来的,真的是要卖给我们的,你来晚了一步,凡是得有个先来后到。” 那人听了这话隔着魏丰年把眼瞥向她,然后弯唇一笑,温柔的说:“声音好听,人也好看,真是一位尤物。” 魏丰年的脸黑了。宽大的身子一横,把王胜春完全挡在了身后。 那人却把身子调换个位置,又眯着桃花眼看向王胜春,然后油嘴滑舌的说:“既然这么美的一位姑娘开口求我了,我如果不给面子不是没一点绅士风度了吗?好美女,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把这副耳环让给你了。” 然后伸手抓起自己拍在桌子上的钱,朝王胜春又说一句:“美女,你可得记得我这份情谊呀,耳环让给你了,拜拜。” 第166章 桑塔纳车主 魏丰年气的拳头都攥到了一起,他毕竟不是毛头小子,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拳。但他也不会就这么接受了他的“情谊”,他觉得这是侮辱。 在那人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厉喝一声:“等等!” 那人扭脸看他一眼,眉头一皱,轻蔑的问:“我都把耳环让给这位美女了,你还喊我干嘛?” 魏丰年一字一句的说:“耳环我们不要了。” 然后拉住王胜春就走。 王胜春见他真生气了,也不敢坚持要了,就顺从的跟着他走。 但是她随即听到后面那个人嘻嘻一笑,然后语气得意的跟那经理说:“我要一副。” 王胜春顿时心里一亮:他们上当了,他这是用了激将法。 如果他们就这么放弃耳环让他如愿,那他们不跟之前那个被他忽悠了,给他让路的三轮车夫一样吗? 哼,姑奶奶我还真不上当。 她跟魏丰年耳语一下,毅然倒退回来了。那人正交了钱从售货员手里接那副耳环,王胜春一手抢过耳环,然后笑嘻嘻的说:“大哥,真是谢谢你了,你这个情我领了。” 又朝那一脸懵逼的经理和售货员说:“两只耳环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 经理目瞪口呆。 那人脸上的得意之色没了,他眉头微蹙,正色跟王胜春说:“我说美女,你这算什么呀?刚才是明明让给你了,你朋友不愿领我的情说不要了,我这都买好了你又回来说要了,这事,不能这么办?” 王胜春轻声细语的说:“这位大哥,是这样的,我未婚夫是个直男,他不习惯欠陌生人人情,所以刚才才拒绝了你。可是我实在想要这两副耳环,就只好欠下大哥你的情分了。” 那人头一歪,眯眼看了王胜春几秒,嘴角一抿问:“你确定要欠我这份情?” 王胜春也嬉皮笑脸的说:“大哥,先欠着呗,说不定下回你还欠我情呢。” 那人头发一甩说:“可我这个要强,从来不会欠人情。” 王胜春眉毛一挑:“大哥别这么说话吔,人这一生充满了不确定性,说不定你明天开着你的桑坦纳经过我村口,车胎就被扎了,或者车玻璃被砸了,这事,你不就得找我们嘛。” “停停停!”他板起了脸阻止她。 然后沉下脸说:“我说你这个小姑娘长这么好看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呀,我那车可是新买的,我宝贝似的,你就这么咒它呀。算了算了,耳环不要了,赏你赏你。” 说罢收回钱迈开长腿就走。 王胜春窃笑。 魏丰年赶紧付钱,王胜春正把两副耳环装进包里的时候,那人忽然又返回来了,吓的经理跟那个售货员齐齐朝他喊:“您老人家咋又来了?” 王胜春下意识的把两副耳环塞进包里,把包紧紧的抱住了。魏丰年一步跨到王胜春身前,将自己的身体化作铜墙铁壁死死护住她。 那人一看这阵势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然后冲他们说:“放心,我不是来抢耳环的。我只想问问这位美女,你怎么知道我开了辆桑塔纳呢?不是我吹,桑塔纳咱全县也没几辆,懂车的人也不多,美女你挺厉害的呀。” 王胜春耸耸肩说:“不是我吹,比你这车好上无数倍的车我也见过,看见的多了,自然什么车都认识,我买不起,我看得起呀。还有,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你哄那个三轮车夫给你让路了。” 那人听了定定的看着王胜春,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他头一低,晃着身子笑笑说:“好,我今天遇到高手了,高手再见。” 经理跟售货员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终于消失在人群里了,长吐一口气说:“他终于走了……” 王胜春忍不住扑哧笑了。 俩人走出了黄金柜台,魏丰年说:“再买身衣裳,我手里还有几十块钱。” 王胜春仔细看他的脸色,小心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花钱太多了?” 魏丰年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带你来就是花钱给你买东西的,你不花钱我才会生气呢。” 可王胜春看出他确实有些不快,就问:“那你是为刚才的事生气喽?” 魏丰年不掩饰了,就点点头,嘴角歪着骂:“那家伙我看见就不爽。” 王胜春笑笑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哦。还有,我刚才还不是为了要这两副耳环才跟他说话的嘛,你可别往心里去。” 魏丰年叹口气说:“我知道,不怪你,是那家伙太嚣张,当着我的面就挑逗你,我差点忍不住揍他。” 呵呵,这是吃醋了呀!王胜春心里甜甜的,又怕他真生气,就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长着脸怕人看呀。” 又把嘴凑到他耳朵上说:“说明你媳妇好看呗。” 魏丰年心情一下子美丽了,偷着一捏她的腰,哑声回了一句话,登时把王胜春羞的满脸绯红,直捶打他。 忽然想到这可是百货大楼,又缩缩身子停住了手。 魏丰年不依,非让王胜春再买身衣裳,王胜春就看中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价钱也不贵,就买下了。 把裙子装了起来,魏丰年抬腕看看手表说:“呀,都中午了,出去吃饭。” 又自嘲的笑:“只能随便吃点了,钱不多了。” 王胜春拉住他的手说:“不急,走,再逛逛。” 魏丰年包里没钱腰杆不硬了,就赔笑说:“就剩不到十块钱了,回去车票咱俩还得4块,就不逛了。” 王胜春只得提醒他:“别忘了,今天来不光你给我买礼物,我也得给你买礼物哦。” 俩人订婚女方是也得给男方一件礼品,大部分是一身布料,或者是一双鞋。 魏丰年听了不在意的说:“给我买东西哪里都行,或者你抽空给我做双鞋就行了。” 王胜春抓起他的左手腕,抬起他手腕上的手表说:“看你这副手表还能用吗,经常修,还不准,我给你买块新手表。” 魏丰年戴这块手表还是父亲的遗物,当年父亲因为拉麦麸得按点走,所以花了七十多块钱买了这块手表,父亲出车祸那天摔了一次狠的,魏丰年舍不得丢掉,这是爹唯一的遗物了,就修修戴到了手上,确实经常出毛病,还不准,戴在手上简直形同虚设。 但是买手表可是要花大钱的,他可没花女人钱的习惯,就是自己将来的老婆也不行。他就拉住她坚决说:“不行胜春,我可不能让你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走走走。” 王胜春就板起脸说:“丰年,咱们订婚可是很正式的,不能随便了之,你给我买东西我也得跟你买东西,这才叫换帖,不然就是不尊重咱们的亲事了。” 魏丰年哪能说过王胜春,只好在她的道德绑架下朝手表柜台走去。 王胜春花了126块钱给魏丰年买了一块梅花牌男士手表,把魏丰年给心疼的不行,直说她花钱大手大脚。 其实看得出他拿着那块表眼神都是直的,心里别提多喜欢了。 王胜春不理他的啰嗦,又拉着他去了男士成衣区,非给他买了一件短袖衫一件洁白的长袖衫,买了还拉他去试牛仔裤。 牛仔裤在这个年代可是时髦货呀,可是“舶来品”,刚从南方流入北方。魏丰年可不是个赶时髦的人,所以他拒绝牛仔裤。 王胜春给他讲牛仔裤的各种好处,还把他猛一顿夸,直接夸到了巅峰,说牛仔裤就是给他这种身材量身定做的。 连售货员都笑了。 但是魏丰年的脸却越来越难看了,因为他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欠揍的桑坦纳小子就穿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 他忽然对着王胜春冷硬的说:“我不买就是不买,你看谁穿好看就看谁去。” 说罢扭头就走。 哎……王胜春目瞪口呆。 她当然赶紧追上,傻乎乎的问:“哎你怎么了?好好的黑什么脸呢?” 第167章 一对银戒指 魏丰年不理他径直走,王胜春只好紧赶慢赶的撵着。 出了百货大楼,魏丰年找个没人的地方立定了,一脸冰霜的看着她。 王胜春一脸无辜的喋喋不休:“你到底怎么了呀,看你那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我给你买条裤子还惹着你了,你怕我讹上你咋的……” “你是不是看那个小子穿好看才让我穿的?”魏丰年黑着脸问。 王胜春一脸懵逼,哑声问:“哪个小子?” 魏丰年冷哼一声说:“你知道。” 王胜春想起来了,心想:你这醋劲还不小呀,可以比肩王熙凤了。 她就故意装没想起来,就撒娇着摇晃他的胳膊:“我真不知道你说的谁,哎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周里京。对的对的,我是在一场电影里看到周里京穿了一条牛仔裤,当时我就想着看见了一定给你买一条。哎对了还有,我跟你说,我家老三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说你像周里京,哈哈,要我说呀,你比周里京稍微帅一点……” 她说着说着,魏丰年的脸渐渐开了,眼里的火气也消了。还羞涩的说:“嘿嘿,我哪有周里京帅呀,人家是电影明星。” 他心里就嘀咕:原来是我想多了。 王胜春差点笑喷,心里说:原来男人吃醋的样子也这么可爱。不过这个男人可够傻的,这么好骗…… 王胜春抱住他的胳膊说:“切,电影明星怎么了,电影明星上了荧幕都化妆了的,要是不化妆更丑。你呀,就是没被导演发现,要是被导演发现了,还有周里京什么事呀。” 魏丰年到底笑了,他宠溺的捏了一下未婚妻的脸,柔声呵斥她:“傻妮子,见谁夸自己呀……” 王胜春既然哄了就把他哄开心,就仰起头看着他正色说:“丰年,我哪夸你了,我说的是真话。哼。我才不夸你呢,万一你被我夸飘了真跑去大城市找电影导演演电影去了,那我不被你甩了。” 魏丰年憋笑憋的脸都红了,他咳嗽两声,假装淡定的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王胜春做出害怕他再生气的模样,慌慌的问:“丰年,你不会又生气了?” 他挺挺胸脯,豪气干云的说:“嗨,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跟女人似的叽叽歪歪小肚鸡肠,那不丢死人了。” 王胜春郑重的点头:“对,你说的太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跟女人似的叽叽歪歪小肚鸡肠,那不丢死人了。” 魏丰年毫不知觉的“嗯”了一声。 但是忽然发觉不对劲,一转眼珠,发现王胜春正盯着他看。他这次知道自己中了她的圈套。但他怂了,赔笑着说:“我错了我错,我不该跟个女人似的耍小性,我还……我还让你哄我……我都不知道我咋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 他说的是真的,他这个直男可从没有这么敏感过,也没有想过自己被女人哄……哎呀丢死人了…… 王胜春绷着脸说:“哼,自己吸取教训就行,下不为例哈,不过你也不能让我白哄,再跟我回去把那条牛仔裤买了去。” 魏丰年一叠声说:“好好好好好……” 俩人提着衣服去附近地摊吃饭的时候,魏丰年真心心疼起来:“胜春,今天你真的破费了,不该给我买这么多东西的,你看,回到家你娘不说你吗。” 王胜春嘻嘻一笑说:“你可是我们全家人都看上的女婿,给你买东西谁会说我呀。再说了,花这点钱算钱呀,咱们俩如今可都是老板,钱会越挣越多。这会挣钱呀,也得会花钱。金瓶梅里西门庆怎么说来,‘金银是好动不喜静的,曾肯埋没在一处?也是天生应人用的,一个人堆积,就有一个人缺少了。因此积下财宝,极有罪的’,有了钱就得花。” 魏丰年听了这番话四下看看,然后小声说:“别让人听见你一个大姑娘竟然熟读金瓶梅……” 王胜春脸蓦地红了,小声辩解:“熟读金瓶梅咋了,我看的是删减版……” 俩人直到天黑才回到了家,吃了晚饭后,王胜春把李大云喊来,拿出那副金耳环,说:“娘,这耳环是送给您的,5克呢,您辛苦这么多年了都没带过任何首饰,真是委屈您了,来,我给您戴上。” 魏丰年怔了一下。 李大云惊呆了,看着那一对金灿灿的耳环好久才哑声叫:“老大,丰年,这真是黄金耳环?” 王老爷子接过看看,微笑对侄媳妇说:“没错,是真黄金,样式看起来还是新款,很漂亮。” 李大云吓的连连摇手:“哎呀呀我不要我不要,我哪衬黄金耳环呀……老大,你可把它好好放着,对了,要不也存银行……可别被外人知道了……” 王胜春看娘这么紧张,哈哈笑了起来,搂过娘的脖子说:“娘,这就是给您买的,买了就是给您戴的,干嘛要存起来。老二,来给咱娘戴上。” 姊妹几个一齐围住娘,又是抱又是摁的,七手八脚把那对金耳环给戴在她耳朵上了。 魏丰年头一个叫好:“好看,太好看了!” 然后全家人都跟着喊好看,把李大云给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 王胜春满意的看魏丰年一眼。又掏出另一对耳环说:“这一对是给你娘买的,你拿回去给她戴上。” “啊……”魏丰年惊呆了。 “这……这……原来这两副耳环都不是给自己买的?这是你早计划好了的?”魏丰年惊问。 王胜春笑笑说:“对,不然我为什么要两副一模一样的,以后给两位当娘的买东西就这么买,不偏不向。她们两个都不容易,最该戴金耳环。” 李大云看见他们也给亲家母买了,心里才平衡多了,嘴里说:“对对对,丰年,我跟你娘都是娘,以后就得这样。哎呀我说你们就不该给我买,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哪里衬戴金耳环呀,这可是城里官太太才戴的……” 王老爷子说:“谁戴都衬,谁戴谁好看,以后呀,孩子有本事了,你也该享福了呵呵。” 一句话把李大云的眼泪勾起来了,她哽咽着说:“说的是大爷,咱孩子是有本事了,还这么孝顺,咱是该享福了……” 王胜春这时拿出一件短袖衫说:“大爷爷,这是给您买的,天热了,该穿短袖了,您赶快试试去,不合适能拿去换。” 王老爷子登时满脸笑容,李大云也笑着夸闺女:“俺老大就是懂事,还不忘给你大爷爷买件衣裳,大爷,赶快去试试。” 王老爷子接过衣裳笑呵呵的说:“哎呀,我大孙女真是及时雨呀,我正想说哪天赶集买件短袖呢,这就给我买来了,我赶紧穿上哈哈哈。” 全家人都高兴的笑起来。 王胜春送魏丰年出来,魏丰年心里过意不去的说:“胜春,本来今天该我给你买订婚礼品,你居然给两位娘一人买了一副金耳环,你什么也没买。” 王胜春说:“不是你钱还少嘛,等你钱多了再给我补上呗,到时候可不仅仅是一对耳环哈,我还要金耳坠金镯子金项链,等你更有钱了还得给我买金条……” 魏丰年笑着说:“好好好,买买买,你要什么买什么。” 王胜春甜蜜的一笑。然后掏出那枚买耳环赠送的一对银戒指。金戒指正是一对情侣款,戒指的花色一模一样,只是男款的圈大,女款的圈小。 王胜春把那枚男款的套在了魏丰年的手指上,就让魏丰年替她把那枚女款的带到她手指上。还轻声嘱咐他:“跟你一样,都戴在无名指上。” 第168章 王葱花订婚了 俩人都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王胜春说:“以后谁都不许取下来,取下来就是我们的情分尽了。” 魏丰年两眼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取下来,我也不许你取下来。” 王胜春点点头,俩人拥抱在一起。 素蓝在乡医院住了四天,在魏海洋的精心调理下彻底治愈,红燕又跟素蓝爹娘一起来接素蓝出院了。素蓝爹娘对魏海洋感恩戴德的说好话,魏海洋都不好意思了。 告别后,红燕则留在了后面。 她有话嘱咐魏海洋。 她何尝没听说崔家四兄弟的恶名,乡医院就挨着崔家不远,魏海洋在这里上班,他们要是想整他太容易了。 走廊一个角落里。 红燕忧心忡忡的跟他说:“海洋,崔海旺的事你是把他家兄弟几个得罪了,虽然是他崔海旺做出无耻之事,但是跟这种人渣是没道理可讲的,我真怕他们整你,你以后千万要注意啊。” 魏海洋看着红燕,低声说:“放心,我会注意的。” 红燕哪能放心,她嘱咐他:“以后没事少出医院大门,要是有事出去就找同事结伴,就是跟他们碰上了,也别硬碰硬,好汉不吃眼前亏……” 魏海洋笑了。 他一笑红燕脸红了,低头嗫嚅:“你别不当回事,真出了事麻烦了,那我就……那我就……” 她眼泪打起了转。 魏海洋轻声安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想处理完我的事尽快娶你过门呢。” 红燕心一颤,抬头碰上了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她心醉的笑了。 红燕忽然想起,就拉住他的手,小声说:“还有一件事,你得给我记住了,你可得离那个书记的千金远一点,看她看你那酸样。” 魏海洋苦笑:“你放心,我哪还有那个心思呀,一个还不够我烦的呀……” 然后跟红燕详细说了他跟未婚妻的拉锯战,说她死活不退婚,他是死活要退婚。 见红燕神色凄怆,他就安慰她说:“你尽管放心红燕,我跟她只是订婚,又不是登记结婚了,不受法律保护的,还能退不了?只是,委屈你了,得让你等着……” 红燕深情的说:“海洋,我不觉得委屈,我会一直等着你。” 素蓝从医院回来了,王胜春赶紧拿着喜糖去看她,告诉素蓝她跟魏丰年订亲了。素蓝高兴坏了,剥颗糖塞进嘴里直夸好甜。又佯装生气的埋怨她:“哎呀你真不够意思,怎么在我住院的时候订婚呀,也不让我看看你的新女婿。” 大伙都笑了起来,明明魏丰年天天在王祥寨晃悠,她居然还说要看他。 几个人说笑一阵,忽然素蓝娘过来跟几个闺女们说:“你们知道不,葱花也订婚了。” “啊,她也订婚了?她……病好了?”王胜春大吃一惊。 同时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都知道王葱花是因她如今的女婿而得的病。 素蓝紧接着问:“娘,她是病好了自己愿意嫁人了还是被她娘逼的?” 素蓝娘说:“听说是她自己愿意的,而且她的病好像也轻多了,这不没少吃药嘛。” 王胜春寻思一下问素蓝娘:“大娘,葱花什么时候定的亲?” 素蓝娘说:“就在你订婚后没两天。” 王胜春心下明白了,她是心死了才把自己给打发了? 素蓝娘接着说:“听说她定了婚很快就结婚,估计到今年8月就结婚,这不两三个月的日子。” 几个姑娘都直唏嘘,然后小声议论起来,王胜春却不说话了。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时红燕娘秋菊过来了,跟几个闺女打过招呼就朝红燕说:“红燕,你这个妮子就是不听话,你表舅病了让你明个跟着去找魏大夫,你咋就不听呀。” 红燕冷笑一声说:“干嘛要我领着他去找魏大夫呀,他自己去医院挂他的号就是了。” 秋菊苦笑着哀求她:“我的祖奶奶,你领着他去跟他自己找魏大夫能一样吗?你说他是你舅他肯定给看的仔细,再说也能省点钱……” 红燕打断她的话说:“娘你别听人家瞎胡说,魏大夫医者仁心,对待病人一视同仁,谁都尽力看病。还有,看病的钱是交给医院,也不是交给他,他管不了。” 秋菊娘叹口气,又板起脸说:“反正他是你舅,你亲表舅病了还用不动你了?你就权当去医院探望你舅总行了。” 红燕不耐烦了,冲娘摇摇手说:“哎呀娘,您就别烦我了,赶快回家看着我爹去,别让他再喝酒了。” 红燕爹本来戒酒了,但是几天前,村里一家办喜事让他去帮忙,他居然经不住诱惑又喝上了,喝醉了虽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哭闹咒骂,但还是把秋菊吓的魂不附体。 红燕等爹酒醒后当真递给他一把菜刀,让他剁了自己的手指头,她爹就哭着求饶,说他再喝酒就剁了手指头。红燕就跟娘说,以后他要是去村里人家帮忙就让娘跟着去,不帮忙就在家看妹妹做家务,哪也不许去。 红燕娘一听闺女说起男人喝酒,就急慌慌的回家了。 大伙并不知道红燕干嘛对她舅这么冷漠,她这个人可是嘴利心热呀,这不素蓝病了半夜她还跟着去找魏海洋呢,还住在医院照顾素蓝,咋对亲舅这么狠心呢? 红燕一听大伙问她,就气呼呼的把原因说了出来:“你们不知道,这事我从来没跟谁说过,我表舅太令我伤心了。” 然后她讲了她小时候的一桩事。 那一年,我才十来岁,家里打农药,我家没有打药桶,我娘让我去乡里的表舅家借打药桶,我就走路去了。我走了五六里地土路才到了表舅家,大热天的,我又热又渴还走饿了。 表舅家上着院门,我奇怪这大白天咋上着院门呢?我是来借药桶的,也不顾得多想,就砰砰敲他家院门。 我表舅把院门打开了,一阵扑鼻的肉香迎面而来,然后我就看到表弟,表妹和表妗子围坐在院子里桌子前吃着烧鸡。表舅砸着油嘴问我啥事,我说明来意,他也不让我进家自己就进去给我找药桶了,我就站在门口等他取打药桶给我。 可是我又渴又热,还馋。那时候我可从来没有吃过烧鸡。 我忍不住朝院子走去,妗子跟表弟表妹看见我进来了都一脸抗拒,我就怯怯的说我渴了,妗子朝压井处指指让我去喝水。 我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凉水,肚子里却更饿了。就两眼盯着他们吃的烧鸡看。 桌子上,一张泛黄的牛皮纸上面盛放着扒开的烧鸡,牛皮纸中间被烧鸡的油浸透变成了深褐色,焦黄的鸡皮包裹着白色的鸡肉,表弟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按着烧鸡狠狠的扯了下来,然后突然望向了我,我太想吃了,我竟然慢慢来伸出了手,但鸡腿没有送过来,而是放到了表弟的嘴里,然后大口的撕扯着,咀嚼着。 我羞的差点哭了,被妗子和表妹看到后也是自顾着嚼着嘴里的烧鸡,如果我是空气也就算了,但我是人,我说大不大说校也不小了,而且我从小就自尊心强,现在我都心疼那时候的我。后来,表舅拿来了打药桶,看到了我伸出的手,很是疑惑,我赶紧把手放到头顶抓了几下头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而表舅说出的话更是让我难受:“真不会来,快走!用完打药桶赶紧送过来,别给我弄坏了。” “你们不知道,听到这句话我多委屈,但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接过打药桶背上是一路奔跑着回来的,进家门看见娘就跟她说了刚才我在表舅家的遭遇,我娘却说,等过年了一定给我买个烧鸡吃,以后不再让我去表舅家借东西。 你们不知道,这么多年我都没理过我舅,过年走姥娘家见到他我也爱理不理的。哼,病了想让我领他去找魏海洋,做梦。”红燕说着气的眼圈都红了。 第169章 王胜夏对象来学做生意 几个姑娘都愤愤的说确实不能管他,这样的人一点亲情都不讲,还理他个鸟呀。 红燕气狠狠的说:“就是,这种人就不配当长辈。用得着我了摆出当舅的谱了,上一边去把。” 王胜春却笑笑说:“红燕,你表舅虽然是个混球,但是,如果这次他住院求你带他去医院找魏海洋你都去不的话,那你就输理了,你表舅跟表妗子宣扬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红燕气呼呼的说:“随便,他们哪怕说我是杀人犯呢我也不在乎。” 王胜春说:“你不在乎你爹娘在乎呀,你家又是这种情况,要是被人议论起来你娘在你姥娘家人跟前就没面子了。” 红燕质问王胜春:“怎么,你想让我学戏里唱的以德报怨?哼,我可没那么高尚。” 王胜春耸耸肩说:“我也没这么说呀,我才没那么好脾气呢,我的意思是呀,你明天乖乖的领他去找魏海洋,然后让魏海洋跟医院撒谎他有事请假,让别的大夫给他看去。这样你就给足了你娘面子也没让他捞到便宜。还有,你要是想报仇,就故意买个烧鸡拿到他病房,当着他一家人的面吃,说馋当年他家那只烧鸡。然后呢,就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不把他作践死才怪呢哈哈哈……” 王胜春恶作剧的笑起来。大伙也都脑部着那画面笑翻了。 红燕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两手一拍,坏笑说:“好主意,胜春,你果然是一肚子坏水,我佩服你!” 王胜春瞪大了眼睛:“你们村都这么夸人吗?” 红燕第二天果真按照王胜春的主意去办事了,一回来就跑到王胜春家,乐不可支的跟她学舌,把王胜春笑的前仰后合的。 俩人玩闹够后,红燕还贱贱的一皱鼻子,小声说:“今天不光整了我表舅两口子,还得到了跟海洋半天的厮守。” 王胜春也替他俩高兴,但还嘱咐她以后尽量跟魏海洋少见面,见面也谨慎一点。 夏天是戴草帽的旺季,所以厂家要货量特别大,王胜春只好催促编织工人加班加点的干,她们全家也都抽空编,就连邻村人都有人来她家接活干了,她的生意在逐渐做大。 这天上午,王胜春一家刚放下饭碗,王胜夏的未婚夫杨子瑞就来了。 这“新女婿”来了,全家都人都紧张的不得了,王胜夏羞得直咧嘴笑,李大云慌慌的让他进屋说话。他把车上带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下来,跟一家人寒暄后就笑吟吟的看着王胜春说:“大姐,我今天来是跟你学本事的,我娘让我来跟着你学做生意,将来我跟胜夏也能跟你一样当个生意人了呵呵。” 李大云一听满脸堆笑,热情欢迎:“那好那好,子瑞呀,咱庄稼人种庄稼是主要的,但是这农活忙完了就该学着做点小生意,看看,咱家就全靠你大姐做生意才过上好日子了,这新房子都是你大姐做生意挣的钱盖的……” “娘,你别老说这个。”王胜春拦住她。 李大云就改口:“不说这个了,那个、子瑞以后你就来家里帮忙,帮着验验货,记记账,家里正缺人呢。” 张玉梅怀孕了,孕吐很厉害,大姨一家当然不许她再来干活了,正好也缺人手了。 王胜夏咧嘴笑着接上娘的话:“你来了正好把玉梅姐的缺顶上。” 这不,娘俩就把这事给定了。王胜春能说什么呢。王老爷子也呵呵笑了两声,没发表任何意见。 可是人家白白净净一小伙子正看着她,一脸期待的等着她发话呢。王胜春只好干笑一声说:“行啊,自己人当然好说,那个、工资按照玉梅姐的数额发给你。” “不不不,大姐,我不要工资,咱自己一家人还谈什么工资呀。”他乖巧的说。 “这不还不是一家人嘛。就是一家人也得按劳分配呀,胜夏我也给她发工资。”王胜春正色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大云随即呵呵笑笑说:“说的是说的是,这做生意就得算的清清楚楚,子瑞你别客气,你也一样拿工资才行,不然你大姐不好意思用你。” 杨子瑞就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那好大娘。” 又朝王胜春恭敬的说:“大姐谢谢你了。” 王胜春说了句不客气,就跟王胜夏说:“你给他讲讲什么是合格产品。” 王胜夏就拿着一个合格的草帽,跟一个不合格的草帽给他讲起来,王胜春退远一点悄悄的看他们:胜夏那个假小子此刻满脸绯红,两眼晶亮,本来高大壮实的身子非要做出小鸟依人的酸样。 那杨子瑞虽然笑着,但是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草帽上,非常认真仔细的听着王胜夏对草帽的讲解,心无邪念的那种。 杨子瑞当天就留下来了,他有礼貌,有分寸,检验草帽很认真,但又会说话,全村人都对他夸奖不已。把王胜夏跟李大云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王胜春却冷眼旁观。 这个杨子瑞还不到20岁,但是说话办事都很成熟,甚至很世故。她暗自嘀咕:这孩子有什么来头吗? 这杨子瑞村子跟王祥寨相隔十多里地,在如今的农村算是相隔很远了,所以,她们对他家的情况也不了解。 媒人邻居婶子是他家的亲戚,对杨子瑞家的情况只说好,别的也打听不出来。王胜春决定,托关系打听一下他家的底细。她就想到了阎寨村的老支书阎学礼老人。 一直忙到了晚上,送草帽的才少了,王胜春下令收工,说明天再验货。 李大云因为杨子瑞在,早早就开始做晚饭。今天不是马头集,别的集市太远,她就去村东头屠夫刘三那里割了一块肉。因为当初他黑心讹他们孤儿寡母,王胜春跟娘说不许割他的肉,都是她赶集割肉,这次没办法了李大云才去的。 李大云做了一个红烧肉,又做了个豆角炒肉,做了个辣椒炒肉,还炒了辣椒茄子,拌了个白糖番茄,还油泼了一大盆黄瓜,实在是太丰盛了。 吃饭的时候,她悄悄让王胜春把魏丰年喊过来,说让他跟杨子瑞认识一下,毕竟是一家人了,他俩以后是连襟,该联络联络感情。 王胜春看着娘那一团欢喜状,也不忍心扫她的兴,就笑笑说:“好,我这就去。” 养鸡场里,新上的鸡也长成了,第一茬鸡因为鸡舍里通风又凉快,魏丰年又科学养殖,快到暑天了也没影响鸡下蛋,一只鸡还是一天下一个蛋。天热,鸡蛋不经放,鸡蛋隔一天就拉往县供销社一车。 魏丰年还严格把控鸡饲料,鸡舍消毒,工人身上也不时消毒,所以,养鸡场的鸡目前都没出现任何病症。 魏丰年准备等过了伏天,再扩建鸡舍,准备一次性上几万字鸡苗。 听到王胜春让她回家陪客,就笑笑说:“我连襟来了,我可得去作陪,一家人呢。” 王胜春不屑的说:“那说不准,我是没看上这门亲事。” 魏丰年反驳她说:“你就别老是戴有色眼睛看让人家了,人家小伙子长得好了你说人家是有所图,那非得长得跟猪头似的你满意?” 王胜春冷哼一声说:“你懂什么。不说了,快走。” 对于胜夏这件事,她心里的苦闷谁都不懂,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招待客人,自然得有酒,喝了酒自然话就多了,但是杨子瑞这小子还真有自制力,喝二两白酒再怎么劝都不喝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笃定,自然全家人对他的满意度又上升一个档位。 第170章 故人相见 晚饭毕,杨子瑞骑车子回家,李大云推着王胜夏让她去送他,王胜夏羞涩的跟着他往外走,他却温声跟王胜夏说:“不用送了,忙了一天了,你早点睡。” 说罢又礼貌的全家人道声别,把车子推到院门外,跨上走了。 做事得体又周到。 李大云又是一阵夸奖,这回王老爷子也夸这孩子确实很懂事。 王胜春担忧:照这么下去,不出几天,这家伙就把全家人给收服了。她决定,明天就去找阎学理老人打探杨子瑞的底细。因为杨子瑞家的村子跟阎寨村是邻村。 因为扯上了电,搬过新家来王胜春就在各个房间按上了吊扇,再热也不怕了,往年,一到暑天,一家大小都热出一身痱子,刺痒难耐,以至于全家都睡在院子里的杏树下,但是院子里蚊虫多,而且树上还有虫子,第二天起来一身蚊子包,被单上还落一层虫屎,苦不堪言。 今年,不但屋里不热了,洗澡也方便了,李大云每天晚上跟孩子洗了澡就带着他们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玩耍,玩困了就睡觉。她经常跟秋菊说,这么多年头一回这么享福。 好久不见阎学理老人了,也不知道他身体好不好,她这光顾忙了,也没去探望老人。王胜春想起来有些愧疚。 她记得上次去城里送货,厂长招待他们这些供应商去爬山,她在山下看到有卖荆树料子拐杖的,她看着好看,就买了四把,两把给了姥爷姥娘,一把给了大爷爷,一把准备送阎老支书。只是最近太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忙从杂货屋拿出那条拐杖,用毛巾细细的擦拭。正好被出去遛弯回来的大爷爷看见了,他就奇怪的问:“胜春,你大晚上的擦一根拐杖干什么?” 王胜春就跟大爷爷讲了明天要去看望阎寨老支书的事,并且兴致勃勃的把她去年跟老支书的忘年交给大爷爷说了出来。 大爷爷一听两眼一亮,“阎学理还健在?” 王胜春好奇的问:“大爷爷你认识阎学理?” 大爷爷哈哈一笑说:“当然认识了,之前我没离家时跟他是好兄弟呢,咱家有个老亲戚住的跟他村是邻村,咱那个老亲戚家喂了几头牛,大爷爷小时候给他家养牛,就认识了他,我俩关系可是铁的很呀……啧啧,我离家这些年,回来儿时的故人几乎都去世了,以为他也没了,一直没敢问,想不到,他还活着……” 王老爷子说到最后眼圈红了。 王胜春听说两位老人还是故交,很是高兴,他替大爷爷擦擦眼泪,安慰住他,然后兴高采烈的说:“大爷爷,明天我骑车子带您去他家,给阎爷爷一个惊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老爷子因为要见少时的好友,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他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上王胜春给他买的短袖,穿上李大云给他新做的千层底,欢欢喜喜坐上大孙女的车后座出门了。 今天是多云,日头不毒,风也很清爽,一路上爷孙俩说说笑笑,王老爷子跟孙女指着一路经过的村庄讲过去的故事,王胜春认真的听着,不时插句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阎寨村口。 王老爷子有些激动了,他让孙女停下车,他要下车走着去老朋友家。王胜春就下车推着车子在前边带路,老人平素稳健的步子此刻有些蹒跚的跟在孙女后头。 “这不是胜春丫头吗!”阎学理老人从村口树底下一群老头中间起身朝王胜春喊。 “阎爷爷,您看谁来了!”王胜春朝他激动的叫。 阎学理老人正挪着步子朝王胜春身边来,他刚才就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位老头了,根本没注意他是谁,听王胜春一说,他才定睛看向她身边的老头。 瞬间,两位老人四目相对。王老爷子先开口喊了一声:“老东西,不认得我了?” 阎学理晃了一下身子,忽然踉踉跄跄的朝他跑过来,王老爷子忙上前扶住他,两位老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如雨下。 阎学理老人拉着王老爷子的手回到家里,让儿子跟儿媳都给王叔叔磕头,王老爷子忙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跟他们说这是他的一点心意,必须拿着。 儿媳妇给他们切了地里种的西瓜,又倒上茶留下他们出去了。阎学理老人就哽咽着说:“光听说你们村从外面来了一位老军人,我不知道是你呀,要是知道是你我早去看你了……老伙伴,我还以为你早客死他乡了呢。” 王老爷子说不出一句话,只紧紧的抓着故友的手。 阎老爷子激动的跟王胜春说:“我的乖孩子呀,我老头子咋也没想到你就是我老朋友的孙女呀哈哈,真是缘分呐。” 然后就激动的给王老爷子讲了当初王胜春捡他钱包的故事,他说到去年的事声音都发颤了,拉着老朋友的手说:“老伙计,要不是咱胜春闺女,我这条老命去年就给交代了呀……” 王老爷子哈哈笑着说:“我都听咱孙女说了,说明咱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阎学理老人破涕为笑,指着王胜春说:“有后福有后福,看看,家里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儿子媳妇都孝顺,我也啥事不管了,光享清福哈哈,这都是托胜春闺女的福呀。去年是她跟我提议,让我使使老脸,求求乡长,把乡里那个废弃窑厂给儿子承包了,又请了一个烧窑师傅教儿子烧窑,如今儿子跟媳妇俩人把窑厂给干起来了,钱大把大把的挣呀。” 王胜春笑嘻嘻的跟大爷爷说:“大爷爷,咱家盖房子就是用的阎爷爷家窑厂的砖,叔叔婶婶竟然成本价卖给我的砖,一分钱没赚我的,我都过意不去,烧窑这活多累多苦呀,让他们白给我干了。” 阎学理绷着脸说:“看看你这丫头说的,不是你他们哪会挣这个钱呀,按理说,他们成本价都不该收,我知道了已经骂了他们一顿。” 王胜春忙替他儿子解释:“阎爷爷,您错怪叔叔婶婶了,他们是不要钱,我硬是把钱塞给他们了,说他们要是不要我就去别处买砖了。去别处买砖不贵吗,他们才同意收我一点本钱的。” 在王胜春跟阎学理老人说话的时候,王老爷子看孙女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之后,王胜春就跟阎老爷子打听杨子瑞家的情况。杨子瑞一家阎老爷子还真认识,他对杨子瑞那小伙子大加赞赏,说杨子瑞父母之前在新疆给他舅舅打工,他家奶奶又去世的早,才十来岁的他就边上学边帮爷爷照顾着几个弟弟妹妹,俨然一个小大人。如今他父母在新疆赚了一些钱回来了,就盖了新屋子,还在村里开了一家代销点,日子过的可好了。 阎老爷子听说胜夏跟杨子瑞订婚了,他就高兴的笑着说:“嗨呀,这俩人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胜夏那丫头敢说敢做,聪明能干,杨家那小子老成,懂事,以后呀,准把自己过的红红火火的。” 听了阎老爷子这话,王胜春心里有些迷茫了,难道是我多心了,杨子瑞只是看上胜夏了? 她又想,也许是这一世,她的努力令家人过上了好日子,胜夏也找到了更好的丈夫。 她当然希望是这样。 她知道两位老人几十年没见面了,想说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不该打扰两位老人的,就跟大爷爷说家里生意忙,她就先回去,让二老说话,她下午再来接他。 两位老人满口答应。 她临走,阎学理老人又关切的问王胜春的柳编生意如何,王胜春说托他的福好的很,都老人高兴的哈哈笑,说是王胜春自己经营有方不关他的事。 王胜春心下想,要是当初不是您丢钱,如今收益的就是您全村人了,哪有我的事。 第171章 红燕姐姐被欺负 王胜春从阎学理老人家回来,到家发现杨子瑞早就来到了,正仔细的验货,那专注的样子令王胜春看了心里一软。 “大姐,回来了,大爷爷呢?”杨子瑞一抬头看见了她,忙礼貌的招呼。 王胜春微笑说:“大爷爷跟老朋友聚会不回来了,下午我再去接他。” 说罢洗洗手就开始忙活。 这时胡同里一位嫂子悄声问王胜春:“胜春,你刚才经过红燕家,听见她家吵闹了没?” 她吃惊的问:“红燕家出什么事了?我没注意呀。” 那位嫂子说:“也没大事,就是一早红燕大姐红杏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回来了,听说被男人打了。” 王胜春最见不得女人被男人打,更何况红杏还是个残疾人,性格又温柔乖顺。她顿时火起,问:“红燕在家吗?” 那位嫂子说:“没有,她姐来的时候红燕已经早早去赶集卖布了。” 王胜春决定去看看红杏。 她来到红燕姐妹几个的屋里时,正看见红杏坐在床沿上,端着碗僵僵的喝玉米糊糊,她娘抱着孩子边晃嘴里边数落她。 红杏看见王胜春来了,趁势把碗往桌子上一搁,恹恹的跟她打招呼。她娘忙叫嚷:“我的祖奶奶吔,你把那碗饭快喝了,昨个一夜都没吃饭了,这都半晌午了还不吃,指啥给孩子下奶水啊,你看看,这龟孙子饿的嗷嗷叫。” 王胜春看着红杏那憔悴的模样,想起自己的上一世,不禁鼻子一酸。她走上去把碗端起递给她,轻声说:“快,把粥喝了,孩子才刚满月,你不吃饭他吃什么呀。” 她娘就哀叹着说:“就是呀,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这么点个孩子你不可怜她呀。唉,大人有罪孩子有啥罪呀,别糟践孩子。” 红杏默不作声的接过王胜春递给她的碗,端着呆呆的往嘴里吸溜。 王胜春看见她额头上和脖子里一块块的青紫,她一抬手擦嘴,手腕上也有一大块血疤,王胜春心里一阵战栗。张口问:“秋菊嫂子,怎么回事?” 一贯逆来顺受的秋菊,骂骂咧咧的跟王胜春讲起了闺女在婆家受的屈辱:“我日他万奶奶我就没见过这么孬孙的一家子,我也不说俺妮儿到了他家干了多少活受了多少气,那都是她该干的。 就说这回,俺妮儿感冒了,头疼的不得了,喝了药搂着孩子蒙上被子发汗,这个孩子睡醒了饿了就嗷起来,俺红杏还没来得及给她吃奶,正巧她那个贱婆子搁窗户外面听见了,勾头一看她躺在床上,哎呀,她个老婆子可又逮着俺闺女的错儿了,一抽身找他儿子去了。他那个兔孙儿子知道俺妮儿病了也不管,自己没事了去当街跟人家推牌九去了,听了他娘的话进屋啥也不说从床上拉起俺妮就打。 她小姑子跟老公公也跟着来了,他那个不要脸的老公公不知道在哪喝了点尿酒,不说拉拉他儿子,还嘴里不干不净的跟着骂,她那个小姑子也上来跟着她哥打……胜春你说说,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俺红杏说他公公还说,反正她家是绝户头,打她也没人给她出气……” 王胜春气愤的说:“秋菊嫂子,那这家子是太欺负人了,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惯了呀!我赵大哥呢?” 秋菊苦着脸说:“你大哥他这不窑厂让他出去送砖了,夜里走的,现在还没回来。红燕一早就跟她三妹妹赶集卖布去了,家里就我跟几个小的管什么用呀。” 王胜春就说:“那等大哥跟红燕回来再说,不能就这么便宜那一窝子畜生,嫂子你知道,我姑去年在胡家就是这么受气,当时我找上化武哥把他们一家子揍得鬼哭狼嚎的,一家子可怂了。” 王胜春又皱着眉说红杏:“红杏,你嘴也太紧,既然在他家那么受气,每次回娘家也不说,要是早说了早收拾他们了,你也不会挨今天这顿打。” 红杏本来就嘴笨,此刻就低着头一语不发,秋菊怀里的婴儿闹得不行了,他抖着小嘴唇嗷嗷哭叫。红杏只得把孩子接过来,掀开衣服奶他。但是没奶水,婴儿吸了几口又哭叫起来,红杏急的用手往孩子嘴里挤奶。眼见挤出几滴,婴儿贪婪的吮吸起来。 秋菊却火了,恨铁不成钢的点着闺女的额头数落起来:“她个死妮子要是会说句话就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回来都不说,人家冤枉死她也不吭,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也不吱声,难怪会落到今这个地步。人啊,都是试着水往前淌;你让一分他就进一分,你退一步他就上一步,慢慢儿的就上到你头上把你踩在脚底下了,把你踩扁踩干了又嫌你烂泥扶不起墙了。你进他们家门就生了一个胖小子,有啥对不住他家的,干嘛受他们的气……” 王胜春对秋菊嫂子的话哭笑不得,她纠正她说:“嫂子,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有功。他们一家子欺负她她就该还击。” 这时那位邻居大嫂跟一个妇女也过来了,跟着劝秋菊:“秋菊嫂子你吵红杏干啥,红杏她就这好脾气,是那一家子瞎了眼不识好。” 又有一位妇女说:“秋菊,你可别再吵红杏了,你看她这是啥命啊,摊上这么一家子,到了他家就挨打受气,这有了孩子还是这么受罪,她在她婆家没人疼,到了咱家你可不能再挤兑她了。” 她的话有道理,但是王胜春听出她的话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人性就是这样,越是女人越爱看女人受欺凌,好像这样能满足某种心理。 王胜春就推着那位妇女说:“孩子快睡着了,让红杏也歇歇,咱们各忙各的去。” 几个人就出了红燕家。 王胜春想:等红燕回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又叹息红杏太可怜了。 吃了午饭王胜春一家人都午睡了,杨子瑞也在给他安排的客房睡下了,还跟个大姑娘似的从里面上住了门。 王胜春冲了澡刚躺下,就听到屋后红燕家闹哄哄的,她关心红杏,就急忙跑出来看。她看见胡同里的人都聚在她家了,王葱花娘俩也在。 王葱花好久不出门了,无奈胜春也没见过她,这一看,她好像瘦了很多,人也有些发呆。 王胜春一问众人才知,红杏婆家来人了。红杏爹赵老大也回家来了。 红杏爹赵老大在堂屋门口板着脸脸朝外坐着,他的亲家公站在他跟前陪笑着给他让烟,他直直的坐着嘴不动手也不动,他亲家那根烟硬递不出去拿回来也不是,只得杵在空中晃晃着。 红杏的男人却大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仰着头紧抿着嘴一声不吭,看样子没一丝悔意。 倒是她婆婆一脸的贱笑,故意亲的不得了的抱着她孙子,一个劲的说一会不见就想孙子了。 红杏坐在屋里的床头,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秋菊自己在婆家受了半辈子气没反抗过,但是如今女儿受了婆家人的气,她霎时变成了母夜叉。 她黑着脸站在女婿身边,用手指头戳着她女婿的头,恶狠狠的数落他“你自己说说,我闺女跟你过了这一年不到,挨了你多少打,你自己睁开你那狗眼看看,俺闺女的牙都叫你打松了几颗?俺这个闺女好脾气也不好学嘴,在你家挨打受气了也不来娘家告状,你一家人家就得了便宜了,想咋挤兑她咋挤兑她。这回好了,竟然一家子打我闺女自己,你们一家子的心都是狗屎做的呀……” 第172章 这小子情商确实高 红杏婆子像没听见似的,依然笑嘻嘻的逗孙子,红杏男人听了居然还不服的“哼”了一声,红杏爹瞪着眼看了他一眼,他才在岳父坚硬如铁的目光下低下头去。 红杏娘又把矛头指向了她亲家:“我说两位亲家,你儿子吃屎长大的,狗屁不通,你老两口也是活六十多岁了,总不能跟你儿子一样……我闺女刚给你们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病了你们不说好好伺候她,孩子哭了还打她,你们自己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红杏公婆都不语了。 赵老大呼一下子站起来,黑着脸冲媳妇喝:“你给我闭嘴!” 秋菊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胜春想:赵老大要发威了。 赵老大扭头冲闺女问:“红杏,你说,你公公昨天骂你的啥?” 他公公听了立刻脸红脖子粗起来,他佯装不屑的笑着说:“我说哥,你别听人家调三窝四的瞎豁挑,我活了这六十多岁了,哪能开口骂儿媳妇啊?我跟你说哥,我要是骂了儿媳妇我是狗。” 外面有人笑起来,有人大声说:“老公公要是骂儿媳妇,狗都不如。” 他听了脸像哭一样难看的笑着附和:“就是就是。” 赵老大不理睬他,只冲闺女吼:“说,他到底骂你啥了?” 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王胜春从门口朝里勾头看红杏。红杏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问你你听见没有?”赵老大脖子里的青筋暴的一根根筷子粗。 秋菊也害怕了,进去推着闺女说:“你爹问你,你说话,有啥不敢说,总不能在咱家他们还敢打你不成?” 红杏仍像个木头一样推也不动。 “你说不说!” 赵老大一步冲到闺女跟前“啪啪”照她脸上扇了两巴掌。 他虽然恨自己是绝户头,可是疼闺女也是有名的,这是头一回打闺女,他打过后连气带疼浑身都抖起来了。 秋菊娘一愣,抱住闺女放声大哭起来。 红杏公公脸上的笑再也装不出了,她那个梗着脖子充楞的女婿猛地站了起来,满眼心疼的看着媳妇。又埋怨的去瞅他娘。他娘也傻眼了,抱着孙子也不敢逗弄了。 外面早有人过来把赵老大拉住了,大伙就走过来对着红杏公婆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作践起来“恁一家子也太心狠了,碰到好脾气的就往死里挤兑,把人家闺女打成这样,叫谁谁不恼啊……” “看来这人呢,不能太好脾气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你们一家人既然这么嫌弃儿媳妇,就不该给儿子娶媳妇,一家子过呗。” 他一家人受不住了,就灰着脸也不打声招呼站起身抱着孩子要走,红杏忽地一下从屋里冲过来,一把夺过了孩子,说:“把我儿子搁下你们一家人家走。” “啊……红杏,你这是啥意思?”她婆婆惊慌的问。 红杏冷冷的说:“我要离婚!” 院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这离婚可不是闹玩的,哪有打一次架就离婚的呀?咱村已经有了一个离婚的王娟子了,再出一个离婚的闺女王祥寨可火了,以后都不敢娶王祥寨的闺女了…… 几个妇女窃窃私语起来。 王胜春虽然替红杏打抱不平,觉得她离婚到底有点仓促,她是个残疾人,家里又有绝户头的名声,还带着个孩子再嫁真的很困难。 此刻她那个丈夫一听媳妇要离婚脸色也变了,刚才一头犟驴霎时成了一个霜打的茄子,两眼慌慌的看着红杏。 我们的国情是劝和不劝散,信奉“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于是大伙一听红杏要离婚,顿时都转了方向,纷纷又劝红杏不能离婚,孩子才刚满月,又是个大胖小子,哪能说离就离呢…… 大伙七嘴八舌的劝慰,她公婆也附和着众人的话,发誓以后再不会犯混了,她丈夫低头不语,只盼着爹娘多给媳妇说好话把媳妇劝回去。 因农村人手里都紧紧巴巴的,娶一回媳妇可是花光一个家多少年的积蓄呀!再说红杏多么听话贤惠的一个媳妇呀,他们可舍不得离了。 忽然,王胜春在人群里大声冲红杏丈夫说:“红杏是跟你过日子,也是你带头打的她,该你跟她认错呀,你爹娘认错管个毛线用呀。” 她的话顿时一呼必应,大伙都闹着让红杏女婿给红杏道歉。 但是红杏丈夫看起来是个死拧的主,低着头就是不开口。他爹娘跟大伙说,他儿子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打死也不会说句好话。他娘又说她儿子其实平常很疼媳妇,这回是受了她的教唆才打了红杏的,发誓以后她再不挑拨儿子打媳妇了。 红杏公公也跟着说是这样,儿子平时很疼媳妇,就是孩子气爱玩,只要他们不挑拨儿子从不打媳妇。这次都怪他老两口,该道歉是也是他老两口子。 见他老两口子这么说,王胜春就跟红杏提议说:“红杏,不道歉也行,昨天他们怎么打的你,今天你怎么打回他们,打完了再说。” 红杏公婆跟丈夫听了这番话腿都打哆嗦了,脸红脖子粗的面面相觑。 赵老大跟秋菊一言不发,这是默认大伙的提议了呗。 这个提议有亮点,大伙都兴奋的起哄大叫,让红杏就这么办。 红杏则抱着儿子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也不打他们,我怕脏了手,我就是要跟他离婚。” 说罢抱着儿子回屋里了。 众人都闭嘴了,红杏公婆也傻眼了。还是赵老大朝他们挥挥手说:“走走,你们走。” 红杏丈夫跟公婆灰溜溜的走了,大伙也都默默的散了。都议论着看不出红杏这丫头性子还挺刚,敢提离婚。 这个年代女人提离婚的简直没有,都是屈死在婆家都不肯离婚,因为离了婚的女人就低人一等了,如果娘家人嫌弃,她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生不如死。 当初王娟子不是王胜春鼓动她离婚,她也是死都没想过离婚的。 但是王胜春却觉得,红杏刚才那决绝的表现好像更多的是替她丈夫解围。 她回到家,一家人也午睡醒了,李大云正给儿子洗脸,就问王胜春干嘛去了,她就跟娘说了刚才红杏家的事。 这个年代女人被男人打很正常,只要不闹大就没人当回事。李大云就小声嘀咕:“红杏虽然长的好看,到底是个残疾人,该忍的就得忍。这进门就生了个儿子,以后慢慢就熬出来了。” 王胜春最看不得娘这个观点,当即就板着脸说:“娘你这是标准的旧社会思想,女的嫁人是为了找个避风港,是跟一个男人共同营造一个温暖的家,不是去人家家里当丫鬟。忍?凭什么忍,要忍也是他们忍,女人到了婆家就得硬气……” 李大云笑了起来,又故意绷着脸骂闺女:“就你个王八妮子能,看你到了婆家敢欺负丰年我不打死你。” 王胜春眉毛一挑,冷哼一声说:“那你打死我,我准欺负他。” 娘俩斗着嘴,杨子瑞从屋里出来了,明显她娘俩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好像没一点触动,微笑喊声“大娘、大姐”,就过压井旁洗脸漱口。 王胜春随口问他一句:“子瑞,你将来娶了媳妇会怎么对她?” 李大云戳了闺女一下,笑着朝准女婿说:“你大姐是个傻子,别理他哈。” 杨子瑞却云淡风轻的说:“我娶媳妇是为了跟她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这回答可是100分呀!把李大云感动的一塌糊涂,王胜夏正好也听见了,羞涩的咧着嘴笑。 王胜春从心里佩服:这小子情商确实高。 第173章 古树林 正说着话,来家拿样品的,送编好的草帽的人都来了,一家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看日头西斜了,该去接大爷爷了,王胜春洗洗手,跟娘说她去接大爷爷,就骑上车子出了家门。 王胜春迎着落日的余晖慢慢朝西行驶,今天的晚霞特别红,特别美,把大地上的一切都映红了,把她的脸和手,还有头发都映红了。 到阎寨村得经过一段古老的杨树林,一条小路从古杨树林中间穿过。这片杨树林年代不详,里面有无数棵古树,如果保留下来,到后世绝对是一景,肯定会被政府保护。 但是这个年代的人无心欣赏它们,只有王胜春走到这里忽然心生萌动,打起了它们的主意。 她下了车子,定睛看着两边的杨树林,回忆前世他们的命运,好像后来树木值钱了,被附近村民胡乱砍了去卖,最后被砍伐的差不多了,附近几个村的支书一商量,就把这里的树全部砍光了,树根刨了,这大片的土地就被几个村分割了。 随着农村工业的发展,这上百亩的古树林场地全部被盖成了工厂,当然,这里也成了全乡的污染源基地。 王胜春享受着这条小路的清风扑面,两边树林带来的清爽舒适,就轻轻嘀咕:这可是一块宝地呀,这些古树可是财富。这一世,我得想想办法,不能再任由它们被村民滥砍滥伐毁掉。 她正看着古树林凝神思索的时候,“咔嚓”一声,她的侧脸定格了一下。然后“咔嚓”“咔嚓”……她的左侧脸,又侧脸,整个后背,还有个个角度的特写通通定格在了一家照相机里。 王胜春浑然不觉的骑上自行车走了,古树林里钻出一个矫健修长的身影,他眯眼冲王胜春的背影感叹:“真美!原来她是这附近的人。” 王胜春到了阎学理家,进屋一看大吃一惊:屋里一阵杯盘狼藉,酒味弥漫,烟气熏人,大爷爷跟阎学理老人大概从中午就开始喝,此刻俩人都醉的不轻,拉着手一会哭一会笑,他说他偷了他篮子里的草,他说他偷吃了他摘的桑葚…… 王胜春哭笑不得。 阎学理儿子跟媳妇也从窑厂回来了,看到俩个老爷子喝这么嗨,并不去打扰他们,跟王胜春热情的说:“胜春,酒不让他们喝了,我炒几个菜,再熬点粥,让两位老人家吃了醒醒酒,你也一块在这吃了再回去。” 阎学理的儿子也兴致勃勃的跟王胜春说:“胜春,可是好久没见你了,我跟你婶子天天说不忙了去你家谢谢你去,这不一直没空,今天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咱可得好好说说话,我跟你汇报一下窑厂的现状哈哈哈。” 他媳妇也一团喜气的说:“可不,我跟你叔成天念叨,要不是你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包下窑厂,我们还过着穷日子呢。这会呢,不说发大财了,起码有钱赚了呀,日子有奔头了。” 听了两口子这充满希望的话,看着他们两人满面红光的模样,王胜春心里也很舒服,就谦虚的说:“我只是给你们提个建议而已,还是你们能干把窑厂给撑起来了。叔,婶子,好好干,往大里干,发财在后头呢。” 把两口子听的更是喜气洋洋,对窑厂的未来也信心百倍。 吃了晚饭,两位老爷子喝了粥,吃了些爽口的凉菜,又喝了壶茶,说了会话,酒醒了不少,王胜春就扶着大爷爷起身跟全家人告别。 但是阎学理儿子说什么也不让王胜春骑车子带着王老爷子回家,他非开着新买的农用三轮车送老爷子回家。 推辞不下,王胜春也怕自己骑车带着喝了酒的老爷子万一给摔了,就同意了。 三轮车“蹦蹦蹦”载着王老爷子在前面慢慢走,王胜春骑着自行车在后面骑着跟上。不想,经过那片古树林子的时候,那条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看着王胜春骑在自行车座上纤细的腰肢久久不动。 到了家,王胜春跟娘给服侍老爷子洗洗睡了,她自己正要洗澡,忽然听到后院红燕家里传出吵闹声。王胜春一想红燕这时候早该赶集回来了,知道红燕性子急,就飞身朝她家跑。 一进她家就看到红燕正拿着一把菜刀往外走,她娘跟她大姐红杏死死的拽住她,院子里,赵老大蹲在地上低头不语。 王胜春厉声吼叫:“红燕把刀放下!” 红燕一看王胜春来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哇一声哭了,抽噎着朝她说:“胜春,我大姐被那窝畜生给欺负了,我能看着不管吗呜呜……” 红杏趁机夺过红燕手里的刀,王胜春过去搂住她的脖子,说她已经知道了,然后拉着她去自己家说话。 两人坐在了王胜春的屋里,红燕还在气急败坏的骂红杏婆家人。王胜春苦笑说:“你就这么拿把刀去他家也不定沾光呀,他家那么多人还能站着不动任你砍?” 红燕恶狠狠的说:“我砍一个是一个,砍两个是一双。” 王胜春摇头说:“冲动是魔鬼,你这么做是下下策。并且,我看你大姐对你姐夫还是有感情的,他们孩子才刚满月,你这么做说不定你大姐还埋怨你呢。” 红燕听了这话沉默了,想想又气大姐懦弱,说要是搁她身上,那一家子才不敢呢,她不一把火烧了他们全家才怪呐。 王胜春想想上一世,红杏的丈夫并不是多坏,他是受父母教唆才打红杏的,后来他们跟公婆分开过了,俩人的日子就过好了。那人虽然嘴笨,但是人稳妥,长性,后来在村后的路边开了一家农资商行,卖肥料,农药和一些农具,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王胜春就劝红燕:“你姐跟你不是一个脾气嘛,不能拿你说事。” 红燕气呼呼的说:“那难道就这么完事了,让我大姐白挨一顿打?” 王胜春坏笑一下,说:“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专治女婿一家的故事,不动刀不动枪的却把女婿一家治的服服帖帖,从此再也不敢欺负自家闺女,简直绝了。” 红燕转转眼珠,好奇的问:“啥绝招呀,赶快分享出来。” 王胜春就给她讲了她后世听到的一个故事。 一个女人被老公家暴了,原因就是因为煮饺子。 那女人在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出嫁后有一次在婆家煮饺子,婆婆包着,让她去煮,她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水饺要开锅煮上十五分钟才能煮熟。 她就老老实实的掐着表煮了十五分钟,这其间她婆婆也不提醒一下,结果可想而知,煮成了一锅饺子汤,她婆婆一看十分生气,就照着她一顿骂。 她也不是吃素的,忍不住就和婆婆顶了几句嘴,那女人丈夫大怒,抓住她头发就打她,打了还不过瘾,她个子娇小,那女人丈夫一下子把她从屋里扔到院子里了。这下摔得不轻,她哭着爬起来就回了娘家。 那女人是个独生女,从小被爹娘哥哥疼着长大的,哪受得了她在婆家受气呀。当场她的几个哥哥都抄家伙要去她婆家“赶尽杀绝”。但是那女人的爹是个老谋深算的主,他觉得这样做只能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他就冷静的召开了个大家庭会议,说这还了得,咱这么一大家人,女儿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但是正因为咱是大户人家,做事也不能鲁莽,咱得出奇制胜。 于是大伙商量了一下,把他们家庭所有成年的集合起来,去那女人夫家讨个公道。 这一集合不要紧,男男女女差不多三十来号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那女人婆家。 一进家门,这阵势就把那女人的婆婆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女人父亲说:“亲家母,今天来不为别的,我女儿不是不会煮水饺挨了打嘛,今天这一大家子来教她煮水饺,正好也都饿了,亲家母你包,让我女儿学着煮给我们吃。” 第174章 我就是想让自己美死人 这么多人,那老太太一个人哪包的过来,可这么多人怒气冲冲,不包又怕挨了打,只好包,她只要包到够三十来个,女人父亲就让那女人去煮,煮熟后一人一个,结果她从中午包到晚上,累得直不起腰来,他们那群人还没吃饱,几个堂哥怒火冲天的直嚷嚷饿死了,快点包,然后一个个的撸起袖子像是要动手。 那女人丈夫一看势头不好,扑通跪在女人面前认错,老丈人看也不看他,那女人丈夫只好左右开工,自己打自己嘴巴,发誓再也不碰那女人一下,大爷看他打得两腮又红又肿了,鼻子都冒血了,这才答应了他的求饶。 然后,老父亲让那女人丈夫去饭店报了三桌菜,这一大群人吃了个酒足饭饱才回家去。临走,她父亲还留下一句话:“如果我女儿下一次有啥做得不好,我们这一大家人还来教她。\" 红燕笑的前仰后合,李大云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听了也跟着笑,直说故事里的一家子厉害,真会整女婿一家,比那些打打闹闹的不知高明多少倍。 红燕连连说是,然后她嘀咕:“让我想想,我姐夫打我姐是因为我姐没哄好孩子,那我们一大家子人去他家帮我姐哄孩子去?” 王胜春一拍红燕的肩,坏笑说:“不亏是你。” 然后又正色说:“其实,你大姐跟你大姐夫的矛盾源头在她公婆身上,要是让他们分家了就啥事也没有了。” 红燕叹息说:“可不是嘛,其实我姐夫那个人挺实诚,就是被他父母教唆着欺负我大姐。” 王胜春说:“这样的男人大部分离开父母就不会这样了,你大姐腿有残疾,又刚生了孩子,日子还是尽量得过的。” 红燕听了王胜春的建议,回家就跟爹娘说了,赵老大一听果然是绝招,就打着把闺女送到婆家为由,两口子领着七个闺女去了红杏婆家。她公婆一看亲家把媳妇给他们送来了还很高兴,连连说好话。 但是赵老大开口说,他家红杏确实不会带孩子,难怪他们打她。这样,我们一家子都会带孩子,以后就帮着闺女带孩子。 这话把亲家说楞了,看着他们一大家子,不知道他们到底几个意思。这时赵老大对红杏说,你个傻妮子还站着干啥,你爹娘跟妹妹都来帮你带孩子,你还不赶快给我们铺床去。 红燕就说,我帮大姐铺床。然后来到大姐公婆屋里,把他们的被褥都扔到院子里,又让红杏公婆拿新的床单来,说他们家的人都爱干净…… 结果,这一夜,红杏婆家人都睡在了外面,红杏娘家一家人霸占了屋里的床,还把她婆子的新床单被单给拉出来用了。 第二天,红燕跟红杏去厨房做饭,把红杏婆婆攒的鸡蛋,鹅蛋都煮的煮炒的炒吃了,但是并没有做红杏婆婆一家的饭。开饭的时候,红燕一家子大快朵颐,红杏婆家人都呆愣愣的看着。 午饭更绝,赵老大把亲家养的鸡捉了就杀,还把他们院子里那棵桃树上刚熟的桃子拽的一个不剩,准备吃不了兜着走。 家里那对双胞胎小六小七呢,尽情的在大姐家玩闹,把他们的菜园子当游乐场,泼皮无比的小六还把他家的羊当马骑,小七吃的桃子多了,在他家院子里随便拉,拉了没人收拾,赵老大喊着女婿的名字让他收拾。 不到天黑,他女婿跪在地上给赵老大一家道歉,赵老大不理睬,他又跪到红杏面前道歉,红燕不许大姐搭理他,照样我行我素。 红杏公婆也撑不住了,苦着老脸跟亲家求放过。这时赵老大才徐徐发话,要想让他原谅他们一家,就把小两口分出去单过。 红杏公婆还指望着红杏两口子替他们操持底下的弟弟妹妹呢,哪肯分家呀!但是赵老大又说了一句,不分正好,我们以后有吃饭的地儿了。 这是表示赖着不走了呗。 终于,红杏公婆扛不住了,忍着烈火焚烧般的心痛答应了给小两口分家。红燕又怕他们反悔,说既然要分家,你们今天就搬家。 结果,红杏公婆一家在红燕一家人的监视下把行李搬到老院子去了。 最后,一家人凯旋而归。 红燕到家就跑来跟王胜春报告战绩,王胜春夸她一家人给力,说万一以后她嫁到魏丰年家受欺负了,就请她一家人出面整死他们。 红燕嘻嘻一笑说:“没问题,就怕呀,到时候挨整的是你。” 王胜春眼珠一翻,问她:“你,几个意思。” 红燕摇头晃脑的说:“因为我觉得,到时候受欺负的可能是魏丰年,请我出面的有可能是他。” 王胜春得意的哈哈大笑。 红燕停住笑,忽然正色说:“胜春,我好久没见海洋了,自从崔海旺被抓之后,我总担心海洋被他三个哥哥报复,正好你帮我出主意摆平了大姐公婆有功,我想请你吃饭,也喊上丰年,就今天中午还去乡里那家饭店。让丰年去通知海洋,咱去饭店等他俩。” 王胜春没理由拒绝,就答应了。红燕让她赶快去养殖场通知魏丰年,她回家打扮打扮。 王胜春捏捏她那红扑扑的脸蛋说:“你还打扮呀,再打扮还让人家活不。” 红燕嘻嘻一笑说:“我就是想让自己美死人。” 王胜春就去魏丰年养鸡场找他,跟他一说,他欣然应允,说他因为光顾着养鸡场了,正儿八经有些日子没见魏海洋了,正说哪天抽空去医院看看他呢。 但是一听说在乡里饭店吃饭,他脸上有些犹豫。王胜春知道他犹豫什么,就说:“既然你跟青莲的事都过去了,就别搁在心里了,把她当一般朋友看待。” 然后有些吃味的说:“难不成,你心里还有她?” 魏丰年惊慌的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没有,你别胡说,我早说过,我从来都把她当亲妹妹看。” 王胜春忍着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我们一起去乡里,你去医院喊魏海洋,我跟红燕在饭店等你们。” 魏丰年不敢再犹豫,点头答应了。 还没到中午,红燕穿着一条翠绿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四公分高的米色塑料凉鞋来找王胜春了。此刻的王胜春洗了头,上身是一条洁白的短袖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半截裙,这简单的黑白配,穿在她身上照样妩媚多姿,照的人眼花缭乱。 红燕进门就朝她叫:“好呀,你不让我打扮自己打扮这么好看,你什么居心呀你啊啊啊……” 说着撒娇的拍打着王胜春。 王胜春嘴角弯着,美美的照着镜子,用梳子把刚洗的头发挑起来扎了个马尾,嘴里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扮了,我就穿了一条旧裙子罢了。” 红燕冷哼一声,眼巴巴的看着她那高挑婀娜的身材,自愧不如的闭嘴了。 王胜春扎好马尾,又在马上根部卡上红燕去年送她那只蝴蝶结发卡,然后问红燕好看不。红燕看在发卡是自己买的份上说:“好看,发卡好看。” 王胜春白楞她一眼问:“光发卡好看呀,我头发不好看吗?” 红燕摸摸自己乌黑顺滑的头发说:“你头发呢是很好看,又亮又柔顺,就是不够黑。” 王胜春头发是那种微黄色的,在后世是人人羡慕的颜色,但是在这时候,头发还是以黑为美。所以,红燕这是变相夸自己头发呢。 王胜春就努努嘴说:“好好,你头发好看,你脸蛋好看,你哪哪都好看。” “嘻嘻嘻……” 两个青春靓丽的姑娘说笑着出门了。 正好一出门碰上魏丰年了,魏丰年自行车把上挎着一个提篮,篮子里是几十个破了的鸡蛋,怕坏了,让李大云做了吃。 自从魏丰年养鸡以后,王胜春家跟姑姑家都吃不完的鸡蛋。 第175章 青莲喝农药了 三人一人骑一辆新自行车上朝乡里的大路上行驶。通往乡里的这条大路很美,路面虽然还是土路,得过好几年才修柏油路,但是由于高出两旁的土地很多,路也垫的很平整,车子骑在上面跟骑在柏油路差不多。 路两边是一棵棵的高大杨树,杨树长有数年了,高大挺直,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到夏天,树的枝叶把中间道路都遮盖了。所以,就是酷暑之日,人走在这条路上丝毫感受不到暑气。 王胜春跟魏丰年并排骑在大路的右侧,满脸微笑的欣赏着八十年代大路上的原生态风景,吹着八十年代清新的空气,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后面的红燕喊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还是魏丰年提醒她说:“胜春,红燕喊你呢。” 王胜春猛地回过神,掩饰的咳嗽一声,放慢车速等红燕骑过来跟她并排,开心的问她:“你喊我做什么呢?” 红燕小声说:“你没看见呀,刚才苏华晴跟她对象过去了,他骑车子带着她,她贱贱的,还搂着他的腰,真恶心死人了。” 王胜春蹙眉摇头说:“我没看见,苏华晴她找的哪村的对象?” 红燕撇嘴说:“找的我三姨村一个混账人渣,哼哼,真是屎壳郎偏找臭虫,这样的人也就是给她安排的。” 上一世,苏华晴没少折磨王胜春,所以,这一世王胜春很乐意听到苏华晴的霉运八卦。听到这里满怀欣喜的打听:“是吗,你快给我说说她找的那个人怎么个混账法。” 红燕就皱眉说:“哎呀这个人跟我三姨家一个胡同,他兄弟三个,他是老小,从小就狠戾霸道。我姨说当年他才五六岁的时候,家里面养了一群羊,有一回他和邻居小孩一起去放羊。只因为邻居家的羊和他家羊打架,他看到了自己家羊落了下风,冲上去就用随身携带的镰刀砍了邻居家的羊。结果那羊被砍成重伤没多久就死了。 邻居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说谁见不得自己家的羊受欺负。邻居就说了他几句,差点被他伤着,因为那会他还小,邻居只能和他父母沟通此事。 可他父母知道后还觉得他做得对,觉得自己儿子挺有本事。邻居见他父母也不讲道理,只好叫村长来出面解决。村长就是家族里的族长,在族长的调解下,他家赔偿了邻居一只羊。 本来以为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过多久,邻居家的羊全部都食物中毒死了,在羊圈里发现被农药泡过的玉米。 农药玉米家家都有,无法确定是谁投的毒。所有人都怀疑就是他做的,但没有什么证据,面对村长的询问,他一口咬定没有干过。他父母也在旁边帮腔,他爹更是用恶毒的语言辱骂邻居,并让邻居小心孩子。邻居担心万一再闹下去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久后邻居借钱在村子里的离他家很远的地方重新盖了房子,选择远离他家。邻居搬走后,他又把人家老房子的门窗都给砸坏。还说是因为邻居冤枉了他。 村里的长辈看他的做法太过分了,就找到他家劝说他父母对他加以管教,这样放任下去恐怕最后害人害己。可他父母不仅不听长辈的劝说,还坚持称自己的孩子是个善良懂事的人。长辈们多次劝说教导无果只能不再理会。 因为他小小年纪就有此“壮举”,他父母对他越发偏爱了。也认定三个儿子中他的本事最强,将来本事大的很。他呢,有了父母的庇护,更放肆了,在村子里四处惹事,聚众打群架,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红燕说起来没完了。 王胜春就奇怪的问她:“那苏华晴怎么看上他了呢?苏华晴一家人也不是傻子呀。” 红燕鄙夷的一笑说:“这家伙长的帅,还有一张好嘴,他不知怎么的跟苏华晴勾搭上了,把她给哄住了呗。苏华晴家人当然不愿意,可是这个混蛋一张巧嘴拿下了他全家人,还保证以后为了苏华晴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就这么他们订婚了,哎听说俩人已经住到一块去了……不得已苏华晴父母同意他们马上结婚。哼,不用说,他是看上苏华晴的家底了,等着,有她受罪的时候。” 王胜春想着苏华晴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又按照红燕的描述想象了一下她如今的对象,不厚道的说:“红燕,你以后抽空多几趟你三姨家,多打听一些苏华晴日后的惨痛经历,让我开心开心。” “哎好嘞……” 俩人嘻嘻笑了。 魏丰年不理会两个姑娘八卦,就朝她们说:“前面快到乡医院了,你俩去饭店等着,我去喊海洋。” 两人答应一声,就一路说笑着去了乡里唯一那家饭店。 饭店老板一见王胜春又来了,忙热情欢迎。如今王胜春是乡里名人了,所以那老板两口子一见她就满脸堆笑的招呼:“王老板来了,快坐快坐。” 王胜春就笑:“大哥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你们才是老板呢,以后喊我名字就行了。” 说着话她就四处看看问老板:“青莲呢?她今天没上班吗?” 老板两口子一听脸霎时黑了,老板娘气呼呼的说:“昨天我那个混账表舅又喝了酒闹事了,她今天还没来,我正说中午忙完去看看她呢。唉,我这个表妗子太苦了,找了我表舅这么个玩意……” 王胜春同情的说:“是啊,你妗子长的也好,性格也好,就没遇上珍惜她的。” 心里说,其实是她没珍惜曾经珍惜她的人。 说了一会话,老板就殷勤的问她们几个人,想吃什么? 红燕就说:“我们四个人,不过不急,等他俩来了再点菜。” 饭店老板就先招呼别的客人了,红燕跟王胜春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他俩。 直到晌午错了,有两桌的客人都吃饱了走人了,魏海洋跟魏丰年还没来。王胜春跟红燕急了,尤其是红燕忽然一惊,惊恐的看着王胜春哑声说:“不会是海洋真出什么事了?” 王胜春当即说:“走,去医院看看。” 俩人匆匆赶到医院,才得知了原因:原来魏海洋接手了一个喝久效磷的女人,才替她洗好胃。而这个喝农药的女人正是青莲。 王胜春心惊肉跳的跑到青莲的病房,发现魏海洋跟一位中年妇女在病房里。魏海洋身上全都湿透了,他正弯腰给躺在病床上的青莲擦脸。 青莲打着吊瓶,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猛一看真像一具没有生命特征的尸体。 王胜春轻轻走上去,柔声问:“丰年,她怎么样了?” 魏丰年铁青着脸,沉声说:“洗过胃了,命是保住了,就看她还想不想活了,她要是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 旁边那个妇女就邀功起来:“哎呀还是我看见我兄弟媳妇喝药了,就跟我男人把她送来了,再晚一会就没救了。我跟我男人拉她来医院的时候她还死活挣扎,说她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唉她男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昨晚上可是挨了半夜的打……” 王胜春这才注意,青莲裸露着的脖子跟手腕还有脚踝都是青紫和红肿的伤痕。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魏海洋进来了,他朝房间里的人说:“大家都出去,让病人好好休息。” 魏丰年就被王胜春拉着手出了病房门。 王胜春看到这一幕都揪心、难受,更何况魏丰年了,毕竟他们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第176章 我是有条件的 魏丰年低声跟王胜春说:“这里离不开人,你们三个出去吃饭。” 王胜春就说:“我跟你一起在这陪她。” 魏丰年温声劝她:“你家里那么多事,还是回去,这里我自己就够了。” 王胜春想想就说:“我家里离开我一会没事。到下午我再回去把,晚上给你们带饭过来。” 魏海洋忙说:“饭不用送了,我医院食堂有饭。” 王胜春说:“还是我送,我做些丰年爱吃的。” 魏丰年温柔的看她一眼点点头。 魏海洋就轻笑一下不语了,然后看看红燕,跟她俩说:“你们都饿到这会了肯定受不了了,干脆跟我去医院食堂随便吃点。” 红燕满眼柔情的看着一身白大褂的魏海洋,欣然答应。有情饮水饱,吃什么不重要啦。 王胜春看看魏丰年,就轻声问:“咱们一起去食堂吃?吃了赶快回来。” 魏丰年点点头。 食堂已经过了饭点了,大师傅午休了。魏海洋就问大师傅要了食堂钥匙,他自己做饭招待几位朋友。 医院厨房的食材还是很丰富的,鸡蛋、时令的蔬菜都有。 魏海洋问他们想吃什么,三人一起回答“随便”。魏海洋笑笑说:“这个随便最难做了。这样,我做主,咱吃凉面条。” “好!”三人异口同声。 天热,都想吃点凉凉的饭食。 于是大伙各自忙活开了,魏海洋下面条,魏丰年去压水,王胜春剥蒜捣蒜,红燕炒鸡蛋,切黄瓜丝,洗荆芥。 魏海洋把煮好的面条捞到刚压的一盆井拔凉水里淘,如此淘了三遍,滚烫的面条成了凉丝丝的,这时蒜也调好味道了,红燕也炒好鸡蛋了。 把蒜往凉面条盆里一浇,炒好的鸡蛋往里一拌,荆芥往上面一撒,一盆酸酸辣辣的凉面就好了。 本来因青莲的事大伙都没了食欲,此刻被凉面的诱人香味给勾出了食欲,四人噗啦噗啦各吃了两大碗,爽的打着饱嗝往椅子上一坐,都不想动了。 魏丰年惦记着青莲,就起身说:“你们歇会,我去病房看看。” 王胜春就起身跟着一起去了。 送青莲来医院的那女人已经走了,病床上躺着昏睡的青莲,看起来孤苦伶仃的。王胜春很是可怜她。 魏丰年一看吊瓶快下完了,忙跑到值班室喊护士起针。 王胜春看着青莲那惨白的吓人的脸,和白色被单下薄的纸片般的身躯,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无声的走到她床边,伸手撩开黏在她脖子里的乱发,顺势解开她薄褂的扣子,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青莲脖子以下都没好肉了,到处是青痕和伤疤…… “混蛋,混蛋!”王胜春咬牙切齿的骂。 正好魏丰年领着护士走了过来,虽然王胜春飞快拉上被单,魏丰年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痉挛了一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王胜春清晰的听见,他拳头骨节的咔声。 护士过来给青莲起了针,嘱咐让病人好好休息,还告诫他们病人24小时不能进食,还说了几项需要注意的。然后看看魏丰年问:“你是她丈夫?过来再交一下额外一个费用。” 魏丰年顾不上解释,立刻跟着护士去交钱了。 他前脚刚走,忽然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就红着眼珠子冲进了病房,径直就冲上了病床上的青莲,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嘴里骂:“你个臭娘们,你个败家玩意,你竟然喝农药跟老子玩自杀,那你死呀,特么的咋又不死了……躺在这里装死还想让我给你拿钱看病呀,你想的美……”嘴里恶毒的骂着一把把昏睡的青莲提了起来,拖着就要走。 被他忽视的王胜春在旁气疯了,举起刚才打完的吊针瓶子就朝他后脑勺砸了下去。 “啊呀”一声惨叫,他被这冷不防的一下子给砸晕了。抓着青莲的手顿时松了,一手捂着后脑勺踉跄几步倚靠在了墙壁上。 王胜春顾不上管他,使着蛮力把地上的青莲抱回了病床上,恰巧这时候魏丰年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见青莲男人两眼顿时凶光毕露。他不由分说窜过来提起她男人的衣领,一拳打到了他嘴上。不等他叫出声,一拳接一拳痛击落到他脸上,头上,胸口…… 要不是魏海洋跟几名护士过来拦住,不知道魏丰年会不会打死他。 这一阵嘈杂声,把昏睡的青莲给惊醒了,她两眼呆滞的看了好久血肉模糊的男人,又看看魏丰年,好像才看懂了眼前的形势。她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都出去……”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魏丰年提起瘫在地上的青莲丈夫往外拖,魏海洋担心的问:“你要把他弄哪去,你可别冲动。” 魏丰年说:“你放心,他这条烂命还不值得我冒险,我把他送到他家去,问他家里人还管不管这个混蛋,要是不管那就好办,我来管。” 王胜春就忙跟上,说她跟他一起去。 魏海洋也担心魏丰年,就跟王胜春说:“你跟他一起去,青莲这里我跟红燕照顾着,有事你机灵点,赶快来找我。” 王胜春跟魏丰年押着青莲丈夫去了他家,魏丰年看见他爹娘就理直气壮的说:“他是你儿子,我叫魏丰年,跟你儿媳妇是一个村的,他是我打的。” 他爹娘看见儿子被打成这样明显吓一跳,但是接下来的表现令王胜春惊奇不已,他爹轻描淡写的说:“你打的太轻了,你应该把他两条腿给打断了,省的我当爹的下不去手。” 魏丰年跟王胜春对视一眼,一时无语了。 伤痕累累的青莲男人听了这话,刚才还怂成狗此刻狠成狼,他抄起地上一根棍子就朝她爹抡去,嘴里骂着:“你这个老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居然这么咒你儿子……” 还是魏丰年眼疾手快拉了老人一把,他才躲过了一劫,不然那一棍子落到老人头上不死也得残。 魏丰年看着青莲那穷凶恶极的男人,眼里露出一丝担忧,随即,一个决定在他心里生成。 “哎呀我的娘哎,我养了个狼羔子呀,居然对他爹下死手……”他娘哭嚎着朝他身上扑来。 他恶狠狠的一拳打倒了他娘,然后指着倒地哀嚎的娘说:“你个死老婆子我还不是被你惯成这样的,要是小时候你好好管教我,不让我养成吃喝嫖赌的毛病,我会混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魏丰年跟王胜春面面相觑,原来可以这样讨伐父母啊!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说:“你知道吗,我外面欠了几千块的赌债,他们说我要是三天之内不还,就把我双手给剁了……我不管,现在你们就得给我钱让我去逃命。快点给我拿钱!” 他爹娘就哭叫:“我们哪有钱呀,我们吃盐的钱都没了……” 魏丰年来可不是看他们家热闹的,就拦住他们,走到青莲男人面前,问:“你想要逃命是不是?” 青莲男人害怕魏丰年, 倒退几步说:“是、是的。” 魏丰年说:“青莲现在在医院,医药费我已经替你们付了,如果你想要钱逃命,这笔钱我还愿意出。” “啊?”青莲丈夫难以置信的看着魏丰年。 王胜春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紧紧的盯着他。 “你、你说的是真的?”青莲丈夫问魏丰年。 魏丰年眼神如铁,吐出两个字:“真的。” 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沓钱。 青莲丈夫可是等钱救命呀,看到钱本能就伸手,魏丰年手一缩,他夺了个空。 魏丰年高高在上的注视着他,低低的说:“我是有条件的。” 第177章 这样的父母 青莲丈夫一心逃命,张口就说:“我答应我答应,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魏丰年说:“跟青莲离婚,从此一刀两断。” 青莲丈夫虽然毫不珍惜那个温顺美丽的妻子,但是听到离婚还是愣愣一下。魏丰年就冷冷的说:“离婚是你俩的事,你要不离就算了。” 说罢拉住王胜春就走。 “我同意!”青莲丈夫吼叫一声。 只要两人都同意,离婚还是很简单的,民政局要是调解就把青莲被家暴的事说出来,他们就不管了。双方都在离婚协议上签个字就行了。 魏丰年跟青莲丈夫说:“那就速战速决,这就跟我去民政局办手续。” 青莲丈夫签了离婚协议,魏丰年夺过说:“你不用出面了,我给青莲送去给她签就行了。” 他不忍心青莲再看见他受刺激。 青莲丈夫匆忙拦住魏丰年,问他钱可以给他了吗?魏丰年说他要等青莲签了字才能给他钱。于是,王胜春陪着魏丰年去医院找青莲签字,他在医院门口等着要钱。 青莲看着那纸离婚协议,面无表情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瘫倒在床上发呆,魏丰年示意王胜春陪陪她,他拿了离婚协议去乡里办手续了。 王胜春发现青莲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就蹲到她病床前,拿出手帕给她轻轻的擦汗。 “谢谢你们。”青莲开口了。 王胜春温声说:“不用客气,你跟丰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丰年他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现在也是,他能看着他亲妹妹受人欺负不管不顾吗。” 青莲嘴角抖动起来,眼里也浮起一层水雾。她掩饰的抬头摸脸,就把眼睛遮住了。 王胜春轻轻的问:“青莲,你不是个没分寸的人,怎么会喝农药呢?” 青莲凄然一笑,说:“谢谢你的理解,我这个人平时是不会做出这种忤逆的事。我太懦弱,遇事总是先为别人考虑。我爹娘不容易,所以我从小就发誓这辈子不惹他们生气,好好的孝顺他们。所以,我听他们的话跟丰年退了亲,嫁给了他们替我选的如意女婿……为了他们,我什么都忍了。可是,昨天我不能再忍了……他昨天输了钱,回家竟然要我去跟他赌友睡觉抵债。” “天,他简直是猪狗不如呀!”王胜春骂。 青莲流着屈辱的泪水说:“我不愿意,他就打我,我说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后来他打累了,就又跑出去了。我以为就这么算过去了,但今天一大早他又回来了,说他那个赌友一会来家,要我好好伺候着,不然他的命就没了。说罢就从外面锁上门自己躲出去了。我宁死不肯做这种事,就只有一了百了了。谁知道,我想死也没死成……” 王胜春亲切的说:“幸亏你没死,这不,现在脱离那个畜生跳出火坑了。” 青莲忽然崩溃了,她呜呜哭着说:“可我现在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了,我有什么脸面见我爹娘呢……” 王胜春很理解她的心情,就耐心的劝她:“青莲,现在是新社会了,婚姻自由,咱们又没杀人又没放火的,问心无愧就是了,也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青莲哭着说:“我并不是考虑我自己,我是担心我爹娘知道了会气死……我哪有脸再回那个家呀!” 王胜春很可怜她,就想想说:“青莲,我现在是魏丰年的未婚妻,我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我实话实说,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想说的是,你活错了。” 青莲停住哭看向她。 王胜春接着说:“你处处以你爹娘为中心,任何事都先考虑他们的感受,你是很孝顺,但是,你幸福吗?” 青莲无力的摇头,嗫嚅:“我不幸福。” 王胜春说:“对呀,你不幸福,你为别人活自己能幸福吗?你永远不会幸福。” 青莲反驳:“可是我孝敬父母不是天经地义吗?孩子让父母高兴,这,不是应该的吗。” 王胜春冷笑:“孝敬父母是应该,但是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更应该尊重自己,不能为了父母就委屈自己。还有,你这个丈夫是你父母给你选的,当初你为了让他们高兴就嫁了他,现在你落到这步凄惨的境地,你父母要是疼你,能高兴吗?” 青莲顿时沉默了,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又无声的滑下。 王胜春总结一句:“人要是想让亲人开心,首先自己得开心,你自己不开心,哪弄开心给亲人去。” 青莲呜呜哭了起来,许久,她啜泣着说:“谢谢你妹妹,你说的对……” “莲妮!莲妮……”忽然两位老人哭喊着冲了过来。 后面跟着魏海洋。 王胜春看见,那位老头一条腿瘸,老太太瘦瘦弱弱的,但是面相有些刻薄。她看见病床上的青莲就呜呜大哭,边哭边训斥:“你个傻妮子你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寻死觅活的,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混球呀……” 那老头也哭着骂闺女不懂事,谁家两口子过日子一点不好就喝药死呀,都跟你似的这世上 的人都死光了呢…… 青莲颤抖着嘴唇,哽咽的说:“爹,娘,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她娘一巴掌拍到了她头上,嘴里狠戾的骂:“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你咋有脸说这话呀,看看你这日子过得多好,不愁吃不愁穿的,公婆又不给你气受,下面又没有小姑子小叔子欺负,男人不就是年轻爱玩吗,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呀,人家都能过,就你不能过了,你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呀,是皇帝的闺女呀……” 她爹顺着她娘的话说:“就是就是,哪有你这么不懂事的闺女,都嫁人成大人了还这么任性,赶快起来,回家跟你公婆还有男人赔礼道歉去……” 王胜春瞪大了双眼,这是亲爹亲娘? 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先骂闺女,骂完了还让闺女赶紧回家给婆家人道歉。他们就不关心闺女为啥喝农药,也不关心她身体怎么样了,为啥女婿一家没一个人在这…… 这时魏海洋拦住了青莲父母,正色说:“大爷,大娘,青莲这才脱离危险期,还没进食呢,怎么能出院呀。” 青莲爹娘怒声说:“她还住院,她做了这种给婆家娘家丢人的事还赖在医院花钱呀,赶紧回家求婆家人原谅去。我们亲爹亲娘怎么着都不生她的气,一心为她着想,可有娇闺女没娇媳妇呀,这回去晚了人家不要她了咋办呀。” 看着这一对亲生父母这番操作,王胜春只能呵呵了。 “快走,快走,爹娘跟你一块去婆家道歉,他们再怎么恼也得给我们点老脸不是。”青莲娘说着就拉青莲下床。 “大娘,青莲真的不能出院,她身体还虚弱的很,你没看见她脸上都没一点血色吗。”魏海洋怒了。 青莲娘被这一声怒喝唬得愣了一下,拉闺女的手也松了下来。这下青莲爹恼了,黑着脸冲魏海洋说:“海洋小子,你吼啥吼,我闺女我们想让她走就走,你管得了吗!” 魏海洋气呼呼的说:“这里是医院,我是她的医生,我让她出院她出院,不让她出院就是不能出院。” 青莲爹娘一齐朝他喷来:“海洋你充啥大尾巴狼呀,当这里是你家的诊所呀,这是医院,你不就是一个小大夫嘛,你还把自己当院长了?我们还知道你们当大夫的吗,逮着个病人就不许走,你们好替医院挣钱呀,挣了钱能分赃呀……” “你闭嘴!”魏海洋气的脸都黑了。 “爹,娘,你们别吵了,我再不会回他家了,我跟他已经离婚了……”青莲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啊……离婚!”老头老头如遭雷劈。 第178章 撞车 好巧不巧,魏丰年一脸喜气的举着一张纸一步迈了进来,嘴里喊着:“青莲,办好了,你从此以后跟他没任何关系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结婚证,也没有离婚证,离婚证明只是一张纸。 可想而知,魏丰年的出现令整个屋子的人都僵住了。王胜春为他捏了一把汗,下意识的站在了他身前,她想护着他。 果然,青莲爹娘在反应过来后一起扯开嗓子朝魏丰年叫:“啥,你说啥,离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闺女离婚就是你捣鼓的……” 青莲吃力的想坐起来,虚弱的喊:“爹,娘,不关丰年的事……” 魏丰年却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王胜春,带些鄙夷的跟二老说:“你们说对了,青莲跟那个混蛋离婚就是我捣鼓的,现在,青莲是自由人了,等她出院,你们就可以领她回咱魏湾村了,不用在去那个混蛋家里受罪了。” “你放屁,你把我闺女的家给搅零散了,我老两口跟你拼了……”老两口子呼啸着扑向魏丰年。 魏海洋跟王胜春都上去拉老两口。王胜春怒不可遏的朝他们吼:“丰年是救了你闺女的命,你们该感谢他,真是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一对糊涂蛋!” 王胜春竟然爆粗口了。 青莲爹娘被面前的小姑娘给吼住了,瞬间的愣神后就把矛头指向了她,两人同时让王胜春滚出去,说这里没她的事。 王胜春冷笑一声,往魏丰年身边一靠,大模大样的说:“我是魏丰年的未婚妻,青莲离婚这事就是刚刚我跟丰年一起去办的,你说这里有我的事吗。” 魏丰年正怕这事老两口子缠上她,没想到她还往身上揽事。就一把拉她到身后,跟老两口说:“别听她胡说,这真没她的事,都是我一手经办的。” 然后给魏海洋使眼色,让他带青莲出去。 王胜春却昂首挺胸的说:“丰年,多大的事呀,你怕他们我不怕,咱们是救青莲,又不是害青莲,有理走遍天下。” 青莲娘扯着尖利的嗓子叫:“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们把我闺女好好一家人给拆散了你们还有理了?走,你是哪村的,跟我去你家找你爹娘评理去,咱站大当街说,我倒要问问搅散人家两口子有理没理!” 说着就动手拉王胜春。 魏丰年伸手挡开了她,又把王胜春护到身后,板着脸说:“大爷大娘,你们可别太过分了,这么大年纪了,我都不想说你们。我问你们,从一进来你们谁问青莲为什么喝药了,当爹娘的不是最该关心闺女的身体吗,你们到底疼青莲不疼?” 老两口一时语噎。 青莲娘随即狡辩:“我的闺女我不疼谁疼。丰年小子,别以为我们心里没数,你就是惦记着我闺女,你嫉恨我闺女找了个好女婿,你才把我闺女两口子给捣鼓散了……” “你放屁!海洋,找几个人来把这一对老糊涂给轰出去,跟他说话都费口舌!”魏丰年气的口不择言。 魏海洋出门招招手,两名男大夫走过来了,一人抱住一个就往外推着走。青莲爹娘比着撒泼嚎叫,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被推出了乡医院大门。 “哎青莲你怎么了……”魏海洋惊叫一声。 只见青莲满脸流汗,浑身抽搐,样子可怕。 魏海洋掐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穴位,狠狠的掐,用力之大他额头都渗出了汗,一会,青莲才停止了抽搐,软软的瘫倒在了床上。 “海洋,怎么样了,她刚才是怎么了?”魏丰年跟王胜春紧张的问。 魏海洋长吐一口气说:“受惊了。她身体正虚弱,哪受得了刚才那一番折腾。” 魏丰年顿时垂下了头,用手轻轻擦着青莲的额头,抱歉的说:“都怪我不够理智……” 王胜春低声说:“也怪我……你好好看着青莲,我回家一趟。” 魏丰年直直的看着青莲惨白的脸,木木的“嗯”了一声。 王胜春独自走出医院,骑上自行车心情沉重的回家去。 此刻又是黄昏了,她背对着火红的夕阳往家的方向行驶,脑子里都是刚才的事,还有魏丰年看青莲那疼惜的目光。 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该吃醋,但是心里就是沉沉的,两眼根本就不看路。 忽听“嘭”的一声,她的自行车头蹦了起来,她也随着一声“哎呀”人车分离了。 “怎么样,没死……”她被一个人扶了起来,耳边听到这句话。 她手摸着后脑勺,感觉头脑钝钝的,生死还是知道的,就钝钝的说了句:“没死。” “没死就好,你赔我车。”那个声音说。 她缓缓的扭头看那个人,觉得眼中这张脸很熟悉,忽然脑子一闪:桑塔纳! 随即身上一寒:我撞上了桑坦纳? 转头惊慌的去看车祸现场:可不是嘛,她的自行车横在桑塔纳车头前,桑坦纳的车头被撞掉了一大块漆。 这……她可赔大了! 她一跃而起,跑到桑坦纳车前,又仔细检查着车头,看还有别的伤没。还好没有,她长吐一口气。 这时那桑坦纳车主站到了她身边,眯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你今天遇上好人了,我也也不讹你,你给我把车修好就是了。走,去县里跟我修车去,花多少钱你掏。” 王胜春知道这笔费用不小,但没事,她不缺这点钱。 不过,自己车子受伤更严重,她的车子也得修。她就弯腰扶起自己的车子,说:“你打开后背厢,我把我车子放后面,也去修修。” 那桑坦纳车主俊秀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诧,然后眯眼笑着问:“你真跟我去呀?” 王胜春反问:“你不是要我跟你去修车吗?” 他弯唇一笑说:“是啊,可是我没想到你答应。” 王胜春耸耸肩问:“为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像无赖?” 他哈哈笑了,然后正色说:“我一个小伙子,你一个大姑娘,这天马上黑了,你敢只身随我去县里?就不怕我对你耍流氓。” 王胜春定睛看他几秒,然后凑近他说:“你不怕,我就不怕。” 说罢嘿嘿一笑。 把那桑坦纳车子吓得作势朝后一撤身子。又做出倒吸一口冷气的样子,然后慌慌的说:“那个、要不明天再修车,我……害怕。” 青莲扑哧笑了。 那人也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然后说:“你跟我说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我明天去你家接你去。” 王胜春听了眨眨眼睛,问:“要不这样,修车大概得多少钱,我直接赔你钱。” 他听了这话面露吃惊,然后嘻嘻一笑,说:“我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你给多了你吃亏你给少了我吃亏,所以,还是你跟我去修,花多少你拿多少,我也不讹你一分钱,这样多好。” 他说的有道理,王胜春就说:“那好,谢谢你的信任,我就是前边这个村子的,村名叫王祥寨,我叫王胜春,明天你去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那桑坦纳车主低低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笑眯眯的说声记住了。打开车门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王小姐,咱们认识一下,我叫白玉杰。” 王胜春拿起名片一看:外贸公司外销员白玉杰。 她不由暗叫:好家伙,怪不得这么牛,开着桑塔纳,这个职位在后世就叫金领呀! 外贸公司在改革初开放的年代可是富得流油的企业呀,我国的进出口物品全靠他们。而公司的业务都靠外贸销售员联系。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王胜春脑子里形成了。 她就忽然对他变得特别热情,很大方的伸出手去,微笑着说:“哎呀,想不到您年纪轻轻就是外贸公司的领导了,幸会幸会!” 白玉杰眉毛挑了挑,眯眼问:“你居然还知道外贸公司?” 第179章 擀面条 这个年代,一个农村丫头,好像是不该知道外贸公司。王胜春就掩饰的笑笑说;“哦,那个,我有一个亲戚在城里,听说过外贸公司。” 白玉杰就‘哦’了一声,笑笑伸出手跟她握在了一起。 王胜春的脸变了:他握住她的手却不放开了。 王胜春抬眼看他,他笑眯眯看着他。王胜春只好说:“白先生,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明天早上8点,咱们还在这里见。” 说着用劲抽回握在他手里的手。 还好,他松开了,然后两手抱臂,眯眼那双桃花眼笑着说:“一言为定。” 王胜春推着自行车要走,身后传来一声“我帮你修一下车子”。 她一回头,他从车里后备箱拿出了钳子,扳手,挥手让她把车子支好。 王胜春的车把歪了,脚蹬子也扭了,车链子也掉了,确实没法骑了。 他蹲下摆弄一阵子把脚蹬子修正了,链子也安上了,又把车把拧好,还仔细的瞄了又瞄,那专注的样子还挺……帅的。 王胜春心里冒出这个想法。 “好了,可以放心骑了。”他弯腰拿起地上的工具朝她挥挥手。 王胜春由衷的说声“谢谢”,就要骑上走。后面又来了一句“一句谢谢就算了?不请我回家吃饭”? 王胜春“额”了一声,就回头朝他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吃顿便饭,我们农村人家里很乱的,比不得你们大城市里的条件。” 白玉杰一甩头发,眯眼笑笑说:“开玩笑的,你赶快回去,明天我准时在这等你。” 王胜春想骂娘,但是忍住了,跨上自行车就飞驰而去。心里骂:草,没一点正形。 到了家,红燕正在家里等她,她随口跟娘撒了个谎,就领着红燕进了自己屋里,把红燕回来后的事跟她说了。红燕听了也骂青莲爹娘不是东西。 最后,红燕问:“那医院里今天晚上就丰年自己给她陪床了?” 王胜春点点头。 红燕吐吐舌头,小声说:“你别嫌我多嘴哦,丰年对你是没的说,可是那个青莲是他的青梅呀,如今她这么可怜,很能激起男人的责任欲和保护欲,万一她是个有心计的,这是就麻烦了,你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王胜春毫不怀疑魏丰年对她的爱,但她也不是傻白甜,男女之间的事很微妙,红燕的话不是无中生有。她就笑笑说:“谢谢你红燕,我会注意的。” 这时李大云喊王胜春吃晚饭,红燕也跑回家吃饭了。 魏丰年离开养鸡场这么久,她得过去看看。她吃了晚饭就过去了。 养鸡场一切正常,以防万一,她就跟东子说了魏丰年在乡医院,一会她也过去,要是有什么急事就去乡医院找魏大夫。 她回到家,就找出盛饭的保温桶洗干净了,准备给魏丰年做饭送去。 魏丰年喜欢吃擀面条,而且喜欢吃擀的厚厚的,切得宽宽的,他说这样有嚼劲。王胜春就把面和的很硬,这样出来的擀面条口感更好,只是费劲。 她热的满头大汗才擀好了面,又拿刀比量着宽度,一刀一刀的切下去。 “呀,你咋把面切这么宽,还擀这么厚?”李大云吃惊的问。 王胜春就说魏丰年爱吃这样的面。李大云知道了医院的事,就小声问她:“你去给他送饭就别回来了,你跟他一起照顾那个闺女。” 王胜春懂娘的意思,她就点点头。 李大云烧火,王胜春下面条,王胜春用西红柿炝锅,又荷包了两个鸡蛋,香喷喷的面条煮好了盛到保温桶里,又撒上一层荆芥,闻着更诱人了。 李大云笑着说:“今个这面条他准喜欢吃呵呵。” 王胜春笑的一脸甜蜜,说他准能把这一大桶吃完。 她把保温桶放到自行车褡裢里,推车子要走的时候,李大云领着王化武来了,说麻烦化武送她去医院,她一个女孩子哪能独自走夜路。 王胜春就跟王华武一人骑一辆自行车上路了。 这个年代的晚上,路上基本没人,所以很安静。王胜春就问王化武:“化武哥,你功夫这么好,心里有啥打算吗?” 王化武就说:“有打算也白搭呀,咱农村人都这么穷,谁肯花钱学功夫呀。” 王胜春一听,问:“你是想开武馆什么的吗?” 王化武有些拘谨的说:“以前,练武就是玩,如今看到你种蒜黄、做柳编都挣钱了,我就觉着自己整天吊儿郎当的太没劲了。也想,是不是靠我的功夫也挣钱呢?又想想算了,谁肯花钱学功夫呀,又没有用。” 王胜春就纠正他:“化武哥,其实一开始你的想法没错,靠功夫还真能挣钱,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得有人传承。就算抛开这个不说,学功夫最起码能强身健体,还是有市场的。当然,咱们农村是不行,因为谁也没闲钱学这个,你可以把武馆开到城里附近,再去报社做做广告,你先开设一个周末班,慢慢再设其他课程,我想不会没人学。” 王化武帮她收拾胡家人那份情她可是记在心里,平时他也没少帮她家的忙,王胜春一直想帮帮他。 王化武听到王胜春这话呵呵笑了:“我的妹妹呀,我还城里开武馆,我有那个本事吗,城里房子多贵呀,我哪找地方去,哪招人去……” 王胜春就说:“化武哥,这个没事,武馆地段我可以帮忙,不过也不是把武馆开在城里,是选个离市里跟咱县里中间的郊区地段,这样房子也不一定贵,交通也便利。招人,去市里报社发广告就行了,咱们再印些传单到处发放,不愁没人来。” 王化武动心了,骑着车子再不说话了,认真的考虑起来。 来到了乡医院门口,王胜春跟他说声谢谢,就让他回去就行了。王化武沉思一刻看着她说:“胜春,我决定了,试试。那就麻烦你哪天帮我打听一下合适地段的房子,咱们一步一步的来。” 王胜春欣然同意。 她走进医院的大院子里,把自行车锁好,提着一桶面条往病房走去。 病房里很是简陋,房间就一只十瓦的灯泡,一张窄窄的陪床,床上铺着一张烂席子,其他什么也没了。 王胜春没进病房就欢快的朝里面喊:“丰年,我给你擀了面条!” 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她一步迈进病房,心里顿时一沉:病房空无一人。 她愣了几秒就往魏海洋的诊室跑,魏海洋诊室没人,她想这时候是吃饭时间,他肯定去吃饭了。刚想跑食堂去找人,就听到医院走廊西头传来魏丰年轻柔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一看:魏丰年正扶着青莲从走廊那头朝这边走。她立马明白了,他是扶青莲上厕所了。 想着青莲现在虚弱得很,事事需要照顾,连上厕所都得魏丰年陪她去,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醋意。她刚才就不该回去。 她轻声朝他们喊了一声,飞快的跑上来,一把从魏丰年手里抢过了青莲,亲切的说:“青莲你上厕所了,哎呀我来晚了,让丰年照顾你多不方便。哦对了,你没事?” 青莲窘了一下,就跟她解释:“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丰年把我扶到厕所门口,我出来了他在厕所门口接着我,没什么的不方便的……” 王胜春就呵呵笑笑敷衍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扶着青莲往病房走,魏丰年默默的跟在后面。 到了病房,王胜春服侍青莲上床躺好,就轻声跟她说:“青莲,你还不能吃饭,只能靠针养着,我给丰年煮了面条,为了不馋你,让他去外面吃。” 青莲就微笑说:“谢谢你替我想这么周到,你们就出去吃,我睡一会。” 王胜春就提着保温桶,示意魏丰年跟她出去。 第180章 王胜春照顾青莲 乡医院大院有几棵杨树,杨树底下搁着几只医生家属放的木墩子,就是他们白天乘凉坐的。 此刻没人,王胜春就跟魏丰年坐下来。她把保温桶盖在拧开,香气就弥漫了出来,就连吃饱饭了的她都美美的吸了一口。 魏丰年欢呼一声“好香”,抓起筷子就去挑面条,挑起来一看眼睛亮了:“呀,这么厚这么宽,我这几天都想吃了!” 王胜春看着他甜甜的说:“那就快吃,我和的面可硬了,筋道的很呐。” “噗啦噗啦”魏丰年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不时的夸“筋道,好吃”,王胜春脸上笑着,心里美滋滋的。 魏丰年一口气吃光了一保温桶的面,然后端起桶呼噜呼噜的喝汤。 王胜春就嗔他说:“好了好了,没出息。” 魏丰年把汤喝的一口不剩,抹抹嘴说:“太香了,难舍最后一滴呀。” 王胜春扑哧笑了,亲昵的把头靠到他肩头,娇嗔的说:“还拽上词了格格格……” 魏丰年放下保温桶,搂住她轻声说:“等你嫁给我以后,天天给我做擀面吃行不?” 王胜春羞涩的说:“行啊。” 忽然又酸酸的说:“就怕你天天吃烦了。” 魏丰年搂紧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她色色的说:“怎么会烦呢……” 王胜春羞红了脸,脸埋在他怀里捶打起他来。忽然魏丰年嘘了一声,小声提醒她:“这里是医院。” 王胜春吐吐舌头,紧张的四处看看,猛地挺直身子,立立正正的坐好。 魏丰年被她这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宠溺的说:“没那么夸张。好了,饭也吃饱了,我们进去看看青莲,我送你回家。” 王胜春微笑说:“我不回家了,我今晚跟你一块陪床。” 魏丰年吃了一惊,然后斜眼看看未婚妻,小声问:“你不放心我?” 王胜春白他一眼说:“别臭美了,谁管你的闲事。” 魏丰年收起了笑,严肃的说:“胜春,你真的不用多心,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对青莲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不然,当初我是不会让放她嫁给别人的。我喜欢的女人,我就会霸占着她。还有,如果我心里有她,也不会对你一见钟情。” 王胜春毫不怀疑他的话,就真诚的说:“丰年,我都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在这照顾她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嘛。” 魏丰年沉默几秒,就轻声说:“你说的是,只是,辛苦你了。医院条件这么差,又没风扇,又热又有蚊子,你受得了吗?” 因为青莲是喝农药,不能闻蚊香味道,所以病房里也不能点蚊香,也不能洒风油精,只能由着蚊子咬了。 王胜春仰头看着魏丰年说:“看你说的,好像我没受过苦似的,谁不是农村人呀。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医院门口有一大片艾草,咱可以去薅点搁到病房里驱蚊子,也不会对青莲有什么影响。” 魏丰年直夸好主意,俩人就去薅了一捆艾草,说着话去了病房。 青莲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俩人相互看看笑笑,就把艾草分开搁到病房各个角落,然后又出去说话了。 魏丰年问:“病房就一张陪床,咱们俩怎么睡呀?要不你跟青莲在屋里睡,我在走廊的椅子上凑合一夜。” 王胜春忙叫不行,走廊的椅子又窄又硬,睡一夜还不难受死。王胜春就说:“反正青莲也没什么事了,我自己陪床就是了,你去找魏海洋在他宿舍凑合一晚算了。” 魏丰年想想也是,刚要去找他,忽听到走廊里传来东子的声音“大夫,我打听一下魏大夫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急忙跑了过去。 东子一见他俩,嘴里急火火的喊:“丰年哥,胜春姐,出事了出事了……” 魏丰年眉头紧拧,冷静的示意东子别急,慢慢说。 东子气喘吁吁的说:“丰年哥,是这样的,有一个鸡舍的鸡都直磕头,看来是生病了……” 魏丰年的脸黑了,搞养殖最怕生病。 他一把抓住东子说:“你没动那些?你也没到处乱跑?” 东子害怕的说:“没动没动,你嘱咐过我的,看见鸡有异样千万不能动它,不能让病鸡接触别的鸡舍里鸡,我也不能去别的鸡舍。我看见异样就嘱咐大伙别进去,就直接来找你想办法了……” 魏丰年松了一口气。他朝王胜春说:“胜春,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去找张庄村的张大夫,他是很厉害的兽医,必须找他。东子,你赶快回鸡场看着那些鸡。” 说罢就往寄车子处奔跑,东子紧跟上。 王胜春追出去嘱咐:“别急,不差这一会儿,路上骑车可得小心!” 魏丰年答应一声跨上车子一溜烟的没影了,王胜春心里惴惴不安的。 “胜春,出什么事了?”青莲扶着墙挪出了病房。 王胜春看她那副虚弱的样子,忙跑上去扶住她,轻声安慰她说:“没事,他养鸡场的鸡好像有几个生病的,他回去找兽医了。” 青莲自责的说:“都怪我……” 王胜春逗她:“他的鸡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哈哈哈……” 青莲虚弱的扯扯嘴角,被王胜春扶着去病房了。 王胜春看她走几步路就出了一头汗,想着晚上上厕所可麻烦了,就让她躺好,她去了医院门口小卖部,买了一条毛巾,一个大点的脸盆,一个夜壶,还买了一个芭蕉扇过来了。 青莲看见她买这么多东西,就羞愧的说:“麻烦你照顾我,还劳你买这么多东西,我手里也没一分钱,住院的钱还是丰年拿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王胜春呵呵笑笑说:“以后再说,现在不说这个哈。那个,你先躺着,我去问海洋要壶开水来。” 青莲刚想问要开水干什么,王胜春就跑出去了。 一会,王胜春提来了开水,又麻利的端着空盆子去了后院的压水井处压了半盆凉水,端着来到病房,把病房门上好,把开水兑到水盆里。然后微笑跟青莲说:“青莲,天热,我帮你擦擦身子,睡觉也舒服了。” 青莲一听连连摇手:“不不不,那可不行,可不能麻烦你……” 王胜春亲切的说:“青莲,既然我来伺候你,你就没必要跟我客气了,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看你身上多大的味呀,我闻着也不舒服不是。” 青莲听这话羞红了脸,就低头说:“那我就不推辞了,真是谢谢你了,我会记住你这份情谊的。” 王胜春嘻嘻笑笑说:“那好,以后我住院你也这样伺候我……” “哎呀可别胡说,赶紧吐唾沫!”青莲朝她叫。 王胜春看她那紧张的样子,忙说:“我开玩笑的。” 青莲一脸焦虑的说:“开玩笑也不行,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赶紧脱唾沫。” 王胜春看着她一笑,就对着门口“呸呸”吐了两口唾沫,俩人相视笑了。 当王胜春脱下青莲的衣服,看到她那一身伤的时候,尤其看到她背上一条丑陋的伤疤,眼泪奔涌而出,她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是苏华彪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之后,回来跟她离婚,她不肯,他就对她下死手了,他拿起一条水果刀就朝她胸口划去…… 她哽咽着问青莲:“你背上这条伤疤是不是刀划的?” 青莲木木的说:“不是刀,是酒瓶子打碎,用玻璃尖划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虐待我吗?” 王胜春心口堵得呼吸都困难了,她吃力的问出一句:“为什么?” 第181章 你欠我不欠他 青莲幽幽的说:“他让我去陪他一个亲戚睡觉,那个亲戚有钱,他想跟他借钱……”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生生咽下了眼泪。她格格笑了,说:“我们都脱离苦海了!” 青莲吃惊的看她,王胜春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就改口说:“我是说你终于脱离苦海了。” 青莲默默点点头。 她缓缓蹲在了水盆里,王胜春用毛巾轻轻的往她背上撩着水,俩人再无一句话。 给她洗好澡,王胜春拿出自己的睡衣让她换上,她给青莲把换下来的衣裳洗了。看着她那身破旧的衣裳,她打算明天就替她买一套衣裳来。 她洗好衣裳正找地方搭起来,魏海洋过来了,他看见就忙说:“胜春,把衣裳给我,我去晾。” 胜春也不知道晾衣服的地方在哪,只好把湿衣服给他了。 一会,魏海洋回来了,先是看看青莲,又给她把把脉,安慰她说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吃饭,吃了饭她身体就不这么虚弱了,后天就能出院。 一说出院,青莲的神色又凄怆了,她苦笑说:“我真希望永远不出院……” 魏海洋跟王胜春都沉默了。 青莲忙又尴尬的说:“我胡说的,我这次的住院费还是丰年给我垫上的,我还得早点出院挣钱还他呢。” 王胜春大方的笑笑说:“不用急着还,钱是我借给丰年的,你欠我不欠他。” 青莲怔了一下,笑笑不说话了。 王胜春又安慰她说:“青莲,放心,你出院了要是没地方去,我可以帮你找个活干,上次我去县城,张经理还让我帮他家找个保姆,你要是愿意去的话,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青莲听了眼里一亮,忙说:“那太好了,谢谢你了胜春妹妹,我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呢……” 王胜春轻声说:“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魏海洋不便久待,就嘱咐她俩早点休息,他告辞出来了。 休息还早,王胜春就跟着魏海洋出了病房。她想为好朋友红燕打听一些他的私事。 两人站到医院大院走廊门口说了一会话,魏海洋说反正他跟未婚妻也没结婚,实在不行他就跟红燕先登记,这样他俩就是合法夫妻了。 王胜春板着脸说:“海洋,按理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我只是让你知道,你要是对不起红燕,我就翻脸不认人,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魏海洋吓得连连赔笑:“不敢不敢。” 王胜春也笑了,说:“我是真心希望你跟红燕能终成眷属,到时候我跟红燕这对好姐妹也永远好下去了,嫁到了一个村,还两个好姐妹嫁给了一对好兄弟,多么美满呀。” 魏海洋也很憧憬她描述的日子,就坚定的说:“放心胜春,我跟红燕会在一起的,只要我们两个足够坚强,上天会成全我们。” “魏主任,您来一下!”忽然一位大夫急急的朝他喊。 魏海洋跟王胜春招呼一声,匆匆跑过去了。 王胜春心里惦记着魏丰年养鸡场的鸡,所以心里也乱乱的睡不着,又不敢跟青莲说,就独自在医院大院里徘徊。 可是夜越深蚊虫越多,一会裸露着的胳膊腿上就被咬了好几个疙瘩,她只好挠着痒痒回病房了。 病房里因放着艾草,倒没有蚊子,青莲又沉沉的睡去了,王胜春听着她均匀的酣睡声倒在了陪床的席子上。 她没想到,今天晚上魏海洋的噩运来了。 魏海洋来到乡医院短短三个多月,就被升为副主任了。因为这期间他不光动了好几例县医院才敢动的手术,还用他的中药配方治愈了不少重疾。 因了他的坐诊,本来有些冷清的乡医院一下子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起来,不但外乡,甚至七八十里,百十里地的外县人都朝这里涌过来。 大夫医术高,乡医院收费又低,一传十十传百,魏海洋的大名迅速传遍了百里之外。自然,他也成了乡医院的头牌。 院长能不知道崔家四兄弟的德性吗,自从那件事以后,以防万一,他还专门给他配备了两名“保镖”,他出门就让这两位年轻大夫相陪。不过魏海洋几乎不出门,在医院吃住,周末也是关在宿舍里看医术或者自己做各种解剖练习。 院长跟大伙都奇怪,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性子这么冷清啊,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没对象吗? 魏海洋终于忙完了工作,躺在他的单身宿舍里,看着月光从窗口射到他床边的水泥地板上,想着刚才王胜春跟他说的话,又想到刚才自己给王胜春的保证,心里乱糟糟的。 他现在虽然跟父母闹翻了,自从来到乡医院上班,一次也没回去过。因为父亲说了,你只要去乡医院上班了,就再也别回这个家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当然不会当真跟父亲断绝关系,他只是让父母知道他的决心罢了:他的路要自己走,他的前程他自己闯,他不靠女人上位。 但是,现在不是他想不想,而是城里那个女孩怎么也甩不开…… 痛苦不堪的他不再去看月光,他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魏大夫……魏大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嘶喊声传过来。 魏海洋本能的起身,拉过床边架子上的白大褂就套在了身上,边扣扣子边往外走,差点跟圆圆脸的小护士撞上。 这小护士自从魏海洋来了,表现好的不要不要的,经常主动请缨替人晚上值班。 “怎么回事,别慌!”魏海洋沉声训她。 这时外面传来杀猪般的叫声:“哎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小护士被惊得猛地一激灵,就势倒在了魏海洋怀里。魏海洋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她晃了一下站稳了,就急急说:“外面、来了一个紧急病人,他被几个人抬过来了,他说他头疼的不得了……” 魏海洋沉稳着迈着步子跟圆圆脸小护士去了病房,看见正被几个人使劲摁着凄厉吼叫的一个人,他个子又粗又壮,一脸络腮胡子,一副屠夫模样。 一见大夫来了,那几个人就着急火火的朝魏海洋说:“魏神医,赶快给他看看啥病,好好的他就说头疼开了,疼的往墙上撞啊……” 魏海洋沉着的走到他跟前,看他额头上被撞了一个大疙瘩,红着眼大张着嘴嘶吼惨叫。 魏海洋翻翻他的眼皮,又查看一下他的舌根,然后给他好好脉,他蹙眉说:“看不出他是什么原因头疼,先拍个片子看看。” 那几个人听了一齐叫:“魏神医,要不您先给他打一针止疼针,不然他拍片子也没法拍呀。” 话音刚落地,那个屠夫模样的人一脚踢飞一个,两臂一甩,又大吼一声,把摁着他的几个人全部甩开了,然后“哎呀……哎呀”的嚎叫着在病床上翻滚起来,普通一下子又滚到了地上。 “魏大夫小心……”圆圆脸小护士拉起魏海洋往外躲。 魏海洋皱眉倒退几步,朝那几个人喝叫:“赶快控制住他呀……” 那几个人被他摔的东倒西歪的又站了起来,都捂着自己身上的不同地方又去摁他,又被他咆哮着甩的七零八散。 那几个人再不敢上前了。 这动静也把其他两名值班医生惊动了,都涌到门口不知所措起来。 被踢的一个人捂着肚子说:“魏神医,您就赶快给他打个止疼针,不然他会疼死的呀,您也给他看不成病。” 魏海洋就看看圆圆脸小护士说:“你去配一针止疼药,剂量大些。” 圆圆脸小护士飞快的去配药了。 第182章 魏海洋遭算计 一忽儿她拿着配好的针来了,但是那“屠夫”还在地上翻滚咆哮,此刻还咒骂上了,样子可怕的像个恶鬼。 圆圆脸小护士不敢给他打针,就怯怯的看向魏海洋。魏海洋接过针管子,跟那几个说:“你们使劲摁好他。” 又招呼那两名男医生帮忙。 几个人像杀猪般摁住了那“屠夫”,魏海洋给他打了一针。 针打上没几分钟,他便由大喊大叫改为哼哼唧唧了,身子也不那么狂翻乱滚了。 魏海洋就让那几个人抬他去拍片室。 片子出来了,魏海洋把他的脑部片子放在显影机上仔细的查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只好出来跟他的家属说:“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疾病,你们还是送他去县医院再做一次检查,毕竟他们的仪器比咱们乡医院齐全。” 那几个人看着已经一声不吭了的病人,就打着哈哈说:“魏神医,既然您都看出没毛病了,那他就是没病,县医院多贵呀,咱老农民也花不起那个钱。反正他这会不疼了,您就再给他开些药我们带他回家好了。” 魏海洋跟那几个人严肃的说:“我刚才只是给他打了个止疼针,不治病的,况且我没看出他什么病,也不好给他开药,你们还是尽早带他去上边医院检查。” 然后又微笑一下,跟那几个人说:“另外,请你们记住,我叫魏海洋,不叫魏神医,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医生。” 那几个人点头哈腰的说:“嘿嘿,魏大夫的医术赛华佗,我们私下都这么叫,叫习惯了。” 然后几个人对他奉承个没完。 魏海洋伸手拦住他们说:“就按我说的,趁他药劲还在,赶快带他去县医院检查。” 那几个人相互看看你,其中一个跟那个“屠夫”有几分像的中年人说:“魏大夫,我们真的没钱带他去县医院呢,您就看着给他开些药,也许他头疼根本不是啥大病呢,就是气的了。” 魏海洋听了好奇的问:“气的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会是气的了? 那个人就忙跟他解释:“不怕魏大夫笑话,我这个弟弟呀,看着是个大老粗,可是心眼比娘们都小,就爱生气,一句话说不好他就记心里了,一件小事他能气几天。跟俺爹娘也生气,跟他媳妇也生气,跟他孩子也生气……” 魏海洋打断他说:“那你们来之前他生气了吗?” 那人说:“生气了呀,他吃饭的时候跟他媳妇打架了,他媳妇强势,俩人对打的时候,她媳妇拿着擀面杖敲了他的脑袋,他吃亏了。就窝着气睡觉了,这不睡到半夜醒了,就闹着头疼开了,刚才你也看见了,疼的要死要活的,跟鬼附身了似的……” 圆圆脸小护士捂着嘴笑起来。 魏海洋不动声色的说了句:“看不出来呀,气性还挺大的。” 就沉思一下说:“既然他平时爱生气,刚才也许真是生气引起的,我就给他开些疏肝解郁的药,让他回去吃吃。是中成药,平时也能吃。” 他就给他开了一瓶疏肝解郁胶囊,开了一瓶逍遥丸,几个人就把那个“屠夫”扶上地排车,拉的拉推的推出了乡医院。 “格格格……格格格……”圆圆脸小护士笑的蹲到了地上。 另外一名男医生也笑:“我草,头一回听说男人爱生气的。还有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一个人,居然被媳妇打,真是活久见呐。” 几个人都笑起来。 魏海洋不喜议论人,就说了一句:“没事了,都先去休息。” 然后自己朝宿舍走去。 圆圆脸小护士看着他挺拔帅气的背影痴痴的看着他。另一名男大夫从尽头处的诊室走过来了,看到圆圆脸小护士一脸愠怒,他冷冷的问:“你在看什么?” 圆圆脸小护士猛地一惊,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嘴一嘟说:“我什么都没看。” 说罢迈开步子回值班室了。 那个男大夫朝着魏海洋的宿舍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时另一名男大夫在他身后调笑:“韩大夫,赶快把你这朵花摘回家,不然要被人家采了。看看人家周主任,本事又大长的又帅,谁不喜欢呢。” 那个韩大夫猛地转过头,对那名大夫咬牙切齿的说:“你最好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 那名大夫笑嘻嘻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他窘迫的咳了一声说:“对不起,我乱开玩笑的……” 说罢逃也似的大步离开。 第二天的早上,魏海洋正在床上休息,他单身宿舍门被急促的敲响。他睡意惺忪的问:“今天我休息。” 外面的人急切的说:“魏大夫,您赶快出去看看,外面来了很多人,他们点名找你,说出大事了……” 魏海洋略一沉吟,呼啦掀开了被子。 “啊……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受不了了……”又是昨天那个“屠夫”模样的人在医院走廊里打滚嘶叫。 魏海洋昨天夜里给他登记了,记住他叫崔海力。 魏海洋一出现,就被那群人呼啦啦围住了,还是前天夜里那几个带崔海力来的人,但是今天他们的脸都变了,个个气势汹汹的。 那个跟崔海力有几分像的中年人恶狠狠的说:“魏海洋,昨天夜里我兄弟吃了你开的药,天不亮就闹着头疼,越疼越厉害,我们以为还是气的了,就没带他来。这会撑都撑不住了,疼的寻死觅活的,你说,你给他开的啥药。” 魏海洋冷静的说:“这位大哥,昨天晚上他头疼的要命,是你们要求我给他打了一针止疼针,又给他拍了一个脑部片子,结果没看出症结,我嘱咐你们去县医院检查,你们说不去。然后说他可能是生气导致的头疼,我就给他开了两瓶疏肝解郁的药,你们说是这样吗?” 那个人说恶狠狠的说:“没错呀,你是开了两瓶药,可是看看你开的啥药,我们前天夜里太急都没有看,给他拿回家了,他媳妇也不识字就给他吃了。谁知他越吃头越疼,她媳妇急慌慌的找我两兄弟来了,我无意间拿起他吃的药一看,特么你给开的根本就不是疏肝解郁的药,你自己看看是啥药。” 他吼叫着把两瓶药举到魏海洋面前,魏海洋一看慌了,那两瓶药分别是:硝苯地平片,山莨菪碱片。 这两种药吃了会导致严重的头疼。 他绝对不会给人随便开这两种药,他昨天夜里确定是给他开了一瓶舒肝解郁胶囊和一瓶逍遥丸,不会错的。 他就耐心的说:“这位大哥,这两瓶药根本不是我开的,我昨天晚上给崔海力开的是两瓶药,一瓶是舒肝解郁胶囊,一瓶是逍遥丸,这两种药都是药性很平的中成药,吃了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 忽然人群里冲出一位跟那个崔海力八分像的粗壮中年人,他一把揪住了魏海洋的领子,凶神恶煞的吼:“好呀,你想推卸责任,你特么的开错药把我兄弟吃坏了就想甩锅,你当我们黄家兄弟是吃素的呀。” 这时圆圆脸小护士从人群里跑过来,使劲推开了那个一脸蛮横的人,伶牙俐齿的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那人看她是个丫头,没理会她,却朝众人一挥手说:“哥几个,啥也别说了,给我砸……” 那些人一哄而上,在医院里又摔又砸起来。 魏海洋这才知道,他中圈套了……因为那个人他在派出所见过,他是崔海旺的三哥。 不错,他们是崔海旺的三个哥哥,那装头疼的崔家老二,另外两名是老大老三。他们就是专门来整魏海洋的。 他们不傻,明着不敢动魏海洋,就设计暗中陷害他。 第183章 魏海洋被打 这时候,魏海洋知道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悄悄示意圆圆脸小护士赶快去派出所报案,自己趁乱往后撤退。 “别跑,你把我兄弟害成这样了想一走了之吗,哼,你叫我兄弟吃错药,我叫你尝尝我的拳头药……”崔家老大一把揪住魏海洋举拳就打。 “啊!”圆圆脸小护士发出一声尖叫。 魏海洋的半边脸立刻肿了,鼻子也呼呼流出了血。 圆圆脸小护士想跑过来救他,却被那个韩大夫死死抓住。她凄厉的喊着:“魏大夫……” “这是干什么,反了天了……”院长威严的大喝一声。 随即一步跨到了跟前,抬起胳膊挡在了魏海洋脸前,那崔老大的拳头就被堵在了半路。 那些打砸的人也被喝住了,都停下手怯怯的看向崔老大。 院长是乡里的头脸人物,他崔家兄弟还是不敢太放肆的。 他就收回拳头,一副理直气壮又满腹哀怨的吼叫起来:“院长,您可来了呀,你看看你的医生把我三弟给害的,好好的人给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从夜里吃了魏海洋开的药,他头疼的死去活来的,这不,刚才又疼死过去了呀,您快点给我们做主……” 那在走廊里打滚嚎叫的崔家老二,听到大哥这话立刻疯狂抽搐了几下,然后脖子一梗,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院长头皮发麻起来,崔家兄弟的企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这是来找碴呀。魏大夫医术高超,工作严谨,怎么可能会开错药呢。 但是他们一口咬定就是他开错药了,而且人半死不活的,这事可麻烦大了,他也只能先尽量息事宁人。 他就拍拍魏海洋的肩膀,跟一名男大夫说:“快给魏大夫包扎一下。” 他说的是韩大夫,他是外科大夫。 圆圆脸小护士这时得以从他手里挣脱,朝魏海洋跑过来,她看着魏海洋的脸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气愤中甩手给了崔家老大一巴掌。 崔家老大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刚想抬手揍她,但又咬牙忍住了,憋气的脖子里的青筋爆得老高。 这个小护士可不好随便惹,她爹老子可是乡里的干部,这小丫头是独生女,真打了她,她那爹老子不整死你才怪。 他崔家老四已经进去了,他们可不能再玩横的了,遇事得用用脑子了。 圆圆脸小护士打了崔老大一巴掌,扶着魏海洋朝值班室走去,她要自己给魏大夫包扎。 韩大夫就被晾在一边了,他怔了怔,脸色难看的跟了上去。 院长压着火气,命令几个男大夫将崔家老二抬到一间病房,叫人再给他拍个脑部片子,然后把崔家老大请到他办公室说事。 院长和颜悦色的说,他兄弟几个找人到他医院打人又砸物的,这事他也不追究了,等会崔家老二拍片结果出来没事就走,反正都是马头集上的人,闹大了也没啥意思。 谁知道崔老大狞笑一下说:“院长,你可别以为我们哥几个闲的没事来闹着玩的,你没看见我兄弟疼起来那要死要活的惨状,都是因为那个混蛋魏大夫开错了药导致的,这以后对身体造成啥影响还不知道呀,我家老二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呀,全靠他养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呀……” 说着他捂着脸哭了起来。 院长伸手止住他说:“你听说我,你听我说,就算魏大夫一时疏忽给他开错了药,才吃了两天也不至于导致身体出现啥问题,你们放心就是了。” 那崔老大一副听进去了的神情,扬起头问:“院长说的是真的呀?” 院长郑重的点点头,说:“我以我院长的名义担保不会有事,你相信我就是了。” 那崔家老大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事态也急转而下。他双手捧住院长的手,满脸愧疚的说:“院长,有您的保证我就放心了,我还能信不过院长吗。那个院长,刚才是我们兄弟两个太冲动了,也是看俺老二疼的太厉害,俺一时失去理智了才做出打人砸物的混账事,我现在就给院长赔礼道歉了。” 又喊来崔家老三说:“老三,赶快刚才咱砸的烂摊子收拾一下,砸坏了啥东西,咱该赔的赔。” 院长暗自奇怪,这崔家三兄弟也不像传说中那么无赖呀! 他就拦住崔家两兄弟说:“不用不用,反正咱医院也没啥贵重东西,就是砸坏了几把椅子几块玻璃,不值几个钱,这开错药的事我们医院也有责任。等你兄弟片子结果出来了,要是没事你们回去就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崔家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满脸笑容的称赞院长办事妥当,说只要他兄弟没吃出毛病,他们三兄弟绝对不会再提这件事。 崔老大还提出当面跟魏大夫道歉。 院长不无厌烦的挥挥手说:“不用了不用了,魏大夫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们计较的。我去看看你兄弟的片子出来没有,没事了就赶紧回去。” 片子自然没事,院长又送了他们一瓶去痛片打发他们走了。 崔家三兄弟走后,院长忙去看魏海洋。魏海洋已经鼻子塞着药躺在他的宿舍里,见到院长忙起身。 院长安抚他一番,就叹息说:“小魏啊,你的工作态度我还不了解吗,你绝对不会开错药。唉,委屈你了,这崔家三兄弟明显是故意来找碴的,我只能承认你开错药了,然后给他们说了一番好话打发他们走了,以后,他三兄弟来看病你一律躲开,这种人渣只能躲着走。” 魏海洋很感谢院长的信任,就说了句谢谢。然后苦笑一下说:“我觉的这三兄弟不会这么完了,他们还得继续折腾。为了不给医院添麻烦,要不我离开。” 院长一听紧张了,魏海洋如今是医院的头牌呀,他可不能让这么一尊大神给跑了。他一拍胸脯说:“放心小魏,我老马在马头乡还是有些面子的,他崔家兄弟虽然无赖,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家老四不是已经进去了吗,他们也不敢太嚣张了。你放心工作就是,这事我兜着。” 这时圆圆脸小护士推门进来了,看见院长在明显尴尬了一下,随即就嘻嘻一笑,说:“院长,您在呀,我给魏大夫送点水,让他把消炎药吃了。” 院长就趁机起身,呵呵笑着说:“小王真是个金牌护士呀。小魏,赶快把药吃了,你的脸已经肿了,这么帅的小伙子都毁容了哈哈哈。” 院长说着就往外走,魏海洋却也起身,淡淡的跟圆圆脸小护士说:“这点小伤不用吃消炎药,我很少吃药的,谢谢你了,药拿回去。” 说着跟着院长往外走。 圆圆脸小护士直直的立在了原地,瞪着杏眼嘟着小嘴看着魏海洋跟院长走了出去。 院长打着哈哈问:“小魏你怎么出来了,今天安排你休息,你就别来门诊了。” 魏海洋笑笑说:“我去厕所。” 圆圆脸小护士就殷勤的想要扶他去厕所,魏海洋冷淡的拒绝了,这一幕被那个韩大夫看到了,气急败坏的拉她出去,俩人去医院大院里的树底下吵了一架。 韩大夫的父亲跟圆圆脸小护士父亲是乡政府里的同事,韩大夫一直追圆圆脸小护士,双方父母早就默认了俩人的亲事。圆圆脸小护士嘻嘻哈哈的小孩子脾气,对韩大夫的追求一点不在意,只是没心没肺的享受着他的殷勤。 高傲自负的韩大夫就认定,圆圆脸小护士是他的媳妇无疑了。 可自从魏海洋来了后,圆圆脸小护士彻底性情大变,不但不跟大伙叽叽喳喳的闹了,还学着温柔起来了,就连穿衣风格都变了,以前留着童花头,穿着平底鞋,脸上从来都不施脂粉。现在好了,又是描眉又是涂口红,还穿高跟鞋喇叭裤,头发也留长了。更是不避嫌的整天跟在魏海洋后头献殷勤,可把韩大夫气死了。 第184章 她生气她就输了 所幸魏丰年昨天夜里找兽医抢救的及时,那个鸡舍的鸡都抢救过来了,它们只是害了急性鸡瘟。 魏海洋一夜未睡,早上又按兽医的嘱咐喂了生病的鸡吃了药,又给其他几个鸡舍的鸡喂了预防鸡瘟的药。忙完这一切才匆匆来医院了。 医院里的王胜春急的团团转,因为她可是跟白玉杰约好了8点见面的,她可不能迟到,不然会被误会。她可不想让那个城里人小看她一个农村丫头。 所以,她一早起来就匆匆洗漱,准备魏海洋来了就走,她对门诊那边发生的事还一概不知,她刚才听到吵闹也没心打听。 魏丰年匆匆的来了后,她跟他打听了养鸡场昨晚的情况,听说没事她就放心了,急急的说她回去有事,这里就交给他了,魏丰年以为她操心家里的生意,就让她快走。 王胜春就跨上自行车飞驰出了医院。 她赶到约定地点后,低头就长吐了一口气,时针刚刚到8点。但是那个白玉杰跟他的车还没到。 “切,他还迟到了,不来才好呢,我省钱了。”王胜春嘀咕着抹抹额头的汗,把自行车支好,坐在后座上歇息。 她两眼扫视四周,才发觉她此刻正好停在那个古树林子旁边,她看着这片浓密的古树林子,脑子里又苦苦思索浮想联翩起来。 忽听古树林子里一阵响动,从里面钻出一个人,她脱口而出:“你早来了呀!” 白玉杰头顶着清晨的霞光,脖子里挂着相机,眯着眼朝她走过来,嘴里说:“我这不急着见你嘛,但是来了我就后悔了,你们农村丫头能守时就不错了,还会早到?不可能的。” 王胜春刚想发火,但是看看他那狡黠的眼神立马明白了,她生气她就输了。 她就学他的样子嘻嘻一笑说:“其实你还真说错了,我们农村人实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要是有约会绝对会早到,我今天没早到只是情况特殊罢了。” 白玉杰就问:“什么特殊情况呀?” 王胜春不冷不热的说:“因为对方是我不想见的人呀!” 白玉杰眨巴眨巴桃花眼,耸肩一笑说:“好,算我自作多情了。” 王胜春一个活两辈子的人,脸皮还厚不过一个小小子吗。就逗弄他说:“你要是真对我有情,就不会让我替你修车了。如果你不让我修车,我就相信你对我有情。” 白玉杰两手扶住了她的自行车把,凑近她说:“就是对你有情才让你给我修车的,不然我怎么能再见到你呢。” 王胜春把身子往后撤撤,跟他保持一米多远的距离,歪着头问:“这么说今天你不是让我出钱给你修车的,只是想让我陪你罢了?” 白玉杰两手一拍:“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呀,走,王小姐,我车在那边。” 他指指下面古树中间的小道。 王胜春忽然变了脸:“白经理,原来你居心不良呀,我严重怀疑昨天的撞车是个圈套,或许是你故意让我的车撞到你的车,然后讹诈我。幸亏被我给套出来了,不然我还真上当了!” 白玉杰张着嘴“哎哎”叫了起来。 王胜春从裤兜里掏出五张10块的,往他衬衣领子里一塞,厉声说:“我什么也不说了,算是认倒霉,省的被人说欺外,这是50块钱给你修车费,多了你拿着,不够你再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说罢调转车头就返回医院。 “哎哎哎王小姐,您老人家别这么大火气呀!咱慢慢说吔!”白玉杰窜到她车前拦住她的去路。 王胜春正义凛然的说:“白经理,你大概误会了,以为我们乡下丫头好糊弄,三言两语就被你吊上了,其实不是,我们乡下丫头别的本事没有,个个整流氓一把好手。” 白玉杰摊着两手叫苦:“哎呀呀,我也不是流氓撒,只是说的真心话嘛。这人见了漂亮姑娘都会心生喜欢呀,只不过别人虚伪喜欢也不说,我这人实在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所以令王小姐误会了。可是不怪我呀,谁叫王小姐长得如花似玉,人见人爱车见车坏呢。