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请听我解释》 第一章 深山古庙 “终于全成就通关了。” 随着BOSS倒下,许元双眸血丝通红的缓缓靠在背后的电竞椅上,面前的显示屏上也伴随着通关CG开始滚动制作人名单。 经过一个多月的熬夜苦战,《沧源》这款被称为国产中剧情最复杂的游戏也终于被他全世界线、全结局通关。 作为一款2.5D像素风的游戏,《沧源》的剧情有些过于的丰富。 上千条选项,二十五条世界线,数十个风格迥异的结局,让玩家每一次游玩都有全新的剧情体验。 “以现在的技术大概也只有这种2.5D像素风的游戏能够承载这种体量的剧情吧。” 仔仔细细将每一个境头看完,许元这才心满意足关掉电源,忍着困倦去盥洗室洗漱,爬上床铺,习惯性的回忆着游戏剧情: “终于结束了,就是这宰相有点可惜,成最终BOSS的十几个结局全是被狗编剧剧情杀。” “而且玩上几遍熟悉游戏机制,难度就变简单了。” “哈啊.....” “好困....不想了,明天还得去老头子公司帮忙,摆了一个多月,估计明天能被他骂死。” 一边嘴里小声念叨着,困倦让许元沉沉的睡去........ ... ... ... “轰隆——” 雷鸣电闪间,大雨倾盆而下。 伴随着阵阵火焰燃烧柴火的噼啪声,许元在一片混沌中有些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下雨了么..啧,头好疼....家里好像还有芬必得。” 头痛欲裂的滋味让许元在迷糊间下意识想要起身去药箱里找一粒止疼药,但当他的瞳孔彻底聚焦后,眼前昏暗的环境让他不由得一愣。 这是哪? 我家呢? 曾经熟悉的天花板已然不见,一处陌生的废弃佛堂映入了许元眼中。 老旧破败的房梁木柱。 一尊端坐莲台断了一臂的石质佛像。 随着寒风不断摇曳的篝火。 以及, 那安静的坐在篝火旁的面带薄纱的黑衣女子。 淅沥沥的雨声,从佛堂之外传来。 一切都寂静得很诡异。 沉默两秒,闭眸,睁眼。 没变。 “.......” 许元试图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但思考半晌,却毫无头绪。 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他,好像穿越了。 不过刚才头疼来源并不是记忆融合带来后遗症,而是后脑物理意义上高高肿起的一个鼓包造成的。 没有记忆的穿越让许元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至极,目光在破败佛堂内四下打量着。 瓢泼般的雨水沿着老旧瓦片从屋檐如珠帘般坠落,在庙外的水洼处溅起阵阵涟漪,只是出了那团篝火的照耀,庙门外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和普罗大众一样,穿越这种事情许元也幻想过,但那也只不过是叶公好龙。 他一直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没有外挂的前提下,在某些文学作品里他可能活不过三章。 而眼前这种阴森环境明显就很像那种他活不过三章的作品。 冬日的雨很是阴冷,一阵阵的恶寒不断涌上心头。 借着篝火的微光,许元的目光在室内反复的游荡着。 庙宇佛堂很大,当繁荣香火不复繁荣,曾经尊威严的佛在昏暗的佛堂内也变得诡异。 扫视一圈,许元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这在庙宇内除他之外唯一的那位活物身上。 黑衣女子安静闭眸盘坐在篝火旁,身旁平放着一柄剑。 篝火的光曳亮了她胜雪的肌肤,黑纱遮面,如瀑般的黑长直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随着寒风的吹拂,那一袭黑袍依稀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线。 雨夜、深山的破庙、美丽的女子,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很难让许元不去联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一片沉寂中,许元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帮衬家里做生意的这些年,老头子领着他见过很多人和事,不管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 虽然周围环境有些诡异,但认清现实后,许元很清楚自己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的这具身体似乎受伤了,而且衣着单薄,最起码得坐到那堆篝火旁去,冬夜雨水的阴冷已经要把他冻僵。 许元盯着眼前女子,一步一步的缓缓朝她走去。 黑衣女子仿佛没有听到脚步,依旧安静的坐在篝火旁闭目养神。 掩面薄纱掩盖不住她的气质,静谧得很美。 刚一走到近前,许元瞳孔忽然一缩。 在女子身旁的地面上,一条巨大的手臂赫然入目。 脚步顿下,心跳猛然加速,但旋即又骤然一松。 这条手臂虽然栩栩如生,但不是人类的,石头质感。 回眸看了一眼方才看见的那尊断了一臂的巨大佛像。 想来应该是它断掉的。 把石质手臂当做凳子坐下,许元盯着女子那被薄纱掩盖的无暇侧颜。 萧瑟的寒风中安静两秒, 黑衣女子忽然缓缓的睁开了那如墨般清冷双眸,朝着许元看来。 忽地, “轰隆——” 一声雷鸣电闪划破漆黑的夜空,照响了破败庙宇内外的一切。 光亮一闪而逝,与女子对视间,但许元的余光瞥见了庙门外的一些东西。 尸体...... 借着雷鸣之时一闪而逝的闪电,庙宇的正门外那空地上的水洼中全是残破尸体,粘稠鲜血随着雨水不断的扩散流淌....... 许元还有些迷蒙的思维瞬间被清醒,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加快,藏在袖袍中的手也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他家不是在金三角做生意,满地尸体的画面有点超出他的接受能力。 猛地一咬舌尖,许元努力抑制住自己逐渐慌乱的思维,试图用理智来分析眼前的情况。 舌尖的疼痛感让许元终于冷静了些许,强行平稳呼吸注视着眼前的黑衣女子。 闪电消逝,庙门外再次被漆黑吞噬,幽暗一片。 可刚才的场景却已是尽数刻在了许元脑海之中。 门外每一具拿着兵刃的尸体服装皆是统一,死状不一,但死亡时他们的脚尖几乎全是朝向这座古庙。 也就是说,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且因为某种未知的目的想要闯进这处古庙。 惊鸿一瞥的景象让许元瞬间想到了很多,略显僵硬的看向身旁的女子。 他发现己好像坐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女人旁边。 这庙内只有他和她两人,而他的具身体肉眼可见的孱弱,外面那些想要闯入的尸体只能是这女子所为。 室外漆黑的天空雷鸣不断,寒风不断从残破的庙门透入,黑衣如墨的女子与锦绸华贵的公子围坐篝火,门外是一片隐藏于阴影中的血色狼藉。 一片沉寂中, “你....挡住我了。” 女子声音清淡如冰,平缓而淡漠。 “.......” 闻言,许元一愣。 他挡住她了? 旋即许元便发现这黑衣女子的视线并非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身后。 身后? 心中升起一抹疑惑。 刚才观察过,佛堂虽大,但这个角度他的身后除了那尊巨大的断臂佛像,就不剩任何东西。 疑惑使许元下意识回眸瞥了一眼, 而也正是这一眼,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许元看到了一双腿。 和他站起身一般高的小腿。 视线一点一点的上移, 那尊巨大的石质巨佛不知何时从莲台之上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 开裂的诡异面容隐藏在屋顶的阴影中,似乎在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与身旁的女子。 “........” 脑子宕机了一瞬, 一直相信的科学无法解释眼前的现象,对未知的恐惧瞬间在许元心中炸裂开来,再也抑制不住。 许元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加速,高达七八米诡异巨大佛像近在咫尺,身体如坠冰窟般僵硬。 愣了好几秒,许元开始强行控制着僵硬的身体朝着一旁挪去。 他..他得赶紧让开。 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要破胸而出,这种诡异的画面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接受范围。 而这时,许元的余光忽然瞥见了黑衣女子。 巨佛临近,薄纱掩面的黑衣女子并没有起身,依旧安静的坐在原地,甚至连放在身旁剑都没有拿,无暇的面容上清冷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平淡的注视着佛像。 黑衣女子的这种冷静闲适,逐渐给了许元一种安心感。 一边缩到佛堂角落平复心中的恐惧,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佛堂正中的一佛一女。 还好...还好这女人看上去很强。 许元想到了庙外那一地尸体。 方才让他害怕的东西在这一刻反而成了许元的定心丸。 许元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山佛堂独自面对那尊诡异“活佛”的画面。 一女一佛沉寂两秒,肃杀的阴寒一点点的蔓延,而许元也趁着这个机会小心翼翼的退至了破庙的角落。 忽然, 诡异的“活佛”动了。 巨大身形丝毫没影响它的速度,以许元近乎看不清速度,那只巨掌轰然而落。 “轰——” 佛堂、地面同时发出一阵巨颤,巨掌落地,室内唯一光亮篝火被其拍灭。 许元的视野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了光亮后,声音变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主角,一阵阵巨大震颤与轰鸣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响动,缩在角落的许元心跳得很快,攥着的拳头指尖嵌入手掌也浑然不觉。 忽地, “嗡——” 一声嘹亮的剑鸣响彻庙宇内外, 一道蓝色的剑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一切瞬间归于的平静。 “轰隆——” 天空一声雷鸣电闪在此刻照亮了佛堂内的一切。 许元也终于借此看到了那边的景象。 女子黑色的衣裙不曾沾染任何尘埃,面色平淡的归剑入鞘,而她所对那尊巨大“活佛”的头颅却已然不翼而飞。 正在许元愣神间。 “咚——” 一道黑影轰然砸落在了他的面前,掀起的烟尘让许元眉头一皱,后退一步。 是那尊‘活佛’的巨大头颅。 而头颅上那一双和善的双眸正目泛幽光的盯着他。 许元见状下意识想要躲到那边的黑衣女子身旁去,这种诡异的东西太过危险。 雷鸣之后,一切归于黑暗。 许元心里默默斟酌用词,一边朝着女子刚才的方向走去,一边想着询问对方一些事情。 而这时, 他面前黑暗中传来一声虚弱的呢喃: “三公子....” “逃。” 第二章 三公子 逃? 许元脚步顿住愣在了原地,眼带愕然的回眸看向那巨大佛头那双在黑暗中逐渐暗淡的眸子。 方才忽略了的一些细节浮现心头,许元仿佛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现实不是动漫与电影,敌人能偷袭杀掉你,便不可能摆着POSS等你发现他。 而这尊巨佛却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边之后却没有直接发动攻击,直到他躲到佛堂边缘后才选择与黑衣女子动手。 庙外的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庙内的空气仿佛冷得能够结冰。 三公子...... 许元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局孱弱至极的身体,忽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巨佛对于他的称呼,这具身体的状态,以及方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这次穿越的世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太像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曾经游玩过的一款2D像素风游戏《沧源》的其中一段剧情几乎一模一样。 巨佛、破庙、锦袍公子以及那黑衣如冰的女子。 只是当初的2D像素风直接转成第一人称真人视角,其中的天差地别让刚刚穿越的许元一时间无法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不过如今巨佛的一句三公子忽然点醒了他。 他,成了宰相家的三公子。 那个在《沧源》中,在二十五个世界线里,以不同方式被弄死了二十五次的最惨三公子。 但意识到这一点后,许元原本紧绷的心脏略一松,将目光放眼向前。 时间仿佛在一刻变慢了,从屋檐滑落的雨水在黑暗中溅起一片银亮的线条。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让许元依稀可以看见那道妙曼的身姿正在朝他走来。 女子的脚步很轻,却清晰可闻。 佛堂的黑暗蔓延得很快,雨夜的寒风呼啸。 终于,许元对上了黑衣女子那双在黑暗中清幽发亮的眸子。 “你是...” 如水般闲淡温润的男声响起黑暗之中。 光听声音,便能想象这是一位翩翩如玉公子。 这三公子的身体应该卖相不错。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许元继续说道: “...冉青墨?” 话音未落,女子那双清幽的眸子中一抹寒芒悄然划过。 而见到对方眼中这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寒后,许元却反而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猜对了,这里就是那方游戏里的世界。 眼前的局面与他所知的剧情接轨,许元立刻回忆起眼前这块大冰坨子的目的是抓他,而不是杀他。 因为对方还需要用他去“规劝”他的那位即将发动战争的BOSS老爹。 不管以后会怎么死,但此刻许元暂时的生命威胁是解除了,压力骤减。 对视数秒, 黑衣女子眼中的寒芒一点点敛去,转过身,音调平淡: “跟上。” 许元意识到对方这是准备转移跑路了。 外面的那些尸体以及这庙堂内的“灵佛”皆是这身体老爹的手下,虽然女子剑下没留一个活口,但这处落脚点明显已然不能久留。 可对方要走,许元却万万不能就这么跟着对方离开。 游戏《沧源》可以因为玩家做出的不同选择,而打出很多不同的结局,其中有好几条线,原身这个小反派可都是死在了被这大冰坨子绑票的路上。 虽然这几条线的死法被一笔带过,但确实是死了。 所以许元站在原地没动,盯着对方在黑暗中的背影,声音尽量朗朗而平淡: “冉先生,你可知你如今在做什么吗?” 冉先生,是《沧源》中剧情主角对于冉青墨的敬称。 “.........” 许元突然说话的举动似乎有些出乎黑衣女子的预料。 女子脚步顿住,清幽如刀的视线扫来直接给其身后的许元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黑暗中看着他。 被这大冰坨子这样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许元反复在脑海中回忆游戏剧情,确认了对方在这个剧情点不可能杀他。 她重复: “跟上。” 许元维持镇定,一字一顿: “你不会杀我。” 冉青墨随手一招,从地上吸来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 她提着木棍,站在原地安静的盯着许元。 “.........”许元。 深吸一口气,跟在女子身后。 许元表面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缓声说道: “冉先生,你抓我,没有任何意义。” 冉青墨依旧没有说话,一手提剑,一手提着木棍,默默朝着庙外走去。 许元努力将声音维持着一个音调: “像我父亲那种人,不会因为我的死活而改变他做出决定。” 冉青墨此时终于轻轻的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清淡: “你想说什么?” 庙外的雨依旧下着,雨打屋檐连珠而落,在水洼中溅起一片涟漪。 许元听到对方终于说话,立刻回道: “自然是在说你抓我的目的。” 说着,他微微一笑: “冉先生,你抓我是想救剑宗那上下四万弟子......” 嗡———— 话音未落,庙宇的时间仿佛凝固。 肃杀寒意骤然攀升,一股飓风以女子为中心瞬间扩散而出,吹得许元的袍袖咧咧作响! 无形的庞然压力一点点的从女子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剪影上散发,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让许元几近想要跪下。 许元被压得后退两步,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用力攥紧,扶住一旁的木柱才强行稳住身形。 黑暗之中,女子身上散发凛冽杀意让他寒毛倒竖。 如此变故让许元措手不及,他不理解为何冉青墨会对他这话产生如此大反应。 电光火石间, 脑海飞速回忆游戏剧情,许元恍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宰相覆灭天元剑宗这个大事件对于他这个“玩家”而言是理所应当知道的事情。 但对于这方世界的人来说,这件事却还在筹划阶段,属于是秘密中的机密,知道的人只有他那便宜老爹以及其手下最信任的几个心腹大佬。 在这个时间点, 剑宗掌门依旧还是大炎皇朝尊贵的国师,也还依旧和他那宰相老爹是共事了数十年的老友。 相国大人要覆灭剑宗,说出来,可能连剑宗掌门自己都不会信。 这原身虽然贵为宰相第三嫡子,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作风在这个时间点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知晓这种机密。 冷汗岑岑而下。 完犊子了。 此时冉青墨彻底转过了身,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泛起了一阵蓝色的幽光,一边朝着许元走来,一边拔出了手中剑刃: “你怎么知道?” 第三章 闷棍 宛若倾城的女子一点点靠近,散发的冰寒的气息让许元感觉自己置身冰窖。 生死时刻,许元的思维很清晰。 他的话语已经说出,后悔已是于事无补,就是哭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在冉青墨气场压力下,许元缓缓松开了旁边的木柱,站稳身形,咬着牙平视对方: “冉先生,你似乎很惊讶?” “.......”冉青墨。 许元顶着压力微微一笑: “也是,这种程度的机密,我父亲他怎么会让我一个废物知道呢?” 说着,许元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但是,冉先生,相比起作为父亲第三子的我,我更好奇你一个剑宗弟子是怎么知道这种机密?” “.........” 庙内空气霎时仿若死寂。 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能是这身体的老爹以及其最信任的几位心腹,许元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冉青墨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贵公子,雨夜的昏暗丝毫不能阻挡她的目光,一字一顿: “你这话是何意?” 说话间,她的脚步也顿住了,手中剑刃微微下垂。 许元察觉身上那仿若泰山压顶的冰寒骤然一松,见状,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濒临死亡的刺激,让许元放下了很多顾忌,这个时候他决不能怂。 “何意?” 缓缓迈动脚步,在黑暗中他饶有兴趣的绕着冉青墨走动,目光在她那妙曼的身姿来回扫视,语气一点点的加重: “论公,大炎国祚一千三百余年,天元剑宗随大炎立国而建,每一代掌门皆为大炎国师,当代掌门还贵为太子的武道师尊,剑宗与大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论私,我父亲与冉先生的师尊乃是相交数十年的老友。” “而冉先生你贵为剑宗掌门弟子,我好奇是什么人的话能够让你相信父亲他会对剑宗下手,这点很难让人理解么?” “........” 听着对方的话语,冉青墨略微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变了。 从昏迷后,再到刚才醒来,对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入微的炁感让她能够察觉此刻这位面容平静的三公子心脏跳动得极快,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表现的这般平静。 但当人尽皆知的传言不再可靠,她无法确定眼前的许元究竟知道多少,又能有多少的底牌。 看着默不做声站立原地的大冰坨子,许元的内心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 脚下的步伐忽然一转,迎着黑衣女子的目光朝她径直走去。 在冉青墨的注视下,眼前男子站立在了她面前一米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冉先生,把剑收起来。” 冉青墨淡漠的视线看着他,此刻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已经逐渐平复。 而下一刻, 她看到眼前的男子笑了,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抬起两指夹住她的垂落的剑刃,一点一点抬起,挪到了他那毫不设防的脖颈间。 剑刃在喉,他看着她眼睛: “既然不收,那冉先生就把我杀了吧?” 熟知剧情的许元很确定,眼前女子不会主动杀他。 话音刚落,冉青墨握住剑柄的手微微一紧,放在对方脖颈间的剑刃霎时发出一阵翁鸣。 庞然的杀意袭来, 恍惚间,许元看到了自己头颅高高飞起的画面。 但下一瞬,幻觉消失,眼前女子依旧持剑而立,而他的脑袋也尚未搬家。 濒死的体验让许元眼眸微微张大,生在和平年代的他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对方那一瞬散发的死亡气息也让他的双腿有些发软。 眼前的女子即便只是散发气息便能让他如此狼狈,但仅仅释放杀意的举动同样也说明对方确实不会在这时间点杀他。 许元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重复: “冉先生,实现不了的威胁,就是一个笑话,把剑收起来,我们谈谈,我能帮你。” 寒风萧瑟,抵住喉咙的剑刃真的很冷。 许元他没有系统,没有老爷爷,这位三公子的身体又只是个普通人,对于《沧源》剧情与人物的熟知就是他最大依仗,可这最大的依仗也是一张催命符。 在《沧源》的剧情中,这位宰相家的三公子下场很惨,每一条世界线都是必死的结局。 为了活下去,许元他必须提前做一些事,必须去赌一些事。 冉青墨眼眸微微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她确实是收剑了。 剑刃忽然舞了一个剑花,在黑暗中一阵湛蓝色剑光涟漪后,应声入鞘。 很帅。 许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嗯....脑袋还在,没有血缝之类的。 冉青墨略显奇怪的瞥了许元的动作一眼。 许元冲她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准备措辞。 但下一瞬, 许元笑容便是一僵。 冉青墨收起剑刃,又默默把地上那根又粗又长的木棍捡起拎在了手中。 “.........”许元。 瞳孔微微一缩,许元连忙张嘴想说点什么: “等.....” “砰!” 一声闷响,话没说完的许元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四章 危 “啧...头好疼...身体好冷.....” 伴随着萧瑟的寒风,再次从混沌中醒来,一种内外交加的头疼让许元整个人都不想睁开眼睛。 他身体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拂在湿润的衣服上,不断带走着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 几乎一瞬之间,许元便意识到了自己这具身体已经失温了。 一点点睁开眼眸,许元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穿越、巨佛、以及黑衣女子的那一记闷棍。 大致捋清楚了自己所处境遇,伴随阵阵内外交加的头疼,许元有些艰难挪动眼球,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处山洞,不大,也就四五米深。 山洞外的天已经亮了,雨依旧在淅沥沥的下着,不过这一次没了佛堂内的篝火,山洞内有些阴冷。 黑衣女子正坐在山洞门口闭目养神,她的剑平放在身侧,剑刃旁还放着一根颇为眼熟木棍。 “.......”许元。 抿了抿有些干燥发白的嘴唇,许元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靠在了身后冰冷的石壁上。 仅仅只是这一简单的动作,便让他这具孱弱的身体开始气喘。 前世还算良好的家境让他有充足的的时间的金钱去体验各种不同的生活,野外探险旅行便是其中之一。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过往的经历让许元知道自己现在病得很严重。 失温、高烧、甚至还有一些脱水。 许元看向洞口那薄纱掩面的黑衣女子。 对方一头那柔顺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衣服也被浸湿了,一袭黑衣贴着那曼妙曲线。 看到这一幕,许元没感觉任何的旖旎,反而忽然有些脑溢血。 他忽然理解《沧源》中许长天这位三公子为什么会有好几条世界线都是以离奇的方式死在了被绑票的路上了。 当时通过回忆知晓这段剧情时,许元还纳闷有冉青墨这么一个大高手在旁边,为什么许长天这个公子哥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抽象。 现在的亲身经历直接给了他答案。 这白痴女人,居然..居然把他这个被敲晕的病号趟着冬雨带到了这里,然后直接扔下不管! 这种冬夜阴雨,对于她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普通人已经可以致命。 山洞内一片沉寂,淅沥沥的雨声轻飘飘的洞外渗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虚弱的出声: “冉青墨.......” 原本温润如玉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至极。 洞口的女子闻言缓缓的睁开眸子,平淡朝他望来。 许元喘着气,虚弱的一字一顿; “你...你想让我直接死在这么?” 冉青墨黑纱掩面,露|出的一双美眸微微眨了眨,摇头。 在许元性命这一问题上,她与许元的观点高度统一。 许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不想让我冻死,就..就帮我生一团火。” 冉青墨盯着许元看了两秒,美眸眨了很久,认真的回道: “可是,火折子没了。” 许元张了张嘴,改口问道:“你的炁呢?” 这方世界所存在的“炁”几乎可以说是万能的能源。 虽然《沧源》的游戏中没有表现这一点,但作为顶尖战力能将偌大的京城打成废墟的超凡世界,生个火这么简单事情怎么想都应该难不倒眼前这位大高手。 冉青墨美眸眨巴两下,从地面上爬起,缓缓走到许元面前,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放到许元面前。 许元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很快, 他便发现一阵气旋在她的手上悄然凝聚,转瞬一块直径十几厘米大冰坨子凝聚在了她的手中。 手里拿冰坨,冉青墨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眨巴着眼睛,往前许元面前递了递: “冰,可以么?” “........” 看着眼前递来的大冰坨,许元下意识觉得这女人再和他开玩笑。 但看见对方认真的眼神后,忍着脑溢血的冲动,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生病了,需要篝火,热水和食物。” 闻言, 冉青墨盯着许元的面容看了两秒,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两秒后, 她默默走到洞穴角落放着的一个行囊前,一通翻找,找出一只水囊和一张干饼,走回许元面前,将二者递给了他。 许元看看手里的食物和水,又看看面前女人,已经被冻得发白额嘴唇微微颤抖: “火呢?生火...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热源和热水....” “可是,火折子没有了。” “........”许元。 眼前一阵发黑,许元被气得低笑两声,一股令人窒息的眩晕感般涌上心头。 病痛带来的困倦与眩晕,不断催促着让他沉沉睡去,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睡了,多半就是一辈子。 连忙收敛心神,稳住意识,许元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道: “可以..可以帮我传功疗伤么?” 这方世界医疗体系很是古旧,但因为炁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比前世的差。 但在这种深山老林,明显是指望不上。 不过许元却记得在《沧源》的剧情中有过一段传功疗伤的老套剧情。 冉青墨闻言扔掉手中的冰坨,干脆利落的坐到了许元身前,没有顾及男女之别,直接把他衣服掀起,将一根纤长的玉指点他的小腹处。 感受着一股冰凉从小腹钻入,许元心中一喜。 但下一刻, 冰凉感瞬间消失,冉青墨忽然又把手给挪开了。 洞穴内大眼瞪小眼, 许元沙哑着声音: “怎么了?” 冉青墨眨巴两下眼睛,低声说道: “你没有炁,会死。” 许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为什么?” “你没有炁。” “.......”许元。 当游戏中一笔带过的设定化为现实,其中被略过的细节自然而然的便会被自动补全。 炁这种神奇的物质确实可以帮人疗伤。 但传功疗伤本质其实是借助他人的炁,对自己体内的炁进行引导,然后在被打通的经络中运转。 途经过的地方会被炁一点点的修补,有害的物质也会被炁给吞噬。 而普通人没有开始修行,经络就会一直闭塞。 许元的入口就这么点大,冉青墨的炁自然进不去,强行怼进去的结果就是裂开。 字面意义上的, 裂开。 知晓了原理,山洞内一片寂静。 虚弱的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许元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状态出乎预料的差,想要将身上的湿衣脱去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因为发烧、因为失温,他现在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糊,没有昏迷全靠他求生的意志力在苦撑着。 前世他去冰岛那边探险也失温过一次,但好在同行的人中有德爷那个级别的野外求生大佬陪着,才堪堪活了下来。 至于现在? 许元瞥了一眼身旁女子。 冉青墨安静的坐在许元的身旁,黛眉微微皱起,似乎在苦恼怎么解决眼前的肉票要被病死的难题。 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冰坨子照顾,许元不认为自己睡着过后还能再醒过来。 脑海中一点点检索着在野外生火的方式,但一一都被他否决。 要么是没有工具,要么是材料不够,就连最基本的钻木取火在这种大雨之下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干柴与木屑。 沉默间,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 许元眼前的视野逐渐暗淡,身体不受控制朝着一旁的地面倒去。 视野消失前的画面定格在了,黑衣女子起身走出洞穴的一幕。 她...要去哪? 最后思绪闪过,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第五章 苏醒 意识消失。 许元仿佛来到了无垠的虚空中,无垠的黑暗与寒冷笼罩着他。 失去了五感。 没有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孤独,绝望充斥着全身。 他,死了? 许元觉得,他应该是死了。 失温与发烧的状态下被那个毫无常识的大冰坨子照顾,怎么想他都不可能活下来。 不管生前如何害怕死亡,但当死亡真的到来反而却只剩了释然。 在这一刻,许元甚至觉得死亡感觉也不赖。 他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感不断的不断地在自己的嘴边流淌,少许甚至进入了他的口腔。 是液体。 有些腥,又有些甜。 很好喝。 如同干裂的土壤久违的被甘雨滋润,吞咽吮吸的冲动占据了一切本能。 随着着腥甜的温热液体不断摄入,一股股的暖流开始在四肢百骸中扩散驱散了阴寒。 嗯? 等等。 如果死了,为什么他还能喝东西? 随着这个怪异的想法出现,失去的五感开始一点点的回归意识,最终他清晰的听到了“咕咚,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缓缓睁开了眼睛,尚未能聚焦的瞳孔使眼前画面有些失真的模糊。 伴随着“咕咚、咕咚”的吞咽声,许元无意识的双眸所看到的画面逐渐清晰。 他看到了那双...清淡的眸子。 迷糊的意识让许元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盯着对方看了两秒,下意识侧了侧脑袋。 刚一有动作,一只冰凉的小手直接把他脑袋按住,不让他动。 是冉青墨。 许元张了张嘴想说话,注意到自己的嘴巴里插着水囊的壶嘴,温热液体不断的从内流淌进他的喉咙之中。 意识逐渐清醒,许元一点点攥紧了拳头,开始挣扎,但对方力气太大。 被强行灌水的感觉并不好,更别提是被这水囊的壶嘴还蛮长,液体源源不断的顺着壶嘴涌入喉咙。 目光对上。 许元一边努力吞咽,用力眨了眨眼睛。 冉青墨也眨了眨眼,然后冲他点了点头。 “.......”许元。 十几秒的沉默,面部一点点的涨红,灌水的声音成了山洞唯一的响动。 在这一刻, 许元终于理解前世交过的女友们为何会那么用力的拍他大腿。 液体流尽,冉青墨便收起的水囊,默默起身离开。 对方走后,束缚消失。 窒息的感觉让许元如获新生的大喘了几口气,缓缓坐起了身,想要开口怒骂几句,但话未出口,便有些惊异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随着那些液体的灌入,原本已经阴寒刺骨的身体居然开始逐渐发热,热量发散的很快,以一种肉眼可见得速度从胃部扩散到了四肢百骸,那一股股在身体中积累的阴寒逐渐消散。 前所未有全新体验,比前世的特效药快了百倍不止。 “你..你给我喂了什么?” 许元说话时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然不像先前那般虚弱。 一边说着,许元一边朝着冉青墨的背影望去,却忽然发现这山洞暖和了不少,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雾。 心中疑惑刚起, 许元视线扫到,眼前景象差点没让他直接背过气去。 自从穿越过来后,每次醒来几乎都在挑战许元心理和生理的承受极限。 山洞的洞口是个半径两米的椭圆形, 而就是这么一处平平无奇的山洞口,此刻已经被一只巨大的头颅几乎堵了个牢牢实实。 是一只巨蟒。 两颗獠牙从嘴中透出,一双半眯着的蛇杏眼阴森的盯着山洞内,全身鳞片火红一片,如同火焰燃烧,头顶的一根独角散发淡淡金光,头颅两侧巨大肉翼随着呼吸轻轻蠕动着。 雨水浇落在这巨蟒...或者说蛇妖的躯干上,其鳞片表面的高温立刻升起了一阵阵的水蒸气。 水雾弥漫,山洞宛若仙境。 这是.....什么? 许元艰难站起了身,一点点的朝着后方退去。 刚一睁眼,便看到这么一条巨蟒趴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前世的三观让他暂时接受不了。 穿越,不都应该都有个新手村适应的么? 眼前这堵门的巨蟒是能在新手村遇到的东西? 在许元心神巨震间,余光却瞥见内那一袭黑衣的倩影已然跳上了那蛇妖巨大的头颅之上。 烟雨朦胧,借着雨幕间的微光, 许元顺着那道黑色倩影的动作,看到了巨蟒头颅后方的一根清澈宛若水晶般透彻的冰锥。 一根将洞外那庞然巨蟒的七寸贯穿钉死在地面的巨大冰锥! 冉青墨将水囊的壶嘴对准了蛇妖头顶的那根尖锐的角刺,用剑鞘敲了敲其坚硬的鳞片。 巨蟒认命似的闭上了蛇眼,点点金色的液体从它的角刺处渗出,顺着壶嘴一点点的流入了那只水囊之中。 一水囊接满,蛇妖身上的气息明显衰败了很多。 冉青墨从蛇妖上跳了下来,将水囊递向许元。 许元面色平淡的接过,因为他有些没能回过神。 将水囊交给许元后,冉青墨环视了一圈山洞,眸子眨巴两下,似乎想起什么,沉默着转身跑入了雨幕之中。 愣愣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许元僵硬的思维开始一点点运转。 看着堵门的巨蟒,许元意识到,为了救他,这大冰坨子直接把这玩意打了个半死给拖了回来。 雨淅沥沥的下着,女子的身影彻底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约莫一分钟后, 冉青墨怀里抱着一大捆湿漉漉的木柴便从雨中回来了,干燥的地面霎时滴落一片水花。 对许元诧异的目光熟视无睹,冉青墨自顾自的将这一捆木柴放到距离许元两米的地上,默默将他们摆成篝火状。 似乎是准备用湿木材生火的样子。 许元看着对方举动,莞尔一笑,下意识准备出言劝阻。 而冉青墨这时已经闪身到了巨蟒头旁,眼神清幽,用剑鞘敲了敲它的脑袋。 巨蟒似乎被打怕了,畏缩的看了冉青墨一眼,张开嘴伸出了那细长蔓延的蛇信,转瞬一股灼热的感觉便升腾在了山洞之中。 那一捆湿透的木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干,然后随着那细长的蛇信在柴火上微微一点。 一抹火光曳亮了山洞冰冷的石壁。 许元张了张嘴,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第六章 袭击 看着燃起的篝火,许元微微一叹,又轻笑一声。 曾经沧源剧情不管再怎么繁杂也终究只是一款游戏,不可能将一个完整世界的方方面面全都展现出来。 在这拥有超凡的世界,曾经的很多常识都会变成他人的笑柄。 这里生病了不一定需要吃药,野外失温了也不一定需要篝火取暖。 许元自认为是一个适应力很强的人,但面对这种世界规则性的转变,二十余年养成的习惯暂时还是会影响他的思维模式。 思维发散,许元瞥了一眼洞口的巨蟒。 这巨蟒从他醒来后就一直趴在那里盯着他,就好像认识他这张脸一样。 没有深思,虽然2.5D像素风转第一人称真实视角让对方的变化很大,但许元依旧大概猜出了眼前这头巨蟒是什么品种。 焱灵蟒。 一类较为稀缺精英火属性材料怪,有一定灵智,可以收服成宝宝,后续培养成焱灵蛟。 当初在游戏里,收服这种巨蟒很简单,打服就行,一种极为好淫怕死的妖兽。 许元在游戏中看不上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做宝宝,但对方产的焱灵液倒是个好东西,将其做为辅药炼制的一些丹药即便到了大后期也有用。 目前他没办法炼丹,不过焱灵液却是是一种可以直接使用的天材地宝。 略微回忆公式书上对于焱灵液的描写,许元眼神微微闪烁。 易经伐髓、拔除寒疾、滋阴壮阳。蛇性本淫,附带略微的催|情之效..... 想到这,许元忽然记起,这玩意好像也是走邪道世界线中的至宝合欢散的配料之一。 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水囊袋,下意识往洞内另一人那边看了一眼。 冉青墨做完刚才的一切后,直接默默的在山洞的另一侧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冷淡的气息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 许元收回了视线,默默将水囊放了下去。 焱灵液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不过目前这状况得少喝,不然被那大冰坨子剁了他都没地方哭。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许元拍了拍身上湿润的锦绣华袍,起身准备去让洞口那只巨蟒帮他烘干。 衣服湿了不用烤火便能迅速烘干,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前世那些烘干机都还要方便百倍。 许元缓步走动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冉青墨的注意,她依旧安静的坐着闭目养神。 来到近前,对上焱灵蟒那双巨大的竖瞳,许元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适应能力真的蛮强。 初见才被吓到,如今已经可以坦然对视。 一人一蛇对视间,许元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焱灵蟒只是趴在那里静静的盯着他,没动。 许元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旁边冉青墨。 焱灵蟒竖瞳中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鄙夷,然后很从心的张开嘴巴将蛇信嘴中伸了出来。 蛇信一出,一股干燥灼热的感觉立刻铺面而来,华袍上的水汽以肉眼可见额速度蒸发。 蛇信带来的热浪吹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一时间,洞穴内安静一片。 而就在许元身上华袍即将彻底被烘干之时, 变故陡然发生! 原本温顺畏缩的焱灵蟒那双巨大的竖瞳中忽然闪过一丝疯狂的杀意,吐出的蛇信忽然化为了一道残影夹杂着铺面的热浪朝着许元的脑袋打来!! 这种庞然巨物的攻击一旦打中,许元脑袋炸开是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一次,许元看到了,但普通人身体根本没法躲开这种速度的袭击。 死亡的气息如潮水般将他包裹,他只能看着那蛇信如同铁锤般带着劲风朝他脑袋砸来。 生死时刻, 一道蓝色剑光突兀的划破空间,弥漫开来的热浪瞬间被绵延不绝的冰寒所吞噬! 而那道黑色倩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啪嗒——” 一声脆响,那细长厚重的蛇信被斩断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残存的神经让这段蛇信在地上不断扭动。 山洞内安静了一瞬, “嘶啊!!!!” 一声尖锐的痛苦嘶鸣,焱灵蟒庞大的身躯开始不断的挣扎,山洞都被其震得发颤。 挡在许元身前的冉青墨一双清幽眸子平淡的盯着面前的巨蟒,轻轻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随意的出剑一挥。 无声间,一道贯穿整个山洞的斩横便出现在了洞口的内壁之上,透过这道斩痕,外面的阴沉的雨天清晰可见。 而洞口那原本不断挣扎的焱灵蟒也随之忽然僵住。 冉青墨归剑入鞘,缓缓转身看向许元: “你..在做什么?” 随着女子清淡的声线,其身后的焱灵蟒的头颅被斜斩一份唯二,悄然的滑落...... “........” 许元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回话,用力的咬了咬嘴唇。 没有因为被救下的庆幸,反而一股脊背发寒的森寒逐渐在他心中升起。 焱灵蟒这种妖兽灵智不低,生性好淫怕死,能多苟活一瞬,绝不会冒死反噬。 可这只焱灵蟒方才却居然在冉青墨的眼皮子底下都想要冒死杀他。 许元一点点的攥紧了拳头。 这只能是有什么发自内心恐惧的东西让它必须这么做。 看着焱灵蟒那庞大的尸体,许元忽然有些后怕。 若是方才冉青墨出去捡柴火的时候,他冒然进入这焱灵蟒的攻击范围,可能等她回来,自己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沧源》的剧情中许家三公子一共有九条线死在了被冉青墨绑架的路上,每种死法不一。 因为冉青墨的常识缺失和疏忽,失温而死仅仅只是其中一条。 在不到半米深的小溪中喝水时被淹死、坠崖而死、脑袋被一木棍敲死...... 三公子在各个时间线的各种倒霉的死法经常会被玩家们调侃,但此刻许元却笑不出来。 如今仔细想来,这些抽象的死法和前世的背后中枪自杀而亡没有任何差别。 并不是意外, 有人想让他死在这万兴山脉之中。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天际漆黑阴沉。 许元长长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眼前的黑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 “冉先生,我们需要谈谈。” 第七章 合作 话音落下, 冉青墨看着眼前男子俊美而认真的面容,从眼神完全看不出她此刻在思索些什么。 许元没有催促,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没有人想死,他也不列外。 原身这位三公子家里虽然权倾整个大炎,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在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近况下,许元能够依靠的人,反而只有眼前这位将他绑出来的冉青墨。 其他人都想杀他,但她,仅仅是绑票。 焱灵蟒死后鲜血汩汩涌出,鲜血如同岩浆般灼热,在阴冷的冬雨中掀起阵阵水雾,将洞外一切萧瑟阻隔在外。 沉默间, “好,你说。” 冉青墨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安静的山洞。 许元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有些害怕在这个时候,对方再给他一棍子。 斟酌用词,许元望着她,轻声道: “冉先生,我想说的很简单,为了我的命,以及你的命,我们最好合作。” 冉青墨静静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许元见状,接着缓声细语的说道: “我知道以我现在这阶下囚的身份说这话可能有些许僭越,但是刚才冉先生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你出手,我现在已经死了。” 顿了顿,许元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知道因为我父亲的缘故,这世上很多人想要我死,但我觉得一条生活在万兴山脉的妖兽应该还不至于受他的影响。” 说着,许元看向了冉青墨的眼睛: “可这条蟒却想杀我,生性怕死至极的焱灵蟒在七寸都被你贯穿的情况下,依旧拼死也想要杀我。” “冉先生,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绵延的雨声轻轻的传入,洞内沉寂一片。 冉青墨一双清幽的眸子略微闪烁,微微颔首。 许元深吸一口气: “有人想要我死在被你抓走的路上。” “如果我在这里死了,我父亲便会默认是你杀了我。” 顿了顿, 许元一字一顿: “你也会死。” 眼前这位总是一袭黑衣示人,性淡如水的女子真的很强。 但这方世界强的人却不止她一人,抓了许长天导致他身死,便是她死亡的开端。 在《沧源》中,许元其实蛮喜欢冉青墨这个角色的。 她算是半个女主角,之所以算是半个,因为她每次都会死在与玩家互生情愫之前,连面纱都未曾摘下便会匆匆死去。 在《沧源》二十五个结局之中,冉青墨只有一条远遁海外的官方彩蛋,不过达成这条彩蛋的前提条件却是要玩家主动开挂。 把属性刷到上限,强行击败一个在当时玩家百分百不可能击败的BOSS,方才能救下她。 曾经许元觉得这个彩蛋很有趣。 角色的命运会因玩家做出的选择而改变,但这份改变的作用却是有限,除非你开挂。 但如今忽然觉得对方和他这原身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卧龙凤雏了,二十五条世界线死二十五次。 冉青墨没有说话,露出的一双眸子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对于许元说出的死亡威胁,没有丝毫的动摇。 许元意识到这种说法似乎对于冉青墨这样的女子行不通,深吸一口气,转而说道: “冉先生,你抓我是为了剑宗那四万弟子,对吧?” 冉青墨眼神动了动,洞内温暖的空气仿佛也随之下降了些许。 许元见状心中了然,继续低声说道: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不询问你的消息来源,你也不别探寻我这个废物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深究没有任何意义。” 冉青墨眸中眼神松了一瞬。 许元看着一眼外面的巨蟒尸体,缓声说道: “虽然我现在依旧不认同你那抓了我就能要挟我父亲的判断,但是我想就算你想要挟他,最起码也不能用一具尸体去吧?” “.........” 冉青墨沉默两秒,掩面的黑纱之下传来她清脆的声音: “可是,你没有炁。” 许元闻言一愣,思索片刻,还是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在这方超凡世界中,没有炁就等于普通人。 而普通人在冉青墨这个层次的修行者眼中,与蚂蚁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若是真的有第三方势力敢在她面前对许元下手,那么实力自然是不会弱的。 等她和对方打起来,光是余波就够许元死上一百次了。 现在她本身就要保护许元,合作与否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许元本身就没有想要介入战斗的意思,笑了笑,直接低声问道: “你有这万兴山脉的地图么?” 冉青墨眨了眨眼,直接转身去山洞最里面的那个行囊带中一通翻找,拿着一卷羊皮卷便走了过来,递给许元。 许元盘坐而下,将羊皮卷在篝火旁打开,借着摇曳的火光扫视着上面的地图。 看到地图的那一瞬,许元略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细节上有些出入,但这份地图与《沧源》的游戏中万兴山脉的地图大体却是一致的。 顿了顿, 许元向着冉青墨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只要你能确认我们在哪,我能提供一个藏身的地方。” 冉青墨缓缓撩起黑衣裙摆,坐到了许愿身旁,但看向许元的眼神却有些警惕。 许元也发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 虽然做事有点呆,但冉青墨应该不傻。 垂眸看着地图,略微斟酌,许元随口说道: “我知道现在这万兴山脉里肯定也有我父亲的人在找我,但其实你也不必顾虑太多。 “我联系不上他们,而且在你这种修行者面前,我做什么都是透明的,也不用担心我做记号。 “相反,如果你继续带着我在这万兴山脉里乱窜,反而很有可能被发现。” 说着, 许元侧眸对上了她清幽的眸子,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你可以遮掩气息,但我不行。” 和众多超凡世界一样,这里的修行者是可以用气机找人。 冉青墨眸子目露思索良久,最终还是轻轻颔首,很认真的说道: “我会看着你。” 许元微微一笑, “你随意。” 说完, 许元又将目光落在摊开的地图上,细声说道: “小时候,我父亲带我和两个哥哥来过这万兴山脉,他在这里有一处洞府,里面有很多修行资源,够我们两人在里面生活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话是许元编的,他那便宜老爹可不知道这处宝地,但并不影响他把这口锅往对方身上扣。 反正冉青墨也不可能找对方当面对质。 冉青墨闻言黛眉微颦,声音清冷:“你父亲也知道?” 许元对此早已做好腹稿,毫不在意的回道: “现在我父亲他得坐镇帝京,不可能亲自来找我,他手下的人不可能知道那里。而且就算知道那处洞府,冉先生你觉得他们有多大的概率会去那里找我?” “.......”冉青墨沉默。 许元轻轻在羊皮卷上点了点: “好了,你把我们所在的在这里指出来吧,然后尽快赶路。” 冉青墨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一双美眸微微垂下。 但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她才有些犹豫的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一点。 许元见了,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 还挺近。 还未来得及高兴, 下一刻, 他便看到那根纤长细腻的手指又动了动,在另外一边点了点。 然后是三处,第四处....... “........” 许元沉默着抬头,欲言又止。 火光摇曳,无声对视, 冉青墨别开视线,小声说道: “我...我不知道。” 第八章 天门山 许元觉得自己挺傻的,真的。 他居然在指望一个能把人质活生生冻死的白痴能在野外的辨别方向。 沉默两秒,许元抬手在冉青墨肩头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收起地图站起身,低声道: “你先带我去周遭的最高点看看,也许我大概能分辨出位置来。” 冉青墨眸子动了动,眼神有些怀疑。 许元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轻声道: “这些年来,我游手好闲,但还是学了一些东西。” “哦。” 许元走到洞口,看着外面烟雨朦胧的森海景色,回眸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行囊的黑衣女子,低声道: “外面还在下雨。” 冉青墨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他腰间别着的水囊袋。 许元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对方那湿漉漉的黑衣: “我知道有这焱灵液,风寒一类的疾病暂时是不用担心,可你不觉得穿着湿衣服很不舒服么?” 冉青墨眸子眨了眨,仔细感受了一下,认同的点了点头。 许元略微思索,侧眸看了一眼那根在雨幕中依旧贯穿在焱灵蟒尸体上的冰锥。 ............ 一分钟后, 一男一女凌空站在数十米的高空之上。 男子一袭锦绸华袍,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卷,女子面掩薄纱,身姿窈窕,手中握着一把冰晶制成的雨伞站在男子身侧。 雨将住,风未停,山里瓢泼般的大雨变成细软绵延。 站在冉青墨用“炁”凝结成的透明平台,脚下是数十米的巨树形成的蔚然林海,俯瞰而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万兴山脉横亘大炎皇朝的西南边境,绵延数万里。 白雾很大程度影响了许元的视线,不过来到这处高地后,许元发现自己压根不需要辨别方向。 遥遥望去,在那林海的尽头,一道庞大的山峰黑影遮天蔽日。 即便相距不知多少里,在烟雨朦胧的雨幕之间也依稀可见其庞然,如同一尊横亘在天地间的吞天巨兽,前世的世界屋脊在其面前也宛若婴孩。 当游戏的一纸地图化为现实,眼前的震撼溢于言表。 许元眯着眼眸,盯着那庞然黑影: “那里是...天门山?” 冉青墨撑着伞,袍袖随风轻轻飘动: “嗯。” “能登上去么?” “你说的洞府是在那上面?” “对。” 天门山上那处洞府《沧源》王道热血世界线里的一处隐藏地图。 触发的条件也很老套。 被追杀、逃入万兴山脉,爬上天门山、被逼跳崖,福缘超过80,跳崖后便能进入那处隐藏的洞府。 福缘不到80?那就等着自由落体吧。 思绪闪过,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在游戏公式书上,他记得自己原身这位三公子的福缘只有3,去那悬天崖跳一百次都不可能进去,属于是投胎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 不过现在许元身边有冉青墨这个大高手,到了悬天崖,带着他飞下去慢慢找就好了。 冉青墨盯着那庞然的天门山沉默两秒,道: “好。” 话音落下, 她直接撤去了二人脚下由炁所凝结的平台。 “.........”许元。 ...... 自由落体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好在冉青墨这白痴女人还是知道这么高掉下来,他这个普通人会直接摔成肉饼。 临落地前,一道巧劲悄然包裹了许元周身,二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成功落入了树林之中。 对视一眼, 冉青墨单手撑伞,轻轻将许元从怀中放到了地上,平静的说道: “我们走吧。” 许元站稳脚跟,拍了拍衣袍掩饰尴尬,闻言后却皱了皱眉: “走?” “嗯。”冉青墨点头。 许元在脑海中大概估算了一下天门山与他们所处位置的距离,重复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走过去?” 冉青墨歪了歪头:“不然呢?” “你不是会飞么?”许元面带古怪:“用走的我们至少也得一旬多的时间。” 冉青墨沉默两秒,盯着许元,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飞。” “可刚才.....”许元指了指天空。 冉青墨顺着他的手指望了望天空,解释道: “那是我功法里的“冰云阶”。” “冰云阶?”许元对于这方世界的功法一无所知,下意识问。 冉青墨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许元意识这种关于功法的问题应该算是隐私,转而开口问道: “御剑飞行你不会?” 冉青墨思索两秒,轻声道: “我的功法里没有御剑飞行,只有冰云阶,御剑飞行是悬天剑诀里的。” 听到这个悬天剑诀的名字,许元脑海迅速掠过游戏公式书中对这功法的介绍。 但却没有回忆起介绍里有关于御剑飞行这一条,想来应该世界对相关信息的自动补全。 不过经过冉青墨这一番话语,许元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方世界里有御空而行的手段,但因为功法的不同,飞行的手段也会不同。 顿了顿,许元问道; “那为何不直接用你这冰云阶带着我过去?” 冉青墨没有立刻回答,上下打量了许元这身子骨一眼,才摇头道: “你身体太弱,会死。” “可刚才我不是没事么?”许元皱眉,刚才冉青墨带着她跳上半空辨认方位,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 “刚才的速度,很慢。” “......”许元不说话了。 他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想当然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被他所忽略了。 冉青墨没有前世电影中超人的生物立场,而人体能承受的加速度是有限的。 冉青墨御空的方式明显是用炁凝结可供踩踏的平台,在空中不断的跳跃。 他这位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公子哥来说,可能无防护可能4~5G的加速度便能直接送他归西。 而以冉青墨先前那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起码是30g加速度起步。 想至此处,许元深深看了眼前的黑纱女子一眼。 虽然偶尔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若是没有她没有想到这一茬,可能刚一加速,他直接就暴毙了。 转瞬,许元又想到让冉青墨控制速度。 不过这想法一出转瞬就被他打消了。 冉青墨可以控制速度,但那样会使二人的滞空时间变长。 这万兴山脉妖兽丛生,方才随便抓来的一只焱灵蟒都被是都是那神秘势力手下的妖,滞空时间变长难免不会被藏匿在暗处的妖兽发现。 而且妖兽这种生物可并不仅仅只有地上有。 有些空中鸟类妖兽的视觉可比人类要强多了。 徒步行走,有树丛遮掩,加之有冉青墨这个高手的感知周围,不能百分百不被发现,但最起码能保证不留活口。 想着, 许元轻轻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圈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茫然森海。 徒步走就徒步吧,全当做来异界的第一次旅行了。 第九章 孱弱的身体 雨幕渐稀,深山佛堂的寂静一如许元二人离开之时,门前尸体的血泊已经凝固。 忽地,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那被尸体留出的鲜血染红的空地之上。 一男一女,二人皆是一袭劲装,与地面那数十名衣着统一的尸体有着几分相似。 黑底红边,衣袍的背后用金纹绣着一条狰狞的蟠龙。 黑色劲靴踩在已经趋于凝固的血水之中,发出一阵粘稠的液态流动声。 男人一脸胡茬,背后背着一柄剑,轻佻的眸子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惨状,掩住鼻子,轻轻摇了摇头: “啧啧啧....真惨吶,看来绑走三公子的人不简单啊。” 女子面容冷峻,长发及腰,扎成一条长长高马尾飘荡在身后,腰肢纤细,胸前鼓鼓囊囊被修身劲装包裹,眸子扫过地上尸体: “看得出来是谁做的么?” 闲庭信步般的走在尸体间,男人盯着周围的尸体,随意的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许饶有兴致: “这怎么看?全是普通剑气批斩,连剑技都没用过。” 女子眼眸微微垂下,扫视了一圈地上尸体的位置,轻声道: “他们结过阵。” 男子点了点头: “我知道,嗯....这些人身上的斩痕不深,都是刚好毙命,而且是一瞬间发生的。” 一瞬间? 女子闻言皱了皱眉,看着男人:“你做得到么?” 男人抬手揉了揉后脑,瞥着女子,有些好笑的说道: “在你眼里,原来我这么不堪啊?” 顿了顿, 男人又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一具靠坐在佛堂空地上的枯井旁的尸体,眯眼笑着说道: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做不到,至少像周元这种死法,我做不到。” 话音落下,女子凝神望去。 枯井旁的尸体是一名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隔着衣服依稀可见其下虬实爆炸的肌肉,但其此刻已然双袖空空,双只小臂被齐根斩断,而致命伤是喉颈处一道细微的剑痕。 其死前的情景一目了然。 一道剑气从正门内射出,作为阵眼的中年男人想用双手挡下,但剑气直接破了的护身罡气,把他的双臂砍了下来,剩余的剑气恰到好处的将其割喉而死。 没有多用一丝一毫的气力。 “我可以用一剑杀他,但像周元这样的武道高手,我做不到这么精细。” 说着,男人佯装握剑,笑呵呵的凌空对着尸体比划两下: “我出手的话,他脑袋会直接掉下来。” 说完, 男人又微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黑漆漆的佛堂内部,眼神幽深: “而且里面那尊灵佛,我在不用“源炁”的情况下,一剑斩不掉它。” 说着,男人目露一丝凝重: “那人可能比我强。” 女子沉默。 男人则慵懒的揉着凌乱的头发,叹了口气: “长公子因为三公子的事已经主动从帝京赶到了靖江城,现在城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你先回去和他汇报,这次动手的人很有可能是大宗师。” 女子盯着男人,问: “你呢?” 男人抬手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咧嘴一笑: “当然是继续追,带着三公子,就算是大宗师也跑不快。路上我会给你留记号,记得快去快回,不然等你们追上来,我可能就变尸体了~” 说完, 男人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也不等对方回应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佛堂前的这片血色空地之上。 女子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终究也化为一条残影朝着男人消失的反方向疾驰而去。 ........... 两天后。 雨幕早已停息,阳光划破云层洒落,泛起一片金黄,几缕阳光透过树梢照入林间,弥漫着芳草与新鲜的泥土香味。 “哈....呼...哈..哈...” 许元插着腰扶着一旁一颗参天大树,从口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休..休息。” 走在前方的黑衣女子闻言回头瞥了一眼许元那一脸苍白的肾虚俊脸,默不作声停下了脚步,席地而坐开始闭目养神。 许元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的大喘着气。 他从未想过有人的身体能够虚成这样,更没想过这种身体会是自己的。 即便是平地,走了不过几公里,这身体的腿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平稳呼吸也开始急促,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胸口逐渐蔓延。 一段路,只要稍微久一点,就能感觉后腰子里面开始隐隐作痛。 许元这两天来有时候真觉得,如果不是冉青墨这次抓了原身,可能完全用不了几年,原身就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不禁欲也就算了,还特么不锻炼。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身体偶尔会传来一股类似于烟瘾,但比烟瘾要强烈数倍的躁动感。 这让许元几乎确定这位原身三公子绝对还要嗑药。 穿越并没有将身体的毛病重置到出厂设置,而且是原封不动的被许元他这倒霉蛋继承了下来。 而身体孱弱的一系列毛病,也让二人在这万兴山脉的森林中的行进速度接近龟爬。 休息间,许元的呼吸也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看向对面闭眸养神的黑衣女子。 阳光透过树梢撒入林间,点点光斑映亮了她白皙的肌肤。 看着他,许元忽然出声说道: “冉先生,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抵达天门山可能还需要一个月。” “我知道。”冉青墨依旧闭着眸子,声线淡然。 许元略微思索,轻声道:“这样时间久了,我们随时可能会被追上。” “.......”冉青墨没有回话,只是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他。 许元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他这身体,但每次停下都是他坚持到身体的生理极限才休息,只是无奈这身体的极限就那么点高。 顿了顿,许元略微犹豫,轻声的建议道: “所以,你...能否去捉一只妖兽,嗯...让我代步。” 斟酌良久,许元还是说出了这个建议。 有风险,但不大。 如果妖兽有问题,以冉青墨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对方异动以前直接灭口。 冉青墨思索片刻,微微颔首,拿着剑起身,原地站立两秒,随后侧眸看向一个方向,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许元愣神间,远处的一声庞然虎啸已然从千米外传来。 “嗷吼!!!!” 然后是一声闷响。 “砰!” “吼!!!!” “砰!” “嗷呜......” “砰!” “呜....” 第十章 病症 几秒后,冉青墨手里拎着一只白色巨虎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白虎长达两丈的巨大身躯在冉青墨手里就如同一只大号的猫咪,被按着后脖颈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冉青墨松开手,指了指地上趴着的白虎,朝着许元走来,轻声问道: “它,可以吗?” 许元没说话。 他看到冉青墨松开手后,这只大老虎就悄悄的抬起了头,一双竖瞳阴森森的死死盯着冉青墨后背。 下一刻, 这大白虎便试图用自己的生命在冉青墨面前诠释了什么叫无自由,毋宁死。 白色巨虎猛地发力扑向女子纤弱的倩影,然后直接被冉青墨反手一剑鞘把敲在脑壳上。 那一瞬间, 许元隐隐看到了飞在半空中白色巨虎那被打得快要升天的迷离眼神。 “轰!” 白虎庞大的身躯化作残影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一旁一颗数十米外一颗百米参天巨树的树根处。 冉青墨走向许元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那边老虎一眼,有些失望低声喃喃: “好像还不可以....” 对着许元低声说了一句“稍等一下”,提着剑便朝着烟尘掀起处走去。 沉寂片刻,那团腾起的烟尘中猛地窜出了一道白色残影,不过没有再扑向冉青墨,连滚带爬直接想往远处森林的深处逃去。 人类女人,好恐怖,它得逃。 冉青墨脚下一踏,身影消失原地。 “砰!” 一声闷响划破寂静的森林,惊起一片飞鸟。 冉青墨稳稳落地,看了看脑壳被打进土里一动不动的大老虎,默默的伸手抓住它的脑袋上的皮毛,拖着便缓步朝着许元走来。 许元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抽了抽。 站定,冉青墨对着许元点点头: “现在应该可以了,你上去试一下。” 许元张了张嘴,瞥了一眼地上趴着不动的大白虎。 白虎半眯着,明显是在装死,眼神带着些许警告的盯着许元。 妖兽皆有灵智,只是或高或低,到了此刻大白虎已经明白这个恐怖的人类女人是想把它当做坐骑送给眼前这个人类男人。 许元略微沉默,出于对冉青墨实力信任,还是一步步朝着趴在地面的老虎走去。 刚一走进, 白虎半眯着的眼睛睁开盯着许元,脑袋微微抬起,喉头发出一声警告式的低吼: “吼....” 士可杀,不可辱。 “砰!” 站在旁边的女子听到声音直接便是一剑鞘。 “嗷呜....”白虎从心的把脑袋低了下去。 许元见状便抓着白虎的皮毛爬上了它的后背。 白虎皮毛柔顺,软乎乎的,摸上去很舒服,有一种前世撸猫的感觉。 许元试着在白虎的脑袋上摸了两把,结果摸到了几个肿起大包。 “吼.....”白虎龇牙低吼。 “砰!”大包又多了一个。 “呜....”白虎老实的把脑袋趴了下去。 冉青墨缓缓收回剑鞘,轻声道: “走吧。” 说着,她侧眸瞥了白虎一眼。 冉青墨的一个眼神,许元感觉身下的大白虎一阵摇晃,没急着起身,而是先用脑袋蹭了蹭冉青墨黑衣的裙角。 许元见到这一幕有些想笑,唇角刚刚上扬,一股胸闷夹杂着轻微瘙痒感忽然在心间蔓延开来。 “.......” 笑容止住,许元皱了皱眉。 这两天来这种瘙痒感觉他已经体验过数次。 大致是原身“嗑药”带来成瘾性,只要撑过半刻钟,这种感觉自然而然就会褪去。 思维刚刚闪过,许元准备开口延迟一下前进的时间,可话尚未出口,胸口内部的这股瘙痒感便突然如同病变了一般疯狂扩散,在几秒转化为了一种令人发狂的“瘾头”。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让许元眼前一黑。 许元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白虎柔顺的皮毛稳住身形,但一阵阵眩晕不断涌上心头,原本笔直的腰杆一点点的躬了下去,用力攥着皮毛的手也缓缓无力的松开,身形不受控制的朝着一旁侧翻倒下。 冉青墨第一时间察觉了许元的异样,一个闪身扶住了即将倒地的许元,黛眉微颦: “你..怎么了?” 许元眼前一阵发黑,张了张想说话,一抹腥甜的感觉猛地从喉头间涌出。 “哇啊.....” 一大口鲜血吐在褐色的地面之上,难受的感觉让许元下意识推开了一旁扶着他的冉青墨,让自己半跪在了地上。 意识一阵模糊,许元疼痛与令人窒息的瘾头让他将手指深深嵌入进了土壤之中。 这身体,有问题。 这种好似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不可能是嗑药嗑出来的。 许元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与原身许长天相关的信息,可即便翻来覆去的思索,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 公式书、游戏剧情、相关小说中都没有记载过原身会有这种症状,更别提找出原因。 是...世界的自动补全? 许元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即便《沧源》有着千万字级别的本文,但对于一整个世界而言却依旧还是太少,那些文字未能描述的留白部分自然就会被自动补全完善。 可为什么世界补全会让这原身有这种症状?! 许元试图在脑海中找出线索分析,但他的意识已然开始昏沉,眼皮的沉重让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已然斗转星移,旭日不复。 