哦,你看看,车被你美坏了,我不找你修找谁修……” 王胜春差点被他的油嘴滑舌逗的憋不住笑了,她扭过脸装咳嗽拿捏好表情,正色说:“白经理,我今天真的有急事,真的不能陪你去修车,这样,这50块钱要是够就算了,不够的话你再来找我,反正你知道我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 白玉杰垂下眼帘思索一下,然后晃晃脑袋一挑眉,看着她说:“哎呀,我这个人呢心善耳软,听不得谁请求我做什么事,既然王小姐说出来了,那就这么着。不过呀,以我的经验,这修车50块钱可不够。不过再说,具体差多少我回来再跟你要。” 王胜春莞尔一笑说:“那太谢谢白经理了,再见。” 白玉杰说:“应该是晚上见,我回头就来问你要修车差价。” 王胜春一甩长长的马尾说:“没问题,晚上请你来家吃饭。” 她呼呼骑着车子又返回乡医院,心里嘀咕,他一个南方大城市的外销员,怎么到我们这个穷地方了呢? 忽然又得意的想:难道是上天给我送来的财神爷? 王胜春骑着自行车一进乡医院,就惊愕的看到,医院大院里聚集了差不多四五十个人,他们个个高喊着:“严惩庸医魏海洋……” 医院走廊口还有一个人直直的躺着,明显是被魏海洋治坏的人…… 不可能,海洋医术高明,工作严谨,怎么会是庸医呢,肯定是被人诬陷了。王胜春下意识这么想。 同时她心里也扑通扑通的跳。她早听说了魏海洋把崔海旺送进监狱的事,红燕一直担心他被崔家几兄弟整。王胜春脑子一闪,这件事是不是崔家几兄弟干的…… 这时东子惊慌的朝她跑了过来,急急的说:“胜春姐,养鸡场的鸡又有生病的了,我过来找丰年哥,丰年哥估计抄小路回去了你没看见他。既然你来了,我也回去了……” 王胜春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更急眼前的情况,就猛地抓住东子问:“这里怎么回事,你丰年哥走的时候知道吗?” 东子摇头说:“我丰年哥知道,可是养鸡场他必须得去看看,他说他马上就回来。对了,这些人我问了,他们就是马头东街的,那闹事的主谋姓崔,那躺在地上是崔家老二……” 是了是了,果然是崔家兄弟来找碴报复魏海洋了……王胜春气的牙齿都格格响了起来。 魏海洋是魏丰年最好的兄弟,她可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明知道魏海洋是被冤枉的。 咬牙切齿的说:“他们在整魏大夫,我得去作证……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又想起青莲,就问东子:“你青莲姐有事吗?” 东子说:“刚才丰年哥就是嘱咐我照顾青莲姐,刚才我给她买了饭,也吃了药,现在没事了,她让我赶快回养鸡场。” 王胜春听到这里放心了,就匆匆往闹事人群里挤去。她拼命的挤进去后,发现这时派出所的人员已经到了,坐在院长办公室谈判。 崔家兄弟也不敢再吼叫了,这时门诊门口也刚刚被抬进病房了,崔家老大跟老三被叫去了院长办公室,他们正在谈判。 王胜春悄悄溜到谈判的办公室,贴在门口偷听。 崔家两兄弟翘着二郎腿坐着,派出所一名人员跟院长坐在他们对门,魏海洋一身白大褂,两只手撩起大褂的衣角插在裤兜里,背对着门口脸向窗外看,所以,王胜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出他周身散发着冷气。 第185章 绝招 这时崔家老大正一脸委屈的跟院长说:“院长,我们兄弟也不是来讹人的,上次咱们谈的挺好是不是?你说魏大夫给我二弟开错的药吃了也没大碍,过两天就好了,我也答应只要我二弟没事我们也就原谅了魏大夫,再不提这回事了。可是你看看,我们回去后,我二弟头疼的受不了呀,而且疼的越来越厉害,我们也是给院长面子不好意思来找你们,但是,我二弟干脆人事不省了,你们看看,就跟死人一样。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我兄弟死,我们总得替他讨个公道?” 魏海洋扭过了头,冷冷的说:“我没开错药,你拿来的那两瓶药不是我开的,如果崔海力吃了,那是他吃错了。” 崔家老大立刻指着他的鼻子叫:“你少特么推卸责任,院长刚才都承认了你确实是开错了药,想反悔?没门。” 院长肠子都悔青了,他刚才是为了稳住形势已经替魏大夫承认了,现在说啥都晚了,只能将错就错,他恳切的说:“这样两位,既然崔海力是在我们医院打过针吃过药,回去就犯头疼病了,那我们医院全程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咱乡里仪器设备不全,咱去县医院检查好不好?花多少钱我们医院出。” 崔家老三专横的说:“刘所长,院长,你们别跟我两兄弟讲啥大道理,也别整没用的,我兄弟被他打了一针又吃了他开的药就成这样了,我们就要一个好人。” 说罢阴狠的看一眼魏海洋,得意洋洋的晃起了二郎腿。 王胜春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她手指着崔家二兄弟大声跟派出所人说:“同志,他们二兄弟是公报私仇诬赖魏大夫,我可以作证。” 大伙都被这个半路杀出的女程咬金给震住了。魏海洋看见她仗义执言,激动的喉头一阵发紧,眼圈一下子红了。 但是他随即大声呵斥她:“这没你的事,你出去。” 他本人已经被崔家兄弟报复上了,不能再牵扯上王胜春。 王胜春懂他的心思,所以她一脸凛然的走向他,低声说:“魏大夫,不能让好人蒙冤,不能让恶人得逞,我不怕他们。” “你特么哪来的野丫头,我们再说正事,你给我滚出去。”崔家老三破口大骂。 一直沉默的魏海洋一步跨到崔家老三跟前,指着他低喝:“你给我嘴放干净点,再敢骂人信不信我让你满地找牙!” 王胜春都被吓住了: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发起火来居然这么骇人。 院长跟派出所同志马上制止了他们,魏海洋拉着王胜春离崔家兄弟远远的,然后冷眼看崔家兄弟怎么闹。 王胜春悄悄的问他:“那装死的崔家老二呢?” 魏海洋说:“被抬到病房里了。” 王胜春又问:“你有什么打算?” 魏海洋蹙眉说:“反正我没有开错药,随便他怎么折腾。” 王胜春说:“你还真不能随便他们折腾,他们一口咬死就是你把他给治成这样的,你还真百口莫辩。” 魏海洋叹了口气,那漆黑的双眼凝重的看着窗外,无奈的说:“可是我毫无办法。” 王胜春哪能不了解这个男人,正直,清高,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狡诈刁钻之徒。那么就让她来。 她凑到他耳根叽叽咕咕说了一番话,魏海洋差点惊掉下巴。 可是,他细细想想,这可谓是一个绝计。 王胜春到底是个局外人,她继续呆在这是不适合,她就朝魏海洋一笑,大大方方的跟派出所同志和院长打了个招呼跑出去了。 东子也是担心,没急着走跟着王胜春挤过来了,在外面一直偷看。他拉住王胜春的胳膊跟她走到僻静处,紧张的问她刚才跟魏海洋说什么了。 王胜春嘻嘻一笑,得意的说:“等着看好戏。” 魏海洋不动声色的走到院长和派出所同志跟前,说了一句话:“我刚才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但是得请院长和同志配合。” 院长一听简直喜极欲狂,他恨不得把这兄弟仨给剁剁喂狗了,派出所同志也明知道这兄弟仨讹人但也无可奈何,听到魏海洋说他有解决的办法了,能不配合吗。都急切的要他说什么解决办法。 魏海洋严肃的说:“他想到他的老师教过他一个绝招,非到万不得已不用,既然人都成植物人状态了,我就把这门绝技使出来救醒他。” 这话把院长跟派出所同志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魏大夫还有绝技呀? 崔家两兄弟却暗暗对视一眼,然后哂笑:我就不信你能把装死的人救醒。 院长虽然疑惑,但是他了解这个魏大夫是个稳妥的小伙子,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从医学教授那得写真传也正常。他就说:“小魏,你要是有好办法能救醒病人,那就赶快救人。” 崔家兄弟气势汹汹的说:“救呀,你有本事把我弟弟救醒我们就放过你。” 魏海洋朝门外看了看,王胜春朝她点点头。他微微一笑,朝崔家两兄弟说:“二位,你们说话可算话?” 崔家兄弟立刻把胸膛捶的咚咚响,唾沫翻飞的说:“我们兄弟可是响当当的好汉,一口唾沫一个丁,只要你能把我家病人救醒,我们兄弟不光饶了你,还给你磕头赔罪。” 王胜春在窗外差点叫好。 院长随即接上他俩的话说:“我说二位兄弟,你俩这话可是当着派出所同志说的呀,万一老二醒了,这头你们可得真磕呀。” 崔家两兄弟阴阴的一笑,然后梗着脖子保证:“如果我哥俩说话不算话,让派出所同志把我们抓起来让我们把牢底坐穿。” 派出所同志冷笑一声说:“这话我可是做笔录了哈,一会要是你兄弟醒了,你们不给小魏大夫磕头赔礼我可真把你哥俩拷起来。” 哥俩哈哈大笑着说行行行。 魏大夫朝院长跟派出所同志点点头,走向了崔家老二装死躺着的病房。 他喊过一名男医生给他做助手,然后关上了病房门。 黄老二像死猪一样躺在病床上,听到有人进来翻翻眼皮看看,发现是魏海洋坏笑一下,继续装死。 那位男医生看看魏海洋手里的手术刀,就低声问他:“魏大夫,你到底用什么绝招啊,今天我可是很荣幸能亲眼见证。” 魏海洋从他端着的盘子里拿出手术刀,淡淡的说:“按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招数,就是给昏迷不醒的人解剖一下身体,找找病根再哪。” “啪。”正端着盘子的男医生失手摔了托盘。 “魏、魏大夫,你你真的要给活人做解剖?”他脸色煞白的问。 魏海洋淡淡的说:“他如今昏迷不醒,是植物人了,也不算是完全的活人了,算是个半活人,只有解剖这一个方案才能救醒他了。” 那男医生弯腰捡起那托盘和托盘里的剪子钳子,慌慌张张的说:“那个,魏大夫,这个助理我当不了,我还是喊别人来。” 魏海洋可不能放他出去乱嚷,当即喝住他说:“我是主治大夫,手术要求你做助手你就得尽力而为,怎么能临阵脱逃,给我准备手术。” 那男医生不敢抗命,只得硬着头皮立在了原地,看着魏海洋拿着手术刀一步步走向病床上的“死人”,他哆哆嗦嗦的说:“那个,魏大夫,他到底没死透啊,给他解剖得打麻药。” 魏海洋说:“不用,反正他没知觉。” 说着高举刀子在崔老二眼前晃了晃,猛地朝他胸口刺去…… “啊!”崔老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人也跟逃命的猪一样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魏海洋把那把刀子往托盘里一扔,淡淡一笑说:“好了。” 第186章 我是挺有福气 崔家老二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没命的往外跑着,外面的都吃惊的看着他愣住了。 院长跟派出所同志都欣喜不已,王胜春更是笑蹲在地上了,她出的主意凑效了。 崔家老大跟老三的脸却黑了,俩人一齐朝叫嚣着的老二扑过去,老大偷着拧他一把低声骂:“你个败家玩意谁叫你醒过来了!” 崔家老二惊慌失措的叫:“你没看见呀,那个魏大夫拿刀子要活剥我呀!” “啥,要活剥你?” 院长一下子愣了,派出所同志的脸色也凝重了,这时魏海洋双手插在裤兜里施施然走了出来,崔家老大跟老三凶神恶煞的朝他冲过来,老三劈手抓住了魏海洋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被派出所一位同志拦住。 魏海洋跟院长和派出所同志解释:“我只是再把他救醒,并没有伤害他。” 然后鄙夷的看一眼崔家老二说:“我不用这招你不会醒对,早知道我一开始就用这招了,看看你还装死不。” 这时崔家老二懂了:他上当了。 这时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悟出了事情的真相,轰然大笑后都开始骂起了崔家三兄弟,说魏大夫这么好的医术,他们居然这么恶意抹黑他冤枉他,得把他们抓起来。 这可是涉及到诬蔑罪,当然得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派出所同志毫不犹豫的掏出手铐铐上了他兄弟仨,厉声呵斥着带他们去派出所。 “等等!”王胜春忽然大声喝叫。 全体人都看向了这个长相美丽但一脸冰霜的小姑娘。 王胜春说:“刚才魏大夫再去病房前可是跟崔家二兄弟说好了的,如果他把崔家老二救醒了,崔家老大跟老三都给他磕头赔罪,这还没磕头赔罪呢。” 顿时众人都跟着起哄,居然像抗战时期示威的群众一样,都举着拳头高呼:“磕头赔罪——磕头赔罪……” 崔家三兄弟因谎言没拆穿,还要负法律责任就欲哭无泪了,现在又被逼着给魏海洋磕头赔罪,三兄弟羞愧自责的恨不得把头插到裤裆里。 派出所同志也想整整这嚣张跋扈的三兄弟,就躲开朝众人说:“这事我们就管不了了,你们解决好了我再带他们去派出所。” 魏海洋觉得没必要,他就小声跟王胜春说:“算了,没意思。” 王胜春看看围观的群众说:“有意思,他诋毁你是庸医,这名声可是迅速传遍十里八乡了,今天要他兄弟们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赔礼,是为你昭雪了。” 院长更恨这崔家兄弟,他们这么闹可是直接影响医院的名誉和收益呀,现在这事水落石出了,他能不急着让人们都知道这事嘛。如果崔家三兄弟当着大批群众的面跟魏海洋磕头赔礼,这事又爽又有传播价值,他马头乡医院被崔家兄弟黑的事实不但霎时被洗白了,还令医院的名声更大了,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院长威严的朝崔家兄弟三大喝:“崔家弟兄仨,这个磕头赔礼必须马上实行,而且,你们要出去,当着一院子乡亲们的面向魏大夫赔礼道歉。” “哦!”一院子的喝彩声。 魏海洋被院长推到了院子正中,派出所同志推着戴手铐的崔家三兄弟紧跟其后。院子里干脆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比看大戏还热情振奋。 王胜春跟东子把手都拍疼了,然后跟众人一起沉寂下来,等着看好戏开场。 崔家三兄弟磨磨蹭蹭的不肯开口也不下跪,众人等不及了,有人拿起土坷垃,碎砖头开始投掷他们,而且还威胁他们再不磕头道歉就群殴他们。 无奈,崔家兄弟都双膝给魏海洋下跪,嘴里还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设计的骗局,这更惹恼了众人,都当真朝他们动气手来,还是派出所人员拦住了把他们推上了拘捕犯人的面包车了事。 事情终于完美收棺,魏海洋长吐一口气。 “魏大夫,你怎么样了?我、我被我爸妈锁在家里了……”圆圆脸小护士急的脸通红通红的跑过来了。 魏海洋冷冷的说:“没事了,你出忙去。” 圆圆脸小护士以为他生自己的气,就急急的解释:“魏大夫,刚才的事我听说了,可是真不是我故意来晚不帮你的,我爸妈可能听说了这事怕我搀和,就把我锁在家里了,我把我家里的窗户都砸了他们才放我出来的……” “你忙去!”魏海洋不耐烦的大喝一声。 圆圆脸小护士给吼住了,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着魏海洋。 魏海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就尴尬的别过头说:“对不起,我心里还很乱,需要安静,你忙你的。” 圆圆脸小护士泪眼汪汪的走开了。 魏海洋对王胜春又感激又佩服,就走过病房这边来感谢她。 病房里,王胜春正给青莲讲刚才的事,青莲笑的脸都红了。 魏海洋看着谈笑风生的王胜春,走上来由衷的说:“胜春,谢谢你,你太了不起了,你救了我一命啊!” 王胜春谦虚的笑笑说:“哪有那么夸张,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讹你没门。” “海洋,怎么样了!”魏丰年满天大汗的冲了进来。 魏海洋激动的伸臂搂住了他,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说:“没事了,多亏了你对象呀……” 王胜春则着急的问魏丰年:“养鸡场怎么样了?” 魏丰年哈哈笑笑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又把张大夫请来了,原来鸡瘟防不胜防,只要一个养鸡场出现了病症,不一个鸡舍也受传染。只不过病毒有潜伏期,昨晚上一个鸡舍的鸡发病了,其他的发病期还没到,才出现今天早上的一幕。病倒是不难治,已经控制住了。” 王胜春才不紧张了,长吐一口气跌坐到床沿。 魏海洋不给魏丰年哄对象的空间,拉着他讲刚才王胜春如何帮他解了围,崔家三兄弟如何给他道歉…… 然后就是夸王胜春聪明,夸起来没完没了,王胜春都不好意思了。 魏丰年满眼骄傲的看着自己未婚妻,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忽然,青莲幽幽说了一句话:“丰年,你真有福气,我祝福你们。” 大家都看向了她。魏丰年满眼柔情的看一眼王胜春,攥住她的手,跟青莲轻声说:“你说的对,我是挺有福气,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王胜春觉得当着青莲的面说这些话有秀恩爱之嫌,她就推开他,跟青莲说:“那个,青莲,你看我一夜了都没回家,我回家看看哈。” 魏丰年一听不对,就问:“天一亮你不是回家了吗?” 王胜春觉得一时说不清,就说:“刚才没到家又回来了,那个,晚上我再给你说,你在这照顾着青莲,我忙完再回来。” 青莲忙说:“谢谢你胜春妹妹,我不用照顾了,我想出院回家。” 魏海洋不许她出院,但她很坚决,说她回家养着就行了。 一提回家青莲脸又阴了,抬头看看王胜春小声问:“胜春,昨天晚上你说那个张经理找保姆的事,麻烦你上上心,我想尽快出去……” 魏丰年询问王胜春,她就跟他说了。魏丰年理解她的处境,就说:“可以,不过得等你身体好了,好歹在家迁就几天。实在不行的话……” 他看看王胜春。王胜春秒懂,就接上他的话说:“不行就住我家,我家刚盖的新房子,有地方住。” 青莲忙摇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哪能这么麻烦你呢,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这边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莲妮!我的苦命闺女吔……” 第187章 被气笑了 三人一齐朝门口看:青莲娘哭着走在前头,她爹跟在后面。 “我的苦命闺女呀,我可怜的闺女呀,娘心疼死了……”青莲娘迈进屋里就搂住闺女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青莲爹坐在闺女病床尾捂着脸哭。 啊这…… 王胜春三人无语了,这老两口子是变脸功夫的传人吗?昨天还骂闺女离婚给他们丢人了,今天又来哭闺女命苦了、可怜了。这到底哪一张脸是真的呀? 青莲明显也被爹娘搞懵逼了,她僵僵的任由娘搂着,不知该作何表现。 忽然,青莲娘撇下了青莲,扑通跪在了魏丰年脚下,嘴里高呼:“丰年,我的好女婿呀……” 魏丰年大惊,飞速移步躲到了青莲娘后面,拉着王胜春的手正色跟她说:“大娘,你喊错了,我不是你女婿,我有媳妇了,这个就是我媳妇。” 青莲也羞得满脸通红,下床就拉娘起来,数落娘胡说八道。青莲爹就呵斥闺女说:“你娘没胡说八道,丰年就是咱家的女婿呀,你们从小就好,长大了就订亲了,要不是这个闺女,这会你俩早成家了……” 王胜春简直被气笑了:他们俩订过亲是真的,可是当初是你们拆散了他俩人呀,你逼着闺女跟他退婚了呀,怎么还赖到我头上了? 魏丰年怒了,黑着脸跟青莲爹说:“我跟青莲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既然你提起来了,那我就提醒你,当初是你们嫌弃我家日子艰难,跟我退了婚,退婚后我才遇到我现在的未婚妻,你别本末倒置。” 然后跟魏海洋说:“这里你看着办,我跟胜春回去了。” 说罢朝他使个眼色,示意他照顾着青莲。 青莲爹娘却发疯的拦住魏丰年,一起跟他道起歉来,说当年是他们糊涂,不关青莲的事,青莲对他一心一意,到现在她心里还想着他。要不是因为他,闺女跟这个女婿也不会过到这一步…… 把闺女离婚的锅甩给了魏丰年。 青莲厉吼一声:“你们够了!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走,你们走!” 老两口从来没见闺女对他们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愣住了。不过随即她娘又变了脸,痛哭流涕的说:“闺女呀,爹娘都是为了你好呀……” 忽然闭了嘴看看魏丰年,就闭嘴不说话光呜呜的干哭了。 魏丰年鄙夷的看他们一眼,拉起王胜春就走。 俩人推着车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王胜春推测:“丰年,这老两口今天这转变不奇怪。头天听说闺女离婚了觉得丢人,就死活想让闺女再复婚。大概昨天他们被轰出去后就去青莲前婆婆家了道歉了,估计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了,就死心了。又想现在的你可不是当初的你了,你当老板了,有钱了,他们就想让闺女再吃你这个回头草。” 魏丰年笑:“他们在做梦。” 王胜春眨眨眼,故意逗他,问:“如果我让位呢?” 魏丰年没心思开玩笑,叹口气说:“别胡说八道了,现在是想办法帮青莲走出去,你也看见了,这样的爹娘,青莲跟他们回家能有好日子过吗。再说,咱们农村人对离婚人的偏见和苛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她又是个内向性子,时间长了不抑郁才怪呢。” 王胜春想想说:“我答应了青莲明天就去县城赵张经理,上次他跟我说他媳妇腰被摔了一下,家里的保姆年纪大了,伺候他媳妇费劲,让我帮他家找一个年轻,手脚麻利的保姆,也不知道他找到合适的没有,还是趁早去。” 魏丰年一听干脆说;“要不咱别等明天了,这就去车站搭车去找张经理。” 王胜春摇摇头说:“不行,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大人物要招待呢,我正要告诉你这事。” 魏丰年奇怪的问:“大人物,哪里的大人物?” 王胜春调皮的一笑:“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俩人回去都有事,就不再多说,骑上车子呼呼骑着回王祥寨来了。魏丰年牵挂着养鸡场的鸡,王胜春记挂着家里的草编活,就各自分开回家了。 她在外面忙活了快两天,以为家里的需要她操心的事多着呢,谁知道,家里的事井井有条,账目清清楚楚,需要验的货也没一点堆积,合格的草帽一丝不苟的在搁置成品的屋里摞着。 她进门杨子瑞就上前来跟她汇报这两天的情况,还把成品的数量跟她说详细的报了,然后说:“大姐,我看草帽够一车了,是不是明天就安排送到厂家呀?” 王胜春有些惊愕,结巴着说:“哦哦,这么、这么快够一车了……” 杨子瑞淡淡的说:“大姐这几天事多,脑子有点乱,才忽略了草帽的数量。” 王胜春呵呵笑笑,然后由衷的说:“子瑞真谢谢你了,家里幸亏有你,不然这几天该乱套了。” 王胜夏听到大姐夸自己未婚夫,高兴的凑过来跟大姐夸这两天杨子瑞的表现,李大云也喜不自禁的跟大闺女细数准女婿的种种好处。 杨子瑞毫无邀功之意,只是真诚的说:“咱自家生意,应该的。” 说罢就又忙活去了。 王胜春看着他,心里不由嘀咕:难道是我多心了? 她去库房数了数那些堆积的草帽,果然是够一车的量了,正是夏天草帽热销时期,货供不应求,可不能滞留,明天必须送去。 可是明天她答应了青莲去县城找张经理问保姆的事呀,这送货她可怎么去呢?又不顺路。但是生意重要,要不青莲的事就推到后天。想想青莲的处境,又心中不忍。想,要不让丰年自己去找张经理。 这么想好了她就去姑姑家找白小南说明天去送货的事。白小南跟姑姑出车还没来,王胜春就跟二奶奶说了,等姑跟姑父回来让他去她家确认一下有没有空。 从二奶奶家出来她就去养鸡场找魏丰年,跟他说明天的事。可到了养鸡场一看:又一茬鸡蛋下来了,鸡舍仓库堆了一筐一筐的鸡蛋,工人还在收鸡蛋。 这当然是一副令人振奋的画面。王胜春看着白花花的鸡蛋高兴的跟魏丰年开玩笑:“魏老板,又丰收了哈。” 魏丰年看见未婚妻来了两眼放光,嘿嘿笑着说:“我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呢,明天县供销社派车来拉鸡蛋,我上次联系的一家蛋糕厂也来拉鸡蛋,以后啊,我都不用再操心找车送鸡蛋了,也省了车钱。” “啊……真的呀!”王胜春惊叫。 魏丰年用脖子里的毛巾擦擦汗,走到她面前来,露出满嘴白牙笑着打趣:“你男人能?” 王胜春羞红了脸,推他一下骂:“不要脸……” 魏丰年笑着招呼她:“走,去屋里说话。” 俩人到了屋里,魏丰年拿出泡在凉水里的甜瓜给她吃,她咬了一口脆甜的瓜,嘴里却没有滋味。她发愁的说:“那明天你是不是也没空出门。” 魏丰年摇摇手说:“当然没空出门了,你看我明天得接待两家客户呢。” 王胜春犯难了:“我明天也得去市里送货,可是我答应了青莲明天就去替她找工作的事,青莲日子这么难过,我不好往后推呀。” 魏丰年刚刚心都在鸡蛋上,青莲的事还真忽略了,一听这话也发愁了。他“啧啧”两声:“这、可怎么办呀,你刚才在医院也看见了,她恨不得这就插翅飞出去,答应她明天去找张经理就得去呀。唉,怎么这么巧,明天我俩都不能出门。” 王胜春想想说:“唉,反正咱们的生意不能耽误,推一天就一天,让青莲再忍受忍受。对了,晚上还得招待客人,你先忙,我得预备韭菜,到晚饭的时候你可得来作陪。” 魏丰年皱皱眉。 第188章 开轿车的贵客 他问:“到底哪里的客人?” 王胜春觉得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该把真相告诉他了。就把那天黄昏骑车撞上白玉杰的事说了出来。 魏丰年一听就生气了,一连问:“是他?是他?这么巧是他?” 王胜春耸耸肩说:“是啊,好巧,我就撞到他的桑塔纳上了。哎都怪我哦,骑车不看路,下次小心了。” 她看他脸黑了忙道歉讨好。 魏丰年怪她办事不利索,想想她办事够聪明了,要是真应了他的要求跟他去修车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货就是个流氓! 他脑子转了几圈脾气没了,柔声说:“没事,撞了就撞了,晚上我来招待他。” 王胜春有些担心,就好声好气的说:“你可别冲动,毕竟是咱撞了人家,就该给人家赔偿,晚上他来了要多少钱咱给他多少钱。还有,他是城里人,来到咱农村了咱得尽地主之谊,不能让他说咱们穷山恶水多刁民不是。” 魏丰年嘴角一扬,冷冷的说:“你说的对。” 王胜春回家的时候,在胡同口遇到王化武,他一脸兴奋的跟王胜春说:“胜春,咱们那天计划开武馆的事我跟一个县城附近的朋友说了,他也觉得可行,还说县城郊区有一家废弃多年的农场,要是把那个地方修建成武馆特别合适。只是,那个农场归县里管,咱们不认识县里当官的呀。” 王胜春听了想想说:“化武哥,等我去县里帮你打听一下。” 王化武就等她这句话,听了欢快的答应,接着就问她什么时候去县里,明天行吗?王胜春苦笑一下说:“我也想明天去,可是明天还得送货,没时间去县里。” 王化武一脸失落的样子,想想只好说:“不急,不差这一天,那麻烦你了。” 王胜春心里郁郁的,好像明天不能去县城亏欠大家很多似的。 她不能再瞒着娘了,就把撞了白玉杰桑塔纳的事跟李大云说了出来,李大云不知道什么是“桑塔纳”,但知道啥是小轿车。 一听闺女撞到人家的小轿车了,吓得扑通瘫坐在床沿。王胜春忙一手给她抚后背一手给她顺前胸,说不要紧不要紧,人家城里人素质高,不会讹人。这不,人家就拿了她50块钱自己去修车了,够不够人家晚上来家跟咱们说一下。 李大云吓的有气无力的说:“唉,听天由命!好好弄一桌子才招待人家,也许人家能放咱一马。” 王胜春哭笑不得,安慰娘说:“您别这副大难当头的模样呀,我又没把他的车撞废,这个钱咱赔得起。” 李大云心里搁不住呀,可是一辆轿车呀,在电影里才看到过,那得多贵呀,修好得多少钱呀,晚上人家来了不知道问咱要多少钱呢…… 为了让人家少“讹”点钱,李大云决定把晚上的酒席整的丰盛点,好糊住他的嘴。 她让胜春拿出那天招待大爷爷的手艺来,做鱼做肉,还把魏丰年母亲送的酒拿了出来,自己把从姥爷那学来的做茄子的手艺也拿出来了。因为这道茄子坐起来太麻烦,也费调料,家里条件不好舍不得做,她就很少做。 鱼跟肉都买回来了,娘俩在厨房忙活开了。王胜春做了东坡肉,水煮肉片,又做了蒜泡鱼,还买了几条鲫鱼烧汤。李大云光熬茄子调味的酱料就准备了一个多小时,接着才开始做茄子。 先把茄子切成粗粗的长条,先蒸,再炸,最后泼上熬好的调料。 娘又去做爽口黄瓜的时候,大爷爷也进厨房了,他说他也露一手,给大伙做一个麻辣鱼。李大云还把养了一年多的老母杀了……简直是倾其所有啊! 傍晚,魏丰年没进胡同就闻到了王胜春家里散发出的香味,他到了家一看,厨房里简直跟御膳房似的,碗碗碟碟摆满了,真是色香味俱全呀! 他冷笑:至于吗。 他没进厨房,抱住扑上来的小宝往还忙着验货的王胜夏这边来了。 “大姐!大姐……”小胜冬跟一窝孩子往家疯跑。 王胜春呵斥她:“跑啥跑看绊倒了,说话。” 小胜冬气喘吁吁的指着门外说:“车……车……” 王胜春跟李大云跑出去一看,白玉杰那辆黑色的桑坦纳正缓缓在胡同口停下,早就吸引了半个村子的人围着看。都窃窃私语这哪里的大官来了,找谁呀…… 白玉杰停好车从里面钻出来了,村人一看顿时惊呆了:天呀,这么年轻俊朗一大官呀!不是,应该是城里大官的少爷…… “王胜春!”白玉杰朝她摇手。 “啊……原来是找胜春的……”众人都把艳羡的目光投向她。 人群里葱花娘眼里的嫉妒更甚了,冷哼一声扭搭扭搭的回家了。 “白先生,快回家快回家!”王胜春不卑不亢的招呼着他。 李大云看着这个从闪闪发光的轿车上下来的,长的好看如天仙般的年轻小伙子,眼睛都痴了,嘴也不会说话了,踉踉跄跄的跑回家招呼家人都出来接客。 大爷爷也出来了,王胜夏跟杨子瑞也出来了,魏丰年故意抱着小宝走在后面。 “大家好!大家好!”白玉杰礼貌得体的一路跟大家打着招呼。 看到魏丰年他眼睛定了几秒,然后热情的朝他伸出手说:“又见面了,真是幸会!” 魏丰年伸手跟他相握,不冷不热的说:“太意外了,居然又见面了。” 白玉杰呵呵一笑说:“可不,纯属意外。” 李大云慌慌的说:“饭菜都好了,吃饭吃饭!” 王胜春搀扶着大爷爷往饭桌上坐,笑着跟白玉杰说:“今天这顿饭可是动用了我们全家人的手艺呀,就连我大爷爷都露了一手,白先生可得多吃点。” 白玉杰早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席面不禁忘情的叫:“哎呀,色香味俱全呀,我在大饭店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饭菜。” 大爷爷呵呵笑着说:“过奖了过奖了,快坐下快坐下,我们做了几个小时了,专等贵客来了开席。” 白玉杰享受的眯眼嘀咕:“太有福气了,我这次真赚大发了……” 但他不落座,悄声问王胜春:“我去哪洗洗手呀?” 王胜春这才想起人家城里人讲究,饭前必洗手。王胜春正要领他去院子里的压井处洗手,忽然杨子瑞说:“水我端来了。” 他端着水盆递过来让白玉杰洗手。 “哎呀真是太谢谢了,我都不好意思了!”白玉杰呵呵笑着去接水盆。 顿时全家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杨子瑞,称赞他有眼力见儿。王胜春也投给他一个满意的笑容。 白玉杰洗了手才坐下拿起筷子,他是客人,得他先动筷子。他先夹了一筷子鱼搁进王老爷子碗里,又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小宝碗里,然后笑呵呵的招呼大家都吃。 客人发话了,李大云就呵呵笑着让全家人都动筷子。 这么丰盛的饭菜,哪个不馋呀,一听命令都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白玉杰尝了一口鱼惊叫好吃,尝了一口茄子惊叫好吃,尝了一口东破肉惊叫好吃,被城里开轿车的大人物夸饭菜好吃,李大云自然乐得合不拢嘴。这时白玉杰又拿勺子舀了一口泛着金黄油花的鸡汤,品品咽下了。 全家人都摒神静气的盯着他,等着他再次惊叫“好吃”,但是,他咽下鸡汤又夹了一块鸡肉,美美的啃起来。 小胜冬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怎么不说好吃了?” “扑哧……”全家人都笑了。 这一笑刹不住了,一桌子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白玉杰笑眯眯的问大家:“知道我为什么不叫好吃了吗?” 第189章 挑衅 全家人又摒神静气的等他的答案。 白玉杰咽下嘴里的鸡肉,说:“因为我连着说好吃,大伙会以为我是虚伪,所以我才憋住不夸好吃了。” “哈哈哈……”大爷爷第一个笑起来。 他说:“小伙子你吃个饭还用上兵法了呀,你尽管夸好吃,我们不会怀疑你是虚伪,因为我知道我们今天的饭菜绝对是美味。” “对对对,今天的菜都是我们用心做了招待你这位城里贵客的,用心做好菜嘛。”王胜春含笑举起酒杯。 大爷爷跟着说:“看看看,光顾吃了,还没敬客人酒呢,喝酒喝酒。” 白玉杰双手托杯跟王胜春全家人示意一圈,然后喝了一口酒,忽然他两眼一亮,又品了一口看向王胜春,小心的问:“这是什么酒?哪里买的?” 王胜春看看魏丰年,骄傲的说:“我婆婆做的,小米酒。” 白玉杰扫了魏丰年一眼,嘀咕:“哦,自己做的,这么好喝……” 一听他说好喝,王胜春就得意的说:“对呀,我婆婆做酒是一绝,她做的酒谁喝了都赞不绝口……” “就是做了自己喝,你不该拿出来待贵客的。”魏丰年淡淡的打断王胜春的话。 大伙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王胜春却立马闭嘴暗暗做了个鬼脸,呵呵笑笑说:“酒就是自己做了喝的,待客是寒碜了点,白先生见笑了。” 白玉杰很聪明的再不提酒了,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到了别处,饭桌上有说有笑的气氛越来越融洽,毫无陌生人在的陌生气氛,好像他跟这个家里的人很熟络似的。 王胜春暗地里称赞:到底是搞外交的,掌控场面的能力不一般呐。 忽然,一直未开口的魏丰年端起酒杯起身,礼貌的跟白玉杰说:“白先生,你初次来到我们家,我表示欢迎,敬你一个酒。” 白玉杰玩味的看他一眼,起身端起酒杯,抿嘴笑着说:“我们都见两次面了,这都坐一桌吃饭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跟这个家里是什么关系呢。” 魏丰年不卑不亢的说:“我叫魏丰年,是这个家的准女婿,是王胜春的未婚夫。” 白玉杰点点头,眯眼一笑问:“敢问你除了是王胜春的未婚夫,还有什么头衔啊?” 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嘛,魏丰年脸色一下子暗了。王胜春起身贴在魏丰年身边,含笑替他回答:“我未婚夫开了家养鸡场,是养鸡场厂长。” 白玉杰“哦”了一声,用吃惊的口吻说:“嗬,还是农民企业家呀,失敬失敬!” 接着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魏丰年的酒杯,一口干了杯中酒。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其实魏厂长一来我就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魏厂长真敬业。” 草,这嘴也太毒了! 全家人都怔住了。 王胜春差点暴走,但他是客人,而且她撞他车的事还没了,可不能得罪他。她刚想委婉的回怼他一句,身边的魏丰年呼吸平稳,语气淡定:“谢谢白先生夸奖,小本生意,不敬业哪行,我都是亲自剁鸡饲料,喂鸡,有时候还帮着出粪。不过你能闻出我身上的味就奇怪了,我出门必须洗澡的,也许你闻到的是这盆鸡汤的味道。” 这句话说的好,成功化解了尴尬,还把尴尬甩给了对方。 白玉杰垂了一下眼脸,露齿一笑说:“魏厂长好样的,我敬你是条汉子。”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附和着笑了。 魏丰年招呼他坐下说话,然后正色问:“胜春撞上你车的事我知道了,今天麻烦白先生自己修车了,我们很惭愧,请问白先生,我们还该再补你多少钱?” 李大云紧张的筷子都掉到桌子上了。大爷爷也盯紧白玉杰。 白玉杰呵呵笑笑说:“胜春妹妹给的钱还多了呢,我该找回10块钱。” 说罢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10块的票子放到了桌子上。 “啊这……”全场哗然。 王胜春叫:“不是白先生,修车不会这么便宜……” 她深知,这个年代的轿车可金贵的很,就是修车也花钱不菲,不可能50块钱还找钱。 白玉杰笑笑说:“我修车厂有人,他们意思意思收了一点钱。” “哦……”王胜春去看魏丰年。 魏丰年就说:“这样太好了,不过这10块钱白先生拿回去,算是赔偿费。” 白玉杰呵呵一笑:“赔偿费10块钱也太少了?” “啊……”全家人又一愣。 这是开始讹人了?李大云慌的心咚咚的跳。王胜春不动声色,魏丰年淡定自若,他倒想让他开个价,好跟他一刀两断。 白玉杰话锋一转:“我要是让你们赔偿,数目不是我说了算嘛,我也不用把这10块钱还给你们了,所以,我没打算要补偿费。” 他说话跟过山车似的,弄的李大云的心脏忽上忽下的。 王胜春就拿起那10块钱,递给李大云说:“娘,咱遇到白先生这个好人了,钱既然他给了咱就收了,别拂了他的好意。” 李大云终于安心了,她收下那10块钱,感激零涕的给白玉杰说起好话来,还热情不迭的一个劲让他吃肉吃菜。她只有用这个来表达她的感激了。 白玉杰毫不客气,又吃又喝的,从他吃的美美的表情看,他是真的很享受这顿饭。 王胜春挖了一勺子鸡肉放到魏丰年碗里,又舀了一勺子给大爷爷,还亲切的朝王胜夏说:“胜夏,给子瑞夹肉,让他多吃点。” 杨子瑞忙轻声说:“大姐你别管我,我又不是客人。” 这话听得王胜夏满脸喜色,李大云也笑的一脸幸福,她说:“对对对,除了白同志,你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让呵呵呵……” 这时杨子瑞关切的问王胜春:“大姐,姑父不知道来了没,明天他的车有空吗?” 他一说王胜春想起来了,光顾着照顾客人了,她还没去看姑父回来了没,万一他接了别人的活就麻烦了,她还得另想办法。 她就着急的起身说:“白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出去一下,你们先吃,我去姑家看看。” 杨子瑞已经起身,拦住她说:“大姐你陪白先生吃饭,我吃饱了,我去姑家看看。” “这……怎么好意思呢?”王胜春犹豫着说。 王胜夏也站起身了,笑着跟大姐说:“大姐,你陪客人吃饭,我跟子瑞一起去。” 俩人就一起出了屋子。 王胜春对杨子瑞的好感又增加了一成。 小孩子吃饭快,小冬冬跟小宝吃的满嘴流油肚子鼓鼓,打着饱嗝下桌子要跑出去玩,老三胜冬懂事的放下筷子追出去看着弟弟妹妹。 忽然,胜冬又跑过来了,凑在娘跟前说:“娘,门口有一个闺女,她看见我就往外躲,应该是找咱家的。”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下意识的起身往外走。他俩出了院门左右扫视,果然看见缩在胡同里一棵槐树下一个黑影。 “青莲!”魏丰年叫。 “青莲,真是你呀?你怎么不进家呀,赶快进去。”王胜春跑过来拉住她。 青莲羞涩的说:“胜春,不好意思,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你家,可大晚上,我不敢进家打扰……” 青莲呵呵笑着说:“看你说的,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到家了哪有不进门的道理,赶快跟我进去吃饭,今天有好吃的,你有口福了呵呵呵。” 魏丰年也温声说:“不是外人,胜春家里人都挺好,进来,我就说你是我堂妹。” 第190章 让杨子瑞去送货 青莲被王胜春拉着进屋了,李大云听说是魏丰年的堂妹,热情的让她坐下吃饭,看她长那么漂亮更加喜欢,一勺子一勺子的往她碗里舀肉。 青莲哪敢动筷子,更何况桌子上还有这个家的客人。 但这时白玉杰立刻起身,简短的跟主人说:“我吃饱了,谢谢款待,告辞了。” 王胜春知道他是在回避,就不挽留了,李大云却拦住他,跑到压水井边,给他捡了一大篮子甜瓜,非要他带回去。忽然又想起,就问他:“对了,小伙子你在哪住呀?” 白玉杰说:“我家是东明县城的,开车很快就到家了。” 王胜春想:原来他家是县城的。 看他这派头,绝对不会是平常老百姓。她忽然脱口而出:“白先生你认识县委的人吗?” 白玉杰转头看她,说:“认识,有需要帮忙的吗?” 王胜春一阵欣喜涌上心头,她急切的说:“县郊区不是有一座老农场吗,那个农场一直废弃不用,我朋友想要了开一家武馆,也不知道找谁去问,你能帮忙问一下这件事吗?” 白玉杰微蹙一下眉说:“这件事得找土地局的人,我明天问一下,应该没问题。” 王胜春连忙道谢,说她那就等他消息了。想想不能让人家帮她忙再跑来她家一趟呀,就问:“那白先生明天咱们去哪碰面呀……” 想想明天自己还要去市里送货就犯难了。 这时白玉杰说:“我还没吃够你们家的饭菜呢,明天我还来蹭饭。” 魏丰年的脸一下子黑了。 李大云却喜笑颜开的说:“行行行,欢迎小伙子你再来。” 王胜春正发愁没空跟他碰面呢,听到他这么说高兴的答应了。 白玉杰走后,全家都招呼青莲吃饭,大爷爷怕小姑娘尴尬,也下桌出去乘凉了,王胜春跟魏丰年使眼色,让他拿起筷子一起陪青莲吃饭。 青莲被迫吃了几口,就难为情的看看王胜春,小声问:“胜春,我来还是因为给你说的那个张经理当保姆的事,我……在家实在待不住了……胜春你明天有空去找张经理吗?” 王胜春犯难了,明天她是真没空呀!可是,面对凄苦无助的青莲,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魏丰年更犯难,他看看王胜春,咬牙说:“你看看你的货能不能后天走……” “大姐,姑父跟姑刚回来,姑父说他算着你该走货了,就没接别家的活,明天一早就来给咱们装货!”王胜夏的大嗓门传过来。 王胜春忙给妹妹跟杨子瑞介绍了青莲,青莲因为有求与人态度很是卑微,低着头跟王胜夏打了招呼。 王胜夏不知道青莲来的原因,照实说:“大姐,咱姑父说天热,最好明天四点多就装车,让你早点睡,明天早起。” 一听王胜春明天有事,青莲忙抱歉的说:“那个……不好意思胜春,你有事你忙,这事不急、不急。” 王胜春心说:不急你会大晚上的来找我? 但她无奈的说:“青莲,真不好意思,明天必须得送货,不能陪你去找张经理,可是丰年明天正好也走不开……唉,这可咋办呀,我又不会分身术呵呵……” “大姐,你明天要是有事的话,送货的事要不就让我跟胜夏去。”杨子瑞轻声说。 送货一般都是王胜春自己去,有时候跟王胜夏一起,因为这跟厂家接洽的事,不能让别人参与。 王胜春此刻正左右为难,又因对杨子瑞的警惕逐渐减弱,想他可是胜夏的对象,不会乱来。所以,他这个提议可是令王胜春心一动。 她考虑一下就答应了,忙交代他说:“你到地方就跟收货的经理说我有急事没来,记得交了货让他开单子,你拿单子去会计那领情钱。” 王胜夏挥挥手说:“大姐,这个我知道,你明天尽管忙你的,这边就别操心了。” 李大云因为准女婿要替他们扛大事了,又激动又高兴,这就忙着给他们准备明天路上吃的食物了。 明天的事安排好了,王胜春一身轻松,她高兴的拉起青莲的手说:“青莲,你高兴了,明天咱就搭车去东明。” 魏丰年因青莲的事有着落了当然高兴,但也有些担心明天送货的事。他就悄悄跟她说:“明天的送货的事你确定他去行吗?不行就把青莲的事搁到后天,哪怕让青莲在你家住一天。” 王胜春一心要帮青莲,就摇摇手说:“别啰嗦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忙你的,我带青莲去找张经理。” 青莲感激零涕,哽咽着说她会记住王胜春对她的大恩大德,她日后会报答她的……王胜春哈哈大笑,她说:“青莲,看看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就是举手之劳嘛,别往心里去,要是你能留在城里了,好好干就是报答我了。” 魏丰年也笑了,让青莲别太客气,胜春不是外人。 王胜春眨眨眼,说:“对,我不是外人,我的他未来的媳妇,你是他亲妹妹。” 青莲笑着垂下了头。 到了县城,王胜春很顺利的找到了张经理,很庆幸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但是张经理一看青莲这么瘦有些犹豫,王胜春忙说青莲多么能干多么勤快,还保证说:“张经理,你别看我姐瘦,她可壮的很,一百斤的麦布袋扛起来跟玩似的。” 张经理笑了:“我媳妇130斤呢,她能抱得动吗?” 王胜春被噎住了,身旁的青莲却说:“能抱得动。” 张经理愣了一下,不相信的看看她。青莲就说:“张经理您媳妇在哪?我可以试试。如果我抱不动,您就不用我,如果我抱得动,您就留下我。” 王胜春哈哈笑着说:“看看,我姐多实在,抱得动就留抱不动就走,不让张经理为难。” 张经理正急着找合适的保姆,哪能不同意,就说:“我媳妇还在医院,我正说下班去看她,那咱们现在就去。” 到了医院,张经理领着她俩走向一间单人病房,还没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呵斥声。青莲怯怯的看一眼王胜春。 俩人停在病房门口,看着张经理进了病房。王胜春朝里勾头,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位细皮嫩肉,体态肥胖的年轻女人。旁边一个约莫有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给她洗脚,她正在骂她动作笨拙,把洗脚水滴到床单上了。 “嚷什么嚷什么,吴大姐年龄大了手脚不利索,可以理解,大不了一会再换床单嘛。”张经理进去朝媳妇闻言软语的劝慰。 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一看丈夫来了,顿时两眼一亮,刚才一脸的狂风暴雨瞬间转化为春暖花开了。她糯糯的说:“亲爱的,你来了,吴大姐可把我气死了……” 说着撒娇的伸手拉他的手。 那位年龄大的保姆随即委屈的跟张经理说:“张经理,我早说了我年纪大了,伺候张夫人的事做不了了,你还是赶快找人。” 张经理温声说:“吴大姐,真是辛苦你了,这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嘛。哦,今天找了一位小姑娘,看看她能胜任不,要是她行的话大姐你就可以辞职回家了。” 说罢朝门口挥挥手说:“你们两个进来。” 王胜春拉着青莲的手进了病房,礼貌的跟床上的张夫人打个招呼。 那女人一看王胜春眼里随即射出一股抗拒,张口问:“是她?” 不等张经理回答就说:“那可不行,她不适合。” 张经理忙哈哈笑笑说:“她当然不适合,人家是大老板呢,会来给你当保姆。” 指指青莲说:“她才是来应聘的。” 她冷眼打量一下青莲,发现她面色青黄,头发干枯,两眼无神,神色还战战兢兢的。这形象倒是满意。她就看看她干瘦的身体问:“我腰伤了,一动也不能动,你得给我翻身,擦身,你能抱得动我吗?” 第191章 青莲被留下试用 青莲为了有活干也是拼了,更何况,一早到了县城王胜春就给她吃了5个肉包子,肚里有食,身上有劲。她就紧张的笑笑说:“张经理就是让我来试试的。” 张经理呵呵笑笑说:“对,刚才说好了的,她要是能抱动你就让她留下,要是抱不动你就让她走人。” 他夫人明显对这个办法很满意,就懒懒的伸了一下双臂,说:“正好我躺的脊背疼,你给我翻个身。” 王胜春悄悄捏了捏青莲的手给她打气,青莲就卷卷袖子走到床边。那个老保姆一脸担忧的看着这个瘦瘦的乡下丫头。 青莲一手塞到张经理夫人脖子下,一手伸到她臀下,深吸一口气,一使劲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把她侧身搁在了床上,又麻利的将一床叠成条状的被子塞到她身下。这一系列动作可谓一气呵成,青莲连大气都没喘。 “好!”张经理低喊一声。 那位老保姆也开心的叫:“哎呀这姑娘真有劲!” 王胜春也高兴的给她鼓起了掌,心里又酸酸的想:青莲真是干惯了力气活呀,不知在那个混账家出过多少力。 其实,青莲是尽量憋着不喘粗气,她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了。 张经理夫人难得这么舒服翻一次身,当然对青莲心生满意。但她才不会当着面夸“下人”呢,就故意冷冷的说:“倒是有劲,只是她手才粗糙了,搁着睡衣还拉得我皮疼呢。” 青莲顿时慌了,紧张的看向张经理。 张经理就和颜悦色的说:“乡下人嘛,整天干农活手能不粗糙吗,以后要是在咱们家当保姆不干地里活了,手就慢慢细发了。再说了,要不是干惯了农活,这么瘦一个丫头能这么有劲吗?” 张经理夫人就优越感十足说了一句:“也是,乡下人哪能跟咱们城里人比,他们从小就在地里摸爬滚打,哪个都粗手粗脚的。那就让她先留下,试用一个月,行就行,不行再找合适的。” 好歹她发话了,青莲跟王胜春松了一口气,青莲高兴的脸都红了。。 张经理就笑眯眯的跟青莲说:“呵呵,你很幸运,你被夫人留下了。” 然后朝她们使个眼色,表示他再哄他媳妇开心。 王胜春也附和着夸青莲有福气,青莲连连说谢谢。 张经理就把工资和她的工作范围都详细跟青莲说了,说现在夫人是恢复期,她得全天24小时陪在医院,工资呢自然也高一倍。等夫人身体养好出院了,她的工作量也不那么大了。她工资也就降到一半,但她有了休息日,一个月可以休息四天。 张经理很客气的问青莲:“这些你考虑一下能接受吗?” 青莲连连说可以接受可以接受。 那位老保姆急着离开,就插嘴说:“那这位姑娘你今天就上班,我也好赶紧走人。” 她真是太急了,王胜春不禁有些替青莲担忧:看来这主人忒不好伺候了! 青莲看看王胜春,她可没想到今天就留下呀,她换洗衣服毛巾牙刷没没带,也没跟爹娘说。 大概张经理夫人也急着赶那个“蠢婆娘”走,就跟青莲说:“对,你今天就留下,不过当保姆得走正规程序,拿着你村里开的介绍信先去派出所备个案。” 这个倒是王胜春有准备,她让青莲提前去村支书那开了。青莲她忙拿出给张经理看。 张经理接过看看朝王胜春说:“不是我们苛刻,这是规矩,你别多心哈。” 王胜春忙说:“张经理哪里话,这是应该走的程序嘛,那咱们这就去派出所办理一下这个手续。” 王胜春见青莲犹豫,就替她跟张经理说:“是这样的张经理,来到时候青莲也不确定会被留用,就没带换洗的衣服跟日用品。” 张经理的夫人马上说:“衣服跟日用品都不用带,带了我也不许拿进来,这些一会都去买,先欠着,将来从她工资里扣就是了。” 青莲听了点点头。 张经理有些尴尬,说:“无所谓的无所谓的,这也花不了几个钱。那个,我们先去派出所。” 又朝那位老保姆说:“吴大姐,你再照顾夫人一会好,我们从派出所回来就给你结账,送你回家。” 那老保姆高兴得很,连连说:“行的行的,你们赶快去,我会找找照顾夫人的。” 派出所很近,张经理也提前打了电话,所以到地方很快就把事情办了。回医院的路上,张经理领她们进了百货大楼,给青莲买了日用品,又领着她去买新衣服。付钱时,王胜春抢先付了,她跟张经理说:“不用从她工资里扣了,我帮她买了。” 又对青莲说:“你先欠着我,等你发了工资还我。” 她怕青莲背着债心里不舒服,免得她在张经理夫人面前抬不起头。 张经理有些不好意思,就嘿嘿笑笑嘱咐青莲说:“我媳妇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人又病了心里急嘴也更毒了,对她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要是干的好了,我私下给你发奖金。” 青莲慌慌的说:“不用不用张经理,你们能收留我就是我的造化了……” “青莲,你可不能这么想,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你跟张经理是雇佣关系,他需要一个保姆,你需要一份工作,相互促成罢了,关系平等。”王胜春截住她的话说。 张经理钦佩的看一眼王胜春,郑重的对青莲说:“李青莲同志,王胜春同志说的对,咱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付出劳动我付报酬,不光我们有试用你的权利,你也有试用我们的权利,你要是觉得在我们家干的不愉快,完全可以开除我们。” 青莲紧张的摇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胜春仗着跟张经理熟,就小心的说:“张经理,我看夫人不好伺候呀,所以,您尽量照顾我姐姐一点。您也看见了,我姐姐没出过门,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你们很害怕,我怕她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 张经理说:“你放心把胜春,既然你相信我把你姐姐介绍给我家了,我不会不顾你面子的。” 王胜春解释说:“张经理您可别多想,我对您的人品还不了解嘛,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经理说:“好了,不多说了,谢谢你给我介绍这么好的保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样,中午我请你吃饭。” 王胜春摇手说:“张经理太客气了,该我请你吃饭才是,哪天等魏厂长来了一起,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张经理就笑笑说那他等着了,好久没跟魏厂长一起喝酒了,正盼着呢。 这时青莲把王胜春拉到一边,小声说:“青莲,你看我来的时候是偷着来的,我就这么留下了我爹娘肯定着急呀,我想麻烦你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就说我在外面打工了,不回去了。” 王胜春想到她爹娘那副德性,就把嘴一撅说:“我才不跟他们说呢,让丰年跟他们说去。” 青莲为难的说:“我怕丰年去更麻烦。” 王胜春不解的问:“怎么了?你爹娘还能吃了他?” 青莲苦笑一下,红着脸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天也不想在家里呆吗?” 王胜春问:“为什么?” 青莲说:“我爹娘知道我跟那混蛋复不了婚了,又看丰年现在混的这么好,就让我再跟他和好,还说他们其实早后悔了,其实还是丰年好……胜春,你想我能肯吗,我不同意,他们就各种哄劝,还和当初逼我跟丰年退婚一样寻死觅活的。所以我不想他再招惹他们。” 第192章 青莲总算是长大了 王胜春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好招惹他们,不如你给他们写封信,寄给他们就是了。” 青莲担忧的说:“我要是写信不暴露这里的地址了吗,我怕他们来闹。” 王胜春想想也是,万一闹到人家张经理家里来可惹大麻烦了,他媳妇肯定会把青莲给开除了。她就说:“那你写信,我替你交到你爹娘手里。” 青莲就小心的说:“他们要是问你我去哪了,你说不知道好了,不然他们找不到我会缠上你的。” 王胜春说;“放心,你爹娘要是想讹上我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又不是他闺女,我才不惯他们呢。” 青莲尴尬的说:“他们是挺气人的……我又没办法。” 王胜春说:“好了,别提他们了,现在你自由了,好好把握现在,把自己活好了就是对我跟丰年最好的报答了。” 青莲眼里闪着泪光又朝王胜春道谢。 王胜春之所以急着回家,就是想安抚魏丰年,她看出来了,昨天白玉杰令他憋着气呢。 她从县里坐车到马头车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她又热又渴,就在马头乡的商店里买了一块冰棍,一个面包,胡乱吃了就骑车子回家。 到了王祥寨她直接去了养鸡场,到场门口就看见一辆拉鸡蛋的车正启动,魏丰年指挥着司机往门口倒车。 青莲进到厂里,看到鸡舍里一筐筐的鸡蛋都装完了,鸡舍也打扫干净了。 魏丰年很讲究鸡舍卫生,也严格把控外来病菌侵入鸡舍,所以除了他跟养鸡场的工人,闲杂人等不许靠近鸡舍。王胜春就站在鸡舍远处看了看,转身进了他的住处。 他住处打扫的很干净,里面开着风扇很是凉爽。王胜春看见他床头柜子上放着他的水杯,里面有泡好的菊花冰糖茶,她端起咕咚咕咚喝干了,又给他泡上一杯,舒服的往他床上一躺。 她跑了大半天,又热又累的,这一躺下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魏丰年打发走拉鸡蛋的车,又去各个鸡舍看了一遍,才走到住处,掀开门帘赫然看见王躺在他床上的王胜春。他心里一喜,两眼含情,悄悄走到床边。 她脸朝外侧躺着,她两腿蜷着,头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搭在肚子上,一缕湿漉漉的碎发覆盖住她的脸,微微发出酣睡声,那熟睡的模样像只小猫。 魏丰年心软成了融化的巧克力,他轻轻撩起她身后的被单,悄悄给她盖在了肚子上,又看看屋门外,发觉安全,就低头亲了她一下。但是这一亲刹不住了,连着在她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一下一下亲起来。 “嗯……”王胜春被弄醒了。 猛地一睁眼,看见眼前被放大的熟悉面孔,她幸福的一笑,伸出长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俩人忘情的拥吻在一起…… 魏丰年松开她,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说:“才回来吗,辛苦你了。” 王胜春知道他心里记挂着青莲,就主动跟他把上午的事细细跟他讲出来了,听到青莲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了,终于逃出了她爹娘的掌控。魏丰年长吁一口气,说:“太好了,青莲总算跳出苦海了。” 王胜春想起张经理媳妇,就担忧的说:“我真怕青莲撑不下去,张经理媳妇不但胖,伺候起来费劲,人还挺苛刻的。” 魏丰年却说:“那也比她在家强。” 王胜春点头说:“那当然了。” 她忽然眨眨眼,问魏丰年:“你知道青莲急着离家的原因是什么吗?” 魏丰年问:“为什么?” 王胜春说:“因为你。她父母逼她再来找你。” 魏丰年冷笑一声:“这是她父母的办事风格。不过,青莲总算是长大了,这回没有听从他们的摆布。” 王胜春唏嘘:“青莲是太软弱了,希望她今后强大起来。” 俩人一时沉默了。王胜春想起那封信,就掏出来问魏丰年:“信怎么办,今天就得给她爹娘送去,不然他们再乱找青莲。” 魏丰年拧紧了眉毛,叹息一声说:“交给我。” 王胜春摇头:“青莲就是怕你去了被她爹娘讹上,让我去送。” 魏丰年更怕王胜春惹麻烦,就说:“放心,我不去送,我让我妹妹去送,就让她撒谎说是青莲交给她的。” 王胜春想想魏丰霞那古怪精灵的模样,就放心的把信给他了。 王胜春忽然感觉身上一紧,就挣扎着叫:“你干嘛,勒死我了……” 魏丰年绷着脸盯紧她,手下却没松开。他不悦的问:“那流氓今天还来,你还给他做那么多好菜吗?” 王胜春被勒死了,就用胳膊使劲推着她叫:“你先松开我!” 看她小脸都红了,魏丰年才松了胳膊,两手摸着她的脸给她道歉,王胜春挥舞双手劈头盖脸的对他一顿打,把他打的躺到床上捂着头求饶。 终于,俩人都气喘吁吁的坐好了,王胜春看着魏丰年,委屈的说:“你不许这么对我。” 魏丰年看她侉着小脸,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赔笑说:“我又没说你什么,只是不喜欢那城里小子罢了。” 王胜春白楞他一眼,撒娇说:“你不喜欢他冲我撒什么气?我跟他有一腿了还是咋滴。” 魏丰年眉头一皱,说:“别胡扯,哪跟哪的事。我是觉得昨天你们一家对他太热情了,看把他给嘚瑟的。” 王胜春委屈的说:“那还不是我娘怕被他讹上吗,怎么,我家人对你就不热情了,你这醋吃的太离谱了。哼,看不出你还这么小气。” 魏丰年仰天长叹一声:“唉,我居然落了个小气的名声!那好,既然名声落下来了,以后我就处处小气,省的白落一小气的名头。记住了哈,以后不许跟任何男的说话,也不许你单独外出,不然我把你锁屋里……” “你敢格格格……”王胜春扬起手朝他身上拍打起来。 俩人笑成一团。 还是东子过来喊魏丰年去看新买来的鸡饲料,俩人才分开了。 王胜春还没回家,今天王胜夏跟杨子瑞又去外地送货了,家里肯定忙坏了娘,她就嘱咐魏丰年赶快把青莲的信送到家里,然后赶快回来别被青莲爹娘缠上了,自己先急匆匆的回家。 王胜春家里,村民们送来需要检验的草帽堆的一摞一摞的。李大云不识字,谁拿编织原料得有人记录,这个工作只有大爷爷胜任了。 王胜春到家的时候,大爷爷正戴着老花镜,拿着笔在账本上记录,身边围着拿原料的人。这边李大云身边也围着一圈送草帽的人,小胜冬懂事的看着弟弟玩,看见大姐来了惊喜的喊叫着朝她扑过来。 王胜春接住弟弟跟妹妹,想起刚才跟魏丰年在他屋里厮混的情形,不禁脸红了,自己该早点回来的。 她看着堆积的草帽,今天是忙不完了。她就跟大伙说今天太忙没及时验货,只能等明天了,让大伙趁机也歇歇。 大伙都走后,王胜春让大爷爷赶快回屋休息,王老爷子真累坏了,摘下眼镜回屋了。 忙的头晕眼花的李大云跟闺女说:“胜春呐,我看咱是不是找个验货的人呀,实在是忙不过来呀。” 王胜春就说:“娘,我也有这个想法,那就让素蓝来,她做事认真,跟我关系又好。” 李大云没意见,王胜春就说:“等忙完我去跟她说。对了娘,咱一会还得准备晚饭,那个白玉杰说好了还来咱家吃晚饭的。” 李大云说:“我哪能忘了呢,这不一会就得开始弄菜了,你去买鱼买肉,我去地里摘菜去。” 魏丰年把青莲的信送回家就迅速赶过来了,他按照王胜春的嘱咐去集上买肉,王胜春边看着弟弟妹妹边匆忙验货。同时两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两眼也不时朝外看。 第193章 下雨了 头一次送货她没有去,心里很不踏实。这静下来了就觉得自己昨天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直接跟厂家接洽的事怎么能让别人去呢。万一杨子瑞有外心,那不抢了她的生意嘛…… 心里正纠结着,杨子瑞跟王胜夏跑进了家门,看见她一起喊:“大姐,我们回来了!” 王胜春收回思绪,起身笑着朝他们说:“回来了,这么快,赶快洗洗吃个甜瓜。” 说着忙去井边的桶里捞甜瓜。 杨子瑞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追着王胜春汇报情况:“大姐,一切顺利,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办的,货都合格,验完货给开了单子,然后我们去会计那结账,钱你数数大姐……” 王胜春看他办事这么周到,又一副邀功的孩子气,又自责刚才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了,用人不疑嘛,不然就是自己不讲武德。 她微笑着冲杨子瑞“嘘”了一声,小声嘱咐他:“去屋里说。” 王胜夏一手拿一个甜瓜,咔嚓咔嚓咬着跟着大姐进屋了,杨子瑞把今天的钱倒到桌子上,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那堆钱,哑声说:“大姐,你数数,快数数。” 王胜春可不是头一回见这么多钱了,她淡定的笑笑说:“我数钱,你俩吃瓜哈,忙了一天了,又热又累的。” 王胜春咯吱咯吱的嚼着瓜说:“可不是,我热的浑身都是汗,吃了好几根冰棍还是渴……” 杨子瑞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跟王胜春说:“我刚才在姑家吃了几块西瓜,不渴了。” 这时候的钱都是10块的面额,一车货好挣几摞钱。王胜春拿起一摞仔细的数,杨子瑞看了看伸手拿过一摞,也一张一张数起来,他不觉越数越溜…… 王胜春看着最后一摞钱在杨子瑞手里一张张翻飞着,脸上现出一丝异样。杨子瑞翻完了最后一张钱币,把钱往桌子上一放,欢快的说:“大姐,正好,一分钱不差。” 王胜春笑笑说:“辛苦了。” 然后从一摞里抽出两张,分别递给他跟王胜夏,说:“这是你俩今天的奖励。” 王胜夏胖大的脸笑成了一朵大丽花,她伸手就接钱。但杨子瑞却没接,他摇头说:“大姐,奖励就不用了,我这不天天都领着工资嘛。” 王胜春说:“那不行,出去送货多累呀,奖励应该拿。” 王胜夏用膀子蹭蹭他,挤挤眼说:“大姐给咱的,你瞎作什么假,快拿着。” 杨子瑞笑笑说:“那给你。” 王胜夏顿时一脸幸福的接过了那张钱,她觉得,这是对象宠她。 钱不能放家里,王胜春就等魏丰年买肉回来后跟她一起去了乡里银行,把钱存好了就回来赶紧做晚饭。 又是全家人一阵忙活后,一道道美味出锅了,这边刚端上桌,白玉杰就漂漂亮亮的来了,还带了很多礼物,有给老人的营养品,有给两个小朋友的零食和糖果,还买了好几种水果给家吃。 这是把全家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了。王胜春暗暗给他一个大写的服。 席间,魏丰年尽量减少存在感,只顾低头吃饭,王胜春也避嫌,少跟白玉杰多说话,但是人家会操控局面呀,他把话题引到老年人感兴趣方面,激起了王老爷子的谈话欲,又“撩拨”李大云这个中年妇女,结果她也成了话痨,还成功把话不多的老三胜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她也争着插话。 饭桌上,竟然人声鼎沸。王胜春想插话问问那个废弃老农场的事,竟然没能插进去。 还是白玉杰朝她说:“哎胜春,你托我办的事今天ok了,明天局长让去办交接手续,那个农场给使用。” “啊!”王胜春惊叫一声。 “这……不可能,这么快?还给使用?哎呀白先生你太厉害了,我替朋友先谢谢你……”她语无伦次的说。 魏丰年也带些崇拜的看白玉杰一眼,又低头不语了。 白玉杰耍酷的一甩留海,嬉皮笑脸的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全家人都哈哈笑了。 魏丰年小声提醒王胜春:“这事你是替王化武问的,你只是在中间牵了个线,该让王化武来跟白先生面谈。” 王胜春立刻起身,笑着跟白玉杰说:“对对对,看我一时迷糊了,这老农场也不是我用,我是替朋友问的,我这就去喊化武哥来。” 王胜春跑到素蓝家,他们一家也正围着桌子吃饭,王胜春顾不得多说,喊上王化武就走。 王化武听了王胜春的话,乐得一蹦三尺高,折回身就去拿酒,他要好好敬白玉杰一杯。王胜春没拦他,因为是替他办事,该他出血嘛,不然好像是她上赶着给他帮忙的,凡是得有个度。 白玉杰跟王化武见了面,魏丰年顿时一身轻松,脸色也好看了。 王化武自然见了白玉杰先道谢,然后俩人就热络的聊起来,王化武跟白玉杰大谈他胸中报复,白玉杰说他最崇敬中华武术,只要以后他能帮上忙的他一定帮。 俩人谈的火热,魏丰年就示意王胜春跟他出去。 俩人慢慢踱步到他们约会的老地方——村南的杨树林子里。魏丰年郑重的跟王胜春说:“王化武已经给他正面交谈了,这里面就没你的事了,你以后不能再跟他掺和了。” 王胜春笑笑说:“当然了,你以为我很闲吗?” 魏丰年看着她一笑,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着仰头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薄薄的云彩飞快穿过它,倒好像是它在云彩里穿过来穿过去的。忽然,远处闪了一下,几秒钟后那个方向传来“隆隆”的闷雷声。 王胜春本能的往魏丰年怀里靠,吃惊的问:“不会是要下雨?” 然后又仰头看月亮,发现月亮已经完全被云层覆盖了,四周也瞬间黑暗了。接着远处又传来一阵闷雷声。 这时候不像后世,有天气预报,提前能了解天气情况,眼下只能“听天由命”。魏丰年仔细观察天空,星星此刻也全都不见了,而且空气也开始发闷,看来真要来场雨了。 他拉住王胜春的手就往回走,俩人走着走着大滴大滴的雨就砸向了地面,魏丰年脱了身上的衬衫就要盖在王胜春头上给她挡雨,她却推开说:“没事,淋雨挺舒服的。” 魏丰年才不惯她发疯,把衬衣往她头上一裹,弯腰抱住她就往家跑。背后轰隆轰隆的雷声好像追着他们,魏丰年拼命跑,王胜春在他怀里笑。 俩人到了家,发现白玉杰他们早就走了,王胜夏跟王胜秋在收拾碗筷,李大云正往厨房抱柴禾。 魏丰年跟王胜春忙帮着抱柴禾,直把厨房给填满了才罢手。王胜春问李大云白玉杰哪去了,李大云说:“你化武哥见要下雨无论如何不让白先生走,白先生就跟你化武哥走了。” 又小声责怪他俩:“你俩刚才哪去了,人家客人在呐。” 王胜春忙解释:“刚才不是白先生跟化武哥谈正事嘛,我就跟丰年出去转转,哪想回来他们就走了呢。” 李大云就摁下了这话,让魏丰年去屋里坐。天下雨了,不便再坐,魏丰年就告辞回养鸡场了。 魏丰年刚到养鸡场,暴雨就倾盆而下,响雷也一个挨一个,吓得小胜冬跟小宝搂紧李大云不放手。 王胜春知道老三也胆子小,就让她跟自己睡一张床,王胜夏天不怕地不怕,何况这小小的雷声。她见三妹缩在大姐身边发抖,一个劲的取笑她,还故意讲鬼故事吓唬她,把老三吓的直哭。 王胜春气的要撕她的嘴,王胜夏把宽大的身子往床上一摊,嘻嘻一笑说:“你敢动我,看我对象不收拾你。” 王胜春羞她,她抱着枕头嘿嘿嘿笑。王胜春忽然正色问:“今天在厂里交货的时候,你跟收货经理接洽的还是杨子瑞接洽的?” 第194章 老槐树流血了 王胜夏说:“是杨子瑞跟经理接洽的,大姐,他那张嘴可会说了,到地方根本就不用我插嘴,什么也不用我干,我跟姑父就坐在车里,都是他跑前跑后的……” 王胜夏夸起自己未婚夫没完。 王胜春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又问:“老二,你们卖完货拿了钱就来了是?” 王胜夏从她床上爬起来跑到王胜春床沿,神秘的说:“大姐,子瑞不让跟你说,他说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他呀,买了一条烟给收货经理,收货经理乐坏了,请他去办公室喝茶聊了好一会天呢……” 躺着的王胜春呼的挺坐了起来,把王胜夏跟王胜秋都唬了一跳。王胜夏疑惑的嘀咕:“大姐,你干嘛呀,跟诈尸似的……” 王胜春掩饰的咳嗽一声说:“哦,我是被雷惊了一下,那个,老二,杨子瑞买烟的时候你跟他去了吗?” 王胜夏傻乎乎的说:“没有啊,我是在车里看见他拿着烟去了经理办公室,他回来也没告诉我,还是我问了他才跟我说了。嘿嘿,大姐,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出了力也不邀功,他说,只想让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好……” 王胜春打断她,凝望着胜夏问:“老二,你没想过他干嘛给收货经理买烟吗?咱们跟厂家合作的很顺利,用不着送烟送酒的搞这套小把戏呀。” 王胜夏胖脸一拉,粗声大气的朝大姐吼:“大姐你这是啥意思,子瑞花了钱还落不是了吗!” 王胜春哪能不知道妹妹的性子,火爆脾气还一根筋,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杨子瑞的好,当然不许你说他一句错话。 她张张嘴把心里的话咽下了,说了一句:“好了,睡觉。” 这时外面“咔嚓”又一声响雷,把玻璃都震晃动了,吓得王胜秋尖叫一声搂住了王胜春,她忙环抱住妹妹,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着。 王胜夏哼了一声翻身睡去。 天还没亮,王胜春就听到李大云急促的拍打着她姐妹三个的房间。王胜春揉揉眼抱怨问:“娘,干嘛呀,睡的正香呢。” 李大云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胜春心里一惊:魏丰年的养鸡场出事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鞋都没穿跑到门口哗啦开了门,惊慌的问:“是不是丰年厂里的鸡出事了?” 李大云脸色恓惶的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比那个还吓人,咱村、咱村那棵老槐树流血了……” “啊……真的假的?”王胜夏跟王胜秋都醒了。 李大云急慌慌的说:“这还有假呀,我一起床就听人说了,我急火火的跑到地方一看,我的娘哎,可不是嘛,那棵老槐树下一大滩血水,也是被雨水冲刷了大半夜,颜色淡多了。” 王胜夏扑通跳下床,火急火燎的说:“我去看看。” 王胜春不信邪,她带着以辩究竟的态度也去看“那滩血水”。 经过昨晚的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村里的树枝被折断,道路被冲垮,胡同里是一滩一滩的积水,还有一道一道被水冲刷出来的水沟。出行就成了难题,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王胜春溜着墙根艰难的往外走,心里又有了一个打算:下一步该号召村民把村里的路修起来了。 当街已经占满了人,都在激烈的讨论那棵老槐树,有的说槐花流血是树上的槐仙受伤了,有的说是肯定哪个挨千刀的冲撞槐仙了,它老人家怒了,给大伙点颜色看看…… 王胜春看着满当街人张张恓惶的脸,跟着人流来到那棵老槐树下,果然发现树下一滩“血迹”。 王胜春觉得那滩被人们传说的“血迹”更像是被水稀释过的红墨水:颜色呈淡粉色。 这时住在老槐树旁边一位老妇人一遍一遍跟大伙讲:“昨天夜里我听到我家的鸡叫,我以为是坏东西趁着下雨偷我家鸡呢,就起来了。我刚到院门口,就看到这棵槐树下亮起一道闪电,那道闪电呀比白天还亮,紧接着一声响雷从天而降,一个大火球在槐树下炸了,我亲眼看见,槐树下哗的涌出一大片血水。我不顾大雨跑过来看,没错,果然是血呀,血哗哗的顺着水往外流……吓得我后半夜根本就没睡觉,这不雨停了,天不亮我又跑过来看,才看见血被冲的差不多没了……” 大伙听得个个目瞪口呆,纷纷惊恐的围着老妇人问这问那。 王胜春没有说话,她蹲在那滩“血水”跟前,用手捏一撮“血土”凑到鼻子下闻,却只闻到了泥土的清香味,没有闻到血腥味。 有人见她闻就忙解释:“都被雨水冲跑了,血也闻不到味了。” 王胜春笑笑说了句“你说的是”,就笑笑拉着妹妹回家。回来的路上她看看昨天白玉杰桑坦纳停车的地方,发现没有了,当街被车轮子撵出两道深深的印子,看来早就去县里了。 她一拐进胡同就闻到素蓝家飘出香烛纸钱味儿,但是家里上着院门。她凑近她家院门往里偷看,却听到素蓝娘的念叨声:“槐仙老神灵奶奶,我闺女真是个好闺女呀,她真没冲撞过您呀,她胆子小,身子弱,脾气又好嘴又乱说,槐仙老神灵奶奶您可被再缠她了……” 王胜春一听慌了:素蓝不会又被吓病了。 可是这烧香拜神是很神圣的事,她可不敢打搅,不然素蓝娘还不跟她急呀。 她只好先回家,等会再来看素蓝。 到了家,红燕姐妹几个跟她娘秋菊都聚在王胜春家里,李大云跟秋菊正一脸惊惶的议论着,红燕跟几个妹妹瞪着大眼听她俩议论。 大爷爷也一早去看过那棵老槐树了,回来却没做声,坐在院子里的杏树下慢慢摇着扇子。 红燕看见王胜春回来了,忙抓住她的手问看到血了吗?王胜春说看到了。红燕就说:“我比你去看的早,哎呀真是吓人,你说老槐树咋会流血呀?” 王胜春笑笑说:“我哪知道呀。” 红燕一脸忧戚的说:“咱村这槐树上不是坐着槐仙嘛,咱村人就是被槐仙保护着。这老槐树流血了可能是槐仙被抓了,那咱村可是没有神灵保佑了,该遭灾了……” “别听人胡说八道,那都是封建迷信,咱该吃吃该喝喝别往心里搁。”王胜春打断红燕的话。 红燕瞪她一眼说:“就你没心没肺的,不搭理你了。” 结果整整一天,全村人都在议论那棵老槐树,谁也没心思干活了,都没人来领编织原料了,自然也没人来送草帽样品了。 王胜春一上午就把昨天送来的草帽都验完了,她难得清闲,就坐在院子里吃瓜,大爷爷坐到她旁边,跟她说:“妮儿,你看咱全村人都魔怔了,家家户户上着门,都啥活也不干了,锄地的怕锄头伤着,赶集的怕路上被撞,有人连饭也不敢吃了,怕被噎死哈哈哈……” 王胜春更是哭笑不得,她咽下一口瓜问:“大爷爷,你怎么看?” 王老爷子嘴角浮出一丝高深的笑,温和的说:“对未知都是大爷爷也不敢乱加评论,但也不会乱加猜测,大爷爷只会顺其自然。” 王胜春高兴的伸出手,大爷爷不懂,她调皮的一笑说:“咱爷俩不谋而合,击个掌庆祝。” “哦哈哈哈我懂了。”王老爷子乐呵呵的跟孙女击了个掌。 爷孙俩开心的笑起来 “呵呵,胜春你跟大爷爷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二奶奶拄着拐杖进了院门。 第195章 到底还是被讹上了 王胜春一看二奶奶来了,热情的喊一声“二奶奶”蹭的窜到她身边,挎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到大爷爷旁边的凳子上,自己又搬了只凳子坐到俩老人对面。 二奶奶跟大爷爷打过招呼,就说老槐树的事。她嘲笑说:“他奶奶的,咱村这人咋就这么怕死呀,这么点事就都关起门子啥都不干了,难道等着饿死吗!” 王胜春跟大爷爷相视一笑,跟二奶奶说:“刚我跟大爷爷就这么说,个个咋都这么胆小呀。呵呵,我看大家这样能撑几天。” 这时候一直在村口接杨子瑞的大步流星的回来了,进家跟二奶奶打个招呼就去推自行车,王胜春问她去哪,她说去找杨子瑞。 王胜夏吃过早饭一会就心急火燎的,因为她对象杨子瑞今天没来。 王胜春对杨子瑞今天没来也有些犯嘀咕,不过又跟自己说是因为下雨了,他没法来。听到王胜去找他,她欣然同意。让她去看看也好。 二奶奶在家里坐了一会就回去了,王胜春扶着她出了胡同,看着她安全回家就去了魏丰年的养鸡场。 养鸡场因为昨天晚上的狂风暴雨也受了损失,鸡舍被雨潲湿,屋顶瓦有些被风刮掉,还有树枝砸到了鸡舍屋顶把瓦砸烂了。 她来到养鸡场的时候,魏丰年正蹲在鸡舍屋顶忙活,鸡舍的鸡已经放开赶到苹果林里了,刚下过雨,让它们找虫子吃去。 魏丰年看见她,就朝下看着她笑问:“听说你村的老槐树流血了,你看了没?” 王胜春朝他嘘了一下,觉得还是别拿这事调侃的好,要对未知的事心存敬畏嘛。 魏丰年修好屋顶下来了,王胜春给他压着水让他冲洗干净手,俩人就进屋了。 王胜春关心昨天给青莲爹娘那封信,就问魏丰年回家了没有,青莲爹娘有反应吗? 魏丰年苦着脸说:“你光会说,我一早就忙着修补屋顶,打扫鸡舍的,哪有空回家呀。” 王胜春想想也是,就说:“你忙完回家看看,没事最好。” 这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扯着嗓子的哭喊声:“丰年,你还我闺女呀……” 俩人同时惊叫出声:“青莲娘来了!” 王胜春张口就埋怨魏丰年:“我说我给她送去你偏不让,看看,讹上你了。” 魏丰年笑笑安慰她说:“讹上我也比讹上你强。你别出门,我去看看。” 他把屋门关上就出去了,王胜春把耳朵贴在们缝里倾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魏丰年说:“大爷,大娘,你们这是闹那一出呀?” 青莲娘的尖利嗓子吼叫:“你少装傻,青莲就是你藏起来的,那封信也是你教她写的,我家青莲从小就听话,咋会不跟我们说就跑出去了?你让你妹妹把信给我们送去,还撒谎说是俺家青莲塞给她的,她啥也不知道,以为我就信了。我老婆子活了六十多年了还能让你们三言两语给哄住了……” 魏丰年呵呵一笑说:“那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那你就搜,看我这里有没有你闺女。” 王胜春听到青莲爹怒吼:“你要是真把我闺女藏起来还能让我们找到,当我们三岁小孩吗!” 魏丰年问:“那你们想怎么样呀?” 青莲娘说:“我们不管,我们就要你交出我闺女,你一天不交出我们就一天不离你这个地方,反正我们从今天起就住下了……” 门被推开了,魏丰年一脸无奈的跟王胜春说:“到底还是被讹上了。” 王胜春苦笑:“那你准备怎么办?” 魏丰年发愁说:“我能怎么办,他们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能动粗呀。” 幸亏今天王祥寨人都“闭关修炼”,没人出来看热闹,不然老两口子这么一闹养鸡场还不被全村人围起来呀。 但是李大云听见这边的动静飞快赶来了,看到这哭闹的老两口子不知所云,正要上前问事,就被从屋里跑出来王胜春拉着走了。 李大云听了王胜春的解释也无可奈何,她叹息:“这天底下还真有不疼闺女的爹娘呀,看看那个青莲多好一个闺女,咋命这么苦呢。” 又庆幸的说:“也亏着她爹娘当年糊涂逼她跟丰年退了婚,不然也没你啥事了。” 王胜春扑哧笑了,说:“娘,这是我跟丰年的缘分呗。” 李大云说是是是,又愁眉苦脸的说:“只是,这一对老货怎么办呀,还不把丰年愁死呀。” 王胜春一时也没办法,就吐口气说:“唉,只能随便他们闹了,他们闹闹自己觉得没意思了就走了。” 李大云发愁嘀咕:“他们要是不走咋办?” 王胜春眉头拧起来了,咂嘴说:“是啊,他们要是没完没了咋办?不行,这对老货难缠的很,估计不给他们个说法不会罢休,魏丰年嘴又笨,闹急了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怎么办?娘,我去魏湾跟丰年娘说一声,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事呢。” 李大云想想就说是该让魏丰年母亲知道,他们是一个村的,或许她有办法把老两口弄回去呢。 娘俩说着话回家,王胜春这才想起自行车给王胜夏骑去了。李大云暗地嗔怪二闺女:“这个老二真是个二杆子,一个大姑娘家,一天不见人就去人家家里找,不怕婆家人笑话呀。” 王胜春笑笑安慰娘:“都订婚了,谁管得了呀,她去就去。” 没有自行车,王胜春就去红燕家借,反正红燕今天也没赶集卖布去。 红燕家跟别人家一样大门紧闭。红燕听到敲门过来了,听王胜春说借自行车去魏湾,她担忧的叫:“我的祖宗,今天还是别出门了!” 王胜春笑她神经病,说:“我必须去一趟魏湾,把你自行车借我一下。” 红燕见王胜春执意出门,就咬咬牙说:“你不怕我也不怕,我跟你一块去魏湾看看。” 王胜春问:“你去魏湾干嘛?” 红燕大眼睛一垂,脸一耷拉说:“昨天我去乡医院,听海洋的同事说他回家了,被他娘喊到家里的,我想去打探一下他回家有什么事。” 王胜春听了也吃惊了,魏海洋当初可是跟他爹闹翻了,他要是不放弃退婚的打算他爹不许他进家门,他爹要是不同意他退婚他也坚决不进家门。这突然回家了,不是有什么变动了? 红燕又自我安慰的说:“我想可能是他家出事了,反正不会是海洋跟他爹娘妥协了。” 王胜春说:“那你就跟我一起去魏湾看看。” 俩人骑着车子匆匆赶往魏湾村。 王胜春跟红燕来到魏丰年家里,郭彩玲看见她俩来了很是吃惊,招呼她们进屋后一脸担忧的问未来儿媳:“胜春,是不是丰年他有什么事呀?” 王胜春苦笑说:“还真出事了。” 然后跟她说了青莲爹娘的事。 郭彩玲听了拍手埋怨说:“我就怕那封信惹祸上身,到底还是惹祸了,哎呀,青莲爹娘那俩作精谁也不敢惹呀,这下子麻烦大了。” 王胜春就小心问:“大娘,这俩老货听你的劝吗?” 郭彩玲摇头叹息:“我的闺女哎,老话说的,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老两口老脸一拉谁的劝也不听,谁也拿他们没办法,不然青莲也不会被他们逼到这一步。” 说罢又埋怨青莲不该连累他们。 王胜春安慰准婆婆说:“咱们也别怪青莲了,既然帮了人家就帮到底,反正咱们不说他们也找不到青莲,也怎么不了我们,闹也白闹。” 郭彩玲心疼儿子,就忧心忡忡的说:“丰年这孩子脾气拧,最烦谁聒噪了,他哪受得了这个闹法呀,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王胜春拦住她说:“大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不然去了除了生气也没一点用处。” 郭彩玲摇头说她哪有好办法。 第196章 郭彩玲也束手无策 王胜春问:“大娘,那你想想,咱们村里有能治住他老两口子的人吗,他老两口子最怕谁。” 郭彩玲摇头:“没有他们怕的人,只要他老两子豁上脸皮子了,谁也治不了他们了。” 王胜春又问:“村支书也不行吗?” 郭彩玲说也不行。 王胜春泄气了,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她想起红燕来的目的,就悄声问:“大娘,红燕是我好姐妹,你先帮她一个忙,听说海洋昨天从医院回来了,你能去海洋家看看吗,海洋要是在家你就让他过来一下。” 郭彩玲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妇女,平时从不出门乱打听事,所以她不知道海洋昨天从医院回来的事。既然准儿媳这么请求了,她能不答应吗。就让她俩在家等着,去了魏海洋家。 红燕心神不宁的说:“胜春,我怎么越想越担心呀,看你婆婆都不知道海洋家出什么事了,肯定不是他家人有事,是不是海洋他对象有什么事呀?” 王胜春安慰她说:“海洋跟她对象又没登记,不受法律保护,真有什么事海洋也不必承担责任,你别多想了,一会海洋来了就知道了。” 正说着,郭彩玲回来了,她跑的气喘吁吁的说:“哎呀,胜春,红燕闺女,海洋家真出大事了,哦,也不是他家出事了,听说是海洋城里那对象自杀了,因为海洋自杀的。那姑娘的爹娘昨天连夜来找海洋,也是她爹娘把魏海洋接到县里的,现在海洋还没回来……” 红燕如遭雷击,身子一软就朝后倒去。 “红燕!”王胜春跟郭彩玲抱住了她。 红燕好久才恢复过来了,她眼泪哗哗的流,呜咽着:“完了,这下子完了……” 王胜春说:“这哪跟哪呀,你别多想,海洋也许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去安慰那姑娘一下,你想啊,是你你也去看看人家嘛。” 红燕擦干了眼泪,对郭彩玲说:“不好意思大娘,刚才麻烦您了。” 郭彩玲知道红燕跟海洋的事,她亲切的说:“没事没事,看看这么热的天,你俩路上也累坏了,赶快吃西瓜。” 王胜春跟红燕从郭彩玲家出来,走到路上,红燕两眼发红的说:“胜春,我要去找海洋。” 王胜春冷笑:“你去哪找呀?你知道他在哪。” 红燕说:“海洋说过,他对象在乡医院上班,我要是真自杀了,也应该在县医院住院,我不信找不到她,找到她就找到海洋了。” 王胜春质问她:“你找到海洋又怎么样?你能做什么?” 红燕叫:“我让他赶快回来!我不能让他被那女的苦肉计给骗了。” 王胜春骂她:“你脑子被驴踢了,你又不知道那里情况怎么样,这不是添乱吗。” 红燕被骂哭了,她把车子哐当一摔,朝她撒泼:“那你说我怎么办,就这么等着海洋回来,也许他回来了已经是那家人的女婿了……” 王胜春冷着脸说:“那就是你们缘分尽了。” 红燕愣住了,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王胜春。 王胜春静静的说:“红燕,有些事是不能太强求的,如果海洋真的爱你,那他就不会向那个姑娘屈服,如果他真的屈服了,说明他不够爱你,你们……就没夫妻的命。” 红燕不说话了。 俩人从魏湾回来都恹恹的各自回了自己家,王胜春担心魏丰年,就又过去看看情况,没进门就听见郭彩玲的声音,原来她担心儿子,还是马上来了。 王胜春看到,青莲爹娘大模大样的坐在养鸡场的院子里,郭彩玲低三下四的给他们说好话,说她儿子都有对象了,养鸡场又开在对象村里,哪会跟青莲再有任何牵扯呀,那封信她儿子真不知道…… 老两口哪肯信,东一句西一句的耍赖。 王胜春朝那老两口呸了一口退了出来。 王胜春回到家就看见了自行车停在车棚里,是王胜夏来了。她忙去问情况,发现王胜夏心情大好的躺在床上吃瓜,看见大姐忙说:“子瑞昨天夜里回去的时候淋雨了,今天头疼就没来上班。嘿嘿,他不来正好,来了也没活干。” 王胜春点点头。 王胜夏又咋呼:“哎大姐。我从当街东头走到咱西头看见家家户户都上着院门,难道就这么都不出门了。” 王胜春笑笑说:“不管这闲事,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该干嘛干嘛。” 魏丰年养鸡场里,郭彩玲的好言劝慰一点用没有,青莲爹娘照样死皮赖脸的不走。魏丰年就让母亲回家了,说他们还能把他吃了吗,让她别管。 可是魏丰年低估了老两口的不要脸程度,他俩仗着魏丰年不敢动他们,在他养鸡场随便吃喝,吃饱喝足就哭闹,还扬言魏丰年要是不交出他闺女,他就给他老两口养老。 王胜夏知道了怒了,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把“死老头子死老婆子”打出去,被王胜春呵斥住了,说那老两口子巴不得你打他们呢,打了他们更有充足的理由赖上了。 王胜夏气呼呼的问:“那就这么看着他闹了,丰年哥的养鸡场开在咱村,咱总不能看着他被这老东西缠磨。” 王胜春眼神慢慢的暗了,说:“当然不能让他们一直闹啊,逼急了就得出手。” 然而,她没想到,她的麻烦也来了。 傍晚时分,王化武兴高采烈的跑到了王胜春家,跟他说县郊区农场拿下来了,他跟白玉杰去农场看了,农场房子虽然破旧,但是修修还能用,他准备明天就找兄弟们去修,修好了就开始招生。 还说白玉杰愿意帮忙在报社给他做广告,明天还要来找他给他拍功夫照登在报纸上。 王胜春听了当然很高兴,嘱咐王化武一定把握机会大干一场,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 王化武更加振奋,说他不会让她失望的,然后就一个劲的夸白玉杰是他的贵人,当然也感谢王胜春帮他跟白玉杰牵线。 这时王胜春想起素蓝,就问他刚才看见素蓝了吗。 王化武嘿嘿笑笑说:“我这不进村就来找你了,还没回家呢。” 王胜春就跟他说了今天早上的事,又说他家院门一直上着,她也没法进去看素蓝。 王化武最疼妹妹,也不信邪,起身就说:“我回家看看,俺娘我看是神经病,咱村人都特么是神经病。” 王胜春就跟在他后面去了他家,儿子来了素蓝娘不能不开门,王胜春就跟着王化武进家了。 她进门就找素蓝,素蓝娘眼睛红红的说:“素蓝早上一听说槐树流血的事就吓的哭了起来,这不,一天了,藏在屋里也不敢出门,我烧香磕头也不管用。” 王胜春跟王化武一齐冲向她屋里,素蓝蜷缩在床上,连头都蒙在被单里。 王胜春示意王化武安静,她轻轻坐到她床沿,拍拍她身上,柔声说:“素蓝,我是胜春,你怎么了?” 被单里的人剧烈的发起抖来,哆哆嗦嗦的说:“血,老槐树真的出血了……” 王胜春笑笑说:“素蓝,你紧张什么呀,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血。就算是老槐树真流血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又没惹过那棵树。” “不不……上次我的裤头……我就是得罪槐仙了呜呜呜……”素蓝恐惧的大哭起来。 王化武气的呵斥她:“真是神经病,好好的瞎琢磨,什么劳什子槐仙,就是一棵老不死的树!” “哎呀我的祖宗吔你给我闭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怕天打雷劈呀。”素蓝娘咋咋呼呼的朝儿子呵斥。 忙又双手合十仰天求情:“老神灵爷爷,老神灵奶奶,我儿子还是个狗屁不通的孩子,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化武在她后面无奈的数落:神经病。 第197章 恶煞化作属羊人 素蓝娘跟老神灵爷爷,老神灵奶奶求情罢,怕儿子再说什么不敬的话,就推搡着他出去了。 一会她回来了,又拿了一捆香,还有元宝,要在素蓝屋里烧,嘴里还念念有词。 素蓝本来胆子就小,再这么折腾她不更害怕了。 可是王化武说了都不算,她王胜春就别自讨没趣了,只好摇摇头无奈的出来了。 她一出素蓝屋子,就闻到空气里浓重的烧纸钱味道,而且发现,黄昏的天空中,到处是渺渺升起的青烟。 雾草,这是全村出动烧纸呀。 王胜春暗骂:煞笔,也不怕失火。 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她家院子里也飘出缕缕青烟。不用说娘在也在家里烧纸。 她进家门看到娘正把香插到院子正中的,老天爷牌位的香炉里,插好了就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跪下磕头。 小胜冬跟小宝都立在她身边瞪着黑眼睛看着。 李大云磕过头起来了,看见王胜春就急火火的从屋里拿出一捆香,一叠纸,塞给她说:“快快快,快去槐仙那烧香磕头去,你可是做生意的,可不能对神不敬。” 王胜春不屑的一甩手说:“我不去。” 李大云吓的赶紧双手合十给各路神仙道歉,然后板着脸凶她,推着她让她去。王老爷子怕侄媳妇生气,就轻声嘱咐孙女:“胜春,妮儿,听话,别让娘生气哈。” 王胜春为了不让娘生气,只好接过香跟纸出了家门。 她一出胡同就惊的目瞪口呆:老槐树下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大片人,那烧香烧纸的烟气把老槐树都笼罩了。 王胜春想起那句话:没文化真可怕。 她不情愿的来到了老槐树跟前,烧香跪拜的人一波波的起来又一波波的跪下。她才不跪呢,地下湿漉漉黏糊糊的。她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香点着插到土里,又把黄表纸点着了,用棍子拨着等它烧完,也侧耳听身旁人的你一言我一语。 七嘴八舌的,你猜这原因他猜那原因,反正不管什么原因烧香磕头总没错。 王胜春等纸烧完了就起身走了。 回到家晚饭做好了,娘见她回来不说让她吃饭先问香纸都烧了吗,磕头了吗?王胜春拉着脸说:“烧了!磕了!” 李大云看她这副不情愿的样子,拿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数落她:“别不诚心,神灵都能看到,吃亏的是你自己……” 王胜春记挂着魏丰年,不知道那俩老货走了没。她就问娘做的饭多不,多就喊魏丰年跟东子来吃饭。 别的工人都不在养鸡场吃饭,就东子跟魏丰年吃住在养鸡场。 李大云叹息一声说:“这还用你说呀,我做着他俩的饭呢,你去喊。” 王胜春来到养鸡场一看,其他几名工人都下班了回家了,就魏丰年跟东子还在鸡舍打扫卫生。 青莲娘估计是嚎累了,跟老头并肩坐在院子里,一脸无赖相的看着魏丰年。 王胜春也不搭理他俩,走到魏丰年身边说:“回家吃饭。” 魏丰年抬头看看她,手也不洗就喊东子一起走。谁知,魏丰年刚迈一步,青莲爹娘就跟上来了,厚颜无耻的说:“你去哪俺老两口子就跟哪。” 王胜春挡在他们面前,横眉冷对:“他要去我家,你们不许去。” 老两口理直气壮:“他把我闺女藏起来了,他一天不把闺女交给我们,我们就一天不会放过他,我们不管他去哪,他走哪我们就跟哪。” 魏丰年怕俩老无赖骚扰王胜春一家,就妥协了,跟王胜春说:“胜春你回去,我们不去吃饭了,东子,洗手咱做饭。” 王胜春见俩老无赖甩不掉,暂时只好作罢。她跟魏丰年说:“你们不用做饭了,我给你们送来。” 王胜春不多不少,就送来魏丰年跟东子俩人的,饿死这一对老无赖。 可谁知,看见饭端过来,青莲爹娘直接过来抢饭碗,而且还特别不要脸的往饭碗里吐了两口唾沫,这饭,给你你还吃吗? 王胜春气的真想骂娘,但是她没骂,她骂她造孽。她忍住火气朝魏丰年跟东子说:“你俩煮鸡蛋吃。” 就气呼呼的出了养鸡场。 一进胡同就听到了王葱花家传出的动静:葱花娘扯着尖利的嗓子在唱戏。仔细听又没调调。 这时候,四面八方都的人朝这个胡同里涌过来,他们激动的跑着相互宣传着:“槐仙显灵了,俯身在葱花娘身上了……” 王胜春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下。 她出于好奇就随着人流往王葱花家挤,此刻,王葱花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亏得王胜春个子高,又惦着脚尖才看见了院子正中的葱花娘:她像尊神似的盘腿坐在一张蒲团上,双手平放在腿上,双目紧闭,张嘴大唱:“我乃槐仙娘娘下凡尘!奉天保佑王祥寨的人!王祥寨人功劳高,王祥寨人美名扬,娘娘我一心一意保王祥寨人平安!” “哦……”王祥寨人听了这番话激情满怀,欣喜若狂,忘情大叫。 王祥寨人居然被下凡的槐仙娘娘保佑,而且还得娘娘这么高的评价,在座的哪一个王祥寨人不满满的骄傲呀! 有善男信女得知眼前的不是葱花娘本人,是槐仙娘娘,还虔诚的屈膝下跪,双手合十来聆听娘娘的教诲。 有人一跪开了头,出溜出溜满院子的人都跪下了,霎时间,王胜春成了一座孤岛般孤零零的伫立着。还是被身边的人猛一拉,她被迫下跪了。 葱花娘俨然成了一尊真神。但王胜春绝对没看错:葱花娘得意的笑了一下。 葱花娘又开始唱了:“我保护了王祥寨一辈又一辈的人……受王祥寨一辈又一辈人香火……” 众人都跟着呼应:“是啊槐仙娘娘,我们王祥寨人是祖祖辈辈都敬您呀,我是初一十五都给您烧香啊……” 王胜春窃笑:怎么这么多人初一十五都烧香呀?我平时可没见到过。 大概有人觉得不能欺骗神,就又追着说:“槐仙娘娘,我虽然没去槐树下烧,可我在家给您烧香……” 槐仙娘娘又一阵唱腔把大伙的喧哗声压下了:“王祥寨代代人丁兴旺,平平安安,风调雨顺,粮食满囤……忽然天降大煞到我们村……” “啊……”满院子人皆惊。 葱花娘嗓音开始发抖了:“那恶煞化成人形祸害我们村!那恶煞如狼似虎!那恶煞魔高一丈,她要把王祥寨人全吃光!我拼死也要保全村平安!那恶煞就要先害我!昨天夜里来取我命!我拼死斗法想除掉他!可我道高一尺他魔高一丈,幸亏一声响雷把他吓!我受伤保住一条命……” “啊,原来那血真是槐仙娘娘受伤而流的,是为了保全王祥寨而流的……”满院子人惊呼起来。 有感情丰富的立马嚎啕大哭,心疼槐仙娘娘为村人受伤了……一哭引百哭,院子里霎时哭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王葱花家死人了吊唁呢。 王胜春冷眼旁观,葱花娘明显被这局面惹恼了,她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她的目的在后面。在她数次开唱都没压过满院子哭声的时候,她使出吃奶的劲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咦,这不是葱花娘跟人骂街的声调吗……”众人都面面相觑。 葱花娘或许意识到了这一点,清清嗓子又用那怪异尖利的嗓子高唱:“那恶煞化作人身村里混!全村人迟早被她害……” 这下子又满院皆惊,都惊慌的吵吵起来:“老天爷呀,这还得了呀,那恶煞化作谁混迹咱村里呀……” 霎时,都对着葱花娘扑通扑通磕起头来,都求槐仙娘娘告知那恶煞化身谁了,大家好把她赶出王祥寨。 葱花娘得意洋洋的唱:“那恶煞化身属羊人!” 第198章 放心吧有我 属羊人?属羊的多了呀! “那恶煞化身无父人!” 无父人?这无父的也多了呀! “那恶煞化身女子身!” 女子身?天呀,哪个女子呀? “那恶煞化身19岁人!” “那恶煞化身水性杨花女老庙偷人!” “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人细细一对照,明显就是王胜春呀! 王胜春也瞬间明白了葱花娘的意图,她还是在对付她呀! 她脑子里也蓦然想起,上次白玉杰开着他的桑坦纳来找她的时候,葱花娘看她的眼神里能喷出火来。看来她这次是下死手要除掉她了。 呵呵,你真是煞费苦心呀! 那么,看来老槐树流血跟她有关系了。这原来是一场预谋啊! 王胜春不顾众人的议论,冷笑一声,起身昂首挺胸的出了王葱花家院子。 王祥寨的人全被葱花娘洗了脑,一心保全自己,对王胜春这个“恶煞”自然同仇敌忾。但是,现在全村人都靠她挣钱呀!她可是全村的财神爷呀!哪个也不舍的把她赶出去呀! 可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当然是命重要了。 王葱花娘把话说完了,忽然两眼一翻,“啊嗷”一声瘫倒在地。王葱花跟她爹都叫着来扶她,众人反应过来也凑过去喊她。她缓缓醒来,满眼疑惑的看着众人,问:“咦,你们都来我家干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都议论开了。一个人问:“刚才你不是说咱村有恶煞吗?说槐仙娘娘受伤了呀,你都忘了?” 葱花娘像演话剧般拼命摇手拼命大叫:“什么恶煞?什么槐仙娘娘,槐仙娘娘怎么了?对了,老槐树流血到底怎么回事呀……” 大伙更加坚信不疑了:她刚才确确实实是被槐仙俯身了。 王胜春家里。白氏,白小南,王娟子以及王胜春全家都坐在屋里开会,商议他们该怎么办。王胜夏还是老规矩,提倡用棍棒解决,她拿棍子把葱花娘打到承认刚才是胡说为止。 李大云呵斥她没脑子,王胜春也苦笑这样不更抹黑自己嘛。王老爷子脸色凝重的说:“这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咱们全家真得离开王祥寨,一定得把这女人的诡计给戳穿了。” 王胜春说:“大爷爷,我觉得,得从那棵老槐树入手,把老槐树流血的根由找到了,葱花娘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王老爷子说:“对,我就觉得这老槐树流血有误会,但是没想到有可能是人为。只是,她是怎么在这棵老槐树上做的手脚呢?” 大伙都疑惑不解的沉默了。 王老爷子说:“等会大伙都睡了,咱爷俩去研究研究那棵老槐树去,没准能发现端倪。” 李大云跟王娟子却怯怯的问:“那棵老槐树上听说坐着槐仙呢,咱这样是不是对槐仙不敬呀?” 槐仙的传说流传好几辈了,槐仙的故事已经深入每个王祥寨人的心里,有的人深信不疑,有的人半信半疑,就是没一个敢说不信的。 王胜春知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将娘跟姑姑的信仰改变的,她就温声说:“娘,姑,咱只是寻找人家害咱的证据,又不破坏那棵树,哪里对槐仙不敬了。再说,就是不敬,也是王葱花娘先不敬的,咱只是自救罢了。不然就这么坐以待毙,难道娘你想被赶出王祥寨吗?” “不不不,不想不想。”李大云忙摇手。 信仰跟自身危机比肩的时候,还是保全自己重要。 正说着外面有拍院门的声音,李大云一惊,抖着嗓子说:“不是村人来赶咱们走?” 王胜春拍拍娘安慰她:“娘,放心,以我在咱村里的声誉,暂时还没人敢下手,我去看看。” 王胜春沉着的走到门口,淡定的问:“谁!” “胜春,是我!” “丰年!” 王胜春开门就扑到了他高大坚实的怀里,眼泪哗的流了满脸。她以为自己很坚强的,怎么见了他就柔若无骨般了呢。 魏丰年紧紧抱住她,语气低沉有力:“放心,有我。” 全家人看见魏丰年都很欣慰,一时都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想听他怎么看待眼前的情形。 魏丰年跟大家打过招呼后坐在了王胜春身边,抱歉的说他也是才知道了这件事,就赶快安排一下跑过来了。 大伙都知道他嘴里的“安排”什么意思,他那还有一大摊子烂事呢。呵呵,这是“好事”都赶一块了。 魏丰年说:“大爷爷,二奶奶,我今天早上听说那棵老槐树流血就猜测里面有猫腻,这下子坐实了,我们去老槐树那找原因就是了,只要是人为的,就有破绽。” 王老爷子高兴的说:“丰年你跟我和胜春的意见一致,等会咱们就去找那棵老槐树调查原因。” 时候不早了,王老爷子让大伙都去睡觉,剩下的事他们去办。 可是,他们没想到,想悄悄挨近那棵老槐树竟然很不容易。村里人本来就被老槐树流血吓得战战兢兢的,这又听了“槐仙娘娘”的告白,全村人都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际。 听从槐仙娘娘的明示撵王胜春走? 还是无视葱花娘的叨叨该怎么滴怎么滴? 他们左右摇摆。 毕竟如果王胜春离开王祥寨了,全村人的零花钱没地儿挣了呀。而且,王胜春真的是全村的功臣呀,人不能没良心不是…… 于是那些内心挣扎的善男信女睡不着觉,就又跪到老槐树下烧香,祈福,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什么的都有……所以,夜深了,老槐树下面还跪了一大片人。 还请求槐仙娘娘托梦给她,在梦里告诉她王胜春该撵不该撵。忽然,一个聪明人说:“咱们怎么傻了呀,槐仙娘娘只是说恶煞俯身在胜春身上了,又不是胜春就是那恶煞,咱找人做法把她身上的恶煞除掉不就是了。” “对呀!” “对呀!” “对呀!” “……” “走走走,咱们回我家说话,我妹妹的婆婆是开堂口的……” 当老槐树底下终于没人了,王胜春跟魏丰年一人搀扶王老爷子一条胳膊来到了老槐树下。 他们凑着后半夜清冷皎洁的月光仔细观察这棵老树。老槐树两个人都抱不过来,树身就像一位老人一样,树皮干裂,多处脱皮,树干中间不知是受过伤还是咋的,有一处空了,但是被村民用土塞住空心处,外面用布包裹起来了。 树头好像被折断过,枝干就往外蔓延。因为从来没人给这棵树修剪过,所以它枝干疯长,参差不齐。 魏丰年还拿手电筒上下的照,都没看出任何纰漏,血水到底从哪流出来的呢?三人犯愁了。 王胜春小声说:“会不会猫腻在树枝上呀?” 魏丰年说:“那我上去看看?” 王胜春就做了个鬼脸:“这棵树可是没人敢上去过,它是全村人眼里的神树呀,你上去是不是对它不敬呀。” 魏丰年半真半假的对着老槐树作了个揖,嘴里说:“槐仙老人家,现在有人要陷害我媳妇,为了证明我媳妇的清白,我必须爬上这棵树找证据,望大慈大悲的槐仙不要怪罪。” 王胜春捂着嘴笑。 魏丰年把手电筒递给王胜春,蹭蹭蹭往上爬,树并不高,他几下子就爬到了树杈上,又让王胜春把手电筒递给他,他照着每一枝树干细细的看,还用手慢慢的摸着。 王胜春跟大爷爷在树下仰头盯着他,不时的问他发现什么没有。忽然魏丰年嘟囔一句:“发现了发现了!” 王胜春惊喜的问:“发现什么了?” 魏丰年“哦”了一声说:“是只鸟窝。” 啊我去……王胜春伤心的抱住了树干。 第199章 我是不要脸 魏丰年在树上安慰下面的王胜春:“别急,别急,什么妖魔鬼怪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王胜春吐他:“你要是有孙悟空的本事就好了,也不用半夜爬树找妖精了。” 王老爷子呵呵笑着俩斗嘴的孩子,用手拍拍用布包裹着的树身空心处,随口问:“胜春,大爷爷我离家的时候这棵树还没空,也不知道空到什么程度了。” 王胜春说:“我记事起就空了,已经被包着了,听说开始空了一点点,后来每年都有村里人把糟了的布给拆了重新包,听说空的很厉害了。” 王老爷子听了不禁感慨:“树跟人是一样,总有老去的一天。” 王胜春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了,就笑笑岔开了话题,问树上的魏丰年:“又发现什么了吗?” 魏丰年嘿嘿一笑:“又发现一个鸟窝,我发现,鸟窝还不少。” 王胜春脸一拉:“笨蛋,下来。” 魏丰年灰溜溜的从树上下来了,抱歉的说:“我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王老爷子凝神说;“那可怪了,猫腻在哪呢?总得有破绽呀……” 王胜春无奈的说:“找不到破绽那没办法了,或许这棵老树真成神秘物种了,要不明天去县里相关部门去汇报,让科技人员来检验。” 王老爷子跟魏丰年一齐说:“对对对,这才是咱们最应该做的,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一早就去县里。” 三人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心里有了方向,就有了底气,回家时脚步也轻快了。 走到胡同口,魏丰年头疼的说:“你看我被青莲爹娘缠着走不出去,明天也没办法陪你去县里了,你自己去行吗?” 王胜春笑笑说:“你当我是没出过门的傻妞呀,我明天可以去找张经理嘛,正好看看青莲在他家做的怎么样。” 魏丰年忙焦急的说:“你可别跟青莲说她爹娘的事,我怕青莲知道了又回来解救我,那她就完了。” 王胜春剜他一眼,“你以为就你替她着想吗?” 魏丰年尴尬的笑笑,讨好的说:“我这不是着急嘛,青莲万一又回来了,咱们不功亏一篑了。” 王胜春娇声软语的说:“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 魏丰年刚走两步王胜春又喊住他:“来我家拿一床被单跟一张席子,估计你的床也被那两个活宝霸占了。” 魏丰年发愁的挠挠头,跟着王胜春回家拿铺盖卷了。 王胜春上住了院门,洗洗澡躺在了床上,心里乱糟糟的毫无睡意。外面静悄悄的,连狗叫也没有,她的心却莫名的慌乱起来……忽然,她坐了起来,看看手表是凌晨3点。 黎明前的黑暗很短,在这短暂的黑暗里,两个身影匆匆出了王祥寨。 王胜春跟王化武走到马头乡车站,天大亮了,发往县里的第一班车还没到,但是车站有跑出租的三轮车和面包车,他们不顾高价坐上一辆面包车就催着快走。 王胜春并不知道她今天有多惊险,在她刚走出家门没多远,村里几个妇女就领着一个堂口的“仙家”来捉她了。 她只是心神不宁,觉得等不到天亮出门了,就在不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出了家门,她急着要离开王祥寨。 但黑漆漆的一个女孩子独自走五六里的路不安全,她就悄悄喊上王化武陪她一起去乡里。本说她坐上车让王化武回来的,但王化武说,他跟白玉杰约好了今天在县里车站见面,商议开武馆的事,所以他就也坐上车跟她一块来县里了。 车来到县里车站,天大亮了,正是吃早饭的时间,王胜春就说:“化武哥,我请你吃早餐。” 王化武呵呵笑笑说:“该我请你吃,你可是我的指路明灯啊!化武哥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王胜春不好意思了,故意大笑两声说:“化武哥,你可别这么说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少麻烦你呀。咱一个胡同的邻居,你又是素蓝的哥,我没哥,从小也把你的当哥,谁帮谁还不是应该的嘛。” 王化武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俩人说着话来到早餐摊位点,闻着小米粥,胡辣汤,豆浆,豆腐脑,鸡蛋灌饼,小笼包,油条是香味,王胜春馋的流口水了。 王化武绅士的问:“胜春,想吃什么?” 王胜春说:“早上还是吃清淡点,喝小米粥吃小笼包。” 王化武说:“好嘞!你找地儿坐,我去端。” 王胜春拉过两个马扎子,坐在了一张油腻腻的小放桌子边,王化武一会端着两碗黄澄澄的小米粥过来了,卖小笼包的又送过来一笼屉包子。 王胜春掰开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发现包子是韭菜鸡蛋馅的,还搭配着虾皮,又鲜又香,看着就食欲大开。 俩人刚开吃,就听到一声“你们早啊”!王胜春吃惊的抬头:白玉杰正摇晃着车钥匙朝他们走来。 王化武看见他慌得一口吞下一个小笼包,起身热情的招呼:“白兄快坐快坐,呵呵,你来的可真早,距离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多呢。” 白玉杰拉过马扎子坐在了他们桌子边,露齿一笑说:“化武弟,你可别误会,我来早是为了在这喝豆浆吃油条,以前我家住这附近,我喜欢吃这家炸的油条磨的豆浆,只要回到老家就来这吃早点。” 王化武一听忙起身问:“哪家豆浆油条,我去给你买。” 白玉杰伸臂一指说:“就是那一家,谢谢化武弟了。” 王化武丢下筷子去给白玉杰买豆浆油条了。 白玉杰长腿往桌子下一伸,歪头看了王胜春两眼,低声说:“眼圈发黑,脸色微黄,没睡好哦。” 王胜春头一扭不给他看,吐他:“自己没手还是没脚,让人家端吃端喝的伺候。” 白玉杰不要脸的说:“他乐意嘛,我这是成全他。” 王胜春塞嘴里一个包子,呜噜着说:“那他还得谢谢你成全了……” 白玉杰整整领带说:“说实话,你们农村人淳朴热情,有一点不太好,嘴不甜,不喜欢说谢谢……” 王胜春干脆甩了句“不要脸”。 说过立马捂住了嘴,这不是骂人吗。他正说我们农村人没礼貌呢,我就骂他,这不是授人以柄。 她刚想洗白,白玉杰竟然嘻嘻笑了,说:“你怎么刚认识我就了解我了,我是不要脸。” “扑哧”王胜春把嘴里的小米粥吐了出来。 她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听人说自己不要脸,还一脸享受的说自己不要脸。 “来了!豆浆油条!”王化武一手端豆浆一手端油条大步流星的走来。 白玉杰欠身接过,很客气的说:“谢谢。” 王化武大手一挥说:“白兄,你这个人仗义、够爷们,就是有一点不好,喜欢说谢谢……” “哈哈哈……”王胜春笑喷了。 王化武不解的看向她,我没说啥呀,你笑哪门子笑? 白玉杰用勺子搅着豆浆,朝王胜春眨眨眼,跟王化武说:“她笑我。” 王化武一脸懵逼:“笑你啥?” “笑我说谢谢。” 王胜春又笑翻了。忽然意识到这可是公众场合,大家都吃饭呢,她这么笑太惹人讨厌了,就拼命咽下翻滚而上的笑泉,低头猛喝一口粥。这时耳边响起一个艳羡的声音:“那个男的真帅,一看就是大人物……” 王胜春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搁着一张桌子,有两个女孩两眼发亮的朝白玉杰看,嘴里微笑着小声议论。 第200章 真相大白 王胜春就借着她俩的目光看向低头吃饭的白玉杰:他头发一看就是刚洗过,油光水滑,额前那绺头发顺滑的垂在鬓角,穿着一套米白色的西装,里面一件纯蓝色衬衫,打着一条斜纹领带,手腕上戴着瑞士手表,果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跟这简陋的地摊格格不入。 白玉杰正津津有味的吃早餐,完全没理会旁边人的目光,或许他也是习惯了。王化武跟他对面而坐,也是吃饭,但是他俩的吃相就截然不同。白玉杰左手拿勺子喝豆浆,右手用筷子吃油条,而且喝豆浆无声,吃油条不张嘴,动作优雅大方。 王华武完全是农村汉子的吃相,他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捏包子,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喝小米饭,几口喝光一碗,又把最后一个包子往嘴里一塞,腮帮子鼓鼓的,手往裤子上一呼啦去结账了。 王胜春不由问白玉杰:“你穿这么正式,是相亲呀还是开发布会呀?” 白玉杰吃完油条掏出一张手帕,擦擦嘴又擦擦手说:“这不一会领化武弟去县教委办一项手续嘛,不穿正装对人不尊重不是。” 说完眼珠一转盯住她,眯起桃花眼挑逗的问:“怎么,是不是被我的风度迷住了?” 王胜春耸耸肩学他的没正形,拖着长腔说:“如果我没见过比你更帅的,也许我能被你迷住,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白玉杰也耸耸肩,吐出一句:“是你眼光太差。” 王胜春气的差点暴走,忍忍咬牙说:“自恋狂。” “什么狂?”跑过来的王化武好奇的问。 王胜春无语了。她看看时间说:“化武哥,我们就分开,你们办你们的事,我去办我的事。” “你去办什么事?”白玉杰问。 王胜春没工夫搭理他,想起家里的事头疼的笑一下,起身去车站外等公交。白玉杰追过来了,说:“上车,一起去。” 王胜春摇手说:“不用。” 王化武说:“胜春,我都跟白兄说了,白兄县质检部门有朋友,他带你去找他们。” 王胜春吃惊的盯住白玉杰,一时说不出话。白玉杰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故意咧嘴一笑调侃:“看什么看,切,还说自己见过比我帅的呢,吹牛。上车上车。” 王胜春带着县里研究人员来到王祥寨的消息瞬间在全村炸裂,村支书在大喇叭上吆喝全村人都到老槐树下来。 呼啦啦、呼啦啦……全村老小都聚到了老槐树下,村支书跟大伙声明,县里搞科研的同志来调查老槐树“流血”的真实原因,让大伙都仔细的看着,再不要听信迷信以讹传讹。 全村人顿时又议论纷纷起来,有老人斗胆朝科研人员叫:“这老槐树可是我们村的守护神,你们可不能伤害它。” 一呼百应,大伙都吆喝着不准伤害它。 科研人员跟大伙说,乡亲们,这棵老树也是文物,我们当然不会破坏,只是昨天发生了不合常理的事件,引起了村民的恐慌和胡乱猜测,我们才来调查事情的真相,我们绝对不会毁坏老树。 乡亲们才不说话了,都两眼不眨的看着这群人拿着各种工具对老树又拍照又检查。 忽然,人群里响起一声厉喝:“不准动这棵树,这棵树上坐着槐仙娘娘,动了它全王祥寨人都要遭殃!” 全体人员都朝那个声音看去,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葱花娘。 昨天夜里槐仙娘娘可是附身与她,她跟槐仙娘娘关系不一般呀,她的话不敢不信。于是,全村人顿时沸腾了,高喊着不准科研人员动这老槐树,不能拿全村人的生命开玩笑。 还有人动手夺科员人员手里的工具,推搡他们赶快离开,不然对他们不客气了。 众怒难犯,村民闹起来村支书的话也不起作用了。 科研人员面对这群愚昧又气势汹汹的村民也怕了,只好连连倒退着给他们解释、说好话。但是他们越妥协,乡亲们越理直气壮。 眼看形势失控,王胜春小声跟白玉杰说:“咱们赶快开车去派处所喊人来。” 也只有向派出所求助一条路了。白玉杰拉着王胜春从人群里退出来,打开车门就钻进去,但他还没发动车子,就听到葱花娘一声大喝:“别让那辆车走,恶煞在里面,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祸害咱村人!” 正激动的村民听到这一声,呼啦一下子把白玉杰那辆桑坦纳给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飞也别想飞出去。 李大云一家人在人群里看着这场面也只能干着急,他们势单力薄,斗不过全村人呀! 忽然,王化武大喝一声,一拳砸在了老槐树上,你们不是保护这棵树吗,我就是要破坏它。 “咔嚓”一声,树身被砸了一个洞,里面是空空的树干。 全村人都傻眼了,他们都弃了桑坦纳,往老树这边跑过来。王胜春也打开车门挤了过来,随即王葱花娘朝几个女人叫:“还不快把恶煞抓住,让仙家把恶煞给赶出去!” 一群人在葱花娘的带领下恶煞般朝王胜春扑过来,白玉杰飞身挡在了王胜春面前,朝那几个女人喝叫:“谁敢动她!” 王胜夏弯腰拾起一块砖头,挤到大姐身前,恶狠狠的朝那几个女人说:“谁敢动我大姐我一砖拍死她!” 李大云抱着儿子拉着小女也挤到闺女跟前,王老爷子跟白氏也在王娟子的搀扶下挤过来了,一群人把王胜春给死死护住。 那几个由葱花娘为首的女人顿了一下,眼里露出怯意,王葱花娘一脸救世主的姿态走上来,朝王胜春一家人说:“你们也是王祥寨人,也想让王祥寨人平平安安。现在胜春被恶煞附身,必须让仙家把她身上的恶煞给除掉,又不伤害她本人丝毫,你们拦着干嘛呢,你们这是置全王祥寨人的生命与不顾吗?” 众人听了这话立马跟着附和,要王胜春家人放了王胜春,让仙家给她驱邪。王胜春拨开家人,大声冲全村人问:“葱花娘说我是恶煞附身我就是恶煞附身吗?这一切都是葱花娘一手策划的,她就是公报私仇陷害我,又哄骗村人一起敌对我……” “胡说,我闲的吗哄骗村人陷害你,就是恶煞附身在你身上了。不然你说说老槐树流血是怎么回事?”王葱花娘得意洋洋的问。 王胜春一时语噎。 葱花娘一声令下:“全村老少爷们们,为了咱王祥寨的生命安全,赶快一起上,把王胜春抓住给堂口堂主!” 忽然人群中一声惊呼:“看呐,老槐树流血的原因找到了!” 村民们一愣,又丢开王胜春呼啦啦挤着去看老槐树了。 王化武从老槐树的空心洞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是红艳艳的颜料粉末…… 真相大白:下大雨的时候,雨水灌进了树洞里,颜料就被冲出来了,看着像血水一样! 众人都看傻了。 王胜春笑了,她随即高喊:“大家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这颜料袋子是谁放的!她这是利用槐仙娘娘糊弄全村人呀!” 被喊醒的村民们一起把眼光射向葱花娘,那眼光里逐渐射出怒火。她这是把全村人当靶子来替她对付王胜春呀!这不是把全村人当傻子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王葱花娘吓得瘫倒在地,连连倒退着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但是谁还听她辩解呀,大伙一哄而上对她拳打脚踢起来。要不是村支书怕出人命,请求王老爷子跟白氏阻止大伙,估计王葱花娘得就地生仙。 王胜春送走了白玉杰跟县研究院的同志们,高昂着头回家,身后跟着一支长队伍,那是向她道歉的村民们。 接下来,那些愧疚不已的村人拿着礼品一波波的来道歉,家里比赶集还热闹。 但是王胜春的表现却令全村人都瑟瑟发抖。 第201章 先埋谁 她黑着脸一言不发,还拒不收各位的礼物,说她是恶煞附身,这两天就搬出王祥寨了,省的祸害全村人。 大伙听了羞的无地自容,说他们还不都是受了葱花娘那个老妖婆的蛊惑了,等着,那老娘们以后没好日子过了,他们会慢慢整死她…… 各种讨好、赔礼后,王胜春终于被“大家的诚意打动了”,就跟妹妹们说:“老二,老三,大伙辛辛苦苦的把东西拿过来了,别让大伙费劲再拿回去了,接过搁屋里。” 她一声令下,村人兴高采烈的说不用她们动手,他们自己给搁屋里去。不一会功夫,三间大堂屋里摆满了鸡蛋、挂面、饼干、瓜果…… 王胜春又开口:“大伙都先别走,我想请大伙帮一个忙。” “说说说,别说是一个忙了,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也帮……”大伙异口同声。 王胜春施施然来到养鸡场,见魏丰年正被青莲爹娘拉着撒泼,说她闺女再不来他们就死在他养鸡厂里。 她冷笑一声,朝两个宝问:“你们俩走不走?” 青莲爹娘一抹鼻涕眼泪,朝王胜春说;“你们把我闺女送过来我们就走。” 王胜春问:“你们确定不走?” 他们死猪不怕开水烫,得意的说:“有本事你撵我们走啊。” 王胜春呵呵一笑,朝魏丰年问:“他俩在这赖着不走,还又哭又闹的,你就没一点办法吗?” 魏丰年不懂王胜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王胜春做出嫌弃他的模样说,“你真是没用,这俩老货在你养鸡场又哭又闹的早惹恼了我们全村人,你要是治不了他们,那我们村人就动手了。” 然后朝后面一摆手,等在村口的人群齐声呐喊着朝这么涌过来,青莲爹娘傻眼了。 等他们近前了,青莲爹娘发现他们个个扛着铁锨,还有一个为首的人拿着两条麻袋……但是,青莲爹娘瞬间的惊慌后又恢复了死皮赖脸的姿态。青莲娘嘿嘿一笑说:“好呀,我就看着他们敢动俺老两口子一指头。哼,他们要是敢动了俺老两口,得用他们几十口子人命抵。” 王胜春也嘿嘿一笑,说:“那你们就等着看,看他们敢不敢动你们老两口子一指头。” 然后一指他俩说:“就是这一对老货,她当我们王祥寨人死光了吗,在我们王祥寨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青莲爹娘自认他们不敢动自己,也就是吓唬吓唬俺呗,俺可不是被吓大的。 青莲娘往地上一躺,拖着长腔说:“有种你们就打死我老婆子,反正我活了六七十年了,也活够了,要是死了能拉一群陪葬的,这辈子也值了。” 青莲爹妇唱夫随,也把身子一摊,跟老婆并肩躺在了地上,拖着长腔说:“反正我闺女被魏丰年藏起来了,也没人给我们养老了,我们死就死!” 王胜春哈哈一笑说:“你们能有这觉悟真好,可是也不能死在这里呀,不然多晦气。来人呀,把她老两口子装麻袋里,拖到西地林场子里活埋了。放心,出了事我自己兜着,你们谁都不会受牵连,动手!” “好嘞!” 几个人一呼而上,把老两口子七手八脚塞到了麻袋里,两个人一人扛起一个就朝外走。 青莲爹娘一看来真的了,就怕了。可想想他们一大群人不可能大白天的杀人,就坚持之前的观点:他们是吓唬自己。 老两口子就在各自的麻袋里安慰对方,老太太说:“老头子,他们不敢真埋了我们!” 老头说:“嗯,老婆子我知道他们不敢活埋了我们!” 但是这群人扛着他俩越走越远,看起来还没放下他们的意思,而且再往前看,眼前就是王祥寨村西那片老槐树林子里了。这片槐树林子有多凶险多可怕方圆几十里地的人都知道…… 他们有些怕了。老头子张嘴呼救,老婆子也奋力嚎叫,好把外村人给吸引过来,这样王祥寨这群人就怕了。 可是他俩嗓子都喊破了,也没喊来一个来看热闹的人,更可怕的是,老槐树林子到了。 王胜春一声令下:“开始挖坑!” “噗噗噗”,前面的人一齐动铁锨挖土。 装人的麻袋扑通被扔到了地上,两个老家伙故意哀嚎着说摔断尾巴骨了。王胜春笑靥如花的说:“摔断就摔断,到那边阎王爷给你们治。” 忽然指着挖坑的人叫:“唉你们怎么挖一个坑呀,挖两个挖两个,俩人呢一个哪行。” 挖土的人不耐烦的说:“挖一个坑一块埋呗,省事了。” 王胜春坚决不同意:“看看,看看,你们咋就这么懒,什么都想省事。不行,一人一个坑,咱们王祥寨人都宅心仁厚,得一人一个坑好让人家老两口相互送送呀。” 挖坑的人只好答应:“好好,你们几个去那边再挖一个,快点哈,这么热的天,埋了人我回家歇着去。” 一个人说:“哎呦,来到这里你还嫌热啊,我刚一进来就觉浑身发凉,你想想,这里从古至今埋着多少孤魂野鬼呀,这河沟里扔过多少尸体呀,都被鱼吃了……” 王胜春呵斥他们:“你们别说废话,小心鬼缠身,赶快挖了坑埋了人完事,你们不怕我还怕呢。” 老两口的脸色开始发白。 人多干活快,噗噗噗一会儿,两个一人多深的坑挖好了,王胜春问在麻袋里缩成一团的老两口:“大爷大娘,你们就要变成死人了,死人为大,你老两口商量商量谁先死呀,谁先死我们就先埋谁。” 老两口子嘴唇哆嗦起来了,但还哆嗦着相互安慰王胜春是吓唬他们的…… 王胜春不禁夸赞:老有骨气呀! 挖坑的人不耐烦了,跟王胜春说:“胜春你也太好心眼了,两个一齐埋就得了,没看大伙都急着回家嘛,谁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呆着呀。” 王胜春不得以朝二老摊摊手说:“看看,大爷大娘,我说了也不算,那就听他们的,你们一块死,也好黄泉路上一块去报道。” 说罢手一挥,大叫一声:“一起埋!” 两个壮汉过来了,一个扛一只麻袋把人往土坑里续。王胜春好心的提醒:“你们别硬扔哈,慢慢的往里续,省的把老骨头摔得四分五裂的,多不厚道呀……” “哎呀好闺女别活埋我们呐……”老两口子两手扒拉着麻袋口哭嚎起来。 王胜春忍着笑朝坑里的俩人说:“别拿我们寻开心了,你们不是不怕死吗,好好的走,青莲有空会给你们烧纸的。快埋快埋!” “扑通,扑通”土落地的沉闷声响起,老两口子头上身上都沾满了土沫子。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别埋我们,我们怕死……”老两口哭着哀求起来。 王胜春两手抱臂,微笑的看着俩人挣扎哀求,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青莲娘扒拉着脸上的土朝王胜春叫:“好闺女,大娘错了,大娘再也不犯浑了,大娘知道你是好姑娘,你才是真的为我闺女好,我老两口是混蛋呐!只要你今天放了我老两口,我们保证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回去我跟丰年道歉,我们一家子对不起他呀……” 王胜春不动声色,村民的铁锨继续一铲土一铲土的往坑里埋,不一会土便埋到了俩人腰里,俩人吓的鬼哭狼嚎的,双手作揖求王胜春饶他们一命,说他们以后给她当牛做马…… 王胜春觉得差不多了,就朝埋土的人摆摆手,铁锹立刻停止了。她居高临下的朝他们问:“你们说话算话?” “算话算话,我们老两口再不敢难为丰年了呀!”老两口子作着揖痛哭流涕的发誓。 第202章 救火 王胜春谅他们也不敢了,就故意摆出阴森恐怖的脸孔冲他们说:“你们要是敢再惹魏丰年,我分分钟弄死你们。” 老两口子吓的屁滚尿流。 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王胜春也不让大伙把他们拉起来,让他们自己爬去。 王胜春回到养鸡场,魏丰年朝她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王胜春格格笑着倒到他怀里,又给他讲了上午老槐树被揭秘的全过程。魏丰年高兴又后怕,他抱住她感慨:“多亏了王化武,我得请他喝酒。” 王胜春点点头,看着他说:“既然请客,也得请上白玉杰,他也帮了大忙。” 魏丰年脸色一暗,低声说:“嗯,应该的,咱们不能欠他情。” 说罢又狠狠的骂:“草,都怪那俩老货,不是他俩缠着我不能出门,今天的事也不会牵扯到他。” 王胜春避重就轻,耸耸肩说:“瞧你,不就是一顿饭嘛,至于吗。” 魏丰年看看她,忽然露齿一笑,伸手摸上她的头发,哑声说:“你快点成年,我好把你娶了。” 王胜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快成年?我比你大了一辈子哦。 她甜蜜的一笑,脸贴在他胸膛上,双臂环着他的腰,腻腻的说:“我才不这么早嫁你呢,你还没当上大老板呢,我要当大老板太太……” 魏丰年听了猛地挺起胸脯,信誓旦旦的对着她说:“放心,我会让你嫁个大老板的,你等着!” 王胜春闭上眼睛笑了,她软软的说:“你懂的,我是开玩笑,其实,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做我心爱男人的贤内助,他走哪我跟哪,他眼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他。只是,眼下我身上的担子和责任不允许我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弟弟妹妹还小,我娘离不了我。” 魏丰年柔声说:“看你,一说这个就伤感,你就是嫁了我,我也不会不管你家呀,你一家人都把我当自己人了,我心里也早把他们当亲人了。” 王胜春感动的搂紧了他的腰。 两件事情都圆满结束,李大云说要庆祝一下,晚上就做了两大桌子菜,王胜春喊上魏丰年,又把二奶奶一家喊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众人都开怀畅饮,大爷爷还即兴唱了一段豫剧。 大爷爷声音洪亮,字正腔圆,赢得大伙阵阵掌声。 王胜春家里的肉香,酒香,和欢声笑语声阵阵飞出家门,其欢乐不言而喻,但王葱花家可没有这么好过了。 被村人打的浑身是伤的王葱花娘躺在床上哼哼着,王葱花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屋里,王葱花爹没好气的做着家务,王葱花怀孕的嫂子一句一句的数落着婆婆,王葱花哥哥也满脸怨气的瞪着娘。 王葱花娘疼的实在受不了了,朝儿子哀求说:“儿啊,娘浑身都疼的跟裂开似的,你去医院给我拿点药……” 王葱花哥哥还没答话,他媳妇就尖利的朝她骂:“你还有脸让给你拿药呀,现在全村人都恨不得吃了你,不时有人堵着咱家门骂,你快把我们害死了……” 王葱花爹也跟着儿媳妇说:“媳妇说的没错,你把我们全家的脸都丢尽了,还腆着脸让给你拿药,省省。” 儿子听到媳妇跟爹数落娘,也低头不语。王葱花娘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呜呜的哭起来,边哭边说自己为这个家遭多少罪,养儿子费多少心,儿子大了娶媳妇了竟然不管不顾她了…… 王蒜头听烦了,起身出去了。 王葱花娘又哀哀戚戚的喊闺女:“葱花!葱花哎,娘落到这个田地都是为了你呀,娘都是为你报仇啊,你可不能没良心不管娘啊……” 王葱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发着呆。 到底也没人给床上的病人拿药,而且床上的病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哀求早把全家人惹怒了,都呵斥她不许再嗷嗷,她儿媳妇还盛气凌人的指着她说,你再嗷嗷把你扔西头槐树林子里去。 她男人还嘲笑她说,你不是能让槐仙娘娘上身吗,那你再把槐仙娘娘招来让她上你身,替你把伤治好呀…… 她听得羞愧难当。 后半夜,人人都睡着了,只有她这个浑身都疼的人睡不着,男人怕她聒噪,撇下她去瓜棚睡了。她独自躺在床上,想着疼不给拿药,还不许叫,这日子还有法过吗?没法过。 她两眼瞅着床头看着昏暗的煤油灯头,泪水又汩汩而下。 当初她屋里是扯了电的,也按了灯泡,可是儿媳妇说公婆老了,浪费电,就把她屋里的电给掐了,还让她点煤油灯。 她下腹憋得受不了了,刚才就想尿尿,可是喊了好几声闺女跟儿子都没人来。尿床上又不敢,不尿实在憋不住了,她就使出全身力气,冲窗户外大喊一声:“蒜头!葱花!” 外面的鸡架上的鸡都被惊的打起鸣来,狗也叫了起来,又引得半个村子的鸡跟狗都叫了,但是旁边的闺女跟儿子一个都没动静。 她彻底绝望了,想着这罪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不如喝闹药死算了。但是,她被打的浑身都疼,根本动都动不了,怎么能去外面的棚子里拿农药呢。这时候,她真真体会到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她浑身一松懈,尿憋不住了,臊气顿时弥漫了全屋。 她两眼直直看着煤油灯,忽然牙一咬,眼睛一闭…… 除了几个小的,王胜春全家人都喝多了,所以当整个胡同的邻居们大喊着救火的时候,她家人才被吵闹的慢悠悠醒转来。确切说是被浓烟味呛醒的。 王胜秋先醒了,她喊大姐,又喊二姐,然后惊恐的打开门往胡同里看,发现各家各户都亮着灯,而且还浓烟滚滚。她尖声大叫:“大姐!二姐!失火了……” 王胜春跟王胜夏被烟呛的“咳咳”着醒了,王胜夏酒还没醒,嘟嘟囔囔的骂:“谁特么的瞎点火玩,又不是冬天还烤夜火呀……” 李大云也被惊醒了,怕弄醒两个小的,就悄悄起身来到闺女屋门口,朝里面慌慌的叫:“胜春,娘走不开,你跟妹妹快去看看谁家着火了,赶快帮忙去救!” 王胜春跟王胜夏清醒过来,胡乱穿上衣裳就冲出屋子,又一齐冲进厨房,一人提一个水桶出来,压了半桶水就提着往胡同里跑。 胡同里的邻居都七手八脚的提着水桶、端着水盆来回穿梭,浓烟滚滚的也看不清到底谁家失火了。她姊妹俩提着水桶拉住一个人问哪里失火了,那人指指王葱花家,说快点,还没扑灭。 一听是王葱花家,王胜夏哗腾把半桶水扔到了地上,拉住王胜春就说:“大姐,走,回家。” 王胜春却低声呵斥她说:“别废话,赶快救火!” 姊妹俩提着水桶跟着人流跑向王葱花家堂屋,照着屋里泼去。 人多力量大,火势很快扑灭了,但是屋里的东西也烧的差不多了。 王葱花娘提前被抬出来了,但也烧的不轻,头发都烧焦了,脸也烧的黑乎乎的,躺在院子里痛苦的呻吟着。 王葱花嫂子大着肚子坐地大哭,王葱花呆坐在嫂子跟前一动不动,王蒜头跟爹救火累得浑身像散了架,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大家伙救火纯粹出于人道主义,火扑灭了,大伙也都纷纷离开了,谁也没心去管这一家子的烂摊子。 红燕忽然从人群中拉住王胜春,板着脸嗔怪她:“你有病啊,那老婆子差点把你害死,你还替她家救火。” 王胜夏也悻悻的数落大姐:“大姐,红燕说的没错,你就是有病。” 第203章 只是出于人道主义 王胜春心说:你们这俩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就笑笑给她俩解释:“再大的仇恨看见火都得救,救火等于救己,咱们都是邻居,屋子一家挨着一家,万一火势大了连着烧起来怎么办?” 这话说的有道理,红燕跟王胜夏对视一眼都不语了。王胜春拍拍她俩说:“火灭了,回家继续睡觉。” 红燕拉着王胜春的手,轻声说:“胜春,你好歹躲过了这一劫,昨天,把我吓坏了……” 王胜春安慰她说:“没事了,不怕了哈,回家睡觉,明天咱再说话。” “哎胜春,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红燕拉住她的手。 王胜春探究的看看她,小声问:“海洋回来了吗?” 红燕点点头,哽咽着说:“回来了……他跟城里的对象退婚了。” “啊……好事!”王胜春替她高兴极了。 红燕眼泪流了下来,这时她娘喊她回家睡觉,她答应一声,拉着王胜春的手悄声说:“具体情况我明天跟你说。” 王胜春点点头跟她分开回家了。 但是她哪里能睡得着,王葱花家里像唱戏般热闹,王葱花娘痛苦的呻吟声,王蒜头的呵斥声,王蒜头媳妇的咒骂声,还有王葱花的哭泣声,把整个夜空都给搅乱了。 李大云悄悄来到闺女的屋里,问王葱花家到底咋失火的,王胜春就把听来的跟她说了。说是葱花娘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 当她想起王葱花娘被火烧的可怕样子,哆嗦了一下跟娘说:“葱花娘被烧的不轻,不然她也不会叫这么惨。” 李大云惊慌的问:“这烧伤可是最疼了,没人送她去医院吗?” 王胜夏撇嘴:“送个屁医院,就他家那人一个个狼心狗肺的,谁管谁呀。” 王胜秋说:“娘你听,蒜头媳妇还骂她婆婆呢,蒜头也嗷嗷着屋里的粮食都烧完了,吃的都没了,谁管她。” 李大云听不下去了,叹息一声说:“造孽呀!” 但是接下来王胜春无论多困都睡不着,因为王葱花娘的惨叫声越来越瘆人,听的人毛骨悚然的。 李大云又来到了闺女屋里,她满脸焦虑的说:“老大,娘这心里揪着疼,要不咱行行好,送她去医院?” 王胜春想起刚才葱花娘那惨状也心有余悸,但是想想她这娘们对她的歹毒心肠,就狠狠心说:“她差点把咱全家给赶出王祥寨,我再去救她,我有病啊。娘,你别上演农夫与蛇了,赶快搂着弟弟妹妹睡去,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大云何尝不恼葱花娘,听了闺女这话就恹恹的回了屋。 可是,葱花娘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惊扰的不止是王胜春一家,终于有邻居心下不忍了,出头提出要送她去医院,王蒜头却捧着头说:“我没钱。” 邻居说他家也没钱呀,要不你先借借,王蒜头说他没处借。其实他是真的没处借,他一家子在王祥寨臭得很,谁会借钱给他们。 邻居们都睡不着,纷纷又都聚拢到他家了。但是人看起来烧这么厉害,估计乡医院根本不接,要去县医院可要花大钱的,这谁都没钱替他家垫呀。 王葱花娘疼的死去活来的,她凄厉的喊叫着:“是老天爷惩罚我呀!我坏良心祸害胜春闺女,老天爷看见了才让我落到这个地步……老天爷呀,求你老人家收走我,我下辈子再不祸害人了……” 她平时再坏再不是东西,此刻邻居们听了她这泣血的“灵魂忏悔”都心戚戚然,不觉连连叹息。 素蓝爹就说:“要不这样,蒜头你家里还有多少钱,先拿上去医院,不够明天我去找村支书,让他召集全村凑钱,等你们有钱了再还给大家伙。” 葱花爹刚想答应,王蒜头说:“家里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我娘管着钱……” 王葱花娘哀嚎着说:“我哪还有一分钱呀,这些年攒俺几个钱你去年娶媳妇都花光了,你媳妇过了门钱就归她管了……” 王蒜头媳妇一听这话捧着大肚子一蹦三尺高的咒骂婆婆:“你个老东西你躺着说话不腰疼,我哪见你家一分钱了,我花的都是我娘家的钱,我手里一分钱也没有!” 完了,一分钱也没有。 素蓝爹跟红燕爹对视一眼,素蓝爹说:“咱也不能眼看着人疼死呀,要不咱哥俩先替蒜头把钱先垫上,住上院再说。” 蒜头媳妇就扯着嗓子叫:“啥叫替蒜头把钱垫上?这笔账我跟蒜头可不听,你要记就记俺爹身上,不然就别管闲事。” 素蓝爹一听这话火起,朝蒜头媳妇说:“蒜头媳妇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婆婆看病欠下的账她儿子不听谁听?她可是你亲婆婆,我们邻居都看不下去你就看的下去?没钱是,家里粮食没烧光,把粮食拉粮所卖了去。” 蒜头媳妇张牙舞爪的说:“你说的才不是人话呢,我婆婆我是心疼,可是心疼能当钱花吗?你说得好听,卖了粮食我们吃风喝气去呀,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真是最毒妇人心呀,把你婆婆都比下去了,等着,你将来的下场还不如她,自己还怀着孩子呢,积点德!”王胜春走过来了。 对于一个孕妇来说,没有比这句话更戳心的了,王蒜头媳妇像挨了当头一棒,登时全身都僵住了,捧着肚子一动不动了。 王胜春的厉害她可是见识过,此刻她呼吸急促,四肢发软,心虚的抚摸着肚子低下了头。 王葱花娘看见王胜春来了,伸着被烧的黑乎乎的手仰头长啸:“胜春闺女,我对不起你呀,大娘造孽了,老天爷惩罚我了,你看着心里多少消点气……” 王胜春厌恶的不去看她,朝素蓝爹红燕爹说:“救人要紧,畜生才会见死不救呢,大家邻居一场,你们帮忙送她去医院,押金我先垫上。给,200足够了。” 她把一摞钱递到素蓝爹手里转身就走。 “啊这……胜春,太多了……”素蓝爹被王胜春的大手笔惊的嘴都结巴了。 “这……这……”王葱花一家子都目瞪口呆。 王葱花娘做梦都没有想到,救她的竟然是她处心积虑祸害的人…… 有了钱,王蒜头没理由再不去送娘去医院了,他就套上家里的马车,跟几个邻居一起把娘抬到车上,拉着她去医院了。 漆黑的夜里,拖着一路凄厉的惨叫声。 王胜春躺在床上嘘了一口气:终于清净了。 王胜秋在旁边问她:“大姐,你是不是原谅葱花娘了?” 王胜春冷笑:“这种人根本不值一提,我今天拿钱给她去医院跟救火一样,只是出于人道精神。这样的人是骨子里的坏,就是她改好了以后再也不祸害我,我也看不起这种恶人,以后照样会离她远远的。至于那200块钱,我全当扔大坑里了。” 王胜秋还小,吃不透大姐的话,在被单里转转眼珠子,说:“大姐,我觉得你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傻乎乎的,还一点不知道顾咱家人。现在的你,不光聪明能干还疼娘,疼我们。而且身上有很多东西是我琢磨不透的,你就像一本书,很深奥又很令人向往,让人想走进你,读懂你。” “哈哈哈……我家老三将来一定是个优秀的文学家,瞧瞧这词甩的……”王胜春开心大笑。 “你俩还睡不睡觉,我刚睡着又被你俩聒醒了,真烦人。”王胜夏烦躁的叫。 王胜春朝老三嘘了一声,翻身睡了。 王胜夏之所以急着进入梦里,是因为想早点来到明天,杨子瑞可是两天没来了,她急着见到他…… 第204章 喝多了 昨天夜里王蒜头跟几位邻居送娘去了乡医院,乡医院倒是接了她,因为她烧伤并不太严重,脸上手上只是被烟燎黑了。 这样钱就花不多了,但是村支书还是在大喇叭上号召全村村民行行好,给王蒜头娘凑些医疗费,这钱记在王蒜头账上,日后他慢慢还。 这可把王蒜头媳妇给惹怒了,天天挺着个肚子在院子里骂丈夫,骂公公,骂小姑子,还跑到医院去骂婆婆,被医院的大夫赶了出来。 素蓝自这次老槐树流血事件以后,再不信邪了,跟王胜春保证,以后再不会疑神疑鬼的了。 红燕呢,跟魏海洋终于如愿订婚了,把红燕爹赵老大给高兴的大摆筵席招待亲友,王胜春跟素蓝,还有一个胡同里的闺女们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红燕的闺房里,坐着她们一群闺女们。她流着泪向众闺女们敬酒,大伙都笑她,大喜的日子哭啥哭,只有王胜春知道,在这半年多的的日子里,红燕经受了多少煎熬。 两个好朋友终于都要成为一个村的媳妇了,两个人的对象还是好朋友,她俩这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了。 于是,众闺女们都祝贺她俩,还问她们什么时候结婚。红燕羞涩的说:“海洋说他家就他一个独苗,他年纪也不小了,他爹娘想让他早点成家,估计,今年我们就得结婚。” “哦!红燕要嫁人了,咱们一伙里你就是出嫁最早的一个!”众闺女都欢呼。 红燕红着脸说:“我也不想嫁人那么早,是海洋他急嘛……” “呦呦呦……”大伙羞她。 自然大伙接着又把这个问题甩给了王胜春,问她什么时候跟魏丰年办喜事,素蓝打趣,“干脆你跟红燕一天算了。” 众人跟着起哄。 王胜春笑笑说:“我可没红燕这么好的福气,我跟我对象两家情况一样,都没了父亲,他下面有三个妹妹,我家上有老下又小,我俩身上的担子都很重,暂时就不考虑结婚了,过两年把家里安顿好了再说。” 大伙都亲眼所见王胜春多么辛苦,就都赞同她的话,说反正年龄还小,再过几年结婚正好。 红燕眨眨丹凤眼,坏笑一下说:“反正他俩天天见面,结不结婚的去,一样……” 这话说的可太有煽动性了,大伙听了都沸腾了,一个个缠着王胜春讲她跟魏丰年天天见面都做什么,难道光说话吗? 一个姑娘咬着红燕的话不放,狡黠的问她:“胜春,你跟丰年结不结婚真的一样吗?” “哈哈哈……格格格……嘻嘻嘻……”惹来闺女们各种狂笑。 王胜春早就面红耳赤了,干脆向她们甩出一枚重雷:“我们都睡在一起了好。” “啊!”众人被雷翻了,继而又笑翻了。 红燕跟一群闺女笑闹取乐的时候,魏海洋跟魏丰年这两个好朋友也聚到了一起。魏海洋把魏丰年约到他的诊所里,俩人关起门来痛饮。 一瓶酒下去了,魏海洋又打开一瓶,魏丰年抬手说:“不能傻喝了,你明天还要收拾诊所重新开张,事多着呢。” 他的事了啦,就辞职又回来开诊所了,他有自己的梦想。 魏海洋又给俩人倒上,脸红红着说:“少来点少来点,多吃菜。” 魏丰年笑笑说:“其实今天该喝个够,你跟红燕终成正果了,大喜呀!” 魏海洋叹息一声说:“不容易呀,我差点都要妥协了……” 魏丰年探询的看向他。 魏海洋说:“丰年,我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支持,不然我也许早就撑不下去了,你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来自父母方面的,还有我之前那个对象的,他们对我的施压可都是下死力呀!” 他眼圈红了。 魏丰年拍拍他的肩说:“我懂,我懂,过去了,你跟红燕冲破险阻,苦尽甘来,以后就顺风顺水了。” 魏海洋擦擦眼泪,问:“你知道她为什么同意了退婚吗?” 魏丰年摇头说:“她不是自杀了,她父母把你找去了吗?这些日子我养鸡场也净是事事,都不知道你在那几天都发生什么。” 魏海洋长吐一口气,尴尬的笑笑,忽然朝魏丰年伸出手腕,魏丰年立刻双眉紧蹙,沉声问:“你……疯了?” 魏海洋的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他笑了,低声说:“说出来真丢人,我从来都想象不到,我一个大男人竟然也用上了女人的伎俩,但是,嘿嘿,还真管用。” 原来,他未婚妻割腕自杀后,她父母把他喊过去了,他见到未婚妻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她妈妈哭着说幸亏她发现的早,不然她就救不过来了。 他赫然发现,她手腕上深深浅浅好几道划痕,她虚弱的说,每次想起他的绝情就划一道,想起他的绝情就划一道…… 那一刻,他自责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但是,他爱红燕,只要他还活着,就要争取跟红燕在一起。 他什么话没有说,抓起一把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朝她痛心的说:“我真的不爱你,对你的深情我无以回报,我就还你一刀……” “我当然没死,但是她却死心了,说我死都不愿接受她,那她还缠着我有什么意思,就这样,她放过了我。不但顺利跟我退婚,还怕我跟父母的关系继续僵持着,跑到我家里来,跟我父母说她愿意跟我退婚,以后她跟我还是好朋友。丰年,我这次真的很感谢她。呵呵,这一刀划的还真值了。”魏海洋流出了眼泪。 魏丰年端起酒杯,说:“喝酒。” 俩人都喝的大醉,魏海洋瘫倒在床上含糊不清的说:“你……就睡在这好了……” 魏丰年也含糊不清的说:“不……行,我得回养鸡场,我养鸡场的鸡离了我不行……” 他跨上自行车,晕晕乎乎的出了村子,自行车一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到王祥寨村口的时候,一股夜风直吹过来,他酒才稍稍醒了。这才觉出,他的膝盖,胳膊肘处火辣辣的疼,自行车也被他摔的伤痕累累的。铃不响了,车把歪了,脚蹬子也扭了。 他狼狈的推着车子拍养鸡场的门,没想到只拍几下门没拉开了,东子高兴的叫:“丰年哥,你来了。” 随即又捂着鼻子嫌弃的说:“你喝了多少酒呀这是……呀,你自行车,你的胳膊!” 东子吃力的把他推到浴室里给他冲澡,边数落着他:“我的哥呀,你跟谁喝成这样呀……” 魏丰年咧着嘴嘿嘿笑笑说:“还不是跟你红燕姐对象喝的呀,不过,他比我醉的厉害……” 东子撇嘴道;“两个醉鬼比酒量,真丢人。” 魏丰年被东子照顾着冲了凉水澡,酒醒了一大半,精神也提起来了,躺到床上睡不着,就笑嘻嘻的调侃东子,“东子,你今年也16了,该说媳妇了,你跟哥说,有看上的姑娘没,哥帮忙给你提亲去。” 东子自从来养鸡场上班,不挨骂不挨打也不用每天战战兢兢的,最主要吃的好睡得好,个子猛地一窜,人也胖了,居然出落成了一个帅小伙。 他听了魏丰年的话别过头去,干干的说:“没有。” 魏丰年皱眉说:“这么大小伙子了还没看上的姑娘,真是个傻瓜,哪天哥给你介绍一个。” 这几个月的相处,再加上对他身世的同情,魏丰年已经把东子当亲弟弟看待了。 谁知东子却硬邦邦的甩过来一句:“我才不在这找媳妇呢,我还要我回家去,我家是城里的。” 魏丰年一愣:东子头一回提他家。 第205章 魏丰年去县里请客 魏丰年坐起了身,抽出烟点了一根,又递给东子一根,说:“东子,坐起来,咱兄弟俩好好说说话。” 东子听话的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接过烟点着了,但他不会吸,吸了一口咳嗽起来。 魏丰年吐一口烟,凝神看看他,沉声问:“东子,你记得你是哪里的人吗?” 东子瞪着漆黑的眼珠子看看魏丰年,低声说:“丰年哥,这么多年,我头一回跟人说我的身世,因为,我不敢说,我怕我会被出卖。但是,我不怕你出卖我。” 魏丰年点头。 东子猛吸一口烟,拼命压下咳嗽说:“丰年哥,我被人贩子从家里骗出来的时候是四岁,被辗转卖到这里是7岁,我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是清晰的记着我爸爸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还知道我家居住的城市……这些年,我无数次梦里回到我的家……” 他哭了。 魏丰年让他再吸一口烟镇定镇定,东子照做了。 魏丰年轻声问他:“那你这些年怎么没尝试去找过他们呢?” 东子说:“丰年哥,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一分钱,而且我又忘记我家住在哪了,我害怕流浪……” 他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魏丰年懂了,他伸手摸摸东子的头,轻声问:“如果我给你钱,你能找到家吗?” 东子在养鸡场的工资都被二愣子直接领走,他身上还是没一分钱。 东子感激的抬起头,但是又慌乱的摇摇手,坚决不同意:“不不不,丰年哥,我绝对不能从你这出走,会连累你的,我爹比青莲爹娘还难对付。更何况现在我能挣钱了,他们老了就指望我呢,我要是突然出走再不回来,他真能拿命跟你拼。” 魏丰年沉默了。 他把烟王地上一摁,伸手夺过东子手里的烟也踩在脚下,说:“睡觉,明天再说。” 魏丰年早就跟王化武说好了,他要找个方便的日子请他跟白玉杰吃个饭。 这天一早,王化武过来找他,说白玉杰假期结束了,要南下上班了,明天就走,今天抽空一起吃饭。 魏丰年想想不能寒碜了,就说:“那咱一会就去县里找他,他家是县城的,让他找个好的饭店。” 王化武挠挠头说:“整这么奢侈呀,城里的饭店可不是玩的。” 魏丰年呵呵笑笑说:“没事,一顿饭咱还是吃得起的。” 魏丰年要外出,自然过来跟王胜春打个招呼。听他说去县城,就忙说:“那你抽空看看青莲,上次我预备去看她的,一忙也没去成,不知道她在张经理家干的怎么样。” 魏丰年想想,就问:“你今天忙吗?不忙我们一起去看青莲。” 王胜春眨眨眼扑哧一下笑了,说:“那好。” 素蓝已经过来当验货员了。杨子瑞这几天一直没过来上班,王胜夏去他家看他,回来说杨子瑞去外地给他舅舅奔丧去了,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家里因新来了素蓝,也不至于忙不开。 王胜春走时请求大爷爷帮忙记记账,她尽量早回来。大爷爷让她放心去忙,家里的事误不了。 王胜春,魏丰年,王化武三人就在上去搭车去县里找白玉杰。 到了县城才11点不到,吃饭还早,王化武在电话亭给白玉杰打了电话,让他找个饭店,中午他们直接过去。 事情办好了,王胜春就跟王化武说了要去看看青莲的事,问王化武是自己提前去饭店,还是跟他们一起去找张经理?他们得跟张经理打个招呼再去看青莲。 王化武苦笑说:“我这么早去饭店干嘛呀,就跟你们一起去找张经理,以后我武馆开业了,常年在这附近混,得多结识人,我也趁这个机会认识一下张经理。” 王胜春跟魏丰年都赞同,三人就一起去了“如愿纺织厂”找张经理。 张经理刚开完会,看见他们来了热情不已,开口就夸青莲,说青莲来了他夫人都气色都好了,腰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出院。 王胜春跟魏丰年听了很高兴,就提出去看看青莲。张经理满口答应,热情的说今天他请客,还埋怨王胜春上次就没给他面子。 王胜春跟魏丰年苦笑着对视一眼,魏丰年抱歉的说:“张经理,真不好意思,这次我们真有事,下次我请张经理的客。” 张经理伸手拦住他的话,说:“就是天塌下来今天你们也不能走,丰年我可是好久没跟你喝过酒了,正好这位小伙子也在,咱们好好聊聊。” 这可怎么办呀?魏丰年只好说出了真相,说中午有朋友在饭店等着呢。张经理就问是什么朋友,有急事吗?魏丰年就说了白玉杰的名字。 张经理一听大吃一惊,两眼发亮的问:“丰年老弟,你认识白玉杰?他可是县高官的大公子,南方大都市外贸公司的外交官,高才毕业生,年轻有为,本事通天呀,哎,还开了一辆桑坦纳!” 他说起白玉杰满口赞誉,满腔热情。 魏丰年不知道白玉杰这么大来头,正不知怎么回答,王化武抢先说:“对对对,就是他,他不光本事通天,还为人仗义,如今我们是好哥们,我要开武馆的地皮还有一切手续都是他帮我办的,他这个人比简直就是梁山好汉及时雨呀……” 王化武提起白玉杰也是夸个没完。 张经理兴致勃勃的说:“我早就想找人引荐跟他结识一下,那今天中午就有劳丰年老弟牵线给我们介绍认识一下,我请客哈哈哈。” 魏丰年微笑说:“能为张经理尽些绵薄之力太荣幸了,那就一起去,不过说好了的我请客,你可别跟我争。” 张经理呵呵笑笑说:“好好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好了,下次我请呗。” 王胜春就催促说:“张经理,咱们先去医院看望嫂子,等会到酒桌上再说话。” 张经理就欢快的说;“好好好,走走走。” 王胜春早买好了礼物,四人开张经理的面包车去了医院。 医院,张经理夫人的病房里静悄悄的,王胜春还以为青莲出去买东西了,进去一看,张经理夫人在睡觉,青莲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给她摇扇子,她自己的头发跟后背都湿了。 张经理脱口而出:“青莲,不是有风扇吗,怎么不开?” 青莲猛回头,看见众人顿时一喜,张嘴欲叫又慌忙闭嘴,嘘声回答张经理:“嫂子说风扇吹得她头疼,让我给她扇蒲扇。” 张经理脸现尴尬之色,就接过青莲手里的扇子,示意她出去跟她老乡说话。 青莲拉着王胜春的胳膊跑到医院走廊僻静处,高兴又有些慌乱的说:“你们可来了,我还……挺想你们的呵呵。” 王胜春亲切的说:“我们也担心你,你还好?” 青莲点头说:“还好,还好。” 王胜春想起王化武,就给他们介绍了,她看看他点头笑笑,王化武却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佯装看她身后,其实是在偷看她。 魏丰年一直没说话,忽然问青莲:“张经理媳妇不好伺候?” 青莲一下子怔住了,又羞涩的笑着说:“人家是城里人,又是官太太,当然不好伺候了,不过我能胜任,估计我不会被辞退嘿嘿。” 她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辞退。 魏丰年看她这样脸色有些不忍,但是又无能为力,只好说:“虽然是给人做保姆,但也得注意自己身体,主人要求过分了你也可以不满足。比如刚才扇扇子,屋里那么热,你还给她不停的摇蒲扇,自己中暑了怎么办。” 第206章 大哥大 王胜春正想说这话,听到魏丰年说出来了就默默的看着青莲。青莲局促的抹抹额头上的汗,无所谓的笑笑说:“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娇贵,这不嫂子有点不舒服嘛,吹风扇头疼,我才给她扇扇子的,也不是天天这样。” 魏丰年不语了。 青莲忽然脸色一沉,小心的问王胜春:“胜春,我这些日子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封信你给我爹娘了吗,他们……没胡闹?” 王胜春扑哧笑了,她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她那对父母的所作所为跟青莲说了,当她说到要活埋她爹娘的时候,魏丰年在下面直踢她的鞋,但王胜春不理会他,照样说了出来。 就在魏丰年捏把汗的时候,青莲忽然捂住嘴,噗噗笑了起来。 魏丰年呆住了。 青莲松开手,长出一口气,由衷的跟王胜春说:“得亏你才能想出这一招,胜春,我真的佩服你!” 王胜春收住笑,张嘴问青莲:“你不怪我心狠手辣呀?” 青莲亲昵的抓住她的手,笑着说:“胡说什么呀,你还不是吓唬他们嘛,你还能真活埋了他们呐。是他们太糊涂了,明明你们是救了他闺女的恩人,他们还难为你们。胜春,丰年,我替他们跟你俩道个歉。” 王胜春摇摇手拦住她,说过去了不提了。 青莲忽然抱歉的对他们笑笑说:“胜春,丰年,我这可是在上班时间,我不能在外面待久了,我得进去照顾嫂子了,谢谢你们来看我,等嫂子出院了,我有了休息日,一定请你们吃饭。” 说罢还朝王化武点点头说:“你也一起来哈。” 王化武没有答她的话,忽然问:“你是不是去x村捡过麦穗?当然,都过去十来年了。” 青莲怔了一下,皱起眉慢慢的回忆,忽然看着他轻叫:“你就是那个帮我们打跑一群狗的人?哎呀,不好意思,我才看出是你,呵呵,你真是个大英雄啊,可是救了我们一命……” 王化武这个钢铁糙汉子居然腼腆的笑了,谦虚的说:“哪呀,举手之劳嘿嘿。” 王胜春跟魏丰年懵了,合着这俩人还有“过去”。 青莲一搓手,急急的说:“不好意思各位,我真得走了。那个,大英雄,等我休息日你一定得跟他俩一起来呀。” 王化武连连点头。 青莲朝他三人挥挥手,惦着脚尖跑进了病房。 王胜春他们怕吵醒张经理夫人睡觉,就悄悄走过病房去外面等张经理出来。在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王胜春听到里面传来吵架声,同时也听到病房里风扇的呼呼声。 张经理压低了的声音传出来:“有风扇你不用让人家给你扇蒲扇,你这典型的官僚主义作风。” “我头疼不能扇风扇不行吗?” “你头疼可以把风扇调到最低档,要是一点风都受不了那也该受不了扇蒲扇的风呀!” “我就是受不了风扇的风受得了蒲扇的风怎么了!” 俩人越吵越凶,青莲慌了,跟张经理说:“张经理,我也受不了风扇的风,我吹了也头疼。我给嫂子扇蒲扇的时候也给我自己扇了,您就别操心这事了……” 随即张经理夫人那尖利的嗓子传出来了:“呵呵,青莲你真会两头做好人,农村丫头就是会装可怜惹同情,让我挨骂挨训你得逞了,又装腔作势替我说话好让我也夸你好,你比红楼梦里的薛宝钗还会做人呐!” 王胜春听了这话真想打人,横竖都是青莲的不对呀!可是青莲急需这份工作,张经理又这么正直,她真不好进去替青莲打抱不平。 王化武气的拳头攥的咔响,嘴里骂了一句“这老娘们真欠揍”,不是魏丰年拦着,他得一头钻进去扇那个女人俩耳刮子。 王化武可是练家子,王胜春怕他万一火起冲进去谁也拦不住,也担心待会张经理出来看到他们尴尬,她就推着王化武跟魏丰年去外面等张经理。 在医院大门口,王胜春看王化武还铁青着脸,就故意用八卦分散他的注意力,笑着问他:“化武哥,你跟青莲在哪认识的?什么狗呀的?” 王化武一听顿时满眼笑意,就给她讲了当时的情况:x村不是地多,土质也好庄稼旺,年年到收麦的时候,方圆十几里地的人都去他们村拾麦穗。 那一年,青莲跟几个女伴也去拾麦穗了。离家远,大伙都是带着干粮跟水,饿了就吃,吃饱了继续捡。 青莲跟几个女伴也带着馍带着水。她们捡了一篮子麦穗坐在路边吃馍的时候,就引来了一群狗,那些狗要吃她们的馍,她们哪舍得给,那些狗就围着她们叫唤,她们吓坏了,就各人掰一点馍扔给它们。那都是些饿狗,你掰给它们几口馍馍不但赶不跑它们,还吊起了那群狗的胃口。那群狗最后居然伸着血红的舌头去夺她们手里的馍,吓得她们尖叫着把手里的馍扔给了一群狗。 那群狗吃完了她们手里的馍不甘心,竟然张牙舞爪的去扒她们的篮子,要搜寻馍馍,她们吓得尖叫着挎起篮子就跑,那群狗就狂追。 正好王化武赶集经过那条路,看见就猛喝住她们别跑,因为狗见不得人跑,你跑能激起它们的侵犯性,会被咬。 他当时下了车子就冲过去,一脚踢在一条已经咬住一个姑娘衣角的狗头上,把那条狗踢飞几米远,嗷嗷两声瘫倒在地。后面那几条狗被吓住了,站在地上不动了,他又捡起一块砖头去砸它们,那群狗就被吓退了。 “嘿嘿,我一看青莲就想起来她就是当年那个被狗咬住衣角的姑娘。”王化武傻傻的笑起来。 王胜春听了脑补着那群狗的画面直后怕,不禁夸他说:“化武哥,你那一脚真是太帅了,到底是武功高强呀!” 魏丰年也被逗笑了。 王化武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哪呀,那时候还没得我师傅的真传呢,就是紧急关头使的蛮力!” 王化武的功夫不全靠他“自学成才”,他得过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的指点,是那位高手的关门弟子。 王胜春忽然眨眨眼,看着王化武笑说:“化武哥,你当年可是英雄救美哦,不是你,说不定青莲被狗伤不轻呢,青莲是得好好谢谢你。” 魏丰年嘴角一抿。 王化武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连连摇手说:“哎呀呀看你说的,危急时刻谁看见了不出手相救呀,不用谢不用谢。” 王胜春偷笑一下,问:“化武哥,你说这事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一眼就认出青莲来了呢?” 王化武怔了一下,脸蓦地红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长的好看……” 王胜春本能的去看魏丰年,他咧嘴笑着,没任何异样。 这时张经理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几个就笑笑说:“走走走,快12点了,咱赶快去饭店,别让白大公子久等了。” 再见到白玉杰,王胜春眼里一亮:他手里拿了个砖头大小的“大哥大”。 她心里惊叫:这货就是豪呀!他可是国内第一批使用手机的群体。 魏丰年跟王化武都不知道他拿这块“砖头”是何物,张经理也是第一次见,他只在报纸上看过报道,知道这块“砖头”是电话,别名叫“大哥大”。 于是他当场指着白玉杰手里的“砖头”惊叫:“哈哈,白先生都配上大哥大了,真牛呀,我敢说你绝对是咱东明县第一个用上这高科技玩意的。” 白玉杰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哪里哪里,工作需要嘛。” 魏丰年跟王化武一脸懵逼:他这个黑匣子还是高科技?工作还需要? 第207章 王胜夏被退婚 王胜春轻轻碰碰他俩,小声说:“那是移动电话。” “什么,电话还有移动的?”魏丰年跟王化武更懵逼了。 席间,白玉杰很礼貌的把他印的新名片分发给在座的各位,说名片上加上了他手机号码,明天就得飞回南方城市,有事给他打电话就行。 王化武跟张经理接过他的名片都如获至宝般的捧在手里,张经理对白玉杰又是一阵奉承,接着表达了对他的仰慕和渴慕之情。 王化武也对白玉杰一个劲的表示感谢,说白玉杰帮忙在市里和县里的报纸上登了广告后,已经有人往武馆打电话报名了。说到这里又感谢白玉杰帮他在武馆按上电话…… 魏丰年感觉无聊,但一点没表现出来,只是专注的充当起了服务员的角色,给他们倒茶,倒酒,更多是给王胜春夹菜,让她多吃。 王胜春也让他多吃,还跟他谈笑风生的说起了昨天晚上她在红燕家的趣事,魏丰年听了笑了,也跟他爆了他昨天晚上的丑闻…… 那边三个男人谈事业,这边一对情侣谈笑风生。 王胜春跟魏丰年都记挂着家里的生意,见三人聊起来没完,就提出他们继续,他俩先回去了。 王化武跟张经理都欣然同意,只有白玉杰深深的看了王胜春一眼,犹豫一下,朝她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又朝魏丰年说:“魏厂长,有事给我打电话。” 魏丰年晃晃他的名片,爽快的说:“好的,谢谢白先生。再见。” 魏丰年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账已经结了,魏丰年一脸不悦,觉得白玉杰越俎代庖了,明明是自己请客,他结什么账啊。 就沉着脸说:“我去还给他。” 王胜春忙拉住他劝道:“当着张经理跟化武哥的面,你进去还他钱不好。” 魏丰年坚决要还他。王胜春只好说:“这样,你在门外等着,我去喊他出来,你悄悄的还给他。” 魏丰年点头。 三个男人看见王胜春又卷土重来,一齐问她:“你怎么又来了?” 王胜春笑笑说:“我跟白先生说句话。白先生,借一步说话。” 白玉杰那双桃花眼一亮,又掩饰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王厂长跟我谈一下业务方面的事,你们稍等。” 一出包间门,白玉杰那张脸立即变了,他嬉皮笑脸的问:“怎么,知道我要走了,私下跟我聊聊?不过你对象哪去了,可别让他看到。” 王胜春气急,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他“呀”的叫了一声,捂着被拧的地方嘘声叫:“看看,都紫了!” 王胜春冷着脸说:“活该。我跟你说,你今天这事做的吃力不讨好哈,我对象请客你付什么钱,你有钱是?” 白玉杰一脸匪夷所思,继而笑了,“你真误会我了,钱我真没付,这饭店是我朋友的个哥哥开的,他给我面子请客,怕跟你们解释不清,就说付过了。” 王胜春听了明白了,就跟他道了歉,让他回去继续喝,她转身就走。 白玉杰猛喊住她,她回头,他轻声说:“我管出口商品,你有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没需要……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别把我名片扔了。” 王胜春笑笑说:“好的,谢谢,再见。” 王胜春来到前台,把刚才的话跟魏丰年说了,他皱眉想想也就算了。 俩人走出饭店,魏丰年问王胜春需要买什么东西吗,要不去百货大楼转转。王胜春说不需要,赶快回家,家里都忙着呢。 俩人就说着话去车站坐车。车来了,魏丰年拉着王胜春上了车,捡了个位置并排坐下,魏丰年还盯着她的手提包看。王胜春终于掏出了白玉杰那张名片,递给他说:“给你,拿去。” 魏丰年一下子窘了,他咧嘴笑笑说:“不是,你拿他名片也没什么用对……” 王胜春爽利的说:“对,是没用,所有给你了。” 魏丰年嘴里说着无所谓的,手里却麻溜的接了过去,伸手丢在了车窗外。王胜春撇撇嘴,嘟囔一句:“小气。” 魏丰年心情大好的搂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学电影里的台词说:“我这是爱你。” 王胜春故意看着他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魏丰年“额”了一声,糊弄说:“没说什么,车开了,你靠在我肩膀上睡会。” 王胜春不依不饶,非让他说刚才说了什么,魏丰年被逼的脸都红了,无奈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他那被刀压在脖子上般痛苦的表情,王胜春越想越觉得可笑,趴在他怀里笑的浑身筛糠。 魏丰年也咧着嘴嘿嘿傻笑。 忽然,他说:“胜春,我跟你说一件事,是关于东子的。” 王胜春吃了一惊:“东子怎么了?” 魏丰年就说东子一直打算着回他的家,昨天晚上东子跟他袒露心声了。 胜春着实吃了一惊,她还以为东子胆小懦弱,根本没想过离开王祥寨去找亲生父母呢。原来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心里有数。 她就激动的说:“好事呀,我们早就替东子伤心,恨他不离开二愣子两口子。都说要是不记得自己家是哪的,出去找个糊口的活也比在这里挨打受气的强。既然他知道自己家是哪的,记得父亲的名字,那就赶快去找,钱不是问题,咱给他。” 魏丰年知道未婚妻肯定是这个态度,他看着她温柔的笑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钱的事情好说,东子可不敢从我的养鸡场走,那样他爹不找我要人嘛。” 王胜春听了也身上一寒:二愣子可是个逼急了不要命的,万万不能让魏丰年惹上他。 魏丰年就轻声说:“我就是跟你商量这回事的,你看,怎么能让东子走的干干脆脆的,跟咱们撇清关系。” 王胜春说:“那还不容易吗,你把东子辞退了,等过了些日子让东子再动身走。” 魏丰年说:“这个主意我也想到了,可是我怕东子又遭毒打,他爹每个月都从我这领几十块钱的工资,乐得屁颠屁颠的。他这突然被我辞退了,那老家伙不打死东子呀。” 王胜春也犯愁了,想个什么法子让东子离开魏丰年的养鸡场又不至于挨打呢? 这时,他们前面两位乘客说:“那个人有肝炎,我才不跟他一个桌吃饭呢……” 王胜春灵机一动,激动的抓住魏丰年的胳膊说:“我有主意了,就让东子装病,你把他赶回家休息,过几天他还不好,你就说鸡场忙又招了人,二愣子也没办法了。他要是不打他的话就让东子过几天再走,他要是打他就让东子趁机走,他怎么也赖不到你头上了。” 魏丰年一拍大腿说;“好主意!” 说罢又宠溺的看着王胜春,满脸笑容的夸她:“我媳妇咋就这么聪明呢,就没什么事能难住你。” 王胜春嘻嘻一笑,撒娇说:“天生的!” 当王胜春回到家,本想把东子的事告诉娘,好让娘给东子赶快做两双鞋,让东子留个念想。谁知道,没进门就听见王胜夏中气十足的哭骂声。 她心里一揪,飞身往家里跑。看见娘眼红红的就问:“娘,家里出什么事了?” 李大云眼泪也啪啪掉下来了,呜咽着说:“老大,你可回来了,老二婆家人刚走,他们……要跟老二退婚。” “啊!”王胜春脑子一轰。 心底那个猜测一下子浮了出来。 第208章 王胜春被怼 她跑到屋里,冲趴在床上大哭的王胜夏厉声吼:“老二,别哭,好好跟我说怎么回事!” 王胜夏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的,骂骂咧咧的说:“大姐,我太特么憋屈了,居然让人给踢了呜呜呜……” 几天前王胜春去杨子瑞家询问,他家人说他去外地奔丧了,今天杨子瑞家来了几个人,说杨子瑞想留在舅舅那里打工,就不回来了,怕耽误王胜夏,就提出退亲。 自然把全家人都惊呆了。王胜夏说她要去找杨子瑞问清楚,他家人说不用问了,杨子瑞已经决定了。 李大云抹着眼泪说:“老大,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咋胡闹呀,这几天前还在咱家好好的呢,这走几天就退亲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王胜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床,咬着牙,捋捋胳膊说:“娘,大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非要去找杨子瑞那个混蛋问个清楚不可。” 王胜春沉吟良久,说:“这事是一场预谋。” 王胜夏瞪着眼问:“大姐,你说什么……” 王胜春说:“老二,知道大姐为什么从你相亲就百般阻挠吗?我就觉得杨子瑞不是冲你来的,是冲咱家的条件来的……” “大姐你什么意思,合着不是你勤劳致富让咱家变成万元户我还没人要了!”王胜夏怒不可遏的打断王胜春的话大吼。 王胜春看着杀气腾腾的妹妹,忙解释:“老二,你别急,大姐不是那个意思,大姐是说像杨子瑞这么好的条件,他要是不图什么的话肯定会找个很漂亮的女孩……”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不配找个好条件的!”王胜夏崩溃了。 王胜春自己也乱了,“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跟杨子瑞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意思就是我配不上他呗,活该落到这个下场呗……”王胜夏蹦着脚叫喊。 王胜春“啊啊”的再也张不开口了,怎么她说什么都是被攻击的理由呢? 王胜夏不但是一根筋,还脾气暴躁,谁惹急了她天王老子也得拼。 王胜春知道,这时候的王胜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你跟一头狮子讲道理合适吗? 王胜春就摇摇手说:“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了,你消消气。” 素蓝在棚子里验着货,王胜春恹恹的走到她身边,素蓝搬个凳子给她坐。 她呆呆的坐着,素蓝轻声跟她汇报上午的工作情况,说草帽又快够一车了,该准备去送货了。 王胜春有气无力的说:“就是因为上次的送货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大爷爷觉着这是好事。” 王胜春扭头,大爷爷站在她身后。她忙起身,扶大爷爷坐下,自己蹲在他腿边。面对老人,她感到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好意劝二妹,却被她怼的跟狗似的。 王老爷子说:“早结束早好,趁着还没结婚。不然老二受的伤害更大。很明显,人家的目的达到了就跟咱撇清关系了。” 王胜春用手指肚滑着大爷爷手背上的青筋,嘟着嘴说:“可是老二还不服,我说她还把我给骂了……” 王老爷子呵呵笑笑说:“老二就是这脾气,等着,她想明白了会给你道歉的。” 王胜春冷哼一声说:“谁要她道歉,我不理她了。” 素蓝在旁边笑了,说:“我想有个妹妹跟我吵架还没那福气呢,看看我家,大哥娶了媳妇两口子去她娘家开商店去了,二哥到现在不娶媳妇,还整天在外面浪,家里就我自己守着爹娘,俺爹娘又整天骂我二哥不找媳妇,唉,烦死了。” 王化武都二十四五了,在农村是大龄了,他不是没找过媳妇,去年都快结婚了,人家问他结了婚还舞枪弄棒不,他居然说不舞枪弄棒活着啥意思。人家觉得跟这样的人日子有什么盼头,就跟他退婚了。 附近村的人都知道他“不务正业”,年龄又大了,谁找他呀。尽管他长的健壮英武,但不会过日子有屁用。 所以他是素蓝爹娘心里的一块石头。 王胜春想起了上午在县医院的事,就笑笑说:“你二哥是要干大事的人了,还愁个媳妇吗。” 一说二哥,素蓝就发愁:“胜春,俺爹娘都快愁死了,他居然开什么武馆,这不是笑话吗,看着他折腾到哪一步。” 王胜春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呀,只要不三心二意半途而废,谁都能梦想成真。” 她这句话不是虚话,是她这个活了两辈子人看到的人生真谛。 王胜春看看表,跟素蓝说:“素蓝,该下班了,货明天再验。” 素蓝看看还剩没多少顶草帽,就说:“不差这一会,我把今天的货验完再下班。” 王胜春就笑着夸素蓝:“还是咱自己人好使呀,要是别人到点就走才不管验完验不完呢。我就跟你一起验,早验完早下班。” 傍晚时分,刘慧明跟张玉梅来了,他们送来了两条大鱼,是刘慧明今天逮的,就分给二姨家两条。 张玉梅肚子已经大了,脸上也起了微微的斑,但是人胖了,幸福的眼里满是星星。 自从怀孕后,她就很少来王胜春家了,虽然离得不远,但是慧明全家人都忙,没空送她来,她自己来他们又不放心。所以每次刘慧明送她来了,她都要闹着住几天。 全家人看见小两口来了都很开心。小胜冬跟小宝蹦跳着扑过来抱住张玉梅的腿,闹着不许她走了。 张玉梅疼爱的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说:“不走了,姐不走了,你俩快去给姐把拖鞋拿过来。” 两人就争着嗒嗒的跑回屋去拿张玉梅的拖鞋。 李大云跟王胜春簇拥着张玉梅坐到客厅的椅子上,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吃饭行吗? 张玉梅幸福的笑着说她现在能吃能睡,身体也好的很,就是老想过来玩,一家人都不许她自己过来。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这不都怕你路上不安全嘛,那这次就多住几天。” 张玉梅又羞涩的说:“你外甥又不许我多住。” 王胜春跟娘都笑了。 忽然张玉梅四处看看问:“老二呢?” 李大云跟王胜春的脸都阴了。这时王胜夏瓮声瓮气的说:“我来了!” 张玉梅一看她吃了一惊,紧张的问:“胜夏你咋了?” 王胜夏破口大骂:“我被狗日子的给甩了。” “啊,这是咋回事,快给我说说。”张玉梅紧张的问。 王胜夏不太会学舌,就嘟着嘴冲娘说:“娘你跟玉梅姐说。” 李大云就愁眉苦脸的说了闺女被退婚的事。张玉梅听了张口就说:“当初相亲的时候胜春就不同意这事,说这小伙子跟胜夏不是一路人,咱们大伙都觉着小伙子长得好,家庭条件又好,要是成了就是美妙姻缘了,哪想到这上头呀。” 她的话令王胜夏偷眼看了看大姐,然后又嘟着嘴低下头。 李大云叹息说:“说什么都晚了,退了就退了,又没结婚,没啥关系。” 她话是这么说,但这个年代女孩被退婚也一样很丢人,会被大伙议论个十天半月的,名声也受损,人家一提起你就会说是被人家退婚过的。 张玉梅也跟着叹息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 王胜夏黑着脸沉默一刻后,两眼带着愧疚的看看大姐,小声嘟囔说:“大姐,我不该跟你发火,你别生我的气了……” 王胜春不看她,也不说话。 王胜夏怕了,蹲到大姐跟前,用大手攥住王胜春的胳膊,使劲摇着哀求:“大姐!大姐!大姐!” 王胜春白楞她一眼说:“你把我摇晃零散了。” 第209章 王胜夏出气 王胜夏忙停了手,窘着一张大脸讨好:“大姐,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王胜春一巴掌扇在她头上,佯嗔说:“我能不生你的气吗,我想打死你。” “嘿嘿嘿……”王胜夏咧嘴笑了。 李大云跟张玉梅也跟着笑。 王胜夏忽然问:“对了,大姐,你说杨子瑞跟我订婚是有预谋的?什么预谋啊?” 王胜春见她彻底冷静下来了,就耐心的跟她说:“老二,你仔细想想,杨子瑞是不是订了婚就要求来帮我们做生意,还提出不要工资,而且对工作上的事还特别仔细,认真?” 王胜夏跟李大云鸡啄米似的点头。 王胜春说:“他这么做,一是讨好我们全家,好取得我们的信任,主要是想好好掌握做柳编生意的各个步骤。” 王胜夏跟李大云一脸不懂。 王胜春说:“很简单,上次送货,看起来是我让他去的,其实是他一直在暗中努力想去,也是机缘巧合我答应了让他去送货,他跟厂家取得了直接联系,然后就消失了,几天后就来退婚,这事一想就通啊,他的目的很明确。” “啊这……”王胜夏张大了嘴。 李大云跟张玉梅也目瞪口呆,这……咋跟戏里唱的一样啊…… 王胜春看她们还将信将疑,就说:“你们要是不信,今天可以去他家证实一下。他们不是说杨子瑞去外地不回来了吗,那好,今天晚上咱们就去他家探个究竟,要是他真不在家,也许是我多想了,如果他在家,根本没去外地,那我的话就无疑了。” 王胜夏气的呼呼喘息着,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赶牲口鞭子,一跺脚说:“好,大姐咱今天晚上就偷袭他家,要是他在家我就让他结结实实挨我一顿鞭子。” 李大云怕事的阻拦,说退就退了,又不是找不着婆家,咱不惹这事了。王胜春却正色跟娘说:“娘,不是这么个说话法,咱当然是不愁找婆家,跟这样的人退了婚心里才踏实呢。咱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要拆穿他的谎言,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在院子里弄鱼的刘慧明听到了,气冲冲的过来了,张口就说:“敢欺负我胜夏妹妹,当我们家没男人吗!” 王胜夏朝表哥竖起大拇指。起身说:“走,慧明哥,咱一起去做鱼,吃饱了好打架。” 为了安全起见,王胜春喊上了王化武。王化武刚从县里回来,她一喊晚饭都不吃就跟着走,但是,王胜春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一行四人去了杨子瑞的家里。 这时候是暑天,农民们在地里劳累了一天,晚上暑气好歹散些了,也终于歇口气了,大多是一家人把晚饭端到院子里,摇着扇子唠着嗑,慢慢吞吞的吃晚饭。 王胜春四人像天兵天将般突然降临到杨子瑞家里,把他们全家都惊呆了。饭桌上的杨子瑞更是惊慌失措。他到底聪明,尽量平静的问:“胜夏,你们怎么来了?” 杨子瑞家人也反应过来了,他爹娘很冷淡的问:“你们来有事吗?咱们可是已经退婚了。” 意思是你们不该再来打搅我们了。 王胜夏无视他爹娘,一步跨到杨子瑞面前,咬牙问:“你不是去给你舅舅奔丧了,不回来了吗?怎么你是土行孙呀,有钻地功?” 杨子瑞一看对方来者不善,就尽量和气的说:“我这不刚回来嘛,你们有事吗?” 王胜夏嘿嘿一笑,说:“有事。” 扬子瑞问:“什么事?” 王胜夏慢吞吞的从腰里抽出皮鞭,朝他扬扬,猛地抬手,“唰”一鞭子抽到了杨子瑞脸上。 “啊!”杨子瑞惨叫着捂住脸。 他家人齐齐上前想拉住王胜夏,但是刘慧明跟王化武来是看热闹的吗?所以杨子瑞一家人哪个都没能挨近王胜夏。 “唰唰唰!” “啊啊啊!” 鞭子声跟惨叫声糅合在一起…… 杨子瑞全家人被刘慧明跟王化武把着凑不到跟前,同村邻居过来了听说是他们是王祥寨的,因为退婚的事,邻居们也不便过问,只好看着杨子瑞挨打。 王胜春觉得差不多了,就拦住王胜夏,这才发现杨子瑞已经满脸是血了,估计得毁容。 王胜夏是专打他的脸,说她看见他这张俊脸就恶心。 四人出完气骑车子回去了,路上,王胜夏扯开嗓子唱“冬天里的一把火”,把“一把火”给唱的面目全非。 王胜春担心的问:“老二,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呀?” 王胜夏“啊” 一声,“我干嘛难过呀,我都惩罚过骗我感情的人了。” 王胜春有些发愣,这被欺骗的感情用一根鞭子就能治愈? 王胜夏嘿嘿笑笑说:“大姐,你看刚才那混蛋被我打的样子多狼狈,叫的多响,比鬼叫还瘆人,呸,一个大男人叫这么响真丢人。” 王胜夏无语: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人家还不叫吗。 王胜夏接着就兴致勃勃的讲起刚才自己的威风来,边讲边笑的哈哈响,把路边树上的知了都惊飞了。 王胜春感叹:真是没心没肺呀! 王胜夏忽然住嘴了,看着大姐问:“大姐,你心情咋不好呀,刚才没看我打的多带劲吗。” 王胜春忧心的说:“你是出气了,但是,我担心咱们的生意可能要受影响了。” 王胜夏嘀咕:“那么大一个厂家,要的货多着呢,就算他要干柳编,他干他的咱干咱的呗。”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说:“但愿是我多心了。” 王胜夏刚才打人耗费了体力,到家就嚷着饿,让大姐弄几个菜,她请慧明哥跟化武哥喝两杯。 两个大哥护驾有功,自然该犒劳犒劳。王胜春就跟李大云匆忙去厨房弄菜。李大云紧张的问刚才没伤着人,没闹起来…… 王胜春知道娘胆小怕事,就撒谎说:“没动手,我们就骂了杨子瑞几句。” 李大云惊慌的问:“他还真在家呀?那这不是骗我们吗,我们家的生意会不会被他抢了去?” 王胜春安慰她说:“生意谁想干谁干,公平竞争,咱别担心这个了,主要老二想开了不伤心就行。” 李大云看二闺女回来心情大好,也不想那么多了,专心做菜了。 鱼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吃了一条,还有一条,王胜春就给做上了。这边菜刚好,素蓝娘就急急的来找王化武。 王胜春就笑着说:“大娘,什么事呀,你看我们正做鱼呢,让化武哥在这玩会。” 素蓝娘摇摇手说:“有正事,有正事,咱村东头的四奶奶给你化武哥说了个媳妇,那女孩也是退婚的,就悄悄的来俺家了,让他赶快去见见面,让人家看看咱也看看人家。” 王胜春一听这可是大好事,就忙跑到客厅,欢快的说:“化武哥,大喜事,你家来了个大闺女等你呢,赶快去看看……” 大伙听了都起哄让他赶快去,王化武却眉毛一拧,跟娘说:“我不去,让她走。” 化武娘脸唰的黑了,戳着他的脑门骂他傻,说人家闺女都跑到他家来了他还不积极去见面,真是傻透了。 李大云知道素蓝娘多着急二儿子的婚事,就也跟着撺掇王化武赶快去见面,说成不成见个面有啥呀,还说鱼还没炖好,等他见了面回来就好了。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他说动了,起身跟着娘回家了。 王胜春在背后笑:化武哥保准看不上这个闺女。 李大云嗔她:“能的你,你都没见人家女孩啥样,咋知道你化武哥看不上。” 这一会儿工夫,刘慧明就跟张玉梅黏糊一块去了,他俩躲在客房里叽叽咕咕个没完。 王胜春看着他们不禁悄悄的想:我跟丰年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第210章 王化武看上青莲了 好歹俩人出来了,张玉梅拉着李大云跟王胜春坐下,说:“二姨,胜春,我跟慧明心里有个事,你们都听听觉着行不行。” 李大云神情有些紧张,小声问:“什么事呀,不会是跟你婆婆吵嘴了?” 刘慧明哈哈笑了,宠溺的看一眼媳妇,跟二姨说:“二姨你想哪去了,不是这么回事。” 王胜春也责怪李大云:“娘,看你,净胡思乱想,玉梅姐这么好的脾气,我大姨把她当宝贝,她婆媳俩哪会吵架呀。”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二姨就是胆子小,怕有事。那个,你俩跟二姨说啥事呀?” 刘慧明说:“二姨,胜春,是这样,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姑父来回窜街给人做家具吗,我呀,不想这样干了,我想学城里开个家具店,做好了各式家具放在店里等人选。当然,我也去城市学些新家具样式。” 王胜春立即说:“行啊行啊,这就是未来家具业的走向。” 再过几年,像农村这样走街串巷给人做家具的木匠就失业了,人们买家具都去家具店。现在马头乡还没有一家家具店,慧明哥手艺又好,又有学习新款式的意识,生意肯定能做大。 刘慧明听到王胜春的支持很是高兴,但他随即苦笑一下说:“可是你大姨跟你姨夫都不愿意,你大姨还生气了,说我是想找借口跟他们分家。” 张玉梅苦着脸说:“二姨,我们哪会有想分家的心思呀,我怀着孩子不方便,事事都靠我娘操持着。她又把我当亲闺女疼,我从小没娘,受尽了后娘的气,我从心里也是把她当亲娘,我还打算就算下面的弟弟结婚了将来也让二老跟我们过,可是,他老两口现在都这么猜我们……” 李大云听了拍拍胸脯说:“玉梅,这事包在你二姨身上了,我去给你公婆说,今个太晚了,你俩都住下,明个咱去你家。” 张玉梅点点头,咬着嘴唇笑了。 王胜春忽然一拍手,叫!“哎呀我的鱼……” 她非跑去厨房看鱼,差点跟王化武撞个满怀。她吃惊的问:“咦,化武哥,你咋这么快来了?” 王化武冷哼一声说:“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那女人真恶心,逮着我问这问那的,好像我愿意要她似的。” 王胜春进厨房把鱼盛出来,边笑眯眯的问:“怎么,人没被你看上呀?是长的丑吗?” 王化武嗤之以鼻:“丑死了。” 王胜春被逗笑了,问:“有多丑?” 王化武一脸嫌弃的说:“要多丑有多丑。” 王胜春格格笑。忽然转转眼珠子,问:“你看谁不丑呀?” “我看青莲不丑。”王化武脱口而出。 “嗯”王胜春盯着了他。王化武嘿嘿一笑,说:“对,胜春,我看上青莲了,我这辈子就娶她了。” 王胜春朝他伸出大拇指,夸赞:“爷们!喜欢就得大声说出来。” 又小声说:“可是化武哥,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青莲可是离过婚的,原因是那个男的吃喝嫖赌还不干活,还欠了一大笔赌债跑到外地去了,她们离婚还是我跟丰年经手办的。” 王化武摇摇头说:“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想娶她。” 王胜春又给他一个大大的赞,说:“那行,你就自己追。不过,青莲刚离婚,对婚姻难免有阴影,不定好追哦。” 王化武坚定的说:“不怕,只要我认定的,就别想跑。” 王胜春被他逗的差点把盘子给摔了,调笑着说:“化武哥,你这语气咋跟打架似的,不怕把人家女孩吓着呀……” 有酒有鱼,表哥跟王化武都在,王胜春干脆把魏丰年喊过来了让几个男人说说话。 但是她给魏丰年下命令:不许多喝。 魏丰年不好意思的摸摸胳膊肘上的伤,笑笑说:“不多喝不多喝。” 酒桌上,刘慧明就跟魏丰年说了他想开家具店的打算,魏丰年也毫不含糊的支持,说以后农村有钱了,谁还找木匠来家做呀,都去样式齐全的家具店选家具,趁现在马头乡还没家具店,他该抢先占领高地。 王胜春在旁暗暗称赞魏丰年有远见。 刘慧明越听越兴奋,就一拍桌子说:“丰年,胜春,这事我决定了,干!就是你大姨跟姨夫不同意我也干。” 张玉梅听了这话在旁边小声嘀咕一句:“别说大话,爹娘不同意你哪来的本钱呀,咱手里那点钱够干什么的……” 刘慧明眼光一下子暗了,他叹口气说:“再说,想办法凑呗。” 王胜春还没开口,魏丰年爽快的说:“慧明哥,玉梅姐,只要你们看准了要干,钱不是问题,我可先借给你们,等你们赚钱了再还我嘛。” 王胜春抿嘴笑了。 刘慧明跟张玉梅激动坏了,李大云也看着未来女婿笑的满脸开花。 刘慧明哗哗倒满一杯酒,高举着朝魏丰年说:“丰年,你果然爽快,就冲你这份心,我也一定把家具店干好,兄弟,谢谢了!我敬你一满杯。” 说罢仰头“咕咚咕咚”喝干了一满杯酒。 魏丰年欲也陪着干了,忽然看向了王胜春,小声问:“我喝不喝?” 大伙都愣了一下,随即都噗呲一声笑翻了。刘慧明笑着说:“我说未来妹夫,你这也太惧内了,这就让我妹妹管这么严了。” 又说王胜春:“我说妹妹,你也不能这么管丰年呀,喝个酒还得请示,多没面子呀。” 王胜春眼睛一瞪,说:“怎么了,以后你喝酒也得请示玉梅姐,不然不让进屋。玉梅姐,你记住了吗?” 张玉梅格格格笑起来,然后一扯刘慧明的耳朵,娇嗔的说:“听见了吗,咱胜春妹妹教我了,以后喝酒得跟我请示,不然不让进屋。” 大伙都跟着笑。 刘慧明苦着脸跟王胜春说:“我的好妹妹,你就不能教你姐点好呀,光教她怎么整我。” 王胜春脖子一仰,说:“怎么,你不乐意了,那好,以后玉梅姐住我家了,不要你了。” 刘慧明听了故意做出可怜的样子连连哀求:“我的好妹妹,我听话还不行吗,你可别让我媳妇不要我……” “哈哈哈……”众人爆笑。 魏丰年开玩笑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吗,她就是用这招治我。” “哈哈哈……”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王化武有意见了,梗着脖子叫:“哎哎哎,你们也太不厚道了,这是故意馋我这个光棍是不是?” 大伙又笑了。王胜春逗他:“对,就是故意馋你,你有本事赶快带一个来,大伙一起秀恩爱。” 王化武一口干了杯中酒,脸红红的说:“等着,很快就给你们把人带回来。” 又小声问王胜春:“哎,你们什么时候再去县里看她呀,我还跟你们一起去。” 魏丰年不懂他说什么,就问:“看谁呀?” 王化武嘻嘻一笑说:“你妹妹呀,今天中午咱不是去看他了嘛。” 魏丰年脸色一僵,严肃的看向王胜春。王胜春就轻声说:“化武哥看上青莲了。” 说罢紧张的看着魏丰年的反应。 魏丰年神色威严的看住王化武,沉声问:“化武,你是认真的吗?” 王化武眉心一簇,直视着魏丰年说:“我王化武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看上谁就是谁,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 魏丰年低头喝了一口茶,就沉默不语了。 除了王胜春,都不知道青莲跟魏丰年的过去,所以谁都没在意他,张玉梅感兴趣的问打听起青莲来,李大云就给她讲谁是青莲,还夸青莲多好看多温柔一个女孩子。 只有王胜春心里咚咚跳着注意着魏丰年的一举一动。 第211章 生意被抢 魏丰年神色一直很凝重,最后,他开口了,对着王化武严肃的说:“化武兄弟,青莲虽然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对待,她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我不想她再受一次伤害,所以,暂时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让她静静,也免得自己尴尬。” 王化武拧着眉毛看向了魏丰年,低声问:“哥们,什么意思?” 一屋子人都沉默了,紧张的看着魏丰年。 魏丰年面无表情的说:“我的话明说了呀,她现在需要静静。” 王化武本来是个耿直性子,这又喝了酒,脾气就呼地上来了,梗着脖子喝问魏丰年:“我说哥们,你管的太宽了,就算她是你亲妹妹,这终身大事你也做不得主,何况她只是你一个村的邻居,据说,你们都不一个姓。” 这是大写的“不服”呀! 魏丰年今天好像非治他的“不服”。他直视着王化武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我刚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就有权利阻止着她再跳入火坑里!” 王化武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磕,怒吼:“你凭什么说我就是火坑?” 魏丰年冷静的说:“我没说你的火坑,我是说我怕她再跳入火坑!” “你特么还是在说我呀!”王化武一跃而起。 大伙都慌了,刘慧明抱着媳妇去了里屋,王胜春怕俩人起冲突,飞身立到俩人中间,刘慧明迅速跑过来了,一手撑一个人的胸脯推开王化武跟魏丰年,呵呵笑着说:“慢慢说,慢慢说,都是兄弟,别动气……” 李大云走过来拉住魏丰年,小声示意他可别惹王化武,他会功夫呀! 魏丰年朝未来岳母点点头,然后退后一步,转身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王胜春忙跟出来。 俩人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往老地方走。 来到杨树林里,魏丰年双手插在裤兜里,背对着王胜春挺立不动,嘴里说了一句:“你别多心。” 王胜春温柔的说:“我没多心,化武哥脾气耿,性子爆,你别往心里去。” 魏丰年烦躁的一揉头发,叹口气说:“他没懂我的意思。” 王胜春轻声说:“化武哥就是一介武夫,遇事根本不用脑子,当然不会懂你的意思了。其实,你就是想提醒他青莲刚走出一段不堪的婚姻,暂时根本不会有再找对象的想法,让他别去碰壁,别打扰她。” 魏丰年猛地回头看着王胜春,满眼柔情的看着她,轻声说:“只有你最懂我。” 王胜春靠近他,轻轻抓住他结实的手臂,莞尔一笑说:“当然了。” 俩人相视笑了,紧紧拥抱在一起。 王胜春拉着一车草帽来到市里厂家,找到收货经理,她一眼就看出收货经理脸色异样。等她询问这车货卸到哪时,收货经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王同志,我正好跟你谈谈呢,这草帽呀货足了,不再收了,当然这车我照原价收。” 王胜春想想草帽销售热季是过去了,就笑笑说:“好的经理,下回就不编草帽了,那下车货做什么呢?我把样品拿回去。” 收货经理干笑一声说:“小王同志,这正是我要跟你谈的,由于最近厂里进入淡季了,业务量也小了,暂时就不收货了,小王同志抱歉了哈。” 王胜春怔了一下,紧追那个经理问:“经理,咱们这么大的厂子,还做出口业务,怎么会说不收货就不收货了呢?” 业务经理不耐烦的说:“王同志,这么大的厂子也不是就你自己供货呀,一时用不了这么多家供货商不行吗?好了好了,把这车草帽卸了结账走人,以后再说。” 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就像甩掉一条狗似的。 但是王胜春果然像条癞皮狗似的追了上去,她一步窜到他前头,双手一伸拦住他,两眼直直的盯着他,义正词严的说:“经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您说,抢我生意的是不是杨子瑞。” 那业务经理怔了一下,然后抱歉的说:“小王同志,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实话实话,是他把你这个单子截下来了。” 王胜春呆立不动。 那业务经理担心的看看她,小声说:“小王同志,你别激动,我们是做生意的,当然利益第一,他把价格降了些,我们自然要他的货了。” 王胜春冷笑,落井下石呀! 王胜春气的咬牙切齿。她张口说:“经理,如果我也降价呢?” 业务经理眼睛一亮,问:“你能降多少?” 王胜春最终咧嘴一笑,虚虚的说:“我……开玩笑的。” 她还没失去理智,如果她跟杨子瑞打价格战,那么业务经理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她,不犯这个傻。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村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村大喇叭上吆喝,暂不做草帽了,让村人先歇歇。 这消息一出,全村都炸了。大伙跟着她挣了几个月的钱了,都美滋滋的,这突然不收了可咋整呀,大伙都一窝蜂的涌到了王胜春家。王胜春只好说厂家出了业务方面的事,暂不收货了。 大伙都怏怏不乐的走了,还嘱咐她,厂家什么时候收货一定赶快告诉大伙,大伙专等着替她打工呢。 魏丰年在养鸡场听到了消息,不等王胜春去找他就跑来了,他进门就问:“是不是杨子瑞那小子?” 王胜春点点头。 魏丰年神情冷峻的说:“好,敢欺负到我头上了,我看着他怎么把生意做下去!” 说罢转身就走。 “丰年!”王胜春喝住他。 魏丰年蹙眉看着她。王胜春说:“就算今天生意不被杨子瑞抢,难保以后不被别人抢。以后大伙的思想开放了,人人都想着做生意了,哪里都有竞争,难道你能把竞争者一个个都打退?” 魏丰年看着王胜春不说话了。 王胜夏这时候哭丧着脸说:“大姐,都怪我,当初我要是听你的不跟他订婚,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王胜春笑笑,拍拍她的厚肩膀,大声说:“老二,你可不是个娘娘们们腻腻歪歪的性格,以后大姐不想听到你这样的话。” 王胜夏憨憨的一笑,抖抖膀子,拳头一攥说:“对,我是个爷们,要有爷们样子。” 大伙都笑了。 话是这么说,生意没得做了,家里被罩上了一层愁雾般阴沉沉的。就连小胜冬跟小宝都不闹了,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怯怯的看着大人。 吃晚饭时,王胜春尽量说着家常话活跃气氛,还大声的笑着想引起大家的共鸣。也许是她用力过猛,大家觉得她的笑很别扭,没一个搭她的腔,都默默不语的低着头吃饭。 老先生喝完了粥,擦擦嘴,坐直身子,轻轻的跟王胜春说:“妮儿,你大爷爷没本事,在台湾这大半辈子只是个普通工人,不能像人家在外经商,做大官的贵人一样荣归故里,带给家人们荣誉和财富,大爷爷心里有愧呀……” “大爷爷……” “大爷……” 王胜春跟娘一起拦阻王老爷子的话。 王老爷子伸手示意她们别说话。他继续说:“不过,我手里多少也存了点钱。这些日子我嘴上虽然没说,但我心里是有打算的。我看见了,妮儿小小年纪不得了,独自撑着这个家,还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大爷爷我都自愧不如……” 王胜春抿嘴笑笑说:“大爷爷过奖了,生活所迫呗。” 大爷爷慈爱的说:“是,妮儿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如今这个家上有老下有小都靠你养着,虽然有胜夏当你的得力助手,但是最累的还是你呀,大爷爷看着心里又疼又钦佩……” 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王老爷子,不知道他今天说这个干嘛 第212章 残忍的真相 王蒜头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坐了起来,他支支吾吾的说:“丰年兄弟,胜春妹妹,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追我的猫……” 魏丰年冷笑一声说:“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这么说我们也信。” 说罢抬起脚就要踢他,被王胜春拦住了。 她忽然想起,这只白猫确实是王蒜头家的。但是,刚才那个木棍怎么回事?王蒜头不像是无意砸死这只猫的呀,分明是有意的。 她就厉声问:“蒜头,你说你是追你家猫的,但是你家猫可是被砸死了呀,你看看这根棍子,就是跟猫一起落到我二奶奶家的,我们可没动你家的猫。” 王蒜头哑口无言了,捂着头缩成了一团。 魏丰年不耐烦了,弯腰一把揪住王蒜头的衣领,说:“摆明了就是投石问路,什么也不说了,走,带他去派出所。” “别别别……我说!我说!”王蒜头惊恐的大叫。 王胜春拦住魏丰年,轻声说:“这事蹊跷,你听他说完。” 王蒜头扑通跪在了地上,对着天磕了几个响头。哭着说:“娘啊,您这个儿子白养了呀……” 原来,王蒜头小两口在谋划一个杀母的计划。 死了的白猫是王蒜头娘的心头肉,这只白猫她养了五六年了,这只白猫也跟她最亲。上次她被村人打伤的那个夜里,这只猫被亲戚借走逮家里的老鼠了,亲戚第二天把猫送回来,蒜头娘已经被火烧伤住院了,这只老猫不知怎么的追到了医院,寸步不离的守着病房里的蒜头娘。 蒜头娘出院了,一时也干不了活,而且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再加上她因装神弄鬼嫁祸王胜春,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骂,蒜头媳妇对这个不成器的婆婆就又恼恨又嫌弃,一股恶念就在心里生成了。 她暗中找了开堂口的神婆,神婆问她婆婆有最喜欢的东西吗?她就想起那只白猫,就跟神婆说了,神婆听了嘿嘿笑笑说,那最好了,你将那只白猫打死了,再把猫的尸体藏到她褥子下,做出被她不小心把老猫压坏了的假象。她肯定很害怕很自责,这时候我就作法让她夜夜梦见那只老猫。你呢,就夜夜在她窗户根学猫叫。不出十天,她就得大病,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要她的命。 王蒜头无地自容的哭着说:“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虽然也恼我娘,可是我也不想害死她呀……但是,我媳妇说我要是不配合她,她就把肚子里的孩子引产,然后跟我离婚!胜春妹妹,你知道我家穷,我娘名声又那么坏,我娶个媳妇不容易呀。于是,我就答应了……” 魏丰年跟王胜春面面相觑,竟有这样的儿子? 魏丰年气炸了,骂了声“畜生”抬脚朝王蒜头踢去,把王蒜头踢的鼻子嘴角都呼呼的流血。他并没有反抗,而是使劲扇着自己的脸,骂自己不是人,该打。魏丰年最恨不孝的人,他恨不得把王蒜头打个稀巴烂,还是王胜春一句话浇灭了他的心头火。她说,什么大人什么孩子,什么树发什么芽子,几年前,他娘就是把他奶奶活活饿死了。 魏丰年鄙夷的一笑,说:“看来真是因果轮回呀,好了,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跟咱们无关。” 王胜春忽然两眼一瞪看向王蒜头,厉声喝问:“你杀你家的猫,跑到我二奶奶家里干嘛?” 王蒜头沉痛的说:“我刚才抓那只老猫杀死的时候,它好像知道我要杀它似的,平时我抱它让抱,今天我一挨近它就跑,刚才我直接拿布袋装它,想把它砸死在布袋里。可算它拼命的躲避,最后就窜了出来,我就追着它跑,眼看它翻墙要跳到你二奶奶家了,我就拿棍子轮向它……接着我就跳过来看它死了没,然后我跳进来就看到你们了。” 王胜春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看向魏丰年,问他:“那只猫让他带走吗?” 魏丰年眼里漆黑一团,他冷冷的问王蒜头,“这只猫你拿走吗?” 王蒜头害怕的连连摇手:“不不不,我已经知道我是畜生了,我哪还能把这只猫拿回去害我娘,我走,我这就走。我娘要是问这只猫哪去了,我就说丢了。” 说罢爬起来欲再跳墙走,王胜春喝叫一声:“你回来!” 王蒜头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双手作揖哀求:“胜春妹妹,丰年兄弟,我知错了,我不会再害我娘了,你们放我一马,我媳妇快生了呀,我不能出事……” 王胜春指指院门口,鄙夷的说:“我让你走门口。” 王蒜头忙道谢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院门去。 王胜春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王蒜头媳妇上一世的下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摇摇头说:大概上辈子自己根本就忽视她。 从来不八卦的魏丰年这时在她耳边问:“你说,这个王蒜头的媳妇能有好下场吗?” 王胜春微笑说:“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因果。” 魏丰年想起那只还没下葬的猫,就让王胜春先回屋,他去把那只猫给埋了。王胜春不敢看,就推门拉开灯泡躲进了屋里,听着外面葡萄架下埋土的扑通声,她隔着窗户朝魏丰年喊:“埋深些!” 魏丰年答应一声。 他埋好了猫,看见头顶的葡萄架上的葡萄熟了,一嘟噜一嘟噜的很馋人。他知道王胜春爱吃,就摘了一嘟噜,自己先尝尝很甜,就拿着回屋给她吃。 结果他嘴里吃着葡萄手里提着葡萄进屋后,王胜春吓的惊叫一声,魏丰年也唬了一跳,把嘴里的葡萄籽一下子咽进肚了。紧张的问她:“你怎么了?” 王胜春指着魏丰年手里那圆溜溜的葡萄,和他吃葡萄嘴唇都被染成了紫色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葡萄……像刚才那只猫的眼!” 魏丰年手一松,葡萄落在了地上。 奇怪得很,以后只要王胜春一看见葡萄,就想起这只白猫临死前睁着的那双又大又黑的惊恐的眼睛……爱吃葡萄的她,从此再也不吃葡萄了。 王胜春惊魂未定,愣愣的坐在床沿,魏丰年把房间打扫了,走到她旁边,柔声问:“你自己在这睡害怕吗?” 王胜春两眼呆呆的说:“害怕。” 魏丰年犯愁的皱皱眉,想想,小心的问:“那怎么办,我在这陪你?” 王胜春低低的说:“好。” 魏丰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就被宠溺掩盖了。他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说:“时候不早了,咱就睡。” 王胜春忽然回过了神,她抬头看一眼魏丰年,脸颊飞快的红了。她声音甜的能滴出蜜:“床上有两条被单,你一条我一条……” 魏丰年绅士的说:“行,我来的时候洗过澡了,我就躺下睡。” 还故意不看她,随意的问:“你还洗澡吗?” 王胜春羞涩的说:“我也洗过了。” 魏丰年怕她尴尬,脱了鞋就上床睡在了床里面,拉过一条被单裹严实了自己,被背对着她说:“睡了哈。” 看着就在身边躺着的人,一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王胜春心里砰砰乱跳,一时不知所措了。虽然俩人平时也亲亲我我,对彼此的身体并不陌生,但是,这是共睡一张床呀…… 忽然,床上的人发出了熟睡的呼噜声,王胜春摁住了胸口。 她慢慢脱了鞋,像只猫般悄无声息的躺到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拉过了被单,像他那样裹住了自己,然后伸手拉灭了灯泡。 漆黑的夜里,耳边有心爱男人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第213章 把车开到派出所 趁乱,王胜春偷着戳戳那个女孩,瞬间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和一只铅笔头。那女孩吃惊的一仰头,恰好对上王胜春那双善意的眼朝她眨了眨,她立马懂了,激动的嘴唇哆嗦着,两眼哗地流下两道热泪。 列车员过来劝架了,四人皆气呼呼的坐到了座位上,那个女人吃亏了,坐回去还骂骂咧咧,那男人压着火气劝她。 魏丰年跟王胜春若无其事的坐回座位上,然后等着前面那个女孩的回应。刚才王胜春递给那个女孩的纸条里写着: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忽然,那女孩从座位缝里塞过来一张纸条,王胜春随即接过。在她刚刚塞给她的那张纸条背面写着: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是坏人,救我。 好了,确定他们是人贩子了。 这女孩很聪明,被水浇醒后就又做出昏睡的样子倒在了椅背上,这一男一女看看她放心了,骂了一阵子后也闭上眼睡了。 车上的人也都昏昏睡去了。 魏丰年悄悄起身去前面,悄悄问司机:“师傅,半路上还停车吗?” 司机说:“呆会路过加油站停车加油,顺便让大伙上厕所。” 魏丰年就问:“加油站还有多远,我想上厕所。” 司机说还得一会,然后翻眼问他:“这才刚上车就憋不住尿了,小伙子肾虚?” 车里有人笑起来。 魏丰年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把嘴往司机耳朵上一凑说:“把车开到派出所。” 那个司机一愣,拧眉看看魏丰年,然后鄙夷的说:“切,邪门了,今天怎么拉这么多神经病啊?” 这句话说的又响又亮,车上没睡着的又笑了起来。 忽然,那司机不动了,旁边检票的姑娘也愣住了,司机脸色煞白,额头上霎时渗出一层细汗。那是魏丰年一只手攥住了衣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劲。 那司机刚要开口,魏丰年就低声说:“别声张,不然你就是人贩子的帮凶。” 然后给他看了那张纸条。 那一男一女吵完架又闭眼睡了,根本不知道司机已经改变了方向,又拐弯朝这个县里的派出所驶去。 那女孩又感激又紧张,她怕身边的男女醒了发现不对…… 忽然,一个人大声朝司机喊:“我说开车的,你走错路了,怎么又拐回去了?” 他这一嗓子把整车人打瞌睡的人都惊醒了,也包括那一男一女,女孩子吓得赶紧又装睡,但是却竖起耳朵听动静。 这一男一女几乎是同时跳起来朝司机叫:“你到底认不认路,你开哪去了?” 司机弱弱的说:“那个、前边修路,我绕一段路。” 车上的人都不说话了,但是那个男人却不依了,他给女人使使眼色,自己起身走到车前,看着前面的路问司机:“你说哪里修路了?我天天往返这条路我怎么不知道修路,你停车,我去看看。” 那司机本来就慌,听了这个凶狠男人的话就一身冷汗的说:“我、我也不清楚,是是这位小伙子说的。” 司机够聪明的,把锅甩给了魏丰年。 魏丰年立马朝那男人说:“对,是我说的,我昨天刚从这条路上过来,路况我最熟,前面就是修路。” 那男人两眼阴狠的说:“这条路我也最熟,我没听说修路。” 这个年代修路还不像后世那么随意,修路这么大的事,走这条路的客车司机都会接到提前知道,不会半路才发现,略有常识的人都懂。 于是又有人随着那男人喝问起司机来。 一个看起来小老板样的中年人说:“就算绕路你也不该再往县城走啊,而且这条路再走就到派出所了……” 魏丰年恨不得将那个中年人一拳撂倒。 “你个混蛋你给我开回去。”那个男人霎时原形毕露,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就架在了那个司机脖子上。 “啊!”那个检票的小姑娘吓的尖叫着滚下了座位。 “刺啦”一声,司机猛地刹车。 全车的人都被这突发情况震惊了,也是一秒的时间,只见那持刀男人“嗷”的一声,刀子落地,脖子被魏丰年掐住,两只胳膊也被魏丰年另一只手拧在了一起。 王胜春立刻起身跟全车人说:“大伙别紧张,这两个人是人贩子,大伙帮忙控制住这个女人,咱们赶快把他们送派出所。” 那正跟大伙一起发愣的女孩听了这话,抽身离开那女人,却听她尖叫一声,女人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大伙嘶叫:“谁敢乱动,我就掐断她的脖子。” 众人又都呆住了。 控制着那个男人的魏丰年眼里也闪出一丝惊惧:因为人贩子个个心狠手辣,到穷途末路时刻,他们会不择手段的。 王胜春退后一步朝那女人说:“你别激动,你要是伤害了这个女孩,你俩就是死罪,车上这么多人,难道你俩还能跑掉?” 那个女人穷凶恶极的说:“你少废话,你们要么别管闲事,要么我就杀了她,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王胜春看那女人激动的很,怕万一她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就做出妥协的样子,轻声说:“好好好,我们不管闲事了,你把这女孩放下,我们都是赶路的老百姓,谁非得管这个闲事啊。” 那女人下巴朝前面一仰说:“你叫你男人放了我男人。” 魏丰年就一只手控制着男人,拖着他走过来了,走到女人身边说:“你想让我放了你男人是不是……” 说着飞快出手,只听“咔”一声,然后那女人惨叫连连,掐女孩那只手腕就松松的耷拉下来了,疼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那女孩就被王胜春一把拉出去了。旁边几个人一哄而上,把这一男一女给彻底制服。 终于脱离这一对男女了,那女孩趴在王胜春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对人贩子被送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们对魏丰年和王胜春这对未婚夫妻提出表扬。那女孩更是抱着王胜春不撒手,非要让他们别走,说一定要让她父母拜见一下恩人。 她已经在派出所给她父亲打了电话,他父亲马上来接她。 王胜春觉得把女孩送到她父母手里才放心,就留下了。那女孩就跟他们说了她的身世和遭遇。女孩叫王子涵,是徐州市里人,她父亲跟母亲都是一名机关干部,她还是大学生。 王胜春心里暗叫:又是大学生! 看来大学生真得普及社会知识了。 王子涵说她今年上大三,几天前,这对人贩子装着一对迷路的夫妇,在路上跟她打听路,她跟他们说了地方,他们还说不知道,她看俩人灰头土脸的可怜,就热心的带他们去目的地,结果就被他们弄晕了,拉到了一辆车上。 之后就是魏丰年和王胜春看到的,她醒来喊救命的时候,那女人就说是她的闺女,疯了才乱喊乱叫的。 王胜春看看她那一身应该价值不菲的衣裙给弄的皱皱巴巴的,因为几天不洗澡身上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王胜春就向派出所人说了情况,派出所人帮忙给王子涵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让她在那里洗洗澡。自然他们俩陪着去了旅馆。 想着她洗了澡没衣裳换,魏丰年只得跑出去,在旁边的服装摊上花5块钱给她买了一条棉布裙子。 王子涵洗完澡很高兴的换上了裙子,直对魏丰年说谢谢。还对王胜春眨眨眼,笑着夸魏丰年又帅又有男人味,要是在他们大学里,追他的女孩子肯定一波一波的来。 王胜春笑的比蜜都甜,魏丰年却不好意思的出去吸烟。 第214章 一家四口团聚 被他们救下的女孩王子涵父母从徐州匆匆的赶到了派出所,两口子先是抱住女儿痛哭,然后就双双跪下感谢魏丰年跟王胜春,被魏丰年拽了起来。 王子涵的父亲感激涕零的掏出一个纸包硬塞给魏丰年(里面是厚厚的钞票),被他硬推了回去。他严肃的说,见义勇为是每个有良知的人应尽的职责,他不会收钱的。 王胜春笑笑说:“叔叔,阿姨,我们两个就是看不得人贩子害人,我们不但今天从人贩子手里救了您女儿,我们俩还救过两个被卖了的受害者。” 魏丰年看看王胜春,示意她别说这个了,好像在邀功似的。王胜春知道他的性子,就闭嘴不说了。 但他们俩人身上的正气和义举令王子涵父母钦佩不已。王先生见他俩真不收钱,就说请他们吃个饭总行?魏丰年羞涩的笑笑说:“吃饭行,说实话我们正愁吃饭的钱呐。” 忽然,王子涵父母一起拉住了王子涵的手,但是两人又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王子涵不解的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王子涵父亲跟她母亲说:“你跟女儿说。” 王子涵母亲眼泪哗哗的流,她颤抖着嘴唇说:“子涵,妈妈跟你说一件大喜事,你弟弟王子潭找到了……” “什么,我弟弟找到了!”王子涵惊叫。 王子涵父亲呜咽着说:“是的,你弟弟回来了……十年了,你弟弟在外流浪十年回到我们身边了!” “那他现在在哪?” 王子涵母亲哑声说:“他就在外面,我们怕你一时接受不了,先跟你透个信……” 王子涵喜极而泣,拉着父母的手叫:“快快快,把弟弟喊进来……不不不,弟弟在哪,我去找他!” 说罢就拉着父母往外跑。 魏丰年跟王胜春面面相觑:这一家子命运还真坎坷,闺女差点被人贩子拐跑,十年前还丢了一个儿子。 不过这下子闺女没被拐走,儿子也回来了,真是皆大欢喜。两人也替他们高兴。 “来来来,见见救姐姐的两位恩人,咱一家四口今天能团聚,都亏了今天两位恩人呀,不然你姐姐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随着一道声音,王子涵一家四口出现在王胜春跟魏丰年面前。 “丰年哥!胜春姐!”那弟弟看着俩人惊喜的叫。 王胜春跟魏丰年看着眼前这个刚理了发,上身穿着一件洁白衬衣,下身是一条淡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洁白的运动鞋,清爽,阳光,帅气的少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丰年哥,胜春姐,你们怎么了,这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吗!”东子眼含热泪拉着他俩的手摇晃着叫。 “东子,这……他们是你的父母?”王胜春终于开口。 “是的,是的,我很顺利的找到我的家,找到了我的父母!”东子哽咽着说。 “这……子潭,你认识哥哥姐姐?”王先生惊诧不已。 东子眼泪汪汪的看向父亲,抖着嗓子说:“爸爸,妈妈,姐姐,就是他们两个把我送上火车站,还给我路费,让我回家的……” “恩人呐!你们救了我两个孩子呀……”东子父母再次跪地感谢。 东子一家四口,王胜春跟魏丰年未婚夫妻俩坐在了饭店里,东子讲他找到家的情况,父母讲这些年他们如何寻找儿子,说当时儿子丢了后他们夫妻俩都崩溃了,到处寻找,往各个城市的电线杆子上,各个村子的屋子后面贴寻人启事,但是一无所获…… 王先生搂着儿子的肩膀说:“儿子,这十年里,我跟你妈从来没放弃过找你,我们之所以不搬家,也是想着你回来能找到家门。” 王子涵也亲昵的摸着东子的头轻声说:“弟弟,姐姐做梦你都回来了,我写了好多篇关于你的作文,回去我给你看。” 东子低下了头。 他母亲搂着儿子,悄声跟姐姐说:“你弟弟不认识字。不过没事,我跟你爸爸已经给他联系学校了,让他重新上学。” 他都16岁了呀,重新上小学,跟那些六七岁的孩子做同学确实很有违和感。 见东子神色落寞,一家人都哄劝他鼓励他,他碍于不惹家人难过,就勉强微笑答应。 王胜春给他打气:“东子,你很聪明,只要肯学,一点不耽误你将来考大学!相信姐姐,只要努力,这个世上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份努力!” 东子听了这句话两眼一亮,精神抖擞的说:“胜春姐,我信你的话,我一定努力学习,等我考上大学了,一定回村感谢你!” 王胜春笑着点点头。 王先生诚挚的说:“我儿子这几天嘴里说的都是你俩,张嘴丰年哥闭嘴胜春姐,说胜春姐就是当年的穆桂英,厉害的很,一个姑娘家,把全家的担子扛了起来,勤勤恳恳的做生意,现在是你们全村乃至全乡的首富了,全村人都给你打工……” 说着说着王先生一家都沉默了,他们想起了东子的养父母。 东子母亲心疼的搂着儿子,眼里又痛又恨,她抽泣着说:“那两口子也太狠了,不是自己孩子也不能这么虐待呀……” 王先生深叹一口气,神情严肃的看着魏丰年跟王胜春说:“我儿子当年是被让人拐卖的,当时我们虽然报案了,可是我们手里没一点找证据,到现在也没破案。现在,我儿子回来了,他跟我说了那个拐骗他的人贩子模样,和在哪拐骗走他的地址,我已经再次报案了,我要看着拐卖我儿子的人贩子落网,还有,卖买人口都是犯罪行为,我也要让那一对老东西受到法律制裁。” 他掀开东西的衬衣,东子身上的新旧疤痕露了出来,王子涵看见吓的尖叫一声,抱住弟弟就哭起来,叫她要杀死伤害弟弟的人。 王先生也红了眼眶,沉痛的说:“那两个老东西不但犯了买人口罪,还犯了虐待儿童罪,我决不轻饶他!” 王夫人有些为难的朝王胜春说:“胜春姑娘,我儿子说他的养父母不但跟你一个村的,你们两家还一个胡同,我们告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不近情理呀?”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她郑重的说:“王叔叔,阿姨,买卖人口是犯法行为,他们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二愣子两口子虐待东子是事实,我们全村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不然我也不会送东子跑出来。你们要告他,我绝不会包庇!” 跟东子一家分别时,东子父母买了很多礼品硬塞给王胜春跟魏丰年,盛情难却,俩人只好收了。东子哭着说,他一定好好学习,给他们写信。 王胜春跟魏丰年到了家头一件事就是去了村大队部,在大喇叭上宣布她自己要创办柳编工艺品厂,让大伙再等几天,就可以去她家拿样品开工了。 这个好消息令全村人振臂高呼! 王胜春一边着手开始建厂房,一边开始收购原材料,那些玉米皮,茅草,柳条这些原材料遍地都是,所以价钱很便宜,这方面投资不太大。钱主要花在盖厂房,买颜料,再聘请优秀的油漆工人这上面。 因为既然是工艺品,就得做的精致,得根据不同的物品添加不同的颜色。这个活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聘请专业的能工巧匠。 王胜春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早上,警车呼啸着来到了王向祥寨,那可怕的呼啸声把这个安静的小村子给搅乱了,人们心砰砰跳着交头接耳的猜测着这警车要抓谁呀…… 第215章 报应来得太快了 当全村人看着东子的养父母,二愣子两口子被挎着手铐带上警车后,大伙愣怔一番后懂了,是东子的事犯了。 但是立刻又疑惑的问:“这卖人犯法买人也犯法吗?” “就是啊,买人不该被抓呀……” “花钱买的又不是偷的……” 村里都爆炸了,都在声讨不该抓买人的。 王胜春听说了直笑村人的愚昧,这人又不是东西,难道花钱买了就合理了吗? 从南方城市回来后,王胜春就把东子的事悄声跟娘说了,李大云听说东子顺利找到了爹娘,闺女还机缘巧合救了他姐姐,她又惊又喜,直说太巧了,太巧了,又夸自己闺女真是东子一家的福星,不然他们一家子就零散了,也许这辈子都别想团聚了。 只是,她看到二愣子两口子被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随着大家的看法说:“人贩子贩卖人是可恨,墙壁了都不亏,可是这买人的花了钱又养了孩子这么多年,不该再抓?” 王胜春听了很严肃的给娘讲了法律知识,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买卖人口都是犯法的。 她还立即去找了村支书,让他去乡里请了个懂法人员,在大喇叭上跟全村人普及了买卖人口的法律常识,村人这才知道,买人也是犯法的。 晚上,王胜春,红燕,素兰,三人结伴来到村后的田间小路上散步。夜风掠过玉米地,棉花地,豆子地,花生地,吹到她们身上,微微凉,微微潮湿,白天的暑气被露水淹没在庄稼地里了,她们裸露的胳膊和腿凉凉的很舒爽。 红燕轻轻撩起长袖子,也想体验一下凉爽的感觉,被王胜春威喝:“把袖子放下!” 红燕缩缩脖子,乖乖的把撩了半截的袖子放下了,她嘻嘻笑笑说:“胜春,你眼咋这么尖呐。” 王胜春故意板着脸说:“我专门看着你呢。” “格格格……”三人笑起来。 红燕亲昵的搂住王胜春的胳膊,动情的说:“胜春,你知道我有多感谢你吗,不是你令我发现了病情的严重早日治疗,也许我的病已经没救了。还有,就是看病令我认识了海洋,我这辈子能遇到海洋真的知足了……” 她说着羞涩的搂住王胜春。 王胜春想着上一世她的凄惨下场,心说:你是该感谢我。 这时,素蓝温柔的把王胜春被风吹到脸上的一绺头发撩到她耳根后,也感激的说:“红燕,我也该感谢胜春,不是她当初提议我去部队看我那位,也许我就听从我爹娘的安排跟他退婚了,那样,我不后悔死呀……” 王胜春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就抿嘴笑着推开她俩,娇嗔:“你俩这是比赛吗,是不是夸我有奖啊。” 三个姑娘又笑着亲密的抱在了一起。 红燕忽然说:“对了胜春,你娘跟你说了吗,你跟丰年去南方那几天里,葱花娘去了你家,她进门就给你娘磕头,求你娘原谅她呐。” 王胜春说:“我听娘说了,哼,这种小人搭理她干嘛。” 红燕薄唇一撇说:“就是,生就的坏胚子,也就你菩萨心肠,她被烧伤你还借给她200块钱,那200块钱呀,就是白扔,她老两口年纪大了,到死也挣不够200块钱了。就她儿子那德性,有了钱也不会还你。” 王胜春甩着胳膊呵呵一笑说:“我借给她就没打算让她还,我全当扔大坑里了。” 素蓝赞同的说:“就是,听听那天夜里她叫的那一个惨,谁听了都不忍心,咱也不是借给她钱,咱是买自己心安。反正人在做天在看,咱一辈子不害人、不亏心就是了。” 说到亏心,红燕就说起了王蒜头媳妇现在对婆婆多坏,说今天一早又听到王蒜头媳妇骂婆婆,她仔细一听,是婆婆烧火时多填了一棵花柴,她就骂婆婆不会过,说她自己不下地干活,还故意糟蹋家里的东西。最后还非让婆婆给她下地拾柴禾去,拾不到一抱子柴禾不准吃饭。这时候地里哪有柴禾呀,这不分明找碴不让老太太吃饭嘛。 王胜春冷哼说:“这还不是最狠的……” “啊,天呐,当真下手害死老婆子呀!”红燕跟素蓝听了王胜春的讲述惊叫。 王胜春说:“要不是被我跟丰年那晚上发现,估计老婆子这会都过头七了。” 红燕一向嫉恶如仇,虽然恼葱花娘不是东西,听到她儿媳妇这么心狠手辣的想害死她,还是对她儿媳妇恨的牙痒痒。她吐出一句:“自己也是要生孩子的人了,小心遭报应。” 三人在温柔凉爽的夜风下说不尽的知心话,但是星星都西移了,该回家睡觉了。 三人慢悠悠的回家,还没进胡同就听到胡同里传出哄闹声、哭嚎声、咒骂声……三人心里一惊,一齐叫:“咱胡同里出啥事了?咱快跑去看看。” 三人就飞快的胡同里跑。发现胡同里已经挤满了人,一时都不知道谁家出事了。于是三个姑娘都拼命往自己家挤。 王胜春进院门就听到屋里传出王蒜头哭天抢地的声音,屋里还有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王蒜头怎么会在我家?出什么事了?王胜春心突突跳着挤到屋里,拉住李大云就问:“咋了这是?娘您没事?” 李大云坐在床沿,王蒜头跪在地上拉着李大云的手又哭又哀求,李大云也流着泪,嘴里说着哀叹的话。 小胜冬跟小宝站在娘一左一右,也不哭不闹,愣愣的看着哭嚎的王蒜头。 见王胜春一进来,早有邻居跟王胜春说:“蒜头媳妇刚刚没了,生孩子大出血,撇下一个小子,她娘家人正在他家闹呢,蒜头没出躲,就躲到你家来了……” 王胜春听了心里一惊:啊,这人说没就没了,难道这就是报应?报应也太快了。 但她想着王蒜头那德性,对他一点也同情不起来。看他死皮赖脸的拉着娘哀求,她就拉下脸跟一位邻居婶子说:“婶子,帮忙把王蒜头拉起来一边坐好,他这么缠磨我娘,她可受不了。” 邻居跟王胜春就用力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蒜头硬从娘怀里拉开,跟众人一起把他拉到一只板凳上坐好。 王胜春压着厌恶跟他说:“我说蒜头哥你也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啊,你说说她娘家人为什么要来闹啊,这生孩子出人命也怪不得谁呢,谁不想母子平安呐。” 又有人替王蒜头回答:“他媳妇娘家人怪王蒜头一家不把她闺女送医院了,说这时候人家都去医院生了,干嘛还在家生啊,要不然也不会没命了。” 王胜春心里说,王蒜头家有钱去医院生吗? 早有人接上了这句话,说他家有钱去医院生孩子吗。还有一个妇女说,谁不是在家生孩子呀,有几个去医院生的,该你死你就活不了。 李大云这时候就劝王蒜头别光顾着在这哭,赶快回家跟人家娘家人跟前认打挨骂去,不能出了事就躲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到你家一年多就没了,你让人家出出气也应该。 一个妇女忽然一激灵,慌慌的说:“哎呀,他家里不知闹成啥样了,可是还有一个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呀,大人有罪孩子可没罪,走看看孩子去。” 说罢挤出屋子就往外跑,几个邻居女人就跟着她跑去看热闹了。 王蒜头也不说话,捂着脸一个劲痛哭。王胜春鄙夷的看他,不客气的说:“王蒜头,你没听见我娘跟你说的话吗,你别在这哭了,回家去看看情况,你媳妇娘家人闹,你一个大男人跑出来把事丢给谁呀?丢给你爹娘还有妹妹?” 第216章 田翠花来争财产 王胜春并不怕苏华彪敢再纠缠她,她是了解苏华彪一家的人品,怕慧明表哥租他家房子将来麻烦。但是又想想慧明哥找了几天房子了,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她不能给他泼冷水,何况慧明表哥也不是好欺负的,租他家房子给他钱,还能咋滴。 王胜春没有想到,她的工艺品厂子正热火朝天建造着的时候,堂叔跟堂婶子田翠花闹上门来了。 他们也不知哪听来的,王胜春盖厂房的钱是大爷爷给的。 这天晚上,刘慧明因定下了开家具厂的门面房,松了一口气,又因几天前他被娘误会,李大云把他娘俩这个疙瘩解开了,就拿了礼物高高兴兴的来答谢二姨。 一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王老爷子回自己屋了,这边娘几个就坐着说话。 李大云看着张玉梅的肚子,关切的跟外甥说:“慧明,玉梅可是快到日子了,这两天你可不能光顾着开店,得看着她,有动静了赶快送乡医院。” 因了蒜头媳妇的情况,李大云这个生了一群孩子都没上过医院的人也这么说了。 王胜春也立即跟着说:“慧明哥,这事可不能大意哈,得早点联系好医院,任谁说都不能在家生了。” 李大云偷偷的拧了她一下,她立刻吐吐舌头:她可是个小姑娘呀,这话她不能说。 刘慧明说:“放心二姨,胜春,这事我早就跟我娘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定去医院生,我今天已经联系好乡医院的接生大夫了,那人我认识。” “呀,那太好了。”李大云放心的笑了。 这边在客厅里说话,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田翠花直接冲进王老爷子屋里,对他叫:“大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家跟堂哥家跟您远近都一样,将来我们一起给您养老的,您可不能太偏心了,现在您把大把的钱都给孙女做生意,就给我们三千块钱,这……天理不容是不是!” 当侄子的站在媳妇身后,低头不语。 王老爷子脸上浮起轻蔑的笑,他说:“侄媳妇,我也不知道你这话是哪听来的,我可没白给胜春钱让她做生意,我是合伙跟她做生意。” 田翠花一时语噎了。 但她马上又叫:“大爷,就算你们一起做生意,那钱也是你投资,她跟着赚钱,还是她沾光呀!凭啥光都叫她一个小妮子沾了。大爷,她是个丫头片子,迟早是人家的人,您老又不糊涂,哪能把钱给外人使用呢……” 她说一句她男人就跟着附和一句“就是”,她说的更理直气壮了,最后她干脆气呼呼的说:“大爷,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跟她一块做生意,反正钱你是给她了。这样,我跟你侄子也准备自己做生意,那你也给我们投点钱,你要跟我们合伙也行……” 王老爷子以为一句跟孙女合伙做生意就把侄子跟侄媳妇大发走了,没想到他们这么胡搅蛮缠。 他气的手都抖了,又觉得为这个两个不懂事的晚辈生气没必要,就指指门口说:“你们俩给我出去,我惹不起!” 李翠玲不要脸的说:“大爷,您年纪大了,说话不好听我当小辈的也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只认当老人的得一碗水端平,你跟她钱也得给我们钱,我可是给你们王家添了三个孙子呀,按说您该多给我们钱……”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王老爷子气的眼圈都红了。 李大云这屋的人才听到了动静,一起起身往老爷子屋里来。 王胜春进门看到大爷爷满脸出汗,浑身颤抖,旁边堂叔跟堂婶子不但无动于衷,还说着要钱的理由。 你胜春大喝一声:“你们俩给我滚出去!” 王胜夏伸手抓住田翠花的两肩,提溜着她扔到了门外。幸好堂叔跑过去扶住她,不然这下子可摔的不轻。 当侄女的竟然打婶子了,这还得了呀!田翠花气炸了,她被大侄女逼着喝农药,这又被二侄女打,她还要不要脸呐!于是她坐在地上嘶声裂肺的叫喊起来,“街坊邻居都过来评评理呀,谁见过侄女打婶子的呀……” 大晚上的她这么一吆喝,当街乘凉的人都摇着蒲扇跑过来了。 田翠花看见邻居都围上来了,她跳起来跟邻居诉苦,把刚才的一幕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然后拍着手吆喝:“父老乡亲们呢,你们评评理呀,有侄女打婶子的吗……哈哈,我真是活久见呐,这全天下就我这个倒霉的婶子遇到这样的侄女了……” 邻居们都交头接耳起来,这田翠花再不是善茬,可这侄女打婶子也说不过去呀!就有年纪大的老太太“抱打不平”了,说胜夏一个大姑娘家哪能动手打婶子呀,这是造孽呀,要遭龙抓呀…… 还有和事佬让李大云命令闺女给婶子道个歉,把婶子劝回去。 这舆论的天平明显倾向于田翠花呀,所以她更“理直气壮”了,一蹦一跳的讨伐起李大云全家来,还把旧账翻出来了,说去年王胜春是如何逼她这个婶子喝农药的,如何羞辱她堂叔的,越说越气,越说蹦的越高,说的口吐白沫,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平时干净利索的形象全无。 张玉梅因见识过田翠花多泼辣,本来就对田翠花有惧怕心理,此刻她又这么凶神恶煞的撒泼咒骂,她心里慌慌的,肚子忽然一阵一阵的疼,额头上的汗呼呼的往外冒。刘慧明看她不适,就悄悄把媳妇架到了王胜春的床上,让她躺下歇会,他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不是怂,因为他是外姓人,他们王家的事他也不能参与,只好先冷眼旁观,实在不行就出手。 王胜春怕气坏大爷爷,早让王胜夏扶着大爷爷进屋,还把屋门关上,她呢,也任田翠花丑态百出的,拉着娘在旁边看,对邻居的“好心提示”也置之不理。 田翠花跟耍猴般上窜下跳,直累得瘫倒在了地上,嗓子都哑了…… 邻居们看着也腻歪了,就跐溜跐溜依次出去了。 当田翠花发现她这一通努力一点收益都没有,她崩溃了,用尽全力朝王老子的屋喊:“大爷,您是长辈,是一家之主,您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 王胜春冷冷的说:“这事跟大爷爷没关系,他老人家心脏可不好,你要是把他气个好歹出来,你把命赔上也不算完!” 堂叔端起了他的长辈架子,朝王胜春吼:“胜春,她是你亲堂婶子,你不该这么说话!” 他也是侄女的手下败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造次。 王胜春看也不看他,仍旧冷冷的说:“叔,你说的对,我当侄女的是不该跟当婶子的这么说话。可是,她这样的婶子就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你看看她这个样子,像个当长辈的吗,哪一点值得人尊重呀?” “还不是都被你姊妹俩气的,你骂你婶子,你妹妹打你婶子,再好的人也气疯了!”堂叔愤然大叫。 王胜春一字一句的说:“那是她活该!” “你这个王八妮子反了你了,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堂叔抬手就要打她 但他的大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刘慧明一字一句的说:“堂叔,你别打我妹妹,我妹妹没错,是我婶子不贤惠。” 啊,他只是李大云的外甥,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参与我们王家的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不贤惠。 田翠花再次爆发。她一头朝刘慧明撞过来,嘴里骂着:“你哪里的野鸭子在这瞎叫唤,你给我滚出王家的地盘……” 刘慧明铁塔般的身子是她所撼动不了的,但是她撒泼的在刘慧明身上又打又拧。 李大云见妯娌打自己外甥,刚想下手,屋里张玉梅喊了一声,他听着她声音不对,撇下众人跑回屋里了。 第217章 张玉梅产下女儿 田翠花把气都撒到了李大云身上,抬手就撕扯住她的头发,骂她不好好教育闺女,骂她独吞大爷的财产……吓的小胜秋跟小宝哇哇的哭起来。王胜春把弟弟妹妹交给老三,她扑上去帮娘。 岂能让娘吃亏,她上去就拽住了田翠花的头发,田翠花吃疼松开扯着嫂子的头发去扒拉王胜春,堂叔一看二比一明显自己媳妇吃亏了,也冲了上去,登时四人撕扯一团。 红燕跟素蓝一直在门外旁观,一看动手了就匆忙跑过来拉偏架。 红燕跟素蓝一起拧着堂叔的胳膊往外推他,嘴里说:“你一个大男人打自己嫂子跟侄女,丢不丢人呐……” 李大云也骂小叔子:“你一个大男人不说拉走闹事的媳妇,还跟着动手,你要不要脸!” 田翠花扯着嗓子叫:“你有本事也叫你男人上呀!” 李大云手一松,扑通坐在了地上,浑身都木了。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死了男人是她不敢碰的痛处,外人都没有这么嘲笑过她,她亲妯娌居然这么糟践她…… 王胜春一巴掌打向田翠花脸上,嘴里骂:“你是疯狗呀,乱咬乱叫,看我不把你狗牙打掉……” 这时刘慧明在屋里变了嗓子的大叫:“二姨,胜春,玉梅要生了,快点过来呀!” 李大云正被田翠花撕扯着,听到这里一慌,抬脚就往屋里跑,但胳膊还被田翠花拧着,跑了一下没跑动。这时的王胜春也急着去看玉梅姐,大叫一声“还不放开我娘”猛地一推田翠花,她倒是顺势挣脱了,但是田翠花身子一闪,脚下一滑,“哐当”倒在了地上。 地上正好有一块砖头,她的后脑勺正好磕在那块砖头上。 但是都忙着张玉梅,谁也没去管她。 王胜春跟李大云照顾着张玉梅,刘慧明飞跑回家开他的三轮车,一家人听着张玉梅的惨叫都急的团团转。 等刘慧明把惨叫着的张玉梅抱上骡车,李大云坐进去抱着她,王胜春抱着褥子朝乡医院飞驰去。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田翠花才被众人注意到,闻讯而来的魏丰年跟堂叔一块把她也拉到乡医院了。 王老爷子焦急的在家等消息,王胜夏照顾着弟弟妹妹。 张玉梅被拉到产房痛苦的生产,田翠花被推到了急救室。 刘慧明一群人都围在产房外,只有堂叔自己守在急救室外。 一声婴儿的啼哭一群人松了一口气,都欢欢喜喜的跑去接孩子。刘慧明却流着泪跑向了产床上的妻子。 “母女平安,是个女孩。”护士跟家属说。 王胜春伸手接住裹在小毯子里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笑着说:“女孩好,女孩好。” 李大云激动的凑过去看,那婴儿全身粉红,闭着眼睛,小嘴一拱一拱的,把众人的心都萌化成了奶油。 “走,看看你玉梅姐去,也给你姐看看她闺女。”李大云跟闺女说着抱着婴儿往产房走。 床上的张玉梅脸色惨白,一身汗湿,王胜春心疼的抓住了她的手,小声说:“姐,受苦了。” 刘慧明拿毛巾给她轻轻的擦汗,动作里都是爱怜和温柔。王胜春看着心里说:有你们男人这一刻的心疼,我们女人生孩子再痛都值了。 她想起上一世她生儿子的时候,苏华彪出去跟人喝酒了,她生下儿子后,全家人都围着孩子转,没有一个人看看她。 她暗暗咬牙,这一世我再生孩子,绝对不许魏丰年离开一步。想到这里羞涩的一笑。 李大云把婴儿递到张玉梅面前,温声说:“看看闺女,多好的小闺女呵呵。” 张玉梅看看小小的婴儿,虚弱的问刘慧明:“女儿,你喜欢吗?” 刘慧明满眼慈爱的看着婴儿,得意的说:“我能不喜欢吗,我刘慧明都当上爸爸了。” 说着接过女儿,把她放在妻子旁边,他疼爱的看着母女俩。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怒喝:“王胜春,你给我出来!” 王胜春一听是堂弟,她忙跑出病房,她这才知道堂婶子刚才受伤住院了。 堂弟比王胜春小一岁,也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但是跟他娘一样心胸狭窄,还霸道逞能。 他这一声吼把病房里的人都惊住了,产床上的张玉梅心里一惊,猛地抓住了刘慧明的手,虚弱的喘着气的让他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他们都还不知道田翠花受伤的事。 李大云听出了侄子的声音,吓的仓惶跑了出去。刘慧明也有些慌,但他强做镇定,温柔的跟她说:“没事的,外面的事跟咱们没关系,你累了,闭眼睡会,一会咱爹娘就来了,他们看见咱闺女该高兴坏了。” 他们来的时候没顾上跟爹娘说,刘慧明刚刚托魏丰年去他家跟爹娘报信了。 这边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的怒斥声:“我娘被你一家人打死了,现在还没抢救过来,你说该咋办……” 刘慧明一怔,张玉梅的心猛地一提,剧烈的跳起来,她嘴唇哆嗦着,两手抓着刘慧明追问:“什么,慧明,是不是那个堂婶子出事了……” 刘慧明顾不得外面,因为身边的产妇浑身都在颤抖,这刚生完孩子身体极度虚弱,心里也异常脆弱,她可经不起刺激。 可是张玉梅竭力让他出去看看。 他就轻柔的抚摸着张玉梅的头发,轻轻的哄她说:“好好好,你别紧张了,我去外面看看。” 刘慧明出去一下忙转回来了,他弯腰环抱住张玉梅,温声哄她说没事。张玉梅仍浑身发抖,紧张的问:“那刚才外面怎么说人被打死了?” 刘慧明替她擦着额头上又冒出的一层汗,轻声说:“他们故意吓唬胜春的,你放心,胜春多有能耐呀,谁也欺负不了她。你身子虚的很,什么事也别管,闭上眼睛睡。我去看看大夫给冲的糖水鸡蛋好了没……” 外面王胜春怕惊着病房里的产妇,也不想跟堂弟起冲突,就好言跟他解释着,李大云也给他说着好话,说是他娘来到她家闹事的,不然她们哪敢惹她呀。 小伙子怎么着也得看大娘的面子,也知道此刻不是打架的时候,就气呼呼的又去了抢救室。王胜春觉得这次田翠花不是装的,她心里也恓惶,就跟娘一起去了抢救室外面等候。 正好大夫出来了,他们跑上去追问,大夫说:“病人脑部受了创伤,现在还醒不过来,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王胜春跟李大云松了一口气。 堂叔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却朝王胜春大叫:“胜春你个王八妮子,这回我饶不了你!” 众人都拉住了他。李大云连连替闺女道歉,他狠戾的跟嫂子说:“反正刚才你看着呢,到现在人还昏迷不醒,你看着处理。” 王胜春把母亲拉到身后,对堂叔说:“婶子看病的钱我出……” “啥,你以为你出钱就行了?胜春你挣钱了是,你就用钱来打发我?那要是人死了你也出钱了事!”堂叔厉声呵斥。 王胜春冷冷的问:“那你说怎么办?” 堂叔一时语噎,他悻悻的说:“不能光拿看病的钱,你婶子不能白受罪。” 呵呵,这是变相讹诈呗。 王胜春不紧不慢的说:“这个你到时候去法院告就是了。” 堂叔跟堂弟听了正要发作,魏丰年跟王化武一起走过来了,两个如山般的硬汉面前,堂叔父子俩都怂了。 看到这对组合,王胜春很是疑惑,这俩人可是不说话呀…… 第218章 产妇受惊 王化武今晚正好从武馆回来,听说了王胜春家的事,就匆匆骑车来乡医院,正好半路碰到给刘慧明父母报信的魏丰年,俩人便一起过来了。 男人之间不记仇,俩人虽然那次喝酒发生了争执,但遇事谁都不提过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王胜春跟李大云都感谢王化武的关心,知道他如今忙的很,就叫他回去了。 魏丰年就把王胜春拉到外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胜春就跟他说了堂叔两口子眼红大爷爷给她投资建柳编工艺品厂,又到她家闹着大爷爷要钱。然后深恶痛绝的说:“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我上次收拾她轻了。” 魏丰年宠溺的摩挲着她的头发笑:“别这么说人家,她是长辈,再说你一个漂亮小姑娘,跟一个粗俗的中年妇女吵吵什么,不怕跌份啊。” 王胜春一戳他的脸笑:“嗯,这话我爱听,跟她这样的泼妇打架,确实跌份,不过我刚才就是推了她一把,可没真的跟她打架。” 魏丰年笑笑说:“那也是你把她打伤的呀,花钱是跑不了了。” 王胜春不厚道的挤挤眼说:“钱我出得起,可是罪她受得起吗……” 俩人偷笑。 想着魏丰年也忙,反正这里暂时没他的事了,王胜春就让他回去,她去后面病房看看张玉梅。 女人生孩子的事魏丰年一个大男人在这也不便,他就嘱咐王胜春遇事别冲动,俩人偷着抱了一下,魏丰年就先回去了。 王胜春回到张玉梅的病房,看到大姨跟大姨夫都来了,老两口子看见大孙女都乐得合不拢嘴。刘慧明刚喂产妇吃了糖水鸡蛋,正把一条毯子往张玉梅身上搭。因为盖着医院一层薄被的产妇冻的直发抖。 王胜春有些疑惑,这大夏天里她怎么会这么冷呢? 婴儿甜甜的睡去了,产妇也昏昏睡去。刘慧明觉得大晚上的,都在这里也没必要。 她就提出让娘先在这照顾着她们母女,他送大伙回家。 李大云想到那边还有弟媳妇,她娘俩都回去可不好,就对王胜春说,你回家跟大爷爷报个平安,我在这守着你婶子。 王胜春想想也是,到底是自己人,怎么着也该做做样子。 但是,田翠花的娘家侄子不知道怎么听说姑姑住院了,呼呼娘家来了一大帮子人挤到了病房,从姑父嘴里听说她是被侄女打伤的,可不得了了。正闹哄哄的要找她侄女算账。 田翠花娘家大侄子是个愣头青,最好打架斗殴,而且心狠手辣,两年前跟邻村一伙人打群架,他一刀砍断了人家一条手臂。结果被判了两年刑,这才刚刚出狱。 产妇的病房在后院,刘慧明正领着爹跟二姨,表妹往前边走的时候,听到前面的动静本能的停住脚步,伸手拦住王胜春跟爹,小声说:“二姨,胜春,你们先回病房去,我去看看情况。” 听到田翠花前头的吵闹声,王胜春跟娘也心里发憷,下意识的后悔让魏丰年跟王化武回去了。 她们退回到了张玉梅病房。王胜春大姨不知就里,问她们怎么又回来了? 王胜春看看沉睡的张玉梅娘俩,小声跟大姨说:“大姨,不好了,好像是田翠花娘家人来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大姨也害怕了,直问现在怎么办?大姨夫说:“我一个本家侄子在派出所,我去报案。” 正说着,刘慧明急急的跑过来了,惊慌的朝表妹说:“胜春,田翠花娘家侄子来报仇了,你赶快躲了……” 王胜春知道田翠花的娘家侄子是个亡命之徒,此刻还是逃为上策。大姨夫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跑,派出所并不远,大家心里不那么慌了。 王胜春再跑也来不及了,就藏到了女厕所里,刘慧明匆匆回去拦阻田翠花的娘家侄子。 她娘家侄子刘慧明认识,小名叫田大粪。他刚走出媳妇的病房,就看到田翠花的大侄子田大粪,正气势汹汹的揪着一名护士的领子喝问她刘慧明媳妇病房在哪。 刘慧明大喝一声:“刘大粪你干什么,放开。” 田大粪对刘慧明还是有些怯的,听这一声喝叫下意识的松了手,却梗着脖子吼叫:“王胜春那小妮子是不是在你媳妇病房里躲着?特么的也太混账了,当侄女的居然把她婶子打了,现在我姑还昏迷不醒,这是欺负我田家没人了吗!” 刘慧明冷眼扫视一下田大芬身后那几个人,尽量平和的说:“你们不了解情况,还是别搀和了,这是他们王家的事,你我都是外人,还是他们自己处理。” 田大粪一听爆眼圆瞪,指指田翠花病房的位置说:“你放屁,你不是王家的人,我姑可是我田家的人,他们王家人打了我们田家的人,却不要我们搀和?我说刘慧明,你是个聪明人,趁早别护着王胜春,她不是有能耐吗,出来跟我练练。” 刘慧明虽然不是怂包,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前这么多人,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他。表妹正藏在附近,他得托住田大粪一伙。 他就好言相劝:“大粪,跟你说实话,当时我表妹跟你姑起冲突的时候我也在场,并不是你想象的我表妹逞凶欺负你姑,是你姑先动手打我大姨跟表妹的,你姑也不是被我表妹打晕的,是我媳妇忽然要生了,你姑还撕扯着不放,我表妹不小心把你姑推倒了,这事是误会,你姑父知道情况,是他亲眼所见。你若不信王祥寨还有很多人在场看见了,你可以去问他们。” “我也被打了,我没看见。”王胜春堂叔居然高声否定。 王胜春堂弟也梗着脖子嘟囔:“我不在跟前,我是听说我娘被打晕了才赶过来的。” 刘慧明头一下子大了,他们这是在为田大粪点火呀! 果然,田大粪跟那几个人暴怒了,指着刘慧明骂他包庇王胜春,然后他冲上去揪住刘慧明打。 刘慧明开始不好还手,只是招架,但挨了两拳,他火起,一个用力抓住田大粪甩了出去。 另外几个人瞬间扭住了刘慧明,其中一个人叫:“咱别瞎胡闹,谁打了咱姑咱找谁算账,王胜春就躲在这个医院,咱还能找不着她了?走,去把她给揪出来。” 田大粪起身就往妇产科冲去,那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 刘慧明怕他们闹起来惊着媳妇跟孩子,飞身来阻挡田大粪,那几个人又冲上来扭住了他。 李大云跟张玉梅正惴惴不安的在病房里等着刘慧明消息。“嘭”一声病房门被踢开了,床上的张玉梅“啊”的惊叫一声弹了起来。 李大云扑上来抱住她安慰,田大粪站在病房中间耀武扬威的吆喝:“谁打了我姑站出来,我特么要她血债血偿……” 紧接着是一阵助威声:“出来,有种出来,敢打人不敢承认吗……” 刘慧明没命的冲了过来,扭住田大粪就往外拖,其余几个人呼啦啦冲过来踢打刘慧明。 “哎呀慧明……”张玉梅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这时她旁边婴儿“哇”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令人心惊肉跳。 “大夫!大夫!”李大云抱着牙关紧咬脸色铁青的张玉梅尖叫。 闹事的人都被惊住了,刘慧明扑过来抱住张玉梅,吓得哭了起来,又惊慌失措的转手抱住哭的嘴唇发紫的婴儿。 田大粪和那几个人一看坏了,抽身想走,被闻讯而来的王胜春喝住:“谁敢走,今天谁走了就是畏罪潜逃!” 第219章 做疙瘩汤 王胜春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就亲切的说:“放心玉梅姐,咱两个村子离这么近,我抽空就过来看你,你好好养着身子哈,等咱闺女大点了让我大姨看着,你还去给我当质检员去。” 一听这个话,张玉梅两眼都是星星,说她很快就能再去给她打工了。 三人出了她家院门,魏海洋脸色沉了下来,他压低声音说:“你玉梅姐的病不轻。” 王胜春急了:“那你还说她好了,还让她把药停了?” 魏海洋说:“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解释。你知道她现在得的什么病吗?” 王胜春说:“不是产后受惊了吗?” 魏海洋摇头:“产后受惊吃了我的药已经该恢复了,她是又患上了别的病,就是产后忧郁症,这种病在咱国内还不被重视……” “什么,她是产后忧郁症!”王胜春大惊。 这个病在后世的宝妈身上很普遍呀,相反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匮乏的年代很少不太常见,就是有也没人理会,因为日子这么清苦,谁顾得上你这“洋病”。 魏海洋见王胜春反应这么大,就吃惊的问:“你听说过这个病?不应该呀,这种病咱们国内医学上还没大公开呀。” 王胜春忙掩饰说:“没有听说过呀,我是听你说很吃惊,还有这种病呀,哎呀真是少见。” 她更着急了,抓住他的衣袖问:“那你还不赶快给她开药治疗,怎么还骗她说她好了,不用吃药了?” 魏海洋告诉她:“你不懂,产后忧郁症不适合药物治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药,因为药的毒性很大,她还在哺乳期会危害孩子。二是忧郁症最好不让患者知道,不然情况更糟。而且忧郁症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让她变得开朗起来,别让她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再配合营养充足,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胜春懂了,她叹息一声说:“我说她怎么吃着药身体还没一点起色呢,原来是得了产后忧郁症,唉,看看瘦成啥样了……更可怜的是,大伙不懂,还都责怪她作。” 魏海洋说:“你跟你慧明哥说就是了,以后你们也多关心她,有空就陪她说说话,最好让她多串门多见人。记住,尤其不能让她生气,受刺激。” 王胜春一一记下,她这个重生人士知道,产后忧郁症有多厉害,人甚至会自杀,还有把孩子掐死的…… 她忧心忡忡的想着魏海洋的话,多关心她,多跟她聊天,多让她出来见人,别让她自己在屋里憋着,更不能让她生气。 大姨一家倒是很疼张玉梅,没人给她气受,只是慧明哥家具店刚开业,整天忙着店里,哪有空天天陪着她呀。 她就想到了母亲。 她回到家,跟李大云一说,她立刻满脸愁容:“哎呀你这个姐姐可愁死我了吗,我昨个去看她了,把我都吓住了,她咋瘦成那样了呀?啧啧,人家过月子都吃的肥头大耳的,她倒好,瘦成皮包骨了……这成天吃药咋也不管用呢?你哪天把海洋那孩子请过来,让他好好给她看看。” 王胜春说:“娘,刚刚海洋来给她看过了。” 李大云听了急的瞪着眼问:“咋样了,海洋咋说的?” 王胜春想想怎么让娘听懂这个病,就简单的说:“海洋说她就是心病,她心太重,过这个月子又不能出门又被孩子闹腾着憋出病了。以后咱都多陪陪她,多让她开心,也让她多出门散心慢慢就好了。” 李大云听了咧着嘴冥想,忽然绷着嘴说:“就是就是,以前咱村东头一个媳妇就是这样,生了孩子后老是哭哭啼啼的,还不吃不喝,瘦的皮包骨,那时候还在生产队干活,她男人跟公婆都得挣工分,累死累活回到家还听她哭闹,都恼她作祸,她男人还打她,她婆婆骂她,后来她就上吊死了。” 王胜春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可得救张玉梅啊,可不能让她越来越厉害了。 李大云说着就急急起身,就要领着一对小儿女去看干闺女,嘴里数落着:“我以后可得天天去看她,逗她说话。” 大爷爷也跟着起身,说他也看看干孙女去。王胜春在后面嘱咐娘:“娘,海洋说了不能让她自己知道她的病,不然她更胡思乱想了,你可别说。” 李大云嗔怪闺女:“你娘还没老糊涂呢,我哪能跟她说这个。” 王胜春笑笑说:“好好好,我错了,我娘是天下第一等的大明白人。” 看看晌午了,她也不去厂里了,开始做饭。她想着张玉梅过月子里天天红糖水,小米粥,鸡蛋,叫谁都腻。不过没办法,农村过月子还是讲究老传统,月子里不能吃盐,怕堵奶,不能吃醋,怕影响伤口,不能吃辣,怕孩子吃了奶上火。 王胜春想想都替玉梅姐反胃。反正她今天也满月了,可以变着花钱吃了,我就做个疙瘩汤给她送去,让她换换口味。 她就切了两个茄子,剁点肉沫,又剥了一把花生米,切碎了倒入面盆中,又加进去两个鸡蛋,用水搅拌均匀了,这边醒着面去生火烧水。 一大锅香喷喷的疙瘩汤好了,王胜春满意的嗅着拿起香油瓶子淋了点香油,刚拿过保温桶给张玉梅盛,邻居馋娘们领着她儿子钻进厨房里了。 她是半道街的闻香道,不管谁家改善一下生活,她都马上领着孩子到,王胜春家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没少给她白吃白喝。 她嘿嘿笑着问:“胜春,做的啥饭呀这么香?” 王胜春没好气的说:“不是啥好饭,就是疙瘩汤。” 邻居馋娘们使劲抽着鼻子拉着儿子往锅边凑,嘻嘻笑着奉承她:“有肉,我就不信疙瘩里没肉会这么香,啧啧,胜春真会做饭,看着一锅疙瘩搅得大小均匀,面醒的又细发,一看就好吃的很嘿嘿嘿。” 她的脏儿子也惦着脚尖往锅里勾头看,两道蚯蚓般的鼻涕差点滴到锅里,气的王胜春一把把她娘俩推的倒退一步,没好气的说:“嫂子,你离远点,有你这样的吗,人家一大锅饭刚掀开,你说话对着锅。” 邻居馋娘们并不恼,用惯用的词说:“我家小子正馋疙瘩汤呢,就闻着你家做了疙瘩汤嘿嘿……” 他那脏小子忙配合的叫:“姑,我喝疙瘩汤。” 王胜春再讨厌他们母子俩,也不能孩子喊着“姑”不给他吃。她无奈的叹口气,看看自家刷的干干净净的白瓷碗,又看看满前的小脏猴子,就说邻居馋娘们:“回家拿你们的碗去。” 邻居馋娘们欢快的“哎”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对门她家拿碗去了。 真够黑的,拿了一个大瓷碗过来,王胜春撇撇嘴,就故意不给她盛满,冷着脸说:“你不说小子想喝吗,够她自己喝的就行了。” 邻居馋娘们脸拉了一下,嘴里嘟囔:“俺这个小子别看不到四岁,可能吃了,比个大人都能吃……” 王胜春装作没听见,径直往保温桶里盛满疙瘩汤,冷冷的说:“我得给我玉梅姐送饭去,你们走。” 这个又馋嘴又好八卦的邻居馋娘们听了就忙打听:“你玉梅姐今天满月了是?你咋给她送饭呢?她都满月了,自己还不会做饭吗?” 王胜春眼一垂说:“我乐意给她送。” 馋娘们就嘻嘻笑笑说:“胜春,我听说呀,你玉梅姐的亲爹几天前来问她要钱,她不给,她爹就骂她不孝顺,还骂你慧明哥不是东西……” “你听说说的?”王胜春惊问。 第220章 哄张玉梅吃饭 馋嘴娘们骄傲的说:“我听我二姐说的,我二姐跟你大姨家是邻居呀。” 馋嘴娘们心满意足的端着疙瘩汤走了,王胜春提着保温桶去了张玉梅家。 没进门就听到娘跟大爷爷逗孩子的说笑声,王胜春跨进屋门,看到大爷爷趴在孩子头顶,对着孩子又说又逗。李大云站在床头,也看着宝宝呵呵的笑。 小胜冬跟小宝干脆爬到了床上,争着把小嘴凑到婴儿脸上亲了又亲。 起名叫欣欣的小女婴不知看见没看见身边的人,反正瞪着黑亮亮的眸子,只顾着把小拳头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 张玉梅坐在旁边一脸笑容,满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见王胜春进来眼里一亮,嘴里欢快的说:“咦,你怎么又来了?” 王胜春嘻嘻一笑说:“怎么,嫌我来的勤了?那我走好了。” 张玉梅拉住她骂了一句,俩人笑做一团。 正好大姨过来招呼妹妹一家回家吃饭,还给儿媳妇端来了小米粥跟煮好的鸡蛋。王胜春晃晃手里的保温桶说:“大姨,今天姐不吃您做的饭了,我这不带来了。” 然后跟她说:“玉梅姐,我做的疙瘩汤,给你换换口味。” “呀,疙瘩汤啊,那我可得尝尝。”张玉梅惊喜的叫。 大姨有些犹豫的问:“疙瘩汤呀,能吃了吗?” 王胜春说:“大姨,没事,过月子其实能吃咸的,更何况今天满月了。” 张玉梅也哀求的说:“娘,没事没事,让我吃,我都馋死了。” 光一个口味持续了一个月,能不馋咸滋味嘛,所以张玉梅才难得对饭有了兴趣。 李大云跟王老爷子看到张玉梅有食欲了,也很高兴,都说让她吃,当婆婆的也不拦着了,笑着让她吃。 王胜春给张玉梅往碗里倒疙瘩汤的时候,大家都夸好香。李大云呵呵笑着跟干闺女说:“看看你妹妹做的饭多香,又专程给你送来了,你可得多喝点。” 张玉梅笑着朝他们说:“娘,大爷爷,你们也喝点,看看多着呢。” 王胜春就故意护着碗说:“不行不行,不给咱大爷爷跟咱娘喝,这是给姐你自己做的。” 大家都哈哈大笑,张玉梅也羞涩的笑了,打了一下王胜春说:“看看你,不怕大爷爷跟娘生气呀。” 李大云忙接上说:“不生气不生气,你妹妹对你好我们高兴着呢,玉梅呀,只要你能把自己养的壮壮的,把孩子养的胖胖的,娘吃糠咽菜都是甜的哈哈哈。” 张玉梅感动不已,她眼里又湿润了,用勺子轻轻搅着疙瘩汤说:“娘,我真有福……” 王胜春看见她流泪就害怕,忙拦住她说:“少说话多吃饭,快吃快吃,我看着你哈,吃不完我可不愿意。” 三位长辈也慈爱的说;“对对对,今个都看着你吃,你可得把这一大碗吃光了,不然我们都不回去。” 张玉梅一抹眼泪笑了,高声说:“好嘞,我今个一定把这一大碗吃完。” 她舀了一勺子送进嘴里,立刻美美的叫:“嗯,好喝,真好喝。嗯,终于吃到带咸味的饭了……” “那就趁热把它喝光。”四人都看着她催促。 毕竟张玉梅身体虚弱吃不了太多,吃到一半就感觉饱了,但是在三位长辈和一个妹妹的监视下,她终于喝干了最后一口。 “哇你真棒!”王胜春抱了她一下。 三位长辈也欣慰的笑。 张玉梅喝出了一身汗,不好意思的笑着拿毛巾一个劲的擦。 王胜春把保温桶收起开玩笑说:“哼,你吃饱了,我们还饿着呢,不理你了,我们走了。” 张玉梅格格格的笑。 当婆婆的说:“我看着俺媳妇吃饭比吃到我肚子里都香,我不用吃了。” 王胜春装作生气的样子朝张玉梅说:“玉梅姐你听见了吗,你婆婆故意的哈,怕我们吃她的饭,就说自己不吃好叫我走人。” 大姨捏着外甥女的鼻子骂,张玉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大伙看着张玉梅吃饱了饭,就让她跟孩子休息,大姨领着王胜春一家去她家吃饭。 大姨跟大儿子的新院子离着有半道街的路,大姨每天来伺候儿媳妇也挺累的,李大云心疼姐姐,就说:“大姐,要不等玉梅满月了去我家住几天,反正我也不下地了,整天伺候老人孩子吃喝。” 大姨说:“他二姨,玉梅要是听见了不知道多高兴呢,只是孩子这么小,她身子又弱,可不能麻烦你。” 李大云拉下脸说;“大姐,看你说的,好像我不该伺候她似的,她是你儿媳妇,还是我干闺女呐,反正三伏天也过去了,不那么燥热了,她娘俩住下也方便,过两天就来接她哈。” 大姨笑着答应了。李大云笑着说:“看看,这咱哄着闹着她也不哭了,饭量也大了,多好呀,说不定在我家住个十天半月的身子就好了。” 王胜春也开心的说:“就是啊,人都说笑是最好的药,只要她整天开开心心的,病很快就好了。” 大姨提起儿媳妇的身体就犯愁,听到妹妹跟外甥女这么说就叹口气点点头。她说:“我呐家里家外的一大摊子事,慧明这刚开了家具店,忙的一个人顶两个用,确实没空陪着她说话,你家人多热闹,是挺好的,二妹那就让你受累了。” 在大姨家吃过饭,王胜春就悄声问大姨玉梅姐爹来要钱的事是不是真的,大姨苦笑着说:“咋不是真的,就为这又把她气的不轻,哭了一夜呢。她那个爹也真是不争气,跟人赌博输了钱,不敢跟他老婆子要,来问她要。本来你慧明哥要给的,她硬是不让给,你慧明哥怕气着她,就没给。结果她爹当场就骂起来了,骂白养她了,骂她嫁了人就不认娘家了……唉,她可委屈死了,说她从小就给她那个家当牛做马,她爹有啥脸说养她了。唉,本来生孩子在医院受惊了没好,又被她那个爹整这一出,真是造孽呀。” 王胜春愤愤的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的父亲真是畜生不如。” 她没想到,日后张玉梅的爹竟然敢跑到她家来闹。 王胜春一家人说着话来到家,路过王葱花门口的时候,看见王葱花抱着小侄子坐在院门口的一棵槐树下喂他喝小米粥。 王葱花自从得病后一直迷迷瞪瞪的,大家以为她这辈子都不能恢复正常了,谁知,自从有了这个小侄子,她日日夜夜的照顾着他,那空洞的眼神又灵活起来了,整个人也精神了。只是,以前那种刻薄尖酸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眼神柔和,面相温和的姑娘。 真是脱胎换骨呀! “婶子,胜春,大爷爷,你们去哪了?”她抬头看见王胜春一家就礼貌的问。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我们走亲戚去了,葱花,喂侄子吃饭呀。” 王葱花笑笑说:“是的婶子,这小家伙越来越能吃了,现在小米粥也能喝了,能喝一碗呢。”她两眼宠溺的看看怀里几个月的婴儿说。 王胜春凑过来摸摸小家伙那嫩嫩滑滑的小脸,不带一丝嘲弄的说:“葱花真能耐,看把小侄子喂的白白胖胖的。” 王葱花听了这句夸奖激动的脸都红了,嘴里直说:“哪有哪有,能养活就不错了……” “呀,她婶子,你们一家子这是去哪了,快点坐树底下凉快会。”王葱花娘拿着一条小肚兜过来了。 李大云说:“不坐了嫂子,这不几步就到家了。” 忽然她想起来了,就问:“葱花是不是再过十来天就出嫁了呀?哎呀,咱这当邻居的,还得赶快给闺女随份子呢。” 葱花娘脸色瞬间难看了。 第221章 白玉杰表白 王胜春说:“不给,不给就告你去。” 白玉杰无赖的说:“那我就等着法院的传票了。” 王胜春被他逗笑了,算了,不就是一张照片吗,她一活了两辈子的人还真不计较。 她就正色问:“你找我来这里见面什么意思?既然来了,就回我家说话,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白玉杰眨眨那双桃花眼,挑衅的问:“我去你家吃饭,你那位不生气吗?” 王胜春顿时哑口无言,尴尬不语了。 白玉杰偏偏不放过她,拿着相机对准一片树叶又咔嚓一张,嘴里嘀咕一句:“还没结婚就夫管严了,真是佩服。” 王胜春脸唰地红了,她失态的叫:“我们是太相爱才这样的,你懂什么!” 白玉杰放下相机,长叹一口气说:“好,我承认我是嫉妒。” 王胜春心里一格噔,两眼对上了白玉杰那双勾人的双眼。 她想飞快移开,又怕他笑她怂,就那么跟他直直对视着。白玉杰眼里的嘲弄没有了,嘴角的嬉笑也消失不见,此刻的他两眼含情,神情持重,他轻轻的吐了句:“王胜春,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王胜春呆愣片刻,忽如大梦初醒般猛地把目光移开,决绝的说:“不可能!” 白玉杰靠前一步,她随即倒退一步,白玉杰没有再向前,他低声问:“为什么?” 王胜春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可笑,就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白玉杰呵呵一笑,说:“那又怎么样,你们还没结婚。” 王胜春已经彻底冷静了,她冷冷的说:“我们早晚会结婚,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喜欢另一个人,你呀,就别自作多情了。” 白玉杰眯着眼睛,又向前一步,她又倒退一步,但后背抵在了一棵杨树上,她欲转身,被白玉杰的手臂挡住了:他两手撑在了她背靠的那棵杨树上。 王胜春就被他圈住了。 他坏坏的一笑,说:“别动,好好听我说几句话。” 王胜春知道,她这时候越表现的慌张,像个含羞草似的一触就紧缩一团,这货就越兴奋,越得意。哼,我才不上当呢,我一活两辈子的人还能被你一个毛头小子拿下? 她就把头一仰,云淡风轻的说:“你说啊。” 然后漫不经心的伸手摘了身边一朵小黄花,低头抚弄着。白玉杰眨了眨眼,放肆的说:“你能不能走点心!” 王胜春眼睛一眯,下巴一仰说:“说就说不说就拉倒,我厂里事多着呢。” 白玉杰被呛了一下,不过他脸皮厚,一点不尴尬。反而笑笑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媚态,跟那些整天围在我屁股后面转的女孩一点不一样。” 媚态?我这态度叫不鸟你。王胜春差点忍俊不禁。 白玉杰拿开了一条胳膊,身子也倚在了这棵树上,跟王胜春脊背对着脊背。他缓缓的说:“胜春,我跟你说心里话,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的美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你的气质中有一股韧性和从容,你的眼神里有与生俱来的通透和淡然。而你又是那么桀骜不驯,忽而又那么天真烂漫,令我琢磨不透……哎呀,为了夸你,我可是理屈词穷了哈!” 他说着说着又没正经了。 扑哧,王胜春笑了。她这一笑,白玉杰也笑了,俩人之间的气氛顿时舒服多了。 白玉杰掏出一个信封,说:“收回你们的钱!” 王胜春因为给他的这笔钱一直如鲠在喉,觉得确实是对白玉杰的侮辱,但是从魏丰年的角度考虑,给了钱才心安理得。 王胜春想接过,但是想想魏丰年,就说:“你还是拿着,再说,这钱不是我出的,是丰年的。” 白玉杰抬眼看看她,“哦”了一声,果断收回装进了包里。 他埋怨说:“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被你一笑打断了,我继续。胜春,我个人觉得,这么美丽又这么脱俗的你只有我才配拥有。现在你之所以不接受我,是因为你先有了魏丰年,先入为主嘛,你就觉得只有她是你的良配,不过,你细细的在我跟他之间比较一下,再慢慢的多跟我相处一些,你就会动摇了……” “我不会!”王胜春果断打断他的话。 白玉杰点头笑笑,说:“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我俩谁最后抱得美人归。对了,我今天约你来是跟你说一件事,以后再送货不能让别人去了,收据得厂长亲自签字,不然,货我们公司不收。” “什么!”王胜春叫。 白玉杰得意的坏笑着说:“这么一来,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而且是在我所驻的城市单独见面。” 王胜春真想在他那张俊脸上扇一巴掌。她忍着火气说:“白玉杰,你就不能消停点吗,厂里大事小事都得我做主,我让我妹妹跟着车去你公司送货不正好吗,我家老二跟男孩子似的,办事爽利,身体又强壮能吃苦,这外出的事情正好适合她。这几趟货都是她送呀,怎么以后就不行了呢。” 白玉杰眼睛一眯说:“行不行还不是我说了算嘛,我说行就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王胜春差点气笑了,这是赤果果的欺负人呀。 她用最大的耐力让自己不爆粗口,还发挥出薛宝钗的涵养来,细声细气的向他说:“白先生,白经理,那你就说行不就行了,给行个方便呗。” 白玉杰直接耍无赖:“不行。” 王胜春还欲张口,他就冷不防甩出一句:“你可以选择别的外贸公司合作。” 说罢抽身就往树林外走。 “哎你等等!”王胜春叫。 她这一声喊叫,她知道她输了。 白玉杰扭过来脸,坏坏的一笑说:“那我们就公司见喽。” 王胜春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很憋气,又一想,我为我自己的货出面有什么亏的?就故作轻松的说:“好呀白经理,下星期在你办公室见。” 她的工艺品得他签字收货,离了他不行。 白玉杰伸手比了个ok,王胜春白楞他一眼,他两眼一时腻在了她脸上。 很快,他挪开了,然后放眼看着这片古杨树林说:“我去年就发现了你们这里的杨树林子,这里面真美。有很多几百年或许更久远的老树,这可都是宝啊!” 王胜春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亮,不由说:“我也这么想的,这古树确实是该被保护的物种,可惜,我听说附近几个村的人要砍伐了这片杨树林,卖了钱大家瓜分。” 白玉杰眉头一皱,问:“真的?” 可不是真的,再过不久,这片杨树林子就被砍伐一空。 她就沉痛的说:“一点不假。” 白玉杰沉吟片刻,说:“那,这事我得管管。” 王胜春急切的问:“你怎么管?” 白玉杰说:“我回去找找县林业局的人,让他们拟定个方案,把这片古树林子保护起来。” 这想法跟她不谋而合。她压着心里的激动,小声问:“那保护起来之后呢?” 白玉杰好像还没什么具体打算,他摇摇头说:“先不说之后,留下它们才是重点。” 王胜春连连点头:“对对对,先保住它们不被毁掉才是重点。” 白玉杰忽然看定她,笑着问:“你好像也很中意这片树林子呀。” 王胜春不想多说,就轻描淡写的说:“就是觉得这么多古树被毁了可惜。” 白玉杰又拿出相机,对着树找准角度摁了几下快门,嘴里喃喃说:“毁了确实可惜呀,大树无声,可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第222章 露一手 王胜春心里一动:他说的太对了,这些古树都是历史的见证者。历经百年千年还活着,多么神圣的存在呀! 她忽然对白玉杰有了一丝敬意。 “来,你背靠这棵大树,我给你照张相。”白玉杰忽然转脸朝她招呼。 王胜春乖乖的站在了他指定的地方,又听从他的指挥做出各种造型拍了照。其实没有女孩子不爱照相的,更何况重生以来,她还没照过相。马头乡今年才有了第一家照相馆,她还没去照过。 白玉杰给她照了相,让她对着相机看效果,果然在这片沧桑又葱郁的古杨树林里,无论自己是背靠大树站着的,还是蹲在地上看一朵野花的,都很美。 忽然,她一看手表叫:“呀,都十点多了,我得回去了。那个,你去我家吃饭吗?” 她本来是礼貌的顺口一问,毕竟他是她的财神爷嘛,没他,她的货卖给谁去,最起码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谁知白玉杰居然没眼色的说;“行啊,我还真想吃你家的饭了,在公司整天吃食堂真是够够的。” 王胜春差点打自己的嘴。但是说出的话跟泼出的水一样又收不回,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就走……哦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起回家,还是我回家后等一会你再来。” 白玉杰眨眨眼笑笑说:“放心,我不会暴露咱们今天的约会,不然你这个夫管严可惹大麻烦了。” 王胜春听不得他这句,就板着脸说:“你嘴放干净点,什么夫管严夫管严的,我们还没结婚,我们之间也不想你说的那样,魏丰年很爱我。” 白玉杰嬉皮笑脸的说:“好好好,我不懂你们的神仙爱情,为了罚我,今天中午我做饭如何?” 王胜春难以置信的看看他,问:“你还会做饭?” 白玉杰说:“我有很多令人惊奇的本领哦。” 王胜春不屑的说:“你会什么本领跟我没关系,我先回去预备菜了,你等会再去我家哈。” 白玉杰“嗯”了一声,又把相机对准了一处,专注的拍起了照。王胜春匆匆走出了那片古杨树林。 她犯愁了,一会白玉杰开着他的桑坦纳又来到她家,不用说霎时就传遍了全村,魏丰年早晚会知道,不如约他过来陪白玉杰这个厚脸皮的客人。反正白玉杰说了他会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她家吃饭,就冲他这聪明劲,不会露出破绽的,魏丰年就不会吃醋了。 她心里想着骑车路过自家的菜园,她进去摘了一把豆角,几个茄子,几根黄瓜,还掐了一把黄花菜,又到甜瓜地里,摘了几个甜瓜,张罗了满满的一自行车篮子。 这个点赶集割肉来不及了,杀鸡再炖就到下午了,只好吃素。但是好巧,她到了家就看到弟弟妹妹围着一水盆鱼嬉戏。李大云见闺女回家了就说:“老大,葱花娘送来几条鱼,是她娘家侄子逮的,说是她娘家村里的坑藕了,家家都逮了一盆子一盆子的鱼,就给她送来了一盆子,她分给我们一半。” 王胜春心里骂:姓白的这货还真有福,正说给他吃素呢就有人送鱼来了。 王胜春就问娘:“娘,这鱼准备怎么吃呀?” 李大云就呵呵笑着说:“你说,想怎么吃。” 大爷爷这时跟个孩子似的说:“胜春,大爷爷还想着我来到咱家,头一顿吃的你做的鱼呢,真是好吃。” 王胜春笑了:“行,大爷爷,那我就做那次的鱼,把这几条鱼都做了,让大爷爷吃个够。” 王老爷子哈哈笑着说:“大爷爷是老馋猫了。” 李大云笑着说:“看大爷您说的,您能吃能喝才是我们的福呢,您呀,越馋我们越高兴。” 李大云看闺女自行车篮子里摘了那么多菜,就问:“你摘那么多菜干嘛,这么热的天,一过夜就怕坏了。” 王胜春说:“没事,坏不了。” 说着就过来看鱼。水盆里有两条两斤左右的草鱼,几条一拃长的鲫鱼,居然还有一只乌龟。此刻小胜冬跟小宝正拿一根树枝逗弄那只乌龟。 王胜春忽然灵机一动,向娘提议:“娘,这只龟咱养着,龟是寿星,也有灵性,家里养龟给人添富增寿。” 王老爷子也过来说:“对对,龟是有灵性的,养着。” 一听要养着,小胜冬跟小宝一听要养龟,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于是,王胜春给了祖孙仨一个任务,让他们在院子里的花园旁边挖一个养龟的坑。 爷仨高高兴兴的拿铲子、铁锨挖坑,这边娘俩开始择菜。李大云问:“中午丰年有空来吃饭吗,没空你就给他送去。” 王胜春说:“有空有空,一会我去叫他。” 李大云忽然想起,就说:“你摘得菜多,我就给葱花家送去一些,邻居嘛,就得有来有往。” 王胜春说句随你,李大云就把王胜春摘的菜一样拿点出去了,王胜春只得又从家里种的几棵丝瓜墙上摘了几根丝瓜。 她正用筷子刮丝瓜,李大云急急火火的跑来了,说:“老大呀,城里那个白先生又来了,他去了素蓝家,不用说是找你化武哥的,哎呀,人家可是你的大恩人,大财神呀,咱可不能不露面。你赶快去素蓝家,请他来咱家吃饭。” 王胜春心里笑了:这就是白玉杰来她家吃饭的最佳理由。 她就起身说:“是吗,白先生来了?那咱们是该款待他,我去看看人家来不来咱家。” 自然,白玉杰就被邀请到王胜春家来了,王化武也拿着瓶酒跟在后面,说白玉杰从南方回来办点事,就专程来找他。 呵呵,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差点相信了。王胜春撇嘴。 白玉杰进门先热情周到的跟王胜春家里每一个人问好,然后一搂李大云的肩说:“阿姨,我吃了您两顿饭了,今天我让您尝尝我的手艺,我借花献佛给您做道菜。” 李大云乐坏了,又不敢麻烦贵客,就连连说:“那哪好意思,那哪好意思。” 白玉杰说:“没事没事,我跟胜春妹妹以后成了长久合作关系,咱们就是自己人呢了,不必客气。” 李大云搓着手语无伦次的说:“就是就是……” 王胜春冷哼:谁跟你是自己人。 白玉杰钻到厨房站到了王胜春跟前,小声问:“你想吃什么?” 王胜春耸耸肩说:“你是客人,这话我该问你。” 白玉杰啧一声:“不是说好了我露一手嘛,要不这样,我做一道风味茄子。” 王胜春就看向他问:“你还真做呀?” 白玉杰脸一仰,嘴角一耷拉说:“什么意思嘛,是怕我做不好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王胜春说:“都有。” 