许元从指缝间依稀可见那树冠外的一轮皓月伴和漫天的星辰,愣愣的盯着夜空看了很久,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眉头微皱,许元立刻坐起身,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胸口,只是先前那抹盘踞在胸口的痛苦源头已然消失不见。 “醒了?” 女子清淡的声音吸引了许元的注意,转眸望去,许元立刻看到了那位以熟悉的姿势坐在树旁闭目养神的黑衣女子。 许元四下环视一圈。 周围环境已经和他昏迷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同阿凡达世界中潘多拉森林一般的巍然巨树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片光秃秃的雪山。 看来他昏迷的时候,冉青墨已经把他带出去很远。 许元揉了揉眉心,轻声的问:“我...昏迷了多久?” “四天。”冉青墨道。 许元有些诧异:“我昏迷了这么久?” 顿了顿后,许元还是收敛了惊讶,想起昏迷前的症状,眼中带着些许阴霾。 如今清醒,回忆起那种发自骨髓里的恐怖疼痛与窒息感,许元更加确定嗑药不太可能会出现那种状况。 以原身父亲那种性格,谁敢给原身这种要命的药物,家里九族都得被扬了。 难道是体质? 作为一款国风仙侠,《沧源》里有着一些天然人生赢家的体质,什么剑胎灵体,什么道魂神骨之类的,不过思来想去却没有一个符合他如今的状况。 许元皱着眉头沉思原因。 在他思索间,身旁女子那双清幽的眸子不知何时缓缓睁开,清淡的声音从许元身侧悄然传来: “你的斥异症,结束了?” 十一章 斥异症 “.........” 空气仿若死寂。 许元一点点的侧过头,看向身侧的女子。 这略显耳熟的名词,伴随着冉青墨那一如初见的清幽视线让他寒毛倒竖。 他忽然理解了昏迷前那发自骨髓深处的疼痛是从何而来。 斥异症。 荒谬,无奈以及一丝恍然。 【境达源初,以武入境,滴血重生可肉身不灭。以炁入境,意魄凝实可出窍夺魂】 这世界本身可以夺舍,但谁能想到这种跨世界的穿越,居然也能给他整出一个斥异症。 除了寒风的呼啸,偌大雪原寂寥无声。 许元半晌无言,轻声道: “斥异症?” 冉青墨注视着许元,点了点头: “嗯。” 许元眯了眯眼睛,模棱两可的轻笑道: “冉先生,你这是何意?” 冉青墨直视许元的双眼,道: “你,不是许长天。” “........”许元。 她的声音依旧清淡,仿佛再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心中的猜测被对方亲口说出,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昏迷带来的混沌,此刻许元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因为被识破身份而惊慌。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承认或否认。 若是否认,他该用什么理由忽悠对方? 若是承认,那么后果是什么? 良久沉默, 许元缓缓站起了身,在冉青墨的注视下拿起一旁的水囊给自己灌了一口焱灵液取暖,抬眸看了一眼上方那高不可测的山峰,又借着月光,朝着山下那片绵延无际的临海眺望一眼。 在他昏迷的这四天里,冉青墨和那只大白虎居然已经拖着他来到了天门山的山腰。 心中大致有了腹稿,许元回眸看向冉青墨,缓声道: “我是否是许长天,对于你而言,很重要?” 没有否认,许元很从容的承认了。 冉青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活着”的许长天,一个可以用来要挟那位宰相的三公子,但具体是怎么“活着”其实并不重要。 而且这一点,对方必然已经想到,不然不可能会带着昏迷的他,按照原定路线来到这天门山。 冉青墨认真思索片刻,摇头: “不重要,但为什么你不懂修行?” 说话时,她的一双眸子中真的闪过了一丝懵懂的不解。 许长天昏迷前后的性格变化,确实是解释清楚了,但若眼前男子明显是夺舍重生,为什么在关于修行的事情上,对方会宛若一个婴孩? 许元拿着水囊坐到了冉青墨身侧,心跳平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急不缓的说道: “因为我的记忆缺失很多,很多东西都是零碎的。” “包括你说的那处洞府?” “自然。” “那些关于许长天自身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所修功法特殊,这些零碎的记忆中,有我之前的,也意外残留了一些许长天的。” “那...剑宗的事情,你是从何得知?” “........” 许元听到这,没有继续回答,笑着摇了摇头: “冉先生,在这件事情上,咱们不是说好了互不探究吗?” “.........” 听到这话,冉青墨掩面黑纱下露出的一双美眸闪烁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许元趁着这个摊牌的机会,继续说道: “虽然你可能不会听,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那人是不可能因为我或者说许长天,而动摇自己的决定。” 说着,与冉青墨对视一眼,许元一字一顿: “如果你真的想要阻止剑宗覆灭,有更好的办法,我可以帮你。” 剑宗覆灭是《沧源》中的一个重要剧情节点,利用好冉青墨,许元他能攫取很多的利益。 不过冉青墨眸中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许元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再劝说: “我这话永远有效,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找我。” 冉青墨的拒绝并没有出乎许元的预料。 他和冉青墨虽然如今属于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但二人的身份就决定了想要冉青墨信任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对方会听从的他建议,一同前去那处藏身的洞府大部分都还是看在他的实力低微,对她根本造成不了威胁...... 威胁? 等等。 许元思维忽然一滞。 他发现自己的逻辑出现了一些问题。 前往洞府的前提是他实力低微对冉青墨造成不了威胁,但“斥异症”的突然发作已经把这一前提条件作废。 境达源初,以炁入境,意魄凝实可出窍夺魂。 这一境界的人已可说得上是冠绝天下。 如果许元没有记错,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冉青墨并没有达到这个境界。 许元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可供藏身的洞府,在冉青墨眼中必然是他身前留下的。 换而言之,他许元在冉青墨的眼中已经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公子哥变成了一位能对她造成威胁的神秘残魂。 许元盯着眼前再次开始闭目养神的黑衣女子,很多的问题涌上心头。 她是没有发觉这一点,还是发觉了却不在意? 不对,冉青墨不可能不在意。 自信,不是自大。 一个境达源初的强者生前洞府中的阵法禁制,已然是可以对现在的冉青墨造成威胁。 既然这样,为什么冉青墨还敢跟着他拿出洞府? 想到这,许元心头逐渐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沉寂片刻, 许元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水囊,或者手水囊中的焱灵液。 二人的合作基础,便是建立在那焱灵蟒背后的人想要他死在冉青墨绑走他的路上。 念头升起。 许元意识到, 在他昏迷的这几天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 而且这事情导致了冉青墨她不得不与他一同前往那处洞府。 月色如瀑,沉寂似水。 “咯吱咯吱——” 思绪翻涌间,一阵踏雪声从远处传来,许元立刻回头望去,见到来者提起的心才微微一松。 是那头大白虎。 不过此刻这只大白虎比四天前初见时要整整大了一圈,似乎发生过某种异变,应该是这几天跟在冉青墨背后吃了不少妖丹。 妖丹人类不可直接服用,但对妖兽自身而言却是大补之物。 大白虎一路跑来,虎嘴里还叼着一只两米多长的雪狼。 庞大的身形跑到冉青墨的身旁,放下嘴里叼着的雪狼,憨憨的用脑袋蹭了蹭对方黑衣的裙摆,又嫌弃的瞥了许元一眼,也不吃猎物,直接趴在冉青墨身旁开始打盹。 一切归于寂静, 月光下的雪山中,黑衣如墨的女子与庞然白虎,画面和谐而静谧。 而许元的目光一直落在大白虎的背后。 那里, 他曾经坐过的位置, 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赫然入目。 十二章 追踪 万兴山脉,坠仙湖。 胡子拉碴的男人背着一柄剑,站在湖边,看了看对面数百米外的湖岸,又看向湖心。 原本应是碧波荡漾的湖心此刻已经被一根窜天冰柱所占据。 高达百丈的柱身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如亘古不变,在如瀑的月光之下不断蔓延,偌大湖面此刻已然被其完全冻结。 胡茬男人砸了砸嘴,似是被寒气冻着了,活动着搓了搓手臂,有些唏嘘的感叹道: “啧啧,还好我没一个人追上他们,这规模,等你汇报赶回来,我估计已经被冻在那大冰块里了。” 二人正是先前出现在佛堂外的一男一女。 女子依旧还是那一身黑底红边的紧身劲袍,玲珑身材凹凸有致,脑后的高马尾微微飘荡,同样望着湖面那根巨大的冰柱,清声道: “是剑宗的冉青墨。” 胡茬男人眸子眯了眯,忽然脚下一踏,身形顿时消失原地,再次出现他已然落在了湖心那根巨大冰柱的顶端。 女子见状身形一闪也跟了上去,等她抵达时,胡茬男人正半蹲在冰层上,用手轻抚着冰晶表面。 女子环视一圈四周,居高俯瞰。 坠仙湖周围那些由百米巨树组成的森林此刻已然被夷平了一大片,可见当初战斗的激烈。 顿了顿,女子对男人问道: “有什么发现?” 男人蹲在地面,摸了摸胡茬,略显迟疑的说道: “和冉青墨交手的另外一个人好像不是人。” “妖?”女子皱了皱眉,思索片刻道:“这万兴山脉中能和冉青墨交手成这般的化形大妖可没几个。” 胡茬男人微微一笑,将捡到的一颗巴掌大小的鳞片放在鼻尖嗅了嗅,随手扔给了女子,道: “不是那几个老妖怪,是头母蛇。” 女子垂眸看了一眼,皱眉:“母蛇?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胡茬男人略微沉吟,低声道: “留下的炁有点像七生蠎,而且看这手段和残留的源炁,这头七生蠎估计已经蜕皮到了第六世。” 男人咂了咂嘴,语气有些感叹:“啧啧...六转七生蟒,再来一世就能彻底稳固人身,估计是异妖国那边蛇妖一族的某个重要人物。” 说完顿了顿,男人站起身,神色难得浮现一抹严肃: “它被冉青墨用这冰柱冻住了,显出本体脱困而出,看这情况,冉青墨似乎并不是想和她正面对敌。” 女子眉头皱得更紧了,道: “你的意思是,三公子是冉青墨抓的?”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思索良久,摇了摇头: “不确定,至少在这坠仙湖的时候,冉青墨是想保护三公子的。通知长公子和其他几路人,说咱们找到三公子下落了。” 女子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可我们现在.....” “咱们一路追踪,绑走三公子那人就没绕过弯。” 男人摆手打断,站在百丈的冰柱之巅,盯着远处那如吞天巨兽般的巍峨的山峦: “他们,要去天门山。” ......... 白虎背后伤口狰狞可怖,虽然已经结痂,但先前在白虎如雪的皮毛上渲染开一片的嫣红依旧刺目。 初到此方世界,尚未接触过修炼的许元不能通过这伤口的形状深度推测出更多的信息。 不过光是白虎受伤了这一点便也已经足够了。 在他昏迷的情况下,二人能在四天时间里从当初的地方赶到这天门山,必然是白虎托着他前进。 而这白虎作为他昏迷时的代步工具却在有冉青墨同行的情况下因为外物的攻击而受伤了。 昏迷的这四天里,发生的事情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多久。 思绪闪动间,许元再一次环视了一圈四周。 片片飘雪随着萧瑟的寒风从天空飘落,在厚重的积雪之下,隐隐可见一具染血的兽骨。 这一发现直接让许元心中一沉,瞥了一眼地上那头细若游丝的雪狼,微微叹了口气。 这染血的骸骨应该是白虎先前抓回来吃掉的食物,而且以那野兽骸骨大小,他们在原地最少呆了一天。 一天时间...... 在身后有追兵的情况,是什么原因让冉青墨不得不停下来休整? 许元看着那盘坐雪地的黑衣女子。 月光轻抚她的面纱,如墨的衣袍随风而动,宛如一具美丽雕塑。 许元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深吸了一口气: “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轻缓,随着山峦的寒风转瞬飘散。 安静片刻,冉青墨依旧闭着眼眸调息,但没有否认: “嗯。” “很重?” “有点。” 推测被印证,许元抬手揉了揉眉心,回眸望了一眼山下那一望无垠的林海: “对方呢?” “她的伤,比我轻一些。” “......” 许元沉默。 他想到了那白虎背后伤,应该是他拖了她的后腿。 寒风萧瑟,星辰漫天。 许久,许元再次开口,话语很认真: “抱歉。” “.......” 冉青墨没有答话,只是闭着眼眸平淡的说道: “你既然醒了,就与它一同上山,我在这等她。” 说着,她微微扬手,丢给了许元一个小物件。 许元下意识伸手抓住,垂眸一看,冉青墨扔给他的是一枚冰晶小剑,浑身通体透亮宛若水晶。 许元下意识问: “这是?” 冉青墨睁开眸子,瞥了一眼身侧的大白虎: “如果它有异动,捏碎它。” 许元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方才他还在想这只白虎为何四天时间就对冉青墨如此服从,原来是冉青墨在对方身体里做了手脚。 略微沉默,许元没有多言,把冰晶小剑握在手中,直接爬上了白虎的后背。 触碰到白虎背上结了血痂的伤口时,许元明显感受到身下的庞然大物身形一阵颤动。 不过好在除此之外,这白虎便没有其他更大的反应。 骑在白虎身上,许元再次看向一旁盘坐的黑衣女子,略微沉默,低声道: “我会在天门山顶的悬天涯等你。” “......” 安静片刻,冉青墨的声音一如初见时的清幽: “不用。” 许元盯着她,不急不缓的重复: “我说,我会在悬天涯等你。” “.........” 冉青墨一双美眸眨了眨,眼神略显疑惑。 她在试图理解眼前这男人为什么非要等她。 许元没有解释,只是平静的盯着她。 冉青墨不来,他只能跳崖。 以原身3点的福缘,别说洞府,跳下去估计自由落体到一半就得被凸壁给挂死。 冉青墨想不通,轻轻摇头: “我在你身上留了气机,可以找到你。” 许元随口乱编,一字一顿: “洞府可以屏蔽气机。” 冉青墨沉默。 半晌, 她缓缓睁开了眸子,微微仰头,看着在月下骑着白虎的锦袍公子。 沉默,对视。 最终,她轻轻颔首,掩面黑纱下红唇微张: “好。” 许元轻轻一笑:“早点来。” 无声间, 白虎瞬间化作一道白色残影朝着山巅疾驰而去,只余那一袭黑衣如墨枯坐在这茫然雪地之上....... 十三章 天门 翌日晌午,经过白虎接近一天不知疲惫的疾驰,终于驮着许元来到了目的地。 放走白虎后,许元独自站在侧峰之巅,前方便是深达万丈的悬天之崖。 踏前一步,许元试着向着悬天崖下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被云雾包裹的无尽深渊。 忽地,山巅之上云雾一阵翻腾,一股劲风忽然袭来,吹得许元周身的锦绣华袍一阵咧咧作响,身形也是忽地一阵摇晃。 见状,许元很从心的退回到了悬天崖的峰顶内部。 在《沧源》的游戏中,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控制角色往这悬天崖下跳,但如今还是算了。 收回目光,许元朝着天门山的主峰望去。 由此望彼,远隔千丈。 在那主峰巍峨壁仞之外,仙雾缭绕。 由下及上,云雾恍然破空。 庞然的山体上一道数百丈的巨大圆形豁口宛若通天之门! 看着那巨大的天门,不知为何,许元除了震撼,心中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不适。 直到将远眺的目光挪开,这种不适感才缓缓消散。 新奇之下,许元再次朝着那天门望去。 很快,方才消散的那股不适又渐渐的开始爬上心头。 “这是什么?为什么盯着那处天门会有这种感觉?” 许元察觉身体异样,忙不迭的收回视线,心中有些惊异之下,脑海中闪过了这天门山在公式书中的描述。 下意识抬眸再次望去,许元表情带着一丝将信将疑的愕然: “这是剑意?这山巅的天门难不成真是被人一剑洞穿的?” 许元忽然觉得自己对于沧源这方世界的了解还是有些少了。 局限于游戏《沧源》那2.5D像素风的表现力,这方世界顶级强者究竟能强到何种地步在他根本没有概念。 这世上曾有人一剑洞穿数百丈山峦的震撼,让许元的思绪在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相比于正统的修仙,在许元认知中,这方世界应该更贴合于仙侠。 这里有宗门,有武林,也有庙堂。 难不成这方世界真有人能一剑光寒十九州? 但如果真有人能这么强,那大炎朝堂之上那位与原身老爹势不两立的北方军神不就成了笑话么? 用兵再怎么如何入神,始终抵不过绝强者随手挥出的一剑,这种军神又有何威严? 愣神间,周围云雾飞速翻滚奔腾。 等到许元回神,恍然察觉自己鼻尖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抬手一擦,掌间的嫣红让他意识自己居然因为直视那座天门而流鼻血了。 忙不迭的转过身,再不去看。 而这一转头,却正好让许元看到了那东方逐渐升起的鱼肚白....... 云雾消散,山巅之上的日出很美,十万大山接尽收眼底,茫然林海被染得血红一片。 眼前的景色让许元心神一怔。 什么情况? 方才他愣神不过片刻,怎么忽然便从晌午到了黎明时分? 因为服用焱灵液的缘故,他并没有感受到饥饿,但长时间站立带来的酸痛却一点点在身体内复苏。 超出理解的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许元想要试图找寻出原因,但思维运转片刻,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他的当务之急是与冉青墨汇合。 时间既然过了这么久,那位大冰坨子人呢? 那白虎都只需要大半天时间便从山腰登顶这里,现在时间至少过了一天半,冉青墨她居然还没到? 思索间,许元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出现如今这种局面的最好的情况便是冉青墨为了保证安全,主动引走了对方暂时还没能摆脱。 而最糟的...... 冉青墨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在这个剧情点,这世上比她强的人依旧大有人在。 许元连忙止住思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对现在自己所处的境遇非常清楚。 如果冉青墨死在了路上,除非他能用高达3点的福缘赌命从这悬天崖上跳下去,成功进入那处洞府,不然他也可以直接宣告死亡。 呆在这悬天崖旁,不管先找上门来的人是那想杀他的,还是原身老爹的手下,他都必死无疑。 “斥异症”的出现直接把许元很多倚仗的退路都给封死。 他穿越而来鸠占鹊巢的手段并不是高于这方世界规则的完美魂穿,而是在这方世界规则之下的夺舍重生。 虽然夺舍重生除了一开始会有一段时间会衍生“斥异症”外,其余便相较完美,但万事皆有阴阳。 夺舍在这方世界里存在了如此之久,自然会衍生出一些检测手段。 这种检测手段已经近乎失传,但却确确实实存在。 而最要命的,这检测手段原身老爹手下有人就会用。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来怀疑他,但他许元终究不是许长天,在真正亲近之人面前,估计不需片刻便会察觉异样。 异样被发觉,一系列检测套餐下来,许元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使肉身与意魂完美融合的方法确实是有,而且许元知道在哪,但那东西在这悬天崖下方的那处洞府里。 一旦那大冰坨子死了,他许元根本没有机会下去拿。 深深吸了一口气,许元强制让自己止住了思绪,控制着略显酸疼的身体,盘坐到了地上。 他现在想再多也都是没用的,能做的便只是安心等待结果。 “嗡嗡....” 刚一坐下,地面的一阵轻颤让许元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垂眸向下望去,目光所及只能见到一些细碎的石子安静的躺在地面。 错觉? 许元眼眸闪烁,将手掌轻轻的按在了地面之上。 “嗡嗡.....” 沙石间的细微颤动透过指尖传递,震感渐渐由弱到强。 许元眉头皱起。 是地震? 念头闪过, “轰!” 伴随着扩散开的声波,山巅之上猛地摇晃了一下。 许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是地震,是有人在战斗! 一秒, 五秒, 十秒, “轰——” 声浪伴随着震感再次传来,而这一次整座山崖都似乎在隐隐摇晃。 许元用力的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抬眸朝着来时的路望去。 时间仿佛停滞, 在那不断东升的耀眼旭日之间,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黑点正在视野间极速放大,转瞬化为了一道巨大黑影覆盖了天际旭日,朝着山巅极速飞来......... 一呼一吸间, “轰——” 巨大的黑影,如天外陨石重重砸在了许元面前十余米外的空地上,强大的冲击使山巅之上瞬间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等到烟尘散去, 许元透过遮挡烟尘的指缝,看到了一颗十余米高的巨蟒头颅。 而在那片金黄的黎明之中, 那颗狰狞的蛇头之上, 一道清丽的黑色倩影垂剑而立,身后的三千如瀑青丝随风轻轻飘扬........ 十四章 赌约 冉青墨来了。 掩面的薄纱破碎一半,随着山巅的微风隐隐可见其下绝美无暇的容颜。 一眼,仿若万年。 回过神,许元缓缓起身,眉头一点点的皱起。 除了她眸中的那一抹清淡一如初见,她身体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狼狈。 持剑的右臂无力的垂着,那一袭黑色的衣袍碎了一大片,左膀的衣衫几乎完全破碎,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几缕鲜血从臂膀处的伤口处溢出,如几条嫣红小蛇蔓延至指尖,不断滴下。 扫了一眼冉青墨脚下的那颗三四层楼高的巨大蛇头。 巨大的蛇头顶端长有七朵莲花,此刻已然绽放了六朵,栩栩如生。 思索一瞬,许元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出了眼前这头巨蟒。 七生蠎。 七生蠎可蜕皮重修七次,第七次可真正化形成人,修炼速度与人族彻底无异。 蛇妖中天然的王者,如果是她的话,倒是不难解释为何那只焱灵蟒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他。 但是, 为什么她会死? 她怎么能死在这? 许元盯着七生蠎那双已然死气弥漫的巨大蛇瞳,一种荒谬、不羁情绪一点点的在心中蔓延。 这头巨蟒未来可是女主角之一! 对方在第七次蜕皮化形成人后,便会前往大炎皇朝,变成一个合法大熊萝莉,化名“姬清月”在靖江城与剧情主角相遇。 结果在这个时间点,她就这么轻易的被冉青墨给宰了? 曾经熟知的剧情的齿轮已经因为他的到来悄然开始发生改变。 许元愣神间, 蛇头上的黑衣女子握剑的手悄然的动了,随手挥下。 一道血光悄然划过,许元回神望去。 蛇头长有七朵莲花的顶端霎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随后一株血色小莲从那伤口中被凌空摄持了出来。 此物一出,一股庞然的血腥味便席卷了整个山巅。 蛇心莲。 准确说是六转蛇心莲,价值连城,《沧源》最顶级的炼药材料之一,可炼制金麟丹或者血灵转身丹。 金麟丹可作破境之用。 血灵转身丹则有安魂融身只用,也是许元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彻底将身体与意魂融为一体不留破绽。 但是此刻,许元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在游玩《沧源》的过程中,许元很喜欢姬清月这位古灵精怪的小萝莉,但那也只是停留在对纸片人老婆的爱护。 相较于一个纸片人老婆的死亡,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对方死亡所带来的的连锁反应会不会影响整个世界线剧情的走向。 绵延数万里的万兴山脉是大炎皇朝的西南边境,再往西便是一座名为古渊的绝地,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异妖族群在其内联合组成了一个松散妖国。 姬清月便来自那里。 如今身份尊贵的蛇族公主被冉青墨一剑削了脑袋,妖国的妖皇会不会迫于蛇妖一族的压力,做出一些与原作剧情相悖的举动,许元心里完全没底。 不过很快许元便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想这么多。 因为他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剜出姬清月的蛇心莲后,那蛇头上的黑衣女子身形直接一软,顺着庞大的蟒头曲面便朝着地面滚来。 许元回神的一瞬立刻快步上前将女子滚落的娇躯接住,皱着眉头轻轻呼喊了两声: “冉先生...冉先生?” 握着女子肩膀的手微微摇晃,许元试图将对方唤醒,但她那一双清丽的眸子却依旧紧紧的闭着。 经过与姬清月的一番激战,这位黑衣如墨的清淡女子也已然到达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渐渐的, 许元发现怀中女子微弱的呼吸逐渐急促,那残破面纱下露出的白皙肌肤变得绯红一片,黑袍下的胸脯快速的起伏,身体的体温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高....... 看着冉青墨身体的变化,许元思绪瞬间闪过很多东西,但最终还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记得,七生蠎好像没有人们喜闻乐见的淫毒。 所以,冉青墨这种状态应该是因为其他。 可能是在冉青墨在运炁疗伤,也可能是某种毒素发作的症状。 但不管是哪一种,如今的许元也都只能干看着。 上一世学过粗浅急救知识,明显是不可能治得了这一世的超人类。 默默等待他人决定自己命运的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冉青墨死去,或者在冉青墨运功疗伤的这段时间,姬清月的手下或者原身老爹的手下赶来,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许元将她的身体抱道了山巅之上的一个大树之下靠坐着,而他则静静的坐在她的身侧守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初升的旭日不知何时已然高挂天际,冉青墨那面色潮红的状态却依旧没有褪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 一片萧瑟的寒风吹过,冉青墨清淡的声音平缓的从身侧传了过来: “你...说的洞府,在哪?” 她醒了,但声音难掩虚弱。 听到声响,许元立刻侧眸看了一眼她的状态,回道: “在悬天崖的下方。”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的状态如何?” “........” 听到这个答案,冉青墨没有回答,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半晌, 她闭着眼眸,低声道: “许长天父亲的人快到了。” “........” 听到这话,许元瞳孔忽地一缩。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如同炸弹般瞬间响彻了许元的脑海。 “你..说什么?” 冉青墨闭着眼睛重复,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许长天父亲的人快到了。” 心跳一点一点的加快,许元缓缓站起了身: “还有多久?” 冉青墨轻声回道: “不到半刻钟。” 半刻钟? 许元心神一震,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 “你现在的身体如何?” 冉青墨靠在树根处,睁开眼睛瞥了许元一眼,不答反问: “你好像很不安?为什么?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许元眼神四下打量着山巅四周的云雾,强行稳住了开始动摇的心神,沉声说道: “你不知道夺舍是可以被检测出来的么?” “.......” 冉青墨盯着许元一脸不解。 看样子她只知道夺舍会有斥异症,而不知道还有手段能在斥异症结束后进行检测。 许元没有和冉青墨解释这方世界的设定,语速加快,再次问道: “你现在的身体能御空么?” 冉青墨沉默,随后摇头: “我..伤得很重。” 许元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疑惑的问道: “那你为什么能感应到有人来了?” 冉青墨理所当然: “肉身的伤,对意魂的影响并不大。” 许元没再说话,脑海中飞速的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该怎么办? 继续呆在这里,等待原身老爹手下赶到,然后开始演戏? 原身老爹的手下在这个时间点并不知道是冉青墨抓了原身,他可以把屎盆子在姬清月的头上。 说姬清月绑了他,是冉青墨救了他,反正姬清月已经死无对证。 但问题是《沧源》中就提了一嘴许长天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根本没有细致描写他的行为习惯。 如果被发现不对,那他就只能等死。 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繁杂的念头在脑海闪过。 片刻, 许元忽然认命般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开摆了。 许元侧眸瞥着靠坐树旁的黑衣女子: “能走么?” “.........”冉青墨不理解许元忽然的问题。 “能走么?”许元重复,声音平淡。 冉青墨沉默片刻,摇头。 许元沉默着俯下身,捡起地上的蛇心莲塞入怀中,随后双手穿过冉青墨的腿弯和后背,在她略显诧异的目光中直接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冉青墨的身体宛若无骨,很轻,即便是这已经肾虚的公子哥也能轻松抱起。 “......” 空气安静一瞬。 冉青墨没有挣扎,强行被他抱在怀中,她也只是平静的盯着对方。 冉青墨盯着许元,许元却没看冉青墨。 怀中抱着冉青墨,许元一边朝着悬天崖边走去,一边轻声问道: “冉先生,你想死么?” “.......” 冉青墨不理解许元的问题,但她不想死,所以摇了摇头。 许元余光瞥见,轻轻一笑: “不想死就对了,我们继续呆在这里,被许长天老爹手下抓回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说话间,许元已经抱着冉青墨站立在了悬天崖的边缘。 寒风吹动他的衣袍,距离那万丈深渊,仅有一步之遥。 冉青墨略微沉吟,似乎意识到许元想要做什么,声音略显疑惑: “你...想要带着我跳下去?” “不敢?”许元笑道。 冉青墨侧眸瞥了一眼那仙雾翻滚的深渊,目光像看一个傻子: “可,这里是悬天崖。” 许元与她对视片刻,呵呵一笑: “跳下去摔死,也总好过被相国府的人折磨致死,不是么?” 冉青墨认真想了想,道: “哦,你跳吧。” 许元没有着急,而是看着冉青墨,笑着说道: “冉先生,我们打个赌好吗?” 冉青墨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男人这么矫情,眼神清淡,点头: “你说。” 许元道: “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欠我一个人情,得帮我做一件事。” 冉青墨又看了一眼下方的深渊: “可我们活不下来。” “我是指万一活下来了。”许元轻笑。 冉青墨沉默片刻,缓缓蹦出来一句: “为什么万一活下来我要欠你人情?” “......”许元。 许元哑然,生死时刻已经让他没了很多顾忌: “如果能活下来,那必然是因为我那洞府救了我们,我觉得你的命应该够你一个人情吧?” 冉青墨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好,如果活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 “记着你说的话。” 话音落下, 许元毫不犹豫的便向前迈出了一步。 山巅的寒风让黑衣女子掩面的清纱随风飘落, 世界的一切仿佛在此刻都安静, 飞梭在云雾间,五感仿佛在一点点的逝去,许元周身只剩了耳旁破空的风声以及怀中女子那温润柔软的体温......... 在云雾间不知多久, 他垂眸看了一眼已然闭眸等死的她。 恍然记起, 冉青墨的福缘,似乎有九十三。 十五章 许长歌 在《沧源》中进入洞府,只需从悬天崖上跳下,屏幕一黑,一亮,人便已经位于洞府之内。 而当这一切化为亲身体验的现实,凌空的下坠仿佛永无止境。 耳旁呼啸过的阵阵风声,一股莫名的困意渐渐袭上许元心头,并迅速化为了厚重的疲倦蔓延至了身体的四肢百骸。 时间在这下坠的过程仿佛没有了概念,许元最终还是渐渐闭上了双眸,意识一点点的从身体之中被抽离而去。 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云雾之间,唯剩相拥的二人....... ... 悬天崖顶,寒风阵阵萧索。 自许元主动跳下山崖后,不过一刻钟,这片偌大的顶崖之上便已然先后抵达了四五道身影。 沉寂片刻, 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先后落在了这山巅之上。 背着剑的胡茬男人扫视一圈四周,脸上立刻浮现起了一抹笑意,笑呵呵的对着四周几人挥手打着招呼: “都来挺早,三公子呢?” “.......” 山巅上的一片寂静,没人搭理他。 胡茬男人倒也不觉得尴尬,与众人共事这么久他早已习惯。 这群烂人都喜欢不说话装高手。 而这时, 悬天涯旁,一位双手环抱的胸前,倚靠树干的阴柔男子忽然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但声音却不冷不淡: “周琛,三公子被女人带走了,这悬天崖下的雾气可屏蔽意魂探查。” 胡茬男人闻言朝着那男子望去,眼眸一挑。 下一刻, 胡茬男人便瞬间出现在了这位老友身旁,笑呵呵的说道: “嚯,司子鱼,你这敛气术越来越纯熟了,你不说话我都没注意到你。” 一边说着,胡茬男人还亲昵的想要伸手去搂住他肩膀: “好久不见了啊,你不是去陪着太子殿下出使北蛮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件事弄完,等回了靖江城哥哥请你去醉仙楼喝酒.......” 可他的话语尚未说话.... “嗡——” 一阵轻微的空气震荡自司子鱼周身扩散而出,直接把周琛伸出的手直接给震开,声音冷淡的提醒道: “长公子已经下到去悬天崖里去了,收敛一点。” 周琛感觉手掌一阵发麻,轻轻甩了甩,也没有在继续和对方套近乎: “行,喝酒的事咱们私下在聊。” 说完, 周琛也收敛懒散,将目光投向那位于山巅正中的巨大蟒头。 这颗七生蟒头上的一双蛇瞳依旧圆睁着,经过大半天的沉淀,其上弥漫而出的死气几乎笼罩了整片山巅。 大妖死后若不处理,会腐化土地滋生阴物,不过这点死气明显对在场众人造成不了丝毫的威胁。 盯着看了半晌,周琛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唏嘘。 明明两天之前他通过战斗的痕迹追踪这条巨蟒的下落,如今再见,对方竟然就只剩一个脑袋。 修行数千年的大妖,就这么说死就死了。 感慨中,周琛忽然对着身旁司子鱼随口问道: “子鱼,你们谁最先到的?” 司子鱼闻言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远处。 周琛随之望去。 数十米外的一颗大石头旁,一位慈眉善目的光头正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似乎对于二人的视线有所感应,那光头睁开了眼眸冲着二人点头示意。 司子鱼知道周琛想问什么,轻声说道: “我和觉性一路赶来,他被冉青墨的意魂锁定过后,我们就主动给她传了音。” 周琛瞳孔一缩,目光扫向另一头悬天崖壁: “什么?觉性这和尚传了音,冉青墨还是带着三公子逃了?” 司子鱼缓缓点头,道: “对,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周琛,国师和相国大人......” “别,司子鱼,你闭嘴啊。” 周琛连忙摆手打断司子鱼的话:“我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喝酒,先走了。” 说着,周琛直接抬手拍了拍司子鱼的肩膀,直接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司子鱼说话的机会。 “.......” 司子鱼有些无奈的瞥了这位同期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任何事情,继续倚着树干养神。 周琛缓步走回到劲装马尾女子身旁,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他知道司子鱼想说什么。 如果冉青墨不知他们身份还好,现在明知来人是他们相国府的人可依旧逃了,直接可以坐实她绑走三公子凶手的身份。 若凶手是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但冉青墨背后可是剑宗,是当朝的那位国师! 出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能说明相国大人和国师之间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间隙? 要知道现在宫里可传闻皇上的身体可不太好,这两位要是掐起来..... 周琛连忙止住了思绪,这种事情不是他这个等着领俸禄的客卿该思考的,老老实实等着长公子安排就好。 最为话痨的周琛陷入沉默,一时间,整片山巅之上一片死寂。 在场的七人皆是安静的等待着那位长公子的到来。 时间点点流逝, 忽地一阵飓风卷过,一道青衣悄然从悬天崖壁之下跃上,落在了万丈崖壁边缘。 来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衣袖与如墨的束发随着山风轻轻飘荡。 而与其跃上的还有一位影卫装束的窈窕女子。 女人黑罩掩面,仅可见一双阴冷的双眸,身着单薄的紧身黑衣,胸线凹凸,服饰露出两条白皙的臂膀,裸露的小臂之上的一对袖剑臂铠,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阴森的寒光。 随着男子到来,山巅之上的七人纷纷起身。 一袭青衣的许长歌并没有理会身后的众人,只是静静盯着下方的雾海。 半晌, 许长歌似是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细声低喃道: “颠元幻雾阵...呵,果然是预谋已久,冉青墨竟能知晓此处有如此迷阵。” 一边说着,许长歌一边缓缓转身望向身后的几人,微微一笑。 他温润的声音在源炁的加持下精准的传入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此阵法随这天门山而建,不可强破,不过一月后源炁耗尽后,雾气自会散去,只是这期间,就劳烦诸位先生再此守候了。” 说完,许长歌对着在场众人拱手一礼。 周琛等人见状都没有说话,默默回了一礼。 做完这一切, 许长歌侧眸瞥了一眼身后女子,柔声说道: “对了,影儿,你暂时也别跟着我,再此等候就好。” 影卫打扮的窈窕女子眼眸微微一滞,她的声线略显沙哑: “长公子您..要去去哪?” 许长歌瞥了那死不瞑目的七生蟒头,没有说话。 影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一阵飓风便已然托着许长歌的身形离地而起。 而与他一同凌空的, 还有山巅之上那颗十数米的巨大蟒头! 许长歌凌空而立,长发在身后飘荡,一双乌黑的眼瞳俯视着下方,声音很轻: “诸位先生,我暂时需要离开去古渊一趟,路途遥远一月之内可能无法返回,冉青墨就交给先生们了,不必留手,找到她直接打杀即可。至于长天......” 说到这,许长歌话锋忽然一转,一双剑眸之中柔和的目光变得阴寒刺骨,缓慢的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一字一顿,语气轻缓柔和: “长天他虽然很蠢,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但他再怎么废物,也轮不到外人来管教。” “还恳请诸位先生,一定要保证长天的安全。” “三年前长安他已经走了,现在长天若是再出事,家父会做出什么事,我这个做儿子的拦不住他。” “..........” 寂静。 悬天崖上的空气因青衣男子的话语而仿若凝固。 当初因为二公子的死,帝京里可是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沉寂良久, 许长歌俊美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往日和煦温柔,笑着朗声道: “长天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先生们的辛苦,事后长歌会如实告知家父。” 话音落下,许长歌又对着下方的众人拱手一礼,随后便与那巨大蟒头已然化为流光,朝着西方破空而去........ 十六章 真颜 一滴清水沿着山洞顶端的钟乳缓缓低落而下。 “滴答......” 水滴入池,掀起阵阵波纹在水面之上扩散而去,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清水滴落都显得那么明显。 不知在这黑暗中昏迷了多久,意识重新如清水入渠般渐渐灌入了身体。 许元一双眸子微微动了动,片刻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长久的昏迷带来的暂时失焦,他有些看不清眼前昏暗的环境。 在一片寂静中,清淡的女声轻轻从旁边传来: “你醒了。” “嗯...” 许元下意识低声回道,视野也逐渐聚焦,看清了说话之人。 冉青墨侧着身,安静的盘坐在他的身侧。 二人距离很近,透过衣物隐隐能感受到对方玉腿上传来的温热。 有些奇怪,他不理解为什么冉青墨要坐得如此之近。 僵硬的思绪渐渐开始运转,许元一点点的从地面坐起。 然后, 他恍然发现对方坐得如此之近是因为他手里还握着对方那纤细的手腕。 他攥得很紧,她白皙皓腕上甚至泛起了阵阵红痕。 随着先前记忆涌上心头,许元记起这是他昏迷前的执念。 以原身高达3点的福缘,他就算昏迷了,也不敢松开冉青墨。 不过如今已然精准入洞,许元也便放开了对方,揉了揉眉心,轻声解释道: “抱歉,迫不得已。” 冉青墨摇了摇头,清丽的眸子望向许元的眼眸: “谢谢。” 她的道谢诚恳而认真。 而许元却被对方这句莫名而来道谢弄得一怔。 他有些不理解为何。 但思索一瞬,旋即也便释然。 眼前这大冰坨子并不知道进入这处洞府需要福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许在她眼中看来,正是因为他陷入昏迷也要拉着她的举动,才使得她也能安全进入了这处洞府。 想至此处,许元却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这种美好误会,就让持续下去吧,呵呵..... 微微一笑,许元抬眸也朝对方望去: “冉先生....” 目光所及,许元心神却忽地一怔。 “........” 她,未带面纱。 一路带着的掩面黑纱在坠崖之时已然悄然飘落。 这是许元第一次见到没有黑纱掩面的她。 当文字转为第一人称视角,穷尽词汇描述的美貌,在此刻她的真颜面前都显得是那样浅薄。 许元收敛心神,轻笑着微微摇头。 怪不得那些小说中总是描述那些女主们如何貌若天仙,到了此刻,他方才真正理解。 眼神恢复了平淡,许元看着她那一双美眸,细声道: “冉先生,谢谢这两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说着, 许元撑着膝盖从地面站起了身,盯着她笑道: “我们活下来了,所以赌约是我赢了,你,现在欠我一个人情。” 冉青墨微微仰头,略微沉默: “好...” 顿了顿,她轻声问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语,许元微微一笑: “留着吧,暂时还没有需要你替我做的事情。” 说完,许元收回了目光,转而扫向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处山洞,山洞内壁上嵌着的一些白色的珠子在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有些像传闻中的夜明珠,而借着这些光亮许元倒也是能够将整个山洞环境看个七七八八。 这处洞府并算不大,用上一世的计量单位,大概这洞府也就只有二十平米左右。 一泓水池,一张直径一丈的圆形玉床便是这里的全部。 看到这一幕的许元眉头一点点的皱起。 洞府的大小与出现的玉床和水池的出现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但是, 床头旁边的那大个黄金宝箱怎么不见了? 这洞府里的奇遇可都在那宝箱里面放着! “你怎么了?” 冉青墨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呼吸的异样,清脆的声音轻轻传来。 许元收敛心神,将呼吸平复,随意的回道: “没什么?只是发现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哦....”冉青墨闻言也便不再说话,继续闭目盘坐调息。 许元朝着洞府最里边的那座玉床走去。 冷静下来,他也判断出宝箱的消失应该是世界自动补全的结果。 在这么一个神秘的洞府内部若是出现一个金灿灿的黄金宝箱,显然看起来很是不伦不类。 既然已经验明这处洞府会根据福缘吸人进来,那么《沧源》里放在这里的那些东西就绝不可能会消失。 走到玉床跟前,许元垂眸审视着这张大圆床。 床身通体洁白宛若白玉,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萤光。 床上没有被褥一类的东西,但却有两个呈现长方体形状的枕头,这床上唯一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便只有这枕头底下。 略微犹豫,许元缓缓伸出了手,抓向了枕头。 枕头入手微寒,仿若玄冰。 将枕头拿到一边后,果不其然,许元在下方看了一枚古朴至极的黑色戒指。 而见到这玩意,许元立刻意识到这颗戒指是什么东西。 纳戒、须弥戒,或者说储物戒。 许元完全没有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这玩意,他忽然觉得这世界的自动补全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好处的。 与其他的某些修仙世界人手一个储物戒不同。 在这方世界,须弥戒指是顶级至宝。 从冉青墨这种大高手都只能老老实实用行囊袋装东西便能可见一二。 公式书里对此倒是给出过解释。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须弥戒涉及切割空间。 若是须弥戒都烂了大街,岂不是说明随便一个锻造师都是空间大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世界补全之下,用须弥戒替代那“黄金宝箱”,真的是一个意外之喜。 许元伸手将这枚古朴至极的黑色须弥戒握在掌心,咧嘴一笑。 但这笑容很快便又收敛了。 宝物虽好,但他用不了。 须弥戒需要源炁激活,而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深吸了一口气,许元随手将这须弥戒抛给了那边坐着的冉青墨。 冉青墨接住,垂眸看去,因为在师傅那里看过类似的,所以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戒指是什么。 不过即便这种顶级宝物在手,她眸中的眼神依旧任何的异样,只是略显疑惑的看向许元。 她不理解为什么许元要将这须弥戒扔给她。 许元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里面有给你疗伤的药,和我生前的一些东西,现在我取不出来,只能让你帮忙了。” 十七章 我和你换 在《沧源》中,玩家想要获得一枚须弥戒,除了自己费尽心思收集各种稀有材料找人打造外,许元还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获得须弥戒。 方法很简单。 前期做任务会路过一个叫做天元山的地图。 玩家只需要进到这张地图的最里端,便会在一处竹林里遇到一位头上顶着三个血色问号的白发老头。 他会给玩家发任务,但想要须弥戒就不能与老头进行对话,一见面直接掏家伙干他。 凡事都讲究个富贵险中求。 只要干死了这老头,百分百会爆一枚须弥戒,而且附带一戒指的天材地宝。 “.........” 脑海中闪过过去的回忆,许元略显莞尔的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对面那位黑衣女子。 虽然她的师傅就有一枚须弥戒,但很显然冉青墨也是没有接触过,一双美眸瞪着戒指鼓捣半天才堪堪从里面摄取出了几样物件。 三瓶丹药,两本古朴的书籍,以及一件红色锦袍。 除此之外,便是十几个空着的玉瓶、玉盒。 取出这些后,冉青墨抬眸看向许元,眸子眨了眨: “没有了。” “我知道。” 许元微微颔首,扫向那几样平放在地面的书本瓶罐。 与游戏中相比,这储物戒指中多了一些空着的玉瓶和玉盒,不过其他的东西倒是没有任何出入。 一本功法,一本战技,一件血玉琉璃衣和三瓶功效各异的丹药。 九还丹,疗伤圣药。 血灵融身丹,有安魂融身之用。 厄陨丹,修行血元心陨决的必须之物。 放在外界,这些随便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宝贝。 许元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三瓶丹药之上。 现实不是游戏,并不会把名字标在物品上。 许元现在虽然知道三品丹药中有什么,但他分辨不出。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身边有个“老爷爷”作指导。 想着,许元看向了身旁的女子: “冉先生,关于这些丹药的记忆,我有些缺失,还劳烦你帮我分辨一下。” “........” 冉青墨闻言看了许元一眼,眼神有些古怪和狐疑。 对于许元这种选择性失忆,她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 思索片刻,没能想出结果,冉青墨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嗯...这瓶是九还丹,这瓶是血灵融身丹,这瓶...这瓶...” 说到最后一瓶丹药时,冉青墨黛眉微微皱起,一眨不眨盯着小瓶看了半晌,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这瓶...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许元轻声回道。 冉青墨不知道这厄陨丹也是正常。 厄陨丹是专为贴合修炼血元心陨决而调制出来的丹药,而血元心陨决却是自创造出来就一直躺在这处洞府里。 可以说,除了曾经作为玩家的许元,这方世界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功法的存在。 走到近前将其中两瓶拿在了手中,许元瞥了一眼剩下那瓶,顿了顿,对冉青墨轻声说道: “嗯...这九还丹你就留着疗伤吧。” “.......” 冉青墨立刻抬眸望来,清幽的眸子有些闪烁。 她知道这九还丹的价值。 轻轻的抿了抿红唇,冉青墨看着许元突然问道: “那个,能给我一个玉盒吗?” “玉盒?” 许元瞥了那是个玉瓶玉盒一眼,随意的笑道:“直接拿就好。” “哦。” 冉青墨点点头,将一个玉盒拿在手中打开,直接当着许元的面抬起一只纤纤玉手伸入怀中一阵摸索。 “.......” 重新组织语言,许元轻声的问道: “你...在做什么?” 冉青墨没说话,默默的从怀中摸出了那只蛇心莲放在了玉盒里。 许元见状有些讶异。 他记得跳崖前他是把这东西放在自己怀里的。 多半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这大冰坨子悄悄把她自己的战利品摸回去了。 有些莞尔。 盖好盒身,冉青墨整理好领口,起身将玉盒递给许元,轻轻的道: “我..我拿这个和你换。” “........”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许元沉默片刻,莞尔一笑,没有拒绝:“好,我就收下了,你帮我放到须弥戒里。” “哦。”冉青墨点头,一个念头手中的玉盒便已然消失不见。 话音落下,一时间二人都没有了想说的话。 冉青墨也不觉得尴尬,瞥了许元一眼,便自顾自的拿着自己换来的九还丹,坐到洞府角落养伤去了。 而许元则慢悠悠捡起地上的血玉琉璃衣和两本古籍坐到了洞府里的那张玉床上。 这是他的洞府,他睡床,冉青墨睡地上,很合理。 十八章 功法 这处洞府应该能够算是一处安全屋。 《沧源》的王道热血世界线中,剧情主角面临的情况和他现在一致,屁股后面也有追兵,而且因为当时剧情已经步入中期,这些追兵能将中期的主角打得满世界乱窜,自然也不弱。 虽然不一定能像冉青墨一样凌空而行,但在悬崖边飞檐走壁找个人还是没问题。 不过就算这样,那些追杀之人也从未找到过呆在这处洞府里的剧情主角。 想来应该是这洞府外面有东西或是有阵法屏蔽了感知。 想着,许元的视线再次环视一圈这处洞府。 初醒时没注意,这时许元才发现这处洞府没有出入口。 就像是一处嵌入山体内部的空槽。 他和冉青墨被吸进来的方式,应该是通过触发了某种设置好的传送阵。 通过过往的记忆与现有的信息简单分析出这出洞府大体安全的结论,这才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 穿越这么多天,直到如今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暂时安全下来。 想着,许元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方式太过于低级,此刻可能已经被原身老爹手下们接回去做顶豪二世祖了。 何至于此。 许元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他从来不是一个害怕问题的人。 问题出现,抱怨无用,那便想办法就解决它,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坐在冰玉床头,许元借着嵌在石壁上夜明珠的微光,开始翻看手中那本叫做血元心陨决功法。 这东西,是目前解决他现在身体与意魂有排斥性的唯一可行办法。 虽然自己已经拿到了一枚血灵融身丹,但没法直接服用。 是药三分毒,对修行者大有裨益的丹药对于普通人反而可能是一种剧毒。 血灵融身丹作为一种由各种顶阶天材地宝炼制而成的丹药,其中蕴含的庞然源炁完全不是许元一个普通人能够消化的。 直接吃了,多半会落得个暴体而亡的结局。 不过好在有手中这本血元心陨决。 这东西,便是解决他身体与意魂不稳定的关键。 向死而生,以练身魂——公式书里的描述。 不过当秘籍化为现实,许元想要练成自然不可能再像游戏中那般动动鼠标就能“一键学习”。 一时间, 这狭小的洞府之内便只剩偶尔纸质书籍翻页所余的沙沙声。 一片寂静中,冉青墨安静调息疗伤,许元默默阅读功法。 时间点点而过,不知过了多久。 床头的许元忽然合上了书籍,长长呼出一口气,靠在床头闭眸沉思。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这方世界的功法。 有新奇,有兴奋,但更多却是懵逼。 明明都是汉字,明明分开来读他都能理解,但为什么连在一起就给他整不会了? 什么气源穴,什么白海脉,什么吸炁入体,什么心源意魂...... 我是谁? 我在哪?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 为什么其他穿越者拿到本功法就能直接练,到了我连字都看不懂了? “.........” 沉默。 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许元心里的思绪有些繁杂。 很显然, 血元心陨诀这本《沧源》中唯三的血红色等级功法,并不是小学入门级别的东西。 大体比喻来说就像是: 你已经学会汉字了,快去开始尝试手搓核弹吧。 彻底通读一遍下来,许元唯一的收获便是大概了解入门这血元陨星决的大致流程。 把厄陨丹和血灵融身丹一起服用。 厄陨丹一阶段药效会直接冲击隐藏在人体四肢百骸间的经络。 相比于修行者,普通人的经络闭塞未开。 就像冉青墨先前不能用炁帮许元他这个普通人疗伤一样,厄陨丹的这种药效的冲击会让被冲击的经脉物理意义上的裂开。 经络完全裂开,身体便会进入濒死状态。 而身体极端濒死之际意魂便会弥散。 这时,厄陨丹二阶段的药效扩散开去,会将这种意魂弥散的速度加快无数倍。 如果继续下去,死亡是必然。 不过血灵融身丹的效用却是凝练意魂,将弥散意魂重新凝练。 两种完全向左的药效相融,再辅以血元心陨决的功法运转。 体内的意魂会不断被打散后再凝练,如此往复,最终便会使得身体与意魂完美的契合。 而在这一次次的濒死的过程中,血灵融身丹的庞然药效也会用作修补身体和意魂的损伤。 修行这向死而生的血元陨心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只要某一次濒死过程中短暂的失神,未能及时运转功法,便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不过与危险相对的,是极为丰厚的回报。 一旦入门,不仅身魂凝实至极,而且身体内部一百二七条经络也会全部畅通! 十九章 血元心陨诀 别的修行知识许元可能不太了解,不过关于经络这种东西他倒是略知一二。 因为经络系统是一个《沧源》中很重要的设定。 一个会直接反应在玩家经验条上的设定。 一个角色畅通的经络越多,每一级升级所需的经验便越少。 在游戏中,一个一百二七条经络尽数贯通的角色,与一个一条经络都不通的角色,每升一级所需的经验大概差了二十倍左右。 用数据来换算,从一级升到二级,如果说经络全通的人需要五点经验,那么经络全阻的人便需要一百点。 也因此,一旦一个角色身体内的一百二十七条经络是天然贯通,便获得一个特殊的称号——先天之体。 不过大概《沧源》的官方,为了照顾某些喜欢自虐的玩家。 就算开局选择了先天废体,玩家也可以通过修炼在体内积累源炁,然后运转功法用源炁一点点的打通这些阻塞的经络从而提高修炼速度。 只是这个进度会非常之慢。 从一条不通到一百二十七条尽数贯通,需要角色一直修炼到“炁达源初”的境界,天生废体升级所需经验方才可以与先天之体齐平。 而眼前这本《血元心陨决》居然可以无视体内经络以及源炁等种种限制,在人开始修炼之初,便将这一百二十七条经络尽数贯通! 而更重要的,贯通一百二十七条经络,还仅仅只是这血元陨心诀其中一条功效。 身魂凝实至极。 这条描述,让许元想到了另一种与先天之体齐名的体质。 先天魂体..... 思维至此,许元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记得在设定里, 如果一个角色同时拥有先天之体与先天魂体, 那,他的特殊称号就会变成先天道体。 曾经在游戏里,许元并不是很在意天赋体质这种东西。 作为一个高手,他挑战的从来都是自虐难度。 要的就是废物开局,要的几近极限的资源利用率,要的就是丝血通关BOSS战的刺激感。 当然,这是在游戏中。 若放在现实,这难度自然是越低越好。 而眼前这本功法,便可以让他后天拥有先天道体....... 呵呵。 他现在该说这血元心陨诀不愧是《沧源》中唯三的血红等级的顶级功法么? 许元舔了舔嘴唇,乌黑的瞳孔在夜明珠那微弱的光亮中轻轻闪烁。 《沧源》中的先天道体并没有那些洪荒修仙中那般邪乎。 它并没有天道亲和,也不能直接看到规则之力并加以利用,甚至连最基础的跳段修行都不行。 本质来说,这种体质也仅仅只是在修炼一途上比普通人快了一些。 嗯,亿些。 但这也完全足够了。 沉默良久, 许元渐渐的从这功法的强大中冷静了下来。 向死而生。 修成这血元心陨决后续效果确实诱人,但只要用脑袋想想,入门前的这“向死”二字都不会太好写。 一切的机遇都是与危险所并存的,这么大机遇,他又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这血元心陨诀已经写的很清楚。 练成它,需要人在濒死阶段用强大的意志力维持清醒运转功法。 但人在濒死的阶段,真的能一直保持清醒么? 许元回想起自己初到此方世界时,在那洞穴里因为失温而意识模糊的濒死感。 在那种状态下,思维就像是坠入了泥潭,绵延的阴冷感让人连一件简单的小事都无法思考,更别说运转功法了。 更何况,按照这血元心陨诀上记载,这种濒死的环节还是如此往复无数次。 这,应该勉强能算是九死一生吧? 许元一双眸子微微垂下,心中的念头如同一盆冷水临头泼下。 他确实是一个喜欢刺激和冒险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死。 突然穿越到这方世界过后,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没得选。 不管是一开始忍着恐惧和冉青墨搭话,还是直接抱着冉青墨从悬天崖上跳下万丈深渊,都是因为他没得选。 如果不选,那就是十死无生。 可现在已经安全了,还让他一个在和平年代生活惯了的人,直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修炼这种随时会死的功法? 一种名为犹豫的情绪渐渐的在许元心间蔓延开来....... 等等! 在犹豫间,许元呼吸突然一滞。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好像依旧没得选。 因为不见尸骨,原身老爹不可能会放弃。 除非,他许元能活到“剧情主角”把原身老爹干掉的那一天。 不然就算出了这洞府后,就算冉青墨暂时能带着他逃出升天,许元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在一群能用意魂锁定气机的“超人类”的追查下销声匿迹。 更何况, 许元不清楚现在这方世界的“剧情主角”走得是哪一条剧情世界线。 在《沧源》中可是足足有二十五条世界线,万一对方走得是某一条不和原身老爹发生冲突线路,那他将面临的便是一辈子的追查。 而且,就算剧情主角走上了与原生老爹敌对的路线,当一切化为现实,曾经在游戏中发生的那些剧情杀,还会不会发生许元心里丝毫没底。 毕竟,姬清月的例子可才刚刚发生在眼前。 在剧情中那么漂亮,那么重要的一个女主角,被他身边这姓冉的大冰坨子说杀就杀了。 曾经的主角光环, 真的会存在么? “...........” 沉默。 许元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起身,走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女子身前站定。 她依旧还是那一袭残破的黑衣。 安静片刻, “何事?” 落针可闻的洞府,响起她那清澈的声音。 许元垂着眼眸: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冉青墨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他: “你..要用那个人情?” 许元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我想要你教我一些关于修炼的基础知识,我刚才发现很多东西我都忘了,比如吸炁入体,和心源意魂一类的。” “........” 昏暗的环境中,她那双清幽的美眸闪了闪,有些疑惑。 冉青墨不理解一个炁达源初的强者,为什么连最基础修行知识都会遗忘,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早就已经化为刻在意魂里的本能了么? 不过,冉青墨没有拒绝,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的话,不用人情,我可以教你。” 许元缓缓坐在了冉青墨对面,轻声道: “现在开始,可以么?” 冉青墨闭眸思索片刻,似乎实在感受身体的状态。 再次睁开眼睛,她微微颔首: “好。” 顿了顿, 冉青墨清幽的目光看向许元身上的华袍: “脱衣服吧。” 二十章 修行 “脱衣服?”许元下意识问。 冉青墨面色没有任何波澜,轻声道: “我的伤得很重,对炁的掌控下降了很多,你穿着衣服,可能会伤到你。” 听到眼前女子的这话,没有任何的矫情,许元直接把身上的华袍脱了下来。 第一次脱下衣服,借着石壁上夜明珠微弱的光,许元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这身体很瘦很瘦。 一米八有余的身高,体重可能还不过一百一十斤,瘦得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常年来的酒色,已经完全蛀空了这具身体。 许元收回目光,面色平静的看向冉青墨,道: “裤头,用脱么?” “.......” 冉青墨抬头看向他,清冷的目光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好吧,看起来不用。 许元盘坐在了冉青墨对面,刚准备说话。 “躺下。”她轻声吩咐。 许元默默调整姿势,平躺在了女子的身前。 冉青墨抬起一根纤纤玉指,一抹淡淡的蓝光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我的炁会进入你的身体。” 许元侧眸瞥了一眼: “不会出事么?” 他记得冉青墨说过,如果她的炁进入他的体内,会直接把他那狭小的入口撑裂。 “........” 冉青墨已经快习惯眼前这位“炁达源初”的强者,向她询问这些在修行之上的白痴问题。 顿了顿,她摇头解释: “炁只是在表层,不会进入你的经络。” 许元点头示意她继续。 在昏暗的洞府,女子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指尖的那一抹蓝光瞬间分散做成百上千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的轻轻落在了许元身体的表面各处。 触感有些冰凉。 而下一刻, 这些光点便纷纷泥牛入海般直接透过他的皮肤进入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 在许元的视野里,自己的身体直接便成了一副人体透视图。 那一枚枚光点连成一片,一道道清晰脉络穴位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很快,许元便感觉随着这些光点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逐渐陷入麻痹状态。 不过这麻痹感带来还有一阵一阵的酥麻,她的炁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啊~” 冉青墨目光扫来。 许元闭麦。 冉青墨收回目光,清声道: “我会先教你辨认穴位。” “穴位?” “穴位是经络间的重要节点。”她解释。 “哦,好。”许元点头。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 说着,冉青墨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许元的脖颈位置。 她的指尖不暖,相反有些冰凉。 “这是汇源穴。” 话音落下,随着她指尖触碰,一阵刺痛感瞬间击穿了刚才舒服的酥麻。 脖颈右侧的疼痛,让许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不过这种疼痛感倒是勉强能够忍受。 而冉青墨的手指并没有停下来,以五秒一次的速度不断在许元平躺的身体上轻点着。 每点一次,冉青墨都会报出一个相应的穴位,而一阵刺痛也会在她指尖轻点的皮肤下方某处传来...... 时间悄然点点而过..... 两刻钟后, 人体数百个穴位被尽数点过。 冉青墨缓缓的收回了手,看着许元,清声的说道: “这些,你都记住了么?” 许元睁开了眼睛。 与她对视一秒,张了张嘴, 道: “啊?” 她不会认为,他一次就能记住吧? “........”冉青墨。 没再说话,冉青墨默默的又伸出了伸出了手指,继续轻点: “这是汇源穴.....” “.......” “.......” 不知过去了多久,辨别穴位的教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也许是一个上午,也许是一个下午。 冉青墨再次收回了手,看着平躺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这次,你记住了么?” 许元闭眸仔细感受了一下,冉青墨进入自己体内的炁所残留的东西,微微点了点头: “大致是记住了。” “大致?” “百分之七十到八十。” “........” 冉青墨目光古怪的看着她,眼神满满的全是不理解。 好笨..... 她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会这么笨。 “.......” 许元大致看懂了这大冰坨子眼神中的含义,张嘴想解释。 前世作为别人眼中的学神,他认为自己的记这些穴位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 但最终,许元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与对方相比,可能自己这前世“学神”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记得,在此时这个剧情点上,眼前的黑衣女子似乎只有十七岁。 而十七岁,她修为便已然修至了大宗师之境,距离那炁达源初也仅仅只差一步之遥。 人与人差距,真的比人与狗之间还大。 冉青墨没有多说任何话,默默抬起了手指,道: “我们继续。” “嗯。” 许元点头,再次集中了注意力。 时间,再次点点而过........ 洞府里看不到天空,无法分辨过去了多久。 又是一次结束, 许元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都快变成冉青墨那幽蓝色的源炁模样。 冉青墨这时,也开口说道: “再继续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伤。” “.........” 许元缓缓睁开了眸子,略微犹豫,还是点头同意了冉青墨的提议。 冉青墨的炁虽然轻柔,但终究是外物,长时间进入他的体内终究会造成负担。 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恶心与眩晕感。 而且长时间的精神集中,也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有疲惫。 人的意志力确实很重要,但身体机能摆在这里,再强的意志力也无法改变。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冉青墨没有休息,继续盘坐调息疗伤。 而许元则爬上了洞府内那张唯一玉床,脑袋沾到枕头,意识便沉沉睡去。 在他的梦里, 依旧是她教他的辨认穴位的画面....... ... ... 冉青墨似乎不需要休息。 在许元醒着的时候,她教授他修行的基础知识。 在许元休息的时候,她默默盘坐角落调息疗伤。 洞府内没有食物,但那一泓水池似乎是某种天材地宝所形成的,仅需喝上一口便提供给许元提供一天的能量。 这里生活仿佛没有岁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而许元也在这些不知白天黑夜的日子里,将那些晦涩难懂的修行知识逐渐掌握........ 二十一章 五天的倒计时 冉青墨并不能算是一个好老师。 她教授许元的方法就如同她那清幽的性子一般不温不火。 不过好在强大的实力让她依旧能够对初入修炼的许元进行深入浅出的指导。 从最基础的辨认穴位、经络,到在冉青墨的引导下感受隐藏在这世间的源炁,一切都水到渠成。 而也正是感应源炁的这一过程,让许元明了意魂的作用。 一个人意魂越是凝练强大,能感应这天地之间存在的源炁存量便会越多。 因为有那一泓灵池与锁灵阵的存在,在冉青墨的感应中,此方洞府之内的源炁几乎已经凝结成了液态,但在许元他感应中却仅仅只能察觉到三三两两的微弱“炁团”。 意魂的差距大到让人窒息。 当然,这其中也有冉青墨实力远超许元的因素。 意魂,也是可以随着修为提升而不断凝练壮大的。 经络决定一个人吸纳转化天地源炁为己用的速度,而意魂则决定着一个人能够感应到天地源炁的数量。 二者在修炼之中相辅相成。 若是一个人仅有经脉尽通的先天之体,而意魂却松散迷离,那不管他身体的源炁转化速度有多快,所能吸纳的源炁也仅仅只有他感应到的那三两“炁团”。 反之一个人仅有天生魂体也是亦然。 随着冉青墨将这方世界的修行知识一点点的尽数告知,许元这才愈发的认识到自己手中这本《血元心陨诀》的恐怖。 能够人为制造的先天道体的功法...... 若是放到外界, 说这本功法能掀起一场战争都毫不为过。 ... ... 不知是第多少次从玉床上睁开眼睛,映入许元眼帘的依旧是那昏暗的洞府石顶。 起身,侧眸看向床头的石壁。 那里, 一排端正的“正”字赫然入目。 因为看不到天空,无法分辨日夜,许元也仅仅只能靠记录自己睡觉的次数来大致推测时间。 直到这一次醒来,床头的石壁上已经整整刻满了六个“正”字。 他,已经与那黑衣少女在洞府里独处一个月左右。 在这些天孜孜不倦的学习之下,这方世界修行有关修行的基础知识基本都告以了段落。 现在许元已经完全学会了用意魂感应天地间的源炁。 而且在两周之前,冉青墨还教给了他一种名叫《莲花剑诀》的剑宗内门功法,让许元简单体验了一把引炁入体的修炼感觉。 到了两周后的现在,许元已经完全可以不再冉青墨的指导下独自修炼。 想着,许元下意识侧眸瞥了一眼角落里盘坐的她。 盯着她看了两秒,许元轻笑着摇头收回视线。 即便已经习惯了她没有黑纱掩面的模样,但那无暇的面容偶尔依旧会给人以惊艳。 