白玉杰低头拿起了刀,拖着长腔说:“那你就请好!给我打下手,切茄子。” 王胜春按照他的指挥,把茄子切成手指头粗的长条,又按照他说的上锅蒸,接下来他做调料。这时李大云跟王胜春就做别的菜。 李大云很过意不去,边烧火边愧疚的说:“白先生,你真是个好孩子,到我家里了还自己动手做饭,看看,我这个当主家的多不会待客,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白玉杰正色朝李大云说:“阿姨,您这称呼该改改了,您叫我名字就行了,这样我听着别扭。” 李大云哈哈笑了,她说:“不瞒你说孩子,这么叫你我也别扭,那以后就不客气了,就叫你名字了。” 白玉杰笑着说:“阿姨,那您叫一声试试。” 李大云不好意思的笑了,反而喊不出来,只是嘻嘻的笑。王胜春鼓励她说:“娘你叫就叫啊,他的名字又没有毒。” 第223章 三个男人的厨房 李大云越发不好意思了,嘿嘿嘿笑着怎么也张不了口。 白玉杰跟王胜春说:“你给阿姨示范一下。” 王胜春切着一根葱,张嘴就喊:“玉杰!” “哎!”白玉杰长长答应一声。 “哈哈哈……”李大云笑的前仰后合。 王胜春也笑了。忽然厨房门口暗了一下,她一抬头心脏差点漏跳:魏丰年正立在厨房门口。 “魏厂长来了,我说客人来了,你这半个主人一会得来陪。”白玉杰率先开口调笑。 魏丰年只是怔了一下,随即微笑说:“失礼了白经理,刚刚化武去喊我,我才知道你来了,不然我早早就去迎接贵客了。” 王化武从他身后闪过来,跟王胜春说:“我看你忙着做菜没空,就去把丰年喊来了。” 看到白玉杰有模有样的系着围裙就惊讶的叫:“白兄弟,你怎么能做饭呢,你可是贵客,赶快出来出来。” 魏丰年也说:“走走走,咱们去客厅喝茶。” 李大云忙跟未来女婿说:“呵呵,丰年,玉杰非说要给我们做道菜,只好任由他做了,我这正不好意思呢……” 魏丰年嘴角抿了一下。 白玉杰就说:“阿姨说的对,是我非要给大家露一手,您没必要不好意思。魏厂长,化武兄,你俩请便,我做了这道菜就去喝茶。” 魏丰年不再坚持了,他看了王胜春一眼也走进了厨房,接过她手里的刀说:“你出去,我来做菜。” 白玉杰怔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说:“魏厂长,今天咱俩来个厨艺大比拼?” 王化武一看这阵势,一步迈到烧火的李大云身边,说:“婶子你出去,我烧火。” “这……这怎么行呢?”李大云目瞪口呆。 这不是三个男人做饭吗?这不合情理呀。 她竭力反对,还让白玉杰也别做茄子了,三人赶快去堂屋喝茶去。王胜春却笑眯眯的拉住娘的手,说:“娘,您真是有福不会享,既然有人做饭那咱就去堂屋喝茶去呗。” 就这样,李大云被王胜春拉着出了厨房。 厨房里,就剩下了三个男人。 王化武就没进过厨房,火也不会烧,把锅底的火烧得跟火山爆发似的,魏丰年则有条不紊的切着黄瓜,好像这个厨房是他的。白玉杰则像是在练内功,他眯着眼,紧抿着嘴唇,看着锅里发出的阵阵白烟。 忽然朝王化武说:“茄子蒸好了,撤火!” 烧火正酣的王化武听了猛一楞,看着锅底的熊熊烈火不知所措起来:这怎么撤呀? 魏丰年走过去,用火棍把熊熊燃烧着的劈柴退出来,把它们塞到灶下的灰里闷着,等会烧的时候再插进去。 王化武这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看着魏丰年那娴熟从容的动作,不由夸奖:“丰年你真是样样精通呀,男人的活你干的比谁都好,女人的活你也能干。” 魏丰年笑:“你这夸奖,我该哭还是该笑呀。” 王化武仰脸哈哈大笑。 白玉杰微笑着说:“你该笑也该哭。化武的意思说你该会的会不该会的也会,就像属于你的你拿,本不该属于你的你也拿了,这就有些尴尬了。” 魏丰年起身,淡淡的说:“我没拿过不该拿的,我拿的都是我该拿的。” 白玉杰说:“也许你拿了你不该拿的你不知道呢。” 魏丰年拿起刀,把黄瓜铲进小盆里,冷静的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头脑清醒,不属于我的,我躲得远远的,属于我的,我攥紧了不会让它丢。” 白玉杰依然笑眯眯的:“那如果你拿手里的东西自己跑了呢?” 魏丰年眼神冷冽了,“不会,我拿手里的,绝对不会自己跑。” 白玉杰脸上的笑不见了:“我是说如果,如果她不想被你攥着,跑到别人手里呢?” 魏丰年对上了白玉杰的目光:“如果她真的想跑,觉得错投了我的怀抱,那我会放她离开。” 白玉杰优雅的一笑:“我相信你的人品。” 王化武张着大嘴看着俩人,不懂他俩打什么哑谜。 忽然白玉杰朝他低吼;“烧火的,快烧呀!” 王化武被唤醒了,抱住一堆柴禾就往灶膛里填,魏丰年说:“把刚才退出来的火再填进去,不能留余火,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善始善终。” 王化武这个糙汉子今天真被整迷糊了,这俩人说话咋跟念经一样,叫人听不懂呢? “你们菜做的怎么样了?两个小的可是都饿了。”王胜春朝厨房里勾头。 “快了!” 白玉杰跟魏丰年一齐朝她答腔。 王胜春微笑着进来了,低头看看案板上搁的一小盆茄子,两眼亮晶晶的问白玉杰:“这就是你做的风味茄子,我在外面就闻到诱人的香味了。” 白玉杰含笑看着她说:“你尝尝,也许闻着香吃起来不合你口味呐。” 说着递给她一双筷子。王胜春心都在美食上,接过就去夹茄子,夹起一根填到嘴里,立刻大叫:“嗯,好吃!” 随即又夹了一筷子举着王魏丰年嘴里塞,魏丰年躲着说:“你吃,我等会再吃,客人还没吃呢。” 王胜春这才觉出自己失礼了,就把筷子放下,冲白玉杰笑笑说:“不好意思哈客人,你可别介意。” 白玉杰温和的说:“怎么会,你尝了才知道好吃不好吃呀,既然你说好吃,就证明我做的很成功,我就放心了。” 王胜春不由由衷的赞美:“看不出,白经理还是文武双全呢,会坐办公室还会做菜,呵呵佩服佩服!” 白玉杰眼睛一眯,说:“刚才在杨树林里我不是说了嘛,我有很多令人惊奇的本领,这就是其中之一。” 王胜春的脸紫了!魏丰年的脸青了! 白玉杰猛地一愣,随即笑嘻嘻的说:“哦我说错了,刚才在你家的杏树下说的。呵呵,我来你家之前经过了你们附近的古杨树林子,非常震惊非常喜欢,心里想的都是杨树林,顺嘴就说出来了呵呵……” 然后问王化武:“化武,那片杨树林子里的杨树最年长的都有多少岁了?” 王化武皱着眉想想,说了一个数字,俩人就你一句我一句说起了杨树林。 王胜春战战兢兢的去看魏丰年,他低着头剖鱼,把鱼的内脏掏到垃圾桶里,手上满是血污。 王胜春忙舀了一瓢水给他冲洗,他不语,慢慢的洗手。 王胜春声音发抖的说:“鱼我来做。” 魏丰年轻轻的说:“行。” 转身就往厨房外走。 王胜春忽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喊住他,转头朝王化武说:“化武,你出去,让丰年烧火。” 王化武不懂,他锅烧的好好的,干嘛要魏丰年替掉他?他就傻乎乎的说:“我刚学会烧火,就让我烧。” 王胜春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烧火棍,口气强硬的说:“让你出去你就出去,你没丰年烧的好!” 白玉杰说:“我出去,我的茄子做好了,该你们露一手了。” 白玉杰端着他做好的茄子出去了。 王胜春愣了一下。 她又朝站在厨房门口的魏丰年小心的说:“丰年,你烧火还是让化武哥烧火?” 魏丰年笑笑说:“让化武烧,你要做鱼我给你打下手。” 王胜春惴惴不安,拿刀划鱼的手不由的发抖。魏丰年轻轻接过她的刀,轻声问:“怎么划,你说,我动手。” 王胜春偷眼去看他,发觉他脸上没有一丝愠怒,抑或他不让她看出来。她心里想:也许刚才他没听见白玉杰那句话。 她心里好歹放松些了,就长吁一口气,站在他身边嘱咐他怎么划。 魏丰年照她说的用刀刃把鱼身划好,然后问她下一步怎么做。她说先放盐腌着,他就撒上盐。她又让他再收拾另一条,他又拿刀刮鱼鳞,剖鱼,状态没有任何异样。 王胜春这下更迷茫了:难道他真的没听到? 第224章 发烧了 饭菜上桌了,满满的围了一桌子人。本来小胜冬跟小宝每次吃饭都抢着坐到魏丰年身边,还都爱往他腿上爬,今天,这俩小家伙喜新厌旧,一左一右的腻歪在白玉杰身边了,原因是他很会逗他们,还给他们不少零食吃。 吃饭间,白玉杰讨好的给他俩夹菜,给他俩倒他拿来的桔子水喝,把他俩乐得更不离开他一步了。 大爷爷爱喝几口酒,一天两顿的喝,魏丰年下午还有事不能陪老人喝,白玉杰跟王化武就倒上陪着王老爷子喝。 白玉杰又有文化又年轻有为,办事说话又这么漂亮,自然很得老爷子的赏识。李大云自不必说了,对这位“城市少爷”是又敬又喜,觉得他肯来她家是他们全家的面子。王胜夏往外贸公司送几次货都得到白玉杰的细心照顾,对这个领导她自然恭恭敬敬。 也就是说,白玉杰得到了王胜春全家一致好评。 相比之下,魏丰年就成了“过气名人”,无人问津了。 王胜春小心的看魏丰年脸色,又殷勤的给他夹菜,让他多吃。但她这副样子更衬托出魏丰年的被冷落,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舒服了。 最后,魏丰年端起茶杯,跟白玉杰说:“不好意思白经理,我下午还有事不能喝酒,下次一定请白经理喝个痛快。这次我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王老爷子呵呵笑着说:“我就喜欢丰年这点,有定力,办事周到,有事坚决不喝酒,好样的!好样的!” 李大云听见大爷夸她女婿笑的眼睛都眯上了,但碍于客人在跟前不好夸自己女婿,只是替女婿谦虚了一句:“应该的应该的,咱农民没本事挣个小钱可不能大意,跟玉杰这大人物没法比呵呵呵……” 本是无心一句话,但是魏丰年的脸僵了一下,王胜春也愠怒的看了母亲一眼。 魏丰年不动声色的说:“白经理,化武,大爷爷,婶子,你们慢慢吃,我得忙去了。” 李大云忙说:“哎呀丰年,你还没吃多少菜呢,有事也不差这一会,赶紧再吃点。” 魏丰年笑笑说他吃饱了。 王老爷子则说:“丰年厂里子大事小事都在他身上,担子重,有事就走。” 王胜春低头不语。 魏丰年告辞出了王胜春家,并没有回养鸡场,他顺着小路朝村南走去。 村南有一条大河沟,夏季雨水大,河沟里的水涨满了,水也很清,经常有人在里面洗澡。魏丰年走到河沟前一脱上衣就跳了进去。 他在河沟里来来回回的游,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精疲力竭的爬上岸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红红的日头透过玉米棵,把近处的一大片花生棵染成了橘色,晃的他睁不开眼。 他头沉沉的,眼睛胀胀的,真想就这么睡下去。 但是,养鸡场还有很多事,他得回去处理。 王胜春在送走客人后,就直接来养鸡场找魏丰年了,她觉得她得跟他解释一下。但是却扑了个空,问养鸡场的工人,他们说魏丰年吃过午饭根本没来。 王胜春心里一沉,想着他能去哪呢?又想,他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不至于为这点事做出什么出格行为,也许是出去办事了。 她就怏怏的回了自己的工艺品厂。 正好喷漆匠喷坏了一件物品,从来不熊工人的王胜春怒了,劈头盖脸训斥了那个工人一顿,惹得大伙都吃惊的朝她看。 她被看火了,又劈头盖脸朝他们吼了一顿,大伙都吓坏了。 素蓝跟到她办公室,小心的问她怎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嘟囔了一句:“魏丰年跑了。” 素蓝惊呆了。 她一下午往魏丰年养鸡场跑了好几趟,这次,她心急火燎的坐在他办公室里,想着如果他晚上再不回来,她就开始到处找了。 办公室门重重的被推开,她猛地一仰头,魏丰年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丰年,你去哪了!”她手足无措的叫。 魏丰年吃力的咧嘴笑笑,说:“我去洗澡了。” 说罢就进了里屋卧室换衣裳。 王胜春心里乱糟糟的想跟过去,他却从里面把门插上了,她心里一阵失落,又无比恐慌:他是嫌弃我了。 其实不是,进屋换衣服插门是魏丰年的习惯。 王胜春只好在外面问他:“你怎么洗澡洗一下午呀,还不冻坏了?” 魏丰年的声音传出来:“不觉得冷。” 王胜春咬咬嘴唇没话可说了。 魏丰年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王胜春伸手想拉他的手,他冷冷的说:“你先坐会,我得去车间处理一些事。” 他就这么把她丢在办公室急急的出去了,她呆坐在了椅子上。 屋里渐渐黑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逐渐朦胧的景物,却还没等来魏丰年……她下定决心了,主动将今天上午的事跟他坦白。 她猛地站起想去找他,门口却闪过一个黑影,她飞身扑到了他怀里,然后又猛地弹开:他身上烫如火块! “你发烧了?”她惊叫。 魏丰年眉头紧皱,声音沉重的说:“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快,你快躺下,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王胜春把他推到卧室就往外跑。 村里都有卫生室,王胜春跑到卫生室把大夫领到了养鸡场。 大夫给他量量体温,居然烧到39度,立刻给他打了退烧针,又给他开了两天的药,嘱咐王胜春等他吃了晚饭再让他吃药。 王胜春让在养鸡场下班的工人拐到她家,跟娘说一声她不回去吃饭了,就去厨房给魏丰年做饭。 自从东子走后,魏丰年就自己在厂里吃饭了,虽然李大云说很多次了,以后不让他做饭,去她家吃就行。但是他坚决不同意,说还是自己做方便,不用往王胜春家跑了,所以他厨房里米面都有。 他吃的米面都是家里带来的,菜是王胜春菜地里种的,不定哪个摘了就给他送来了。 王胜春走到厨房想给他熬点粥,看见厨房有一个南瓜,一个小瓦罐里还有红豆,就给他熬南瓜红豆稀饭。 知道他发烧没胃口,而且油腻的也不能吃,她就没炒菜,也没馏馍,光熬了一锅粥。 粥熬好了,她盛了半碗,这样冷的快。 她端到了他床边,用勺子搅着粥让它快凉,又舀了一勺子尝尝,觉得不烫了,才轻声说:“丰年,喝粥了。” 魏丰年眼皮沉沉的,浑身僵僵的,他无力的说:“先放那,我等会喝。” 王胜春柔声说:“等会就凉了,这会不凉不热喝着正好,来,你尝尝,这个南瓜又面又甜,红豆也熬开花了,又香又软,快喝。” 魏丰年皱着眉头坐起身,伸手接碗。王胜春却往后一缩,温言软语说:“别动,我喂你。” 魏丰年淡淡的说:“不用,我自己喝。” 王胜春不答应,硬是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 魏丰年咧嘴笑了一下说:“我不习惯。” 王胜春抿嘴一笑:“慢慢就习惯了。” 魏丰年犹豫了一下,只好张开了嘴。王胜春一勺一勺的喂,他就一勺一勺的吃。忽然,他冷不防夺过了碗,两手端着,凑近碗沿呼噜呼噜把粥喝光了。 王胜春扎煞着两手看着他。 他把空碗递给她,眼睛却不看她。 她接过碗轻声说:“锅里还有,我再去盛。” 魏丰年朝她说:“不用了,我不想喝了,你回去吃饭。” 王胜春心里一疼,看着他说:“你烧还没退,我不回去了,在这照顾你。” 魏丰年摇摇手说:“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发个烧还用照顾?丢死人了,你快回去。” 第225章 我相信你 魏丰年只得投降:“好好好,那我就认了,我是睡你了,那我以身相许得了呗,要不……” 他顿住了,把嘴凑到她耳边;“要不今晚上你把我睡了……” 他说完就作势两手挡住脸,预备着挨打。谁知,耳边传来一声:“好!” 说着还当真躺到了他床上。 魏丰年怂了,忙倒退一步说:“不行,不行,我感冒了,烧这么高,传染你麻烦了。快别离我这么近了,别睡我的床,听话。” 王胜春作精附体了,拉过他的被单裹住身子,无赖的说:“我就不走,我就睡你床上了。” 魏丰年只得凑过来哄:“怎么这么不听话嘛,大热天感冒可难受了,我身子强壮没事,搁你身上可受不了,听话,回家去休息……” 王胜春跟他闹脾气一时糊涂了,这才想起魏丰年可是还感冒着,该好好休息,她居然这么折腾他。 她一跃而起,跳下床抱歉的说;“丰年,我太孩子气了,你赶快躺下休息,我倒水给你吃药。” 魏丰年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不屑的说:“我吃什么药呀,扔了去。” 王胜春担心的说:“那可不行,你刚才烧到39度呢,药不吃哪行。” 魏丰年把额头伸给她,说:“你摸摸,已经退烧了。” 王胜春一摸惊叫:“呀,怎么这么快就退烧了?” 魏丰年笑:“我是铁打的,刚才就是不打那针退烧针,一会也没事了。” 说到这嘿嘿一笑说:“主要是心病。” 王胜春撇嘴看着他,伸出食指戳着他脑门说:“哈哈,终于说实话了。” 他笑着不语了。 她扒着他的肩头,问:“中午吃饭的时候你看我们全家都对白玉杰那么热情,你是不是感觉受冷落了?” 魏丰年笑:“白玉杰是客人,还是你的财神爷,你们当然得对他热情周到了,我哪会计较这个。” 王胜春就正色问:“那你跳河沟里自虐是为什么?” 魏丰年凝望着她,轻声说:“我是怕失去你!” 四目相对了。 见王胜春眼泪要流下来了,魏丰年忙伸手给她擦去,抱歉说:“过去了过去了,我不说了,咱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哈。” 王胜春把头埋进他脖颈里,呜咽着说:“你这么好,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离开你……” 俩人都平静下来,王胜春跟他说了下次送货必须她亲自去的事,还认真的问魏丰年,如果他不放心她自己去,那以后每次送货都他俩一起去。 魏丰年释然一笑,说:“我要是有空肯定陪你去,毕竟那么远的路途,我也不放心。但我要是没空就你自己去,你跟白玉杰是生意上的正常交往,我以后不会干涉了。” 王胜春探询的看他,他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俩人之间的误会就这么解除了,他们的感情也更坚固了一层。 王胜春跟王胜夏赶着骡车把张玉梅娘俩接来了,可把小胜冬跟小宝乐坏了,俩人一步不离张玉梅娘俩,两个小头一左一右的趴在小宝宝脑袋边,又是逗又是亲,害的小宝宝也不睡觉了,瞪着水灵灵的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张玉梅哭笑不得。 李大云笑呵呵的说一对小儿女:“你俩快出去玩一会,让你们的小外甥吃奶睡觉。” 俩人不肯走。还是王胜夏过来把他俩呵斥走了。 张玉梅把小女抱在怀里喂奶,笑嘻嘻跟李大云说:“娘,我咋觉着一来咱家这奶也下来了呢。” 李大云乐得哈哈笑着说:“这个是真的,你一来家高兴呗,一高兴奶道顺了,奶水就出来了呵呵呵。” 王胜春正在核对一些账目,就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着没有参与这边的话题。 忽然,小胜冬跟小宝从外面疯了般跑过来,嘴里叫着:“车……车……丰年哥的新车……” 王胜春一抬头,耳边也听见由远及近的“突突”声,她猛地起身,魏丰年满面春风的过来了,朝全家人喊:“过来看新车喽!” 全家人都一窝蜂跑了出来,看见一辆暗绿色的农用三轮车停在王胜春院门口。 在1987年,一辆农用三轮车绝对是奢侈品,这时候北方还没有生产厂家,是从南方购置来的,魏丰年能买到,还是托了张经理。 魏丰年买了新三轮车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王祥寨,当然也传遍了他们的魏湾村。魏丰年在中秋节这天,载着未婚妻回了家,惹得全村人都出来看。 王胜春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被婆家人看的脸都红了。 郭彩玲整了一大桌子菜,吃了饭,魏丰年带着魏丰霞几个妹妹坐进三轮车斗里在村外的大路上兜了一大圈风,把妹妹们乐得欢呼声连连。 魏丰年是个务实的人,他买三轮车并不是为了“炫富”,主要是养鸡场得用,还能当交通用具,一举多得。 其实,他从心里最想要一辆摩托车。 他在县城看见过骑摩托车的,觉得特别拉风,但是一问七八千,他觉得贵死了,他有那个钱不如多上一批鸡苗呐。 但是王胜春得知了他的心事,已经暗暗筹划给他买一辆了。 这天下午,王胜春从柳编厂下班回家,没进门就听见张玉梅的哭叫声,还有娘的呵斥声。 她撒腿跑进院子里,看见张玉梅的爹手里拿着一块砖头,正叫嚣着:“你个龟孙妮子你心眼子比石头都硬,你爹养了你二十多年,问你借钱应急都不给,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我死在你面前得了……” 张玉梅哭着叫:“你好意思说你养我二十多年,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养我的,我才几岁就洗衣做饭下地干活……后来你娶了后娘我又伺候你们全家,你还狠心拿我去换亲……” 李大云抱着张玉梅呵斥着她爹,说张玉梅身子有病,让他这个当爹的省省心。王老爷子怕吓着孩子,领着小宝跟小胜冬躲进了屋里,还看着小欣欣。 王胜春明白了。 她板着脸走到张玉梅跟她爹中间,指着外面,冲他厉声说:“这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正撒泼的张玉梅爹被这个怒气冲冲,眼神凌厉的小姑娘给唬了一下子。他也认出了她就是全乡有名的大老板王胜春。 随即又舍着老脸跟她耍横:“我是玉梅的爹,当爹的还不能来找闺女了!” 王胜春说:“你能找你闺女,不过这是我家,我不让你来你就不能来。你如果来看你闺女,那我欢迎,但是你来找碴,我就不伺候了。” 张玉梅爹做出委屈的样子说:“小姑娘,你可是大老板呢,你评评理,我当爹的遇上事了来跟她借钱不是应该的吗,她居然说我从小没让她享福,让她干活了,哪家孩子不干活呀,你这不也一样,一个小姑娘干大事当老板养活全家人呐!” 什么歪理邪说。 把张玉梅气的嘴唇都抖的说不出话了,哗哗的流眼泪。 王胜春跟李大云说:“娘,你领玉梅姐回屋去,这里有我。” 李大云架着张玉梅的胳膊进屋了,张玉梅爹欲拦住她,被恰好进家的王胜夏挡住了去路。 王胜夏大吼一声:“哪来的要饭糟老头子,再不滚我一脚踢出去你!” 王胜春忙拦住王胜夏,对张玉梅爹说:“钱玉梅姐是不会给,因为你家是个无底洞,而且,玉梅姐在去年就把命还给你了,她如今不欠你一分钱跟一丝情,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赶快走。” 张玉梅爹一看这阵势,登时大叫一声,举着砖头冲屋里叫:“玉梅,你个狠心的王八妮子,你爹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作势就要把砖头往自己额头上拍。 第226章 又遇苏华彪 这个人到底是她亲爹,怕他当真伤了自己,更怕他在王胜春家里惹事连累了王家人。张玉梅就大叫一声:“你别动手,我给你钱!” 说着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把票子。 王胜春最恶心用这种招数对付自己子女的老人,更何况他来问张玉梅要钱不用说是他现任老婆的主意,给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就没完没了啦。 她冲上去拦住了张玉梅,语气强硬的说:“不给他,你不欠他,别上他的当,回屋去。” 王胜夏呼呼走过来,揽着张玉梅的腰就把她推到了屋里,还在外面把门锁上了,让她出也出不来。 眼看到手的钱给这姊妹俩搅黄了,这下张玉梅老爹怒不可遏,哭天抢地的骂起王胜春来,说她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逼他这个老头子死……骂着又举起砖头要往自己头上砸。 王胜春不动声色的朝王胜夏一使眼色,王胜夏会意,粗壮的手臂一把拧住了张玉梅爹两条细细的胳膊,嘴里骂:“想死去你家死,别脏了我家的地方。” 说着老鹰拎小鸡似的把干瘦的老头给推出了院门,哐当上住了院门。 张老头被撵走了,但这边张玉梅却气的浑身打颤,她哭着说:“娘,真是丢人,街坊邻居估计都认为我不孝顺呢……” 李大云竭力安慰她,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眼睛毒着呢,她爹是怎么对她的老天爷那有账本。 王胜春说:“玉梅姐,街坊邻居你放心,你去年冬天是怎么来到我们家的,谁不知道呀,他再闹也没人说你不孝顺。随你爹怎么说去,怎么闹去,反正以后不搭理他就是了。逢年过节该看他看他,病了该伺候他伺候他,要钱,没有。” 这时小欣欣哭了起来,张玉梅哭着去给她喂奶,王胜春听说过母亲在极度伤心和愤怒的时候不适宜给孩子喂奶,情绪会毒化奶水,令孩子吃了哭闹或者发烧。 她就忙阻止她,说:“玉梅姐,你先不要给孩子吃奶了,我给孩子冲奶粉。” 张玉梅抽泣着说:“我想喂也没奶,我先哄着她,你就给她冲一瓶奶粉。” 王胜春冲了奶,晃着冷凉了去喂小宝宝,小宝宝大口大口吃起奶粉来,吃饱了头一歪,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这副睡相把大伙都逗乐了,李大云慈爱的替孩子盖上小被子,说:“这孩子呀真像慧明小时候,他就是这么省心,吃饱就睡睡醒就吃,长的跟小猪似的。” 说起慧明,受了委屈的张玉梅眼圈又红了,她不由说:“慧明要是知道刚才的事,准又该担心我了……” 李大云没品出她话里的意思,就说:“没事了没事了,你妹妹把不省心的老头子赶走了,估计他要两回都没要到钱,以后也不敢再来了。你呀,身子还没恢复好,可不能生气。” 王胜春就眨眨眼,朝王胜夏说:“老二,咱俩去家具店喊慧明哥来咱家。” 她刚受了委屈,肯定特别想丈夫在身边。 张玉梅一听果然眼里一亮,又过意不去的说:“这么晚了在让你俩跑那么远,还是别去了。” 王胜春说:“远什么远,才四五里地,骑车子一会就到。” 王胜夏骑自行车带着王胜春去乡里家具店找刘慧明。 刘慧明由于家具店刚开业,有很多杂事要处理,也因还没盈利,没钱雇店员,晚上他就得住在店里。他都是抽空匆匆回家看看妻女。 王胜春跟王胜夏来到他店里的时候,他正跟一个人说好话。王胜春一看顿时一脸厌恶:那个人是苏华彪。 原来,刘慧明今天下午卖了一张床,那个买主往外拉床的时候,床腿碰到了门框,把门框碰了一个小窝。刚刚这被苏华彪看见了,他找碴呢。 刘慧明虽然也是个硬茬子,但现在他是在做生意,做生意最忌惹事生非,更何况房子是人家的,门框确实给碰坏了一点印子,人家房东找事他也只能说好话。 但是苏华彪越发趾高气扬了,霸道蛮横的说:“我这房子可是新盖的,你刚来就给我碰坏了,以后你的家具进进出出的,我这个屋子你不还给我撞塌了,我租给你房子本来就便宜,这么好的位置也就我愿意这个价格租,你不知感恩还这么糟蹋我的房子……” 刘慧明赔笑说:“华彪兄弟,你言重了,我真不是不爱惜你的房子,真是买床的人不小心碰到了,这样,我是做家具的,门我又会做,我再做一套给你按上如何?” 苏华彪正等这句话呢,其实他这扇门本身就是从旧家具厂买的旧门,刘慧明要是给他家按上了一扇新门,他不赚了嘛。 他听到这就装腔作势的说:“唉,我这人也是菩萨心肠,想想咱也是雇佣关系,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是得大度点,不能跟你计较,就按你说的,你给我换上一扇新门。” “哪有这么好的事!”王胜春昂首挺胸走进了家具店。 苏华彪一看见王胜春,眼里顿时闪出一股贪婪的光,随即又露出一丝怯意。但是想想这是他家地盘呀,他干嘛怕她呢? 他就挺挺胸脯,装的跟个人似的说:“这没你的事,我跟刘慧明说事呢。” 王胜春说:“刘慧明是我表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不能看着我表哥被人讹诈袖手旁观。” 刘慧明想委曲求全,就拽拽王胜春的手,示意她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别跟他呛了。但是王胜春太了解苏华彪了,如果这次刘慧明让他得逞了,以后麻烦多着呢。这毛病绝对不能惯着。 她就把刘慧明扒拉到身后,满脸冰霜的看着苏华彪,说:“苏华彪,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就是想讹我慧明哥一副新门。” 心里的诡计被赤果果揭露出来,苏华彪又气又羞,他恼怒的说:“王胜春,咱俩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最好躲着走。” 王胜春挑衅的一笑,说:“嗐,这事我还真管定了,你这扇破门顶多值10块钱,碰一点门框照样用,你凭啥要我哥给你按一副新门,附近就是银行,你去抢多好呀!” 苏华彪被羞辱的脸红脖子粗的,他厉声叫:“你说我的门是破门就是破门了,我还说你那张嘴是破嘴呢,反正今天这事就得这么办,不给我按一扇新门就给我滚,屋子我不租了!” 刘慧明吓坏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间门面,又把墙壁跟地板装修了,还把家具搬了进来,再搬走可不是玩的,可是费力又破财呀! 他就慌张的把王胜春拉到一边,赔笑跟苏华彪说:“华彪兄弟,你别动气,别动气,我妹妹就是个急性子,你别跟她计较。那个,胜春,你先回去,一会我忙完就回你家去哈。” 王胜春看见,苏华彪得意的笑了。她气的咬牙切齿,心里骂,一副小人相。 但是,她并不慌,她捏了捏刘慧明的胳膊,示意他别慌。然后冷笑着跟苏华彪说:“苏华彪,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不瞒着了,你这座屋子的秘密我也不介意跟我哥说出来。” 苏华彪脸上一慌,随即又想,这事她不会知道。就又仰起头,毫不示弱的说:“什么秘密呀,你但说无妨。” 王胜春呵呵一笑,凑近他说:“你这座屋子之所以租金不高,是因为里面死过人,还闹鬼!” 听得刘慧明跟王胜夏都身上一颤。 苏华彪反应更强烈,他鼻梁上的眼镜都差点掉下来。 他充文化人,戴上了近视镜。 第227章 我哄你睡觉 白玉杰嘻嘻一笑,挑逗的说:“如果一个女人开始跟一个男人开玩笑了,那说明这一男一女的关系不一般了。” 王胜春撇撇嘴不搭理他,冷着脸喝问:“说,吃什么,管饱你还是没问题的。” 白玉杰眯眯眼说:“我不是猪。” 王胜春扑哧笑了。 白玉杰不跟她闹了,认真的说:“既然你来到我这里了,我当然得尽地主之谊了,走,我请你吃本市的特色美食。” 一说吃王胜春来兴致了,问他吃什么。白玉杰说:“我在你家尽吃你做的鱼了,这次我请你吃松江鲈鱼。” “松江鲈鱼?没吃过。”王胜春摇头。 白玉杰就津津有味的给她科普鲈鱼知识。说鲈鱼以松江之鲈最为有名,松江鲈鱼,自魏晋以来就闻名全国,肉嫩而肥,鲜而无腥,没有细毛刺,滋味鲜美绝伦,是野生鱼类中最鲜美的一种,还是中国四大名鱼之一。 把王胜春给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催他说:“别说了别说了,快去吃快去吃。” 白玉杰指着前面说:“就一站路,走着去。还可以顺路品尝生煎馒头。” 王胜春不但吃到了松江鲈鱼,生煎馒头,还吃到了枫泾丁蹄,排骨年糕,把她个撑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打着饱嗝说:“我说个不足哈,南方的菜味道太淡,不比我们北方的味道醇厚鲜香。” 白玉杰看着她露齿一笑,吐槽:“你是吃饱了撑得。” 王胜春嘻嘻一笑,大方承认:“不错,是这样。” 白玉杰看看外面说:“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晚上我陪你逛逛。” 王胜春果断拒绝:“不了,我太累了,晚上想早点休息,下次。” 白玉杰眯眼一笑,说:“下次魏丰年来了一起逛。” 王胜春脸微微红了,一鼓作气说:“那就去逛,有你这个向导,不用白不用。” 结账的时候,王胜春争着结,百玉杰拦住她说:“还是用你那个魏大老板的钱,你忘了,他给我的小费。” 王胜春抿嘴笑了一下,不跟他争了。 花灯初上,城市里车水马龙,王胜春两辈子头一回到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来,看着灯光闪烁,人流如织的夜景,她被震撼了。目光迷醉的跟着白玉杰的手指走,认真的听他讲每一处风景的故事。 白玉杰确实很博学,好像就没他不懂的,跟他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担心,他都能面面俱到。 王胜春回到他给安排的住处,才忽然想起:她还没给魏丰年打电话。 养鸡场里,魏丰年一直静静的坐在电话机旁,夜深了,以往这个点他早睡了,此刻,他还坐在电话旁死等。 “叮铃铃……” 电话只响一声,魏丰年就抓住了听筒,像有人跟他抢夺似的。 里面传来那熟悉的甜美声音,他通通狂跳的心一下子落地了。他微笑着问:“怎么这么晚,出去玩了是?” 他知道,那个繁华大都市的夜景有多美,白玉杰不会不带她去看。 王胜春心里一慌,然后平静的说:“是的,白经理很热情,非带我去看城市的夜景。” 魏丰年温声说:“值得一看,玩的开心吗?” 王胜春点点头。忽然想起打电话点头多滑稽呀,就笑笑说:“开心。” 又接上一句:“下次送货咱们俩来,一定再逛逛。” 魏丰年轻声说:“那当然了。” 王胜春还想给他报告吃了什么,看了什么景色,魏丰年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不早了,赶快洗洗睡,明天一早还得赶回来呢。” 王胜春看看陌生的房间,有些不舍得挂电话,就腻歪着说:“我想再跟你说会话。” 魏丰年呵呵笑笑,就说:“这样,你躺下把电话放到她枕头边,我哄你睡觉。” 王胜春激动的心都跳出胸膛了,她脸热心跳,哑声问:“你怎么哄我?” 魏丰年说:“给你唱歌,讲故事。” 王胜春醉了,脸红红的,身子飘飘的。 这一夜,她果然是在魏丰年的浑厚磁性的声音里睡着的,但从此埋下了祸根:以后只要一远离她,她就得在电话里听着他的声音入睡。 王胜春辗转三天回到家里,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村里一个邻居又给王胜夏说了个婆家。 由于王胜夏是被退过婚的人,是有些“污点”的姑娘,对相亲这事就有些敏感,不能像别的没订过婚的姑娘,大大方方的相亲。她再相亲,就得背着点众人了。就不敢再家相,跟媒人约好了,去外面相看。 相亲这是要看双方意愿的,谁也不保成,万一事不成也不至于尴尬。所以,李大云跟媒人都决定把俩人的相亲安排在邻乡三春集,相约一起去赶集,也好让俩孩子接触接触。 王胜春到家后,王胜夏跟那个小伙子相亲的日子就定在明天。 早说好了碰面的地点,俩人去那个地方碰头。 王胜春同意也很激动,她想看看是不是上一世妹妹的丈夫出现了。所以她决定,明天她送妹妹去指定地点约会,好看看是不是那个男孩子。 明天就是去相亲的日子了,王胜夏心里很兴奋,巴黑不黑盼明不明的。 好不容易那个该死的漫漫长夜过去了,王胜夏一起来就梳洗打扮,头发上抹点油,脸上擦点粉,穿上新衣裳,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直到大姐在院子里拨拉自行车铃,她才咧嘴一笑,浑身不自在的出来了。 为了避免她尴尬,全家人故意都不看她,该干什么干什么,王胜春亲切的说:“今天这身衣裳很合适,走。” 俩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出了家门,往胡同南边走,王葱花抱着小侄子出门,碰见她姐妹俩就顺口打招呼:“你姊妹俩干嘛去呀?” 王胜夏抢答:“赶集!” 王葱花张口说:“今天不是马头集?” 他们买东西一般都赶马头集。 王胜春慌了,就信口说:“赶三春集。” 说罢立即面红耳赤,这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吗。 还是王胜春跟王葱花解释:“我们赶集买样稀缺东西,听说三春集有。” 这才化险为夷。王胜夏长吐了一口气。 两姐妹来到了指定地点:马头集往北的大桥上。 发现已经有两个人等在大桥一侧了,一位是个中年男人,一位是个瘦瘦的小伙子。 那个中年人一见两个姑娘来了,机灵的过来问她们的名字,确认对方是相亲对象后,那人热情的跟姐妹俩寒暄,说他是小伙子的堂哥,送小伙子过来的。 但是王胜春漫不经心的回应一两句:因为这个小伙子也不是前世王胜夏的丈夫。 但是既然约定一起去赶集,也不能就这么撤呀,不合情理不是。更主要的是,她看王胜夏对这个瘦瘦的小伙子没露出不满的情绪。 王胜春就客气的说:“大哥,时候不早了,就让他俩一块去赶集,早去早回。” 那个小伙子的堂哥立即说是是是,嘴甜的跟王胜夏说:“妹妹,时候不早了,咱走,让大姐也早点回去,看看这么热的天,真是辛苦了。” 又跟王胜春说:“大妹妹你才最辛苦,这么热的天还把胜夏妹妹送来,真是麻烦你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回去妹妹。” 王胜春心里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应过这么多妹妹呢。 她跟王胜夏说:“你就去赶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我装你包里了。” 意思是别花人家的钱。 毕竟这只是初次见面,只是让俩人都相互看看对方,你要是花了人家的钱,就等于接受对方了。 第228章 王胜夏的姻缘 王胜夏小声说她知道,就让她回去,她推着车子往前走。 王胜春推着车子掉过头,回头一看,那个中年人推车子走在前面,那个小伙子低着头跟在中年人后面。 王胜春心里一凉,不会这个当堂哥的还跟着去赶集? 她这才注意到:那个相亲的小伙子从见面到这会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堂哥就像一台晚会的主持人,一上台就纵着全局里里外外的满场飞。而他,本是晚会的主角,却低着头绷紧嘴躲到了幕后,好像这都交给主持人了,没他啥事了。 这时那位堂哥跟王胜夏说:“胜夏妹妹,三春集还有十多里呢,骑车够累的,让我堂弟骑车带着你。” 原来他俩就骑一辆自行车来了。 王胜春想,也许那小伙子骑王胜夏的车带着她去赶集,这位堂哥就自己骑上自行车走人呢。就故意慢慢推着车子走,暗暗观察着后面的情况。 那小伙子就乖乖的过来接过了王胜夏的车子,两手攥紧了车把,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又听那位堂哥说:“我搁前边带路,你带着妹妹跟在后面哈。” 王胜春一听苦笑:你还真跟着一起去呀? 王胜夏还真没做过陌生男孩子的自行车,所以她觉得很尴尬,两手搓着衣裳角,双脚来回的搓地面。 越是女汉子越不善于应付这场面。 那小伙子呢,缩着头一声不吭的攥着车把等王胜夏上车,估计要是他堂哥不说,他会叫王胜夏坐他堂哥的车。 直到他堂哥嘱咐他:“你让胜夏妹妹上车。” 他就低声嘟囔来一句:“上车。” 嘴里跟噙个茄子似的。 王胜夏窘迫的坐在了他的车子后头,一回身发现大姐还没走远,就朝她摆摆手让她回去。 看王胜春一时没回应,她就跳下车座想跟大姐再说句话,其实她是不想跟这个小伙子赶集了,想直接回去,问问大姐这样行不。 谁知,骑车子那位并不知道后面的人突然下车了,两腿一蹬脚蹬子,自行车像箭一样飞出去了。 后面的人都愣住了,王胜夏的脸红的像大苹果。 幸亏他堂哥大声吆喝着他才停下来,俩腿撑着地像木桩子似的杵在大当街不动了。 王胜春正想开口,他堂哥看事不防头,就撵王胜春说:“大妹妹你快回去,胜夏妹妹咱快走快走,别耽误了正事。” 最终,王胜夏又坐到了他的车子后面,他堂哥故意骑得很快,好叫他俩说话。谁知,他见堂哥骑得快也使劲骑快,累的呼哧呼哧的了还在拼命蹬脚轮子。 王胜夏已经没了相亲少女的娇羞,原形毕露了,就瓮声瓮气的说:“哎,你骑这么快干什么。” 他听了这句话抖了一下膀子,哗哗啦啦的骑得更不要命了,好像后面有野狗在撵他。 王胜夏在后面“嗤”的一下笑出了声,她又挑逗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还是像个哑巴一样缩着头握紧车把,只顾没命的蹬车子,看来还吓得不轻。 王胜夏心里已经有了注意,就想既然来了,碰上这么个有意思的人,我不得逗逗他让自己开心开心呀。 你不是不爱说话吗,我偏逗你说话。 但是王胜夏到底是输了,她问了一路人家都不答一个字,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看看快到乡里了,他到这时候不但没跟她说一句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到底是来相亲的,王胜夏好歹是女孩呀,你一个男孩子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心里能没些许失落吗。 她忽然缩缩脖子,索性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心里说,看你有反应没? 结果王胜夏又输了:他仍像木头人一样没反应。 到了三春集集市街头,他抬腿下了自行车后,居然嘟嘟囔囔的说了第一句话:“你把我的膀子压得生疼。” 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王胜夏抢过自己的自行车就往集市里走,也不顾那个堂哥的指挥,去这、去那。她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那堂哥只好招呼着堂弟跟上。 王胜夏看见需要的就买,看见想吃的就买,她那花钱的豪气把身后的两人看的目瞪口呆。 最后,王胜夏买的东西自行车快带不了了,她才跟他俩打声招呼:“我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就先走了哈。” 说罢一跨腿骑上了自行车,把两个呆若木鸡的人晾在了后面。 王胜夏到了家,惟妙惟肖的跟全家人讲述了那个小伙子,把一家人笑坏了。 王胜春心里说,老二的姻缘想不到还挺曲折的,真命天子到现在都不露面。 她仔细想想上一世,那个男孩家里很穷,家里人口众多,不光兄弟四个,上面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近门子的奶奶跟着他们过,他还有一个常年生病的母亲,家里日子过得实在艰难。而上一世,王胜春家里的日子也不比他们强,所以,王胜夏跟那个男孩是弯刀对着瓢切菜,才成了一家人。 这一世,在王胜春的努力下,家里已经是全乡首富了,那家人自然不敢来提亲了。 王胜夏都17了,按照农村的规矩,14、15岁都开始订婚了,再大了只能捡别人挑剩下的了,还是早订婚好。而且,王胜也担心那个小伙子可能这辈子都不敢来向王胜夏提亲了,弄不好这辈子就错过这桩姻缘了。 所以,王胜春决定想办法促成二妹的姻缘。 她就试探的问娘跟二妹:“娘,老二,我问你们一句实话,要是家里穷的你们介意吗?” 李大云柔声说:“老大,怎么能这么问呢,咱家这才过上好日子几天呀,谁家不是穷人呢,只要孩子好,娘没意见。” 王胜夏嘴里嚼着饭呜呜噜噜的说:“谁家也没种穷,只要肯干还能饿死了。” 王胜春点头笑了。 那个男孩叫段宝宝,是红燕二姨家村里的,上一世,就是红燕娘做的媒。王胜春决定,去找红燕娘来促成这段姻缘。 但是又不能明说,不然这事就很尴尬了,再说,娘跟二妹肯定问她怎么认识段玉宝。 王胜春记得,段宝宝是个干活的好把式,干什么像什么,而且心灵手巧。她柳编厂订单越来越多,喷漆工就不够用了,想再招一名,于是,她决定用这个方式“钓”段宝宝上来。 这天,红燕这个新媳妇走娘家来了,一块玩的姑娘晚上都来找她玩,一群闺女叽叽喳喳的又挤在她的屋里玩闹起来。 王胜春打趣她说:“红燕,你还舍得回来呀,那今晚你那新女婿不独守空房了,别半夜再来把你抱回去……” 众闺女们起哄的大笑起来。 红燕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小嘴也不是一般的利,她不但没被说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还嘻嘻一笑,摇头晃脑的说:“不是啊,我那位今天去外地办事去了,不然我哪舍得住下呀,他让我来我也不来。” 王胜春跟几个闺女指着鼻子羞她,她终于绷不住了,趴到王胜春肩膀上笑成一团。 大伙说笑了一阵子,王胜春就故意喊红燕娘秋菊过来说话,然后“无意”间说起来:“秋菊嫂子,红燕,大伙身边都有能干又手巧的小伙子吗,我厂里缺个喷漆工。” 这个时候农民有工打可是香饽饽,一听她厂里又要人,大伙纷纷推荐自己的亲戚跟熟人。 王胜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推荐的人统统说不行,她期待的看着秋菊问:“嫂子,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秋菊就说了她娘家一个侄子,说那小子干活麻利,还上过高中,是个难得的人才。 王胜春摇头说不行,大伙都奇怪的问她不就是找个喷漆工吗,只要手脚灵巧,跟着原来的喷漆师傅学学就行了呀,怎么不见人就说不行呢? 第229章 王蒜头要卖儿子 王胜春也急的头上冒汗,不知该怎么答复各位了,就笑着含糊说再找找。 正巧红燕猛地想起一件事,跟秋菊说:“对了娘,我明天得去我二姨家一趟,上次我二姨让海洋给她带的药海洋给她带了,我明天就给她送去。” 王胜春惊喜的叫:“好呀好呀,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红燕娘俩都吃了一惊:她去干嘛呀? 王胜春忙找理由:“哦,那个,二姨家村子不是守着老河沟嘛,那老河沟里长满了蒲草,最近公司那边要一批蒲草垫子,我想去看看蒲草成熟了没有。” 一听她是生意上的事,红燕跟娘就都不打听了,红燕高兴的说,那她明天就有伴儿了。 众闺女玩了一会就回家了,王胜春留下了。 王胜春打趣的问红燕:“你家那位新女婿出门办什么重要事情了,舍得新婚蜜月就走?” 红燕就骄傲的笑笑,说:“跟你说,我家那位不甘于守着那家小诊所了,他想把诊所开大,中医西医科室都设。这样一来就得请几名优秀大夫了,他是去市里找他以前上医学院的同学了,问他愿不愿来跟他一起干。” 王胜春听了直呼魏海洋有魄力,凭他的医术和医德,开一家医院也完全能胜任。不过这个年代,还不允许开私家医院,把诊所开大其实就是私家医院的前身。 红燕听好姐妹夸奖丈夫当然高兴的满脸绯红,她亲昵的挎着王胜春的胳膊,由衷的说:“只要你说行,肯定就行,你的眼光绝对一流。” 王胜春呵呵笑笑说:“对对对,我说海洋能成功就能成功,你呀,有福气呐。” 红燕都听醉了。就幸福的说:“到时候我也不卖衣裳了,就在他诊所里打杂,给海洋端茶递水,给他做饭洗衣。” 王胜春觉得她这种想法很危险,后世很多鸡汤都在告诫女人,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有自己的事业。哪怕丈夫再爱你,公婆再喜欢你,一个没有事业跟金钱不独立的女人最后都很无奈,有的还很惨。 当然,魏海洋并不带渣男潜质,红燕也不是那种懦弱可欺的弱女子,但是,女人断不可以做寄生虫。 久而久之,再有魅力的女人都会成为张爱玲说的,红玫瑰,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 她就正色说:“红燕,我不认同你的观念。海洋再优秀,那也是他自己的成就,你再找个好丈夫,也不该放弃自我。你不是还想着把几个妹妹都培养成大学生吗,如果你以后什么也不干,光伺候海洋,那你拿什么培养几个妹妹呢?虽然你跟海洋是夫妻,你们恩爱的像一个人,但是,像跟是还是有根本区别的。你拿自己挣得钱补贴娘家很有底气,你拿海洋挣的钱补贴娘家就得看他脸色了。经管他的脸色不难看,但是你也得小心翼翼的看看。” 红燕听了低头琢磨一阵,忽然笑笑说:“胜春,你放心,我哪还能真的以后就甘心当个家庭主妇呀,成天围着锅台转有什么出息,我这不是一高兴忘形了胡说的嘛呵呵呵……” 王胜春知道她成天骑着车子赶集卖布,风吹雨晒的很辛苦,但是,她可以开家店面呀。她知道,根据发展趋势,扯布做衣裳逐渐被淘汰,都开始买成衣了,红燕可以率先开家成衣店,也带着卖布,这样给了消费者两重选择,她生意准不会太差。 王胜春把心里的打算跟红燕说了出来,红燕脑子可不迂,听了这个建议黑眼珠咕噜咕噜转了转,最后两眼放光,双拳紧攥说:“好主意,等海洋回来我就跟他商量商量。” 时候不早了,王胜春得回家睡觉,但红燕不肯,非让她跟她一起睡,说她还有很多话没跟王胜春说呢。 王胜春就无奈的说:“那我也得回家跟我娘招呼一声,让她别给我留门了。” 红燕怕她回家不来了,就跟她一起回家跟李大云说,反正两家前后院,几步到了。 俩人亲密的挎着胳膊一出红燕家门,就听见对门王葱花家传出争吵声,俩人对视一眼,本能的停住脚步静听。 只听王葱花嘶叫:“王蒜头你还是不是人呐,孩子落地没了娘,你这个当爹的一天也不管,一口吃的也没喂过孩子,一块尿布没给孩子换过,连一包奶粉都没给孩子买过……你这一走几个月回来了,不说给孩子买件衣裳买袋好奶粉,居然要把孩子卖了……” “啊!还有这事,真不是东西呀!”王胜春跟红燕面面相觑。 只听王蒜头无奈的说:“葱花,我的好妹妹,我知道这几个月我儿子都是你带,你一个大姑娘家对他付出的太多了,你还因为她被婆家退亲了。哥心里又感激又愧疚,你不能为了一个孩子把自己这辈子搭进去呀。反正孩子跟着咱们也是受罪,不如给他找个好人家让他跟着人家享福去……” 王胜春心说:真是这样吗? 王蒜头又说:“那对城里夫妇不会生孩子,人家又不敢乱领养孩子,怕有毛病,听了咱家的情况,愿意养咱的孩子,还给一大笔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咱们既得了钱又给孩子找个好去处,我以后没了拖油瓶也好找对象呀……” 王葱花怒骂:“王蒜头,你个王八孙你就是自私,你就是不想养活这个孩子,你想把他当包袱一样甩出去,还恬不知耻的再从他身上捞一笔钱……王蒜头你给我听着,这个孩子以后跟你没一点关系,他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有我在,你敢动他一下我跟你拼命!” 王胜春心里默默的给王葱花点了个赞。 第二天,全村都传遍了王蒜头要卖儿子,个个对他骂不绝口,他没脸在王祥寨待了,刚回来就灰溜溜的又返回城里打工去了。 王胜春跟红燕来到了她二姨家。红燕二姨见了药就给她钱,红燕执意不要,说她花钱买药给姨治病还不是应该的嘛。乐得二姨直夸外甥女孝顺。 王胜春这时就问红燕二姨:“二姨,我的柳编厂想招一名喷漆工,还没找着合适的,条件得是男工,还得心灵手巧。你身边有合适的小伙子吗?” 红燕二姨一听皱眉寻思起来,忽然一拍手说:“哎呀,还真有一个,这小子又勤快又长性,干啥干像样,手脚又利落……” 王胜春激动的差点喊出段宝宝的名字来,紧张的等着她说出名字。但是红燕二姨说:“你们等着,我去喊他来。” 王胜春直说:“那谢谢二姨了,我们等着。” 但是红燕二姨领着那个人一来她顿时泄气:来人根本不是段宝宝。 红燕二姨还在唾沫飞溅的夸这小伙子多好多好,多能干多能干,干喷漆工再适合不过了……王胜春就尴尬的笑笑说:“二姨谢谢您了,这干喷漆工是要学习的,那就让这位大哥去我厂里看看,看能学会不。” 那小伙子高兴坏了,说他这就跟她去她厂里看看去。 王胜春心里纠结极了,想着干脆要不直接跟红燕二姨要段宝宝,让她把人给她介绍来。可是想想,她怎么认识段宝宝的呢,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借口呀。 红燕不明就里,觉得自己把药给二姨了,二姨也给好友找到工人了,俩人该走了。正好今天马头集,她们俩赶集去。 第230章 找到段宝宝 红燕就跟那个男青年说:“我们胜春的柳编厂有名的很,你到了王祥寨随便问个人就领你去了,你自己过去看看。” 那人很机灵,爽快的答应了。 红燕就催王胜春走,红燕二姨留她们吃饭,她们当然不肯,推着车子就往外走。 一出红燕二姨家院门,跟一个小伙子迎面相撞,王胜春眼睛都直了,这个人就是段宝宝啊! “宝宝,你有事吗?”红燕二姨朝他问。 段宝宝一脸焦急,不顾有外人在场就说:“二婶子,我娘心口疼又犯了,能借我几块钱去给她买药吗?” 他说罢脸通红通红的。 红燕二姨也有心口疼的毛病,刚才红燕给她带来的就是治心口疼的。但是她不舍得把药给他,就叹口气说:“哎呀,你那个娘呀,活在世上就是专门生病的,这不疼那痒痒,一天到晚没个好时候。” 说着不情愿的兜里掏出5块钱递给他。 段宝宝面红耳赤的朝她说句好话,转身就走。王胜春随即喊住他:“我柳编厂正要人,缺个喷漆工,你干吗?一天十个小时,一个月休息四天,工资200块。” “啊……”红燕跟她二姨都愣住了。 段宝宝也是一脸呆愣,不敢相信这话是朝他说的,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嘛。 王胜春看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又朝他说了一遍:“哎你听见了吗,愿意去我厂里干吗?我的厂子缺个喷漆工?” “干!干!干!”他一连重重的说了三个干。 王胜春就说:“我是王祥寨的,我叫王胜春,你现在赶快去给你娘买药,事情办好了就去我厂里看看,我厂子很好找。” “行行行!”他又连说三个行。 然后一溜风似的跑起来,不用说是急着给他娘买药去了。 这时红燕二姨说:“宝宝这个孩子是真是挺能干,小小年纪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家外都得他操心,要是去你厂里干活你可捡到宝了。” 王胜春心里高兴,嘴上就欢快的说:“二姨说的是,我就是来找他这样的工人。” 之后她跟红燕俩人就高高兴兴的去赶集了。 段宝宝下午就急匆匆的来到了柳编厂,王胜春见他来了故意躲开,好让王胜夏接待他。 王胜夏正在办公室记账,根本没注意到来人了,段宝宝见她在忙不敢打搅,就静静站在门口等着她忙完。 王胜夏记好了账一抬头吓一跳,就粗声粗气的吼:“干啥的?” 段宝宝看着这个人高马大又凶巴巴的姑娘,怯怯的说:“我叫段宝宝,是来应聘的,王厂长说你们厂里缺个喷漆工。” 王胜春早跟她打过招呼了,她听了就“哦”了一声,起身说:“我带你去车间看看,这喷漆工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这可是技术活,得心灵手巧,还要学习的。” 段宝宝跟在王胜夏后面去了喷漆成间,喷漆师傅正在忙碌着,一件件工艺品喷了漆后更加惟妙惟肖,精巧可爱。把段宝宝看的眼都直了,不由夸:“真好看。” 王胜夏得意的说:“当然了,这可是出口商品,都卖到外国去了。” 段宝宝惊叫:“呀,都卖到外国去了,真厉害!” 王胜夏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他,个子高高瘦瘦,脸黑黑的,穿一身旧衣裳,脚下是一双露大脚趾的旧布鞋,真是其貌不扬。 她就有些鄙夷的问:“你自己看着这活能干吗?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拉倒,别浪费师傅的教导。” 段宝宝急切的说:“能干,能干,我能干。” 王胜夏冷哼一声说:“那就在这学,学习期间没工钱,管饭,跟着师傅吃就行了。” “好好好,谢谢谢谢。”段宝宝连声道谢。 王胜夏甩着膀子走了。 王胜春这时冒出来了,假装没看见的问:“那个段宝宝来了没?今天中午可是说好的呀。” 王胜夏指指喷漆车间说:“来了来了,安排车间学习了。” 王胜春就试探的问:“你看着人怎么样?” 王胜夏嘴一咧说:“不怎么样,黑黑瘦瘦,缩头缩脑的,不像个能干的人。” 王胜春心里叫:麻烦了,你对他印象这么不好呀。 她就替段宝宝说好话:“不不,我可是听红燕二姨说这个小伙子可有能耐了,家里家外都是他操持。可能是看咱厂子这么阔气,看你这么厉害,心里怕了才露出怯相。” 王胜夏冷冷的说:“管他呢,让他跟原来的喷漆师傅学学,学好就留学不好滚蛋。” 之前那个红燕二姨介绍的年轻人也在跟师傅学习,王胜春就进去跟他俩说,谁学的好就留谁。 刚走了一车货,手里又进了一笔钱,王胜春把大爷爷的利息付了,就算着凑够钱该给魏丰年买摩托车了。 几天前二奶奶感冒了,在床上躺了几天,王胜春就想着忙完了晚上去看看她老人家,姑姑如今跟姑父早上走晚上来,一天天的见不到人,王胜春也想姑姑了。 晚上,她跟王胜夏一起去了二奶奶家。 二奶奶正穿着她那精致的睡裙,坐在葡萄架下摇着蒲扇乘凉,姑姑给小豆豆去洗澡了,洗澡间传来娘俩的嬉笑声,白小南在屋里算账,窗户上映着他专注的影子。 好一副温馨的居家画面。 “老大,老二,你俩小妮子咋想起看你奶奶来了?你大爷爷身子骨好吗,我可是几天没见他了。”白氏看见俩孙女开心的问。 王胜春把手里提的麦乳精,还有一兜子苹果放到她跟前,嘻嘻笑着说:“这不是忙嘛,我才从南方回来,忙完就来看您老人家了。” 说着姊妹俩坐在二奶奶旁边的小凳子上。 屋里的白小南一听王胜春来了,忙走了出来,欢快的跟她打个招呼,然后摆摆手让她进屋。 王胜春笑着进了屋,问:“姑父是不是又跟我炫富呀,最近又存多少钱了?” 白小南满面红光的笑着说:“胜春,别取笑你姑父了,姑父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你看看靠谱不。” 王胜春问:“什么事呀?” 白小南说:“你看看,我跟你姑买这辆车快跑了一年,挣的钱足够再买一辆了,我就想啊,干脆再买一辆车,雇个人开。” “好主意呀!”王胜春拍手赞成。 白小南顿时两眼放光,“胜春,你也觉得行啊?可是,你姑不同意,她说该把钱存起来,不该再花出去。” 王胜春笑笑说:“姑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她也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钱,见了钱当然是想着存起来呀,囤里有粮心里不慌嘛。” 白小南点头说:“嗯嗯,我理解,不过我再买一辆车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嘛。而且,我想好了,等挣了足够的钱,我就不让你姑跟着我一年到头的在外跑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多受罪呀,我也雇个人压车。” 王胜春为姑姑能找到这么个疼她的丈夫欣慰,点点头说:“姑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还是你跟姑慢慢沟通,反正,我支持你的想法。” “呕!呕!”外面传来干哕声。 王胜春一怔,白小南已经跑出去了。 “娟子,怎么了? ”白小南扶着蹲在洗澡间门口干哕的妻子问。 大家都慌慌的围了上去。 小豆豆也懂事的抱住妈妈。王娟子擦擦嘴抱歉的跟大伙说:“看看,我这一吐把你们都惊动了,没事没事。胜春,胜夏,你们俩来了。” 王胜春跟王胜夏扶着姑姑坐到了葡萄架下的凳子上,白氏凑近她问:“娟子,你没吃什么东西呀,怎么会吐?” 第231章 黏面糕 王娟子说:“可能这几天胃病犯了,难受干哕的。” 白小南听到这里轻叹一声说:“娟子,过一阵子我就不让你跟我出车了,雇个人。” 王娟子一听就呵斥他:“胡说什么呀,雇个人不得给人发工资吗,我在家整天闲着干嘛,才挣了几个钱就烧包了!” 白小南解释:“什么烧包呀,你在家照顾咱姑跟小豆豆呀。” 王娟子看看二奶奶跟儿子说:“姑身体还好,小豆豆一天天大了,根本不用我照顾了,我还是赶快跟着你挣钱……” “呕呕……”说着又干哕起来。 这时白氏一脸严肃的问她:“娟子,你身上多久没来了?” 大伙都看向了王娟子。 王娟子自己都怔了一下,然后蹙眉认真思索几秒钟,哑声说:“好像错过十多天了……我这整天跟着他在才车上跑,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上就不太准了。” 白氏用蒲扇一拍腿说:“你个糊涂闺女,你都是生过孩子的了,还不知道这事呀,你是有喜了呗。” 王胜春看着姑笑了。 白小南激动的一把抱住白氏:“姑,是真的吗?姑你确定是有喜了吗?” 白氏一蒲扇扇在侄子头上,骂:“你个傻王八孩子,你媳妇有喜了你问我是真的吗,你问你媳妇去呀。” “哈哈哈……”王胜春跟王胜夏大笑。 王娟子害羞的抱着小豆豆笑。 白小南转身抱住了王娟子,紧张的问:“娟子,你觉得是有喜了吗?你好好想想怀小豆豆的时候什么样。” 王娟子抿嘴笑着说:“我哪敢确定,一个孩子一个样。” 白氏就说:“小南你快去喊村里的老陈头去,他专会看喜脉。” “好好好!”白小南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姑,太好了,我娘知道了要高兴坏了。”王胜春拉着姑的手说。 白氏也笑的合不拢嘴,说:“看看把小南这个傻小子给乐的呵呵呵。” 又慈爱的摸着小豆豆的头说:“豆豆,你就要有弟弟跟妹妹了。” 小豆豆就仰着小脸问她:“姑姥姥,到底是妹妹还是弟弟?” 白氏说:“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哈哈哈那太好了。”王胜春跟王胜夏一起拍手叫好。 王娟子紧张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捂住小肚子,小声说:“还不一定是不是呢……” “一定是。”小豆豆奶声奶气的说。 大伙都看住了他。白氏用力把小豆豆抱到腿上,急切的问:“豆豆,你怎么知道是,你看见了吗?” 小豆豆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不说话了。 白氏跟大伙说:“都说四岁一下的孩子眼净,嘴也灵,他能看见咱们看不见的东西,他说什么都准。小豆豆正好四岁,他能看见,也一说一个准。” 王娟子欣喜的抱过儿子,摸着他的小脸激动的问:“豆豆,你看见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吗?” 小豆豆瞪着妈妈仍说话了。 王胜春笑:“别难为小豆豆了,他哪能知道。” “来了,陈大爷来了!”白小南欢快的声音传过来。 陈老头给王娟子一把脉,果然是喜脉,把白氏跟白小南喜得争着往陈老头怀里塞吃的。 等陈老头抱着一大堆好吃的走后,白小南把小豆豆抱在怀里,语无伦次的跟他说要当哥哥了,以后不能气妈妈了…… 又拉着王娟子的手说:“明天你就别出车了,我马上雇个人。” 王娟子幸福的笑着说:“哪有那么娇贵,我怀着豆豆还不是照样什么活都干,生他的当天下午还去地里给牛割草了,割着割着觉着不对劲,但是割不满篮子不敢回家,就赶快割赶快割,割满篮子扛着回家了,到家豆豆就落地了。” 白小南心疼的搂住媳妇,抖着嗓子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再不会让你受那样的罪。” 白氏这时也郑重的说:“小南说的对,你怀了我们白家的孩子就是娇贵,明天不许再跟车出门了,以后就在家养身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玩去哪玩。小白,你想让谁跟你一块出车,姑姑帮你去安排。” 小白说:“姑,我看虎子就不错,他人厚道,办事又稳当,他还不是外人。” 虎子也是王家一门子的人,王胜春该喊他堂哥。 白氏点头答应了。白小南说:“那我明天就去跟他说,慢慢再教他开车,以后我们俩轮流开,都不累了。” 王娟子听了这话也不嚷嚷着还要跟车了,温顺的笑笑答应了,毕竟自己也不会开车,丈夫一个人开也累,找个男人能替他开,他也轻松些了。 出车的事商议好了,一家人就光顾着喜欢了,白小南这就问王娟子想吃什么,说他明天去买。王娟子嗔他没出息,这才几天呀哪会就嘴馋了。 王胜春跟王胜夏回家就把这个喜讯告诉李大云了,她听了果然乐坏了,直夸小姑子有福,遇上了白小南,这又怀了孩子,以后就不觉的愧对人家了,白小南心里也踏实了。 说着说着她脸色晴转多云了,她担忧的说:“老大老二,也许是我多心了,你们说你姑要是再生一个,你姑父还会对豆豆这么好吗?” 她这句话问的王胜春一愣,她随即又安慰娘说:“看你说的娘,姑父是那种人吗,他对姑跟小豆豆可是真心好,哪会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变心了,那是渣男所为,不是姑父的风格。” 李大云呵呵笑笑说:“就是就是,娘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对了,我明个就得去看看你姑,问她想吃什么,反正我整天就是伺候老的小的,也没别的事,她想吃什么我就给她做什么。你姑呀,在胡家那几年多苦,怀着孩子也没吃一口好的,这回可得给她补上。” 王胜春取笑娘:“你就别瞎忙活了,姑父跟二奶奶哪个不比你疼姑姑呀,姑姑想吃什么还用你操心呐。” 李大云亲昵的拍了闺女一下,说:“他们白家人是白家人,咱们王家人是王家人,你姑没嫁到外村去,守着娘家人过日子,她怀孕了咱王家人就得跟白家人比着对她好,不然咱王家人没面子不是。” 王胜春懂了,说:“娘说的是娘说的是,咱王家人不能输给他白家人哈哈哈。” 第二天王胜春还睡着,就被一阵阵诱人的甜香味道给馋醒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跑到了厨房,看到娘在做黏面糕。 娘做的黏面糕最好吃了,上一世,她临死时都想着再吃上一口娘做的黏面糕。 用黄米面跟糯米面两样面掺在一起,搅拌均匀了开水锅中,用擀面杖使劲的搅,搅着搅着就半熟了,再舀出放在案板上,冷凉了再加入一点面粉揉搓,揉搓匀后撕成小拳头大的团子,用抹布盖起来发酵。 这边再调馅料。馅料一般是用红薯熬成浆,但是现在没有红薯,娘就用红豆跟红枣加些土豆一起煮,煮成糊糊后再放点红糖,最后一步就是将馅料包进发酵好的米面里,团成圆的摁平了在锅里煎。 软软糯糯的黏面糕被煎的两面发黄,放在案板上的盘子里,散发着丝丝甜气和香气。王胜春立在旁边不动了,眼泪不知不觉盈满了…… 李大云热的满天大汗,冷不丁回头看见了直直杵在旁边的闺女,就惊叫一声:“你个王八妮子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看随即慌了,因为看见了闺女眼里的泪。 她直起身来,轻轻的擦去她眼里的泪,小声问:“怎么了闺女?” 王胜春笑着说:“娘,没事,就是看见你又做黏面糕高兴的了。” 第232章 劝娘再找一个 李大云扑哧笑了,她撩起脖子里的毛巾擦擦汗说:“都20岁的大闺女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一个黏面糕还能把你馋哭了?那别哭了,快尝一个。” 李大云托起一个刚煎好的黏面糕送到了她手里。 刚煎好的黏面糕外层酥脆,入口绵软黏糯,咬一口便扯出细细的丝来。她咽下一口眼泪就下来了,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 她之所以这么对黏面糕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当然不仅仅是好吃。 上一世,娘怀着弟弟的时候特别馋黏面糕,但是行动不便,就指挥着她做,她做好了,馋的不得了的娘一口气吃了五个。 但是吃过她就后悔了,因为面就够做十来个的,只剩下五六个了。可是还有四个闺女谁都一口没吃呀。这时候,除了王胜春,其他三个闺女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娘流泪了,哭着骂自己嘴馋,可是吃下肚子了又掏不出来,就递给闺女一人一个,给丈夫留一个,说下次一定多做些。 王胜春懂事了,她不舍得吃,把她的那一个放下了给爹留下,这样爹就能吃到两个了。可是爹回来没舍得吃,因为第二天凌晨他要出去卸煤车,就预备带着当干粮。这东西是死面的,又是甜物,挡饿。 但就是第二天凌晨爹被魏丰年家的骡子撞死了。 从那以后,娘再不做黏面糕了。 娘今天之所以又做黏面糕了,是她心里那道坎过去了,已经彻底从丧父之痛里走出来了。 王胜春把黏面糕举到娘嘴边,她这才发现,娘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原来,娘知道她的眼泪为何而流了。 娘俩都嚼着黏面糕,泪中带笑。王胜春问:“娘,你幸福吗?” 李大云笑着说:“娘可幸福了,看看咱家日子过的,娘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好,你又找了丰年这么个好小伙,你弟弟妹妹都吃得好穿得好,长的飞快,你大爷爷身体又健健康康的,咱一家子过到天上了呀。” 王胜春却摇了摇头,她说:“娘,您才四十多岁,您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守着孩子过,我们最终都会离开您,到时候您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李大云神色僵了一下,然后扭过去脸笑笑说:“哪会剩我一个人呀,你们三个闺女出嫁了,不还有小宝嘛,到时候我就跟着小宝过,给他带孩子,享清福。” 王胜春说:“娘,现在是新社会了,年轻人都要求独立,不像你们那个年代的媳妇,都必须跟公婆住一起,甘愿伺候公婆,以后如果小宝娶了媳妇也要求单过呢?” 李大云脸色一下子白了,嘴唇抖了起来,这个事情,她哪里想到过。 看娘失神的样子,王胜春终于直说:“娘,您要是再找一个,我支持。” 李大云呆愣片刻猛地抬起头打了闺女一下子,又佯装轻松的笑着说:“你个死妮子胡说八道,哪有跟娘说这个话的,你爹生前对你那么好,你都忘了?真是个没良心的玩意。” 王胜春坚决的说:“我相信爹泉下有知也想让您再找一个好好陪陪您。” 李大云僵住了。 “娘,我闻到黏面糕的味儿了,我不是做梦!”王胜夏头发凌乱的跑进来了。 李大云跟王胜春只得打住话题。 王胜夏伸手就拿,李大云打了她手一下,说:“你大爷爷还没吃呐,去喊你大爷爷起床。” 王胜夏贪婪的吸几口香气,扑通扑通跑大爷爷屋里喊他了。 李大云忙命王胜春捡些搁盘子里给王娟子送去,让二奶奶也尝尝。 王胜秋考上了初中,在乡中学住校,今天是周末正想睡懒觉,也被这熟悉诱人的香味唤醒了,就揉着眼睛走进了厨房,看见黏面糕也惊喜不已,忙去喊弟弟妹妹起床。 王胜春把黏面糕送到王娟子手里,她见了眼睛一亮,捏起一个就咬了一口,嚼嚼就咽了,又连咬了几口,这才想起白氏跟儿子了,抱歉的笑着说自己太馋嫂子做的黏面糕了,就忘形了。 白氏笑呵呵的说:“你喜欢吃就好,赶快吃赶快吃呵呵呵……” 王胜春把黏面糕递给大家都吃,这边王娟子已经接连吃三个了。她终于长吐一口气,咂着嘴说:“太好吃了,胜春,你娘做的黏面糕是一绝呀,我怎么都做不出这个味儿来。” 王胜春就笑嘻嘻的说:“姑,我娘可是因为你才做黏面糕的,我们都托你的福吃上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跟娘要,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从姑家出来,王胜春又匆忙捡了几个给魏丰年送去。 她来到养鸡场,魏丰年正在检查新进的鸡饲料。王胜春悄悄的端着黏面糕走到他跟前,他鼻子一抽,猛地抬头,看见她手里端的东西惊叫:“呀,什么东西这么香?” 王胜春两眼亮晶晶的,凑近他耳根小声说:“黏面糕,我娘做的,快进屋吃,别给工人看见了馋。” 俩人钻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王胜春捏起一个黏面糕送到他嘴里,他同样也连夸好吃,王胜春美美的看着他一口气把那几个黏面糕吃完。 魏丰年手上黏糊糊的,就去水盆里洗手。边洗手边说:“胜春,婶子做的黏面糕这么好吃,完全可以拿去卖呀。” 这句话令王胜春脑子里一亮:是啊,完全可以去卖呀。 做成半成品,真空包装了,撕开在锅里煎煎活着油锅里炸炸就能吃,又方便携带,这么好吃的东西送礼都行啊。 王胜春一拍桌子叫:“丰年,好主意呀,完全可以做了卖。” 又在心里暗喜:如今自己的未婚夫已经完全变成生意脑了呀!处处都能看到商机。 她决定,晚上就跟娘说这回事。 她正要端着盛黏面糕的空馍筐子走,魏丰年忽然喊住她,说:“明天我得去市里一趟,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吗,办完事咱去看看青莲,这么久了,咱们该看看她了。” 王胜春想:可不是嘛,自从那次在医院见过她,这两个多月了还没去看她,她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城市里,又伺候着那个不省心的女主人,肯定心里也想着熟人去看看她,尤其是想魏丰年。 王胜春就跟魏丰年说她早就想去看看青莲了,只是一直忙还没顾上。 又想想小心的询问:“化武哥可是一直想让我给他牵线见见青莲,你看?” 魏丰年态度也不那么强硬了,他就说:“这事要不直接问问青莲,反正他俩认识。” 王胜春笑笑说:“对对对,反正不是小孩子了,青莲都是结过一次婚的女人了,这事就直接问她的意思。” 俩人说好了王胜春就回家来了。 王老爷子是头一回吃侄媳妇做的黏面糕,咬一口就直叫好吃,竟然一连吃了三个,还是王胜春怕人老了吃多了甜腻的消化不好,就提醒他别再吃了,想吃下回再做。 小宝跟小胜冬也被李大云拦住不许吃了,可是小孩子不懂事,为了还要吃竟然哭闹起来。 这边闹着,王胜秋捡起几个黏面糕用报纸包住就往外走。 “老三,你干什么去?”王胜春追出来悄声问。 王胜秋紧紧抱住报纸包,乞求的说:“大姐,让我给人家送去。” 王胜春和颜悦色的说:“大姐没不让你送人,我想知道你送给谁呀?” 王胜秋说:“我去给咱大姨村上的刘老师送去,他对我可好了,还用放学时间给我讲解难题,但是,他太可怜了,他儿子跟人打架捅死了人被枪毙了,他媳妇受刺激死了,他一个闺女也远嫁……” 第233章 刘老师 这个刘老师家的事王胜春自然也知道,两个村子离这么近,这么大的事哪能瞒得住人。 他是个很有信誉的老师,教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学生跟家长都喜欢他,尊敬他。这样的老师到后世就不多见了。 王胜春就“哦”了一声说:“你早说给刘老师呀不就得了,你等等。” 她进厨房又拿了几个出来,说,“我跟你一块送去,正好给咱玉梅姐也带几个让她尝尝。” 姊妹俩就拿着黏面糕,骑着自行车去了小岗村。 到了村头俩人分开了,王胜春去了刘慧明家,胜秋去了刘老师家,她跟妹妹约好了一会来玉梅姐家找她。 王胜春进家门就听见小欣欣的啼哭声,还夹杂着张玉梅的“哦哦”哄孩子声。 王胜春快步迈进了屋里,看见小宝宝在床上翘着小腿摇着两只拳头哭叫,张玉梅在床边给她冲奶粉。她的奶水彻底回完了,现在小欣欣光吃奶粉了。 “你个小丫片头子,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呀,冲奶粉这一会功夫都等不了……”张玉梅晃着奶粉瓶亲切的骂着女儿。 “哎呦呦,小宝宝饿成什么样了,快让姑姑看看……”王胜春把黏面糕往桌子一放,跑过床边就托住了她。 她小心翼翼的把小宝宝托在胸前,看着她哄:“不哭了不哭了,姑姑抱抱哈……” 张玉梅看见王胜春来了高兴的满脸的笑,还没开口问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王胜春就用下巴指指桌子说:“我给你送黏面糕来了,咱娘刚做的,赶快趁热吃,我来喂宝宝。” 说着接过奶粉瓶子。 张玉梅笑嘻嘻的揭开报纸,一股甜香就直冲鼻孔,她夸了声好香,捏起就咬,一口气吃了两个。然后揉着胃说:“太好吃了,这两个给你大姨送去。” 王胜春就说:“不不,不值当再给我大姨送去,才两个怎么送,你们吃着好吃就都吃了,也不值当再剩下。” 张玉梅揉着胃说:“不行,吃撑了吃撑了。” 王胜春微微蹙眉,看着她黄黄瘦瘦的样子很少发愁,以前她可是挺能吃的,这生了孩子按说该更能吃,可是吃两个黏面糕就吃撑了,身体也太弱了。 她把奶嘴喂进小宝宝嘴里,小宝宝立刻不哭了,咕咚咕咚咽起奶粉来。一会功夫,满满一瓶奶粉吃光了。 王胜春就开始数落干姐姐了:“我说玉梅姐呀,你看看你闺女都比你能吃,你就不能多吃点吗,看看你瘦的。” 张玉梅恹恹的靠做在一把椅子上,咧嘴笑笑说:“我也想多吃呀,可是吃不下,吃多了胃里难受。” 王胜春就问:“要不我再找魏海洋来给你看看,拿点药吃?” 张玉梅痛苦的摇手:“不不不,我可不再吃药了,吃得够够的。再说我又没什么病,瞎吃什么药呀。” 王胜春觉得张玉梅就是心重,月子里受了惊又加上她爹前些日子闹那一出,身子才一直恢复不过来,光吃药确实治标不治本。 她觉得,要想让她恢复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在去她厂里验货,厂里人多热闹,她也有事忙活着,病自然渐渐去了。 她就想着,这事得跟大姨商量,眼下还不行,这几天就开始秋收了,出花生,割豆子,掰玉米,一家的男人全靠大姨指挥着呢。 她就笑语盈盈的说:“玉梅姐,你就是整天在家不出门,也不活动才不饿的,不饿自然吃不下,吃不下自然就瘦,以后多走走,等欣欣大了你就再去柳编厂当质检员,位置给你留着呢。” 张玉梅一听这话无神的眼睛里立即熠熠生辉,然后又说了一大堆想去干活的话,可是看着软软的小女儿,又轻轻叹息一声,她实在是被女儿困住了。 王胜春看看门外,老三去了刘老师家还没来,她就起身跟张玉梅告辞去了刘老师家。 刘老师家好打听,她被一个小孩子领着到了他家。她发现,别看刘老师是中学老师,家里跟普通百姓一样贫穷。土坯屋,篱笆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因为他一周都在学校,周末才回来,家里也没法养活物了。 王胜春悄悄的进了院子,听见土坯房里传出说笑声。她走到屋门口,看到妹妹胜冬坐在一张破桌子旁,对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中年男人。他正一口吞下手里的一半黏面糕,然后嘴里呜噜着夸:“嗯,好吃,太好吃了,谢谢胜秋同学,老师吃的太香了。” 王胜秋看老师吃的高兴,自己笑成了傻子,能让老师吃上一顿满意的食物,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刘老师,好吃下次再让我娘做。”王胜春轻轻的开口。 刘老师吃惊的抬头,王胜春看见一张过早衰老的脸和满含忧郁的双眼。她忙自我介绍:“刘老师,我叫王胜春,是王胜秋的大姐。” 王胜秋也跑到了大姐身边,骄傲的跟刘老师说:“这就是我大姐,我大姐可是我们全村的骄傲嘻嘻。” 刘老师忙起身,礼貌的伸出手说:“你就是咱全乡有名的女企业家王胜春啊,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你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呀,见到你真是荣幸之至呀。” 王胜春忙伸手跟他相握,嘴里谦虚:“刘老师过奖了,我就是勤劳致富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妹妹经常夸刘老师对她很好,还经常利用放学时间给她开小灶,我妹妹学习这么好离不开刘老师您的重点栽培。” 刘老师呵呵笑笑,由衷的说:“王胜秋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又聪明又用功,我们当老师的遇到这么好的学生,就跟你这个老板遇到个好员工一样喜欢的很,所以,我才下精力辅导她的,但愿将来她能考上东明一中。” 东明一中可是县重点高中,王胜春也盼着妹妹能考上。听了这话就开心的说:“那就拜托刘老师多费心了,我们全家也盼着她考上东明一中。胜秋,努力学习,别辜负刘老师跟咱全家人的期望。” 王胜秋这个不声不响的丫头居然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大姐,我一定会考上东明一中的,我要向大姐学习,勇往直前永不退缩。” “哈哈哈……”刘老师跟王胜春对视一眼开心大笑。 王胜春看看刘老师的饭桌上,就馍框里两个馍,半碗咸菜,一碗开水,这就是他的早餐了。 刘老师发觉王胜春看他的早餐,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这一个人,凑合一顿算了呵呵,地里活多,回来馏好馍还没吃胜秋同学就给我送来了黏面糕,我也是闻着馋,一口气就把几个黏面糕吃光了嘿嘿……” 王胜春笑笑一时没话了。她想着刘老师自己种着几亩地,这好不容易周末回来了肯定忙着下地,她就告辞说:“那刘老师您继续吃饭,我们就不打搅了。” “谢谢,谢谢你们,不送了。”刘老师礼貌的说。 出了刘老师家,王胜春问:“平时在学校老师跟你们学生一个伙房吃饭吗?” 王胜秋说:“是的,都是一个伙房吃饭。” 这个年代,农村学生的伙食特别差,早上就是馍馍,咸菜,中午面条,面条根本不炝锅,差不多就是白水煮。晚上又是咸菜,馍馍。 李大云有心,每周胜秋回来,她得给她做好吃的改善生活,走的时候再给她带点肉跟零食。王胜春也心疼妹妹,每次走的时候都塞给她几块钱,让她抽空去学校门口买点好吃的。 她不由感叹了一句:“刘老师确实不容易。” 王胜秋脸一下子沉下来了,噙着眼泪说:“刘老师可苦了,他连着死了媳妇跟儿子,可想而知心里多疼,但是他一天课都没旷过,给我们讲课也不带一点情绪,可是我们都看见了,他头发一夜之间白了,而且穿的衣服也经常开线,扣子还扣错……” 第234章 王胜夏为难段宝宝 王胜春带着妹妹到了家,李大云就问她俩拿着黏面糕给谁送去了,王胜春低声跟娘说:“娘,我们去小岗村了,我给玉梅姐送去几个,老三给她刘老师送了几个,都说好吃,你有空再做点,我大姨没吃上呢还。” 李大云笑呵呵的说行行行,都喜欢吃我就再做。忽然小声问:“这个老三这回这么有心呀,还想着给她刘老师送去几个。唉,那个刘老师可是真可怜,多好一个人呀,又有文化又敬业,哪个学生家长不夸他呀。可这老天爷呀也是欺负老实人,看看他儿子死了媳妇死了,把他整这么惨。” 王胜春不赞同娘的说法:“娘不能这么说,他儿子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能怪老天。不过呀,这刘老师这么好的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确实可怜,刚才我去了他家,他还拿工资的人呢,家里破破烂烂,而且他吃的早饭太简陋了,就是馍馍配咸菜,连粥都没有,家里也乱糟糟的。” 李大云是菩萨心肠,一听这话心疼极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王胜春就试探的说:“娘,人家刘老师可是对咱老三好的很,人家在她学习上可尽心了,你什么时候去大姨家,可以顺便帮他打扫打扫屋子,缝缝衣服啥的呀。” 李大云正同情心泛滥,立马同意了。但想想又犹豫了:“老大,不好,娘可是个寡妇,弄不好会被人说闲话的。” 王胜春给她打气:“切,娘您多心了,谁敢说咱家闲话呀,现在别说咱村人,就是挨着咱的几个邻村人都来咱厂里打工,都靠你闺女吃饭呢,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李大云一听这话又是一脸自豪,她嘿嘿笑笑说:“说的是说的是,那行,明天我就去看你玉梅姐,顺便去他家看看,替他收拾收拾家,缝补缝补衣裳,也算是对人家的一点表示。哦,对了,我明天给你姑包芸豆猪肉馅儿饺子,顺便给他送一碗去。” 王胜春说:“太好了,就这么办了。” 饭吃完了,姐妹俩都得去厂里,王胜春喊住王胜夏问:“那个段宝宝学的怎么样?” 王胜夏漫不经心的说:“还行。” 王胜春说:“行的话就留下他,开始给他算工资,你说行不。” 车间的事归王胜夏管,所以这事她不敢直接做决定。 王胜夏却不同意,说:“急什么,按照规矩新来的学徒得学习半个月,半个月后才决定留不留,才能算工资,他才来两天凭什么就给他转正了。” 说到这里转眼看着大姐,疑惑的问:“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你都是教导我要公事公办一视同仁,怎么自己不遵守规矩了呢?” 一句话问的王胜春没话说了,她只好笑笑糊弄说:“我这不是看那小伙子聪明嘛,人才难得嘛。” 王胜夏更揪着不放了,皱着眉问她:“大姐,我怎么没看出他聪明呢?他怎么聪明呀?” 王胜春被问慌了,不耐烦的一挥手说:“我就是看他聪明,你粗枝大叶眼拙心憨,哪能看得出来。” “哎哎……”王胜夏目瞪口呆。 到了厂里,王胜夏就在喷漆车间外仔细打量段宝宝,想找出他的聪明。可是,看了半天,除了他看起来特别专注认真之外,没看出他的“聪明”在哪。 顿时,一股“恶气”在她胸中升起。她走进了喷漆间,对着蹲在地上专注的往次品柳编造型上喷漆练习的段宝宝,大声说:“段宝宝,听说你挺聪明的,那你就别喷次品了,那里有一批成品小花老虎,颜色就是黄白相见两种,很好喷的,你去喷。” 段宝宝一听愣住了。老喷漆工也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二老板:这老虎虽然只有两种颜色,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老虎花纹喷起来难度很大,两种颜色之间不能有一点晕染。这种有点难度的活哪能给一个学徒做呀。 王胜夏见段宝宝不动,就挑衅的问:“怎么,不想做,还是不听指挥?” 段宝宝哪个“罪名”都担不起呀。他就硬着头皮说:“不是,王主任,我是不敢动手……” “不敢?不敢你来干嘛,这样,你趁早走,想干的后面排长队呢。”王胜夏耀武扬威的说。 段宝宝听了一咬呀,说:“好,我就试试。” 他一手拿起喷漆枪,一手颤抖着拿过还没喷漆的半成品小老虎,刚要开枪,王胜夏又轻飘飘来一句:“喷坏一个扣一毛钱哈。何师傅,你教着他点。” 说罢背着手走了。 段宝宝拿着那只小老虎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一会就汗流浃背。 王胜春这边正给村里一个妇女缠住了,想让王胜春可怜可怜她家一个表姐,让她给这个表姐安排个活干,就是看厂子打扫卫生啥的都行,就是不能干细发活,原因是她这个表姐脑子不太灵光。 王胜春只好跟那个妇女说,她再乐善好施也得有底线,厂子里怎么能要个脑子不灵光的人呢。 那妇女不肯罢休,拉着她的手说:“胜春,不是嫂子无理取闹,是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表姐太可怜了,除了我没人愿意管她。还有,我听我婆婆说你小时候我表姐可是特别喜欢你,没少抱你。她住到我家就爱跟你姑玩,你姑那时候天天带着你……” 王胜春想想问:“你是说你梅表姐?” 那妇女连连点头说是是是。 王胜春埋怨说:“哎呀我的嫂子,你早说是她呀,我可记得她抱着我玩,她长的可漂亮了,而且人也很开朗爱笑,是个很正常的人呀,怎么会脑子不灵光呢?” 那妇女就叹息一声,说:“别提了,是被我那个姑父,她亲爹,还有她亲哥给祸害傻了。” 原来她姑父重男轻女,从小就把她当丫鬟使,好吃的好穿的还都给几个儿子,上学也是给儿子上,不让闺女上学,所以她就是个文盲。 到了该出阁的年龄,她爹就给她说了一个婆家就把她给嫁掉了,于是她的苦日子开始了。 那妇女说:“她婆家离我姑家还是比较近的,她出嫁三天回门那天,我们全家都去了。表姐穿了一件粉色的棉袄,腿上穿了一条蓝色的通裤,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平底皮鞋,可漂亮了。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我姑就跟客人们就坐在凳子上聊天,这时我大表哥从外屋冲进屋里,指着表姐夫说,你要不把缝韧机的钱拿给我们,下午我妹妹就留在家里,不跟你回去了。 我们都傻住了,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话打哪来的。 那个表姐夫就一个劲地向大表哥求着情,说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一台缝纫机钱了,已经拿了几千块钱给姑父了。大表哥不听表姐夫哭穷,嗓门越来越大,言语越来越粗野。我那表姐夫就被说哭了。 我娘脸上挂不住了,觉得身为妗子的看到这样的事情得过问一下,于是就问表姐夫到底怎么回事? 表姐夫跟我娘讲,妗子你来听我说,我和梅子结婚彩礼钱给了两千,我们结婚我岳父除了给梅子买了这一身衣服外,没有再给梅子一分钱的陪嫁品,岳父却把我们给的彩礼钱全部拿给梅子的二哥结婚用,还再给她二哥买台缝纫机。这两千块钱彩礼钱就是我父母攒了一辈子的钱外加借的钱,但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买缝纫机了,也借不到钱了。” “哎呀我娘听得可怜极了,就想着劝劝大表哥让他放人家孩子一马,谁知道……啧啧。”那妇女咧嘴摇头。 “怎么了呢?”王胜春问。 第235章 王胜夏发火 那妇女说:“哼,怎么了,这时候我表哥就冲姐夫叫,我不管你这些破事,反正今天不给我买缝纫机的钱,我妹妹今天就不能跟你回去,多久买了再过来接回我妹妹。 我娘正想劝劝大表哥,他哗腾把桌子掀了,这不是撵客吗?我们跟所有的客人都起身走了。后来听说,最终表姐夫还是答应了再买一台缝纫机,但是却给梅子表姐日后的苦日子埋下了祸根。梅子表姐的婆家人都认为梅子表姐是个傻子,还没骨气,就这么任由娘家人摆布,又心疼那2000块钱的彩礼白白钱用在了她娘家兄弟身上,自然就恨上了梅子表姐,一家人都欺负她。好在四年的光景梅子表姐生了一对儿女,那一对儿女都随梅子表姐,一个比一个漂亮,渐渐梅子表姐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可是有一句话叫人命苦了喝水都会噎着,表姐夫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来不及抢救就死了,从发现到死好象就那么半天时间。儿子死了后婆婆家把怨气全撒在梅子表姐的身上,梅子表姐的日子又开始难过了,梅子表姐开始了胡言乱语,自言自语,后来竟然疯了。 本来就被人看不起的表姐疯了就更加令人看不起了,婆家就更加欺负梅子表姐了,梅子表姐那漂亮的女儿冷眼看着自己的妈妈疯了又无力帮助妈妈,不久也疯了,别人都说疯病还遗传呢,要不怎么妈妈疯了女儿也疯了,梅子表姐被婆婆家越发的嫌弃了。 大表哥把梅子表姐接回了娘家,我听说这件事后原以为是大表哥转性了,知道心疼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妹了,哪知道大表哥把梅子表姐接回娘家把梅子表姐以三万元的价格卖给了街上一个老光棍,那个光棍是个瘸子,年龄比梅子表姐大十多岁,但出手大方,一次性给了大表哥三万元钱,大表哥对外讲说是替妹妹保管着这三万元钱,傻子都知道这个钱肯定是肉梅子打狗到了大表哥手上就是有去无回了。 梅子表姐跟了那瘸子男人后,那疯病是一阵接一阵的犯,最后那瘸子后悔了,就把梅子表姐扔在了百十里地的外地,谁知道,梅子表姐昨天竟然摸到我家来了,不过,她人不那么疯了,只是有些发呆。她还跟我们说,给她找点活干,她就图一口饭吃。” 王胜春嗓子哽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留着两根长辫子,眉眼弯弯的好看姑娘落到这步凄惨下场。 她当即说:“走嫂子,去你家看看梅子表姐。” 王胜春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女人还是吓了一跳:头发灰白,额头上一道伤疤延伸到上眼脸,皮肤干枯灰黄,满是皱纹,门牙也掉了一颗,眼神痴痴呆呆的。 可她才四十岁不到…… “梅子姐姐,还认识我吗?我是胜春呀,小时候你抱过我。”王胜春亲切的说。 那妇女忙跟她说:“梅子姐,她就是胜春,现在是大老板了,我们全靠她挣钱,我刚才求了她,她愿意给你安排个活干。” 梅子黯淡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她只是僵僵的说一句话:“我啥都会干!” 王胜春就心疼的撩撩她额前的乱发,跟那妇女说:“嫂子,梅子姐以后就在我厂子里扫地,管吃管住。” 那妇女巴不得把这个包袱甩掉,顿时高兴坏了,这就推着她往外走,说今天就开始干。 王胜春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先帮她洗洗澡,我去给她安排住处,今天晚上就搬到厂里住。” 那妇女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王胜春叹息着往厂里走,一抬头看见姑正往这边走,她立刻问:“姑你干嘛去?” 王娟子一脸忧戚的说:“我这不听说梅子来了,我去看看她。唉,听说她这些年比我还惨……” 王胜春苦笑:“可不是嘛,男人死了,闺女疯了,儿子婆家也不准见,孤身一人,还痴痴呆呆的,到哪都被人当球踢。” 王娟子叹息一声说:“我去看看她,看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没。对了,你这是干嘛去了?” 她就跟姑说了刚才的事。王娟子夸侄女:“俺胜春就是好心眼。也行,只要她能干活,就让她打扫卫生。” 王胜春说:“姑你快去看看她,我回去收拾一下。” 柳编厂里房间倒是不少,只是得收拾,得准备床铺。王胜春开春盖了新房,她是把床跟家具都换新的了,旧的要扔掉,娘舍不得,就堆在了杂物间。现在正好拉到厂里宿舍给梅子姐用。 一张床一个柜子就行了。 她就想着让王胜夏跟段宝宝去家里拉床跟柜子,好让他俩多接触,早点建立起感情来,为她的亲事,娘也是心急的不行,只不过嘴里不说罢了。 谁知,她还没走到喷漆车间就听到王胜夏粗声大气的呵斥谁,她走过去一看,被呵斥的人竟然是段宝宝。 “你有本事是不是,你能耐是不是,打我脸你捞到什么好处?难不成这个车间主任让你当……” 王胜夏插着腰,黑着脸唾沫飞溅的训斥他,他满手油漆的蹲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像只任杀任宰的羊羔。 王胜春看见这一幕又想笑又可怜,就走上前去,好言好语的说妹妹:“老二,这是怎么了,上班时间大吵大嚷的,有话好好说哈。” 王胜春那火爆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她大手一推王胜春,说:“大姐你忙你的去,这没你的事,这小子太特么嚣张了,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 王胜春奇怪了,这个小心翼翼的段宝宝怎么嚣张了?但是这正火山爆发呢,咱也不敢问呢。她只好疑惑的看向段宝宝,但是他跟个石头人似的低头不吭一声。 这时旁边的老喷漆工偷着拉拉王胜春,她跟着他走到一边,那个老喷漆工说:“段宝宝这小子打王主任的脸了……” 原来王胜夏故意刁难他才让他喷半成品小老虎,以为他断然喷不好,或者不敢喷。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把那一箱子草编小老虎给喷好了,而且一个次品都没有。他也是高兴坏了,拿着喷好的小老虎就去找王胜夏,还说了一句,这活也不是太难干呐。 王胜夏让他喷是故意给他难堪,谁知自己竟然被将了一军,正脸上过不呢,他来了这么一句,于是她就爆发了。 王胜春听了捂着嘴笑起来,她远远的看着俩人,想着到了日后,这个场景会是个“美好”的回忆。 看看王胜夏火气撒的差不多了,王胜春就又上去了,她拉住她的胳膊,正色说:“好了好了,老二你可是领导,哪能这么对待工人。那个,段宝宝兄弟,你起来,洗洗手帮我办点事行吗?” 他一听猛地抬头,乖巧的说:“行的王厂长,我这就去洗手。” 他飞身跑去压井旁了。 王胜春微笑着问王胜夏:“气消了没?” 王胜夏抱着双臂,鼻子一哼说:“我真想揍他一顿,还没人敢这么气我。” 王胜春说:“看看你,人家心灵手巧你还不高兴了,难道来个笨头笨脑的家伙你就喜欢了?” 王胜夏张张嘴没说出辩解的话,又拧着脖子骂了一句:“特么太嚣张了。” 王胜春抿嘴笑。 “王厂长,要我办什么事呀?”段宝宝甩着湿手跑过来了。 王胜春看看他的手,一会儿工夫竟然洗的干干净净。就夸他一句:“办事真利索。” 他听了这夸奖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王胜夏却瞥他一眼,鄙夷的冷哼一声。 第236章 我的就是你的 王胜春跟王胜夏说:“老二,是这样的,厂里新招一名工人,得住在这里,你跟这位兄弟去咱家拉来一张床跟一只柜子来。” 王胜夏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她没好气的说:“我不去,你去。” 王胜春哄她:“我哪有空呀,原料不多了,我又得安排去收购,颜料也不全了,还得给颜料商打电话问有没有,还得联系这两天送货的车……” “好好好,我去我去。”王胜夏不耐烦的摆摆手。 结果,她昂着头迈着大步在前面走,段宝宝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 床跟柜子拉来了,王胜春指挥着他俩送到一间屋子里,王胜夏刚要动手搬那个衣柜,段宝宝已经抱起飞快往屋里去了。 王胜夏还白了他一眼,好像抢了她生意似的。 王胜春正要跟王胜夏一起把床抬进屋,段宝宝把柜子放下又跑出来了,他爽利的说:“王厂长,王主任,你俩抬一头,我自己抬一头。” 王胜春笑笑说:“我俩抬一头你自己抬一头那不欺负你了,还是你俩抬。” 说罢自己撤到了一边。 王胜夏被大姐这骚操作给激怒了,可是看看大姐那小身板,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大象腿,她不能不说大姐的做法有道理。 王胜春指挥着他俩把床和柜子摆好,就又指挥他俩说:“你俩把这间屋子打扫一下,我得忙去了。” 说罢把他俩留在了屋里。 王胜夏毛毛躁躁的,但是段宝宝细心周到,把这间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王胜春在旁边办公室看见他俩出来了忙走过来,笑眯眯的跟段宝宝说:“段宝宝兄弟,你学徒期满了,明天就可以拿工资了。” 王胜夏皱眉咧嘴。 但是段宝宝可高兴坏了,连声说:“谢谢王厂长,谢谢王厂长,我一定好好干。” 王胜夏牙疼般咧咧嘴走开了,段宝宝麻溜的跑去车间忙活了。 不一会,梅子姐跟她弟媳妇来了,弟媳妇给她带了一床很旧的床单和被单,枕头也没有,让她枕着衣服睡就是了,可是她衣服也没有呀,就洗了澡穿着她弟媳那一身旧衣裳。 王胜春当场就说:“梅子姐,明天我给你买两件衣裳来。” 那妇女忙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不用,她也不值好。” 梅子呆呆的不说话。 王胜春温和的朝梅子姐说:“梅子姐,你先躺床上歇会,晚上回我家吃饭。” 然后跟那个妇女说:“嫂子你忙去,这里不用管了。” 那妇女笑嘻嘻的走了。 王胜春就帮着梅子铺床,她故意引导她说话,但是梅子就像个上了锁的老柜子,怎么也引不出她一句话,那张呆呆的脸也没有一丝表情。 王胜春有些怀疑她的耳朵有没有毛病,就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梅子姐,你耳朵能听见吗?” 她呆呆的点点头。 王胜春就放心了,只要耳朵没问题就不影响干活。 一会王娟子抱着一个包袱来了,她进屋打开了,有吃的,有她穿过的还很新的衣裳,还有一床新床单,新毯子,还有一个枕头。王胜春笑着说:“姑你真是雪中送炭呀。” 王娟子难过的说:“咱也只能帮她这点小忙了,但愿以后慢慢她能好起来。” 王胜春就想起她还有一个疯女儿跟儿子,就悄悄跟姑姑说:“我听嫂子说不光她哥把她嫁给一个老光棍了,还有她婆家不准她见一双儿女,她才疯的更厉害了。如果她儿女能来看看她,估计她病能见轻。” 王娟子说:“胜春,我听说她原先的婆婆家在咱村十来多里的段集村,你问问有在段集村的亲戚没,替她打听一下她闺女儿子的情况,看能想办法让她娘仨见一面不。” 王胜春猛地一激灵:段宝宝就是段集村的呀。 刚才他打扫好卫生去车间了,所以没见到梅子姐。王胜春说:“不急,有空再打听,姑你没事就在这跟她说说话,又快送货了,我得联系车了。” 王娟子让她去忙。 她办公室的电话还没装上,她还得去魏丰年养鸡厂打。 她给一直用的拖挂车司机打电话,那人说他刚接了一趟活,来回也得三四天,她的活就干不了了。 王胜春可急了,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服务行业竞争激烈,车好找的很。这时候车辆稀少,特别难找。她就叫苦说:“大哥,我的货一向是你送,你这个突然不给我送了,我找谁去呀,要不你行行好,跟那家人好好说说,先给我送了呗。” 那位司机说实在不行,都定下了,说下次接别人活的时候一定先问问她,确定她近期不送货才接别人的活。 可是说这个话有什么用,她不还是没车送货。 她挂了电话就坐着发愁,魏丰年挑开门帘子进来了,一眼看见王胜春不对劲了,马上温声问:“怎么了?” 王胜春说了眼下的苦恼。 魏丰年也皱起了眉,他忽然说:“要不这样,明天咱不是去县里吗,去县里的配货站问问,看有合适的车吗。” 王胜春心里一亮,我怎么把配货站忘了。脸上立刻多云转晴说:“好好,明天去县配货站看看。” 这个年代配货站乡镇还没有,县城也就一家。王胜春现在用的车还是白小南介绍的,还没去过配货站找车。 魏丰年见她开脸了,才敢坐到她身边,随手抓住她那根长马尾,在手里把玩着,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容。 王胜春看看他调侃:“你有什么好事呀,眼角眉梢都是笑,睡午觉梦见林黛玉了?” 魏丰年跟着她的话接上:“我是梦见娶你了。” 王胜春娇嗔的推他一把。他抓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到这里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骂自己:“真是沉不住气,说好的明天给你个惊喜,算了不说了。” 哎,你这藏着掖着还露着的吊谁的胃口呀!王胜春揪着他的衬衣领口让他说。他只好笑着说了出来:“你不是说将来想在县城买房子吗?” 王胜春张口说:“商品房得到90年代以后才有。” 魏丰年一惊,直直的看定她。王胜春心里也一惊,马上解释:“那个,我是看报纸上说的,再过几年我国城市里就实行房屋自由买卖了呵呵,呵呵……” 魏丰年释然了,接着说:“县里供销社的一个领导老婆得了癌症,他老婆单位跟他单位都分了一套房,他想把房子卖一套给老婆治病……” “好!好!好!”王胜春连说三声好。 又猴急的抓住魏丰年的胳膊追问:“房子多大,在哪条街,他要什么价钱?” 魏丰年头疼的摇手说:“我还没问,明天咱去了你问他本人好?反正房子是给你买的。” 王胜春心里一热,哑声问:“给我买的?” 魏丰年说:“对呀,你整天想在城里买房子,不是给你买的吗。” 王胜春幸福的差点飙泪,她推了他一把说:“傻小子,我们还没结婚,你花钱买的房子就是你自己的。” 魏丰年攥住她的双手,温柔的说:“我的都是你的。” 王胜春这下扛不住了,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她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晚上回到家,一进门李大云就跟王胜春喜滋滋的说:“老大,今个跟老二来拉床的那个小伙子是哪里的孩子呀?真有眼色,抬罢床来咱压水井上喝水,我告诉他我们的压井都用饮水,他就舀了一瓢倒进井筒里引出了水。他喝了水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咱的压水井引子给拔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捣鼓几下子给装上了,咱的压水井现在不回水了,抬起水井把就能压出水来,呵呵呵方便多了。” 第237章 娘俩说知心话 王胜春听见娘对她未来二女婿初次见面感觉良好,当然也乐滋滋的,就说:“娘,那个小伙子是段集的,叫段宝宝,人可聪明了,什么活一见就会,现在是咱厂的喷漆工。” 李大云高兴的说:“呀,那好,这样的工人得好好处着,多勤快一个孩子。” 王胜夏嘴一咧说:“就是个闷嘴葫芦,哪聪明了,我看见他就想发火,就想熊他。” 王胜春抿嘴笑笑,心里笑:你就使劲熊他,将来他好怕你。 明天要去看青莲,想着得给她带点东西,也给张经理家带点礼物。她干脆跟娘说:“娘,晚上吃了饭咱再做一锅黏面糕,我明天去看青莲给她带点,也让张经理跟他媳妇尝尝。” 李大云听女儿拿自己做的糕点送礼很是得意,就笑眯眯的说:“行行行,吃了饭我就做。” 王胜春说:“我跟你一块做。” 吃了饭,娘俩就一起做黏面糕。 王胜春搓着面,装作不经意的说了出来:“娘,您看看,您做这黏面糕谁吃了都说好,而且是吃了还想吃。我今早上给丰年送去几个,他吃了就跟我说,既然婶子做的黏面糕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做了拿出去卖呢?” 李大云呵呵笑着摇摇头说:“卖、卖给谁去,谁还不会做呀。” 王胜春就反驳:“娘您这话可错了,不会做的人多了,而且会做的也不一定有你做的好吃呀。再说了做起来这么麻烦,谁愿意动这个手啊,咱不也是实在想吃了才做一次嘛。” 李大云这回听进去了,她停下手沉吟一刻,轻声嘀咕一句:“也是哈。” 王胜春笑笑没说话,这个事不能急。 心里思索着事情,李大云手下慢了起来,她缓缓的搅着红豆馅。忽然又叫:“不行,虽说咱家日子过好了,舍得吃了,可是大伙日子都还艰难呀,谁舍得赶集买它吃呀。” 王胜春就说:“娘,看您这格局,怎么,咱就光做家门口的生意呀,咱就不能卖给城里人。” 李大云连连摇手:“那哪行,那哪行,这黏面糕做好就得吃,又不能存放,我又不能离了家去城里摆摊,家里你弟弟妹妹还有大爷爷谁照顾呀?这不没影儿的事吗。” 王胜春笑:“我的娘哎,当然不能让您去城里摆摊卖黏面糕了,咱家里没了你不是群龙无首,一片散沙了,还是家吗。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在家做成半成品,用真空包装了往城里的商店送。” “啥是真空包装呀?”李大云奇怪的看着闺女问。 王胜春只得简单的说:“真空包装就是把空气排出去,把食物装进去,最后密封起来,食物就不容易坏了。比如咱们的米面,正常存放两三个月就生虫或者发霉了,真空包装起来能存放一两年不变质。” “呀,还有这种高级包装呀,啧啧,这人真是能啊。”李大云赞叹。 王胜春说:“是呀是呀,娘,改革开放了,我们的经济越来越发达,科技也越来越发达,以后那些令人惊奇的食物会层出不穷,我们老百姓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她心说,以后的网络时代您更觉得“高级”。 娘听的心里逐渐沸腾起来了,说可不是嘛,短短几年,看看周遭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田地分产到户了,家家吃饱饭了,又准许做小买卖了,脑子活的人手里多少有了活泛钱,没本事做小买卖的,地里种的庄稼也能卖几个钱,够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多好的日子呀! 说到这里更加激动了,满眼宠爱的看着闺女:“尤其你呀老大,看看都把咱家发展成全乡首富了……” “哈哈哈!”王胜春笑起来了。 娘还用了“发展”“首富”这俩字眼。她问娘:“谁告诉你咱是全乡首富了?” 李大云嘿嘿笑着说:“人家都这么说呀,娘也不是瞎子,自己没看见吗,你这几万块钱的大生意做着,几个村的人都给咱打工,还不是全乡首富嘛。”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转头看着厨房外面,满怀豪情的说:“娘,你闺女可不甘心当个全乡首富,我还要当全县首富,全省首富,全国首富,全世界首富,全球首富!” “哈哈哈……”娘俩笑的前仰后合。 “妮儿,咱说远了,不是说做黏面糕的去卖的事吗,看看说到瓜哇国去了。”李大云收住笑说。 看来笑归笑,闺女让她做黏面糕的事李大云真上心了。 王胜春开心的说:“是啊娘,咱扯远了,远的没边儿没沿儿了。” 李大云问:“那个、刚才你说的真空包装得有机器?” 王胜春说:“是呀,肯定有真空包装机器,不过好像咱们北方还没有,得去南方买,这次去南方送货我让白玉杰帮忙问问。” 李大云又问:“那包装好了怎么卖呀?人家城里人会要咱的东西吗?人家会不会不喜欢吃呀?城里人可讲究了。” 娘的想法不是没道理,王胜春说:“所以呀,这次我让您多做点黏面糕,我明天去县城看青莲多带点,那个张经理的媳妇可难伺候了,让她尝尝看她喜欢吃不,她要是挑不出毛病来,这城里人也准爱吃。” 李大云听了这话顿时满面红光,手下更起劲了,说她一定把这回的黏面糕做到最好吃,让城里的嘴刁娘们都喜欢吃。 李大云忽然看着闺女,小声说:“老大,你知道不,其实娘也有野心的,娘没出阁的时候,娘的一个表姐长的好看,嫁了个城里当工人的丈夫,他丈夫后来把她的户口迁回城里了,她也当上了工人,每次回娘家打扮的可洋气了,烫着头,穿着西装,挎着小包,也烧包的不得了。张口就是你们农村人怎么怎么,我们城里人怎么怎么……娘那时候就梦想着跟她一样,能当个城里人,生的孩子也是城里人,每天穿着整整齐齐的衣裳,背着讲究的书包上学去……可是,我嫁给你爹,你们一个个的来了,日子过的一穷二白,娘当年的梦给撕的鸡零狗碎。但是这样的日子也给我过下去,你爹又早早的丢下咱走了。” 她说到这里习惯的用手背去擦泪,但是吃惊的发现,眼里没有泪。 她扑哧笑了,不好意思的嘀咕:“这咋没眼泪呢?” 王胜春伸出沾满面粉的手搂住娘的脖子,亲昵的说:“娘,我知道您为什么没有眼泪了,因为您已经从苦难里面走出来了,您现在很幸福,眼泪都被幸福赶走了,还哪里流的出来呀。” “是是是,俺闺女说的太对了,娘哪里还有眼泪呀,只有笑,娘现在做梦都笑。”李大云笑着伸手抚摸闺女的头。 她忽然眼露羞涩,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老大,其实娘不光高兴你替我把家撑起来了,娘还挺佩服你,有时候少女时候那个梦又浮出来了,但不再是想着当城里人,娘也想着也干出点事来,娘要让当初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李大云不是个软柿子,我没了男人咋了,我比男人还强嘞!” 王胜春暗暗吃惊,她是头一回看到娘的内心深处。在她一贯的认知里,娘是个胆小怕事,委曲求全的妇人,哪想,她心里也住着一个“小强”。 她就高兴的说:“娘,我支持您!” 李大云又摇头叹息一声:“可是眼下,娘还不能抽身,虽然你做主把地租给你堂哥了,可你看咱家老的老小的小,娘得伺候好他们呀,好让你跟妹妹全心全意的挣钱干事业不是。” 王胜春点头,是啊,就是有娘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她才能把生意做起来,她今天这点成绩,有娘的一半功劳。 第238章 他对青莲是真好 这下子彻底撕开脸了,火药味十足。 王胜春只好沉默不语,青莲也不敢说话了,紧张的低着头。 张夫人横么冷对:“小魏,要不是看你跟我家先生是朋友的份上,我这就不客气了。” 她指着青莲问:“青莲,你说,平时你在我家我怎么对你的,我把你当下人了吗?” 青莲忙摇头,静静的说:“没有。” 张夫人挑衅的看向魏丰年,说:“你听到了吗?” 魏丰年语气依然很硬的说:“那样最好,不过我第一眼就看出我妹妹哭了,绝对不会是看电视剧哭了,她不是那种感情泛滥的女孩子,不受委屈,她不会哭。” 王胜春心里酸了一下:他对青莲是真好。 青莲听了魏丰年这句话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憋也憋不回去了。 张夫人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说:“好,今天我也不怕丢人了,我就把实情倒出来!我早就看她跟我家先生走的太近了,我先生对她说话比对我温柔多了,一到休息日一点活都不让她干,还带她去公园散步,还给她买零食吃,除了谈恋爱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对过我。好好,这些我先不说了,就在昨天晚上我让她出去买水果,我先生说他出去抽根烟。嗬,俩人竟然一起去散步了,把我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撂在家里,你们说,她一保姆这么做过分吗?” 魏丰年把脸转向青莲,温声说:“青莲,你别哭,好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不是没分寸的人。” 好像他这句话给了她无尽的力量,青莲不再哭了,她挺直腰杆坐到了张夫人对面的凳子上,不疾不徐的说:“张夫人,昨晚上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了,那我今天就跟我哥再讲述一遍。” 青莲说,昨天晚上都深夜了张夫人想吃荔枝,她毫不犹豫的下楼买,附近水果店没有了,她得去远一点的大水果商店买。可是此刻街上人已经不多了,她有些犹豫,正好张经理下来了,他就提议一起去买,正好他也散散步。 就这样,他们买了水果一起回来了,然后张夫人就爆发了,骂她小狐狸精,勾引她男人,她感觉又委屈又羞耻,就跑到屋里哭了起来。 张经理也跟她吵了起来,最后张经理跟夫人又和好了,一起过来跟她道歉,她还是哭了半夜,觉得太丢人了。 青莲呜咽着说:“张夫人,出再多的力气我都不怕,我就怕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我老老实实出来打工,就想清清静静的,实在受不了乱七八糟的猜疑。至于您说张先生对我太好,那也是因为我哥跟他是朋友,他也觉得您不好伺候,就是为了留住我。您实在是想多了。” 张夫人脸一扭说:“我也希望我是想多了,所以,我才继续留下你的。” 魏丰年知道了真相不那么愤怒了,他直直的看着张夫人说:“张夫人,如果单单是为这个,那我可以保证您是想多了,我妹妹是个很传统很有界限的女孩,她是不会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更何况,她也不可能看上张经理,是您高估您丈夫了。” 这句话说的太有力度了,把张夫人说的顿时一脸尴尬。 魏丰年起身朝青莲说:“我们出去单独说句话。” 他往外走,青莲起身跟在他后面,俩人开门出去了。 剩下王胜春跟张夫人尴尬的闷坐。 魏丰年领着青莲下到一楼,俩人站在走廊里,魏丰年直接问:“你还想在这做吗?” 青莲低头说:“我不想回家,在这里很好。其实,张夫人除了有些小心眼,平常对我还是很好的,我穿的衣服都是她给的,平时也让我跟他们一起吃饭,有好吃的也尽着我吃,一点都不吝啬。她心还很大,不记仇,脾气上来了就说,气消了就又跟我道歉,之后就有说有笑的。再加上张经理看着你的面子上对我也很照顾,说实话,哪找这样的主家去。” 魏丰年无话了,他低声说:“只要你愿意,那就在这干。什么时候不想干了,就跟我说,咱回家,我养鸡场跟胜春的柳编厂都需要人。” 青莲露齿笑了,她抬头看看他,又马上低下了头,她长吁一口气说:“谢谢你跟胜春,你们俩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小声说:“你把钱给他们,我家的情况你知道,我哥那个样子,他老两口又年纪大了……” 魏丰年没接,却冷冷的说她:“你不该这么心软,晾晾他们也好。” 青莲张张嘴,最终没说话,把钱乖乖的又装回了兜里。 当青莲用钥匙打开门,竟然听到一阵欢声笑语,还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青莲诧异的朝厨房走去,看见青莲正在厨房的平底锅上忙活,张夫人坐在厨房的凳子上,吃着一块圆圆的饼,边吃边叫好。 “青莲,你来了,快快快,尝尝这红豆馅的黏面糕,小王带来的。”张夫人看见青莲就亲切的喊。 好像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 王胜春心里笑了一下,就热情的说:“青莲,我娘做的,可好吃的,赶快吃。” 青莲看看那黄澄澄,鲜亮亮的糕点,食欲一下子被勾出来了,她伸手就拿了一个,但是太烫了,就飞快的在手里颠倒着。张夫人哈哈笑着把她手里捏着的一个递到她嘴边,命令:“咬!” 青莲就咬了一口,随即叫:“呀,又黏又软,又香又甜!” 接着伸出手把张夫人手里那个夺走了,又咬了一大口。张夫人嘴里嚼着朝她嘟囔:“让你尝一口你还给我一锅端了,早知道不给你尝了。” 青莲说,你给我吃的。 王胜春看着俩人说笑笑了,魏丰年脸色也好看了。 其实黏面糕是李大云煎好的,她只是在锅里热一下。她一连热了十多个,张夫人跟青莲就吃了十多个,俩人还意犹未尽的等着她继续热,她却关了火。张夫人叫:“小王,你怎么关火 了?麻烦你再热几个,我们还没吃够呢。” 王胜春说:“张夫人,甜东西不好消化,一次不能吃太多,这不,还有呢,放冰箱里冻着,想吃了就这样在锅里热热就行了。” 可张夫人实在管不住嘴里的馋虫,她像个孩子般说:“那个小王,我胃很好的,这又是上午,多吃点没事,那个,青莲,你热,让小王歇歇。看看,多不好意思,让客人给咱做吃的。” 王胜春觉得她挺可爱的,见她实在想吃,也不让青莲动手,又给她热了两个,她跟青莲一人一个吃了才回味着洗了手。 “小王呀,跟你说句实话,我自从腰受伤后还没这么酣畅淋漓的吃过东西,整天躺着坐着的,哪有胃口吃饭呀。”张夫人开心的说。 王胜春听了自然喜不自胜,但她还有些不太自信,就谦虚的说:“张夫人,您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呀,这就是我娘用家常米面做的,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吃呀。” 张夫人瞪着两眼说:“哎小王你可不能这么说,这黏面糕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软硬正好,甜度正好,比大城市里卖的大糕点铺子卖的糕点还好吃,一点不夸张哦。” 王胜春心里更加美了,就试探的问:“张夫人,那您觉得这黏面糕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张夫人拧起眉毛想了想,说:“没有,要是有就是太好吃了。” “哈哈哈……”王胜春开心大笑。 青莲也跟着说太好吃了。 忽然,张夫人问:“你娘是不是卖黏面糕的呀?” 第239章 这就是城里的房子 王胜春心里一亮,微笑说:“我娘不卖黏面糕,但是,有这个打算。” 张夫人立即热情不迭的说:“好呀好呀,做这么一手绝活,不拿来卖让大伙都吃上太可惜了。那个小王,让你娘来县城卖,就在我们小区对面的小吃街卖,哎呀呀,你们可别小瞧那些摆摊卖小吃的,他们挣得比我们这些公职人员多多了。” 她这么一说。王胜春更有信心了,她就说:“那好张夫人,我们去小吃街看看去,改天再来看你哈。” 她既然有事,张夫人也不好留他们了,就跟青莲说:“你送送他们。” 青莲送他们到楼下,很舍不得的样子。王胜春说:“青莲,我看见了,你跟张夫人其实相处的还很好的,我觉得,她现在肯定都离不开你了。” 青莲开心的笑了,小有成就感的说:“可不是嘛,她脾气来了左右挑我的事,一会看不见我又叫,我知道,她其实对我这个保姆很满意。上次张经理的朋友来吃饭,夸我做的好,跟我单独说几句话她都吃醋了,怕他挖走我呢。” 魏丰年这时候看看王胜春,她明白了,就小声问:“青莲,你还记得上次跟我们去医院看你的王化武吗?” 青莲一听满眼焦急:“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他可是我恩人呐,那次不是他我准被那饿狗咬死了。” 王胜春笑了笑,说:“看你紧张的,他没出什么事。是这样的,他现在在县城郊区开了一家武馆,我就想着,你也是独自在这里打工,你俩不妨多联系联系,也好有个照应。” 青莲开心的说:“好好好,我还想谢谢他呢。对了,过两天周末我就休息了,你们一块来,我请你们去饭店吃饭。” 王胜春说:“不行啊,这两天我得去南方送货,这样,我把他武馆的地址给你,离县城也不太远,就十多里地,你去找他。” 她把王化武武馆的地址给了青莲,俩人就跟她告辞出来了。 王胜春其实并不是急着去看小吃街,她急着去找那卖房子的供销社领导。 那老领导就领着他们去看那座房子。这时候县城还是老街老巷,街道很窄,胡同更是细长。那老领导领着他们在一条坑坑洼洼的老街上走了很久,又钻了一条长长的胡同后,终于来到了一所老旧的小区里,他俩一看傻眼了: 这是一栋老的堪称“风烛残年”的破旧小区里,一共六层,那些层层叠叠的房子看起来狭小、肮脏、灰暗、真如蒙满灰尘的火柴盒。 又窄又陡的楼道里黑乎乎如老鼠洞口,当然没有电梯,且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他们得摸黑上楼。 那老领导拧开一个手电筒在前面带路,张青军牵着王胜春的手慢慢的上,也不知道爬了几层,那老领导停住在了一扇左户门口旁,他气喘吁吁的说了声“到了”,就拿钥匙开门。 门开开了,屋里好歹有点光亮,但是有光亮更显出这个房子的老旧和狭小了。 两室一厅,那客厅小的魏丰年两步迈到头了,房间小的跟鸽子笼差不多大,厨房厕所更别提了,勉强能转开身。 魏丰年再次瞠目结舌:这就是城里人住的房子? 魏丰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农村人穿的破破旧旧,但是好歹房子宽敞呀,空间大的可以当篮球场。城里人穿的光鲜亮丽,但是却住这么寒碜的房子! 他以为,这下子王胜春可死了在城里买房子的念头。 “老伯,您这房子得有年头了?”王胜春开口了。 “嗯?”魏丰年吃惊的看向她。 不错,她眼里竟然没有嫌弃。 那老领导说:“我也不说谎话,那样没意思,这房子我们也是从别人那接手的,我们住了三十多年了,别人也住了有二十年,算是老房子了。不过住习惯了,要不是老伴生病我说什么都舍不得卖呀。” 王胜春呵呵笑笑说:“老伯,您跟丰年是老熟人了,又是合作关系,房子您既然想卖,我们也想买,那就说个实价。” “什么,这房子你还打算买?”魏丰年大吃一惊。 王胜春料到魏丰年会是这个反应了,就笑笑说:“房子虽然旧了点,小了点,还能住呀。对了,老伯,这房子是多少平呀?” 那老领导说:“65平。” “我家那厕所就差不多这个数了。”魏丰年吐槽。 “咳咳,实话不好听老伯,我们农村的房子确实很宽敞,看见你们这挤挤挨挨的小房间真是觉得憋气。”王胜春呵呵笑着解释。 “就是,像我这个大个子进来都懵了,还有这么挤得客厅,这么矮的屋顶呀。”魏丰年伸手就够着了天花板。 那老领导说:“这个我知道,但是你们农村的地皮便宜呀,我们地皮贵,所以房子也贵。” 一句话把俩人噎住了。 王胜春笑笑说:“呵呵,老伯说的是,那您这房子准备多少钱卖呀?” 老领导叹口气说:“唉,我也是急用钱,你们也不是外人,我就不乱要价了,这房子就两万五,少了不能卖。” “两万五!呵呵,呵呵……”魏丰年气笑了。 这破房子也敢要两万五,五千他都嫌贵。他拉起王胜春的手说:“走走走,这房子不适合咱们。” 就转头抱歉的跟老领导说:“抱歉老领导,真的不合适,耽误您时间了。” 他对这鸽子笼是一百个看不上,想在城里买房就是想提高档次,这还拉低档次了,图个什么呀? 那领导当成两个小情侣玩双簧了,好压价。就笑笑说:“魏厂长觉得不合适就再看看,我也不一定非得卖给你们。” 说着就往外走。 王胜春却捏捏魏丰年的手,示意他别走,然后她委婉的说:“老伯,还能再便宜些吗,我们是农民,生意也是才开始做,都是贷的款,实在是困难哦。” 老领导苦着脸说:“魏厂长,小姑娘,你们看我是那老滑头吗,我这房子价格低到底了,要不是急用钱,给我多少万我都不卖。” 魏丰年想不通未婚妻怎么会看上这破房子呢,他要在城里给她买房子就买好的,不能买这破玩意呀,住进来都膈应的慌。 他就拦住她跟老领导说:“老领导,那今天就到这,我们回去考虑考虑,这还忙着找卡车送货呢。” 老领导一听就问:“找卡车送什么货,魏厂长你养鸡场的鸡蛋不都送咱们县城附近了吗,还用找大卡车吗?” 魏丰年就跟他说了是他未婚妻用。那老领导就随口问:“准备去哪找?” 魏丰年说:“配货站呀,不然去哪找。” 那老领导嘿嘿笑笑说:“正巧,我媳妇侄子是开大卡车的,如果没找到车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呀,那太好了,麻烦老伯赶紧联系一下,谢谢您了。”王胜春高兴坏了。 还有意外收获呀! 那老领导就说:“等等我打个电话。” 然后去了卧室。 一会儿他笑眯眯的出来了,说:“真巧,他今天跑长途回来了,明天还没接活。” “那麻烦老领导让我们见一面,好把这事订下来。”魏丰年也很高兴。 老领导呵呵笑笑说:“我刚才跟他在电话里说了,他一会就过来。哦对了,你们看我这脑子,都忘了给你们倒茶了,坐坐,我去泡茶。” 他们只得做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喝着茶等他开大车的侄子来。 那个老领导又夸起了房子,说我这个房子虽然看着破旧,可是交通便利,东明一中就在附近,医院也在附近,邮局也不远…… 王胜春一激灵,激动的问:“老伯,东明一中就在附近呀,在哪个位置?” 第240章 一人一半 看她反应这么大,老领导怔了一下,魏丰年也用腿悄悄蹭蹭她,让她矜持点。 王胜春缩缩脖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那个,老伯,我之所以听见东明一中这么激动,是因为我期望着我妹妹能考上东明一中,我要是把您这个房子买下来,那我妹妹考上一中就可以住家里了,不用挤宿舍了。” “哦,这样啊哈哈哈是是是……”老领导和善的笑笑。 他就起身,指着窗外说;“看见了吗,东明一中就在我们北边,两站路的距离,近?到时候你妹妹走着上下学就行了呵呵。” 王胜春说:“就是就是,所以呀,老伯您能不能行行好房子再便宜些,两万怎么样?” “不行不行,本来就是便宜卖了,不能再讲价了,年轻人,我是拿这套房子钱救命呀!”老领导沉痛的说。 王胜春心下一软,就说:“这个我立刻理解,只是,我们手里一时凑不出这么多钱来,这样,我们回去凑凑,您暂时不要卖给别人好吗?” 老领导说:“那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们要是没回信我就再卖别人。” 魏丰年爽快的说:“一言为定。” 他这么高兴是因为不用当场做决定,他想着一出门就跟她说这房子坚决不能要,她这么聪明,才不会真心要这破房子呢。 老领导的侄子很快来了,王胜春看看他的拖挂车没问题,又讲好了价格,就让他侄子今天晚上就开车到她厂里,晚上给他安排住处,货装好了明天一早就上路。 王胜春跟魏丰年就告辞出了老领导家。 又是一通摸黑下楼走出了黑漆漆的楼道,魏丰年看着蓝蓝的天空长吁一口气:“终于重见天日了!” 王胜春笑他:“快憋死了你了。” 魏丰年仰头看看那些鸽子笼,嫌弃的说:“不是我说大话,特么给我我都不住这房子,咱农民最差的房子里面都比这空间大。” 然后真诚的跟王胜春道歉:“胜春,都怪我当时没先看看就领你来了,我要是知道就这老鼠洞似的房子,我提都不跟你提。走,将来碰到好的再买。” 王胜春却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腻腻的说:“不,这房子我看上了,我就要了。” 魏丰年猛地立住,抬手摸摸她的头,小声说:“没发烧呀,咋净说胡话呢?” 她还真想要啊? 王胜春知道他不上这破房子,她也看不上呀,但是,她按照上世的记忆掐算了一下,这栋老职工楼再过个两三年就拆迁了,会分给户主新楼房,新楼房就不是这种鸽子笼了。而且,她这个重生人士明白,再过十年八年城里的房子就飞涨。房子,买了就是赚了。 可是她不能把这个话跟未婚夫说呀,她只好撒谎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要是老三考上一中了,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多方便呢。” 魏丰年叫:“我的大厂长,你这算的是什么账呀,为了让老三上高中有地方住就花两万五买下这套破房子?那到时候给她租房子不行吗,租三年房子也花不了一千块钱呀。” 王胜春张张嘴,再想不出这套房子还有什么好处了。她干脆脸一拉说:“反正我就是想要,你不买我买。” 说罢一甩他的胳膊,自己蹬蹬蹬往前走了。 魏丰年可吓坏了,忙跑上去拉住她,被她甩开,又拉住她,又被她甩开,在她第五次甩开他后,她憋不住了:“你是哑巴呀,不能说句话?” 魏丰年嘟囔:“说什么说,又不想买又怕你生气。” 王胜春扑哧笑了。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她又抱住了他的胳膊:“丰年哥,就买了,你说过给我买的,就得听我的不是。” 魏丰年两眼一亮,说:“你再说一遍。” 王胜春眨眨大眼睛,果然又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就买了,你说过给我买的,就得听我的不是。” 魏丰年说:“少说了三个字。” 王胜春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丰年哥!丰年哥!丰年哥!” 魏丰年骨头都酥了,作势要倒,王胜春也作势托住了他,俩人笑成一团。 王胜春正色说:“丰年,这套房子我一定要买,但是,我不强求你全买,咱俩合伙买好了,一人一半钱。” 因为他俩眼下谁都不能一下子拿出两万五来。 魏丰年觉得自己说了要给未婚妻买房子,那这个钱就得他自己掏。他就坚决的说:“胜春,别说了,这房子你要是真喜欢,那我就给你买,说好了的我给你买。” 王胜春知道他的处境,他有了钱就想把扩大养鸡场,手里根本没存款。她就笑笑说:“我也说了,咱们还没结婚,你不该给我买房子,就这么定了,咱们合伙买房子,这样压力都小了。” 魏丰年手里真拿不出那么一笔巨款,想凑一凑,可是又想他们跟那老领导说好了三天期限,万一他三天凑不够那这房子不泡汤了。 他就忍痛说:“好,咱先一人拿一半,不过你拿那一半算我借你的,等我以后有了钱马上还给你。” 王胜春知道他就是这德性,只好答应了。 王胜春又抱住他的胳膊,心情大好的说:“咱们今天收获真大,房子定不下,还把货车给找到了哈哈。” 她哪里知道,马上要来的灾祸就是源于这辆货车…… 这辆货车司机姓陈,他很诚信,在傍晚时分开着卡车来到了王胜春的柳编工艺品厂,晚饭王胜春给他送了过来,晚饭后她就招呼几名工人装货,又提醒陈师傅早些休息,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走。 陈师傅去为他安排的房间休息了,这边王胜春指挥着工人装车。不想痴痴呆呆的梅子姐也过来帮忙装车了,王胜春也不阻拦她,任由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往车上摆柳编品。 众人都觉得她是傻子,就都取笑她,王胜春给大伙使眼色不准欺负她,大伙才收敛了。 也因了这一点,她心里警醒起来了,觉得还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住。因为厂里只有三名住宿工人,都是男的。梅子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她到底是个年轻女人呀,让她一个女人跟三个男人住在厂里确实不妥。 她想了想,村里有一户人家很穷,几间土坯房摇摇欲坠,一到刮风下雨一家老小都不敢睡觉。不如抽空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全家搬到厂里住好了。 但是今天来不及了,一会让魏丰年睡在这里照顾着梅子姐好了。 货装一半时,魏丰年过来了,他已经提前把养鸡场的事安排好了,这次跟未婚妻一起去送货。 毕竟这个陈师傅头一回合作,跟他不熟,他不放心未婚妻一个人跟他车去送货。 因为明天得早起,他心疼未婚妻,就让她回去洗洗早点休息,他来看着工人一起装货。 王胜春回到家就听到堂屋客厅传来说笑声,且一进院门鼻子就嗅到了丝丝缕缕的香气。 只要她一发货,娘就烧香,让神灵保佑她平安归来。 她心里暖暖的,加快步子进屋。一看乐了:客厅里坐满了人,除了她,一家老小都在,还有二奶奶、姑跟小豆豆。 娘今天炒了南瓜子,一群人边嗑瓜子边聊天,二奶奶明显喝了酒,脸红扑扑的,眼亮晶晶的,竟然在给大家讲故事。 她的进屋令大伙齐声欢呼,二奶奶笑眯眯的朝她说:“胜春,快坐快坐,今个就差你了。” 王胜春知道二奶奶一肚子故事,她小时候就是爱听故事才跟二奶奶“好”上的。就笑着说:“二奶奶,您继续,我可是好久没听您讲故事了。” 第241章 黄衣服的司机师傅 王胜春躺在床上,浑身瘫软,气喘吁吁,这个梦太可怕了。 都怪二奶奶讲了那个可怕的故事,才让她做了这个噩梦。她本能的嗔怪着二奶奶,用手背擦擦满脸的汗,伸手拿过手表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凌晨四点钟,她跟司机说好的六点钟走。还早,得再睡会。 她就长吐了一口气,翻身再睡。可是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印在脑子里了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心里恓恓惶惶的,不住的摸额头,好像真被蛇咬了一口似的。 忽然,她猛地坐了起来,她特别想见到魏丰年,见到他,被他那宽厚的身子一抱,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连衣服也没穿,身着睡衣穿着拖鞋就朝养鸡场跑去。 凌晨里,鸟儿跟虫子都没醒来,只有村里拾粪的老头扛着拾粪框子,已经出现在村头小路上了。但他也是无声的,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 王胜春就在这个灰蒙蒙,静悄悄的时刻狂奔向魏丰年。 当她一口气跑到他养鸡场大门口的时候,才意识的到自己太任性了。昨天晚上魏丰年让她回家早睡,他自己帮她指挥着工人装货,肯定忙到了大半夜。他待会要跟自己一起去送货,肯定都休息好呀,难道她这么早把他喊起来吗? 她气喘吁吁的靠在了养鸡场厂门口的一棵树上,她想,要不就在这等他醒来,好歹我能在他起床后的最早时间见到他。 厂门“哐啷”一声被拉开了,魏丰年那张英俊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胜春!” “丰年!” 王胜春倒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抱住她。 俩人紧紧抱了很久,谁也没问谁怎么起这么早。这就是传说种的心有灵犀吗? 终于,俩人松开了,王胜春仰起头看着他,委屈的说:“丰年,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吓人,我就醒了,就想见到你……” 魏丰年温柔的抚摸着她稍显凌乱的头发,满眼疼爱的问:“什么梦被吓成这样?” 王胜春就把梦里的情景跟他描绘一番,她满脸惊恐的说:“丰年,那个蛇头跟那朵花的颜色一样,就藏在花里,而且那个梦跟真的一样……” 魏丰年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半真半假的说:“一会我找一条蛇打死了,你就不那么怕它了。” 王胜春惊慌的捂住他的嘴,嘘声说:“不许这么说,蛇是很有灵性的,会报复的,昨晚二奶奶那个故事就是讲的这个道理……” 魏丰年哈哈大笑,说你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睡了才做那个噩梦呢,以后别听这么吓人的故事,省的做噩梦吓着自己。 王胜春苦着脸点头。 跟魏丰年待了一会,王胜春梦醒后的恐惧果然没有了。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天空开始发蓝,四处的景物也开始清晰,得准备出发了。 俩人就说都回去洗漱,待会在柳编厂集合。王胜春转身走的时候,忽然又拉住魏丰年的胳膊,哑声问:“刚才你这么早开门是去找我吗?” 魏丰年点头说:“是的,我刚才急着想去找你。” 说罢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醒了,忽然间就想见你,很担心你,想抱住你……” 王胜春愣住了。 她从家里收拾好来到柳编厂,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梅子姐,她正拿着扫帚扫地。 王胜春亲切的跟她打个招呼,她看看她仍呆呆的不语,又低头扫地。王胜春正要去喊货车司机陈师傅起床,魏丰年跑过来了,他去喊了陈师傅。 陈师傅已经洗漱好了,他一出门把王胜春给惊了一下:他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衫。 他短袖衫的颜色令她一下子想起了梦境里的那条蛇…… 她扑哧笑了,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过敏了,看见黄色就想到蛇,那见到红色就想到血吗?又意识到这个想法不吉利,就刹住了思绪。 卡车的驾驶楼能坐三人,魏丰年坐在中间,跟陈师傅挨着,王胜春坐在外面。 那陈师傅很健谈,上路就跟魏丰年聊起了天,他很好奇的对柳编问这问那,又听说这柳编是送到南方大城市的外贸公司,再出口远销外国。他大吃一惊,瞪着眼睛问:“那价格很高,你们这是赚的大钱呀!” 魏丰年一向不喜跟陌生人聊天,聊到生意上的事就更不想说了,就敷衍的笑笑不再接他的话。 那陈师傅还想问什么,见魏丰年扭脸跟王胜春轻声说话,就聪明的闭嘴了。 王胜春两眼一直看着车窗外,看着外面的庄稼飞快的倒退着,她有些困意了,就软软的靠在了魏丰年的肩膀上。魏丰年用一只胳膊环住她,让她舒舒服服的睡。 “师傅,咱们已经走了五个小时了,前面找个加油站歇歇,也吃点东西。”魏丰年小声提醒陈师傅。 陈师傅手握着方向盘扭扭膀子说:“好的好的,我是累了呵呵。” 王胜春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心里对这个师傅有些膈应,不想看他。大概因为他穿了一件黄色的上衣。 此刻她睁开眼,就从魏丰年肩膀上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加油站到了,三人一起下车,都去加油站上了个厕所,王胜春回车上拿出带的干粮,找个树荫吃午饭。 她把带来的茶鸡蛋,花卷,花生米,黄瓜跟水摆在一块布上,招呼魏丰年跟陈师傅快吃。 陈师傅嘴很甜,直夸花卷做的好,茶鸡蛋煮的好吃,王胜春就随口说好吃就多吃,晚上再吃一顿,半夜就到地方了,到了那里就去饭店吃顿好的,再找个宾馆好好休息一晚。 他听了随即问:“你们每次送货都住大城市的宾馆,吃大城市的饭店吗?” 他那口气跟表情令王胜春很不喜欢。她眼睛看向别处,淡淡的说一句:“也不是大宾馆大饭店,不过您一路劳顿,不能亏待您呀。” 陈师傅就嘿嘿笑笑不吭声了,两只眼珠子还乱转。 都吃饱了,又休息了一会,王胜春就动手收拾干粮,让他们再上个厕所,因为这一上路又得几个小时了。 魏丰年跟陈师傅就又都朝男厕走去。王胜春把干粮篮子放好在车里,也去女厕。 这个年代的加油站条件还能简陋,厕所还是旱厕,就是随便在角落打个棚子,男厕在外面,女厕在里面。也没有后世的洗手池,就是在厕所旁边角落里有个压水井。 王胜春从女厕出来,往那个角落洗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耳语,她耳朵很灵敏,清晰的捕捉到一句“他们是做大生意,做出口,这一趟货可是一笔大买卖”…… 她心里一紧,迅速又退回了女厕所,扒着厕所的墙去看那个声音来源,她看到了男厕外面一个旮旯里站着陈师傅,他再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王胜春看清了,那个中年男人就是这个加油站的人,不知道他是打工的还是老板。 她不知道陈师傅跟这个人的关系,但是她确定,他嘴里说的是她。 她心揪紧了:这个司机是八卦心强,还是有别的想法? 她正发呆,听到魏丰年的呼唤声,她下意识的去看那边的陈师傅,他马上就撇下那个中年人外车辆处走。 王胜春在顿了几秒后走出了厕所。 魏丰年看见她从厕所出来了,就放心的笑了笑,站定等着她。那陈师傅就跟他打了个招呼,先去车上了。 王胜春走近魏丰年身边,甜蜜带笑的嗔他:“看你,我上个厕所你也喊,我能住厕所里呀。” 第242章 抱着钱回家 魏丰年笑着拉住她的手说:“在外面嘛,又不是在家里,你进厕所这么久不出来,我不放心呐。” 王胜春小声问他:“你刚才注意陈师傅了吗?” 魏丰年摇摇头。随口问:“陈师傅怎么了?” 王胜春就将她刚才听到的跟他说了。魏丰年拧起了眉毛,沉思几秒钟拉住她的手就走,小声说:“别乱想,你还不让人家说话了?” 陈师傅殷勤的给她俩打开车门,笑嘻嘻的招呼他们上车。王胜春探究的看看他,不想正好跟他的目光对视,她忙把眼光避开。 她对这个人,没好感。 车行驶了一段路程,王胜春装作无意问:“陈师傅,你平时是不是经常在这个加油站加油啊?” 那陈师傅顿了一刻,然后嘿嘿笑笑说:“对对,我经常在这家加油站加油,跟加油站的老板都成朋友了呵呵。” 王胜春下意识的看看魏丰年,然后“哦”了一声。 她又把眼睛转向车窗外,心想:难道是我想多了?人家就是跟熟人在聊天罢了。 一路还算顺利,夜里终于到达了外贸公司,他们来之前跟白玉杰联系了,所以白玉杰也早安排好了,让执勤人员把他们的货安置好,第二天再验收,还给他们订好了附近的酒店,执勤人员带他们去了。 白玉杰给他们三人一人安排一间,但去房间时魏丰年拉住王胜春的手,温柔的说:“你不是择床嘛,还是跟我睡一个房间,我哄你睡。” 王胜春大眼睛一转,抿嘴笑着答应了。其实,她正不想一个人睡陌生的酒店房间呢,他这个邀请等于打瞌睡递过来一个枕头。 俩人匆匆洗漱了,就换上睡衣躺到了床上。魏丰年还没开启哄睡模式呢,王胜春已经靠着他的肩膀发出了熟睡声。他满眼深情的看看像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的女孩,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他把身子悄悄的挪开,省的抱他抱久了那……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们赶到外贸公司,白玉杰很热情的迎接他们。王胜春发现,魏丰年对白玉杰的态度好多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和生硬。 有魏丰年在,王胜春一点不用操心了,他跟着去验货,又去领钱。但是会计处却说款一时没到账,需要等一会。白玉杰说很正常,他问他们吃早饭了没有,王胜春说一起床就过来了,还没顾上吃。 白玉杰就请他们一起去吃早餐,自然把陈师傅也带上了。 那陈师傅看见白玉杰这么个大人物,居然跟王胜春,魏丰年这么熟络,还请他们吃饭,他看王胜春俩人的眼神里更多了一层东西。 也许是觉得白玉杰是个大人物,健谈的陈师傅再没了一句话,低头只顾小心的吃饭。 魏丰年就问陈师傅说:“陈师傅,昨晚睡的好吗?” 陈师傅忙答:“睡得好,睡得好。” 魏丰年问:“那咱们今天回去没问题?” 陈师傅爽快的答没问题。 白玉杰就礼貌的说:“魏厂长不在这玩一天吗,明天回去也行啊。” 魏丰年呵呵笑笑说:“不了白经理,我那一摊子事呢,下次不忙了专门来找白经理喝酒。” 白玉杰热情的说:“那太好了,我还真想跟魏厂长拼个酒呢。” 魏丰年咧嘴一笑说:“没问题。” 白玉杰把眼睛转向王胜春,欢快的说:“王厂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星期后,我们要搞一个产品交流会,跟我们外贸公司合作的全国各地企业代表都参加。本来你算是咱们公司的合作新伙伴,没资格参加,但是,你有我这个后台呀,我就替你申请了一个名额,到时候你可得提前过来参加呀,这个机会可是难得,我们公司五年才搞一次。” 这果然是个大好消息,王胜春激动的心都跳出嗓子眼了,眼仁像钻石般闪烁,她张口叫:“真的呀!那太好了!” 魏丰年也替未婚妻高兴,他现在也看报纸,对大城市这些大企业搞的交流会也有些了解,想把生意做大,这种交流会对你的帮助太大了。不但增长见识,开阔眼界,还能结识不少各界要人,了解他们的创业史和经营经验。 商界人士都对这种交流会趋之若鹜,可以说交流会的门票一票难求。 魏丰年朝白玉杰伸出手,诚挚的说:“白经理,太感谢你了,替我未婚妻争取到这么好的机会,什么时候回老家,我一定好好奉陪。” 白玉杰眯眼笑笑说:“应该的应该的。其实,还是王厂长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我才肯栽培她的……” 王胜春瞪起了眼睛,这话越听越不对味儿呀,这货是夸我还是夸他自己? 她听下去了,猛地起身,高声说:“吃饱了,走,回公司领货款。” 白玉杰朝她眯眼笑笑,抽一张纸擦擦嘴说:“走走走。” 货款领到了,王胜春习惯的抱着去邮局邮寄,一看傻眼了,邮寄关门。才想起今天是周六,邮寄停业。 魏丰年小声说:“没事,带回去,路上有我呢。” 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再等到后天再走,她跟魏丰年谁也耗不下去,各自的厂里都有一堆事等着他们处理呢。 王胜春把那八千块钱装在皮包里,在怀里抱着坐上了车,她打算好了,一路都不会放手。 魏丰年看她这副紧张的样子,不禁笑着捅捅她,小声说:“有我在,别紧张,咱们坐在车里,钱还能丢了?” 王胜春不理他,继续紧紧抱着钱,脸上那吃紧的表情,给人一种她抱着炸药包上战场的感觉。 魏丰年为了缓和她的紧张情绪,故意逗她说话,但平时能说惯道的她此刻好像一块石头,什么话题都渗不进她耳朵里。 魏丰年笑了,打了个哈欠说:“我休息会哈。” “不许睡!”王胜春猛地呵斥他。 魏丰年楞了一下,马上苦笑说:“好好好,不睡不睡。师傅,打开你的收音机,咱听听新闻。” 陈师傅两眼盯着前面没回应。 魏丰年这才注意到,从上车,陈师傅还没说过一句话。回来的一路他可是喋喋不休呀。 他又冲他喊了一声:“陈师傅,你的收音机呢,打开。” “啊,哦,好好……”陈师傅惊了一下,随即笑笑答应了。 信号不好,收音机里呜噜呜噜的听不听字眼,魏丰年就关了收音机,安上磁带听流行歌曲,邓丽君的甜美声音流淌了出来。 听了几首歌后,王胜春紧绷的神经松些了,才感觉出自己两臂都有些发酸了。她松松胳膊,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她自己都暗暗奇怪: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钱,身边又有丰年坐着,干嘛这么紧张呀? 她长吐一口气转转脖子,忽然,眼角扫到了搁着魏丰年的司机,仿佛倏忽间,她感受到了他眼里的贪婪…… 她又抱住紧了手里的钱。 看看车又驶进一片繁华地段,她知道又快经过一个城市了。就悄声问魏丰年:“这是到哪里了?” 魏丰年两边看看,确定了说:“快到我们的省会了。” 王胜春耳语:“一会下车,把钱邮寄到家。” 魏丰年觉得没必要了,就说:“这都快到家了,不用再麻烦去邮局了……” 王胜春踢踢他,他眉头一皱,看了王胜春几秒懂了。 “陈师傅,前面是加油站,我们吃点东西歇歇,都开了快六个小时了,您太辛苦了。”王胜春亲切的跟司机说。 陈师傅呵呵笑笑说:“也好,我正觉着发困呢。” 魏丰年马上提醒他:“师傅,你这会没事,这里可是闹市区了,开车小心点。” 第243章 遇上劫匪 “没事没事,我心里有数。”陈师傅这回倒答的爽利。 车子停在了加油站,王胜春让他们两个男人先下车,她抱着钱还稳坐不动,其实她已经憋不住想小解了。但是又不敢抱着钱去上厕所,只能等魏丰年上厕所回来,让他抱着钱她再去上。 魏丰年这边正跟王胜春说话,那陈师傅飞奔着朝加油站跑去。魏丰年蹙眉笑:“估计也是憋不住了。” 王胜春痛苦的催他:“还磨叽什么,我也憋不住了。” 魏丰年就说:“那你先去,我帮你抱着钱。” 王胜春真憋不住了,把钱往他怀里一塞,推他去车里坐好,又不忘把车门给他带上,自己捂着肚子狼狈的往厕所跑。 终于舒服了,她手都不顾上洗就朝车里飞奔,拉开车门就往车里爬,嘴里急急的说:“你快去上,把钱给我抱着。” 魏丰年被她逗笑了,逗她:“看看你,怕我携款潜逃啊?” 王胜春坐好了,把钱夺到怀里,小声说:“别废话,快去上厕所,回来把吃的给这司机,咱打一辆车去市里找邮局。” 魏丰年点头,匆匆下车去厕所。 等魏丰年从厕所回来,还不见陈师傅过来。他可是第一个跑进厕所的,王胜春从厕所回来了,魏丰年也从厕所回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王胜春急着去找邮局汇钱,就催魏丰年去找他回来,跟他交代一下。魏丰年就去厕所找人,发现厕所根本没陈师傅。 他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只好回来了,王胜春一听心里的疑惑又起来了。她忽然下车,抱紧钱说:“不管了,咱赶快去打出租。” “王厂长,魏厂长!你们去哪?不好意思,我拉肚子了,问加油站老板讨了点药吃。”陈师傅捂着肚子跑了过来。 拉肚子?刚才还好好的。 那陈师傅好像看出了王胜春的疑虑,忙说:“呵呵,我刚刚开着车就觉着肚子疼,忍着没说话,就硬撑到加油站了。” 王胜春没工夫研究他拉肚子的事,就跟他说:“陈师傅,我们去市里一趟,正好去给你买些药。你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对了,车上有吃的喝的,你请便。” 陈师傅笑笑说:“好好好!” 加油站都设在郊区,想打车还是很费劲的,俩人只好边往市区的方向走,边焦急的留意着来往出租车辆。 可是他俩都走了两里多地了,也没打上车。此刻烈日高照,热辣辣的风呼呼的吹着,把王胜春的头发吹的满脸乱飞,眼睛都睁不开了。魏丰年将王胜春脖子里的纱巾取下来,包住她的头发。 俩人正急的嗓子冒火,忽然,王胜春指着前面惊喜的叫:“来了,前面来的这辆是出租车!” 果然是出租车。俩人一起挥着手招呼停车,魏丰年还冲到那辆车前头挡道。因为抱着这么多钱在路上实在太危险了。 那辆车缓缓的停在了他们面前,王胜春急的伸手就拉开车门,脸一下子阴了: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人。 那司机铁着脸,嗡声嗡气的叫:“没看见我车上写着有人嘛,怎么还跑前头挡路呢,你们拦路抢劫呀!” 王胜春给那司机一个迷之微笑,然后莺声燕语的说:“师傅,对不起哈,让您受惊了。是这样的,我们有点急事急着去市里,可是一直打不到车,能不能麻烦您捎我们一段路啊?” 那司机脸色缓和一点了,用下巴示意一下副驾驶上的女人,说:“这我做不了主,你得问这位乘客,她让捎你们就捎,她不让就不能捎你们。” 这是个娇小洋气的女人,浓妆艳抹的,一看就是城里大小姐。 看到这样一个人,王胜春一点戒备也没有了。她把迷之微笑投给她:“这位小姐姐,请问能不能捎我们一程啊?” 那个小姐姐还挺好说话,嗲嗲的说:“可以,不过得先送我。” 王胜春就问:“那你去哪呀?” 小姐姐抿嘴一笑说:“不远,就在前面一个村子里。” 王胜春想也没想就说:“好好好。” 她抱着钱跟魏丰年一块坐到了后车座,终于舒了口气。 那位小姐姐说去前面不远一个村子,王胜春还以为很快就到了,不想,车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有要到地方的意思。 王胜春看看外面,不知这是到了哪里,路已经拐向窄窄的土路,四周都是庄稼地,当真到附近的郊区了。 王胜春终于问前面的小姐姐:“小姐姐,你到底去哪呀,是不是这里?” 那个小姐姐扭转头,对着她嫣然一笑,“这就到了。” “这就到了?”王胜春诧异的看看四周。 忽然,脑子一转,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而就在这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嘎吱”一声差点把王胜春的头撞到前面的座背上,幸亏魏丰年抱住了她。 但说时迟那时快,从路边的玉米地里倏忽窜出几个大汉,风驰电掣的扑向出租车。 不等王胜春叫出声,魏丰年已经跟那几个人动手了。 前面那女人也露出凶相,从前头伸手来夺王胜春手里的包,王胜春抱紧包拼命反抗。 魏丰年在车下跟那帮大汉厮打,王胜春在车上跟那女人厮打。 不知是护钱心切还是把两辈子的狠劲都用上了,王胜春不但没让那个女人给抢去钱包,而且终于得空扯住了她的头发,就要将她制服的时候,一直做壁上观的司机出手了,他一把拧住王胜春的胳膊。 路上的魏丰年是一个打三个,而且那几个人还带着家伙,他身上已经被划了一刀,短袖衫都红了。忽然,他听到车里王胜春的尖叫声,猛地一脚踢倒一个家伙,朝车里飞扑过来。 看到王胜春正被司机拧着一只胳膊,那女人去夺她怀里的包,王胜春不放,那女人去咬她的手。 魏丰年把手够进来一把拧住那女人的脖子,司机冷不丁从座下抽出匕首朝他捅过来。转眼间,那匕首被魏丰年夺过,他一把拧住那司机一只手,随即把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然后对着外面扑上来的人叫:“睡敢再动手我这就结果了他!” 就在同时,王胜春扯过头上的纱巾,利索的套在了那个女人脖子上,两手攥着纱巾两端朝外面叫:“再敢动我把她勒死!” 外面那三个人傻眼了,拿着武器节节倒退。 魏丰年命令他们继续倒退,等他们倒退到几米开外,他朝车里的未婚妻心疼的问:“胜春,你有事吗?” 王胜春坚强的说:“我没事。你受伤了。” 她说到这里眼圈红了。 魏丰年轻松的说:“一点皮外伤,没事。你把这个女人弄到后面去,我坐前面。” 那女人已经被王胜春勒住脖子一点动弹不得,此刻只得听从她的命令从前座跳到后座来。 魏丰年逼着那司机坐到驾驶座位,他一手拿刀押着他,低头钻进了车里,一踩油门,把车开飞了。 那三人愣了一刻,飞转身转进了玉米地。 魏丰年对这里的地形又不熟,只能倒回车往城里跑,因为到城里就能顺利报案将这伙人送进去。 那个司机看出了魏丰年的意图,这时开口了:“兄弟,跟你说就老实话,我们就是求财,既然财求不了了,你们带着钱走就是,谁也别难为谁。” 魏丰年一手开车一手拿刀控制着那人,听到这话就吼:“少特么跟我废话,再废话直接割了你!” 那人立马怂了。 王胜春紧紧抓着纱巾的两端,恰到好处的控制着力度,那女人不至于被勒死,但也丝毫反抗不得。 她担心魏丰年,就提醒他:“丰年,开车稳住点,别慌,我看见大盖帽就报警。” 第244章 我早就见过你 她拖过椅子,坐到他床边,把身子靠在床沿,两只手攥着他的两只大手,微笑说:“好,你想跟我说什么话呢?你说,我听好不好。” 魏丰年未开口先笑,然后给她倒出了他心底的一个秘密。他看着她的脸,轻声说:“胜春,你知道吗,去年那个冬夜里,我去给你们送钱,我并不是第一次见你。” 王胜春大吃一惊:“什么,你早就见过我!” 魏丰年笑的更得意了,像捡了一块金子一直藏着,这回拿出来给人炫耀了。 王胜春噘着嘴嗔他:“魏丰年,你真是个心机男,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我说过,以后不相信你了,说什么都不信你了……” 魏丰年笑着伸手拉她,一用力扯着伤口了,眉头猛地一皱,嘴里“丝”了一声。王胜春吓坏了,起身搂住他的头惊慌的问:“疼的厉害不,我看看伤口裂开了吗?” 说着满眼心疼的去掀开他的被单检查伤口,还好,绷带上没有血迹。 魏丰年嘲笑她:“我成琉璃人了,一碰就碎?你快坐好,听我说话。我告诉你我在哪见过你。” 王胜春也想知道他在哪见过她,就坐好,帮他盖好被单,两手托腮,两眼亮晶晶的问:“你在哪见过我呀?” 魏丰年一脸甜蜜起来,眼神也悠远起来,无疑是回到了过去。 他嗫嚅:“你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吗?你跟胜夏拉着一车棉花去乡里收购站卖,那天下着小雪,你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袄,穿着一条黑色喇叭裤,脚上一双黑色皮靴,头上梳着两根辫子,戴着一双毛线织的蓝色手套……” “天,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时候你在哪?”王胜春惊叫。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我就排在你们的架车子后面,隔了一个人。” “啊……”王胜春懵了。 她记得那天下午,她跟妹妹拉着一车棉花去乡里收购站卖,卖棉花的人很多,在收购站外面排起长龙,王胜春清楚的记得,她们排了两个多钟头的队才卖了棉花。心里火急火燎的,哪还看人呐,自然也不知道他就在她们后面。 她忽然叫了一声,说:“不对呀,我要是见到你肯定不会对你没印象,你长这么帅,你的眼睛这么与众不同,我哪会视而不见呀?” 魏丰年头一次被未婚妻夸,不禁红了脸,嘿嘿笑着说出了真相:“我那时候一直偷看你,都不敢站起身,一直在棉花车子后面蹲着……” 王胜春扑哧笑了,她盯着他看了好久,撇嘴说:“看不出你是个闷骚男呀,居然盯着我偷看了那么久。” 魏丰年只有笑。 王胜春伸出一个指头,说:“等等!那时候你已经跟青莲订婚了?” 魏丰年点头说:“我们俩从小就要好,那窗户纸也是才捅破,青莲那时候已经把自己当我媳妇了。她见了我开始害羞,说话也低着头,本来我对她没那层意思,也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王胜春眨眨眼睛,阴阳怪气的问:“呵呵,那你就是精神出轨呀,明明都有预备媳妇了,还在外面偷看我这个美女。” 魏丰年笑着说:“什么呀,别胡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对青莲可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只是,稀里糊涂的顺应双方家里的意见就订婚了。直到看见你,我才有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王胜春毫不怀疑他的话,就一脸骄傲的问:“既然你那么喜欢我,怎么不打听我是谁呢?不去我家提亲呢?” 魏丰年苦笑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打听,那天下午我还偷着跟你俩到村口呢。” “啊,我怎么不知道!”王胜春惊叫。 魏丰年孩子似的傻笑着,跟她爆出,那天下午她俩卖完了棉花,他的棉花也轮到了,他匆匆卖完结了钱就拉着架车子往外跑,想寻找她的身影。他当真看到了她姐妹俩,王胜春拉着车子,王胜夏在里面坐着,姐妹俩说笑着往前走走。 他就一直跟到了王祥寨,看着她俩进村了才幡然醒悟,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不光彩的事。 魏丰年说:“我跟你发誓,那是我第一次发痴,做出那么在外人看起来很猥琐的事情。可是,我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肮脏的想法,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哪村的,想多看看你。至于提亲,我可不敢,我那时候已经跟青莲订婚了,我得对她负责人。我就把对你那份朦胧又热烈的感情埋在心底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再见面了,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个缘分,我太幸福了!” 王胜春轻轻的依偎到了他身边,幸福的笑着说:“看来我早就被你看上了。可惜,那时候我不认识你,不然,我们彼此早就找到了真爱。” 魏丰年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眼里有了水汽。他哽咽着说:“是啊,我们早认识了就好了……” 王胜春想起,上一世的那时候,她正迷恋着苏华彪,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卑微至极的讨好着他跟他的一家人,那几年的日子,是她一生的耻辱。 但是,眼下,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她这辈子一开始就爱上了魏丰年,她的心只属于他。 那一夜,王胜春彻夜未眠,她就那么抱着深爱的男人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无论如何不舍得松开他。 又过了两天,魏丰年到底身体底子好,伤口愈合的很快,他都能下床走路了,脸色也恢复以往红润健康。都看不出是个伤员了。 离他出院还有好几天,王胜春觉得这事兜不住了,她得回家一趟跟家人说清楚。谁知她跟魏丰年一提,他居然坚决不让王胜春告诉她母亲。 王胜春就苦着脸说:“我也不想说这事,可是,你想,咱们在玩两三天家里人还信,咱们在外面玩个十天半月的家里人会信吗?” 魏丰年厉声问:“谁说在外面十天半月呀,我明天就出院!” 王胜春气笑了:“大哥,你挨了刀子,最低得住院治疗个十天半夜好。” 魏丰年冷哼一声说:“我明天就出院,我早就住够了!” 王胜春知道他直脾气上来了,就赔笑扶着他往床上躺,嘴里哄着:“好好好,你魏丰年是铁打的钢造的,特刷材料构成的,根本就不该让你住院治疗,该让你自己恢复。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好好的躺下休息。” 魏丰年拂开她的手,认真说:“胜春,我不是赌气,我跟你说认真的,这个院我不会再住了,反正我的伤口快愈合好了,回去慢慢恢复就行了,我有必要听大夫的在这耗着吗。你快去给我找主治医生办出院手续去,明天咱就搭车回家。” 王胜春慌了,哭笑不得的说:“丰年,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么大的事能任性吗?别闹了,好好的躺着休息,等大夫批准咱出院再说哈。家里的事你别管了,我有能力安排好。” 魏丰年一甩她的手,黑着脸吼:“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不许将我的受伤的事告诉我母亲!” 王胜春吓得脸都僵了,满眼惊恐的看着他。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凶。 魏丰年自觉过分了,他抱歉的拉住她的手,坐到床沿叹了一口气,沉痛的说:“胜春,你别生气,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是着急万一我娘知道了我在外面受伤,她身体受不了。她的身体,因为我在煤窑的一场病吓坏过,我可不能在吓她了。” 王胜春心里一疼,哑声问:“你去年在煤窑还生过一场病?” 第245章 小流浪汉 魏丰年点点头。想起那场病,他眼里闪出一丝忧戚和后怕。 他低声说:“你知道吗,去年我在煤窑挖煤,生了疟疾,差点死在那里。我同村一起出来的人正好不干了回家,我不让他跟我娘说,怕娘知道了担心。但那老乡怕我万一死在外面我娘埋怨她,就告诉了我娘。你知道吗?我娘一听说我在煤窑病了,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背着我小妹妹就去煤窑找我了。我娘见到躺在煤窑破烂窝棚里的我,一口气没上来就晕倒了,把身上的小妹妹甩出去好远……那一刻,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让她再为我担心。胜春,你理解了吗?” 王胜春眼眶热热的,她哽咽说:“我理解,可是你也不能出院呀,我再找个理由待几天,你放心,我这人撒谎有一手,我会哄住她的。” 魏丰年故意拍拍自己的伤口,笑呵呵的说:“你看看,一点都不疼了,而且昨天换药的时候你看见了,伤口长的很好呀,也没发炎。” 王胜春拗不过他,到底听从了他的话,跟医生要求办出院,医生说他伤口很深,还需再治疗几天,王胜春就骗医生说他们没钱了,病人也闹着出院。 医生无法,无奈给他开了药,让他出院了。 一出院门,魏丰年对着身后的医院大楼骂:“这地方我特么死都不愿意来,我最恨的地方就是医院了。” 王胜春捂住他的嘴,哄他说:“我恨不得天底下根本没医院,天底下谁都不用来医院多好,不过没有医院谁救死扶伤呀!” 说到这里,魏丰年又问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王胜春只得如实告诉了他,他拧着眉毛说:“花了这么多,这钱你预备买房子的呀。” 王胜春冷哼一声:“跟你比起来房子算个屁呀!再说钱咱不会再挣呀,挣了再买呗。” 魏丰年苦笑:“说什么都没用了,咱们跟那老领导说好的是三天期限,这都过去一周了。” 王胜春说:“再说,咱先回家。” 魏丰年忽然又抓住她的手,叫:“交流会!你还要参加交流会!” 王胜春却轻描淡写的说:“参加不参加去,有空就去没空不去呀,多大的事呀,等会我给白玉杰打电话,告诉他我去不了就是呗。” 魏丰年严厉的说:“不行,这个会你必须参加,你现在回外贸公司还来得及。走,去车站买了票我回家你再回南方。” 王胜春叫:“你没病,我让你一个伤员自己回家?” 魏丰年坚定的说:“就这么定了,赶快去车站,看今天去那个城市的车有几点的。” 王胜春眨眨眼,说了句:“好。” 到了人潮汹涌的车站,王胜春怕挤着他,就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坐在行李上,她去买票。 她兴冲冲的拿着两张票过来了,嘴里喊着:“快快快,十分钟车就开了,太巧了。” 魏丰年皱眉问:“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王胜春抿嘴一笑说:“一起。” 魏丰年去夺她的票,王胜春往身后一藏,嘻嘻笑着躲避他的手。 魏丰年冷静下来了,他一句话也不说了,丢下她,自己气呼呼的往候车室走。 坐上回家的客车,魏丰年仍一句话没有。王胜春知道他生气了,本来想哄他,看他脸都黑成锅铁了,就不自讨没趣了,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客车从省城开到东明县,俩人都没说一句话。下车时,魏丰年习惯的去提行李,被王胜春一把抢过,怕车站的人碰着他,一只手挎住他的胳膊,身子还外前一点挡着他。 魏丰年终于憋不住了,哭笑不得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小心的护着?” 王胜春白楞他一眼,说:“把你当大爷了,得小心伺候着呀。” 魏丰年委屈了,“我什么时候充大爷了?” 王胜春冷哼一声:“你比大爷难伺候多了,一言不合就摆脸子……” 魏丰年无奈的笑笑,长吐一口气说:“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反正你再去也来不及了,回家给白玉杰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唉,是我拖累了你。” 王胜春紧了紧挎他胳膊的手,不忍的说:“丰年,你不能这样,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一点不考虑自己,有事还把一切责任统统揽到自己身上,你这样我心里难过。你看,这次明明是我拖累了你,你还说你拖累我了……” 她说不下去了,喉头哽咽起来。 魏丰年慌了,忙伸手给她擦泪,说不提这事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回家。 俩人找了个小面馆,准备吃碗面就去县车站搭回家的车。 因为钱被偷的经历,王胜春把剩下的钱装进了行李包里,她扛在背上,这样反而安全,身上只留了十几块钱用来路上零花。 可是,王胜春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倒霉了喝水也塞牙缝”。 面下好了,王胜春把行李包拿下来搁在地上,这边面条还没吃,忽然身子被撞了一下,差点把她的脸撞到面条里。 “哎,小孩,怎么这么不小心!”王胜春回头一看,就朝那个撞到她身上的小孩吼。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大的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的,一副标准的流浪儿模样。 那小孩怯怯的跟她说:“对不起阿姨,我不小心碰到你了。” 说罢就扭身就走。 “等等!”魏丰年一把拉住了那小男孩的手。 王胜春正奇怪他干嘛吓唬一个孩子,一把钱从那小孩手里撒到了地上。 王胜春本能的一摸身上,她那十几块钱不见了。 “小偷啊!”王胜春吃惊的叫。 “哇!”那孩子哭了起来。 “哥哥,求求你放开我,我实在太饿了,才偷钱去买吃的……” 魏丰年厉声说:“饿也不能偷钱,小小年纪就学坏,将来大了怎么办?” 王胜春见孩子可怜,就让魏丰年放开他,她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把自己那碗面让给他,让他快吃。并且教育他再饿也不能偷钱,可以要饭,不然被抓了就是小劳改犯了。 那小男孩不接筷子,他眼泪啪嗒啪嗒掉到了碗里,呜咽着说:“我家里还有妹妹,我妹妹还没吃饭呢。” 魏丰年听了眉头一皱。 王胜春问:“小弟弟,你家里大人呢?” 小男孩低头说:“我爸爸病死了,我妈妈改嫁了,我奶奶一个月前去世了。” 王胜春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太可怜了。她就问:“你家住哪里呀?” 小男孩就说了一个地址,连门牌号都说了。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看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王胜春心疼的说:“小弟弟,你先把这碗面吃了,吃了我再给你妹妹要一碗,你给她带回去。” 那小孩听了这话点点头,拿起筷子呼噜呼噜把那碗面吃完了。然后怯怯的说:“姐姐,你能给我几块钱吗?” 王胜春一阵心疼,看看魏丰年,魏丰年面无表情的说:“给他几块钱。” 王胜春就把那三块零钱给了他,又给他点了一碗面,给他打包让他带走了。 魏丰年又给王胜春要了一碗面,王胜春边吃饭边老想着刚才那个孩子,心里很不舒服。她忽然说:“对了丰年,我家近门子一个婶子到现在没孩子,一直想领养孩子,你说刚才这孩子跟他妹妹是不是就可以呀?要是他们被那婶子领养了,婶子也儿女双全了,那俩孩子也不用当孤儿了,两全其美呀。” 魏丰年笑笑说:“还真可以。” 王胜春把面碗一推,扛起行李包说:“走,咱去那个孩子家里看看。” 第246章 可怜的一群孩子 魏丰年看看时间,离下午那班车还有三个小时,反正也是等,就点头答应了。 王胜春忽然止住他,从包里掏出药,问老板要杯开水,让魏丰年把药吃了。魏丰年看见药就烦,说他伤口完全好了,干嘛还吃药。 王胜春一句话治住了他:不吃药就再住院。 魏丰年乖乖的吃了药。 吃了药正出门,王胜春让他再坐会,她出去一会回来了,原来叫了一辆三轮车。 魏丰年沉着脸坐进了三轮车斗,他低声朝王胜春嘟囔:“你现在把我当孕妇了,丢死人了……” 王胜春笑岔气了,她搂着他的脖子说:“你这个比喻还挺形象,你看看,走路我护着怕被人撞了,出门让车拉着怕累着了……” 魏丰年作势把手往她脖子上一抓说:“我想捏死你!” 俩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孩子说的地方。在一条破烂偏僻的老胡同里,是老旧的平房,院门已经破烂不堪。 此刻没有关,俩人就迈了进去,但是进去一看傻眼了:家里根本没住人。 就两间平房空荡荡的,哪里有他说的妹妹的影子。 俩人正诧异,院门口探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颤巍巍的问:“你们找谁呀?” 王胜春忙礼貌的说:“奶奶,我们找住这里的一对小兄妹,他俩住这吗?” 那老太太挤挤眼,一副痛心的模样:“这里哪还能住人呀,连床都被人抬走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没人管没人问,也不知道去哪了。” 看来那孩子是撒谎了。王胜春还想打听点什么,看看她是个花甲老人,就算了。 她跟魏丰年走出那个胡同,自嘲说:“咱俩大人被一个孩子骗了。” 魏丰年无所谓的说:“没事,反正咱们也没损失什么钱财,不管什么情况,那孩子都是个可怜娃,咱给他一碗饭吃也是行善。” 王胜春嘟着嘴说:“可我却想着好好安置他呀,我自作多情了。” 魏丰年让她别多想了,提前回车站。 忽然,王胜春指着前面路口一个孩子说:“丰年,你看,前面那个不是他吗?” 魏丰年盯紧看了看,说确实是。 王胜春说:“走,咱看看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俩人就紧走几步追了上去。他正拐向一个胡同里,直直的往里走,好像有目的地。 他们悄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去哪。 那个小男孩拐过了一个胡同,又拐过了一个街口,地方越来越偏僻了。王胜春悄声问魏丰年:“这孩子到底去哪呀?” 魏丰年说:“既然跟到这了,就跟到底。” 忽然,他们看到前面一群小孩子聚在一个电线杆子旁,他们都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有男孩也有女孩。 魏丰年跟王胜春躲到一边,看着那个男孩朝他们走近了,他们欢呼起来。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女孩欢快的朝他跑过来,嘴里甜甜的喊着“哥哥!哥哥!” 那个男孩疼爱的抱住了她,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把身上挎着的一个破皮包搁到地上,挨个往外掏出吃的,那些孩子像小鸡般朝食物扑上去抢食。 王胜春跟魏丰年呆住了。 魏丰年跟王胜春悄悄走向了他们,那个十来岁的男孩看到他俩吓了一跳,随即搂住那小女孩,惊恐的看着他们。 那几个小孩也停止了咀嚼,呆呆的看着他俩。 王胜春朝他们莞尔一笑,跟那男孩亲切的说:“我们又见面了,怎么,见了姐姐哥哥不打招呼呀。” 那小男孩眨眨眼睛,羞愧的低下头,嗫嚅:“哥哥,姐姐……” 王胜春指着那几个小家伙问:“他们是谁呢?” 小男孩护住他们,仰起头,瞪着黑漆漆的眼睛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呵呵,这么说你还是老大呀。”魏丰年微笑说。 那小男孩眼里的惧怕消失了,骄傲的笑了起来。他一笑,那几个小孩子也笑了。 王胜春就问那个小男孩:“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男孩说:“我叫康康,我妹妹叫圆圆。” 王胜春蹲下身,摸摸那个小女孩。她黄黄瘦瘦,瞪着一双特别大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她跟小男孩说:“康康,刚才我们去了你说的地方,你骗了我们,那个家里根本没有住人。” 康康一听两眼不解的看着他们,小声问:“你们为什么去我家?” 王胜春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康康说:“我没有骗你们,那真是我家。只是,我们家里都被债主抢劫一空了,我跟我我妹妹不敢住家里了。可是我不敢说实话,怕你们不信……” 王胜春看看这一群可怜儿,就笑笑跟康康说:“姐姐看你跟妹妹可怜,想带你们去我们村,我们村有一户人家没孩子,特别想要孩子,他们见了你兄妹俩一定喜欢,到时候你们就有饭吃有家住了。” “不去,我不去!”康康大声叫。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就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走了这群兄弟没人照顾了。王胜春问那几个小孩:“你们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孩子们相互看看,然后点点头。王胜春问:“那你们吃什么,晚上住哪?” 一个孩子说:“我们要饭吃,晚上随便住哪。” 王胜春心里一阵揪着疼,这就是一群小要饭的呀。 但是他们很危险,他们要不到就会偷。在面馆吃饭时候康康不就偷她的钱了吗。 她觉得,她该帮帮这些孩子。 今天不行了,他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车一会就开,这事得从长计议。她就问康康:“康康,今天哥哥姐姐急着回家,我想问下次我怎么找到你呀?” 因为她给了他饭吃,还给了他三块钱,他对她没有抵触心理。就如实答:“这里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每天吃饭的时候在这集合。” 王胜春点点头,说:“姐姐以后会来找你们。” 说着把兜里那十几块钱都给了康康,康康跟那个些可怜的孩子看见那么多钱都高兴的直跳,一个孩子叫“有热馒头吃了!”一个孩子叫“有热豆浆喝了!” 王胜春看着这几个天真纯洁的孩子,眼泪憋也憋不住了。 她擦干眼泪,嘱咐康康这钱不能乱花,只能买吃的。康康点头答应。 王胜春跟魏丰年转身走的时候,康康喊住他们问:“哥哥,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 王胜春看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坚定的说:“很快的。” 王胜春照顾着魏丰年坐上了回家的客车,心情很是低落。魏丰年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问:“你想怎么帮那群小孩?” 王胜春说:“我想帮他们都找到肯收养他们的家庭,让那些孩子不再当流浪儿。” 魏丰年说:“可是你看到了,那个康康还不想被收养,他很义气。而且,都十多岁的孩子了,一般人家也不想收养这么大的,就像东子一样,他跟养父母根本不一心,大了还会想着离开。” 王胜春说:“不一样啊,东子是被三瞎话两口子虐待才导致离开的。” 魏丰年说:“那人家也不愿意收养那么大的,都想收养三岁以下不记事的孩子。” 王胜春嘀咕了一句:“这倒是真的。” 魏丰年想想说:“除非咱们找县政府相关部门,将这些孩子安置在福利机构,不知道咱们县里有这个机构吗?” 王胜春听了猛地惊醒:对呀,这事该找政府呀。虽然这个年代全国都不富裕,但是福利机构还是存在的,那些没人管的孤儿还是得有一处安身之所。 她随即想到了白玉杰,就兴奋的说:“到家就给白玉杰打电话说说这事,他官家公子呀,这事找他帮忙肯定好办。” 第247章 终于回到家 说罢意识到不妥了,就看看魏丰年说:“只是让他帮忙问问,不然过些日子咱们自己去县里问也行。” 魏丰年温声说:“有白玉杰这个便利干嘛不用啊,他的话可比我们的话管用。” 王胜春见他没介意,才说是是是。 她看魏丰年有些累了,就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一会,魏丰年没有推辞,一手搂着她的腰,头靠在了她的脖颈里,她笑着搂住他的脖子。 这亲密的一幕被一个人看到了,她就是苏华晴,她正坐在他们后面的座位上。 她今天跟未婚夫一起来的,他们已经登了记,再过一个星期就要结婚了,今天来县里置办结婚用品。 别人眼里十恶不赦的人渣,如今就是她眼里举世无双的好丈夫人选。 也是,自从这个人入驻她家后,她苏家的商店生意火爆起来了。这小子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原本苏家商店里只经营简单的生活用品,现在苏家商店不光增添了布料,还批发了成衣,还卖起了化妆品。这小子自然成了苏家的香饽饽。 本来苏华晴跟王胜春已经反目成仇了,平时俩人偶尔碰上也是迅速躲开,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华晴也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未婚夫,晒晒自己的幸福。就从后面靠到王胜春座位靠背上,轻轻拍了她一下,娇滴滴的说:“哎,胜春!呵呵呵……这么巧,你们也是买结婚用品吗?” 王胜春猛一回头吓了一跳:苏华晴烫着鸡冠子留海,眼睛画着粗黑的眼线,脸搽的跟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嘴也擦的跟刚吃了死孩子似的。反正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可是苏华晴自以为很美呀,不然也不会得意洋洋的跟她这个老同学“再续友情”。 王胜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礼尚往来。她也给她一个笑脸,淡淡的说:“是华晴呀,可是好久不见了。不过我们不是来县城买结婚用品,我们是去省城游玩了。” 这风头一下子盖过了她:去省城游玩。 这个年代,有几个农村人能去省城游玩的。 但是苏华晴看看身边的如意郎君,就又得意的强调一遍:“我们来县里买结婚用品的,买好了再去省城旅游嘻嘻。” 好,扳回一局。 王胜春看看苏华晴身边那个一脸傲慢,两眼狠戾的家伙,抿嘴一笑说:“我们暂时不考虑结婚,先发展彼此的事业,省的以后结婚了生一堆孩子生活质量下降,也影响事业发展。婚姻尤其对女人伤害最深,所以,一定得在合适的阶段结婚。当然,结婚自由,各人选择。” 苏华晴脸唰地红了,她又反唇相讥:“我跟你就不同了,我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我家的生意就是靠了他才越来越好,我以后呀,就安安稳稳的做个贤妻良母。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跟男人一样打拼挣钱,啧啧。我呀,他才不舍得我这么辛苦呢。” 说着两眼如蜜的看看身边的男人。 那家伙也学城里的小流氓,烫着爆炸头,戴着墨镜,穿着花褂子。这时配合的一摸她的脸,语气自负又猥琐的说:“女人是用来呵护的,待在家里好好的养着,哪能让她跟男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抢饭碗。” 王胜春差点吐了。她真是佩服苏华晴的重口味。 为了救自己,她只好认输了,朝她说了一句“你真有福”,然后回过身再不言语了。 苏华晴得意的格格笑出声,还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什么,那男人猥琐的笑起来。 王胜春心里说:苏华晴,但愿你一年后还能这么眉飞色舞的。 日头西斜,客车抵达乡里车站,魏丰年也醒了,他不好意思的揉揉王胜春的肩膀,抱歉的说:“压着你了,看看我,竟然睡着了。” 王胜春甜蜜的说:“哪呀,我舒服着呢,你呀,得多睡觉,回去养鸡场的事交给我,你回家住几天。” 说着俩人携手下车。魏丰年刚出院,伤口还没痊愈,王胜春坚决不肯他碰行李,她就肩扛着旅行包,胳膊挎着小包,还一手扶着魏丰年下车。 “哎呦呦,胜春,你对象也太不知道疼人了,这么重的行李都你自己拿着,天呐,哪有这种事呀。啧啧!”苏华晴在后面朝她叫。 王胜春当然不能告诉她魏丰年受伤的事,就冲她莞尔一笑说:“我乐意。” 苏华晴被怼的哑口无言。 魏丰年虽然不会搭理苏华晴,但还是觉得很尴尬,他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姑娘拿着重物,而他空着手罢了,还被她细心的照顾着。 但是王胜春在他耳边说:“如果大家看到你勇斗歹徒那会,估计没一个男人敢跟你比。” 一句话把魏丰年说的情绪激昂起来,他嘿嘿一笑,骄傲的说:“男人嘛,关键时刻就得奋不顾身的保护女人。” 王胜春幸福的靠着他身子一些,说:“我怎么这么有福啊。” 魏丰年看着她宠溺的一笑,嘴里却说:“傻妮子……” 王胜春先送魏丰年回了家,然后才返回自己家。既然到家了,路上的事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况且,王胜春也想分享一下他们的惊险遭遇,再跟全家炫耀一下魏丰年的英雄壮举。 全家人像听故事般全神贯注,神情激动,听到魏丰年中刀,李大云“哇”的哭了起来,王老爷子也急的手都抖了。王胜春忙微笑着安抚他们,说都过去了,魏丰年好好的回来了。 王胜夏神情亢奋起来,模仿着大姐嘴里的讲述情节,对着空气拳打脚踢,说要是她在就好了,绝对不会让丰年哥挨刀子,她早一脚把那个司机的xx踢毁,或者将他的两臂卸掉…… 终于平静下来,王胜春跟家人说:“钱花去了一半多,丰年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得吃药,过几天我得逼着他去市里医院做复查。” 李大云红着眼说:“钱花多少不重要,钱算个屁呀,老大,明天你就带丰年去医院检查一遍,不行再住院。” 全家人都跟着赞同。 王胜春看娘跟全家人这么疼魏丰年,心里也很温暖,就说:“他是不会再住院的,不过这几天他得休息,我让他在家住几天,养鸡场我就先替他打理着。老二,咱柳编厂你就多费心。” 王胜夏拍拍胸脯说:“放心大姐,我能处理的事都不麻烦你,你好好帮着丰年哥照料养鸡场。” 李大云说:“明天我把家里养了一年多的老母鸡杀了,鸭子也杀了,给送到他家去,再把那两罐麦乳精给他喝。” 王胜春笑了:“娘,他又不是过月子。” 王胜夏跟妹妹哈哈大笑,李大云却板着脸呵斥她们:“笑笑笑,你丰年哥都受这么重的伤了,你们还笑的出来。” 说罢领着小宝一脸阴郁的回屋休息了。 王老爷子也深叹一口气,说:“胜春呢,丰年这小子好样的,关键时候敢挺身而出,是条汉子,你好好珍惜呀。” 王胜春眼睛湿了,她重重的点头。 终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王胜春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和踏实,她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丰年也一样? 直恨家里跟他家里都没电话,不然肯定再跟他煲会电话粥。 忽然她想:何不在家里跟丰年家里都装上电话呢。 心又猛地一沉:暂时还是算了,眼下钱紧张呢,想干的事多了,房子想买,而且魏丰年心心念念的摩托车也得买。 魏丰年生日马上到了,她必须在他生日当天把摩托车给他骑过来。 第248章 我们有房子了 想到房子,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能以后再说了。 没承想,第二天她刚到魏丰年养鸡场,那个老领导就来了,他看见王胜春就问:“魏厂长呢?” 王胜春叹口气说:“魏厂长在家休养。” 那个司机毕竟是他侄子,还是他介绍给她的,尽管人家当时是帮忙,王胜春看见他还是不舒服。 那老领导一脸愧疚的说:“王厂长,真对不起呀,我不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竟然做这等犯法的勾当,不然我也不会把他介绍给你们,我今天来就是向你们赔礼道歉的……” 王胜春听了这话,心里又觉自己不该针对人家老人,忙说不用。 那老领导是个厚道人,是很有诚意的道歉,还得要去魏丰年家里探望他不行。王胜春正说等魏厂长来上班了,一阵自行车响声传过来,魏丰年出现了。 王胜春紧张的跑上去扶住他,责怪说:“谁叫你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家休息几天吗,这里有我,难道你对我还不放心呐……” 魏丰年笑笑:“我好好的休息什么,再说这里又不用我干活,有事我指挥就行了,在家躺着难受。” 王胜春只能冲他翻白眼,细心的帮他把自行车支好。 那老领导看见魏丰年就走上来握住他的手连声道歉,魏丰年直说跟他没关系,让他别自责,说着把他让到办公室,王胜春忙倒茶。 老领导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托着递给魏丰年说:“魏厂长,你是个很厚道的小伙子,这次的事实在是抱歉,这点钱算是给你补偿一点营养费。” “不不不,这钱我可不会要,老领导您家里还有病人,正需要钱,您赶快拿走。”魏丰年夺过钱塞到了老领导怀里。 待老领导又拿出来往他手里塞的时候,魏丰年板起脸,正色说:“您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哈,以后鸡蛋也不卖给你们供销社了。” 那老领导一听慌了,拿着信封不知道该往哪放了。王胜春接过塞到他衣兜里,亲切的说:“老领导,您也太实在了,那件事真的跟您没关系,您犯不着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我们对您也没怨言。况且,您侄子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这事就过去了哈。” 老领导不再纠结了,就把钱拿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两位年轻人了,你们不恨我我心里就踏实了。唉,造孽呀。” 魏丰年就关切的问他媳妇怎么样了,他提起这个眼睛亮了一下,笑着说:“不错,病情有好转了,有希望了呵呵。” “呀,那就太好了!”王胜春跟魏丰年都替他高兴。 老领导又低头说:“就是钱跟不上了……” 王胜春就小心又急切的问:“那您那套房子卖了吗?是不是卖了房子钱还不够?” 老领导摇摇头。说房子没卖。 一听没卖,王胜春的喜悦蹭一下子上来了,她忘情的叫:“没卖太好了!” 魏丰年朝她挤挤眼怪她不矜持,王胜春朝他努努嘴怪他事多。 老领导喝了一口水,看着俩人说:“两位年轻人,我老头子今天来一是跟你们道歉,二来是商议房子的事,房子还给你们留着呢。” 王胜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把胳膊肘往魏丰年肩膀上一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问:“老伯伯,那房子的期限都过了这么多天,您怎么还给我们留着呢?” 老领导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的,那套房子呢我看王厂长很喜欢,愿意要,但是因为我侄子干的混账事把房子的事给撂下了。其实,那房子就是这些天有人要我也不会卖,我这人给公家干了一辈子了,就图个良心做事。魏厂长别看年轻,又仗义又善良,做生意从来不少我一个鸡蛋。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侄子又是帮凶,我怎么好意思就这么找下家呢。” 王胜春激动的伸出拇指给他点赞,嘴里甜甜的说:“老伯伯,您真是个大好人。” 可是,她脸色又尴尬了:现在,她跟魏丰年俩人也凑不够那套房子钱呀! 她刚要开口,老领导呵呵笑着问:“两位年轻人,我想问问,这房子的钱你们有困难吗?” 魏丰年不自在了,两只脚直搓地面,王胜春说出实情:“老伯伯,不瞒您说,我们俩虽然都做着生意,可是钱都不凑手,赚了钱又投到生意里了,这次出事又花了好几千。呵呵,真不好意思了。” 那老领导笑眯眯的点点头,开口:“你们看,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你们先付我一半钱,这一半钱估计就够我老伴的医药费了,另一半,你们什么时候宽裕了什么时候给。” 说完又加了一句:“魏厂长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 魏丰年跟王胜春都僵住了。 老领导看看俩人,不解其意,就笑笑说:“一半不能再少了,因为我老伴的病急需用钱,少了不够……” “老伯伯,就这么定了!咱签个协议,您放心,剩下一半我们年底准给您结清。”王胜春激动的拉魏丰年的抽屉找纸笔。 魏丰年虽然不喜欢那套房子,但是未婚妻喜欢呀,自然也高兴。 就按照王胜春的承诺跟老领导签了字。老领导把一枚钥匙递给王胜春,呵呵笑着说:“那个家是你们的了。” 老领导告辞了,王胜春拿着那枚钥匙,激动的两眼放光,她忽然尖叫一声:“我们有了这辈子第一套房子了!” 魏丰年想起那套房子的“尊荣”,不屑的笑笑,但他不忍心扫她的兴,就跟着她笑。 “丰年,你小子不要命了,也不找我看看就又跑过来了!”魏海洋提着医药箱冲进了办公室。 后面的红燕也飞跑过来,伸臂抱住了王胜春。呜咽着说:“我都听说了,你可吓死我了……” 王胜春拍着红燕的肩膀哄她:“别哭了别哭了,我们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你看,我毫发无损,丰年受伤也好了……” 红燕好一会才不哭了,抬头又去看魏丰年的伤口。 魏海洋非给他检查一遍伤口,此时魏丰年正赤着膀子坐在椅子上任由魏海洋检查。 魏海洋给他换上一层纱布,说:“不错,伤口恢复的很好,过两天纱布就可以揭下来了。不过,看起来表面的外皮长好了,但是里面的肉还没完全愈合,你可得注意啊,不能累着,不能着凉了,千万不能洗凉水澡,不然以后落病根。” 然后魏海洋又给他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还不许他吃辣,不能喝酒,把魏丰年听的都烦了,打着哈欠说:“你们当医生的一个个都跟娘们似的,我魏丰年是谁呀,是铁打的!” 王胜春跟红燕撇撇嘴,魏海洋板着脸说:“你别跟我瞎哔哔,我说的你可给我记住了,不然我天天在这盯着你。” 魏丰年连连摇手:“请不起请不起,你魏海洋要当大院长的人了,以后想见你一面都难喽,更别说约你喝酒了。” 魏海洋骂了他一句,然后两个男人说起了生意上的事。王胜春把红燕拉到旁边,给她详细的讲述在路上遇歹徒的惊险画面。 听得红燕捂着胸口张口无言,直感慨魏丰年太爷们了,太帅了,然后有些落寞的说:“我家海洋就没那本事,估计早被吓坏了。” 王胜春心里舒服极了,但是嘴上却说:“不一样啊,海洋是大医生呀,各有各的优势嘛。” 红燕听了眉开眼笑起来。 其实,俩人谁都觉得自己的男人最好。 忽然,红燕用肩膀蹭蹭王胜春的肩膀,未语脸先红:“胜春,给你报喜了,我怀孕了!” “呀,真的啊,那真是大喜!”王胜春笑着叫。 红燕羞涩的推了她一下,“别那么大声,挺不好意思的……” 王胜春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呀,我得把这个喜讯赶快告诉素蓝。走,咱这就去。” 王胜春拉起红燕的手就往外跑。 第249章 领养孩子 王胜春忽然停住步子,做出惊恐的样子,低头看看红燕的肚子,小声问:“没事,别走的快了伤着胎气。” 红燕害羞的嘻嘻笑着打王胜春,王胜春不动,任由她轻轻的拍打几下,然后正色说:“哎,真的啊,以后你这个慌慌张张的习惯得改改,走路提东西都满着点,别闪着了。” 红燕笑着攥住她的手,嗔她:“你这个婆婆妈妈的毛病也得改改,当时我的病你絮絮叨叨个没完,这才刚怀了孩子你又来了,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么讨厌的人,想甩还甩不掉,真烦人。” 说着眼圈红了,亲昵的抱住了王胜春的胳膊。呜咽着说:“你个死妮子你说,我这辈子拿什么报答你……” 王胜春也动情了,她想起上辈子红燕的凄惨下场,又看着如今她过着美满幸福的日子,不禁眼里也噙满了泪水。她哑声说:“红燕,你好好的,咱们做一辈子好姐妹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俩人心情平静了,去王胜春的柳编厂找素蓝,来到厂里她仍是质检员。但是王胜夏却说素蓝刚刚被一个妇女喊回家了,说是有急事。 王胜春就跟红燕说:“咦,什么急事,咱去她家看看。” 到了素蓝家才知道,原来是她一个表姨来了,素蓝家没人,她就去柳编厂找素蓝来家了。 那表姨结婚五六年了都没孩子,这几年天天吃中药调理身子,但也没怀上。最近听人说该去城里大医院查查,一查不要紧,原来是她男人有毛病。她听人说王祥寨村东头的屠夫刘三从外地往家倒腾小孩,她想从他那里买一个孩子,让素蓝爹娘去跟刘三说帮她留意着。素蓝爹娘不在家,她就嘱咐素蓝等她爹娘回来跟他们说。 关于村东头屠夫刘三的事,王胜春也听说了,他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两个小孩,很快就找着了买主,于是想抱养孩子的就都开始找他。 拐卖儿童可是要判刑的,如果刘三落案了,那些买孩子的自然也跟着遭殃。 素蓝表姨走后,王胜春跟素蓝将这个弊端说了出来,说千万不能找刘三要孩子,他说他带回的孩子都是外地人家生了养不起的,谁知道是不是呢? 素蓝说是呀,万一刘三带回的孩子是偷来的可麻烦了,但是不买哪里找孩子收养呢? 王胜春就想到了在县城见到的康康那群孤儿,不过,这事暂时还不能定,因为她对素蓝表姨人品不了解。 她记得,上一世,邻村有一对夫妻,结婚很多年也没有小孩,就从别的地方抱养了一个闺女,其实他们不想要人家的闺女,但是听老人说,自己没有孩子,抱一个孩子养着,就能“带”过来一个自己的孩子。 刚开始的几年,这对夫妻俩只有这一个养女,对她特别好,照顾的也很周到。 后来这家媳妇还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全家都特别高兴。 慢慢的,他们对养女就不太好了,后来甚至发展到养女略有错误就非打即骂,女孩整天过的战战兢兢。 孩子奶奶看不下去,叫儿子儿媳对孙女好点,毕竟孙子也算是孙女“带”过来的。 可儿子儿媳本来就觉得老人多事,索性连老人一起呛: “本来家里就不富裕,还有这么个吃闲饭的,还愿意养着她已经是恩德了,当初就说自己能生,非让领这么个吃闲饭的来,撵又撵不走,真是晦气” 诸如此类的话,老人也被噎的没招,只能看着孙女受罪。 村里的人想劝的,看见老人的境遇,都不敢再劝,最多也就私底下接济养女。 有一年过年,数九隆冬,养女穿着夹袄冻的小脸通红,四五岁的小孩还得帮着奶奶生火。 一个在城里打工的亲戚实在看不下去,就跟这家的媳妇说“不如让我领了送别家,也减轻你们负担。” 媳妇嘴上说着不愿意,但话里话外都是不能白养女孩一类的。 亲戚也明白怎么回事,就说肯定不能叫他们白费心,抚养费一定会给的。 养女就被亲戚带到了城里,特意回村里跟原来的养父母签了协议,又给了抚养费,彻底断了来往。 有些事也是不能细想,从养女被领走之后,他们家的儿子就开始生病。 原来养女在的时候,儿子只是性子怯懦怕人了些。自从养女离开,儿子就开始接二连三的生病,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农村人家本来就没什么钱,没出两年这家的家当就花的差不多了,孩子却还是病病殃殃的不见好。 村里的老人说,这儿子本来是他们家收养女儿,积福报得来的,虐待女儿自然会报应到儿子头上,女儿被撵走,儿子自然也留不住。 那户人家的男人听了这些传言,就回家跟老婆商量,要把养女“接回来”。 这俩人就天天轮番抱着孩子去亲戚家哭,但亲戚坚决不肯让女儿回来,这家媳妇就想个损招,去女儿的学校把那个女孩偷回来了。 这人都带到家了,亲戚来要也要不走了,就此罢休了。 也怪了,那女孩来了后他家儿子果然慢慢好了,而且,他们过几年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下子,两口子又多嫌这女孩了,对她又是呵斥打骂起来,但是城里的亲戚也不要了。最后那女孩实在受不下去了,竟然喝农药自杀了。 所以,给孩子找人家得慎重。 王胜春就问素蓝:“你表姨跟你表姨夫人品怎么样?” 素蓝说:“我表姨这个人很善良,表姨夫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听我娘说知道是自己不能生育,居然跟表姨提离婚。表姨自然舍不得表姨夫,才想着保养孩子的。” 王胜春心里有底了,就把在县里遇到康康那群流浪儿的事说给了素蓝。 素蓝听了也很可怜那群小孩,红燕因为自己也要当母亲了,所以表现更强烈:“胜春,你什么时候去看那些孩子,我跟你一块去,我给他们买些衣服送些吃的。” 王胜春微笑说:“好,不过我这刚回来,厂子里事事多的是,得过几天再去。” 她想到刚拿到的房子钥匙,兴奋的差点说出来,还是压住了冲动,没跟两个好闺蜜分享买了房子的喜悦,这事还是低调点好。 素蓝忽然说:“哎呀我不跟你俩说了,我这可是上班时间,在这耽误会大了老板会扣我工资的。” 王胜春跟红燕都笑了,王胜春挺挺身子,打着官腔说:“老板发话了,今天给你半天假。” 素蓝笑着打她一下,正色说:“不行,厂子里货太多了,我不能随便耽误时间,你俩说话,我得去忙了。红燕,今天你住这不,我下班了咱姊妹仨再好好说话。” 红燕忸怩的一笑,“我那位不定让我住下,怕我家人多事多,累着我。” “咦!”王胜春跟素蓝一起撇嘴。 红燕得意的笑。 素蓝忽然觉得不对,看着红燕问:“红燕,你是不是怀孕了?” 王胜春说:“对呀,这不就是来跟你报喜嘛,去厂里找你你不在,就找到你家来了,还没顾上说呢。” 素蓝笑着抱住了红燕,连说恭喜恭喜。马上指着她家那棵枣树说:“红燕,你最爱吃我家这棵枣树上的枣了,今年都给你吃了格格格。” 红燕仰头看着那满树的青枣子,眼馋的说:“我是最爱吃你家这棵树上的枣了,又大又脆又甜,每年都馋,可是你家那么多亲戚,还有你哥嫂子,我只能蹭一点吃,今年我就不客气了,得多吃点。” 素蓝保证:“放心,一熟我就给你够,让你吃个过瘾。” 王胜春眨眨眼,吃醋了,“当我不存在吗?” 第250章 炖肉 素蓝白她一眼:“你一边去,跟人家有功的争什么争。” 王胜春撅嘴:“小心我扣你工资。” 素蓝不怕,“你扣你扣,扣了钱都给红燕买好吃的。” 王胜春彻底败了。 素蓝听说红燕怀孕除了替她高兴还直言羡慕,红燕逗她说:“快点写信给你那位,让他赶快回来娶你。” 素蓝打趣说:“你说的对,我今天晚上就写。” 素蓝怪自己说起来又没完了,就匆匆跟她俩告辞跑去柳编厂上班了。 魏丰年提出中午大家在他养鸡场吃饭,让王胜春来做。王胜春欣然同意,就跟红燕说着话两人一起去厨房忙活了。 但是魏丰年厨房出了米面啥菜都没有,王胜春就说去菜地摘菜,再去买点肉。这时李大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过来了,她并不知道魏丰年来了,进门就喊:“胜春!胜春!” 王胜春忙从厨房跑了出来,李大云看见她就叫:“赶快骑车子带我去丰年家,把鸡跟鸭送去给他吃。” 魏丰年出来了,亲切的喊上了声“婶子”。 李大云看见魏丰年几步跑了上来,想伸手摸摸他但两只手都占着,一急眼泪又下来了,哽咽着说:“孩子,你受罪了……” 魏丰年伸开双臂抱了她一下,然后故意用拳头锤锤胸口,当然避开伤口处,说:“婶子,哭什么,我一点事没有了。” 王胜春给娘擦擦泪,结过她手里的鸡鸭说:“娘,别哭了,丰年没事了。正好红燕跟海洋来了,我们就把肉做了在这吃。我这就炖,炖好了送咱家一半去,反正吃不了。” 李大云嗔她:“看你说的,怎么吃不了,让丰年可劲吃,咱家鸡鸭多的事,都杀了让丰年吃。” 李大云又跟红燕小两口说了几句话就回家了,让四个年轻人说话。 她走后,魏丰年动容的说:“胜春,婶子对我是真好。” 王胜春笑着说:“那当然了,这么好的女婿能不当宝贝疼嘛。” 魏丰年暗想:以后我不光是魏家的顶梁柱也是王家的顶梁柱。 这边王胜春正炖着鸡,李大云又送菜来了,她挎了一篮子豆角,茄子,番茄,黄瓜,气喘吁吁的说:“我刚从地里摘来,赶快做了吃。” 放下又急匆匆的回家做饭了。 红燕笑:“看看奶奶送来这么多菜,我们撑死也吃不了啊。” 王胜春忽然脑子一亮,就说:“这样,中午我把素蓝跟我家老二喊来一起吃。” 她去了柳编厂,跟素蓝好胜夏说了下班来养鸡场吃饭,又找了个由头把段宝宝给约上。段宝宝不敢来,王胜春就说:“我跟你打听一下你村里的事。” 段宝宝才同意了。 鸡跟鸭炖好了,王胜春炖在了一块,炖了满满一大锅,香气四溢。她先盛了一盆送到了家里,顺便跟娘说一声老二不回来吃了。李大云嘟囔不该送来这么多,送两碗就行了,让大爷爷跟弟弟妹妹吃。 王胜春不许娘再说这话,说她最累,是最该吃肉那个。 肉炖好了,菜也做好了,王胜春怕段宝宝不敢来,专门去厂里喊他,还顺便给梅子姐盛了一碗鸡鸭肉。 因为做柳编的都是村里人或者附近村里的人,他们都回家吃饭,在厂里吃饭的就几个油漆工,现在又加上了梅子姐,他们几个人原本轮流做饭,梅子姐来了就把做饭的事包给她了,她人虽然呆,但饭还是会做的。 王胜春端着那一碗肉进了厂里的厨房,看见梅子姐正在烧火,就把肉搁到她手里,亲切的说:“梅子姐,把肉吃了再做饭。” 她见了肉也馋呀,但是不敢吃,王胜春把筷子递到她手里,说:“梅子姐,快吃。” 她不怕了,夹起一块肉就填进了嘴里。 王胜夏一听大姐也让段宝宝去吃饭,两眼瞪成了铜铃:“大姐,你没病,让他去吃饭?” 王胜春淡淡的说:“我这不是想跟他打听一下梅子姐一对儿女的情况嘛,你看梅子姐多可怜,肯定想她那一对儿女,要是她那一对儿女能来看看她,说不定她病就好了呢。” 王胜夏这才咽下了胸中那一股火苗。 这小子她咋看咋不顺眼,又犟又拧的,她无论怎么难为他,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偏偏他喷漆手艺又飞快见长,而且动作还麻利,速度都赶上老喷漆工了,他又每天提前上班,下午最后一个走,令她想找碴都没处找。 吃饭时,坐了满满一桌子,魏丰年高兴的说:“这是我养鸡场第一次这么多人吃饭,以后大伙经常来我这聚哈。看看,我这间会客室盖的离鸡舍很远,故意在院子外开设一道门,就是为了待客。” 魏丰年把会客室盖了两道门,在养鸡场里面一道门,在外面开了一道门,还盖在养鸡场最南边。一是免得闲杂人等进养鸡场带入病菌,二是在这里吃饭也没养鸡场的气味。 他种的苹果树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因鸡粪足,长势比一般果树要好,枝干也粗,看这情况,明年就能结果了。 除了段宝宝,大家都是熟人,不用介绍,王胜春就很正式的跟大家介绍了段宝宝,还跟大伙夸段宝宝多么聪明,手艺多么好,以后他就是柳编厂最重要喷漆师傅了。 王胜夏不知道他“重要”在哪,但是也不敢反驳大姐,只好偷着瞪段宝宝一眼,段宝宝很聪明,低头装看不见。 大家听到王胜春这么器重段宝宝,对他都很热情,素蓝夸他说:“宝宝兄弟确实很聪明,我听老喷漆工还夸他呢。” 魏丰年看着这个话不多,眼神淡定的小伙子也很有好感,亲自盛了一碗鸡肉递给他,还亲切的跟他说话。 王胜夏看大家都这么喜欢他,实在憋不住了,就偷着冷笑一下,故意大声问她他:“段宝宝,你这么大个人了,咱们叫宝宝啊?” 这个话题确实很好笑,红燕一口鸡汤喷了出来,素蓝也拼命忍着笑。魏海洋跟魏丰年低头吃菜装不在意。 王胜春替他解嘲说:“叫什么名字是父母取的,他也做不得主啊。” 又朝妹妹问:“你为什么叫胜夏呢?” 王胜夏吐出一根骨头,含糊不清的说:“我的名字顺着你名字叫的呀。” 王胜春一时被噎住了。 这时段宝宝开口了:“其实我还有一个大名儿,这个是小名儿,我是家里的老大,又是儿子,全家人都喜欢,就宝宝,宝宝的叫,大了也改不了了。” 王胜春马上接上问:“你大名叫什么呀?” 段宝宝说:“我大名儿叫段天赐。” 扑哧,王胜夏笑了,然后起哄的大笑,嘴里说:“你厉害呀,你还天赐呢……” 王天赐却不冷不热的说:“谁不是天赐的呢。” “嗯!”大伙都一顿。 说的太对了呀! 王胜夏也不笑了,梗着脖子又往嘴里扒了一块肉,狠狠的嚼着。 王胜春就笑着说:“那以后就叫你大名了,天赐。” 段天赐笑笑说:“都行,都行。” 魏丰年不能喝酒,就让魏海洋陪段天赐喝点,王胜春跟素蓝胜夏也喝点,王胜春拦住魏丰年说:“不喝了不喝了,海洋是大夫,不能喝,天赐下午还上班呢也不能喝,最重要是,红燕不能喝酒了,她看见我们喝馋得慌。” 大伙都哈哈笑了。魏海洋把一块鸡肉夹到媳妇碗里,笑着说:“放心,等她能喝了我给她买最好的酒,给她补上。” 红燕却眨眨眼,坏笑着朝王胜春说:“胜春,素蓝,那你们两个就尽量多喝,省的……那什么了也不能喝了。” 第251章 我简直崇拜你了 王胜春但笑不语,任由王胜夏推她,搡她,撒泼抱怨。 姐妹俩这么闹着进了院门,正在压水的李大云看见就朝二闺女喝叫:“你个老二你又发什么疯,推搡你大姐干啥,你手劲那么大,打疼你大姐了。” 王胜夏委屈的咧嘴大哭:“哎呀,我是捡来的!我是被雷劈下来的,我怎么这么不受待见呢,姐姐欺负我娘也欺负我……” 全家人都笑抽了,王胜春拍他一巴掌说:“傻妮子,别嚎了,看看小宝都笑你了。” 小宝正拿着一块西瓜吃,吃的小脸上都是红红的西瓜瓤,看见二姐发疯就咯咯咯的笑,把嘴里的瓜都笑喷出来了。 王胜夏弯腰抱起弟弟,假哭着说:“就我弟弟待见我。” 吃过晚饭,洗了澡,王胜春舒服的扇着风扇,靠在枕头上看报纸,娘拿着蒲扇进来了,看看她,就坐在了她床沿。 王胜春放下报纸,看着娘问:“娘,怎么了,有事?” 李大云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不前一阵子你让我去拜访一下那个刘老师嘛,我当时就去了,还给他送了一碗饺子,他开始不好意思吃,我就说就是家常便饭,你吃了我好把碗拿走,他就狼吞虎咽的吃了,吃完直夸好吃,还夸我上次做的黏面糕好吃,我就说好吃下次我再做。这说了就得做呀,你还在外面那几天,我又在周末做了黏面糕,让老三给他送去了,可是,老三说她碰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竟然冲她吼,要她以后不要再给刘老师送吃的了。” 王胜春奇怪的问:“那个女人是谁呀?老三知道吗?” 李大云哭笑不得的说:“我跟你大姨打听了,那个女人是他们村一个寡妇,平时名声不太好,这是看刘老师媳妇没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就想勾搭他,可是刘老师哪能搭理她呀,她就死皮赖脸的往刘老师身上贴,看见他回家就去找他,还要给他洗衣做饭,但每次都被他赶走了,可她就是贼心不死,还往他跟前凑。” 王胜春就笑:“真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咱不搭理她。” 眨眨眼又问:“娘,您看那个刘老师怎么样?” 李大云一脸感激的说:“那人当然好呀,哪个学生家长都夸……” 她说起来没完了。 王胜春不耐烦的说:“我是说您看刘老师这个人怎么样,撇开他是你闺女的老师不说。” 李大云“哦”了一声,想想说:“这个人也很好呀,老实忠厚,话也不多。” 王胜春点点头,说:“是呀,人品没问题,而且,长得也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呵呵。” 李大云扬起蒲扇在闺女头上拍了一下,嗔他:“人家那么大年纪了,品评人家长相干啥,多不懂规矩。” 王胜春嘻嘻笑笑,又问:“娘,那您又做黏面糕给他送去了吗?” 李大云说:“这不正说这事嘛,那个女人不许再给他送吃的,我这还送不送呀?” 王胜春忽地做直了身子,义正词严的说:“娘,咱对刘老师表达咱的谢意,关那个娘们屁事,那个娘们又不是他媳妇又不是他家人,她凭什么管这事?该送送。” 李大云心里有数了,她嘿嘿笑笑说:“那我明个再做锅黏面糕,这不也给丰年吃。” 提起黏面糕,李大云眼里又闪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说:“老大,娘做黏面糕卖的事眼下也没机会了,看看,你们又出这一档子事,娘心里焦心呐。” 王胜春安慰她:“娘,我们的事有惊无险,丰年这不好好的嘛,至于卖黏面糕的事暂时缓缓,您看马上就要秋收了,得好几天忙,哪还有空干别的。” 李大云点点头。 王胜春就说:“娘,说起地的事我有个主意,您看行不行,就是我想把咱家的八亩地租出去,一年一亩地两百斤粮食,这样咱也不愁吃喝,也能用心做生意,娘您觉得怎么样?” 李大云头一回听说农民把地租出去,这地可是刚分田到户没几年呀,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地种再租出去可不行。于是她坚决不同意,说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哪能不种地呀! 王胜春笑笑说:“娘,看您紧张的,咱的地租出去又不是卖出去,您要是想租就租,不想租了就要回来得了。咱虽然不种了,但是有粮食吃呀,咱正好把种地的精力都投入到生意上,您想想,哪里也不吃亏呀。还有,您要是也想做生意,这地更没人管了,咱不能让地荒着不是。” 李大云动心了,但还是犹豫不决,她嘀咕:“那要是都租出去不是一点地都没有了,想吃点生瓜梨枣的都没地种了?” 王胜春早打算好了,她说:“娘,咱把离家最近的北地那半亩地留着,种瓜种菜,您看行吗?” 李大云笑了,闺女想的就是周到。 她终于一狠心,点头说:“好,把这茬庄稼收到家,下一茬地就租出去。” 王胜春一把搂住娘的脖子,夸赞:“娘您的思想越来越开放了,这哪还像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呀。” 李大云被闺女夸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她急匆匆的起身,嘴里说:“我可不跟你在这说个没完了,明个得早起做黏面糕呢。” 走到门口又倒过来,看着闺女问:“你明个问问丰年想吃啥,我明个给他做。” 王胜春笑:“好好好,明天我就问他,您快去歇着我的好娘。” 这天一早,白玉杰打来电话,说他跟父亲说了收容所的事,父亲也很关心,同意把收容所好好办起来,也同意他公开募捐。 王胜春听了高兴的拿着电话手舞足蹈的,当场就承诺她暂时每个月给收容所捐款一百块钱,日后根据生意收入提高会增加捐款数额。 白玉杰欣然同意,然后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他个人已经替收容所募捐到了一笔钱,准备先把收容所的住房条件改善一下。而且,他还会继续筹备募捐。 王胜春激动的在电话里叫:“白玉杰,你好样的,我简直崇拜你了!” 喊完这句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可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了呀! 她正担心这下子那货又该调侃她了,谁知道,那头沉默几秒呵呵笑了一下,郑重的说:“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嗬,好正经啊! 那头又说:“我明天到东明,你能找到那群孩子吗?我们领他们去见收容所的负责人。” 王胜春激动的说:“能能能,咱们明天几点见面呢?” 俩人说好时间后,王胜春兴高采烈的跑去养鸡场找魏丰年,他听了这个好消息也很高兴,答应明天跟未婚妻一起去东明。 红燕几天前说了让她看孩子的时候带她一起,第二天俩人就喊上了红燕一起去县里。 本来魏丰年要开他的三轮车带着王胜春跟红燕去县里的,但是王胜春坚决不肯让他开车,因为三轮车开起来颠簸,怕他伤口颠的疼。 魏丰年苦笑着说:“我真怕我被你养成废物了。” 王胜春幸福的一搂他的胳膊:“废物就废物,我愿意养。” 红燕格格格直笑。 到了县城,王胜春他们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那群孩子,康康见王胜春跟魏丰年真的来了,高兴坏了,一句一个“姐姐”“姐姐”的喊。 当红燕把带来的吃食还有衣服给那群孩子的时候,一个个小孩子瞪着诧异的眼睛不敢接了。 王胜春笑着说:“这位姐姐的我的朋友,她是专门来看你们的,小宝宝们,赶快接过,一会哥哥姐姐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小康康一听,警惕的瞪起黑乎乎的大眼睛问:“姐姐,去什么地方呀?” 第252章 收容所 王胜春送给孩子们一个春天般温暖的笑:“去一个有床睡,有饭吃,还有学上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你们的家。” 康康一脸的不信,另外几个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孩子也停住了咀嚼,一脸懵懂的看着王胜春。 这时车喇叭响了一下,一辆黑色的桑坦纳缓缓驶来。 王胜春眼睛一亮,朝孩子们兴奋的说:“看看,哥哥来接你们了。” 她惊喜的朝白玉杰跑过去,冲着车窗就叫:“你居然找到这里了!” 白玉杰打开车门下车,四处看着说:“这个地方我小时候跟同学们经常来玩。” 魏丰年也走过来了,礼貌的递给白玉杰一根烟,白玉杰接过,俩男人寒暄一句就朝那群孩子走去。 他朝那几个孩子蹲下,笑眯眯的说:“走,小家伙们,哥哥带你们回家。” 刚才康康和几个小孩子看见王胜春一脸欣喜,对她说的“家”也只是懵懂,但是看到这个穿西装打领带,还开小车的人早就眼露恐惧了,又听到他说带他们回家,个个吓的连连往后缩。 康康更是搂紧了妹妹,像个男子汉似的一脸凛然的冲白玉杰说:“我不跟你们走,我们不会给你们当小偷。” 说罢拉着妹妹就跑,他一跑,那几个小孩都跟着呼呼跑去。 大家傻眼了。 “哎!别跑啊!”王胜春赶紧去追。 魏丰年几步跑到那几个孩子头里,好言好语的说:“康康,你这是怎么了?哥哥姐姐不是骗你们,是真心给你们安排一个去处。” 王胜春拉住康康,满眼疼惜的说:“对呀,哥哥姐姐是真心为你们好的。你们整天在街上流浪太受苦了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病了也没人给你们看。康康,你这么疼妹妹,你就忍心让妹妹跟你流浪街头吗?你不想她睡的舒舒服服的,穿的漂漂亮亮的背着书包去上学吗?你不想上学吗?” 康康更搂紧了妹妹,抗拒的说:“谁会给我们房子住,谁会给我们饭吃,谁会给我们上学,还不是骗我们的,他们是想把我们骗走,训练我们当小偷,或者把我们弄残废了挣钱。” 王胜春恍然大悟,这些孩子是遇到过坏人!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都流露出痛楚。 红燕小心的蹲下,拉住康康妹妹脏脏的小手,温柔的问:“康康,你看哥哥姐姐像坏人吗?” 康康眨眨黑漆漆的眼睛:“不像。” 红燕笑了,说:“就是啊,我们都是帮康康的。” “可是上次骗我们的那坏人也不像坏人。”康康妹妹奶声奶气的说。 红燕被这句话呛的差点蹲到地上,王胜春跟魏丰年一起去扶她,魏丰年一手托住红燕的腰一手拉着她胳膊把她扶起来了。 王胜春小声问:“没闪着腰?” 红燕嗔她:“我又不是琉璃人,哪那么娇气。” 王胜春才放心了,正不知道怎么才能令这几个孩子相信他们不是骗子的时候,忽然巷口驶过来一辆公安车,从里面下来了两个大盖帽,他们微笑着朝孩子们走过来。 白玉杰跟在两个大盖帽后面。无疑,人是他喊来的。 “小朋友,我们可不是坏人,我们是公安局的人,你信不信我们呀?”那两个大盖帽蹲下朝他们亲切的问。 孩子们对大盖帽的敬畏是与生俱来的,当然也不会怀疑他们是坏人,就都怯怯的低下头, 表示他们相信大盖帽。 大盖帽就指着身后的白玉杰说:“这位哥哥可是个大善人,他要让你们吃好穿好住好还有学上。但是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跟我们回去,也就是你们的新家,因为你们一群小孩在街上流浪很危险。” 康康看看身后的小孩子们,跟他们交换了眼神,就怯怯点点头。 大家都很高兴,就一起去了县收容所。 王胜春一看才知道收容所条件有多差:就是在县城街区后面一块空地上盖了几间破土坯屋,院墙也早名存实亡,被风吹雨打的只有半人高了。 房子早已经摇摇欲坠,也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房子了。 他们刚走近土坯屋,就听到里面的呵斥声,孩子的哭泣声,再走近就闻到屋里刺鼻的臭味,尿骚味,汗臭味,还有腐烂味。王胜春皱起了眉,担忧的看看孩子们。 他们带孩子来这里,心里都隐隐有罪恶感。 估计是里面的人看到他们了,一位农村妇女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从里面跑出来了,她看见这么多人吓坏了,结结巴巴的问大伙是干什么的。 两名公安说:“我们是来了解一下咱们收容所的情况,现在咱们这里几个孩子呀?就你一个阿姨吗?” 那妇女慌张的说:“对对,就我一个阿姨,我自己照顾着五个孩子,他们都是有毛病的,也不听话,我自己照顾他们可辛苦了,我两个月都没领到工资了,要不是可怜这几个孩子我说什么都撑不下去了,可是我家里也有孩子要养啊……” 她说起来就抱怨个没完,一脸苦相。 “妈……妈……”一个瘦的想外星人的小男孩嘴里嘟囔着跑了出来。 他也不看人,就是低头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宝宝,宝宝你跑哪去。”那个阿姨抱着一个孩子就撵他。 一把抓住了就朝屋里喊:“果果,快来看着你弟弟,把他抱到小车里。” 屋里走出来一个头特别大的小男孩,这个大头娃娃看起来眼神呆呆的,愣头愣脑,但他跑的很快,弯腰就抱住了那个瘦男孩,不顾他挣扎就往屋里跑。 王胜春跟着进屋了。看到那个大头娃娃把那个瘦男孩往屋里一个木头制作的小车里一塞,他就跑去玩泥巴了。这边瘦男孩在小车里哇哇的哭,但是他小腿小胳膊都没力气,怎么也爬不出小车。 王胜春不忍了,过来把小男孩抱了起来。 那小男孩抬脸看王胜春,她才发觉这个小男孩居然有着神仙般的颜值。他皮肤白嫩,小小的脸,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像蝴蝶翅膀,小鼻子小嘴,简直是个男版的芭比娃娃。 那阿姨见王胜春抱住了他,忙跑过来不好意思的说:“小妹妹,让你受累了,别抱他了,这个孩子不老实。” 说着用手比划着跟那孩子说:“快下来坐车里,一会我给你下面条吃。” 那孩子扭着身躯嘴里发着“妈、妈”般的口音,还趁机搂紧王胜春的脖子。 王胜春说:“没事大姐,我抱他一会。” 接着他们发现,这五个孩子都是不同程度的残疾,有脑子缺氧导致智力低下的,有脑瘫儿童,有胳膊腿有毛病的,还有一个聋哑儿。他们都是被丢弃在路边的孩子。 一个妇女带五个残疾儿,能带好吗?她还得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洗澡,晚上还得哄他们睡觉。 所以,房间的卫生也很差,孩子们就睡大通铺,大通铺就是用木板往地上一放,木板上铺上席子,那席子又脏又破,席子上放着几条床单,也没有枕头,这就是床了。 屋子也是四处漏风,墙皮脱落的一块一块的,地上居然还长出了青苔,不用说一下雨屋里就漏。 她又到厨房看了看,厨房里也脏的不成样子,一口大铁锅,锅盖都分不出颜色了,几只碗摞在一摞砖堆上,苍蝇满屋子飞。 王胜春看看一个黑乎乎的橱柜里,只有面条和一碗咸菜。 很显然,这些孩子只是被养着饿不死罢了,跟康康这些流浪儿的待遇差不太多。这里虽然有房子,但也不遮风不挡雨,虽然有碗饭,但是饭也许还没讨来的有油水。 第253章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王胜春眼泪差点掉下来了,看眼下这条件,康康这群孩子如果留在这里了,并不比外面强多少。哪有她承诺给他们的可口饭菜,漂亮的衣服,还有学上呀…… 众人都沉默了。 白玉杰脸上挂不住,抱歉的说:“没办法,政府也没钱,拨的款也有限。”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魏丰年忽然大声说:“白经理,带我们去见有关部门人员,咱们策划一下收容所的改制办法。” 王胜春随即跟着说:“对,我们找相关人员去。” 白玉杰看看这群孩子,问王胜春他们怎么办? 魏丰年当机立断,跟王胜春说:“跟相关领导谈话的事交给我了,你跟红燕留在这里照顾孩子,我们办完事情就赶快回来。” 魏丰年办事她有什么不放心的。王胜春看着魏丰年温顺的点点头,让他们快去快回。 康康几个孩子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王胜春看看他们,又看看那一片狼藉的屋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们。 还是那阿姨尴尬的说:“要不你们去我屋里坐会,我屋里……还好点。” 王胜春跟红燕领着康康几个孩子跟着阿姨去了她的房间。 她房间虽然也很简陋,但是还算干净。 阿姨抱着孩子腾出手从一个蛇皮袋子里拿出几个甜瓜,麻烦红燕给孩子们洗洗吃。她笑着说:“这甜瓜还是附近村民给的,她自己地里种的,看见这群孩子可怜,经常给点吃的。唉,我们也跟要饭的差不多。” 王胜春心疼了一下。 她看着阿姨怀里那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孩子,小声问:“这个孩子是什么情况?” 阿姨说:“哑巴。看多好看一孩子,居然是个哑巴。” 王胜春问:“她还小呀,咋知道她是哑巴?” 阿姨说:“她不小了,一岁多了,听不见,简单的发声也不会。” 又苦笑一下说:“这孩子的爹娘有问题,生的孩子全是哑巴,他上面两个哥哥都是哑巴,爹娘就狠心把这个小三给扔在了我们收容所门口,我想办法给他们送去,他们不承认是他们的孩子,我总不能把孩子再扔别处去,就这么养着了。” 红燕骂:“天底下还有这么狠心的爹娘,他们真是畜生都不如!” 王胜春看着康康跟几个孩子吃瓜吃的满手瓜汁,瓜汁还滴答到脏兮兮的胸脯上,实在狼狈。她猛地起身,跟那位阿姨说:“大姐,这里能洗澡吗?” 阿姨笑笑说:“洗澡还是可以的,我这个人爱干净,每天都给孩子们洗澡。” 王胜春想着刚才看到的脏兮兮一幕,对她这句话付之一笑。 她说:“大姐,这些孩子也是要住在这里的,但我们会想办法改善这里的条件,现在麻烦你烧点水,给这些孩子洗个澡,当然,我来帮你给孩子们洗澡。” 阿姨说:“这个不用,给孩子洗澡是应该的,那个,麻烦你们两个小姑娘照顾一下孩子,我这就去弄洗澡水。” 王胜春接过她手里的聋哑儿,领着康康几个小孩去了孩子们的屋里,让康康跟那几个孩子一块玩儿。 康康这些孩子虽然是流浪儿,但他们都是正常孩子,所以看到这几个不同程度的残疾儿他们还是不愿挨近,几个孩子紧紧缩在一起不靠近他们。 王胜春拉起康康的手,走近那个瘦瘦的脑缺氧好看男孩,亲切的说:“这个弟弟长的多好看呀,康康你喊他一声弟弟。” 那个好看男孩一见康康就伸出手在他头顶拍了一下,康康被拍笑了,王胜春跟红燕也格格笑,他们一笑,引得一屋孩子都笑了。沉闷的气氛霎时欢快了许多。 那个躲在墙角玩泥巴的大头娃娃跑了过来,友好的把自己手里的泥巴揪下,挨个塞给新朋友。跟康康一起来的那几个孩子都是四五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玩泥巴的时候,就也没拒绝,接了泥巴跟着他去角落玩了。 王胜春跟红燕相视一笑。 阿姨招呼水烧好了,让孩子们去洗澡,王胜春跟红燕领着孩子们去房子旁边搭的棚子里洗澡,康康却懂事的跟王胜春说:“姐姐,不用你帮我们洗澡,我们自己洗。” 王胜春不放心,就小声问:“你们身上很脏的,自己能洗干净吗?” 康康保证:“能洗干净,他们给我洗干净,我再给他们挨个搓干净的。” 王胜春点点头。 红燕拉着康康妹妹圆圆的手,跟康康说:“那好,我们给你妹妹洗,你跟这群小子一块洗。” 康康答应了。 王胜春兑了一盆热水,放到阿姨的单间里,把圆圆拉过来,脱下她的脏衣服把她放到了水盆里。 那盆水被洗成了泥浆。 红燕拿出她买给小女孩的粉色小裙子给她换上,又给她梳理好头发,王胜春跟红燕直夸:“多好看一个小姑娘呀,跟小仙女似的!” 忽然,王胜春问红燕:“你买的衣服人人有份?” 红燕说:“你不是说康康他们一共六个孩子吗,我一人买了一身。” 王胜春示意说:“那五个孩子穿的也破破烂烂的,咱们给这几个孩子穿上新衣服跟他们一块玩,不太好?” 红燕美目一眨,小声说:“确实不太好哦。” 王胜春说:“你留下来照顾他们,我出去一下。” 王胜春匆匆跑到百货大楼,给那五个孩子一人买了一身衣服,想了想又给那阿姨买了一件的确良褂子。 买完衣服又去了菜市场,她割了五斤猪肉,买了一只鸡,还买了几样青菜,又买了一兜子水果,想着让孩子们过个嘴瘾。 买这么多东西,自然拿不了,她就租了辆三轮车拉到了收容所。 收容所阿姨看见她卸下那么多东西,惊的目瞪口呆,当看到王胜春买给她给孩子的衣服,她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又哭又笑的,说的从来没人给她买过衣服呢…… 霎时间,十一个孩子全都穿上了新衣服,孩子因穿上新衣服个个小脸绯红,小嘴笑的咧到耳根,这个破旧的院子里顿时满院子笑声。 王胜春把孩子们都撵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去玩,让红燕看着最小的,她跟阿姨把屋里的“床”抬到外面晒。 然后她打扫屋里,阿姨洗孩子们的被单。 一阵忙碌后,院子的绳子上搭着干净的床单,散发着洗衣服的清香。屋里的垃圾没了,墙角的青苔也被铲除了,她又把糊窗户的塑料布揭开了,让风刮进去,阳光也照进去,好把屋子里的气味给冲散。 屋里屋外,还有孩子们都焕然一新,王胜春跟红燕看着感动莫大的欢欣。王胜春想起那句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哎,大姐,你的衣服呢,怎么不穿?你试试合适不合适呀。”王胜春笑着问阿姨。 阿姨羞涩的说:“我刚才已经试了,很合适很是合适嘿嘿嘿……” 她笑的脸都红了。 红燕起哄说:“不行不行,我们还没看呢,你穿上给我们还有孩子们都看看。” 阿姨脸更红了,她推辞:“不行,一会得做饭了,一出汗弄脏了。” 王胜春说:“大姐,进中午不让你做饭,我来做。” 红燕推着她说:“对对对,我跟胜春一起做,大姐你去穿衣服。” 大姐笑着进屋了。 一会,阿姨低着头、扭捏着捏着出来了,两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脸也红成了绸布。 “呀,大姐真好看呀!”王胜春跟红燕都夸张的惊叫。 阿姨捂着脸嘻嘻笑了起来,还谦虚:“哪里哪里,我一个老婆子穿啥都难看……” 忽然,那个大头娃娃指着她叫:“好看,妈妈好看!” 第254章 一顿饱饭 说着朝她跑过来,摸着她的衣服夸好看。 脑缺氧的好看男孩嘴里嘟囔着“妈、妈……”也朝她跑过来了。 就连康康怀里抱着的小聋哑儿童都挣着身子要阿姨抱。 阿姨高兴的满眼热泪,抱着那个聋哑儿,摸着那几个大点的孩子哽咽:“懂事了,都懂事了,妈妈没白疼你们……” 王胜春也被这一幕感动了,这些残疾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她笑着说:“大姐,看看这些孩子都夸你穿上好看呢,呵呵,别脱了,让孩子们看个够。那个,大姐,你看着他们玩,我给孩子们炖肉吃。” 王胜春主厨,红燕帮厨,一大锅鸡汤炖好了,一大盆红烧肉炖土豆也好了,她又炒了几个青菜,下了一大锅面条。 屋里热,她干脆把饭菜端到了老槐树下,让大伙围着锅盆开吃起来。 王胜春知道阿姨也很馋,她就照顾着最小那个孩子,让阿姨也跟着大伙一起吃。 红燕拿着勺子替这个添肉替那个添菜的,忙的不亦乐乎。 王胜春喂着那个最小的孩子,招呼红燕也吃,红燕一时吃不下,说她等会吃点水果就行。 康康懂事的举着碗里一只鸡腿给王胜春吃,王胜春笑着把鸡腿推给他,说姐姐刚才做的时候吃了一个,这会不饿了,让他自己快吃去。 满院子顿时只剩咀嚼声和吞咽声。 最后,面条和肉菜都被吃光喝净,碗都被舔干净了,都不用洗。可见这些孩子有多馋。 王胜春跟阿姨一起洗了碗,红燕去洗水果,收拾好后,王胜春跟阿姨把孩子们又全体召唤到槐树下,给他们吃水果。 看孩子们吃饱喝足享受的吃着水果,王胜春很舒心。她问康康和那几个孩子:“告诉姐姐,你们今天开心吗?” “开心!”几个孩子一起答。 对于一群流浪儿来说,没有比一顿饱饭更开心的了。 王胜春笑笑,又问:“你们想每天都有饱饭吃吗?” “想!”他们呼叫。 王胜春指着阿姨说:“阿姨以后天天给你们的妈妈了,她会天天给你们做饭吃,晚上还给你们烧洗澡水,你们再也不用住桥洞、睡野地里了,也不用天天讨饭吃了,你们喜欢这里吗?” 孩子们一时沉默了,相互探究的看着。 阿姨小声说:“我当然欢迎孩子们加入这里,但是孩子们过来得公家批,这样公家就多供给食物了。” 王胜春笑:“这个大姐放心,刚才那几个人就是去找这部门的领导谈这件事了,这里的条件必须改善,你的工资也得加。” 阿姨欣喜若狂,“真的吗小妹妹?” 王胜春点点头。 阿姨高兴的转向康康他们几个孩子,说:“孩子们,以后的日子只能更好,可不能再四处流浪了,阿姨就是你们的妈妈,以后跟着妈妈好好过日子哈。” 几个孩子仍旧呆呆的不说话。 王胜春摸着圆圆的头发,亲切的问:“圆圆,你愿意住在这里吗?” 圆圆抓紧哥哥的手,糯糯的说:“我跟着哥哥!” 康康抱紧了妹妹,表示他不会跟妹妹分开。 王胜春知道,这几个孩子都听康康的。于是她小声问:“康康,这里又吃又住还有阿姨照顾,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还有新衣服穿。”圆圆摸着新衣服嘻嘻笑着接了一句。 “嘻嘻嘻……”几个孩子都笑了。 康康抱紧妹妹,终于开口了:“这里会不会时间长了把我们撵走呀?” 王胜春坚定的答:“不会,绝对不会,这里就是专门为你们开设的,相信姐姐,这里不光让你们有吃有住,还会让你们有学上。” 康康搂着妹妹,看看其他几个小孩子,然后又问:“这里会不会哪天把我们卖了呀?” 王胜春笑了,但同时也心疼了一下,这些孩子都经历过什么呀…… 阿姨信誓旦旦的说:“康康,那些卖孩子的都是坏人,都要被公安抓的。刚才你看见了,就是公安叔叔把你们送到这来的,这里怎么会是坏人开的呢?” 康康点点头。 阿姨又说:“社会上将来也许会有人来这里收养你们,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那些想养你们的人家走,不过这得你们自愿懂了吗?” 康康眼里露出了笑意,他终于点点头,小声说:“那我们愿意住在这里。” “好嘞,这事就这么定了!”王胜春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白玉杰那辆黑色的桑坦那出现了,车上跳下魏丰年跟白玉杰,俩人都满面春风的。王胜春欣喜的跑过去,激动的拉住魏丰年的手摇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魏丰年低声说:“一切ok。” “哦!我就知道这事你们能办好。”王胜春跳着叫。 魏丰年微笑说:“这都亏了白经理,不是他今天的事哪有这么顺利。” 白玉杰呵呵笑笑说:“是魏厂长给力嘛,竟然每月资助300块给收容所。” “啊!”王胜春愣住了。 魏丰年眨眨眼,捏了捏她的手,同时心里也有些打鼓:每月300块可不是小数,一个鸡蛋才3分钱呀! 王胜春一时僵僵的看着他。他越发发毛了,心里说: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当场发火,那我多没面子呀…… “丰年,你太棒了,我崇拜你!”王胜春叫着抱住了他的胳膊。 “啊这……”魏丰年愣住了。 “哈哈哈……”红燕带头笑了起来。 这一笑王胜春跟魏丰年都笑了,白玉杰早就去摸圆圆头上的小辫子,还一一夸孩子们的新衣服好看。 魏丰年跟王胜春具体说了刚才的情况,他们找到相关负责人后,白玉杰说出了他们的打算,负责人半是给白玉杰面子,半是出于工作需要,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白玉杰给出的收容所方案是:1,把住房条件改善了。2,饮食条件也必须改善,让孩子们一天得有一顿肉吃,衣服也得按季节添加。3,再增加一个阿姨来照顾孩子们,阿姨的工资不能拖欠。4,让孩子们到了入学年龄都上学。5,社会上有愿意收养孩子的家庭,必须对他们做好调查,确定没有别的企图才让他们来挑选孩子,但是也必须尊从孩子的意愿。 魏丰年轻声说:“相关部门说了,近期就把这里的土坯房推倒,盖砖瓦房,还把厨房厕所洗澡间都按城里标准设计,让孩子们住的舒舒服服的。” “太好了!太好了!”王胜春笑成了孩子。 魏丰年近乎痴迷的看着笑如梨花的未婚妻,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非亲她一口不可。 事情就这么定了,王胜春就跟孩子们告别,答应他们她下周一定过来看他们。 魏丰年提出请白玉杰喝酒,白玉杰却没情没绪的说:“不用了,我准备明天回公司了,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 王胜春不由惊叫:“你刚来就走呀,不陪陪奶奶吗?” 白玉杰说:“奶奶根本没病,骗我的……”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国产红旗轿车停在了收容所门口,白玉杰的脸色变了。 王胜春跟大伙以为是县里的官员来了,都紧张的朝车里看。车门开了,一位穿西装的年轻人从驾驶座位下来,然后走过另一侧打开门,一双的白色高跟鞋先映入大家的眼脸,接着一位穿白色黑点连衣裙,烫着大波浪长发,抹着大红唇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 大伙都愣了,不知这位是何方神圣。 那妙龄女子看都不看众人,袅袅婷婷的走向白玉杰。嘴角含笑朝他打招呼:“白大公子,你躲我躲到这来了?” 第255章 白玉杰被缠上 “哦,是找白玉杰的。”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 白玉杰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然后两眼射向远处,淡淡的说:“你想多了,我不是躲你,我是来这办正事。” 那时髦女郎鄙夷的瞥一眼这里,冷哼一声说:“来这里办事?好,我不管你办什么事,我只请问,有什么事比我们相亲更重要呢?” “哗,她是白玉杰的相亲对象呀!这下有好戏看了。”王胜春耸耸肩暗笑。 白玉杰倚在他的车身上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吊儿郎当的说:“相亲的事没说好,我没同意去。” “你、白玉杰!”那时髦女郎尖叫一声。 随即那柳眉倒竖的模样又变了,她嘻嘻一笑,靠近他旁边说:“你就是想让我生气呗,我就是不生气。” 说着还把身子挨近了他。 白玉杰迅速挪身,避开她说:“我们的事情还没办完,还得去一个地方,赵露露大小姐你请便。” 说罢朝魏丰年三人说:“上车,赶快把事情办好了,我好回公司。” 魏丰年“哦”了一声,碰碰王胜春跟红燕,走向白玉杰的车。 那个叫赵露露的女孩冷哼一声,看着他们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白玉杰阴着脸,飞快的开着车在县城的小巷子里穿行,魏丰年三人也不敢多嘴。 过了一会,王胜春促狭的挤挤眼,开口:“白经理,刚才那个女孩很有魅力呀,又主动追求你,你怎么不接招呢?” 白玉杰暗暗咬牙,敷衍了一句:“不喜欢好不好。” 王胜春想着他总是调侃他,这回看他面露尴尬心里很爽,哪肯轻易放过他,就说:“我觉得刚才那时髦女郎跟白经理很般配哦。” 白玉杰碍于魏丰年在旁边,只好忍着说了一句:“你看着般配白搭呀,又不是你相亲。” 王胜春耸耸肩不语了。 看着他把车开到了大路上,就问:“你带我们去哪呀?” 白玉杰说:“送你们回家呀。” “哦,我懂了。”王胜春笑了笑。 这是逃跑呗。 忽然,坐在副驾驶上的魏丰年提醒白玉杰:“后面那辆车追来了。” 王胜春回头一看,果然那辆红旗跟在后头。 她笑:“白经理,看来今天你那个追求者是甩不掉了。” 白玉杰冷笑:“有本事跟到底。” 白玉杰低估了他追求者的执着程度,她果然开车一路跟到了王祥寨村头。 白玉杰下了车,气急败坏的跑向她的车,拉开她的车门就吼:“赵露露你有病,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来我朋友这里办事你也跟着呀,那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怎么办?” 赵露露不疾不徐的说:“你住哪我就住哪呀!” 白玉杰冷笑一下,过来敲敲他的后座车窗,王胜春摇下玻璃,他好言好语的说:“王胜春姑奶奶,我现在有难,求你一定拔刀相助……” 王胜春不紧不慢的说:“白经理有难我理应出手,可是,这好像是你们的感情纠纷呢,我一个外人插手不合适?” 直到白玉杰用快哭了的样子哀求她,她才徐徐下车,走到赵露露面前,落落大方的说:“赵小姐,我们跟白经理有业务上的往来,今天请他来是商谈要事,您找他有私事麻烦回去说罢。” 那赵露露这才正眼去看王胜春,一看眼里就露出一丝紧张:因为面前的女孩一点不像村姑,衣着清新,长相甜美,气质出众。 她不由反问:“你是做什么的,跟白玉杰是什么关系?” 王胜春淡淡一笑:“我是柳编厂的厂长,姓王,刚才我已经跟赵小姐说了呀,我跟白经理有业务上的往来,我们是生意伙伴。” 那个赵露露嘀咕了一句“还是个厂长”,然后再看王胜春的眼里有了醋意。她语气有了敌意,也炫耀起自己的优势来:“我跟白玉杰还是青梅竹马呢,我爸爸跟他爸爸是同事,小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大院,如今都分了楼房但离的也不远,我爸妈跟他爸妈对我们的事都特别满意,只是,我们之间还没捅破窗户纸罢了。” 王胜春笑:这还叫没捅破窗户纸?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她笑话看的也差不多了,只是配合白玉杰赶走她。王胜春就笑:“赵小姐,你跟白经理的私事我不感兴趣,只是告诉你我们眼下要谈公事,麻烦你不要再跟过来了。要不这样,你在这里等他,我们谈好事情你们请便。” 这话没毛病呀,那赵露露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情愿,她冷哼一声钻进了车里。 白玉杰逃进了王胜春柳编厂,坐在她办公室叹息:“我白玉杰还有这一天呀……” 王胜春给他泡茶,魏丰年给他点了一根烟,让他吸口压压惊。 王胜春打趣:“正好呀,白经理你考察一下我柳编厂,上次你要的那一批新款式已经出来货了,你过目一下。” 魏丰年说:“咱今天在这喝酒。胜春,你去看看今天王化武来没来,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王胜春欣然同意。 也巧了,她一进胡同就看见王化武兴冲冲的出了院门,猛地看见王胜春惊喜的叫:“胜春,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呢,素蓝说你去县里了,嘿嘿你回来了呀?” 王胜春乐了:“化武哥,你找我干什么呀?” 王化武咧着大嘴只笑不语。王胜春就猜到了什么,她笑笑说:“化武哥,告诉你个好消息,白玉杰来了,就在我厂里,晚上请你一起喝酒呢。” 王化武大吃一惊:“白兄弟从南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现在就去!” 说罢风风火火的就往她厂里跑去。 王胜春笑笑,迈步回家了。 没进院门就看见魏海洋从红燕家里出来了,他是来接红燕回家的,王胜春走向去跟他们告别。红燕拉着她的手小声说:“海洋同意了,以后你每次去收容所看那些孩子我都给你一起去。反正我这会也不卖布了。” 红燕到底拗不过魏海洋,把布摊位给了妹妹,在家里安心养胎。 王胜春说:“好,以后我每次去都喊上你。” 魏海洋郑重的跟王胜春说:“我正让红燕跟你说呢,对那些孩子,我也该出一份力,我会捐一部分款的,等日后我事业做大了,我会加倍资助那些孩子。” 王胜春欣慰的笑笑,说:“我们想一块去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魏海洋点点头。 王胜春看着红燕两口子走了,就回到家跟娘和大爷爷说了在县里的情况,李大云跟王老爷子都很高兴,欣慰那些孩子有着落了。 王胜春没告诉娘白玉杰的事,怕娘多操心,就说魏丰年跟王化武喝酒,她得给他们做菜,今晚就不在家吃饭了。 李大云听了紧张了:“哎呀丰年能喝酒吗,可别喝坏了。” 王胜春苦笑:“娘,没事了,丰年他自己都忘了他的伤了,药早就不吃了,您别操他的心了,反正他也不听。” 李大云无奈的叹息一声,嘀咕着就挎篮子去地里给他们摘菜。 家里的鸡鸭都杀完给魏丰年吃了,也没啥可杀的了,王胜春只好去村东头找刘三割肉。 刘三如今倒腾孩子发财了,猪也不杀了,整天到处跑,家里他媳妇杀猪。 王胜春到他家的时候,他媳妇正在洗猪草包,她小女儿哭着给她娘拽着,她用刀子“蹭蹭”的刮污秽东西。 小女儿用哭腔嘟囔着:“你咋不叫我哥拽呀,我哥吃的多还光玩……” 她粗声粗气的说:“你一个浪比妮子能跟我宝贝儿子比吗,给我好好的拽着,拽不好我给你一刀子……” 第256章 王化武聊青莲 王胜春可怜了一下那小女孩,就大声说:“嫂子,我割肉。” 刘三媳妇抬起那胖大的脸,看见是王胜春立刻一脸谄媚的笑:因为王胜春有钱呀,是大主顾。 “嘿嘿,嘿嘿,胜春妹子,又割肉呀,割多少,我给你割最好的。”刘三媳妇顺势把杀猪刀在裤子上一摸,举起就抓住了一块肉。 王胜春指着让她割下一块,正付了钱要走,素蓝那表姨两口子居然来了,不用说是来干嘛的。 王胜春有些气这两口子,不是让素蓝说了嘛别在刘三这买孩子,谁也不知道刘三弄来的孩子是不是穷苦山区生下来养不起的。 但是此刻她不能说话呀,那不砸了刘三的生意嘛。 再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刘三“生意”要是好了,他不更肆无忌惮了吗。 她割了肉匆匆的回厂里了,叫出素蓝跟她说了,素蓝忙跑急匆匆回家让她娘去刘三家喊她表姨两口子。 柳编厂的厨房工人用着,王胜春就去魏丰年养鸡场去做饭,做好了把三个正聊的激烈的男人请过去吃饭。 白玉杰从柳编厂到养殖场的时候都不敢走正路,从玉米地里钻到了养殖场,王胜春幸灾乐祸的大笑不止。 她没想到,这个穿西装打领带,坐在豪华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白领精英,竟然狼狈的穿玉米地,带了一身一脸的玉米穗屑…… 白玉杰气咻咻的跑到魏丰年办公室,头一句话就是问王胜春:“我没暴露自己?” 王胜春笑:“我哪知道呀。” 魏丰年乞求:“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被她知道我在这,怕她等急了会撵过来。” 王胜春才跟他说实话:“你从玉米地里钻过来的,她在村口车上坐着呢,怎么能看到你。” 白玉杰这才放心了。 王化武拿来了两瓶酒,两瓶都打开了,给四人都倒上了,嘿嘿笑着说:“今晚上咱哥几个喝个痛快,我王化武高兴,高兴的很嘿嘿……” 他也太高调了。白玉杰白楞他一眼说:“你高兴你的,收着点哈,我这闹心着呢。” 王胜春逗他:“按说你也该高兴呀,有美女追多大的艳福呀。” 魏丰年朝王胜春说:“别逗白经理了,好好的吃菜。” 王胜春耸耸肩,就把一块东坡肉夹到白玉杰碗里,说:“跟白经理道个歉,白经理吃肉。” 白玉杰夹起那块肉填进了嘴里,然后夸赞:“好吃!” 魏丰年端起酒杯邀请各位,他碰了白玉杰杯子一下,陈恳的说:“白经理是我未婚妻的贵人,谢谢你对她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说罢干了那杯酒。 王胜春想拦,收住了手。 白玉杰笑了笑,说:“魏经理客气了,王厂长生产的柳编制品很受国外市场欢迎,我们公司也有收益呀。不过酒还是要喝的,今天咱们就喝个痛快。” 说罢也一饮而尽。 王化武看见了也端起酒杯,对着白玉杰说:“白兄弟,你也是我的贵人,不是你我特么哪开武馆去。” 又朝王胜春说:“胜春妹妹,你是我的领路人,不是你我也想不出开武馆的主意,到现在还天天被我爹娘骂不务正业呢。” 王胜春笑:“都是你自己努力,我只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王化武感激的说:“就是你这一句话令找到了方向,原来练武还可以挣钱。嘿嘿,如今我的武馆才开业不到半年,就收了上百名学生了,我自己也有收入了嘿嘿嘿……” 王胜春高兴的说:“是吗,化武哥你厉害呀!” 魏丰年跟白玉杰也祝贺他。 王化武一口干了杯中酒,却让王胜春少喝点,然后羞涩的笑着说:“我有话跟你说。” 王胜春忍着笑,故意淡淡的问:“什么事呀化武哥,你说就是了。” 王化武未语脸先红:“嘿嘿,昨天青莲去武馆找我了,她还在武馆给我做了饭……” “哦,是吗?那你们说了不少话?”王胜春不再装了,欣喜的看着他。 魏丰年定住了,抬眼看着王化武。 王化武咧着阔嘴笑着说:“我们也没说多少话,青莲她话不多,手勤快,去了把我的卧室跟办公室都打扫了一遍,还把我衣服给洗了,就连臭袜子都给我洗了……” 他说到这里窘迫极了,但也满眼的星星。 他滔滔不绝的夸青莲,王胜春暗暗去看魏丰年,发觉他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青莲忙到中午了,我说请她出去吃点饭,她居然说出去吃多贵呀,还是在家吃。然后就提出给我做饭,我说要是不出去去食堂打饭,她说食堂的饭我肯定吃腻了,还是她给我做。嘿嘿,青莲做的饭可好吃了,她给我擀了番茄鸡蛋面,那面条擀的又薄又筋道,切的又细又匀,我一连吃了三大碗嘿嘿嘿……”王化武秀起恩爱来没完没了了。 王胜春鼓励他以后有空了就去张经理家找她,青莲又贤惠又温柔,是个难得的女人。 王化武兴致勃勃的说:“那当然了,我以后会正式追求她,不追到手不罢休。” 魏丰年开口:“那你肯定追不到。” 正一腔热情的王化武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他定定的看住了魏丰年,几秒后拧着眉毛问:“丰年兄弟,我说你就不能把心放平吗?我跟青莲的事你怎么就始终不看好呢?你是觉得我配不上青莲吗?好呀,我努力把事业做大,挣多多的钱,让自己变得配得上她不就行了, 你至于一个劲的朝我泼冷水吗!” 王胜春也小声朝魏丰年呵斥:“看你,乱说什么,化武哥跟青莲的事你哪那么多话。” 又劝王化武:“化武哥,你别多想,丰年只是怕你追的太早了碰壁。” 魏丰年不说话,等王化武把火气冲他撒完了,才冷静的说:“化武兄弟,你误会了,你根本不了解青莲,她这个时候不会接受你的追求,不是你,是谁她都不会接受。不信,你就试试。” 王化武愣住了。 王胜春轻声说:“化武哥,青莲是丰年的妹妹,他还不了解她嘛,是你太着急了,没懂丰年的意思。” 王化武端起酒杯向魏丰年道歉:“丰年兄弟,你知道我是个糙汉子,直来直去,脾气上来就刹不住了,我罚一杯。” 魏丰年拦住他的酒杯,说:“酒少喝,我跟你说说青莲。” 王化武忙把酒杯放下,坐直身子恭恭敬敬的看着魏丰年,就像学生等着老师念卷子般庄重。 魏丰年缓缓说:“青莲刚经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不会轻易再走进婚姻。而且,她心很重,不会轻易接受哪个男人。她现在跟你交往,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当老乡看待,她对你再亲密你都不能有非分之想,因为她内心很单纯。如果你打破了这份纯真的友情,以后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王化武张着嘴愣住了。 一会,他愁眉苦脸的问:“那我该怎么办呢?” 魏丰年说:“你该把她当你自己的妹妹看待。” 王化武拧紧眉毛低头不语,苦苦的思索着。 魏丰年沉声说:“化武兄弟,我跟你说句心里话,青莲很苦,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珍惜她的人,能给她幸福,但是,她也很倔强,现在她自由了,能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了,我怕她很难再接受一个人。所以,我想让你慢慢走近她,别急着摆明你的心意。” 王化武好像懂了。他尴尬的说:“谢谢丰年兄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57章 段天赐为王胜夏挡砖 说时迟那时快,段天赐胳膊一伸,那块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哐当”一声,那块砖头被他精瘦的胳膊弹回到了地上。 大伙惊楞之余看到:段天赐那只胳膊眼看肿起了老高。 王胜夏顾不上别的,揪住老太太就打,众人也七手八脚围上去帮忙,不是王胜春拦着,估计得把老太太打半死。 段天赐拉住王胜夏说:“一个老婆子而已,你别为她惹上官司,我们是一个村的,算是给我个面子。” 王胜夏被他说的住了手脚,看见他胳膊肿成了那样就火天火地的叫:“呀,赶快去医院!” 王胜春说:“你赶快带天赐去找魏海洋,他有治跌打损伤的好办法。” 王胜夏推出自行车,带着段天赐就飞驰出去,王胜春在后面喊着“慢点”她估计都没听见。 梅子婆婆看见惹大祸了,早吓的屁滚尿流的爬起来跑了。 梅子受了惊吓,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王胜春走上去扶着她回屋,她表弟媳妇忙跟到了屋里。 她笑嘻嘻的问:“胜春,你也知道,梅子姐这样子,钱她也不会存,把她的工资给我,我替她存着。” 王胜春冷冷的说:“梅子姐自己的工资还是她自己存着,她不是还有一对儿女吗,万一她儿女来要呢?你呀,还是别惹这个麻烦了,你也看见了,她婆婆不是省油的灯,钱到了你手里不定惹什么事呢。这样,梅子姐的工资我先不发,等等看她孩子来不来。” 那个嫂子一脸尴尬,她厚着脸皮说:“胜春,就是她孩子来了也得经过我家这一关,梅子姐是我家收留下来的,她挣的钱不能都给她孩子了,她孩子又不跟她亲,好几年了都是她自己过,她挣了钱也不该给他们……” 王胜春对这个女人更厌恶了,厉声说:“嫂子,你可别这么无耻,梅子姐你家是收留了,但是她当天就住在我厂里了,吃住你们都没管过,挣钱了你们都想分一杯羹,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 那女人被数落的满脸通红,心里再气也不敢跟王胜春杠,因为她是老板呀,她靠老板吃饭呐。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王胜春安慰一番梅子姐,说钱她会帮她存银行,然后让她把存折放好。一直两眼呆呆的梅子姐居然点了点头。 王胜春吃惊的看向她,探究的问:“梅子姐,你能听懂我的话?” 梅子点点头,口齿不清的说:“我想孩子……我把钱给孩子……” 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王胜春明白了,是孩子被一次次提起刺激到她这个母亲的心了,她居然清醒了。 中午时分,王胜夏骑车子带着段天赐回到厂里了,段天赐受伤的那只胳膊被魏丰年敷上了草药,用纱布包着,胳膊粗成了大腿。 王胜春关切的跑上来问怎么样,王胜夏说索幸骨头没伤着,但也得休息个十天半月的。 王胜春说:“天赐,你是为我妹妹受伤的,算工伤,你休息照样有工资拿。” 段天赐忙推辞说不用,说他一只手照样能干活。王胜春知道他是不想休息还领工资,又不想休息没工资领,所以才带伤上班的。 王胜夏吼他一声说:“你啰嗦个啥呀,胳膊都肿成水桶了还想干活,要钱不要命呀。就这么定了,你回家休息,工资照样有,另外,营养费我也出,不能让你白替我挡砖。” 王胜春笑着说:“看见了吗,我家老二就是仗义,天赐,就这么定了。老二,你骑车子送天赐回家,把情况跟他家人说清楚了,免得他们担心。” 王胜夏骑着车子带着段天赐回家了。 王胜春心里暗想:或者这次意外能让俩人走近一大步呐。 王胜夏对段天赐一直以来的态度令王胜春又无奈又焦急,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呀! 李大云听说了厂里发生的事,对替闺女挡砖头的段天赐感激不尽,第二天就买了很多礼品让王胜夏带着她去段天赐家探望。 王胜春故意不露面,让王胜夏自己处理这件事,她只是在后面鼓动妹妹多瞧瞧人家,去了多跟人家说说话,嘴也甜点,别老是训人家了……可谓是煞费苦心呀。 但是这天上午,去段天赐家探望的王胜夏很快回来了。王胜春问她怎么回来这么快,没跟人家说句话吗? 王胜夏说:“嗐,去卖黄瓜了,前几天都是他爹跟妹妹去卖,今天他胳膊好些了就让爹在家照顾他娘,他跟妹妹赶集卖瓜去了。” 王胜春听了感兴趣的问:“他家黄瓜好卖?” 王胜夏说:“听他娘说好卖,那几分地的黄瓜都卖了三十多块钱了。她一家子都高兴坏了,都说明年多种点。” 卖黄瓜的主意还是她出的,所以王胜春听了也与有荣焉,她高兴的说:“是啊,只要你有心,遍地是黄金。像段天赐这么能干又细心的一个小伙子,以后会把日子过好的。” 王胜夏或许被大姐这句话戳着哪根神经了,竟然呆了一刻。 王胜春这边一直忙,好久没去看张玉梅了,她也想她的女儿了。这天早上,她跟娘提出去看张玉梅,看她身体好点了吗。 李大云摇摇头说:“她呀,身体还那样,又黄又瘦,孩子倒吃的挺胖乎。上次我去你玉梅姐还埋怨你不去看她呢,我说你太忙,你今天要是得空咱就赶快去,别一会忙起来又顾不上了。” 王胜春跟李大云带着小宝就去了小岗村,娘几个当然先去看大姨,看过大姨就再去张玉梅的小家看她娘俩。 娘仨到了张玉梅家,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女儿坐在小车里玩,她边洗衣服边逗着小女儿。 “玉梅姐!心心!”王胜春甜甜的喊。 张玉梅看见王胜春娘仨高兴的起身就跑过来接他们,王胜春指着她沾满洗衣服的双手说:“看看,都滴答身上了,快洗好了再进屋说话。” 说着自己先过去抱住小心心亲了几口,就蹲下帮她洗衣服。 张玉梅慌慌的说:“别洗了,一会再洗,娘,胜春,咱进屋说话。” 李大云慈爱的笑着把小心心从车里抱出来,让俩人快洗衣服,反正没事,就是来看看她。 小宝看见小娃娃乐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扯着小心心的脚自己要抱。李大云哪敢给他抱,只好抱着娃娃坐到椅子上,让小宝在她手里逗弄小娃娃玩。 王胜春去看张玉梅,果然还是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不过眼神好歹有些光彩了。她就心疼的问:“玉梅姐,你吃饭还不行吗?” 张玉梅摇头:“唉,天天不饿,吃饭一吃就饱,幸亏孩子不吃奶了,不然拿什么给她吃呀。” 说到这里又满眼向往的说:“我什么时候能再去你厂里上班呀,到时候或许就知道饿了。” 这事越来越没希望了,大姨是没空给她看孩子了,因为大姨不但家里家外操持着,眼看二儿媳妇也快生了,她哪有空给张玉梅看孩子呀。 王胜春只好改口安慰她:“嗐,如今我慧明哥生意越来越好,钱也挣的哗哗往袋子里流,你还上什么班呀,把自己跟孩子养好就行了。” 提起丈夫,张玉梅两眼泛光,骄傲的说:“你慧明哥的家具店做的是很好,你姨夫跟咱二兄弟做的家具都不够卖的,这不,前两天又招了两个人做家具呢。你二哥说,他开家具店全靠你跟丰年支持,他心里记着呢。” 表哥生意这么好王胜春当然高兴了,听到姨夫还招了工人来做家具供给自家店,王胜春脑子里随即出了个新主意。 第258章 李大云被羞辱 “哎,大姨,胜春,你们来了!”刘慧明进门惊喜的叫。 “哎,慧明哥你怎么回来了,你如今可是大老板了,见都见不着。”王胜春笑着说。 “嘿嘿,胡说八道,二姨,你看看我妹妹见面就欺负我,你打她……”刘慧明跟二姨撒娇。 他说着径直扑向女儿,从大姨手里接过就抱着猛亲,亲了一会才顾上请大家进屋,顺手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张玉梅,温柔的说:“快去切切,我买了就赶快回家来了,还热乎呢。” 张玉梅看到黄黄的小米枣糕很高兴,接过就去厨房了。 一会,她切了满满一大盘子,端过来让大伙吃,刘慧明满眼宠爱的看着媳妇,温声说:“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小米糕吗,赶快吃。” 张玉梅温顺的“嗯”了一声,捏起一块却让慧明先咬一口,他不得已咬了一口,她才送到自己嘴里。 看着如此恩爱的小夫妻俩,李大云很欣慰。就说:“慧明呀,以后你生意太忙,没空回家,不如就让她娘俩跟你住在家具店,省的玉梅在家空落的得慌。” 刘慧明嘿嘿一笑,不答反问:“二姨,胜春,你们不奇怪这大白天我怎么回家来了吗?” 王胜春嚼着小米糕说:“我刚才就问呀,你不理我。” 刘慧明嘿嘿笑着拍了表妹一下,得意的说:“我店里的家具都卖空了,被一个出嫁的闺女全部订下了,刚全部拉走,你说,我还守着那个空店干嘛。” “呀,这么厉害,慧明哥你发大财了呀!”王胜春夸赞。 李大云更是夸她外甥有本事,张玉梅兴奋的脸都红了,直问:“那其他家具咱爹还没做出来吗,不是请了两个小工吗?” 刘慧明逗着小女儿,跟媳妇说:“这不供不应求嘛,我设计那些家具爹都不熟练,做起来也慢。” 他说到这里转向王胜春,跟她说:“哎,胜春,我正说找你商量呢,我有个打算,就是干脆开一家家具厂,当然自己门市也保留着,但主要就是走批发了,你觉得怎样?” 王胜春拍手说:“好主意,慧明哥,我刚才就想到这个了,还没跟你说呢呵呵呵……” 刘慧明惊喜的叫:“真的呀?咱俩这叫不谋而合啊哈哈哈……” 张玉梅看着他俩笑的说不出话了。 李大云忽然发愁的说:“想的怪好,开家具厂得多少钱呢,光盖房子就不得了了。” 刘慧明说:“哎二姨你别急,我早打算好了,家具厂就盖在我自己那二亩地上,厂房不比咱住的屋子,盖起来要省很多钱,而且,钱的事我不会再麻烦胜春跟丰年了,我要申请贷款。” 王胜春笑笑给他点了个赞,又笑:“我跟丰年如今手里也真没钱,想帮你也帮不了。” 刘慧明由衷的说:“你俩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你们帮忙了,钱的事我自己办。” “好,我等你好消息。”王胜春笑着说。 王胜春记挂着厂里,在表哥家待了一会就跟娘出了他家门。 一出刘慧明家,李大云就嘀咕:“明天刘老师就回来了,这天一天天的冷了,我给他做了双布鞋,明个就给他送来,顺便帮他收拾收拾家里。” 王胜春微笑点头。 没想到,明天她送这双鞋,把刘老师的前程都送没了。 次日,王胜春主动提出她今天上午带弟弟去厂里,让娘赶快去给刘老师送鞋,老三胜秋乐滋滋的说她一起去。 娘俩一起去刘老师家了,王胜春领着弟弟去厂里。 梅子姐正在打扫做柳编的碎屑,看见小宝呆滞的眼睛一下活了,丢下扫帚朝他们走了过来,嘿嘿笑着伸手摸小宝。 王胜春亲切的跟弟弟说:“小宝,这位是梅子姐姐,梅子姐姐可喜欢小宝了,小宝让梅子姐姐抱抱。” 小宝是个泼皮大胆的小家伙,听了大姐的话张开两只小手就要抱抱。 梅子显然受宠若惊,她怯怯的看看王胜春,又怯怯的看看小宝,看小宝一脸嬉笑的看着她,她才敢弯腰抱起了他。 小宝都三岁了,长的又高又壮,梅子瘦瘦的身子抱起来还是很吃力的。但她抱住就不舍得撒手了,黯淡的目光里都有了光彩,还咧嘴笑个不停。 王胜春故意说:“梅子姐,小宝先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新来的原料。” “哎哎好好嘿嘿嘿……”梅子高兴的答应。 李大云跟三女儿去刘老师家的路上,遇到了村里几个女同学,她们喊住了王胜秋,说商量给刘老师过生日的事,她一听来劲了,跟娘说一声让她自己去刘老师家,她飞跑去跟那几个女同学聚到一堆了。 李大云呵呵笑着自己走了。 刘老师正在屋里戳玉米,看见李大云进来忙慌张的起身让坐。 李大云可不会坐,她进门四处找活干,可是找了一圈居然没找着,因为地扫的干干净净,床铺也叠的整整齐齐。 她只好先放下手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双千层底布鞋,有些难为情的说:“刘老师,天凉了,我给你做了一双新布鞋,你试试合脚不。” 刘老师慌的不敢接那双鞋,嘴里结结巴巴的说:“胜秋母亲,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大云笑着说:“刘老师,别客气,你对我们胜秋学习上帮助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一双鞋不算啥的……” 刘老师终于伸手来接了,嘴里说:“那就谢谢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哐啷!”屋门被狠狠踢了一下。 李大云跟刘老师吓的浑身一激灵,那双鞋掉在了地上。 “刘改田,你们干的好事!”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人一脸狰狞的指着他们尖叫。 李大云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本能的藏到了刘老师身后。刘老师也下意识的护住她,朝那个女人厉吼:“田寡妇,你干什么,少到我这来撒野!” 那女人本就妒火中烧,听到这话更是气冲云霄,她哭闹着推搡着刘老师数落:“刘改田,你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你表面上装好人,暗地里勾三搭四,大白天跟这个女人搂搂抱抱的,她可是个寡妇呀,你们到一块还不是干柴烈火……” 李大云可受不了这个侮辱,她气的浑身筛糠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眼泪汹涌而出,她绝望的捂住了脸。 刘老师对她愧疚难当,就冲那女人叫:“你别张嘴就损人,她只是我学生一个家长,你再胡说八道我抽你嘴巴!” 那女人见刘老师这么激烈的反应楞了一下,忽然,她扭身跨出屋门,扯开嗓子就叫起来:“刘改田大白天跟一个野女人偷情了……被我当场逮住了……” 好家伙,这一嗓子出来,邻居们像耗子出洞般跐溜溜窜出自己家,一忽儿就把刘老师家围满了,个个好奇又兴奋的往屋里挤,想看看被“当场逮住”的偷情人。 李大云早恨不得自己是只老鼠,跐溜钻进洞里,她捂着脸缩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了,那一刻,她死的心都有了…… 刘老师竭力跟大伙解释着,说他跟李大云只是正当的老师跟学生家长关系,让大伙别听田寡妇瞎说。 但是田寡妇的嘴跟刀片似的又快又锋利,她的话把刘老师的辩解分割的支离破碎:“大伙都想想,哪个偷腥的人承认自己偷腥呀,我亲眼看见他俩滚在床上,我进来了俩人才急急火火的穿上衣服,我要不是亲眼所见,哪会相信咱教书育人的刘老师会赶出这么丢人的事呀……” 第259章 被售货员羞辱 王胜夏猛地顿住了脚步,胸口一起一伏的,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声,嘴巴傻傻的张着,就这么一声不吭。 王胜春什么都知道了。她长吐一口气:这俩人这一世终于接上头了! 她一拍妹妹宽厚的脊背说:“既然你没意见,那我这个老姐就厚着脸皮问问人家有意见吗,没意见的话你俩就早点把亲事订下,好让咱娘放心。” 王胜夏干活一把好手,谈情说爱就不在行了,王胜春了解她这一点才主动提出“帮忙”的。 王胜夏果然羞涩的搂住大姐撒娇,夸大姐好,大姐疼她…… 姐妹俩欢欢喜喜的走向柳编厂,一进厂听见车间里有争吵声,还有嘤嘤的哭泣声。 姐妹俩匆匆跑去车间,看见村东头的紫鹃正嘤嘤的哭,两个同村妇女正指着段天赐咒骂:“你个王八孩子管的多,她是你媳妇呀还是你姘头呀,你这么护着她……” 王胜夏脸随即阴了,一步跨过去吼:“怎么回事,嚷嚷什么!” 那两个妇女一看领导来了,忙气咻咻的告状:“胜春,胜夏,你俩来的正好,赶快评评理。胜春,我俩刚才来拿原料,紫鹃也来拿,明明是我俩先来的,紫鹃后来的,她非要跟我们挣这捆茅料……” 用茅料编的这批活好编,于是大家都争着抢茅草。 段天赐就跟严肃的跟王胜春说:“王厂长,她们说的不是事实,事实是紫鹃先来的,她都准备拿着这捆茅草走了,这两位嫂子才跑过来了,紫鹃跟她们争,她们还骂紫鹃……” “你放屁,就是我们俩先来的,你说是嫂子?”一位妇女问另一位妇女。 另一位妇女马上给她作证:“就是就是,咱俩先来的。” 那位妇女又指着段天赐骂起来,骂他跟紫鹃有一腿,昧着良心说话…… 王胜夏脸都成猪肝色了。 王胜春拦住两位妇女说:“嫂子,你们俩别说了,我也不是瞎子,谁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紫鹃姐应该不敢跟你们俩明争暗抢的,段天赐也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多了我也不说了,这捆毛料你们三个平分。” 那两名嚣张跋扈的妇女听了这番话立刻软下来了,默不作声的拿走了自己该拿的一部分茅料,但是眼睛恶毒的瞪了段天赐一眼才走开了。 紫鹃擦擦眼泪,对王胜春说:“谢谢胜春妹妹了。” 又低头朝段天赐说:“谢谢天赐弟弟了。” 说罢就拿着茅草去车间编织了。 但段天赐又喊住她,拿起地上的水杯递给她,她朝他笑笑又去车间了。 这一幕早把王胜夏酸的浑身冒泡泡,她黑着脸朝段天赐闷吼一声:“段天赐,干你该干的事去!” 段天赐被惊的头猛一仰,看都不敢看王胜夏,跐溜一下子飞跑去喷漆车间了。 王胜春拉着王胜夏去办公室。 王胜春关上门,笑着朝王胜夏说:“怎么,你吃紫鹃姐的醋了?” 王胜夏还嘴硬:“谁吃她的醋了,我只是恼段天赐管闲事,还为了她跟那两个娘们吵架,关你什么事啊,要管也是我管。” 王胜春揉一下她的头发,羞她说:“还说没吃醋哈哈哈……” 王胜夏撒娇的推大姐一把,没想到手重了,差点把大姐推倒,姐妹俩一起笑起来。 王胜春说:“好了,我去宣布段天赐当车间主任的事了,你们的事眼下还不能说,省的被人议论对段天赐影响不好。反正一时半会他也跑不了不是。” 王胜夏嘟着嘴点点头。 但是这事却没完了,那两个妇女没在王胜春跟前告赢状心里窝着气,居然把刚才段天赐护着紫鹃的事添油加醋的在车间宣扬开了。 桃色新闻是妇女们最喜欢的话题,于是,只用了一个上午,段天赐跟紫鹃“好上了”的传闻满村飞。 这事可惹恼了紫鹃的爹,他气势汹汹的赶到了柳编厂,揪住段天赐就打,还骂骂咧咧的把紫鹃拉走了,说再不准她来柳编厂上班,饿死也不挣柳编厂的钱了。 把王胜春气的不得了,直接把那两个妇女开除了,那两个妇女怕了,又来跑到王胜春家里求情求她原谅,王胜春让那两个妇女在村大喇叭上公开给紫鹃道歉,承认她俩纯属造谣,段天赐跟紫鹃俩人根本没一点关系。 事情虽然被洗白了,紫鹃又来柳编厂上班了,但是紫鹃跟段天赐之间就像有了一到屏障,俩人谁都不好意思跟对方说话了。这样反而令本没任何杂念的俩人心中有了“杂念”。 王胜夏发现,段天赐情绪很低落,她主动找他说话他都是敷衍,除了干活就是干活。 王胜夏这天实在憋不住了,就跟王胜春说:“大姐,我看出来了,段天赐喜欢紫鹃。” 王胜春笑:“先不说他喜欢不喜欢紫鹃,紫鹃是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的。” 因为紫鹃跟别人不一样。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县里收容所的孩子搬到了新房子里,白玉杰已经给孩子们拉了不少慈善商,孩子们生活条件提高了,到了入学年龄的也顺利入学了,康康上了一年级,妹妹上了幼儿园。素蓝表姨收养了其中一个小男孩,两口子对孩子特别好,王胜春很放心。 这天,王胜春跟魏丰年从收容所看望孩子后,魏丰年就下意识的领着王胜春往汽车站走,但王胜春却拉住他说:“我们再去百货大楼逛逛。” 魏丰年以为她想买衣服,就抱歉的说:“看看,天冷了,是该买新衣服了,走,逛逛去,看有什么好看的棉衣。” 王胜春神秘的一笑,挽着他的胳膊往百货大楼走去。 到了百货大楼,她并没有上服装柜台处,而是拉着他走往整个百货大楼最高大上的一个区域:卖摩托车商场。 虽然这个年代摩托车造型都很单调,品牌也不多,整个百货大楼只有一款铃木,造型只有两个,一个蓝色,一个红色。但是魏丰年看到摩托车不亚于狗看见骨头,眼都直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王胜春笑着说:“看上哪一辆了?” 这句话像一盆水将魏丰年发热的头脑给浇醒了,他摇摇头说:“嘿嘿,我喜欢哪个有意思吗,咱又买不起。走,给你买衣服去。” 魏丰年干脆收回目光,拉起王胜春的手就走。 王胜春往后坠着身子说:“别急着走呀,坐上试试去。” 说着硬推着他回去。 魏丰年小声呵斥她:“你有病啊,又买不起试人家的车干嘛。” 王胜春撒起娇来:“试试又不是不让,你骑上试试嘛。” 卖摩托车的男售货员正在看武侠小说,看见两个年轻人来“胡闹”,就板着脸喝:“哎哎,一边玩去哈,这里不是你们来玩的地方。” 魏丰年不屑的笑了一下,拉着王胜春走,王胜春一甩他的手,两手抱臂走向那个售货员,挑衅的问:“请问,你这里的摩托车是玩具吗?” 卖摩托车的售货员牛逼的很,好像他卖的摩托车他能买得起似的。听到这句话鼻子一哼,冷嘲热讽的说:“玩具车有这么大吗?要买玩具车去楼上,那里玩具车一块钱买好几个,这里的你买不起,你看都看不起,这里是有钱人来的地方,你们还是赶快识趣点离开。” 魏丰年皱着眉走过来了,王胜春拦住他。她笑吟吟的问:“你敢为刚才的话负责吗?” 那男售货员满身都透出鄙夷,把书往柜台上一摔,一拧鼻子说:“怎么,我说错话了吗?这里是你们买不起的人随便逛的吗?” 第260章 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王胜春只不过来买车,怎么还遇上事事了呢? 这,不杠不行呀! 她一拍柜台,厉吼一声:“把你们经理找来!” 那男售货员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抬手想打人,魏丰年那高大威猛的身躯往前一站,那男售货员立马怂了。 他们这一闹,经理就闻讯赶来了。那经理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过来就说好话,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胜春指着那男售货员的鼻子说:“经理,我投诉这个售货员,他狗眼看人低。” 然后对着他说:“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那人哪敢重复,梗着脖子不说话。 王胜春说:“你不重复是,我替你重复。” 然后把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问经理:“您自己觉得这样的售货员这么对顾客说话对吗?” 这个年代虽然还没有后世的“顾客是上帝”的服务理念,但是顾客也是你的饭碗呀,商场对顾客还是有顾忌的。 那经理当场就翻脸了,冲那个售货员一顿呵斥,然后指着他说:“马上跟二位道歉,不然马上开除你!” 那男售货员面红耳赤,但觉得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售货员竟然跟两个毛孩子道歉,凭什么呀?他就为自己辩解:“经理,我态度虽然不好,但是做法也没问题,您不是说了嘛,咱们卖的是高档货,不允许闲杂人等再次逗留,他俩明显是买不起,就是来玩的,我把他们驱逐出去也是按规定办事呀!” 那经理一时无话可说了。 他不好意思的转向王胜春跟魏丰年说:“二位,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摩托车专柜是有这个规定,如果不买车的话还是别进来看了,这里又不是生活用品区域,也没什么好看的。” 王胜春把身上挎的包往柜台上一撂,唰一声拉开了拉链,一摞摞的钱露了出来。 不光百货大楼经理跟那个男售货员惊呆了,魏丰年也惊呆了。 他结结巴巴的问:“胜春、你、你干什么?” 王胜春看着魏丰年嫣然一笑,轻声说:“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寒风中,魏丰年骑着摩托车,王胜春坐在后座上紧紧搂着他的腰,俩人身子都冻成了冰棍,但心里热浪滚滚。 王胜春让魏丰年先将摩托车骑到了魏湾村,郭彩玲看见崭新的摩托车又惊又喜,几个妹妹惊楞之后乐得手舞足蹈,围着摩托车又摸又看。 郭彩玲居然傻傻的问:“这是谁的?” 王胜春哈哈笑着搂住准婆婆的脖子,大声说:“大娘,咱买的呀,赶快让丰年戴着您兜兜风,不过您得穿厚点哈哈哈……” 魏丰年把小妹妹抱到摩托车后座上,揉揉被风吹的红红的眼睛,激动的说:“娘,这是胜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郭彩玲激动的嘴唇抖着说不出话了,王胜春推着她走到摩托车跟前,把自己的围脖解下来把她的脸一蒙,催促魏丰年:“快,带大娘跟妹妹兜风去。” “哦,我要坐摩托车了!”小妹妹欢呼。 王胜春看着摩托车嘟嘟嘟冒着烟跑远了,她笑得眼泪流下来了。 今天是魏丰年生日,今天恰巧也是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日子,就在去年的今天夜里,魏丰年拿着钱找她家,经过河沟的时候遇到王胜春姐妹三个跟王蒜头兄妹俩挣鱼掉进了冰窟窿里,魏丰年毅然脱了棉衣下水救了王胜秋。 王胜春以为就她跟魏丰年记得这个日子,哪曾想,她跟魏丰年在他家里吃了生日面,下午骑着摩托车回王祥寨后,李大云居然找人杀了一只羊,说去年的这天夜里,魏丰年跳进冰窟窿里救下三闺女受寒了,她得给他吃羊肉驱寒补身子,以后的年年这一天都给他吃羊肉驱寒补身子。 王胜秋亲昵的拉着魏丰年的胳膊说:“丰年哥,我头一回见你就喜欢你,我就觉得你该是我家的人。” 王胜春撇嘴:“马屁精。” 全家人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李大云烧了一大锅羊肉汤,喊上白氏一家,满满一屋子吃的浑身冒汗。 王娟子肚子已经挺起来了,人养的又白又胖,两眼亮晶晶的,眉眼里都是幸福的笑。 胡家人都后悔不已,就连那时候组团欺负王娟子的婆婆跟小姑都腆着脸来看小豆豆了。 胡家人都落到这步田地了,王娟子当然早就不跟他们计较了,所以并不阻拦他们看孩子,他们给孩子买吃的买穿的也不拒绝,就算是他们给小豆豆的补偿了。 喝了羊肉汤,个个满脸红光,喝了酒的二奶奶更是容光焕发,胜秋跟胜冬又缠着二奶奶讲鬼故事。 王胜春开玩笑说:“二奶奶,上次你给我们讲那个恶棍与蛇的故事吓死我了,害得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王胜春想起那个噩梦还心有余悸。 也是那个梦预见了那次灾祸,令魏丰年差点送命。 二奶奶呵呵笑着说:“不讲那个了,我今天讲个真事,是我一个亲戚家哥哥亲身经历过的。” “好好好,快讲奶奶。”几个闺女催促。 王胜春偷着戳戳魏丰年,俩人相视一笑:谁知道二奶奶故事里的真事有几分真。 她开讲了:我哥哥当年是国民党的军官,这天他带着队伍路过一个村子,晚上需要向老乡借宿,由于他们队伍人多,人安排不了,老乡就踌躇了一下问我哥哥胆子大不? 我哥哥哈哈笑着晃晃手里的枪说:“你说谁能干的过我手里的枪呢?” 老乡摇摇头说:“不是,我说的不是坏人。” “那是野兽?呵呵,放心,再凶猛的活物都怕枪,我昨天刚在山上打死一个大腿粗的大蟒蛇呢。”我哥哥得意的说。 那个老乡还是摇摇头说:“也不是野兽,我说了怕你不信。” 我哥哥不耐烦了,冲他吼道:“有住的地方赶紧领俺们去,别磨磨唧唧的,俺明天还要赶路。” 那个老乡怕了,就默默的领着姥爷和几个小兵往村南走。 走到一个看起来很阔气到了老宅子前说:“这里没人住,如果长官不介意的话……” “嗬,这么好的地方哪会介意,谢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哥哥看着这个被村外的柳树环绕,院子里伸出苍翠竹子的老宅子满意极了。 那个老乡却没有离去,露出为难的神色看我哥哥。我哥哥又撵他,他就犹犹豫豫的说:“长官,不是我啰嗦,这里的情况我得跟您说一说,万一您被吓着了怪罪我我可吃罪不起呀。” 我哥哥就谨慎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里有八路?