只是可惜,虽然他们二人在这洞府里患难了如此之长的时间,但这位姓冉的大冰坨子对他的态度也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 呵~ 童话小说里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 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全部抛诸脑后,许元沉下心神,再一次翻开了那本《血元心陨决》。 当初这功法里让他脑袋发懵的晦涩词汇,如今已然豁然开朗,全部皆是能够理解贯通。 而整本功法的内容也早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中被他看得滚瓜烂熟,不过每天许元依旧在看,翻来覆去的看。 这关乎他的性命。 功法这种东西,哪怕是一字之差,在源炁运转的时候都可能会要人性命。 别问,问就是亲身经历。 血元陨心诀的功法运行路线比冉青墨给他那本莲花剑诀繁杂了不知多少倍,为了避免真正开始修炼时手足无措,许元便在一周前开始尝试着引导体内那些微弱的源炁,按照血元心陨决里的经络路线运转。 这次尝试,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许元那微弱源炁有条不紊的按照功法路线运转着。 可惜在完成了三分之时,许元心神一个不注意,引导的源炁与功法描述偏差了半步,他便直接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的感觉并不好。 因为一念之差,体内的所有源炁全部瞬间不受控制的暴走,在他那脆弱经脉里到处乱窜。 若不是许元他积攒的源炁实在过于微弱,他甚至能够想象这些乱窜的源炁将他这些经络冲得粉碎的样子。 不过还好当时许元身边有冉青墨这个大高手杵着,在他经络受损之前便立刻出手稳住了他这狂暴的源炁。 即便是虚惊一场,许元也依旧意识到了修炼这血元心陨决的难度。 要知道,他练习莲花剑诀这种中等难度的功法时可是一遍就过了,丝毫没有走火入魔的倾向,而这血元心陨决方才运转三分之一便直接走火入魔。 不过这次挫折并没有让许元感到懊恼,反而让他隐隐有些兴奋。 因为发现他即便修炼走火入魔,身边这位姓冉的大冰坨子也可以在他受伤之前将他的状况稳定住。 换而言之, 他可以无限次的尝试,直到完全熟络这功法的运转路线! 想到了,许元也便做了。 冉青墨看出来了许元在修练某种很难的功法,但也许是性格使然,她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只是默默的在许元一次又一次的走火入魔中将他救出来....... ........ 再次将血元心陨诀通读一遍,许元默默的将它放在了玉床之上,缓缓起身朝着角落的她走去。 而这时, 冉青墨那清脆的声音先一步的从角落那边传了过来。 很轻,但清晰可闻。 “外面的阵法,要破了。” “.......” 阵法? 听到冉青墨这突兀的话语,许元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 不过转念间,他也便意识她口中阵法的是什么意思。 看来和他初入此处洞府时的推测一致,这洞府果然有能够屏蔽外界感知的阵法。 可,这阵法即将要破了。 这个消息,让许元心神不由得一沉。 他现在可还没有完全做好开始修炼血元心陨决的准备。 在冉青墨那一次又一次的挽救下,他现在确实已经可以将源炁按照血元心陨诀的经络路线完美运转。 但这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若是想在濒死之际完美运转,其间难度必然会呈几何倍增长。 收敛心神,许元平淡的低声说道: “嗯,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冉青墨闭眸感知了片刻,轻声道: “半旬左右。” 许元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他们,能找到这处洞府么?” 此处洞府明显位于山体内部,也许...... “能。”冉青墨清脆的声音,直接打碎了许元的幻想。 “........” 而这瞬间也让许元思绪变得繁杂至极。 五天的死亡倒计时,再此刻已然悄然按下。 站在那里默然良久。 一片沉寂中, 她忽然轻声说道: “你,不用担心。” 他闻言缓缓回神望去。 她一双清澈的眸子很是认真的盯着他: “我会带着你逃出去的。”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许元沉默两秒,对她微微一笑。 有些莞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如果点头同意她的建议, 许元现在便能够预见到, 五天之后,眼前这位黑衣绝美的女子身首异处的模样。 这世上,强者太多了。 姬清月能被杀,冉青墨自然也能被杀........ 最终, 许元没有回答冉青墨的话,缓缓的坐到了她的身侧。 沉默良久, 他忽然低声问道: “冉先生,你能让我进入濒死状态么?” 冉青墨眸中浮现一抹疑惑: “什么?” 许元轻声重复: “我说,你能让我进入濒死状态么?” 二十二章 最后的准备 许元在做一件事情时,向来喜欢有条不紊,喜欢未雨绸缪。 因此在明知修炼血元心陨决的死亡几率如此之高的情况,许元自然是更加的重视修炼前的准备。 随着跟着冉青墨修炼的深入,许元渐渐在心中将修炼血元心陨诀的准备细分为了五个步骤。 第一步,学习这方世界的基础知识,并且让冉青墨教他一门粗浅的功法入手练习熟悉功法的运转。 第二步,开始尝试在清醒的状态下调动源炁沿着血元心陨决的功法路线运转。 第三步,在冉青墨的帮助下,适应濒死状态,并能保持清醒。 第四步,在冉青墨的帮助下,开始在濒死状态下运转血元心陨决的功法路线。 而第五步,便是正式开始修炼。 历经一个月,许元已经将前两步的准备工作完成。 如果在给他一个月,许元有自信完美的做完心中定下的计划,但仅剩五天的死亡倒计时却已然不够他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剩余三个的步骤。 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许元的抉择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一点点的去适应。 他,必须冒险。 逼仄的洞府内安静了片刻。 冉青墨看着许元那平淡而认真的眼神,缓缓了点了点头: “可以。” 顿了一下,她的声音略显迟疑: “可..为什么?” 许元抬眸望了一眼那昏暗的洞顶,沉默良久,道: “为了救我和你的命。” 冉青墨一双眸子闪过一丝不解: “可,我的伤已经好了。” 因为伤好了,所以我能带你出去。 这是属于她的自信。 许元侧过眼眸,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伤好了,但你见过许长歌么?” 冉青墨一双美眸闪烁片刻,摇了摇头: “他一直都帝京,我未曾见过,你是说他也来了?” 师傅说过,相国府的那名长公子是一名比她还要天才的人。 和她一样,许长歌也是十六岁便突破大宗师之境。 不过可惜之后便再无精进,如今许长歌已经卡在大宗师一境超过十四年。 十四年的积累,许长歌应该会很强,但她还是能够勉强对付,最不济也能逃走。 许元现在经络已经能够勉强承受她的炁,用炁进入他的经络,可以暂时的保护他不被急速飞驰带来“空压”所伤害。 所以,她能带着许元在对方一群人围攻中逃出去。 而且,因为那颗九还丹和在这里修行的一个月,她现在的修为比起一个月前又有了很大的精进。 “嗯,他确实来了。” 许元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声音轻缓: “但是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冉青墨。 “早在十年前,许长歌就已经炁达源初。” 话音落下,山洞内瞬间死寂一片。 “.........” 冉青墨那双清幽的眸子微微垂下。 许元看着她的神色,微微一笑,似是感叹的说道: “其实,冉先生你想用许长天的命去威胁那个人,某种程度来说是行得通的。” “他确实很重视家人,不然也不会让许长歌过来。” 顿了顿, 许元凝视着冉青墨那一双眸子: “冉先生,你现在还有把握逃出去么?用我这身体做人质威胁的情况下逃出去也可以。” “.......”冉青墨没有回话。 许元缓缓闭上了眼眸,也陷入了沉默。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洞府之内。 当初在《沧源》中,需要玩家开挂才能击败的那个BOSS便是相国长子,许长歌! 在那位相国的滔天愤怒之下,这位长公子一路追杀冉青墨,最终在大炎边境的一处名为“葬村”的神秘小村的遗址附近堵住了她。 战斗进行很快。 第一拳,她手中的三尺黑剑直接脱手而出。 第二拳,冉青墨倒飞而出,躺在地上细若游丝。 两招,战斗结束。 丝毫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冉青墨甚至连出一剑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在这位长公子手下重伤。 实力的差距,大到令人窒息。 这份死一般的沉寂,不知在洞府里持续了多久。 许元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冉先生,我们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因为只有修炼那功法,他才能活下来。 “.........” 冉青墨眼眸闪烁,红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轻声道; “谢谢。” 许元却摇了摇头: “我之前说过的,别说谢谢,这个词很没用。” 冉青墨很认真的盯着他,沉默两秒: “那..那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许元闻言莞尔一笑,低声道: “冉先生,人情这种东西一旦欠太多还不上,最后往往就只能把自己搭进去。这件事你也帮我了,而且我选择冒险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命,所以不用你的人情。” 冉青墨眸子闪烁片刻,坚持说道: “不,要欠。” 沉默,对视。 许元呼出一口气: “随你, “时间不多,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冉青墨颔首,缓缓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许元的手腕。 她手上冰凉的触感立刻顺着肌肤传递而来。 许元瞥了一眼,平静的问道: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 冉青墨低声解释: “我会用我的炁制造玄冰覆盖住你,事后帮你传功疗伤。” 许元略微思索。 事到如今,在他体内已然有炁的情况下,二人已经可以使用运功疗伤的手段。 思维止住,许元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没有任何的言语,阴森的寒气瞬间出现在这逼仄的洞府之内,弥漫出的寒雾甚至将洞府内的那一泓灵泉的表面都冻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许元只觉一股让人冻彻脊髓的寒意从手腕处急速蔓延开去。 从手腕到手臂,再到右边整个躯干,直至整个身体入坠万年寒冰。 在这种寒气的弥漫中,许元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迟缓,死亡的气息如跗骨之蛆般攀附上了他的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一切逐渐陷入黑暗....... ......... 不知何时,许元再次幽幽醒来,看着昏暗的洞顶,良久无言。 他以为在那洞穴内时因失温而造成的昏迷便已然算是濒死,但真正的濒死感降临之时,许元方才发现那失温昏迷,根本不算什么。 仅仅只是坚持了数分钟,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略显干涩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无声的洞府内: “我...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时辰。”冉青墨清淡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许元将手放在眉心用力的揉了揉。 两个时辰...... 五天左右时间,最起码得留下两天时间用来正式修炼血元心陨决。 两个时辰一次,也就是说,他最多还剩二十次左右的适应机会。 缓缓的坐起身,许元看向她,没有多言: “继续。” “如果可以,疗完伤,就直接把我叫醒,不需要休息。” “.........” 冉青墨看着他虚弱但坚决的眼神,轻轻抿了抿唇角,默默的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二十三章 许长天 “继续。” “可以再开始了。” “时间不多了。” “别愣着,我已经醒了,继续。” “......” 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任何的交谈。 在这处深嵌山体的逼仄洞府中,只有许元每次从濒死中苏醒后那平淡的提醒声。 而许元的声音每响起一次,便会虚弱一分。 有了冉青墨提前将许元从昏迷中叫醒,从濒死中醒来的时间,也从两个时辰左右缩短为了不到半个时辰。 传功疗伤,能够借用他人的炁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治愈。 但他人传入体内的炁,终究不是自己的。 每一次传功疗伤,都会使他人的炁在自己经络内部留下一些残余。 在时间充足的情况,这是一件好事。 随着自身运功,可以一点点的将他人残留自己体内的这些炁炼化己用,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短时间内的次数过多的传功疗伤,却会让他人在体内残留的炁发生质变,造成一种近乎无法治愈的隐疾。 冉青墨对许元说明了利弊,但许元并不在乎。 能让进入濒死的时间两个时辰缩短为半个时辰,对他而言便已经完全够了。 这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会有更多的机会去适应濒死的状态,为最后修炼血元心陨决做更多的准备。 时间,在这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徘徊间悄然而过。 五次, 十次, 二十次, 三十次....... 意识不断在死亡的无尽黑暗前轮回,许元已经忘记了这是他第多少次在她的帮助下进入濒死状态。 他缓缓睁开了眸子。 借着石壁夜明珠散发的微光,入眼是女子那清丽无暇的面容,以及自己身体表层那散发着森然寒气的薄冰。 “冉...冉先生。” 他的声音虚弱而颤抖,但这也意味着此刻许元已经能在如此濒死的状态下稳住心神,甚至是说话。 冉青墨默默的抬眸望来,清幽的眸子中眼神有些复杂: “你说。” 被冰晶覆盖全身的许元努力维持着声调的平稳: “外界的阵法..还..还有多久会消失?” 冉青墨闭眸感应,半晌,她轻声道: “大概还剩两日。” “还剩两日.....” 许元微微叹了口气。 时间还是太紧迫,即便不顾身体的隐疾,拼上性命,也依旧用了三天左右的时间方才走完第三步。 虽然时间所剩无几,但着急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准备工作必须要做,哪怕只有一次。 而且许元相信,那位宰相长子察觉到他在修炼后,应该不会冒着让他这位弟弟走火入魔的风险强行破壁而入。 事到如今,他只能赌。 良久的沉默,许元方才颤抖着说道: “接下来的一天,我..我会开始运转功法,如果走火入魔,就..就拜托了。” 冉青墨沉默着点头。 看着她凝重的眼神,许元轻轻一笑: “冉先生...一天之后我会正式开始修炼,记得提醒我。” “嗯,好。” ... ... 第一次在濒死状态下运功,比许元预料中的难了太多。 并非因为他的意识无法凝聚,而是因为冉青墨先前在他体内残留的源炁实在太多。 在这些天来无数次的传功疗伤,让许元体内的经络几乎都变成了冉青墨的形状。 他的这身体天赋本来就不佳。 每条经络的阻塞程度都堪比羊肠小道,而如今这狭窄的羊肠小道之上还多了属于冉青墨的冰蓝源炁。 那些冰蓝色的残留源炁,爬满了他体内每一条的经络内壁。 再这样的情况下,许元他想要引导自己的那些残存源炁沿着功法路线运转,完全举步维艰。 感知到这一点后,许元并没有过多的心绪波动。 还是他一直坚信的那句话, 遇到问题,那便解决问题。 体内的经络变得更窄了,那他引导源炁前进的时候便更加小心。 功法运转一圈的时间变得更长了,那他便在濒死状态强行多稳住一段时间的清醒意识...... ........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 许元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默默守在他身侧的她。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现在是躺的地方是洞府内那唯一的玉床。 沉默着坐起身,许元侧眸瞥了一眼玉床。 洁白无瑕的玉床上,两本功法安静的堆叠在一起,旁边还有那两瓶修炼需要所需要的珍贵丹药。 沉默注视,思绪有些感慨,历经一个多月,他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那个,我...没有看过你的功法。” 似乎是因为许元注视良久的视线,身旁的大冰坨子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侧眸望去,许元莞尔: “我知道。” 这两本秘籍没有任何的特殊性,除了记载的内容,便仅只是普通的纸页,以冉青墨的修为,如果她想看,即便隔着数十米也能用意魂探查得一清二楚。 许元默默调整姿势,盘坐在了玉床之上。 打开两只玉瓶,一股血腥与丹香混杂气味瞬间在狭小的洞府内弥漫了开去。 将两粒丹药平摊在手心,其上丹纹古朴而繁杂。 许元最后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冉青墨,半开了个玩笑: “冉先生,你应该要期待我能成功,不然,这洞府就是我们二人埋骨地了。” “........” 冉青墨盯着他没说话。 她还是一如初见时的话少。 许元见状有些无趣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直接仰头将两颗丹药一口闷了。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柔顺的两道暖流进入了他的身体。 不疼。 相反,两股不断在身体内蔓延开去的暖流甚至让人觉得有点舒服。 而在许元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变故陡然发生! 其中一股暖流突然狂暴,化为奔腾的源炁顺着许元经络一路冲刷而下! 突如其来的强烈疼痛让许元的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弯成了虾米。 闭塞狭窄的经络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源炁冲击。 这些源炁每经过一寸,许元的经络便会开裂一寸,经络尽碎的痛彻心扉让许元几近心神失守。 痛...太痛了! 这深入骨髓的疼痛完全让人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不过好在无数次濒死经历让许元的仍然能强行稳住心神,不至于被这种疼痛感刺激得直接昏迷。 一刻钟, 厄陨丹狂暴的药力在许元体内那一百二十七条经络内转了一圈。 伴随着入骨的疼痛,许元能够感受到自己那一百二十七条经络已经是寸寸断裂的状态。 而他外界的身体也已然无力维持盘坐姿势,浑身瘫软在了玉床之上。 真正属于死亡的绝望开始在心间一点点的蔓延....... 不过这时,第二股属于血灵融身丹的暖流也开始发散入他这些断裂的经络之间。 这股暖流温暖粘稠,每经过一寸,便会带了一阵酥麻的暖意。 许元感知到这一状况,知道时机到了,立刻开始引导血灵融身丹的药力按照血元心陨决的路线运转。 随着血灵融身丹的药力蔓延流过,许元体内那些断裂的经络开始一点点的被修复。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分别属于厄陨丹与血灵融身丹的两股药力一前一后,开始不断在许元体内的经络里转着圈。 厄陨丹在前面负责一路拆迁,血灵融身丹跟在后面一路修复。 疼痛与舒服不断交织让人心神疯狂。 经络断裂了又修复,修复了又断裂。 一次又一次,一圈又一圈。 修炼无岁月。 随着时间的流逝, 许元发觉自己的意识并没有随着这种不断的濒死与剧烈的疼痛而模糊,反而越发的凝实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后, 许元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的心神去感应周遭游离在天地间的炁。 先前仅能在这洞府里感应到三两微弱“炁团”,在此刻也随着血元心陨决的不断运转而不断变多。 苍白的面容逐渐红润,细若游丝的呼吸逐渐平稳,一切都在走向平稳。 除此之外, 便是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如涓涓溪流般流入了许元的脑海。 如同看意识流电影一般。 细碎、繁杂,但又能连成一片。 仔细感受, 许元很快发觉了不对。 这画面,是那许长天的记忆? 随着意魂与身体的完美融合,这些残存在身体中记忆开始一点点的出现在了许元的脑海中。 有生活中洗漱沐浴的琐碎, 有仗着家世在街上的欺男霸女, 也有外出骑马的游猎, 甚至还有这三公子吃了药强行在醉仙楼一龙戏五凤的离谱....... 画面从模糊到清晰,很多很多。 不过出乎许元预料的是,这许长天的这些记忆中关于他那老爹的竟然没有多少。 大部分时间对方都只有一个背影,让他感受到畏惧的背影。 畏惧? 许元发觉自己方才脑海中闪过那道背影之时,自己竟然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畏惧。 他,被这些记忆影响了。 思维至此,许元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去想那位相国。 但下一刻,那些记忆依旧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头。 相较于那位高高在上父亲,许长天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却是他的那位大哥。 随着记忆的涌入,许元便发觉,这身体对那许长歌的畏惧感,甚至比对他的那位父亲还要更甚。 几乎是深入骨髓的害怕。 仅仅只是想到对方,许元发觉现在自己的身体都竟然在微微发颤。 这,得害怕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这种反应......? 很快,许元便从那些记忆的画面中得到了答案。 一幕幕记忆锁片浮现眼前。 “废物!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在外面丢人现眼,我就替父亲打死你。” “混账东西,看看你在帝京里做的好事!” “修炼修炼不行,科举科举不行,许长天,你能不能学学你二哥和四妹?!” “哈哈哈哈....许长天!真是阔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啊,我出使北蛮不过三个月,才回家你就搞出这种好事,行啊你!现在连武成侯的亲孙女你都敢动了是吧?!影儿,帮我把鞭条拿过来,最粗的那根!” “.......”许元。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幕幕的画面,许元沉默无言。 许长歌比许长天大了十岁,父亲朝廷上的事物繁忙,几乎是由长兄许长歌将他从小带大。 只是,这位长兄的教育方式相当的简单粗暴。 说揍,他真的揍,而且是往死里揍的那种。 属于许长天的记忆依旧在不断的浮现心头,许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受到对方的影响。 他不愿意这样, 但,此刻除了默默接受,他并没有其它任何的办法。 记忆绵延, 在血元心陨决即将完成之际,许元的脑海忽然一空。 方才的那些绵延记忆仿佛瞬间被清空。 就在许元奇怪之际, 他的意识中出现了一柄剑。 一柄仿佛洞穿了整个天门山的剑。 不过这柄剑出现的快,消散得也快,几乎转瞬之间便消散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 .... 功法已成,许元缓缓睁开了眼睛。 记忆还在,那些情绪却已然消失。 可,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那柄剑是什么? 目光闪烁,许元恍然忆起在那悬天崖旁眺望天门时所感应到的剑意。 当时因为事情紧迫没有深思,如今细响却又很多不妥之处。 脑海中出现那柄剑,应该就是因为那时的眺望。 但,为什么? 天门山上之天门至少存在了万年,见过它的人何止万计,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能出现机缘? 思来想去,许元找到的唯一不同,便是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难道说,只有穿越者的意魂能感应到那残存万年的剑意? 这理由,有点抽象。 许元想不通,也便暂且放下。 而这时, 冉青墨的声音轻轻的从他身侧传来: “外面的阵法已经消失了,他们要来了。” 许元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起玉床上那本血元心陨决,语气平淡: “知道了。” 说话间, 功法运转,丝丝嫣红的源炁从他指间冒出盘绕其上。 下一刻, 缕缕火焰燃起,血元心陨决的孤本就此消失世间。 与冉青墨功法中的“冰云阶”一样,血元心陨诀中附带着很多的使用方法,眼前这火焰便是其中之一。 处理好也许会暴露身份的赃物, 换上那一袭血红色的血玉琉璃衣, 许元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将这洞府内一切有用的东西三光。 把床头的须弥戒带在食指之上,将玉床和那一泓灵泉尽数收入须弥戒。 顿了顿, 许元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夜明珠,顺势也将其纳入了戒中。 一时间, 洞穴内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在黑暗中无事,许元也便盘坐开始尝试修炼。 先天道体的修炼速度,他有些期待。 而当他的意魂发散之时,便立刻察觉到了差距。 与先前感应到的那三两“炁团”不同,此刻的许元在意魂的感应下,只觉周身陷入了茫然的炁海........ 而许元不知的是, 身旁的冉青墨一双清幽的眸子一直在黑暗中默默的盯着他,神色略显欲言又止。 时间悄然流逝, 忽然, “那个……” 听到声音,许元缓缓睁开了眼,向冉青墨看去。 “我叫冉青墨。”冉青墨。 “........” 许元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会说这句话。 虽然他一直叫她冉先生,但许元记得,在那佛堂之中时他就曾报出过她的名字。 他微微颔首: “我知道。” 说完,他便又闭上了眼睛。 顿了十几秒, 许元再次睁开眼睛,灌注源炁入眼果然发现身边的女子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微微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问他的名字。 朝夕相处了如此之久,她还并不知晓他的名字。 下意识想报出自己名字,但话到嘴边又停住。 眼神闪烁片刻, 许元眸子缓缓垂下,呼出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我叫.... “许长天。” 二十四章 破壁 许元心绪有些复杂。 可不管以前如何,他以后大概都只能用许长天这个名字。 “哦....” 黑暗的洞府内轻轻响起她略显失望的声音,似是有些失望他没有告诉她真名。 沉默数秒,她轻声道: “那..你以后都会用许元的名字?” “........” 许元? 眸中闪过一丝古怪。 思索一瞬,许元记起《沧源》中似乎也有表字一说,只是这三公子每次皆是出道即死亡,从未出现过他的名。 此时得知原身也名许元,这倒让许元有些讶异。 是巧合? 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东西? 思绪发散,又转瞬收拢,想不通的事情许元一向不会浪费时间。 思索至此,许元对着身旁的女子缓声道: “冉先生,等一会.....” “冉青墨。” 大冰坨子忽然打断了他,清幽的眸子一眨不眨,很认真: “我叫冉青墨。” “........” 空气安静一瞬,在黑暗中他与她无声对视。 有些哑然,许元颔首一笑,再次开口: “冉青墨,等一会他们来过后,你不要言语,我来应付即可。” 这次,大冰坨子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好。” 话落,二人皆是没有再说话。 许元缓缓闭眸,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因为那一泓灵泉已经尽数被收入了须弥戒之中,洞府的源炁已经逐渐开始变得稀薄,但因为锁灵阵还在的缘故,周遭感应到的源炁也依旧让许元有些咂舌。 功法在经络中开始运行,周遭感应到的源炁也逐渐的被吸纳入体。 许元体内原本似那羊肠小道般狭窄的经络,此刻已然变成了宽敞高速公路,先前那些遍布经络内壁的冰蓝源炁在先前的庞然药力冲刷一空。 游离在天地间的源炁进入经络,几乎是以畅通无阻的速度快速在经络中开始了转化。 仅仅一刻钟, 许元便发现自己这点时间所转化的源炁,便已经抵得上先前他一周的苦修。 心绪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 作为普通人拼尽全力也不能做到事情,却抵不过天才们的随手而为。 心思完全沉浸在修炼中,只有经历过作为普通人拼尽所有才依稀感应到源炁的稀薄,才能理解此方先天道体带来的恐怖优势。 但很快,许元便发现不知为何周遭游离源炁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源炁的存在模式与空气类似,会从“高压处”不断流向“低压处”,将空白的地方所重新填充。 但即便这样,洞穴内的源炁也在快速的流逝着。 从浓稠,到稀薄,最后直至只有他周身两尺的距离残留着三两的微弱“炁团”。 许元闭着眼眸微微皱眉,控制着自己的意魂探查而出。 常人初入修炼,意魂仅仅只能感应到周身不到一尺的微弱源炁,除此之外源炁的流动,源炁的补充一概都感应不到。 而先天魂体的恐怖在此时再次体现,许元如今的感应范围不但更广,而且能清晰的察觉源炁的流动方向。 随着意魂的探查,许元感应到洞穴内这些消散的源炁都流向他身侧一米处的位置。 “........”许元。 停下功法,睁眼望去。 冉青墨正闭着眼睛,盘坐在他身旁。 洞府内的源炁,都被这她抢了。 而他,完全抢不过这大冰坨子。 眼眸微微闪烁,许元轻轻摇了摇头,也不修炼了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他有些理解冉青墨为何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便修至大宗师。 她无时无刻都在修炼。 不管是在初见时的佛堂,还是在洞穴中失温醒来,亦或者,在万兴山脉中徒步前进休息的间隙。 只要她是闭目盘坐,那她便是在修炼。 努力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 想至此处,许元思绪忽然一滞,他回忆起脑海中的那位长兄。 那家伙,好像没怎么修炼过吧? 在记忆中的儿时,他成天都会扭着这位大他十岁长兄陪他玩耍。 许长歌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依旧还是会陪他,很多时候往往一陪便是一整天。 在这些记忆中,也没见许长歌中途停下来盘坐修炼。 在许元的思绪发散时, 坐在他身侧的冉青墨已然悄悄的睁开了眼眸,声线清冷道: “来了。” 许元立刻回神,眼神一凝。 下一刻, “轰!!!!” 碎石飞溅,洞府坚硬的石壁被外力直接轰开了一个深达十余米的大洞,阳光从洞口透入府内,瞬间驱散了这里一切的黑暗。 在那透入的阳光之中,隐隐可见数道人影。 似乎是因为忌惮冉青墨的实力,他们并没有冒然进入这狭小的洞府。 沉寂片刻, 一道森冷而沙哑的女声从洞外传来。 “冉先生,请出来吧。” 声音响彻了整个洞府。 沉寂一秒, 冉青墨默默拿起了自己的剑,站起身便朝着洞外走去。 许元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眸往来,许元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以他那位便宜长兄的实力,是可以对这大冰坨子造成一击必杀的。 冉青墨沉默两秒,但还是听话的站在了原地。 许元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血色长袍,出声道: “冉先生并没有伤到我,不要对她出手,让她离开。” “........” 听到许元的声音,洞外的人影都没有说话。 见状,许元也便朝着洞外走去。 被轰开的山洞长约十余米,碎石遍地,长靴踩在上面“咔咔”作响。 走到洞口站定,许元眯了眯眼,将源炁灌入双眸以适应外界的阳光。 许元抬手轻轻的抚摸着脖颈,看到外面四道凌空而立的人影。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劲装女子,一个秃驴,还有那位穿着紧身黑衣露出两条白皙臂膀的蒙面女子。 许元目光锁定在了最后那名蒙面女子身上。 他记得她。 这女人就是在许长歌揍要他的时候,站在旁边递凶器的那个影儿。 影儿冷漠的目光扫过许元,低声道: “周琛,带走三公子。” “.......” 周琛看了一眼那站在洞口的三公子,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身血色衣袍倒是挺帅的,但这纨绔三公子说出的话....谁会听啊? 杀这冉青墨可是长公子的命令。 想着, 周琛一个闪身朝着许元飞去,速度快到许元根本看不清。 但飞到一半,周琛的身形忽然猛然一滞,皱着眉头悬在了半空。 目光所及, 这废物三公子那轻抚脖颈的手掌上竟然冒出了缕缕诡异血红源炁,盘绕在了他自己那白皙的脖颈间。 在周琛他闪身的一瞬之间,脖颈上已经有缕缕鲜血渗出。 许元轻抚着脖颈,目光再次环视一圈四人,一字一顿的重复: “我说, “让冉先生离开。” 感受着脖颈缕缕鲜血的温热,许元觉得如果他能绝对理性,他此刻就应该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那大冰坨子。 这样一来,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会彻底坐实,再没有任何破绽。 但许元不能。 也许以后他与她会在一些事情发生冲突反目,但也绝不能是现在。 圣母也好,舔狗也罢。 做人就算不能做到知恩图报,但最起码也不能恩将仇报。 她一路上帮了他这么多,在洞府也默默帮了他那么多,若不是她,仅是无法解决斥异症这一条便会让他命丧此时。 冉青墨持剑立于洞府之内,注视着那道立于洞口的血色背影,红唇轻轻抿起....... “........” 云雾缭绕,脚下便是悬天崖的万丈深渊,山洞的入口霎时陷入死寂。 影儿看到那抹血红源炁后,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旋即便恢复了常态: “三公子,我们是想救你,你这是何意?” 许元目光微移看向他,轻声说道: “救我,和放走冉先生没有任何冲突。” 短暂对话,洞口再次陷入了沉默。 对于洞外凌空而立的四人而言,三公子体内有了源炁确实出乎预料,但对于他们这种修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打晕三公子带走很简单,只是一个闪身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现在谁都不知道三公子修炼了在期间修炼什么功法,也不知道那盘绕在三公子脖颈间的血色源炁在三公子被打晕后会不会暴走。 诚然,实力的差距让他们可以在这源炁暴走之前便强行用自身源炁将其强行压下。 但, 万一呢? 万一情况和预想不符,三公子出了点意外,谁来担这个责任。 三公子死在自己手里,约等于全家一起陪葬。 没人敢担这个责任。 氛围的僵持不知持续多久, 一声叹息忽地从悬天崖顶之上缓缓传来。 很轻,但却清晰的落入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叹息落下,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影儿,冉先生想走,就让她离开,把长天带上来即可。” 二十五章 检查 万丈刃崖,风声呼啸而过。 随着声音落下,那略显凝滞的氛围瞬间一松。 长公子,居然从古渊那边赶回来了。 有了长公子的命令,在场众人自然没有必要再此继续陪这三公子玩过家家。 凌空而立的四道身影直接瞬身消失了三人,仅剩那名叫影儿的女子依旧站立原地。 安静片刻, 许影儿盯着那立于洞口的血色身影,再次轻声说道: “三公子,请跟我走吧,长公子在山顶等你。” “........” 许元没有急着放下触摸脖颈的手,而是依旧盯着拿到凌空而立的身影,轻声唤道: “冉先生,可以走了。” “.........” 听到他的声音冉青墨,从洞府一点点的走出,沉默着拿着剑在他身侧站定。 洞外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那双眸子也有些难以适应。 闭眸, 睁眼。 悬天崖下, 阳光绚烂间,漫天的云雾随风翻滚,看不尽天地茫茫,却能看清站在她身侧的他。 美眸微微垂下,她轻声道: “我走了。” “嗯,保重。” 许元侧眸望去,声音很是平淡:“我之前的话随时有效,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来靖江城找我。” 他话语所指,便是在佛堂时他对她提出的合作。 冉青墨红唇微张,沉默数秒,最终却仅是微微颔首: “好。” 话音落下, 冉青墨转身间,冰云阶在无形中凝成,脚步轻盈的踩在其上。 “哦,对了。”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她脚步一滞。 许元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轻声说道: “我叫许元。” “........” 冉青墨回眸看向身后男子,眼神带着一丝讶异。 许元双眸含笑,重复道: “我说,我叫许元。” “......嗯,好。” 她少语的回答一如初见。 黑衣如墨的她走了。 在空中几个跳跃间便迅速化为了一粒黑点消失在了天际边。 直到看着对方彻底消失,许元方才缓缓的将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放了下来。 现在冉青墨帮他的恩情,他已经还清。 回眸看向凌空而立的影儿,许元声音平淡,吩咐道: “带我上去。” ........ 眼前的云雾不停翻滚向前,最终豁然开朗,湛蓝的天际映入眼帘。 恍惚间,许元已然被那蒙面的影儿重新带到了悬天崖上。 即将见到许长歌,他的心绪倒也算平静,毕竟他此刻已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加之血元心陨决的熔炼。 他许长天的身份已然牢不可破。 影儿将许元带上来后,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便自顾自向前走。 随着对方背影望去,许元那漆黑的瞳孔忽地缩成了针孔大小。 在这山巅之上,他竟然又看到了一尊巨大的七生蠎头。 之所以说是又, 因为与那姬清月相比,这具七生蟒头之上的七朵莲花已然是尽数绽放,且蟒头之顶多出了一根巨大的墨绿色尖角。 许元盯着看了良久,方才彻底确认了这蟒头的身份。 得,又一个女主被许长歌给剁了。 从特征推测,这蟒头应该是是那位姬清月的姐姐,姬风华。 《沧源》的剧情方才刚刚开始,古渊内部蛇妖一族的公主姐妹直接全灭。 曾经在《沧源》中玩过的许仙剧情彻底无了。 不过这个吐槽的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许元便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重要女主角的直接死亡,说明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让《沧源》的剧情进入了暴走。 未来,开始变得难以预测。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许元目光再次开始移动。 最终, 他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身上。 许长歌。 他安静的坐在姬风华那巨大的蟒头之下。 一身青衣,玄纹云袖,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深邃的眼眸幽深如寒潭,背后一头长发随着山巅的清风微微拂动。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仿佛有的人,天生就如同夜空中的皓月,温和而不耀眼,但却又能让人自知自身的渺小。 但此刻这些对于许元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此时手里会拿着一根又长又粗的藤条? 联系到脑海中记忆,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在了许元的心头,立刻用原身的口吻大声说道: “许长歌,我警告你......” “啪!” 许元的话音未落,对面男子眸子便是一眯,手中的藤条瞬间如同盘蛇一般朝着许元抽来。 “......”许元。 玛德,这叫什么大哥?都二十岁了还玩暴力教育这一套? 许元连忙运转功法,将源炁注入眼眸方才看清那鞭条抽来的轨迹。 一个侧身躲过。 “啪!” 鞭条抽在他旁边的地面之上,立刻掀起一阵尘土。 藤条收回之时,许元竟然在地上看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回眸望去,许元大声骂道: “许长歌,你来真的?!” “啪!” 许长歌面色平静的挥出了第二鞭,声音轻缓温润: “如果你觉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吧。” 这次,藤条的速度更快了,许元拼尽全力方才躲过。 而这一次,那地面上的鞭痕竟然能把悬崖边的一块小碎石给抽裂了。 见到这一幕,许元是真的有些生气,张口准备接着骂,但许长歌的第三鞭已然抽来。 许元深吸一口气,意魂探知而出,缕缕嫣红源炁从手上冒出,凌空抓住了那抽来的藤条。 那一缕渗出血色源炁一出,许长歌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两条缝。 随着嫣红源炁从许元手上冒出,一股血色的火焰也在藤条之上燃烧了起来。 血色火焰沿着藤条一路焚烧而上,飞速的直奔尽头的许长歌而去! 而许长歌依旧坐在原地,安静的等着那血色火焰烧到尽头,直接放任这抹诡异血焰在自己手中跳跃。 看着这团火焰,许长歌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讶异,随手一捏,火焰瞬间消散: “这功法...很不错。” 许元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但话未出口,对面那许长歌便站起身冲他挥了挥袖袍。 霎时间,一股股飓风从四面八方凭空生成,许元的身体立刻如同海上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受控制的朝着许长歌飞去。 最终,他悬停在了许长歌两米外的空中。 许长歌负手而立,眼神平缓的盯着他。 许元挣扎着想要说话,但却发现他此刻被许长歌压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无言,对视。 半晌后,许元还是从心的别开了视线。 他隐隐感觉再这么对视下去,眼前这大哥就要把他吊起来打了。 许元思绪发散之际,许长歌也错开了视线,对着一旁的觉性,轻声道: “觉性大师,麻烦您帮长天检查一下身体。” 听到觉性这个名字,许元发散的思绪瞬间收敛,心中猛地一凛。 觉性和尚便是那位几名可以检测意魂与身体不符合的修者之一。 说是检查身体,但许长歌这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功法? 还是因为他以死相逼的举动? 可在记忆里,原身以前也是做过以死相逼这类荒唐事的。 来不及多想,一位面容和善的光头缓缓的走到了悬在半空的许元近前。 他微微躬身,对许元双手合十一礼: “三公子,容贫僧冒犯了。” 微微抬手,一股莫名源炁入便隔空侵了许元的体内。 这股源炁,并不是走经络,而是沿着一种诡异路线在他体内行进着。 虽然知道觉性大概率检查不出什么,但为了更加的贴合原身的性格,许元依旧开始运功抵御这股源炁的入侵。 而结果自然是没用的,这股古怪的源炁依旧侵入了他的体内。 一时间,山巅之上陷入了寂静。 而随着这股古怪源炁不断在许愿体内渗入,觉性面容上的神色也便越来越讶异。 而一旁的许长歌见了觉性的脸色,眼神也是越来越阴沉。 半晌, 觉性缓缓后退了一步,再次对着许元歉意一礼。 转过身看向一旁许长歌,觉性有些欲言又止。 许长歌似乎是做好了某种准备,深吸一口气,声音平淡中透着点阴冷: “觉醒大师,在长天身上有什么发现直说也无妨。” 说着, 他还侧眸瞥了一眼半空中的许元。 觉性听到长公子这声音微微一愣,旋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是让这位长公子误会了,连忙开口道: “长公子,三公子他身体无碍,只是.....” 听到无碍,许长歌心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眼神立刻变得平缓,问: “只是什么?” 觉性侧眸看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的许元,略微斟酌,轻声说道: “只是三公子他,嗯...” 顿了半天,觉性方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现在三公子....好像..嗯,好像成了先天道体。” “什么?” 听到先天道体,一向谦谦公子如玉的许长歌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错愕。 下一刻, 许元便感觉浑身一松,身体直接朝着下方坠去。 不过还未落地,一股柔和的风便直接托住了他。 紧接着,一股庞然的青色源炁如洪流般涌入他的体内。 熟悉的入侵感再次传来,许元已经不想反抗了。 现在好像遇到个人都能用源炁进他身体里来转上两圈。 片刻后, 青色的源炁退出。 许长歌后退两步,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许元。 许元此刻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梗着脖子与这大哥对视,学着原身的口吻: “许长歌,你看什么?等我修为追上你,你就死定了!” 听到这话, 许长歌单薄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似乎想笑,但忍住了。 最终,他一挥袖袍,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就凭你这废物? “得点机缘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因为你在靖江城里的那些混账事情,害得父亲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救你! “...算了,与你多说无益,影儿!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二十六章 未知的变故 长辈揍晚辈这种事情,许元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性格使然,因为天生爱玩,前世他几乎算是被老头子从小被揍到大。 小学初中时爱惹事打架,高中早恋被女方家里找上门,大学直接爱上了荒野旅行,出门玩一圈,学校里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他人。 而这些事情每被老头子逮到一次,便是一次毒打。 久而久之许元也就习惯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世界那么大,不能反抗,他还不能跑么? 反正不管怎么说毕竟都是父子,等老头子气消了,说点好话认错态度坚决点,等生活费发下来,就继续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在现在这个世界,许元发现自己想跑都跑不了。 这位便宜大哥能直接把他吊起来打。 物理意义上的, 吊起来打。 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吊起来打。 想着这些事情,许元的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嘹亮鹰啼。 回过神,许元看着眼前又陌生的厢房微微摇了摇头。 被揍得陷入昏迷后,他一醒来看到的便是这处房间。 淡淡的熏香弥漫在古色古香的房间之内,屋内的一切装潢都古朴至极。 沿着床头的木窗向外望去。 许元看到了一望无垠的蓝天。 以及, 那一张翼展足足十丈出头的巨大鹰翼。 此刻距离他挨打已经过去了两天,如今已经坐在回靖江城的“飞机”之上。 与前世的钢铁巨兽不同,这架“飞机”是一只活物,一只翼展超过二十丈的巨大玄鹰,而其宽阔的背部则被修筑了一座雕梁画栋的奢华阁楼。 它是许长歌的空中行宫,不过因为许元实力过弱,便暂时借给他这位幺弟用了。 至于许长歌自己..... 那位大哥事物繁忙,把他吊起来抽了一顿后,等着他醒来后便直接带着那两颗巨大的蟒头飞走了。 许元估计,对方应该是赶回帝京去找他那位便宜老爹复命去了。 为了救他许长歌已经在这万兴山脉这边消耗了太多的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关键,对方必须回京去帮衬着那位父亲。 思维至此,许元脑海中闪过那两颗巨大的蟒头,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他想到了那被许长歌剁了脑袋的姬风华。 姬风华,一个立绘很漂亮的绿头发大姐姐。 很大很白的大姐姐。 不过相较于又一个纸片人老婆的死,许元他更奇怪的是他那位大哥的实力。 姬风华作为一头数十年前便绽放了七朵血莲的成熟七生蠎,她真的很强,比蛇妖一族的二公主姬清月强了数个档次不止。 但这么一个角色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许长歌手里。 并不是许元怀疑许长歌的实力,而是因为在《沧源》的那繁多的世界线中,姬风华是与许长歌交过一次手。 那条世界线的大后期,西方异妖国跨越万兴山脉的十万大山入侵大炎皇朝。 在靖江城外,许长歌与姬风华大打出手。 而那一次, 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许长歌以一线之差败了。 被遍体鳞伤的姬风华化为通天巨蟒一口吞入了腹中,身死道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时候的许长歌与姬风华两人的实力差距根本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念之差便能决定胜败。 但如今现实的结果却是, 许长歌直接跑去姬风华的老家把她脑袋剁了下来。 考虑到环境因素,考虑到先前许长歌回来时那基本没有受伤的状态,再考虑到古渊里可是还有其余的妖族在旁边盯着,此刻许长歌的实力对姬风华应该是几乎是碾压式的强大。 这完全背离剧情,和原剧情明显不符的战力差距,让许元隐隐有些不安。 不到十年的时间,姬风华又没有玩家的升级外挂,就算变强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更何况,许长歌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 姬风华能变强,许长歌自然也能变强。 因为机缘一类的特殊事件,她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能会缩小,但也不可能能达到持平的地步。 换而言之..... 许元思绪微微一滞,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 在剧情发生到古渊入侵大炎的这段时间里...... 他那大哥实力的非但没有增长,反而变弱了? 为什么? 许元不能理解。 在《沧源》中,站在上帝视角的玩家也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 就比如刚刚和许元分开的冉青墨。 冉青墨是从何得知宰相要覆灭天元剑宗,许元便完全不知。 毕竟在这个剧情点,只有许元那便宜老爹和几个心腹手下知道。 在游玩《沧源》时,许元一开始是推测是宰相手底下出内鬼了,毕竟这时候知道这事的人就那几位,可随着游戏中所有结局被他一一打通,宰相手下那几名心腹强者却从来没有被洗白过。 每一位,可以说都是为BOSS尽忠到了最后。 制作组挖坑,不填,美其名曰:给玩家自己遐想的空间。 许元微微叹了口气。 信息不足,再多的推测都是无用,只能以后找机会探查了。 没有继续发散自己的思绪在这件事情上,许元缓缓转眸看向了自己的床头。 那位大哥在离开之前,随手丢给了他十几瓶丹药。 说是给他这个废物疗伤用的。 让他尽快养好伤,省的父亲到时候责怪他下手太重。 与在洞府里发现的那三枚一个玉瓶只装一枚的超品丹药不同,这些玉瓶每一个中都装着十几粒丹药。 青林丹,加速意魂回复的效果,并在一段时间内强化意魂感知源炁的能力。 广陵丹,增强经络的坚韧程度,固本培元之神药。 护脉丹,吃了它,经络内壁会产生一层薄膜,使服用者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运转功法而用不担心经络受损。 涤魂丹,顾名思义,可以淬炼意魂。 嗯...疗伤,那大哥说这些是给他疗伤的...这些丹药确实可以疗伤,噗~ 这些丹药说是给初入修炼之人的神药都毫不为过,几乎把修炼中会遇到所有问题都囊括。 更重要的是, 这几种丹药没有任何副作用。 在《沧源》的炼药系统中,能够帮助角色修炼的大部分丹药在食用过后,都会产生一些永久性的debuff。 比如意魂衰弱(蓝条降低),比如经络受损(升级经验变多),甚至有些突破屏障类的丹药还会对脏器产生不可逆的影响(降低最大生命上限)。 没有副作用的丹药只会是一种情况, 炼制它所需的材料价值远远大过了其丹药本身。 换而言之就是,拿中后期的珍惜材料去炼制角色前期所需的东西。 沉默着盯着这十几个玉瓶看了很久,许元忽然莫名有种想再凑上去挨顿毒打的意动。 旋即哑然,轻笑着摇头。 虽然这大哥揍人的时候是真的揍,但好东西他也是真的舍得给。 二十七章 帝京往事 “笃笃笃——” 厢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许元闻声回眸: “什么事?” “三公子,您的药膳准备好了。”传入房间的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 “进来吧。” “吱呀——” 随着一声吱呀,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身着影卫装束的窈窕女子从外面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 正是一直跟在许长歌身边的那位影儿。 面罩掩面,紧身黑衣、红色束腰、一根干脆利落的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摇晃。 看着对方,许元微微眯了眯眼。 在记忆中, 作为一个标准的纨绔反派, 作为一个有着强行吃药也要一龙戏五凤这种光荣战绩的色中饿鬼, 许长天自然是对大哥身边这身姿窈窕的影儿有过想法,甚至在帝京的时候还“委婉”的向许长歌讨要过对方。 原身觉得对方就是他家养里养的一条狗,修为高一点的狗,和低一点的狗没有任何区别。 而讨要的结果,很自然,也很顺利成章,来自大哥的一顿暴揍。 脑海中闪过的这些记忆直接把许元整无语了。 太荒唐了。 逛勾栏,睡丫鬟、抢民女也就算了,原身这个二世祖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过自家的武备体系里面。 影儿是他们家培养出的高级别影卫。 许长歌这种讨要人家的性质,约等于皇子让给在外打仗而归的女将军给自己暖床。 虽然明知荒唐,但戏还是要演的。 在验明了他并非被夺舍之后,许长歌什么事情都没有过问就直接走了。 他这神秘的功法是从哪里来? 先天道体又是怎么得到? 被冉青墨当做肉票的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在最后以命相逼放走冉青墨? 这些事情,许长歌通通都没有过问。 或者说, 许长歌不认为这位被他从小揍到大的蠢货弟弟,会老老实实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要不是揍许元的时候提前把他的嘴给封上了,许长歌甚至觉得他能从这混账东西嘴里听到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因此,他把这位一直跟着他的影儿留在了许元身边。 许元判断这是保护,也是监视。 自己的一举一动大概都会被对方原封不动的传递给许长歌。 他的性格可以慢慢改变,但绝不能一蹴而就。 以死相逼放走冉青墨勉强可以用一路上对她产生了感情来解释,他和冉青墨在洞口的对话与神情,应该被山巅的许长歌应该用意魂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以死相逼这种荒唐事原身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想着, 许元的目光便光明正大的游离在影儿那被紧身黑衣包裹的窈窕的身姿上。 这次许长歌没下狠手,虽然许元被抽晕了,但两天的时间倒也让他已经能够下床行走。 影儿进入房间,沉默着俯身将餐盘放置在厢房正中的木桌之上。 这时, 许元忽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呵~结果,许长歌还是把你送给我了。” 影儿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按部就班的将药膳从餐盘中取出放在木桌上。 “.......” 许元见了,下床,唇角勾着笑,缓缓走到了影儿那窈窕的身姿背后,抬手便想去打对方的底盘。 手掌落下。 啪—— 一声脆响起在寂静的厢房内。 房间霎时沉寂。 影儿眸子微微垂下,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许元心中一愣。 这女人修为那么高,为什么不躲? 以往他想揩油的举动不都被这女人躲过去了么? 思索一瞬,许元笑容不变,硬着头皮手中准备继续用力,但下一刻他的眼前便是一阵恍惚。 “啪嗒——” 一只断手掉落在了地面。 断手之处切面整齐,触感冰凉,窒息感让人如坠冰窟。 “嗡——” 回到现实, 许元的手依旧轻轻按压在女子的桃臀之上,而影儿也只是微微回眸平淡的望着他。 这种气息让他想起了初见冉青墨时自己头颅高飞的幻觉。 一瞬间,许元便明白了对方想用这种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他对她的窥伺。 呼吸有些急促,许元很配合的咬着牙后退两步: “你..你什么意思?” “......” 影儿没有说话,平淡的收回目光,转身出了房间,走之前依旧不忘将许元的房门轻轻带上。 房间内,沉寂两秒。 “哐啷——” 许元一脚将面前的木桌踹翻,上面珍贵的药膳直接被全部掀翻在地。 喘了两口气后,许元一边装模作样的在房间内怒吼,一边开始拆家: “我要杀了你!敢这么对我,我要让父亲杀了你!! “混蛋!!等我修为到了,我要把你经脉废了关进地牢!!” ... ... 巨大玄鹰背部阁楼顶部那飞檐翼角之上,两道身影正悠闲的坐着吹着风。 胡子拉碴的周琛侧躺在屋檐上,剑刃放在一旁,拿着个酒葫芦吨吨吨的喝着。 感应到主厢房内发生的事情,周琛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这三公子,居然连那女人的屁股都敢摸。 唇角勾了勾,周琛看向身旁的司子鱼,声音略带敬意道: “不愧是三公子,胆识果然惊人。” 司子鱼盘坐在他旁边,同样感知到了楼下的事情,轻声笑道: “在这种事情上,三公子的胆识一向异于常人,当初武成侯的亲孙女可都被他绑回相国府了。” “还有这种事?” 周琛有些惊讶:“我记得那位郡主不是一年之前才进京认的亲么?” 那可是朝堂上北方军神的孙女,这都敢绑。 三公子,可太有性格了。 司子鱼瞥了周琛一眼: “不然,你以为一年前三公子为什么会从帝京来这靖江城?” 周琛摸了摸胡茬,眼神闪烁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 “那..事成了么?” 司子鱼眼中带上一丝笑意: “你还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周琛有些无趣的砸吧下嘴: “不能说就算了。” 司子鱼望向远处,缓声说道: “差一点,那时是由我在负责三公子的安全,武成侯的长子带人闯进相国府把人给救走了。” 周琛摇了摇头,抬起葫芦灌酒: “那位小侯爷?你是他的对手?” 司子鱼摇了摇头:“不是。” 周琛挑了挑眉: “我记得他的脾气不太好吧,三公子居然没被打死?” 司子鱼缓声道: “当时长公子在府里,但他也不知道那少女是武成侯的孙女。” “.......” 沉默, 周琛眼眸眯了眯: “你的意思是那小郡主一进城还未认亲之前就被三公子绑了,有这么巧?” 司子鱼摇头: “自然不会那么巧,三公子说,他是被怂恿的。 “但..谁怂恿的他,他记不起来了。” 二十八章 功法的增益 “记不起了?” 周琛因为酒精而迷离的双眸瞬间清明,喃喃低语:“是..有人用干扰记忆的手段针对三公子?” 相国和那位武成侯可是忠诚的保皇派,在朝堂之上与相国大人向来就不对付,经过这事一挑拨矛盾必然更加激化。 不过话音才落,周琛便又猛地回头看向司子鱼,眼神古怪而诧异: “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那个时候你在负责三公子的安全么?他不记得,你个大宗师还能不记得?” “.......” 萧瑟的风充天际吹来,二人的衣袍咧咧作响。 司子鱼安静的与周琛对视两秒,轻轻摇头: “对,我也不记得了。” “源初境的人?” “不清楚,据说相国大人已经安排影卫探查了一年多,但还是还是没有收获。” 周琛沉默良久,吨吨吨的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长长呼出一口气: “啧,多事之秋,还好被调来靖江城保护三公子了.......” “可别忘了长公子交给我们的任务。”司子鱼。 周琛闻言有些慵懒的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不就是教三公子修行么,我知道,放心....” ........ 阁楼中的主厢房内,许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刻,厢房内各种名贵的家具此刻已经被他拆了个干净。 当然,除了醒来时的那张床。 毕竟,拆了它,许元就只能睡地板。 不过现在拆个家居然都能累成这样,估计体力还不如前世家里的养的二哈。 这孱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获得了先天之体而有什么大的改变,依旧是一如既往肾虚。 修行吐纳积攒源炁确实逐步改善增强体质,但许元才初入修行,这种改变还并不明显。 站在原地深吸两口气,许元便缩回了床上开始盘坐调息。 血元心陨决开始运转,许元那急促的呼吸便迅速平稳了下来。 随着正式迈入修炼,其实许元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 比如,一门完善的功法内部其实都会有很多套不同的经络运转路线,以适用于不同的状况。 疗伤时会有一套,修炼时会有一套,战斗时也会有一套,诸此种种。 几套运转路线相辅相成,但又区别明显。 再比如,所有修者的实力其实都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便是常态阶段,用人话说,就是修者不运转功法的时候。 这个阶段,修者就全凭过往修炼积累出的硬实力。 就像冉青墨先前去驯服大白虎的那几剑鞘,许元估计那便是她全凭过往修炼积累,没有夹杂任何的功法增益。 第二个阶段,便是修者体内功法开始运转的时候。 功法的运转会使修者实力产生极大增幅。 具体增幅效果,会根据修者运转的效率增加而不断增加。 就像先前他面对许长歌抽来的藤条时那样。 前两鞭,他仅需部分运转便能躲过,而第三鞭,他则必须要全力运转方才能接下来。 而且,许元判断功法种类的不同也会使这种增幅的效果不同。 越是强大的功法,带来的增幅效果便是越强。 穿越至今,许元他一共修炼过两种功法,所以能对比出来。 一个是冉青墨传他的《莲花剑诀》,一个便是现在血色等级的《血元心陨决》。 二者的增幅效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许元在血元心陨决的加持下,不管是耐力还是反应速度,亦或者力量都已经隐隐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当然, 功法的增益远远不止如此,还有一些附带的功法招式。 就像许元的那血色火焰,就像冉青墨的冰云阶。 越是修炼,许元对这方世界修炼体系越是感叹。 至于说为什么修者不能一直将功法维持在运转状态,保持最强的战力以防偷袭。 一是因为经络这种东西是种很脆弱的,除了一些特殊的体质,修者是无法长时间一直全力运转功法,长时间的高负荷运转会使经络受损。 二是因为战斗状态的经络运转路线,会持续不断的消耗体内的源炁。 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许元便从自己的须弥戒中取出了两瓶丹药。 一瓶青林丹,一瓶护脉丹,各取出一粒仰头吃下,闭目进入修炼状态。 两股药力在体内发散而开。 一层薄薄精药薄膜也随之出现在自己的经络内壁,与此同时许元还感觉自己的意魂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变得更加的清明。 效果之明显,不愧是许元在《沧源》的游戏中都没吃过几粒的前期神药。 不再浪费时间,意魂探出,许元立刻感受到了周边已然凝成液态的粘稠源炁。 一丝讶异浮现在了心头。 当初在那有一泓灵池的洞府里他都没感受到如此粘稠的源炁。 玄鹰阁楼作为许长歌的代步工具,上面自然遍布了各种阵法,其中自然便有有助于修炼聚灵阵。 聚灵阵的功效包括了锁灵阵的效果,但运用的地方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锁灵阵较隐蔽,让一个空间内的源炁不会外泄,多用于灵泉灵眼之处。 聚灵阵则是将周围源炁聚拢过来,多用于地势开阔之处,建成后聚集源炁的波动很容易便能被他人意魂感知。 可看着已经凝成液态的源炁,这房间就算是有聚灵阵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许元心里暗自思索间,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开始在液态的源炁海洋中游离寻找这些源炁的源头。 他判断,老哥这厢房里应该有宝贝。 先天魂体的天赋再次体现,源炁细微的流动间,许元最终还是探查到了这些液态源炁的源头。 睁开眼睛,许元缓步走到了厢房的正中。 沉默一秒,功法运转,血色火焰从许元拳头上冒出,随即便是一拳便向着地面砸去。 “砰!” 木屑在空中飞溅,许元直接被一股强大的反震力弹飞了出去。 “咚!” 一声闷响,重重撞在木质的墙面上。 许元一阵头晕目眩,就连体内一直运转的功夫也被这反震力给打散了。 等许元挣扎着起身再次抬眸望去时,却看到那碎裂的地板之下出现了一颗直径半尺的白色珠子! 二十九章 原身的恶 白色珠子的材质似玉石,又似琉璃,静静平躺在碎裂的木质地板下方的一处凹槽之中。 目光闪烁片刻,许元便从其功效以及外表,在《沧源》中那繁多的天材地宝列表里锁定了这珠子名字。 源晶。 一种类似于修仙世界灵石...哦不,相较灵石,源晶更像是传统修仙世界里的浓缩板的灵眼。 属于是许元现在须弥戒中那一池子灵液的上级宝物。 不过现在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为什么许长歌的空中行宫里会有这种等级的宝物? 源晶的稀缺程度不亚于七生蠎产出的本命蛇心莲,而且与蛇心莲的特殊功效不同,源晶可是实打实的能够持续提升修炼速度的神物,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有价无市。 思维至此,许元脑海中忽然闪过先前许长歌带在左手上的紫黑戒指。 对方应该也是有须弥戒的,为何..他会把这种宝物留在这里玄鹰阁楼之中? 沉默着站起身,许元重新运转被反震力打散的功法,起身朝着那木板断裂处走去。 走到近前,许元盯着那源晶看了半晌,俯身便伸手想要去拿。 但在靠近源晶约莫一尺的距离时,一股类似于前世磁铁的无形斥力,直接将他的手轻轻推开了。 许元皱了皱眉,源炁灌入须弥戒,同时意魂探查而出,准备直接用须弥戒将这东西隔空收走。 但一样的斥力也同样将他的意魂给推开了。 “.......”许元。 这应该就是刚才他会被弹飞的原因。 不过这股斥力是什么? 保护这源晶的阵法? 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眉头皱得更紧了,许元用尽全力运转功法,将体内所有源炁都灌注入左手,抗住那无形的那股斥力,再次伸手压下。 手掌一点点的下压,但仅仅压下两公分左右的距离,许元便感觉体内的三两源炁已然后继无力。 “嗡——” 左手被反弹而出,强大的力道直接让半蹲在地上的许元打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元沉默着盯着那凹槽中的源晶看了数息,起身拍了拍衣袍,轻笑着自顾自的坐回到了床上。 许长歌明知道他有先天魂体,能够感应到这东西,还把宝物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而且护住这源晶的阵法还如此粗浅,以他现在的先天之体只要努力修炼,完全有机会破掉阵法拿宝走人。 呵~ 这大哥拐着弯的给他送宝贝是吧? ... 乘坐玄鹰飞往靖江城的这段时间,许元除了每天必须睡眠的两三个时辰外,其余的时间全部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没日没夜的运转功法十分枯燥无味,但许元看着体内的源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积累起来的正反馈,却完全能将这种枯燥感冲淡。 对于初入修炼者的各种限制,在氪金带来的强大加持下完全不存在。 古人诚不欺我, 人不够强的原因,往往就在于氪得还不够多。 各种名贵丹药入腹,各种特殊药力不但提高了他的修炼速度,还能够保障他长时间修炼,也不会伤及筋络。 修炼无岁月。 大炎皇朝幅员辽阔,一州之地便往往能够横跨万里,但玄鹰的飞行速度极快,且几乎不需要休息。 半旬时间,一座宏伟巨城已然出现在了玄鹰目光所及的地平线之上........ .... .... 随着玄鹰的一声长啼, 盘坐床头的许元缓缓睁开了眸子,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带着些许疑惑。 他刚才运转功法吐纳源炁时,似乎感觉到体内某种东西被捅破了。 “啪”的一声就破了,干脆利落。 很奇怪的感觉。 略微思索,许元大概推测这应该是他突破了某种瓶颈的征兆。 不过因为冉青墨只教了他入门修行,所以他暂时也不能推测自己破了那个瓶颈后,如今的他是何修为。 毕竟,这方世界的境界体系,总不能也是靠《沧源》里的数字等级来划分吧? 收敛思绪,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即可,没必要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思考。 想着,许元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地板上的那个大洞。 如今破了瓶颈,倒是可以再去尝试一下把那源晶给取出来。 想着,许元也便下了床,走到了凹槽前半蹲而下。 看着那似玉石似琉璃的源晶,许元深吸了一口气,功法运转..... “笃笃笃——” 房门恰好在这时被敲响,影儿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 “三公子.....” “滚!” 许元想也不想,直接一个字回应对方。 自从这位影儿对他释放杀气过后,许元对她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送药膳? 不吃,滚! 替许长歌给他传话? 不听,滚! 随着许元一点点翻看属于原身记忆,他已经完全理解了原身的行为模式。 这是一个极度狂妄傲慢,但同时也自卑到骨子里的公子哥。 他能因为路上行人语带调侃对朋友说的一句“瞧,那就是相国府的三公子啊,呵~”就把人家当街打得奄奄一息。 在记忆中, 许长天有的时候也不想这样,但可惜在两个哥哥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阴影下他的性格早已扭曲。 他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对于他两位哥哥而言却仅仅只是随手为之的小事。 与两个人中之龙的哥哥相比,原身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只能算中下之姿的普通人。 众人的期望,众人的失望,以及,众人的嘲笑。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常年累月的自卑可能只会造就一个自闭儿童。 但,原身却提前尝到了来自父亲相国地位所带来权力滋味。 只因为,十岁时他在书院中的一次冲突。 书院里,其他孩童少年喜欢拿他与两位哥哥做对比的讽刺,长年累月之下,原身终于还是与那些人吵了起来。 那天晨课结束,他与其他孩童少年发生了肢体冲突。 