拿个老乡忙摇手说不是不是,他用胆怯的眼睛瞅了一眼那个老宅西边的偏房,低低附在我哥哥耳边说:“这里不净。” 我哥哥不懂。他又说:“这里一到夜里就有个女人唱歌,都说是鬼。” 我哥哥笑的快岔气了,他大手一挥赶老乡说:“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一枪毙了你。” 老乡吓得哆哆嗦嗦的跑了。 夜里我亲戚哥哥和几个兵和衣躺在了堂屋里的木床上,他们走了一天路了,躺倒就睡熟了。 姥爷睡着睡着忽然醒了,他是被一阵歌声聒醒的,他坐起来侧耳倾听,真的是歌声,一个女人清亮婉转的声音。他一跃而起,开门走了出去。 没错,那歌声就在这西边的偏房里。他想都没想就一脚把门踢开了,他想看看是谁深更半夜的在这里装逼。 但是屋里空荡荡的,只有积年的灰尘被震的扑簌簌的往下落,还有满屋子的蜘蛛网,蝙蝠网一层层的交织着。这地方分明从来没进过人。 我哥哥疑心自己耳朵听错了,难道不是在这个房间?或者是刚才根本没人唱歌,只是我做梦了? 他就把那扇门合上了。 第261章 王胜夏笑了 紫鹃爹听了觉得心里暗暗得意,但木着脸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哎呀,老弟,你说这话我还真没想过,我要的可是上门女婿,将来的孩子可都是跟我的姓啊,你可得考虑好了。” 老表一叠声的说:“考虑好了考虑好了,他哪个熊孩子跟着你这个表舅我都放心,实话说走一个少一个,至于下辈孩子姓啥我更不在乎了,我四个儿子呢,还愁续不上香火吗?” 他听了还是皱眉说:“那我回去跟妮儿商量商量,你也跟四小子商量商量,这会的孩子主意都大了,还怕咱做不了主了。” 他老表听了一个劲的向他保证:“我的儿我做得了主,我做得了主。” 到了家,他在吃饭时阴着脸硬硬的跟闺女说:“我给你找了个婆家,咱要招赘他来咱家。” 紫鹃听了心里一惊,心突突跳着羞红了脸,嘴里噙着筷子再也不敢抬头了,她紧张的问:“是谁呀?” 他的脸立刻拉下来了,威严的瞪着闺女说:“儿女婚事,父母做主,由不得你问东问西的。” 紫鹃听了脸红的像馍框里的红薯,手心里都是汗,再也不敢抬头了。 夜晚,皓月当空,院子里寂静无声,心事重重的紫鹃睡不着觉,披上厚袄开门来到院子里,抬头看见如水般温柔的月亮忽然想哭,她想如果她有一个娘,此时她一定会伏在她的腿上哭,她的娘一定会用她温热的手轻轻的摩挲她的头,然后在疼爱的问她为啥哭。虽然她不知道她为啥哭,她也对娘说不出她为啥哭,但她就是想哭,想趴在娘的怀里哭……她又对着那个圆圆的月亮捧手跪下来了,冰冷土地瞬间凉透了她的膝盖,但她浑身打着冷战仍满含乞求的望着头上那个冰冷的月亮。 “紫鹃!紫鹃!”墙角一个压低了的叫声令她回过神来。她本能往爹的屋里一看,发现爹屋里的灯已经灭了,爹的呼噜声很响。她放心了,站起来轻轻的向墙角走去。 大发两手扒在墙上,头露出来悄声跟她说:“今个我赶集去了,看见一条围脖很好看,我就给你买了,你看看你整天穿着一身蓝布衣裳,多破啊。” 说着拿出了那条大红色的毛线围脖。她看了喜得不得了,但马上摇头说:“我不要,我不要。” 他听了急急的问:“为啥不要啊,不好看?” 她又赶紧摇头说:“好看,好看,只是,我不要。” 他的手僵在空中了,他可怜的问:“紫鹃,你,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这些年,我不定亲,可都是为了你,你等等我好不好,我早晚会娶你的。” 他此话一说出口,她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看着他委屈的啜泣起来。 大发吓了一跳,赶紧问她咋了,她担心的朝爹的屋里一看抽噎着说:“我爹今个给我订了一门亲。” 说罢跑进了屋里。 大发举着手里的红围脖僵在了墙上。 当他知道他再也不能等了后,他直接跟爹娘说他要娶紫鹃,他爹娘听了哭笑不得的说:“你不知道那个犟老头子要给她闺女招女婿吗,你娶她,除非她爹死了。” 他坚决的跟爹娘说:“招女婿就招女婿,反正咱就隔一道墙,我去她家跟她来咱家有啥不一样啊。” 他的话还没完他爹就抡给了他一个巴掌,顿时咆哮起来:“你个王八孩子你说出这话你丢不丢人你,我养了你这么大就是图了给人家养一个儿啊……” 大发疯了似的又去求紫鹃的爹,说:“大爷,你别把紫鹃许给别人了,我稀罕紫鹃,我向你保证一辈子对紫鹃好,你把紫鹃嫁给我大爷。” 他听了冷冷一笑说:“嫁给?我紫鹃不嫁人,俺要招人。” 他苦苦的哀求说:“大爷,你要招人也要紫鹃愿意啊,可那个人啥样子紫鹃都没见过,她愿意不愿意啊你替她想过没有啊……” 他狠狠的一瞪眼大骂:“你哪里的野坟旮旯里的鬼啊,敢来我家跟我嚼蛆喷粪,我的闺女我当家,我愿意把她给谁给谁。” 他听了哭着求他:“大爷,紫鹃她是个人呢,她不是个小猫小狗。” “我的闺女就是我手心里的泥,我这个当爹的爱咋捏咋捏。” 紫鹃到底跟那个素不相识的四儿订了婚,而且来年春天就结婚。 又是月圆了,那纯净皎洁的月光把它的清辉慈爱的洒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院子里的空地上是干干净净的月光,压井上是冷冰冰的月光,粪堆上也清晰的闪烁着月亮的影子。 此时紫鹃却无暇顾及赏月,她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有月光,她在全神贯注的收拾爹的衣物,她数了数给爹做的鞋:棉靴六双,夹鞋十双,夹袜子十双,棉袄棉裤两身,“先穿着,我来了再给他做。” 她又把新拆好的棉被用单子包裹好,这时外面响了一声,她吓得浑身一抖,但看看门在里面插得好好的,就放心了,把爹的衣物被单都放好,她才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 月亮已经移向西方,亮如白昼的凌晨万籁俱寂,她背着一个包袱出门了,一出门她就对着爹睡觉的屋磕了三个头,然后抽泣着离开了家。 大发说服她跟他私奔是费了半个月功夫的,他劝她,哄她,求她,并且答应她等他们在外面生了孩子他就带着她回来,到时候她爹不许他俩过也没办法了,他爹不许他当她的上门女婿也无可奈何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顺水推舟了。 紫鹃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主,也从来没有除了爹听过任何人的话,更何况现在要她背叛她爹,她死也不干。 大发就问她喜欢那个人吗,她拼命的摇头说看见他就怕。他=大发就说那就去跟爹说不要他,她哭着说她得听爹的话。 他苦口婆心的跟她说她是个人,是个女人,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个人再怎么孝顺都不可以在这事上委曲求全,如果她就这么处处听爹的话,她这一辈子就完了,就不会有幸福了。 她依然摇头,他依然偷偷的求她,直到他答应做她的上门女婿,她才答应了先跟他私奔。 走到村南的桥头,紫鹃看见大发了,在那迈开脚步走的那一刻,她忽然扭回身往家的方向跑起来,大发拉住了她,最终,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消失了。 第二天,王祥寨炸开了,那个从小被她爹驯服的像个绵羊的闺女,竟然被隔墙邻居的儿子大发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胜夏不厚道的笑了。 在柳编厂,那些妇女都兴奋热烈的议论着这件家门口的“桃色事件”,她们都一边倒,集体骂紫鹃。 说紫鹃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想不到内里骚,想男人都想到这一步了,隔墙邻居也敢惹……她爹独自累死累活的养大她,还没享她一点福呢,嘿,可好,跟人跑了…… 更有恶毒的妇人说:等着,明年就给她爹抱个大外孙回来了。马上有人接上,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抱着大外孙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早怀上了呢…… 大伙正说笑的兴头,王胜夏怒喝一声:“谁特么敢在议论这事,都给我滚出去,不准再迈进我厂里一步!” 一群女人立时哑口无言,都愣愣的看着王胜夏。 王胜夏吼住了全场,像个得胜将军般出了编织车间,板着脸去了喷漆车间。 第262章 凄惨下场 段天赐正在专注的工作,感觉到王胜夏来了,一抬头满眼的星星,心情大好的说:“紫鹃终于自由了。” “嗯?”王胜夏一怔。 她以为段天赐会是满眼悲伤呢。难道他不是喜欢她? 她瓮声瓮气的问:“你不是喜欢紫鹃吗?” 段天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好一会哭笑不得的说:“你胡说什么呀,我只是同情紫鹃罢了,上次的事又觉得很对不起她,哪里有你想的那样……” 王胜夏豁然开朗。但她忽又噘起了嘴,不放心的问:“是真的吗?紫鹃姐跟人私奔了你真的不吃醋?” 段天赐扑哧笑了,把喷好的一只玩具放好,起身说:“你们女孩子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呀。” 然后去车间巡视检查喷漆工人们的作品。 王胜夏兴奋的差点来个连级跳,她忘情的冲段天赐喊:“段天赐,中午回我家吃饭!” 紫鹃的爹在得知隔墙邻居拐走了他闺女后,他抄起抓口头就去了大发家,发疯的抡向大发的爹。 大发爹被他打折了一条腿,大发娘跟挖瞎了紫鹃爹一只眼,但从此他们两家的战争并没有因两败俱伤而停止,而是他们各个的怨气更深了,他们打不方便了,就骂,他骂他儿子是拐走了他闺女,他骂她闺女勾走了他儿子……而此时,流落在外的两个年轻人虽说尝到了如愿以偿男欢女爱的甜蜜时刻,但也体会到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的生活艰辛。 他们躲到了一个离家百十离地的一个村庄里,花了几十块钱租了一间民房。俩人虽然甜蜜但心里整天惴惴不安,既怕他们忽然有一天找来,又担心家里不知怎样了,尤其紫鹃担心爹的身体,更害怕她做出这件事爹不知会怎么恨她恼她,她做梦都梦见爹那剑一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她醒过来就吓得浑身哆嗦。 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爹衣衫褴褛,还拄着一根拐杖,他用手帕捂着一只眼踉踉跄跄的来到她跟前,眼泪汪汪的说:“紫鹃,自从你走后,爹想你想得大病了一场,天天躺在床上没吃的没喝的,如今都快饿死了,说罢“噗”的吐了一大口血喷在了她身上。她大叫了一声被自己惊醒了。她气喘吁吁的过了好久才坐起来了,她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收拾衣物,她要回家。 大发死拽硬扯把她止住了,说:“你虽然有了孕,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万一到了家你爹狠心不叫你生下孩子,咱不白折腾了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她听了哭着坐下了。 她收拾好衣物,把它轻轻的背在背上,像上回离开家一样,只是上回是背叛爹,这回是背叛大发。她牵挂爹,爹一个人把一出生就没娘的她拉拔大,她不能丢下爹不管不问跟男人过太平日子,那样她就不是人了,不管咋着,她都要回去看看爹,不管爹怎么打她骂她她都认了…… 她是夜里回到家的,白天,她怕,她走时一个大闺女如今回来竟是一个怀着私孩子的坏女人了,她没脸见人。好在,那夜路月光伴着她回到了家。她走进她生活了十八年离开了半年的家她的腿软了,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沉重的身子跪的很响,屋里传出一声闷雷似的厉喝:“谁呀” 她害怕了,但她还是哑着嗓子大叫了一声:“爹,是我我来了” 她撅着屁股,头抵着地,她等着爹踢他,打她…… 但是,屋里传出冷冰冰的一声:“你是谁呀,赶紧给我滚,我一辈子没儿没女。” 她听了心如刀割,发疯的跪着往爹的屋里挪:“爹我是紫鹃,我是你闺女,你闺女错了,她承认错了,你饶了她,她再也不敢了,只要你让她回家来她以后给你做牛做马伺候你到老,她再也不想婆家了,她一辈子当老闺女给你养老送终……” 门顶的很紧,她用头也撞不开。门坚硬如铁,他的话语更是坚硬如铁:“走,我没闺女就没闺女,我说一不二的,你再不走,我把你送到大队里去。” 任她哭任他求他都再无声息了,其实她是知道的,从小到大爹一件事没跟她说过三句话,爹的话就是铁定的了,他是铁定不在要她了,她清醒了,她知道她该走了。她将一件棉衣搁在门口艰难的站起来,毫无知觉的拖着两条腿走了,她还带着一身月光走回了原路。 三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闺女,长的跟她一模一样。大发此时眼露狂喜,他抱着闺女连声说:“咱能回家了咱能回家了,闺女,回家见你爷爷奶奶了。” 虚弱的她瞪着迷茫的眼睛问他:“见爷爷奶奶,你不是说回了家就去我家当上门女婿,孩子也跟我的姓吗?” 他听了不耐烦的嗤笑一声说:“回你家,给你当上门女婿,你是狗脑子啊,你不记得你爹都不要你了吗?你黑天半夜的背着我回去不是门都没进,自己又黑天半夜回来了吗?醒醒,你爹不要你了,你从今以后没爹了,也没家了,只有跟着我回我家了,也好,他不认你了你也不用认他了,省的以后我还要给他送终。” 出来这年把时光,原本干净漂亮的大发如今头发凌乱,穿着邋遢,脾气也越来越坏。也难怪,他离家时带的钱很快就花光了,他无奈就去城里到处给人打零工糊口,迫于无奈,他给人掏厕所,替人擦皮鞋,还帮警察抓小偷,有一回为了得几个赏钱他没命的追一个小偷,最后把小偷逼到一个小胡同里,小偷一看甩不掉他了掏出刀子就捅他。 幸亏后面的警察赶到了,他只是手背上挨了一刀,没有大碍,他们要带他去医院,他不去,厚着脸皮问他们要钱说自己去医院看,他们就相互看看给了他一百块钱。 当他得意非常的把钱拿给紫鹃看的时候,她吓得哭了起来,哭着求他再也别去挣这不要命的钱了。 后来他总算找在一个煤矿里找到了一个挖煤的活,生活才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可活又脏又累,大发早就受不了了。 紫鹃呆呆的看着大发轻轻的摇摇头说:“我不回家了。” 大发一听冷冰冰的说:“你说了不算,我说回家就回家,你是我媳妇,就得听我的,跟我回家。” 大发想家了,他早就想在家里的好了,他从小是被娇惯了的,家里有了好吃的好穿的爹娘都紧着他,从小没让他受过一点苦,他这将近一年的漂泊令他很狼狈,甚至也很后悔,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孩子,,她的爹也摆明不要她了,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领着闺女媳妇回他的家,他爹娘从小疼他,说不定还欢喜应上了爷爷奶奶了呢。” 可紫鹃却真的铁定了心,一口咬定不回家了,她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决。俩人为此开始争执,渐渐的演变成埋怨、谩骂,甚至大打出手。大发每回发怒都大骂是她毁了他,是她害的他无家可归。有一次,他又暴打了她一顿就偷偷的往家寄了了封信,没几天他家里就来了好几个人,大发冷冷的问她跟不跟他回去,她绝望的瞪着他然后决绝的说:“我不跟你回去。” 他就一把夺过孩子抱着就走,紫鹃发疯的去夺孩子,那几个人死死的拉住她,最终把她甩开了他们抱着孩子走了。她像一件破衣裳被丢在了那个狭小凌乱的小租屋里。当晚,她又追到了大发家,但是她并没有妥协,她拿了根绳子吊死在大发家门框上了。 第263章 柳编厂遇危机 当大发跟家人第二天起床,发现紫鹃的尸体都吓的屁滚尿流,举家痛哭。但是紫娟爹却是表现最冷淡的那个人。 好像他的亲情真能做到一刀两断。 大发愧疚不已,哭着埋葬了紫鹃,村人也跟着悲痛惋惜,李大云更是流泪叹息。 王胜春同情这个善良温柔的同村姐妹,心里唏嘘她的不幸外只好多疼疼她那小女儿,以厚待员工之名包揽了孩子的奶粉钱。 柳编厂车间她那个位置久久没人坐,王胜春没让人动它,就那么空着。 人世间就是这样,无论你哭还是你笑,日子照样一天天过着,时光一寸寸流走。很快,紫鹃的事被人看淡了,再没人议论她了,都以为紫鹃就这么渐渐被人遗忘了。 可是,忽然有一个夜晚,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大发娘惨叫了,她说她看见了紫鹃。 她说这天夜里,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把地上照的亮如白昼。大发娘半夜起来解手,一开屋门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人,那个身影背对着她。 她唬了一下两手拽住了门框,又以为是自己闺女,就厉声朝她吼:“二妮,你个龟孙妮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跪这干啥,赶快给我滚屋里睡去!” 那个背影默默不语,却缓缓扭过头,那张脸是紫鹃…… 还有一次,大发的小女儿夜里一个劲的哭,哭得都没孩子腔了,瘆人得很。大发娘觉得诡异,就找村里一个神婆来驱邪,那神婆对着孩子说了很多好话,意思就是你要是紫鹃来了,就别亲孩子了,对孩子不好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那孩子居然不哭了。 从此大发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紫鹃的热度又回来了,全村人都紧张起来了,各家一到晚上就用炉膛里的草木灰围住院门口,这样鬼魂就进不了家了。 她可是年轻呀,又是上吊死的,可是厉鬼,谁不怕呀! 王胜春不信邪,以为这事影响不了她,谁知道,影响说来就来了。 这天,她刚从南方送一车货回来,准备去车间看看回去休息。车间里紫鹃那个位置还空着,一群正工作的女人低头手指翻飞着。 她们见王胜春进来了,都抬头跟她打声招呼然后继续忙活。 王胜春发现,一名妇女神色凄怆,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她也不敢直接问她,就悄声问她旁边的女人她怎么了。旁边女人很和善的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笑笑说:“家务事。” 王胜春就不语了,正准备交代一下就回去,忽然车间外一个人喊“花子,你婆婆找你”! 她听了这话惊恐的一抬头,像弹簧一样从凳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一瞬间,她又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大伙都被唬了一跳,王胜春第一个反应就是弯腰去扶她,但是却被她一把推的倒退了好几步远,那力气之大跟武林高手有一拼。 幸亏旁边那个大嫂眼疾手快拉住了王胜春,她才没倒地。 但是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叫花子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并且眼睛吊着,牙关紧咬,从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啊——嘎嘎嘎,啊——嘎嘎嘎”的瘆人笑声。 “这、什么情况……”王胜春吓呆了。 “快送医院” “要不叫她男人来”…… 顿时车间里七嘴八舌的。 王胜夏跟段天赐闻讯赶来,看了这情形也慌了。正要招呼几个人把她弄到医院去,忽然一个女人从车间那头跑过来了。 这个妇女是王祥寨村东头的,她出生在中医世家,自己会些医术,村里人有些头疼脑热的经常去找她,她就去地里薅些草药熬熬给人治病,而且她还会正骨按摩什么的。大伙都叫她白大姐。 这个女人是换亲嫁到村东头那一家的,但是,她是自愿换亲的,为了给残疾的哥哥换个媳妇。 她跑过来看了看这发病的女人,没有惊慌,也没有听众人的话,只是朝那女人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了打滚狂笑着她的一只胳膊。 王胜春发现,白大姐那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了那女人那青筋像蚯蚓般滚动着的手腕。然后他用大拇指狠狠的摁住了她手腕的正面,滚打着的女人立刻不动了,浑身都像被点了穴,直直的僵在了地上。 白大姐松口气说:“没事了,她就是郁结于心,猛地受惊引起的,把她送回家就行了。” 那发病妇女的婆婆进来也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就没说啥话,跟众人一起把她弄回家去了。 王胜春回头跟白大姐说:“真是谢谢你了白大姐,你忙去。” 那白大姐话不多,点点头就去车间继续做编织去了。 王胜春让大伙都别议论了,快各自忙活。 她又交代一些事就回家了。 她一回家柳编厂就沸腾了,都一致认为刚才那个女人中邪了,是紫鹃的鬼魂缠上她了。虽然明明白大姐都说了她刚才发病的原因,但大伙就认定她是中邪了。 因为,那个女人,正好是之前跟紫鹃争原料的两个女人之一,所以,坐实了她是被紫鹃鬼魂缠上的原因。 巧的是,跟紫鹃争草料的两个女人之二,在第一个女人“中邪”后的第二天,说她在柳编厂中午休息的时候看见紫鹃了,说紫鹃就坐在她生前的位置上,她还冲她笑……她吓病了,在家又哭又发烧。 这下子坏了,大伙纷纷传言紫鹃的魂魄就在柳编厂徘徊。 一时间,柳编厂人心惶惶。王胜春以为上次老槐树流血的真相,已经令村民从愚昧的迷信思想里面走出来了,再面对这种“灵异现象”前,他们多少有些理智了,谁知道,村民对鬼神的敬仰是根深蒂固的,对这种虚无的事,他们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 更可气的是,如今全村谁有个头疼脑热都归罪给紫鹃的鬼魂,都说是被紫鹃缠身了。王胜春跟外贸公司定了一批新的货,是一批用茅草编的货品,但是,碍于那两个妇女跟生前的紫鹃争过茅草,这批茅草活居然没人肯编,都说怕紫鹃怪罪…… 但是王胜春已经跟公司订下发货合同了,到期发不了货等于毁约,是要赔钱的,这个钱她可赔不起呀! 于是,她挨家挨户的跟村民解释世界上没有鬼,所说的鬼出现,都是人自己的心理作祟,让大家赶快开工,挣钱才是正经事。 可是谁信他这个呀,对鬼的惧怕把人求财的心都压住了。那批茅草就是没人敢动,大伙都不挣这个钱了,说还是保命要紧。 就是有胆子大的去接活,也被邻居作践“要钱不要命”,掉钱眼里了。众怒难犯,胆子大的也不敢做了。 王胜春柳编厂一时陷入困境。 李大云跟王娟子都来动手编,二奶奶都动手了,但就是自己一家人不吃不睡加班加点的做又能做多少呢? 王胜春不得已将这个困境打电话给白玉杰说了,他听了哭笑不得,又焦急万分,说这合同都是跟国外企业订的,如果毁约可是要赔大钱的,这个损失是王胜春不能承受的。 王胜春快哭了,“这我知道,可是你说我眼下怎么办,我招不来人做这批活,我又不是孙悟空会变出来……” 白玉杰在那头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他说:“既然这样,你就将计就计以愚治愚呗。” 王胜春心里一亮,兴奋的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主意有了,可是具体方案怎么定呢?王胜春跑去养殖场跟魏丰年商议,魏丰年苦笑起来,说这样太荒唐了,谁去装鬼呢? 第264章 讨好二奶奶 王胜春椅子背上一靠,把两条长腿往他腿上一压,嬉笑着说:“你装鬼呗,就说紫鹃缠上你了,让你通知大家好好给我王胜春干活,不然就去他家缠着他去,让他一家人不得安宁。” 魏丰年吓得连连摇手:“哎哎哎别别别,我不会我不会,这活干不了,你别找我。” 魏丰年这个直男哪会装神弄鬼呀,一听这个吓的连忙撇清关系。 王胜春撅着嘴哀叫:“嗬,我遇到大事了你都不管是,好,好,咱俩退婚,我跟你散伙。” 说着作势生气要走。 魏丰年笑着抱住她,正色说:“这事咱俩都干不了,也不合适,得找一个局外人来当主角,不然就有咱们作假之嫌。” 王胜春不闹了,苦着脸轻轻捶打着他的胸口说:“那我找谁去呀,谁会装这个鬼呀?” 魏丰年灵机一动,“哪还用找别人呀,二奶奶就行啊。” 王胜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起来。 魏丰年给她分析:“你看哈,二奶奶本人就爱讲鬼鬼神神的故事,本身带些神神秘秘的气息,她老人家又有威信,她的一举一动大伙谁都不敢有异议,这个装鬼人非她莫属呀。” 王胜春两眼渐渐放光,她扑哧笑了,“嗯,分析的很到位,这个鬼二奶奶装最合适。” 有求于人不能空手去呀,得投其所好。魏丰年专门回家拿了一坛子米酒,王胜春做了二奶奶最爱吃的卤鸡爪。 按说二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不该再喜欢啃鸡爪了,可是二奶奶牙口好呀,每天下酒的招牌菜就是卤鸡爪,油炸花生米,其它再好的菜不稀罕。 晚上,魏丰年抱着酒,王胜春提着卤鸡爪还有油炸花生米去找二奶奶了。 白小南生意越做越好了,他又买了一辆新车,雇人开,他开那辆车也培养出司机了,他不那么累了,平时没什么大事就不出车,在家就把家务活全包了,因为王娟子肚子一天天大了,行动不便。 他们俩人到时,姑跟二奶奶都坐在饭桌上等着开饭,白小南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炒菜,小豆豆屁颠屁颠的来回跑着端盘子、拿筷子,忙的不亦乐乎。 这小家伙自从妈妈怀孕后可勤快了,像个男子汉一样什么活都嚷着替妈妈干,还早早的闹着白小南做了一辆儿童车,说到时候他推着妹妹玩。对,自从妈妈怀了孩子他就说是妹妹。 “二奶奶,正好,还没吃饭,我给加个菜!”王胜春欢快的说。 魏丰年接上:“我给二奶奶换换口味。” 白氏一看卤鸡爪跟油炸花生米哈哈直笑,闻见魏丰年打开的米酒,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大叫一声:“好酒!” 高兴的笑着说:“丰年,你这孩子就是孝顺,知道二奶奶就好这口酒专门拿这就孝敬我。不过,这酒可是亲家侄子媳妇做的,我不能白喝,临走给你娘捎回去一罐麦乳精,算是我的心意。” 魏丰年了解二奶奶的秉性,就爽快的说:“好嘞,我一定交给我娘,我娘喝了您的麦乳精一定用心给您做酒。” “哈哈哈……”二奶奶开心大笑。 说着王胜春帮忙把鸡爪和花生米摆好在盘子里,魏丰年把酒倒上,白小南也炒好了最后一个菜,大家把小饭桌围满了,欢欢喜喜的开席。 吃饭的当口当然不能说事,得等二奶奶喝高兴了。 有好酒有好菜,有最喜欢的堂孙女在跟前陪着,老太太能不高兴吗。说她老了老了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身边侄子、侄媳妇相伴,孙子喊着奶奶,马上又有孙女了,他们又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哪里有她这么享福的老太太呀。 王胜春嘴一撅说:“二奶奶,我不高兴了哈,你看你都没提我呀,看看,我不光努力挣钱,还把孙女婿给你带回来了,我有功?” 二奶奶哈哈大笑,用手戳一下她的小脑袋说:“有功有功,功劳大的很呢,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全村人都靠你挣钱,还给我带回个这么好的孙女婿,这品行,这长相,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也不止啊!” 魏丰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王胜春得意洋洋的说:“二奶奶,您老人家就是有眼光。” 王娟子跟白小南笑的前仰后合,魏丰年宠溺的揉了一下她的头,说:“不害臊,见谁家夸自己呀……” 二奶奶喝的脸红扑扑的了,话开始多了,王胜春跟魏丰年暗暗对视一眼,王胜春就趁机提议:“二奶奶,讲个故事呗,我们都爱听奶奶讲故事。” 小豆豆一听乐坏了,拍着小手要求讲故事。 二奶奶乐得两眼放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清清嗓子说:“好来,奶奶今天给你们讲一个懒汉做美梦的故事。” 王胜春托着腮一脸认真的听。 这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从小没爹没娘,住着一间狗洞一样的破黑土坯屋,跟狗一样东家一块馍、西家半碗饭的提溜着长大了,也跟狗一样今跟这个掐,明跟那个混的不成个人形,媳妇当然就别想了。大家呢,也都以为他根本就没想过娶媳妇的事。 有一天,他夹在一堆人中看下棋,其中有个刚结婚的小伙子,忽然有一个眼生的孩子冲他叫了一声“姐夫”,他回身看了看就跟那个孩子说着话回家了。 大家看了看都又继续下棋,他却呆住了,傻愣愣的痴了半晌冷不丁吐了句:“我啥时候要是能应上一声姐夫就好了。”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大伙个个笑的拍手跺脚的,他一个光棍还想应姐夫呀,这不之人说梦嘛。 好不容易有人忍住了笑跟他说:“狗崽子,要想应姐夫也不难,把你那间狗窝改成三间狗窝了就差不多了,估计能娶个瞎眼瘸腿的娘们也说不准。” 那天的棋都不下了,集体在“反绉”他那句“姐夫”。一句句“绝妙”的粗话脏话都来自他那句“姐夫”,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终于,他消化不了啦,像个夹尾巴狗一样独自退出了人群,落寞的踅到南地他夏天睡觉的一棵老杨树下(夏天他那一间屋子热的像蒸笼,他都是在地里睡的),想睡一觉忘了刚才的耻辱,可如何睡也睡不着,摸摸裤兜里还有两块钱,就站起来去代销点买了一瓶酒,倚在树身上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他被一声“姐夫,姐夫”给叫醒了,他睁眼一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他看见满天的星星,还有一个刚出来的黄黄的月亮。还发现他的身边蹲着一个小伙子,那个“姐夫”就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 他仰起头看看四周,没人啊。 他就瞪着眼痴呆呆的看着那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不耐烦了似的说:“我说姐夫,你瞎看啥呢,我是叫你呢,你看你又喝多了迷糊了,我姐在家做好饭了等你呢,叫我来找你,快跟我走。” 说着他被和小伙子一把架起来了,他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起来。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往哪走,脑子里还剩存的一点意识也不知道这是哪。 按说这是他们庄的地,也是他从小就天天混跑的野地,他该知道是哪啊,难道就如他“小舅子”说的“他喝多了迷糊了”?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所阔绰的大院落,他愣愣的看着他的小舅子开开了门,跟他亲热的说:“姐夫,进来,看你喝的都记不清回咱家的路了。” 紧接着门里面传出一个娇柔好听的声音:“你姐夫来了吗?” 那个小伙子赶紧答:“姐,我姐夫来了。” 说着一个胸前垂着长长辫子的俏媳妇扒着门框露出了头。 他一下子被迷住了,流着口水结结巴巴的说:“你真、真、真是我媳妇?” 第265章 顺利开工 他赶紧把手伸出洞口,他对着那只手狠狠的一刺,血就喷涌了出来。他就急急的用叉子扒起坟头来。 当把他从坟头里拉出来,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他回到村里就向人打听四大爷,人笑说四大爷见阎王去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他回到村里的第三天,村东头的一家生了个丫头。 他从此再也不破罐子破摔懒散成性了,他好好种地,农闲又去做小生意,过了几年就把他那间破“狗洞”翻盖成了三间新瓦房。这时候就有人开始给他说媳妇,他笑笑说:“我媳妇还没长大呢,不急。” 大家都笑他神经病。 到了他三十二岁那年,村东头一个十八岁的大闺女跟他好上了,村里人眼看着二人领了结婚证,从此那懒汉成了勤俭持家的男子汉,跟媳妇过起了好日子。 “哎呀,这故事听得我心都揪着,不过这结局很美好,那个懒汉鬼口脱险又娶娇妻走上人生巅峰了呀!”王胜春唏嘘。 白氏又喝一口酒,砸砸嘴教诲晚辈们:“孩子们呐,人呀,要相信因果,要珍惜缘分,话说,先注死后注生,三百年前定婚姻,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孩子们,都好好珍惜当下的幸福。丰年,胜春,别嫌我老婆子多嘴,你俩个都不容易,都是身扛重肩,但也不能把心都用在全家人身上,也得为自己考虑,为你们俩的将来做打算。” 王胜春甜蜜的看魏丰年一眼,耸耸肩把嘴凑到二奶奶耳边说:“二奶奶,我不傻,我们已经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房子。” “嗯好好哈哈哈……”白氏开心大笑。 笑着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豆豆困了,二奶奶让一家三口进屋休息去,她娘仨在这烤着火喝小酒。 王娟子一家三口回卧室了,客厅的酒桌上也顿时一片寂静。旁边的炉火上坐着烧水壶,壶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响声。 二奶奶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问:“胜春丫头,这厂子里停工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呢?” 王胜春低了头,苦恼的说:“我现在毫无办法,他们都怕紫鹃的鬼魂怕的要命。唉,真不知道他们都这么愚昧。” 白氏摇头说:“丫头,可不能这么说,这世上的事不是谁一口能说明白的,对鬼神每个人都该有所敬畏。” 王胜春辩解:“二奶奶,敬畏不等同于愚昧,比如眼下,我们要是敬重紫鹃姐的灵魂,那么去善待她留下的可怜孩子就是对她的最大敬重了,而不是像眼下,把鸡毛蒜皮的事都归到死者身上,因怕紫鹃姐的鬼魂报复连我的活都不干了,这不是愚昧吗?” 白氏呵呵笑笑,同情的说:“村人都没文化,闹笑话也可以理解,过几天这阵风头过去,他们自然会该干什么干什么。” 王胜春快哭了:“二奶奶,可是我这批货再赶不出来就要赔外贸公司钱呀,这笔钱我可赔不起!” 然后她跟二奶奶说了眼下的窘况。 白氏听了惊叫:“呀,那可惹大麻烦了,这个钱咱不能赔呀!” 王胜春眼泪掉下来了,她呜咽:“二奶奶,如果这批货赶不出来,我这一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二奶奶一拍大腿,大吼一声:“他奶奶的,明个我上大喇叭上骂去,让全村人跟都给我出来干活去。他娘的平时都赚我孙女的钱,靠我孙女吃饭,遇上一点子事就不管我孙女死活了,这他娘的还是人吗都!” 王胜春跟魏丰年劝她别动气,这事真不能动武,因为动武也解决不了,关键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氏冷静了来,眼皮一眨,微微笑着问王胜春:“胜春丫头,你可是个人精,办法应该想到了,说罢,要二奶奶帮啥忙?我老婆子吃了你的鸡爪喝了你的酒,就该给你当下手不是。” 王胜春破涕为笑,撒娇的搂住她的脖子说:“二奶奶,您真会说笑,我这不是来求您救命嘛。” 白氏摸着孙女细细的手指,心疼的说:“我的好孙女,你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我这个当奶奶的坐视不理还配当奶奶吗。你说,你有什么打算,奶奶可不喜欢谁拐弯抹角的。” 王胜春就勉为其难的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她哀求说:“二奶奶,您可别生气,我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您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我再找别人装鬼……” 二奶奶伸手拦住她说:“傻丫头,这事你能找谁去?这事除了二奶奶没人能担此重任,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让全村人看到被紫鹃俯身的白氏。” 王胜春跟魏丰年激动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第二天,全村人都围到了二奶奶家的院子里,他们瞪着惊悚的眼神听着白氏嘴里,说着紫鹃的话…… 紫鹃说她这些日子因挂念女儿久久不肯去阴间报道,但是她再不去阴间报道就会被阴司处罚,轻则用刑,重则永世不得超生。本来她宁愿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舍得离开女儿,但是她看到胜春妹妹待她女儿甚厚,给她女儿买好奶粉,买小衣服,还经常去看她女儿,逗她女儿玩,她放心了。如今,她也想开了,自己跟女儿已经是两世人了,她不能再逗留在女儿身边了,她得去阴间报道了。 她临走时来跟全村人说句话,她走后只有胜春妹妹心疼她女儿,胜春妹妹是她母女的恩人,她到下面也会为胜春妹妹说好话,她永远记着胜春妹妹的好。所以,她希望全村人都感念胜春妹妹的好,好好给她打工,自己挣钱了也令胜春妹妹的事业越做越大,两全其美。谁要是偷奸耍滑坑害胜春妹妹,她不会放过他们…… 说完这番话白氏两眼一瞪,然后就昏睡过去。 等王胜春跟王娟子哭着把她救醒,她揉揉眼,看看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疑惑的问:“你们都围在我家干什么?啧,娟子,我刚才好像看见紫鹃那丫头朝我走过来了,她朝我身上一扑,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王胜春的柳编厂顺利开工。 经过几天连夜赶工,这批货赶在合同到期的当天送到了外贸公司,真是险呐! 这次送货因为魏丰年实在走不开,他又不放心王胜春一个人送货,但这事又不好让外人去,魏丰年只好让王胜夏陪姐去,他在家帮忙照看着柳编厂的生意。 王胜春在外贸公司见到白玉杰真有百感交集的感觉,差一点就流泪了,要知道,她差一点就倾家荡产了。 白玉杰微笑着拍拍她的肩,温声说:“等会吃你吃饭给你压压惊。” 白玉杰陪着姐妹俩把货款邮寄回家,然后豪气的问王胜夏:“胜夏,想吃什么随便点。” 王胜夏嘿嘿一笑说:“白大哥,我可是能吃哈,你可别后悔。” 白玉杰一甩头,说:“多大的事啊,大不了把我这身西装当了。” 三人笑着朝一家饭店走去。 白玉杰递上菜单让王胜夏随便点,她看到菜单上那么多肉,早馋的嘴角流涎了。她不客气的点了几个硬菜,一副大宰白玉杰一次的架势。 白玉杰微笑着把菜单又递给王胜春,让她继续点。 王胜春耸耸肩说:“这已经吃不了了,我什么也不要了。” “不够,四个人吃呢。” 白玉杰身子一颤,绝望挤上了双眼。 王胜春姐妹俩顺着声音去看,穿着一件黑色貂皮大衣,脖子里系着一条黄色围巾,穿着高筒皮靴的赵露露一扭一摆的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好!”她高高在上的朝王胜春跟王胜夏打招呼。 第266章 赵露露挑衅 王胜夏不认识她,她心里只有刚才点的肉,所以在她眼里,这个女人只是个来分吃她肉的讨厌女人。对一个讨厌女人她能有好脸色吗? 于是她大脸一拉,大嘴一撇,大眼睛剜她一眼,那姿态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果然,那个目中无人的赵露露暴走了,她俏脸一翻,红唇翻飞,冲王胜夏恶狠狠的吼:“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看就是个乡巴佬,连最起码的礼貌没有就罢了,还呲牙咧嘴丑态百出的,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又朝白玉杰冷笑:“白玉杰,你口味可是越来越重了,竟然跟这样的女孩子一桌吃饭, 吃得下去吗?” “浪逼娘们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的脸!”王胜夏呼地起身。 王胜夏一把摁住了她,白玉杰也起身拦住了赵露露。 这里可是饭店,不能大声喧哗,王胜春也不想让白玉杰难堪,就硬摁着妹妹跟赵露露笑脸道歉:“对不起赵小姐,我妹妹是个粗暴脾气,你是文化人,别跟她计较,我替我妹妹给你赔罪了。” 赵露露才不屑于搭理这个粗野的乡下土妞,她冷冷一笑说:“我是大人有大量,哪里会跟你们计较呀。” 她把“你们”说的很重,满满的鄙视。 王胜春大度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赵露露拖过椅子坐在了白玉杰旁边,亲昵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手搭在他腿上,风情万种的一笑,说:“你上次怎么就突然跑来了呢?害我好找。” 白玉杰显然对她的到来毫无思想准备,不由问:“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谁给你的地址?” 赵露露妩媚又得意的一笑:“奶奶给我的地址呀,我恰巧看见你们来到这里了,就跟过来了,呵呵,怎么,很意外?” 白玉杰一脸的生无可恋。 赵露露却得寸进尺,把身子往他肩膀上一靠,嘴里撒娇的说:“哎呀,坐车坐的我累死了,腰酸背痛的……” 白玉杰很是窘迫,只得往外推着她小声说:“这是饭店,注意形象。” 王胜春想着白玉杰平时那嬉笑怒骂戏弄别人的模样,看着此刻无可奈何的窘相,她心里说: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说着上菜了,王胜夏看见那洁白如玉的蒸鲈鱼,嘴里的馋虫往外伸钩子,但她还是咽下口水,拿着筷子礼貌的朝白玉杰说:“白大哥,鱼上来了,吃呀!” 说罢又故意朝王胜春说:“大姐,吃鱼了。” 这是无视赵露露。 白玉杰忙回应王胜夏:“吃吃,你吃,不用客气。” 又拿起一双筷子递给身边的赵露露,说:“吃饭。” 赵露露不接筷子,一脸嫌弃的看着王胜夏夹起一块鱼肉填进嘴里唧唧大嚼,嘴里嘀咕一句:“我吃不下。” 然后委屈的朝白玉杰说:“我们去别的地方吃,我可不想跟不认识的人一桌吃饭。” 白玉杰脸色一沉,用压抑着的冷淡语气说:“她姐妹俩是我的朋友,这位王胜春厂长你见过,这位是她妹妹王胜夏,是她姐姐的得力助手,两位都很优秀。” 意思是跟她吃饭你不掉价。 赵露露听到白玉杰这么维护俩个农村丫头,立马眼射妒火。她可听不得白玉杰夸任何一个女孩,因为她从听过白玉杰夸赞自己过丝毫,她得不到的,凭什么别人得到。 她故意跟他戗着说:“二位在农村算是优秀的,农村人都以能干活为优点,因为除了干活她们会别的也没用不是。” 说罢挑衅的看着王胜夏跟王胜春。 奈何此刻姐妹俩只顾跟眼前那盘鲈鱼打交道,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把洁白的鱼肉送到嘴里,眼看那一条鱼只剩鱼头跟鱼骨了。 而此刻又一道黏糊鸡又上来了,姐妹俩又把筷子对准那一块块的鸡肉。 赵露露一拳打了个空,气的满脸发烫,但是这火又无处发泄,只好气呼呼的看着人家美美的吃。 白玉杰眨了眨眼,也拿起筷子,故意招呼赵露露说:“吃呀,看看这鸡做的色香味俱全,可是这个店的招牌菜,你回东明可吃不到了哈。” 说着夹起一块鸡肉填进嘴里,那吃相故意跟姐妹俩有一拼,“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般贪婪。 王胜夏嘴里大嚼着忽然朝白玉杰含糊不清的嘟囔:“哎白大哥,怎么不给服务员要酒呀,这么好的肉没酒算什么。” 白玉杰是因刚才赵露露突然出现乱了阵脚,就忘了要酒。听到这里忙抱歉的拱拱手说:“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正事忘了正事,服务员,来瓶石库门!” 赵露露狠狠的剜了王胜夏一眼,奈何她把眼珠子瞪出来,对方也熟视无睹。 酒来了,白玉杰让拿了三个杯子,他倒满三杯酒,端起一杯高举着说:“胜春姑娘,胜夏姑娘,我先给二位道个歉,刚才失礼了,我先罚一个。” 说罢先喝了一大口。 赵露露气死了,但又不敢发火,压着火气朝白玉杰说:“你怎么能跟两个乡下丫头喝酒,你可是国际贸易公司的外贸经理呀,只有那些高层人员才配跟你喝酒,你别自贬身价。” 白玉杰眉头一簇,猛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低声说:“赵露露,我看在我奶奶的份上忍着你,你也别过分透支自己的特权!” 飞扬跋扈的赵露露一看白玉杰动气了,马上怂了。立刻从刚才一只愤怒的小刺猬转化为一只可怜的小麻雀了,她垂着眼皮,撅着小嘴,满脸可怜相,娇滴滴的说:“玉杰,你不能冲我发火,我害怕……” “噗!”王胜夏一口水喷了出来。 王胜春憋着笑给呛咳嗽的王胜夏捶背,并温和的数落她:“喝个水干嘛喝这么急呀……” 王胜夏喘息着说:“听到了不该听的,受不了啊。” 白玉杰眯眯眼坏笑一下,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赵露露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呼的起身,冲白玉杰说:“玉杰,你走不走,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不走我走了!” 白玉杰这回不惯着她了,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好像不是我让你来的?那你来你走跟我没关系不是。不送了,带我问候赵叔叔赵阿姨。” 然后端起酒杯,跟姐妹俩说:“咱们继续喝酒,王厂长,这批货太险了,好歹你逃过一劫呀!” 王胜春端起酒杯,由衷的跟白玉杰说:“白经理,多亏你支的妙招,让我这次有惊无险,我敬你一杯!” 白玉杰不喜欢这么正经的被感谢,尤其是被喜欢的女孩这么感谢,他又用嬉皮笑脸来掩饰内心情绪,说:“应该的,应该的,你王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操心谁操心呐。” 赵露露一脸警惕的停在了原地。 王胜春习惯了他这副没正形的样子,没理会他,自己仰脖就干那杯酒。 白玉杰看见忙伸手拦住,关切的说:“可别干了,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 王胜春被对他的体贴暖了一下,但她可不会沉迷于他的温柔乡。她拂开他的手,豪气的说:“敬酒得有诚意,哪能喝半杯。” 说罢端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白玉杰双眉微蹙,有些埋怨的数落她:“何必呢,这又不是在酒场上,干嘛这么死心眼。” 旁边的赵露露妒火中烧,也恍然大悟:哦,原来白玉杰是被这个乡下土妞迷住了。 呵呵,我早该看出来了! 我一个城里高干千金,大学毕业生,败在这么个土鳖手里?不会…… 赵露露此刻真想抓起饭桌上那瓶酒砸到王胜春的脑袋上。但是,她是高干千金,是大学生,是高级人,她不能做出这等于身份不符的蠢事。相反,她得多接近王胜春,看她是怎么把白玉杰给迷住的。 第267章 在南方买房的计划 她忽然想起:这个乡下土妞不是有未婚夫了吗?难道她还想脚踩两只船。 赵露露用眼泪扑灭了心中的火焰,她拼将全力扯出一丝微笑,就那么厚着脸皮又走回饭桌旁,用发抖的声音跟三人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不礼貌了,我给你们道歉。” “啊?”三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但是不约而同的谁也不去看她。 赵露露就这么厚着脸皮又坐下了。 王胜夏把筷子一放,把杯子里的酒一喝,打了个饱嗝说:“我吃饱了,大姐,咱们走。” 王胜春笑笑说:“好,我也吃饱了,白经理,你们慢慢聊。” 白玉杰起身说:“我也吃饱了。” 又跟赵露露说:“这里就剩残羹剩饭了,你也不想吃了,走不走?” 赵露露说:“我不饿,走。” 王胜春是跟王胜夏直接去旅馆找司机返程,所以就此跟白玉杰道别。白玉杰喊住王胜春问:“这几天你去收容所看孩子们了吗?” 王胜春摇头,说最近太忙了,没顾上去看,她打算这几天就去。 白玉杰说:“收容所管理人员昨天给我打电话反应一件事,说康康不肯上学,屡次逃课,最近干脆不去学校了,怎么说都不去。我一时半会回不去,你就去看看,不上学可不行。” 王胜春听了激动的说:“呀,我还不知道,你说得对,不上学可不行,很多孩子想上还没机会呢,你放心,我到家就过去看看。” 白玉杰点点头。 王胜春指着前面的旅馆说:“司机就在前面,白经理我们就走了,再见啊。” 王胜夏也朝他挥挥手。 白玉杰跟她们道声一路平安,却看着王胜春的背影呆立不动。 赵露露酸溜溜的说:“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呀。” 白玉杰扭过脸,眼露凶光的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赵露露,我够给你面子的了,今天的事下不为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说罢丢下她就走。 赵露露泪眼汪汪的问:“那我去哪?” 他头也不回的说:“爱去哪去哪。” 赵露露石化在原地。 王胜春姐妹俩坐到驾驶楼里,司机发车返程。 南方暖和,此刻他们都把棉袄脱了,穿着毛衣,但是越走越冷,走到半路就把棉袄又穿上了。 王胜夏用手哈着气说:“大姐,真是神奇哈,一个天底下温度却不一样,南方暖和的跟春天似的,到咱北方就冷成冰窖了。” 王胜春脱口而出:“等大姐赚钱了就在南方买套房子,一到冬天就过来住,过了冬再回去。” 王胜夏激动的一拳打在大姐肩膀上,打的王胜春暗暗咧嘴。 王胜夏挥着手臂说:“大姐,要是那样我们就不用买冬天的衣服了,也不用生炉子了,再不愁压水井上冻了,天一冷就全家搬到南方住,嘿嘿,多带劲呐!” 说到这里又自言自语:“那不行,家里的生意怎么办,家里的鸡羊怎么办?” 王胜春笑:“到时候自有办法,你就先别操这个心了。” 王胜夏长长的叹口气,嗔怪大姐:“大姐,我在做梦,你别叫醒我。” 她这是根本不信王胜春在南方买房子的话呀,她只是当故事听听,当梦做做。 王胜春认真的说:“老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南方一套房子都不敢想呀,不信大姐的实力吗?” 现在的王胜夏为了跟上大姐的步伐,让自己也逐渐提升,她也听大姐的话经常看报纸,所以,对形势还是有所了解的。人家城里人就是城里人,那房子也不是你想买就买的,所以,大姐的话她听起来好听养养耳朵做做美梦就算了,还当真呀,那不成傻子了。 所以听到大姐这话就笑喷了:“大姐,你有出息,那就买一套呀,买了我才信。” 王胜春张张嘴把心里的话咽下去了。对呀,想服人就得用行动证明。 如今城里还没实行商品房改革,还没有外地人在城里买房的政策,谁会信你能在南方城市买房呢。 她想想,如今是1987年11月,商品房在明年88年才开始实行,她只有时刻关注房产信息,等商品放预售了尽快出手了。 这个年代的房子跟后世的放价比起来简直是白捡,那房价是坐直升机往上涨呀!她得狠狠的买房,把钱都投在房产上,如果可能,她要首先占领房地产这块阵地。 王胜春跟王胜夏到家先跟家人打个照面就一起往外跑,王胜春是去养鸡场找魏丰年,王胜夏是去柳编厂找段天赐。 王胜春一团高兴的扑向魏丰年,却意外没见到他人,听工人说他今天上午去东明了,听说他妹妹出事了。 王胜春听了心里一惊,魏丰霞出什么事了呢? 魏丰霞比自己妹妹王胜秋大两岁,已经考上东明一中了,平时学习很刻苦,虽然个性很强但是社交能力也很强,跟同学们相处都不错。刚入冬她还跟魏丰年一起去学校。给她送去一件雁绒大袄,一双翻毛的皮靴子,把她乐得抱住王胜春不松手。 王胜春问工人魏丰年怎么去的,工人说开他的三轮车去的。 王胜春想想她要是坐车去学校找他,又怕他开车回来了,俩人走岔路,只好忧心忡忡的先回自己厂里。 她先进车间看看,如今梅子姐也学会了做柳编活,每天地扫干净了就坐下来照着样子学编,虽然做的慢但编的还挺仔细。王胜春每次见了她都鼓励她几句。 她巡视了一遍车间就回办公室,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她倒退一步悄悄的听,里面是王胜夏跟段天赐在对话。 王胜夏说:“你还磨蹭什么,叫你爹来我家提亲就是了,我娘又不是不认识你,你怕什么。” 段天赐为难的说:“那个、胜夏,我家太穷了……” 王胜夏嗔他:“谁家还能种穷呀,以后咱俩好好干,还能过不好日子不成。” 段天赐还是扭捏:“咱俩话是这么说,可你娘,你大姐能同意吗?” 王胜春一步跨进了办公室:“天赐,我没意见,我支持你俩的事。” 王胜夏跟段天赐都惊喜的看向她,尤其段天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胜春严肃的说:“天赐,你家的情况我了解,你上有爷爷奶奶,还有生病的娘,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这日子确实令人望而却步,但是,只要你真心对我妹妹,一心一意的对她好,我相信凭你俩的志气和能力,日子能过的红红火火的。” 段天赐跟王胜夏都激动的满脸通红,段天赐跟王胜春保证:“胜春姐,我这个人你多少了解了,我不会花言巧语,但我也不会三心二意,胜夏跟我在一起不一定大富大贵,但我绝对会全心全意的对她。” 王胜春欣慰的笑笑,说:“天赐,我相信你,我祝福你们。” 王胜夏笑着笑着脸又沉了,她担忧的说:“大姐,你同意,咱娘同意吗?天赐家里太穷了,咱娘可是知道穷日子多难熬,她还会让我嫁穷人吗?” 王胜春说:“这个我跟娘说。不过,天赐,我娘如果不同意的话你也别气馁,我娘一直和喜欢你,她要是不答应只是怕老二嫁到你家受委屈,到时候咱再商量别的办法。” 段天赐毫不犹豫的说:“胜春姐,只要能跟胜夏在一起,只要不是让我抛弃我家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王胜春点头笑笑。 她说:“那我现在就去跟娘说,你们快去车间忙,别待的太久了让人说闲话。” 王胜夏跟段天赐羞涩的对看一眼,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第268章 魏丰霞被狗咬了 王胜春心里记挂着魏丰年,又去了一趟养鸡场他还没回来,她就跟工人说让魏厂长来了先去她家,工人答应了。 寒冬季节,王胜春请师傅在家里各个房间通了管道,然后在屋外安上炭炉子。炭火日夜不断,屋里暖烘烘的又安全保险,惹得邻居们闲了就来她家玩,家里经常不断人。大爷爷也不出门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就来找他玩,大爷爷招待他们喝茶,吃零食,有时候还打老纸牌。 王胜春到家时,王老爷子屋里一群老人在玩老纸牌,客厅里李大云跟一群上了年纪的妇女做手工活。 李大云正在做玉米胞衣靴子。这种靴子农村人一到冬天都穿。做法是先把玉米胞衣伸展了铺好,铺好厚厚的一摞,先随意用针缝一下,然后按照鞋底的尺寸切割成形,最后再用针密密的纳一遍,鞋底就做好了。 鞋帮也是用玉米胞衣细细密密的按照花纹缝一圈,最后用针上好在鞋底上,玉米胞衣鞋就做成了。这样的靴子暖和,防水,更重要一点是比普通棉靴成本低,省布,省棉花。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种棉靴暖了多少代穷苦农民的脚啊。 虽然今年日子过好了,家里不缺棉靴钱,但是李大云还是照旧给孩子老人一人做一双。她说这冬天都过了一半了还没见雪,雪说来就来了,得赶快一人做一双。 王胜春再次看见这种靴子眼圈居然红了。 她捧起那只切割好的玉米胞衣鞋底,笑着夸了一句:“娘,晚上我替你纳鞋底。”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行行行,我正愁自己不知道纳到什么时候呢。” 邻居一个妇女就夸王胜春知道疼娘,开厂子这么忙还想着替娘纳鞋底。王胜春笑笑说晚上又不忙,她也得跟娘学手艺呀。 天黑了,邻居都回家做晚饭了,李大云也把手工活收起来,预备做晚饭。 王胜秋从半年级回来了,小宝看见了飞跑出去接姐姐,两姐弟牵着手去了大爷爷屋里玩。王胜春跟娘进了厨房做饭。 李大云就照旧跟闺女打听这次去南方卖货的情况,王胜春高兴的说一切顺利。娘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王胜春顿了一下说:“娘,老二谈对象了。” “啊!”李大云大吃一惊。 王胜春笑笑说:“娘,小伙子你认识,就是咱厂里的喷漆工段天赐。” 李大云听了张口说:“这小伙子挺好。” 随即就摇头说:“那可不行,他家里穷的要命,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得多难过呀。不是咱看不起穷人,咱自己也是穷人呀,这好日子才过几天呢。是娘打穷日子过来的,那日子娘做梦都害怕,娘不想让你们再过一遍了……” 王胜春猜到娘是这个态度了。她就说出了心里话:“娘,这个我也想到了,段天赐那个家确实是个填不满的穷坑,谁会把自己孩子往坑里推呀。但是,段天赐那小子很有能力,又稳重细心,脾气好,跟咱老二是绝配,咱不能因为他家穷就把这份姻缘拆散了呀。我有个想法您听听行不行。” 李大云忙说:“啥想法,快说。” 王胜春说:“娘,我亲眼看到了,段天赐家穷主要是人口多,他娘又有病,真不是好吃懒做。你看,之前我提议他们把家里的晚茬黄瓜去卖,他全家可勤快了,听说他爹跟他妹妹用架车子拉着黄瓜,离家二十多里的集市都赶,可是卖了不少钱。段天赐高兴的跟我说那几分地的黄瓜钱,她娘一年的药钱都够了。不过话扯远了,娘我的意思是,老二跟段天赐该订亲订亲,订了亲咱以亲戚是身份帮帮他家里,看能不能让他家也做点小生意……” “那生意谁敢一定赚钱呀,要是赔了呢?”李大云急了。 王胜春解释:“那谁也不好说,我只是这么打算。不过陪赚都跟咱们没关系,也跟段天赐和咱老二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就是以后他俩结婚了也继续在咱厂里干活,他俩挣的钱是他俩的,只能对他那个家的老人尽孝,不替他父亲养家。因为他父亲还有劳动能力,他两个妹妹也成年了,不该靠着段天赐这个大哥,不能让老二给他家当牛做马。” 李大云眼露难色,她嘀咕:“那这不是提前分家吗,这、不好?哪有不结婚就先分家的……” 王胜春两手一摊说:“咱就这么办。” 李大云可作难了,她左思右想一番也没做出决断,她把手里的菜刀一撂说:“跟你大爷爷和二奶奶都商量商量再说。” 王胜春自信的说:“他们准同意。” 结果如王胜春所料,大爷爷跟二奶奶权衡利弊一番,都觉得是个好主意。大爷爷说:“咱们这没意见,就看天赐那孩子的了,这孩子要是个明白人,肯定会一口答应,因为咱们提的条件不但不苛刻吗,而且明显是再帮他家起步。” 这边正说着话,魏丰年带着一股寒气来了,王胜春一脸焦急的问:“丰霞出什么事了?” 魏丰年一脸怒气的说:“丰霞被狗咬了。” “呀,那赶快打针了没有,可不得了。”王胜春娘俩跟一起叫。 魏丰年说:“针打了,关键是那狗的主人太嚣张了,到现在不肯承认错误,居然还扬言要收拾丰霞,就因为当时狗咬了她她骂那只狗了。还说她一个农村丫头贱命一条,还没她的狗命值钱。” “呵呵,还有这种事,咬了人的狗是神狗吗?那狗主人是干什么的?”王胜春气急。 魏丰年忍着气说:“那狗主人是县里一个大官的媳妇,她是牵着狗来学校看儿子的,狗绳没拴好咬住丰霞了,丰霞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场就骂狗又揪住那个女人让她给个说法,那女人就说了那番话。” 王胜春愤怒的问:“那这事你找学校校长了吗,人是在学校里被咬的,学校也得过问这事呀。” 魏丰年说:“我能不找吗,并且要校长交出那个女人的家庭地址,校长居然说这个他无能为力,他无权透露学生的家庭住址。” “那学校都做了什么呢?总不能不管不问?”王胜春问。 魏丰年爆粗口:“特么的校长就是个软蛋,怕得罪大官的老婆,说这事就这么算了,丰霞打针的钱学校出。妈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狗咬了人主人必须出面解决,不出面这事没完!” 王胜春气愤的说:“说的对,那大官媳妇哪怕是天王老子这事也不能完,明天咱们一起去找校长。” 王胜春跟魏丰年再次找到校长,结果还是一样,并且校长还息事宁人,说不就是被狗咬一下嘛,又没出血,又不影响上学,打两针就没事了。而且那狗又不是狂犬,还是名贵品种,其实被咬根本没一点事。 王胜春抓起墨水瓶摔在了地上,把校长惊的眼镜差点掉了。他指着王胜春叫:“你太野蛮了!” 王胜春指着他说:“你太混蛋了!” 天,这还得了呀,居然敢骂校长混蛋。 那校长气的霎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从门口扯开嗓子叫:“保安过来!” 两名保安跟几名教师闻讯都赶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咆哮:“就是这个女的,她居然敢在学校撒泼,把她轰出去!” 那两名保安一个箭步过来就要抓王胜春,魏丰年一手拧住一个保安的胳膊,冲校长吼:“你敢动我未婚妻我特么把你脑袋砸烂!” 话罢猛地一耸,两名保安被甩出几步远。旁边那几名教师傻眼了。校长也怂了。 第269章 赵露露的表现 因了闺女的事,郭彩玲对王胜春这个准儿媳妇更加喜欢了,亲自来王胜春家里表示感谢,李大云热情招待,两个准亲家关系更加亲密了。 魏丰年跟王胜春坐在她暖融融的屋里,魏丰年拿着指甲剪给王胜春剪指甲。他仔细的把她的指甲盖剪好了,又细细的磨。王胜春享受着他的温柔,轻轻的说着话:“我最讨厌留长指甲了,又脏又不舒服,留它图个什么呀。” 魏丰年随口说:“留着挖人呀。” 王胜春作势扎煞着手去挖魏丰年的脸,他一闪抓住她的手,笑着说:“白搭,你挖不着,看我把你指甲剪的一点不剩,还给你磨这么光溜,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了嘿嘿。” 王胜春哭了:“啊,原来你把我手指甲磨这么仔细是这个缘故呀……” 俩人笑成一团。 魏丰年搂住她,温柔的说:“跟你说个正事,丰霞如今对你崇拜的不得了,她说将来就要做你这样的人。” 王胜春被未来小姑子欣赏当然很开心,故意说:“看看,你还没你妹妹识货呢,你都没夸过我一句,哼。” 魏丰年在她耳边呓语:“我不会用嘴夸,我会用行动夸……” “请问,王胜春在家吗?”外面一个细细尖尖的声音响起。 俩人迅速分开,一同起身往外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赵露露。 王胜春已经听说了她就是赵立新的女儿,所以,见到她,王胜春满腹狐疑,心里直打鼓,她令这个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跌落神坛了呀,她今天来难不成是兴师问罪。 “赵小姐,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快进屋。”王胜春还是以礼相待。 赵露露微笑着进了屋,魏丰年本来想回避,但是怕她来找碴,就留了下来,冷眼旁观赵露露的表现。 赵露露开口把俩人吓了一跳:“王厂长,我今天来是跟你道歉的。也跟魏厂长道歉,让令妹受惊了。” “啊这……”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无言。 赵露露满眼真诚的说:“你们或许对我今天的到来带着敌视,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飞扬跋扈自以为是的赵露露,来找你们兴师问罪了对?其实,不是,这件事你们没错,错的是我父亲跟母亲,他们因为一直身居要位,所以毫不在意老百姓的感受,才导致自食其果……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现在我终于悟了,如果我不做出改变的话,那日后我爸妈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这……是来忏悔来了呀!”王胜春倒吸一口冷气。 赵露露忏悔的话像豆子般哗啦啦的抖出来,眼泪也像自来水般哗哗的流出来,最后连这句话都说出来了:“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王胜春目瞪口呆。 她僵僵的问出:“赵小姐,你父母还好?” 赵露露凄然一笑说:“还好,他们已经接受现实。” 王胜春“哦”了一声。 本想说句抱歉的话,但是想想自己没错,他们被严惩是大快人心。她就只好安慰一句说:“他们都是文化人,再找个工作也不难,呵呵,还比我们农民日子好过。” 赵露露似笑非笑的说:“还好。” 王胜春不得不问:“赵小姐,你今天来还有别的事吗?” 赵露露说:“没有,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表个态,以后呢,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然后又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胜春妹妹,怪不得白玉杰都对你另眼相看,你果然是个不俗的姑娘,我现在也对你钦佩不已,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才好。” 天,这不可一世的赵大小姐如今是低到尘埃里去了呀。王胜春都有些慌了。 她忙说:“赵露露小姐你太客气了,我一个农村丫头哪敢嫌弃你城里大小姐呀……” “胜春妹妹你再也别这么说了,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吗,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就高人一等吗?农村丫头也照样有出息呀,就像胜春妹妹你,有几个城里姑娘能比得上。对了,以后你可不能再喊我赵小姐了,你就喊我名字。”赵露露拦住王胜春的话无比真诚的说。 王胜春“饿饿”两声说:“好的好的……” 赵露露一走,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说:“啊,累死老娘了!整这是哪一出呀?” 魏丰年笑:“人家没恨上咱,还来跟咱们道歉,你就知足。” 王胜春说:“关键是她这么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魏丰年摆摆手说:“她能怎么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王胜春耸耸肩说:“也是,她能起多高的浪,她引以为荣的出身高台坍塌了,她得回到地面自己给自己铺路了。嗐,不提她了不提她了。” 王胜夏跟段天赐的事一点悬念也没有,李大云提出的条件段天赐爽快答应,还谢谢王胜春替他在长辈面前美言了,让他能如愿跟胜夏在一起了。 两家赶在年前订了婚,王胜春兑现承诺帮他们起步,说他们起步的钱她出,等他们挣了钱还她,就是做生意赔了这笔钱照样得还。 段天赐的妹妹居然很有想法,她想种草药。 王胜春爽快的说,等来年开春问她要买草药种子的钱。 王胜夏订了婚,李大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又完成了一桩心愿,两个大女儿算是都有着落了,就剩下三个小的了。 她心忽然疼了一下:她想起刘老师了。 她拿起了那双玉米胞衣靴子,看着它发呆。 “娘,还没睡呀,看看都半夜了,别做了,睡。”王胜春走过来轻轻的说。 李大云慌张的把那双靴子放下,笑笑说:“睡,这就睡。” 王胜春顿了一下,拿起那双靴子说:“这是给刘老师做的?” 李大云慌的脸蓦地红了,她竭力解释:“老大,你别多想,娘给他做靴子就是可怜他一个人难过,又没人给他做……” “娘,我懂,这双靴子既然做好了就给他送去,天这么冷,刘老师也不好过,他又不会做棉衣……”王胜春故意试探的说。 李大云不知话里有套,顺口说:“棉衣我也做了,只是,不敢给他送呀……” 王胜春暗暗笑笑,打趣说:“娘,既然做了就赶快走去,难道等过了年开春再给人家呀。” 李大云笑了。又叹口气说:“这不是怕那个二妮子发脾气嘛,那个一根筋……” 王胜春给娘打包票:“娘,您尽管去送,我保证老二不再闹。” 李大云不确定的问:“你跟老二说什么了?” 王胜春摇头:“没明说,但是她懂我的意思。” 李大云眼里的担忧不见了,她忽然笑了一声,一拍大腿说:“老大,你说,娘明明是发善心做好事,咋跟做贼似的。明天我就给他送去,看那个二妮子能吃了我不。” 王胜春力挺母亲说:“对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支持娘。” 李大云给刘老师送棉衣棉鞋的事很快传到王胜夏耳朵里了,但是她没发表任何意见,对娘的态度也没任何变化。 李大云刚开始还战战兢兢的,后来就渐渐平静了。 刘老师不会做饭,一个人吃饭都是凑合,夏天还好,吃过瓜果吃个凉馍凑合一顿是一顿,还勉强能撑过去,这冬天在这么凑合就不行了。所以,李大云才两个多月不见刘老师就发现他又黑又瘦,原因就是吃饭凑合,经常一天两顿饭,中间饿了就啃冷馍馍,做饭为省事下碗面条算了,白菜连炒都不炒,切切用盐一腌往锅里一倒,水开了就下把面条。 长期这样吃饭,胃哪能受得了,他经常胃疼,夜里出虚汗,还老爱感冒。 第270章 豪横的厂长 李大云看着这个曾经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憔悴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由说:“刘老师,你还是再找一个,好给你做做饭说说话。” 刘老师嘿嘿笑笑说:“就我这副样子,谁肯找我呀,就这么凑合着过。” 李大云怏怏的回来了。 果然如李大云所说,雪在过年前夕铺天盖地的来了,就那么满天飞雪的下了一天又一夜。王胜春第二天开门时,使了老大的劲才推开了门,顿时忘情大叫:“啊,好大的雪!”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王胜春的柳编厂也放假了,姐妹三个整天睡懒觉,每天都是被李大云嚷嚷着才起床吃早饭。此刻被窝里的老三听到大姐的尖叫一骨碌跳下床,看着白茫茫的一片也尖叫起来:“啊,太美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呀!” 王胜春放开嗓子唱起来:“真情像草原广阔,冷冷冰雪不能阻隔……” 王胜秋也跟着合上:“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王胜夏躺在被窝嘟囔起来:“大姐,老三你俩神经病啊,大早上的睡觉呢你们鬼哭狼嚎的。” 王胜春搂着三妹笑起来,低头一看俩人都只穿着秋衣秋裤,忙推着老三回被窝。 王胜秋缩着身子跑到王胜夏床上,掀开她的被窝钻进去了,王胜夏夸张的“啊啊”大叫,边骂:“你个死三妮子,你身上凉的像冰块,给我离远点……” 王胜秋嘻嘻笑着说:“二姐,你火力大,给我暖暖呗……” 王胜春边穿衣服边呵斥王胜夏:“叫唤什么叫唤,给你妹妹暖暖咋了。” 王胜夏气的哼哼叫。 王胜春套上棉裤,穿上棉袄,又用围脖把头跟脸围严实了,穿上娘做的玉米胞衣靴子来到院子里。 她从杂货屋拿出扫帚开始扫雪。 雪被风踅的得厚的地方扫不动,得用铁锨先铲一遍再扫。王胜春就丢了扫帚,拿起铁锨铲雪。 扫帚马上就被捡起来了,是娘起来了。 娘俩一起把一院子的雪都扫到了院子南边的花园里,都累得满头大汗。 王胜春嘲笑自己:“娘,看我还穿这么厚,裹这么严实,就该穿薄一点出来扫雪。” 李大云关切的说:“那可不行,冰天雪地的,可不能穿薄了,被寒气侵入了可不得了。看看娘这只胳膊,就是生了你才三天,我在下大雪的时候用凉水给你洗尿片子冰着了,这天一冷胳膊就麻,得活动活动热乎了才好些。” 李大云说着又使劲摇晃起左胳膊,神情很是痛苦。 娘很少抱怨,尤其爹没了她更不提跟着爹过去受的苦了。但是王胜春知道,娘生他们姐弟五个,都没坐过月子,都是过了三天就做饭洗衣裳。不是爹渣,是这个年代的男人都不兴伺候媳妇过月子,更不会给孩子洗尿布,会被别人笑话。 王胜春伸手帮娘摇晃着那只胳膊,心疼的说:“娘,您受苦了,我打听一下哪有好的大夫,咱去治治。” 李大云笑了:“我的傻闺女,月子病哪能治好呀,好了不说了,雪扫好了,做饭。” 王胜春笑笑说:“我去扫扫胡同里的路。” 她一拉开院门就听到胡同里“唰唰”的扫雪声。她勾头一看笑了:魏丰年正弯腰扫胡同。 她正想在胡同里扫条路去养鸡场呐! 俩人想一块了。 魏丰年的养鸡场在入冬前就不进新鸡苗了,天冷小鸡不好养,冬天下蛋也不勤,只好撑着过了冬,春天再上新鸡苗。过年了,他也给工人放了假,他跟王胜春一起每天两遍的喂鸡。 俩人一起扫着胡同的雪,胡同里的人陆续起来扫雪了。王葱花也扛着扫帚出了家门,看见这亲密的一对目光暗了一下,随即笑着招呼:“你俩起这么早呀,真勤快。” 王胜春笑着回应:“不早,刚扫。” 魏丰年低头扫雪没搭话。 红燕爹也出来了,笑呵呵的冲他们说:“呀,我起晚了,头一扫帚雪没抢到哈哈哈……” 王胜春跟他开玩笑:“赵大哥,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你看看,丰年都替我们扫了半个胡同了,你不说请他喝酒还说这话,你说你气人不。” 红燕娘秋菊这时候笑眯眯的出门了,张口说:“丰年兄弟就是勤快,都扫半胡同的雪了,就得请他喝大酒呵呵呵。” 赵老大故意脸一拉说:“谁请他喝大酒呀,胡同就该他扫,你问问他一天跑多少趟。” “哈哈哈……”大伙都爆笑起来。 王葱花也跟着打趣:“就是啊,这雪胜春对象就该扫,他比咱们走的多呀。” 魏丰年不好意思了,呵呵笑着只顾低头挥舞着扫帚,厚厚的雪在他的扫帚下翻滚到一侧,堆成长长的一堆。 说着有邻居推出了地排车,大伙你一铲子我一铲子的往车上铲雪,很快,胡同里的雪被清扫干净了,这样就不会化了雪胡同里一片泥泞了。 年味越来越浓了,盼年的孩子早激动起来了,小宝天天缠着四姐姐教他唱过年歌: 小孩小孩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过几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宰年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这个贫穷的年代,过年就是小孩乐大人愁,小孩盼着过年有肉吃有新衣裳穿,大人得为钱发愁呀! 但是,今年,王胜春令王祥寨人不愁年了,不光是今年村人都跟着她挣到了零花钱,手里不那么紧张了,更令全村沸腾的是,她这个厂长豪横的给村里每家人都发了五斤猪肉,一只鸡。 鸡当然是魏丰年提供的。 这个年代的人过年谁家舍得割五斤猪肉呀?家里有了这五斤猪肉还有一只肥鸡那不成了财主了,这个年就是大肥年了呀。 于是,整个王祥寨都充满了喜庆,村支书嘚瑟坏了,竟然在大喇叭上发出预告,到大年三十那一天,在当街开个联欢会,全村人都拿出才艺来。 这个消息更是令全村人振奋不已,村里那些会唱戏的会扭秧歌的,都盼着在大年三十给全村人展示才艺呢。 村支书还让村里的学生出节目,什么节目都行。这下把孩子们又乐坏了。 王胜秋刚在学校学会了《一剪梅》,王胜春就让她赶紧练,到大年三十去当街唱。 王胜秋激动坏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唱歌,唱的小宝都学会了,不时的哼出一句“雪花飘飘北风萧萧”……把全家人都笑死了。 今天腊月二十六了,家家户户都开始蒸包子,过油,但是李大云早指挥着闺女们蒸了一锅包子,说是两个闺女都忙了一年了,这厂子放假了就得让闺女们吃好,就提前吃上了过年的饭。 所以年货她也不急着备了,准备二十八再发面蒸包子、过油。这两天呢,李大云就跟闺女去二奶奶家帮忙备年货,二奶奶年纪大了,娟子肚子大的行动不便了,家里就白小凡自己可不行。 但是,二十六这天一大早,王胜春就跟李大云说:“娘,我今天出去一下。” 李大云叫:“哎呀你今个可不能出去,不是说好了去给给你二奶奶家蒸馍吗?” 王胜春说:“让老二跟你去呗,老三看着小宝,我跟老二说好了。” 李大云埋怨:“你说的轻巧,老二那笨爪子会蒸馍吗,包子拧的褶中间都有个窟窿,揉馒头揉成了硬疙瘩……你去哪呀非得今个去?” 王胜春神秘的一笑说:“我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第271章 买回一台彩电 傍晚时分,王胜春跟魏丰年用三轮车拉回家一个大箱子,全家人都奇怪的看着魏丰年把那个大箱子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大大的黑盒子…… “大姐,这是什么呀?”王胜夏有些嫌弃的指着那个黑盒子。 李大云也不悦的说:“我说老大,你这跑了一天就弄回这么个东西?” 第一次指责准女婿:“丰年,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呀,大过年的指望她给你姑家蒸馍呢,你带她出去跑一天弄这个破东西来,这是什么呀?” 魏丰年弯腰拿出天线,线路板,呵呵笑笑说:“婶子,一会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说着大爷爷过来了,一看惊喜的叫:“呀,这俩孩子买彩电去了!” “啊,彩电!”一家人一齐叫。 王胜春哈哈大笑,搂着娘的脖子说:“对,娘,这不是黑盒子,这是彩电,21英寸的大彩电,以后不用出门就能看小电影了……” “啊电视机……”王胜夏跟妹妹惊叫。 瞬间全家人都乐疯了。 李大云笑着心猛地一沉,拦住欢叫着的孩子们,战战兢兢的问王胜春:“老大,这得不少钱?” 王胜春一甩辫子说:“不贵,一千多块钱。” “啊,一千多呀,我哩个娘嘞……”李大云惨叫一声差点跌倒。 “娘!”几个闺女一齐抱住她。 “你个傻妮子,你不过了是,一千多块钱买这么个不挡吃不挡喝的玩意……你气死我了……”李大云痛骂起来。 王老爷子忙安慰侄媳妇:“大云,这就是你思想落后了,这电视机好处大着呢,能让你不出门就能看见北京天安门,看到全国各地,还能看到外国……电视里还什么都有,咱有了电视一家子都长见识,可比电影好,电影就那几个片子,演完了没有了,这里面收住好几个台,哪个台都各有特色……” 李大云只顾疼钱,一点没听进去大爷的话,还在不停的数落,但毕竟得给老人个面子,她数落的声音小了下来,捂着头坐到椅子上唉声唉气,还问能不能退了。 王胜春叫:“我的好娘哎,你还想退掉,这可是我托张经理买的,本来托他买两台,咱家一台丰年家一台,但是他托了好几个人才买到一台,您都不知道这东西多金贵。” 李大云头疼的说不出话了。 魏丰年只顾着按照说明书把天线按好了,然后跟王胜春一起把电视机放到客厅中间的桌子上,“啪”拔开了电视机开关按钮。 电视里正播放广告,画面上显示着两个男女在海水里喝啤酒,喝了一嘴啤酒沫子相视一笑,然后背景广告词喊起:“强力啤酒,是你真正朋友!” “啊!出相了!”王胜夏跟弟弟妹妹都沸腾了。 捂着头的李大云也悄悄抬头看电视,眼里也露出新奇。 “啪啪啪”魏丰年转动改台钮,河南台播放戏曲,里面唱着朝阳沟:“老嫂子你坐下,尝尝山沟里大西瓜……” “哦!”又是一屋子欢呼声。 王胜夏急火火的说:“丰年哥,再改一个台,看看能看到几个……” 魏丰年刚要捏住钮再改一个台,李大云叫:“别改,别改,看戏,看戏!”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开心大笑。一屋子都笑起李大云来。 李大云被笑的不好意思了,赌气说:“笑啥笑,别以为有好戏看我就不骂你了,你有钱烧的了乱花,真是不会过日子……” 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笑呵呵的劝侄媳妇:“大云,不是孩子不会过日子,这是你不会过日子,你说咱挣钱是干什么嘞?挣钱就是花呀,挣钱就是让咱过上更好的生活,孩子自己挣了钱给你买了东西,你只管享受就行了,其他的别管。” 王胜春欢笑着叫:“大爷爷说的太对了,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给大爷爷鼓掌!” 呱唧呱唧,姐弟五个笑着鼓起了掌,小宝“啪啪啪”小手拍的又快又脆,小模样萌极了,李大云“扑哧”笑了。 王胜春家买了台彩电的事瞬间传遍了全村,当天晚上,除了躺床上不会动的主,全村倾巢出动来王胜春家看电视。 这么多人屋里当然装不下,只好在冰天雪地的夜里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满院子人冻得搓手跺脚的看电视,这情景真是一绝。 电视里这时候正播放黄日华,翁美玲版的《射雕英雄传》,把大伙看的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直到电视屏幕上一片雪花了没一个人舍得走,还是眼看着王胜春“啪啪啪”改了一圈台都是雪花才不情愿的离去。 就在大年夜前夕,王胜春的胡同里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王蒜头回来了。 他在外面跟着建筑队打工半年多了,过年回来不是揣着满满的钞票回来了,也不是像他打算的领着媳妇回来了,而是一个人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神情怪异的回来了。 这下子成了全村人的热议。 王胜春跟胡同里几个闺女一起去看王蒜头的时候,他爹已经给他洗了澡,他妹妹给他剪了头发,他娘换上了以前在家穿的棉衣,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猛一看没什么异常。 王胜春想跟他聊聊天,弄清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坐在凳子上,耷拉着脑袋,不动不动,偶尔抬头看人一眼,却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王蒜头以前就内向,不善言辞,但眼神绝对不是这个模样。 王葱花抱着小侄子给王胜春几个闺女递瓜子,让她们去她的屋里玩。忽然,王蒜头在毫无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然“嗖”地站了起来,站得笔挺,然后“咚”地一声跪下,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次又一次地磕头,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砰砰”作响。 王胜春跟几个闺女我呆了,慌慌的往外跑。 王葱花爹跟娘跑过来了,使劲摇晃着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蒜头!蒜头!”,可他仍旁若无人一样,虔诚、专注地磕着头。大概磕了十几个响头的样子,又自己站起来,回到凳子上呆若木鸡地坐着,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 “我的儿子吔,你到底在外面遇到啥事了呀,吓死你娘了呀……”王蒜头娘哭的嘶声裂肺。 王胜春暗暗感叹:他在外面一定经历了一场很大的打击。 接下来王蒜头的表现更加恐怖。 王蒜头磕完头后坐了几分钟,出了堂屋向厨房走去,王蒜头爹娘吓的忙跟在他后面,还喊叫着他的名字,问他要干嘛。 王葱花忙抱着侄子躲到她的小屋里,跟大伙一起战战兢兢的朝厨房里看着。 王蒜头好像根本没听觉了似的,走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举在眼前,站在院子里翻来复去地看了几下,然后把刀挪到他娘的面前比划来比划去,吓得他娘噤若寒蝉节节往后退。他爹吓的也不敢喊叫了。 这诡异又可怕的一幕,把王胜春跟几个闺女也吓得呆若木鸡,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王蒜头手上的菜刀,谁也不敢去抢,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到了他令他发疯砍人。 王蒜头的爹慢慢的往他身边走来,压低声音说:“蒜头,听爹的话,快把菜刀放下,听话、听话……”他跟哄小孩子一样,不停地重复着“听话”两个字。 王胜春心都快跳出来了,如果王蒜头真的在他娘脖子上一割,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王蒜头开口了,他说的竟是:“别杀我,别杀我,我走,我走……我不要钱了,我不要钱了……” 第272章 大年初一联欢会 他边说边倒退,然后退到了厨房,最后还是将菜刀放回了案板上,又回到堂屋里傻傻地坐着。 他身边这一群人他好像根本就没看到。 而他旁边的一群人,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胜春跟一个胡同的几个闺女出了王蒜头的家,一致认为王蒜头肯定在外面打工遇到了坏人,遭到了坏人的威吓和毒打什么的导致精神出现问题了。 王蒜头爹娘并不知道儿子跟着哪个建筑老板打工,也不认识他的工友,也没处打听去,只好打算过了年去医院给他看病。 这个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王蒜头的出现无疑令这个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令王祥寨家家户户翘首以待的大年初一来了。 从半夜起,过年的鞭炮声就不绝于耳,天还未亮,村支书就在大喇叭上吆喝:“全体社员们,全体社员们,今年的大年初一在当街举行联欢会,请全体社员吃了饭早点到当街聚集,准备演节目的男女老少都准备好上场了。另外,我声明,凡是表演节目的社员们都有奖,奖品分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最后是参与奖,这奖品是我本人提供的,为了鼓励表演者……” “哦!”各个各户举家欢呼。 王胜春专门给王胜秋准备了演出服:一件大红色的雁绒长款袄,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裤,下面是一双白色棉运动鞋,头上用一条黄色纱巾扎了个马尾。青春,灵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家人吃了早饭,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盛装的王胜秋往当街来。 当街早聚满了人,个个脸上洋溢着过年的喜庆,别管男女老少,见面说着吉祥话,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 见了王胜春一家更是一个比一个热情的问好、说吉祥话,女的给王老爷子说吉祥话,男的见了给王老爷子递烟。晚辈就跪地给老人磕头拜年,王老爷子乐的满面红光。 王胜春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想着日后人们对过年的冷漠,当街的冷清,忽然有些感伤,也加倍珍惜眼前的一切了。 其实,在她看来,八十年代是最美好的年代。这个年代的天空是湛蓝的,空气是纯净的,土地是健康的,人是淳朴无忧无虑的。 再过十几年,这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就彻底结束了。 农村开始有工业厂子了,有暴发户了,贫富差距拉开了,人们开始焦躁了,各自有了不同的压力。土地呢,开始打除草剂,庄稼开始上各种肥料。 空气开始有污染,路上有了汽车尾气,姑娘小伙子的爱情开始用金钱恒定,结婚有了明码标价的彩礼……还是现在好啊,这才是最有魅力的乡村年代。 只是,这个年代唯一的不足是太穷,物质太匮乏。如果能拥有湛蓝天空,纯净空气,健康土地的同时再富起来,那岂不是完美了? “咚咚咚……咚咚咚……”不知谁敲起了大鼓。 这鼓声多带劲呀,把村人的激情又拔高一个度,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朝村中央一个土谷堆那跑去。 “哦……哦……”村人忽然一片欢呼。 鼓掌声,起哄声,还有口哨声响彻整个村子。 原来是村里的四奶奶穿上了当年的戏服,是穆桂英挂帅的装备,凤冠上插翎子,身上穿蟒,外面披披风,下面穿裙子,左手拿剑和旗。 四奶奶年轻时唱戏,专唱穆桂英,所以这一套行头一直保留着。 “穆桂英来了!穆桂英来了!”有人扯着嗓子叫。 众人就跟着合。 村长又在此刻点燃了一挂鞭炮,当是节目开头礼炮了。 一时间,王祥寨当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村支书宣布:“王祥寨社员安静,我来说几句话!” 村民们安静下来了,都仰脸看着站在土谷堆上面的村支书。 村支书扯着嗓子发问:“大家今年这个年高兴不?” “高兴!”异口同声。 村支书继续问:“为什么高兴呀?” “因为有猪肉跟鸡肉吃!”又是全村人不约而同的喊。 喊完了就是一阵震天响的哈哈大笑。 村支书把声调拔到了最高:“这肉是谁给的?” “王胜春!”喊声震耳欲聋。 王胜春捂住了耳朵,李大云笑的嘴都咧疼了,王老子安详又一脸骄傲。 村支书开始唱赞歌了,王胜春一个小姑娘这一年来做出了不凡的举动,她做柳编带领全村人致富,又带头把电通了,是村里的大功臣,是全村人的楷模,大伙要以她为榜样,也听从党的号召勤劳致富,做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最后让全村人都对王胜春说声谢谢,要永远记住她在1988年这个新年,让全村人吃上了五斤猪肉跟一只鸡。 全村人都呱唧呱唧的鼓着掌,向王胜春全家一起说“谢谢”,王胜春脸都红了,但她郑重的朝村支书大声说:“大爷,别光谢我,猪肉是我割的,鸡是我对象魏丰年给村人提供的!” 村支书马上说:“对对对,这新年大礼又魏丰年小伙子的一半,我们全村人不光该感谢咱胜春丫头,还得感谢魏丰年那小伙子!” “是,我们感谢魏丰年魏厂长!”全村人高呼。 村支书要继续歌颂这对青年男女,王胜春当即走上去拦住村支书说:“大爷,今天主要是联欢热闹的,就别说那么多了,咱开始。” 村支书也知道全村人都急不可待的看节目,演节目的也急不可待的亮相,他就不煞风景了。就振臂高呼:“1988年王祥寨村大年初一新年联欢晚会现在开始!” “哦!哦!”掌声欢呼声震天动地。 王胜秋也因将要上台激动是手心都是汗,拉着大姐的手轻轻的说:“大姐,我怕……” 王胜春笑着鼓励她:“有什么好怕的,咱自己村人,你又不是不认识,一会就该你上了,再默诵一遍歌词。” 第一个节目是四奶奶的豫剧,穆桂英挂帅。 她身着凤冠霞帔,被老伴四爷爷跟儿媳妇扶着走上土谷堆,锣鼓声开道,她徐徐开嗓: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 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头戴金冠压双鬓, 当年的铁甲又披上了身 帅子旗飘如云, 斗大的穆字震乾坤, 上阿上写着浑天候,穆氏桂英……” “好!”村民鼓掌高呼。 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唱完这一段,把四奶奶累得气喘吁吁的,四爷爷半抱着她走下了土谷堆。 村人起哄逗笑:“四爷爷,你干脆把四奶奶抱起来,像当年抱她下花轿一样……” “轰”全村大笑,把四奶奶的老脸都羞红了。 第二个上台的是村里一个老唢呐,以前跟着戏班子混,特殊时期丢了饭碗,但实在热爱吹唢呐,就当业余爱好了,经常给村民吹曲子解闷。 他也是被媳妇跟儿子搀扶到土谷堆上的,她老伴可是他的粉丝,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形影不离的,只要老头一吹唢呐,她就满脸飞红霞,听的如坠如痴…… 他吹完一段唢呐,老两口子搀扶着下去了,又上来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对唱《朝阳沟》里面栓宝和银环的一段。 男的脖子里搭一条毛巾,做出斗志昂扬浑身是劲的派头。女的露出娇羞又憧憬的神情。俩人先是合唱:“走一道岭来 翻过一架山……” “哦!好!”只这一句开腔就赢得满村喝彩。 王胜春再次听到熟悉的同村人唱起久违的戏曲,也跟着大声喝彩。 第273章 收容所惊现赵露露 魏丰年也幽默了一句:“是白公子你造孽,明明我就这一个未婚妻,你跟我炫耀你几天相了一打姑娘,你这不是馋我吗。” 王胜春瞪大了眼睛,冲他发狠说:“好啊魏丰年,原来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一个人是假的呀,说不定暗地里见一个爱一个呢……” 她撒娇着捶打起他来。魏丰年笑着躲。 白玉杰只得劝架:“二位行行好,别扎我的心了,你们说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俩人这才想起正事了,就停住打闹说:“白经理,我们今天来是专程给你拜年的,看看,礼物都买好了,我们不敢去你家打搅,就约你出来把礼物带回去。” 王胜春说:“你别不要,是我们的心意,过年嘛,应该的。当然,你要是嫌弃,就等我们走了再扔。” 白玉杰笑着冲后座的俩人说:“说的什么话,你们诚心诚意给我拜年,我哪能把礼物扔了,谢谢你们了,一会我带回去。” 俩人都如释重负。王胜春就顺势说:“请吃饭不用了,要不咱们一起去收容所看看,看看孩子们年过的怎么样。” 白玉杰欣然同意。 上次康康逃学的事王胜春跑了几趟,这孩子勉强不逃学了,可是成绩还不好。王胜春就把这个事跟白玉杰说了。 白玉杰却云淡风轻的说:“这个不用纠结,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学习的天赋,各有各的优势,不要逼着牛去游泳,也不要逼着猫去耕地。” 魏丰年赞同他的话。王胜春却说:“这个确实有道理,不能人人都是大学生,人人坐在研究室里搞科研,但是他还小呀,这个年龄不学习做什么呢?多学点知识对他的人生有益无害。” 两个男人都无异议了。 他们来到崭新的收容所大院, 下了车就听到屋里传出歌声: 院边一棵葡萄架 嫩嫩绿的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树上两只小黄鸟 喜喜哈哈在笑他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 现在你上来干什么…… 三人惊喜的对视一眼:这里的两位阿姨什么学会唱歌了? 三人推门进去惊呆了:赵露露正坐在桌子上,边弹手风琴边教孩子们唱歌。 看到三人进来,孩子们惊喜的朝他们飞扑过来,歌声跟琴声戛然而止。 “胜春姐姐!丰年哥哥!玉杰哥哥!”孩子们围着他们欢呼蹦跳。 赵露露安静的坐着没动,微笑着朝他们看。 三人跟孩子们亲热过后,王胜春礼貌的跟赵露露握下手,然后好奇的问:“赵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赵露露嫣然一笑,纠正她说:“胜春妹妹,你忘了我嘱咐过你,不要再叫我赵小姐了,喊我名字。” 王胜春笑笑说:“不好意思露露美女,这不是叫习惯了嘛。” 赵露露就回答她的疑问:“我现在是收容所的生活老师,辅导他们做作业,教教他们唱歌,跳舞,让这些孤儿也享受到城市孩子一样的待遇。” “呀,这太好了,孩子们得多高兴啊!”王胜春叫。 “你以前的工作呢?”白玉杰冷冷的问。 赵露露笑笑说:“什么叫我以前的工作,我还在上班呢。但是你知道的,我在机关单位工作轻松的很,我下了班来这里辅导孩子们作业,周末两天来教孩子们唱歌跳舞,放心,我不花收容所的经费,因为我是的呵呵呵。” 王胜春竖起拇指给她点赞:“好样的,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白玉杰却未置可否,相反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说了一句:“不要三分钟热度就行。” 赵露露幽默的说:“三分钟早过了,因为我来这里半个多月了,不信你问阿姨。” 那位管伙食的阿姨从厨房跑了过来,两手沾满面粉,笑呵呵的说:“是的是的,赵露露小姐来这里义务劳动半个多月了。她太多才多艺了,不光来收容所帮孩子辅导作业,还教孩子唱歌跳舞,还讲故事呵呵呵,这些孩子都可喜欢她了,一个个也都开朗了呵呵呵……” 管卫生的阿姨也给赵露露作证,俩人都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赵露露羞涩的说:“两位大姐,谁叫你们说这么多了,跟白玉杰领导证实一下我的话就是了,真是多嘴,快忙去。” 两位大姐让几位年轻人自便,她们都各自忙活去了。 屋里烧着暖气,不冷,王胜春看看孩子们穿的都很干净,小脸也红润润的很放心。过年,社会各界爱心人士跟县政府都给孩子买了礼物和零食,又加上这几天赵露露天天来给他们唱歌跳舞,所以,孩子们这年过的一点不凄清,相反又开心又热闹。 王胜春问康康学习情况,还看了他的考卷,发现虽然成绩还是差,但进步了。她就毫不吝啬夸奖起他来,康康被夸的兴起,信誓旦旦的说:“胜春姐,我争取下次考试再进步十名。” 王胜春伸出手,严肃的说:“好,咱拉钩。” 白玉杰掏出相机,对准他俩说:“拉钩,我拍照留证据。” 王胜春跟康康相互勾着小手指对准了镜头,“咔嚓”一声,白玉杰说:“照上了哈,明天就冲洗出来,就贴在康康床头。” “嘻嘻嘻……”康康跟一群孩子笑起来。 魏丰年忽然开口问:“小宝贝们,你们想出去玩吗?” 孩子们听了异口同声:“想!” 魏丰年笑着说:“后天哥哥接你们去我家玩好不好?” “好……”孩子们跳起来。 孩子们都喜欢走亲戚,这些孩子虽然如今能吃饱穿暖,还有人照顾,可是他们没有亲戚可走,没有外界孩子可玩呀,听到能出去玩当然心花怒放了。 不过王胜春都不知道魏丰年来这一出,她小声问:“你领孩子去家里玩跟大娘说了吗?” 魏丰年说:“我说了,娘跟妹妹都欢迎,只是,还没顾上跟你说,因为昨天晚上才达成共识了,后天我要给我娘过生日。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过过生日,我要给她过一个。” “啊!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跟我说!”王胜春尖叫。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现在也不晚呢。并且,带孩子们出去玩还得经过所长的批准,我先说了没用呀。” 王胜春心慌意乱的说:“哎呀孩子们去不去你都得早告诉我呀,大娘头一回过生日,我不得准备礼物嘛,我准备什么礼物呢啊啊啊……” 忽然抓住魏丰年的胳膊说:“那咱就别在这磨蹭了,赶快去百货大楼买礼物,走走走。” 匆匆跟孩子们说:“宝宝们,今天哥哥姐姐就先走了,要是所长批准丰年哥哥带你们出去玩,那我们后天就来接你们哈。” 康康跟一群孩子们都围上来拉着他俩的手不许走,求他们一定得说服所长带他们去丰年哥哥家玩。 魏丰年摸摸他们的小脸说:“好的,我们这就去找所长,说好了就来告诉你们消息哈。” 白玉杰开口:“不用去找了,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白玉杰办事哪有不成的,他放下手机,冲孩子们一挤眼说:“好了,后天你们可以去丰年哥哥家玩了。” “哦……”孩子们忘情的欢叫蹦跳起来。 这时白玉杰跟王胜春说:“好了,这里没事了,你们可以去逛百货大楼买礼物了。” 王胜春跟孩子们抱了一遍告辞,又跟赵露露说:“露露美女,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今天就再见了。” 赵露露露齿一笑说:“好的,再见。” 白玉杰跟王胜春和魏丰年一起往外走,赵露露喊住他说:“玉杰,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274章 为前世痛哭 她激动坏了,虽然儿子给她买这件褂是他要相媳妇了,她这个当娘的再没地位,相亲必须她出面,所以他儿子为了去媳妇给他妈买了一件新褂子,但好歹她儿子给她买了一件新衣裳,这是事实。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狗肉上不了席面。 她儿子说是:你个穷逼娘们就不配穿新衣裳。 从来没穿过新衣裳的她,看到那件新衣裳激动不已,就偷偷的床上在屋里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冷不丁外面婆婆一喊她,她慌乱的要跑出去,衣裳下摆一下子挂住了屋门上的门挂钩,“刺啦”新衣裳被挂了一个口子。 她被苏家一家人骂了一个月不止,她因此哭的眼睛都落下了病根,一见风眼泪就哗哗的流。 她忽然重重的跟红燕说:“红燕,儿子一定好好教育,而且一定要自己带,自己带才会跟自己亲。” 她竟然忽略了红燕旁边的婆婆…… 红燕也奇怪胜春这么个伶俐的人儿,这会说话咋没带脑子呀?她就故意奚落她:“呸,我才不听你的鬼话呢,怀孩子钱要我别做依附丈夫的家庭妇女也是你,如今让我一个人带孩子的也是你,哼,你把我从中间分开……” 王胜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就尴尬的笑笑词不达意的说:“嗐,我这不是看孩子这么小,有些害怕嘛,我又没生过孩子……” 红燕婆媳俩都被她逗笑了。红燕婆婆跟她逗笑:“胜春闺女,改天我跟你婆婆说说,让她早点去你家提亲,让你也早点抱上大胖小子……” “我不喜欢男孩。”王胜春脱口而出。 她的话令屋里的娘仨一愣。 王胜春恨自己屡屡失态,干脆笑笑说:“我一个大姑娘家,你们别拿我取乐了……那个,红燕,海洋,大娘,我厂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逃也似的出了红燕家。 乍暖还寒,风还是很凉,王胜春骑着自行车从魏湾村到了王祥寨,头被风吹的懵懵的,到了家就钻进被窝蒙头睡了。 李大云看闺女进门脸色就不好,心里犯嘀咕,就默默的跟到她屋里来了,看她居然大白天的钻被窝睡了,很是奇怪。 要知道王胜春自重生以来,都是早起贪黑的忙,哪有在大白天睡觉躲清闲的呀。 李大云心里一沉,慌张的去扒闺女的被子,嘴里一连串的问:“老大,你是不是病了,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刚才去哪了……” 她说着一下子楞住了:闺女一脸的泪。 “老大,到底遇上啥事了,是不是跟丰年吵架了,还是厂里出啥事了?”李大云惊慌失措。 王胜春再也憋不住了,扑进娘的怀里嚎啕大哭,她哭上一世不听娘的话,她哭上一世自己的懦弱…… 李大云可不知道她哭的哪门子呀,就一个劲的问,王胜春哪能说呀,只是哭,恨不得将她前世的苦都一股脑哭出来。 李大云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认定,就是魏丰年欺负闺女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可不许任何人欺负她闺女,再是那么好的小伙子也不行,再是未来女婿也不行。她气势汹汹的冲向养鸡场。 魏丰年刚进了一批新鸡苗,正跟工人讲解怎么喂小鸡,李大云一脸阴郁的喊了他一声,他也没看未来岳母的脸色,就随口说:“等等婶子,我一会就忙完。” 李大云哪能等,她厉声说:“我有急事跟你说。” 刚进的几千只鸡苗,可不能大意。他就抱歉的说:“婶子,什么急事就在这说,我马上就忙完。” 李大云怒了,可她不是强横刁蛮的性子,看他实在是走不开,就不忍心难为他。嗡声嗡气的说了句:“那你忙完赶快去我家,我等着你。” 魏丰年忙的头也不抬的说知道了。 李大云窝着气回家了。 走到胡同口一看,白玉杰那辆小轿车停在一侧。 王胜春哭的迷迷糊糊的,感觉头发被一双光滑温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绝对不是娘那粗糙干裂的手。她蓦然抬头,看见一双满含柔情的眼睛,和一张英俊的脸。 她呼地做了起来,拂开他的手,忙乱的擦擦眼睛,尴尬的笑笑问:“白经理,你怎么来了?不好意思,我下床……” 白玉杰却立在她床边不动,他静静的问:“是魏丰年欺负你了吗?” 王胜春笑了:“怎么会,他怎么会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白玉杰冷着脸说:“告诉我真话!” 王胜春哭笑不得:“魏丰年确实没有欺负我,他真不敢。” 白玉杰问:“那你哭什么?” 王胜春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他呀,就撒谎说:“家里的事。” 然后挥挥手打断他说:“你别问了,你说你来找我什么事?你什么时候从公司回来的?” 白玉杰说:“我昨天才回来,公司在咱们这边有些业务我负责。” 王胜春问:“那你找我做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柳编的事?” 白玉杰摇头:“是孩子们的事,我觉得这事该跟你商量一下,毕竟康康那几个孩子是你介绍到收容所的,你也是康康兄妹俩的监护人。” 王胜春急了:“什么事什么事,康康怎么了?” 白玉杰说:“别激动,康康没事,哪个孩子都没事。是有一位外地商人夫妇要收养康康的妹妹,那商人很有钱,只是没孩子,想收养一个孩子,就看上了康康的妹妹小圆圆。” “啊这……那圆圆愿意吗?”王胜春急切的问。 白玉杰说:“就是跟你说这事呢,圆圆当然不肯跟陌生人走,康康也不舍得妹妹跟陌生人走,不过要是给那个商人夫妇当养女,无疑对她的未来有好处,跟在孤儿院生活天壤之别。” 王胜春沉默了。她忽然说:“我想见见那对商人夫妇。” 白玉杰说:“我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事的,那咱们这就走。” 王胜春匆匆的说:“你先去客厅坐会,我去洗把脸。” 她刚洗好了脸李大云过来了,王胜春并不知道她刚才干嘛去了,这会也顾不得问,就急急的跟她说了句:“娘,我有急事跟白经理去一趟收容所。” 就跟白玉杰往外走。 李大云急慌慌的说了一句:“一会丰年就来了!” 王胜春说:“他来了你跟他说我去收容所了,回来再跟他说。” 李大云“那、那”两声,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魏丰年忙完匆匆的来了,进门就喊胜春。李大云从屋里出来了,冷着脸问:“你忙完了?” 魏丰年这才看出李大云脸色不好了,他心里一沉,小心的问:“婶子,出什么事了吗?胜春呢?” 李大云就把刚才闺女哭的事跟他说了,说着自己眼圈红了,魏丰年听了又焦急又心疼,就说:“婶子,我今天还没见胜春,这不是开春了,我订了一批新鸡苗,今天给送来了,我一直忙着鸡苗的事呢,婶子,胜春到底在哪,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跟我说呢……” 说着撇下李大云就往王胜春卧室走。 李大云得知错怪魏丰年了,心里顿时愧疚不已,忙跟魏丰年道歉,顺口说:“胜春她刚刚跟白玉杰经理走了。” “啊!”魏丰年像正直走,脑袋磕树桩上了似的顿住了。 “她、她怎么跟白玉杰走了,白玉杰来了吗,什么事?”他皱着眉头盯着李大云追问。 李大云真不知道白玉杰喊王胜春什么事,她就如实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老大就说回来再跟我们说,反正有急事。” 魏丰年心里涩涩的,她怎么能单独跟白玉杰走呢?她刚才到底是为什么哭呢…… 第275章 廖先生夫妇 他心神不宁的回到了养鸡场,想打白玉杰的手机问问情况,又恨自己去年赌气把白玉杰的名片给扔了,根本联系不到他,每次联系他都是王胜春打。 想到这里他又酸了:王胜春却记得他的手机号。 王胜春跟白玉杰到了县里,先去了收容所。 今天是周末,孩子们都在家,今天赵露露不在,听阿姨说她今天去相亲。 没周末课了,孩子们都在屋里玩,康康跟妹妹坐在角落里手拉着手说话。 王胜春悄悄走到他们身边,听到兄妹俩居然在起誓,哥哥说:“妹妹,咱们没有爸爸妈妈了,没有奶奶了,以后我们俩永远不分开,哥哥永远保护你。” 妹妹说:“嗯,我也永远不离开哥哥……” 王胜春抱紧了两个孩子,她轻声问:“康康,圆圆,你们想有自己的家吗?” 康康小嘴撇撇嘴想哭,但又像个男子汉般脖子一梗,头一仰说:“等我长大了挣钱买房子,我们就有家了。” 圆圆听了忽然嘴一咧,哭着叫:“哥哥,我想回家……” 这些孩子虽然如今不缺吃不缺喝,但是他们心底里还是希望有家,有大人。 这跟人老了是一样,养老院生活再好,也想留在儿女身边,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王胜春跟白玉杰出了收容所,让白玉杰用手机联系了那位外地商人,外地商人夫妇很懂事,就邀请他们去他家说话。 也是想让他们看看他家的条件。 外地商人的房子不在市区,在离县城有一里多地的郊区,他们在那里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三层小别墅,在这个年代绝对是豪宅。 他们家还有保姆,有司机,明显这个商人是富商。 富商姓廖,她就称呼他廖先生。 王胜春仔细打量廖先生夫妇,廖先生四五十岁左右,像所有男人一样身体有些发福,头发也夹杂着白发了,一双很睿智的眼睛,但眼神并不逼人,相反很温和,没有暴发户的自高自大。 王胜春对他的印象很好。 他妻子是个亭亭玉立的女人,皮肤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不是太好,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她气质温婉,语气和善,她亲切的招呼王胜春跟白玉杰喝茶。 王胜春对女主人印象也不错。 “不客气廖太太,我们今天来就是聊聊圆圆的事。”王胜春说。 白玉杰解释:“王胜春小姐是圆圆兄妹俩的监护人。” 廖先生夫妇随即都诚恳的跟她表示他们是真心喜欢圆圆,收养她会视如己出的。 王胜春看看这个大大的客厅,就笑笑说:“对不起廖先生廖太太,我作为圆圆的监护人得仔细打听你们的家庭状况,比如,你们家里有孩子吗?为什么想收养孩子?” 廖太太低下头,苦涩的一笑说:“没有,我不会生孩子,努力了二十年了,只好放弃。” 王胜春抱歉的说声对不起。 廖太太轻轻一笑说:“没什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是我们的生活现状。而且,我也很幸福,因为我先生从来没有抱怨过我,对我一如既往的好,是我觉得欠同一个孩子,才提出收养孩子的。 其实,我觉得我跟圆圆很有缘分,那次我先生开车拉着我回百货大楼买东西,车就那么在收容所附近熄火了。我们找人推车,就遇到了收容所的阿姨,她正领着几个孩子在地里挖野菜,我一眼就看见了她身后大眼睛,小嘴巴的圆圆,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得知他们都是孤儿,我就想收养她,想不到,我先生听了也欣然同意,说他也喜欢上了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孩。” 她说起圆圆满脸的温情,那脸上泛着母性的光辉。这是装不出来的。 廖先生跟王胜春说着他的优势和想法:“王姑娘,白先生,我家的条件你们也看见了,孩子跟了我们生活质量会大大的提高,我们会送她去好的学校,受好的教育,将来我们的产业也都是她的……而且,我们夫妇都很爱孩子,我们会让她享受到人间最伟大的父爱母爱,把她从小确实的爱都补偿给她。” “这个我们毫不怀疑,廖先生廖太太,只是现在的情况是,圆圆她不想跟你们走。”王胜春实话实说。 廖夫人说:“这个我们可以理解,对于孩子来说我们是陌生人,刚开始她当然不想跟我们过了,但是我们也商量好了,这事急不得。为了让孩子熟悉我们,以后我就去收容所做绘画老师,我先生忙完就回去陪着孩子们呵呵。” 廖先生满眼骄傲的看一眼妻子,笑着跟俩人说:“我妻子是画家呢。” 王胜春跟白玉杰一起惊呼,王胜春赞叹说:“呀,廖夫人还是画家呀,怪不得你们客厅挂这么多画,这都是廖夫人本人的作品吗?” 廖先生哈哈笑着开玩笑:“不错不错 ,我家的画全是我夫人的真迹,如假包换。” “格格格……”廖夫人靠着廖先生笑的一脸幸福。 王胜春想,如果圆圆能加入这个幸福又富裕的家里,该是多么幸运,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写。她想促成他们。 她就开口:“廖夫人,廖先生,你们对圆圆有多少了解呀?” 廖先生跟廖夫人对视一眼,不解的呵呵笑笑,问王胜春:“王姑娘的意思是?” 王胜春微笑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知道圆圆还有一个哥哥吗?” 廖夫妇吃惊的问:“她还有个哥哥呀?” 王胜春看向白玉杰:“这个没跟聊先生跟廖太太说?” 白玉杰摇头:“我刚接到收容所负责人的电话就去找你了,内部事情不清楚。” 廖夫妇就说收容所负责领导人一听他们要收养孩子,一口答应了,别的没说。 王胜春心里反而涌起一股希望,试探的问:“廖先生廖夫人,那我就跟你们说出圆圆的现状了,她父亲没了,母亲改嫁不知去哪了,她跟她哥哥康康一起住在收容所。我的意思是,你们能否讲她兄妹俩一起收养?” 廖先生跟廖太太对视一眼,然后冷静的说:“我们不介意再收养一个男孩,不过,这收养的事也得看眼缘,我们先去收容所看看她哥哥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康康那孩子长的跟他妹妹一样浓眉大眼,只不过男孩子多些虎相罢了。不过,我说了不算,你们看了才算呵呵。”王胜春高兴的说。 他们二人随廖氏夫妇驱车去收容所见康康。 不出所料,廖氏夫妇一眼看上了康康,当场就表示愿意收养他兄妹俩。 王胜春把这个喜讯告诉兄妹俩后,两个小小的孩子并没有表现出高兴,只是呆呆的看着廖先生夫妇,小手紧紧抓在一起。 王胜春觉得给他们讲大道理也没用,只是轻轻的说:“廖先生跟夫人会像你们亲生父母一样待你们,你们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 康康跟妹妹还是紧抿嘴唇不说话。还是廖夫人笑吟吟的说:“没事现在我们还不熟悉,等熟悉了就好了。康康,圆圆,你们喜欢画画吗,阿姨以后就是你们的绘画老师了,来,阿姨教你们画画。” 康康跟圆圆就犹豫着跟她坐到了一张桌子边。 王胜春就悄悄跟廖先生告辞了,跟白玉杰一起出了收容所。此刻都是下午了,王胜春急着去车站搭车回家。白玉杰说他开车送她回家,王胜春不许,他说几十里的路,他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王胜春就没再坚持,又坐上了白玉杰的车回家走。 第276章 魏丰年跟白玉杰互殴 车子到村口了,王胜春觉得天不早了,就让白玉杰赶快回去。她就说:“好了白经理,我不请你回家喝水了,我下车了,再见。” “坐好!”白玉杰冷声命令。 王胜春吃惊的看他,发现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她一看笑了:魏丰年就站在前方。 她坐好才怪。 此刻是草长莺飞二月天,麦苗绿油油的,路边,沟沿都冒出了青青的草芽,大地都是嫩绿的。柳树率先发芽,那细细碎碎的尖尖叶子是鹅黄色,嫩的想让人咬一口。 魏丰年就站在一棵老柳树下,他身着一件米白色的夹克衫,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这都是王胜春给他买的。这一身装束站在刚发芽的柳树下,整个人明朗、眼光,又帅气逼人。 “丰年,你接我呀!”王胜春看着他有些迷醉。 她跑过来自然的抓他的手,他却躲开了,面无表情的说:“你先回去,我跟白经理说几句话。” 白玉杰立在了魏丰年对面,冷冷的说:“我也有几句话跟你说。” 王胜春感觉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杀气,她不傻,她知道这都是因她而起。难道就因为我坐白玉杰的车了吗?可我真的是有事呀! 王胜春匆忙解释:“丰年,我刚才是去县里办康康兄妹的事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 “你回去。”魏丰年冷冷的说。 王胜春心一揪,她了解他的性子,此刻,她应该闭嘴。 她迈开腿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李大云也是心神不宁的等着王胜春回来,见闺女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跟白经理去哪了,你们刚才丰年就来找你了。哎呀,都是我错怪了丰年那孩子……” “娘,我头疼,不吃晚饭了。”王胜春有气无力的说一句就回屋了。 李大云更心慌了,她跟进屋,伸手一摸闺女的额头就叫:“呀,发烧了,我说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我去喊大夫来。” 村里有一个卫生室,头疼脑热的还是能治。 其实王胜春之前从红燕家回来路上伤了风,回家又哭了一阵子病情加重了,她是硬撑着跟白玉杰去县城解决康康兄妹俩的事,刚才又遭到魏丰年的冷落,心里硬撑着的那口气绷不住了,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床上。 李大云喊来村里的卫生员,他给她量了体温,就打了一针退烧针,又开了些药走了。 这时候的魏丰年浑然不觉,他正质问白玉杰什么事无故带走了王胜春。而白玉杰却质问他王胜春为什么哭。 这事魏丰年也在困惑,他吼叫:“她为什么哭我不知道,我是在问你什么事开车把我未婚妻带走了!” 白玉杰嘴角一抿,下巴一抬,挑衅的说:“我不告诉你。” 魏丰年拳头攥紧了。 白玉杰还在作死:“刚才胜春哭的可伤心了,我能感觉到她中隐藏的痛苦,这痛苦除了你谁都不够资格带给她,而你却说不知道。哼,魏丰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说,你跟那个青莲什么关系?” 魏丰年咬牙说:“我跟青莲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妹妹。” 白玉杰冷笑:“你当她是妹妹?请问她也当你是哥哥吗?你骗鬼呀,谁特么都看出来了她对你一片倾心!” 魏丰年压着火气伸手拦住他说:“你别岔开话题,我是问你刚才带走我未婚妻的事。” 白玉杰耸耸肩,说:“还是那句话,我不告诉你!” “嘭”魏丰年一拳打到了白玉杰脸上。 他那张俊脸即刻红了,然后眼看着肿了起来。白玉杰用那双桃花眼斜视着魏丰年,吐了一口血唾沫,挤出一个字:“好!” 抡起双臂朝魏丰年进攻。 等李大云随一群人赶到的时候,俩人已经打的面目全非:脸肿了、青了,眼睛黑了,衣服烂了,还滚了一身泥。 而这一切王胜春浑然不觉…… 王胜春缓缓的醒转过来,头疼的感觉轻了,脑子还木木的像塞着棉花。她吃力的睁开发涩的眼睛,赫然发现一张恐怖的大脸……她“啊”的惨叫一声。 “老大!” “大姐!” 李大云率领着儿女跑过来了。 魏丰年起身拉住他们说:“没事婶子,胜春就是被我这个样子吓着了,你们出去。” 李大云看着魏丰年那肿得变形的脸,心疼的叹息一声退出来了。她虽然不知道俩人为什么打架,但她猜出来了,肯定跟闺女今天坐白玉杰车走有关系。她很后悔当时没拦住闺女。 王胜春喝完了一碗魏丰年给她冲的红糖水,又倚在魏丰年给她放的一只枕头上,直直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魏丰年说:“我跟白玉杰打架了。” 王胜春没有表现出一丝吃惊,她冷冷的说:“你错怪他了,你得想他道歉。” 魏丰年跟她对视着,低声说:“是他逼我出手的。” 王胜春盯着他一直看,忽然扑哧笑了,这一笑刹不住了,笑的在床上打起滚来…… 魏丰年被她笑傻了,先是愣愣的看着她笑,接着也被她的笑感染了,“嘿嘿嘿……嘿嘿嘿”也咧嘴笑起来。 王胜春好不容易刹住笑,累得气喘吁吁的趴在枕头上,脸上叫着“哎呀我的娘哎……哎呀我的娘哎……” 魏丰年反而愧疚了,他跟她检讨:“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对你的财神爷动手,也是我太担心你了,才生气他把你带走。” 王胜春懂魏丰年对他的爱,所以就是他今天不冷静做错了事她也不会跟他闹脾气,是她太珍惜自己这一世了,她不会蠢到把时间都浪费在争吵,赌气中。 她轻轻的依偎到他怀里,他紧紧抱住了她。王胜春说:“我懂你,你不用解释。” 魏丰年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头上,低声说:“你懂我就好。” 他猛地想起,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眉头紧皱着问:“胜春,告诉我,你为什哭,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王胜春笑了,但带出了眼泪。她又扑到他话里,跟他轻轻的说:“我在哭我做的一个梦,梦里,我嫁给了苏华彪……” 魏丰年听完她的“梦”没有笑她,而是心疼不已,他紧紧的抱着她说:“看来苏华彪带给你的伤害太深了,你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放心,这辈子他都不会再伤害你丝毫。” 王胜春哽咽着说:“你早已经令我看到这一点了,前年你把他打的屁滚尿流的格格格……” 她想起那次苏华彪被魏丰年追着打的情形就想笑。 魏丰年最后说:“一会咱给白玉杰打电话,我跟他道个歉。” 王胜春“嗯”了一声,就要下床。 魏丰年温柔的问:“你感冒的可不轻,头还疼吗?” 王胜春一抿头上的汗说:“出了一身汗,病早好了,我这身体是铁打的,可不是病秧子。” 看到俩人说笑着出了屋门,一直等在外面的李大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忙笑着走过来问他们去哪,又担忧的问王胜春头还疼吗,出去别着凉了。 王胜春说:“哎呀娘,我又不是玻璃人,感个冒还当成事了,我跟丰年去厂里有点事。” 俩人去了村西的柳编厂,用座机电话拨打白玉杰的手机号码,那头居然关机了。 魏丰年问王胜春怎么办,她轻松的说:“什么怎么办,他关机了咱们能怎么办,不管他。” 魏丰年自责说:“胜春,都怪我又小心眼了……” 王胜春抓住他的手,轻声说:“丰年,不是你小心眼,是我太欠考虑了,不该一急就跟他走了,我明知道他对我有意思……” 魏丰年攥紧她的手,柔声说:“过去了,不说了。” 俩人相视一笑。 第277章 仇人 王胜春看着魏丰年点点头,跟他细细讲:“孙大军是咱村西邻村东寺村的,他家的地跟我家的地顶地头,他这个人是个二杆子,心狠手辣,杀爹卖娘的事都干得出来。据说他多嫌他奶奶,天天骂他奶奶老不死。一天半夜,他把他奶奶背到了牲口棚里,想让牲口把他奶奶踩死。可是那头牲口有灵性,居然没踩他奶奶,他气的一刀砍在了牲口肚子上……他偷吃了同村人一只鹅,人家寻到他家讨说法,他居然把人家打的遍体鳞伤……反正他作的恶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时还我爹还在,我们刚分了地,爹娘都对自家分的自留地宝贝的不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地里忙活。玉米棒子熟了,我跟老二,爹娘去地里收玉米。刚到地头就听到里面哗啦啦一阵响,我们也没在意,就开始掰棒子。掰到地中间我发现从中间往西,玉米棒子都被掰光了……” “一块地从中间到西头全部被别人偷掰了?”魏丰年焦急的问。 王胜春咬牙说:“可不是嘛,整整二亩地,从中间往西都被掰光了,少了整整一半的玉米。我爹娘知道了能不气的捶胸顿足吗,我娘当场就瘫坐到地上哭叫起来,我爹让我们安慰娘,他悄悄的顺着玉米地往西走查看。结果,他看见跟我们地头顶地头的孙大军正扛着一草篮子玉米棒子往他地里倒。他地里一堆一堆的棒子,但是我爹留心看了了,他家的玉米杆子上都好好的长着玉米棒子,也就是说,他家的玉米棒子还没动。傻子都知道,我家的玉米棒子被他偷了。 我爹娘当然不愿意他呀,喝问他家的玉米棒子哪来的?他就无赖的说是他地里的玉米结的。我爹问他,你玉米杆子上的玉米棒子可是好好的长在杆子上呀,这地上一堆堆的棒子从地里钻出来的?他被问的没话说了,就梗着脖子耍无赖,说他家的玉米棒子爱哪来的就哪来的,你管不着。我爹娘就我们地里的玉米棒子从中间往西都被偷了,他地里堆的玉米明显是我家的。他就冷笑说是你家的你叫叫它答应不,答应你们就拿走……” “后来怎么样了?”魏丰年皱紧眉头问。 王胜春眼泪哗的流了下来:“那一幕我永远都不会忘,我娘不跟他胡搅蛮缠,气急败坏的弯腰就用篮子撮玉米棒子,那孙大军一脚踢在了我娘头上,我爹动手,他直接拿出挎在背上打猎的枪抵住了我爹的脖子。要不是邻居们过来劝架,那家伙真敢开枪打我爹。结果,我家的玉米棒子也没要过来,我爹娘还挨了那混蛋的一顿打,我娘气的生了一个多月的病。” 魏丰年紧紧抱住王胜春,咬牙说:“这个仇咱早晚得报。” 王胜春抹抹眼泪说:“我一直想报这个仇,可是他这两年也没招惹咱们,找不到理由呀。正好,这回我得好好整整他。” 又骂:“田翠花这个贱女人,真是够贱,找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人乱搞,难道她不知道赵大军是什么玩意吗!” 太晚了,魏丰年把王胜春送到家门,俩人各自睡觉。 王胜春没有回屋睡觉,而是到了娘的屋,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跟娘说了。李大云听了半天合不上嘴,她结结巴巴的问:“老大、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胜春苦笑:“娘,我敢拿这事开玩笑吗,那田翠花到底是我婶子,我可不是那没口德的人。” 李大云又问:“那你是不是看错了?” 王胜春气笑了:“我还能不认识我堂婶子?扒了她的皮骨头我也认识。” 李大云戳她一下说:“别胡说八道,那个男人真的是孙大军,你没看错?” 王胜春说:“那个恶人我更不会看错,她还喊了他名字呐。” 李大云哀叹一声,拍着大腿说:“我的天呀,这事可咋办呀,你那个好婶子她咋做出这种丢人事呀,你堂叔对她多好呀,她说东你堂叔不说西,她叫你堂叔打狗你堂叔不撵鸡,她咋还背着他乱来呀,良心上过得去吗?那孙大军的恶名可是远扬呀,她咋就看上他了呢……” 她想起当年的事也气的发抖。 王胜春冷笑说:“良心?我堂婶子有良心吗?再说了,我堂叔在她跟前唯唯诺诺、做小伏低的,哪像个男人,或许人家就看上孙大军身上的男子汉味道呢。” 李大云头疼的摇摇手,犯难的跟闺女说:“老大,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孙大军那个混蛋是咱的仇人呀,就任由仇人给你堂叔戴绿帽子?你堂叔虽说这几年被你堂婶子教唆的不像话,可他以前可是对你很好,你小时候他可喜欢了,有空就抱着你玩,还给你买糖吃,咱可不能亏心呐。” 王胜春听娘这么说放心了,她咬牙说:“娘,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回我可要好好收拾孙大军,给爹娘报当年的仇。” 李大云慌张的说:“老大,你可不能乱来呀,那个孙大军谁都惹不起,他不要命啊。” 王胜春说:“娘,你看我办过不靠谱的事吗,这次,我会整的他服服帖帖。” 李大云点点头,又犯愁:“那这事你说告诉不告诉你堂叔呢?” 王胜春嘱咐娘:“眼下可不能打草惊蛇,这事可不能说出去,您看我的。” 田翠花回到家心里还扑通扑通的跳,虽然她不知道那照见她跟孙大军的人是谁,但是毕竟被人发现了呀,万一是本村人呢? 想想一般人也不敢大半夜的往那片槐树林子里钻,或许也是一个打猎的,这打猎的王祥寨根本没有,东寺村也就孙大军一个,那个人应该是外村人。想到这里她提着心略微踏实了,正要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在床上的丈夫醒了,翻过身问她:“你怎么才来?” 做贼心虚,她心里咯噔一下,故意大声笑笑说:“哦哈哈,我跟梨花嫂子说起话来没完了格格格……” 他嘟囔:“你跟那娘们咋那么多话,一说半夜一说半夜的。对了,过几天是咱大姑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得跟咱嫂子说好了拿多少喜钱,咱两家一般多,不然到时候不好看。” 田翠花一听脸色难看了,自从那次打架后,她跟李大云一家就不搭腔了,逢年过节她都不睬王胜春家的门,都是丈夫自己去礼节性的看看王老爷子,她发誓再不理睬李大云。 她就恶狠狠的说:“我才不去找那个扫帚星呢,要去你去。” 她丈夫发愁说:“这事该你们娘们商量,我去像什么话,再说了,咱姑说了,凑着这个事咱两家关系也缓和了,不然这别扭着多不好,咱两家是最亲的了。你看胜春那丫头越来越有本事,将来咱三个小子用着她的地儿多着呢……” 或许是正心虚,或许是想到日后真得求着王胜春,田翠花不耐烦的摇摇手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睡觉。” 第二天,王胜春又是早早起来梳洗好了要出门,她今天去查验收购员在定点村收购的一批茅草。最近有人使坏,往收购的茅草里掺质量差的短茅草以次充好,她得亲自去检查。 她刚学会开魏丰年的机动三轮车,跟他说好了今天一早她跟负责收购原料的工人看车去验货,她一开院门,田翠花就站在院门口。 王胜春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去仔细打量她,发现她脖子里还有一圈压印,虽然她用纱巾系上了,但还是露出一点被她捕捉到了。 第278章 试探堂叔 王胜春本能的猜测:难道她发现昨晚上看见她丑事的是我,来贿赂我了? “呵呵,呵呵,胜春,你这么早去干什么呀?”田翠花满面笑容的问。 王胜春马上命令自己,沉住气,沉住气!就跟她一样满面笑容的答:“婶子,我出去办厂子里的事去,您真是稀客呀,有什么事吗?” 田翠花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找你娘说点事。” 王胜春心下嘀咕:难道不是因为昨夜在老槐树林子里的事? 她就疑惑着领她往家走,边问:“婶子,你找我娘说什么事呀,能跟我说说不?” 田翠花呵呵笑着说:“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咋还不能跟你说呀,就是过几天你姑奶奶家儿子结婚的事,咱不能空着手去呀,得随份子,我问你娘随多少,我俩都是当表嫂子的,拿的钱得一般多不是。” 王胜春心里说:就这么点事? 李大云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了,看见田翠花明显一怔,随即又强颜欢笑跟她招呼一声,直接问她有什么事。 田翠花笑嘻嘻的说了过几天去姑家走亲戚的事,李大云冷冷的说:“你说,你说拿多少就拿多少。” 田翠花嘻嘻笑着说:“哎呀,你是嫂子,你说了算。” 李大云不想跟她磨叽,就说了一个数,田翠花虽然脸色难看了一下,还是笑着说:“行行行,就这个数,我回去跟你兄弟说说,他这个人呀就是重亲情,这几天都念叨这事。那个嫂子,咱说好了哈,当天咱两家一起走……” 田翠花走了,李大云跟王胜春嘀咕:“哪阵风把她吹来了?哼还有脸出门。” 脸色又一白,低声说:“老大,她不会察觉昨晚看见她的人是你?” 王胜春断定:“她猜到我可能,察觉我绝对没有,我用手电筒照着她的脸,她能看见我才怪呢。好了娘,又不是咱做亏心事了,您愁什么愁,我忙去了,一会你喊胜夏起来去厂里。” 王胜春已经想好主意了,等田翠花再跟孙大军私会的时候,她就带着堂叔跟近门子的几个人去捉现,那孙大军再横也不得不认怂。 可是,问题是她哪知道田翠花什么时候跟孙大军私会呢。 王胜春犯愁了,绞尽脑汁的琢磨着怎么能得出田翠花跟孙大军约会的暗号。 说着表姑家儿子结婚的日子到了,不能让娘带着弟弟、大爷爷骑车去呀,王胜春就开着魏丰年的机动三轮车拉全家人去。 田翠花一家子也腆着脸来蹭车。李大云在三轮车斗里铺上麦秸,让大家都坐到上面。王胜春拉着满满一车人就出发了。 田翠花两口子直夸王胜春有本事,一个大姑娘家还会开三轮车,又夸侄女找的女婿好……王胜春开着车装听不见。 车斗里,王老爷子不想跟侄子多说话,默默的吸着烟朝路边看,李大云也不想搭理田翠花,车里的气氛有些冷。 还好,姑奶奶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地方了,王胜春在众人对她的夸赞声中把三轮车停好,伸手扶大爷爷下车。 堂叔忙跳下来,跟她说:“你抱弟弟下来,我扶你大爷爷下车。” 王胜春一眼就看见堂叔脚上穿着一双露脚趾头的布鞋。 估计堂叔敏感的觉察到侄女的眼光了,堂叔赧颜的埋怨低声田翠花:“你可真糊涂,给我做那双新鞋都能掉井里了,害我穿这双烂鞋走亲戚。” 田翠花脸一下子黑了。但是碍于王胜春一家人在跟前,就尽量好言好语的说:“掉了就掉了,说什么说,这不又给你做了一双吗,底子都纳好了,今个回家就给你上鞋帮。” 王胜春笑:我的叔哎,你脑子真是绣住了,你那双新鞋会掉井里去?她拿着你一双鞋去井沿干嘛呀?明显是给她的姘头了。 后来堂叔跟堂弟的话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不到开饭时间,客人都坐在客厅里说着闲话,堂弟看见有个孩子喝红糖水,也闹着要喝,田翠花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小声训斥儿子一句,说没喝过红糖水吗?她小儿子就懵懵的说了一句:“我就是没喝过,那天我姨去咱家给我拿了一包红糖一袋饼干,你说都让老鼠拉走了,哼……” 王胜春去看田翠花,她的脸红了。 王胜春嘀咕:爱情的魔力真大呀,田翠花这个吃虱子留后腿的女人居然对情人这么大方,把男人的新鞋给他,还将亲戚拿给儿子的零食给他吃。 还有,堂叔看见同样会打猎的老表过来了,忙热情不迭的抽出烟让他,还殷勤的给他点上,嘴里呵呵笑着说:“老表,谢谢你的兔子,兔子肉真香啊,真是太谢谢了。” 那位老表一脸诧异:“老表,你这话我真不好意思了,我没给过你兔子呀,呵呵,你想吃兔子肉我再打了给你送去哈。” 堂叔瞪着眼睛“这……这”的说不出一句话了,田翠花一把拉过堂叔,嘴里呵斥:“你咋那么没眼色呀,没看见咱表哥忙着呢……” 王胜春在旁边偷笑。一个计策也在她心里悄悄形成了。 吃完了喜宴,两家人又一起回家来了。到了家,王胜春以让堂叔帮忙修修家里的压水井为由把他留下了。 田翠花怕有活缠上她,就找个借口走了,还把小子留下来了。 等田翠花一走,王胜春就先给堂叔道歉,说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还是自己人亲巴拉巴拉一大堆。堂叔可是个实在人,听到巧嘴八哥似的王胜春这一通好话,登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说他这个当叔的也不配当叔巴拉巴拉的…… 王胜春就开始试探他:“叔,我听你说婶子给你做的一双鞋掉井里了?你早说呀,早说把这双鞋穿上。这双鞋是我给大爷爷买的,大爷爷脚大穿上有些发紧,叔我看你脚小一些,你试试行不,行你就穿走。” 堂叔平时最爱占便宜,又正缺鞋穿呢,听到这话当然高兴坏了,嘴里说着“那多不好,那多不好”……手却接住了那双鞋。 “呀,合适,不大不小正合适。”堂叔喜上眉梢。 王胜春就说:“哎呀真好,那叔你穿走呵呵。” 堂叔嘿嘿笑着说:“那我就穿走了,把你婶子给我做的这双破鞋扔沟子里……” 猛地意识到不该说“破鞋”二字,但是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就尴尬的笑着岔开了话题,说:“你婶子最近可野了,晚上天天跑梨花嫂子家玩,一玩就玩半夜,连鞋都顾不上给我做了,真烦人……” 他小儿子脆声脆气的说:“我娘每次一听到枪响就走!” 堂叔哈哈笑了,拍儿子一巴掌说:“胡说,枪响跟你娘有啥关系……” 王胜春眨眨眼心里有底了…… 她看着堂叔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同情。 她自己也仔细过过脑子,忽然发现确实这阵子在晚上经常听到枪响。她还以为是打猎呢,还奇怪这时候地里又没庄稼,兔子刺猬的也不出没呀,怎么还晚上打猎? 这下子找到答案了。 王胜春心里激动起来。灵机一动,跑到屋里给他提过来一大兜子糕点,那是上次魏丰年去县里送鸡蛋买回来的。 她笑吟吟的说:“叔,这糕点是我从县里买的,我们都经常吃,你拿回去给我弟弟吃。” 堂叔激动的不知所措,正想客套客套,他儿子劈手夺过糕点,抓起一个就吃起来。 李大云有些心疼那糕点,但是已经给孩子她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冲孩子笑笑让他吃。 这时大爷爷冲堂叔喊了一声:“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王胜春乐坏了,一把拉着小堂弟回屋了。 第279章 王葱花发飙 王葱花娘已经昏死过去,王葱花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丁丁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也扯着嗓子哭叫,稚嫩的哭声听得人心碎! 红燕爹赵老大拿起王蒜头身边的斧子,砍断了拴着他的铁链子,跟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骡车上,拉着去了乡医院。 王蒜头不知怎么摸到了远处的斧子,但是他摸到了斧子,并没有砍拴他的链子,却砍向了自己的胸口,或许,那一刻他是清醒的。 王蒜头被送到医院已经断气了,人们连夜拉着他的尸体回来了。而家里的王葱花娘也没能救过来,一夜之间,这个家里没了两条人命。 王葱花爹本来就软弱无能,这下子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病倒在床了。一切都落到王葱花身上了。 娘跟哥哥也没办葬礼,因为没钱办,还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凑了钱给娘俩各买了一副棺材,众人抬到坟地埋了。 送葬的人群里,王葱花牵着蹒跚走路的小侄子,眼里没掉一滴泪。有人说她可怜,有人说她心硬,娘跟哥哥死了她都不掉一滴泪。更可恨的是她姥娘家的人,骂她不办葬礼。骂她连滴眼泪都不掉,说她娘白养他们这俩王八羔子了,一个不成器把娘活活气死,一个娘死了跟没事人似的…… 王葱花一直两眼僵僵的的看着娘跟哥哥的棺材被邻居抬到墓穴里,看着他们被一铁锨一铁锨的土掩埋,听着姥娘家人一句一句恶毒的咒骂,好像她真的无动于衷。 忽然,她把小侄子往旁边一个人手里一送,一手夺过旁边人手里一把铁锨,两眼喷火的朝姥娘家人吼:“你们放屁,我们不办葬礼是因为我没钱,不是我不孝顺。我们买棺材的钱都是邻居给我们凑的,就是今天辛辛苦苦埋葬我们的邻居们,忙一天了都得回家吃自己的饭。 你们跟我娘亲是,那你们知道吗,我娘当初被烧伤钱哪来的?是我的对门邻居王胜春拿出二百块钱给我,我的邻居们又凑了钱送我娘去医院的。都是我的邻居帮我们,你们哪去了,你们谁出一分钱了,谁来看看我娘了……你们就不配站在我娘坟头说话,谁特么再敢放一句屁,我一铁锨拍死他……” 姥娘家人被她骂的灰溜溜走了。 对于她的泼辣表现,村里人居然又异口同声的夸赞起她来,说以后这个家就全靠她一个姑娘撑着了,她不厉害点可不行…… 晚上,因王葱花家一天死母子两人晦气太重,连这个胡同都没人敢来了,王胜春家里也没看电视的了,难得清净一晚上,也没人跟王胜夏争台了,她可劲的看打球节目。 王胜春拿了些糕点,拉着小宝去了王葱花家。 王葱花家如一片死寂,真比坟墓都吓人。 她家早用不起电了,把电断了,又点上了煤油灯,院子里一片漆黑。可能是为了省煤油,王葱花爹睡的屋里没点灯,只有王葱花跟小侄子住的小屋亮着昏黄的光。 王胜春拉着弟弟的手走到王葱花屋门口,看到屋里的她,正在喂小丁丁吃面条。 “葱花。”王胜春轻轻喊了她一声。 王葱花看到王胜春来了,意外的怔了一下,然后忽地起身,欣喜非常的说:“胜春,快,快来坐,谢谢,谢谢你来我家……” 是啊,她家如今跟遭了瘟疫一般,谁都躲着走,哪有人肯上门呐。 王胜春答应着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小丁丁,说:“小丁丁,吃蛋糕了,吃了跟小宝叔叔玩哈。” 小宝一听自己应上“叔叔”了很开心,就奶声奶气的朝小丁丁嘚瑟:“叫叔、叫叔。” 小丁丁吸溜进嘴里几根面条,含糊不清的喊了声“呼呼”。 小宝高兴坏了,拍着小手答应“哎”。 王胜春跟王葱花轻声笑了。 王葱花收拾好了,让两个小孩玩,两个姑娘说话。王胜春问她:“你爹吃饭了吗?” 王葱花说:“吃了一点面条,他心里难受啊……” 王胜春宽慰她说:“再大的灾难都有过去的时候,咬咬牙挺过去,到时候你自己都会佩服自己。葱花,咱们是一个胡同的邻居,一块长大的姑娘,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就说,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葱花眼泪哗的流了满脸,嘴咧了咧又闭上了,她好像很拼命的压住了自己的哭声,但是眼泪却怎么也咽不回去。 那么残酷的状态下都没哭,被这一句温情的话给说的溃不成军。 王葱花呜咽着说:“胜春,你是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也是我最感激的人,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王胜春拍拍她的肩膀说:“过去的过去了,忘了,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坚强,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都靠着你了,你得撑起来。” 王葱花擦干了眼里的泪,她两拳一攥说:“胜春,我会坚强的,我想好了,等我爹身体稍微好了,我什么活也不让他干了,就让他看着小丁丁,我也学你艰苦创业,勤劳致富。” 王胜春给她打气:“好,我支持你!” 她又试探的问:“你想到做什么了吗?” 王葱花说:“胜春,我正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呢,你看看你,干什么发什么,如今你是咱全乡,不,全县都有名的生意精了……” 王胜春笑着摇手:“这个叫法可不好听哈。” 王葱花也笑了,糊弄着说:“就是这个意思呗,就是夸你会做生意,咱们农村人没文化,说话没分寸。” 王胜春摇摇手说:“赶紧说你的想法。” 王葱花两眼立刻熠熠生辉,兴致勃勃的说:“胜春,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一直不敢下决心干,我跟你说说,你看看靠谱不。我小时候,我奶奶酿得一手好酱油,她做的酱油可香了,不过那时候都是用自家黄豆酿了自己吃的,一年也就做一缸。可是就因她做的酱油好吃,亲戚都来讨,那时候黄豆多金贵呀,就是至亲的人我奶奶才给一星半点的让他们解解馋。那时候呀,我也觉得奶奶做的酱油香,就跟着学了奶奶做酱油的手艺。现在,我想拿它来挣钱。” 王胜春“呕”一下子捂住了嘴。 王葱花急了,赶紧问她:“你怎么了胜春?” 王胜春又扑哧笑了,她摇着手说:“你一说做酱油我想起那一回了,我发誓再也不吃散装酱油了。” 王葱花尴尬的张着嘴,一脸愁容。 王胜春连忙摇手说:“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说散装酱油不好吃,只是呀,担心卫生问题,你听说说小时候,我跟我妹妹住在我姥娘家遇到的一件事。” 王葱花诧异的问:“什么情况呀?” 王胜春回忆说:“那一年我才七八岁,我跟我妹妹住在我姥娘家,我姥娘家家西边有一间小土坯房,住了个佝偻背的老太太,她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隔壁村。这个老太太会做酱油,她做,她女婿就走街串巷的卖。 我小时候听说酱油是用死人头发做的,我就对做酱油的老太太心生恐惧。 那个老太太家土墙都塌了一半,门也只是一个快散架的木栅栏,从坍塌的土墙和栅栏那里可以看到院子里好几口大缸小缸的,包着塑料膜压着石头,里面就是酱油。 我看见那些酱油缸就想象着缸里头有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头,怕的不得了。可是越怕越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头,就和我妹妹说了酱油是头发做的,那个老太太院子里的大缸里肯定都是长头发,我妹妹瞪大了眼睛,非要过去掀开老太太的酱油缸看看不可。 我俩就在我家大门口看着老太太,等她去菜园子摘菜了赶紧跳到她家院子里搬石头。 第280章 梅子姐的一对儿女 素蓝也不甘示弱,端起自己的酒杯也干了。 红燕差点要哭了,咽咽唾沫,心里暗暗下决心:听海洋的,儿子八个月就断奶,不然看别人喝酒馋死。 三人喝多了,话也多了,红燕这个清醒的人把话压扁也挤不进去,她只好悻悻起身,准备回家奶儿子去。 一出王胜春屋门,差点跟来人撞上。“红燕,你在这玩呀,我刚才去过你家了,你家宝宝可真俊,跟你真像呵呵呵。” “呵呵,葱花呀,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呀?”红燕问。 王葱花一举手里的酱油瓶子说:“我是来送酱油的,我已经给咱胡同每一家都送了大半瓶,我自己做的,让大家伙都尝尝。” 红燕吃惊的叫;“呀,葱花你还会做酱油呐,真了不起,你快进屋说话去,胜春她们都喝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家宝儿去。” 王胜春几个人见了王葱花过来都跟她打招呼,让她坐下喝一杯,王葱花哪有空坐下喝酒呀,她家里还有小侄子。她就把酱油搁到桌子上,跟王胜春说:“这是我酿的酱油,咱胡同里人各有份。盼弟我不知道你在,我回家再给你拿点去。” 然后不顾盼弟拦阻就匆匆跑出去了。 她一走,盼弟就小声说:“葱花跟之前可大不一样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王胜春笑:“她就是脱胎换骨了。” 素蓝说:“她是被生活逼跑了全部戾气。” 王胜春摇摇手示意俩人不说王葱花了,她拧开酱油瓶子,果然一股浓郁的酱香扑鼻而来。她深吸一口赞叹:“好酱油!” 当场倒在了一个凉拌莴苣里,拌拌让盼弟跟素蓝尝,俩人尝了都说味道好,比买的酱油香。 三人正吃的起劲,王葱花又拿了大半瓶过来了,递给盼弟说:“这是你的,拿回家尝尝,素蓝,你家的我已经送去了,都尝尝好吃不。” 王胜春大加赞赏:“葱花,刚才已经尝了,酱香浓郁,味道纯正,绝对是上乘酱油。葱花,你干,我挺你。” 素蓝跟盼弟也由衷的夸好吃。王葱花信心百倍的说:“好,既然大家都觉着好吃,那我就大胆的做了,等我的酱油作坊开业了得麻烦你们帮忙宣传呐。” 王胜春诚恳的说:“放心葱花,我们都会给你捧场的,你就用心做好酱油就行了。” 王葱花重重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王胜春给她倒上一杯酒,说:“葱花,坐下喝一杯,咱们可是还没坐一块喝过酒呢。” 盼弟忙细心的问:“侄子呢?” 王葱花说:“侄子睡着了,俺爹看着呢。” 王胜春拉她坐下说:“那没事,喝一杯。” 王葱花终于跟姑娘们坐到了一个桌子上,这些年她冷冷的看着别人谈笑风生,成群结队的玩耍,自以为鹤立鸡群,俾睨众生,尝尽生活鞭打之后才发现人是离不开人的,危难时候还是人帮人才能过去。 王葱花感慨万千,又心情大好,居然喝多了。王胜春把她送到家,她醉醺醺的拉着王胜春的手说心里话。 她眼泪哗哗的流着,抽泣着说:“胜春,我跟你说实话,以前我嫉妒你跟丰年,现在,我一点不嫉妒,我祝福你们,虽然我还爱魏丰年……” 王胜春心里一动:她还爱着丰年? “胜春,你别笑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知道都说我追魏丰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是谁规定癞蛤蟆不能想吃天鹅肉?我知道我是癞蛤蟆就行了,我只是想想就行了,我祝福你们这对天鹅过上好日子……”王葱花声泪齐下,发自肺腑。 王胜春感动的说:“谢谢,我跟丰年会过上好日子的。” 第二天,盼弟早早的来上班了,王胜春让素蓝带带她,教她掌握一下验货的技巧和标准,她进办公室对账。 魏丰年推门进来了,他一眼看出王胜春脸色有些发白,就问:“昨晚上喝酒了?” 王胜春抿嘴笑笑说:“这不红燕住娘家了嘛,我们姐妹几个玩玩。” 魏丰年问:“红燕也喝酒吗?” 王胜春笑:“她想喝,我不准她喝,她儿子吃着奶呢,她喝了酒有什么不好海洋不埋怨我吗。” 魏丰年夸赞:“红燕有你这个好姐妹就不会办出格的事,回去我得跟海洋面前说说,让他好好谢谢你。” 俩人说笑了几句,王胜春问他:“今天你一早就忙完了?来找我有事吗?” 魏丰年笑笑说:“还真有点事,我今天得去县里办件事,养鸡场今年进的新一批鸡要下蛋,你得帮忙看一下,我问问你今天这里能走开吗。” 王胜春说:“没问题,我把今天的账目弄好就可以过去。” 魏丰年说:“那好,我就骑摩托车走了,你忙完过去。” 王胜春看着他那帅气的背影走出了她的办公室,心里美美的,不由想: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对他垂涎欲滴呢。 不过谁眼馋都白搭,他是我的。 她嘻嘻笑笑就认真的对账,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王胜夏跑过来找她:“大姐,梅子姐那个死婆婆带着她孙子、孙女来找梅子姐要钱了。” “什么?”王胜春呼地起身。 “我想揍她被天赐拦住了,我就来找你了,大姐你快去看看。”王胜夏恶狠狠的说。 王胜春走出办公室,看到梅子表姐的婆婆早就不是上次来时的盛气凌人了,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左手牵孙女右手牵孙子的哀求梅子:“媳妇啊,上次是我老婆子糊涂,为了孩子太心急了才逼你的,你别跟我计较了,看看,这回我把俩孩子都带来了,你不担心钱我自己花了……” 梅子呆呆的立着,两眼直直的看着已经十七八岁的女儿跟十来岁的儿子。 王胜春暗暗打量两个孩子,闺女其实长的很漂亮,但是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眼神呆滞又空洞,面无表情。再加上穿着邋遢,头发凌乱,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令人看见就想躲。 梅子姐小儿子长的也是浓眉大眼,看着很聪明,但是穿的也是褴褛不堪,跟他姐姐一样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此刻他明显已经不认识这个被奶奶赶出家好几年的亲娘了,看着这个呆滞的憔悴陌生的女人怯怯的,还带有一丝抗拒。 忽然,梅子表姐大喊一声“我的孩子”就扑向闺女跟儿子,死命的抱住他们嚎啕大哭。 闺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子僵僵的,眼神空空的任由母亲抱着哭,儿子无疑很抗拒这个陌生女人的搂抱,还很惧怕她那近乎野兽的哭嚎声,就扭着身子想挣脱,但是他奶奶偷着拧他,还揪他的头发,不许他挣脱。 这一切王胜春都看的清清楚楚。 梅子哭的撕心裂肺,把大家的眼泪都哭出来了。她那恶婆婆也装模作样的用衣袖擦眼泪,好像她有眼泪似的。 她趁热打铁,冲梅子说:“梅子呀,你知道心疼孩子就好,咱闺女也十七八了,该找婆家了,得给她预备嫁妆,儿子呢上着学得花钱,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哪有钱孩子呀,你这个当娘的挣了钱不给孩子给谁呀……” 梅子猛地松开孩子,朝王胜春说:“胜春妹妹,钱,把钱给我,我给我两个孩子。” 全厂人的眼光都看向了王胜春,梅子婆婆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王胜春却淡淡的说:“梅子姐,先别急,既然两个孩子来了,那今天中午就留下吃饭,你好好跟孩子说说话。” 她又朝梅子婆婆说:“你就先回去,让人家娘仨单独待一会。” 第281章 事后忏悔 王胜春以为他抱着她坐摩托车回去,谁知他居然跑向了旁边的树林子里,她这才发现,他们此时身处那个古树林子旁边。 魏丰年疯狂的吻着她,腾出一只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铺在地上,把她放了上去,她搂紧他的脖子…… 魏丰年坐在地上,两手托着她,像托着一块宝。他低头把脸贴上她的脸,愧疚的说:“胜春,怎么办,我犯错误了……” 王胜春幸福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不说话。 魏丰年自顾自的忏悔着:“我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就不顾一切的想要你……胜春,你别恨我,我答应你婚前不伤害你的……要不,咱这就把喜事办了,你放心,办了喜事你还是柳编厂厂长,你挣了钱还养活你一家人……” “格格格……”王胜春在他怀里笑倒了。 魏丰年停住话头,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一脸懵逼。 王胜春伸手给他擦擦汗,开口说:“不提这个了,我问你,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魏丰年一听这个蹙眉叫:“我回来的可不晚,我陪蛋糕厂厂长吃了晚饭就回来了,因为我骑摩托车来,人家厂长也没让我喝酒,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走不到家,这条路我走了多少遭了,又不是不熟,我又没迷路,就是走不出这块地……” 王胜春听了一惊,朝他说:“走,咱去看看咱的摩托车。” 摩托车歪倒在那条小路边的麦地里,魏丰年扶起来打开车灯,王胜春指着一大圈被撵倒了的麦田惊叫:“你一直围着这块地打圈呀!你遇到鬼打墙了?” 魏丰年头都大了。他不信邪,可是他得相信他的眼睛。他围着那一大圈被撵倒的麦地转了一圈,确认到:“不错,是我的摩托车撵的。怪不得我怎么也走不到家,我是围着它打转呀。” 他又回忆刚才那一幕,说:“我脑子里好像挂了个帘子似的,模模糊糊的,就在刚才你一喊我我才清醒了,难道,我真的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不会不会,我不信这个邪,我不信这个邪……你可别说出去,丢人。” 魏丰年连连摇手,满脸的愁苦。 其实,说到鬼打墙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时候,就是你失去了方向感,也就是说,你迷路了。你的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不存在了,或者是给你的修正信号是假的,是混乱的,你感觉你在按照直线走,其实是在按照本能走,走出来 必然是圆圈。 也有人在固定的地带,比如坟场,会遇到鬼打墙,这好象更神秘,其实这是因为这些地方的标志物,容易让你混淆,因为人认清方向主要靠地面的标志物,当这些标志物有时候会造成假象,也就是给你错误的信息,这样,你觉的自己仍有方向感,其实也已经迷路了,当人迷路的时候,如果不停下来继续走,那么一定是本能运动,走出来是一个圆圈。 王胜春“扑哧”一声笑了,两腿跨到摩托车后座,被魏丰年推着走出麦田上了小路。她说:“你别说你不信邪,我给你讲讲我爷爷给我讲的他爷爷的故事,听了能笑死你。我爷爷还说,他爷爷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这事是千真万确,一点虚构也没有。” 我爷爷的爷爷那一年去外村他的好哥们家帮着收麦子,因为那家穷的连个木架子车都没有,我爷就拉着我家的木排车去他家帮忙了。麦子收好了主人家自然要酬谢我爷爷。 酬谢是一顿有酒有肉的晚饭。 那时候喝的都是地瓜干酒,劲头很大,我爷爷的爷爷跟他哥们喝了不少,本来说好的明天一早我爷爷才来家的,可是酒喝多了我爷爷的爷爷犟劲来了,非夜里来家不可,他哥们劝不住,抬头看看天上明晃晃的月亮,又想着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出啥事,只得送他出门了。 他哥们家跟我家距离十来里路,要路过一片坟地,我爷爷的爷爷喝高了,推着车子一路走一路唱,拐进那片坟地的时候他丝毫没感觉。但是那条小路特别窄,恰恰能过去他那辆小木排车,他得小心的推车。 这时他看见前面有一个穿着小花袄,拖着一根长辫子的姑娘坐在路当中。 醉熏熏的我爷爷的爷爷就客气的说:“姑娘,你躲躲路,叫我过去。” 那姑娘也不回头,只是不动。我爷爷的爷爷又推着车子往前走了一点,再走车子就碰到她了,他可不敢再走了,就又说了一句:“这个姑娘,你看你坐在路中间我过不去,你得挪挪哈。” 那个姑娘仍没有动,只是娇滴滴的说:“你叫我坐车子上,推推我。” 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还是个黄花小伙子,哪见过这阵势,小心脏马上嗵嗵跳起来了。可是那个年代的小伙子跟大姑娘一样腼腆,他可不敢“乱来”。就好脾气的笑着说:“你这个姑娘别逗了,这大半夜的我个半大小子哪敢推你呀,叫人看见可不得了,你赶快躲躲路叫我过去。” 那姑娘娇嗔的把脖子一扭说:“你不推我我就不给你躲路,看你咋走。嘻嘻。” 她这一着可把我爷爷弟弟爷爷整懵了,酒都醒了一大半,可是酒醒了更不敢“乱来”了。他就乞求的说:“别闹了姑娘,我也不知道你是哪村的,这么晚了在这干啥,咱俩也不认识,你就别难为我了,赶快叫我过去。” 那姑娘肩膀一横说:“你不推推我我就是不给你让路。”说着还把身子一挪,两条腿伸直了横在路上。 我爷爷的爷爷就这明晃晃的月光去看她的样子,她的脸可好看了,但是他确实没见过她。 看看四处无人,她也断不肯让路,就一咬牙说:“中,你坐上,你要去哪我送你回家。” 我想他那时候心里一定想好事了,估计是对人家动了心,想去人家家里认认门(捂嘴笑。 那姑娘一甩辫子起身坐在了他的车上,她还是用后背对着他,我爷爷的爷爷说他看到她的粗黑辫子像蛇一样盘在他的木板车上。 她一指前面说:“我家就在那里,你送我去。” 我爷爷的爷爷就兴冲冲的推着她往前走起来。他推着她走啊走啊(当然不觉得累)。 他觉得他走了该有十来里地了,但是还没看到她家的屋子,问她她说还在前面。他心里嘀咕走这么久了咋着自己家也没影呢,但是嘀咕归嘀咕,看不到家就继续走。 “哎,你这个小伙你推着一个架车子围着那个坟头转啥转啊?” 我爷爷的爷爷说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瓢水一样脑子一激灵,看到前面的小路上一个拾粪的老头看着他。 他才发觉天上的月亮早没了,天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而他又去看他的车子,车子上哪有啥大姑娘啊,只有给哥们收麦子时遗落在车排上的几根麦杆。 而且更搞笑的是他在推着车子围着一个坟头转,那个坟头被他的车轱辘撵的明晃晃的。 “哈哈哈……你爷爷的爷爷艳福不浅呀,可惜胆子小没办成事,如果像我刚才一样胆子大些就好了……” “啪”王胜春一巴掌打到他头上,憋住笑骂:“流氓,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魏丰年拉住她的手讨饶。 还支住摩托车,一手抓住她打他的那只手,一只手抚摸她的手心,心疼的问:“手打疼了,我给你揉揉。” 第282章 要保护古树林子 继父就郑重的说:“胜春,我跟你娘考虑好了,准备做黏面糕生意,我们想先赶集卖卖试试。” 李大云接上说:“看看,卖黏面糕这个事咱说了多少回了,回回都没弄成事,现在你弟弟大点了,胜冬也上幼儿园了,我也有你大爷陪着,我想正式干起来。” 王胜春笑笑说:“娘,我当然支持你们,你们先赶集卖也行,如果口碑好了再按我们原先的计划进行。” “嗯好好好,就这么定了。那个,今个我跟你大爷去东寺村的铁匠铺子那,让他给打一套家伙什来。”李大云高兴的说。 王胜春挥挥手说:“快去快去。” 继父嘱咐她:“胜春,那我跟你娘就去铁匠铺子了,你一会去找找你弟弟,他那么皮,怕你大爷爷看不好他。” 王胜春说:“大爷,你们走你们的,家里有我。” 娘跟继父走了之后,王胜春到姑家去看弟弟,弟弟跟小豆豆玩的欢,大爷爷让她忙去。 她就匆匆去了柳编厂,各个角落都转了一圈,一出车间门就撞上了魏丰年,他正是来找她的。 经过昨晚的事,再次见到他,她心里一颤,脸儿红了,嘴角也羞涩的抿起,低头跑进了办公室,这一刻,像极了一个青涩少女,好像她不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阿姨。 魏丰年眼里闪着光,嘴角一咧,大步跟了上去。 他刚进去还没顾上关门,王胜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脸埋在他胸膛里发腻。魏丰年面对这热情的投怀送抱心跳加快,满面春风。他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小声说:“别让人看见。” 说着把她往外推。 王胜春却赖上他了,不肯从他怀里起开,最后还是不得已哼哼唧唧的离了他的怀抱,因为魏丰年说要带她去乡里找领导说那片古树林的事。 魏丰年起摩托车带着王胜春去了乡里,找到乡书记,一说那片古树林的事他就一推三六五,说那片古树林离附近三个村子近,属于那三个村子的地皮,不归乡里管。 王胜春气笑了,她说:“书记,咱全乡的地皮好像都归咱乡里管,这一点我还是懂的,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呀。” 魏丰年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赔笑说:“书记,您别介意,我未婚妻性子急,说话直,咱慢慢说。” 那书记板着脸说:“魏厂长,我要不是看你们都是咱乡的致富带头人,刚才她那句话我就不客气了。” 王胜春不想让魏丰年跟他“客气”,就又挤到魏丰年身前,同样板着脸跟书记说:“书记,我就问您一句话,那片古树林子您就看着附近那三个村的村民把古树都砍伐了?” 书记说:“我再说一遍,这我管不着。” 王胜春懂了。 魏丰年还想再说什么,王胜春拉起他说:“走。” 俩人走出乡政府大院,魏丰年喊住王胜春说:“你别急嘛,再好好跟他交涉一下,谁叫咱用着人家了呢,不能怕服软,大不了咱请他喝顿酒,给他送些礼。” 王胜春骂:“哼,还服软,你装孙子都没用了,送礼请喝酒都等于送狗肚子里了。看他那态度就知道,他已经收了那附近三个村子村支书的礼。” 魏丰年一琢磨嘀咕一句:“看起来是哈。” 王胜春说:“什么看起来是,就特么的是。” 魏丰年作势拧她的嘴,她捂着嘴笑起来,做个鬼脸说:“我知错我知错,以后再不说脏话了。” 魏丰年看着她宠溺的一笑。低声问她:“你就这么放弃了?” 王胜春冷笑一声说:“放弃?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魏丰年看看他可爱的姑娘,笑着打趣:“嗯,像我媳妇。” 说罢回头看看大院戏说:“要不,咱再回去把记登了,那事办不成这事办成了,不白来一遭呀。” 王胜春娇嗔的给了他一粉拳,正色说:“别气我哈,走,咱去找那附近三个村的支书。” 魏丰年说:“我倒是认识那附近一个村的支书,他跟我家有些拐弯亲戚,我该喊他表叔,走,我带你去找他。” 俩人在路上商量好了,让魏丰年表叔把另外两个村的支书请来,她们跟他们三人一起谈。 俩人一进魏丰年表叔的村头,就被村里一群孩子追赶起来,他们都冲摩托车喊着:“电驴子!电驴子!” 村里的闲人也都看稀罕似的看着这辆崭新的,颜色耀眼的摩托车,和摩托车上的一对青年男女,那眼神里满是膜拜。 要知道这个年代自行车还不是家家有,一辆摩托车无疑是高级货。 王胜春跟魏丰年自从买了这辆摩托车,已经对这种膜拜习以为常了,所以对周遭的人群淡然视之。 魏丰年把摩托车骑到表叔家门口,一群孩子就追到家门口,正好表叔从大队部刚回来,看见大名鼎鼎的表侄子,骑着气派的摩托车来了很是高兴,热情的让他俩进屋。 王胜春暗中打量他一下,发现他虽然衣着朴素,长相普通,但是一双眼很精明,一看就是当“领导”的料。 再看他家的屋子,明显是新盖的,三间红砖灰瓦大堂屋,比邻居家气派多了。 魏丰年推着摩托车进了他家院子,一群孩子像尾巴一样也跟进了院子里。 魏丰年把摩托车支好在院子里,那些孩子瞬间把摩托车围住了。 他怕孩子们乱动摩托车砸了他们,就挥手说:“回去,别看了。” 表叔也轰孩子:“都一边玩去,大人说话呢。” 那群孩子哪肯回去,个个瞪着惊奇的大眼睛直直看着摩托车。王胜春不忍心了,朝他们说:“这车能看不能摸,不然讹上你们哈。” 他们都怯怯的立在周围不敢动了。 表叔让他们进了堂屋,王胜春一看笑了:屋子虽然是新的,里面空间也不小,但是明显这家女主人很邋遢,屋里七东八西的凌乱的堆着,跟难民营似的。 表叔对这俩人的突然造访很紧张,找了一圈没找着茶叶,当然茶壶也没有,他就尴尬的张罗着给他俩倒了两碗白开水,嘴里抱歉的说着:“你婶子下地锄麦草去了,我也不知道茶叶在哪,慢待了慢待了。” 王胜春忙说不用,他们不渴。 王胜春跟魏丰年都是马头乡名人,谁都认识他俩,他俩的关系也尽人皆知,所以,表叔并没有多问。这俩人的到来不光令他措手不及也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然不好意思问他们来干嘛了。 还是魏丰年先开口,他指着王胜春说:“表叔,她是我未婚妻王胜春,你应该见过。” 表叔那双灰色的眼睛飞快眨了眨,然后赔笑着连连说:“认识认识认识,谁不认识咱乡的女首富呀,有名的很呢哈哈哈……” 王胜春礼貌的笑笑,然后开门见山:“表叔,我们今天来找你有点事麻烦你。” “哎呀看侄媳妇你说的,还麻烦,不是外人不是外人,有事你直接跟叔说就是,叔能为你俩大老板帮点忙荣幸的很。”表叔谄媚的说。 王胜春暗笑:口才还不错,当村支书当的。 魏丰年就说:“说这样的表叔,你跟咱附近两个村子的村支书都熟,我们想让你约约他们,中午我请客,去马头饭店。” 表叔一听两眼放光,转转灰眼珠,嘿嘿笑笑问:“丰年大侄子,你这话说的你表叔脑子一懵,你请附近村那俩支书吃饭有什么事吗?我以什么由头请他们过来呢?” 魏丰年微笑说:“就说是因那片古树林子的事。” “那片古树林子……什么事呀?”表叔大吃一惊。 第283章 带梅子姐去看病 魏丰年郑重的说:“表叔,我未婚妻是个热爱大自然的人,她早就很喜欢咱附近那片古树林子,咱们都知道,那片林子里有上千年的古树,十足的古董呀。所以听说咱附近三个村子要把它们砍伐了,她就不忍心了,想留住那片古树。不过呢,我们也理解表叔你,这事你自己说了不算,所以呀,麻烦你把另外两个村的支书请过来,咱们一起谈谈条件。” 表叔听了垂下眼帘沉默几秒,然后嘿嘿笑笑说:“大侄子能理解我就好,这事我说了还真不算,不过,我先给你们透个实底,这事不好弄啊,三个村的村民都知道了消息,都准备好伐树呢,这不还没算好数吗,看怎么个分法,算好了就开始动手。要是忽然又说树不伐了,村民们也不同意呀。” 王胜春抿嘴一笑说:“表叔,所以咱们一块商量呀。” 魏丰年这时顺势把一条“阿诗玛”香烟悄悄的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还故意让他看见。 表叔的灰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呵呵一笑说:“好好好,这事其实还是我们当干部的说了算,老百姓还不是听上级的呀。我这就去通知两位哥们哈哈哈……” 魏丰年跟王胜春相视一笑。 没有钱办不成的事,王胜春直接让三位支书开价,而且告诉他们,不用客气,把心理价位喊出来就行。 结果,王胜春跟魏丰年以五千块钱的价格买下了那片古树林子。 为了保护那片林子,她用铁丝网将那片林子圈住,还找了表叔的父亲当看林人,一个月给他一百块钱,这把表叔高兴坏了,父子俩对那片林子可尽心了,附近的村民谁也不敢私自去伐树。 而那里呢,以后也成了王胜春跟魏丰年的约会地点,直到以后结婚生子了还经常去里面“玩浪漫”。 这是后话。 古树的事尘埃落定,王胜春也开始兑现承诺:给梅子姐去看病。 这天,王胜春开着魏丰年的机动三轮车,车斗里坐着盼弟跟梅子姐,“突突突”的出了村子去看那个治精神病的老中医。 进了那老中医的诊所,王胜春吓的浑身一麻:他院子里鬼哭狼嚎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精神病人堆积在一起,各有各的姿态。 王胜春想:好人来了这里也能疯了呀。 盼弟却见怪不怪,扶着梅子姐排好队,淡定的招呼王胜春站好等着。 王胜春又不好表现出对精神病者的嫌弃,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梅子姐身边。忽然,外面一阵凄厉的嚎叫把她惊的差点跳起来,继而就看见一个中年人拉着一辆地排车进了院子来,那嚎叫声就是从车里传出来的。 王胜春一看傻眼了:地排车里像捆猪似的五花大绑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也像猪一样浑身是泥,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被捆着挣扎不得,就用嘴表达着她的抗拒。 她的出现刺激了队伍当中一个病人,那也是个女人。她正被两人架着排在队伍里,忽然她“扑通”一声平躺在地,嘴里发出“得得得……得得得”的哆嗦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明显是羊角风犯了。 “大夫,快点救我娘,我娘病又犯了……”那个小女孩哭叫着去屋里喊大夫。 王胜春怕梅子姐也受刺激,忙轻声安慰她别怕,还打开收音机让她听豫剧。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了,她蹲到那个犯羊角风的女人身边,用一根长长的针刺进了那个女人的头顶,那女人渐渐不动了,嘴里的声音也消失了。 过了一会,陪她来的两人把她扶起来,又站在了队伍里,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王胜春长吐一口气:自己不是神经病多么幸运呀,好好珍惜。 一直快到中午了,才轮到梅子姐看病,那老中医给她把把脉,什么也没说就提笔开药,王胜春想跟她说说梅子姐的情况,盼弟拦住她。 拿了一大兜子药出了老中医家,盼弟说:“这位老人家的脾气很大,看病的时候只要她不问你不许乱说话,什么病情都在脉搏里,不用你说她都明白。” 还高兴的说:“她把了脉不问就开药说明病情轻,病情重的她才问呢。” 王胜春听了开心极了,晃着那些药跟梅子姐说:“估计吃完这药你就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打官司要回你两个孩子了。” 梅子姐乖巧的说:“好,我吃,我一定一天三顿的吃药。” 中午了,不能饿着回去,路过马头乡的时候,王胜春就领着梅子姐跟盼弟下馆子。 盼弟跟梅子姐哪下过馆子呀,进去都吓的动都不敢动,服务员礼貌的招呼着坐也不敢坐,还是王胜春拉着她们坐下了。 还是青莲打工过的那家饭店,所以王胜春跟老板两口子很熟。老板娘悄悄把她拉到厨房,跟她说:“你知道吗,我那个表舅被人杀死了,死在了外地,死了几个月才被发现,是赌博输急眼跟人拼命被人家捅死了。” 王胜春感慨:“老天有眼呐!” 那老板娘也愤愤的说:“确实是老天也开眼了,他赌博赌的都没人性了,打老婆打爹娘,那么好的媳妇被他打的死去活来的……唉,不说了,王厂长,我那表妗子现在怎么样了?” 王胜春纠正:“青莲现在不是你表妗子了,她只属于她自己。” 老板娘嘿嘿笑笑说:“是是是,谁他娘的还给那个混蛋当媳妇,名头也不能要。青莲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王胜春就微笑说:“她现在过得可好了,当保姆当的很舒心,跟那家主妇成好朋友了,给她涨了工资,还双休。不过青莲不满足于只当保姆,还抽空学习做面点、糕点的美食,打算日后开家糕点店呢。” 老板娘连连赞叹,说她哪天闲了一定去县里看看她去,她可想她了…… 这边说着话,老板把王胜春要的红烧肉跟鱼做好了,喊服务员上菜。王胜春也跟着走出厨房,陪盼弟跟梅子姐一起吃饭。 盼弟跟梅子姐不敢吃,王胜春动筷子给她俩夹到米饭碗里,她俩才敢动筷子了。 梅子姐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肉,但盼弟却怎么也吃不下,嘴里小声跟王胜春说:“胜春,你太破费了,这肉跟鱼多贵呀……” 王胜春笑笑说:“不贵不贵,你们都是我的工人,都给我挣钱了,我请你吃顿饭还不是应该的,以后我挣了大钱经常请你们来吃哈。” 说着又夹一筷子鱼放到盼弟碗里,盼弟却一副难以下咽的的模样。 王胜春哪能不懂,她边吃边说:“盼弟,我已经让老板另做了一份红烧肉,走的时候给你娘跟妹妹带上。” 盼弟不好意思的说:“胜春,哪有这样的,连吃带捎呀……多丢人。” 王胜春小声说:“哪里话,你这是孝顺,人人称赞呢。” 盼弟就倔强的说:“那肉钱我拿。” 王胜春故意笑她:“你有钱吗?我还没给你发工资呢,等你发了工资再请我吃一顿得了。” 盼弟开心的笑了,连说:“好好好,就这么定了,其实我会做红烧肉,我爹不是会做嘛,我跟他学的,到时候我发了工资买块肉,做了让你吃个够。” 王胜春填进嘴里一块嫩白的鱼肉说:“说话算话哈,我这人记性可好了。” “嗯嗯放心,我记性也好。”盼弟笑呵呵的说。 知道有她娘跟妹妹吃的,盼弟胃口才上来了,美美的吃起来。 王胜春想:这么善良又美丽的姑娘,该有好日子过。 第284章 商议好日子 王胜春悄声问她:“盼弟,你跟你对象最近见过面吗?” 盼弟一听到这个脸色瞬间难看了,她满脸厌恶的说:“谁爱跟他见面,我看见他就恶心。” 王胜春叹口气说:“以后咱再说这个,老板,结账。” 三人吃饱喝足开着三轮车高高兴兴的回家去,刚到王祥寨村口就看到骇人的一幕:堂叔正拉着堂婶子打骂。 堂叔已经崩溃了,他一手拽着田翠花的头发,一手在她身上捶打着,扯着喉咙喊叫:“王祥寨的老少爷们们,婶子大娘们都来看看,都来听听,田翠花!马头乡关庄的闺女!她一个月前她跟东寺村的孙大军偷情被我逮住,她发誓说她改了,再不会跟东寺村那个混蛋有来往了,今天上午,就在刚才,我看见她又跟孙大军在地里说话……你们说,她要不要脸呐……”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群,谁都不来劝架。 田翠花头发被扯掉了几绺子,身上的一件褂子被扯掉了,只穿着一件秋衣,裤腰带也被扯开了,露出里面的秋裤,一只鞋也掉了,浑身都是泥土,惨不忍睹。 王胜春虽然觉得解恨,但是这情形也太扎眼了,就是犯了杀人罪还不许动用私行呢,何况村里还有孩子看着…… 王胜春让盼弟把梅子姐送到厂里,再把娘喊出来,她挤进了人群。 “叔!叔!你停下。”王胜春抓住了堂叔的胳膊。 堂叔正在气头上,哪肯听她一个黄毛丫头的,扯着嗓子朝她叫:“你别管闲事,闺女家家的一边去!” “发子!”一声威严的喝叫响起。 大爷爷对堂叔怒目而视:“别在这丢人现眼,回家去,别忘了你还有仨儿子,得给孩子点脸面。” 耀武扬威的堂叔有些怂了。正好李大云急匆匆的来了,她看见这惨状骂声“造孽”,就弯腰捡起田翠花地上的褂子给她披在了身上,王胜春也走上去,娘俩架着她送到了三轮车里拉着她走了。 王胜春把田翠花拉到她家门口,田翠花坐在三轮车斗里哭,说她不敢回家,等她男人回来会继续打她。 李大云问那你去哪,回娘家吗?她哭的更痛了,说她死了也不回娘家。 李大云发愁了,她让胜春回家去喊她儿子来,让儿子劝劝娘。王胜春跳下三轮车回家叫堂弟。 两个堂弟都在家,他们明显都知道刚才发生在当街的一幕了,因为他们都脸色阴沉的坐着不动。 王胜春走过去轻声问他俩:“知道刚才你爹打你娘了吗?” 二堂弟说:“知道。” 三堂弟说:“知道。” 王胜春问:“知道刚才怎么不去阻拦呀?” 他俩一齐说:“丢人。” 王胜春耸耸肩,替田翠花叫屈,她平时把三个儿子捧上天,三个儿子是她的底气,她的骄傲,而眼下,她遭毒打她儿子居然选择视而不见。 王胜春说:“你娘现在在门口不敢下车,怕她下来了你爹回来再打她,你俩去把她劝下来。” 二儿子说:“我不去。” 三儿子学着二哥:“我不去。” 王胜春实在火了,冲他们叫:“你娘现在在我车上,她不下来不行啊。” 二堂弟上嘴角一挑,眼睛一斜,那模样跟他娘简直一模一样,他冷冷的说:“她不下你把她推下去就行了。” 王胜春彻底无语。 难道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王胜春气呼呼的走了出来,跟娘说:“走,先把她拉咱家去,好歹她是我婶子,总不能看着她走投无路,我还要脸呐。” 王胜春开着三轮车载着田翠花“突突突”回自己家了。 李大云把田翠花搀扶下车,王胜春压了一盆水端过来让她洗洗,李大云又把自己的衣裳给她换上,还拿红花油给她抹淤伤,还让胜春给她冲一碗红糖水给她喝了。 王胜春夸她心善,她说,都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呀,到底她是你们的亲婶子,咱看不过去。 李大云看田翠花喝完了一碗红糖水,坐到她身边数落她:“翠花,不是嫂子埋怨你,你今个不该再去跟那个混蛋厮混,看看,弄成这样。” 田翠花捂住脸呜呜哭起来:“嫂子,我不知道我的话还有人信不,今天我真是碰上的,我在麦地里锄草,他也是下地锄草,看见我了,就过来跟我说话,我俩真没做啥不要脸的事,就是说几句话,正好被你兄弟看见了,他就一口咬定我俩又……呜呜呜……” 李大云叹息一声说:“唉,那你真是受委屈了,以后听我的话,话也别跟那个王八羔子说了,俗话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弹冠,你跟他有过丑事,这辈子都别再见他了,你看看,今天这事整的,这不给自己找碴嘛。” 田翠花羞愧不堪,说:“嫂子,谢谢你,关键时候还是嫂子亲。” 又抬头看看侄女说:“胜春,婶子以前太混了,你都不跟婶子计较……我真是不配当让人呀。” 王胜春不屑搭理她,就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就行。” 大爷爷一会回来了,他脸色很严肃,看见田翠花在,他也没搭理就回自己屋了。王胜春怕大爷爷生气,就跟过去了。 她给大爷爷倒了一杯茶,小声问:“我叔回家了?” 王老爷子说:“回家了,真是丢人呐,唉,一把年纪了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王胜春只能说:“都是自作自受,大爷爷您可别生气,能管就管不能管就不管。” 王老爷子叹口气说:“对,管不了就不管。” 他又小声问孙女:“她咋来咱家了?” 王胜春说:“她不敢回家,怕我叔继续打她。” 王老爷子说:“那也不能让她住咱家呀,咱家可装不下她。” 王胜春说:“当然不能住咱家,一会得让我娘送她回家去。” 谁也没有料到,李大云晚上将田翠花送到了她家后,第二天就传出她跟那个孙大军私奔了的消息。 堂叔跑到王胜春家哭的昏天暗地的。说好歹家里有她这个人,孩子有娘。这下好了,他成光棍了,孩子成没娘的孩儿了。 王胜春笑:还不是你得理不饶人,这阵子对她非打即骂的,她伤透了心呗,就索性私奔了。 李大云能说什么呢,只好劝他领着三个儿子好好过日子,说不定她哪天就又回来了。 这边刚把人劝走,魏丰年领着他母亲郭彩玲来了,娘俩都穿戴一新,脸上喜气洋洋的,跟要娶媳妇似的。 李大云慌不迭的把娘俩让进屋,还不等她开口,郭彩玲就说:“大云妹妹,我今天来没别的事,是商议俩孩子成家的事。” 然后就开始说她的计划:“大云妹妹,俩人成家当然不会没房子住,这不我们都找好盖屋子的老师儿了,他们给查了好日子,再过两天就开工,咱丰年说了,直接盖两层楼哈哈哈……” “大云妹妹,你放心,我家虽然没他爹了,丰年底下还有三个妹妹,不过我还年轻,可不会光靠着咱丰年,我还年轻,我能打能跳的,仨闺女还是能养活的,这俩孩子成了家挣了钱自己存着,我可不会刮磨两个孩子……” 李大云好不容易插上话了:“那个,大姐,丰年,这事你们咋就突然来说了,呵呵,事先也没提过。丰年,你跟胜春说过了吗?” 魏丰年羞涩的笑笑说:“我跟她说过,但是她没同意,我就喊我娘来了嘿嘿……” 李大云笑着说:“行,那我去厂里问问胜春去,你娘俩在这等会哈。” 第285章 你是不是生气了 李大云喜滋滋的跑到柳编厂,王胜春正在检查一批新原料,被娘一把拽住胳膊。 “来了,丰年娘俩在咱家……” “丰年……娘俩在咱家?”王胜春着实吃惊。 李大云趴到她耳边说:“他娘俩来商定结婚的日子。” “啊,魏丰年你先斩后奏啊!”王胜春跺着脚叫。 李大云当然也想让闺女早些嫁人,更何况如今女婿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越来越有本事,她还真怕被人家抢跑呐,早结婚早心净呀。她就乐滋滋的说:“结婚就结婚呗,你都二十多了,娘这么大你都两岁了,你早点跟丰年成了家娘也放心不是。” 王胜春就转转眼珠说:“走,我跟娘回家。” 魏丰年看见王胜春回来吓的头都不敢抬,还尽量减少存在感,缩在他娘的身后让她娘说话。 王胜春看着他冷笑一下,然后笑吟吟的跟未来婆婆打招呼,又热情的留他们中午在这吃饭。郭彩玲拉住未来儿媳的手眉开眼笑的说:“吃饭什么时候都行,咱今天把咱们的好日子定下来……” 李大云乐滋滋的说:“大姐,这好日子得让人家懂的查,咱不能自己定。” 郭彩玲早有准备,她两手一拍说:“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想的,大云妹妹,我已经找风水先生看了,他说今年有三个好日子,一个是六月初六,一个是十月二十二,一个是腊月初十,大云妹妹,咱从这三个日子里挑一个哈哈哈。” 李大云一听亲家母连日子都查好了,心里更是滋味了。也不问闺女的意思就说:“行行行,就从这三个日子里面挑一个。” “娘,大娘,我跟丰年还没准备好结婚,咱再商量商量。”王胜春突然开口。 “啊这……”两个当娘的都怔住了。 王胜春用锐利的双眼看向魏丰年,施施然问:“丰年,是不是呀?” 魏丰年傻眼了,明显未婚妻是威胁他顺从她呀,他要是不从,有他的好果子吃。 但是令王胜春震惊的是,魏丰年居然逆天而行,他义正词严的说:“什么没准备好,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嘛。” 王胜春气得眼瞪的比杨颖都大,她双手颤抖的指着魏丰年:“你你你……” “就这定了,婶子,娘,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们挑个好日子。”魏丰年恬不知耻的笑着跟两位母亲说。 “行行行,那太好了,哈哈哈……”两个当娘的笑的嘴都咧到耳根了。 王胜春咽下直窜喉咙的怒火,她笑靥如花的朝魏丰年说:“丰年,我们出去说话。” 魏丰年屁股生了根,硬着头皮说:“那个,我想歇会……” 王胜春气的干脆大叫:“你给我出来!” 正头抵头商议“好日子”的两个母亲被惊,齐刷刷看向王胜春。 还没结婚呢,这“恶媳妇”的名声可落不起。于是,王胜春瞬间把发怒的脸换上发甜的笑:“娘,大娘,你们说话,你们说话哈,我是嫌丰年懒,他养鸡场这几天正要给鸡打疫苗呢,事多着呢,我是让他去厂里看看,你看他喊都喊不动。” 郭彩玲不知是计,立刻变了脸,朝儿子吼:“你这个熊孩子咋这么不懂事,这么大的养鸡场哪能有丝毫马虎,还敢不听胜春的话,看回家我不打死你,快去快去。” 王胜春趁机邀请:“大娘,您天天忙,顾不得来,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就跟着去养鸡场看看。” 郭彩玲这次不上当了,摆摆手说:“你们去你们去,我跟你娘说正事呢。” 王胜春绝望了,她不得不冒着得罪婆婆的风险说:“大娘,是这样的,我们村也有一个看的挺好的,我跟娘晚上去找找他老人家看看再说。” 说着偷偷踢踢娘的脚,李大云会意了,就呵呵笑着说:“不错不错,我闺女不说我都忘了,我们村东头是有个懂风水的老先生,要不我去找她查查日子去,等查好了咱再商量。” 郭彩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就附和着说:“行行行,多找个先生看看也行,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嘛。” 王胜春这下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她就喜笑颜开的说:“大娘,娘,您姊妹俩说话,我跟丰年去厂里看看,没事就早回来做饭。” 郭彩玲可坐不住,她说中午孩子放学了要吃饭,她得回去做饭去。 送走郭彩玲,王胜春脸唰的下来了,冲缩头缩脑的魏丰年说:“走,回厂里。” 进了办公室,王胜春把门一关,抓起办公桌上一把尺子,高高举在魏丰年头顶怒喝:“说,谁给是你这个胆子?”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你别急呀,我还不是为你好啊……” 王胜春骂:“你放屁,你自己想娶媳妇说是为我好,要不要脸呐。” 魏丰年没话可说了,干脆耍无赖,一把抱住她的腰,腆着脸说:“我想娶媳妇,你想嫁老公,不正好嘛……” 说罢就霸道的去吻她,直到把她吻的奄奄一息…… 而外面又闹起来了,是梅子姐的婆婆带着孙子一个人来了,王胜夏这回不忍了,直接抡起棍子把她赶出去了。结果遭了,那老婆子回村就到处说王胜夏的坏话,说段天赐找了个恶婆娘,还无下限的造谣诋毁,日后王胜夏嫁到段天赐家没少跟她打仗。 魏丰年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放开了她,但他没让她出去,他把她抱坐在椅子里自己出去了。 王胜夏已经把人赶跑了,看到魏丰年气呼呼的说:“死老婆子,再敢来我一砖砌了她。” 梅子姐却呆呆的站在一个角落流眼泪,刚才她想跟儿子亲近,儿子却对她一脸嫌弃,还把她拉他的手给打掉。 魏丰年跟王胜夏一起进了办公室,王胜夏跟王胜春说了情况,王胜春说:“这个正常呀,梅子姐这几年在外面流浪没养过孩子,孩子又被他奶奶教唆着,他不认他娘很正常。眼下只能让梅子姐通过法律途径要回孩子了。” 王胜夏出去了,王胜春严肃的跟魏丰年说他们的婚事。她说:“丰年,你别跟我耍流氓,我跟你说正事,咱俩的事不能就这么草草决定了,我还没心理准备。” 魏丰年认真的看看她,然后开口:“胜春,如果你真的没考虑好,那我就不强迫你了。” 王胜春带些歉意的看看他,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魏丰年摸摸她的肩头,温声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是不想难为你。” 又羞涩的说:“你知道,我是个很传统的人,觉得既然睡了就得赶紧娶了,不然,就是不负责任……” 王胜春扑哧笑了。她撒娇说:“我又不闹着你娶我,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魏丰年长吐一口气说:“好,既然你不闹我才不急呢,反正我又没吃亏。” “流氓流氓……”王胜春捶打着他。 中午,李大云说她做好了饭,让魏丰年去吃,魏丰年就跟着她们娘仨一起回家吃饭了。 继父把卖黏面糕的小推车从铁匠铺推回来了,他们到家,看到王老爷子跟小宝,胜冬都围着小推车看。 王胜春他们也跑去看。继父给他们讲解:“这里是放面盆的,这里是放水桶的,底下放煤头或者炭火,上面放锅……” 王胜春称赞:“嗯,大爷,这小推车确实焊的挺不错,老板想的挺周到。” “娘,那你跟大爷赶集卖黏面糕,谁给我们做饭呢?谁看我弟弟呢?”小胜冬忽然脆脆的问。 第286章 都想着自己的小女婿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全家人都齐刷刷的去看李大云。 李大云呵呵笑着说:“傻闺女,这还用问呢,我还能让你们饿着吗,让小宝没人管吗,我早跟你秋菊嫂子说好了,以后她来咱家给你们做饭,小宝也跟着她家小七玩。” “哦,那行那行!”全家人都笑着说。 继父说:“我跟你娘都商量好了,你秋菊嫂子一天给咱做两顿饭,早上跟中午,晚上我跟你娘就出摊回来了。还有,再让她带小宝,一个月给她一百块钱,胜春,你们看行不?” 王胜春跟妹妹一齐说:“行行行,秋菊嫂子我们还不放心吗,咱两家前后院,她做好咱家的饭还可以回去做她家的饭,而且,她做的饭很好吃,她家小七又跟咱家小宝大小差不多,一块玩正好。” 大爷爷也呵呵笑着说行,一家人皆大欢喜的吃起了饭。 吃完了饭,魏丰年急着去养鸡场了,王胜春帮着娘刷碗。李大云就悄悄的问:“老大,刚才你是啥意思呀,你婆婆来提亲是好事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嫁了娘的心愿也了啦。” 王胜春撒娇说:“娘,我还不是舍不得离开你嘛。” 李大云笑着打她一下嗔:“别跟我吓扯,说正经的,咋就不愿意嫁呢,总不能有二心了不想嫁丰年了?” 王胜春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赶紧澄清:“娘哎,你咋就这么埋汰你闺女呀,你闺女眼又不瞎,能丢了宝贝去捡个土坷垃去。” 李大云哼一声说:“谅你也不敢。” 王胜春正色跟娘说:“娘,我不是不想嫁丰年,我是不想这么早出嫁,再等个一年两年的。” 李大云却不悦的说:“早嫁娘早安心。” 王胜春嘻嘻一笑说:“我不嫁您也可以安心,我跟丰年这不天天见面嘛,他又跑不掉,跟成家有什么区别。” 李大云洗碗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低声问:“老大,你跟娘说实话,你跟丰年没……在一块?” 噗!王胜春差点把盘子摔地上。 她脸红红的叫:“娘,你想哪去了,我哪有那么糊涂……” 李大云放心了,她正色说:“女孩子一定得矜持,不到出嫁那一夜可不能交出自己,日后会被婆家人看不起的……” “娘,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去厂里了。”王胜春逃出了厨房。 忽然,她心一沉:丰年有没有将我们的事跟他母亲说呀? 魏丰年在几个养鸡鸡舍都巡视了一遍,刚回到办公室里间躺床上休息一会,忽然王胜春破门而入,气势汹汹的往他床沿一坐,红着脸质问他:“你是不是把咱们的事跟你娘说了?” 魏丰年平躺着,两只胳膊压在脑后,咧嘴笑笑说:“是啊。” 王胜春崩溃了,对他又捶又打又叫:“你混蛋,你不要脸,你怎么能把这事跟你娘说……” 说着眼圈都红了,气的一扭身生起了闷气。 魏丰年怕了,立刻起身抱住她,扭过她身子低声说:“跟你开玩笑的,我什么也没跟我娘说。” 王胜春眼泪汪汪的抬起头看着他,哑声问:“真的没说?” 魏丰年满眼疼爱的抹去她的眼泪,轻声说:“我傻呀,把我们俩的秘密告诉我娘。” 秘密,王胜春被他逗笑了。 俩人拥抱在一起。 最后魏丰年问:“真不打算今年结婚吗?” 王胜春仰起小脑袋,骄傲的说:“哪能你想什么事娶就什么时候娶,得是我什么时候想嫁就什么时候嫁。” 魏丰年做出被击毙的样子往床上一倒,哀叹一声说:“谁叫咱没本事降住媳妇呢……” 王胜春笑死了。 继父跟娘开始做生意了,俩人一早就用骡车载着小推车,面,水,白糖,油去集市,而秋菊嫂子也一早就来王胜春家做早饭,把她家的饭做好了再做她自家的饭,中午也是,她把小宝当自己孩子看,因为自己没儿子,对小宝比对自己闺女还亲。 秋菊嫂子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憔悴瘦弱的可怜女人了,如今的她微微的胖,脸上红光满面,眼神灵动带笑,妥妥一枚幸福中年妇女。 如今的赵老二不但烟酒不沾,而且还是个妻管严,严到什么程度呢?据说他上厕所都要问问媳妇,媳妇要是不准,他就憋着…… 当然这是传说,不可信,但赵老二如今疼媳妇是真的。他那个搅屎棍娘没了,他也当上了煤窑会计,活不那么劳累了,工资也涨了,大闺女跟二闺女都嫁人生子,日子过得喧腾腾的,尤其二闺女红燕嫁了个乘龙快婿,医术那么好,全村人都敬他这个医生老岳父三分。家里老三老四接了二姐的布摊卖着布,生意越做越好,老五老六上了学,就老七一个小尾巴了,一家子的日子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秋菊能不幸福嘛。 秋菊做好饭回家了,王胜春跟王胜夏从厂里,王胜冬从学校都陆续回家吃早饭,他们进门就看见大爷爷正在厨房盛饭,小宝小大人似的往锅沿摆碗。 看到这一对忙碌着的老少,王胜春哈哈大笑,走过去抢过舀饭勺子说:“大爷爷,我来我来,要是被邻居看到了,还以为让您一个老人给我们做饭呐。” 王老爷子呵呵笑着说:“你大爷爷还没老到不会动的地步,就是给你们做饭也没事,是你娘不肯,她怕我累着,也怕人家笑话。” 王胜夏说:“大爷爷,咋说也不能让您做饭呐,您做那饭有法吃吗。” “噗哈哈……”王胜春笑的把勺子里甜汤都洒外边了。 王老爷子慈爱的冲二孙女说:“你个二妮子你别看扁了大爷爷,大爷爷哪天给你做条鱼吃。” 王胜夏一听眼睛都直了,她大声说:“大爷爷,您说话算话吗,我真馋鱼了。” 王胜春马上接话:“想吃鱼我给你做,别麻烦大爷爷,今天是咱大爷跟咱娘第一天出摊,他们肯定很累,晚上我做鱼吃,也算犒劳犒劳他们。” 王胜夏乐得直蹦。 王老爷子砸砸嘴说:“别说,我也馋俺胜春做的鱼了嘿嘿嘿……” 王胜夏朝大爷爷咧咧嘴说:“哼,大爷爷,这回你不说我馋了。” 王老爷子说:“不说不说,俺胜夏馋了才好呢,大爷爷跟着沾光。” 王胜夏把一个剥好的鸡蛋放到大爷爷碗里,说:“好,为了大爷爷,我落个馋鬼的名字也没事。” 姊妹几个笑起来。 王胜夏大脸盘子一红,低声问王胜春:“大姐,晚上你准备做几条鱼?” 王胜春喝着粥说:“最低得买三条,让秋菊嫂子拿走一条,咱一家这么多人,怎么着也得两条呀。” 王胜夏不屑的说:“两条不够,一会我去买,买个十条八条的。” 王胜春把嘴里的粥都喷出来了,她骂:“你个二妮子就没一点谱,鱼还能当馍吃呀,总不能一桌子全是鱼,那不吃腻歪了,再做几个菜嘛。” 王胜夏眨眨眼说:“我把天赐喊来,想让他也尝尝你做的鱼。” 王胜春懂了,她偷笑一下,佯装不在意的说:“行啊,那咱就做三条,让天赐吃过够。” 又加上一句:“反正你丰年哥也想吃鱼了。” 王老爷子慈爱的笑:都想着自己的小女婿呢。 这边刚吃完饭,王胜春洗碗,王胜夏喂猪,饮羊,小胜冬挎起小书包去半年级了,这时红燕最小的妹妹嗒嗒来了,她跟在厨房刷锅的王胜春说:“姐姐,我来找小宝玩……” 第287章 慧明外面有人了 王胜春看着不到三岁的小七那萌萌哒的小模样一下子被萌到了,她笑着问:“小七,你吃过饭了吗?” 小七头上扎着一个朝天揪,穿着一条粉色的小裙子,还是吊带的,露出嫩嫩的小胳膊小胸脯,可爱的很。 她撅着小肚肚,嘴里咬着小手指奶声奶气的回答:“吃了,吃了鸡蛋,吃了菜菜,还吃了饭饭。” 这个小七又跟她二姐红燕一样,不到三岁小嘴就巴巴的,吐字清晰,声音又清又脆,人见人爱。 正说着小宝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嘻嘻笑着说:“七七、玩猴……玩猴……” 他说的是玩球。 王胜春擦擦手出来了,拿纸给弟弟擦擦鼻涕,数落他:“看看你个小笨蛋,小七还没你大呢,小嘴巧的什么都会说,你好,别说整话了,连个字都咬不清楚。” 秋菊嫂子拿着一个小皮球来了,那是卖布的姐姐给妹妹买了玩的。她笑着问小宝:“吃饱了吗?吃饱跟嫂嫂玩去。” 小宝摸着鼓鼓的小肚子说:“饱……饱。” 王胜春格格笑着夸她女儿:“嫂子,你家小七小嘴是真巧,巴巴的什么话都会说,看看我弟弟。” 秋菊嫂子满眼喜爱的看着小宝,笑着说:“男孩子,嘴那么巧干嘛,越是嘴懒的长大了越有本事。” 王胜春摸摸弟弟说:“看看,咱嫂子多会夸你,你嘴笨也成优点了。还是多跟小七玩,跟她学学。” 秋菊嫂子一手牵一个,跟王胜春说:“胜春,我就把小宝领走玩去了,中午早点来做饭哈。” “好嘞,嫂子你们去玩,我去厂里了。”王胜春跟他们摆摆手。 忽然又朝他们喊:“嫂子等等!” 然后飞快跑进屋里,拿出几样零食塞到秋菊嫂子怀里,说:“给他俩吃。” 秋菊嫂子并不推辞,因为两家习惯了,她呵呵笑着说:“胜春,以后不用给零食了,我家零食多的是,你不知道我家老三老四吗,成天赶集卖布回来就买吃的,尽着她几个妹妹吃呵呵呵。” 王胜春笑着说:“我也经常给我弟弟妹妹买零食,家里不缺,一块吃去。” 送走了秋菊嫂子跟弟弟,王胜春刚一出院门,就跟抱着孩子的张玉梅撞个满怀。王胜春惊喜的叫:“玉梅姐,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快进屋……小心心,给大姨抱抱。” 说着亲昵的把她怀里的小人儿接过来,在她那小小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忽然,她扭头吃惊的去看张玉梅,这才发现她两眼通红,一脸忧戚。“玉梅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才想起玉梅姐今年已经跟慧明哥住到乡里去了,可她却一个人抱着孩子步行来了,那不得走五六里地呀! 张玉梅一进屋绷不住了,呜呜痛哭起来,小女孩一看妈妈哭,小嘴一咧,“哇”一声大哭起来。 王胜春慌了,她一时不知道该先哄哪个了,就手上颠着孩子,嘴里哄着玉梅姐:“玉梅姐你别哭,有事说事,看把孩子给吓的。” 张玉梅使劲咽下哭泣声,抽噎着把女儿接过。小女孩见妈妈不哭了,立刻就不哭了,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看着妈妈,还懂事的伸手给妈妈擦泪。 王胜春给小宝宝拿了颗棒棒糖,给张玉梅冲了碗红糖水,劝她喝了。 张玉梅一口气喝干了水,抽噎着说:“胜春,你慧明哥外面有人了。” “啊……”王胜春惊叫。 刘慧明生意如今做大了,自己开了一家家具厂,不光对外批发,自己依然有门面。他退掉了苏华彪家的门面,自己买下了临街一出住宅,翻盖成了三间大厅,摆满了家具。后院他们一家三口住。 刘慧明这个厂长负责构图,他弟弟负责出货,几个老木工当工人,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乡里的门面呢他就找了一个小姑娘看管门店,张玉梅虽然就住在家具店的后院,但是怕孩子哭闹吵着顾客,她就很少去店里,抱在孩子尽量去一边玩。 他们的家具店旁边有一家开馍店的,那女主人爱说爱笑,张玉梅就经常抱着女儿找她玩。 王胜春反应过来又笑:“玉梅姐,你开玩笑,我慧明哥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多心了你多心了哈哈哈……” 张玉梅瘦削的脸上急出一层汗,她尖着嗓子叫:“胜春,不是我多心了,我不是那种爱争风吃醋的人,是你慧明哥真的跟她有事!” 说着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委屈的抽噎起来。 王胜春怕又把孩子吓哭了,忙把孩子又接过来逗弄着说:“那好,你给我说说他怎么跟那个女孩有事了。” 张玉梅呜咽着说:“他对那个女孩可好了,跟她说话温声软语的,俩人还又说又笑,他跟那个女孩每天晚上对账到很晚,就俩人在店里,我抱着孩子过去他就催我回屋睡觉去。昨天夜里,我睡了一觉他还没回来,我悄悄打开店里的后门一看,俩人喝着茶说话……他俩坐的可近了,说话声音还小,明显是怕人听见。胜春,你说,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处说悄悄话,我说没事你信吗?还有,我们店旁边那个女的也说她看出你慧明哥跟那个小慧不正常了,让我注意着点。” 王胜春听了皱皱眉头说:“玉梅姐,这时候你正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既然你怀疑他俩有事,那把那个叫小慧的姑娘辞了就是了。” 张玉梅说:“你慧明哥怎么舍得把她辞了,经常在我面前夸小慧如何聪明,如何会做生意,她舅舅还是乡长,我们也得罪不起呀……” 王胜春苦笑说:“那你想怎么办呢?” 张玉梅又呜咽起来,她摇头:“我能怎么办呢,我没办法……” 王胜春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心疼的摸摸她那细细的手腕,温声说:“玉梅姐,看看你瘦的,我觉得你就是心太重了,咱不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不行吗?” 张玉梅呼哧呼哧喘息着说:“胜春,我也希望是我胡思乱想,可是,我怕是真的……” 第288章 争吵 王胜春坚定的说:“玉梅姐,这个你放心,如果我慧明哥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你是我亲姐,他是我表哥,我会任由他欺负你吗。” 张玉梅泪眼汪汪的看着王胜春,忽然抱住她哭起来,呜咽着说:“胜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胜春,你知道,我从小就没娘,跟父亲又闹翻了,你慧明哥真不要我了,我真的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 王胜春腾出一只手搂紧她,真诚的说:“玉梅姐,我慧明哥不会那么混,就算他真那么混,你也不是无家可归,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这话我早就跟你说过,永远不会失效。” 俩人说了一会体己话,张玉梅的情绪稳定多了,王胜春心疼她刚才抱着女儿走那么远的路,就让她躺床上休息一会,她替她带会孩子。 张玉梅身体本来就差,刚才又一鼓作气抱着孩子从店里走到这,如今一松懈浑身像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就听王胜春的话躺到了床上。 王胜春抱着小宝宝去厂里,厂里现在虽然不用她干活,但是这事那事的都需要她处理,就是有王胜夏跟段天赐两个车间管理员,最后主意还是她这个厂长拿。 她抱着小心心回到厂里,王胜夏一眼看见是玉梅姐的女儿,就扑通扑通从车间跑过来,扯着嗓子叫:“大姐,玉梅姐来了?” 王胜春说:“来了,在家歇着呢,我来看看今天厂里有什么事吗。” 王胜夏说:“没有没有,刚才样品都拿走了,原料也分发光了,没什么事,大姐,我去看玉梅姐了。” 王胜春知道她那火爆脾气,就忙拉住她,小声说:“玉梅姐刚休息了,你等会再去看,你抱着心心,我去车间看看。” 王胜夏不讨厌孩子,但是不会抱孩子,最怕谁叫她抱这软绵绵的孩子了,只好姿势笨拙的抱住小心心,嘴里朝她说:“你要是再大点还行,这也太不好抱了。” “哇!”小丫头被说哭了。 王胜夏更加手忙脚乱,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段天赐走过来了,伸手接过孩子,说:“油漆不多了,你去跟大姐说一声,我再去各买一桶来。” 王胜夏得以脱手,浑身轻松的去车间跟大姐要钱去了。 一个妇女在旁边打趣:“胜夏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连个孩子都不会抱,等你们成家有了孩子我看咋办。” 一个妇女笑嘻嘻的接上:“那就让天赐抱呗,天赐比个大闺女都细心……” 段天赐在这调笑声中红了脸,抱着孩子笑着走开了。 王胜春各处转了一圈,顺手处理了几件小事,就抱着小心心回家,王胜夏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玉梅姐!”王胜夏一进院门就喊。 没听到玉梅姐的答应,却听见屋里有争吵声。 王胜夏张着嘴愣住了,王胜春让她安静,这才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是慧明哥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别闲着没事瞎胡猜,人家小慧又勤快嘴又甜,是个难得的售货员,我这个当老板的能不对她好点吗?我晚上跟她在一起那是对账,你不是不知道……”刘慧明的声音。 “那你昨天晚上半夜了还在跟她对账吗?对账到半夜吗?”张玉梅哭着叫喊。 “这不是有事嘛,是关于生意上的事,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呢!”刘慧明也急了。 王胜春抱着小心心进屋了,板着脸说:“慧明哥,你冲我姐嚷什么,她抱着小心心从店里走到我家,你怎么都不送送她?” 刘慧明抱歉的朝王胜春笑笑说:“胜春,我的好妹妹,我哪知道她娘俩突然来了呀,我根本不在店里,还是我回到店里小慧跟我说了,我这不赶紧撵来了。” 王胜春怀里的小丫头看见爸爸乐得小嘴张老大,使劲够着两只胳膊让刘慧明抱。刘慧明看见女儿满脸笑开了花,抱起女儿又抛又亲,把女儿逗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张玉梅一脸泪痕的走过来,抓住女儿的小胳膊没好气的数落刘慧明:“不能让她笑的太厉害了,会吐奶。” 刘慧明听话的住手了,抱稳了女儿,满眼深情的看她一眼说:“看,咱闺女的脸都比你大 ,还跟我生气呢,不好好养自己。” 张玉梅接上说:“我也想好好养自己,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可是没那福气。” 刘慧明的脸上顿时讪讪的,但还是忍住没说话。 王胜夏再粗心也听出俩人之间有矛盾了,她立刻咋咋呼呼的叫:“慧明哥,怎么了,你是不是欺负玉梅姐了,看我不揍死你!” 说着当真捋袖子抓住了表哥的衣领。 刘慧明还没反应,张玉梅就慌张的拉住了王胜夏,小声说:“胜夏,放下,不是什么大事,别动气哈。” 王胜夏梗着脖子说:“他欺负你还不是大事吗?” 张玉梅赔笑说:“他没欺负我,你坐下听我好好说。” 王胜春抿嘴一笑,呵斥妹妹:“老二你能不能稳重点,坐下。” 王胜夏气呼呼的松了手,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还耀武扬威的斜视着刘慧明。 刘慧明苦笑一下仰天长叹:“我刘慧明这个表哥当的真失败呀,两个表妹没一个信任我的,更别说向着我了。” 王胜夏憋不住扑哧笑了,然后故意做出恶相晃晃拳头恐吓他:“你不欺负我玉梅姐你就是我表哥,你欺负我玉梅姐你就是我的仇人。” 张玉梅早感动的泪眼汪汪的。 刘慧明笑:“我的二表妹,你表哥我敢欺负你玉梅姐吗,就是敢也舍不得呀!” “哟哟哟……”王胜夏撇起嘴。 张玉梅脸羞红了,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了女儿的小身子后。又抬起脸幽怨的说:“反正我就这意思,要不你换了那个小慧,要不我就不回去了。” 说着眼泪又顺颊而下。 她本来就瘦的弱不禁风,此刻又是哭的梨花带雨,着实惹人怜爱。 第289章 杀鸡儆猴 “嗯?”一家子都看向她。 王胜春笑:“什么猛料,不会是你又把谁打败了?” “哈哈哈……”一家人又大笑。 王胜春耸耸肩,瓮声瓮气的说:“我先不说,先让咱大爷跟咱娘说他们今天的业绩,我靠后。” 王胜春夸她:“嗯,这回挺懂规矩,大爷,娘,说说你们头次出摊的情况。” 大伙都摒神静气的等着俩人开口。 刘大爷看看李大云让她说,李大云却用肩膀蹭蹭他让他跟大伙说。刘大爷就乐呵呵的说起来。“刚开始呀光有人看,一会我们把黏面糕炸好了,味道迅速把人群吸引过来了,有个孩子闹着吃,当娘的就给买了一个,那孩子一吃嗷嗷叫说好吃,闹着要他娘再买,就有个女孩也跟着买了一个,也直夸好吃……呵呵,这一孩子跟这一女孩给咱们做了广告,接着你娘炸糕我收钱,手就不停了,直到把今天带去的面都卖光了。” “要是有面还能再卖完呢。”李大云喜滋滋的说。 大伙都齐声说生意好在意料之中。王胜春提议:“大爷,娘您俩也别光赶马头集,要附近的集市都赶,尽快把名声打起来,不过就是辛苦点。” 李大云忙说:“这算什么辛苦呀,你娘什么苦没吃过呐。” 刘大爷呵呵笑笑说:“你都不怕苦我一个大男人更不怕了。” 众人热烈的讨论一阵子,王胜夏憋不住了,挥着两手让大家安静,推着段天赐说:“快,快爆大料,今天早上的事。” 段天赐有些尴尬的说:“大姐,这事本来没敢告诉你,想想还是必须得跟你说,今天早上,我到了车间倒油漆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但我也没乱说,就偷着跟胜夏说了,胜夏脾气急,要去问,我拦住她不让问,想办法悄悄查查。结果,就发现了一个老喷漆工偷咱们的油漆。”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们没跟我说呢?”王胜春吃惊非小。 段天赐示意王胜夏别说话,他耐心的说:“大姐,这事当时我们也是第一时间让你知道的,可是,他跪下求我们别告诉你,说他以后再不会犯了不信我们可以时刻看着他。说他偷油漆只是想把他自家的一件橱子上上漆。” 王胜夏不忍心的说:“大姐,他是咱们招来的第一批喷漆工,他技术好,又是老员工了,不就是偷点油漆嘛,我就没告诉你。”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 王胜春脸色严肃起来了,她低低的说:“老二,天赐,这件事看起来小其实不小,这是个原则问题,偷盗厂里物品是大忌,这事得严办。” 王胜夏惊叫:“开除他吗?那就太可惜了。” 王胜春说:“开除倒不至于,这事得通报全厂,他得当着全厂人的面把事情说清,然后道歉,这样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宅心仁厚的王老爷子以待人仁慈为首要,这次也严肃的说:“对,胜春说的对,就得这样办,这是一个大厂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偷窃这么大的事不能含糊过去。” 第二天,王胜春就召开了全厂会议,直接让那个偷油漆的人站到中央,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然后他很诚恳的跟厂长道歉,最后诚恳的表示他再不会犯这个错误,还会监督其他人犯这个错误,来戴罪立功。 此事一出,厂里之前出现的小偷小摸事件再没发生过。 天越来越暖和,桃花败了,杏花败了,梨花败了,油菜花开了,槐花开了,小麦灌浆了,棉衣彻底褪下放进了衣柜里,再不怕初春的乍暖还寒了。 王娟子的小女儿穿上了粉色的毛线衣,带着粉色的小线帽被抱出了屋门,惹得小宝不时闹着要抱。 李大云的夫妻摊位火的不得了,每天带去的面都卖光,两口子挣钱挣红了眼,就是刮风下雨也不肯在家歇着。而同时,王葱花的酱油作坊也开业了,她没空走街串村的叫卖,就把希望寄托在口碑上,希望大伙吃了都帮她宣传。 她的酱油是真的好吃,大伙吃了都卖力的替她宣传,一传十十传百,她的酱油作坊开始不断有人来打酱油了。 这天,县里那家蛋糕厂成立,他跟魏丰年签订了用他养鸡场鸡蛋的合同,开业邀请魏丰年去参加开业仪式。王胜春有空,就跟他一起去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县城的变化简直是一日千里,私营企业入春笋般一个个钻出来,一家家工厂兴起,一栋栋楼房崛起,人们的装束开始多样化,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光,繁荣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王胜春发现,这家蛋糕厂的位置开在离县城有一里地左右的工业区,附近到处是新建的厂子,还有县里最大的那家纺纱厂也搬过来了。 吃过开业宴席,王胜春忽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这家纺纱厂的大师傅还是那位要她蒜黄的老师傅吗?也顺便帮王葱花推销一下酱油。 她知道,这家纺纱厂是家“长寿企业”,直到后世国营企业通通倒闭,这家纺纱厂依然跟私营企业比肩前行。 魏丰年跟她一起去了,果然还是那个师傅,三人热情寒暄几句,王胜春说了酱油的事,纺纱厂工人多,油盐酱醋都需求量很大,如果拉住这个客户,就有一边固定收入了。 那个老师傅好说话,听了她的介绍就笑呵呵的说:“既然这么好吃,那你就抽空给我送来一桶让我们尝尝,好就用她的,反正是你介绍的,放心。” 王胜春连连说谢谢。 俩人跟老师傅告辞了出来,魏丰年笑笑说:“我也替她联系了个地方,就是那家供销社,哪天让她来县城一起送酱油给他们尝尝。” 王胜春吃惊的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帮她联系的?” 魏丰年说:“前天供销社的人来拉鸡蛋,我跟那个司机说的,司机说他回去跟领导说,刚才在蛋糕店遇到那个领导了,他就问我,我就跟他说了这事,他也说得先尝尝她酱油质量再定。” 第290章 坏了 王胜春歪着头盯住了他,嘴里发出威胁的“哼哼”声。魏丰年笑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只是看她不容易帮帮忙罢了,举手之劳。” 王胜春一挽他的胳膊说:“放心,逗你玩的,我还能吃醋不行。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走,回家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葱花,她肯定高兴坏了。” 魏丰年从旁边推出摩托车,跟她说:“时候不早了,咱回家。” 王胜春一迈长腿坐到了那个她的专座上。魏丰年打着火温柔的喊了一句:“抱紧,走了哈。” 或许是车子猛一晃,王胜春感觉眼前一黑,脑子晕了一下,随即胃里有了呕吐的感觉,她忙拽拽魏丰年要他停车。 魏丰年慌张的停车,问她怎么了?王胜春蹲到路边吐了两口,然后难受的说:“可能是刚才吃的不好了。” 魏丰年关切的问:“你都吃什么了,宴席的菜不会有问题呀,你是不是吃凉菜多了?” 王胜春摇头:“我也没有吃多少凉东西呀,再说我肠胃挺好,吃了也没事。” 魏丰年看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就柔声说:“可能这两天你太忙了,休息不好,还想吐吗,不想吐了就赶紧回家休息。” 这几天厂里紧着赶一批货,是挺累人的,王胜春确实没休息好。她就虚弱的说:“可能是没休息好,我没事了,走。” 魏丰年把她扶到车后座,放慢车速朝家走。 到了家,魏丰年把她扶到床上,给她倒杯水,让她歇一会,他去厂里看看再过来。她腻歪的拉着他的手不放,还是魏丰年哄她:“只要厂里没事,我马上回来。” 她这才甜甜的一笑放开了他的手。 魏丰年回去后,王胜春觉得浑身无力,闭上眼睡去了。 额头上一双温柔的大手把她唤醒了,她睁眼就看到未婚夫那张英俊的脸。她心里一阵熨帖,她开口问:“几点了,该做晚饭了?” 魏丰年柔声说:“天快黑了,你好点了吗,好像有点低烧。” 王胜春撑着坐起身,说:“没事,可能是坐在摩托车上吹风了,睡一觉好多了。对了,咱去葱花家,把好消息告诉她,让她明天去送酱油。” 魏丰年弯腰给她穿上鞋,扶着她下床往外走。 王葱花正在收晒干的黄豆。她做酱油用的黄豆严把质量关,不光做到没有一颗坏豆子,还把黄豆冲洗一遍晒干了才用。 “呀,王厂长跟魏厂长来了呀。”王葱花看见他俩笑着打招呼。 魏丰年笑笑没有说话,王胜春打趣说:“领导来检查工作,赶紧烟酒伺候着,不然勒令停业。” 说笑几句,王胜春将好消息跟她说了,王葱花听了兴奋的语无伦次,保证她明天一定早早就去送酱油,一个劲的谢谢王胜春。 王胜春笑着拽了一下未婚夫的手,说:“别光谢我,他也帮你联系一家。” 王葱花大声笑笑,说:“那我也谢谢魏厂长,等我挣了钱请你们喝酒哈。” 说笑一阵俩人出来了,魏丰年温柔的说:“养鸡场没事了,今天我做晚饭。” 王胜春幸福的说:“那我给你打下手。” 她帮着魏丰年洗菜,洗好菜她烧火,魏丰年炒菜,一阵油烟味呛得她又是胃里翻滚,她捂着嘴跑了出去,蹲在院子里呕吐起来。 魏丰年彻底慌了,他跑出起来扶起她说:“走走走,去医院看看。” 王胜春吐完胃里舒服了,她摇摇手说:“没那么娇气,反胃还上医院,可能就是今天中午吃坏肚子了,也许哪道菜有问题。” 魏丰年轻声说:“那我也吃了咋没事呢?” 王胜春白他一眼:“我能跟你比吗,你的胃是铁打的。” 说着起身去压水井下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漱漱嘴,又咕咚咕咚喝了半瓢,扶着胸口长吐一口气:“爽!” 魏丰年看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又趁又笑她:“刚刚胃还不舒服呢,又喝凉水。” 王胜春咂着嘴说:“咱们加水井里的凉水治百病,哪不舒服了咕咚咕咚喝一阵子啥事都没了。” 王老爷子见孙女不舒服,就让她去屋里歇着,他来烧火。 王胜春不想躺着了,就去后院红燕家令弟弟回来。 一进红燕家就看到红燕大姐红杏来了,娘俩正屋里说悄悄话。秋菊发愁的说:“妮儿,来了就要,这是老天爷给咱的,是闺女是儿都认命。” 红杏怯怯的说:“娘,我怕,怕再是个闺女……” “别怕,娘这不生了你们七个嘛,哪个不慢慢养大了……” 王胜春忽然心里一格噔:细数起自己例假的日子来…… 坏了!坏了!坏了! 王胜春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她看着在厨房说笑着煎炒油炸的一老一少跟踩着棉花般回了自己房间,恹恹的倒在了床上。 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很丢人的,母亲也会生气,自己也会无地自容…… 但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厚着脸皮央求魏丰年早点娶自己了。想想一个月前还坚决不同意结婚呢……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吃饭时,王胜春推说自己头有点疼,想睡一觉发发汗就蒙头大睡,不准任何人进来。 听着外面大伙吃过饭了,她自己轻飘飘的下床开了门。魏丰年没有走,正在客厅坐着等她出来。一看见她就大步走过来,一脸焦虑的问:“出汗了吗,好点了吗?” 宽大的手又覆上她的额头。 王胜春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咱出去转转。” 魏丰年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在田间小路上,他关切的问:“胜春,你手真凉,到底要不要去医院?” 王胜春摇头:“去医院没用。” 魏丰年这个直男当然没听懂她的话,就吐槽:“看你这话说的,病了去医院没用去哪有用啊?” 王胜春委屈的想哭,她嗫嚅:“我没病。” 魏丰年站定,他诧异的盯着她的脸。淡淡的月光下,她的两眼闪闪烁烁,脸色晦暗不明。他轻声问:“胜春,你到底怎么了?” 第291章 我可能有了 王胜春委屈的眼泪哗一下子流出来了,她哽咽:“我可能……有了……” 魏丰年愣了足足有五秒,他猛地抱住了她,哑声说:“胜春,太好了,我们有我们的孩子了……太好了……” 王胜春耳边充斥着“太好了太好了”,眼泪却流的更欢了,她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委屈,反正就是想哭,那就任性的哭。 魏丰年紧紧抱着她,自己也激动的红了眼眶,他跟做梦似的,自己居然有了孩子。 他越想越兴奋,自己如今有钱,有能力,完全养得起孩子。而且,给他生孩子的,是自己最爱的女孩,他拿什么答谢这个女孩呢? 他在她耳边颤声说:“胜春,我们马上办喜事,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 王胜春撒娇的哭着,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结婚了。 她终于停住哭泣了,她呜咽:“我还没准备好……” 魏丰年深情的问:“你想跟我结婚生孩子吗?” 王胜春盯了他好久,点了点头。 魏丰年幸福的紧了紧她的腰,激动的说:“就这够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给我生孩子就行了。胜春,我们就要有我们自己的小家了,我们的家里有我有你有孩子,我会好好爱你们的,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王胜春醉倒在他的怀里。 面对女儿忽然又同意结婚,李大云吃了一惊,但是,她没多问,点点头答应了。 婚期订在两个月后。为了怕人起疑,李大云反复跟人说,女儿跟女婿的婚期是风水先生查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 王胜春不晓得娘有没有怀疑到什么,娘不问她也不说。 但是麻烦来了,自从魏丰年知道王胜春怀孕后可劲的给她买吃的,还去县城买了本菜谱,自己捣鼓着给她做好吃的,可是他那做饭的水平又有限,王胜春吃的“苦不堪言”。 自然,这次她再去南方送货魏丰年再忙也得跟着,一路照顾呀。 本来王胜春没一点反应,就那两天干哕,现在也没事了,但是魏丰年就是把她当病人般照顾着。 到了贸易公司,魏丰年拦住要跳下车的王胜春,他自己先跳下去,然后伸着双臂要抱她下车。 王胜春害羞,当着师傅的面多难为情呀。但是魏丰年才不管这一套呢,坚持抱着她下地。 好久不见的白玉杰热情的迎接他们,王胜春吃惊的看到他办公室坐着一位长相清丽,打扮干练成熟的姑娘。 等他们把货卸下,把账结好,白玉杰笑笑说:“走,我请你们吃饭去,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同学的妹妹,以后她接管我这个位置,我要调往别处了。” “啊,你要调往别处了?”王胜春跟魏丰年同时惊叫。 白玉杰朝他们摇摇手,示意他们别激动:“我并不是离开这里,我是负责跑业务方面了,以后就得全世界飞来飞去了。” “你这是升了呗。”王胜春说。 白玉杰得意一笑,说:“不错,是升了。” 说罢深深的看一眼王胜春。 魏丰年由衷的高兴,伸出手说:“那恭喜白经理升职,今天我请客给你祝贺。” 白玉杰笑笑说:“那谢谢了,恭敬不如从命,走,先认识一下新的负责人。” “这两位就是柳编厂厂长,这位是王胜春厂长,这位是魏丰年厂长。这位是新的外贸经理林盈盈小姐。”白玉杰给他们介绍。 “王厂长,魏厂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请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林盈盈伶牙俐齿,训练有素。 “该请你多多照顾我们才是,林经理。”王胜春说。 寒暄一番,白玉杰说:“盈盈,我跟你说了我跟王厂长是老乡,跟魏厂长是铁哥们,以后她们的生意还指望你多多关照。” 林盈盈爽利的说:“那当然了,不说工作得认真,他们是哥你的朋友我能不尽力嘛。” 白玉杰笑着说:“没外人,咱一起出去吃饭,魏厂长请客,咱多吃点。” 林盈盈格格格笑了,两手搂住白玉杰的胳膊,亲昵的说:“哥,我正好想吃鲈鱼了,那就狠狠的宰两位大财主一顿。” 白玉杰宠溺的一揉她的头发,说:“那当然。” 王胜春看一眼魏丰年,俩人挤挤眼。 魏丰年做东,自然是先尽着对方点菜了,白玉杰自然不会客气,跟林盈盈商量着点了几个菜,又周到的把菜单递到王胜春手里,让她看着点。打趣说:“你别觉得魏厂长请客就舍不得点,你要不点我还点,点的更多。” “格格格……”林盈盈笑的趴在他肩头上。 魏丰年也跟着闹:“就是,咱可不能再让白经理跟林经理点了,咱自己点够了。” 王胜春笑着说:“这么说那我刚才就该抱住菜单不撒手。” 说笑一通,魏丰年体贴的说:“仔细看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吃着好吃回家我给你做。” 王胜春扑哧笑了,故意苦着脸说:“大哥,你放过我!”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做多了就好了,做多了就好了……” 王胜春就点了两个菜,招呼服务员去做。 菜上来了,自然得喝酒。白玉杰知道王胜春好酒量,举起酒瓶给她倒的时候,魏丰年立刻拦住,坚决的说:“她不喝她不喝,一滴都不能喝。” 白玉杰怔了一下。 王胜春不好意思了,就笑笑撒谎:“那个,我有点感冒,呵呵,你们喝,你们喝。” 其实头一次跟新负责人吃饭,不陪着喝点很不礼貌,但是看未婚夫那虎视眈眈的样子,她也不敢说“少喝点”,只能听他的“一滴不喝”。 白玉杰是个聪明人,他一眼看出俩人的状态了,就朝魏丰年说:“王厂长不能喝,魏厂长得多喝点。” 魏丰年夺过酒瓶给白玉杰哗哗倒满,豪气的说:“那当然了,今天给白经理贺喜当然得多喝了,林经理,初次见面,你也别拘谨,咱们吃喝尽兴。” 第292章 打花杈 王胜春激动的叫:“不一样!” 魏丰年奇怪了,笑笑问:“怎么不一样了?” 王胜春又不能将前世的经过说出来,可是眼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解释,只好咬咬嘴唇撒谎:“我的意思是,女孩都孝顺,男孩大部分娶了媳妇不要娘。” 魏丰年哈哈笑了,他捏捏她的鼻子笑她:“真是杞人忧天,不管娘的儿子有几个?就算咱儿子不管咱,咱也不怕,咱老了存些钱自己给自己养老。好了,时候不早了,睡。” 就算婚房安排在养鸡场,王胜春嫁到了魏丰年家,作为新媳妇,也得在婆家待几天,白天在婆家,晚上再回来住。 起初郭彩玲不知道儿媳妇怀孕了,慢慢看出来了,既然媳妇不说,她也不声张,只是悄悄的给儿媳做好吃的,还嘱咐儿子替她多打理生意,让她好好养胎。 魏丰年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不操心柳编厂的事,经常一早就用摩托车把她送到自己家,让她跟娘在家,他自己回王祥寨忙了养鸡场的事又忙柳编厂的事。 这天,王胜春吃了早饭又吐,郭彩玲又摘了一把李子给她吃,奇怪了,她吃了酸李子胃里就舒服。身上舒服了,就提出跟婆婆一起去棉花地里打花杈。郭彩玲觉得让她出去逛逛也好,地里空气好,人多,说说笑笑开心,吃饭也有胃口。 婆媳俩一起去棉花地。 王胜春还是头一回跟婆婆下地,这块地在村南,婆婆说是家里最大的一块地,统共八亩。 王胜春一听吓坏了:“我的娘哎,一块地八亩,那干活时还不是钻进去时候出来了,一趟棉花就得打一上午?” 郭彩玲笑了:“说是八亩地,也不是连着,被田间的小路隔成了三段,也没那么长的地身呵呵呵。” 王胜春舒了一口气格格格笑了。 郭彩玲跟地里的熟人一路打着招呼,还跟媳妇介绍着邻里,这个喊三婶子那个是二大娘,王胜春一一喊着,把当婆婆的滋儿的不得了。 说着婆媳俩来到了自家棉花地头,棉花已经长到半腰高了,枝蔓上花苞了,那些狂枝杈也挤挤挨挨的长在花棵主干上。不掐掉它们会影响坐棉桃。 婆婆不准她干活,让她坐到棉花地头的一大树下乘凉,吃水果。王胜春这会身体很舒服,就说:“娘,我哪有那么矫情,打花杈又累不着,我跟你一块打花杈。” 婆媳俩就说着话,一人把一趟棉花“磕巴磕巴”的打着花杈往前走。走到地头,王胜春抬头远眺猛地唬了一下,她指着前面一大片坟地问:“娘,咱地头怎么这么大一片坟地呀?” 郭彩玲听了不但没有任何恐慌,眼里还露出骄傲的光彩。她说:“傻孩子,别怕,这是咱魏家的老坟地,都叫魏坟,这里可是灵验的很,外人根本不敢踏进一步。” 王胜春头一次见谁提起坟地两眼冒光的,更好奇她嘴里的“灵验”,就笑着问:“怎么个灵验法?” 郭彩玲见儿媳妇不信,就一本正经的给她讲起了魏坟的故事。 说那一回是她堂姐夫合伙在那附近包地的一个外地人遇到的。 她说,当年呀,有一个外地人跟我堂姐夫,也就是你堂姑夫,在挨着咱“魏坟”的地方包了十亩地种花生,后来花生熟了,他们怕夜里有人偷花生,俩人就在地头搭了个棚子,夜里睡在那。堂姐夫跟那个外地人一到天黑就结伴去那睡,也没遇到什么事,可那天堂姐夫喝罢汤被几个人邀去打牌了,就晚去了那里,剩下那个人一个人在棚子里睡。那个人大胆,也没想什么,就倒进棚子里睡了了。 他正睡着忽然看到从“魏坟”处走来一个老太太。她又瘦又小,脑后挽着一个头髻,身上穿一身土蓝衣裳,脚脖上扎着一截子绑腿,就是一个农村老婆打扮。 她径直朝他的棚子里走来,他刚要问她找谁时,她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死死的摁在了床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僵住了,也被掐的出不了气了,他被憋得头都大了,他觉得他马上要被掐死。 他忽然想到他手里攥着一个手电筒,就用尽全力猛地一起身坐了起来,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头把手电筒奋力朝她的头上砸去,她“嗷”的叫了一声松开了他,但他清楚的听到她气的呼哧呼哧的,他刚要再出手打她一下子这时她一闪就没影了。 他连吓带使劲出了一身的汗,但他顾不得擦汗,就跑出棚子找她,他当时认定她是跑到黑影里了,他要弄清楚她是谁,哪来的疯婆子,干嘛要对他下毒手。可是他一跑出棚子吓坏了,才知道他遇鬼了:这时从“魏坟”那边像集市一样一群老人隅隅向他走来,且个个对他瞪着阴森森的眼光……他吓得拔腿欲跑,但是双腿像陷进了土里一般,死活也抬不动。 “伙计!”这时打牌来的堂姐夫边吸着烟边叫了那个人一声,他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像动物一样直着嗓子“啊!”了一声。可这时,他发现他面前的人群已经没有了,好像刚才在做梦一样。 堂姐夫走近前来,见他不在棚子里睡觉却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地当中,就惊讶的问他:“伙计,我说你这是弄啥了,黑天半夜的露水这么重,你不在棚子里睡觉一个人站这了,你给地站岗啊?”他笑着问。 谁知那个平时胆子心粗的人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着说:“你咋才来呀,我差点被弄死。” 堂姐夫一听也心跳不止,但他又惊问:“那我一来他们咋又没了?” 他瞪着眼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我今个必死了,谁知你一叫我我再看,就啥也没了。娘啊,吓死我了。” 第二天,俩人就动手拆了棚子,说把花生偷光也不来看着了。 我堂姐夫回来跟他岳父说起这茬,并奇怪他和他同伙睡了那么多夜都没有遇到啥,咋就那一夜他晚去了他同伙就遇鬼了呢?结果还是他叫了一声那些鬼又都消失了,这咋回事啊? 第293章 魏坟 他岳父说:“那是魏坟的地啊,鬼也是魏家的鬼啊,你别忘了你是魏家的女婿,那些祖宗们是不害自己的子孙的。” 堂姐夫听了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那个伙计说的再好也不愿跟他合伙包那块地了。到处说“魏坟真厉害魏坟真厉害”。 王胜春听得心里扑通扑通跳起来,两眼有些空茫的看着前头那一大片坟地。 郭彩玲讲的正盛,接着又讲了一个。 郭彩玲讲的正盛,接着又讲了一个。 还有一个人,他在地里给牲口割草,天黑了才割满篮子,他想抄近路回家就得从“魏坟”地里穿过去。他就心想天刚黑,不碍事,就扛着篮子从“魏坟”地里匆匆的往家走。他走的很快,觉得一会就穿过去了,但他走了好大一会还没有走出去“魏坟”,他就有些慌了,正疑惑,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在往前走,他以为也是下地回家的晚的人,就加快步子跟着他走去,想走上去看看他是谁,可是任他怎么撵都撵不上那个人影,他就急了,扯开嗓子叫起来,这一叫那个人影回过脸来了,他一看差点吓昏过去:那个扭过来的脸满脸血道子。 他坐在地上闭上眼呼呼喘了一阵子气,揉揉眼又看去,发现啥也没有,空旷旷的地里除了满地的坟头就是四处乌黑浓密的庄稼地,一阵风吹过,四周满是呼啸声,沙沙声,就是没有人声。 他知道他遇上邪气了,就抽了一口冷气硬着头皮赶快走,但他没走几步就又看见前面有一个人,但不是那个走着的人了,而是在前面坟头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人,他看的真真的,是村子小超的媳妇,穿着红衣裳,垂在长辫子一直到脚脖…… 幸亏年纪大,经得多,他知道他今个是触犯了“魏坟”魂灵的宁静,就马上站起来对着四处的坟头拱拱手说:“各位爷们,我也是咱村的人,各个老哥老姐都认识我,我今个在地里割草回家晚了,就从这临近了,打扰各位了,以后再不敢了。” 又对着那个吊着的红衣裳说:“小超媳妇,你是咱村里公认的好媳妇,都知道你受委屈了,都心里记着呢,我今个是走错了地方,请你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家里牲口饿一天了,老伴还等着我回去铡草喂牲口呢。” 说完这话,前面那棵树上忽的没有踪影了,而且他发现再走几步就是大路了,他就扛上篮子就跑,一口气跑到村头,见了人才蹲下歇歇。 后来他打死也不从“魏坟”那过了,他说他差点被吓死。 还有一个妇女白天在地里干活,忽然肚子疼要大便,就急急的捂着肚子跑进了“魏坟”里一大堆麻棵里,等她屙完巴巴后刚要扯一把草擦腚,忽然眼前伸过来一叠草纸,她刚要接过擦,却忽然一抬头,吓得一腚蹲到了刚才自己屙的巴巴上。原来她看到那叠纸没有人拿着递给她,而是独自浮在空中一动不动的。 她也不顾得一腚屎了,站起来就跑,直到一群闺女指着她笑,她才低头看自己——她没有提裤子,裤子拖拉到脚脖子了,怪不得跑不快。她羞得满脸通红,但想你刚才的草纸,又吓得连滚带爬的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不小心闯进“魏坟”里了,竟然敢“魏坟里”拉屎,那不等于是太岁头上动土嘛。 王胜春抚抚胸口,压低声音问:“娘,那个小超媳妇是谁呀?” 郭彩玲惋惜的说:“唉,好人呀,那个年轻女人是咱们村的童媳妇,叫花儿,她十六岁就嫁到咱村魏家了,她长的真是好啊,大大的眼睛,粗粗的辫子,脸蛋白的像雪,谁见了谁喜欢,可她嫁的却是个比她还小六岁的小男人,叫小超。 虽然人小,却是个大人物:就是大财主。他继承了一个富亲戚的财产,就是他姨家,他姨跟他姨夫在城里做大生意,没有孩子,那一年他两口子老了就立下遗嘱,等他两口子老了财产都归小超继承。这个花儿的爹跟小超的爹是结拜兄弟,俩人就拍板了这桩婚事。眼看着这么个水灵的大闺女嫁给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子,村里的大小伙子都痒痒难耐的,想要沾她的便宜。 可这个花真是个好闺女,任谁引诱都不动心,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小超一家,据说她不光克尽妇道的伺候公婆,忙里忙外,还给小超洗澡穿裤子。这哪是媳妇啊,就是亲娘啊! 可是一年年过去了,那个小超学习越来越好,最后竟然考上了大学,他一考上大学心就野了,很快对这个伺候他疼他如亲娘般的媳妇讨厌了,尽管这个花还是那么漂亮水灵,头发又黑又亮拖地大腿上,可是他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娘’,于是他开始悔恨这妆婚姻,厌弃她这个人。 后来他大学毕业了,在外面有了女人就不回来了,说要和她离婚。这么个老实本分的女子当然不会同意和这个她一手伺候大的男人离婚,他的父母也死活不愿意别的人来当他们的儿媳妇,他们都离不开这个媳妇了,她能干,孝顺,长的又好,他们一致说儿子混,就坚决不许儿子离婚,还跟儿子说:你要是不好好跟花过你就不是俺的儿了,你也别进家了。谁知儿子宁肯不进家也不要花儿,他就跟外边那个女人在大城市里住了下来,果然一回也不来家了,尽管他爹妈就他一个儿。 花儿当然很痛苦,她想不到那个从小听话温顺的小孩子现在大了竟然对她这么无情,但她想他在外面也有压力的,她要是死活不离婚他们也不能结婚的,这样他过了几年说不定支撑不住了就会回来了,她要等着他回心转意。她就在家照样家里地里拼命的干,一心一意的好好伺候老的,和家里养的猪羊猫狗。她相信有一天她的男人会回来的。 转眼十年过去了,他仍一点信也没有,她还在等,他的爹死了,她守着婆婆还在等,她的婆婆死了,大伙都以为她还会守着家等,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天夜里,她穿上当年嫁过来那件红衣裳在屋里上吊自杀了。” 虽然故事里的事过去多少年了,王胜春听了还是气愤填膺,当场就骂起了那个渣男小超。 第294章 小孩的故事 郭彩玲叹口气说:“唉,多好一个人啊,就这么守了一辈子寡,倒是给这个混小子尽了一辈子孝啊,她死了村里人都敬重她,也有可怜她的,就把她埋在了祖坟里。可是她死的不甘心呢,那些年经常有人看见她出来在村子里游逛。” 婆媳俩说着话打着花杈,其乐融融。 晚上,魏丰年来接王胜春回养鸡场休息,路上,王胜春就跟他说今天婆婆跟她讲“魏坟”的故事,魏丰年笑笑说:“大晚上的别说这个了。” 王胜春坐在摩托车后座,耳边夜风嗖嗖的掠过,她搂着丈夫的脖子格格格笑了。 回到王祥寨,自然得先回家,进家一看高兴了:二奶奶来给她送杏来了。 王胜春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二奶奶呵呵笑着说:“别急别急,树上还多着呢,你姑生了孩子又不敢吃那么酸的东西了,都是你的。” 王胜春嘴里嚼着说:“那太好了,都是我的了……” 一家人都呵呵笑了。 刘大爷看着小胜冬写完了作业,小胜冬又缠着二奶奶讲故事。二奶奶就又讲了一个小孩的故事。 她故事里的主角永远都是她的亲戚,可能这样显得真实。这回她讲的是她堂妹的故事。 我堂妹长的又黑又瘦,但没有我脾气辣,身子壮,不像我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儿,她天天病病恹恹的,风一刮一摇晃,但是人家可能生了,那孩子稠的一年一个,而且都是小子,可把她苦坏了。 本来家里就穷,这连着生下仨小子这日子更难过了,再加上她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婆子,整天家里老人哼哼孩子哭闹的,把我堂妹给折磨的天天有气无力的,可看着那个家也只得打掉门牙往肚里吞,苦苦的支撑着。但是她一走娘家或者俺姊妹几个一见面,她就撑不住了,总是难过的放声大哭,不哭个痛快不拉倒。 这天,我们姊妹几个都去给俺奶奶过生日,她快晌午了才带着仨孩子黄黄着脸来了,竟然进门就跪在俺奶奶脚下大哭,说没法活了没发活了。 俺都知道她日子难,唯有见了娘家人才能倒倒苦水,但今个是俺奶奶的好日子,你咋着也得忍忍呢,咋还一个劲说“没法过没法过”呢?我就赶快去拉她,还板着脸训她没眼色,今个咋能哭呢,你这一哭,娘这生日还过不过呢。 谁知她还没完了,拉也拉不起来,俺娘就问她到底咋了,她就哭诉:“娘,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又怀上了。” 大伙一听都愣住了,就都啧啧的替她犯起了难,娘却笑笑说:“妮儿,你咋恁糊涂啊,多子多福呀,好事吔,人家想要还要不上呢,不就是多作几年难嘛,孩子大了就好了。” 她一听娘这么说哭的更狠了,她觉得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有多苦,能体谅她有多难,自此,她娘家也很少去了 我虽说日子也苦,但我还是很挂念她的,觉着她最小,身子又弱,这再添上一个小四儿她这身体还能受的了啊。我就经常买点吃的东西到她家看看她宽慰宽慰她,她那些孩子见了吃食都跟小疯狗一样的争抢掠夺,不管你拿多少,他们都一抢而空。 不过我也拿不了啥好吃的,无非是炸个油油,蒸个包子啥的,每次看着面黄肌瘦、肚子又开始鼓起来的妹妹,我心里也心疼啊,可是生孩子哪个女人不受罪呢。 这天,也是该她解馋,我养的一群鸡叨架,其中一只母鸡竟然被叨死了,我看了又气又喜,气的是少了一只鸡,喜的是有肉吃了。 我又想起我堂妹了,就把那只鸡褪了毛,哄我自己的孩子说你小姨有病,这只鸡咱不吃了,把这只鸡给你小姨吃,你小姨的病就好了。孩子从小就听我话,我这么一说她就愿意把这只鸡给小姨送去治病,我就把那只鸡褪了毛用篮子装好给她送去了。 到了她家里,几个孩子见我来了齐声欢呼,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扒我的篮子,看到我篮子里的鸡都乐的一蹦老高。 我跟孩子们说煮鸡得好一会,叫他们都出去玩,玩回来了我就给他们煮好了。小孩子好哄,玩起来也疯,他们一跑我就赶紧去她厨房里给我堂妹做鸡。 老天爷保佑,肉熟了孩子们还没来,我就急急忙忙的给她舀了一大碗,递到她手里叫她快点吃。 哎呦恁都不知道,我的妹妹她馋的喔,一大碗鸡肉她唧唧就吃完了,吃完了还问我锅里还剩多少。我怕她一回吃多了积食了,就跟说她不能再吃了,想吃我过几天再给她煮一个。她却摇摇头说:“不是我吃,还有老太太和孩子呢,我刚才光顾自己吃也顾不上人家了。”她打了一个饱嗝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听了一阵子心酸,就跟她说这只鸡大,锅里肉还多着呢。然后俺俩就坐到床上说话,她忽然抬头跟我说:“姐,我准备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给人家养,我养不了。” 我就问她孩子爹愿意不,她听了脸一垂泪又流下来了嗫嚅说:“不愿意。” 我就劝她:“那你可不能自己当这个家,这可不是小事。唉,生下来不就是多难几年嘛,哎呀,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一眨眼就大了。” 她执拗的摇摇头说:“不,姐,我要是再养一个孩子我就没命了,你看,不是这个孩子死就是我死。” 我听了吓了一跳。 可是也怪了,从此一见到妹妹,她就跟我哭诉这句话,还见人就说“我跟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反正俺娘俩是前世的冤家”。 她这样说都以为她是嫌孩子多,作难,嘴上说说罢了。那时候家家孩子都多,日子都过的艰难,谁也没有理睬她的话。 过了几个月,她临产了,由于她婆子有病,她男人一个人害怕,就把我叫去了,她生产那天是在她家里请来一个村里的接生婆,我跟她男人就在门外焦心的等着。她嚎了半天后屋里传出了哭声,接生婆出来说:“大喜了,又是一个小子。” 第295章 梦里的孩子 我跟她男人就赶快跑进屋里看:只见一个头发湿漉漉,小脸跟小嘴都嫩红的小东西张着嘴哭叫,我喜得不得了,就赶紧去给孩子包裹。 我一碰他,他居然不哭了,还睁开了嫩嫩的眼睛并把眼光很快的扫到了我脸上。哎呦娘哎,我到这会都记得那个小冤家的眼睛,那双眼真是滴溜溜的转呢,一点不像个刚出生的孩子眼光啊,我当时看了都有些害怕。觉得很奇怪,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咋就会睁眼会看人呐?不过,这毕竟是好事啊,说明孩子长的壮,脑子灵呗。 我这伺候着堂妹跟孩子,妹夫就给那个接生婆煮了糖水鸡蛋,就拉着架车子送她回家了,我也赶快去给她换柴灰(那时候生孩子都是垫的柴灰)。 我刚出门,就听到屋里一阵孩子被噎住了的哭喊声,我丢下刚撮起的一簸箕柴灰就往屋里跑,到了屋里我呆住了:堂妹正脸色铁青的双手卡在那个嫩嫩的小孩脖子上…… 我大喊一声跑了过去,一把掰开了她的手。 孩子过了好一会才又喘过气来,看着那憋的紫红的小脸慢慢恢复了粉红,我才顾得上呵斥我堂妹,我压低声音怒骂:“你个死妮子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虎毒还不食子呐,你好好的咋要扼死自己身上刚掉下的一个孩子啊,你这是杀人啊你,幸亏他爹不在家,她要是看见了你要掐死他的孩子,他还不打死你呀。” 堂妹惊恐的看着我说:“姐呀,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啊,你不知道他是个讨债鬼啊,他是来报复我的,我看见他就害怕啊……”说着痛哭起来。 我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以为她是害怕多养一个孩子受累,心里胡思乱想才说出这番话的。就笑笑说:“看你说的,你说哪个孩子不是爹娘的讨债鬼,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的冤家,老话说的,不是冤家不成父子,别胡思乱想了,你刚生了孩子身子弱,躺下,我去给你冲红糖水煮鸡蛋。” 这时那个孩子竟然又沉沉的睡去了,小鼻子一动一动的,我越看越喜欢,就抱着说:“看,多好的孩子,我要是有奶我就养着他,省的跟着你叫我不放心。” 堂妹这时虚弱的躺在床上凄凄的说:“他是来找我索命的,他不会跟谁走的。” 我听了心里一惊,就又笑笑说:“你个死妮子你就作你,好好的孩子你不喜欢,净妖魔鬼道的胡扯八道,孩子睡着了,你也歇着。” 我伺候她喝了红糖水吃了鸡蛋,妹夫也回来了,我当然不提刚才的事,他趴到床上看看孩子也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咧着嘴笑,这时那个孩子又睁开了眼睛,然后猛地把眼睛射到了他爹的脸上,然后随机又闭上了眼睛呼呼的睡了。 妹夫被小儿子那一眼给看呆了,然后直对着我说他儿子竟然会看人了,而且眼光那么明亮、强硬,跟个大人一样,好像啥都懂,我也连连称是。 他之后就直夸他儿子聪明,说简直是神童。我俩这正高兴的议论着,堂妹又在床上叹息了一声,我和妹夫看看她以为她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不想吵闹,就不再说话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孩子哭了起来,并且张着小嘴来回摇头,好像要找食,我就要堂妹赶紧奶他,堂妹竟然坚决的说:“我才不会喂他奶,我害怕他。” 我和妹夫都以为她在说傻话,就笑着说:“你自己的孩子你害怕他啥呀,你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还害羞咋的?” 妹夫也说:“就是,又不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了,喂奶还不在行啊。” 堂妹却抖抖索索的背对着那个孩子说:“我说不喂他就不喂他,你看哪,他老在用眼偷瞄我,他是想害我的。” 我和妹夫听了都诧异的对视一眼,然后苦笑一下说:“我看你是生孩子生出毛病了,咋老神神叨叨的,别啰嗦了,快点叫孩子吃奶,我知道你奶好,前仨孩子都够吃的,快点,赶快叫他吃,越吃奶越下的快。” 说着我就硬抱起孩子把他送到她怀里,堂妹就想被火烫了般赶紧往外躲,我就抱着孩子她怀里蹭,妹夫也帮着掀她的衣裳,这时,我一眼没看见,那个孩子像饿狼一样张口就探过小身子,堂妹见鬼般尖叫了一声仰倒在床上,然后那个孩子就狠命的咕咚咕咚吃起奶来。 堂妹像受虐的羔羊一样脸色苍白的一动不动。 他吃完了这只奶好像不饱,自己一摆头又衔住了那只,然后又贪婪的吞咽起来,我看着他那超出正常两天婴儿的举动也有些害怕了。 他吃饱了,把头一扭又呼呼大睡了,我又看着那个可爱又很“懂事”的小人人疑虑顿消了,轻轻的把他抱到堂妹里侧由他睡了。 我在她家住了三天得回去了。一听说我要回去,我堂妹拼命的拉住我,哭着说:“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咋办,他爹白天又得去干活,夜里天黑透了才回来,叫我守着这个讨命的可咋办……” 我就忍不住了,把她大吵了一顿,说她要是在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搭理她了,她捂着被子痛哭起来。 过了没几天,堂妹就叫人捎信来叫我快去。我到了她家,见了她吓了一跳:堂妹几天不见瘦的不像样子了,两只眼睛都塌下去了,连嘴唇都是白的。她见了我就哭,然后拉着我的手哀求:“姐呀,你快点把这个孩子抱走,我受不了了,他都快把我折磨死了。” 她又胡说八道了,我就又板着脸训她,她不语,却摇着头说:“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看看那个几天不见就长了足有二斤的白胖小子呼呼的睡着,就又心生喜欢的说:“啥我不知道啊,你就是作,养了这么好一个孩子不说天天喜欢,还天天哭哭啼啼的找事,你这不是作是啥?” 堂妹拉住我的手说:“姐,我实话跟你说了,这个孩子当时被我真心不想要,就偷偷的吃药打了好几次胎,可是不知咋弄的几回都没打掉,竟然惹恼了他,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见一个小子狞笑着跟我说,你个当娘的竟这么狠心一回回的要杀我,幸亏我命硬,不然早没命了,哼,你无情我也无意,等着,我早晚会报复你的。哎呀,孩子生下来我一看,跟梦里那个小子一模一样啊。” 她说着又恐惧的大哭起来。 第296章 不想要这个孩子 李大云看女婿那么疼闺女当然心里高兴,就嘀咕:“什么好消息呀看丰年给乐的……” 魏丰年端着粥跟菜过来了,非要喂王胜春吃。王胜春笑嗔:“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干嘛要你喂,我去洗漱一下。” 魏丰年嘿嘿笑着说:“对对对,洗漱一下去。” 王胜春下床往外走,忽然扭头问他:“你刚才说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魏丰年大嘴一咧,得意的说:“昨天夜里给你看病的老中医说了,看你的脉象是男胎。” “男胎,那太好了哈哈哈……”李大云喜笑颜开。 自己一连生了四个闺女才得一儿子,闺女头一胎就是儿子她能不开心吗。 又连问哪里的老中医说的,他看的准吗?魏丰年跟她说了昨晚上王胜春吐,他送她去乡医院的事。 李大云听了并不慌张,笑笑说:“丰年,我跟你说,怀孕吐很正常,不用太紧张,以后有事你喊给我,别深更半夜的乱跑省的伤了胎气。” 魏丰年点头答应。 俩人说着话都没注意王胜春的表情,直道听到王胜春的呜咽胜声“男胎……当真是儿子,太可怕了……”才向她看去。 王胜春身子一晃就朝后倒去,幸亏魏丰年动作快搂住了她,不然摔一跤可麻烦大了。 “老大,你这是咋了?”李大云慌了。 魏丰年更是担心不已,“胜春,你刚才不是说没事了,你哪不舒服,咱干脆找海洋看看去。” 王胜春心里苦啊,找谁看都没用。她呆呆的说:“我就是没站稳,没事的。” 魏丰年就把她扶坐到桌子边。温声问:“你才起床,头有点晕是?昨晚上吐那么厉害,身子也虚。” 李大云说:“没事没事,吃点东西就好了。” 王胜春怕母亲跟丈夫担心,硬是把粥跟菜吃了,吃完有气无力的说她到柳编厂看看,魏丰年不放心,说柳编厂的事有他跟老二照管着,一切正常,不用去看。王胜春非去,魏丰年让李大云回去,他陪她去柳编厂。 到了柳编厂,王胜春看见王胜夏跟素蓝、盼弟正在打扮梅子姐,原来今天梅子姐要去法院起诉她婆婆,要回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王胜春惊奇的发现,梅子姐跟之前判若两人,迷迷瞪瞪、呆呆愣愣的表情不见了,邋邋遢遢的衣着被换上了新衣裳,头发也剪短了,整个一干练利索的农村妇女。 “胜春,你可来了,好几天都不见你了,你婆家还好。”梅子姐跑过来亲热的跟她打招呼。 王胜春还没反应过来,梅子姐又说:“胜春,姐心里对你感激着呢,是你救了姐的命,姐都知道了……” 说着眼圈红了。 王胜春看到梅子姐这么清醒,高兴的很,就笑着说:“梅子姐,你好了也算我没白收留你,你要再把一对儿女要回来,我更高兴了。” 又问王胜夏跟段天赐:“都安排好了吗?” 段天赐说:“你放心大姐,都安排好了。” 王胜春担忧的问:“天赐,你跟梅子姐婆家是一个村的,这是你出面不方便?” 段天赐微笑说:“大姐,这事我没出面,我光出策。” “呵呵呵……”王胜春会意的笑了。 王胜夏拍拍胸脯说:“大姐你放心养身体,一切有我呢。” 王胜春看着妹妹领着梅子姐走了,强打精神去车间转了转,素蓝看她神色不对,以为是她身体的原因,就跟她小声说:“胜春,厂里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休息。” 魏丰年也说:“回去休息,这里没事。” 王胜春点点头,身子轻飘飘的往家里走。 魏丰年让她去自己床上躺着,他得出去忙一会,王胜春点点头软软的躺下了。 她怕自己生个儿子,果然就是儿子,她心里有万念俱灰的感觉,上一世的儿子那双眼睛穿过时空刺的她心痛…… 她躺在枕头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能要这个儿子…… “胜春!胜春!”她被唤醒了。 睁眼一看是丈夫跟婆婆。婆婆满眼喜悦,看见她醒来就道歉:“胜春,昨天都怪娘,不该带你去地里打花杈,还跟你讲咱们魏坟的事,把你给吓着了,丰年回家好一顿熊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呀,娘给你带了李子,还有杏,你想吃吗这会?” 魏丰年也关切的问她这会还头晕想吐吗? 王胜春身体一点事没有,她坐起身微笑跟婆婆说她没事了,为了让婆婆放心,还说她想吃杏,魏丰年屁颠屁颠的去洗了。 婆婆更是对她嘘寒问暖,问她还想吃什么,中午想不想吃鱼,想吃她去做,还说以后可不让她下地了,都是昨天下地惹得祸……还说以后柳编厂就统统交给她儿子,让她光养胎…… 王胜春心里越发疼了,她知道这个孩子娘家婆家都期待着,她不敢想象她要是说不要这个孩子,娘跟婆婆会什么反应,丰年会什么反应…… “咦,胜春,你怎么哭了?”婆婆吃惊的问。 王胜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她就是想哭。这时魏丰年端着洗好的杏过来了,看见王胜春一脸泪痕也很担心,怕越问她越哭,干脆坐下帮她把泪擦了哄她吃杏。 杏很酸,但王胜春没吃出滋味,她只是机械的啃着,嚼着,咽着,魏丰年娘俩面面相觑。 忽然,王胜春看着他娘俩说:“娘,丰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魏丰年跟郭彩玲都僵了,屋里顿时寂静一片,这种寂静持续了十几秒。 “为啥呀?”娘俩一起叫。 王胜春咬咬嘴唇说:“我不想要儿子。” “这……还有不想要儿子的?”郭彩玲傻眼了。 魏丰年温柔的哄她:“胜春,不管儿子女儿都是咱的第一个孩子,你为什么不要呢?” 王胜春嘴唇抖起来,她哆嗦着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生的儿子很可怕,我害怕他那种眼神……” 魏丰年哈哈大笑,他搂住她说:“胜春,你是被二奶奶那个故事给吓住了,把自己当故事里的女人了?啧啧,怪不得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看看,这都已经傻了,我可不让你再生二胎了,不然得变成十足的傻子呀哈哈哈……” 郭彩玲也跟着笑起来。 第297章 孩子留着 王胜春看着这娘俩的态度更痛苦了,她朝丈夫叫:“丰年,跟那个故事没有任何关系,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魏丰年的脸变了,他两眼严厉的说:“胜春,你别无理取闹,我是不会让你把我的孩子打掉的。” 王胜春竭力辩解:“丰年,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真的不能要这个孩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呀……” 郭彩玲的脸色难看了,她眼里闪出一丝狐疑。她轻声问:“胜春,你光说不能要,怎么个不能要法?” 王胜春憋得满脸通红,她咬牙说:“反正就是不能要。” 郭彩玲一急问出:“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胜春跟魏丰年都愣住了。魏丰年马上呵斥母亲:“娘你胡说什么,这孩子绝对没问题。” 王胜春哑声问:“娘,你怀疑这孩子不是丰年的?” 郭彩玲别过头说:“胜春,娘不是那种胡乱猜忌的人,可是你的表现太令娘意外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干嘛不要呢?” 王胜春哑口无言。 夜里,魏丰年不上床,站在苹果树地里吹夜风。 王胜春走到他身后,跟他一起吹夜风。他到底忍不住,呵斥她说:“风很凉,回去。” 王胜春不动,他转过身,伸手推了她一下说:“回去,听话。” 王胜春说:“我们一起回去。” 魏丰年说:“我一会再回去。”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她执拗的说。 魏丰年终于憋不住了,他对着她吼:“胜春,我不明白,本来是喜事你干嘛弄成这样,我们的头一个孩子你居然不要,到底为什么!” 王胜春心如刀绞,她头垂到了胸口,痛苦的蹲到了地上,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魏丰年越说越气,他最后发话:“胜春,我把话跟你说死,这个孩子你要也得要你不要也得要,如果你敢打掉我的孩子,我就……” 王胜春抬起了头,哑声问:“你就怎么样?” 魏丰年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最后渐渐平静,垂下头说:“我不会让你把孩子打掉的。” 王胜春却追问:“你说呀,如果我打掉你会怎么样?跟我离婚吗?” 魏丰年忙抓住她的手说:“不,你别这么说胜春,我从来不会有这个想法。” 王胜春崩溃了,她尖叫:“在你眼里,我就没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重要?” 魏丰年抱住她,恳切的说:“胜春,怎么可能呢,我爱的是你,才会爱你肚子里的孩子,孩子跟你比当然你更重要,可是孩子是我们两个的爱情结晶呀,你要是就这么草率的结果了他我能忍心吗?胜春,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你眼下这个想法我不能接受。” 王胜春能理解他的他痛苦,虽然自己更痛苦,她还是难过的说:“对不起,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再试试……” 她想试试什么呢?怎么试试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魏丰年叹口气说:“回家。” 毋庸置疑,接下来所有亲人都骂王胜春,骂她傻,不懂事,怀上个儿子这天大的好事居然不想要。李大云甚至放下狠话,她要敢流产就再也别进她家门了。 王胜春发现,如果她流了这个孩子,就是在跟全世界作对,可是如果她留下这个孩子,全世界也救不了她…… 王胜春这些天就活在这水深火热的两难境地。闷闷不乐,时常发呆。 这天早上,她还没起床,魏丰年高兴的跑了过来,像个孩子般欢快的拉着她的手说:“走走走,我给你看样东西。” 王胜春就被他拉着往外走,他们一路来到了苹果园,魏丰年指着苹果树说:“看, 你仔细看。” 王胜春探过头,惊喜的看到苹果树上接花苞了。她也兴奋的尖叫:“苹果树要开花了,那么今年就结果了!” 魏丰年咧着嘴笑着说:“对呀,咱们的苹果树要结果了,嘿嘿,算算今年正好三年,三年就结果挺不容易的。” “那是,咱们的苹果地上的是鸡粪,肥料足嘛。”王胜春说。 魏丰年眼睛从苹果树上转到她脸上,柔声说:“胜春,这是咱们的孩子带来的福气,他来了,苹果树也结果了,你说,多好。” 一提起孩子,王胜春的脸又阴了。她看着魏丰年那满眼的期待,她真的不想让他伤心。她一咬牙,说:“丰年,我决定了,孩子留着。” “胜春,你真的不再想……打掉咱们的孩子了?”魏丰年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魏丰年狂喜过后是淡淡的不忍心,他说:“胜春,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我知道,你现在下决心要这个孩子是因为屈从我和咱们的母亲,你……受委屈了。” 王胜春听到这句话哽咽了,她觉得,有他这句话她所有的委屈都值得了。 她泪眼汪汪的说:“丰年,这些日子我想通了,如果我不顾大家的反对不要这个孩子,我就是太自私了。还有,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权利做决定。” 魏丰年心疼的擦干她的眼泪,温声说:“胜春,不是我自私,是我们不能随便扼杀一个小生命,不对吗?” 王胜春点点头。 魏丰年高兴的跟她保证:“你放心媳妇,我跟咱娘说好了,孩子生下来娘帮我们带,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管经营好你的柳编厂就行了。娘说,生孩子你已经够辛苦的了,不能再让你带孩子受苦。她说她自己当年独自养大我们太难了,她不想让你再受那样的苦。” 王胜春很是感动,她哽咽着说:“丰年,娘对我太好了,我太幸福了。” 魏丰年紧紧抱住她,轻声说:“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我们魏家的福。” 王胜春做了决定,心里的忧虑和痛苦一扫而光。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撒娇的说:“我要你抱着我在咱们的苹果林里转一圈,看看是不是每棵苹果树都长出花苞了。” 魏丰年低头看着她那醉人的小脸,轻声说:“没问题。” 弯腰抱住了她,俩人就这么在苹果林里愉快的徜徉起来。 魏丰年在她耳边说:“咱们庆祝一下……” 第298章 了解婆家亲人 王胜春下定了决心要这个孩子,那所有的情绪都没有了,只一心一意等孩子降落了。既然婆婆说了孩子她带,那好,交给她,就算孩子日后不跟她这个娘贴心,那也无所谓,他跟奶奶贴心就行了,她全当给婆婆和丈夫生个孩子。 她重生一世,什么看不开呐! 魏丰年急着跟娘报喜,从苹果林里“徜徉”出来就急火火的带着媳妇回家了。 到了家,郭彩玲刚做好早饭,一家人正准备吃,看见儿子跟媳妇来了急着要给他们再加菜,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腻腻的“婶子,我看见丰年兄弟跟兄弟媳妇来了”。 郭彩玲忙迎出去,笑呵呵的说:“呀,是素素呀,你眼还挺尖,你兄弟跟你兄弟媳妇刚来呵呵。” 王胜春随即看见一张俏脸,笑的桃花吐蕊般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丰年,弟妹,我刚做的粘面糕,还热乎着呢,就想着赶快送来让你们尝尝。” 王胜春见过这个邻居嫂子,忙跟她客气着说好话,也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小筐子。 郭彩玲在她后面喜滋滋的说着客套话:“哎呀素素,你这做点好东西自己留着吃,还端过来,婶子真是不知说啥好了……” 张素素眼滴溜溜瞅着王胜春,甜甜的笑着打趣:“这不是家里娶了新媳妇嘛,以后有啥好的都得先让弟妹尝尝,好赶快生个大胖小子呀呵呵呵。” 王胜春羞涩的低头笑笑。郭彩玲跟魏丰年都笑的开心极了。 这时郭彩跟王胜春介绍说:“胜春啊,这位是咱一个胡同里的邻居,你素素嫂子,跟咱走的可近了,以后没事了就找你嫂子玩去呵呵。” 王胜春笑着说:“娘,我见过素素嫂子。” 郭彩玲“哦哦”两声说:“我忘了我忘了,你们办喜事那天你嫂子来了。” 王胜春把黏面糕放到自家盘子里,把小筐子还给张素素,张素素甜腻腻的看着魏丰年说:“丰年兄弟,上次我说的事你可得上心呵呵呵……” 魏丰年一脸严肃的说:“我记着呢嫂子,需要人会通知你过去。” “呵呵呵,丰年兄弟办事我放心,那我就走了,你们吃饭。”张素素一扭一扭的走了。 王胜倒吸一口冷气:真比后世的林志玲还嗲啊! 不过,她走的黏面糕还真挺好吃,又糯又软又向又甜,令王胜春胃口大开。 一家人吃着饭,婆婆就跟王胜春说起了张素素的情况。 “你这个素素嫂子啊可是个苦命人,真真是戏里唱的红颜薄命啊。她前年嫁到了咱庄里,嫁的是挺好,她公爹上面有关系,买了一辆车在县里给公家拉货,可是咱村里的万元户。可惜呀,才结婚一年多她男人就在拉货的路上出了车祸,人被撞死了……这素素呢刚生了小妮刚满月,这不,一年多了她还没嫁人,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养着操持着孩子。” 她说完叹息一声说:“哎呀,真是苦命啊,就是以后再找个人家,带着个孩子也是麻烦呢,可惜了啊,长这么好个人,心眼又好,又会说话又会为人……” 郭彩玲夸起了她。 可是王胜春对这个张素素早有耳闻,她名声可不太好。而且,她有从红燕那得来第一手资料:她对丰年有意思。 王胜春想:他既然想勾引你儿子,当然会先讨好你了。 不过王胜春猜到,她勾引丈夫也不是想当“正宫娘娘”,估计只想当个小三聊慰平生罢了,抑或是想从他身上得些好处。 等等,她刚才托丈夫办什么事呢?她随即问:“丰年,刚才素素嫂子托你办什么事?” 魏丰年说:“她想让我帮她在养鸡场安排个活干,养鸡场最近又不缺人,我准备再上一茬鸡苗再让他过去。” 王胜春眉头一皱:她想起之前的秋娥,她就是为了接近丈夫去了养鸡场打工,结果闹出不少幺儿子。她可不想再次引狼入室。 但是,眼下她什么也没有说,淡淡的“哦”了一声。她沉住气,故作无意的问婆婆:“娘,她长这么好看,这么年轻总不能这么熬到老?” 郭彩玲说:“可是不能这么熬着,她才27呢,这生的又是个闺女,到老了谁管她呀是不是,肯定得再找。不过她也觉着这家的条件好,她男人出了事公家给了一大笔补偿款,又承诺抚养孩子到十八岁,这不,她月月去乡里领钱呢。” 王胜春就说:“这么年轻也不能为了这几个钱耽误青春呀,改天我帮她介绍一个。” 魏丰年这个直男哪懂媳妇心里的小九九,他嘴里嚼着馍笑媳妇:“看你能的,你哪给他找人家去。” 都当她说着玩,大家继续吃饭。 郭彩玲猛地想起,跟小夫妻俩说:“后天你堂姐要回门了,你们俩都得过去吃个饭,你大娘早就跟我说了,说你俩都是场面人,去了她家有面子。” 说罢这话叹息一声,抱怨说:“人啊就是个个狗眼看人低,前两年咱日子过得艰难,谁看咱算回事了,你亲大爷也躲着咱走,怕咱借他钱,沾他光……这两年眼看你生意做大了,个个都是亲人了,看看如今你大爷大娘都把你当宝贝看,一句一个俺丰年俺丰年的,好像以前他们也这么稀罕你……” “娘,看看你,说起来没完了,不都是穷嘛,想帮也帮不了啊,都得咬牙过自己的日子。”魏丰年呵斥娘。 郭彩玲不说话了,嘟囔一句:“我这不说说嘛,我要真跟他们置气也不会让你们踩他家的门了。” 晚上,小两口靠在床头,魏丰年给他的新媳妇讲起了自己家的事。 魏丰年的爹其实弟兄三个,魏丰年爹排行老二,上边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如今魏丰年爹跟叔叔都不在了。 仅剩的这位大爷之所以这两年也没帮过魏丰年家一点忙,是因为前些年他大儿子因为一件丑事做了几年牢,家里为他的事奔波花钱,弄的一家子七零八散的,个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还顾得了谁呀。 这位大堂哥呢,年前才放回来,所以,交流不多,王胜春对丈夫一大家子的人并不了解。 王胜春忽然好奇的问:“丰年,你说大堂哥因为一件丑事做了牢,什么丑事呀?” 第299章 大姑 魏丰年脸上浮起一层尴尬,冷哼一声说:“他跟附近村一个寡妇……被抓了。” “啊……合着你堂哥还是风流人物呀。”王胜春唏嘘。 魏丰年不屑的摇手:“不说他了。” 他忽然眼神一柔,低头摸摸她的肚子,又关切的问:“哪里不舒服吗?我发现你今天没吐,早上吃那么多黏面糕也没说不舒服,现在什么感觉?” 王胜春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吐了,高兴的说:“没事啊,胃一点不难受,哎呀,两腿也不酸了。” 她调皮的翘起两腿在空中蹬了蹬。 魏丰年很是欣慰,摸着媳妇最近都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的说:“看你这几天折腾的瘦的,又黄又瘦,赶快好起来,多吃点,吃胖了。” 王胜春幸福的靠在他肩头,温顺的点了点头。她忽然问:“丰年,你看我显怀了吗?” 魏丰年笑她:“才三个月不到,哪会显怀,跟没怀上一样。” 王胜春放心的嘀咕一声:“那就好。” 堂姐回门这天,王胜春跟魏丰年都打扮一番,这对新婚夫妇的到场可是把大爷家的人给惊艳了,每个人都满眼的欣赏和喜爱。大娘更是殷勤备至,扶着王胜春坐到椅子上,又是给她端茶倒水又是给她拿瓜子剥糖,王胜春都不知所措了。 魏丰年一一给媳妇介绍家人,王胜春特别注意了一下大堂哥魏丰川,发现他确实很个很帅气的中年大叔。 他个子修长,挺拔,长相跟魏丰年有三分相,不同的是魏丰年的眼神深邃,庄重,他的眼神轻佻又多情。而且,他一个中年大叔,打扮的堪比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今天是刚理了发,因为妹妹的喜事,穿西装打领带的,跟个城里干部似的。 王胜春在心里说:果然是个情种呀! 再看他媳妇,果然跟他落差极大:堂嫂子长的胖胖的矮矮的,单眼皮,一口黄牙,脸粗糙又苍老,明明是四十岁不到的人,看起来却有四十大多。而且看起来也不善言谈,憨厚木讷的。 偏偏她身旁的一位近门子的嫂子却是一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美妇人。她描眉画眼,擦粉抹胭脂,衣着洋气。大红袄,黑色微喇叭裤,高跟皮靴,脑后绑着一个马尾,走起路来马尾一摆一摆,娉娉婷婷,摇曳多姿。 王胜春发现,大堂哥的眼睛一直黏在那个嫂子身上。 王胜春感叹大堂嫂子:苦命的女人呀!注定你这一辈子是劳碌命,不受宠的命了。 她还听婆婆说了,这个堂嫂子又善良又能干,老的小的她都伺候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堂哥坐牢这几年她都毫无怨言,而且还一如既往的心疼丈夫。丈夫从监狱里出来,她就托娘家人给堂哥找了个窑厂当会计的活,现在堂哥既不干重活又月月有工资,日子过得舒服的很。 因为回门的闺女还没来,一家人跟亲戚都坐着拉呱说笑,只有堂嫂子一个人来来回回的忙这忙那。 王胜春看不过,就起身想帮她的忙,被大娘跟几个女人拦住,旁边跟堂哥和几个男人说话的魏丰年也呵斥她不准忙活。 王胜春就不敢动了,但是看堂嫂子又一个人削土豆,她就坐到了她旁边,边帮她洗土豆边亲切的跟她聊天。 她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让王胜春帮她洗土豆,只让她坐着说话。 忽然,大娘走过来了,拍拍王胜春说:“闺女呀,大娘求你一件事,这事呀……大娘不好意思去。” 王胜春吃惊的问:“什么事呀大娘,您说就是了。” 大娘尴尬的笑着说:“你跟丰年去把你大姑喊过来,她跟你大爷不对付……” 王胜春懂了,爽快的答应。 王胜春听婆婆讲过嫁在同村的大姑跟大爷的故事。 大姑跟大爷是一对龙凤胎,她虽然比弟弟大几分钟,可是父母跟爷爷奶奶都要求她疼弟弟。可她偏偏是个烈性子,从小就没有让着宠着弟弟的概念,所以小时候因爷爷奶奶爹娘都宠着弟弟,一家人都挨饿的日子,弄点吃的都给弟弟吃了,她就不服哭闹着跟弟弟抢,结果是她被全家人呵斥,最后吃的还是落到弟弟嘴里了。 后来长大了不光还是如此不平的,这个弟弟还被惯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而她只比他大几分钟就干这干那的。这个大姑就不干了,成天骂弟弟是寄生虫。 寄生虫被全家人捧着宠着,哪吃她这套啊,于是俩人就成了死对头,成天干仗。 但是父母不用说都向着弟弟呀,她就趁着爹娘不在的时候整他,后来经常是他带着胳膊或者背上的伤跑去爹娘跟前告状,她却来个死不承认…… 俩人一直到各自成亲还横眉冷对势不两立的,大爷以为这位大姐嫁人走了就算完了,以后一年见不几次面。 谁知道偏偏这个个性强烈的大姐,不服夫家霸道,居然做了一个离婚的女人。 然后独自一个住到了娘家。 这事大爷说,他是最大受害人。 虽然他都成了家也当了爹,但是这个大姐丝毫不跟他一点面子,相反更看不惯他了,说他都当爹了还是没一点长进,哪像个男人…… 俩人就又开始了仇对模式。 从小魏丰年就是听着他姐弟俩的吵架声度过的,直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大姑也招了一个男人在村东头另盖了一所屋院过日子去了,姐弟俩才消停了些,但是关系丝毫没缓解。 婆婆说,大爷都四十好几了还像个大少爷似的家里油瓶倒了不扶,全靠大娘撑着。 逼的大闺女十二三岁就承担起了这个家里的全部负担,给几个弟弟妹妹又当爹又当娘的,还要伺候她这个老爹。 大姑就看下去了,有一天两口子叫上一帮长辈来到他家,义正词严的说:“你媳妇一个女人也没多大能耐,我看你这个废物也撑不起这个家,养不起这几个孩子,从今以后这几个孩子就是我的了,我养他们,供他们上学,权当他们没爹没娘……” 大爷可是个骄傲的男人呀,从小到大都是啊!居然有人敢跟他说这种侮辱他人格的话,他要是认了他就不配当个男人了。 于是他当场跟大姐掀了桌子踢了凳子的大发雷霆,还扬眼从此以后他大姐,谁要是再踏进谁的门一步,谁都不是人。 俩姐弟从此彻底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第299章 大姑 魏丰年脸上浮起一层尴尬,冷哼一声说:“他跟附近村一个寡妇……被抓了。” “啊……合着你堂哥还是风流人物呀。”王胜春唏嘘。 魏丰年不屑的摇手:“不说他了。” 他忽然眼神一柔,低头摸摸她的肚子,又关切的问:“哪里不舒服吗?我发现你今天没吐,早上吃那么多黏面糕也没说不舒服,现在什么感觉?” 王胜春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吐了,高兴的说:“没事啊,胃一点不难受,哎呀,两腿也不酸了。” 她调皮的翘起两腿在空中蹬了蹬。 魏丰年很是欣慰,摸着媳妇最近都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的说:“看你这几天折腾的瘦的,又黄又瘦,赶快好起来,多吃点,吃胖了。” 王胜春幸福的靠在他肩头,温顺的点了点头。她忽然问:“丰年,你看我显怀了吗?” 魏丰年笑她:“才三个月不到,哪会显怀,跟没怀上一样。” 王胜春放心的嘀咕一声:“那就好。” 堂姐回门这天,王胜春跟魏丰年都打扮一番,这对新婚夫妇的到场可是把大爷家的人给惊艳了,每个人都满眼的欣赏和喜爱。大娘更是殷勤备至,扶着王胜春坐到椅子上,又是给她端茶倒水又是给她拿瓜子剥糖,王胜春都不知所措了。 魏丰年一一给媳妇介绍家人,王胜春特别注意了一下大堂哥魏丰川,发现他确实很个很帅气的中年大叔。 他个子修长,挺拔,长相跟魏丰年有三分相,不同的是魏丰年的眼神深邃,庄重,他的眼神轻佻又多情。而且,他一个中年大叔,打扮的堪比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今天是刚理了发,因为妹妹的喜事,穿西装打领带的,跟个城里干部似的。 王胜春在心里说:果然是个情种呀! 再看他媳妇,果然跟他落差极大:堂嫂子长的胖胖的矮矮的,单眼皮,一口黄牙,脸粗糙又苍老,明明是四十岁不到的人,看起来却有四十大多。而且看起来也不善言谈,憨厚木讷的。 偏偏她身旁的一位近门子的嫂子却是一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美妇人。她描眉画眼,擦粉抹胭脂,衣着洋气。大红袄,黑色微喇叭裤,高跟皮靴,脑后绑着一个马尾,走起路来马尾一摆一摆,娉娉婷婷,摇曳多姿。 王胜春发现,大堂哥的眼睛一直黏在那个嫂子身上。 王胜春感叹大堂嫂子:苦命的女人呀!注定你这一辈子是劳碌命,不受宠的命了。 她还听婆婆说了,这个堂嫂子又善良又能干,老的小的她都伺候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堂哥坐牢这几年她都毫无怨言,而且还一如既往的心疼丈夫。丈夫从监狱里出来,她就托娘家人给堂哥找了个窑厂当会计的活,现在堂哥既不干重活又月月有工资,日子过得舒服的很。 因为回门的闺女还没来,一家人跟亲戚都坐着拉呱说笑,只有堂嫂子一个人来来回回的忙这忙那。 王胜春看不过,就起身想帮她的忙,被大娘跟几个女人拦住,旁边跟堂哥和几个男人说话的魏丰年也呵斥她不准忙活。 王胜春就不敢动了,但是看堂嫂子又一个人削土豆,她就坐到了她旁边,边帮她洗土豆边亲切的跟她聊天。 她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让王胜春帮她洗土豆,只让她坐着说话。 忽然,大娘走过来了,拍拍王胜春说:“闺女呀,大娘求你一件事,这事呀……大娘不好意思去。” 王胜春吃惊的问:“什么事呀大娘,您说就是了。” 大娘尴尬的笑着说:“你跟丰年去把你大姑喊过来,她跟你大爷不对付……” 王胜春懂了,爽快的答应。 王胜春听婆婆讲过嫁在同村的大姑跟大爷的故事。 大姑跟大爷是一对龙凤胎,她虽然比弟弟大几分钟,可是父母跟爷爷奶奶都要求她疼弟弟。可她偏偏是个烈性子,从小就没有让着宠着弟弟的概念,所以小时候因爷爷奶奶爹娘都宠着弟弟,一家人都挨饿的日子,弄点吃的都给弟弟吃了,她就不服哭闹着跟弟弟抢,结果是她被全家人呵斥,最后吃的还是落到弟弟嘴里了。 后来长大了不光还是如此不平的,这个弟弟还被惯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而她只比他大几分钟就干这干那的。这个大姑就不干了,成天骂弟弟是寄生虫。 寄生虫被全家人捧着宠着,哪吃她这套啊,于是俩人就成了死对头,成天干仗。 但是父母不用说都向着弟弟呀,她就趁着爹娘不在的时候整他,后来经常是他带着胳膊或者背上的伤跑去爹娘跟前告状,她却来个死不承认…… 俩人一直到各自成亲还横眉冷对势不两立的,大爷以为这位大姐嫁人走了就算完了,以后一年见不几次面。 