因为对方人多,因为对方早早习武,年仅十岁的原身被一边嘲讽,一边按在地上踩着头一通乱揍。 在人堆里抱着头,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茫然绝望。 打完后,那群孩童少年还叫嚣完“再敢嘴硬,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才一起嬉笑着离开。 回到相国府,原身直接躲进了自己的厢房。 他害怕... 害怕去了书院,那些人会让他再次陷入那种绝望之中。 黄昏时分,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老管家突然敲响了他的门,说府外有书院里的人找他。 这句话让原身所有困意霎时消散。 惶恐与不安占据了所有心神,说什么也不愿出去。 不过老管家却没有放弃,等到他在老管家耐心的劝说下,颤抖着来到正门。 在街道的夕阳下, 原身看到的, 不是白天对他拳脚相加的恶魔。 而是, 一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鹌鹑。 那些原本凶神恶煞叫嚣着还要揍他的凶手,连带着他们父母一起跪在相国府,惶恐瑟缩模样像是一群待宰的鹌鹑。 那一刻, 伴随着帝京逐渐沉入地平线的落日, 许长天心中的恶, 开始滋生蔓延........ “啪——” 思维至此,许元已然越过那庞然斥力抓住了凹槽中的源晶,狭长的眸子中隐隐有些复杂...... 三十章 巨城 “吱呀——” 思索间,房门直接被人从外推开了。 半蹲在地上的许元立刻侧眸望去,对上了影儿那默然的视线。 她语气平淡: “三公子,靖江城到了。” “........” 影儿依旧还是曾经的那副略显性感影卫装扮。 但对方未经允许便推门而入的举动让许元并没有说话。 对视无言... 哦不,这女人在瞥了许元一眼后,便看向了被他抓在手心的源晶。 默默注视两秒,直接默默转身离去。 “啪嗒——” 木门轻轻关上,厢房内一切静谧仿佛那影儿从来过。 许元看着这一幕沉默良久,最终无奈的轻笑一声。 强者都会有自己的傲气,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说看不起你,就看不起你,你还拿他没办法。 他许元许长天在他们这些家臣客卿眼中确实是三公子,但那是看在他那位父亲与那位长兄的份上的三公子。 没有父亲和长兄,他许元什么都不是。 尊重这种东西可以给你,但只是表面的。 若是表面的你不想要,那就直接不给了。 他们靠的是实力吃饭,并不是阿谀奉承。 如果是原身,现在可能已经因为内心的自卑和敏感开始气急败坏,但许元他倒是无所谓。 他人的尊重是靠自己赢来的。 在这方面拥有超凡武力的世界,等许元他自己的实力起来,这些客卿家臣的态度自然也会改变。 无所谓的事情,干嘛生气? 不过影儿临走前那眼神,倒是让许元确定了一点。 这源晶,果然是他那大哥留给他考验。 能在抵达靖江城前你能拿到,那这东西就送你了。 拿不到的话,影儿可是会直接把你拎走。 呵~ 深吸一口气,将源晶收入了须弥戒中,许元起身过后再次开始拆家。 虽然不生气,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把许长歌的这处厢房里的家具,连带着床也一起拆了后,许元才停下了手。 这次拆完家许元倒是并不怎么累了,体力应该比前世家里的二哈要强上了不少。 深吸口气,许元起身走到木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推开。 作为许长歌所居住的厢房,这房间内置有一套屏蔽意魂感知的阵法。 但需要将房门窗户全部闭合才会连成一体。 为了避免影儿的监视,许元这些天来他一直都没有开过窗。 一经推开, 眼前的景象, 让许元眸中乌黑的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的景色巍然壮观。 天空湛蓝,一碧万顷, 鹰啼鸟鸣间,数十成百只大小不一的飞行妖兽在空中嘶鸣, 视野下移, 一座规模堪比前世一线城市的宏伟巨城赫然入目! 城内的景色一览无余,街道房屋鳞次栉比,一环扣着一环,宽敞的街道四通八达人流熙然,直至蔓延到目光所及的尽头。 “.......”许元。 这...这是《沧源》里那三两张平面地图就能跑完的靖江城? 随着逐渐靠近,脚下的巨大玄鹰已然降低了飞行高度。 “嗡——” 鹰身从高空飞跃过那高达二十丈的城墙之时,许元的意魂依稀感知到了某种隐隐的波动。 他们,似乎是穿过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 “这是....” 许元眯了眯眼,下意识将意魂探知而出。 但可惜玄鹰的飞行速度过快,而他如今意魂的探知范围也极为有限。 探查而出之时,玄鹰早已飞过了那巍峨城墙。 无奈收回意魂,准备日后有机会再去城墙边看看方才那是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刚起,周琛的声音突然从阁楼的飞檐翼角之上传来: “三公子果然天赋异禀,初入品阶便能感知到这验灵大阵。” “........”许元。 很显然,他刚才探知而出的意魂是对上面那人给发现了。 “谁?”许元轻声道。 周琛直接从阁楼上翻身跳下,从窗户翻身进入了厢房***手笑呵呵的行了一礼: “周琛。” 许元看着对方胡子拉碴的模样,认出这是先前在悬天崖轰开洞府的其中一个人。 应该也是许长歌留下来保护他的。 许元沉默一息,轻声轻声问道: “你方才说的验灵阵,那是什么?” 周琛笑呵呵再次拱手: “三公子初入修行不知也属正常,妖兽野性难驯,直接进城容易暴走伤人。 “妖兽若想进城需得经过朝廷异兽司,或者各大宗门的九重考核,考核尽数通过,妖兽体内便会被注入一个特殊印记,有了这印记方才能够进城。” “........” 许元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方世界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顿了顿,许元忽然侧眸瞥了瞥下方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城,语气带上了一丝古怪: “整个靖江城之上都有?” 周琛微微颔首,理所当然: “这是自然。” 闻言,许元的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这世界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阵法? 同时很多疑问也涌上心头。 这庞然阵法如何设置? 维系阵法的能源又从何而来? 思绪闪烁间,没有答案,许元也便收敛。 顿了顿,他看着周琛问: “那...若是没有印记,强行入城呢?” 周琛抬手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然后意味深长的咧嘴一笑: “城内还有其余阵法防护。” 许元皱眉:“其他阵法?” 周琛这次没有立刻回他,而是抬头看向天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片刻,他突然咧嘴一笑: “三公子,你稍等。” 说完,他的身形霎时消失在了许元眼前。 源炁入眼,许元朝着窗外望去,但一无所获。 许长歌给他留下的这些保镖的速度都太快了。 而在周琛消失的着十几秒后, 许元忽然看到, 一头类似翼龙的妖兽,正从穹顶之上急速坠落而下! 许元眯着眼睛盯着之时,周琛的声音轻飘飘的再次从他身后传来: “三公子,你自己看吧。” “.......”许元。 身边这些强者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速度跟个鬼一样。 微微颔首,许元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坠落的折翼翼龙。 翼龙从天空坠落而下,进入那验灵大阵的范围后,妖兽天然危机感让这一丈长的翼龙疯狂的扑腾着翅膀。 但无奈其中一只翅膀已经被周琛给撅了,依旧是持续无力的向下坠落着。 坠落至某个高度之时,一抹白色的虹光在巨城半空凝聚,转瞬射出! 无声间, 翼龙直接化为了齑粉,尸骨无存。 “三公子,这就是妖兽没有印记还要强闯内城的下场。” 许元瞥了他一眼: “嗯...虽然很直观,但你直接用说的不行么?” “........”周琛。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周琛继续说道: “咳,嗯...还有就是这阵法不但可防妖兽,一样可以会防人。” 许元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这阵法,对你也有效?” 周琛咧嘴笑了笑,摇头: “太慢,打不中我,威力也弱了点。” 不过顿了顿,周琛叹了口气,又补充道: “当然了,这两种阵法只是常备的,城里很多大阵平时都不会启动,只要启动,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许元沉默。 这方世界的自动补全让他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茫然的陌生。 周琛笑呵呵的拍了拍许元的臂膀,很是自来熟的道: “三公子,要是城里没这些阵法,这天下早就乱套了。” 三十一章 妖兽产业 二人的交谈间,玄鹰的高度已然降落到了距离地面也仅有两百余米的地方。 玄鹰那翼展二十余丈近三十丈的身形立刻引起了地面上行人阵阵喧哗,庞然巨兽的低空略过甚至引得不少人恐慌的朝着屋内躲去。 “直娘勒,那是什么东西?快...快去叫城防司!妖兽...有妖兽来了!” “别慌,那鹰背上有阁楼!” “这竟也是驯化了的妖兽?!” “飞行妖兽不都是要去异兽司的监牧场降落么?惊扰井市可是重罪!” “让开!让开!!!我的地龙龟受惊了,让开!!” “啊!啊!!别!!!” “哇——” 意外总是发生的如此突然。 伴随着议论叫骂,以及孩童的啼哭,那宽阔的行道上一头三四丈长的巨龟突然受惊,直接一头撞进了大街上的坊市区! 一片石砖瓦砾烟雾升腾,哀嚎瞬间四起! “.......” 下方的动静立让许元下意识顺着木窗向下望去,静静的注视两秒,收回了目光,带着一丝质询看向一旁周琛。 他不理解为何要故意降到这种高度滑翔而下? 周琛读懂了许元眼神的意思,毫不在意的笑着解释道: “三公子,异兽司规定,民用飞行妖兽在府城市井区域的飞行高度不得低于六十丈,我们这玄鹰现在起码据地七十余丈,这完全是那头地龙龟自己的问题。” 说着,周琛自顾自的低笑一声: “玄鹰未主动释放气息,那地龙龟便直接受惊失控,呵.....估计这一批地龙龟多半是在异兽司那里走后门过的妖兽九道考核。这如果上报上去,估计有人要遭殃咯~” 听到对方的解释,许元大致明白的原因,也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说。 以玄鹰滑翔的速度,事发路段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而接下来距离也果然没有再发生刚才妖兽受惊伤人的情况。 许元目光不断扫视着下方城市的布局。 街道四通八达,除了一些行人摩肩接踵坊市区,城内大部分街道与许元印象中的古代类似,但更为宽敞,街道正中的区域几乎可供三四辆马车并排通行。 但这些街道都被许元一眼略过,吸引他注意的是正下方那条几乎将城市区域节分的巨型官道。 这一条官道宽阔程度直接倍超了他前世任何的道路。 而穿梭其中也不是什么常规的马车,而是急速奔腾着的各类妖兽。 从玄鹰之上,居高临下的一眼望去,许元甚至在远处看到了类似高架和隧道的道路设计。 许元下意识有些诧异于这道路建筑的构造,以及那些巨大妖兽踩踏时道路瞬间所要承受的重量。 不过这念头刚一闪过,许元便轻轻摇了摇头。 他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弯。 前世的材料强度应该比不了这方世界。 冉青墨先前手里拿的那柄剑的材料强度,放在前世估计都已经可以用来造高达。 更何况此方世界,还有阵法这种东西加持。 思维至此,许元便将目光专心的投向了那些在那巨型官道上奔腾的各种巨兽。 脑海中不断翻阅着原身的记忆,但只有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顿了顿,许元便侧过头问: “周先生,你方才说过的妖兽九重考核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 周琛闻言也看了一眼底下那条官道,略微斟酌用词,道: “简单来说,就是给那些售卖妖兽的宗门与商会制定的律法。” “......”许元没说话,眼神盯着周琛。 周琛见状明白这三公子是想让他讲得仔细一点,砸吧下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高手,周琛并不高冷,相反嘴还挺碎的。 有人聊天,他也挺乐意。 叹气过后,周琛慢条斯理的和许元解释了一遍这训妖的九重考核,说到了最后来,甚至不需许元提问,他自己便把驯兽相关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等到对方说完,许元默默在心里整理着这些全新的信息。 妖兽....... 人力不足,妖兽补齐。 这方世界从古至今,人类对于妖兽的驯化都没有停止过。 从最简单的用拳头打服,再到后来逐渐成体系的驯服。 妖兽的寿命,妖兽的气力,妖兽的耐力,以及一些妖兽可以飞行的特质都使得它们很适合成为人类的“工具”。 也因此,就算困难重重,驯化妖兽也一直延续了下来,而妖兽这种生物也逐渐融入了寻常百姓的生活。 代步工具,运力工具,传讯工具,甚至还有专门为战场驯化的战争巨兽....... 一条完全点歪了的全新科技树。 思绪至此,许元微微摇了摇头。 这么说也不对,也许对于这个拥有炁的世界,这条科技树才是理所应当。 但不管训妖技艺如何进步,就像前世完全听话的机械巨兽都有可能出现故障,作为有自主意识的妖兽自然更是有这类的风险。 遇到天敌时的警惕应激,饥饿空腹时的暴虐,同族上位血脉压制下的命令都可能让被驯化的妖兽直接暴走。 大炎皇朝的异兽司总结前世的所有经验,设立了民用妖兽的九重考核,以最大程度的保障妖兽不会暴走伤人。 除此之外,周琛还提到了军用妖兽。 而有民用自然也会有军用。 而军用妖兽的检验考核则更加的严格,足足有十七道之多。 大致缕清楚了这有关妖兽的所有已知信息,许元也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侧眸笑道: “以前不知,今日听你一说,这妖兽还当真有趣。” 周琛也嘿嘿一笑,低声道: “三公子若当真有兴趣,可以去靖江城的天安商会的分号看看。” 许元挑了挑眉。 这天安商会是一个分号遍布整个大炎皇朝的巨型商会,在《沧源》中几乎是扮演了系统商城的角色,每张地图都有分号,只要你钱够多,需要什么材料丹药都可以找它买。 “天安商会?” 周琛咧嘴笑了笑: “嗯,是的,那里有很多稀罕的妖兽,您现在有了修为,倒是可以去挑两只看看。” “挑?”许元发现周琛的用词有些不对。 周琛有些意外的看了许元一眼,轻声道: “三公子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天安商会,是相国府的产业啊。” “.........” 许元脑子忽然一空。 此时此刻, 他才恍然明白自己这便宜老爹是个什么性质的宰相。 三十二章 醉仙楼 夜, 圆月当空,孤寂而明亮。 醉仙楼。 熙攘酒轩,舞台上女子长袖善舞,台下一群衣着稀少的漂亮女子游走在厅堂之内,一片欢声笑语。 忽然, “砰!!” 一处木桌一阵暴响让整片熙闹的酒轩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安静了下来。 然后众人便听, “荒谬...荒谬!那许长歌去那古渊杀了一头区区蛇妖竟让太子殿下以国礼相迎入京!” 二楼栏杆旁的一儒袍书生猛地拍向桌子站了起来,面色微醺的低喝道。 其话音一出,大堂内霎时又安静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其看去。 其同伴眼皮微跳,连忙拉了拉对方袖袍,大声道: “啊,李兄,你醉了,净说些胡话。” 说着,同伴对着底下的众人讪讪的行了一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醉话,醉话,打扰大家雅兴了,大家继续喝,继续喝。” 堂内的一干食客,见此也都纷纷笑着附和,喝酒喝酒,听曲的听曲。 而这时, 儒生见众人不看他了,酒精的作用下一挥袖袍,甩开同伴拉他的手,一脸痛心疾首,扬声道: “我没醉!陛下身居皇宫,久无消息,如今太子出城相应必是那宰相一党为其长子造势所为!” 话落,原本熙攘热闹的醉仙楼堂内直接安静得落针可闻。 见无一人质疑,被人瞩目的感觉让儒生有些上头,深吸一口气,接着扬声道: “我大炎国祚一千三百余年,那许沉鹤官居宰相,本因为我辈儒生之楷模,然如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结党营私暂且不提,甚有传言其已然私兵在握,然朝堂重臣皆是蝇营狗苟只顾保全自己! “....那许沉鹤三子许长天更是畜生不如,强抢民女,肆意鱼肉百姓.....” 儒生大声喷着当朝宰相,丝毫没注意到同桌其旁边几位同伴脸色逐渐黑了下去,其中几人甚至已经悄悄远离了那激扬文字的儒生。 喷宰相,喷重臣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 他们作儒生不就做这个的么? 不喷他们喷谁? 私下聚会聚一次都要喷一次。 不喷就没有快乐。 但是, 你他妈的,就他妈不能在我们私下的聚会喷么?! 谁说没人进谏那宰相的事情? 没人进谏, 当初京城菜市口堆着那些脑袋是谁的? 当初那些发配北疆南域抵御异妖和蛮族的武人是谁? “......” 儒生喷完一阵,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喷上瘾了,正准备继续开始下半场,大堂角落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没有功名的儒生,污蔑朝廷重臣,真当靖江城没有密侦司?” 年轻儒生见有人反驳,立刻正气凛然的回道: “密侦司来了又能怎样?!我说得皆是他人不敢言之实话!!” “能怎样?呵呵,要不通知他们来看看您这敢言他人之不敢言的人?” “........” 年轻儒生听了一愣,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下,看到的尽是戏谑嘲弄的眼神,酒醒一半,面容微微抽搐,一阵紫一阵红,最终还是不顾形象的坐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 一时间,众人也都哄笑起来,醉仙楼再次熙闹起来,里外都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 位于顶层的许元默默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有钱或者有权的人生活体验都是与普通人不同的。 醉仙楼的内部构造是一个中空的挑高深井状建筑,消费档次按楼层由低到高层层递增。 底层是一个档次,近两百人挤在一起勾栏听曲,图个眼瘾。 二至四层又是一个档次,环境相较宽松,也相对清静,可以约二三好友,通知老鸨叫几个姑娘一起把酒言欢。 五至八层便是一个个的雅间,这里面就有伤风雅了,听曲吹箫一类的活动大多都在这里。 九至十二则为包房,为留宿的客人专门准备。 每个包房里面都是排的上号,有自己雅号的姑娘。 而十三层顶楼则为套房。 仅此一间。 只要一经包下,整层楼便都是你活动空间。 可以传唤醉仙楼里的任何姑娘,而且顶层里面的侍女都是经过老鸨精挑细选的清秀姑娘,每一个容貌身材都是顶尖之选。 作为一个职业的纨绔,许元一回靖江城很自然的便再次来到了这熟悉的醉仙楼,并包下了这最顶层。 不过倒是没想到在此能意外看见这出好戏。 对自己被骂这事,他倒也是无所谓的。 你骂的是许长天,管我许元何事? 唯一值得注意的倒是这大炎皇朝消息传递的速度。 周琛上午方才告诉他那大哥抵达了帝京,这消息晚上就在靖江城内的儒生和公子哥们里传开了。 不过想想也是,大炎皇朝其中一州便可横跨万里,若是不能做到消息事实传递,应该早就分裂了。 脑海中思索着这些事情,在许元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三公子,还在这站着呢?” 是周琛。 作为自己的保镖兼老师,周琛很自然的也跟着许元来到这醉仙楼混吃混喝。 对于这种风雅之地,这家伙甚至比原身还要娴熟,刚上最顶层,直接熟络搂着两个侍女便进入了房间。 许元不急不缓的侧眸瞥了一眼这胡子拉碴的高手,轻笑一声: “嗯,完事了,这么快?” “......”周琛。 周琛微醺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轻咳一声: “没有,别乱猜,我不近女色的,功法所需罢了,快点是应有之事。” 顿了顿,他拿起手上的葫芦灌了一口酒,若无其事的瞥了许元一眼: “三公子,来此不去玩玩么?” “呵~” 许元平静的与他对视,轻笑一声: “周先生看不出我身体的状况么? “修炼过后我才发现我这身体因为以往淫奢亏空严重,再这么下去.....呵,总之暂时就不了。好了,修炼上有问题我会找你的,周先生,你随意就好。” 说完,许元瞥了侍立一旁凹凸有致的小姐姐们一眼,默念几句酒色休伤吾身,转身便走。 周琛看着那三公子离开的背影,拎着酒壶靠在栏杆,摇了摇头,重新在侍女中找了两位,一手搂了一个,边朝着房间走去,边摇头叹道: “啧,还以为三公子是个同道中人呢.......” 话音未落, 许元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 “周先生,我可不想和你做同道中人。” 周琛一愣,随即他回头冲着许元背影咧嘴一笑: “嘿,果然还是同道中人。” 三十三章 剧情点的变动(4k二合一) 走过几个厢房,来到了顶层邻江窗边。 许元身披白色貂皮羽衣站在醉仙楼顶层窗边,俯视着西南重镇的夜间繁华。 醉仙楼在城北算是最高的建筑,顶层可以俯瞰靖江城小半的烟火。 城内的夜生活很是繁华,这方世界没有路灯,但街道两侧却是有官府镌刻小型明纹灯。 向下望去,醉仙楼伫立于金淮河边。 水乡的冬日依旧带着几丝阴润的冷意,市井小民纷纷扰扰,叫卖吆喝,一艘艘夜泊的花船在金淮河上轻轻飘荡,醉仙楼下一那位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馆人不断吸引着路上男人的目光。 醉仙楼以及城南的潇湘阁能与官设的教坊司齐名的烟花之地,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毕竟教坊司那边大部分的人还有身份的加持。 除了容貌外,衣服着装,都是恰到好处的勾人。 压下心中的一些躁动,许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床上盘坐。 身体不行,就得自律,就得戒酒,戒色。 因为在玄鹰楼阁上大半周的修炼调理,许元这身体被那纨绔亏空的身体,已经健康了不少,但有些东西却需要慢慢调养。 原身天天嗑药在勾栏里乱搞就算了,嗑的是那群狗腿子买来的三流小药丸。 药力猛不猛许元不太清楚,但副作用是真的大,天天嗑直接给脏器嗑出隐疾来了。 许元每次回忆到这,都觉得原身脑子确实不太好使,怪不得会被玩家控制的剧情主角装逼打脸。 你想嗑药,完全可以找大哥他要嘛,哪怕是挨一顿打呢?他不会不给的。 脏器早就超负荷了,若不是家里底子厚实,有大补药膳供给,许元他估计已经可以躺在棺材里等入土了。 不过那些狗腿子现在倒是都死得差不多了。 自从他被那大冰坨子绑架后,许长歌亲自来到这靖江城,原身身边的这些狗腿子几乎全被他杀了。 亲弟弟杀不得,但他身边这些庸才狗腿许长歌下起手来没有丝毫顾忌。 对于许长歌的这种手段,许元不予评价,毕竟这些人从诓骗原身从家里偷了不少古玩字画出去低价买,想来最终大多都流入这些狗腿的手里。 但不管怎样,许长歌的这行为却确确实实给现在的他造成了一个问题。 按照剧情时间, 那位剧情主角应该已经从大炎边陲的“葬村”离开,快要到这靖江城了。 而他现在想提前做点事情,手上却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最基本的,想把剧情主角从这偌大的靖江城找出来都做不到。 那些狗腿归狗腿,但有些事情三教九流的事情,只要他吩咐下去却都可以给他办得妥妥当当。 毕竟不管原身再怎么纨绔,宰相三公子的身份也始终会有人凑过来主动开舔的,更别提这二傻子原身相当慷慨。 靖江城内一些帮派高层、商会子弟,甚至是城防司的一些人都是原身的“至交好友”。 若是这些人没出事,在这偌大的靖江城找个人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现在他们全被许长歌一股脑全宰了。 而且有了这批人前车之鉴,谁还敢冒着被你哥剁了的风险来舔你? 让影儿或者那周琛去做? 这两尊大佛...... 呵,许元觉得自己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而且自从下了玄鹰阁楼,许元就再没见过影儿的人了,现在估计不知道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窥他呢。 目露思索,手指轻轻的扣了扣木窗的边缘,旋即长长叹了一口气。 无人可用,看来只能让府里新换的护院去做了,就是不知这批新护院会不会听他这三公子的话..... ...... 将任务安排下去后,接下来的两旬时间,许元叫人来设了一个锁灵阵后,便在这醉仙楼顶层足不出户。 修行上有问题,就去找那在顶层里因为酒色而日渐消瘦的周大高手。 话痨的属性让周琛比那性冉的大冰坨子教得好多了,许元遇到的很多问题都基本迎刃而解。 在名师指导以及各种丹药的加持下,总计修炼不足一月,许元的修为便顺理成章的迈入了九品的行列。 和上次入品时的突破一样,又是“啪”的一声,体内的瓶颈便没有任何阻碍的被突破了。 感受着体内的源炁涌动的变化,许元满意的睁开了眼睛,轻笑一声: “这先天道体突破当真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寻常天赋尚可者从未修炼至踏入九品,平均基本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而他却连一月不到便已踏入九品! 垂眸握手成拳,曾经的丝缕血色源炁此刻已然能够包裹住他的整个拳头。 又化拳为掌,看着妖冶的血色源炁在手心随性所欲的变化形状。 源气翻涌间带来的充盈让许元不由得咧嘴一笑。 这, 就是力量的感觉么? 思绪闪过,许元哑然的摇了摇头。 呵..好中二。 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收敛,意魂探出,将锁灵阵正中的源晶收回须弥戒后,许元又盘坐着将房间内的液态源炁吐纳了个干净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直醉心修炼,先前安排那些护院打探消息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他也该去问一下这些人的进度了。 除了打探关于剧情主角的消息外,他还安排了这些护院打探这靖江城内的几处勾栏最近有没有新培养的头牌出阁。 想着,许元对着门外朗声说道: “来人,去吧薛勇叫来。” ....... 一刻钟后, “笃笃笃——” 醉仙楼顶层的厢房被敲响。 “进。” 得到应允后,一位黑色劲装的年轻人走入了室内,面容英俊带着几分不苟言笑。 年轻人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那坐在茶盘前悠闲饮茶的长发男子身上。 男子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在地面,对方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斟茶自饮。 劲装年轻人见三公子这幅姿态,眼中的一抹好笑的神色一闪而逝。 传言这三公子喜欢模仿长公子的作风,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也仅仅只是照猫画虎反类犬的行为罢了。 走上前去,微微躬身,薛勇抱拳行了一礼,低头平淡道: “三少爷,您暗中先前安排我们要调查的人找到了。” 许元闻言挑了挑眉,轻抿一口香茗,声音不急不缓: “哪一个?” 原本许府的护院被许长歌杀了一批,调走一批,如今这些护院是从其许元那老爹认的那位义女,也就是是外人口中的四小姐身边抽调而来。 负责他基本的出行安全。 虽然有周琛和影儿两个大高手一明一暗的保护,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们来出手,所以自然是需要一些实力不俗的护院,来打发那些不长眼的小鬼。 而许元先前也就正好用这些人,去打探那位主角以及一位“清倌人”的下落。 劲装年轻男子低声回道: “是您先前想找的那位清倌人。” 不是剧情主角么.... 许元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找到那女人倒也让他挺满意的了,轻笑着道: “那女人,可是在城南的潇湘阁?”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 “不,在她就在这醉仙楼,明日便是她的出阁之日。” 许元捏着瓷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旋即叹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他熟知的剧情又出岔子了。 在《沧源》中作为原身死在万兴山脉中的路线有很多条,但也有很多被许长歌救出来的路线。 回到靖江城后,原身的死法中便有那么几条是因为现在他口中的这位“清倌人”。 很简单的原因,与主角争风吃醋。 矛盾不断激化升级,最终在因缘际会之下,被玩家操控的剧情主角打死。 只是,在《沧源》中这女子是出现的地方,明明是在城南的潇湘阁之中,如今竟然变为这城北的醉仙楼。 许元这一个月来都在没去过原身最常去的潇湘阁,而是一直待在这城北的醉仙楼,这女人居然跟着过来了。 仿佛...就像是专门为了引发他与主角的冲突而来。 当然了,许元知道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如此简单。 想来那“清倌人”多半和那姬清月一样,是盯上他这位三公子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事情。 将杯中的香茗一饮而尽,许元盯着眼前劲装年轻男子若有所思,忽然问: “她多久到的?” “已有半月有余。”薛勇的声音平淡。 “半月有余?”许元轻笑了一声。 听到这个回答,一丝丝怒意渐渐爬上了心头。 眼前这薛勇和他手下的那些护院,完全没把他吩咐下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许元每天都呆在醉仙楼顶层修炼,这些护院也都会侍立于通往顶层的各个关键出入口。 薛勇他们就待在醉仙楼内部,哪怕是随便问一下醉仙楼内老鸨,凭他三公子这个消费大户的身份,对方就绝不会保密。 帮他许元许长天找人? 找个屁! 若不是他今天特意问起,可能等到明天那女人正式出阁,亲眼见到他方才能够收到消息。 许元眯着眼睛盯着这薛勇,轻声道: “薛勇,我记得我是两旬之前便让你着手调查这女人,半月前她入醉仙楼,临近她出阁,你才拿到这个消息?” 劲装年轻男子闻言,瞥了许元一眼,默默躬下着身,道: “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话虽如此,但他声音平淡,而且眼神也是许元平视。 对于许元的问责,薛勇完全不在意。 相国膝下三子一女,两龙一凤,一老鼠。 他是四小姐的人,只是因为之前的绑架被临时调到三公子的手下作护卫。 四小姐看不起这位三哥,相国府人尽皆知。 他的任务是保护三公子,而不是伺候他玩女人。 他不遵命,也就被对方打一顿而已。 想打任打他便是,这废物三公子拿剑砍都伤不到他。 “.......” 一时间,厢房内陷入了安静。 许元盘坐在蒲团上,低眸把玩着手中名贵的瓷杯,良久无言。 亲身的体验让他理解了原身为什么那么敏感,那么喜欢无能狂怒。 他的身份确实很高,但却只是个空架子。 下面人听不听你的,全看他们自己的心情。 最关键的是,你拿这些人没办法。 告状么? 不帮你找女人你去告状?呵呵。 当然, 你可以发了疯的揍他们,手底下的人也确实不敢还手,但打起来只会让自己手疼。 修为差距可不看你身份。 思索片刻,许元叹了一口气,忽然笑道: “薛勇,二十二岁,六品铁身巅峰,迈入五品也指日可待,小妹她似乎很看重你,很不错,像你这样年轻的天才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 薛勇眸子眯了眯,有些讶异对方知道自己的修为。 在薛勇的注视下,对面那三公子缓缓站起身,声音轻声说道: “不过既然你要责罚,那也好...” 许元功法悄然运转,负手缓步朝薛勇走去。 妖冶的血色源炁在手掌上开始蔓延。 他不知道凭借自己初入九品的修为能否破防已经修至六品铁身巅峰的薛勇,不过现在对方应该还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大概率不会运转功法防御,突然袭击想来应该能够给对方造成伤势。 他必须立威。 不然这些听调不听宣的手下,帮不上忙是次要的,往后的日子更有可能。 走到近前, 薛勇依旧面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三公子,他想看对方气急败坏的丑陋模样。 许元冲他微微一笑,那裹挟着血色源炁的手掌突然从背后探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许元的手才伸到一半, 提着酒葫芦的周琛,突然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薛勇的身侧。 他出现的依旧是那么突兀。 “.......”许元。 周琛冲他摇了摇头。 然后, 随意的朝着薛勇正拱手行礼的右臂便是轻轻一拍。 空气安静一瞬, 许元清晰的看到了,薛勇的眼神从不屑,到愕然,再到惊恐。 “啊!!!!!!” 一声凄厉惨叫响彻了整个醉仙楼。 庞大的力道把薛勇在了地面之上,而他的整个右臂已然完全扭曲变形。 而做了这一切的周琛脸上的笑容不变,瞥了一眼许元手上的血色源炁,笑着对着许元行了一礼: “恭喜三公子踏入九品。” 旋即,他瞥地上如死狗一般哀嚎的薛勇一眼,悠悠的摇了摇头: “一介护院都敢对三公子不敬...啧啧,四小姐手下的人都这么没大没小么?呵....” 说完, 周琛看向许元,弯着眸子随口问道: “三公子,这人是废了,还是直接杀了?” 三十四章 规矩 周琛笑呵呵语气很轻淡, 仿佛刚才他只是再问: 三公子,今晚我们吃点什么? 似乎对于他而言杀一个人就是这么轻松。 许元垂眸盯着地上的薛勇,轻轻的皱了皱眉。 穿越而来,跟着冉青墨一路见过的东西已经让他的接受能力提高到了一个很高临界点,但眼前的画面依旧让感到了一丝不适。 这是他第一看到有人如此凄惨的瘫倒在自己面前。 上一秒,还眼神轻蔑的一脸平静从容。 下一刻,整个人的脸已经因为痛苦变形,眼神畏缩恐惧。 因为恐惧,薛勇努力的压低着自己的惨叫努力让自己不打扰身边的二人,但因为痛苦而扭曲苍白的脸色,以及他那被特殊劲力折成了七八节的手臂依旧清晰可见。 许元收敛心神,看向对面的周琛,轻笑一声: “周先生居然愿意出手帮我?” 刚才周琛摇头的含义很明显,他初入九品的修为显然是无法破防六品铁身巅峰的薛勇。 打下去,他会自取其辱。 但周琛却帮了他。 这点,许元很意外。 就像那个躲在暗处偷窥的影儿一样,这件事情上周琛完全可以选择坐壁上观。 他在这里吃瘪,不会影响到他的任何。 周琛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嘿嘿笑着说道: “嘿,三公子请我在这醉仙楼玩了这么久,总还是要做些事情的。” “哦,是么?” 许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确实算一个理由。 醉仙楼作为靖江城顶豪的烟花之地,顶层一经包下一日消费便需纹银百两。 酒水和姑娘另算,许元再此呆了两旬,撒出的银子起码已是三千两往上。 这方世界只是科技树点歪了,生产力不比许元前世差,甚至在有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普通人一家三口一年可能都赚不了十几两。 周琛这种大高手的基本月俸估计也就只有几千两。 “三公子,这人到底是废了,还是杀了啊?”周琛嘿嘿一笑,再次问道。 许元见状也便不再深究,瞥了地上如死狗的薛勇一眼。 前世老头子公司里面也会有些老员工看他年轻喜欢对他阳奉阴违,但对此许元也只是穿小鞋扣工资,仇结大了,顶天也就是搞得对方在行业里混不下去。 前世的思维让许元觉得这薛勇有了如此惩戒便已经够。 但话到嘴边,许元看到对方眼神后,默默把话咽了下去,轻笑一声,转身朝着厢房外走去。 玛德,这个周琛也在试探他。 看来,自己被冉青墨绑走了回来,得到这一身的东西疑点始终还是太多。 以原身敏感暴虐的性子,这种情况不可能会让薛勇活下来。 一件事情可能不会影响什么,但积少成多。 许元推开房门,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一眼: “周先生,我不想再看到此人。” 说罢,他直接踏步走出厢房。 “嘿嘿~” 周琛看着许元的背影咧嘴笑了,笑得比刚才还开心。 而与他的笑容相反,那薛勇眼中的惊恐已经溢了出来。 他不想死。 他不能因为那个废物三公子死在这里! 他是一个天才,二十二岁便已经六品铁身巅峰的天才。 只要这次保护完成,拿到相国府下发的修行资源,他绝对能够突破五品。 四小姐那么看重他,他又如此年轻,若是他的修为更进一步,赢得四小姐的青睐甚至都有那么一丝可能...... 随着许元的话音落下,地上薛勇立刻忍着手臂疼痛,声音颤抖的快速说道: “不...不!周供奉你不能杀我,我..我就算这次是对三公子不敬,按规矩废一只手已经是最大的惩戒。周供奉...周供奉!我知道错了,如果你杀了我,按照相国订下来规矩,你也会被惩戒的。” “.......” 听着薛勇的最后的努力,周琛收敛笑容,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 相国府作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自然不可能没有规矩,若是什么强者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打杀下面的人,这利益集团,早就分崩离析了。 薛勇是一个天才,无理由击杀一名六品铁身巅峰的天才,他周琛虽然不可能抵命坐牢,但估计一年的修行资源与年俸却都会被扣掉是跑不掉的。 薛勇见状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但下一刻, 周琛突然冲他咧嘴一笑,笑呵呵的说道: “但要杀你的是三公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薛勇笑容一滞。 周琛看着薛勇丑陋的姿态,缓缓半蹲在了他的面前,轻轻摇了摇头: “薛勇,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三公子啊?我记得四小姐说过你很聪明,现在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都看不清么?” “........” 薛勇愣住。 是啊,现在是三公子要杀他,而不是周琛。 三公子杀他有代价么? 有,而且很大。 按规矩,三公子十年的月钱都会被罚没,还得被抽鞭子关禁闭。 可关禁闭? 谁敢关? 关进去,这二世祖可是敢以凡人之躯,拿脑袋和墙比哪个更硬的神人。 月钱? 一个月百两月钱怎么可能天天在这醉仙楼花天酒地? 薛勇猛地朝着门口转头望去,但看到是紧闭的厢房木门。 完了。 醉仙楼的闭音效果很好。 下意识运转功法,灌注如声音找三公子求饶: “三.....” “啪!” 周琛似是感觉到没意思,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薛勇的脑门上。 看着浑身瘫软下去的薛勇,周琛起身叫来了其余的护院,随意交代了一下这里发生的情况,便在一干护院愕然后怕的目光中离开了。 出了厢房,周琛径直来到了醉仙楼深井构造的栅栏旁。 许元正站在此处向下看着。 周琛与他并排站着,双臂靠在护栏上,随口说道: “三公子,解决了,不过可能四小姐那边会有一些麻烦,毕竟她好像很是看重薛勇。” 许元侧眸瞥了周琛一眼,声音带着些许好笑: “看重?看重又怎么?若不是以前母亲坚持要收那个贱人做义女,她现在估计不知道到了哪个勾栏里卖笑呢,一介野种罢了。” 三十五章 许歆瑶 许元这话,周琛没接。 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他还是很清楚的,相国的家事,他的嘴巴最好还是闭紧一点。 一时间,二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许元目光盯着大堂舞台上那些裸着玉足长袖善舞的小姐姐们,脑海中思索着这位四妹。 他当然知道相国府的这位四小姐。 沧源女主角之一,许歆瑶嘛。 不过,许元直到刚才他对许歆瑶的印象都还基本停留在前世的认知中,没有刻意翻阅过原身的记忆。 是的。 刚才许元骂这许歆瑶为贱人,完全自己想骂,没有私心,全是感情。 他不喜欢这位女主角。 不过经周琛这一提醒,许元倒是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他这位四妹的信息。 记忆大多较为残缺模糊,但大致也能拼凑出二人的相处模式。 现在他与这位四妹的关系可以说是恶劣到了极点。 这点许元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按照原身原来那德行,关系好反而才不正常。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小时候兄妹二人的关系倒还算可以。 甚至按照记忆来看,他小时候似乎还偷偷喜欢过他的这位义妹。 骨科那种喜欢。 因为许歆瑶从小的温婉善良。 两位兄长的光芒,平庸的许长天从小自闭到大。 不过儿时因为两位兄长陪着安慰,原身的这种自闭倒也还不算明显。 但等到许长歌和许长安纷纷到了束发之年,外出游历后,就愈发明显。 不过好在有许歆瑶这个妹妹愿意且一直陪在他这个自闭儿童身边。 用文艺一点话来说, 她算是他心中那束最柔和的光。 但就是这么一束柔和的光,也随着长大逐渐变成了探照灯。 刺的原身睁不开眼睛。 而最关键的是,这束光呆两年后也离开了。 许歆瑶对阵法的兴趣与天赋被发现后,便被那老爹询问了是否想出去学习此道。 原身求她别走,但她还是走了。 还是小屁孩的原身将这事视作背叛。 而后来的事情就像之前许元回忆起的那样。 原身,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自闭儿。 等到许歆瑶学成归来,许长天已经完全变了样。 看着自己这位原本一直沉默寡言的三哥逐渐变坏,生性善良的许歆瑶想要劝阻。 可许长天是谁? 亲哥哥鞭子都抽不回来的神人,会被你一介义妹的话劝阻? 劝阻的结果往往便是以许歆瑶去告状,许长歌外出回家后,原身被吊起来打一顿。 性格已经完全扭曲的原身把这些事情全都记在了许歆瑶的头上。 他开始攻击对方的出生,开始骂她是野种,甚至开始对她动手。 一开始,许歆瑶的善良让她并没有放弃这位三哥,但实在架不住许长天越来越扭曲的性格。 随着在帝京内的所作所为愈发的荒唐与肆无忌惮,兄妹二人也渐渐的彻底决裂了。 不到十年时间,二人的关系便近乎恶化到了一句话都不说的地步....... 记忆结束,许元眼眸中带上了一丝唏嘘,但旋即这抹唏嘘就变得玩味。 许歆瑶,很完美的一位女主角。 但前世游玩《沧源》的时候,许元一直对这位相国府四小姐喜欢不起来。 现在有了原身记忆,许元对她倒是了有了一些改观。 作为《沧源》中的一个女主角,许歆瑶她是合格的。 自从在前期的意外相识过后,她就给许元控制的剧情主角了很多很多的物质帮助。 一开始,许元其实蛮喜欢她的。 毕竟,谁又不爱富婆呢? 许歆瑶这个角色的感情线在《沧源》中有蛮多条可以走通。 相识,冒险,最终陷入爱河。 相识,相爱相杀,最终陷入爱河。 相识,英雄救美,冒险,最终陷入爱河。 站在剧情主角的角度上,许歆瑶真的很完美。 除了有钱,她温婉善良,善解人意,甚至在阵法一道上还拥有着能够帮助剧情主角的实力。 但问题是, 那时的许元他不仅能代入剧情主角,更是对《沧源》内的角色拥有着上帝视角。 随着对方身份一点点揭露出来后,许元就对这个角色无感起来了。 在《沧源》中很多世界线的大后期,相国府一脉因为剧情主角的搅局而导致局势逐渐崩盘走向衰落时,出于自己身利益考量,或是出于对活下去的渴求,很多人都选择背叛了他那老爹。 而在这些条世界线里,那些背叛之人中便有这位身份尊贵的四小姐许歆瑶一份。 甚至, 在某些世界线中,她的背叛还起到了举住轻重的作用。 许元一直认为每个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 因为人的不完美,这套逻辑可以有冲突的地方,也可以有双标的地方,但不管做什么都必须是要从自己所处的立场出发。 而许歆瑶完全背离了自己所处的立场。 因为觉得剧情主角是正义的一方,因为觉得自己义父的行为造成了天下苍生的生灵涂炭。 所以,她选择了大义灭亲。 很伟大,很光正,很父慈女孝。 “........” 思维至此,许元莫名有些想笑,但笑了两声后便微微摇了摇头。 这现实的大炎皇朝其他地方具体是如何许元还没有去过,所以不清楚。 但在《沧源》中这片天下早就暗流涌动。 北方的蛮族,西南的古渊,以及大炎皇朝内部的那些宗门,诸此很多势力的都已经是很不安分。 这些东西,许歆瑶作为相国府的四小姐是知道的。 但她想谋求一个不动用武力就能协调各方解决的方法。 她想了,她也做了。 在很多条世界线中,她都在一直为之努力,但可惜每条世界线她的努力最终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因为在这盘注定将要大乱的棋局上,她的父亲成了第一个落子的人。 像是信仰的崩塌。 她开始挣扎, 她开始纠结, 她....选择背叛。 背叛..... 许元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眼神闪过一抹无奈。 果然啊,不管在记忆中对方长得再好看,他都对这女人喜欢不起来。 不求你放弃信念来帮忙,最起码也得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吧? 谁都可以背叛那宰相,但就你这四小姐许歆瑶不行。 是他将你在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你一个家。 是他将饥不果腹的你拉到了云端,给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物质,能够提供给你的都是最好的一切。 养恩大过生恩,不是生父胜是生父,不是生母胜是生母,长兄与二哥也待你如嫡出。 结果, 你却选择在他们最预料不到的时候捅了他们最弱软的地方一刀。 三十六章 冒犯 有的人心怀宽广能装下全世界,有的人心胸狭隘只能装下自己。 许元一直不认为是前者,也不认为自己是后者,他的心怀不大不小,刚好能装下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能做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恩将仇报就差不多。 如果抛弃知道天下注定大乱的这一上帝视角,许歆瑶的行为也许许元能够理解。 她的话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她一直在践行自己的话,而且为之努力。 但她最后的选择确确实实算是恩将仇报。 若是剧情的最后,在父亲和哥哥们都尽数死去时,许歆瑶能干脆利落的选择自我了断以报养恩,那许元在之前剧情中对这个角色积累起的无感甚至是厌恶大概都会消失。 可她没有。 一边愧疚,一边和剧情主角大团圆的辛福生活了下去。 因为如此,所以厌恶。 ... ... “三公子...三公子?三公子!” “.......” 身旁传来的声音让许元从思绪中缓缓过回神,侧眸望去,却见周琛在笑呵呵的看着他: “您脸色好像不太好啊...这是在想刚才的事?” 长公子临走时特意嘱咐过他们留意一下三公子。 原本性情暴虐的三公子,因为杀个冒犯之人而脸色难看,这消息倒是挺让人深思的。 “刚才的事?” 许元瞥了他一眼,却正好看见几个护院抬着一个照着白布的担架从方才的厢房中走出,行走间还不忘畏缩的朝着他这边看上一眼。 薛勇看来是死了。 虽然他没有下死命令,但对方的死也是预料之中。 第一次下令杀人,心理确实有些不太好受。 不过,许元只是轻描淡写的摇头: “算是吧,你提到那贱人,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说罢,便也不多解释,将目光投向了大堂内舞台上的小姐姐。 在他愣神期间,上面跳舞的人已经换了。 换成了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小姐姐,面容很是相近。 也许是由于《沧源》的美术设计,此方世界的古装有那一股前世的风格。 二女皆是粉色裹胸,开叉长裙,纤腰玉腿,长袖飘飘。 恰到好处的勾人心魄。 周琛见到许元的目光,忽然嘿嘿笑道: “三公子,您身体调理好了?” “嗯。”许元没有否认。 按照先前感知到的那种程度脏器隐疾,许元原本以为至少得慢慢调理个一年半载,但结果却仅仅只用了一月不到。 可能是因为血元心陨决,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这体质。 周琛闻言咧嘴笑了,拎着酒葫芦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 “三公子,这梓叶、梓花两姐妹可会了,我天天在这看他们跳舞,姐姐那腰,妹妹那腿,啧啧...虽然贵了点,但绝对物有所值。” “要不,三公子,您将他们点上来?” “.......” 许元略显无语的盯着眼前这周琛。 自来熟归自来熟,但这大高手也太接地气了。 这醉仙楼顶层,一经包下便自带了很多面容清秀美丽的侍女小姐姐,也确实可以叫下面厢房的红倌人上来。 但叫厢房里这些红倌人上来是需要另外算钱的。 而且就像那些常规小说中的描写,这些九到十一层拥有自己厢房的红倌人有一定程度自主选择权,醉仙楼也会优先尊重她们自己的意愿。 不过因为许元的身份,她们的意愿就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 寻常的世子公子们也可以这么做,但大部分都不会这么选择,因为败名声。 但他许元许长天的名声还需要败么? 别说红倌人,就算是住在十二层的那些清倌人,甚至是让那位风韵犹存的老鸨自己上来侍寝都是没得商量。 无外乎就是加钱嘛。 多偷点家里的字画古玩出去买就好了,最不济家里书房还有自己那便宜老爹以前练字时留下的那一堆手稿。 宰相大人的手稿字迹,在书法圈可是硬通货,那些附庸风雅的富商和官员们可都稀罕这东西。 笑了笑,许元轻呵一声: “周先生,我都说了,我不想和你做同道中人。” 周琛明显是有些失望,砸吧下嘴,小声嘀咕道: “不做同道中人,我走后门不行么....” “........”许元。 看到许元那微微抽搐的眼角,周琛轻咳一声,眼神轻佻,嘿嘿笑道: “咳,三公子,你不会以后都要不近女色,都做个苦修吧?这可不像你啊~” “苦修?” 许元轻轻呢喃一声,随即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没有回答,反而轻声问道: “周先生,我可以问一下你的修行天赋么?” “啊?” 周琛似是没有想到许元会突然问他这事,顿了顿,他还是回答道: “一百二十七条经络,我天生通了九十六条,意魂强度也是上等。” 说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咧嘴一笑: “应该算是个天才吧。” “如此说来,周先生确实算是天才。” “呵呵,还好。”周琛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 许元却没有笑,轻声赞了一句后,盯着周琛的笑脸突然问道: “既然敢说自己是天才,那周先生现在的修炼可还有寸进?” “.......”周琛。 对视,沉默。 若是周琛真的陷入瓶颈修为无法寸进,那许元的这话已经属于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 而果不其然,许元的这话让周琛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然后消失。 很明显, 周琛的修为确实是被瓶颈卡住了,而且对此苦恼已久。 周琛原本懒散的眼神因为这三公子的嘲讽逐渐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许元的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来,与他对视。 对视半晌,许元才道: “周琛,你不必这么看我,能走到这一步,你自然必不会是生性闲散之人,但你现在却这样成天肆意放纵,推出你遇瓶颈过不去这件事情并不难。” 许元第一次直呼了周琛的名字。 而随着话语, 许元狭长的眸子一点点的眯起: “我与冉青墨一起呆了两月有余,她无时无刻都在修炼。” “周琛啊,我很好奇。” 许元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名为好奇的讽意: “若你能和冉青墨一样没有瓶颈的修炼,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肆意放纵?” 话落, 周琛明白了许元的意思,陷入沉默。 堂下的热闹喧嚣,顶层的清冷寂静。 许元盯着周琛的眼睛,一字一顿: “周琛,回答我。” “.......” 周琛眼眸闪烁片刻,垂下了眼眸,微微躬身抱拳: “三公子,方才是在下冒犯了。” 三十七章 敲打 这些天来虽然许元表面几乎和周琛打成一片,修行上的事情对方也基本是有问必答,但许元知道这周琛骨子里其实还是瞧不起他的。 从很多的细节都能看出来。 一口一个三公子,但作为一个保镖,他进他的厢房,从来不敲门。 二人说话时,嘴里的酒气也从来不加掩饰, 甚至还有一次,因为好奇须弥戒这种顶级宝物的构造,周琛直接没脸没皮的开口想从许元这里借去研究研究。 周琛说研究就肯定只是研究,不敢私吞。 毕竟许长歌知道许元有这个须弥戒。 周琛敢吞,他就得死。 但问题是这可是须弥戒,什么隐私宝物都在里面放着。 开口问借的行为,约等于明知道你老婆单独在家沐浴,还问你要你家钥匙。 许元没给,而且适当的敲打了对方,但这周琛后续竟让还半开玩笑的提过一次。 诸此种种,数不胜数。 今天周琛突然出手帮他解决了那薛勇,许元原本以为对方变了。 因为这大半月请客的开销,因为他这一月苦修,让对方对他改观了。 但结果便是事后这周琛还是一如既往。 笑呵呵的一嘴酒臭凑过来,一起聊女人,然后想让他帮他点几个红倌人上来。 许元有点绷不住了。 他再一次深刻的理解到了原身的处境,以及原身为何变得那般的敏感易怒。 许元本来是想忍的,和前世一样先做出成绩,慢慢的树立自己的威信,再慢慢整治这些手下。 但仔细想想后,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份和修炼体质,让他完全没必要对周琛这位大宗师强者太过于客气。 所以,许元借着苦修这个词开始发作。 周琛话语里的轻视似乎就像是再说,你这纨绔肯定坚持不下去的,别做样子了。 许元便讽刺周琛的五十步笑百步。 原身因为经络阻塞和近乎废魂修炼迟滞而放弃修炼, 你周琛则是遇到瓶颈无法寸进而开始放纵, 二者有何区别? 有何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嘲笑? 以我现在体质,愿意重新开始修炼,有任何问题么? 许元目的很明确。 一是彻底对这周琛敲打一翻。 二是给自己专注修炼找个理由。 三是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固有印象,一点点在这些家臣客卿眼中树立起属于自己的威信。 做事的时候手下阳奉阴违与手下尽心尽力完全是两种概念。 前世手下项目员工对他阳奉阴违最多可能会导致项目延期甚至搞砸,但现在这些客卿家臣对他阳奉阴违弄不好可是要丢命的。 话虽如此, 周琛的反应倒确实让许元有些惊讶。 他以为这位大宗师会因为丢面子而拂袖而去,没想到居然直接低头认错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便释然, 让周琛低头的,不是他说的话,而是他的身份,以及先天道体拥有的无限可能。 许元深深的看了躬身抱拳的周琛一眼。 局势不对,立刻就能认怂,放低自己的姿态,这点倒是不错。 不过......呵。 许元没有说话,静静盯着这位大宗师。 “.........” 周琛一直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势,垂下的面容上是一脸蛋碎的神色。 对方的话突然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以往的三公子是没有未来的。 作为修炼废体,没有未来的三公子,随便应付一下便是即可。 但现在的三公子却因为奇遇而成了先天道体。 而他却一直在用以前的态度,对待现在三公子。 若是三公子真的转性,以先天道体的资质辅以相国府的资源,眼前的三公子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长公子。 而且成长速度可能会更快。 大半月便已突破九品..... 过个几年修为起来,以这三公子那记仇的性子....... “........”周琛。 周琛真的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能害死人呐..... 顶层的沉默一直持续着, 许元安静的盯着周琛。 而周琛也一直躬身抱着拳。 看着对方死活都不肯开口的模样,许元眼中逐渐有些不耐。 是个聪明人,但是不是特别聪明。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我忍了你大半个月,你不交代点东西一句冒犯就想揭过去? 周琛的修为自然能够察觉到许元眼神的变化,面色变化片刻,一咬牙: “三公子...你初入九品,周某还未有所表示,这是在下特意为你准备的一点薄礼。” 说着,他伸手摸进自己的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 “.....” 许元见状有些失望。 他不想要东西。 他想要的是周琛这个人。 最不济也得有几个出手帮忙的承诺吧? 思维闪过,许元也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九品就让大宗师心悦诚服,他那大哥都没这么牛逼。 收敛思绪,许元重新看向周琛。 周琛一脸肉疼,眼一闭,把手往前一送,将玉瓶递到许元面前: “此物名叫消元散。” 消元散? 许元扫了玉瓶一眼。 一些蓝灰色的晶装粉末细碎了铺在玉瓶底部。 这方世界,并不是所有的药物都会以丹的形式存在,液态、固态、散状甚至是气态的药物都不类繁举。 脑海中略微回忆,便记起了这东西的作用。 是个好东西。 顶级的淬体药物,沐浴时倒入浴桶即可使用,适用于任何品阶,即便是初入九品的他也可以用,温脉淬体,为进入六品铁身提前打基础。 有助于大宗师修行的药物,这消元散若放在外面,市价何止万两。 对于周琛而言,应该算大出血了。 许元唇角微勾,抬手从对方手中将这瓶灵散取过,拿在手心把玩。 周琛这时也抬起了眼眸,目光盯着许元手中那玉瓶,满满的全是不舍和肉疼。 许元忽然转眸看向了他。 目光对上。 “.......”周琛。 周琛强颜欢笑,笑呵呵的说道: “三公子,以您九品的修为,这东西只需要你沐浴时倒入些许......啊?” 话未说完,玉瓶直接被许元随手扔了回去。 周琛连忙一把将这宝贝玉瓶接住,眼神有些诧异。 下意识认为是这三公子不识货。 许元只是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留下一句: “以武入境的瓶颈要想突破可不容易,这消元散周先生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周琛。 沉默, 周琛眼神闪过片刻,忽然咧嘴一笑,抱拳拱手: “周某,谢过三公子。” “........” 许元没有回话,脚步平稳的朝着楼下走去。 顿了顿, 周琛直接快步跟了上去,有时候脸皮厚点总是有益无害。 跟在许元身边,周琛恢复了先前那副模样,不过话语间已没有了酒气,笑呵呵的问道: “三公子,可是要去修炼?我近来无事,倒是可在旁辅助你修炼。” “辅助修炼?”许元挑了挑眉,这个词倒是他第一次听说。 周琛笑着解释:“这是我的功法特质,我能用意魂将周边源炁淬炼一番再收拢至你身边,你仅需一直炼化即可。” “还有这么一说?”许元看了周琛一眼。 “当然。” 周琛厚着脸皮:“三公子可需要?” “嗯...暂时不用。” “啊?那三公子你这是.....” “我下楼,必然是去找老鸨啊。” “........”周琛。 许元站定,侧眸有些好笑的看着周琛,理所当然: “明天,醉仙楼可是有个花魁要出阁了。” 三十八章 纨绔 周琛觉得自己挺傻的,真的。 他居然以为三公子这色中饿鬼会为了苦修而不近女色。 不过,大概这才是三公子吧。 微微拱手,周琛轻声问道: “三公子,可需我一同前去。” 站在楼梯口,许元回眸笑道: “周先生先前不是想要那梓叶,梓花两姐妹么?” 许元对待有能力的人一向很大方。 他不缺钱 “.......”周琛眼皮跳了跳。 许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 “走吧,我已经通知老鸨在楼下等着了。” 周琛沉默片刻,嘿嘿一笑:“那周某便先谢过三公子了。” 说完,便一路跟在了许元身后。 ...... 一路向下,醉仙楼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股清香带着些许迷醉,应该是炼药制品,仔细感知便能察觉到其中微弱的催情效用。 一路走过莺莺燕燕不胜其数,偶尔还能遇到一些公子哥衣衫整齐的站在厢房门口与里面的红倌人依依惜别。 一些不知深浅的红倌人见到许元从顶层下来,还会主动上前攀谈说笑,若有若无的引诱。 三公子嘛,出了名的冤大头。 姐妹中传言如果伺候好,这三公子有时候可是会一掷百两。 能在醉仙楼拥有厢房的红倌人,相貌身材当属上乘,许元也乐得和这小姐姐面调调情。 食色性也,都来了这烟花之地,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到了底层后堂,许元身上已经沾染不少胭脂香味。 醉仙楼的后堂外有几个大型的别院,老鸨和醉仙楼里的几个顶流花魁头牌都是住在这里的。 这些花魁头牌的自主权力极大,不但相貌顶尖,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醉仙楼里举办的一些诗赋歌会都会由这些花魁主持。 想作她们入幕之宾不仅有钱,还得舍得砸钱,还得帅,还得有才华。 属于是她们挑客人,而不是客人挑她们。 老营销手段了,但这些喜好风雅的公子哥们恰好就吃这套。 醉仙楼后面这片别院区很大,说是别院,不如说是园林。 每一个花魁头牌住的院子规格都是按照可以开一场诗赋歌会的标准来修建的。 小楼亭台,湖水泱泱,一片奢华。 不过这也属正常,不修得奢侈点,怎能让那些公子哥砸钱呢? 不过比起这些花魁头牌的别院,老鸨居住的院落就显得有些小了。 只是一间标准的小别墅。 来到老鸨的别院门前,许元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可以敲门,但没必要。 假山小池,溪流涓涓,石凳石桌,一副鸟语花香,格调不错。 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声响,从屋里子立刻传出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诶呦,三公子来得这么早啊,奴家这还没梳洗好呢~” 语调带着些许烟花之地特有的媚意。 一边说着,一位身段妖娆的妇人从屋内推门走了出来,发鬓插着金钗,简单米色长裙包裹住那熟透的身材。 许元记得眼前这位老鸨叫月娘,很厉害的一个女人。 原身在她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 月娘出来过后,笑吟吟的目光先在许元身上扫了一眼,旋即便深深的望了许元身后的周琛一眼,唇角含笑: “三公子,您让九丫头来通知,可是有什么事情啊,要是两个人的话,奴家这身子骨......” 周琛听到这,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而许元则直接打断了她: “两件事。” 话音被打断,月娘丝毫也不恼,莲步位移,身姿妖娆的走到二人近前,颔首笑道: “您说,奴家听着呢。” “第一件事,把梓叶和梓花送去顶层。” “哎哟,这..这得看奴家这两位女儿自己的意愿...” 月娘自顾自的说着,但看了一眼许元后,便又直接改开笑道:“既然是三公子需要咱也就没这规矩了,您稍后,奴家马上安排,就是不知三公子第二件事是什么?” 许元摇头一笑,转手走到院子内的石凳上坐下,敲了敲石桌,眯眼笑道: “第二件事,把你们醉仙楼新来的那位花魁送去我房间。” 月娘眼神闪烁片刻,走到许元对面收拢裙角,缓缓坐下,娇笑着道: “三公子,明晚竹苑里会举办诗会,奴家这女儿到时候自然会出现在那里,您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诗会?”许元呢喃一声。 “是啊,到时候这别院奴家那其他几个女儿也都会去那边帮衬,您倒时候一显风采,我这些女儿不都会倾心玉您,何必急于一时呢~”月娘委婉的想要拒绝。 许元细细听完,再次敲了敲桌子,笑了笑: “多少银子,直说吧。” 月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连忙说道: “三公子,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我这女儿出阁的请柬已经发出去,而且我这女儿可是清倌人,得看她自己意愿。” 许元皱了皱眉,盯着眼前这美艳妇人,沉默半晌: “这么说,是没得谈咯?” 月娘脸上笑意依旧不减,轻轻飘飘的坐到了许元旁边,一手搂着他的胳膊,轻抚他的大腿: “三公子消消气,这样,明日诗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安排您与我那女儿见上一面,这样可好?” 许元瞥了一眼月娘那宽广胸怀,默默把手抽了回来。 月娘笑呵呵坐直身子,弯着眸子看着许元。 许元则目露了一抹思索。 让他参加诗会.... 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自己那些流传千古的诗词。 嗯...似乎是个不错提议。 这个逼好像可以装。 不过念头闪过,许元便轻轻摇了摇头。 他现在可是许长天。 会诗词? 他会个屁! 让一个打油诗都写不出来的人上手直接就写千古名句是吧? 深吸一口气,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万两银票拍在石桌上。 月娘瞳孔微微一缩。 并不是惊异于一万两银票,而是许元手指间的那枚戒指。 许元没管月娘眼中的愕然,盯着对方: “最后一遍,送还是不送?” 一万两买出阁花魁的落红已经很高了,甚至可以说是高得离谱。 像那梓叶梓花两姐妹一起算,一晚也不过四十两左右,单独点可能只会有十五两出头。 像这醉仙楼顶层一晚百两的价格,其他人大多都是用来聚会均摊,只有许元这种离谱的公子哥才会在里面长住。 几万十几万纹银买个花魁的落红只会存在于画本里。 月娘瞥了一眼那一万两银票,有些楚楚可怜的抿了抿嘴唇: “三公子,可请柬那些都已经发出去,您就不能再等等么。” 按这三公子过往急色的表现,也许这三公子还能加价,须弥戒都有,定然还能再加。 沉默片刻, 许元直接收起那一万两银票,转而放了三张千两的银票在桌子上,一边向外走,一边对着周琛说道: “周先生,陪我去竹苑一趟。” “呵,好嘞....”周琛应了一声,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瞥了这月娘一眼,便默默的跟在了许元身后。 三公子完全可以强抢的,给你万两银票居然不要....呵呵。 “.......” 月娘看了眼那石桌那三张千两的银票,起身对着许元离开的背影笑吟吟改口说道: “哎呀~既然三公子如此疼爱我那女儿,万两便万两。” 溪流涓涓,庭院寂静。 许元压根就没理会对方。 三千两已经是记忆中的行情价,如果会诗词有才华的话可能还会低上一半。 万两不要,那便算了。 走到门口, 月娘那笑吟吟的声音淡了几分,轻飘飘的传来: “三公子...凡是总得讲个规矩,强买强卖可不是这个理。” 听闻此言,许元瞥了月娘一眼,轻笑一声关上院门。 那竹苑里的女人可关乎他生死,理你? 许元走后,坐在石凳上的月娘眼神闪烁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源炁在她身上一阵涌动,身影忽然一闪,刹那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她身影刚一消失....... “砰!!!!!” 一声闷响炸起在院落间的小巷之中! 烟尘散去。 许元眼神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在眼前,又突然被周琛掐着脖子砸在一旁石壁上的美艳少妇。 数息,许元叹了口气,笑着道: “月娘,你这是在闹哪出啊?” 三十九章 可能的存在 月娘,这个女人许元先前就一直在猜测会不会也有修为在身。 偌大醉仙楼一介女流能撑起来,明显是不现实的。 如今一看,果然是个高手。 好了,现在原身在她手下三招都坚持不了的原因破案了。 多半是当时这月娘运转了双修类的功法。 不讲武德。 由于月娘被掐着脖颈,自然也就无法回答许元的话。 盯着月娘那变得些苍白的小脸看两两秒,许元微微抬手示意。 周大宗师这时也很给面子,直接松开了手,深深的看了月娘一眼,便缓步退至了许元身后垂眸站着。 与其他那些喜欢端着的高手不同,周琛是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大宗师,可以做。 但做狗腿,他也是专业的。 园林小巷,青砖碧瓦,寂静一片,光洁的院壁上此刻已然被月娘那纤弱的身子砸出了一个小坑。 周琛松开后,月娘立刻无力的瘫软了下去,配上她那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许元见状有些讶异,侧眸瞥了一眼周琛。 你有下手这么重么? 周琛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月娘刚才仅是想突然现身拦住三公子,给一个下马威。 没有攻击的举动,所以他也只是还以一个下马威。 许元会意,再次看向月娘,眼眸中带上了几丝好笑。 不愧是烟花之地大浪淘沙剩下的女人,演戏都能演得这么像。 “月娘,这又是何苦呢?” 月娘垂眸片刻,轻抿薄唇,抬眸之时眼中已然噙着一丝委屈: “三公子,若是..若是这醉仙楼是奴家的产业,您想要,奴家怎会不给.....只是这规矩是秦先生他订的,奴家也只能照办。” “秦先生?”许元呢喃一声。 虽然许长天横行无忌,但在烟花之地这种地方他还是很大方的。 争风吃醋虽是常态,但也未曾引发过什么大乱子。 因此这倒是许元第一次听说秦先生这个名字。 应该是醉仙楼幕后的老板。 许元试图在《沧源》的剧情中找出一个能与这秦先生对上号的人物,不过却没有收获。 秦先生这个称呼听着挺耳熟,但想来应该不是在沧源里。 不管怎么说, 能在背后撑起醉仙楼这种产业,这秦先生想来能量应该不小。 毕竟在许元的记忆里,帝京中也是有醉仙楼存在的。 顿了顿,许元侧眸看向周琛,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周琛略微犹豫,传了一句音进许元耳中。 许元闻言,大概理解了这秦先生是个什么性质人物后,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古怪。 若这秦先生真如周琛所言,为何他在剧情中从未见过? “........” 月娘听不见传音,但却能看见二人脸上的神色,斟酌一秒,便继续轻声说道: “三公子,奴家这新来的女儿是秦先生亲自送来的,而且亲口交代了相关事宜,三公子您也总不能让奴家亏本吧......” 许元闻言回神,立刻挑了挑眉。 那女人,是这秦先生送来的? 沉吟数息,许元笑着问道: “月娘你说瑾萱是被那秦先生送来的,此话当真?” 月娘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道: “奴家自然是不会骗三公子,瑾萱确实是半月前被秦先生亲自带来的。” “.........” 许元眼中思绪闪动。 如果真的如月娘所说,那女人是这秦先生送来的,那么这个信息就值得玩味了。 当初在《沧源》中许元控制剧情主角杀原身这三公子的几条世界线,虽然不算容易,但却也没有遇到不可力敌的强者。 最强的BOSS也便是薛勇那种六品铁身巅峰的护院。 如今剧情化为现实,这其间的问题可就太大了。 干掉薛勇那个级别的BOSS后,原身直接被许元操作的剧情主角抹了脖子。 当时许元是没怎么注意。 毕竟无脑反派公子哥派手下一个一个送,已经是深入人心的事情了,而且那个铁身巅峰boss确实很难打。 如今细想,周琛和影儿两个大宗师可都在旁边看着呢,剧情主角现在这实力拿头来杀原身? 像月娘这种高手靠近得稍微快一点都被周琛一招秒了,以剧情主角在这个时间点的实力想杀许长天? 周琛一个眼神就能瞪死你信不信? 诚然。 也许因为许元他拥有先天道体造成的蝴蝶效应,让许长歌加强了他身边的护卫。 但出了冉青墨绑票那档子事,许长歌最起码也得留下一个大宗师保护吧? 然而剧情中却没有。 想来剧情中那位保护原身的大宗师,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 想到这, 许元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一个略显荒谬的念头逐渐爬上了他的心间。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段剧情干脆就是个BUG呢? 毕竟,虚构出来的世界观即便再完善,也始终会存在一些逻辑不通的地方,尤其是游戏还得照顾玩家的体验。 此念一出,许元心中便是一凛。 穿越至今,世界对剧情的补全许元已经见怪不怪。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位陌生且神秘的秦先生的出现,许元便完全是可以理解了。 因为主角杀三公子的剧情有bug,所以世界会自动补全,让这一切变得合理。 而现在这位秦先生,便被世界补全出来完善这个bug的人。 顺着这条思路往下继续想。 假定前提成立, 那这位秦先生,所属的势力又是沧源中的哪一方? 武成侯? 这位侯爷与相国府虽然关系紧张,但从始至终行事磊落,不至于动他这三公子。 太子党? 他那老爹官居宰相,位列三公,太子之师,皇帝病危,目前相国一系扶持的人一直是太子。 在这个时间节点,相国府与太子一系的保皇派依旧处在蜜月期。 那些地方宗门? 若是他们出手,那先前冉青墨这个剑宗掌门唯一的弟子又何必冒风险来绑他? “......” 《沧源》中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快速在许元脑海中闪过,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有动机的势力,实力不够。 有实力的势力,动机不足。 既有实力,又有动机的势力,比如那古渊,现在他们的手又伸不进靖江城。 还是老习惯,想不通,便暂时不再去想,到时候主动去见了这秦先生,获得更多信息后在来推测也不迟。 许元正准备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之时,他的眼角忽然跳了跳。 然后, 心中猛地一沉。 一缕思绪渐渐爬上了他的脑海。 为了修复剧情的bug, 这世界能补全出一个秦先生, 那,为何不能直接补全出一个藏在暗处的势力? 四十章 试探 这抹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世界补全这种事情太过于玄乎。 证据不足,全凭猜测推出来的东西只能做参考,不能当真。 想要验证,还得一步一步走。 如今许元能够确认仅有一点,那位秦先生不管隶属于哪方势力,大概率都是冲着他这三公子来的。 原本应该出现在潇湘阁的女主角无缘无故的被他带到了醉仙楼,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止住思绪,许元再次看向眼前的月娘,轻声笑道: “既然是秦先生亲自挑的头牌花魁,那本公子自然更不能错过了。” 月娘脸上笑容一滞。 这三公子沉默这么久,月娘原本以为对方会放弃,但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连忙说道: “三公子...若是秦先生怪罪下来....” 许元抬手打断,看着她的眼睛,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笑道: “怪罪?..若是秦先生想怪罪,月娘让他来找我即可,我倒是对这位传言能和我大哥齐肩的秦先生好奇得紧啊.....” 说罢,许元哈哈一笑,转头便走。 周琛默默跟上。 月娘张了张嘴想要继续阻拦,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园林小巷内陷入一片安静。 看着许元二人强行走入瑾萱所在竹苑,房门闭合,月娘最终轻轻一叹,缓缓起身默默的走回自己别院........ ... 竹苑自如其名,推门而入,越过萧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竹树环合的庭院。 竹叶青青,随风散落,一泓池水碧波荡漾。 苑内带着淡淡的泥土芬芳,许元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庭后是堂,堂后方才为室。 既然做了纨绔,也自然没有通知那位瑾萱姑娘的意思了,许元直接带着周琛便朝着最里端的室走去。 沿着石板小路走着,许元不经意的问道: “周先生,方才你说那秦先生十余年前可以和许长歌比肩?” 这个信息,是许元产生秦先生是被世界补全出来这一想法的直接原因。 许长歌,敢只身杀去古渊躲蛇妖公主脑袋的狠人。 能和他比肩,这秦先生没道理不在剧情中出现。 周琛抬眸看了许元的背影一眼,也没在意这三公子直呼长兄其名,微微颔首: “嗯,长公子舞勺之年名动帝京,这天底下就冒出了很多说是能与长公子比肩的人。” “啊?” 许元眉头微皱,问道: “周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位秦先生其实是个银样镴枪头?既是这样,方才又何必单独提及。” 周琛跟在许元身后,道: “三公子聪慧,这秦先生确实与那些借着长公子沽名钓誉之徒倒也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许元轻声道。 周琛略微斟酌用词: “当初长公子游历天下之时与这秦先生倒也有所交集,二人结伴同行了许久。” “这样么?” 许元呢喃一声,记忆中这长兄虽然平时待人皆是温和,但傲是骨子里的。 这秦先生能与他同行,想来应是确实不错。 顿了顿,许元继续问道: “仅是这样?” 周琛摇了摇头: “三公子可知天元剑宗每隔七年便会广发请柬,邀天下诸宗年轻子弟在天元城内设下一场大会?” 许元略微沉吟点了点头: “....知道。” 这事他知道。 不仅知道,还知道这天元大会背后的事。 前世的信息。 天元大会,明面上是为了激励天下年轻一辈举办,但实则是给各宗门的一干掌门长老们提供一个会晤的机会,商议天下诸宗的各类事宜。 由天下第一宗的天元剑宗牵头,召集一群军阀头子的集体会议。 不过虽然背后目的如此,由于天元剑宗每次都会拿出一样“金色”品阶的宝物来做第一名的奖励,每次天元大会都能算是一场天下盛会。 顿了顿,许元问: “周先生的意思是,许长歌游历期间去参加过天元大比?” “嗯,当时这秦先生与长公子同行的目的地,便是那天元城的天元大会。” “所以他与许长歌比试过?实力很强?” 周琛微微颔首: “很强,他是为数不多在长公子剑下活下来的人。” “.......”许元。 活下来的人....? 愣神一刻,许元随后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大炎皇朝宰相之子,去参与一群地方军阀头子开会用的大比,还直接在场上对那些宗门子弟下死手...... 许元大概猜到了在那十三年前的天元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也大概了解这秦先生的上限在哪里,轻笑一声: “我大概知道了姓秦的是个什么人的,呵.....” 说罢,获得了足够信息的许元便不再多言。 这竹苑确实很大,一路向里,越过庭院大堂,走过两道石拱门,许元看到了一片竹林,以及夹杂在竹林间的蜿蜒小路。 二人沿着小路前进,拐过一个拐角,在那道路尽头,竹林豁然开朗。 呈一个环形,留出了一片空地, 阳光如瀑而下,一座古朴的竹楼孤独伫立,在环绕的竹林萧瑟中显得格外静谧,幽深。 铮铮古乐带着些许惆怅的仙音从内室传出,传入了许元的耳中。 许元站在原地静静聆听片刻,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的周琛,道: “周先生,顶层那边还有两位佳人等候,你..不回去看看么?” 他可不想一会被周琛这胡茬大汉蹲在门口用意魂看他的实况转播。 周琛听到这话摸了摸胡茬,有些哑然,轻咳一声,拱手: “咳,那...周某就先祝三公子武运昌隆了。” “........”许元。 相视无言,又同时哈哈一笑。 笑完,伴随着竹楼中传出的琴声,周琛转身离去,许元举步向前。 竹林随风一片窸窣,独自进入竹楼,沿着琴声一路上了二层,在一厢房前站定。 很快,一曲终了,一道悦耳的女声从内传了进来: “三公子既然来了,又何必站在门外?” 话落,房内的悦耳琴声便再次响起。 许元摇了摇头,不再停留,直接推门而入。 掀开内室的帘珠,伴随一阵哗啦啦的响动,许元走入女子闺房。 屋内一位女子端坐在一张古琴后,美眸低垂,纤纤玉指不停跳动,一个个优美的乐符从琴弦间传出。 女子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一片雪白。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髻,一根玉簪在阳光的反射下映着柔和的光芒。 看到女子的容颜,许元大概知晓了为何作为花丛老手的原身会那般痴迷留恋于她,甚至被其套路成一只舔狗。 媚骨天成。 压下心底莫名窜出的那一缕缕火焰,收敛心神,许元俯身坐在了女子对面的蒲团上。 坐下后,一旁清秀侍女立刻为他斟上了一杯香茗,便又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淡淡的檀香弥漫房间,阳光沿着窗棂透入房间,影影绰绰。 品茶、听乐,赏美人,人间惬意。 一片静谧中,许元沉醉的闭上了眼眸。 不知何时,不知几曲终了。 苏瑾萱缓缓抬起了那仿若秋水的眸子,看向对面闭眸聆听的男子,抿嘴一笑: “三公子,看来您对音律也有所涉及?” 随着她的话音传来, 许元缓缓睁眼,愣神片刻。 回过神,轻笑着摇了摇头,许元直接抬手指了指这位女主身上大红衣裙,道: “我可不懂音律,比起音律我更喜欢最自然的人声,瑾萱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找你吧?” 说着, 许元侧眸瞥了一眼厢房内那被红帘遮住的松软大床。 四十一章 媚骨迷魂 周琛嘴里哼着小曲,并没有回头,直接便朝着醉仙楼顶层慢悠悠晃去。 出了竹苑,刚一转头,便见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正双手抱胸靠在青瓦砖墙上。 司子鱼。 见到对方周琛也不惊讶,笑呵呵的问道: “哟,你咋舍得出来了?” 与影儿的作风相似,司子鱼这些天来一直都藏在暗处从未出来过,以至于许元都认为保护他的人只有周琛和影儿两人。 司子鱼瞥了周琛一眼,唇角含笑: “看你举止奇怪出来问问,你这是..准备一直跟着三公子了?” 三公子这些天来举止,以及先前对周琛的那翻敲打,他都看在眼里。 确实有些手段,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这些手段出现在三公子身上确实让人讶异,但若在其他世家公子身上,这些手段都是最基本御人之道。 三公子的转变,让他这老友收敛倒是足够,但让他像现在这般听话却是有些过了。 周琛呵呵一笑,抬手拍了拍司子鱼的肩膀,示意边走边说: “我可没说过要一直跟着三公子。帮他做这些事情,算是弥补先前做的的那些破事,而且做这些事情,我既没什么实质损失,还能满足三公子的面子,何乐而不为?” 顿了顿, 周琛指了指醉仙楼顶层,咧了咧嘴: “而且把三公子哄开心了,也是有回报的。” 司子鱼知道对方所指是那两姐妹,眼神鄙夷。 周琛见状直接一把搂住司子鱼的肩膀,嘿嘿笑道: “你们这些人就是把脸皮看得太重,丢了面子还会影响修炼的心境。 “司子鱼,眼光方长一点,现在三公子可是先天道体,若真的浪子回头,以我现在表现,我就是他第一个心腹。若是没有回头,那在衣食住行上的乐子自然是少不了~” 小巷寂静,二人的对话声被限制在了周身半丈范围。 司子鱼无奈的摇了摇头,吐出两个: “市侩。” 周琛也不生气,点头认同: “确实市侩,我和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可不同,很穷的。” 司子鱼瞥了周琛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将话说出口。 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司子鱼忽然问道: “对了,你怎么看三公子的变化?” “......” 周琛听闻此言,也立刻侧眸也瞥向司子鱼。 二人对视数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琛话音里的笑意消失。 “长公子临走前,可是让我们注意一下三公子。”司子鱼回道。 “你是修炁的,应该比我清楚,夺舍这种手段不会有记忆。” “.......” 司子鱼沉默片刻,眼眸眯了眯: “确实不会有记忆,但周琛,你觉得以前的三公子会做出先前那番敲打?” 周琛闻言直接摇头一笑,反问: “司子鱼,你觉得以前的三公子做出先前那番敲打,有人会理他?” “.......”司子鱼沉默。 周琛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司子鱼的后背: “别想太多,咱们直接如实汇报即可,具体的判断还是让长公子和相国大人自己去做吧。” “嗯,好。” “啊,对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那顶楼玩玩?” “什么?” “有孪生两姐妹哦~” “...滚。” “哈哈哈....” ......... 典雅竹楼,厢房寂静。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有的时候,许元会觉得穿越是个好东西。 至少,他这份穿越到的这个身份是个好东西。 让他能近距离亲眼见到这些貌若天仙的女主究竟是如何漂亮,甚至一亲芳泽。 老LSP了。 没有对这位媚骨天成的女主有过多的言语,方才话落后,许元便安静的欣赏着苏瑾萱脸上的神色变化。 他想从试着从这苏瑾萱接下来举动,推测一下此方世界的剧情主角走的是那条路线。 沧源中有一些线路,在此之前苏瑾萱便与主角相遇了,甚至在相处中已经对其情愫暗生。 厢房内的寂静一直持续着。 苏瑾萱轻抿着红唇,半天不语。 许元见到对方没动,抬起茶杯轻抿一口,盯着她那妩媚的桃花眼: “为何不动?” 苏瑾萱终于缓缓开口: “公子莫要难为小女子了......” “呵..看来瑾萱姑娘是需要本公子的一点帮助了。” 许元闻言直接起身朝苏瑾萱走去。 原身不会像他这般直接。 不是因为怜香惜玉,只是因为大口朵颐的大餐吃多了,让他变得很享受这种与这些美人调情的调调。 前戏越足,最后吃到时便会越美味。 不过这大概便是原身会被这苏瑾萱套路成舔狗的原因之一。 许元可不准备给苏瑾萱任何回旋余地。 她接近他是那秦先生的任务,必然做好了失身的准备。 但若此刻苏瑾萱真的对剧情主角情愫暗生,那就不一定了。 走到近前,在苏瑾萱那眸子的注视下,许元直接俯身抬手抓向女子的低胸红袍。 不快不慢,但也足够对方反应。 苏瑾萱宛若无骨娇躯微微后仰躲过,顺手从发鬓上把那枚玉钗抽了下来抵住脖颈,抿着嘴唇: “三公子,请不要这样.....” 三千青丝垂落而下,妩媚女子眸带一丝恰到好处的倔强。 “........” 随着她的话音,看着她的神色,许元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忍。 但下一刻, 看着女子用发簪比着脖颈的既视感,让他不由轻笑出声。 “噗~” 苏瑾萱见了咬了咬唇角,将发簪往里用力一摁。 发簪霎时刺破白皙皮肤,缕缕鲜血沿着锁骨一路流入那深渊之中。 “......” 笑容一僵,许元缓缓后退一步,抬手示意: “瑾萱,本公子开个玩笑而已,你怎就当真了?” 苏瑾萱沉默盯着许元。 许元微笑,再次后退两步。 苏瑾萱这时方才缓缓将手中发簪放下,胸口微微起伏,似是松了一口气: “三公子..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一点......” “嗖——” 一缕血色源气从许元指尖迸发,隔空射去,直奔对方拿着发簪的手腕。 “啊......” 一声惊呼,苏瑾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手中发簪直接脱手而出。 但看到这一幕的许元却没有继续上前,反而谨慎的后退了两步。 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着道了。 先天魂体意魂坚韧敏感,加之血元心陨诀强大的排异性,方才功法刚一运转,许元立刻便发现这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撩动他的思绪......... 四十二章 愚不可及的傲慢 问题: 眼前这位媚眼如丝的清倌人真的要自杀,许元他会出手阻拦么? 三, 二, 一。 答案是不会。 作为一个感官正常男人,如此倾城的女子就此在眼前死去,许元大概会很遗憾,但绝不会出手阻拦。 在进入这竹苑之前,他就已经知晓了这苏瑾萱的身份,自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预期。 这位专门冲着自己而来的清倌人如果想自杀,他大概率会笑着看戏。 看着她在那边飚演技,看着她楚楚可怜,看着她倔强无助,看着她自己把自己演得尬住。 作为一个与死亡亲密接触过无数次的人,许元不相信在有的选的情况下,苏瑾萱会干脆利落自我了断。 但现在的事实却是,许元做的心理预期尽数都成了笑话。 他见着这女人便走不动道了。 若非进入这竹苑之前,许元便事先在心里有了一个明确的行事方针。 可能在对方开口提及“音律”的那一刻,他便会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可即便提前有了自己要做什么的认知,许元在行事之际,还是被心中掀起的情绪所影响。 心疼、患得患失、最终出手阻拦。 这不正常,但许元当时自己已经看不出来。 直到血元心陨决开始运转,许元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异样。 自己的情绪在被那女人撩拨。 仔细感知之下,许元心里猛地一惊。 自己的意魂表面,被附着了一些浮游状颗粒的东西。 这些颗粒出现没有引起任何的不适,不算密集,零零散散的遍布着。 在有意识的主动感知之下,许元察觉了这些浮游状颗粒其实是在动的。 它们,在往他的意魂之内拼命的钻着。 但是这种钻动并没有让许元感到任何的不适。 相反,这些浮游状颗粒散发的某种气息甚至让许元感觉到了一丝的舒服。 只可惜就算许元毫无防备,先天魂体的凝练程度也让这些无形的颗粒一时半会根本钻进不去。 眼前的苏瑾萱明显没有任何修为,不然周琛临走前也不会祝他武运昌隆。 这方世界除了源炁修为,竟然还有这种诡异的攻击手段? 察觉到这一点,许元开口便要摇人。 单挑? 不存在的。 老子有保镖。 可刚刚才张嘴,许元便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许元。 他感知到那些附着在他意魂表面的颗粒状东西,忽然开始按照某种规律不断的起伏着。 而随着这些东西的起伏,许元发觉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在逐渐丧失。 能看,能听,一切无感皆是正常,但就是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 苏瑾萱垂着眸子轻抿嘴唇,一双桃花眼中隐隐散发着妖冶的光,轻轻按压着红肿的手腕,语带委屈: “三公子你这是.....” 她的话音一出,那些颗粒状东西起伏瞬间开始便得激烈。 下一刻,许元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动了,微微一笑,抬手打断: “诶...瑾萱。” 一边说着,许元的身体一边朝着瑾萱走去: “其实我也不想像方才那样对你,这不是怕瑾萱你真的想不开会寻短见,还望你不要怪罪。” “......” 苏瑾萱沉默片刻,缓缓抬眸看向许元。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苏瑾萱妩媚动人的脸上,一半阴影,一半阳光。 目光交织间,许元隐隐看到了女子眸中隐隐泛起的阵阵桃花........ 心神迷离间,又是不知多少浮游状颗粒落在了许元意魂表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低微的哀求: “三公子,你身份尊贵,瑾萱又怎敢怪罪于你,只求你不要强迫瑾萱做不想做的事。” “强迫?” 随着对话,许元的身体再次坐回到了那蒲团之上,轻笑一声: “这就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若是能让我感兴趣,多陪你玩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呵呵,这茶太淡,来人,给我上酒。” “.......” “.......” 二人之间谈论的东西,也从方才许元直接索取,逐渐变成了公子与清倌人的正常调笑。 对饮、听曲、谈论音律以及一些坊间趣事。 身体自己说话,身体自己行动的诡异画面,让许元心里产生了那么一丝的慌乱。 不过这抹慌乱转瞬便被遇事习惯性的冷静所取代。 眼前的局面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个苏瑾萱在拖时间。 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让那些浮游状的诡异颗粒钻进他的意魂之内。 至于让这东西钻进来的后果...... 许元想到了原身在剧情内那宛若痴狂的表现。 玛德,别天神是吧? 这种针对意识控制太过于诡异,没有经验的许元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应对措施。 随着时间点点而过,许元能感觉到自己的意魂表面已经密密麻麻的遍布了那种诡异的浮游状颗粒。 只不过无奈与先天魂体的坚韧,这些东西一直都没能钻进他的意魂之内。 无力感逐渐涌上心头。 毫无头绪的感觉以及感知的那些浮游状颗粒让许元的思绪逐渐开始紊乱。 穿越至今,许元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但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并不谨慎,反而很自大。 在明知这个苏瑾萱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依旧选择了只身前来。 而这么做的原因,却只是因为曾经拥有的上帝视角,让他觉得凭借自己便能够把控住这位倾城妩媚的女子。 太蠢了。 愚不可及的傲慢。 后悔无用,强行收敛思绪,许元开始从头至尾一点一滴的在记忆中搜寻可以用到东西。 如今影儿还未介入,明显是没能感知到他遇到的危险。 现在他必须自救。 随着思绪绵延,最终许元却依旧毫无所获。 血元心陨决繁杂奥妙,但却全是记载的关于源炁运用的方式,关于意魂却仅仅只有基础的感知和收拢源炁的运用。 即便这种感知和收拢源炁的运用效率远超普通功法,但对现在的情况却是毫无帮助。 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绝望。 这血元心陨决同时能造就先天之体和先天魂体,结果后者却只是单纯为前者的修炼速度来服务? 曾经修炼时,觉得这很合理,毕竟源炁修为决定一切。 但这世界,好像还存在着除了源炁修为以外的力量体系。 那这样一看,这血色等级的功法秘籍也未免太偏科... 等等。 秘籍? 许元的思绪微微一顿。 随后,猛然想起这须弥戒中除了血元心陨决,可是还有一本无名秘籍。 在初到洞府那些学习的日子,许元不知道把这两本秘籍一起看了多少遍。 只是因为人的精力有限,许元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修行源炁之上,便就此把其放下了。 像是找到了沉溺于黑暗之人看到了一抹光亮。 许元的心神猛地一振,开始回忆那本无名秘籍中记载的东西。 随着回忆一点点的涌现,许元发觉这确实是一本修炼意魂的秘籍。 而且是攻击类型的。 攻击方法很简单,两个字便能形容:吞噬。 除了常规淬炼意魂,它还能让修炼者直接通过吞噬其他人的意魂来壮大自身。 常规修者不敢这么作,大概率会因为意魂间的斥异而走火入魔,但先天魂体不怕。 完美的契合了先天魂体意魂凝练的特性。 念及此处,许元的心神微微一松。 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刻开始沉溺于研究这秘籍的修炼逻辑与方法。 修行无岁月。 不知过了多久,许元将心神从识海中再次投向外界。 斗转星移,阳光不复,圆月高悬天空,皎洁月色沿着竹林撒入了房间,而他的身体还在与苏瑾萱交谈。 二人间已经没有了白天时的紧张氛围,言笑晏晏间,眉目仿佛都在传情。 檀香迷离飘散,苏瑾萱自导自演的话题终于达到了尾声。 些许酒后的红晕让苏瑾萱的面容更显妩媚,她唇角含笑,侧眸瞥了一眼外面月光,委婉的说道: “三公子,时间已经不早了。” 许元身体闻言嘿嘿一笑,抬手抓住了她的皓腕: “确实不早了,瑾萱,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苏瑾萱面色恰到好处的微微一僵,任由他拉着,语气低低的: “三公子,先前你..你不是说好了不会强迫瑾萱的么?” “......” 身体沉默片刻,随后微微叹了口气: “好..依你,今夜我不碰你,但你得让我住你这。” “可...”苏瑾萱还想说点什么。 许元身体见状直接一皱眉。 苏瑾萱似是无奈的轻轻颔首: “呢...瑾萱便相信三公子的为人了,不过得和衣而睡....” “...好~就瑾萱依你的话。” “........” 听着二人的对话,许元略微有些绷不住了。 就蹭蹭是吧? 自导自演,这女人不去做编剧写画本当真可惜。 不过这对话,倒是让许元知道了他现在的状态是经不起细查,而且大概率不能离苏瑾萱太远。 不然,对方不可能让他留宿。 话落,苏瑾萱叫来了侍女端来铜盆供二人洗漱。 竹林间的一抹灯火熄灭,仅有月光透过窗棂轻轻撒入房间。 拉开床帘,二人和衣上床,感受着床铺的松软,许元嗅着女子身上轻轻的芳香,视野陷入黑暗。 但在数息过后,他身体突然动了动,侧过身轻轻搂住了身旁女子的宛若无骨的娇躯。 沉寂两秒, 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三..三公子。” 许元身体轻声回道: “睡觉。” “........” 呵,这女人心思还挺缜密,知道把戏做全套。 思维闪过,许元收敛心神。 无名功法,在寂静的黑暗中逐渐开始运转...... 四十三章 吞噬 随着心神的沉浸,许元自己意魂的状态再次浮现在心神之间。 那些浮游状颗粒已经遍布了意魂表面的每个角落,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犹如秋收的麦浪般阵阵涌动。 与血元心陨决配套的意魂秘法,对敌的方式也很简单。 虽然说了很多,但归根总结其实也就是两点。 斩和吞。 将凝练的意魂化形为刃,把敌人探知出的意魂斩断,然后用特殊秘法吞噬炼化。 前者很难,除非是悟性点满的天纵之资,不然不可能一学即会。 不过眼前的这种状况倒也不需要许元用到前者,这些浮游状的颗粒也许是为了隐蔽性,已经属于是把自己碾碎了送到许元嘴边。 他现在所需要的做的事情,便是那这些浮游颗粒练手就好。 许元小心翼翼的控制意魂尝试运转秘法。 先天魂体对于意魂的掌控敏感而精准,一经运转几枚浮游颗粒便在那“麦浪”之间悄然消失,被许元小心翼翼的包裹着开始沿照秘法的路线开始炼化吸收。 一边吸纳,许元一边观察着意魂表面那些浮游颗粒的动态。 几枚的数量级似乎并没有引起身旁女子的注意,意魂表面麦浪的律动依旧如故。 吸纳完成,这几枚浮游颗粒化为了一缕微不可查的精纯意魂添入了许元的识海,为意魂表面的“防线”增添了一丝丝的强度。 如此往复几次,许元对于这秘法也不再如初始时那般生疏。 略微估量了一翻这些浮游颗粒研磨他意魂表面的速度, 如果敞开肚皮来吞噬这些浮游颗粒,苏瑾萱对于他这凝练的先天魂体也是没有办法,但许元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 因为他对于苏瑾萱的上限还是一个未知的状态。 现在的苏瑾萱确实没有办法,但许元无法确定苏瑾萱是否有同归于尽的手段。 这些蚁附在他意魂表面的浮游颗粒的数量不知繁几,若是苏瑾萱有控制这些东西自爆的手段........ 收敛心神,自大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还是谨慎一些微妙。 在一次又一次的偷人中许元不断试探着苏瑾萱的感知能力。 几枚、十几枚、几十枚、上百枚,直到许元一次吸纳了超过千枚浮游颗粒之时,那些蚁附在他意魂表面的浮游颗粒有了异动。 而许元也大致猜测到上限之后,也便不再多做贪婪。 每次在意魂表面平均的挑选七百至八百枚幸运儿进行吞噬吸纳。 而时间,在这循环往复之中渐渐流逝....... 苏瑾萱似乎是真不能与他许元离得的太远,连续好几天,她都用着浮游颗粒控制着他的身体呆在了他的房间之中。 不管是如厕还是盥洗身体,苏瑾萱都没有离开过他十米范围。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许元吞噬那些浮游颗粒的数量不断累积,苏瑾萱的脸色逐渐从妩媚红润便的一点点的苍白起来。 又是一天黎明时, 许元正准备再次挑选几百枚幸运儿做早餐时,苏瑾萱妩媚的声音,轻轻的从他身侧传来: “三公子,你昨晚对瑾萱做了什么 四十四章 争锋 听到这话,许元有些意外,但没有惊慌。 他的身体只是动不了,又不是被切断了对身体五感的联系。 能看到苏瑾萱那日渐苍白的脸色,自然也能知道苏瑾萱已然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每次挑选幸运儿吞噬炼化时,看意魂表面的那些浮游颗粒没有异状的表现,许元隐隐感觉这苏瑾萱虽然知道不对劲,但应该还未找到原因。 像是恐怖片,走在最后的人突然消失了,但其他人却不知是怎么消失的。 但屋内毕竟只有二人,苏瑾萱她也定然知道她的日渐虚弱是他许元所为。 只是苏瑾萱没有退路。 外面定然有护卫他这三公子周全之人守候,如今撕破脸皮,不管如何,她都必须硬着头皮继续上。 要么强行钻入他这先天魂体将他彻底控制,要么等待她的就是被抓后的生不如死。 如今苏瑾萱选择和他对话,倒是有些出乎许元预料。 许元感知到那些蚁附的孢子状颗粒突然停止了律动,随之身体的控制权再次回归了他自己。 床帐之中,许元缓缓挪动身体。 红床不大,活动有些困难。 同床共枕,近距离看着如此美人。 桃花如故,眸带妩媚。 呼吸喷吐间让人想到了山谷那漫山遍野的玫瑰花田。 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倾城女子,许元一双狭长的双眸眯了眯,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了。 他感受到,在那意魂表面蚁附着的孢子颗粒发出一阵突兀的律动。 她这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轻笑一声,许元重新斟酌用词,弯着眸子轻声说道: “瑾萱,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尊重你的意愿,这几天自然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你...真的冤枉我了。” 对视两秒, 侧躺在床,苏瑾萱抬起一根纤长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语带幽怨: “三公子,那为何...为何瑾萱这几天每日起来都总感觉浑软酸软无力。” “酸软无力?” 许元呢喃一声,微微颔首:“瑾萱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也许当真是病了,不过若真是身体酸软,本公子帮你揉揉如何?” 说着,许元笑眯眯的朝着侧躺眼前的她伸出了手。 啪—— 一声轻轻的脆响。 苏瑾萱把他的手打开,嗔道:“刚一醒就知占我便宜,三公子可真坏.....” 许元微微一笑,也不气恼,收回手,笑道; “呵呵..若是瑾萱你当真酸软,本公子这里有正好有一味消元散。” 如果周琛在偷窥,此刻应该已经能察觉了不对。 不过顿了好几秒,周琛都没有现身,估计应该很老实没有用意魂偷窥他。 这也太听话了。 心中有些无奈,许元转而一把抓住她那纤纤玉手,继续说道:“只要瑾萱你愿意和我一同沐浴,这消元散我可与你同用~” 苏瑾萱一双眸子闪烁了片刻,轻轻笑道: “瑾萱如今身体虚弱,可经不起三公子折腾,还望公子怜惜。” “既然这样,那便改日。” “咯咯咯咯....” 一阵娇笑,苏瑾萱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一边收拢着自己的柔顺的长发,一边不经意的说道: “三公子也见到奴家身体近来有些抱恙,熟络的医师又不在这靖江城,公子可否让奴家暂且离开寻医?” 许元听到这话笑了。 事不可为,就准备跑路? 哪有这种好事? 而许元的笑容刚刚浮现。 嗡—— 那不知繁几的孢子颗粒中不起眼的数千枚突然动了。 与先前打破脑袋想钻入许元意魂的行为相反,这数千枚孢子颗粒开始反向抽取许元表面的意魂。 这一幕让许元忽然有些惊疑不定。 这女人的功法,竟也是吃人流? 不过,先天魂体的敏锐感知让许元转瞬便发现了其中区别。 这些蚁附的孢子颗粒在吸收完他一定量的意魂后,却并没有吞噬炼化壮大自身,而是直接分崩离析。 人与人之间的意魂有排斥性,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强行吞吶,便是这种后果。 这是苏瑾萱警告,也是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手段。 让她离开,不然同归于尽。 许元略微感知了一下意魂微弱的受损情况,目露一抹思索,旋即便轻声笑道: “咱们这几天形影不离,瑾萱当真舍得离开?” 离得远了,你这手段还有用? 顿了顿,不等苏瑾萱回话,许元便继续道: “倒不如让本公子跟着你一同前去?” 他想看看苏瑾萱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若是只有这个,那他便可以不客气了。 要知道,那些分崩离析的孢子颗粒所蕴含的意魂可不会凭空消失,而是游离一阵后才会逐渐散入空气之中。 而这崩散后的细碎,更加方便许元吸收炼化。 更何况,一旦孢子同时吮吸的数量级变多,意魂发出的震荡便会剧烈。 周琛会不会偷窥许元不清楚,但他知道影儿那女人肯定会。 震荡发出,转瞬间她便会赶来。 许元的话语,换来的是是上万枚的孢子同时的吮吸。 见到这一幕,许元笑得更开心了。 得,还是这招。 可以动手了。 许元忽然咧嘴一笑,体内血元心陨决与配套的秘法同时运转。 缓缓起身,突然伸手掐向苏瑾萱的脖颈。 但和先前一样,手伸到一半他的身体控制权便僵住了。 对视无言,苏瑾萱翻身骑在了许元身上,手指在许元胸口画着圈,眯着眼睛娇笑道: “三公子...当真要和奴家一同前去?” 话语间,那些浮游孢子又开始如麦浪般律动,而许元则直接开始放肆的大口朵颐。 过去这几天“偷人”的行径让他对于秘法中吞噬炼化这一环节已经相当的熟络。 许元的意魂表面突然呈现无数的孔洞,如同无数张大嘴,不断的将那些表面蚁附的孢子状颗粒吞噬入体。 千枚。 数千枚。 万枚。 数万枚。 一时间,那密密麻麻蚁附的孢子之间仿若人间炼狱。 变故发生的一瞬,苏瑾萱那双媚眼眸瞳孔微微一缩。 她试图联系那些被吞入许元意魂的孢子颗粒。 若是能将这些被许元主动吞入孢子颗粒弥散开,那她便直接彻底控制许元的心神。 但这些孢子颗粒却全都如同泥牛入海般杳无音讯。 察觉到这一点,苏瑾萱小脸一白,一颗虎牙用力咬着唇角。 她意识到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如今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传闻中的废物三公子与她事先所知的情报完全向左。 说好的没有修为,结果人家已至九品。 说好的先天废魂,结果他不但是先天魂体,更是修炼了一门诡异至极的魂道秘法。 但此时的抱怨已经无用,苏瑾萱笑容不变,玉手开始在许元衣服表面慢慢游走,媚眼如丝: “三公子若真想去,倒也不是不可.....” 意魂越是受损,人的意识便会愈加的不清醒。 只要她将这许长天的意魂削弱到一定程度,他运转的那诡异功法自然也便会停滞,届时便能让他陷入昏迷。 只是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但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不惊动这许长天的护卫,她还有一线逃走的可能。 随着苏瑾萱思绪落下。 那些密集的孢子颗粒便开始分批次反向抽取许元的意魂。 一批孢子分崩离析,下一批孢子颗粒便接替继续。 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 而正专注吞噬炼化的许元也立刻感觉到一阵阵的与眩晕在不断涌上心头。 稳住心神,心里清楚这是苏瑾萱开始反制。 但由于先前为了修行这血元心陨决,无数次的濒死,早就让他适应了在这种弥留之际稳住心神。 略微适应后,许元便感知到了意魂表面发生的事情。 看着大部分浮游颗粒依旧毫无动作的蚁附在他意魂表面,许元心中升起了那么一抹古怪。 什么意思? 他这边都已经准备好玩命了, 这苏瑾萱,居然还想着在不惊扰影儿的情况下解决他? 四十五章 体质天赋 思索一瞬,许元也便瞬间明白了苏瑾萱的想法。 这女人,居然还想着要跑。 许元发现自己有点高估了苏瑾萱的觉悟。 她的警告便真的仅仅只是警告,人家压根没想着和他玩命。 只要苏瑾萱惊动了在外守候的影儿,那她便是十死无生,所以选择控制力道,通过抽离他的意魂让他昏迷睡去。 只有这样,她方才有机会活着离开。 只可惜,这女人太傲慢了。 哦,不,这并不能算是傲慢,最多只算是信息的差异导致的误判。 毕竟,这天下除了冉青墨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经历过多少次的濒危垂死。 想至此处,许元心神略微舒缓。 苏瑾萱一上来便直接全力以赴,若是影儿没能及时赶到,那他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如今这般...... 呵呵。 话虽如此,那些孢子的吮吸速度明显要快过许元的吸收。 毕竟,许元吞入过后还需要炼化,而这些孢子颗粒却仅仅只需要不要命的吮吸然后爆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床帐之中的一男一女如同新婚的夫妇一般相拥而眠。 苏瑾萱撑在身下男子的胸口,美眸半眯,脸色的苍白虚弱已经难以掩盖。 仅仅半刻钟的时间,她的消耗已经超过了过这几天的累加。 不过... 苏瑾萱看着身下男子闭眸的睡眼,轻轻抿着红唇。 ...不过好在这许长天已经终于快要昏迷,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这家伙吞噬的速度已经变得极为迟缓。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只要这个家伙彻底昏迷过去,她就有机会借机离开。 孢子颗粒一波波的崩碎,又一波波的涌上。 但让苏瑾萱绝望的是,对方识海中的意魂已经被抽离小半,身下男人居然还没有陷入昏迷,他的吞噬也依旧没有停止。 一刻钟, 两刻钟, 身下的男子吞噬的速度终于陷入了停滞。 这一状况让苏瑾萱美眸微微一亮,立刻操控孢子颗粒停下,准备验明一下对方是否真的昏迷。 但在这时, 她忽然看到了身下男人睁开了眼眸。 “........”苏瑾萱。 二人距离很近, 他的眸子狭长,盯着她的目光泛着冷芒。 苏瑾萱呼吸一滞。 一缕名为慌乱的情绪如滴水入湖溅起阵阵涟漪,逐渐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男人到现在为止还能保持清醒? 问题出现,但如今没有人会替她解答。 眼前的女子已然变得肉眼可见的虚弱,许元不在遮掩装作意识迷离,秘法再次开始全力运转。 “不..不要...” 苏瑾萱原本妩媚妖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慌的哀求,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 许元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放开我。” “.......” 许元确实是松开了,因为蚁附在他意魂表面的蜉蝣状孢子颗粒再次开始律动操控了他的身体。 但随着他的松手,坐起身的苏瑾萱也没了动作,只是呆呆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她....她如今能跑哪去? 许长天没有昏迷,外面有强者守护,她能怎么跑?又能跑哪去?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由于身体再次被控制,许元也便没有在管外界的事情,专心吞噬炼化。 而练着练着许元便发现蚁附在他意魂四周的蜉蝣状孢子颗粒渐渐的开始掉落。 先是几百,再是几千,最终以万为单位尽数脱落而下。 一盏茶的功法,许元的意魂表面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异物存在。 身体的控制权回归,许元缓缓睁开了眼眸。 身上女子双眸闭合,胸脯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面颊尽是病态的嫣红,唇角含血,妩媚如妖。 苏瑾萱昏过去了。 这就被他榨干了? 略微感受片刻,许元面色平静的缓缓起身,将苏瑾萱的身体推开到一旁: “影儿,出来。” “........”没人理他。 许元深吸一口气,喝道: “滚出来!没见着我被这女人控制了这女人整整控制了五天么?!” “........” 窗户无声的被打开,影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苏瑾萱的厢房之内。 影儿依旧还是那身黑色紧身装扮,站在床前,目光扫向躺在许元身旁的苏瑾萱,沉默片刻,声线淡漠而沙哑: “三公子,她没有修为。” 许元深吸一口气,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这位影儿,但话未出口, “...是意魂。” 一道阴柔的男声忽然在许元的一侧响起。 许元侧眸望去,却见一位面容阴柔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侧一米,此刻正闭眸感知着什么。 下意识皱了皱眉。 记忆中的画面这男子是与影儿一同出现在厢房之内。 但在他出声之前,许元却完全没有注意对方的存在。 就好像, 对方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改写他人认知..... 许元盯着男子的目光不由凝了凝。 司子鱼缓缓睁开了眼眸,对着许元行了一礼,道: “司子鱼,拜见三公子。” “嗯。”许元颔首。 司子鱼侧眸看向对面的影儿: “三公子确实被袭击了,这里有意魂的气息残存。” 听闻此言,影儿眼神闪烁片刻,略显迟疑的说道: “我检查过此女,她也并非修魂道之人。” 司子鱼点头: “是,这女子只是一介常人而已。” 二人的对话,让许元的眉头逐渐皱起。 常人? 若不是他有先天魂体,此刻已经成被洗脑成苏瑾萱的一条狗了。 这,也能叫普通人? 话音落下,厢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笃笃笃——” 沉寂中, 房门轻轻的被扣响,周琛的声音慢悠悠的门口传了进来: “哎哟,意魂和源炁都没有,那就是体质天赋呗,这有什么好猜的。” 一边说着,厢房的门被他推开。 周琛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位昏迷的女人。 走入房间,随意的将其扔在了地上。 许元目光扫过,认出对方是这醉仙楼的老鸨月娘。 似是注意到许元目光,周琛笑呵呵对着许元行了一礼: “三公子,周某想着您事后一定会让我去抓这女人,就提前给您抓来了,来迟了一些还望见谅。” 话落,许元略微思索,反应过来这周琛已经在为对那秦先生动手做准备,微微颔首: “有心了。” “是三公子英明。” “.......”许元。 轻咳一声,许元低声道: “咳,行了,周先生你方才说的体质天赋是何意?” 周琛略微沉吟,肃了肃神色,道: “三公子, “您可还记得您和那冉青墨一同杀死的那头六转七生蟒?” 许元眼皮跳了跳:“嗯...记得。” “那七生蟒的七次蜕皮转生便是其体质天赋。” 顿了顿,周琛看了一眼那床上昏迷着的女子,低声道:“这体质天赋放在人身上也是同理,无关修为,就像您的先天道体,未入品阶之时,意魂便可离体而出。” 四十六章 走,回府 “原来如此。” 许元大致明了,但心绪却有些复杂。 在他所知的信息中,苏瑾萱就是个非常漂亮的清倌人,没有修为。 而现实却是,苏瑾萱是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清倌人,同样没有修为。 没有违背原著剧情,但原著剧情也同样没提过。 沉默片刻,许元侧眸看向身侧的昏迷的苏瑾萱,轻声问道:“那...你们可知能够控制他人身体是何种体质的天赋?” 周琛低声回道:“嗯...有好几种。” 许元略微斟酌马,慢条斯理的补充:“通过某种细微的颗粒附着意魂表面,来控制人的身体,而且一旦让这些颗粒进入钻入意魂,便会被洗脑。” 周琛沉吟两秒,撇了一眼苏瑾萱,低声问道: “三公子,她是否还能在不知觉间影响你的情绪?” “嗯。” “........” 话音一出,周琛回眸与司子鱼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古怪。 影儿还是单独的站在原地,垂着眼眸不说话。 司子鱼对着周琛微微颔首,周琛转身抱拳,低声说道: “三公子,此女..此女应是魅魂魔体。” “魅魂魔体?” 许元盘坐在红床之上,呢喃一声,表情同样变得古怪。 这个体质让他想到了一种功法,唯三的血色等级功法之一,大合欢阴阳功,剧情主角走邪道路线时所修功法。 别笑。 许元当初玩游戏时也很想吐槽这个老套的名字,但架不住这东西真的好用。 他这血元心陨诀附带的意魂秘法在这大合欢阴阳功的吃人流面前只是弟弟。 因为没修过,大合欢阴阳功的细节许元不知道。 但就其能无视等级差这一点,便直接能把他这意魂秘法给秒了。 不过可惜这本功法在葬村附近的一个山坳里,他拿不到,而且有了血元心陨诀后续的一些记载的功法运用也很强,没必要改修。 公式书上说魅魂魔体最适合大合欢阴阳功,许元当初只觉得理所应当,此刻亲身体会才明白其中恐怖。 配上魅魂魔体那诡异的孢子颗粒,既可以抽取他人修为于无形,一旦暴露又可以强控他人身体,若是被孢子颗粒钻入意魂,那就是一辈子的鼎炉。如果兴致来了,甚至还可以慢慢谈感情,这魅魂魔体同样可以影响他人的情绪,不怕对方爱不上你。 完美的契合。 收敛心神,思绪涌动,许元心中大致有了对策,看着周琛,道: “周先生,把此事汇报给许长歌。” 那位秦先生想做什么许元在暂时不知道,而且实力也不济,所以自然不会为了逞强自己处理这事。 能摇人干嘛不摇人? 反派老传统了。 打了小的,自然是要来老的。 “是。”周琛躬身抱拳。 许元缓缓的站起身,看了地上的月娘一眼,思绪快速闪过,问道: “这月娘...直接抓回去倒是有些打草惊蛇。周先生,你击晕她时可被她看见?” 周琛眼神闪烁,摇头: “未曾。” 许元略微思索,吩咐道: “很好,把她扔去我在顶楼厢房的床上,临走前喂她吃一颗迷心丸,你应该知道怎么布置现场。” 迷心丸,催情小药丸。 “.....” 周琛略微思索,反应过来三公子这是不准备惊动那位秦先生,心里微微一沉。 抓月娘回去,也许确实能拷问出一些信息,但同样也会让那秦先生心生警惕。 魅魂魔体的强大不言而喻,但对方却舍得用魅魂魔体来做饵。 若不是三公子的先天魂体对魅魂魔体有着一定的克制,如今的三公子可能已经被控制。 想控制相国府的三公子..... 这位秦先生,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如此一看,用月娘可能知道的信息来换秦先生的警觉,明显是一个得不偿失的行为。 许长天,这是在替他的冒失行动擦屁股。 周琛微微叹了口气,躬身一礼: “三公子,是周某冒失了。” 许元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无妨,周先生你事先也不知这女人是魅魂魔体,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无可厚非。下去吧,记得做的逼真点,月娘可是花丛老手。” 周琛闻言嘿嘿一笑,但旋即便收声,提醒道: “三公子...虽然如今形式已明,但您最好不要与魅魂魔体有过深的肢体接触。” 许元瞥了一眼苏瑾萱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皱了皱眉: “为何?” “接触越深入,心神越可能会被操控。” 说完, 周琛一拱手,在许元的愣神中,提起月娘便离开了。 一时间,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司子鱼不着痕迹的盯着许元,目露思索。 影儿依旧是那副垂眸不发一言的模样。 许元在她眼底下遇险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似乎很大。 许元回过神,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忽然看向影儿: “影儿,你来把苏瑾萱叫醒。” “.......”影儿。 略微沉默, 也许是因为保护失职,影儿这次没有拒绝许元的命令。 缓缓的走到了床前,从腰间的小囊袋取出一个小瓶打开,俯身下去将其放在了苏瑾萱的鼻尖。 许元微微侧眸,瞥向影儿俯身下去的桃臀,唇角微微勾起。 面容阴柔的司子鱼见到这抹笑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眼皮忽然跳了跳。 随后, “啪——” 一声脆响。 空气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司子鱼脑壳有些疼。 是三公子本人没错了。 上次得了教训,还敢摸这女人的屁股。 影儿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刚才挨打的人不是她。 许元撇了一眼,默默将已经有些红肿得有些颤抖的手收回到身后。 又忍着疼,目光平静侧眸看向司子鱼。 目光对接。 “..........” 司子鱼憋着想笑的冲动,别开了视线。 “......”许元。 一盏茶的功法,苏瑾萱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默默的把身子缩到了床角,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见对方醒来,影儿收回小瓶,默默的又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垂眸站着。 许元撇了她一眼。 他手上的红肿疼痛已经消去,影儿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轻笑一声, 许元转身看向床上的苏瑾萱,背后侍立着影儿与司子鱼,慢条斯理的笑道: “瑾萱,我已经帮你找好了医师,走吧,跟我回府。” 说着, 许元眼眸带着一丝冷意,缓缓朝着缩在床角的她伸出了手。 四十七章 错过 醉仙楼外人潮涌动,客流不息。 虽未入夜,还是黄昏,醉仙楼门口的客人已然络绎不绝。 街边的一架马车不断吸引着行人的目光。 骏马浑身漆黑,头生独角,蹄脚间隐隐有火焰闪动,而其后的车身更是锦华奢靡,侧面印着一个大大的许字,一条漆黑蟠龙萦绕车身,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龙眸。 在一众护院的簇拥下走出醉仙楼,一位锦袍俊美公子从醉仙楼中走出,拉着一位带着斗笠的窈窕女子钻入了马车。 二人的出现引得一众路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站立在街边的人群中,两位气质出众的男子同样眺望那架马车。 一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刚毅俊朗。 一人一身华贵白衫,在冬季的寒风中依旧手拿一把折扇。 劲装男子看着那边气度不凡的许长天,对着身旁的白衣男子好奇问: “李兄,为何这些行人对那公子会有如此多的议论?” 李沐宸看了一眼马车,轻摇折扇笑着答道: “秦兄,你初来此地有所不知,那人是许家的三少爷,许长天。” 秦默低声呢喃一句:“许家...哪个许家?” 李沐宸摇头一笑:“自然时最大的那个。” 秦默微微一愣,呢喃道: “相国府?” 许家,相国府,这个他自然是知道。 只是不知这许家与他先前在旅途中遇到过的那位气质温婉的许小姐是否有关。 看其身份好像甚是神秘。 “走吧。” 沉默间,李沐宸亲昵的拍了拍秦默的肩膀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如若秦兄有意结交,有机会我可替你引荐,不过这次行商秦兄你救了我,咱们先今晚一醉方休!” 秦默轻轻点头,微微一笑。 李沐宸引荐这句话这明显只是李沐宸的托词。 如若李沐宸真是与那许家三少爷关系良好,此时此刻他就不会站在此地干看着,而是已经上前去与许家三公子交谈了。 李沐宸出生富商世家,但对方的家族与那许元的许家却差了太多。 不过,秦默很贴心的没有点破李沐宸,跟他走去,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摸了摸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李沐宸见了秦默的小动作,以为秦默是担心开销,笑着说道: “今晚我做东,为兄弟接风洗尘。” “啊,这倒不是。”秦默笑着摇头:“我来醉仙楼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李沐宸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可是有心仪的姑娘?” 他的话语又变得有些犹豫:“不过这醉仙楼里的姑娘.....” 秦默轻声道:“我是为了找瑾萱姑娘。” “瑾萱姑娘?”李沐宸面露恍然,但旋即似乎想到什么,又变得有些古怪。 秦默解释道:“我和瑾萱姑娘曾有过一个赌约。” 李沐宸的表情更加古怪:“赌约?” 秦默从怀中摸出一颗妖丹,轻轻笑道:“我若半月内能把风鸦林内精怪的妖丹取来,她便为我单独弹奏一曲。” 看着妖丹,李沐宸瞳孔微微一缩。 作为商人世家出生,在他这里经手的妖丹不在少数。 仅仅一眼,他便看出了这妖丹里蕴含的妖力成色大概是在七品左右。 如今局势动荡,妖鬼横行,监天司下属诸部无力管控四方,而地方宗门与世家也只是自扫门前雪,一头的精怪出现往往便是一处村庄的血债。 如今秦默气息绵长,但却应只是八品武夫,八品武夫逆斩七品精怪可不是一件简单之事。 这样的天才,确实值得结交。 不过,李沐宸转而想起瑾萱之事,微微摇头,略微斟酌用词,轻声说道: “秦兄,你今日可能见不到瑾萱姑娘......不,也许以后都见不到了。” 李沐宸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秦默眼神一滞,皱了皱眉:“李兄,此话怎讲?” 李沐宸看了一眼黑龙马车,点到即止:“因为许长天.....” 听到这话,秦默心中有些患得患失,轻声问道:“瑾萱姑娘在醉仙楼身份特殊,如若不愿,便可不接客的么?” 李沐宸四下看了一眼,凑近低声道:“确实如此,醉仙楼确实不会让清倌人卖身,但.....” 说着,李沐宸微微叹了口气,“..但秦兄,那许长天可是相国府的三公子,前几天广发请柬给瑾萱姑娘定好的出阁之日都被他强行取消了。” “.......”秦默。 通过一些机缘巧合,秦默知道醉仙楼背后势力的一些情况,但对方明显不可能因为一介女子与相国府翻脸。 李沐宸略微犹豫,指了指刚刚启动的黑色马车后面的几个跑步前行的侍卫: “秦兄,你看马车旁的那几个侍卫。” 秦默凝眸望去:“怎么了?” “每个人都是七品往上,甚至有几个六品。” “六品往上?”秦默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惊愕。 那几位侍卫年龄最老的也不过三十左右,如此年轻的六品修者竟然只是普通侍卫...... 李沐宸咧嘴一笑,有些意味不明的苦涩:“我估计这些人只是明面上的护卫,暗中肯定还有供奉级别的高手坐镇。” “五品凝魂境?”秦默眉头紧皱,想起李沐宸家里供奉的实力。 秦默下意识凝眸望去。 但除了那些普通护卫以外,便只能看见一位胡碴大汉在前面驾车。 胡茬大汉一脸随和笑意,背后缚着一柄长剑,吊儿郎当握着手里的缰绳。 秦默还未目露疑惑, 下一刻, 那胡茬大汉的目光便朝着秦默这边扫了过来! 和煦而带着笑意的目光。 但就是这样,依旧让秦默汗毛倒竖。 对方这眼神让他意识到刚才他与李沐宸的对话都被这大汉听在耳中。 不过这大汉却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反而冲着他咧嘴一笑,有些恶趣味的指了指背后的马车。 “.......” 见到对方这一举动,秦默先是一愣,然后瞳孔微微一缩。 方才的记忆画面浮现脑海。 那被许长天上马车牵着的斗笠女子....就是瑾萱? 秦默的拳头微微攥紧。 而那大汉只是笑呵呵的转过了头,不在理会秦默。 似乎对他而言,戏弄他就像闲来无事时,戏弄一只蝼蚁....... ..... ..... 周琛收回目光后,缰绳拉动,黑色独角骏马随之迈动了脚步,马车缓缓的朝着前方驶去。 似是听到了车外的笑声,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内传出: “周先生,何故发笑?” 周琛随意的耸了耸肩: “没什么,听到两个人在谈论苏小姐和三公子,应是苏小姐的仰慕者,觉得有趣就戏弄了一番。” “是么?瑾萱可真受欢迎呢。” 许元听了也并不在意,转而轻声吩咐道: “周先生,闲来无事就让人去帮我买几份近日的抵报过来。” 四十八章 乱局 因为远距离传讯手段的存在,此方世界的抵报实时性相当之强。 地方各个郡县会在晚上戍时之前将一天之内发生的大事汇总给帝京,由翰林院下属朝闻司连夜精选其中重要部分进行编纂。 又于第二天卯时之前,由朝闻司将编纂好的抵报内容传回各地诸郡县,地方府衙每天辰时按点在衙门口张贴而出,并印刷成册交由城中各处书坊进行售卖。 算是一种另类的早间新闻报,也是这天下绝大部分人了解家国大事的唯一途径。 一份抵报的厚度,大约比前世的纸质报纸要厚上一些,但排版类似。 大标题,小标题,然后是文字叙述,甚至部分还有配图。 一路细细看下,许元的表情变得愈发的古怪。 除了北方一些州府遭遇每年一度的冬日寒潮天灾下死了一些人外,这大炎皇朝其余地方总结四个字,歌舞升平。 和他熟知的沧源背景不能说完全不符,只能说毫不相干。 沉默良久,许元拉开马车的帘帐,朝着外面的繁荣市井看了一眼。 市井小民纷纷扰扰,小贩穿行人流叫卖吆喝,公子佳人言笑宴宴步行其间,黄昏之下已然有些许照明的明纹灯亮起。 亲眼所见,确实繁华。 收回目光,继续浏览,而很快,许元便找到自己想找的信息。 此时大炎皇朝的北方在打仗。 不过只是在这份抵报的最后部分,留有了些许篇幅。 “九公主领军北上,于寒北城下大破蛮兵,斩敌万余。” 很轻松的一句描绘便匆匆带过。 许元放下抵报,眼神有些疑惑。 他不记得沧源中有这么一场战争,但看这寥寥几字的描述,这战争的规模应该很大。 因为他对那寒北城有着依稀的印象。 原身儿时跟着许长歌去过一次。 那是大炎北境的一处军事巨城,城高百丈,望不到尽头的磅礴的城墙寒气四溢。 一眼向下望去,是白茫茫的雪雾,宛若绝境长城。 其周边还有着众多卫星军镇,与寒北主城遥相呼应,互成犄角。 许元依稀记得,许长歌那时对尚且年幼的他说过: “寒北城是北方诸省的门户,一旦被破,后方平原之上将无险可守,蛮族便可如蝗虫般散开,危害不可计量。 “这里,绝不可失。” 而就是这么一座重镇,居然十余年后已经被那蛮族兵临城下。 “........” 许元抬手揉了揉眉心,收敛思绪,不再多想,而是直接出声道: “周先生,这北方的战事...你可知晓?” “嗯?” 驾车的周琛听到许元突然的话语,轻疑一声,略微思索,便摇头道: “不是很清楚,周某从来没去过北境,嗯...公子可是从抵报上看到了我大炎与那些蛮子的战事?” 许元微微颔首: “嗯,以往从未了解,如今见到有些在意,所以问你。” “公子忧国忧民。” 周琛朝着后方抱了抱拳,然后笑着道:“具体情况周某确实不知,不过若公子你真的在意,回府过后倒是可以让管家准备一份相国府内部的抵报,咱们相府内部的抵报比这东西上面的要详细多了。” “内部抵报?”许元挑了挑眉。 周琛毫不在意的说道: “官面的抵报都是经由朝闻司精选过,很多东西不全。” “.......” 许元闻言会意,不再多言。 而驾车的周琛似是因为这个话题想起了什么,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拿起酒葫芦豪饮一口,絮絮叨叨的说道: “朝闻司那群家伙一直报喜不报忧,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闻言,许元眉头立刻皱起。 乱成什么样了? 这靖江城内如此繁华,外面竟然很乱? 不过若真是这样,倒是能与剧情对上。 沉吟片刻,许元便出言问道: “周先生,你所言的“乱”是什么意思?” “.......” 周琛有些讶异的回眸看了一眼车厢上的小窗。 如今天下妖兽匪患横行,不是常识么? 为何三公子会不知? 不过略微思索,周琛便也反应过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三公子不是呆在帝京,就是呆在着偌大的靖江府,几乎从未出过城,在蜜罐中长大,不知外面的情况也属正常。 周琛略微斟酌用词,低声道: “三公子,您一直呆在府城内有所不知,近些年来,各地的天灾人祸一直没断过。” 说着,周琛叹了口气,语气略显复杂: “我先前奉命从帝京赶来这靖江城,一路上遇到不知多少次妖兽袭人,从空中路过很多村子都只能看到一堆残垣断壁和一些枯骨。” 许元心里一沉: “妖兽袭人?” 周琛解释:“不是指那些被驯化的妖兽伤人,而是留存于山野之间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监天司的人呢?妖兽袭扰百姓,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么?” “........” 这话,周琛没有接。 停顿半晌, 见周琛不言,许元便主动开口: “周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即可,不必顾及。” 周琛见状也不再沉默,笑了笑: “因为朝廷没钱。” 他的笑声带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讽意。 因为没钱,所以监天司没人,所以管不过来。 至于为何没钱? 呵呵。 马车内安静数息,许久声音才再次传出: “周先生,能为我讲讲其中原由么?官吏贪腐?” 周琛听到这话,也没再有什么顾及,只是轻声说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余是什么?”许元问。 周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三公子可知这靖江城内有多少宗门的产业?” 许元眼眸一凝,微微摇头; “不知。” 周琛一边饮酒,一边絮絮叨叨: “醉仙楼、潇湘阁、城东的妖兽纺市、城外的万顷良田......诸此种种皆是宗门的产业。 “呵呵,要养活那帮子不事生产的宗门子弟需要的银子,比每年边军所需军费还要多上几倍。” 周琛语气悠悠,但声音低沉: “但这些宗门不用纳税,他们讲究的是朝贡,至于每年贡多少,呵呵....他们自己说了算。” 许元头皮隐隐发麻,大概了然。 因为例子就摆在眼前。 醉仙楼是那位秦先生的产业。 而当初那届天元大会之上,许长歌会对这秦先生下死手,就说明这他也是地方宗门的人。 至少明面上是。 醉仙楼作为一处销金窟,一夜的盈利便不知繁几。 而这还仅仅只是宗门万千产业中的一隅之地,但这些银子朝廷一分都收不到。 前世古代的那些士绅都没这么离谱。 不管实际落实如何,至少官面上这群人的赋税只是减免优待。 而到了这边,这些宗门直接就不纳了。 见许元许久不言, 周琛朝着天上拱了拱手: “三公子,相国大人屡次上奏太子,想整治此方问题,然皆是被太子以祖制不可轻改给驳回。 “我猜,那秦先生对您下手,多半便是因为此事。” 四十九章 意外之喜的过去 话音落下,许元与周琛便都不再交谈。 周琛一边喝酒,一边专心驾车。 许元则将目光投向了车内。 那位秦先生对他下手的原因是不是如此许元不清楚,但那便宜老爹为什么要对宗门下手他倒是有了几丝头绪。 车内装饰豪华,一张如玉的软塌,绸缎编织而成的松软靠枕,以及一张专门饮茶的茶盘,淡淡的清香不断在车内弥散。 许元的目光所及,一位媚骨天成的出尘女子正跪坐在那张茶盘前斟着茶水。 眼眸低垂,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许元手指微微抬了抬开始车厢内设的闭音阵法,瞥了她一眼: “刚才的话,你听见了?” 苏瑾萱缓缓抬起眼眸: “公子没有避讳,瑾萱自然是听见了。” 语气依旧带着些许妩媚的撩人,但已然没有了先前勾人情绪的波动。 老实了不少,但没有完全老实。 想着,许元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 苏瑾萱换了一身衣服。 青白相见的绫罗纱裙包裹凹凸有致的身材,薄纱之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对白色的半透明绫罗袜完美贴合着她那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这女人,很懂男人,也很懂怎么运用身体的优势。 自从上了马车过后,这女人一直再若有若无的引诱撩拨他。 即便到了现在,这女人依旧想着要翻盘。 若是这女人上来就来这一套,许元可能会因为一念之插而满盘皆输。 只是可惜,她没有,而是选择了用那诡异的孢子颗粒来强行控制他。 如今她的魅魂魔体如今已经暴露。 周琛也提醒过, 越是深入的肢体接触, 似乎便越容易被这女人的魅魂魔体控制住心神。 以身试法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不过, 这世界居然有白丝..... 啧啧。 收敛思绪,许元随口的问道: “瑾萱,我听月娘说,你是秦先生亲自带来的,我很好奇你和那秦先生是如何认识的,能和我说说么?” 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留着这苏瑾萱是为了迷惑那秦先生,误导他判断计划已经成功。 等到马车进入靖江许府,这女人便会交由影儿审问。 影儿出身相国府的黑鳞卫,也就是外人口中的影卫。 刑讯逼供属于是专业对口。 不过这并不影响许元再此之前先了解一些事情。 苏瑾萱美眸闪动,片刻后,她轻轻说道: “十余年前,瑾萱家道中落,被仇家寻上门来,一家逃难时秦先生将我救下,一直将我养育至今。” 逃难? 收养? 还是绝无仅有的魅魂魔体。 这老套的剧情立刻让许元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沉吟片刻,许元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 “抱歉...谈及瑾萱你的伤心事了。” 苏瑾萱垂眸,幽幽一叹: “谢公子怜惜,那时瑾萱尚且年幼,此事早已过去。” 许元摇了摇头,随口问道: “那瑾萱可还记得你那仇家是谁?若是他们还活着,我倒是可以帮瑾萱你将这血仇报了。” “公子有心,瑾萱惶恐。” “不需要么?” “瑾萱的仇已然报了。” “全部?” “..嗯。” “........” 许元盯着苏瑾萱的眼睛露出一抹刻意的恍然,轻笑着道: “原来那位秦先生私下里已经把你的仇家全部灭口了啊.....” “........” 苏瑾萱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她眸中的柔弱立刻被一丝愠怒所取代: “三公子,请您不要过妄猜测。” 许元见状眼中笑意更甚。 苏瑾萱的反应,他很满意。 他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甚至不清楚苏瑾萱现在是否是在说谎演戏,但这都不影响他随口乱编。 失败了也只是浪费他几分钟的口舌之功。 但反之要是成功了,哪怕不能说服苏瑾萱,只是在其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种子也是大赚。 顿了顿,许元不依不饶: “瑾萱你就说是或不是即可, “那秦先生,没有让瑾萱你见到任何仇家的活口,对么?” 马车内沉寂片刻, 许元心里有些讶异。 啊? 他照着画本随口胡编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苏瑾萱盯着许元,一颗虎牙轻咬唇角: “瑾萱自知已是公子的阶下囚,但还请公子不要污蔑秦先生的为人。”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我说对了?” 许元倚靠在软榻上,单手撑着侧脸,饶有兴趣,继续挑拨: “那秦先生能养育你至今,我猜是因为瑾萱你的父母也死在了那场‘逃难’之中吧?” 许元刻意在“逃难”二字上加重了音调: “瑾萱你想没有,在你父母去世后,身怀魅魂魔体的你恰好被那秦先生遇见且出手相救,这是不是太巧了?”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最清楚,这种可以控制他人心神于无形的特殊体质有多么诱人,只要事先知道了,谁能不动心呢? “尤其是对于秦先生这种‘大人物’,杀你全家不过动动嘴,换回来的东西...本公子都差一点就被你为他所控制了。” “.......” 苏瑾萱斟着茶水的玉手微微颤抖,眼中愠怒溢于言表: “这天下并非所有人都和公子一般性情,秦先生一直视我如嫡妹,此次前来视我主动为他分忧。” 许元似乎看不见,轻笑着说到: “你说他视你为亲妹妹?” 许元状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好,我现在就放出消息,说你已经被我抓起来准备处死。 “你猜猜看,你那秦先生是选择销声匿迹跑路,还是会为了你这亲妹妹来我许府抢人?” “.......” 沉默良久,苏瑾萱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前薄纱起伏,没有说话,继续默默斟茶。 许元看出她的心有些乱,这是准备借着斟茶来平复心绪。 他也没打扰她, 安静的看着苏瑾萱手法熟稔的摆弄着手下茶具。 烫壶、置茶、温杯....... 美人斟茶,一道道泡茶工序赏心悦目。 一切结束, 苏瑾萱缓缓起身将一杯清茶端给许元。 许元随手接过,盯着她的眼睛,随手将其拉到身边坐下,侧着眸问道: “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能否帮我解惑一下?” 此时的苏瑾萱已然回复了常态,妩媚动人,听到此话,冲着许元宛然一笑: “公子所问,瑾萱自然是有问必答。” 许元轻轻搂着女子宛若无骨的娇躯,一边轻嗅茶香,一边轻声问道: “秦先生十余年前便名声鹊起,如今实力恐已深不可测,这么一个人为何不教你修行之法?” 苏瑾萱掩嘴轻笑,内容已难辨真假: “呵...瑾萱不喜这打打杀杀,故未修行。” 许元想也不想直接问道: “既然不喜打打杀杀,你又为何修炼这魔体秘术?” “这..瑾萱不知,先前那些东西仿佛天生就会。” “好一个天生就会!” 许元笑了。 他的先天道体都需要修炼功法才能离体而出,你个魅魂魔体就无师自通是吧? 别的不说,不练秘法,你连最基本的内视都做不到。 无法内视,怎么操控意魂,更别提是那些繁多的孢子颗粒。 坐直身子,许元捏住苏瑾萱那白皙的下巴,拉到近前: “瑾萱,骗我可以,骗自己就不对了。” “是那秦先生只给了你魅魂魔体的秘法,对么?” “.......”苏瑾萱。 近距离对视, 但许元未从对方眼中看出任何想看到的神色。 迷茫期过了,又开始硬气起来。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将对方松开,最后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公子请问。”苏瑾萱理了理衣裙。 许元随意的问道: “你..认识一个叫秦默的人么?” 五十章 葬村 “秦默?” 听到这个名字,苏瑾萱神色不动,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没有立刻回话。 许元也没急着催促,但等了一会,他眸子同样逐渐浮现了一抹讶异。 对方思考的时间太久了。 一个人认不认识基本是一瞬间便能想起来,若是不准备说,就算需要斟酌用词,也不会等这么久。 这种基础的演技,苏瑾萱不会琢磨不清楚。 所以, 看她这反应,是准备将秦默的事情告知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二人相遇过, 且毫不犹豫的愿意说出秦默的信息。 光凭这两点许元便能将这方世界那剧情主角所走线路锁定在五条以内。 半晌后, 苏瑾萱轻声说道: “三公子是从何得知我与秦公子相识?我与他相识之际,可是在一个月之前了,那时我与三公子你....应该还并未相识吧?” 她的声音轻柔,一双眸子若有若无的盯着许元的眼睛。 她不理解明明在她与那秦默相遇之际,这许长天应该还没有被救出来,既然如此,那他的信息是从何而来? 许元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试探,但他并不准备告诉对方,一句话都不说。 即便心里知道,但涉及具体细节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说。 说出来人前显圣装逼很爽,但事后解释起来却会很麻烦。 和许元不愿写诗抄词同理。 对待苏瑾萱这样的外人他可以随便乱编,外人不清楚具体情况,只会当作他这三公子一直是在藏拙。 诸如什么表面纨绔,实则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暗地里已经培养起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系统。 名声传出去,相国府两龙一凤一老鼠的戏称,也多半会变成诸如两龙一凤一隐鲲或着一隐麟这种好名声。 但问题是, 外人不清楚他许长天,许长歌和那便宜老爹对他这位纨绔可是心里门清。 性格可以因为体质、实力、地位一些列因素变化而改变,但情报这种东西你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怀疑身份可能不至于,但事情总得给个解释。 顿了顿,许元低声道: “我是怎么知道,你就不用多问了,苏瑾萱,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 安静片刻,苏瑾萱颔首一礼: “三公子说得是,方才是瑾萱僭越了。” 许元摆了摆手: “无妨,我现在有些好奇得是你和那秦默之间是何关系?” 苏瑾萱闻言咯咯一笑,眸带妩媚: “公子问这个,是因为那秦默吃味了?” 许元摇头轻笑,不知可否: “也许是吧,毕竟魅魂魔体这种体质我还是很馋的。” “奴家如今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苏瑾萱吐气如兰,轻轻靠在了他肩头:“若是馋了,公子直接吃了奴家不就好了?” 许元心中冷笑,顺手搂住她的肩膀,继续问道: “所以,瑾萱你和那秦默是何关系?” 许元想弄清楚那剧情主角走的是那条路线,好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而且,许元其实也不一定要杀了那剧情主角。 毕竟有些路线的剧情主角可是比反派还要反派,比原身还要人渣。 目的一致的情况下,能与对方达成合作也说不定。 苏瑾萱略微沉吟,轻笑说道: “瑾萱若告诉公子,可有什么好处?” “好处?” 许元挑了挑眉,侧眸望去,对上了她那仿若秋水的眸子。 “嗯....” 弯眸一笑,许元用指背轻轻拂过眼前女子娇艳的容颜,细声慢语: “当然有好处,等到了府中,将你移交给影儿的时候,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让她对你温柔一些。” 他的声音柔和,仿佛情人之间的调情,苏瑾萱脸上的笑容却是微微一滞。 她心里残存着那么一丝念想。 许长天带她回府,是为了将她作为禁脔囚禁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对于这些男人而言是有多么大的诱惑。 虽然不愿,但只要这许长天没有忍住碰了她,如果秦先生给她的那份古籍中记载无误,那她便还有一线翻盘的机会。 可许长天现在的这话,直接便让她的这份念想化为了一个笑话。 影儿,明显是指现在她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那位蒙面女子。 那种装束,明显是相国府的影卫。 若是她被交到那影儿手里,她的下场...... 想到这,苏瑾萱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了一抹慌乱。 沉吟很久,她轻咬着唇角,轻轻说道: “那瑾萱还是不要好处了,只是若瑾萱如实告知,三公子可否给我一个痛快。” 因为当初没有选择玉石俱焚的犹豫,她的那些“魅元”已经被这许长天身边的强者封死在她的识海之中,如今连自绝都做不到。 许元摸了摸下巴,玩味的笑道: “这就要看瑾萱你的表现了。距离回府,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若是你能拿出一些让我心动的东西,你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 苏瑾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说,其实我与那秦默之间关系并不复杂,同行过一段时间,分别时还定下一个赌约。” “赌约?