谁知道偏偏这个个性强烈的大姐,不服夫家霸道,居然做了一个离婚的女人。 然后独自一个住到了娘家。 这事大爷说,他是最大受害人。 虽然他都成了家也当了爹,但是这个大姐丝毫不跟他一点面子,相反更看不惯他了,说他都当爹了还是没一点长进,哪像个男人…… 俩人就又开始了仇对模式。 从小魏丰年就是听着他姐弟俩的吵架声度过的,直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大姑也招了一个男人在村东头另盖了一所屋院过日子去了,姐弟俩才消停了些,但是关系丝毫没缓解。 婆婆说,大爷都四十好几了还像个大少爷似的家里油瓶倒了不扶,全靠大娘撑着。 逼的大闺女十二三岁就承担起了这个家里的全部负担,给几个弟弟妹妹又当爹又当娘的,还要伺候她这个老爹。 大姑就看下去了,有一天两口子叫上一帮长辈来到他家,义正词严的说:“你媳妇一个女人也没多大能耐,我看你这个废物也撑不起这个家,养不起这几个孩子,从今以后这几个孩子就是我的了,我养他们,供他们上学,权当他们没爹没娘……” 大爷可是个骄傲的男人呀,从小到大都是啊!居然有人敢跟他说这种侮辱他人格的话,他要是认了他就不配当个男人了。 于是他当场跟大姐掀了桌子踢了凳子的大发雷霆,还扬眼从此以后他大姐,谁要是再踏进谁的门一步,谁都不是人。 俩姐弟从此彻底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第342章 大海的婚事 不过大姑可是个“公私分明”的,他不像弟弟一样不理她也不理她男人跟儿子,她依然很关心侄子侄女。 只是魏丰年大爷犟的很,自己跟大姐成了仇人,也不许自己几个孩子理她,所以大姐做了好吃的,或者给哪个孩子做了一双鞋或者扯块布做身衣裳都是偷着给孩子。 一开始他发觉了火冒三丈的不许孩子要,后来看几个孩子跟着他实在吃不好穿不暖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魏丰年从小跟大姑很投脾气,大姑也喜欢他,他们结婚时大姑给侄子套了两床棉被,在侄子大喜的日子,她还给了侄媳妇二十块钱喜钱。 王胜春很是感动,因为丰年说大姑的日子也很穷。 小两口就去大姑家请她来做席了。 “大姑,姑父!”进门王胜春就喊。 “大姑,姑父!”进门王胜春就喊。 大姑抱着她的小孙子从屋里笑吟吟的出来了,姑父手里端着一碗蒸鸡蛋也跟了出来,看来是在给小孙子喂饭。 “胜春,丰年你俩来了呀,快进屋里坐。”老两口都亲切的招呼侄子跟侄媳妇。 王胜春抱抱孩子逗弄几下,让魏丰年开口。他就开门见山的说:“大姑,别跟我大爷一般见识,跟姑父去吃席,我大爷不叫你们,我来不一样吗。” 大姑笑笑说:“谁说我不去呀,我这不把孩子喂饱就去嘛,刚才你那三个姑姑已经来了,我答应她们吃饭的时候去,我还等着让我侄女婿敬我一杯酒呢呵呵。” 大姑的儿子和媳妇都在乡里的窑厂干活,一早就走天黑才回来,这孩子就交给姑和姑父带了。 魏丰年听了欣喜不已,心里暗暗感叹大爷要是有大姑一半心胸和见识就好了。 王胜春跟魏丰年领着大姑夫妇抱着孩子进了家门,当弟弟的一眼看见了立刻气红了脸,但是这大喜的日子,三个姐姐又都来了,她来是应当的,他也没理由发脾气,只好装看不见她了。 王胜春就领着大姑去另一间屋子坐在了女客的一桌上,另外三个姑姑见妹妹热热呵呵的来了,当然高兴,坐到一起说着话等上菜了。 这边一个堂姑是个爱嚼舌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明知道堂弟没请他大姐过来,就故意调侃堂妹:“翠红,你看看你这个当姑姑的,孩子回门的日子你不早些过来接着,这吃饭了还让孩子去叫你来。唉,我堂弟又不是没跟你说。” 大姑会意的一笑,朗朗的说:“他就是没跟我说啊,你不知道我俩打架了不来往嘛,我今个来还是冲我侄女呢。” 这堂姑反而一下子窘了,呵呵干笑两声说:“那、这个,我还以为你俩只是不对劲,哪能想到这么大的事他不叫你呀呵呵……” 这不明显的挑事嘛。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三姐,我给咱大海说个媳妇?” 堂姑立刻满脸通红,低头嘀咕了一句什么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众人都撇嘴笑。 大海王胜春很熟,因为他就在她的柳编厂当喷漆工,所以她跟这个堂姑也比别人熟络些。 这时王胜春认真的说:“三姑,我大海哥真没合适的吗?” 她低头说:“没有。” 正说着她儿子张大海端着托盘来了,嘴里喊着:“上菜喽!”把热腾腾的两个菜搁到了桌子上。 王胜春看看高大帅气的张大海,亲切的喊了一声“大海哥”,张大海答应一声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出去忙了。 这张大海在她柳编厂干活仔细,人也稳妥,大气,王胜春一直很喜欢他。知道他是单身,还托人给他说媳妇,只是因为堂姑这人不怎么地,张大海一直没娶上媳妇。 明明第一个表嫂子人很好,很贤惠,可是大海娘嫌弃人家太老实,不会说话,处处挑人毛病。偏偏那表嫂子结婚快两年了不怀孕,她就逼着张大海不要人家,最后闹得到底离了婚。 堂姑仗着自己儿子长的好,丈夫是村里一帮建房队的工头,手里自然比人家宽裕,她就放出话一定找个比头一个好得多的姑娘。 果然以张大海的相貌和家庭,成功找了一个长相和聪明劲都比上一个好得多的媳妇。 当娘的可得意的把屁股都翘上天了,把这个媳妇夸成了一朵花,把之前那个媳妇给作践的尿泥不如。 谁知好景太短,她得意的这个儿媳生了儿子就显露出了她“夏金桂”的实力,把她这个婆婆磨的昏天黑地的。 这下子可是把她的脸打的啪啪响啊,她成了方圆几个村的笑柄。 堂姑在这个媳妇面前的态度可是跟上次那个媳妇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但是这位媳妇居然丝毫不领情,还动不动摔脸子给全家看,而且好吃懒做到爆。 这个年代的农村媳妇,谁不怀孕了照样家里地里的忙啊,可是她一得知怀孕就不干活了,饭也不帮忙做了,连自己衣服都不洗。丈夫天天忙着盖房子哪有空洗衣服呀?她就把两口子脱下来的脏衣服往家里的洗衣盆里一扔,让婆婆看着办。 堂姑的脾气已经被她打磨的一点点消了,心里早后悔让儿子跟头一个媳妇离婚了,但是怕被人笑话,就硬生生的忍着。况且也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就忍气吞声把他们的衣服洗了。 于是她这个儿媳妇整天嗑着瓜子,吃着零嘴到处游逛着玩,俨然是家里的皇太后。 儿媳妇这番操作,可是把堂姑的脸打的啪啪响啊,她成了方圆几个村的笑柄。 这还不算,表嫂子生下儿子后更加猖狂了,对婆婆呼来唤去的。堂姑可不干了,之前忍她是因为她肚子里有她家的种,这孩子生下来了她还任由她这么跋扈?哼,老娘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 但是这表嫂子可是猖狂惯了呀,让婆婆给她洗衣服遭拒后直接开骂了,堂姑可是忍无可忍了,蹦着脚跟她骂起来。 第342章 大海的婚事 不过大姑可是个“公私分明”的,他不像弟弟一样不理她也不理她男人跟儿子,她依然很关心侄子侄女。 只是魏丰年大爷犟的很,自己跟大姐成了仇人,也不许自己几个孩子理她,所以大姐做了好吃的,或者给哪个孩子做了一双鞋或者扯块布做身衣裳都是偷着给孩子。 一开始他发觉了火冒三丈的不许孩子要,后来看几个孩子跟着他实在吃不好穿不暖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魏丰年从小跟大姑很投脾气,大姑也喜欢他,他们结婚时大姑给侄子套了两床棉被,在侄子大喜的日子,她还给了侄媳妇二十块钱喜钱。 王胜春很是感动,因为丰年说大姑的日子也很穷。 小两口就去大姑家请她来做席了。 “大姑,姑父!”进门王胜春就喊。 “大姑,姑父!”进门王胜春就喊。 大姑抱着她的小孙子从屋里笑吟吟的出来了,姑父手里端着一碗蒸鸡蛋也跟了出来,看来是在给小孙子喂饭。 “胜春,丰年你俩来了呀,快进屋里坐。”老两口都亲切的招呼侄子跟侄媳妇。 王胜春抱抱孩子逗弄几下,让魏丰年开口。他就开门见山的说:“大姑,别跟我大爷一般见识,跟姑父去吃席,我大爷不叫你们,我来不一样吗。” 大姑笑笑说:“谁说我不去呀,我这不把孩子喂饱就去嘛,刚才你那三个姑姑已经来了,我答应她们吃饭的时候去,我还等着让我侄女婿敬我一杯酒呢呵呵。” 大姑的儿子和媳妇都在乡里的窑厂干活,一早就走天黑才回来,这孩子就交给姑和姑父带了。 魏丰年听了欣喜不已,心里暗暗感叹大爷要是有大姑一半心胸和见识就好了。 王胜春跟魏丰年领着大姑夫妇抱着孩子进了家门,当弟弟的一眼看见了立刻气红了脸,但是这大喜的日子,三个姐姐又都来了,她来是应当的,他也没理由发脾气,只好装看不见她了。 王胜春就领着大姑去另一间屋子坐在了女客的一桌上,另外三个姑姑见妹妹热热呵呵的来了,当然高兴,坐到一起说着话等上菜了。 这边一个堂姑是个爱嚼舌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明知道堂弟没请他大姐过来,就故意调侃堂妹:“翠红,你看看你这个当姑姑的,孩子回门的日子你不早些过来接着,这吃饭了还让孩子去叫你来。唉,我堂弟又不是没跟你说。” 大姑会意的一笑,朗朗的说:“他就是没跟我说啊,你不知道我俩打架了不来往嘛,我今个来还是冲我侄女呢。” 这堂姑反而一下子窘了,呵呵干笑两声说:“那、这个,我还以为你俩只是不对劲,哪能想到这么大的事他不叫你呀呵呵……” 这不明显的挑事嘛。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三姐,我给咱大海说个媳妇?” 堂姑立刻满脸通红,低头嘀咕了一句什么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众人都撇嘴笑。 大海王胜春很熟,因为他就在她的柳编厂当喷漆工,所以她跟这个堂姑也比别人熟络些。 这时王胜春认真的说:“三姑,我大海哥真没合适的吗?” 她低头说:“没有。” 正说着她儿子张大海端着托盘来了,嘴里喊着:“上菜喽!”把热腾腾的两个菜搁到了桌子上。 王胜春看看高大帅气的张大海,亲切的喊了一声“大海哥”,张大海答应一声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出去忙了。 这张大海在她柳编厂干活仔细,人也稳妥,大气,王胜春一直很喜欢他。知道他是单身,还托人给他说媳妇,只是因为堂姑这人不怎么地,张大海一直没娶上媳妇。 明明第一个表嫂子人很好,很贤惠,可是大海娘嫌弃人家太老实,不会说话,处处挑人毛病。偏偏那表嫂子结婚快两年了不怀孕,她就逼着张大海不要人家,最后闹得到底离了婚。 堂姑仗着自己儿子长的好,丈夫是村里一帮建房队的工头,手里自然比人家宽裕,她就放出话一定找个比头一个好得多的姑娘。 果然以张大海的相貌和家庭,成功找了一个长相和聪明劲都比上一个好得多的媳妇。 当娘的可得意的把屁股都翘上天了,把这个媳妇夸成了一朵花,把之前那个媳妇给作践的尿泥不如。 谁知好景太短,她得意的这个儿媳生了儿子就显露出了她“夏金桂”的实力,把她这个婆婆磨的昏天黑地的。 这下子可是把她的脸打的啪啪响啊,她成了方圆几个村的笑柄。 堂姑在这个媳妇面前的态度可是跟上次那个媳妇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但是这位媳妇居然丝毫不领情,还动不动摔脸子给全家看,而且好吃懒做到爆。 这个年代的农村媳妇,谁不怀孕了照样家里地里的忙啊,可是她一得知怀孕就不干活了,饭也不帮忙做了,连自己衣服都不洗。丈夫天天忙着盖房子哪有空洗衣服呀?她就把两口子脱下来的脏衣服往家里的洗衣盆里一扔,让婆婆看着办。 堂姑的脾气已经被她打磨的一点点消了,心里早后悔让儿子跟头一个媳妇离婚了,但是怕被人笑话,就硬生生的忍着。况且也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就忍气吞声把他们的衣服洗了。 于是她这个儿媳妇整天嗑着瓜子,吃着零嘴到处游逛着玩,俨然是家里的皇太后。 儿媳妇这番操作,可是把堂姑的脸打的啪啪响啊,她成了方圆几个村的笑柄。 这还不算,表嫂子生下儿子后更加猖狂了,对婆婆呼来唤去的。堂姑可不干了,之前忍她是因为她肚子里有她家的种,这孩子生下来了她还任由她这么跋扈?哼,老娘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 但是这表嫂子可是猖狂惯了呀,让婆婆给她洗衣服遭拒后直接开骂了,堂姑可是忍无可忍了,蹦着脚跟她骂起来。 第344章 张素素的处境 接下来,王胜春就着手准备当红娘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她觉得要想把张素素成功拿下得想打听清楚她眼下的处境。 她跟婆婆悄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张素素跟公婆的关系并不好,她留在婆家主要是为了领丈夫那份抚恤金,二是娘家人不给力,她离了婆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在婆家住着又没人给她说人家,她只好这么不尴不尬的待着。 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她春闺寂寞才再度撩拨魏丰年。 不管怎么样,王胜春绝对不许她再在丈夫眼皮子底下晃了,她膈应。 这天晚上,她就留在婆家休息了,魏丰年不放心养鸡场,决定回去看看再回家来陪媳妇。 王胜春吃了晚饭没事,就想着去张素素家“串门去”。 马上入夏了,但是夜风还很凉爽,上弦月早早的悬挂在空中,四周是满天星斗。 王胜春出了院门,看着胡同里被树影筛成各种形状的月影,王胜春忽然想起一首酸酸的词:春入园林,花信总诸迟速。听鸣禽、稍迁乔木。夭桃弄色,海棠芬馥。风雨齐,芳径草心频绿。禊事才过,相次禁烟追逐。想千岁、楚人遗俗。青旗沽酒,各家炊熟。良夜游明月胜烧花烛。 她佩服自己还能记得上辈子背诵的诗句,不禁骄傲的笑了起来。其实她是个文艺女,只是生活太严酷,容不得她“文艺”。 还没进她家门,就听到张素素婆子的生气的数落声:“素素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懒了,一天到晚饭不做衣服不洗孩子不管……噢,你说你心里成天难受,那我跟你爹心里就不难受了?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不难受了……” 王胜春一脚踏进了她家院门,看见张素素婆子站在张素素的屋门口叫嚷,张素素公公抱着她女儿站在院子里,小女儿怯怯的看着奶奶。 看见王胜春这个新媳妇来了,张素素婆子顿时停住了口,张素素公公也赶紧打招呼。 王胜春走到气呼呼的张素素婆子跟前,轻声问:“大娘,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别吓着孩子了。我嫂子呢?” 张素素婆子指指床上气呼呼的说:“看,在床上呢,又发脾气了,隔三差五就闹一回。今天一天都不下床,饭做好了端过来也不吃,孩子闹也不管。你大爷去她地里看了,草都长的比麦子高了,让她下地去薅草也不去,你说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混下去吗?她死了男人我可是死了儿子呀,我硬撑着伺候她伺候孩子,她就这么整天混日子,我看她也不是伤心,她就是被我儿子伺候惯了……” 王胜春唏嘘,果然这婆婆也是不是省油的灯。 她就哄着大娘说:“大娘,别这么说,嫂子年轻守寡心里难过,您就少说她两句,省的自己伤心难过,我跟嫂子好好拉拉哈。” 张素素婆子就抹抹眼泪,抽泣着回自己屋了。 张素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其实她看见王胜春厌恶的闭上了眼睛。 王胜春就假惺惺的说了一番她来看看她的话,到底她是魏丰年的媳妇,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张素素再怎么讨厌也不能太过分,就有气无力的说:“谢谢你来看我,我这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呀……” 其实她婆婆说的对,她对男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他死了她并不是太难过,只是她之前被男人伺候习惯了,嫁过来就没下过地,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男人死了没人伺候她了,她再打扮也不合适了,还整天被公婆奚落,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日子艰难,所以,就成了婆子口中的“隔三差五就闹一回”。 王胜春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她一番,然后悄悄的问:“嫂子,你想过再嫁吗?” 张素素一听猛地朝屋门口看看,然后恹恹的说:“没想过,我那死鬼还没过三年呢,我哪能往这方面想。” 王胜春心里冷笑一声,然后打着哈哈说:“说的也是,不过嫂子年纪轻轻的,又长得这么好看,还是早做打算。我这个人实在,第一次看见嫂子就觉得嫂子这么独守空房太可怜了,又这么年轻就守寡了太可惜了。嫂子,你可别糊涂啊嫂子,有合适的该考虑就考虑,哪怕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过门呐。” 张素素没有说话,等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王胜春,不明白她今天来忽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王胜春露出了口风:“是这样的素素嫂子,我有个亲戚,是离婚的,长的也帅,家里日子过得也好,会盖房子,而且,我那亲戚他早就暗恋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就等着你……” “你亲戚他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张素素下意识的问出。 王胜春笑:看,你一下露出本意了,你才不是不想找呢。 她就道出:“他是柳林村的,叫张大海。” “张大海?我认识他……”张素素嘀咕着。 王胜春觉得该点到为止,就起身说:“嫂子,你也别这么消沉下去了,大爷跟大娘年纪也大了,而且他们心里不比你好受,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振作起来。” 张素素再看王胜春的眼神不那么厌恶了,她长长的吐了口气说:“你说的是,谢谢你了。” 王胜春听了这话眨眨眼睛,试探:“那你对张大海的印象怎么样?” 张素素犹豫一番,低声说:“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王胜春抿嘴一笑,适时把“正事”说了出来,“对了素素嫂子,你上次不是让我家丰年帮你安排个活干嘛,我们养鸡场暂时不需要人手,我们柳编厂倒是需要一个查原料的,活倒是不累,只是得操心,你愿意干吗?” 张素素一听呼地坐了起来,“好好好,我干我干我干,什么时候上班?” 王胜春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说:“你也不问问工资合适不,一天几个小时。” “都行都行,只要让我离开这个家就行。” 第344章 张素素的处境 接下来,王胜春就着手准备当红娘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她觉得要想把张素素成功拿下得想打听清楚她眼下的处境。 她跟婆婆悄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张素素跟公婆的关系并不好,她留在婆家主要是为了领丈夫那份抚恤金,二是娘家人不给力,她离了婆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在婆家住着又没人给她说人家,她只好这么不尴不尬的待着。 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她春闺寂寞才再度撩拨魏丰年。 不管怎么样,王胜春绝对不许她再在丈夫眼皮子底下晃了,她膈应。 这天晚上,她就留在婆家休息了,魏丰年不放心养鸡场,决定回去看看再回家来陪媳妇。 王胜春吃了晚饭没事,就想着去张素素家“串门去”。 马上入夏了,但是夜风还很凉爽,上弦月早早的悬挂在空中,四周是满天星斗。 王胜春出了院门,看着胡同里被树影筛成各种形状的月影,王胜春忽然想起一首酸酸的词:春入园林,花信总诸迟速。听鸣禽、稍迁乔木。夭桃弄色,海棠芬馥。风雨齐,芳径草心频绿。禊事才过,相次禁烟追逐。想千岁、楚人遗俗。青旗沽酒,各家炊熟。良夜游明月胜烧花烛。 她佩服自己还能记得上辈子背诵的诗句,不禁骄傲的笑了起来。其实她是个文艺女,只是生活太严酷,容不得她“文艺”。 还没进她家门,就听到张素素婆子的生气的数落声:“素素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懒了,一天到晚饭不做衣服不洗孩子不管……噢,你说你心里成天难受,那我跟你爹心里就不难受了?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不难受了……” 王胜春一脚踏进了她家院门,看见张素素婆子站在张素素的屋门口叫嚷,张素素公公抱着她女儿站在院子里,小女儿怯怯的看着奶奶。 看见王胜春这个新媳妇来了,张素素婆子顿时停住了口,张素素公公也赶紧打招呼。 王胜春走到气呼呼的张素素婆子跟前,轻声问:“大娘,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别吓着孩子了。我嫂子呢?” 张素素婆子指指床上气呼呼的说:“看,在床上呢,又发脾气了,隔三差五就闹一回。今天一天都不下床,饭做好了端过来也不吃,孩子闹也不管。你大爷去她地里看了,草都长的比麦子高了,让她下地去薅草也不去,你说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混下去吗?她死了男人我可是死了儿子呀,我硬撑着伺候她伺候孩子,她就这么整天混日子,我看她也不是伤心,她就是被我儿子伺候惯了……” 王胜春唏嘘,果然这婆婆也是不是省油的灯。 她就哄着大娘说:“大娘,别这么说,嫂子年轻守寡心里难过,您就少说她两句,省的自己伤心难过,我跟嫂子好好拉拉哈。” 张素素婆子就抹抹眼泪,抽泣着回自己屋了。 张素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其实她看见王胜春厌恶的闭上了眼睛。 王胜春就假惺惺的说了一番她来看看她的话,到底她是魏丰年的媳妇,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张素素再怎么讨厌也不能太过分,就有气无力的说:“谢谢你来看我,我这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呀……” 其实她婆婆说的对,她对男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他死了她并不是太难过,只是她之前被男人伺候习惯了,嫁过来就没下过地,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男人死了没人伺候她了,她再打扮也不合适了,还整天被公婆奚落,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日子艰难,所以,就成了婆子口中的“隔三差五就闹一回”。 王胜春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她一番,然后悄悄的问:“嫂子,你想过再嫁吗?” 张素素一听猛地朝屋门口看看,然后恹恹的说:“没想过,我那死鬼还没过三年呢,我哪能往这方面想。” 王胜春心里冷笑一声,然后打着哈哈说:“说的也是,不过嫂子年纪轻轻的,又长得这么好看,还是早做打算。我这个人实在,第一次看见嫂子就觉得嫂子这么独守空房太可怜了,又这么年轻就守寡了太可惜了。嫂子,你可别糊涂啊嫂子,有合适的该考虑就考虑,哪怕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过门呐。” 张素素没有说话,等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王胜春,不明白她今天来忽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王胜春露出了口风:“是这样的素素嫂子,我有个亲戚,是离婚的,长的也帅,家里日子过得也好,会盖房子,而且,我那亲戚他早就暗恋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就等着你……” “你亲戚他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张素素下意识的问出。 王胜春笑:看,你一下露出本意了,你才不是不想找呢。 她就道出:“他是柳林村的,叫张大海。” “张大海?我认识他……”张素素嘀咕着。 王胜春觉得该点到为止,就起身说:“嫂子,你也别这么消沉下去了,大爷跟大娘年纪也大了,而且他们心里不比你好受,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振作起来。” 张素素再看王胜春的眼神不那么厌恶了,她长长的吐了口气说:“你说的是,谢谢你了。” 王胜春听了这话眨眨眼睛,试探:“那你对张大海的印象怎么样?” 张素素犹豫一番,低声说:“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王胜春抿嘴一笑,适时把“正事”说了出来,“对了素素嫂子,你上次不是让我家丰年帮你安排个活干嘛,我们养鸡场暂时不需要人手,我们柳编厂倒是需要一个查原料的,活倒是不累,只是得操心,你愿意干吗?” 张素素一听呼地坐了起来,“好好好,我干我干我干,什么时候上班?” 王胜春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说:“你也不问问工资合适不,一天几个小时。” “都行都行,只要让我离开这个家就行。” 第345章 又是一年麦收季 可见张素素有多想离开这个家,但是为了抚恤金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王胜春叹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这个女人也有她可怜的一面。 王胜春就跟她说了工资待遇跟上下班时间,因为她的工作是给柳编工人拿原料,得记好每个工人拿走的原料数据,不但得有点文化还得上班早下班晚,问她能接受吗,她还是爽快的接受了。 王胜春又说:“那你跟你公婆商量一下,行这两天就上班去。” 她一出张素素家,就碰上来接她的丈夫。她脸上笑着嘴里却说:“你看看你,不是去养鸡场了吗,这么远又回来了,我就串个门你还接。” 说着甜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魏丰年摸摸她的头发,温声说:“养殖场厂没什么事,我一个人住那干嘛,回来不见你,咱娘说你串门去了,我就来找你了。夜里有露水哈,你头发都湿乎乎的,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 王胜春靠在他的臂弯里,幸福极了。 第二天,王胜春夫妻俩又来到王祥寨,魏丰年去养殖场,她去了自己的柳编厂。 张大海在喷漆车间一看见王胜春就跑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问:“胜春,我的好妹妹,我正说今天去找你呢,不知道你跟张素素说我的事了没?” 王胜春笑着说:“我的好哥哥,你猜。” 张大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哭丧着脸哀求:“我的好厂长,我的好弟妹,你赶紧跟我实话,我给你跪下了好不。” 王胜春不逗他了,就把昨天晚上去找张素素的事说了出来。 张大海嘿嘿一笑说:“她居然认识我,那那太好了……” 一个大男人,成了羞答答的玫瑰。 王胜春又给他透露一个好消息说:“正好她想找活干,我跟她说了让她来咱们厂干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两天估计就来了……” “啊!真的呀!”张大海大叫一声。 正在检查一车柳条的王胜夏给唬了一下,她气急败坏的朝这么吼:“张大海,你被狗咬了嚎这么响,吓死我了!”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胜夏妹妹,吓掉魂了没,吓掉我给你叫叫。”张大海笑嘻嘻的逗她。 王胜夏撅着嘴说:“滚你。” “哈哈哈……”张大海一蹦三跳的跑回喷漆间了。 边走边忘形的唱:“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王胜春笑着来到办公室。 王胜夏忙完就过来了,她关上办公室门就说:“大姐,梅子姐的事有眉目了,梅子姐可能要赢。” “嗬,那太好了,这下梅子姐的病该好除根了!”王胜春大为高兴。 王胜夏担忧:“大姐,虽然梅子姐两个孩子归她了她本人病好了,可是她闺女也是个精神病呀,将来他们住在咱厂里合适吗?” 王胜春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难道要将他娘仨赶出去吗,她闺女要是判给她了就能给闺女也治病了,她闺女也是受刺激生病的,年纪这么小,要好好治疗应该能治好。她好了也能干活,咱们既然帮人了就什么也别顾忌了。” 王胜夏点点头出去了。王胜春忙完了账目,正想回家看看大爷爷,忽然,张大海蹿了进来,往王胜春身边凑了凑,美滋滋的说:“胜春弟妹,我看张素素心里也有我。” 王胜春哭笑不得,心里说:我的好哥哥,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她心里可没你呀…… 但是她可不能打击他,他得鼓励他呀。她笑着说:“那是。不是我大海哥,你长得帅,条件好,哪个女人见了你不喜欢呐……” 张大海本来就是个带些自恋特质的大男人,听到表弟媳一阵天花乱坠的夸奖,顿时信心百倍,张口来了一句:“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我能不能娶到我的梦中情人,就靠你了胜春妹妹,放心,只要张素素答应嫁给我,我能答应你任何条件……” 王胜春“啊啊啊”的说不出话了。 这边张素素呢,跟公婆一说她要去丰年媳妇柳编厂打工,公婆既想让她去又担心她在外面乱来,丢他家的人。 她公公是个明理的人,知道这么年轻的媳妇留不住,他们也没理由留人家,儿子死了她改嫁很正常,但是他们也明白媳妇不舍得改嫁什么意思。 她公公就说,你出去打工也行,你外面有合适的再找也行,但是唯一的儿子没了,孙女得给他家留下。张素素开始不愿意,她公婆说她就算再嫁了这个家她随时回来看孩子,等他俩百年之后,孩子由她抚养。 张素素答应了。 她又说,爹,娘,只是说说,哪能那么容易就碰上合适的人了,说不定我就当你们的媳妇一辈子呢。 张素素来柳编厂上班了,最高兴的是张大海,最放心的是王胜春,看着张素素跟张大海感情一天天升温,她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她以为张素素这个人从此就跟她没任何瓜葛了,哪知,后面一场大的闹剧还是因她而起。 转眼就立夏了,地里的麦子不知不觉从半仁长到了满仁,南风一吹,颜色由绿忽然就转黄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压场了。 这时候收麦子全靠人力,得用镰刀割,或者用铲子抢,这麦子都统统拉到大麦场里,再用牛拉着石碾滚把麦子碾出来。 所以打麦场就得提前压好了备用。场地皮必须硬,必须平,必须光,不然麦子会被碾到土里面去。 所以压场是收麦前的一场重头戏,压场也是一项繁琐的劳作,得用水先泼场,把水泼的适量后,再撒上老麦秸,或者老豆秸,用牛拉着石碾滚一圈一圈的压,把泼到地面的水都压到土表一下了,地面也硬了才收场。让地面经风吹日晒两天,再照原样压一遍,这才算基本完成了。 麦子说熟就熟了,人们都抖擞精神一头扎到了麦田 在双抢面前,所有的大情都是“小事”了。 第345章 又是一年麦收季 可见张素素有多想离开这个家,但是为了抚恤金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王胜春叹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这个女人也有她可怜的一面。 王胜春就跟她说了工资待遇跟上下班时间,因为她的工作是给柳编工人拿原料,得记好每个工人拿走的原料数据,不但得有点文化还得上班早下班晚,问她能接受吗,她还是爽快的接受了。 王胜春又说:“那你跟你公婆商量一下,行这两天就上班去。” 她一出张素素家,就碰上来接她的丈夫。她脸上笑着嘴里却说:“你看看你,不是去养鸡场了吗,这么远又回来了,我就串个门你还接。” 说着甜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魏丰年摸摸她的头发,温声说:“养殖场厂没什么事,我一个人住那干嘛,回来不见你,咱娘说你串门去了,我就来找你了。夜里有露水哈,你头发都湿乎乎的,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 王胜春靠在他的臂弯里,幸福极了。 第二天,王胜春夫妻俩又来到王祥寨,魏丰年去养殖场,她去了自己的柳编厂。 张大海在喷漆车间一看见王胜春就跑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问:“胜春,我的好妹妹,我正说今天去找你呢,不知道你跟张素素说我的事了没?” 王胜春笑着说:“我的好哥哥,你猜。” 张大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哭丧着脸哀求:“我的好厂长,我的好弟妹,你赶紧跟我实话,我给你跪下了好不。” 王胜春不逗他了,就把昨天晚上去找张素素的事说了出来。 张大海嘿嘿一笑说:“她居然认识我,那那太好了……” 一个大男人,成了羞答答的玫瑰。 王胜春又给他透露一个好消息说:“正好她想找活干,我跟她说了让她来咱们厂干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两天估计就来了……” “啊!真的呀!”张大海大叫一声。 正在检查一车柳条的王胜夏给唬了一下,她气急败坏的朝这么吼:“张大海,你被狗咬了嚎这么响,吓死我了!”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胜夏妹妹,吓掉魂了没,吓掉我给你叫叫。”张大海笑嘻嘻的逗她。 王胜夏撅着嘴说:“滚你。” “哈哈哈……”张大海一蹦三跳的跑回喷漆间了。 边走边忘形的唱:“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王胜春笑着来到办公室。 王胜夏忙完就过来了,她关上办公室门就说:“大姐,梅子姐的事有眉目了,梅子姐可能要赢。” “嗬,那太好了,这下梅子姐的病该好除根了!”王胜春大为高兴。 王胜夏担忧:“大姐,虽然梅子姐两个孩子归她了她本人病好了,可是她闺女也是个精神病呀,将来他们住在咱厂里合适吗?” 王胜春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难道要将他娘仨赶出去吗,她闺女要是判给她了就能给闺女也治病了,她闺女也是受刺激生病的,年纪这么小,要好好治疗应该能治好。她好了也能干活,咱们既然帮人了就什么也别顾忌了。” 王胜夏点点头出去了。王胜春忙完了账目,正想回家看看大爷爷,忽然,张大海蹿了进来,往王胜春身边凑了凑,美滋滋的说:“胜春弟妹,我看张素素心里也有我。” 王胜春哭笑不得,心里说:我的好哥哥,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她心里可没你呀…… 但是她可不能打击他,他得鼓励他呀。她笑着说:“那是。不是我大海哥,你长得帅,条件好,哪个女人见了你不喜欢呐……” 张大海本来就是个带些自恋特质的大男人,听到表弟媳一阵天花乱坠的夸奖,顿时信心百倍,张口来了一句:“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我能不能娶到我的梦中情人,就靠你了胜春妹妹,放心,只要张素素答应嫁给我,我能答应你任何条件……” 王胜春“啊啊啊”的说不出话了。 这边张素素呢,跟公婆一说她要去丰年媳妇柳编厂打工,公婆既想让她去又担心她在外面乱来,丢他家的人。 她公公是个明理的人,知道这么年轻的媳妇留不住,他们也没理由留人家,儿子死了她改嫁很正常,但是他们也明白媳妇不舍得改嫁什么意思。 她公公就说,你出去打工也行,你外面有合适的再找也行,但是唯一的儿子没了,孙女得给他家留下。张素素开始不愿意,她公婆说她就算再嫁了这个家她随时回来看孩子,等他俩百年之后,孩子由她抚养。 张素素答应了。 她又说,爹,娘,只是说说,哪能那么容易就碰上合适的人了,说不定我就当你们的媳妇一辈子呢。 张素素来柳编厂上班了,最高兴的是张大海,最放心的是王胜春,看着张素素跟张大海感情一天天升温,她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她以为张素素这个人从此就跟她没任何瓜葛了,哪知,后面一场大的闹剧还是因她而起。 转眼就立夏了,地里的麦子不知不觉从半仁长到了满仁,南风一吹,颜色由绿忽然就转黄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压场了。 这时候收麦子全靠人力,得用镰刀割,或者用铲子抢,这麦子都统统拉到大麦场里,再用牛拉着石碾滚把麦子碾出来。 所以打麦场就得提前压好了备用。场地皮必须硬,必须平,必须光,不然麦子会被碾到土里面去。 所以压场是收麦前的一场重头戏,压场也是一项繁琐的劳作,得用水先泼场,把水泼的适量后,再撒上老麦秸,或者老豆秸,用牛拉着石碾滚一圈一圈的压,把泼到地面的水都压到土表一下了,地面也硬了才收场。让地面经风吹日晒两天,再照原样压一遍,这才算基本完成了。 麦子说熟就熟了,人们都抖擞精神一头扎到了麦田 在双抢面前,所有的大情都是“小事”了。 第346章 婆媳争吵 陈六月给柳编厂的工人放假了,魏丰年给养殖场的工人轮流休假,因为鸡得有人喂。王葱花的酱油作坊也放假了,她的酱油生意也做起来了,不但零售,还往县里各个厂子送酱油,国营商店都进她的货了,她现在雇了两个工人,忙的不得了。 她为了回馈村人,王祥寨的人吃酱油半价,但是王胜春家吃酱油,王胜春不肯,王葱花说,你难道让我欠你的情一辈子吗?就不能让我回报一点? 因双抢都各忙各的,王胜春有半个多月没见张素素了,柳编厂开业了她也没来上班,可把张大海给急死了,催着王胜春去她家看看。 王胜春也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班,就决定应张大海的话晚上去她家看看。 晚饭后,她把张大海交代她的事悄悄跟魏丰年说了,魏丰年说去看看也行。 王胜春看魏丰年兴致不高,就说:“那既然答应大海哥了,咱就尽量撮合他们,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走,一起去她家。” 夫妻俩就一起去张素素家。 他们一进门就觉出不对劲了,张素素公公跟她婆婆并排坐一边,张素素独自一边,小女儿乖乖的坐在床上玩一只木头做的小鸡。 看见魏丰年两口子进来,他们都低低的打了一声招呼让小两口坐,又都沉默不语了。 魏丰年就疑惑的问:“大爷,大娘,这是有事吗?” 张素素婆婆就冷哼一下说:“丰年,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这个理。” 张素素脖子一梗,娇俏的脸儿别向一边。 张素素婆婆气呼呼的指着她说:“丰年,胜春,你们看看,这刚死了男人才一年多呀,她就打扮的跟城里大小姐似的,今天还烫了头,你说像话不像话!” 王胜春这才发现,张素素烫了头,还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的确良小衫,这确实不该是一个刚丧夫小寡妇应有的样子。按规矩,她得给他丈夫带孝三年,不能穿红戴绿的。 这时张素素不忍了,她杏眼圆瞪朝婆婆开口:“我说娘,照你的意思我当了寡妇就得穿的跟孝子似的,还整天哭哭啼啼的,那是不是还得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呀?不吃不喝也不行,我该一头撞死到你儿子坟头上,当个贞洁烈妇……” “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她婆婆气的脸都白了。 魏丰年蹙起了眉,他一个大男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家务事,只好用眼神跟媳妇求救。 王胜春呵呵笑着抱住张素素的肩,劝她说:“素素嫂子,你别跟大娘急,好好说嘛。” 张素素胳膊一甩说:“我还跟她好好说,你问问她今天办了什么事,我要不是怕邻居看笑话,早抱着我闺女回娘家了。” 其实,张素素公婆知道不是张素素“好心”不回娘家,是她娘家根本没她的容身之处,她一个老娘跟着哥嫂过日子,哥嫂生了一大群孩子,一大家子就那两间土坯房,她回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她这句话一点没吓住公婆。 张素素婆婆抖着手指跟魏丰年小两口告状:“丰年,胜春,既然她说出来了,那我就跟你俩说说情况,今天上午她一个表姐来找她,说是给他介绍对象。她要是再找其实我老两口没意见,只是她得等我儿子三年以后再找。你俩都说说,这男人死了一年,她一个女人家就准备改嫁了,是不是太急了呀?我这当婆婆的听了心里啥滋味呀?我能不数落她那个表姐一顿不……她居然不知道害臊,还说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说了算,我管不着。” 王胜春听了心里一格噔:呀,大海哥有竞争对手了。 这时张素素也拉着王胜春倾诉:“我表姐就是来看看我,顺便跟我提一下,也不是让我现在就改嫁,她还不让我们姊妹们说话了,她管的太宽了!” 她婆婆暴跳起来叫:“我管的宽?你要是张三李四家的媳妇你让我管我还不理你这堆臭屎呢,你是我家儿媳妇我就有权管你!” 张素素毫不示弱,她也跳起来叫:“你别仗势欺人,我跟你儿子是两口子,你儿子能管我,他不在了就没人能管我,我平时听你们的是尊重你们,不是怕你们!” 张素素婆婆气的嘴都歪了:“好好好,你本事大,我管不了,我老了,管的多了讨人嫌,我也不在这碍眼了,老头子,走,咱搬回咱老院住去,以后各管各的别生闲气。” 说罢就去那屋收拾东西了。 王胜春待要挽留她,毕竟她老两口子一走,这个家里就剩孤儿寡母两个人了,这空荡荡的家张素素不恓惶吗。 但是张素素强硬的说:“走就走,省的你看见我就烦,再把你气病了你娘家侄子又该找我的碴了。” 眼看劝不下了,小两口只好看着看着张素素公公跟婆婆收拾收拾行李扛着走了。张素素小女儿下床追奶奶,被张素素抱在了怀里。 王胜春就让魏丰年去安抚一下二老,她留下来打探情况。 她帮张素素哄好孩子,劝说一番等她平静下来,就悄悄的问:“你表姐给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呀?” 张素素一听这个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润,她娇笑着说:“人我也没见过,表姐说那人是个见过世面的,会跳迪斯科会唱流行歌曲,人长的也帅,就是因为家里弟兄姊妹十多个,日子过得穷所以到现在没娶上媳妇,但也不是他娶不上,他这个人娶媳妇挑的很,一般农村姑娘还看不上,就都28了还单着……” 王胜春就说:“嫂子,咱自己人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那既然他找对象这么挑,怎么就愿意找你这种情况呢?你得打听好啊。” 张素素嘻嘻一笑,“我开始也这么想,谁知我表姐说,他赶集的时候见过我,就看上我了,托我表姐来说媒,说他不介意我是寡妇还带着孩子,他会把我的孩子当成他自己的来疼的……胜春,我虽然还没跟他见过面,但是觉得这人很好,能这么包容人的男人可不多。” 这还没见面就动了遥思遐爱之心呐!王胜春不得不感慨这个女人太博爱了。 第346章 婆媳争吵 陈六月给柳编厂的工人放假了,魏丰年给养殖场的工人轮流休假,因为鸡得有人喂。王葱花的酱油作坊也放假了,她的酱油生意也做起来了,不但零售,还往县里各个厂子送酱油,国营商店都进她的货了,她现在雇了两个工人,忙的不得了。 她为了回馈村人,王祥寨的人吃酱油半价,但是王胜春家吃酱油,王胜春不肯,王葱花说,你难道让我欠你的情一辈子吗?就不能让我回报一点? 因双抢都各忙各的,王胜春有半个多月没见张素素了,柳编厂开业了她也没来上班,可把张大海给急死了,催着王胜春去她家看看。 王胜春也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班,就决定应张大海的话晚上去她家看看。 晚饭后,她把张大海交代她的事悄悄跟魏丰年说了,魏丰年说去看看也行。 王胜春看魏丰年兴致不高,就说:“那既然答应大海哥了,咱就尽量撮合他们,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走,一起去她家。” 夫妻俩就一起去张素素家。 他们一进门就觉出不对劲了,张素素公公跟她婆婆并排坐一边,张素素独自一边,小女儿乖乖的坐在床上玩一只木头做的小鸡。 看见魏丰年两口子进来,他们都低低的打了一声招呼让小两口坐,又都沉默不语了。 魏丰年就疑惑的问:“大爷,大娘,这是有事吗?” 张素素婆婆就冷哼一下说:“丰年,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这个理。” 张素素脖子一梗,娇俏的脸儿别向一边。 张素素婆婆气呼呼的指着她说:“丰年,胜春,你们看看,这刚死了男人才一年多呀,她就打扮的跟城里大小姐似的,今天还烫了头,你说像话不像话!” 王胜春这才发现,张素素烫了头,还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的确良小衫,这确实不该是一个刚丧夫小寡妇应有的样子。按规矩,她得给他丈夫带孝三年,不能穿红戴绿的。 这时张素素不忍了,她杏眼圆瞪朝婆婆开口:“我说娘,照你的意思我当了寡妇就得穿的跟孝子似的,还整天哭哭啼啼的,那是不是还得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呀?不吃不喝也不行,我该一头撞死到你儿子坟头上,当个贞洁烈妇……” “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她婆婆气的脸都白了。 魏丰年蹙起了眉,他一个大男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家务事,只好用眼神跟媳妇求救。 王胜春呵呵笑着抱住张素素的肩,劝她说:“素素嫂子,你别跟大娘急,好好说嘛。” 张素素胳膊一甩说:“我还跟她好好说,你问问她今天办了什么事,我要不是怕邻居看笑话,早抱着我闺女回娘家了。” 其实,张素素公婆知道不是张素素“好心”不回娘家,是她娘家根本没她的容身之处,她一个老娘跟着哥嫂过日子,哥嫂生了一大群孩子,一大家子就那两间土坯房,她回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她这句话一点没吓住公婆。 张素素婆婆抖着手指跟魏丰年小两口告状:“丰年,胜春,既然她说出来了,那我就跟你俩说说情况,今天上午她一个表姐来找她,说是给他介绍对象。她要是再找其实我老两口没意见,只是她得等我儿子三年以后再找。你俩都说说,这男人死了一年,她一个女人家就准备改嫁了,是不是太急了呀?我这当婆婆的听了心里啥滋味呀?我能不数落她那个表姐一顿不……她居然不知道害臊,还说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说了算,我管不着。” 王胜春听了心里一格噔:呀,大海哥有竞争对手了。 这时张素素也拉着王胜春倾诉:“我表姐就是来看看我,顺便跟我提一下,也不是让我现在就改嫁,她还不让我们姊妹们说话了,她管的太宽了!” 她婆婆暴跳起来叫:“我管的宽?你要是张三李四家的媳妇你让我管我还不理你这堆臭屎呢,你是我家儿媳妇我就有权管你!” 张素素毫不示弱,她也跳起来叫:“你别仗势欺人,我跟你儿子是两口子,你儿子能管我,他不在了就没人能管我,我平时听你们的是尊重你们,不是怕你们!” 张素素婆婆气的嘴都歪了:“好好好,你本事大,我管不了,我老了,管的多了讨人嫌,我也不在这碍眼了,老头子,走,咱搬回咱老院住去,以后各管各的别生闲气。” 说罢就去那屋收拾东西了。 王胜春待要挽留她,毕竟她老两口子一走,这个家里就剩孤儿寡母两个人了,这空荡荡的家张素素不恓惶吗。 但是张素素强硬的说:“走就走,省的你看见我就烦,再把你气病了你娘家侄子又该找我的碴了。” 眼看劝不下了,小两口只好看着看着张素素公公跟婆婆收拾收拾行李扛着走了。张素素小女儿下床追奶奶,被张素素抱在了怀里。 王胜春就让魏丰年去安抚一下二老,她留下来打探情况。 她帮张素素哄好孩子,劝说一番等她平静下来,就悄悄的问:“你表姐给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呀?” 张素素一听这个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润,她娇笑着说:“人我也没见过,表姐说那人是个见过世面的,会跳迪斯科会唱流行歌曲,人长的也帅,就是因为家里弟兄姊妹十多个,日子过得穷所以到现在没娶上媳妇,但也不是他娶不上,他这个人娶媳妇挑的很,一般农村姑娘还看不上,就都28了还单着……” 王胜春就说:“嫂子,咱自己人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那既然他找对象这么挑,怎么就愿意找你这种情况呢?你得打听好啊。” 张素素嘻嘻一笑,“我开始也这么想,谁知我表姐说,他赶集的时候见过我,就看上我了,托我表姐来说媒,说他不介意我是寡妇还带着孩子,他会把我的孩子当成他自己的来疼的……胜春,我虽然还没跟他见过面,但是觉得这人很好,能这么包容人的男人可不多。” 这还没见面就动了遥思遐爱之心呐!王胜春不得不感慨这个女人太博爱了。 第348章 可怜的女人呐 王胜春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确实不错,宽肩窄腰,一双桃花眼,花衬衫,喇叭裤,绝对的时髦青年打扮。 不过,从他眼角的淡淡鱼尾纹看出,他也不是大小伙子了,该有三十了。 他抬起头,看到王胜春,那双桃花眼顿时射出五彩光华,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他激动的结结巴巴的问:“这……这位小妹妹是谁呀?” 王胜春不等张素素介绍自己说:“我是素素嫂子的邻居,你好。” 张素素忙笑嘻嘻的说:“对,她是我们胡同里刚娶的新媳妇,没事来找我玩。” 说着朝王胜春眨眨眼,示意她好好看看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眼却黏在了王胜春脸上,但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他很艰难的从王胜春脸上收回眼光,看着张素素说:“你弟媳妇长的真面嫩,我猛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呵呵、呵呵呵……” 说着又把眼光转到了王胜春脸上。 王胜春已经一眼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她就放下妞妞,笑笑跟张素素说:“嫂子,快晌午了,我也回家做饭了,改天再来看嫂子。” 说罢就往外走。 张素素热情的招呼一声:“在这吃饺子呗!” 那个男人居然也跟着喊:“弟妹,在这吃饺子呗!” 他那口气俨然是主人了。 王胜春回头,朝他冷冷的说:“饺子是包了招待你这个客人的,我就不吃了。” 话里意思是:你是客人,不是主人。 回到家,她满怀鄙夷的把那个男人说给了婆婆,说她敢料定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个过日子的,就是一时贪图张素素的美貌或者别的罢了。 郭彩玲无奈的说:“这事咱也管不了啊,她为这个人都跟她婆婆都闹翻了。” 王胜春冷哼一声,这女人一旦被爱情蒙混了双眼,就通通成了傻逼。可怜的女人呐! 张大海又跟她打探情况,王胜春就如实跟他说了张素素跟那个男人的事。 张大海如遭雷击。 王胜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大海哥,不是我不尽心,是她就看上了那个男人,这、我无能为力呀。” 张大海气的一跺脚说:“草,那个男人还能貌比潘安了,我特么去会会他!” 王胜春怕他冲动,赶紧拉住他说:“大海哥,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了,可别感情用事,人家男的未娶女的未嫁,互相看上了就在一起呀,你拿什么名义去会人家呀?” 张大海那气势汹汹的劲头一下子松懈下来了,他颓废的蹲在了地上,抱着头痛苦极了。 王胜春就安慰她说天底下女人多了去了,她再帮忙给他打听着,他这么好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吗。 张大海痛苦的说:“我就喜欢张素素,如果娶不到她,我不打算再娶了。” 嗬,对她还挺专一,可是她值得吗?王胜春咂舌。 她就说:“大海哥,我跟你说实话,张素素她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样,她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好了……” “别听人胡说,她就算表现的不好也是因为她没嫁个喜欢的男人,她心里不如意才会那样。”张大海愤怒的打断她的话。 王胜春被吼的缩缩脖子,无奈说:“那好,是我说错话了。” 张大海深深的叹了口气,又不甘心的抬头看着王胜春,弱弱的问:“那这事就没挽回的余地了吗?” 王胜春慢慢收敛笑容,认真的问:“大海哥,你真的爱张素素?” 张大海因自己的痴情遭到质疑急红了脸,他忽地暴跳起来,指着天空发誓:“我张大海这辈子只爱张素素,我可以为张素素做任何事,只要她肯嫁给我,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毫不犹豫!” 这么热烈执着的爱,王胜春都被感动了。 她正色说:“大海哥,那我就跟你说心里话,我看准了张素素跟那个男人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我们现在又阻止不了她,只能任由她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大海哥,如果你不介意,就等着她跟这个男人散了。” 张大海张大了嘴。 王胜春引导他说:“大海哥,你自己想想你为什么没有捕获张素素的芳心?” 张大海黯然神伤的说:“是我长的不够好,不像那个男人会跳迪斯科会唱流行歌曲会哄她,入不了她的眼呗。” 王胜春耸耸肩说:“这话不假,你是没那个男人长的好,也没那个男人哄女人的本事,可是你再想想,这女人嫁人图个什么呀?尤其是张素素这种爱打扮爱享受的女人。” 张大海低头说:“当然是想嫁个能令她衣食无忧的男人了。” 王胜春说:“对呀,所以说这男人最有魅力的不是他长的好,不是他会哄人,而且他有没有钱。” “可是那个男人也没有钱呀,他就成功追到了她……”张大海迷惑不解的看着王胜春。 王胜春笑笑说:“大海哥,所以说我敢打包票,她跟那个男人长不了。” 张大海苦笑一下说:“这个谁也说不好呀,你又不是神算。” 王胜春呵呵一笑:“我还就是算准了他们长不了,你就看着。不过,我的话你仔细考虑,你想拿下张素素,还是向她证实你的实力。她不是傻子,经历了这个男人,她会慎重起来了,不会再随便许配自己了。” 张大海眉头紧蹙,像学生在苦思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王胜春本想话说到了,剩下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了。可是看他还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只好跟直接跟他说:“大海哥,你该改变一下自己的价值观了,别有钱藏着掖着,要让人家看到你有钱,你有能力给女人带来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你家底本来就丰厚,你在我这喷漆工工资说最高的,这两年你手里不会不宽裕?” 张大海茅塞顿开。 他精神抖擞的说:“胜春弟妹,听你的,明天我就去买一辆摩托车,我特么骑着摩托车天天在你们魏湾转圈,让张素素看得心痒痒哈哈哈哈……” 第348章 可怜的女人呐 王胜春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确实不错,宽肩窄腰,一双桃花眼,花衬衫,喇叭裤,绝对的时髦青年打扮。 不过,从他眼角的淡淡鱼尾纹看出,他也不是大小伙子了,该有三十了。 他抬起头,看到王胜春,那双桃花眼顿时射出五彩光华,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他激动的结结巴巴的问:“这……这位小妹妹是谁呀?” 王胜春不等张素素介绍自己说:“我是素素嫂子的邻居,你好。” 张素素忙笑嘻嘻的说:“对,她是我们胡同里刚娶的新媳妇,没事来找我玩。” 说着朝王胜春眨眨眼,示意她好好看看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眼却黏在了王胜春脸上,但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他很艰难的从王胜春脸上收回眼光,看着张素素说:“你弟媳妇长的真面嫩,我猛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呵呵、呵呵呵……” 说着又把眼光转到了王胜春脸上。 王胜春已经一眼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她就放下妞妞,笑笑跟张素素说:“嫂子,快晌午了,我也回家做饭了,改天再来看嫂子。” 说罢就往外走。 张素素热情的招呼一声:“在这吃饺子呗!” 那个男人居然也跟着喊:“弟妹,在这吃饺子呗!” 他那口气俨然是主人了。 王胜春回头,朝他冷冷的说:“饺子是包了招待你这个客人的,我就不吃了。” 话里意思是:你是客人,不是主人。 回到家,她满怀鄙夷的把那个男人说给了婆婆,说她敢料定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个过日子的,就是一时贪图张素素的美貌或者别的罢了。 郭彩玲无奈的说:“这事咱也管不了啊,她为这个人都跟她婆婆都闹翻了。” 王胜春冷哼一声,这女人一旦被爱情蒙混了双眼,就通通成了傻逼。可怜的女人呐! 张大海又跟她打探情况,王胜春就如实跟他说了张素素跟那个男人的事。 张大海如遭雷击。 王胜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大海哥,不是我不尽心,是她就看上了那个男人,这、我无能为力呀。” 张大海气的一跺脚说:“草,那个男人还能貌比潘安了,我特么去会会他!” 王胜春怕他冲动,赶紧拉住他说:“大海哥,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了,可别感情用事,人家男的未娶女的未嫁,互相看上了就在一起呀,你拿什么名义去会人家呀?” 张大海那气势汹汹的劲头一下子松懈下来了,他颓废的蹲在了地上,抱着头痛苦极了。 王胜春就安慰她说天底下女人多了去了,她再帮忙给他打听着,他这么好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吗。 张大海痛苦的说:“我就喜欢张素素,如果娶不到她,我不打算再娶了。” 嗬,对她还挺专一,可是她值得吗?王胜春咂舌。 她就说:“大海哥,我跟你说实话,张素素她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样,她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好了……” “别听人胡说,她就算表现的不好也是因为她没嫁个喜欢的男人,她心里不如意才会那样。”张大海愤怒的打断她的话。 王胜春被吼的缩缩脖子,无奈说:“那好,是我说错话了。” 张大海深深的叹了口气,又不甘心的抬头看着王胜春,弱弱的问:“那这事就没挽回的余地了吗?” 王胜春慢慢收敛笑容,认真的问:“大海哥,你真的爱张素素?” 张大海因自己的痴情遭到质疑急红了脸,他忽地暴跳起来,指着天空发誓:“我张大海这辈子只爱张素素,我可以为张素素做任何事,只要她肯嫁给我,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毫不犹豫!” 这么热烈执着的爱,王胜春都被感动了。 她正色说:“大海哥,那我就跟你说心里话,我看准了张素素跟那个男人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我们现在又阻止不了她,只能任由她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大海哥,如果你不介意,就等着她跟这个男人散了。” 张大海张大了嘴。 王胜春引导他说:“大海哥,你自己想想你为什么没有捕获张素素的芳心?” 张大海黯然神伤的说:“是我长的不够好,不像那个男人会跳迪斯科会唱流行歌曲会哄她,入不了她的眼呗。” 王胜春耸耸肩说:“这话不假,你是没那个男人长的好,也没那个男人哄女人的本事,可是你再想想,这女人嫁人图个什么呀?尤其是张素素这种爱打扮爱享受的女人。” 张大海低头说:“当然是想嫁个能令她衣食无忧的男人了。” 王胜春说:“对呀,所以说这男人最有魅力的不是他长的好,不是他会哄人,而且他有没有钱。” “可是那个男人也没有钱呀,他就成功追到了她……”张大海迷惑不解的看着王胜春。 王胜春笑笑说:“大海哥,所以说我敢打包票,她跟那个男人长不了。” 张大海苦笑一下说:“这个谁也说不好呀,你又不是神算。” 王胜春呵呵一笑:“我还就是算准了他们长不了,你就看着。不过,我的话你仔细考虑,你想拿下张素素,还是向她证实你的实力。她不是傻子,经历了这个男人,她会慎重起来了,不会再随便许配自己了。” 张大海眉头紧蹙,像学生在苦思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王胜春本想话说到了,剩下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了。可是看他还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只好跟直接跟他说:“大海哥,你该改变一下自己的价值观了,别有钱藏着掖着,要让人家看到你有钱,你有能力给女人带来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你家底本来就丰厚,你在我这喷漆工工资说最高的,这两年你手里不会不宽裕?” 张大海茅塞顿开。 他精神抖擞的说:“胜春弟妹,听你的,明天我就去买一辆摩托车,我特么骑着摩托车天天在你们魏湾转圈,让张素素看得心痒痒哈哈哈哈……” 第349章 继父的难处 张大海果然买了辆摩托车,骑着摩托车整天在魏湾招摇过市,可是人家张素素正跟那“时髦男”如胶似漆呢,根本不落落他…… 没几天,魏家湾爆出一个大瓜:张素素招那时髦男入赘了。 张大海彻底死心。 王胜春在婆家住了几天,就又回娘家蹭饭。但是她到了娘家就发现家里蒙着一层阴翳,问了才知道,继父这两天为他远嫁的女儿难受呢。 他远嫁的女儿不知是日子过得不好还是不孝,自从嫁了人就没来过,继父担心她,给她写信也不会,几天前忽然来了一封信,说她丈夫跑了,想让爹帮她找男人。 继父对闺女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丈夫跑了你想起你老爹来了,不去! 可是继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心疼闺女。 李大云悄悄跟王胜春商量,问这事她该怎么做?王胜春说:“娘,我觉得你该劝刘大爷去她闺女家看看,万一他闺女出点什么事,刘大爷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李大云就果断跟丈夫说让他去看看闺女到底是啥情况,毕竟是自己生养的闺女,她不懂事也有自己的责任。 这话给了丈夫台阶,他答应明天就去外地闺女家。 刘大爷去闺女家了,王胜春晚上就住在家里陪娘。 自从刘大爷入赘这个家,李大云年轻了,也胖了,整个成了一个丰腴红润的中年妇女,一看就很幸福。 她跟继父也不到处赶集卖黏面糕了,外甥刘慧明让他们在他家具店旁边开了一家门面,不用东奔西走,也不用风吹日晒的了。而且老两口已经准备按照当初王胜春的想法,买真空包装机,把黏面糕做成半成品进商场销售了。 这天下午,魏丰年说他母亲托熟人给他带信,晚上她做鱼要王胜春回去吃。小两口晚上就亲亲密密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王胜春正在压水井边洗漱,忽然张素素的婆婆跌跌撞撞的跑来,喊着魏丰年赶快去她儿媳妇家。 大伙都吃惊了,王胜春跟魏丰年一起前往张素素家。 张素素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邻居几个男人正拽住张素素的堂伯哥跟侄子,张素素的女婿时髦男一身的泥土被摁坐在凳子上,嘴角流着血,张素素抱着大哭的小女儿,嘴里骂着侄子打她男人了。 原来是张素素堂伯哥跟侄子一大早就听见她小女儿哭,侄子最疼这个小堂妹,就过来看看,发现时髦男正跟张素素撕扯,小女儿吓坏了,在旁边尖叫,那时髦男被惹怒了,抬腿一脚踢向了小女儿。正好踢在了她脸上,把她踢出老远。 她侄子恰巧看见这一幕能不气坏吗,他窜过来就揪住时髦男,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嘴里咒骂着:“你个王八羔子你敢打我妹妹……” 张素素家跟堂伯哥两家住前后院,这扭打声立马惊动了堂伯哥两口子。堂伯哥来到一看那小流氓给儿子扭打在一起,本来他就对这个小流氓入赘窝着火,这时不由分说就上来跟儿子一起胖揍他。 那时髦男也不是吃素的,一人打他爷俩居然势均力敌。 这动静能不把张素素公婆老两口子惊动吗,她就喊了几个邻居冲过来了,怕人少还打不过张素素的新女婿,就又把魏丰年喊来了。 魏丰年看那时髦男也挺惨,就劝张素素堂大伯哥说:“哥,这事光打解决不了问题,好好说说。” 张素素堂大伯哥气的脸发青,牙齿咬得格格响,怒声声说:“说,肯定得说,他一个几十岁的男人居然打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不说清楚哪行。” 张素素却在旁边替她女婿辩护:“他不是故意的……” “放屁!”堂伯哥怒骂。 张素素瑟缩了一下,又梗着脖子犟:“就算他打我闺女了,那你儿子也不该打他,他是长辈,一个半大小子能打长辈吗?” 堂大伯哥一时噎住了。 时髦男得意的看看堂大伯哥。 张素素侄子冷冷的问张素素:“婶子,我问你,我妹妹是不是你亲生的?” 张素素脸一下子红了,她悻悻的叫:“你这话啥意思,我要不是为了孩子能招女婿来吗,我还不是为了跟他一起抚养孩子啊,她是我的亲闺女,你们谁能比我疼她呀!” 她侄子冷笑一下质问她:“你疼我妹妹就任由这个男人一脚踢飞她?” 张素素眼圈红了,但她忍住眼泪,咬咬嘴唇说:“我当然不愿意,可是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们管得着吗!” 她侄子鄙夷的说:“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们当然管不着,也没人想管,但是他打孩子我们就得管,孩子是我们家的!” 张素素哑口无言了。 她堂大伯哥向前一步说:“有了这个先例,我们不能再任由你们胡来了,他必须离开我们家的地盘。” 张素素一听吓坏了,下意识的抱住了时髦男,朝堂大伯哥叫:“这是我的家,你凭什么赶他走?” 堂伯哥怒视着她说:“你的家也是我堂弟的家,我堂弟不在了,你住可以,外人住不可以!” 然后问时髦男:“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时髦男那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嘲弄的一笑,起身说:“你不会以为我稀罕你们这破地儿,老子这就走。” 张素素拦腰抱住了他,呜呜哭着求他:“你别走,你等等……” 然后朝堂大伯哥哀求着:“大哥,别呀,你别就这么赶他走,他承认错误了还不行吗,他保证再也不打孩子了还不行吗,你不能赶他走,他走了我们娘俩又是孤儿寡母了呀……” “你可以跟她一起走。”堂伯哥冷冷的说。 张素素脸上挂着泪珠愣住了。 堂伯哥又加上一句:“孩子不能带。” 张素素干脆撒起泼来:“你凭啥不让我带孩子,我的孩子没了爹还能再没娘吗……” 堂伯哥冷冷一笑,说:“反正给你两条路,一条是让他滚蛋,你跟小女儿好好在这过日子,我们大家不会不管你。第二条就是你跟他走,孩子我来养活。” 第349章 继父的难处 张大海果然买了辆摩托车,骑着摩托车整天在魏湾招摇过市,可是人家张素素正跟那“时髦男”如胶似漆呢,根本不落落他…… 没几天,魏家湾爆出一个大瓜:张素素招那时髦男入赘了。 张大海彻底死心。 王胜春在婆家住了几天,就又回娘家蹭饭。但是她到了娘家就发现家里蒙着一层阴翳,问了才知道,继父这两天为他远嫁的女儿难受呢。 他远嫁的女儿不知是日子过得不好还是不孝,自从嫁了人就没来过,继父担心她,给她写信也不会,几天前忽然来了一封信,说她丈夫跑了,想让爹帮她找男人。 继父对闺女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丈夫跑了你想起你老爹来了,不去! 可是继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心疼闺女。 李大云悄悄跟王胜春商量,问这事她该怎么做?王胜春说:“娘,我觉得你该劝刘大爷去她闺女家看看,万一他闺女出点什么事,刘大爷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李大云就果断跟丈夫说让他去看看闺女到底是啥情况,毕竟是自己生养的闺女,她不懂事也有自己的责任。 这话给了丈夫台阶,他答应明天就去外地闺女家。 刘大爷去闺女家了,王胜春晚上就住在家里陪娘。 自从刘大爷入赘这个家,李大云年轻了,也胖了,整个成了一个丰腴红润的中年妇女,一看就很幸福。 她跟继父也不到处赶集卖黏面糕了,外甥刘慧明让他们在他家具店旁边开了一家门面,不用东奔西走,也不用风吹日晒的了。而且老两口已经准备按照当初王胜春的想法,买真空包装机,把黏面糕做成半成品进商场销售了。 这天下午,魏丰年说他母亲托熟人给他带信,晚上她做鱼要王胜春回去吃。小两口晚上就亲亲密密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王胜春正在压水井边洗漱,忽然张素素的婆婆跌跌撞撞的跑来,喊着魏丰年赶快去她儿媳妇家。 大伙都吃惊了,王胜春跟魏丰年一起前往张素素家。 张素素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邻居几个男人正拽住张素素的堂伯哥跟侄子,张素素的女婿时髦男一身的泥土被摁坐在凳子上,嘴角流着血,张素素抱着大哭的小女儿,嘴里骂着侄子打她男人了。 原来是张素素堂伯哥跟侄子一大早就听见她小女儿哭,侄子最疼这个小堂妹,就过来看看,发现时髦男正跟张素素撕扯,小女儿吓坏了,在旁边尖叫,那时髦男被惹怒了,抬腿一脚踢向了小女儿。正好踢在了她脸上,把她踢出老远。 她侄子恰巧看见这一幕能不气坏吗,他窜过来就揪住时髦男,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嘴里咒骂着:“你个王八羔子你敢打我妹妹……” 张素素家跟堂伯哥两家住前后院,这扭打声立马惊动了堂伯哥两口子。堂伯哥来到一看那小流氓给儿子扭打在一起,本来他就对这个小流氓入赘窝着火,这时不由分说就上来跟儿子一起胖揍他。 那时髦男也不是吃素的,一人打他爷俩居然势均力敌。 这动静能不把张素素公婆老两口子惊动吗,她就喊了几个邻居冲过来了,怕人少还打不过张素素的新女婿,就又把魏丰年喊来了。 魏丰年看那时髦男也挺惨,就劝张素素堂大伯哥说:“哥,这事光打解决不了问题,好好说说。” 张素素堂大伯哥气的脸发青,牙齿咬得格格响,怒声声说:“说,肯定得说,他一个几十岁的男人居然打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不说清楚哪行。” 张素素却在旁边替她女婿辩护:“他不是故意的……” “放屁!”堂伯哥怒骂。 张素素瑟缩了一下,又梗着脖子犟:“就算他打我闺女了,那你儿子也不该打他,他是长辈,一个半大小子能打长辈吗?” 堂大伯哥一时噎住了。 时髦男得意的看看堂大伯哥。 张素素侄子冷冷的问张素素:“婶子,我问你,我妹妹是不是你亲生的?” 张素素脸一下子红了,她悻悻的叫:“你这话啥意思,我要不是为了孩子能招女婿来吗,我还不是为了跟他一起抚养孩子啊,她是我的亲闺女,你们谁能比我疼她呀!” 她侄子冷笑一下质问她:“你疼我妹妹就任由这个男人一脚踢飞她?” 张素素眼圈红了,但她忍住眼泪,咬咬嘴唇说:“我当然不愿意,可是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们管得着吗!” 她侄子鄙夷的说:“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们当然管不着,也没人想管,但是他打孩子我们就得管,孩子是我们家的!” 张素素哑口无言了。 她堂大伯哥向前一步说:“有了这个先例,我们不能再任由你们胡来了,他必须离开我们家的地盘。” 张素素一听吓坏了,下意识的抱住了时髦男,朝堂大伯哥叫:“这是我的家,你凭什么赶他走?” 堂伯哥怒视着她说:“你的家也是我堂弟的家,我堂弟不在了,你住可以,外人住不可以!” 然后问时髦男:“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时髦男那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嘲弄的一笑,起身说:“你不会以为我稀罕你们这破地儿,老子这就走。” 张素素拦腰抱住了他,呜呜哭着求他:“你别走,你等等……” 然后朝堂大伯哥哀求着:“大哥,别呀,你别就这么赶他走,他承认错误了还不行吗,他保证再也不打孩子了还不行吗,你不能赶他走,他走了我们娘俩又是孤儿寡母了呀……” “你可以跟她一起走。”堂伯哥冷冷的说。 张素素脸上挂着泪珠愣住了。 堂伯哥又加上一句:“孩子不能带。” 张素素干脆撒起泼来:“你凭啥不让我带孩子,我的孩子没了爹还能再没娘吗……” 堂伯哥冷冷一笑,说:“反正给你两条路,一条是让他滚蛋,你跟小女儿好好在这过日子,我们大家不会不管你。第二条就是你跟他走,孩子我来养活。” 第351章 电影幕下的大戏 王胜春怀孕后,魏丰年一家子把她当宝贝看着,这不,看场电影,丈夫,婆婆,小姑子都跟在身边。魏丰年还给她搬了一个高点的椅子,好让她坐着得劲。其实她的肚子还没起来,用不好坐高凳子,但她也只能苦笑接受了。 不光有做“高凳子”的待遇,还有瓜子茶水伺候着,魏丰年泡了枣茶倒在水杯里,婆婆用手帕包着一大捧炒好的南瓜子,让她嗑瓜子渴了就喝水。 电影还没开演,王胜春有些发痴的看着这记忆中熟悉的场景,魏丰年晃了她几下她才回过神来,忙掩饰说:“人多太闹了,听不见你说话。” 魏丰年笑她:“我没喊你呀,我晃你。” 王胜春被噎住,她脸一板说:“废话那么多。” 魏丰年立马闭嘴,乖乖的嗑瓜子。 这边婆婆正跟旁边一个嫂子说话,小姑子丰霞则跟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说笑,王胜春跟丈夫肩挨肩嗑瓜子,她很享受这舒适的一刻。 这边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等着电影开场,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们前边挤了过去。丰霞眼尖,小声说:“那个人来了。” 王胜春问:“哪个人?” 丰霞说:“张素素的新女婿呀。” 王胜春嘀咕:“他也来看电影了?你看清楚了吗,是他吗?” 都不知道那个时髦男是哪里的人,听说他家是外地的,也不知道张素素跟着他去哪了。张素素一走再没来过,估计走的不近,那至于跑这么远看场电影吗。 丰霞着急了:“我还能不认识他,男人有几个烫头的,还穿着花褂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他。” 说着她还起身,专门朝那边挤过去确认一下。 一会她随即慌慌的跑回来了,凑到王胜春耳根说:“嫂子,我发现那个人跟一个女的搂在一起说话,那个人却不是张素素。” “啊,有这等事?”王胜春低声惊叫。 丰霞到底是高中生,很有素养,从不损人,却唯独对那个时髦男反感的很。这时撇嘴说:“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货,那么大年纪了,又是唱歌又是跳迪斯科的哪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不知道跟多少女的勾搭不清呢。” 正说着,忽然时髦男呆的地方响起了骚动声,其中夹杂着张素素尖利的咒骂声。 这会电影幕下已经聚集了附近几个村上万的人了,这会电影还没开始都兴奋的拉呱逗乐,这吵架声无疑是最好的逗乐。于是,这一喧闹声令大家伙顿时都支棱起耳朵,还有好事的抽身就往咒骂处跑去。 王胜春怀着孕不能往跟前挤,但是她又着急打探情况,就推着魏丰年让他去看看情况。魏丰年看身边的人都往那边挤,怕挤着王胜春,就不肯去。 “xx你要不跟这个贱女人断了我就死给你看!”张素素那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随即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一个男人的嗓子厉吼:“张素素你个疯婆娘,你想死就死,不能动我的丽丽……” “你的丽丽……我今天就要撕烂你的丽丽……” “张素素你给我去死!” 紧接着是张素素的惨叫声。 “这还得了!”魏丰年起身挤了上去。 魏丰年挤上去的时候,那时髦男正拽着她的头发打,旁边的人只看热闹没一个人拉。 魏丰年一拳砸在那时髦男脸上,把他砸的“嗷”嚎叫一声顿到了地上。魏丰年指着他骂:“什么玩意,敢当着我们村的人打我们村的媳妇,你活腻歪了你!” 魏湾村的人却并没有一呼百应来打那个时髦男,而是纷纷发声骂张素素活该。 “原来是她呀,呵呵,非跟野男人跑了,这才几天呀那男人就又勾搭上别人了……” “早就看出那男人不是好东西了,活该……” “屎壳郎找臭虫呗,一路货……” 众人的议论声也在王胜春耳边四起,她很担心张素素被打坏,因为觉得她很可怜。但又不敢上前去看,这么多人挤着自己怎么办。 况且婆婆跟小姑子怕她起身去看已经一人一只胳膊拽着她了,她插翅也飞不走,只好等着“亲临战场”的魏丰年回来告知情况。 很快,厮打声停住了,然后是张素素絮絮叨叨的哭诉声,那声音被埋没在了嘈杂的人群里也听不清。又过了一会,魏丰年挤过来了,三个女人都急切的打听消息。郭彩玲皱着眉问:“儿啊,那人打着你嫂子了吗?哎呀造孽呀,摊上这么个混球。” 魏丰年无奈的说:“能没打着吗,要不是我拦着她得挨结结实实一顿打。” “哎呀,你死去的那个大哥可是一指头也没动过她呀,她这下子可倒霉了,在外面还打这么狠呢,在家不知道怎么打呢,这日子咋过呀……”郭彩玲叹息。 王胜春跟魏丰霞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胜春问:“刚才我听到她哭着嚷嚷了一通,都说了什么呀?” 魏丰年说:“她跟我说和混蛋这两天都不回家了,她打听到他跟这个叫丽丽的勾搭上了,她还听说今天他俩相约来看电影,她就一路跟着找,正好被她找到了,这不,就开撕了。” 三人都哀叹一声,王胜春又问:“现在人呢?” 魏丰年说:“回家了。” “唉,回家就好,咱也管不了啊……”郭彩玲嘀咕。 王胜春就奇怪的问:“张素素说她住哪吗,听说那个男人不是这附近的人,对不对?” 魏丰年苦笑:“刚才张素素说他们就住在乡里一家废弃的破窑里,这个混蛋自己都不说他是哪里人。” “啊这……”三个女人都惊呆了。 王胜春说:“我的天,张素素这回是作到家了,这不是连个家都没有吗?” 魏丰霞接上一句:“还到处沾花惹草。” 王胜春心里嘀咕:看来我猜的一点不错,不过这么快就应验了。 又一喜:这么说大海哥的机会来了。估计张素素经过这场“修炼”也该“领悟”了,不会再相信风花雪月的爱情神话了。 第351章 电影幕下的大戏 王胜春怀孕后,魏丰年一家子把她当宝贝看着,这不,看场电影,丈夫,婆婆,小姑子都跟在身边。魏丰年还给她搬了一个高点的椅子,好让她坐着得劲。其实她的肚子还没起来,用不好坐高凳子,但她也只能苦笑接受了。 不光有做“高凳子”的待遇,还有瓜子茶水伺候着,魏丰年泡了枣茶倒在水杯里,婆婆用手帕包着一大捧炒好的南瓜子,让她嗑瓜子渴了就喝水。 电影还没开演,王胜春有些发痴的看着这记忆中熟悉的场景,魏丰年晃了她几下她才回过神来,忙掩饰说:“人多太闹了,听不见你说话。” 魏丰年笑她:“我没喊你呀,我晃你。” 王胜春被噎住,她脸一板说:“废话那么多。” 魏丰年立马闭嘴,乖乖的嗑瓜子。 这边婆婆正跟旁边一个嫂子说话,小姑子丰霞则跟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说笑,王胜春跟丈夫肩挨肩嗑瓜子,她很享受这舒适的一刻。 这边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等着电影开场,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们前边挤了过去。丰霞眼尖,小声说:“那个人来了。” 王胜春问:“哪个人?” 丰霞说:“张素素的新女婿呀。” 王胜春嘀咕:“他也来看电影了?你看清楚了吗,是他吗?” 都不知道那个时髦男是哪里的人,听说他家是外地的,也不知道张素素跟着他去哪了。张素素一走再没来过,估计走的不近,那至于跑这么远看场电影吗。 丰霞着急了:“我还能不认识他,男人有几个烫头的,还穿着花褂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他。” 说着她还起身,专门朝那边挤过去确认一下。 一会她随即慌慌的跑回来了,凑到王胜春耳根说:“嫂子,我发现那个人跟一个女的搂在一起说话,那个人却不是张素素。” “啊,有这等事?”王胜春低声惊叫。 丰霞到底是高中生,很有素养,从不损人,却唯独对那个时髦男反感的很。这时撇嘴说:“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货,那么大年纪了,又是唱歌又是跳迪斯科的哪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不知道跟多少女的勾搭不清呢。” 正说着,忽然时髦男呆的地方响起了骚动声,其中夹杂着张素素尖利的咒骂声。 这会电影幕下已经聚集了附近几个村上万的人了,这会电影还没开始都兴奋的拉呱逗乐,这吵架声无疑是最好的逗乐。于是,这一喧闹声令大家伙顿时都支棱起耳朵,还有好事的抽身就往咒骂处跑去。 王胜春怀着孕不能往跟前挤,但是她又着急打探情况,就推着魏丰年让他去看看情况。魏丰年看身边的人都往那边挤,怕挤着王胜春,就不肯去。 “xx你要不跟这个贱女人断了我就死给你看!”张素素那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随即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一个男人的嗓子厉吼:“张素素你个疯婆娘,你想死就死,不能动我的丽丽……” “你的丽丽……我今天就要撕烂你的丽丽……” “张素素你给我去死!” 紧接着是张素素的惨叫声。 “这还得了!”魏丰年起身挤了上去。 魏丰年挤上去的时候,那时髦男正拽着她的头发打,旁边的人只看热闹没一个人拉。 魏丰年一拳砸在那时髦男脸上,把他砸的“嗷”嚎叫一声顿到了地上。魏丰年指着他骂:“什么玩意,敢当着我们村的人打我们村的媳妇,你活腻歪了你!” 魏湾村的人却并没有一呼百应来打那个时髦男,而是纷纷发声骂张素素活该。 “原来是她呀,呵呵,非跟野男人跑了,这才几天呀那男人就又勾搭上别人了……” “早就看出那男人不是好东西了,活该……” “屎壳郎找臭虫呗,一路货……” 众人的议论声也在王胜春耳边四起,她很担心张素素被打坏,因为觉得她很可怜。但又不敢上前去看,这么多人挤着自己怎么办。 况且婆婆跟小姑子怕她起身去看已经一人一只胳膊拽着她了,她插翅也飞不走,只好等着“亲临战场”的魏丰年回来告知情况。 很快,厮打声停住了,然后是张素素絮絮叨叨的哭诉声,那声音被埋没在了嘈杂的人群里也听不清。又过了一会,魏丰年挤过来了,三个女人都急切的打听消息。郭彩玲皱着眉问:“儿啊,那人打着你嫂子了吗?哎呀造孽呀,摊上这么个混球。” 魏丰年无奈的说:“能没打着吗,要不是我拦着她得挨结结实实一顿打。” “哎呀,你死去的那个大哥可是一指头也没动过她呀,她这下子可倒霉了,在外面还打这么狠呢,在家不知道怎么打呢,这日子咋过呀……”郭彩玲叹息。 王胜春跟魏丰霞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胜春问:“刚才我听到她哭着嚷嚷了一通,都说了什么呀?” 魏丰年说:“她跟我说和混蛋这两天都不回家了,她打听到他跟这个叫丽丽的勾搭上了,她还听说今天他俩相约来看电影,她就一路跟着找,正好被她找到了,这不,就开撕了。” 三人都哀叹一声,王胜春又问:“现在人呢?” 魏丰年说:“回家了。” “唉,回家就好,咱也管不了啊……”郭彩玲嘀咕。 王胜春就奇怪的问:“张素素说她住哪吗,听说那个男人不是这附近的人,对不对?” 魏丰年苦笑:“刚才张素素说他们就住在乡里一家废弃的破窑里,这个混蛋自己都不说他是哪里人。” “啊这……”三个女人都惊呆了。 王胜春说:“我的天,张素素这回是作到家了,这不是连个家都没有吗?” 魏丰霞接上一句:“还到处沾花惹草。” 王胜春心里嘀咕:看来我猜的一点不错,不过这么快就应验了。 又一喜:这么说大海哥的机会来了。估计张素素经过这场“修炼”也该“领悟”了,不会再相信风花雪月的爱情神话了。 第352章 魏丰年给媳妇做鱼 第二天,红燕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来找王胜春,她跟王胜春说昨天夜里张素素的女儿哭了一夜,怎么哄都哄不住,估计是为她那么不争气的妈哭呢。可是她并没有看见她妈被打,这就是母女连心。 红燕叹息:“造孽啊,这么好的孩子丢下去跟一个人渣过,孩子真可怜人呀。” 王胜春想起她女儿那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也一阵阵的疼。 红燕走后,王胜春一个劲叹气,还说想去看看张素素的小闺女。 魏丰年跟郭彩玲知道她心里不是滋味,就说去看看孩子也好,家里的糖果你给孩子带去,逗孩子玩玩。 魏丰年又说:“胜春,咱娘做的那个鱼你没吃够,今个马头集,我赶集再买一条鱼做给你吃,换个吃法好?” 王胜春其实最会做鱼,但是自己怀了孕没法做了,因为孕妇怕油烟味,做好了就吃不下了。 她就轻声答应:“那你买条大的,上次咱娘做的都尽着我自己吃,几个妹妹都没捞着吃,这回让大伙都吃足。” 魏丰年答应一声骑上摩托车走了。 王胜春拿着一包水果糖,一盒糕点去看张素素的丫头了。她婆婆看见王胜春眼圈就红了,说这孩子可奇了,昨晚上她又没看见她妈,也没人跟她说,她就哭了一夜,这不,到这会才睡着。 王胜春看着昏睡的丫头心疼极了,她一脸泪痕,睡梦中还一下一下的抽噎。她问张素素婆婆:“大娘,你还怪素素嫂子不?” 她婆婆哀叹一声说:“当初能不怪嘛,为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把自己孩子丢下不管了,可是昨晚上看见她过那日子,住在一所破窑里,还被那男人作践成那样,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呀……” 王胜春暗暗决定,去看看张素素。 魏丰年去集上买来了一条大鱼,他今天要给媳妇露一手,做个红烧鲤鱼。 到了家,他进门就喊:“媳妇,中午我做吃鱼哈。” 说着把一大兜子水果递给她。 王胜春欢叫说:“好,我给你烧火。不过我得先吃串葡萄。” 王胜春如今嘴特馋,天天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把婆婆给乐得不行,魏丰年自然也高兴。 郭彩玲笑呵呵的说:“胜春啊,你去屋里等着,我跟逸飞做鱼。呵呵你还不知道,别看丰年是个大男人,可会做饭了。” 跟每一个提起儿子就忘了矜持的母亲一样,她喋喋不休的又给儿媳妇讲起了儿子会做饭的故事。 王胜春就煞有介事的盯着魏丰年看了好久,然后无限感慨的说:“看不出啊,还这么贤惠……” 贤惠是夸女人的,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当这个称呼呢。魏丰年顿时作势绷起了脸,恐吓她说:“再胡说八道鱼自己做去,我等着吃。” 王胜春做出害怕的模样说;“你不贤惠你不贤惠,你是恶媳妇你是刁婆娘……” “啊哈哈哈……”郭彩玲笑的直拍手。 魏丰年恼羞成怒,丢下鱼就把她抱起来举起老高,吓得王胜春连连求饶他才把她轻轻放下了,临了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再收拾你。” 王胜春脸一红,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 魏丰年做的红烧鲤鱼果然很美味,王胜春边大快朵颐边说:“嗯嗯,跟娘做的鱼有一拼。” 魏丰年得意的眨眨眼,说:“比娘做的好吃,我是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众人哈哈笑了。 魏丰年小心的把鱼刺挑出来给媳妇吃,郭彩玲也小心的把鱼刺挑出来给小女儿吃,小姑子吃的欢,跟着大人说鱼好吃得很。 小妞妞嘴甜的跟大哥说:“大哥,你要是天天给我做鱼就好了。” 郭彩玲笑着说:“你大哥哪有空给你天天坐吃的呀。你呀,想吃就问你嫂子要,咱今天吃的鱼都是托你嫂子的福。” 魏丰年夹了一筷子鱼,把刺挑好了送到王胜春嘴里,又夹了一筷子挑好刺送到小妹妹嘴里,笑着说:“咱娘说对了,小妞妞,以后想吃啥告诉你嫂子,她说想吃我就做,再忙也给做。” 王胜春甜蜜的笑从内而外的扩散,她跟小妞妞说:“听你哥哥的骗人话,其实这鱼哥哥就是做给你吃的。” 谁知小妞妞语出惊人,“不是,我知道,是做给嫂子肚子里的小宝宝吃的。” “啊……”全家人都笑了。 这边吃完饭,王胜春跟魏丰年刚进屋睡午觉,就听到屋门被轻轻扣响,魏丰年以为是小妹妹,就亲昵的说:“我们要睡午觉了,一边玩去哈。” 门外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胜春妹妹,是我……” 魏丰年怔了一下猛地坐起,王胜春哑声说:“是张素素。” 他开了门,张素素用头巾包着脸耗子般溜了进来,还把屋门给关了,扑通就跪下了,嘴里哭:“丰年,胜春,你们救救我……” “素素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起来好好说。”王胜春慌忙下床。 王胜春弯腰拉她,被魏丰年拦住,他把张素素拉了起来扶到一把椅子上。 王胜春递给她一杯凉开水,她接过咕咚咕咚喝干了。长吐一口气呜咽着说:“胜春,丰年,我不得以才来找你们了,我那些积蓄这几天都花光了,我想再回你的柳编厂上班,行吗?” 王胜春说:“嫂子,上班没问题,只是,你跟他怎么样了?” 提起那个男人张素素泪流满面:“胜春妹妹,丰年,我都混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要脸了,他已经烦我了,想甩了我……我为了跟他娘家也断了,跟所有的亲戚都不来往了,我就剩他了,我不会让他甩掉我的,我的钱都花他身上了。” 王胜春心里说:我早猜到这一步了。 但这么说不是事后聪明嘛。她就轻声说:“素素,你别激动,你跟他的事什么私事,我们谁也管不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帮的我还是帮忙,你随时可以去我柳编厂上班。” 张素素听了这话哭都更痛了,她羞愧的说:“胜春,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一意孤行跟了那个混蛋,现在我只想要回我女儿,可是婆婆家我也没脸去呀……” 第352章 魏丰年给媳妇做鱼 第二天,红燕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来找王胜春,她跟王胜春说昨天夜里张素素的女儿哭了一夜,怎么哄都哄不住,估计是为她那么不争气的妈哭呢。可是她并没有看见她妈被打,这就是母女连心。 红燕叹息:“造孽啊,这么好的孩子丢下去跟一个人渣过,孩子真可怜人呀。” 王胜春想起她女儿那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也一阵阵的疼。 红燕走后,王胜春一个劲叹气,还说想去看看张素素的小闺女。 魏丰年跟郭彩玲知道她心里不是滋味,就说去看看孩子也好,家里的糖果你给孩子带去,逗孩子玩玩。 魏丰年又说:“胜春,咱娘做的那个鱼你没吃够,今个马头集,我赶集再买一条鱼做给你吃,换个吃法好?” 王胜春其实最会做鱼,但是自己怀了孕没法做了,因为孕妇怕油烟味,做好了就吃不下了。 她就轻声答应:“那你买条大的,上次咱娘做的都尽着我自己吃,几个妹妹都没捞着吃,这回让大伙都吃足。” 魏丰年答应一声骑上摩托车走了。 王胜春拿着一包水果糖,一盒糕点去看张素素的丫头了。她婆婆看见王胜春眼圈就红了,说这孩子可奇了,昨晚上她又没看见她妈,也没人跟她说,她就哭了一夜,这不,到这会才睡着。 王胜春看着昏睡的丫头心疼极了,她一脸泪痕,睡梦中还一下一下的抽噎。她问张素素婆婆:“大娘,你还怪素素嫂子不?” 她婆婆哀叹一声说:“当初能不怪嘛,为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把自己孩子丢下不管了,可是昨晚上看见她过那日子,住在一所破窑里,还被那男人作践成那样,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呀……” 王胜春暗暗决定,去看看张素素。 魏丰年去集上买来了一条大鱼,他今天要给媳妇露一手,做个红烧鲤鱼。 到了家,他进门就喊:“媳妇,中午我做吃鱼哈。” 说着把一大兜子水果递给她。 王胜春欢叫说:“好,我给你烧火。不过我得先吃串葡萄。” 王胜春如今嘴特馋,天天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把婆婆给乐得不行,魏丰年自然也高兴。 郭彩玲笑呵呵的说:“胜春啊,你去屋里等着,我跟逸飞做鱼。呵呵你还不知道,别看丰年是个大男人,可会做饭了。” 跟每一个提起儿子就忘了矜持的母亲一样,她喋喋不休的又给儿媳妇讲起了儿子会做饭的故事。 王胜春就煞有介事的盯着魏丰年看了好久,然后无限感慨的说:“看不出啊,还这么贤惠……” 贤惠是夸女人的,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当这个称呼呢。魏丰年顿时作势绷起了脸,恐吓她说:“再胡说八道鱼自己做去,我等着吃。” 王胜春做出害怕的模样说;“你不贤惠你不贤惠,你是恶媳妇你是刁婆娘……” “啊哈哈哈……”郭彩玲笑的直拍手。 魏丰年恼羞成怒,丢下鱼就把她抱起来举起老高,吓得王胜春连连求饶他才把她轻轻放下了,临了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再收拾你。” 王胜春脸一红,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 魏丰年做的红烧鲤鱼果然很美味,王胜春边大快朵颐边说:“嗯嗯,跟娘做的鱼有一拼。” 魏丰年得意的眨眨眼,说:“比娘做的好吃,我是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众人哈哈笑了。 魏丰年小心的把鱼刺挑出来给媳妇吃,郭彩玲也小心的把鱼刺挑出来给小女儿吃,小姑子吃的欢,跟着大人说鱼好吃得很。 小妞妞嘴甜的跟大哥说:“大哥,你要是天天给我做鱼就好了。” 郭彩玲笑着说:“你大哥哪有空给你天天坐吃的呀。你呀,想吃就问你嫂子要,咱今天吃的鱼都是托你嫂子的福。” 魏丰年夹了一筷子鱼,把刺挑好了送到王胜春嘴里,又夹了一筷子挑好刺送到小妹妹嘴里,笑着说:“咱娘说对了,小妞妞,以后想吃啥告诉你嫂子,她说想吃我就做,再忙也给做。” 王胜春甜蜜的笑从内而外的扩散,她跟小妞妞说:“听你哥哥的骗人话,其实这鱼哥哥就是做给你吃的。” 谁知小妞妞语出惊人,“不是,我知道,是做给嫂子肚子里的小宝宝吃的。” “啊……”全家人都笑了。 这边吃完饭,王胜春跟魏丰年刚进屋睡午觉,就听到屋门被轻轻扣响,魏丰年以为是小妹妹,就亲昵的说:“我们要睡午觉了,一边玩去哈。” 门外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胜春妹妹,是我……” 魏丰年怔了一下猛地坐起,王胜春哑声说:“是张素素。” 他开了门,张素素用头巾包着脸耗子般溜了进来,还把屋门给关了,扑通就跪下了,嘴里哭:“丰年,胜春,你们救救我……” “素素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起来好好说。”王胜春慌忙下床。 王胜春弯腰拉她,被魏丰年拦住,他把张素素拉了起来扶到一把椅子上。 王胜春递给她一杯凉开水,她接过咕咚咕咚喝干了。长吐一口气呜咽着说:“胜春,丰年,我不得以才来找你们了,我那些积蓄这几天都花光了,我想再回你的柳编厂上班,行吗?” 王胜春说:“嫂子,上班没问题,只是,你跟他怎么样了?” 提起那个男人张素素泪流满面:“胜春妹妹,丰年,我都混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要脸了,他已经烦我了,想甩了我……我为了跟他娘家也断了,跟所有的亲戚都不来往了,我就剩他了,我不会让他甩掉我的,我的钱都花他身上了。” 王胜春心里说:我早猜到这一步了。 但这么说不是事后聪明嘛。她就轻声说:“素素,你别激动,你跟他的事什么私事,我们谁也管不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帮的我还是帮忙,你随时可以去我柳编厂上班。” 张素素听了这话哭都更痛了,她羞愧的说:“胜春,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一意孤行跟了那个混蛋,现在我只想要回我女儿,可是婆婆家我也没脸去呀……” 第354章 险些没了孩子 可张素素是她的工人,她这个厂长不能不管,虽然这个女人两眼喷火,一脸狰狞,样子像个凶神恶煞,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上去。 她朝屋里吼:“你死在屋里了,还不出来解决事情!” 张素素也嘶声裂肺的喊着时髦男的名字,但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胜春朝那女人说:“你别激动,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到我厂里来闹事?” 那女人狠狠的呸了一口,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我是谁,刘xx是我爹,xx是我的男人,你知道我是谁了?” 果然是。王胜春深吸一口气。 她尽量好言好语的说:“大姐,你冷静点,既然这事已经出了,咱家好好的说,好好的解决,你放开她,让她穿上衣服,这样子算什么呀,被人看见笑话。” 那女人又是一阵狂笑,她咄咄逼人的说:“我就是让你们全村人都看看她这副样子,看看她勾引男人的下场……” 王胜春说:“大姐你弄错了,不是她勾引你男人,是你男人勾引她,欺骗她,他把她的钱都骗光了,你要打该打你的男人……” “你放屁,我男人就是被这些女人勾引坏了,这些女人要是不犯贱我男人哪会变坏……”她更恶毒的咒骂起咋张素素来。 还拳脚并用的又朝张素素发泄。 “你给我住手!”王胜春上前推了她一把。 那女人正在发疯的边缘,她也不顾对方是个大肚子,一脚踢向王胜春。 “胜春妹妹!”梅子叫惊叫一声。 可是王胜春已经被踢倒在地…… 梅子姐大叫一声“你个泼妇你敢打我胜春妹妹”弯腰捡起一块砖头砸到了那女人头上。 那女人惨叫一声顿在了地上,霎时血流如注。 而这时,刘老师跟李大云急匆匆的赶来了,魏丰年忙完也过来了,看见地上捂着肚子的王胜春他大吼一声:“怎么回事!” 飞奔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也来不及管眼下的烂摊子,抱着王胜春就往外跑。 到了医院,王胜春肚子硬的像石头,医生赶快给她打了保胎针,打了一天一夜的针才抱住了胎儿。 魏丰年这才顾上家里的事。 王胜春出院回家,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张素素那个新女婿打出了柳编厂,然后回家喊来娘,让她找到刘老师的女儿,痛痛快快的打了个够。据说郭彩玲把刘老师闺女打的都尿失禁了。 刘老师一点不心疼,最起码他没表现出心疼,还一个劲的给魏丰年说好话,给王胜春赔礼道歉。 王胜春说:“大爷,没你的事,让你闺女跟你女婿赶快走就是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们。” 刘老师跟她保证:“放心,不会让你再看见她了。” 晚上,魏丰年拥着王胜春心疼的说:“胜春,你受苦了。” 王胜春忽然搂住丈夫的脖子,哽咽说:“丰年,孩子没事就好……” 张素素被时髦男媳妇暴打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缩在屋里不出来,张素素对他彻底死心了,所以,魏丰年把他打跑,她一点不心疼。 她对王胜春又感激又愧疚,是她害的她差点没了孩子。她为了赎罪,这几天端屎端尿的伺候王胜春,知道她彻底痊愈了。 因为订单越来越多,厂里车间得扩建。因为就是扩建厂房,很简单,会木工的张大海提出他带几个男工人就能盖。 王胜春就跟魏丰年商议说,反正给他钱也不要,就干活管饭。 十几个劳力呢,做饭就得几个人,王胜春就让张素素跟几个妇女做饭。 这天中午,张素素跟几个妇女做好了午饭,喊大伙下工吃饭,工人们一听都不顾形象的朝饭奔过来。 张大海却没有跑,他挺着胸脯,迈着方步朝这边走,因为这边有他的女神,他得保持形象。 一群男人都饿狼似的往嘴里送吃喝,张素素是寡妇,这么多男人近前得避嫌,所以就低头过一边去了。 一个小伙子跟死去的张素素男人很熟,看着一边低头洗苹果的张素素,就咧着嘴朝她嬉笑:“素素嫂子,我哥没了,新女婿又走了,你跟我过,反正我也没娶媳妇,咱俩正好凑一对……” 不等他的话音落地,那帮男人都起哄的大笑起来。王胜春去看张大海,见他的脸一下黑了。 那个小伙子见自己的话激起这么强烈的反应,就上岗上线了,他干脆走到张素素身边,弯腰碰碰她的肩膀说:“怎么样嫂子,行不行给个话,行我今天晚上就搬你屋睡去……” “哈哈哈……”有人笑的水都喷出来了。 魏丰年因为大伙都帮他干活,开个玩笑他也不能拦着,就借故躲到一边去了,一个妇女呵斥那小伙子别乱说,并且小声说:“你素素嫂子不好受着呢,别胡闹了,赶快吃你的饭,吃完干活去。” 那小伙子是个人来疯,有人喝彩有人劝解倒更来劲了,朝张素素说:“好了好了,当着大伙的面我不问嫂子了,晚上我去嫂子家单独问。” “放你娘的屁,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那副样子,长的跟个倭瓜似的,除了阎王爷谁会要你。”张素素突然爆发。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侮辱性谩骂。 这突如起来的反应把大伙都骂楞了,刚刚起哄的人都嘿嘿讪笑着离开。那小伙子被这一阵劈头盖脸的谩骂砸晕了,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了,他居然一脚把面前的凳子踢飞了,然后瞪着张素素骂:“少特么冲好人了,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当了表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啊!” “嗷”他一声惨叫,背后挨了一脚,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张大海一脚踩到他背上,铁青着脸朝他呵斥:“你特么嘴给我干净点,给我向张素素道歉。” 大家再次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撼了,都愣愣的盯着张大海。 那小伙子嗷嗷叫着耍赖,就是不道歉。张大海略一使劲,他就哭爹叫娘了。魏丰年跟王胜春过来劝阻,张大海斩钉截铁的说:“他必须向张素素道歉。” 张素素眼里泛起了水色:这么多人看她被戏弄,就他肯为她出头。 第354章 险些没了孩子 可张素素是她的工人,她这个厂长不能不管,虽然这个女人两眼喷火,一脸狰狞,样子像个凶神恶煞,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上去。 她朝屋里吼:“你死在屋里了,还不出来解决事情!” 张素素也嘶声裂肺的喊着时髦男的名字,但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胜春朝那女人说:“你别激动,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到我厂里来闹事?” 那女人狠狠的呸了一口,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我是谁,刘xx是我爹,xx是我的男人,你知道我是谁了?” 果然是。王胜春深吸一口气。 她尽量好言好语的说:“大姐,你冷静点,既然这事已经出了,咱家好好的说,好好的解决,你放开她,让她穿上衣服,这样子算什么呀,被人看见笑话。” 那女人又是一阵狂笑,她咄咄逼人的说:“我就是让你们全村人都看看她这副样子,看看她勾引男人的下场……” 王胜春说:“大姐你弄错了,不是她勾引你男人,是你男人勾引她,欺骗她,他把她的钱都骗光了,你要打该打你的男人……” “你放屁,我男人就是被这些女人勾引坏了,这些女人要是不犯贱我男人哪会变坏……”她更恶毒的咒骂起咋张素素来。 还拳脚并用的又朝张素素发泄。 “你给我住手!”王胜春上前推了她一把。 那女人正在发疯的边缘,她也不顾对方是个大肚子,一脚踢向王胜春。 “胜春妹妹!”梅子叫惊叫一声。 可是王胜春已经被踢倒在地…… 梅子姐大叫一声“你个泼妇你敢打我胜春妹妹”弯腰捡起一块砖头砸到了那女人头上。 那女人惨叫一声顿在了地上,霎时血流如注。 而这时,刘老师跟李大云急匆匆的赶来了,魏丰年忙完也过来了,看见地上捂着肚子的王胜春他大吼一声:“怎么回事!” 飞奔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也来不及管眼下的烂摊子,抱着王胜春就往外跑。 到了医院,王胜春肚子硬的像石头,医生赶快给她打了保胎针,打了一天一夜的针才抱住了胎儿。 魏丰年这才顾上家里的事。 王胜春出院回家,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张素素那个新女婿打出了柳编厂,然后回家喊来娘,让她找到刘老师的女儿,痛痛快快的打了个够。据说郭彩玲把刘老师闺女打的都尿失禁了。 刘老师一点不心疼,最起码他没表现出心疼,还一个劲的给魏丰年说好话,给王胜春赔礼道歉。 王胜春说:“大爷,没你的事,让你闺女跟你女婿赶快走就是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们。” 刘老师跟她保证:“放心,不会让你再看见她了。” 晚上,魏丰年拥着王胜春心疼的说:“胜春,你受苦了。” 王胜春忽然搂住丈夫的脖子,哽咽说:“丰年,孩子没事就好……” 张素素被时髦男媳妇暴打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缩在屋里不出来,张素素对他彻底死心了,所以,魏丰年把他打跑,她一点不心疼。 她对王胜春又感激又愧疚,是她害的她差点没了孩子。她为了赎罪,这几天端屎端尿的伺候王胜春,知道她彻底痊愈了。 因为订单越来越多,厂里车间得扩建。因为就是扩建厂房,很简单,会木工的张大海提出他带几个男工人就能盖。 王胜春就跟魏丰年商议说,反正给他钱也不要,就干活管饭。 十几个劳力呢,做饭就得几个人,王胜春就让张素素跟几个妇女做饭。 这天中午,张素素跟几个妇女做好了午饭,喊大伙下工吃饭,工人们一听都不顾形象的朝饭奔过来。 张大海却没有跑,他挺着胸脯,迈着方步朝这边走,因为这边有他的女神,他得保持形象。 一群男人都饿狼似的往嘴里送吃喝,张素素是寡妇,这么多男人近前得避嫌,所以就低头过一边去了。 一个小伙子跟死去的张素素男人很熟,看着一边低头洗苹果的张素素,就咧着嘴朝她嬉笑:“素素嫂子,我哥没了,新女婿又走了,你跟我过,反正我也没娶媳妇,咱俩正好凑一对……” 不等他的话音落地,那帮男人都起哄的大笑起来。王胜春去看张大海,见他的脸一下黑了。 那个小伙子见自己的话激起这么强烈的反应,就上岗上线了,他干脆走到张素素身边,弯腰碰碰她的肩膀说:“怎么样嫂子,行不行给个话,行我今天晚上就搬你屋睡去……” “哈哈哈……”有人笑的水都喷出来了。 魏丰年因为大伙都帮他干活,开个玩笑他也不能拦着,就借故躲到一边去了,一个妇女呵斥那小伙子别乱说,并且小声说:“你素素嫂子不好受着呢,别胡闹了,赶快吃你的饭,吃完干活去。” 那小伙子是个人来疯,有人喝彩有人劝解倒更来劲了,朝张素素说:“好了好了,当着大伙的面我不问嫂子了,晚上我去嫂子家单独问。” “放你娘的屁,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那副样子,长的跟个倭瓜似的,除了阎王爷谁会要你。”张素素突然爆发。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侮辱性谩骂。 这突如起来的反应把大伙都骂楞了,刚刚起哄的人都嘿嘿讪笑着离开。那小伙子被这一阵劈头盖脸的谩骂砸晕了,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了,他居然一脚把面前的凳子踢飞了,然后瞪着张素素骂:“少特么冲好人了,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当了表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啊!” “嗷”他一声惨叫,背后挨了一脚,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张大海一脚踩到他背上,铁青着脸朝他呵斥:“你特么嘴给我干净点,给我向张素素道歉。” 大家再次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撼了,都愣愣的盯着张大海。 那小伙子嗷嗷叫着耍赖,就是不道歉。张大海略一使劲,他就哭爹叫娘了。魏丰年跟王胜春过来劝阻,张大海斩钉截铁的说:“他必须向张素素道歉。” 张素素眼里泛起了水色:这么多人看她被戏弄,就他肯为她出头。 第355章 白玉杰要结婚了 王胜春就出面调解,跟那个小伙子说:“这位兄弟,也是你嘴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就跟素素嫂子道个歉算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伤了和气。” 魏丰年掏出一根烟递给张大海,顺势把他推开了,然后弯腰拉那小伙子起来,递给他一根烟,轻声说:“跟你张哥犟什么犟,赶快跟素素嫂子道个歉,大男人,能屈能伸,对。” 那小伙子就悻悻的擦擦脸上的土,抽了一口烟,拧着脖子朝张素素说了一句:“嫂子,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这玩笑开得是太过分了点,嫂子别记恨我。” 张素素把头一扭,厌恶的说:“快滚。” 那小伙子抬腿就跑了。 张大海看了一眼张素素,敞开洪亮的嗓子一声喊:“开工!” 大伙都又开始忙碌起来。其实医院已经竣工了,就是收尾。 这边王胜春就呵呵笑笑跟张素素说:“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嘛,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哈。” 张素素吐了一口吐唾沫说:“呸,谁搭理他个人渣。” 这天早上,王胜春还在睡,梅子姐扯着嗓子大叫着跑了进来,吓的王胜春猛地坐了起来,紧张的问:“梅子姐,出什么事了?” 梅子姐扑通跪在了王胜春床前,泣不成声的说:“胜春……妹妹,官司赢了,我闺女跟儿子判给我了……” 王胜春为了欢迎梅子姐一对儿女,还特地把梅子姐住的两间房子粉刷了一下,让她跟女儿住里间,小儿子住外间。因为她女儿还是重病期间,不能离梅子姐左右,晚上也怕她发病乱跑,必须娘仨住一块相互照顾着。 梅子姐的儿女被法院同志送到了柳编厂,王胜春带头出门迎接他们,还把糖跟野花送给两位,仪式感满满的。 她女儿竟然也没有害怕,还温顺的拉起梅子姐的手,跟她到了屋里。 大伙都替梅子姐高兴,主动提出捐款给梅子姐闺女看病。王胜春很欣慰,就让王胜夏记下大伙的捐款数额。她说她替梅子姐感谢大家,她先捐500,大伙都热烈鼓掌。 苹果园里的苹果快熟了,还酸的很,但是魏丰年已经给她摘着吃了,看着她被酸皱眉咧嘴还照样津津有味的吃,他直笑她馋嘴。 王胜夏在登记女人们的捐款,王胜春就出来苹果林里散步,吃苹果。她搜罗了好几棵树惊喜的看到一个比较早熟的果子,摘果擦擦咬了一口,又脆又甜,而且有香气了,她正想跑回养鸡场给魏丰年尝尝,看见张素素在果园路口站着,看见她就钻了进来。 王胜春忙招呼她:“嫂子,苹果自己摘哈,摘了洗都不用洗直接吃呵呵呵。” 张素素看着满树的青青的苹果,满脸是陶醉的笑。她说:“我可得尝尝丰年兄弟种的苹果,不等人家吃,咱先尝格格格……” 王胜春大方的说:“那是,卖钱不卖钱咱混个肚里圆。” 张素素摘下一个看起来已经开始泛红的苹果,咬了一口直夸好吃,两个女人就说笑着吃苹果,看见几个工人到点把鸡赶进果园里来了,王胜春就邀请张素素回办公室说话,因为她猜到张素素来不是吃苹果的。 果然,到了屋里张素素就从包里掏出一双鞋递给王胜春,羞涩的说:“这双鞋是我给张大哥做的,你替我给他,我给他,怕他不要。” 王胜春问:“为什么?” 张素素面红耳赤的说:“我……怕他看不起我。” 王胜春说:“不会哦,你一直是大海哥心目中的女神。” 张素素苦笑:“那是以前……” 王胜春也不确定的笑笑,她把那双鞋推给她说:“素素嫂子,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他,反正都不是年少无知了,有话就说到明处。” 张素素沉默许久,忽然咬牙说:“胜春,你说的是,长疼不如短痛,我自己去给他。” 张素素拿着鞋走了,魏丰年进来了,他问:“她来干嘛?” 王胜春摸摸肚子说:“男女之间的事,你不懂。” 魏丰年笑着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顺势抱起她横做到自己腿上,温柔的摸着她的肚子,坏坏的说:“我只懂跟你的事……” 王胜春推他:“老不正经,你出去,我想睡会。” 魏丰年不敢惹孕妇,就马上收回咸猪手,把她抱到床上,低头亲了她一下,柔声说:“我去果园看看,你休息会。” 王胜春被外间电话铃声吵醒了,她下床去接,“喂”了一声后,拿头戏谑的问:“猜猜我是谁?” 王胜春立刻听出是白玉杰了,她笑笑说:“别以为我怀孕就真傻了,你白大经理的声音我能听不出来?” 白玉杰哈哈哈笑了,他问:“你家魏大老板呢?” 王胜春说:“我刚睡醒,不对,是被你吵醒的,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有事吗?方便跟我说不,不方便就挂了,我去找他来打给你。” 白玉杰哈哈笑着说:“方便方便。” 王胜春催他:“方便就说呀,还磨蹭什么呀,几个月不见变的娘们唧唧的了……” 白玉杰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结婚了。” “啊,好事呀,新娘是你同学那个妹妹吗?外贸公司的新经理?” 白玉杰却说:“不是。” “不是?那是谁呀?哦对了,你的妹子可多的很,我们哪能认识呀,没事,结婚那天就认识了,我们两口子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哈。”王胜春笑嘻嘻的说。 白玉杰低沉的说:“她是赵露露。” “啊……” “赵露露……那好呀,你们俩是青梅竹马嘛,知根知底,感情也牢固。”王胜春忙说。 白玉杰长叹一口气说:“是的,关键是还是她最了解我,也最爱我……” 王胜春有些尴尬了,她岔开话题问:“日子定在哪一天呀?我们一定早到贺喜。” 白玉杰顿了一下,真诚的说:“谢谢你。” 王胜春愣住了。这时魏丰年一脚踏进来了,见她拿着听筒就问:“谁来的电话?” 第355章 白玉杰要结婚了 王胜春就出面调解,跟那个小伙子说:“这位兄弟,也是你嘴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就跟素素嫂子道个歉算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伤了和气。” 魏丰年掏出一根烟递给张大海,顺势把他推开了,然后弯腰拉那小伙子起来,递给他一根烟,轻声说:“跟你张哥犟什么犟,赶快跟素素嫂子道个歉,大男人,能屈能伸,对。” 那小伙子就悻悻的擦擦脸上的土,抽了一口烟,拧着脖子朝张素素说了一句:“嫂子,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这玩笑开得是太过分了点,嫂子别记恨我。” 张素素把头一扭,厌恶的说:“快滚。” 那小伙子抬腿就跑了。 张大海看了一眼张素素,敞开洪亮的嗓子一声喊:“开工!” 大伙都又开始忙碌起来。其实医院已经竣工了,就是收尾。 这边王胜春就呵呵笑笑跟张素素说:“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嘛,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哈。” 张素素吐了一口吐唾沫说:“呸,谁搭理他个人渣。” 这天早上,王胜春还在睡,梅子姐扯着嗓子大叫着跑了进来,吓的王胜春猛地坐了起来,紧张的问:“梅子姐,出什么事了?” 梅子姐扑通跪在了王胜春床前,泣不成声的说:“胜春……妹妹,官司赢了,我闺女跟儿子判给我了……” 王胜春为了欢迎梅子姐一对儿女,还特地把梅子姐住的两间房子粉刷了一下,让她跟女儿住里间,小儿子住外间。因为她女儿还是重病期间,不能离梅子姐左右,晚上也怕她发病乱跑,必须娘仨住一块相互照顾着。 梅子姐的儿女被法院同志送到了柳编厂,王胜春带头出门迎接他们,还把糖跟野花送给两位,仪式感满满的。 她女儿竟然也没有害怕,还温顺的拉起梅子姐的手,跟她到了屋里。 大伙都替梅子姐高兴,主动提出捐款给梅子姐闺女看病。王胜春很欣慰,就让王胜夏记下大伙的捐款数额。她说她替梅子姐感谢大家,她先捐500,大伙都热烈鼓掌。 苹果园里的苹果快熟了,还酸的很,但是魏丰年已经给她摘着吃了,看着她被酸皱眉咧嘴还照样津津有味的吃,他直笑她馋嘴。 王胜夏在登记女人们的捐款,王胜春就出来苹果林里散步,吃苹果。她搜罗了好几棵树惊喜的看到一个比较早熟的果子,摘果擦擦咬了一口,又脆又甜,而且有香气了,她正想跑回养鸡场给魏丰年尝尝,看见张素素在果园路口站着,看见她就钻了进来。 王胜春忙招呼她:“嫂子,苹果自己摘哈,摘了洗都不用洗直接吃呵呵呵。” 张素素看着满树的青青的苹果,满脸是陶醉的笑。她说:“我可得尝尝丰年兄弟种的苹果,不等人家吃,咱先尝格格格……” 王胜春大方的说:“那是,卖钱不卖钱咱混个肚里圆。” 张素素摘下一个看起来已经开始泛红的苹果,咬了一口直夸好吃,两个女人就说笑着吃苹果,看见几个工人到点把鸡赶进果园里来了,王胜春就邀请张素素回办公室说话,因为她猜到张素素来不是吃苹果的。 果然,到了屋里张素素就从包里掏出一双鞋递给王胜春,羞涩的说:“这双鞋是我给张大哥做的,你替我给他,我给他,怕他不要。” 王胜春问:“为什么?” 张素素面红耳赤的说:“我……怕他看不起我。” 王胜春说:“不会哦,你一直是大海哥心目中的女神。” 张素素苦笑:“那是以前……” 王胜春也不确定的笑笑,她把那双鞋推给她说:“素素嫂子,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他,反正都不是年少无知了,有话就说到明处。” 张素素沉默许久,忽然咬牙说:“胜春,你说的是,长疼不如短痛,我自己去给他。” 张素素拿着鞋走了,魏丰年进来了,他问:“她来干嘛?” 王胜春摸摸肚子说:“男女之间的事,你不懂。” 魏丰年笑着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顺势抱起她横做到自己腿上,温柔的摸着她的肚子,坏坏的说:“我只懂跟你的事……” 王胜春推他:“老不正经,你出去,我想睡会。” 魏丰年不敢惹孕妇,就马上收回咸猪手,把她抱到床上,低头亲了她一下,柔声说:“我去果园看看,你休息会。” 王胜春被外间电话铃声吵醒了,她下床去接,“喂”了一声后,拿头戏谑的问:“猜猜我是谁?” 王胜春立刻听出是白玉杰了,她笑笑说:“别以为我怀孕就真傻了,你白大经理的声音我能听不出来?” 白玉杰哈哈哈笑了,他问:“你家魏大老板呢?” 王胜春说:“我刚睡醒,不对,是被你吵醒的,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有事吗?方便跟我说不,不方便就挂了,我去找他来打给你。” 白玉杰哈哈笑着说:“方便方便。” 王胜春催他:“方便就说呀,还磨蹭什么呀,几个月不见变的娘们唧唧的了……” 白玉杰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结婚了。” “啊,好事呀,新娘是你同学那个妹妹吗?外贸公司的新经理?” 白玉杰却说:“不是。” “不是?那是谁呀?哦对了,你的妹子可多的很,我们哪能认识呀,没事,结婚那天就认识了,我们两口子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哈。”王胜春笑嘻嘻的说。 白玉杰低沉的说:“她是赵露露。” “啊……” “赵露露……那好呀,你们俩是青梅竹马嘛,知根知底,感情也牢固。”王胜春忙说。 白玉杰长叹一口气说:“是的,关键是还是她最了解我,也最爱我……” 王胜春有些尴尬了,她岔开话题问:“日子定在哪一天呀?我们一定早到贺喜。” 白玉杰顿了一下,真诚的说:“谢谢你。” 王胜春愣住了。这时魏丰年一脚踏进来了,见她拿着听筒就问:“谁来的电话?” 第356章 完结 陈六月直接把电话给了他,他一听高兴的大叫:“好呀,恭喜白兄弟……” 俩人热络的聊了好一通才放下电话,陈六月翻翻眼珠子朝他说:“从没看见你对白玉杰这么热情过哦。”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他要娶媳妇了,我替他高兴呗。” 王胜春撇嘴:“你是替自己高兴?” 魏丰年被戳穿了,脸上讪讪的过来亲她,被她转头躲开,说:“被碰我,小气鬼。” 魏丰年只好来硬的死死抱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谁叫那小子一直惦记我媳妇呢,他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放心,这下好了,有人管他了,我媳妇也彻底安全了。” 王胜春撇嘴说:“切,你高兴的太早了,惦记我的人多了去了,白玉杰结婚了,李玉杰呢王玉杰呢……男人,你任重而道远呐。” 魏丰年哈哈大笑,他搂着媳妇幸福的说:“没事,以后有我儿子看着你呢,有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胜春翻翻白眼不理他了。 张素素跟张大海的喜讯几天后传来了,结婚那天,张大海宴请柳编厂的人,王胜春跟魏丰年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张素素向他俩敬酒的时候哭了。 随着的预产期一天天近了,王胜春她人也胖了,脸色也红润了,身体也没一点不适了,她自己笑自己跟头猪似的,能吃能睡。 她常常躺在魏丰年的怀里,说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这么享福过呢。魏丰年就说,这只是开始,以后我要让我媳妇孩子跟着我尽情的享福。 王胜春听了这话心像泡在了蜜里:看,这么好的男人这辈子就让我碰上了。 临近生产,王胜春发现魏丰年神色越来越凝重了,话也少了,做事都心不在焉的。王胜春忍不住了,就问他:“丰年,马上要当爹了,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魏丰年抬头看着妻子,眼里都是疼惜,他像个孩子似的低低说:“我怕你生的时候受罪……”说着哽咽了。 王胜春看着他那泪眼汪汪的样子一时懵逼了,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说:“你也太矫情了,这哪个女人不得过这一关呢……” 魏丰年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胸前,嗫嚅:“媳妇,咱就生这一次,我再也不让你生了。” 王胜春笑:“你想让我生也生不了啊,国家不允许哦。” 是的,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她头胎要是儿子国家就不允许生二胎了。 魏丰年早早就联系好了市里的产科医院,去医院生产那天,魏丰年这个硬汉居然成了个毛头小子,恨不能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喊到医院来。结果,他家产妇的家属被医生一个劲的往外赶,因为人太多了。 产房里传出王胜春凄厉的叫声时,魏丰年像困兽般痛苦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捧着头痛苦的撞墙…… “哇……哇……”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魏丰年一下子泪流满面。 名护士抱着一名婴儿出来了,跟大伙报喜说:“一个千金。” 众人都扑上去喜滋滋的抢着接孩子,魏丰年却率先冲进了产房,张开双臂抱住了产床上虚弱的妻子。 他心疼的说:“你受苦了……” 王胜春哑声问:“你看孩子了吗,孩子没事?” 魏丰年痴痴的看着妻子,他答不出来,就老实的说:“我还没看。” 王胜春脸色难看了,她委屈的问:“你为什么不看孩子,不喜欢吗?” 魏丰年委屈了,苦着脸说:“我想先看你。” 王胜春此刻心里只有孩子,嗔怪他说:“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魏丰年把抱孩子的大姐跟娘喊过来,她们小心翼翼的抱给她看,她看着那个粉嫩粉嫩的小娃娃心柔软成了棉花。她邀功的向魏丰年说:“看看,多漂亮,跟你一模一样……” 婆婆跟她说:“是个女孩呵呵呵……” 王胜春心里一喜,哑声说:“真的是女孩吗?” “哈哈哈,这还有假呀,是女孩……” “是女孩,是女孩,太好了,太好了……”王胜春嘀咕着流下了眼泪。 她前世的执念终于打破了。 魏丰年看着他的孩子何尝不欣喜欲狂呢,但是他更关心妻子的身体。他看看医生问:“我的产妇没事了吗,你们一定好好处理伤口,尽量少让她受苦。” 产科医生笑笑说:“放心,你的产妇情况好的很,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魏丰年发急的说:“不行不行,我们要住院观察几天,大夫,我们不差钱,我们住最好的病房。” 医生脸一绷说:“你们不差钱我们差房间,你没看病房都满着呢,总不能你们没事的站着病房,急需住院的让人家等着,有你们这么霸道的吗……” 魏丰年还想说话,被郭彩玲拦住说:“好好好,我们听大夫的,我儿子是头一次当爹,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众人都附和着笑开了,医生这才开了脸,但是又严厉命令黑压压一群家属离开,说这里是病房,不是电影院。 魏丰年情绪稍微稳定了,屋里也安静了,他抱住女儿不撒手了,又亲又看个没完。王胜春躺在床上问他:“丰年,不是儿子你失望吗?” 魏丰年柔声说:“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疼,女儿更得多疼,你可别多想哈。” 王胜春幸福的笑了。 几年后,王胜春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下儿女双全皆大欢喜。魏丰年已经成立了一家国内第一家现代大型养鸡场,他的果园的苹果也交由母亲管理,母亲把苹果做成了酒,生意大火。 王胜春并没有沦为家庭主妇,她找了魏丰年一个亲戚帮忙带孩子,她依然经营她的柳编厂,如今她的柳编厂更名为王祥寨柳编基地,她的柳编工艺品已经出口全世界。 母亲李大云跟刘老师的黏面糕也已经上市,产品全国销售。王胜夏跟对象结了婚,他们一直在帮着大姐打理生意,他们俩人的工资已经高到不可思议了。 这天,王胜春正在整理账目,魏丰年又来找她,她不耐烦的说:“我正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快说。” 魏丰年一脸苦恼的说:“刚才她姑姑打电话来说了,咱儿子会说话了。” 王胜春猛地抬头,惊喜的问:“真的?他喊的第一句是妈妈还是爸爸?” 魏丰年说:“买。” 王胜春差点吐血,这可是个花钱的主啊! (全文完) 第356章 完结 陈六月直接把电话给了他,他一听高兴的大叫:“好呀,恭喜白兄弟……” 俩人热络的聊了好一通才放下电话,陈六月翻翻眼珠子朝他说:“从没看见你对白玉杰这么热情过哦。” 魏丰年嘿嘿笑笑说:“他要娶媳妇了,我替他高兴呗。” 王胜春撇嘴:“你是替自己高兴?” 魏丰年被戳穿了,脸上讪讪的过来亲她,被她转头躲开,说:“被碰我,小气鬼。” 魏丰年只好来硬的死死抱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谁叫那小子一直惦记我媳妇呢,他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放心,这下好了,有人管他了,我媳妇也彻底安全了。” 王胜春撇嘴说:“切,你高兴的太早了,惦记我的人多了去了,白玉杰结婚了,李玉杰呢王玉杰呢……男人,你任重而道远呐。” 魏丰年哈哈大笑,他搂着媳妇幸福的说:“没事,以后有我儿子看着你呢,有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胜春翻翻白眼不理他了。 张素素跟张大海的喜讯几天后传来了,结婚那天,张大海宴请柳编厂的人,王胜春跟魏丰年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张素素向他俩敬酒的时候哭了。 随着的预产期一天天近了,王胜春她人也胖了,脸色也红润了,身体也没一点不适了,她自己笑自己跟头猪似的,能吃能睡。 她常常躺在魏丰年的怀里,说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这么享福过呢。魏丰年就说,这只是开始,以后我要让我媳妇孩子跟着我尽情的享福。 王胜春听了这话心像泡在了蜜里:看,这么好的男人这辈子就让我碰上了。 临近生产,王胜春发现魏丰年神色越来越凝重了,话也少了,做事都心不在焉的。王胜春忍不住了,就问他:“丰年,马上要当爹了,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魏丰年抬头看着妻子,眼里都是疼惜,他像个孩子似的低低说:“我怕你生的时候受罪……”说着哽咽了。 王胜春看着他那泪眼汪汪的样子一时懵逼了,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说:“你也太矫情了,这哪个女人不得过这一关呢……” 魏丰年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胸前,嗫嚅:“媳妇,咱就生这一次,我再也不让你生了。” 王胜春笑:“你想让我生也生不了啊,国家不允许哦。” 是的,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她头胎要是儿子国家就不允许生二胎了。 魏丰年早早就联系好了市里的产科医院,去医院生产那天,魏丰年这个硬汉居然成了个毛头小子,恨不能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喊到医院来。结果,他家产妇的家属被医生一个劲的往外赶,因为人太多了。 产房里传出王胜春凄厉的叫声时,魏丰年像困兽般痛苦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捧着头痛苦的撞墙…… “哇……哇……”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魏丰年一下子泪流满面。 名护士抱着一名婴儿出来了,跟大伙报喜说:“一个千金。” 众人都扑上去喜滋滋的抢着接孩子,魏丰年却率先冲进了产房,张开双臂抱住了产床上虚弱的妻子。 他心疼的说:“你受苦了……” 王胜春哑声问:“你看孩子了吗,孩子没事?” 魏丰年痴痴的看着妻子,他答不出来,就老实的说:“我还没看。” 王胜春脸色难看了,她委屈的问:“你为什么不看孩子,不喜欢吗?” 魏丰年委屈了,苦着脸说:“我想先看你。” 王胜春此刻心里只有孩子,嗔怪他说:“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魏丰年把抱孩子的大姐跟娘喊过来,她们小心翼翼的抱给她看,她看着那个粉嫩粉嫩的小娃娃心柔软成了棉花。她邀功的向魏丰年说:“看看,多漂亮,跟你一模一样……” 婆婆跟她说:“是个女孩呵呵呵……” 王胜春心里一喜,哑声说:“真的是女孩吗?” “哈哈哈,这还有假呀,是女孩……” “是女孩,是女孩,太好了,太好了……”王胜春嘀咕着流下了眼泪。 她前世的执念终于打破了。 魏丰年看着他的孩子何尝不欣喜欲狂呢,但是他更关心妻子的身体。他看看医生问:“我的产妇没事了吗,你们一定好好处理伤口,尽量少让她受苦。” 产科医生笑笑说:“放心,你的产妇情况好的很,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魏丰年发急的说:“不行不行,我们要住院观察几天,大夫,我们不差钱,我们住最好的病房。” 医生脸一绷说:“你们不差钱我们差房间,你没看病房都满着呢,总不能你们没事的站着病房,急需住院的让人家等着,有你们这么霸道的吗……” 魏丰年还想说话,被郭彩玲拦住说:“好好好,我们听大夫的,我儿子是头一次当爹,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众人都附和着笑开了,医生这才开了脸,但是又严厉命令黑压压一群家属离开,说这里是病房,不是电影院。 魏丰年情绪稍微稳定了,屋里也安静了,他抱住女儿不撒手了,又亲又看个没完。王胜春躺在床上问他:“丰年,不是儿子你失望吗?” 魏丰年柔声说:“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疼,女儿更得多疼,你可别多想哈。” 王胜春幸福的笑了。 几年后,王胜春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下儿女双全皆大欢喜。魏丰年已经成立了一家国内第一家现代大型养鸡场,他的果园的苹果也交由母亲管理,母亲把苹果做成了酒,生意大火。 王胜春并没有沦为家庭主妇,她找了魏丰年一个亲戚帮忙带孩子,她依然经营她的柳编厂,如今她的柳编厂更名为王祥寨柳编基地,她的柳编工艺品已经出口全世界。 母亲李大云跟刘老师的黏面糕也已经上市,产品全国销售。王胜夏跟对象结了婚,他们一直在帮着大姐打理生意,他们俩人的工资已经高到不可思议了。 这天,王胜春正在整理账目,魏丰年又来找她,她不耐烦的说:“我正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快说。” 魏丰年一脸苦恼的说:“刚才她姑姑打电话来说了,咱儿子会说话了。” 王胜春猛地抬头,惊喜的问:“真的?他喊的第一句是妈妈还是爸爸?” 魏丰年说:“买。” 王胜春差点吐血,这可是个花钱的主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