说来听听。” “我与他分别之时说过,若月内他能把风鸦林内那只鹿药的妖丹取来,我便为她单独弹奏一曲。” 许元微微颔首,轻笑说道: “如果只是这点消息,可还不能成为我给瑾萱你一个痛快的理由。” 苏瑾萱面露一丝惘然,但很快又咬了咬牙: “我接近秦默,是因为秦先生说过他背景可能不简单.......” 这话直接让许元眼眸一凝。 又来了,剧情变动。 前世他一直以为剧情主角与苏瑾萱的相遇是剧情的不期而遇,结果背后却是他人的精心策划。 不过虽然相遇是被人策划的,但相爱那几条线应该是真的。 毕竟,游戏系统里的好感度可不会骗人。 收敛思绪,许元道:“继续。” 苏瑾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轻声道: “秦先生说,这秦默可能和一个叫葬村的地方有关。” “葬村?” 许元呢喃一声,心中更加确定了这个秦先生绝对不只是宗门中人那么简单。 苏瑾萱摇了摇头: “秦先生并没有多说,瑾萱只知那秦默可能来自葬村。” 五十一章 调查 这葬村许元可太熟悉了。 熟到村子里每个人他至今都能回忆起名字。 喜欢在半夜里磨菜刀的屠夫,总是一脸笑盈盈喜欢调侃他人的美艳少妇,瞎了但没完全瞎的瞎子,以及那位一直笑呵呵的村长老头...... 葬村是沧源剧情中的新手村。 一个地处大炎边境深山中,既祥和又很凶险的村子。 说其祥和是因为里面的各种叔叔爷爷辈的长者对主角都很好,好到如同家中普通长辈。 说其凶险是因为这些叔叔爷爷辈的长者都是表面平凡,实则皆是再此养老的大佬,里面每个人曾经都是凶名赫赫的大贼或是大妖。 一个聚集了各种大佬的破落小村子。 然后.. 然后这村子就被他那宰相老爹亲自带人去屠了个干净。 只有一位意外进入深山打猎的少年独自活了下来。 没错,这个少年就是剧情主角。 这也便是许元一直想要找剧情主角的根本原因。 血仇摆在这,剧情主角与相国府基本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等到对方彻底成长起来,不管他那老爹屠村的理由如何,剧情主角可都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如今通过苏瑾萱提供的线索,许元已经能将剧情主角可能的线路锁定在了三条之内,大致也能够确定对方手里的外挂是什么。 第一条,王道热血路线。 热血王道主角,外挂自然顾名思义,残血战神,血越残越能爆种。 第二条,随身老爷爷路线。 外挂也很简单,全人工ai控制,特殊条件下实力还能暴涨。 第三条,修炼大合欢阴阳功的邪道路线。 外挂三剂合欢散,这玩意能无视等级限制。 想到这, 许元的心绪略微有些沉重。 前者和后者都没什么,如果找到让周琛前去杀了即可。 但按照墨菲定律, 许元隐隐感觉,这剧情主角多半是第二条老爷爷路线,因为这条路线的主角最难对付。 没了游戏特殊条件的限制,逼急了对方随时可以给他来一波大的。 目前许元认识的人中,大概只有他的那位大哥能够稳杀对方,姓冉的大冰坨子都悬。 ....... 马车内清香阵阵。 大部分时候安静的环境都会让人心神安宁,但在性命交由他人决断之时,这种沉默便成为了一种煎熬。 看着许元不语的侧脸,苏瑾萱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 拳头攥紧。 拳头松开。 攥紧, 松开。 往复几次, 苏瑾萱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吸入的气缓缓呼出,轻轻唤道: “公子....” 答案其实已经尽在心中,但人总是会抱有那么一抹不切实际的期待。 许元眼眸扫去,对方原先的怡然自得又消失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安。 有些哑然。 看来对方说秦先生视她为亲妹妹这事多半是实话,若是精心培养的死士,多半是不会露出这种神色。 一位未出阁的小姐在死亡面前能表现如此已然很是难得。 “你好像很害怕?”他问。 苏瑾萱虎牙轻咬唇角: “相国府影卫名声在外,瑾萱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既然害怕,那你为何敢来找我?” “.......”她沉默。 许元眼神带笑,但没有一丝怜悯: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回答,一会入府过后,我可以不把你交给影儿。当然如果你不回答,我相信影儿应该也能从你口中得到这个信息。” “苏瑾萱,那位秦先生让你控制我的目的是什么?” “.......” 苏瑾萱攥着衣角手指隐隐发白,沉默良久,摇头: “我..我不知道。” 闻言,许元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轻声道: “很遗憾,瑾萱,我想听的答案不是这个。” 你先前自己说的主动替秦先生分忧,到了现在居然说不知道? 自己都聊爆了。 真蠢。 想着,许元心绪又有些莞尔。 不过这样才是对的。 若是每个人在生死的大恐怖下保持思绪的冷静,那这世界的狠人可就太多了....... ......... 苏瑾萱被影儿带走了。 不过看在对方提供的信息,许元确确实实在影儿面前替她说了几句好话。 不上肉刑,让影儿将她手脚捆住,封住听觉,丢进一处装满软被的黑屋即可。 看着苏瑾萱离去时那略带感激的目光,许元就有些想笑。 现代的刑讯技术可能没有这方古代肉刑的痛苦来得直接,但那玩意可是精神攻击。 别问。 问就是亲身体会过。 因为作死,许元前世和一群朋友去专业体验馆体验过一次。 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手脚裹在专用的棉絮套中,再由工作人员替你带上专用的耳罩和眼罩....... 那感觉, 简直不谈。 ...... 许府坐落于偌大靖江城北,占地面积达千余亩,一座偌大湿地湖泊坐落其中,亭台楼阁,玉宇琼楼一眼望不到尽头。 湖边多风,目送影儿与苏瑾萱两道倩影逐渐远去,许元回过头看向一旁喝着酒的周琛,忽然说道: “周先生,可否帮我个忙。” “三公子您吩咐即可。”周琛放下酒壶。 许元盯着苏瑾萱离去的背影: “帮我去查查这苏瑾萱被灭门的事情。” 周琛眼神略微带着一丝讶异:“公子是指......” 许元解释: “苏瑾萱说她是在逃难的路上被那秦先生所救,一家老小多半全死了,我怀疑其中有隐情。” “如此这般...” 周琛呢喃一声,似是理解许元的意思。 虽然心中有些质疑,但周琛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三公子近来的行为已经逐渐值得他在其身上加注。 他抱拳道; “只是不知这苏小姐的故里是何处?” 许元眼神闪烁片刻,道: “江南府的锦城。” 前世许元操作剧情主角领着苏瑾萱第一次进入江南锦城时,对方便会说出一句“十余年未见,这锦城果然已经变得物是人非了呢.....” 周琛立刻抱拳:“得嘞,三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通知江南府那边黑鳞卫。” 说着, 周琛便立刻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周琛顿住脚步。 许元不急不缓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叠五张千两面值的银票,用源炁送到周琛手里。 周琛眼眸一亮,但还是拎着酒壶低声道: “三公子您这是....” 许元轻笑一声: “周先生护我周全,费心费力,一些酒钱以表心意。” 五十二章 突破 许元前世见过甚多豪宅修在湿地公园里面,但他还没见过将湿地公园修在豪宅里面的,属于是应验了前世上个厕所都需要开车的段子。 走在园林之中,许元看到了很多家丁女侍忙碌其间。 和原身记忆中一致,这靖江许府里一些姿色尚可的侍女并没有畏惧他这位恶名在外的纨绔公子。 一路走过,几名侍女甚至隐隐有想要贴上来的意思。 大概对于她们而言,不管最终下场如何,榜上他这位相国府的三公子,便是她们此生唯一上升的途径。 走过园林,进入许府的会客大堂。 偌大的堂口显得很清静,墙上挂着的明纹灯散发着阵阵光亮。 记忆中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闲适着的。 只有极少数的时刻,靖江府一些重要官员来访送礼,才会由府里的管事亲自在此接待。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管事,收礼一类的事情都是交给他们。 进入大堂后,许元没有急着进入内室,而是先从会客大堂墙上一副挂画背后取出了点银票。 不多,面额千两,只有两张。 这偌大许府中遍地是宝藏,原身藏的。 便宜老爹不会管他的荒唐事,但许长歌和许长安两个哥哥要管。 甚至有的时候那位四妹也要管。 原身打不过这三个强盗, 只要被发现,他费尽心思变卖家产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子就都要被抢走。 久而久之,原身就很聪明的学会了化整为零。 这次许元特地在府邸外的园林中绕了一圈,将上次没来得及拿走的钱。 除去先前赏给周琛那五千两,还豁余了近两万两。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帝京那边的府邸里,原身还藏着好几万两银票。 当然,以前也有过打扫灰尘的仆役偷钱的例子,但被管事找出来并当众吊起来打死后,即便有些仆役知道这些钱,也很少有人敢动。 人命,尤其是普通人的命,在这方超凡世界中真的很不值钱。 将钱都收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便是修炼了。 许府府邸设有专用的练功房,内置有一处灵泉,由锁灵阵将其内源炁锁住不外泄。 练功房分内外两院, 外院源炁较为稀薄,护院仆役可在闲暇时间随意使用。 内院源炁浓郁,则需要缴纳银两按时收费,或者相国府内部的贡献来换取奖赏时限。 许元自然不必遵从这些规矩。 在门房恭恭敬敬的带路之下,直接便进入了最里端的灵泉所在房间。 门房离开后,许元便将许长歌送他的那枚源晶拿了出来,又磕了药,闭眸开始运转功法吐纳源炁。 周琛是在第二天过来的。 将许元要求去查明的事情安排妥当,他便立刻赶到了许元修炼的房间之内。 因为他说过自己的功法可以辅助许元修炼。 这点, 他可没忘。 ........... 修炼无岁月。 许元发现周琛的功法对他修炼的辅助效果当真绝尘。 由意魂将炁引入穴位经络过后,即便是血元心陨诀这种顶尖功法,也需要沿着穴位经络运转十几圈才能将这些天然的炁,转化为自身的源炁。 而有了周琛在旁辅助精炼,许元功法仅需要运转上一两圈便能实现彻底炼化,且还不用分心控制意魂收拢炁。 修炼速度近十倍的提升,许元脑子里都是蒙的,但适应后便是狂喜。 要知道先天道体之所以称为先天道体,抵达大宗师一境之前,几乎是没有任何瓶颈。 以这种速度,他的实力会极快的成长。 修炼,修炼,再修炼。 在顶级丹药、源晶、锁灵阵、周琛的精炼辅助的各种BUFF加持下,先天道体修炼速度只能用一日万里来形容.......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被明纹灯点亮的密室中,寂静无声。 盘坐正中的锦袍公子依旧安静的闭眸吐纳,而一旁的胡茬大汉额头已经隐隐渗出了汗珠。 周琛一脸蛋疼的看着面前闭眸修炼的许元,几次想要张嘴,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一旬以来,三公子就没动过窝。 饿了就从须弥戒中拿出个杯子喝一小口灵泉、丹药的药力耗尽,就立刻掏出几个小玉瓶嗑出几粒放嘴里咽下。 作为大宗师, 周琛自然是看出了那些玉瓶中装的是什么丹药。 玛德。 炼制这些丹药的原材料,已经完全能够炼制能增进他修为的灵药散剂了,但现在这些顶级药材居然全被炼制成辅助低阶修者修炼的丹药。 更重要的是,周琛发现自己有点顶不住了。 这三公子的吐纳速度太快。 在体外精炼源炁,和在体内穴位经络中精炼源炁完全是两种概念。 二者差异,可以说是困难百倍不止。 但怎么说他周琛也是个大宗师。 三公子区区九品锻体,即便有丹药和源晶加持也不应能吐纳得如此之快。 看来... 这三公子不止有先天道体, 所修功法也应该是当世绝颠之法! 心神闪动片刻,周琛便沉下心神专心运转功法为许元修行辅助。 也许, 如今三公子真的值得他下重注。 寂静得练功房,源炁于无声中缓缓涌动流转。 功法运转了一圈又一圈,许元如同一块贪婪得海绵不断吮吸着周围源源不断得精纯源炁。 时间仿佛在这逼仄的练功房内没有了刻度。 直到, 体内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和前两次一样,许元感觉体内貌似有什么东西毫无征兆的被破掉了。 他这是,又突破了? 感受着体内的源炁波动,许元缓缓停下运转的功法,抬眸朝着对面的周琛望去。 不等他开口,周琛便率先笑道: “恭喜公子突破八品淬脉。”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练功室内清晰可闻。 听到这话,许元这才确认,他确实是突破了八品。 因为没有遇到任何困难,自然也就谈不上多少欣喜。 但突破了实力变强,终究是一件好事。 顿了顿,许元微微颔首: “周先生辛苦了。” “没事,只是有些疲倦罢了。” 周琛摇头笑了笑,但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当然,这是他装出来的。 给九品辅助,还不至于让他一介大宗师内炁受损,只是累了点。 但用脑子想想,三公子经历了这一次,以后必然也都会让他辅助修炼。 这么累的事情,他得要点好处。 许元见状,心中也是了然,不过也没有在意。 若是下属真的无欲无求,那才要担心。 而且帮助他人提炼源炁必然有很多限制,周琛的功法能打破这种限制已属难得。 不过除了银子,他暂时还给不起周琛真正想要的东西。 沉吟片刻,许元微微一拱手,朗声道: “长天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父亲,此次谢过周先生了。” 五十三章 修炼之途 “竟才过去一旬时间?” 先前一直沉溺于修行,许元一问之下发现时间居然才过去十天出头。 从未入品阶至八品淬脉,只用了两月不到。 即便许元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准备,但依旧还是不免因这修炼速度而咂舌。 从灵泉所在的密室出来,沿着内院的长廊朝外走去。 许元没有选择继续再修炼。 因为许长歌给他留的那些丹药基本都嗑完了,没了那些丹药带来的护脉养魂之效,过长时间的修炼是会伤根基的。 一路走出,许元看到了不少人来此“武宣院”修炼的护院和教习。 能进内院来修炼的人,修为大多都在七品到六品,只有少许的天才八品。 有男有女。 修炼看资质,不看性别。 男人个个肌肉虬结扎实。 女人虽然依稀女性曲线,但衣服下面的肌肉却也是实打实的。 是的,不是健美,而是肌肉,大肌霸。 其中几名面容姣好的女人甚至比身边周琛的块头还大。 视线扫过,不经意的对视间,许元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周琛注意到许元的目光,很是古怪的轻笑一声: “公子,这些人皆走的是武徒入道,如凡人习武一样,所以身体大多都很壮硕。” “武徒?” 新奇的名词让许元略感惊讶,低声问道:“什么是武徒?” 经过苏瑾萱那一出袭击,许元发现自己对这方世界超凡力量的了解还完全不够,他需要了解一些相关信息。 周琛嘿嘿一笑: “当然可以,咱们现在修炼的七八九品便是以当初监天阁定下的武徒三境,锻体、淬脉、练骨来命名的....” “等等......” 许元突然打断,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包括在沧源中,轻声问道:“监天阁是宗门?” 周琛闻言毫不在意的随口解释道: “对,不过已经覆灭了万余年,现在大部分的修炼境界都是当初他们划分的。” “划分天下修为之境?”许元瞳孔微微缩了缩。 周琛灌了口酒: “当然,不然现在修为境界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炁道、武道、魂道、阵道,很多很多都是监天阁划定的。 “不过毕竟已经过了万年,像武徒这种修炼方式放在今日已经完全落后,只是由于习惯,而且也没有人能统一划定,境界名字也便一直沿用了下来。” “.......” 许元眼神闪烁片刻,下意识想要询问更多的信息,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涉及修炼路线这种繁琐东西,还是日后去藏书阁自己翻阅古籍较好。 微微颔首,收敛心神,许元瞥了那些武徒们一眼: “周先生,继续说他们的事吧。” 周琛微微一笑: “自然,走武徒一道的人,只有他们抵达七品练骨巅峰之时,相国府才会赐下修行功法供他们修行。” 说着, 周琛似有感慨的轻轻摇了摇头: “公子你别看他们现在块头大,等到进入六品铁身后,熔炼自身筋骨血肉,自然便会恢复常态。” 许元细细听完,略带疑惑的出声问道: “周先生你是指他们现在是没有功法在身?可若没有功法,如何引源炁入体?” 周琛瞥了许元一眼,沉默片刻: “没有功法,自然只能是靠武徒炼体之法慢慢打熬身体。” 许元心神微动: “这炼体法也可引炁入体?” 周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这种炼体法落后落后,但引炁入体可不慢,而且不用意魂,只是很容易留下终生难愈的隐疾。” “隐疾?” 许元皱眉呢喃,思绪闪动,想通其中关键,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不是不想选,而是没得选。 周琛摇了摇头,叹气轻笑: “公子,像我们这种人想修炼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办法,有武徒的修炼之法已经很感激了。 “毕竟功法这种东西,离普通人真的太遥远了....” 许元沉默良久,忽然看着那些再院中练武之人,低声问道: “周先生,能讲讲么?” “.......” 周琛也瞥了一眼那些“大块头”,拿起腰间的酒壶,默默的灌了一口,眼神流露一抹追忆,絮絮叨叨的开始与许元讲起以前的一些东西....... ..... 武徒这种老旧修炼方式依旧存在其实归根到底就五个字: 法不可轻传。 几乎所有的功法秘籍皆被宗门世家垄断,但这世上想要靠修炼改命的又太多。 多到每天死在这上面的人都不计其数。 周琛未曾接触修炼流浪于市井间时便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为了争抢一纸残功而死无葬身之地。 想要获得功法,想要接触修炼,普通人除了极少数得奇遇,便只剩参军和成为世家仆役得奖赏。 别问宗门,宗门招收弟子的方式更不靠谱。 每隔几年各个宗门确实是会在特定的几天里开山门、收弟子,但这些被收进去的弟子资质至少都需上等,中等天赋都会被打回。 原因也很简单。 大部分宗门存在至今已有千年,当初的那一批弟子早已形成了宗门下属的世家,而这些世家会源源不断的将家族中由修行资质的子弟送去宗门修炼。 一个宗门养的起的人就那么多,你个没有背景的人挤进去,不就挤占了宗门世家子弟的修炼资源。 同等修炼资质,凭什么选你一个没背景的普通人?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 天安商会在数十年前逐渐设立了名为天安的武馆。 当初天下武馆不胜繁多,但数十年下来剩下的却不剩了几个。 因为, 天安武馆会教人真功夫,也就是武徒修炼之法。 也因为这个如此, 即便有大炎宰相的庇佑,偌大的天安商会也几度濒临覆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家和宗门以及宗门附属的世家最终还是妥协而告终。 他们也纷纷在市井设立了相应的武馆,只可惜后来者的规模已经远远比不上相国府的天安武馆。 不管上层争斗的目的怎样,结果如何,在此之后普通人终究有了一条能够修炼的途径。 即便武徒的修炼困难重重, 即便此法可能伤及根基, 但对于一群完全没有修炼途径的人来说这却是唯一的机会。 当初周琛便是其中之一。 靠着从小到大在市井间坑蒙拐骗好不容易攒起的银子,周琛成了是第一批进入天安武馆的修行之人。 但武馆里,却和他的想象大不一样。 冒着性命积攒起的百两纹银,换来的却只是一本淬体的拳法、一处还算整洁的单人房,以及一起住在城外那上千的同窗。 没有一对一的教习、没有想象中的药浴、甚至连个像样的资质检测都没有。 这让他感受到了欺骗。 但后来却也逐渐发现,这钱花的是值得的。 至少,对于天才而言是值得的。 虽然那时天安武馆方才初立,但内部架构已然破位完善。 各种考核、各个榜单、与各种大比。 简而言之便是, 能者留,不能者走。 当然,不走也行,继续交钱就好。 修行资源按排名发放,各个榜单排名越靠前资源便越多。 每个武馆中人皆是打破脑袋往上争取那一缕的上升的途径。 期间淘汰者无数...... 死伤者无数...... 而周琛, 便是在这种环境中, 一步一步冒死摸爬滚打上来的三品大宗师。 五十四章 相国找你 周琛的经历极为难得, 底层的这些武徒想要修行的困难也很让人唏嘘, 但许元此刻更关注那天安武馆。 因为有影儿这样如死士一般的黑鳞卫,之前许元便意识到那便宜老爹手里有自己的私兵培养体系。 可黑鳞卫的培养是私下里,就像各个世家大族养家仆一样,但开设这天安武馆的性质可就变了,属于直接摆在明面上来了。 对天下广收门徒。 对于普通人这是修炼的途径, 但对于相国府,这却也是一种公开的募兵手段。 想到这,许元便收敛了思绪,没有深思。 此刻想再多也是无用,不如等实力到了直接去问那老爹。 走出武宣院,许元便带着周琛直奔藏书阁而去。 修炼没了丹药的养护,经络和意魂需要修养,但时间却不能浪费。 许元准备借着这些时间去查阅一些典籍。 虽然这里不是帝京的相国府,但作为当朝宰相的老家,这府邸藏书阁里也有很多极其罕见的孤本秘辛。 至于许元怎么知道的? 现在须弥戒中那好几万银子就是这么来的,他能不知道么? ........... 宣武院位于仆役们居住的宅邸西南角,而藏书阁则位于最北端主人家居住的安秀园。 宅邸太大有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由于周琛非常能侃,一路上倒也不算无聊。 有一些周琛的亲身经历,有一些勾栏八卦,也有一些相国府的内参消息。 比如某地秘籍功法出世,当地的一群武徒蜂拥争抢,死了一片人后最终却被世家子弟收入了囊中。 比如帝京那边有几个上了朝廷邸报清倌人价格高到离谱,仅仅入闺房听曲谈词,一晚就要数百两银子。 再比如,天安武馆入馆费用虽然极为高昂,但其实每年运转都是亏损的,亏损的天文数字都需要从天安商会那里补齐。 因为身份,这些东西周琛说起来都没有任何顾及。 一路闲聊,倒是让许元的知识又增添几分。 走到藏书阁院门口,两位当值的护院见是许元前来行礼过后便直接放行。 藏书阁是一处四层小楼,周围小桥亭台,溪流涓涓,环境相当古色典雅。 推门走入小楼,映入眼帘的一处小房间。 房间中摆着一个古朴木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后手捧一本书。 以前许长天来这偷书压根没这人。 侧眸看了一眼周琛,见他面色如常,许元心里大致猜测这大概应该是个守候藏书阁的供奉。 许元与周琛径直走过,这老者眼睛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书。 见到这一幕,许元心中微微一敬。 走入藏书阁,没在一层停留,二人沿着木梯便朝着顶层走去。 一边走,许元一边略感好奇问: “周先生,刚才那老者很强么?” 周琛抬了抬眼眸,毫不在意的说到: “一个凝魂而已,半截身子入土的五品,没啥好说的。” 听到这个回答,许元略感失望。 对方那姿态他还以为是个扫地僧一般的高手,结果是压根感应不到周琛的修为。 周琛在这时轻笑着说道: “公子,这靖江府邸中的藏书阁又没有什么稀罕物,留一个五品守在这已经有些过妄了,不过帝京那边的藏书阁里倒是住着个高手,您也许还见过。” 听到这话,许元略微回忆了一下: “那个清理书籍的侍女?” 以前在帝京去藏书阁偷书,他基本上都能再阁楼内碰见个用梯子打扫书籍上落灰的侍女。 挺年轻的一个女子,与周围藏书阁中的厚重气息格格不入,而且每次遇见,她都总是用一种看待晚辈的温柔眼神看他,所以印象很深刻。 “看来您真的见过。” 周琛点了点头,轻声道:“公子您别看她年轻,其实岁数也就比我小上几岁,当初她一直是夫人的侍女.....” 说到这, 周琛发现自己失言,立刻噤声。 藏书阁瞬间陷入寂静。 沉默持续了好几秒,周琛才用轻缓的语气慢慢说道: “嗯...总之,后来她就去了府里的藏书阁。” 许元没再说话。 他知道周琛先前噤声的原因。 因为在记忆中,他几乎没有关于那位母亲的信息。 即便有,也基本上都停滞在很小很小的儿时。 有父无母, 这也是原身自闭变恶的原因之一。 不过按照周琛所言天安武馆成立的时间,许元隐隐能够猜到这位母亲的去世应该与那天安武馆的设立有关。 二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四层, 周琛直接翻出窗户坐到楼顶喝闷酒去了,许元则默然的安静翻阅着顶层的各种书籍......... ... ... 时间缓慢流逝,接近晌午时分。 “三公子。” 沉寂的藏书阁顶层,一声略显沙哑的女声的响起。 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全神贯注的许元拿书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抬眸望去,发现是一身黑色紧衣的影儿。 许元皱着眉问: “有事?” “嗯。” “说。” “相国大人找你。” “.......”许元。 言简意赅,许元心中一惊。 思索一瞬,许元反应过来那老爹应该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这靖江城,这个找他应该是指传讯。 “走吧。” 没有废话,将手中书籍顺手放入书架,许元便朝着楼下走去。 影儿跟上。 下楼途中, 许元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出声问: “对了,苏瑾萱那女人说了么?” 苏瑾萱已经交给影儿十天,他估计这女人该说的也都说了。 影儿答道: “说了一些,但不多。” 许元心中讶异: “苏瑾萱只说了一些?” 这点,他很意外。 苏瑾萱那个狐媚子虽然平时心思挺缜密,但一上压力就会变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只能说是一位很聪慧的大小姐。 但如今对方居然在影儿手下呆了一旬多的日子,方才只说了一些。 骨头倒是很硬。 影儿点了点头: “对,她只说了一些。 “一旬前我出府办事时去问了她一次,她说了一些,今日方才回府,准备再去问问。” “........”许元。 “........”影儿。 “你用的我说的刑法?” “嗯。” “........” 安静一瞬, 十天, 许元略微想象了一下那狐媚子的精神状态..... 身体微微一哆嗦。 轻咳一声,不再多问苏瑾萱的事情,转而问道: “你方才说你出府了?为何?” “调查秦卫玖。”影儿。 许元顿住脚步,回眸望去: “那秦卫玖便是那秦先生?可有进展?” “.......”影儿垂眸盯着自己脚尖不说话。 许元沉默片刻,轻哼一声,默不作声的朝外走去。 如果是周琛,这事多半就给他直接说了。 看来, 这影儿还是需调教。 五十五章 谈话 影儿带许元去的地方位于宅邸的西北,一处把守十分严密的院落群。 许元对这里很熟。 因为偌大靖江许府,只有这片区域,他作为主人却没有进入的权限。 当然, 这可能也与他总喜欢从自家借东西出去卖有关。 许元估摸着这片区域里某个地方应该有一处类似于宝库的地方,所以才防贼似的防着他这位三公子。 不过记忆中,他倒是有进去过的经历。 因为那位老爹和许长歌偶尔会给他打电话。 而那“电话”便位于这区域的地下。 但说是打电话,老头子和儿子能有什么话说? 跟那许长歌通讯,说急眼了至少能互骂对方几句。 与那相国父亲通话完全没有可说的。 对话内容几乎都是一个模板—— “父亲,你找我。” “嗯。” 两句话沉默。 “近来如何?” “还行。” “嗯。” “嗯。” 然后继续沉默。 那边问点什么,这边答什么,答完便接一段沉默。 沉默到两边都彻底尬住,帝京那头就会一声不吭的断掉通讯。 找他不一定是有事,对于那位父亲而言大部分时候其实就是想听个声。 地下空间空旷而寂静。 偌大的屋子中只有一颗悬浮在半空的晶体圆球。 不过只要意魂探知而出,便能感应到圆球下方那镌刻着的无数阵法纹路。 这便是这方世界的实时通讯装置。 许元一言不发的站在那晶体圆球面前。 他已经到这里两分钟。 经过简单问话过后,两边已经在这里干杵了快三十秒。 好吧,果不其然又尬住了。 又过了好半晌, 许元嘴唇动了动,主动开口道: “那个...我八品了。” 沉寂两秒, 晶体圆球光芒一阵闪动。 随后,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传了过来,很平缓,平缓到似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嗯。” 不过话音落下后,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音调太过平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很不错。” “......” 也许是受了记忆的影响,听到这话许元不自觉的轻笑了一声,反应过来立刻收声。 但这轻笑应该还是传了过去,晶体一阵闪烁,声音传来: “我听长歌说,你现在体质很好?” 许元闻言心里一松,答道: “一般,也就比他强上一点,先天道体而已。” “.......”许父。 安静片刻,许元听到一声细细的呼气声。 那边似乎想笑,但忍住了。 再次传来的声音依旧平缓,带着几丝嘱咐: “能修炼了是好事,尽快提升实力,若是长歌给你的丹药吃完了,可去找府邸的管事索要。” 这位父亲和许长歌一样,没有过问许元的体质是从何而来。 许殷鹤能从一介布衣到如今的权倾大炎,一路的机缘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孩子长大了,想说出来,他会帮忙兜着,不想说就由他去吧。 听到这话,许元眼前一亮,不过沉吟一秒,还是说道: “咳...父亲,我修行速度如此之快,其实其中还有周先生的功劳,他的功法能辅助我修炼。” 他没忘记对周琛的承诺。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句话,但对于周琛而言可能就代表着一瓶能够增进修为的药剂。 这种事情最好别忘。 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传来: “周琛?他修的那功法确实有这效果。” “嗯。”许元应声。 “很不错。” 一声称赞。 只是不知是对周琛,还是对能够让周琛主动辅助的许元。 顿了顿,那头才说道: “周琛的事情我会安排下去。” 说罢, 那熟悉的沉默又回来了。 不过这次只沉寂了不到十秒。 许元略微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父亲,那秦卫玖是什么来历?” “嗯?” 听到这个问题,那边轻疑一声,缓声回道:“你有兴趣?” 说到此事时,那不苟言笑的沉稳声音很清晰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司子鱼和影儿将这些日子的举动行为一一整理汇报给了许殷鹤的。 对方在魅魂魔体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他很满意。 相比于儿子的这点修为,舍得将脑子用在正途上这才是让他真正欣慰的点。 许元理所当然的回道:“肯定有,若不是先天魂体意魂天然凝练,此时我恐已被那狐媚子控制,这事自然是要关心的。” 那位秦卫玖连葬村都知道,来历不可能太简单。 他这小的调查不出来,老的肯定有所办法。 听了这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好吧,长歌,你来与你弟弟说说那秦卫玖。” “......”许元。 得,怪不得这老头一开始要笑。 原来是许长歌一直在旁边偷听。 不讲武德。 帝京,相国府,书房。 皇室特供的天元檀香飘散在书房内,丝丝清风沿着敞开的窗棂吹入屋内,将檀香散入每个角落。 屋内很静。 一颗比靖江府地下小了数倍的圆球晶体静静漂浮在半空。 一老一少跪坐在一张雕龙画凤的茶盘前细品慢言。 二人面容相似, 年少之人面容俊美,一袭青色华袍。 年老之人两鬓斑白,一袭黑衣蟠龙袍,不苟言笑气度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眼望去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此刻,中年男人那一双眸子难得的带着几丝平缓的笑意。 许长歌抬眸无奈的看了父亲一眼,对着那头叫嚣比他天赋高的弟弟轻声说道: “秦卫玖此人颇为不简单,十余年前我在江南府曾与他同游,初识之际.....” “这事我知道。”圆球晶体忽然出声打断。 许长歌声音清淡的继续说道: “十三年前的天元大会上,我与他.....” “这事我也知道。”半空的圆球晶体再次打断。 许长歌默默瞥了对面父亲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忍住了: “呼...秦卫玖是宗门中人,出身千年世家....” “唉.....”晶体一声叹息。 “.......”许长歌拳头微微攥紧。 圆球晶体语重心长: “..许长歌,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 许长歌没再继续说,而是轻声唤了对方名字: “许长天。” “嗯?” “把你嘴巴闭上。” “呵,我说错了?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天下皆知........” “过段时间,我有事要去九元城一趟。”许长歌冷不丁的说道。 “........” 许元闻言一愣,然后立刻闭麦。 九元城, 距离靖江府直线四十里路。 “哼!” 许长歌见许元不再说话,冷哼一声,细声慢语给这弟弟讲述起那秦卫玖的事情。 内容详细致至,几乎囊括了对方从出生到现在绝大部分的时间经历。 而且着重说了几个重要的疑点。 细细听完,许元心中有些触动。 很显然, 在他沉溺于修行的时间,许长歌这长兄明显是下了大功夫去探查这秦卫玖的底细。 沉默良久, 许元忽然缓声问道: “父亲,您知道一个叫葬村的地方么?” 五十六章 对策 “葬村为父自然是知道的。” 一直在旁带笑沉默的许殷鹤在这时终于轻声的开口:“只是这地方,长天你是从何得知?” 而刚才一直在讲述秦卫玖信息的许长歌则皱着眉头保持了沉默。 许元丝毫没有心理负担,随口回道: “那狐媚子说的。” 他的话音出口,面前的巨大圆形晶体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帝京相国府的书房内,许殷鹤与许长歌二人轻轻的对视了一眼。 魅魂魔体说的,等同于那秦卫玖说的。 但这世上知道那葬村的人,可并不多。 对方的危险程度,似乎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这份思索没有持续太久,许殷鹤语气很是轻缓沉稳,听不出一丝异样: “那她是如何与你说的?” 许元轻咳一声,声音倒是堂堂正正: “我知道她有个相好。” “是那个叫秦默的小子?”许殷鹤直接报出了剧情主角的名字。 这话让许元一愣,但旋即反过来。 多半是影儿几个人把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都汇报上去了。 沉默片刻,许元没有回答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而是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爹,你监控我?” “呵...” 听出了三子话中的不满,圆球晶体发出发一声轻笑,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这可是他们自愿和我汇报的,赖不得我。” 沉默一息, 许元心中了然,嘴上有些不忿的说道: “你不下命令,他们怎么会和你汇报?” 这老爹这一句话直接算是直接把影儿、司子鱼、周琛三名大宗师划给了他。 若是你有本事收服他们,那他们就是你许长天的班底家臣,做了你的家臣自然也就不会在与他这位宰相汇报。 但若没有本事收服,那就一切照旧。 特么的,和自家人都搞这套哑谜。 许长歌在这时开口: “给他们的命令是我,长天你好像意见很大?” “........” 许元噤声。 老爹不会揍他,但许长歌会。 更别提对方最近就回来靖江府这边。 老爹已经许诺了给他修炼资源,犯不着再去挨许长歌的一顿打。 沉默几秒,许元略显烦躁的啐了一声: “好,我说还不行么。 “之前有个叫范文程的人和我说起过这苏瑾萱,说她貌若天仙,但在九龙江那边似乎有个同行相好叫秦默,我回靖江府过后就安排人去找了他们,结果这苏瑾萱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许元直接把这口锅甩在了一个死人头上。 从记忆中精选出来的死人。 按照剧情的时间线,那段时间剧情主角正好是在和苏瑾萱同游九龙江。 而范文程便是一个在九龙江颇具势力的地头蛇,原身的狗腿之一,不过在两个多月前被盛怒之下许长歌宰了。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毕竟死人最适合背锅了。 “.........” 许长歌听到这话,抬手揉了揉眉心。 得,又是争风吃醋。 不过转瞬,他眸子便闪过了一抹意味深长。 那范文成竟然能在几月前就提及那魅魂魔体的存在,若不是国师的徒弟抓走了三弟,可能多半会提前有所动作。 可惜杀太早,不然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许殷鹤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盘: “所以,是那秦默与葬村有关?” “嗯,之前那苏瑾萱想控制我,被抓过后,我用了点手段,让她给我说了一些关于秦默的事情。” 许元缓如实的说道: “她说秦卫玖判断秦默可能和一个叫葬村的地方有关,特意让她留心一下对方。” 许元这话说完,地下空间那颗悬浮在半空的圆球晶体便暂时安静了下来。 相国府书房内。 许殷鹤敲击茶盘的手指微微一顿,暂时断开了与靖江的通讯,转而看向对面的长子: “长歌,此事你怎么看?” 许长歌略显无奈的笑了笑: “这三弟这争风吃醋的坏毛病,总算是用对了一次地方。” 一句略显欣慰的调侃。 此言一出,对面的许殷鹤深邃的眸中也闪过一抹笑意,不过被转瞬收敛。 许长歌见了也收敛神色,肃了肃语气,道: “父亲,按照影儿传来的情报那秦默修为低微倒是暂时不足为惧,只是那秦卫玖可能有些复杂。 “知道葬村的人普天之下都没有几个,更别提仅通过观察便能判断那秦默的来历,这秦卫玖对葬村的了解恐怕不少。 “只是不知对方是否知晓葬村具体位置,也不知他是否知晓葬村已经覆灭。” “不过从他舍得用百年罕见的魅魂魔体做饵控制长天来看,他所图的东西应该不小。” 说着,许长歌眸子闪过了一抹阴寒的杀意: “当初天元大会上没能一剑杀了他实在可惜,现在想动他,恐怕光影儿他们三人不够,得加派人手。” “..........” 许殷鹤没有立刻回话,垂着眼眸沉默了数息。 而许长歌也安静的等待着父亲的答复。 最终, 许殷鹤缓缓抬眸,声音轻轻的响起在寂静的书房: “确实不够。 “长歌,你亲自去靖江府一趟。” “........” 听到这话,许长歌立刻皱了皱眉。 方才说要去九元城自然是吓唬那三弟,如今帝京局势暗潮涌动他怎能轻易离开? 如今父亲居然真的让他去靖江府? 沉默片刻,许长歌问道: “父亲,可帝京这边.....” 许殷鹤轻轻摇头: “无妨, “你先前杀了那头七生蟒,古渊那边安分了很多。 “如今的关键是北方的战事。 “武元她虽已北上,但先前战局太过糜烂,与那蛮族的战事想要结束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应足够你往返帝京了。” 许殷鹤望着自己的长子,深邃的眸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潭,语气略微加重: “长天那边的事情最好先处理妥当。” “.......” 许长歌闻言沉默。 父亲的话,他当然能懂。 现在很多东西已经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一切不稳定因素能排除,必须提前排除。 这秦卫玖藏得太深了。 熟知葬村、舍得魅魂魔体、还想控制长天。 若不是长天得了先天道体,此时恐已被那魅魂魔体控制。 若不是机缘巧合被长天撞破,这么一个人若藏在暗处,实属让人后脊发凉。 五十七章 重视 书房内除了静静燃烧的檀香,静谧一片。 脑海中细细思索,许长歌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又是为了女人,但这长天总算是让人省心了一回。 原本的敌暗我明,竟然因为那三弟变成了如今的敌明我暗。 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若他此时悄然前往靖江府,也许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想着,许长歌微微颔首: “好,我即日便动身前往靖江府。” 许殷鹤没再说话,缓步起身走到书房的窗棂前,沿着窗沿朝外望去。 大炎帝京修筑在七龙山之上,但经过千年的修筑改造,庞大的山体已然变成了一座巍峨巨城。 市井街道、房檐屋舍由山脚之下蔓延至山巅的皇城,外城、内城、皇城三道高耸的城墙将偌大帝京分割。 相国府邸紧临山巅的皇城,居高俯瞰而下,帝京之中鳞次栉比的住宅一眼望不到尽头。 安静的注视片刻,许殷鹤还是出声嘱托了一句: “长歌,若事不可为,你便带长天回京从长计议,不要勉强。” 听到嘱托,许长歌微微一笑,回道: “父亲放心,当年我能一剑重伤那秦卫玖,今时自然也是一样。” 这些年来那秦卫玖可能真的有所机缘,但这并不会妨碍他的行动。 你也许变强了,但这与我能杀你有何干系? 这是属于冠绝天下同代的许长歌心中的自信。 许殷鹤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长子,没有笑: “长歌,这天下很大。” “长歌自然知晓。” “哼。” 许殷鹤略显不满的轻哼一声,但也不做劝阻,只是平淡的交代道: “若是在途中找到那个叫秦默的小子,记得亲自出手把他处理了。” 许长歌微微抬眸,眼神带上了几丝讶异。 这秦默年近弱冠方才达八品淬脉,这等废物何需父亲特意嘱咐? 对视一秒, 许殷鹤开口轻言解释: “这秦默多半是那群祸害一起养大的,葬村里的源初都有好几个,秦默如此年岁如此修为并不正常,兴许修的是厚积薄发的秘法,成长起来恐会造成一些麻烦。” 顿了顿, 许殷鹤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而且他手中可能拿着葬村里的一件秘宝。” 秘宝? 许长歌挑了挑眉。 “养魂戒。” 许殷鹤吐出一个三个字,交代道:“覆灭那葬村之时,我找遍了正片山林都未寻得此物,也许这养魂戒指便在那秦默手里。” “养魂戒?” 许长歌眼神疑惑,父亲还从未和他说起过此物。 而对待自己的长子,许殷鹤没有做谜语人隐瞒的意思,直接解释道: “此戒可寄神养魂,如果那本古籍无误,此物应该寄养着一位圣人的意魂。” “圣人?”许长歌眉头皱的更紧了。 说及圣人二字,许殷鹤语气却并不是很严肃,眼神甚至带着几丝轻蔑: “长歌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圣人也敌不过岁月,何况只是以残魂之躯。” “而且说是圣人,躲在那养魂戒中苟延残喘至今,也只不过一头贪生怕死的野狗罢了。” “你全力为之,杀他易如反掌。” “好了,下去吧。” 说完, 许殷鹤背过了身。 许长歌见状,起身躬身一礼,转身像书房外走去。 拉开房门,正准备闪身离开。 “对了。” “........” 许长歌脚步一顿,立刻转身望去。 “你走之前,记得去府里取点丹药带过去。”许殷鹤声音平淡。 “........” 许长歌闻言一愣,旋即躬身轻笑道: “是,父亲。” ... ... 偌大的地下室空旷一片,只有那通讯的圆球晶体散发着真真白光。 许元已经一个人在这里杵了好几分钟。 这玩意也没个通话提醒,对面挂没挂完全不知道。 不过对面不说话,许元也乐得清闲,用意魂轻轻的探查着这圆球晶体下方的繁琐通讯阵纹。 对待新事物,他一向抱有很大的探索欲。 想看看这阵法是如何实现超远距离通讯的,但鼓捣半天也只被那些繁琐的阵纹弄得脑袋发懵。 运转逻辑完全研究不透。 探索欲消耗光了,也没继续深究的意思,直接将意魂收回了识海。 别问怎么实现通讯。 问就是源炁,问就是阵法。 不过说到阵法,许元脑海中倒是浮现了一些先前在藏书阁内看到的信息。 这方世界的阵法不光会用于攻伐,用于辅助修炼,更是已经深入到了黎明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朝廷甚至还设立专门的机构研究民用阵法。 街道上为夜市照明的明纹灯, 刻在家中隔绝声音的闭音阵, 能在冬季聚集热量供应取暖的炬火阵, 甚至某些高档马车上还有专门减震的化固仪。 有了这东西,不管马车里面摇得再厉害都能稳固如初,比床还结实,呵...... “三公子。” 静谧的密室,背后突然传来的一声轻唤把想着正事的许元吓了一哆嗦。 回眸望去。 得,又是影儿。 旁边还跟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小老头。 靖江府邸这边的管事。 修为不高,仅仅只是入了品级,九品都不到,但对方在靖江府这边权力颇重,因为经营上是一把好手,标准的管理型人才。 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影儿说道: “下次出现记得出点声,别和个鬼一样。” “哦。” 影儿垂眸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是平缓说道: “相国那边已经断了通讯,您还有事情要对相国说么?” 果然,那边又一声不吭的挂了通讯。 许元没说话,直接转身朝着地面走去。 他目的已经达到了。 将剧情主角和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秦卫玖引入到这BOSS的老爹的视野里,以对方的为人必然会引起重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而他刚一转身,那位头发白了一半的管事立刻跟上,语气带卑微的讨好: “三公子,三公子.....” 许元侧眸瞥了这位头发半白管事一眼。 实力低微,但权力很重。 典型的位卑权重,记忆中这小老头也一向很能认清自己位置。 “李管事找我何事?” 李管事声音中的讨好依旧: “嘿嘿,三公子,你先前吩咐,这一旬以来的内参都已经送去您的厢房。” “是么,我知道了。”许元点了点头。 不过小老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神秘兮兮的凑到近前,从袖袍中取出一份纸卷: “三公子,这是前天江南府锦城那边传过来的密报,还请您过目。” 五十八章 反派传统艺能 许元看了一眼前的卷筒状的纸质密报,略感意外。 意外这下面的办事效率, 意外将这份密保交给他的不是周琛,而是这位管事。 这件事情他是吩咐周琛去做的,而以现在周琛无所事事的闲散工作状态,多半是不会错过这种先殷勤的机会,但事实却是这密报不是周琛送来的。 那么就只剩一个原因了。 程序不符,周琛无权插手黑鳞卫,更无权插手相国府的情报机构。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就有些意思了。 相国府的情报系统有很多,影儿出身的黑鳞卫只是其中之一。 天安商会下属诸如勾栏、酒楼、各种当铺钱庄也都有收集情报的功能。 上头下达命令,下方收集情报,层层过滤将没用的剔除,有用的留下,最后把汇总的信息用密文传输回去,而这些联络接收的人竟然是一介府邸管事。 权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不过旋即许元便也释然。 前世的看过的漫画动漫的影响还是有些根深蒂固了。 让他下意识觉得在一方超凡世界,手里的权力是必须和自身的实力等同。 但现实的修行天赋和管理才能又不会挂钩,若真的让一群满脑子全是肌肉的门外汉去管理产业,可能再大的家业也得被败光。 这种权力架构对于上层倒是挺稳的,世家各种产业的管事就像前世宫廷里的太监,没有修为只能一味的依附主家,几乎不存在做大自立的可能。 伸手接过纸卷密报,许元准备打开看看,却发现其上有着一层薄薄的源炁波动,以及一些简易的阵纹流转。 仔细感知了一下那纸卷表面的阵纹,许元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这是.... 密码锁? 小老头管事见许元接过,没有任何停顿的立刻谄媚笑道: “三公子,此密报若直接打开或暴力开启会自动碎掉,需经特殊手段方可开启。” 许元瞟了他一眼:“你会解?” 阵法还能这么用,有趣。 李管事搓了搓手: “您这就说笑了,小老儿怎么能会解黑鳞卫的密纹,而且这些密报小老儿也只是过个手而已。” 说着, 他侧眸看了一眼跟在后方的影儿。 看来密报这种东西只是由这些凡人管事经手分类保管,并查阅权限。 想来应该是防范这些凡人管事被迷魂后泄露情报。 许元直接密保顺手扔给了后方的影儿; “解开。” 影儿默默接过,也没在意许元的意魂观察,直接解开了上面的阵纹,又交还给许元。 许元拿回密报,源炁入眼,眸中血光闪烁,一边浏览,一边对着小老头随口问道: “府邸的丹药可是在你这里取拿?” 他丹药没了,又没小绿瓶,只能管相国老爹的产业要。 “府邸内的钱财丹药确实是小老儿在管。”李管事闻言眼珠转悠一圈,低声陪笑道:“只是公子,库房里的都是府里的东西,小老儿也不敢妄动啊......” “别紧张。” 许元瞥了他一眼,知道对方这是觉得他这三公子又要在他这打秋风,轻声道: “很快我父亲的命令会下来,你去看看库房的存货内有没有我需要的丹药。” 闻言,李管事不可置否的讪讪一笑: “好,公子您说您需要什么。” 许元随口报了几种他如今需要的丹药。 李管事的脸直接黑了一大半。 这些东西,府里那位四品融身境的供奉一年都拿不到几粒,这三公子一张嘴就是按瓶算。 心里拿定主意,相国大人命令能下来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命令,那最近一段时间他得躲着这三公子走了。 这么想着,李管事语气依旧带着谦卑: “小老儿去与您取来,您还有其他事要吩咐么?” 说话间,三人已然从地下室中出来,外面的天空一碧万顷。 许元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密室外当值的护院,略微沉吟轻声问道: “我曾安排人去寻一叫秦默的人,这事你知道么?” “........” 听到这话,李管事眼角就是一跳。 因为这事,那铁身巅峰的天才薛勇都被杀了,他这个做管事的能不知道么? 沉默一秒,李管事小心翼翼的说道: “知道。” “有进展么?” “..有。” 肯定回答,但语气有些弱。 心中了然,许元微微叹了口气: “你们动手了?” 他记得,当初的下达的命令只是监控并跟踪。 李管事轻轻的解释道: “那人颇为警觉,发现被跟踪便想逃走,我们的人迫不得已就动手了。” “你们动手的结果就是让他逃了?” “...是。”李管事观察着许元的表情。 但许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语气依旧平淡: “仔细与我说说过程。” 李管事略微斟酌用词,轻声说道: “您当初吩咐下来后,小老儿得知便立刻就着手安排了下去,在您闭关的那几天我们在城东找到了此人,可此人相当棘手,当时找到他的数名淬脉护院完全不是其对手,等到府邸其余护院赶至,此人已经消失。” “之后就再无其消息?”许元声音温润平缓。 “有过一次....”李管事硬着头皮说道。 “说说吧。” “我们在西城外二十余里的长虹谷追踪给到了此人,但...但他实力很强,不过八品淬脉修为,两名七品淬骨强者带队竟然也不是其对手。” “全灭?” “逃回来一个。” “........”许元。 安静一秒,许元看着李管事,很是不解的轻声问道: “为何不增派六品前去?我记得我的护卫之中六品巅峰不在少数,而且府邸内应该也有五品凝魂境。” 听此一问,李管事脸颊抽了抽,小声解释说道: “三公子,虽整个靖江府邸的月俸都是由小老儿发放,但小老儿无权直接调用练骨境以上的护院,您的护卫按规矩又不能离您太远。 “而且..而且谁能知晓此獠竟能越阶杀人?” 说到这,李管事顿了顿,轻咳一声: “不过公子您放心,那长虹谷只有一处出口,我已将此事上报给总府,得应允后现已调去三名铁身境强者在谷口外等他。” 五十九章 黑鳞百刑 听着李管事颇有自信的话语,许元感觉脑壳有些疼。 等? 等什么? 等主角从长虹谷的副本出来把你们全杀了么? 许元有些无奈。 但说这些下属无脑愚蠢倒也不至于,毕竟这些人又没有他曾经拥有过的上帝视角。 信息不足,规矩限制,以及一些习以为常的常识让对方做出现在这样的判断实属正常。 八品与七品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许元暂时不知道,但九品和八品之间的差距他却是大致知道。 不算体质的改善,九品的源炁储量只有八品的三分之一,而且功法的运转速度要慢上一半。 这种差距之下,两个七品带队,还跟着一群八品都能被杀光,只能说那秦默确实不愧是主角。 不过这秦默去了长虹谷这地方,倒是让他能确认对方走的是哪条线。 老爷爷路线。 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微微叹了口气。 此次剧情主角前往那长虹谷的原因也简单, 老爷爷指引。 那长虹谷内藏着一方秘境,而秘境里有一味能够帮助老爷爷恢复魂力的灵药。 当然, 除了帮助随身老爷爷,就着主角下副本绝不空军的原则,在那秘境里面打怪嗑药升级完出来的秦默自身实力也会提升一大截。 按照沧源剧情,这实力对上那些堵门的许府护卫们就刚刚好。 一路拼杀,各种手段尽出,最终杀到了等在谷口的原身面前。 是的,长虹谷便是原身的埋骨地之一。 沧源中老爷爷路线中,原身带着苏瑾萱与那一干手下去那长虹谷口等候剧情主角。 准备当着苏瑾萱的面杀了秦默,好让她死心。 然后就被反杀了。 思绪闪过,许元直接出声吩咐: “让那些守着的人回来。” “啊?”李管事有些愕然。 许元瞥了他一眼:“我说,让那些人回来。” 李管事心中不解,但还是连忙低头应声: “是,三公子。” 许元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前方院门。 李管事见状,知道这是三公子让他下去落实指令,直接一拱手: “三公子,小老儿这就去办,暂且先行告退。” 说完,李管事又是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对方消失拐角,许元垂着眼眸向前走着。 他感觉有些糟心。 老爷爷路线的秦默像是一个刺猬,而且如今还有一个未知的秦卫玖在暗中环伺。 即便他现在身边跟着影儿等三名大宗师,想要去堵门强杀对方也不太现实,甚至有可能会被反杀。 除非.... 许元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一位黑色的大冰坨子。 除非冉青墨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找他。 毕竟当初分别时他可是说了,若是她想救剑宗别无他法,可以来靖江府找他。 用掉一个人情让对方帮忙,估计就差不多可以直接去长虹谷堵门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指望冉青墨来找他,许元还不如指望帝京那位老爹能对这秦默多点瑞思拜。 毕竟, 那位“老爷爷”生前可是尊圣人。 此方世界, 超品脱凡,方可为圣。 ...... 一路沉默着从西北的庭院,来到了那片湿地湖泊旁。 冬日阴冷的湖风拂面, 许元在前面边走边看密报,影儿就跟在后面。 忽然, 许元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看完这份密报,他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苏瑾萱那边的情况,和他所猜相差无几。 而且他发现猪队友这种生物,并非只是他这边的特产。 那位秦先生的手下也有不少利欲熏心的猪队友。 心念一动,将这份密报收入了须弥戒中,许元出声问道: “影儿,你方才可去见了那狐媚子?” 影儿轻声应道:“还未曾讲过,但已询问过照看她的侍女。” “情况如何?” “好像精神出了一些问题,把束缚给她取掉,也只是缩在床角不说话。” “这么样么....” 听到这消息,许元并没有感觉多少意外。 只能说果不其然。 前世人在可以活动的禁闭黑屋待上三天都能把人逼疯,更何况是手脚深陷软被不能动弹。 那种仿佛永坠孤独般的死寂把人逼疯都不奇怪。 顿了顿,许元轻声道: “这刑法时间持续时间最好不要过长,会把人逼疯的。” 影儿微微颔首,声音略微有了些许起伏: “嗯,我方才询问投喂灵泉的侍女,其言魅魂魔体这一旬痛苦之极,身体不断于床榻扭曲挣扎,直至力竭方才停歇片刻。” 顿了顿, 影儿看着许元的眼睛,很认真: “此刑诡异,可入黑鳞百刑。” “.......”许元。 影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已将这刑法上报给娄姬大人,按规矩会有奖赏发放给三公子。” 许元眼皮跳了跳。 娄姬,死忠他老爹的心腹手下之一,总揽负责黑鳞卫。 一位立绘穿的很清凉,但面容妖娆的蛇蝎毒妇。 记忆里他在帝京相国府里见过对方,确实妖娆,也确实穿的很清凉。 不过,特么想个刑法在黑鳞卫里都能有奖赏是他许元没想到的。 略微呼出了一口气,许元轻声问道: “奖赏什么?” “娄姬大人说等公子回了帝京,她亲自给你。” “......” 听到此言,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脑海,许元察觉后玩味一笑: “呵...帮我转告娄姬那老阿姨,本公子看不上她的奖励。” 影儿略微沉默,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禀明娄姬大人。” 许元摆了摆手: “好了,不说这个,那狐媚子如今在哪?” “在北苑那边。” “带我过去看看,我有事找她。” “......” 一路无言。 半刻钟后,北苑密室。 将源炁灌入双眸之中,许元方才依稀能够看清周围漆黑梯道。 影儿没跟下来。 狭长的梯道尽头是一处不大的正方体密室,在源炁的加持下,许元隐约密室正中摆着一张大床。 “哒...哒...哒...” 脚步声的传来,似乎让大床上的人听到了希望。 “窸窸窣窣....” 一阵微弱窸窣声在也渐渐从床上传来。 最终,许元停在了柔软的大床边。 静静的站立半晌,许元微微呼出一口气,用手背轻抚过女子满是泪痕的脸颊。 出乎预料的。 她没有反抗。 反而如同在大海中溺水之人抓到一板浮木一般,用脸颊轻蹭着这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实感....... 六十章 溺水之人 走在前往地面的狭长梯道中,周围是如死亡般的黑暗。 两人的脚步声很轻,轻到许元能够清晰的听见身旁女子那紊乱的呼吸声。 她攥着他的手腕。 双手攥着,攥得很紧,仿佛生怕这一丝实感突然消散。 许元默默的朝上走着。 苏瑾萱妩媚的眉眼间已经没有了初见的风情万种,只有那一丝丝令人怜惜的无措。 “如此清幽的环境,苏姑娘这些日子睡得可好?” 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静的长甬梯道之中。 这一次, 他没在叫她瑾萱。 沉默两秒, 她略显颤抖的声音传来: “许..许长天,你,你就是个魔鬼,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她也没再叫他三公子。 在拐弯抹角的表面亲昵没有任何作用。 她恐惧、 她厌恶、 她想杀了身边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 许元闻言也不恼,轻笑一声: “我是魔鬼,那为何苏姑娘抓我抓得如此之紧?” “......”苏瑾萱沉默,但也没松手。 许元见状随手一扯,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紧握的双手中扯了出来。 “啊....” 手中握住的实感消失,苏瑾萱立刻发出了一声慌乱的惊呼,然后开始拼了命般的摸索他的存在。 许元控制脚步声默默退到一旁,源炁入眼,默默的看着在黑暗的甬道中不断摸索的女子。 她的反应夸张么? 并不夸张。 当初去体验馆做这个,即便算上睡着的时间,他也不过坚持了数个小时。 前几分钟觉得很是新奇,很是无所谓,甚至四周的柔软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声的黑暗会让心中的急躁快速的开始蔓延。 这个时候想要坚持,就得分散注意,去想一些过去的事情。 许元当初再体验馆便是这么做的,而且想着想着还因为头一天的困倦睡着了。 但你以为睡着过后就万事大吉? 不不不。 睡醒后才是重头戏,那种四周无声,深陷柔软挣扎不得,无法发声,仿佛永坠深渊般的孤独才是让人绝望的东西。 而出现这些庞杂的负面绝望,还是在许元有了心理建设,知晓自己随时可以解除束缚的情况下。 苏瑾萱睡醒后没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在她挣扎时帮她松绑。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绑在这种地方多久。 等待她的只有挣扎、挣扎到了累了迷糊睡着,然后惊醒又被那不知时间、不知空间的死寂所吞噬。 周此往复。 历经十天,苏瑾萱如今没疯,许元已经很是敬佩了。 摸索半晌,没能再找到他的身体,苏瑾萱直接双手抱胸瑟缩的蹲在了地上。 她没有求饶,只是倔强的咬着嘴唇抱着双腿蜷缩在墙边。 静静看了数息,许元揉了揉眉心。 看对方这模样,怎么搞得他像个反派一样? 明明是这女人先无缘无故先对他下手的。 若不是他先天魂体意魂坚韧凝实,此刻已经成对方的一条狗了。 “哼。” 一声轻哼。 苏瑾萱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来,一双妩媚桃花眼的桃花眼中带着些许氤氲。 但她没有修为,魅魂魔体那些诡异的意魂孢子也尽数被封绝,内视都做不到,更别提在这黑暗中视物。 许元看着这样的她,没再控制脚步声。 也许对方是在演戏,也许对方是真的受了惊。 但这些都不重要。 锦城传来的那份密报已经足够他对她做很多事情。 缓慢的走到苏瑾萱身边,半蹲而下: “苏姑娘,别再嘴硬,好么?” 说着,他缓缓伸出了手,轻轻的放在了她蜷缩的膝盖上: “拉住我,我们上去。” “.........” “.........” ......... 长虹谷,秘境。 这已经是秦默他进入此方秘境空间的第三天了,也是养好伤的第一天。 躲在一处山洞之内,偷偷朝外望去。 血色而诡异的雾气弥漫在整个秘境空间,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在雾气中飘荡。 除此之外, 便是那伴随大地颤鸣的“隆—”“隆——”之声。 是脚步声。 抬眸望去,隐约一些巨大而朦胧身影在血雾中无意识游荡。 “老头,老头.....” 秦默用意魂在心中细细呼喊。 很快,一个低沉得仿佛自带低音炮的中年男声便懒洋洋的回应了他: “嗯?何事啊。” 秦默心里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你可没说这里有这些怪物,这些鬼东西是什么?” 中年男声笑呵呵的,没有丝毫急迫:“别大惊小怪,被异鬼异化了的妖兽而已,内含魔晶,这东西对你所修功法可是大补之物啊。” 秦默绷不住了,在心中气急反笑;“我补你个头,我不被这些东西一脚踩死就算谢天谢地了!” “呵呵~” 中年男声呵呵轻笑:“别急,这方秘境当初被异鬼攻破,当初应该有着一些凡人在此栖息,你现在的实力杀这些被异化的凡人应该足以。 “而且,你想借我的力量去救你那相好,总得冒点风险的,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很蠢的行为。” 顿了顿, 中年男声很是随意的提醒道: “上次你看见的那驾车之人应该是个三品大宗师,那位三公子背后的人实力应该还算可以,你若杀了他,可就真的是仇怨结大发了。” 秦默收敛心神,呼出一口气低声问道: “苏姑娘救了我,她被强迫,我不能坐视不理。而且老头你先前也看见了,就算我不杀那纨绔,他也必定不会放过我。” 中年男声微微叹了口气,轻笑一声老不正经:“若你当初听我的去去取了那大阴阳合欢功哪会有这么多事,一剂合欢散下去,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秦默沉默。 中年男声见状也不再调侃,只是低声道: “开个玩笑,别生气,那小丫头可是魅魂魔体,估计现在那位三公子已经被她控制,只要别被那所谓的三公子身边的三品发现异样,她就是安全的。” 秦默微微呼出了一口气: “老头,你说这些东西是被异鬼异化的妖兽?异鬼是什么?” “异鬼你都不知道?” 中年男声有些讶异,但旋即幽幽的叹道:“看来这几千年间发生的事情好像还不少呢,唉,想当年.....” “老头...你能不能少点废话?”秦默打断吐槽。 中年男声显得有些委屈:“呆着着养魂戒里几千年没人说话,只能钻研功法,现在把功法给你了,你连话都不陪老头子说两句......” “.......”秦默。 “哈哈哈哈。” 中年男声一阵大笑,旋即收敛笑声,肃声说道:“好了,不开玩笑,异鬼这东西来自大荒深处,很危险的一种东西,当初若不是恰逢炁潮涌动,天下人杰辈出,这异鬼可能已经把我人族屠戮一空。” 秦默皱了皱眉。 大炎东边临海,北靠蛮族、西北大漠、西南古渊,只有南方是最稳定的。 因为背靠大荒。 就他了解的信息,大荒只是一处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的荒芜之地。 “大荒如此危险?” “不然?” 中年男声有些感慨: “小子,圣人方可开辟空间。 “此方秘境空间却被异鬼攻破,这其中代表什么,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六十一章 深邃甬道 黑暗的长甬梯道中, 许元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只是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苏瑾萱略显急促的呼吸是此方唯一的声响,紧紧的咬着红唇,小巧的虎牙咬破了唇角的皮肤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许元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纠结, 看着她愠怒, 看着她不甘, 以及, 看着她动摇。 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许元知道苏瑾萱此刻需要的是什么。 良久无言。 苏瑾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紧双腿的手臂微微松开。 没关系的... 这是不是屈服,只是为了迷惑这个混蛋.... 让他对她放松警惕..... 对,只是让他对她放松警惕,不是屈服.... 只要她没死,只要她让他呆在他的身边,那她便还有机会..... 心里如此想着,苏瑾萱缓缓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想去抓住眼前唯一可以触碰的人。 而在她触碰到之前,眼前之人却把手收了回去。 “既然苏姑娘不愿,那便算了。” “.......”苏瑾萱。 许元微微抬手,血元心陨诀悄然运转,一团火焰从他的手心升起。 微弱的妖冶的血焰照亮了幽暗狭长的甬道,突然的光亮让苏瑾萱的眼睛一阵不适,但好在微弱,让她依旧能看见眼前男子那狭长的眸子中所含的笑意。 “........”苏瑾萱拳头立刻攥紧。 许元瞥了一眼蹲在墙边的苏瑾萱,也不说话,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苏瑾萱垂下美眸,呼吸紊乱而急促,指甲轻轻嵌入了掌心的肌肤也毫无察觉。 她在被眼前的男子戏耍。 繁杂的思绪让她一时间有些呼吸不畅。 但许元的步伐并没有随着她的愣神而停滞,一直不急不缓的向上走着。 慢慢的火光与脚步声都逐渐远去,直到黑暗快要将苏瑾萱再次吞噬之刻,才恍然回神,看了一眼下方那令人绝望的黑暗,咬了咬牙,起身快步朝着那火光远去的方向追去....... 片刻后, 听着一直跟在背后不远处的脚步声,许元忽然轻笑着出声: “方才见苏姑娘不走,我还以为你喜欢上这密室了呢。” “........” 沉默两秒。 苏瑾萱清幽的声音从梯道下方十几米外传来: “传言果然不假...许长天你性格当真恶劣如此。” “恶劣如此?苏姑娘可不要乱讲话,我自认为性格还算温和。” 苏瑾萱语带颤抖: “温和?许长天你研究如此诡异刑法,也好意思说自己性情温和?” “这二者之间有何冲突?” 许元语气没有丝毫改变,笑意依旧:“研究刑法就代表我性格恶劣?还有,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什么亲朋好友。” 顿了顿, 许元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揶揄: “苏姑娘你不会想让本公子以德报怨,用对待朋友的态度,对待你这位差点杀了我的仇人吧?” 幽长得梯道将他的声音拉得很长。 后方远远跟着的苏瑾萱直接因为这话沉默了下去。 没再有交谈,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狭长的梯道走到了尽头的平台。 平台不大,但有一扇石门。 苏瑾萱在许元身后两米处停了下来。 许元缓缓转身,看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苏瑾萱,随手扔去一根长长的黑色绸缎,随口吩咐: “带上。” “.......” 苏瑾萱下意识接过,看了一眼手中的绸缎,再次抬眸眼神带着一丝警惕。 不过许元只是平淡的与她对视。 最终, 苏瑾萱将视线移开了,低下头默默的开始把绸缎缠绕在自己两只皓腕之间......... “.......” 许元看着这女人的动作,眼神有些古怪。 他看不懂这女人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苏瑾萱抬眸冷声反问: “你不是让我把自己绑上么?” 她的声音颇为清冷,可由于天生媚体,这话说出来便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媚意。 许元眼神无奈,摇了摇头: “谁要你绑自己了,这绸缎是给你遮眼睛的。” 苏瑾萱闻言眼神更加警惕。 许元只是无所谓的盯着她笑道: “你没有修为在身,若不想瞎掉最好听我的,外面今天可是大阳天。” “.......” 苏瑾萱抿了抿红唇,撇开了视线。 她意识到对方说得是什么意思。 沉默数息,没有说话,更没有道谢,只是默默的将那根长长的黑绸缎裹在了自己的双眸之上。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眼前的光亮再度消失,四周的黑暗让先前那种无尽的恐惧一点点的再度蔓延上了她的心头。 “带好了?”他问。 “嗯。”她答。 “那我开门了。” 许元话音落下, 下一刻, 密室入口处的石门发出一声“轰隆隆”的声响。 阳光顺着石门涌入暗道,只可惜苏瑾萱此时看不见。 孤寂的黑暗中,溺水般的窒息感一波又一波的朝她涌来,她强行控制着自己因为害怕而有些发颤的身体,按照记忆中摸索前进。 “你不会想自己蒙着眼睛走出去吧?” 一声略带笑意从身前传来。 随后,那人直接一把抓住了她慢慢摸索石壁的手腕。 对方手掌温热带来的安心感,让苏瑾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掌。 许元看了一眼这位面色明显变得有些僵硬的魅魂魔体,笑着说道: “放松一点,有台阶我会提前和你说的,不必如此紧张。” 说罢, 他便拉着她走出了这幽暗寂静的密室......... 六十二章 诱劝 由于房间窗户的帘布皆是被拉上了,整个屋子内显得有些昏暗。 阵阵饭菜香气轻轻的从门缝中飘散而出。 三荤一素一汤,靖江许府主厨掌勺烹饪出的人间佳肴。 苏瑾萱蒙着眼睛的黑绸缎已经被取了下来,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低低的垂着,坐在厢房内木桌旁,用竹筷小口小口的夹着饭菜。 许元昨天修炼时才喝了一口灵泉,暂时还不饿,一脸好笑的安静坐在一旁等她。 苏瑾萱的动作轻缓,如大家闺秀般细嚼慢咽,不过吃饭时小脸上的神色却很是决然。 像是吃断头饭。 自他把她带到他这厢房过后,这魅魔小姐就这一副准备慷慨赴死的表情。 估摸着这女人应该是准备嘴硬到底,一点信息都不透露了。 看她现在这副表情,多半已经准备好在被丢进那密室。 不过这点许元倒也没什么意外。 若自己心中最重的恩人都如此容易出买,那苏瑾萱也自然不配做沧源中的女主之一。 厢房内很静,只有竹筷时不时轻点瓷碗发出的叮咚声。 苏瑾萱细嚼慢咽细细吃完,放下竹筷,眼神四下望了一眼。 许元随手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张黑色的锦帕扔去: “送你了,不用还我。” “......” 苏瑾萱没接。 黑色的锦帕直接缓缓飘落在了她那双被半透明的白色绫罗长袜包裹的大腿之上。 许元不冷不淡的笑道: “放心,我没用过。” “......” 听到这话,苏瑾萱才沉默着从大腿上拾起那张不大的黑色锦帕。 她神色端庄,正用锦帕轻轻擦试着唇角的残渍,便忽然听: “啊,拿错了,这张蓝色我好像用过。” “......”苏瑾萱。 对视两秒, 看着对方胸口不断起伏,气呼呼的模样,许元呵呵一笑: “别这么看我,开个玩笑而已,这些日子我可一顿正餐没吃过。” 这是实话。 有了灵泉这种类似于辟谷丹的东西,可以二十四小时宅在房间修炼,甚至连如厕都不需要。 这些天来,苏瑾萱也是被投喂的这灵泉。 苏瑾萱将黑色锦帕从红唇边拿了下来,放在腿上攥紧: “许长天,戏弄我很有意思?” “若没意思,我干嘛戏弄你?” “........” 有那么一瞬间,苏瑾萱心里产生了一种冲上去和这许长天拼命的冲动。 不过她的这一抹冲动刚刚升起。 许元便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木桌,弯着眸子笑吟吟的说道: “当然,若不是留着你有用,相比于戏弄你,我其实跟倾向于直接把你杀了。” 神色指导,逼王许长歌。 语气指导,杀人不眨眼周大宗师。 “........” 苏瑾萱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消失,冷笑一声: “那你就直接杀了我....” “别废话了。” 许元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把你送回密室里继续关着,第二.......” “我选一。”苏瑾萱梗着脖子打断。 “.......” 空气安静一瞬。 许元挑了挑眉。 他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苏瑾萱身体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目光对视, 然后, 许元没和她推诿,直接点头: “好。”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清晰,从苏瑾萱这里套取关于那位秦卫玖的信息。 若是能够更进一步,那就尽可能的利用黑鳞卫在锦城查到东西策反这位魅魔间谍。 既然现在没得谈,那便再关上一段时间再谈。 他反正是不着急的。 缓缓起身,许元走到她的近前,将一条黑色绸缎放在了木桌上: “既然你连第二个选项都不想听,那便带上走吧。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信任那位秦先生?” “......” 虽然已经在方才反复做好了心里建设,但事到临头苏瑾萱平稳的呼吸逐渐开始紊乱。 不过她还是将黑绸缎拿了起来,一边颤抖着为自己带上,一边冷声说道: “秦先生待我恩重如山....” “噗...” 许元没忍住,笑出了声:“恩重如山?” “你..你笑什么?” 因为即将重回绝望的恐惧,以及对于恩人的尊重让苏瑾萱的情绪有些失控。 许元不急不缓的回道: “别激动,秦先生待你确实是恩重如山,毕竟他可是把你全家杀了,再把你从小养到大。” “.......” 苏瑾萱沉默片刻,出声: “低级的挑拨离间。” “如果真的低级,当初马车上我第一次说出这话的时候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平白无故的污蔑,是人皆会恼怒。” “.......” 略微沉吟,许元一把将黑绸缎拉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既然是污蔑,那先前为何你不反驳我,而是选择沉默和撒谎来回避这个问题?” 苏瑾萱也盯着许元,毫不退让: “你说的那些皆是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空口白牙谁都会,空中楼阁的推论有何反驳的意义?” “你说得对,当初确实是空中楼阁。” 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份密报,随手扔在苏瑾萱面前的桌子上: “但现在不是了。” “.......” 苏瑾萱看着密报的封皮瞳孔微微一缩,眼神有些犹豫,但最终却还是没动。 他不能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厢房内昏暗一片,室外的阳光被帘子阻隔在外。 寂静数息, 许元轻声的问道; “你不看看么?” 苏瑾萱只是快速冷声说道: “许长天,你费尽心思搞这么一出戏码,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些编纂出来的证据?” 许元摇了摇头: “先是嫌弃没有证据,证据给你找来了,你连看一眼都不敢么?” 说到这,许元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而且苏瑾萱,你把自己想得太重了,从秦卫玖连修行功法都不肯传你这点来看,你只是他的一个可悲工具,所知道信息其实根本不会涉及核心,我相国府想动他秦卫玖,你知道情报只是锦上添花。” “哦,对了。” 许元脚步轻缓在房间里踱步: “你想知道为什么秦卫玖不肯传你功法么?” “........” 苏瑾萱一双美眸微微闪动,但依旧盯着许元默不作声。 顿了数息,没人捧哏,许元也乐得唱独角戏: “因为他不敢,魅魂魔体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即便你刻意收敛不对自己人用魅体天赋,但随着修为提升,魅魂魔体的天然媚意依旧会影响到身边的人。秦卫玖自身修为高深不受你影响,但他的手下不行。” 说到这,许元微微一笑: “只要他手下有一个知情之人因为你的体质而爱上了你,那就有可能让你知晓当年的真相。” 一边说着,许元又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本珍贵的典籍: “这是一本关于魅魂魔体的典籍,你可以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再决定看不看黑鳞卫去锦城找出的情报。” 听到锦城二字,苏瑾萱的眼神明显动摇了一下。 许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我会回来,若是你的决定还是如此,那我也不在再会多言。” 说完,许元转身走出厢房,顺带轻轻将房门关闭,只留苏瑾萱一人看着那桌上的古籍与密报愣愣出神........ 六十三章 江南府的探查 许元其实一直是对苏瑾萱的话持怀疑态度。 就如同苏瑾萱不信任他一样,他也不可能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不过那份密保中的信息确实是验明了苏瑾萱儿时家庭曾遭遇巨变。 父母在世之际,苏瑾萱的家境很是殷实。 她父母生前在江南府与锦城一带经营着一处规模不大不小的商会。 苏秦布行。 主营业务是布匹绸缎以及女士专用的一些香料胭脂。 由于苏瑾萱的父亲和当时江南府天安商会其中一个负责人是同窗。 虽然不算亲昵,但凭着这层关系加上一些厚重的礼金,苏秦布行和天安商会这个巨无霸在一些边角料上达成了商贸合作。 而也正因如此,在对方家里被灭门之际,黑鳞卫曾私下调查过此事。 自己的一个合作商会莫名其妙没了,而且是以被灭满门的形式,自然是要调查一番的。 对方做得很隐秘,但黑鳞卫还是通过自己独有的各种信息渠道还原出了大致的情况。 苏瑾萱的仇家是有两股。 一股是出钱的,一股是出力的。 出钱的是江南布行里的三个商会, 出力的是府城外的一批山匪。 出力的山匪事成后便被出钱的三家商会剿了个干净。 而黑鳞卫调查到这,也便后没有继续深入,因为苏秦布行只是天安商会最低级的一个材料供应商。 不涉核心利益,自然也没有介入的必要。 当初天安商会处理得方式也很简单, 由个中层管事出面去敲打了这三家不守规矩的商会一番,让对方给了一大笔补偿费后,此事便就此揭过。 天安商会拿了补偿。 三家商会通过事后法拍低价得了产业。 官府既拿了法拍的银子,又剿了匪患。 嗯,没人受伤的世界就此达成了~ 当然,即便拿了好处,这件事相关的卷宗依旧留存在了当地黑鳞卫的府库之中。 如今许元下令重新调查此事,当初卷宗被重新翻开,江南府黑鳞卫立刻开始彻查当初那三家布行,但结果却一无所获。 因为当初的人全死了。 即便这些天来江南府黑鳞卫的全力调查也没能找到哪怕一个活口,基本查到一半事情就因为线索人物已死而中断。 秦卫玖在这事情上做的非常专业。 不过好在相国府的黑鳞卫也非常专业的。 连续换了好几条追查的思路,最终在苏秦布行当初的产业上发现了一些端倪。 苏瑾萱父母死了,但他们名下控制的地产田契却不会凭空消失。 苏瑾萱被救走,无人继承,时间一到直接被官府拍卖。 是的,秦卫玖当初只是把苏瑾萱人给救走了,并没有帮着她守住家业。 不帮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没有动机。 虽然救下苏瑾萱的行为是精心策划,但秦卫玖必须表现成随手为之。 看你可怜所以随手救下你,然后我还得再尽心尽力帮你去守家产? 非亲非故的,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本着这一点原则,即便帮苏瑾萱报仇灭口,秦卫玖也是等到几年后和苏瑾萱慢慢建立起“亲情”后才开始行动的。 一切都谨慎得一批。 但实在架不住手下有猪。 这些产业对于秦卫玖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一些手下的人却是一块肥肉。 十几年过去,苏瑾萱父母当初的那些产业,几经辗转最终都挂靠在了一个叫席沧的人名下。 这人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空华商会会长女婿的二哥。 空华商会在当地规模颇大,不隶属任何势力。 查到这,线索算是又断了。 因为大型商会侵吞整合各种产业是这世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南黑鳞卫就此上报,这次调查正准备告以段落时,帝京那边黑鳞卫总处传回了一个关键的消息——这空华商会得背后是秦卫玖世家所属宗门。 这消息立刻让江南府黑鳞卫又来了精神。 秦卫玖当初没碰过苏瑾萱父母的产业,但手里的暗子却把人家的产业给占了。 若是明面上占掉也没什么,毕竟苏瑾萱那么信任你,你与其关系也如同兄妹,替人打理,等到时候到了就归还也有可能。 可暗地里占掉,这信息就值得深思了。 虽然依旧不算什么实质证据,但却又给江南黑鳞卫提供了一个调查方向。 由下往上的探查因为那三家关键人物被灭口而断了线索,有了如今这新条线索那便可以自上而下的查。 查着查着,江南黑鳞卫便发现这两条线索断掉的地方拼在了一起。 苏瑾萱父母当初创立的苏秦布行背靠着天安商会做生意,而他们三家则是背靠着空华商会。 此事得知的途径也很简单, 就像现代的衣服名牌总是会搞一些XX联名一样,这些夹缝生存的小型布行与大型商会一旦达成了合作,恨不得把合作内容贴脑门上。 算是一种另类的质量认证。 只要去走访询问一下布行下面那些从业超过二十年的老管事就能知道这事。 当然, 更重要的是, 苏瑾萱那三家仇人当初的布行产业全都挂靠在这了空华商会名下。 空华商会直接照单全收这三家布行的所有产业。 除了领事人因为死了而被换掉,其余的中高层管事十几年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动。 许元当初看到这直接笑出了声。 收购完一家公司,就算不宜立刻大动干戈搞得人心惶惶,但你起码得换两个心腹在关键位置上吧? 你个空华商会收购完三家布行十几年一个管事都不换是什么意思? 先前股票代持,现在物归原主是吧? ........... 时隔大半个时辰,许元姗姗来迟的推开了房门走入房间。 屋内的光线依旧还是那般暗淡,饭菜佳肴已经被侍女收走,只剩女子单独的坐在小圆桌前的凳子上。 苏瑾萱背对着房门,背挺得很直,但有些单薄。 许元缓缓走近,发现她青白色的绫罗纱衣下娇躯此刻正在微微发颤。 再前走两步, 苏瑾萱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轻轻传来: “你..你有证据么,秦..秦先生和那华空商会的联系。” 许元闻言默不作声的走到对方眼前。 他刚才出门就是去找这个的。 与影儿一路通过传讯阵让帝京那边把这个关键的证据传来过。 只是没想到东西属实有点多,用阵法活字刻印机印刷的时间都超过了半个时辰。 “咚——” 心念一动,几厚摞的账本被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苏瑾萱眼神愣愣,盯着许元掏出来的这些满满一地的账目本籍看了半晌,才低声道: “这是....” 许元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不急不缓: “空华商会这十几年来的账本,他们每个月他们都会有一大笔银子、药材、成品丹药等资源流出到天御宗,你可以自己看看。” 六十四章 实战 看着这么一地的账目本籍,苏瑾萱愣愣的有些出神。 她问出刚才的问题并不是想要答案,而是想要否定自己心中对秦先生的怀疑。 她已经做好准备,不管许长天拿出什么证据,都会与他说声一句“口说无凭,也许这证据是你编纂的”。 但如今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多了。 空华商会,一个放眼大炎全境都能算是中等规模的区域性商会,十几年积累下来的账本已经可说是堆积如山。 账本这种东西并不是凭想象就能随意编纂,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入账与出账是可以核算的。 即便许长天能够未卜先知,从她被抓那一刻起便下令编纂,短短一旬也不可能编纂出如此之多的账本。 许元看着苏瑾萱的神色,心中大致了然。 呵,若是账本这东西编纂那么简单,前世也不会有那么多会计出来背锅蹲号子了。 许元随意拿起地上的一本账目翻开,一边翻看,一边随口说道: “如果你需要空华商会的假账对照,我也可以吩咐帝京的黑鳞卫传输过来。” 假账? 真账? 苏瑾萱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账本,心神略微颤抖。 如果这些都是伪造,那许长天还得在编纂一份数量等同的假账。 这种数百万字的工程量,十天是绝对做不完的。 “这是...真的?” 苏瑾萱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迷惘。 许元听到这话直接嗤笑一声,在她目光望来时,略显玩味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这就信了?我还以你会继续嘴硬说这些账本是我相国府的,只是这几天稍微加工修饰了一下。” 苏瑾萱心里瞬间又是一团火焰升了起来,咬着嘴唇: “许长天,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 许元指尖轻轻的敲击着面前的木桌:“我当然是想打消你心中所有的疑虑,你刚才没有这么想?” “........”苏瑾萱沉默。 摇了摇头,伴随着敲击桌面的“笃笃”声,许元有条不紊的说道: “我都说了,你可以自己看看这帐本上的商贸对象、商贸地点、商贸时间再做判断。” 苏瑾萱眼眸闪烁片刻,一言不发的缓缓起身,从中那堆积如山的账本中抽出一本,回到座位沉默浏览起来。 许元见状没有催促,安静的坐了一会,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是等待。 一个人坚信了十余年的东西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磐石,寻常很难动摇,但名为怀疑的种子在其表面开始生根发芽,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这种子成长,将这磐石从内部挤压开裂粉碎....... .......... 时间飞速流逝。 苏瑾萱的事情只是许元现在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处理完便暂时抛之脑后了。 收到了来自帝京那边的传讯后,李管事当天便将许元先前所报出的丹药尽数都送了过来。 但丹药的数量却有些不尽如人意。 相较于之前许长歌整瓶整瓶的给,李管事带来的这些丹药都是零零散散的,其中诸如护脉丹、广陵丹之类的丹药甚至连一瓶都没装满。 若是许元他敞开了修炼,这点丹药估计不到一周就能得消耗殆尽。 无奈之下,许元只得重新调整自己的修炼进度。 没有丹药的养护,一直超负荷运转功法修炼,经络会有刺痛感传来。 也是因为如此,那能没日没夜沉浸于修炼的日子一去不再复返。 不过修炼时间短了,并不代表许元无所事事。 虽然有着原身的记忆,但对方对这修炼完全一窍不通,他需要阅读打量的典籍来补上这块空缺,以免以后遇到某些特殊情况而束手无策。 每天的生活作息逐渐固定下来,但大致也就四样。 睡觉、吃饭、修炼、看书。 不过在两天后,每天除这四样活动之外,许元每天的任务又多一样。 实战。 每次修练完与周琛一起从武宣院出来,都会途径演武场。 看着那些大肌霸们拳拳到肉的互博实战,心血来潮之下,许元动了上场比斗的念头。 因为时至今日,他还未与同等实力的人真正动过手。 手痒之下,他直接上了场。 见三公子上来,原本热火朝天的演武场立刻鸦雀无声。 恶名在外,没人敢上。 在许元反复强调自己不会记仇,且直接给出丹药奖励的情况下,终于有一个八品的淬脉武徒慢吞吞的上了场。 对方的实力,许元很满意。 剧情主角此时也是八品,但一个就能打一群他家的八品淬脉境护院。 许元觉得自己就算比不上那主角,凭着血元心陨诀击败对面的八品壮汉应该不是问题。 然后... 然后他就输了。 完败。 在血元心陨诀的强大加持下,他也根本不是那八品武徒的对手。 有力使不上,对方拳脚一波接一波,攻势绵延如海潮,开打不到一分钟他被逼出了演武台。 站在演武台下, 许元能感觉到,若不是对面那武徒顾及他的身份,一直打的畏手畏脚的,可能几招下来他就得直接躺地上爬不起来。 能在这武宣院中的没有庸才。 这些走武徒一道的护院不是什么街头混混,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从在天安武馆那万千平民学子中精挑细选剩下佼佼者,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毫不为过。 那一刻, 许元忽然就理解了剧情主角秦默八品能逆斩他家七品护院的含金量。 若是他现在单独对上秦默,可能一个照面就得死。 没有多说什么,许元扔下奖励直接离开了。 这反映,直接把那个得了奖励的淬脉镜壮汉整傻了。 他以为自己要完。 六品铁身巅峰的天才薛勇被这三公子说杀也就杀了,何况他一小小八品淬脉。 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到第二天,结果他又在演武场看到了三公子的身影。 这一次,三公子直接带了一整瓶“淬骨丹”。 打赢他一次,得一粒。 淬骨丹,他们这些八品淬脉一个月才能得三粒。 重赏之下有勇夫。 很快,第二个人被奖励引诱的人上场了。 一分钟后,那人便领着一颗淬骨丹下来了。 被打飞出场的三公子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台边静静调息了半刻钟,便又上了台。 场面寂静一片, 一片沉默中,那个领了已经一颗淬骨丹的人尝试着又上场一次。 很快,他又在场边那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那里领到了第二颗淬骨丹。 当三公子许出的奖励和承诺被验证,武宣院中逐渐气氛逐渐活络了起来......... 六十五章 策反 时间如梭,一转半月。 演武台下的人群寂静一片。 台上许元与八品武徒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沉闷的拳脚声声声入肉。 不断的辗转腾挪间,许元忽地手掌成刀虚空一挥。 “刷——” 如刃般的血色波纹瞬间斩出。 壮硕男人瞳孔一缩,连忙矮身躲过,同时忽然一记蓄力轰拳朝着许元面门砸来。 拳头掀起的劲风几乎擦着脸颊掠过,而随着一拳而过,壮汉的侧肋暴露在了许元的眼前。 见状,许元化掌为拳,功夫运转血色火焰瞬间覆盖其上,许元直接一记上勾拳朝着对方侧肋轰出。 眼前男人似乎提前察觉了许元的目的,老茧遍布的手掌在轰击抵达的前一瞬挡在了自己的肋骨前。 “砰!” 一声闷响。 从下至上的强大劲力直接把壮汉整个身体都打得凌空而起。 许元紧跟着便是一拳轰出,但壮汉提前已经用肌肉虬结的双臂护在了身前。 又是一阵入肉的响动。 即便有所防护,但飞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壮汉直接被这强大劲力打飞出了演武台。 落地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壮汉揉了揉有些发麻双臂,遗憾的叹了口气,躬身抱拳一礼: “三公子,是在下输了。” “呼......” 站在演武台上,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半个月来,他第一次赢了。 虽然是靠着血元心陨诀加持下的强大劲力强行将对方砸出了演武台,但他终究是赢了一次。 许元侧眸看向演武台边站着的周琛。 周琛见状冲着许元点了点头,行了一礼,笑呵呵的说道: “三公子,他没留手。” 得到专业人士的认证,许元直接跳下了演武台,指了指那边壮汉吩咐道: “给他一粒淬骨丹,今天暂时就到这,我们走。” “好嘞。” 周琛闻言一笑,随手甩出一粒淬骨丹,便跟着许元走出了武宣院。 走在回房的路上,许元有些艰难的活动着酸疼的身体。 方才的拳拳入肉可都是打在身上,即便有血元心陨诀护体,依旧闷得他够呛,估计今晚脱了衣服又是全身青紫。 许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阵刺痛从颧骨处传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些护院倒是是越来越放得开了。” 周琛跟在后面,笑呵呵的回道: “公子您实战越来越强,这些护院再敢不尽全力,每天的淬骨丹可就拿不到了。” 许元闻言一笑,但笑容旋即便也收敛。 现在他可没资格在这得意。 虽然如今他的实战实力确实进步神速,但其实就是靠着血元心陨诀带来得属性碾压。 他速度和力量甩了对面淬脉武徒一大截,这样的差距方才堪堪打个平手,这有何能得意之处? 而且更重要的是, 血元心陨诀修得是炁道,是法爷。 讲得是隔空伤敌。 而他如今还停留在最基础的拳脚肉搏,完全没能发挥出血元心陨诀得真正威能。 想着,许元微微叹了一口气。 归根到底,还是他对血元心陨诀的熟练度不够。 这方世界战斗很复杂,并不是喊个名字技能直接就用出来了。 想用相应招式,得按照特定经络运转功法。 他先前战斗时运转的都是些最基础的,那些威能颇大的招式在实战中根本放不出来。 每次运转功法搓技能搓到一半,就会因为对面的各种攻势,以及自己身体辗转腾挪而被打断。 按照血元心陨诀中得描述,只要各项技巧运用熟练,同阶之中应是无敌。 只有经历了才会发现不足。 这世界并不只有修炼,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护院确实都是同阶中百里挑一的好手,但要知道这些人对上那剧情主角秦默依旧不是一合之敌。 沉默着走出去很远, “呼...呼...呼哈....” 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气喘吁吁的从远处的院落中跑到了近前: “三..三公子。” “.......” 看着对方的面容,许元挑了挑眉。 他记得对方是李管事安排照顾苏瑾萱起居的侍女。 “何事?” 侍女上气不接下气: “苏小姐说..说她想见三公子您一面。” ... ... 在许元沉溺实战的这些天里,苏瑾萱那边一直窝在厢房里没出过门,废寝忘食的浏览核对着那空华商会的账本。 对于她而言,否定秦卫玖,等同于否定了她自己十余载的认知,所以她拼命的想要在这些账本中找出破绽。 许元当初得知后,便让人去将空华商会明面上的假账本一并印刷出来,送去苏瑾萱所住的房间任由她对照检查。 而苏瑾萱这一查,便是整整大半个月。 来到厢房近前,许元独自推门而入。 不出预料,整个房间内到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账本。 床上、地上、桌子上、窗台上。 有翻开的,有闭合的,甚至还有被撕得粉碎的。 环视一圈这杂乱的屋子,许元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蒲团的女子身上。 苏瑾萱跪坐在茶盘旁的蒲团上,面容有些憔悴,但眼神却不再似先前那般彷徨。 许元直接踩着各种账本,走到她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问道: “苏姑娘看完了?” “没有。” 苏瑾萱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这些日子应该哭了不少次: “这账本...你们怎么拿到的?” 苏瑾萱轻轻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厢房。 许元很自然的回道: “自然黑鳞卫拿到的,不继续看了?” 苏瑾萱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木桌之上,美眸低垂,轻声道: “没必要继续看了....” 随机挑选了这么多本,她已经验明了这些账本的真实性。 许元转身坐回到女子近前,微笑道: “所以你现在是想通了?” “.......”苏瑾萱沉默。 许元语气轻缓的说道: “我知道对于你而言,这事情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你叫我过来,应该已经是拿定主意了吧?” 苏瑾萱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语气很是平缓: “嗯,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元闻言微微一笑,轻声道: “三件事。 “第一,把你对那秦卫玖所知的一切信息都告知给我。” “第二,听从我的命令给秦卫玖送假消息。” “第三,嗯...和帮我修炼。” 六十六章 进展(二合一) 在反复的徘徊和纠结后,决心已下的苏瑾萱似乎就变得很是干脆: “前两点我可以同意,但这第三点.....” 顿了顿, 苏瑾萱一双桃花美眸微微眯了眯,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元: “你想和我双修?” 即便对方识海被封,魅体天赋无了大半,这一眼风情...... 魅魂魔体,恐怖如斯。 对视两秒, 许元轻笑了一声,牵动脸上得青紫一阵刺痛,摆了摆手: “苏姑娘说笑了,就算你主动想和我双修,我也不敢上,魅魂魔体我可顶不住。” 苏瑾萱垂眸拿起茶具轻轻摆弄片刻,唇角忽然扬起一抹轻笑: “呵...谅你也没这胆子。” “.......”许元拳头忽然硬了。 苏瑾萱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后: “许长天,你是想借着我的迷魂种修炼你那魔功?” “聪明。”许元给她点了一个赞。 迷魂种,先前苏瑾萱用来控制他身体的那些孢子在此方世界的学名。 苏瑾萱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语气听不出喜怒: “寻常人的意魂被你吃了会很难补回来,但我的迷魂种却不一样,只要修养充足和资源足够,我的识海自己就能凝聚,这点,你知道?” “当然。”许元。 典籍上记载的,具体细节原理许元也不清楚,不过看苏瑾萱也确实是如典籍中记载那般。 当初苏瑾萱在床上被他抽吸得直接昏迷了过去,小脸惨白一片,但十天后他将她从密室中领出时,对方脸色已经恢复成了常态。 如果对方配合,那种迷魂种将是他炼魂最好的养料。 苏瑾萱莞尔一笑,声音轻缓而沙哑: “你..想拿我做鼎炉?”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苏瑾萱,你这话说得就有点难听了,本公子这么帮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要报答的念头么?” “......” 苏瑾萱没说话,一双美眸带着一丝鄙夷。 许元敲了敲茶盘,义正言辞: “你试图精神控制我被抓,这是死仇。 “有了死仇我反过来帮你找出当年你亲人死去的真相,这是大恩。 “接下来,我相国府还要帮你去杀掉那秦卫玖,苏姑娘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做出一些实际行动来补偿你做的过错,以及我对你的恩情?” “.......” 苏瑾萱沉默两秒,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好笑: “概念偷换得如此娴熟,许长天,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谢谢夸奖。” “这不是夸奖。” “我当夸奖收下了。” “果然无耻。” “谢谢。” “.......”苏瑾萱。 许元敲了敲茶盘,迎着她眼中得鄙夷,笑着说道: “虽然是概念偷换,但我说的话有错么?” 苏瑾萱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 “所以我也没打算拒绝你。” “呵......” 闻言, 许元唇角咧了咧,手掌一翻一只小玉瓶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隔着半透明的瓶身隐隐可见五粒丹药静静陈列其中。 将这小玉瓶放在的茶盘上,许元轻笑着说道: “拿着吧,这丹药温养意魂的好处不小。” 苏瑾萱见到丹药眼神眯了眯,辨认出其品种后乌黑的瞳孔微微缩了一瞬: “这是..涤魂丹?” 许元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你认识?” 这广陵丹虽然许元他是整瓶整瓶的嗑,但寻常的修者压根接触不到,甚至连名字都不会听过。 苏瑾萱收敛眼神,轻声的说道: “用秘法开辟识海时吃过两粒,你确认要把这东西给我?” 许元微微一笑: “我许长天对待自己人一向不会吝啬。” 苏瑾萱眼神有些迟疑: “我也算自己人?” “我的阶下囚自然也算是我的自己人。” “.......”苏瑾萱。 放下玉瓶后,许元缓缓起身,一边朝着厢房外走去,一边说道: “影儿会过来帮你把你的识海解封,关于秦卫玖的事情她会亲自问你,你直接告诉她就好。” “那修炼....” “晚上来我房间。” ... ... 许元并不看好影儿能从苏瑾萱那边问出些什么有用的。 并不是指苏瑾萱不会说实话,而是她所知得信息太有限。 对于曾经的苏瑾萱而言,秦卫玖是将她从地狱救出的恩人,但秦卫玖心里对二人的关系可是门清,不太可能让她接触到一些核心的机密。 当然,这话倒也不绝对。 苏瑾萱在其府邸内生活了十余年,享受大小姐一般的待遇,也许一些偶然的机会还是能让苏瑾萱接触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毕竟她可是魅魂魔体。 一些普通管事也许会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他们自认为不重要的重要情报。 比如,秦先生在某天见过什么人之类的。 只是这些东西都是说不准的,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黑鳞卫的专业。 所以相较于这个,许元更看重的其实还是接下来利用苏瑾萱给那秦卫玖传递假消息这一点。 这张牌运用得当,能把那秦卫玖直接坑到地底十八层。 不过这些东西都暂时于许元无关了。 术业有专攻,关于针对秦卫玖的计划许元并不打算插手。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外行指挥内行无论何时都是大忌,更何况如今这事还关乎他的性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许元对于血元心陨诀的运用也愈发的熟练。 对于修炁一道的人而言,战斗时真的很考验心境,泰山崩临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至少你不能被开门杀给吓到。 战局的情况瞬息万变,而修炁的人需要催动源炁按功法特定经络运转来搓技能。 现在的实力低微还好,若是等到实力上去过后。一些繁杂的招式只要运转经络出错,那可能不用对面动手,自己就先走火入门自爆了。 许元现在的实战练习主要便是在克服这个。 在压力下保持优雅。 就比如现在, 演武台边缘, 许元护住躯干的双臂被对面那壮硕女子用巧劲弹开,中门瞬间大开,还未来得及调整,一记夹杂着破空声的鞭腿朝着他这三公子脑袋踢了过来。 在旁边有周琛看着的情况下,这些八品护院已经完全不会留手。 刹那间,血元心陨诀高速运转,随着一阵血色源炁的涌动,一层薄薄的血色镜面凝结在了许元的脑袋侧面。 成功了。 就如同冉青墨功法中的冰云阶, 血镜,血元心陨诀八品境界能够使用的护体招式之一。 下一刻,女人那肌肉虬结的大长腿重重的踢在了那血镜之上。 “啪啦——” 一声脆响,女人腿上带着的强大劲力直接让许元刚刚凝结的血镜迅速龟裂。 女人还未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攻势,许元周身源炁涌动间,数枚血色镜面已然凝结而成。 女人凝气定神,连续几记势沉轰拳接连打出,但皆是被这些诡异血镜挡住,根本伤不了三公子分毫。 许元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愉悦。 和这群大肌霸们肉搏了近一个月,他终于有点修炁法爷的样子了。 这特么才叫修仙啊! 念头刚起,探出的意魂忽然感知到一阵心悸。 三极崩! 壮硕女人左臂肌肉突然青筋隆起,脚下猛地向前一踏。 特质的演武石板“砰”的一声被踏得凹陷。 紧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一拳朝着许元胸前的血镜轰来。 见到这一幕, 周大宗师眼皮耷拉着打了个哈欠。 周围那些看着的武徒护院们眼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一抹愕然。 敢对三公子用武技? 疯了吧。 许元连忙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功法。 “啪——” 一声脆响,第一道血镜如纸片般应声而碎。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经过血色小镜的层层削弱,女人的拳头最终还是停滞在了紧贴许元胸口的位置....... 沉寂一瞬, 砰! 一道血色劲里隔空激射而出,击在壮硕女子小腹,脱力的女子直接倒飞出了演武台。 独自站在演武台上略微感受了一下方才的感觉。 若不是他源炁储量远胜这些武徒,可能刚才那一下他直接就翻车了。 这方世界有招式武技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心绪至此,许元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继续,下一个。” ... 在逐渐脱离贴身肉搏之后,许元的实战能力立刻飙升了一个八度。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护院也都逐渐不再仅靠拳脚,各种武技只要有机会便直接朝着许元脑袋上招呼。 但血元心陨诀不愧于血色等级的功法,强大而诡谲。 “砰!” 将一位壮汉击飞出擂台,许元正准备继续,却看见擂台旁除了日常来探班的苏瑾萱外,又多了一道倩影。 影儿来了。 对视一眼,许元也便停下了动作,留下一句“刚才过上场的,一人一颗淬骨丹”便跳下了擂台。 来到影儿近前,许元问道: “什么事?” 影儿递给许元一个小本子,低声道: “这是娄姬大人给您的秘法。” “这么快?” 许元挑了挑眉,接过粗略的看了看这珍贵的秘法,便将其收入了须弥戒中: “还有其他事情么?” “有。”影儿点了点头,低声道:“长公子已经抵达开封城,估计还需几天就能抵达靖江了。” “是么。” 许元心里略微安心。 算算时间那秦默也快出那秘境副本了,也许有机会还能带着那大哥去堵这剧情主角。 简单的汇报完事情后,影儿不等许元开口,身形一闪便直接消失了。 见状,许元咂了咂嘴。 这些天来影儿对她的态度改了不少,但大体还是不怎么听话。 现在每次想抽她,都会被这女人不着痕迹的躲开。 至于那位司子鱼,这么天来许元就压根没怎么见到过他人。 还是那大叔周琛最接地气。 大宗师之境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做跟班,也完全不觉得丢脸。 想着,有些莞尔。 也没有继续演武的打算,转眸看向演武场旁那条长廊下的两位女子。 一身白色素衣的苏瑾萱和给她调配的侍女。 自从达成合作后,苏瑾萱便得了应允能在这偌大许府宅邸内自由活动。 最近一段时间,每天下午这女人便会来这看他演武。 也不说话, 每次他这边结束,这魅魔小姐也便走了。 而今天自也不例外,见许元不再演武,那边的两道倩影也便起身朝着武宣院外走去。 许元见状略微犹豫,第一次选择跟了上去。 来到近前, “何事?” 一身白色素衣的苏瑾萱声音颇为清淡。 由于许元每天晚上辛勤抽吸,她的面色并不是很红润,带着些许病态的娇弱。 迷魂种虽会自动凝结,但这速度终究是比不上许元的吞噬。 许元没说话,看了一旁的小侍女一眼。 小侍女立刻行了一礼,懂事的退到了十几米外。 见状,许元指了指前方的石板路,示意边走边说。 苏瑾萱微微颔首。 ....... 许府宅邸真的很大,出了佣人仆役居住的院落群后,便是清净至致的湿地湖泊。 冬日的湖风拂面有些微凉,卷起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 有的时候你可以骂一款爆火的游戏策划是狗脑子,但你绝不能质疑美术的XP嗅觉。 这方世界古装并不如前世那般臃肿,带着些许现代设计的修身之美。 白色的素衣下女子窈窕的曲线依稀可见。 在一片清净中,许元打破的沉默: “今晚你不用再来我房间。” 苏瑾萱闻言侧眸瞥了许元一眼,眼神有些意外: “为何?” 许元耸了耸肩,他得讲究可持续发展: “这半月以来你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休息几天再继续。” 苏瑾萱闻言一双美眸中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瑾萱就谢公子怜惜了。” 许元闻言轻笑一声:“苏瑾萱,你还是叫我许长天吧,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我瘆得慌。” “好。”苏瑾萱唇角微勾,答应得颇为干脆:“你找我可还有事?” 许元看着波光潋滟的湖泊: “这些天你来看我演武?” 晚上练功,二人基本都是一言不发。 入房,迷魂种附着,许元炼魂,事毕,走人。 一直默契的未曾提及此事。 苏瑾萱美眸垂下,想盯着脚尖但看不到: “无事可做,随处逛逛。” 许元也没在意,随意问道: “看了这么多天,你觉得我实力比之那秦默如何?” 闻言,苏瑾萱一愣,侧眸看了许元一眼,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许长天,你这是吃味了?” 许元闻言哑然;“随你怎么理解,也许是吧。” 苏瑾萱轻笑一声,略微回忆,很是认真的说道; “嗯....他能否逆斩七品我不知道,但在同阶之中他应是无敌的,你现在对上他,可能一个照面便会死。” 六十七章 此子,断不可留 有点惊讶,但不多。 许元知道自己如今实力当然打不过那剧情主角,只是没想到苏瑾萱会给出他依旧会被秒杀的结论。 不过转念想想也便释然。 若是世界主角真能被他一个月就追上,那后续剧情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号称同阶无敌的世家公子被他装逼打脸了。 苏瑾萱见了许元神色,轻声询问: “你好像并不意外?” 许元摇头,倒也没显露什么不服,很光棍: “秦默杀了我家两位七品练骨境,生死战中能够瞬杀我很正常。” 苏瑾萱深深的看了许元一眼,似乎想询问些什么,但最后只是低声道: “我和他分别的时候,他方才出入八品不久。” 许元听到这话终于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的他就能瞬杀现在的我?” 要知道,这秦默与苏瑾萱分别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三四个月了。 “嗯。” “为什么?” 苏瑾萱看了眼旁边的湿地湖泊,略微斟酌:“你处理不了他的一个杀招。” 许元皱了皱眉。 在八品阶段,这秦默有大招么? 脑海中回忆老爷爷路线中的各种技能,但却一无所获。 “什么杀招?” 苏瑾萱美眸中目露一丝回忆,斟酌着用词: “应该算是一种剑技吧.....” “剑技?” 许元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爷爷世界线主角所修功法,在八品阶段只会有一种叫做罡气斩的普通剑技。 苏瑾萱侧眸看了许元的眼神一眼,将两只玉手抬起: “就像这样。” 说着,一手竖起一根食指,另一只手成劈砍状砍像食指。 “.......” 看着两只无暇的玉手在空中摆来摆去,许元脸颊微微抽了抽。 哪种低阶剑技不是这么砍人? 苏瑾萱面色不变,说道: “在前突的时候,他的速度很快。” 许元点头,并无意外。 踏前斩嘛,一个小位移技能。 苏瑾萱手上一边比划,斩击的手突然加速: “快到我的肉眼看不清楚,一瞬间就能掠过十几米。” 许元闻言一愣,旋即眼神略微凝重。 速度能快到让人看不清的人只有大宗师。 如果苏瑾萱没有说谎,为什么这个秦默一介八品便能够让人看不清速度? “真的?” 苏瑾萱眼神很认真: “现在我不会骗你。” “能讲的细致点么?”许元问。 “嗯...”苏瑾萱小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他的起手式和落地式的速度是正常的八品修为,但中间好像有一段距离像是消失了一样.....嗯,我知道这话有点奇怪,但给我感觉就是这样。” “.......”许元。 听到这个描述,一阵来自世界的恶意渐渐将许元包裹。 他忽然理解秦默这个杀招是怎么来的了。 这招式, 他过去可太熟了。 J+W+R,再抓对时机按下踏前斩。 原本踏前斩的短位移就能卡出一个长位移的突进。 一种游戏机制造成的BUG。 很实用,而且在突进的时候会出现一瞬的无敌帧。 越级打那些BOSS必备的技巧之一。 但是, 踏玛德, 现实世界也能卡无敌帧是吧? 想到这, 许元突然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 游戏化为现实,秦默自然不再可能是以卡BUG的形式用出这招。 这种堪称无敌的招式,多半是他以某种越阶顿悟的形式学会的。 应该算是一种秘法。 长长呼出一口气,许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许长歌一来, 就带这大哥一起去把那秦默宰了。 此子,断不可留! 沉默数息, 许元侧眸看向苏瑾萱,声音带着一丝谢意: “我知道了。” 苏瑾萱微微一愣,略显迟疑:“你..信了?” 当初她将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汇报给秦卫玖时,对方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许元瞥了她一眼:“你有骗我理由?” “没有。”苏瑾萱摇头。 “那我为什么不信?” “........” 苏瑾萱沉默两秒,唇角莞尔: “他这招式似乎也是有弊端的,当初每用一次就会虚弱一段时间。” 许元心中了然,推测这大概便是代价。 根据能量守恒..咳,根据常理来推测,这种前世要靠卡游戏机制才能用出的强大招式,若是毫无代价那就太不合理了。 顿了顿, 许元轻声道:“除了这一招以外,那秦默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苏瑾萱想也不想直接把这剧情主角卖了个干净: “秦默常规实力也很强,当时他虽是出入八品,但寻常的八品武徒已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各种各样的武技都融会贯通,你们府里那些护院根本没法和他比。” 许元有些意外:“你也懂武徒的武技?” 苏瑾萱轻声回道: “在江南那边时,看我每日无事,秦卫玖便将天御宗一些凡俗事务都交由了我来打理。” “.......” 听了这话,许元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在看了那些账本后,苏瑾萱整个人就成了完完全全的“反秦斗士”,用前世掌握的一些剧情信息去测试她,她完全是知无不答,而且皆言实话。 许元他其实很纳闷为什么苏瑾萱在看了那些账本后,会被策反的如此坚定,不再对那秦卫玖留有任何幻想。 如今方才反应过来。 打理凡俗产业...... 估计空华商会那些账本上的一些内容和苏瑾萱记忆中的事情对上号了。 被撕掉的那些账本大概就是受此无妄之灾。 低笑了两声,许元轻言问道: “给你打理的产业里有天御宗的武馆?” 苏瑾萱颔首,美眸中山闪过过些许复杂的冷漠: “嗯,秦卫玖虽未给我功法,但武馆里的淬身之法与各种武技却是没有避讳我。” 许元沉默两秒,问: “那你就没动过要修炼的念头?” “.......” 苏瑾萱美眸微微眯起,深深看了许元一眼: “我修武徒?” “.......”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想起武宣院里那些女性护院们那浑身爆炸美感的肌肉,又瞥了一眼身旁魅魔小姐的。 许元轻咳一声: “你确实不适合练这东西。” 胸肌已经够大,不需要再练。 苏瑾萱见到他的眼神,摇了摇头,转而问道: “对了,你为何那么在意这秦默?” “你是不说我吃味了么?”许元模棱两可的回道。 “........” 苏瑾萱略显无奈的白了许元一眼,很懂事没有多问,直接说道: “好吧,那我就当你吃味了。 “不过若是真的对他这般在意,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许元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苏瑾萱从素衣的袖口中摸出一封密函,语气带着一丝讽意: “今天秦卫玖今天给我传消息说秦默已经从长虹谷出来了,说秦默像是想来救我,让我尽可能的怂恿你去出城杀他。” 六十八章 目的 “.........” 愣神一刻,许元忽然有些恍然。 在世界的补全之下前世熟知的剧情早已变得不可尽信,但这并不影响其中一些信息依旧有着准确性的。 记忆中的很多事情都再此刻对上。 比如剧情中,原身会前往长虹谷堵门,多半是因为这秦卫玖从中作梗。 既然如此, 那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苏瑾萱说,秦卫玖让她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在相国府里安插入一枚暗子,而相国府的三公子的身份,以及这位纨绔曾经表现出的性格,注定了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怀疑。 如今“事成”,秦卫玖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想要他去杀掉那秦默。 许元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曾经剧情作为参考信息不断的在脑中闪现,表情逐渐古怪。 这秦卫玖如此做,应是不是想要秦默死,而是想要他这位相国府的三公子被秦默反杀掉。 按照剧情的逻辑, 秦卫玖会在暗处想办法拦住他身边的三位大宗师,从而给秦默制造出一个击杀他这位三公子的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 让秦默杀了他,秦卫玖能得到的利益是什么? 作为暗子,三公子的身份堪称完美,本身便是相国府绝对的核心,且还可以作为一个跳板,以招收客卿的名义不断的往相国府内部输送内鬼。 而如此之大的一个利益点,却被秦卫玖直接放弃掉了,其所图必然更大。 思绪闪动,许元不断的将脑海中的各种信息重组拼接,试图分析出秦卫玖的目的,但最终却仅仅得出了一个不太靠谱的答案。 秦默若是杀了他这位三公子,必然会和相国府结上死仇。 以现在的秦默的表现来看,从葬村出来的他是个完美的天才,若是能将他培养起来必然会是一方巨擎,在结有死仇的情况下,必是秦卫玖对付相国府的一大助力。 想到这, 许元直接把这个念头给否了。 秦卫玖可不像他一样知道这秦默是世界主角。 葬送已经收入囊中的暗子就为了换取秦默那不确定性的未来? 这种行为既愚蠢又离谱。 更何况, 这秦默本身就与他相国府有着灭村死仇,做这种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 等等,多此一举..... 这道念头闪过,许元心神忽然一滞 沉默数息,心跳一点点加速,许元忽然出声问道: “苏瑾萱,在你与秦默同行的时候,秦卫玖是否让你去打探过秦默村子的信息?” “嗯?” 苏瑾萱一双美眸眨了眨,有些讶异许元话语的跳跃,但还是如实回道: “嗯,有过。” 许元眸子眯了眯,心中的猜测被验证: “打探结果如何?” “秦默说那些村子里的长辈们都对他视入己出。” “嗯..那他有说过更多的东西么?” 苏瑾萱眸子有些疑惑:“更多的?” 许元下意识想要张口直接询问,但话到嘴边,还是改口: “比如他说起他的那些长辈时,是否有不自然的地方?” 苏瑾萱心中疑惑更甚,但依旧很懂事的没有询问,只是老实的回道: “嗯...有。” “什么?”许元立刻问。 “说这些事情他情绪好像不太高,就算说到开心的地方,之后情绪也会立刻低落下去。” “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嗯。” “那这事你和秦卫玖汇报了么?” “没有,只是说了秦默在村子里的人际关系。”苏瑾萱答道。 许元闻言笑了,茅塞顿开。 葬村...... 苏瑾萱说过, 秦卫玖他知道葬村,也知道秦默出自葬村。 但秦卫玖他却不知道如今葬村里那些大妖大贼们已经被他老爹屠了个干净。 他先前做的一切推测,都是默认秦卫玖已经知晓葬村被灭。 结果他居然不知道。 如今局势已经明朗。 秦卫玖想要让葬村与相国府敌对。 葬村那些人都是为了躲进去养老的,但不代表他们的人际关系都死绝了。 在沧源中,剧情主角就不止遇到一次村里那些长辈们的红颜知己,或者至交好友帮他。 再算上葬村本身的高手,这已经属于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完全胜过了在相国府里安插暗子带来的收益。 所以,秦卫玖想要将这股同样藏在“暗处”的葬村拉到与他的同一阵线。 以秦卫玖所知的信息,这无疑一招妙手。 他甚至都不需要亲自下场。 不管是他许元杀了秦默,还是秦默杀了他许元,葬村与相国府都将会结上死仇。 但可惜,葬村已灭。 有些莞尔。 有时候把敌人想的太强,真的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想着, 许元微微一笑,侧眸看向身侧的苏瑾萱,手里一晃多出了一个小本。 帝京那位娄姬老阿姨亲自给他传讯过来的珍贵秘法。 苏瑾萱黛眉微颦,她不理解对方忽然摸出那个小本的用意: “这是?” 许元没说话,拿着小本在空中晃了晃,递到了对方面前。 苏瑾萱眼神疑惑。 许元随口说道: “迷魂种的修炼秘法,拿着吧。” “.......” 苏瑾萱瞳孔微微一缩。 手在空中顿了数息,许元见她不动,挑了挑眉: “怎么,不想要?” 苏瑾萱沉默两秒,咬了咬唇角,道: “你...给我这个?” 许元轻描淡写的反问: “为什么不能给?” “.........” 听着他随意的话语,苏瑾萱一只玉手悄悄攥紧了素衣的裙角,声音很轻: “可..可给我这个,你不怕被我反噬?” 秦卫玖怕她反噬,都刻意将秘法中的练魂手段给抹除了,如今..这许长天竟然愿意直接将这秘法交给她?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你最近几天晚上都要被我吸干了,修了这秘法迷魂种恢复速度也能快一点,对我修炼也是有好处的,拿着吧。” 苏瑾萱沉默,眼神复杂,但没有接。 许元见状叹了口气: “好吧,说直白点,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对你的投资。 “天下要乱了,我看好你魅魂魔体未来的实力,也看好你的品性,所以判断投资你不会让我亏本。 “嗯...就算亏本,至少应该不会养出一个白眼狼。” “.......” 苏瑾萱安静半晌,轻轻取过小本,攥得很紧,她看着许元,语气很认真: “这个情,我会还的。” 六十九章 娄姬阿姨 许元脚步微微一顿,回眸扫了一眼她。 湖面潋滟,微风轻轻浮动女子乌黑的长发,那双妩媚得仿佛能让人迷乱的桃花眼中在此刻却显得很是澄澈透明。 许元对于苏瑾萱的反应很满意。 相较于谈感情,大部分时间他更喜欢别人谈钱。 谈钱虽然会伤感情,但谈感情有的时候既伤钱,又伤感情。 迷魂种的修炼秘法很珍贵,但那也仅仅是对魅魂魔体而言。 没有魅魂魔体,这秘法再珍贵那也只能拿去垫桌脚吃灰。 “好,我也记住了,等着你以后还我。” “嗯..” 苏瑾萱轻吟一声,美眸带上一丝笑意,小心翼翼那份秘法收入了袖口中。 湿地湖的风和日丽,一切都静得那么恰到好处,冬日的暖阳下二人结伴前行,不过走了一段,这静谧的湖边便只剩了女子一人...... 许元离开了。 虽然投资给出去,他得去向帝京那位娄姬老阿姨报备一声。 一路走向西北的院落,这一次院落中当值的护院并没有和记忆中那般拦下他。 三公子的身份依旧摆在这里,随着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作风日渐靠谱,这府邸内那些禁区也便都通通对他解禁了。 独自进入那片空幽密室,那颗通讯用的巨大的球状晶体正安静的贴合在地面的阵纹中心。 这些天来,许元用过这玩意几次,对此倒也已经此物如何启动。 这传讯阵法繁琐,但启动确实很简单。 走到空旷的密室正中,许元将手放在了圆球晶体的表面。 下一刻, 嗡—— 一声嗡鸣,一道白光自圆球晶体内部扩散而出,地面繁琐阵纹如水流入渠般被点亮。 数息后, 光亮消失,原本紧贴地面的圆球缓缓的漂浮至了半空。 看着眼前的画面,许元似是感叹的呼出了一口气。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感叹此方世界的科技树,也许在发展个数千年,真的能被他们整出一种另类的修仙版随身手机。 阵法已经启动,接下来就是“拨号”。 鼓捣了约莫一分钟,许元才将手从源晶表面收了回来,开始盘坐调息。 这方世界打电话很麻烦,毕竟对方不可能实时守在着传讯阵旁。 在这密室中约莫,盘坐吐纳了半个时辰。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久等了,咱们长天居然舍得主动找我这个姐姐通讯了。” 声音在静谧空旷的密室回荡,仿佛媚得能出挤出水。 许元闻声缓缓睁开了眸子,脑海中下意识复现了对方模样。 说实话,若光看表象和性格,这位娄姬比那苏瑾萱更像魅魂魔体。 苏瑾萱闲暇时总是喜欢穿一身白色素衣来掩盖自己傲人得身材,而这位娄姬天天穿着低胸装在相国府里乱晃,属于是完美还原了前世立绘得穿衣风格。 很媚,很妖的一个蛇蝎毒妇。 当然, 蛇蝎毒妇是指对于剧情主角那边而言。 现在的黑鳞卫总牢中可还关着他的几位被活捉的叔叔阿姨,因为源初境的肉体强度,所有刑法基本由她一人来上。 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鳞卫头头。 不过那是对外人,娄姬待他一直很好。 从小好到大。 曾经不惜本源之气受损,境界倒退,也想用她的功法来帮他强行易经伐髓。 只是可惜失败了。 而那次失败,直接给尚且年幼的他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太痛了。 没有修行过的他也不懂这些,只觉得这个女人恶毒想折磨他..... 想着,许元轻轻出声: “娄阿姨...” “叫姐姐~”娄姬语气轻柔,笑吟吟的。 “好的,娄阿姨。” “.......” 娄姬沉默一秒,咯咯一笑: “长天可真不乖,看来等你回帝京得给你个教训呢~” “随便你。”许元。 “啧,越来越不可爱了。” “咳。” 许元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规: “那魅魂魔体的秘法我已经交给苏瑾萱了。” 娄姬媚意十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吃味: “我知道,你让影儿来找我讨要那东西,不就是想给那个狐媚子么。” 因为记忆,许元倒是已经习惯对方的语气,直接反问:“您叫人家狐媚子,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娄姬没有在意他的话,语气依旧笑吟吟的: “我又不是魅魂魔体,为什么不能叫她狐媚子?你才认识她几天,就开始为她说话了,姐姐我很伤心哦~” 说着, 她语气带上了一丝幽怨: “市价五万两秘法说给就给,因为这事姐姐我已经被华鸿那老头念了一天了,让我黑鳞卫得陪他天安商会五万两。” 华鸿,他老爹心腹之一。 天安商会会长,总是带着和个老夫子一样带着一副学究镜。 究极老财迷。 “那你赔了么?”许元笑着问。 听到这个问题,娄姬安静了两秒,突然没好气得冷哼一声:“赔?赔什么?我黑鳞卫的钱全是用命换来的,凭什么赔?” 许元闻言瞬间明了。 那老爹的手下这些势力的经济都是相对独立。 大概只有亏损之时,才会由他老爹或者由那位幕僚大叔进行调度补缺。 至于黑鳞卫的钱从哪来...... 情报生意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是暴利的行业。 而且看影儿那沉默寡言的性子,许元觉得这黑鳞卫下面还干着杀手的买卖。 想着,许元回神。 然后, 他发现对面的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鳞卫头头此刻却还在如同一个怨妇一般的碎碎念: “...我黑鳞卫天天帮他天安商会整合信息,调查内幕,他天安商会不反提成给我也就罢了,还拖欠情报款额,现在居然敢反过来管我要钱。 “呵,一千两收的东西,让我赔五万两,他个老毕登居然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许元隔着数万里都能感受到这老阿姨积攒已久的怨念。 顿了顿, 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来了一句: “长天,姐姐说得对吧?” 许元眼角略微跳了跳,轻咳一声,赞同道: “对,太黑了。” 没有私心,全是感情。 这天安商会,和前世一样的黑。 一千两收的秘法,买五万两,五十倍的暴利。 “咯咯咯~” 听到许元赞同的回答,那边的娄姬声音变得很开心,笑吟吟的说道: “长天最乖了,你找姐姐我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想要丹药还是情报?或者想杀某个人也可以给姐姐说哦~” 娄姬对姐姐这个词的执着似乎很深。 许元略微迟疑,还是拒绝道: “不用了,我想问问黑鳞卫准备怎么对付秦卫玖。” “啊~这个啊.....”娄姬妩媚的声音拖长了声线。 “不能说么?”许元皱眉。 “叫姐姐就告诉你~”娄姬笑道。 “......”许元。 “好啦,不叫就不叫嘛,干嘛不说话。”娄姬语气幽怨,她很喜欢调侃对方。 顿了数息,见对方始终不说话,娄姬语气中的笑意逐渐收敛: “其实长天你不提这事,我过段时间也会来找你,问你一个问题。” “阿姨你问。” “......”娄姬。 娄姬轻哼一声:“咳,你舍得那位魅魂魔体么?” 许元听到这话有些讶异:“阿姨,何出此言?” “.......”娄姬。 再次轻哼一声,娄姬声线依旧: “若是你舍得的话,姐姐我准备把她派去做卧底,她也许会死。” 这话,信息量有些大。 许元先前一直认为许长歌此处特意赶来靖江府是为了杀掉秦卫玖,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若是杀了他,苏瑾萱自然也就回不去了。 思索数息,许元不答反问: “秦卫玖背后还有人?” “嗯?” 娄姬轻疑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外,但旋即便开心的笑道;“看来我们长天变聪明了呢,这一个多月来,我们黑鳞卫查到了一些端倪,秦卫玖可能不是最终的人。” “没有更多了?”许元继续问。 娄姬的声音有些无奈:“长天,现在帝京的局势很复杂,我们无暇他顾,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查到这点东西,要想继续只能通过其他的一些手段。” “这样么....”许元闻言了然。 “所以长天你舍得么?”娄姬又问道,似乎真的很在意他的想法。 “当然。” 许元闻言一笑。 他投资对方可不是为了做慈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上至娄姬、华鸿这类狼灭,下至周琛这样的草根狠人,都是他老爹一步步培养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投资刚给出去,这么快就要用上对方。 顿了顿,许元还是轻声提醒道: “不过最好看看她自己的意愿。” 心甘情愿的卧底和强迫去的卧底完全是两种概念。 娄姬笑着回道: “放心,我之前已经通过影儿问过她了,她说她愿意。” 许元闻言哑然。 在这种大事上,娄姬问他果然只是走个形式,暗地里已经开始行动了。 对此许元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提醒道: “娄阿姨,苏瑾萱的性子似乎不太适合做内应。” 许元说的是实话。 这位魅魔小姐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在马车上,被他几句话就套出来了很多信息。 而且也不懂得掩饰一些心里情绪。 做内鬼很容易被抓出来。 “不适合作内应?” 娄姬闻言一阵轻笑:“放心,性格和说话技巧这种东西,是可以调教出来的嘛。” “调教?”许长天挑了挑眉。 娄姬声音带着一丝蛊惑;“长天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影儿带你也去试试。这样你以后就都会叫我姐姐了,咯咯咯咯~” 许元打了个寒颤:“算了。”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娄姬笑够了,突然出声嘱咐道: “对了,虽然那苏瑾萱已经同意了,但这事长天你最好亲自去问下她。” “为什么?”许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娄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嗔意: “长天你真不懂女人心呢,不去问一下,那狐媚子可是会伤心的。到时候她可能就成我黑鳞卫的人了~” “........” 许元反应过来,这老阿姨是在让他培养嫡系。 就像他老爹和她娄姬一样。 “谢谢。”许元声音认真。 “别谢,叫姐姐。”娄姬怨念真的很深。 “好,姐姐。”许元也便如了她意。 听到姐姐二字娄姬娇笑得更开心了: “好,真乖,长天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许元沉默数息,忽然问道: “你知道秦卫玖想要我去狙杀那秦默的事么?” “当然知道,那葬村剩下的那个小畜生嘛。”娄姬轻笑了一声:“我本来的意见是将计就计,杀了那秦默,再趁机把苏瑾萱送回秦卫玖的身边,但被你哥给否了,说可能会让你有危险,一切等他到了再说。” “........”许元。 还好许长歌没同意,不然他还得找理由推脱。 他可不想按剧情去闯那鬼门关。 “可若是拒绝,秦卫玖那边怎么解释?” 娄姬声音轻飘飘的: “放心,理由已经给他那边送过去了,说你身上有密保护魂,暂时还无法完全操控。” 许元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无事了。” 正事聊完,娄姬也没急着挂断,转而笑着问道: “别急,姐姐还有事情想问你。” “阿姨,你问。”许元恢复了原来的称呼。 “.......” 娄姬轻哼一声,问道: “我听影儿说,你最近都不去醉仙楼那些地方了?” “嗯。”许元。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许元反问。 娄姬声音笑吟吟的: “你难道就不想你的那些小娘子么?” “当然想。” 许元如实说道:“但我现在觉得修炼更有意思,只有修为变强了才能避免先前的事情再发生。” “........” 娄姬忽然沉默。 两次的生死危机果然让长天变了很多..... 叹了口气,她柔声说道: “长天,别这么担心,偶尔还是去休息一下,即便真的会有事也会由我们这些长辈帮你撑着的。” “可我还是中招了。”许元道。 娄姬忽然有些破防: “啧,我去找华鸿那老毕登商量,明天一起请相国大人把你接到帝京来,这么乱的局势,把你扔在靖江算个什么事?” 许愿心中微暖,劝道:“阿姨,这是我父亲和武成侯的妥协,那位郡主应该暂时还不想见到我。” “唉....” 娄姬叹了口气,兴致不高:“好吧,等长歌过去,他应该会对你的安全做出调整的,还有事么?” “有。” “什么?” 许元轻咳一声: “咳,姐姐,我想要一份最全面的北方战事内参。” 七十章 潜入计划 长虹谷,一处幽暗密闭的山洞。 一道悦耳的女声从远处轻飘飘传来,带着些许细长甬道特有的回声: “你为何如此小心,即便那秦默突破了也不过方是一介七品而已。” “呵...小心?”一声写意的轻笑,一道颇为轻逸的男声响起:“我很小心么?我倒是觉得我的胆子已经很大了。” “那秦默已经从此地离去两日。” “七品当然不值得注意,但羽岚你猜猜何为这小家伙一进这长虹谷便一路找到了这里?” “你是指...魂戒?” “嗯,我怀疑魂戒就在这小子手上,就算有地图指引都绝不会这么干脆,马不停蹄直奔这里而来,大概率是有人在为他实时指路。” 山洞绵延细长,伴随着说话声,两道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 而伴随着脚步接近,两道人影也逐渐出现在了山洞甬道的内部。 一粒照明的光球,轻轻的漂浮在二人身后,映亮了二人模样。 女子身材姣好美艳,一身西域服饰,即便是在冬日,依旧露出健美的小腹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男子面容俊逸,眉眼中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随性。 羽岚略微沉吟: “我看古籍上记载,若真是魂戒,那里面可是住着一位圣人。” 闻言,秦卫玖眼中的随性消散了不少,带上一抹若有若无的敬意: “我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羽岚略显迟疑:“那这秦默....” “他不能死。”秦卫玖。 本来他的打算是两不相帮,不管秦默与那许元谁生谁死都能挑起相国府与葬村的生死大仇,如今看来需要介入暗中相助那秦默了。 毕竟,他身上可是有着一尊圣人。 羽岚略微沉吟,轻声道; “可那魅魂魔体已经传讯说她还未曾能够得手,许长天多半不会出城,秦默若想救她,该不会想让进城去吧?” 顿了顿,她的眼神有些凝重:“靖江城城内可是布有大阵存在,即便是我们俩也会很危险。” 秦卫玖眼神闪烁片刻,说道: “现在瑾萱在许府宅邸内已经能够自由出行,找个机会把她接出来吧,这秦默比那许元重要。” 顿了顿,他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而且瑾萱那丫头,似乎对这秦默也有好感,这次去接近那许长天真的勉强她了。” “.......” 女子沉默了数息,语带清冷的提醒道: “秦卫玖,希望你别忘了十几年前的事是谁做的,过家家最好掌握住度。” 秦卫玖瞥了她一眼,道: “十几年下来哪怕是养一条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度的。” “随你吧,反正注意别被魅魂魔体反噬了就好。”羽岚也不想再多言。 话语间,二人陷入沉默。 山洞的尽头逐渐映入眼帘,这一处被秘密阵纹包裹的空间。 秦卫玖感应片刻,侧眸看向身旁女子; “靠你了。” 说完,他便直接坐到一旁开始调息。 羽岚轻哼一声,意魂探知而出开始细细感应。 沉寂幽暗的空间内仿佛没有时间的概念。 不知过去多久,羽岚俯身下去,将手轻轻按在了地面上那些的阵纹中心。 下一刻,源炁涌动间,一个外罩白光,中空漆黑的光团出现在了山洞之中。 没有言语,二人对视一眼便先后走了进去。 他们来此就是为了这个。 钱帛动人心,更何况是一整个秘境的修炼资源。 以那秦默的修为很多地方必然是去不了的,他们过来便是将那些珍贵的药材和修炼资源全部打包带走。 不过进入秘境之后,内部的景象却完全出呼吁秦卫玖和羽岚的想象。 二人未看想象中的那般屋舍俨然的世外仙境,有的,只是那茫无际涯的漫天血雾,与那游荡在天地间的巨大黑影....... “.......” 眼前诡异景象让秦卫玖眉头紧皱,暗自开始运转功法警惕。 他眼中金芒闪烁,透过雾气看到了那些漫游在雾气中的庞大身躯以及那些漂浮在空中诡异身影: “这雾气?还有这些妖兽是怎么回事?” 羽岚目光不断四下感应,突然出言提醒道: “秦卫玖,用意魂包裹自身,先下去再说。” 秦卫玖虽然不知原因,但还是立刻听从身边女子的建议,用意魂将自己的全身包裹。 落入地上,看着四周那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血雾,秦卫玖轻声问道: “这雾气是什么?鬼雾?” 妖兽人类于某处过于密集的死亡,若不处理,其浓郁死气便会慢慢的形成鬼雾。 其内妖鬼横行,堪称人间炼狱。 只是按照常理来说,那鬼雾应是漆黑如墨,为何此处会呈现诡异的血色? 羽岚的语气有些凝重: “这不是鬼雾,是异鬼造成的间渊,那些妖兽也都是被异鬼异化了。” “.......” 闻言,秦卫玖眼眸一眯瞬间了然。 记载过那场祸及天下灾难的古籍不少都流传至今,他自然也是看过其中的一些。 因此异鬼是什么,间渊是什么,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就如同墨入清水会迅速渲染开一样,异鬼侵蚀造成的间渊一旦产生,这种诡异血雾便会不断的侵蚀污染空间内的一切。 当然,这种侵蚀污染是对人族而言。 就像鬼雾至于人族是绝地,但至于妖鬼却是天堂一般,曾经的那些异鬼对于间渊的环境更是如鱼得水。 想着,秦卫玖微微叹了口气: “居然是一处被异鬼攻破的秘境,可惜了。” 这间渊血雾会将灵药与各种修行资源腐化,若是修者直接使用,处理不当便会被异鬼化。 当然,间渊也是可以被清理的。 只是这处秘境地处靖江府,他们很难将手伸到靖江府这边来。 换而言之,他们只能放弃这片秘境了。 羽岚四下环视一拳,直接问道: “我们直接离开还是毁掉?” 异鬼危害很大,这一方秘境中的这些异化妖兽若是被放出去,至少是一处府城的生灵涂炭。 环视一圈四周那些隐匿于漫天血雾中的庞大黑影,秦卫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略显感慨的笑容。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间渊内的景象。 被异鬼侵蚀异化的妖兽,永恒的生命,但却只能是行尸走肉。 思索良久,秦卫玖微微摇头: “暂时留着吧,那秦默可能会回来。至于离开...也不至于现在离开,圣人引导秦默那小子进入此处秘境,这秘境里必然应该有我们能用到的东西,去深处找找,三日内若是找不到,就出去看着那秦默。” “好。” ........ 长虹谷外, “啊啾!” 一声喷嚏声从密林之间传出。正用手中古锭长刀披荆斩棘步步前进的秦默忽然停下揉了揉鼻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怎么总感觉最近有些许心神不宁?” 而他话音刚落,一道略显调侃的中年男声便在他的心底响起: “心神不宁?你是担心那魅魂魔体被人家先吃掉吧?都说了放心,那许长天连她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的。” 秦默听到这声音,没有在意其中内容,眼眸微微一亮,问道: “老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自从取来那还魂秘宝过后,这老头就一直没了声息。 这让早已习惯对方在耳边碎碎念的秦默很不适应,如今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难免有些心喜。 中年男声明显心情也是不错: “刚刚醒的,怎么,想为师我了?” “我可没认你做老师。”秦默吐槽。 低沉的中年男声笑呵呵的: “修我的功法,拿我留下的丹药,一身的武技也是我给的,现在还要护你周全,这不叫师傅,什么叫师傅?呵,当年不知道多少人跪着求我收徒,你这小子反倒身在福中不知福.......” 秦默闻言也是一笑: “好好好,我知道老头你厉害。” “呵......” 中年男声轻笑一声,转而问道:“你现在是准备回那靖江城了?” 秦默略微沉默,低声道:“嗯,可能需要老头子你的帮助。” 中年男声见状心中明了,这小子果然还是准备去救他那红颜,语气悠悠: “想要我怎么做?强攻?一介三品倒是不足为虑,但那城中有其他阵法,恐不能久留。” 秦默微微一笑:“自然是不可能,我准备偷偷潜入那许府宅邸,把瑾萱救出来。” 中年男声闻言,语气轻松的答道: “想让我帮你掩盖气息么?这倒是不难。” 秦默沉默两秒,语气认真: “谢谢。” 中年男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不用谢,若真想谢我,那就叫我一声老师....” 但他说到一半,忽然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他的声音略微加速: “有人来了!切记别和我说话!” 说完,也不等秦默有所反应,中年男声便暂时彻底沉寂了下去。 事发突然,秦默有些愣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这老头子声音会如此急切。 正疑惑间, “哗啦啦——” 秦默头顶茂密的树冠突然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然后, 一道黑衣如墨的倩影便出现在了秦默的面前。 突然出现的身影让秦默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个一位女子。 面掩黑纱看不清面容,曲线玲珑,如瀑般的黑色直长发披在身后,手里提着一柄三尺黑剑,背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袋。 她清幽平淡的眼神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 树冠间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静谧的很美。 黑衣女子冲着对面的秦默点了点头,低声开口道,声线如她眼神般清幽: “嗯..那个,请问你知道靖江城怎么走么?” “......”秦默。 啊?搞这么一出就是问路? 秦默眼神带着些许警惕,低声道: “知道。” 听到这话,女子清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光亮,但语气依旧平淡: “可以和我说一下么?” 秦默沉默片刻,抬头略微辨认方向,指着东边,低声说道: “此处过去,不足两日便能抵达。” 女子微微颔首,默默取下行囊袋从中取出了几两碎银,俯身放在地面: “谢谢。” 说完, “唰——” 女子突然的消失了,就如她来时一般突然。 密林内重新恢复沉寂,秦默安静的在原地站立良久,默默走过去把银子捡起 而这时刚才消失的毫无声息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有点厉害。” “什么?”秦默将银子放入怀中。 中年男声似是有些感慨: “这小丫头不到二九之年便已然是大宗师了,这修为速度比我当年都快。” 秦默心中愕然:“十八岁不到便是大宗师?” “呵....” 中年男声忽然轻笑道: “别那么吃惊,这天下很大,大到天才也是多如牛毛。 “当然,像方才那丫头不管在时代,也都应该已经能算是冠绝一代几人之一。” “......” 听到这话,秦默心绪莫名有些沉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 差不多的年岁,他才放入七品,而人家已经三品宗师之境。 中年男声似乎察觉了秦默的心绪,轻声劝慰道: “别妄自菲薄,你乃厚积薄发,而且修了我的功法,未来你的成就也绝不会比那丫头小。” 秦默长长叹了口气: “嗯,好。” 中年男声见状也不再多劝,转而笑着说道: “对了,小子你方才为何不与她同行?反正你也要去靖江城,如此女子若是结交,对你以后也是有好处。” “一起同行之下,你不会暴露?” “自然不会,只是不能在与你传音罢了。” “.......” 秦默安静数息,忽然说道: “其实方才我有过与她同行的念头,不过我总感觉若是跟她一起前往靖江城,我会有危险。” 中年男声有些讶异:“为何?看她方才举动,明显不是什么恶人。” 问个路,还给银子。 秦默摇了摇头: “不清楚,但心里有总莫名不舒服的感觉。” 中年男声幽幽一叹: “谨慎点也好,实力弱小,最好还是别再这种强者面前乱晃,稍微的冒犯可能都会被打杀。 “好了,我继续休养了,你抓紧赶路吧,等到你进入靖江城我自会醒来。” 七十一章 长见识 靖江许府,藏书阁。 许元坐在窗边安静的浏览着影儿刚刚才亲自给他送来的丙等内参。 两天前与那位娄姬老阿姨的通讯让许元知道原来他家里的内部参阅也是分等级的。 很严密的分级制度,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由上至下十等。 什么样的身份实力,什么样的贡献能够翻阅什么等级的内参细分的很明确。 北方战事的完整信息属于第三丙等, 由于他原先做出过的荒唐事,即便是娄姬也不方便直接告诉他,需要去找他老爹问一声。 毕竟, 万一又被他拿出去买了,那这乐子就大了。 时隔两天,才送过来,想来肯定是他老爹同意了这事。 阳光正好,鸟雁的起落间,一片微风拂过。 许元从前世开始就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杯茶,一本书,一下午。 悠闲又自在。 但随着内参不断浏览,许元发现自己悠闲不起来了。 蛮族....... 许元揉了揉眉心。 在沧源中有一条世界线,玩家需要面对的最终BOSS就是从北方一路打下来的蛮族,但剧情中对现在这场战争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着墨。 如今一看,真的有些恶劣过头了。 七年前武成侯还守着北境的时候,这群边塞之外的蛮族被打得根本抬不起头,但自从武成侯这位定海神针在七年前因为一些原因被召回帝京,局势就急转直下。 大体来说就是内斗出事,导致养寇自重的把戏玩脱。 大炎边军内部的关系很复杂。 由于皇朝的开国太祖与当初各宗定下的法条,各个宗派不用纳税也是有代价的。 在地方治理上,他们需要无条件协助朝廷保一方百姓的平安。 在武备体系上,宗门每年都需要派出一部分弟子打散编入大炎皇朝的各地军队接受调度,诸此种种。 最初的立意是好的,在皇权强盛之时这些法条确实也起到了很大的积极作用,但随着千年的演变,皇权的几经兴衰,这些法条也就逐渐变了味。 各个边军山头林立,朝廷与宗门,宗门与宗门,宗门与大世家,打起仗来基本是互相推诿。 最典型的便是现在的北境。 随着武成侯被调回帝京,北境没有一个能够统压各方的狼灭,各方山头直接就如一盘散沙。 前面十里友军孤军浴血,后面十里我军吃瓜督战是常态。 如今寒北城没被打下来,完全是因为大炎皇朝家底太厚,即便如此内斗对面蛮族也依旧只能蚕食。 这点,倒是和许元前世了解的差不多。 大炎无愧于皇朝之名。 不管是西南的古渊,还是北方的蛮族,亦或者是西北的大漠,基本上都是等到大炎皇朝内部的几股大势力打出狗脑子来了,才敢进场摘桃子。 然后就被许元操作的剧情主角当最终BOSS刷了。 收敛思绪,厢房内除了微风,便只剩了沙沙的纸页翻动声。 忽然, 许元眼眸闪过一抹讶异,翻动纸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等等, 这蛮族不是人? 许元在娄姬传来的这份内参之上看到了一副插画。 并不是相片,但笔墨却极为精炼写实,描绘了一副战场的画面。 残破的城墙之上,遍地尸骨,有边军制服的士兵,有穿着宗门服饰的修者,也有那北方的蛮族。 而那蛮族,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模样。 沉默两秒,许元缓缓起身去书架找书。 一刻钟后,许元又坐回了窗边,手里拿着本扉页颇新的《北蛮实录》。 粗略浏览一遍,许元表情有些古怪。 蛮族,并不是大炎皇朝对于那些塞外的游牧民族的蔑称。 蛮族就是蛮族。 虽也是人形,但却更类似于绿皮或者黑皮一样的类人生物。 这点,他前世并不知道,或者说没必要知道。 他了解古渊,是因为跟着古渊混能让他当草莽英雄,甚至是龙骑士。 而北蛮屁都没有,没有纸片人老婆,他关心这個做什么? 简介少,甚至那几个重要BOSS都没立绘,而2.5D像素风的游戏指望它把怪物模型做得多精致完全不现实,很多素材贴纸基本都是换了个颜色接着用。 许元一直以为这蛮族就是一群壮硕了一些的人类。 现在才知道对方竟然不是人。 这成年蛮族平均身高皆是超过一丈,生在苦寒之地造就了他们深褐色的坚硬皮肤,刀剑难入,拳头与各个重要关节处生有锐利骨刺,仿佛天生为战斗而生。 一种有灵智的类人怪物。 知道这点后,许元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情绪。 石佛和七生蟒都见过了,这种人型怪物自然也不会太过惊讶。 不过倒是理解了为啥那么域外势力唯独蛮族没纸片人老婆。 太丑了。 放下这本《北蛮实录》,许元便又继续专心看其那本内参。 内参浏览到最后是北境最近一周的战报。 截至到前天。 经过一个多月的鏖战,那武元公主终于把寒北城之围给解了。 当然,能够成功解围,光靠这公主自己带去的那三万御林军是完全不够的,其中更多的还是当地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 话虽如此,内参上描述的过程却是让许元长了个见识。 特么的, 原来真的会有人在兵临城下的局面还要内斗。 在武元公主率军抵达寒北城之前, 那些被蛮族围死在寒北城内的各方山头其实也依旧有着与蛮族一战的实力,甚至硬实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他们就是不打,就是缩在城里内斗。 谁都不想先上,谁都想保存实力。 反正凭借寒北城上的各种阵法,那些蛮族一时半会不可能打进来。 而且消息已经送出去,等朝廷来援兵就好。 若是援兵不来,那咱们就比谁家的军粮储备得多。 你家没了军粮手底下的士兵总得吃饭吧? 你不做事就想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至于说在城内兵变? 去外面和蛮族打个头阵还有机会活,在城内有大阵的情况下兵变那就是等死,顺带还能诛九族。 这种局面,直到武元公主率领御林军赶到才算是彻底化解。 曾经的九公主是皇室送去北境武成侯府的质子。 但由于武成侯是一名忠诚的保皇党,这位九公主的待遇一点比侯府里的那些世子还好。 儿时的九公主表露出兴趣,武成侯外出打仗便一直带着她,甚至在其长大后直接让她亲自领兵。 被武成侯在军中一手带大。 这样一点点的积累下来,武元公主在军中的威望颇高。 当然, 能让这些老油子那么配合,最主要还是因为这疯婆子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众人开会砍脑袋。 玩忽职守至战局糜烂,当斩。 话音一落,一个三品大宗师,七八个四品融身境的副将直接在府堂上被轰成了肉泥。 用的城内大阵。 皇族血脉,在常规情况下一直是各个大城阵法控制的第一顺位。 就这样,在那位武元公主的统筹下,寒北城之围被解开了,目前已经开始逐步收复失地。 虽然不一定齐心,但也勉强也能算是协力。 七十二章 意见 细细看完,许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看过的内参已经有很多。 虽然都是最下级的三等,但对于这大炎境内的其余地方是个什么鸟样子心里也大致有数。 如今看到这北方的真实战况却依旧有些让他感觉到一丝荒谬。 将内参放下,许元靠在椅背上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太烂了....” 话音刚落,许元又无奈的笑了笑。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说这话。 相国府,在北疆也是有山头的。 被那九公主轰成肉泥的四品融身境副将中,就有他家的人。 但其实在那种大环境下,想要做事真的很难很难。 你在前方浴血奋战,虽不至于被友军捅屁股,但被摘桃子却是极有可能的。 除了真正的大公无私之人,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这是个比烂的世界。 想着,许元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果然还是太烂了.....” “什么太烂了?” 话音未落,一道带着几丝若有若无媚气的声音从藏书阁的楼梯口处传了上来。 一抬眸。 白色绫罗长袜,一种加攻速的道具。 重新组织语言, 许元视线上移,看着那从古朴的书架间走来的魅魔小姐。 一身类似旗袍的丝绸衣衫,外面裹着一身貂裘,莲步轻移间,大腿侧面些许白皙肌肤若隐若现。 许元凝神笑了笑,指了指床边桌子上的内参: “没什么,在看一些北方战事相关的信息。” 苏瑾萱缓步走到许元面前,无暇的面容上略微显得有些讶异: “你们这些公子哥不都是喜欢风花雪月的么?” “国事家事天下事,我现在能修炼了,总得关心一些。” 许元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转而轻声说道: “你怎么来了?” 苏瑾萱神色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恼,抿嘴笑道: “我也不想过来,但某人先前叫我自觉一点,没办法,只能够来找某人咯。” 一边说着, 她那乌黑的眸子泛起阵阵粉色桃花。 三两几粒迷魂种进入许元的识海附着在了他的意魂之上。 许元看了她一眼,细细感应了一下,便清晰的感受到这些迷魂种单粒壮大了不少。 他有些理解为何秦卫玖刻意将迷魂种的修炼方式剔除了。 距离给她秘法,才仅仅过去三天。 顿了顿, 许元看了一眼外面一望无际的蓝天: “现在还是白天,你晚些再过来吧。” 苏瑾萱没走,坐在了许元身旁,笑着反问道: “做这种事情又不是行房,白天和晚上有区别么?” “........”许元。 沉默一瞬,许元拿起那些丙等内参一把火烧了,起身说道: “两個都没区别,不过闲来无事,那便走吧。” 他的话让苏瑾萱愣了一瞬,旋即一双桃花美眸弯成两道月牙,笑着说道: “好~只是瑾萱身体刚刚痊愈,还望公子今天能轻一些怜惜.....” “........” 听着后方传来的话语,许元回眸瞥了一眼那笑得和只狐狸一样的魅魔小姐。 他忽然觉得, 那位娄姬阿姨的话很有道理。 修炼虽然重要,偶尔还是应该去逛逛勾栏放松一下。 啧, 妖女乱我道心。 一边下楼,许元一边轻声的问道: “这两天没在演武场看到你,一直在修炼?” 苏瑾萱脚步轻柔的跟着他的身后: “倒也不全是,过长的时间凝练迷魂种会让识海受损。” 许元略微叹了口气。 苏瑾萱剩余的时间去做了什么娄姬那边已经告诉他了。 在接受影儿的“调教”训练。 “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找府邸的管事要一瓶凝魂丹。” 凝魂丹,五品妖鬼魂魄炼制而成的魂系丹药,对意魂一类的修炼有辅助效用。 常规价格在三百两一粒,一瓶价格在数千辆左右。 管理过凡俗产业的苏瑾萱自然知道其中知道价值。 安静数息,她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对方这数千辆不算什么,但对于她已经很是过于珍贵了。 虽然曾经在管理产业是经常会有万辆白银过手,但那都是天御宗的。 管事的月俸加之大小姐的月钱,每个月她能拿到的月俸也不过两百两左右。 情太多,不好还。 “谢谢了,不过还是算了......” 许元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不要,说明有尊严,很不错。 “如果你觉得珍贵的话,其实给伱那秘法更珍贵,市场价大概是在五万两左右,你把这理解为我对你追加投资就好。” “......”苏瑾萱没有说话。 许元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而低声说道: “对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 闻言,苏瑾萱心跳莫名加快,顿了一息,轻言道:“你说就是。” 二人下到楼梯尽头,走出藏书阁,外面便是那片幽美的湿地湖泊。 许元远处的湖心阁楼,轻声道: “帝京那边的黑鳞卫和我说秦卫玖背后可能还有人。” 苏瑾萱声音依旧如常: “嗯。” “你父母..嗯,当初的那件事情...啧,秦卫玖背后...啧,算了。” 许元一通斟酌用词,最终还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黑鳞卫怀疑秦卫玖背后还有人,希望你回秦卫玖身边做内应,你怎么看?” “我?” 苏瑾萱表面愣了一下,心跳再次加速,但还是保持着平缓的声音,略带一丝自嘲:“我的看法重要么?” “当然重要。” 许元瞥了她一眼:“若是你不愿意,强迫你过去也只能起反效果。” “.......” 苏瑾萱胸脯微微起伏,垂下眸子,还是看不见脚尖: “嗯...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七十三章 选择 “我的意见?” 许元有些讶异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瞥了对方一眼,略显好笑: “我的意见是你最好别去。” “嗯?” 苏瑾萱一双眸子忽闪两下,问:“..为什么?” “因为你太笨了。” “......”苏瑾萱。 “啊,没有骂你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瑾萱胸前的起伏略微加速。 许元瞥了一眼,轻声笑道: “看吧,你这就生气了,而且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这种性格如何作内应?” “我这是....” 苏瑾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许元却先一步打断说道: “我猜你现在肯定想说,被骂了生气是人之常情,或者干脆就是这种事情没必要在我面前隐藏,对么?” “......”苏瑾萱把红唇闭上。 许元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我说对了。” 苏瑾萱轻轻抿了抿唇角。 与她对视一眼,许元忽然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香肩。 “.......” 苏瑾萱有些不适应对方突然的亲昵举动。 自从在那密室中出来,这么久以来,这是二人一个月来第一次的肢体接触。 许元只当是前世拍项目下属,依旧如闲聊一般的说道: “你不懂隐藏情绪,而且心思也太好猜了,我知道伱现在可能是放松的状态,但如果你真的适合去内应的,就再不会有放松的时间。 “你的修为决定了即便你一個人独处,也无法确认周边是否有人在监视你。” 说着, 许元回眸看了一眼远远吊在身后二十余米外的周琛,忽然轻声道: “认识他么?” 苏瑾萱顺着许元目光望去,略微迟疑: “天天跟着你的护卫,叫周琛,应该是个高手。” 许元咧嘴一笑: “不是护卫,是客卿,三品大宗师,走的武道。 “你知道么,周琛他能在几十米外听清你的心跳声,如果运转功法,这距离可能还会更远。秦卫玖不会比他弱,只要你们对话时说到一些关键内容,你的心跳稍微加速一下,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瑾萱,你懂这是什么意思么?” 虽然不算是读心,但在谈论到某些事情时,心跳的加速却是很容易引起怀疑。 苏瑾萱攥了攥拳头,心跳逐渐平复:“我...我应该可以克服。” 许元收回手,微微点了点头: “好,暂时就当你可以克服,那我们接着说。 “只要去做内应,你所做的每件事,甚至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需要经过脑子思考,都需要仔细思考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有些信息在你看来不重要可以随便说,但这是因为你的信息不全,你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被人听去就可能让你暴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着,许元深深的看了苏瑾萱一眼: “就像你先前在马车上对我透露秦卫玖与你的关系一样,若是你不告诉我这一点,我根本不清楚你和秦卫玖之间的关系,也更不可能让黑鳞卫去调查此事。 “对你而言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别人可能便值得怀疑的信息。” 话落, 二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如今已经步入了最冷的冬日,府邸内的湖面已经有了三两冰花。 “你意见是..不希望我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试探。 “不是不希望。” 许元想也不想立刻纠正:“而是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够做好一个内应,到时候非但我的投资没了,还可能会被反过来利用。” “......” 魅魔小姐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了一缕莫名的失落。 走出一段距离,见对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许元略微犹豫,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突然说道: “苏瑾萱,之前影儿去找过你,对么?” “........” 苏瑾萱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抬眸望来。 她意识到对方说得影儿之前来找她让她做内应的事情。 既然已经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还要问她一遍? 藏在眼底的那抹失落消失,反而渐渐带上了一丝“我刚才是不是被这家伙套路了”的怀疑。 “别这么看我。” 许元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我想影儿应该已经把具体的局势已经都告诉你了,我现在可以重新给你两个选择。” 苏瑾萱眼神有些愕然。 “这是你唯一反悔的机会。” 许元紧紧盯着她那双桃花美眸,在他的注视下抬起一根手指: “第一条,你可以继续像这样留在我身边,我会看情况给你提供一本适合魅魂魔体修炼的功法。 “注意,我说的是功法,不是秘法,有了那本功法以你的魅魂魔体,修炼速度不一定会比我慢。 “当然了,得功法要付出的东西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懂。 “不过这样你起码是安全的,而且等你的修为上来,日后有很多机会能亲自手刃仇人。” “......” 苏瑾萱沉默两秒,轻言道: “那第二个呢....” 许元收回手,轻笑道: “一切照旧,听从黑鳞卫的调度,但以你现在状态去做内应大概率会暴露,就算经过黑鳞卫的训练我觉得你活下来的概率也不会大。” 说到这, 他抬头看了一望无际的蓝天: “理由我方才已经和你说了,相信你自己能够判断,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骗我可以,但千万别骗自己。” 仿佛一瞬,仿佛永恒。 两个选择,两条道路。 第一条,成为他的下属。 第二条,尚且属于合作。 静谧的府邸仿佛只剩二人细碎的脚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又缓缓呼出。 苏瑾萱看着远处的庭院,攥紧旗袍的衣角,声音很轻: “我..我还是选第二个。” 天空一片碧蓝,阳光如瀑而下。 看着她无暇的侧脸,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言。 两个选择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的明显,他以为对方会选第一个。但对方还是选择了第二个。 有些出乎预料,但却是能够理解。 自尊心。 对他而言,这是随手为之的馈赠与投资。 但对她来说,这却是一生难还的大恩。 默默在心中叹息一声。 估计, 又一个女主要无了。 就如同他方才说的那样,他真的不看好苏瑾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卧底。 他, 果然还是讨厌这种大风险的投资。 没再有任何言语, 二人一路默默进入了许元的阁楼。 但不知为何, 今天的修炼,这魅魔小姐格外卖力,一直修到深夜才堪堪结束。 七十四章 潜入 一片冬日暖阳下, 许府宅邸门前车水马龙,贩夫走卒依旧络绎不绝,用了易容秘术的秦默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这已经是他抵达靖江城的第三天。 在抵达靖江城之前,他一直是准备在夜色的掩护下直接潜入府邸救人,可在看到许府宅邸的规模后果断放弃了整个选择。 太大了。 这府邸占地太过巨大,在内部布局不清楚的情况下,即便潜入进去,除非运气逆天,不然不可能在短时间找到人。 而且许府之内有强者存在,即便有老师遮掩气息,那也会同样有很大暴露的风险。 救人的行动也就此陷入了僵局。 不过这两天在附近的摊位吃饭时,他倒是听他人说起过许府里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外出过两次。 秦默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在府邸外遇到外出的瑾萱。 若是能够遇到,到也不再用冒险进入许府宅邸之内。 可这一等便是两天。 秦默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到许府旁的一个售卖面条的小贩摊位前,叫了份加肉的小面,找了张桌子坐下,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便不远处的许府大门。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便被老板从大锅中捞出,端了上来。 秦默一边吃,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忽然, 一道颇为憨厚的声音从旁边的桌子传来。 “...老刘头,俺听说你家儿子被招进许府里做长工了,这么厉害?” “......” 秦默听到内容立刻敏锐的挑了挑眉,回眸看了他们一眼。 这是一個中年男人与一个干瘦老头,皆是粗布麻衣,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些山货,应该是进城赶集的人。 收回视线凝神细听。 憨厚男人话音落下,干瘦老头便犹有荣焉的慢悠悠回道: “有啥厉害的,花了好几两银子走关系才送进去。” 闻言,旁边的憨厚男人压低了声音: “诶诶...老刘头,俺听说许府里一个下级长工的每月的月钱都有一两银子,这事是真的么?” 名叫老刘头的老人略显神气的瞥了旁边的中年男人一眼,摸了摸自己那三两胡须: “哪有这么多,每月月钱也就一贯出头。” 一两银子,月末能换两贯钱。 “一贯出头?!那这一年多也就回本了啊,啧啧.....”憨厚男人一阵咂舌,眼中有些意动,搓了搓手,笑呵呵把自己那一筐山货往干瘦老头那边推了推: “刘大哥,俺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咳咳,能和俺说说你走得哪条关系么?” 干瘦老头瞥了一眼,脸上皱纹绽放:“关系嘛..呵呵,这也简单,只要你........” “.......” “........” 细细听完二人的对话, 吃完面条的秦默放下十几纹钱直接起身离开,心里大致有了主意。 ... ... 一日后, 靖江许府, 供下人仆役出入的西南侧门外, 小巷寂静,但此刻正响起着阵阵训话声。 “...我许府的规矩,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谁敢犯事,府规伺候!” “...进了我许府,多做少说少看,月钱绝不会拖欠....” “...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能来我许府做事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位年轻管事站在台阶之上对着面前新来的长工们训着话。 直到说到口干舌燥,年轻管事才摆了摆手示意门房小斯开门准备离开。 但似是想到什么,又停下了动作,转过头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哦,对了,别怪我李平没提醒你们,一会领班带伱们熟悉环境,都给我把眼珠子管住了,那些小姐夫人,哪怕是丫鬟也不是你们这些孬货能看的。” “尤其是苏小姐。” “当初一位的六品仙爷都被三公子一掌毙了,何况是你们这些孬货,要是盯着看惹了三公子不开心,天王老爷也保不住你!” 说罢,门房小厮在其身后打开房门,年轻管事转身离开。 管事一走,下方的长工们便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易了容的秦默混在人群中也轻声的议论着。 在面摊上听了那个消息,几经波折,他花了七两碎银从一个黝黑青年那里把他的名额买了过来。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约莫在府门外等了一刻钟,几位穿着长衫的领班才姗姗来迟过来挑人。 秦默因为身材高大第一批便被挑走了,负责修剪打扫府内园林。 新的仆役与长工入府,按照管理领班会大致领着这些新人在府邸内转上一圈,一边走,一边告知工作内容以及府里的一些禁忌。 一路走过, 即便已经有所准备,但在这一刻,秦默与身边其他长工没有任何区别,眼眸中依旧还是不免流露出了一抹震撼。 整个靖江许府宅邸就宛若一座皇宫。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别院一处接着一处,最后竟然还有一座庞大的湖泊修筑其内。 “小子,你能别和个土包子一样么?” 在心底传来的声音让秦默思维一滞,愣了两秒,表面不着痕迹,心中却是问道: “只是有些吃惊而已。不过老头,你在这府里和我说话不会被发现么?” 中年男声不急不缓: “我能帮你遮掩气息,自然也就能和你说话。” “那能否帮我找一下瑾萱?” “小子,这府邸里起码有一个大宗师,让我用意魂来找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秦默闻言略显失望,心里道: “那还是我自己慢慢来吧,总会有机会的。” “呵呵....”中年男声一声轻笑:“要见到小情人了,很激动么?” “我们只是好友而已。”秦默心底的声音有些无奈。 “呵呵,行,只是好友,想老头子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些宗门的圣女们啊......” “........” 听着耳边略显烦人的碎碎念,秦默暗自将走过的这些路径一一记在脑海。 足足转悠了半个时辰,一行仆役与长工才在领班的带领下,重新回到那湖泊的一角,开始分配一些简单的工作。 秦默混在人群中默默听着,心中略微有些兴奋。 他竟然被分到了这湖泊边这圈的位置。 这种位置无疑是最有可能遇到瑾萱的。 那接下来就是安静静待时机...... 而思绪未落之际,秦默眼神便忽然一凝。 偌大的湖泊,一盏长桥自湖边蔓延而出通往湖心,湖心正中筑有一处典雅阁楼。 而在此时,一位长发飘逸的锦袍公子恰从那湖心阁楼中走出,沿着栈桥朝着岸边走来。 “.......”秦默眯了眯眼。 “小子,那估计应该就是许长天吧?” 不知何时消失的碎碎念再次响起。 秦默收回视线,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心底道: “我知道。” 中年男声带着一丝调侃: “呵呵,这小子皮囊生倒是不错,比你这小子好看多了。” 秦默也不气恼,只是在心中笑着回道: “老头,一路上过来,这种空有皮囊废物,你和我见过的还少么?” “呵呵,这倒也是。” 低沉的中年男声笑呵呵的:“今晚准备去那湖心看看吗?我感觉湖心那阁楼很适合金屋藏娇。” 秦默闻言有些意动,但还是忍住了: “不了,老头你也说了这府邸里有大宗师,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等这领班分完房间,先找几个老人套点消息再说,瑾萱在这些下人里不会没有名气,不用急于这一时。” 而在二人的对话间, 那位锦袍公子已经沿路走了过来, 随意扫来目光, 正好与秦默对上....... 七十五章 第一次见面 许元最近两天的心情很不错。 一是因为第一笔投资见了回报。 魅魔小姐在最近的修炼中都很卖力,他的意魂增长速度颇为喜人。 二是因为许长歌今天早上已经抵达了九元城。 是的,就是之前这大哥威胁他时说的那个九元城,靖江府旁边的卫星小城,据靖江府仅有四十里。 先前对方的随口威胁倒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九元城那边似乎确实有事情要处理。 据说娄姬老阿姨所说,那边深山里的一个大型“妖兽饲养场”出问题了,会影响西南一片的某种魂系丹药的供应。 当然, 除了这些表象的,更让许元愉悦的还是自身的实力的提升。 自从那日在实战中用出血镜过后,他就仿佛突破了某种瓶颈,实战实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进步着。 如今对上那些八品淬脉武徒们虽依旧需要缠斗很久,但现在这些武徒们已经几乎碰不到他。 当然,这样的打法代价就是源炁的消耗会急速变大。 原本近身肉搏许元能够与这些八品武徒打上一上午,而现在打个五六场便会源炁枯竭。 从湖心阁楼出来。 正想着事情,许元忽然注意到湿地湖泊边缘站着一群长工打扮的人。 有些讶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仆役在这湖边聚集,以往最多也就是一两個仆役会在这边修剪打扫。 目光扫过,视线接触,仆役们纷纷慌乱的低头。 就在许元准备将其抛之脑后之时,他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 接触的一瞬,这双眼睛也立刻低了下去。 许元略感奇怪的瞟了这眼睛的主人一眼。 这是一个穿着灰色麻衣的青年壮汉。 面容很是普通,气质也很是普通,丢在人群中也是毫不起眼。 但不知为何,许元看着他莫名感觉有些维和。 略微犹豫,许元顿住脚步。 旁边的领班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这三公子,眼力劲是他这种小人物生存的必备技能。 见到对方停下脚步,领班立刻谄媚的快步走了过去,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 “嘿嘿,三公子有何吩咐?” 许元瞥了一眼那些仆役长工,出声问道: “这些人为何在此?” 领班见状心里暗骂一声,立刻悄悄冲着这些新招的长工摆了摆手,示意快滚,同时语气卑微的回道: “这些人是府里新来的仆役长工,小的现在正在带他们熟悉环境。” “.......” 许元闻言挑了挑眉。 新来的仆役? 这个时候? 长虹谷到靖江城需要几天来着? 心绪略微有些蔓延,许元下意识叫住了那些准备散去的仆役们: “等等。” “.......” 随着那锦袍公子的声音说出,秦默余光忽然扫见曾经见过的那位大宗师马夫正慢悠悠的从远处朝着这边走来。 心中微微一凛: “老头...” “别慌,我在,这小子就只是看了你一眼,急什么?” “嗯.....”秦默心绪微宁。 而下一刻, 他便听到那锦袍公子接下来的话语,是一种颇为厌烦的语气: “以后少带人来这湖边扎堆,很碍眼。” 领班闻言心里升起一抹惶恐,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 “是,是,这些孬货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来碍三公子您的眼。” 许元瞥了领班一眼: “你也是。” “......”领班。 简短的交谈, 领班便满脸讪笑的带着一行仆役快步离开了。 混在人群中的秦默心中一松,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跟着人群离开。 看着人群走远,站在原地的许元也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刚才他不应该叫住对方。 如果没问题,那便没有叫住的必要。 如果有问题,那他刚才下意识的举动就是再送人头。 差点犯错,还好他反应得快。 略微思索,武宣院也不准备去了。 许元他意识到了刚才感觉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眼神。 方才他一眼扫去,不少的仆役都与他对上了视线,但这些仆役的眼神里无一不是充斥着慌乱与畏缩。 但那面容普通的青年却没有。 虽然只是一霎那,但许元很清晰看到对方眼神里没有惊慌。 有的只是平静,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自信。 像是鹤立鸡群般特别。 这种眼神哪怕是在一介穷酸书生眼中见到,许元也完全不会惊讶,毕竟美名在外。 但出现在府邸里的一位长工身上...... 这里可不是前世,这是一方等级森严能压得人窒息的超凡世界。 哪怕是府里大管事见着他都是畏畏缩缩的,更何况府里最下等的这些仆役长工。 很不正常。 思绪闪过,许元下意识想到了秦默,心中有些一丝的荒谬。 刚才那人是秦默? 许元想过对方可能会想来救苏瑾萱,但却没想过对方敢来府邸里救。 他还没去找他,自己就找上门。 三名大宗师外带靖江府内大阵,这都敢来? 现在这些剧情主角的胆子都这么大的么? 许元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么说也不尽然,那秦默也许不知道他身边有大宗师守护。 更何况他身上可还有魂戒,而那魂戒里面可是住着一位圣人。 以对方的视角来看,潜入府邸救人也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许元。 “三公子,可是要去武宣院?” 正想着事情,一道声音从许元身后传来。 是周琛。 许元侧眸看了他一眼: “今日休息,去找苏瑾萱。” 说罢,他便转身朝着传讯阵法所在的西北院落走去,最近一段时间影儿都是在那边“调教”苏瑾萱。 要想验证方才那人是不是秦默的方式也很简单,让苏瑾萱去试探一下即可。 黑鳞卫那边有过让秦默将苏瑾萱救走,从而让其去卧底的方案。 不过这个方案一出便被许元给否了。 杀秦默这件事在许元心中比那藏在暗处的势力更加重要。 他很清楚对方的成长速度,更清楚对方未来能够达到的高度。 一路沉默, 走入那片戒备森严的院落,许元忽然开口问道: “周先生,你知道我们府内的长工仆役是怎么招收的么?” “嗯?” 周琛眼神略微惊讶,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边逐渐走远的仆役,笑着说道: “具体的不太清楚,但基本上都是招收府邸老人的亲戚一类的,大多子承父业这样。” “没有例外?”许元接着问。 周琛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略微犹豫,还是如实回道: “当然有,而且很普遍,刚才那种三等长工的名额有很多歪路子可以获得,大体来说就是这种名额府里有人在卖。” 周琛一直自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对于这些底层的来财之道都挺熟。 许元闻言皱了皱眉,问:“卖?” 周琛低声说道: “现在外面世道有些乱了,很多人都打破脑袋想挤进世家大族里做长工,甚至卖身做仆役也在所不惜,有人想买,自然也会有人想卖。” 许元闻言皱了皱眉: “这样招收长工仆役,不会有细作潜进来么?” “三公子细心。” 周琛抱了抱拳,接着道:“这种事情下面的人也多少会有分寸,即便是卖也不会卖给不认识的人。而且很少会有人用这种方式投放细作,仆役一辈子都是仆役,接触不到什么重要信息。” “那若是有人借此刺杀呢?”许元接着问。 “刺杀啊....” 周琛闻言刚想作答,许元便先摆了摆手打断,示意不用解释。 他最后这问题有些幼稚。 不管修炁还是修武,修为的提升都会不断改善体质。 除非修至四品融身使肉身反凡,或者练了某些珍贵的秘法,不然种这种体质的改善很难隐藏。 若是有修为,检查一下肉身即可。 仆役没这么多讲究。 至于说四品以上或者修了珍贵秘法之人潜入刺杀.... 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 前世的枪械刺杀都难防,更何况超凡世界,对方舍得下血本来刺杀,有没有这个进入府邸的渠道都是一样的。 周琛见状也便转移了话题,轻声的问道: “三公子问这个,可是刚才那些人里有值得怀疑的人?” “嗯。” 许元没有否认。 虽然无法确认是否是秦默,但并不影响他对此提前布置。 周琛闻言皱了皱眉,朝着仆役所居住院落方向看去。 许元见到他的眼神,立刻出声提醒: “别轻举妄动。” 周琛停下了动作,沉吟两秒,低声问道; “三公子怀疑他们,可是刚才发现了什么?” 许元如实说道: “这一批长工里有个人的眼神不对。” ? 眼神不对? 听到这话的周琛明显愣一下,但旋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 “咳..三公子谨慎,但是这否有些过度担心了?” “.......”许元。 许元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因为一个眼神便如此兴师动众。 可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实在太巧。 长虹谷距离靖江府仅有百二十里,数天时间便可抵达,而那秦默也完全有潜入府邸的动机与能力。 涉及自己性命的事情,必须谨慎再谨慎。 没有多做解释,许元看了一眼周琛,道: “这么久以来你可见我担心过其他人?周先生,我怀疑是那秦默潜入进来准备救苏瑾萱。” 周琛略微思索,道: “先前那个以八品淬脉逆斩七品练骨的小子?” “嗯。”许元点了点头。 周琛试探着说道:“既然如此,三公子需要周某去看看么?” 许元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周先生你刚才应该探查过那群仆役吧?” “自然探查过。” “能感应到他身上有炁?” “........” 周琛闻言眉头皱起。 相比于许元通过一个眼神的判断,周琛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探查结果。 但万一许元判断是真的,那对方便是一个能屏蔽他感知的强者。 虽然概率很小,但涉及三公子的安危,哪怕是万分之一也绝不能放过。 眼神逐渐凝重,周琛微微抱拳: “三公子可否与我回屋一趟,周某去拿剑。” 他可以将剑隔空摄来,但那会有源炁波动,既然怀疑了,那一切都需要保险起见。 许元略微沉吟,摇头拒绝道: “暂时一切照旧,秦默他选择伪装长工,而不是直接潜入救人,很显然还是有所忌惮,不太可能会立刻行动。” “而且,我不能确定那人就是秦默,得先让苏瑾萱去试探一下。” 说完, 许元顿了顿后,还是补充道: “至于周先生你,嗯....可否麻烦伱去通讯密阵中将我刚才的话如实告知给许长歌。” 打boss,能有大佬带,自然不能自己单刷。 他得把大佬摇过来。 七十六章 暗流(求首订) 山雨欲来风满楼,暗流汹涌之上是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个时辰前,去报信的周琛回来了。 但许长歌却没有急着赶来靖江府,而是下达了与许元一样的命令。 一切照旧,并下达了让苏瑾萱去试探那个古怪青年确认身份的命令。 半个时辰前, 前往府衙通知准备开启城内大阵的司子鱼回来了。 一刻钟前, 前往试探那古怪青年的苏瑾萱也回来了。 她带回来了肯定的答案。 那位让许元感觉维和的平庸青年确实是秦默易容的。 而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纸扉便被周琛交到了许元的手中。 说这是方才长公子给他的。 厢房内很静,除了淡淡檀香以外,几人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半晌, 看完纸扉内容,许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早该想到的。 许长歌给他的这份纸扉上的内容很简单,讲了一些事情,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许长歌他会以隐秘的方式赶到府邸里,然后以雷霆手段杀了秦默。 而第二选择,许长歌会钓鱼执法,以最快的速度,毫不收敛源炁波动的方式赶来靖江府,然后以雷霆手段杀了秦默。 差距很明显,目的也很明确。 第一个,目标就是杀秦默,抢戒指。 第二个,许长歌他全都要。 不但想杀秦默,抢戒指,还想要废上一两个那藏在暗处势力的二品源初。 从苏瑾萱传递的几次消息来看,秦卫玖背后的势力明显是准备对秦默下注,而且综合总总的信息对方下注的筹码可能还不小。 既然你们想要在这秦默身上下重注,那他许长歌便借着这秦默潜入他家府邸的机会光明正大的来杀他。 目前为止,相国府对于秦卫玖背后势力的调查都是在未惊动对方的前提下进行的,不能主动对其下杀手。 现在你们下重注的人要被杀了,出不出来阻拦? 如果不拦,那他就直接杀秦默,抢魂戒。 如果拦他,这可就不是我相国府调查的,而是你们主动冒出来的。 而且,若真想阻拦,派几个三品大宗师来拦他一个二品源初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 最起码也得是像秦卫玖那种的源初吧? 这大哥属于是把钓鱼执法玩明白了。 但许元却没有立刻做下决定,因为许长歌将这个两个选项的选择权交给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若是选第二个,他可能会有危险。 这世上能够修至炁达源初之境的人已经可算冠绝天下,就算许长歌能够同阶无敌,但要想杀对方也绝对不会太过简单。 而在这段时间,若是被魂戒里的圣人残魂察觉到异样,在府内护他许元周全的三名大宗师便要配合城内大阵去拖住那秦默不让他离去,直到许长歌腾出手回来。 而最关键的是,他许元还不能提前离开这靖江府城。 府邸外,甚至是府邸内部都会有眼线秦卫玖的眼线,若是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就显得有些太过刻意。 自从把苏瑾萱接回府中,他可是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周边似乎没有比许府府邸更安全的地方。 因为存放修炼资源的库存修筑再次,府邸西北院落这一片是布置有阵法守护的。 但三品宗师的战斗余波可以波及百丈,而圣人残魂的手段也防不胜防,很多事情都不能确定。 许元眼眸之中有些犹豫。 他该怎么选? 如果他选择第一条,许长歌多半也不会说什么。 但许元知道这大哥给出第二个选项其实更多的还是无奈。 如今帝京那边局势紧张,现在发现一个对相国府抱有敌意的势力窥伺在暗,压力无疑骤增。 若是可以,在不引起对方怀疑的情况下暂时废掉甚至杀对方一名二品源初,便能极大削弱对方的实力。 毕竟,若是冠绝天下的源初境都能随便当作弃子的话,那对方干嘛藏在暗处鬼鬼祟祟? 沉默良久,许元随手将份纸扉随手烧了,摇头一笑: “那秦卫玖想控制我总得给他个教训,既然大哥他愿意帮我出头,那自然是最好的。” 话音一出,厢房内安静了一瞬。 周琛与旁边的司子鱼对视一眼,抬手抱拳: “是。” 说完,周琛便转身出了房间前去与许长歌汇报。 许元则转眸看了一眼房间内还剩着的三人,叹了口气: “伱们也出去吧,我换件衣服。” 他准备换上一直放在储物戒指中的那件血玉琉璃衣。 能与血元心陨诀以及三枚极品丹药一同出现的血玉琉璃衣自然不会是凡品。 现在要打BOSS了,自然是要换上最好的“装备”以表尊重。 闻言, 司子鱼与影儿先后走出了房间。 不过一袭素衣的苏瑾萱还杵在原地。 沉默两秒, 许元看着对方,轻声问道: “你找我有事?” 苏瑾萱微微颔首: “嗯。” 许元微微一笑:“什么事?” “.”苏瑾萱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了,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许元见状眼神有些疑惑:“怎么了?” 苏瑾萱胸口微微起伏,深吸一口气,有些局促的低声道: “嗯刚才那个叫秦默的人向我告白了。” “?” 许元被这话整的一愣。 脑海闪过沧源中的一些事情。 那些繁多的选择中,确实可以选出一条单女主,无暧昧的路线。 若是动心,倒也正常。 不过,苏瑾萱干嘛和他说这事做什么? 似乎看出了许元眼中的讶异,苏瑾萱白皙脸蛋浮现一抹诱人的红晕。 虽然许元没有告诉她具体细节,但她隐隐能从刚才的氛围中察觉出一些风雨欲来的端倪。 拳头微微攥紧,魅魔小姐的声音更加急促,道: “就是..就是你最好一会让人把我送走,毕竟那秦默连三品大宗师的感知都能屏蔽,如果他来找我,你和我呆在一起,你可能会有危险。” “.” 许元听完呼吸突然一滞。 他只想过那秦默会逃,毕竟留下大概率会死。 但老爷爷路线的剧情主角也算是半个传统热血路线,那种性格大概率不会将苏瑾萱留在他的身边,更别提刚刚告白完。 略微沉默,许元看着她那双桃花美眸: “谢谢。” 苏瑾萱弯眸一笑,摇了摇头: “没事,我..我先下去了。” “等等。”许元叫住了他。 “什么?”苏瑾萱回眸。 许元略微犹豫,语气很认真: “如果你有机会去葬村的话,可以去葬村北面的迷魂谷看看。” “嗯?”苏瑾萱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 许元摇了摇头,摆手道: “记住我的话就好,你下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苏瑾萱美眸闪烁一阵: “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 “.”苏瑾萱。 (本章完) 七十七章 反应 靖江府外,别离山。 别离山势颇高,站在山巅能够俯瞰正片靖江府城。 而此刻一名男子正安静的站在山巅的陡崖之上远眺着靖江府内一处庞大的宅邸,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忽然, 一道倩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男子身旁十余米外,细微的脚步让男子侧眸望去,见到来人立刻笑道: “来了?” 羽岚脸上却没有笑意,黛眉紧紧得皱着: “秦卫玖,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卫玖轻疑一声,反问: “什么什么意思?” 羽岚语气略微加重: “别在这和我装傻,你为什么要让那秦默进那许府宅邸?” 秦卫玖没有立刻回答,垂眸把玩起手里的一枚古朴令牌。 这是他与羽岚一同在那秘境中找到的东西。 羽岚见了那令牌,脸上的怒意更甚: “秦卫玖,我在问你话!” 秦卫玖抬眸一笑,声音慢条斯理: “羽岚.伱急什么?” “我急什么?” 羽岚一双美眸轻轻眯起:“从那秘境出来,你别告诉我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到那寄居在魂戒里的圣人是谁?” 秦卫玖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将古朴令牌扔给羽岚,须弥戒在羽岚身上: “当然知道。” 羽岚皱眉接住,将古朴令牌收入须弥戒,但语气再度加重: “知道你还敢把秦默送进许府里面?”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送啊。” 秦卫玖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什么叫患难见真情么?那秦默舍得去救瑾萱,推波助澜一下,也好促进两个小家伙的感情不是?” “.” 羽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似乎是想平复心情,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冷声说道: “可万一秦默出事,魂戒可就落在那许殷鹤手里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那可是监天阁的圣尊!” 秦卫玖摇了摇头,语气劝慰: “羽岚,你别急。” “潜入府邸救人是秦默自己决定的,我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把,就算我不帮他也会做的,而且敢潜入进去必然是有自己的把握。” “呵更何况就算秦默自己不懂事,帮他潜入许府的那位圣人还能不懂事?” “.”羽岚沉默。 秦卫玖转过头继续眺望靖江府城,声音轻缓: “羽岚,这世界上哪会有什么百分百把握的事情。” “.” 羽岚眼眸闪烁片刻,出声道:“希望你自己心里有数。” 秦卫玖轻轻一笑,语气轻缓: “放心,许府里出事,我们不也能进入靖江府城将他救走么?这府城又非边军重镇,城内阵法威胁不到我们,我们二人出手这世间有谁.” 轻缓的话语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沉寂一瞬, 秦卫玖与羽岚几乎同时猛地朝着东南方向望去, 目光所及,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晴空。 但他们却感应到有天际的源炁隐隐在被扰动。 有人,在朝着靖江城全速疾驰而来! 离别山巅,忽然寂静的落针可闻。 谁? 源初强者? 这个时间赶来靖江府? 沉寂数秒, 随着那疾驰的源炁波动在逐渐清晰,秦卫玖平稳的呼吸开始一点点的变得急促。 天际传来的熟悉的源炁波动,让某些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度涌现脑海。 二十岁之前的他是自信而自傲的。 十七岁融身,二十岁大宗师,束发之年已是同阶无敌给了他自傲的资本。 但让人发笑的,这世间之人对他最大的美誉竟然只是可与那相国之子比肩。 一次外出游历, 一次天元大会, 给了他秦卫玖证明只有他人可与他比肩的机会。 那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巨大峡谷。 那是与他一起结伴同游了数月的相国之子。 那是 三道强得令人无法呼吸的剑光! 剑光闪过, 一切都碎了 他曾经的自傲显得那样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事后竟然有人将这作为褒奖来夸赞于他 三剑,虽然未死,但心境已然崩塌。 “许长.” “秦卫玖!你在愣什么神?!” 身旁女子低呵将秦卫玖从过去的记忆中惊醒。 回神的秦卫玖,顿了一瞬,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呵呵.” 秦卫玖笑得很自嘲,感应那边的源炁波动,手掌的颤抖逐渐停息,抬手揉了揉眉心: “还真是难看呢.” “什么?”羽岚语气不解。 秦卫玖看向天际,摇了摇头: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天边那气息应该是许长歌的。” “许许长歌?” 羽岚忽然理解为何眼前男子反应如此剧烈,当年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眸中的瞳孔一阵细微晃动:“他为什么会在这?!” “不知道。” 秦卫玖摇了摇头,缓缓的凌空而起,语气再度恢复了平缓:“但我觉得我们现在得拦住他,毕竟那枚魂戒可不能落入许殷鹤手里。” 一边说着,秦卫玖屈指一弹。 一道白光瞬时射出,朝着靖江许府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 凌空而立,秦卫玖瞥了一眼还站在山巅的羽岚,笑着道: “我已经传讯给秦默那小子了,你还要继续站在这?” 羽岚闻言揉了揉眉心,随手扔给半空中的秦卫玖一个面罩,又给自己带上一个: “一会对上许长歌用什么理由?” 秦卫玖将面罩带上,身形随之变得虚幻,轻笑一声: “自然是用葬村长辈好友的名义。” 羽岚缓缓同样缓缓凌空而起: “拖一会就走,我们二人可能不会是那许长歌对手。” 秦卫玖耸了耸肩: “你就不能信任一下我的实力,万一能斩了他呢?” 羽岚看了她一眼: “当年被三剑差点削了脑袋,如今感应到对方的炁就吓破胆,你好意思说这话?” 秦卫玖叹了口气,心绪彻底平静,笑道: “毕竟是当年就种下的心魔,现在过了十几年,进了源初总得有些许进步不是?” 羽岚心中情绪涌动,但无力骂人,揉了揉眉心: “走了。” “呵,女人。” 话落, 二人化作两道流光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本章完) 七十八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靖江许府,仆役宅院。 入府的第一日并无杂事可做,说是明天才会有府邸里的老人带他们熟悉具体要做的事宜。 秦默躺在不大的床铺上看着木制的天花板,一边哼小曲,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他没想过竟然能在入府的第一天便见到瑾萱,更没想过自己见到对方后会如此激动。 “人家小姑娘可没答应你小子,瞧你美得。” 中年男人略带吐槽的声音忽然在秦默的心底响起。 秦默思绪一滞,轻咳一声: “老头,你又不是没看到瑾萱的反应,总是有机会的。” “啧啧.不知道谁一开始死活说着是普通朋友。” 秦默咂了咂嘴,笑着道: “老头” “等等。” 中年男声忽然打断,略微显得有些疑惑: “有人给伱传音。” “什么?”秦默思绪一顿,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 一道白光已然穿过木窗射入了房间。 而这团白光在进入厢房的一霎那便“啪”的一声炸裂开来。 随后,一道轻逸的声音响起在房间之内,很简短: “小子,有强者过来了,若是想救你那相好最好快点,我最多只能帮你拖住他半刻钟。” “.” 秦默瞳孔微微一缩。 房间安静两秒, 秦默低声道: “老头,这这是什么?” “传音手段。” 中年男声略微凝重:“嗯看这气息应该是个源初。” 二品源初 秦默并没有因为突然的变故失去理智,低声问道: “此人可信么?” 中年男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我觉得应该不像是在骗你,若是想对你不利,以这人的修为杀你很简单。在这个时候给你传音,估摸着应该是那葬村里某个小家伙的朋友。” 说着,中年男声带上了些许调侃:“这人应该很早之前就在跟着你了。” “.”秦默皱着眉头没说话。 中年男声话语轻飘飘的: “所以小子你打算怎么做?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建议先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默垂着眼眸,默然无语。 如何暴露的已经不是该纠结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逃么? 理性来说,此刻未知的变故让他确实应该先逃走。 可若逃了,瑾萱该怎么办? 此次若是走了,以后再想潜入进来必然会难如登天。 微微攥紧了拳头,秦默眼神逐渐坚定: “老师,可以帮我一下么。” “唉” 中年男声一声叹息,但沉默片刻后,旋即便又笑着说到:“你这小子可真现实啊,现在知道叫老头子我老师了?” “咳”秦默表情略显尴尬。 中年男声语带调侃: “不过既然都叫了我老师,也不能放着你不管。事不可为,为师会带着你逃的。 “不过最好快点,帮你那人多半拦不住那强者太久。” “谢谢。” 秦默闻言微微一笑,下了床榻,朝着厢房之外走去。 每走一步,一股庞然的魂力瞬间戒指之中蔓延而出,他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 秦默刚才走出厢房, 突然, “轰!!!!!!!!!” 一声仿佛能够撕裂空间的爆鸣从靖江城府外的天际之上传来!巨大的轰鸣整个靖江府每寸角落皆是清晰可闻。 而声音刚刚落下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经过路途衰减后依然强劲的飓风卷过。 在这一刻,靖江城内修为尚可的修者都能隐隐的感应到天地间的源炁在微微颤动,不断的流向靖江城的西南方向。 而市井之上那些毫无修为的万千百姓经此变故皆是驻足望天,但却什么都看不到,未知引起的恐慌几乎让整个靖江府城哗然一片,无数的议论声纷纷杂杂。 “欸,老刘头,你见识多,刚才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不太清楚,可能是地龙翻身了吧?” “姑姑娘,你要的包子,您是修行者吧?这这声音您知道是什么吗?” “嗯,知道.” “不会是妖兽入侵吧?我听说万兴山脉那边可是有几个小城已经被妖兽攻破了。” “这可是靖江城可是府城,哪会有什么妖兽敢来这里。” “老王老王快闪开!!!坐骑受惊失控了!” “快躲开!!我的地龙龟又失控了!!” “啊!!!!!” “.” “.” 与府城内市井的混乱嘈杂相比,偌大许府西北院落依旧静得如同书肆,各个品阶的护院依旧安静站立在自己当值岗位上。 影儿将苏瑾萱带去了北苑并在那里守候,而周琛与司子鱼二人则留守在许元身边。 刚才天际传来的巨响即便深处密室,许元也是听见了。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 许长歌在府城外已经开始动手了,换句话说,秦默那边多半也会立刻有动作。 一片寂静之中, 背着剑的周琛忽然抬眸看了一眼上方,声音在密闭的地下密室中显得有些空幽: “三公子,还请呆在此处密室不要走动。” “嗯,好。”身着血玉琉璃衣的许元点了点头。 “那周某便暂时告辞了。” 周琛微微抱拳,而一旁的司子鱼没有出声但也是对着许元抱拳一礼。 随后,二人几乎同时消失在了寂静密室之中。 偌大地下密室之中,仅剩了许元一人。 地面的战斗很快便开始了,因为许元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大地在不断的颤鸣。 实力不足,在地面发生的战斗中他根本插不上手。 这种完完全全将性命交由他人守护,这种感觉对于许元而言并不好受。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地面的战斗一直持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轰———” 一声轰鸣,许元的身形一阵摇晃。 感受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正上方的地面之上,些许沙石碎屑从密室的天花板上抖落而下。 许元的心中一惊,但还来不及细想。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这一次特殊材质的密室穹顶阵阵开裂。 许元眼神凝重的望向上方,血元心陨诀开始悄然运转。 什么情况?!怎么打到他头顶来了? 这密室不是有隔绝感知的避灵阵么? 不过好在这声轰鸣过后,暂时头顶便再无大的动静了。 五秒, 十秒, 三十秒, 经过这两次的轰击,许元大概也清楚自己这里多半已经暴露。 略微犹豫,许元缓缓站起身,准备出去。 再不出去,多半是要被活埋了。 而他刚一起身, “轰隆——” 再次一阵剧烈摇晃,特殊材质的天花版碎裂大片,上方的土石瞬间沿着那破洞口入海水般灌入密室 (本章完) 七十九章 压起身(求首订) 一个黑色的罩子。 这是许元从土石掩埋的密室中钻出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进入密室前看到碧蓝天空在此刻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倒扣在许府宅邸之上的黑色天幕,它将整个靖江许府与外界的联系全部隔绝。 但这道天幕并非完全漆黑,透过其表层,隐隐可见外面的天空之上那肉眼可见的繁琐阵纹。 靖江城的城防大阵开启了,足有丈宽的阵纹闪烁着白芒以一种玄奥的线条在天空之上蔓延开去。 但这层黑色天幕却将整个许府笼罩吗,使得这庞然大阵无法锁定目标。 很快,许元的目光便落在了天际那边的四道身影之上。 影儿、周琛、司子鱼,以及.一道虚幻的残影。 即便要维系这黑色天幕,那尊圣人残魂在面对三名大宗师的围杀依旧不显颓色。 庞然的意魂感知能力下,三品宗师的各种武技几乎无法成功将他命中。 而许元目光很快便定格在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周琛身上。 随着周身一道道狂风的凝聚,周琛握住的剑柄的气势越来越强,剑尖闪烁的光芒伴随着源炁凝聚不断变亮,直到最后,许元几乎无法直视那剑尖之上的光芒。 某一霎那,时间仿佛凝固,周琛握住剑柄的手猛然挥出。 天锋九剑,蕴剑式。 剑芒闪烁,其所过之处空气震荡。 但他打击目标却并不是那尊虚幻的圣人残魂,而是横亘在天空之上的那道黑色天幕。 一次剑技,黑色的天幕被剖开了一道三十余丈的口子。 而外面准备已久的府城大阵阵纹的白色光芒瞬间转为了阴森的红色,但可惜凝聚的源炁光束还未射出,那黑色天幕已然弥合,但其上的黑色光芒却已然又淡了几分。 而这时,一声爆呵从天际传来: “秦默,还不快点!那边阵法已经被我破掉,快把那小子抓住,不然我们就走不了了!!” 听到这话,许元瞳孔猛地一缩。 不对不对! 这圣人并没有操控秦默身体作战,而是直接现身以意魂之躯硬撼三名大宗师。 那.秦默人呢?!! “三公子!!您没事吧?” 而这时,别院之外突然闯入了一队大肌霸,领头的几人许元颇为熟悉,皆是武宣院那边六品贴身巅峰的教头。 但见到这一幕的许元呼吸一滞,全力运转功法警戒,一边出声问道: “王教头,其他人呢?” “其他人?”王教头有些疑惑。 许元直接了当: “五品凝魂和四品融身的客卿呢?” 王教头略微犹豫,低声道: “不清楚,但方才这西北院落的阵法是他们在维系,如今阵破.” 说到这,王教头没在继续往下说。 许元听到这话抬手揉了揉眉心,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许长歌要斩杀二品源初,三名大宗师被那老爷爷牵制,现在他身边只有六品巅峰护院守护。 回来了,都他妈回来了。 正想着, “砰!” 一道拎着古锭长刀的身影突然越过院墙重重的落在了园林的草坪之上。 屡屡鲜血不断沿着锋锐而厚重古锭刀身滴落而下,其身上的那件粗布麻衣也染满了猩红的鲜血。 秦默是一路杀过来的。 许元眉头一皱,退至众人身后。 沉寂一秒, 许元看着露出本来样貌的剧情主角,忽然出声: “秦默?” 他试图用话疗拖延时间。 但秦默明显没有说话的意思,拎着长刀便朝着许元走来。 那王教头见状自动的挡在了许元面前: “站住!” “.” 随着秦默的前进,许元略微犹豫,也不说话了,直接转身跑路。 对方明显已经抵达七品,以他现在打个八品都要费一番功夫的实力在这里只是拖后腿。 秦默见许元要跑眉头微微皱起,但几乎同时脚下便是猛地一踏。 石板碎裂! 他的身形化为一道残影冲向挡在面前的护院们。 武宣院中的武徒皆是从天安武馆中选出,而天安武馆则是相国府的重要兵源,其所练的功法与武技皆是为战场所准备,几乎一瞬间,这一队护院并形成了一个小型战阵将秦默前进的步伐挡住。 即便对方只是一介七品淬骨,王教头也丝毫没有轻敌的意思。 他身后即是三公子,容不得大意。 战阵形成,阵内的武徒气息叠加,源炁形成闭环,绵延不绝。 后方的战斗许元没有再看,但几个跳跃飞身至阁楼上时,他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让人有些窒息。 天空那巨大黑色天幕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将靖江许府罩住,几名小斯打扮的人想从中逃出,却在触碰到那黑色天幕的瞬间被抽空意魂倒地死去。 西北院落之外,原本的屋舍俨然,亭台阁楼典雅清幽的许府宅邸此刻已经坍塌成了一片土堆碎石的废墟,焦黑的大坑,剑气斩出的深痕,遍地皆是余波造成的破坏。 收敛心神,许元准备寻找府内其他的护院,但找了一圈却根本找不到一个活物。 目光所及,几乎全是尸体。 有护院的,有小厮与管事的,三品大宗师战斗的余波已经可以将普通人乃至低阶武徒隔空震死,原本繁华的许府如今还活着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宛若一座密闭的人间炼狱。 而这座炼狱依旧还在持续着,只是天空斗法的四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刻意避开了这西北院落。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能走,有那黑色天幕挡着,他即便走了也跑不掉。 如果地下的这一队护院再死了,那他就要单独面对那秦默。 院中的战斗在他离开了片刻时间,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但画面却有些诡异,形成战阵的王教头等护院几乎是在被碾压式的挨打。 因为王教头对其使用的武技却都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挡下来,而秦默的每一次的挥砍虽然未能击穿护院们结阵形成的龟壳,但几乎每一次都会打得战阵一阵源炁激荡。 许元几乎立刻意识到,这个剧情主角现在多半被那圣人残魂加了BUFF。 这秦默每次都砍在战阵的薄弱点,再这么下去,这阵法马上就要被破了。 心中一沉,但许元没有靠近,与秦默保持距离很重要。 苏瑾萱可是说过,会一招瞬移卡无敌帧的突进招式。 站在站圈外十余丈的院墙之上,一边凝神静气开始搓技能准备大招,一边忽然笑着用言语干扰对方: “秦默,真是久闻不如见面啊,你果然很强啊,七品修为尽可硬撼六品巅峰的战阵。” “.”秦默压根就当作没听见。 许元见状思索一阵,话锋忽然一转,唇角带笑: “之前一直听瑾萱在床上说你名字,让我小心一点你,我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他忽然想起魅魔小姐先前对他说的话。 “.” 听到苏瑾萱的名字,秦默忽然抬眸扫了许元一眼: “闭嘴!” 一边低呵,手中古锭长刀同时发出一阵白光。 千机斩! 这一刀下去,战阵之中的一名八品淬脉武徒手中兵刃脱手,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 许元唇角一勾。 有反应就好,就怕伱一直不说话。 继续凝聚大招,许元笑着说道: “看你这表情,你来这我这府邸是想救她吧?” 秦默见状不再说话,沉下心神准备专心破阵。 但那叫许长天的混蛋一直在坐在那院墙上喋喋不休。 “啊,你知道当初我怎么把他从醉仙楼抢来的么” “第一次的时候瑾萱会喊疼,我还未尽兴,她便晕过去” “如果你实力能更强一些,也许结果就变了.” “可真是一个痴情种呢,但可惜你好像来得有点晚了呢.” “.” 秦默只当对方是在放屁,想扰乱他的心神,手中的古锭长刀一直平稳至极。 直到, 那许长天突然笑眯眯的传来一句: “啊,你不会以为我被瑾萱控制了吧?” “.”秦默。 “你还真是可怜呢,出身终究还是限制了你的想象,不就是一介魅魂魔体么?” “.”秦默呼吸略微紊乱。 许元的声音依旧如同附骨之蛆般缓缓传来: “魅魂魔体虽然恐怖,但我父亲可是当朝宰相,有个护住意魂的秘宝难道不是很正常? “秦默,你想听听我和瑾萱具体的过程么” “闭嘴!!” 秦默忽然猛地爆发,擒天一斩隔空划过。 “轰!!!” 一声巨大的爆鸣响起在院落之中,刀光迸发,震荡的余波将二十余丈外的小池掀起阵阵波浪! 而与之相对的王教头直接发出一声闷哼,唇角溢出一抹鲜血,暂时被击退了数丈的距离,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挡。 而砍出这一刀过后的秦默顾不上逆流的源炁,直接左步横移,后撤半步,身体重心下压。 见到这个熟悉的起手式,许元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心跳也逐渐加速,但嘴上依旧慢条斯理的说到: “啊,对了,秦默你想知道我对瑾萱的评价么?” “.”秦默眼神一凝。 踏虚斩! 秦默身形突然窜前加速,然后身形突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而此时, 许元直接不假思索朝着面前便是挥出蓄力良久的一记大招。 血凤钻! 下一刻, 秦默身形再次出现,而距离已经凭空出现在了许元身前。 许元唇角狞笑。 等得就是你这招! 近距离的对视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 “砰!!!!!” 秦默的整个身形直接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院墙之上,掀起一阵烟尘。 见到这一幕, 许元心跳逐渐平稳,虽然源炁有些虚脱,但还是从院墙之上站起身,笑着说道: “秦默,我对她的评价是. “很润~” (本章完) 八十章 破空长剑 秦默领悟的这种近乎瞬移的剑技真的很强,强到就算是有血元心陨诀的许元也颇为心动。 这瞬移剑技若是运用得当,出其不意之下越阶斩敌真的不要太容易。 但相反,如果一旦暴露,这种剑技用来攻击就显得有些鸡肋。 踏前斩的变招本来就不是用来攻击,而利用无敌帧来躲技能的。 而且,这招在沧源中好用,完全是因为里面BOSS不懂什么叫无敌帧,更不懂什么叫压起身。 曾经的BOSS不懂,许元作为活着的人自然是懂的。 苏瑾萱若是没有提及这个秦默会这种招式,那许元他此次真的会在此翻车。 但既然提及过,那这就是一个致命的情报差。 许元他知道,但秦默却不知道。 那我设下陷阱等着你过来即可。 血凤钻这秘技以许元现在的修为,即便在无人打扰的情况搓出来都费劲,但若是近距离压起身那就刚好合适了。 轻飘飘的跳下院墙,许元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血玉琉璃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意魂涌出朝着院墙边的烟尘之中探查而出。 源炁与意魂相辅相成,又相互独立,源炁耗尽并不会影响意魂。 “咳咳咳咳啊哇咳” 意魂刚刚探知而出,许元从那烟尘之中听到了一阵咳血的声音。 细细感知之下,许元忽然轻笑出声。 烟尘逐渐散去,护院们重新凝结战阵,而那在那坑洞之中秦默却连站起身都有些艰难,整个胸口焦黑一片,浑身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这秦默挨了他的透支一击,此刻已经有几分灯枯的意味。 血元心陨诀的红色等级不是开玩笑的。 那些八品武徒之所以能和许元打得有来有回,完全是因为许元人菜,而不是功法威力的问题。 他的战斗素养太低,想做什么基本上都会被这些从小训练出来的武徒抢先一步打断。 但给他时间搓技能那就不一样了。 眼前的剧情主角就是例子。 “混蛋.” 秦默目光死死盯着那边的血衣公子哥,强行支持着自己的身体从坑洞种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的古锭长刀再次握住。 许元站在人群的后方一脸平淡的盯着秦默,忍住嘲讽对方的冲动,直接说到: “王教头,别浪费时间,杀了他。” 杀人,诛心。 既然已经可以杀人,那就不必费口舌继续诛心。 反派死于话多,这点许元还是懂的。 话音刚落, 一柄长枪直接被军阵中的一名壮汉猛得掷出。 长枪化作黑影,快若闪电,十余丈的距离几乎一闪而过。 “宕——” 一声金属交鸣的声音传来,掷出的长枪被油尽灯枯的秦默用古锭长的刀身挑开,但代价却是长刀被震得脱手而出。 战场之上,没有任何人会给敌人喘息得机会。 几乎下一瞬, 随着又是两枚长枪被掷出,军阵中的数名壮汉已然欺身而上快速朝着那秦默奔去。 “嗡——” 这一次,没有金属交加的脆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嗡鸣。 两柄被掷出的长枪突兀的在秦默身前悬停住。 下一瞬,倒在坑洞中的秦默直接隔空被拉到了天空之上。 许元这一幕,心中猛地一沉,抬眸望去。 那圣人残魂在争斗之中竟然还有余力插手这边的战斗?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哦,不,现在应该还算在锅里。 在圣人残魂将秦默拉起的下一瞬,天空之上的周琛便借此空当猛地朝着凌空飞起的秦默挥出了一剑。 圣人残魂抬手一抓。 一道犹如实质般的意魂护盾在秦默身前形成。 剑气瞬间抵达魂力黑盾表面,两者相撞,没有丝毫声息,但逸散的源炁与意魂却让周围一阵空气震荡。 受此重击,圣人残魂的虚影似乎更加透明了一些。 将秦默拉到自己身边,圣人残魂看着自己徒弟狼狈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小子,你看起来遇人不淑啊。” “老师” 秦默微微攥紧了拳头。 此时此刻,他怎能不知他的行踪是如何暴露。 圣人残魂倒是很是洒脱的微微一笑: “行啦,也怪老头子我有些走眼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注意就好。” 秦默目光看着天空上那不断朝着魂影攻伐的三道身影,眼神有些内疚,低声道: “可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圣人残魂一边阻拦周琛等人,一边随意的说道: “嗯,要走也简单,只是我可能会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接下来多半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周琛三人没有因为这师徒二人告别式的对话而感动得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每一次的剑刃与意魂的秘技都变得更加锐利。 须臾之间,三人与圣人的对轰掀起的余波再次将已经几乎化为废墟的靖江许府再次犁了一遍。 “我知道了.”秦默在心里暗自做下了某种决定。 “.” 圣人残魂没有再说话,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一阵魂意震荡将周琛三人暂时逼开。 随后, 一股空间震荡以圣人魂体为中心蔓延开去! 地面的许元见到一幕,心中猛地一沉。 他妈的。 这种局面不会都能给这主角跑了吧? 而这种连许元都看的出来的招式,天空上的三名大宗师自然也是知道,但在那圣人魂体周身此刻已经形成了一股空间的波纹阻挡着他们一切的攻击,即便站着让他们打一时半会也根本无法穿透那层空间波纹。 很快,圣人残魂的魂体气势逐渐抵达了顶峰,空间的震荡出的阵阵黑纹,即便是普通人也可用肉眼看见。 圣人残魂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深深的看了被他护在身后的秦默一眼,轻言笑道: “秦小子,别多想了,我只是沉睡又不是死了,咱们师徒以后有得是机会再.” 嗖———— 圣人残魂话音未落,瞳孔便是一阵猛然的收缩。 在一片仿佛凝固的时间中, 他看到了一柄黑色的古朴长剑朝他飞来。 而在看到的这剑刃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现在魂力耗尽的自己已经躲不开了。 如他所想的那样, 在一片无声的世界中, 那柄黑色长剑刺破了他设下的天幕。 划过虚空, 又如同入水一般穿过了他在周身设下的空间屏障,最终轻轻的刺入了他的魂体。 一切都快得就仿佛是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下一刻,暂停键被解开了。 缕缕的寒气碎冰开始从剑刃之上迅速蔓延而出。 一瞬之间, 空中的圣人残魂与其身旁的秦默皆是被冻成了冰雕,从天空坠落 onz (本章完) 上架感言 咳咳,迟来的上架感言。 本来说是想要把这段剧情码完再来写上架感言的,结果高估自己码字速度,既没码完这段剧情,也没来得及写上架感言,现在补发一个。 是的,攒了两周多就攒出四章存稿,本来以为说能有十章左右的 咳,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码字属于龟爬的那种,一个小时能摸出一千都基本属于超常发挥了,有的时候每天四千多字能在笔记本前面坐七八个小时。 嘛,总之会努力码字的。 其实这本书能走到这步蛮意外的。 有天起来突然看到收藏暴涨,看评论才知道好像是有个老哥在倍看吧推了我的书,还上了贴吧热门,去找了一下没能找到,真的多谢推书onz。 而且我看很多读者都说仙子的书名很不好,其实这点我也感觉到了,但没办法,现在这个书名已经是我废了无数脑细胞想出来的了。。。。 再者就是剧情了,就像书里提及的一样,一个世界太大,用文字想描绘穷尽很不现实,不过我会尽量保证每个人物的动机立场和智商都在线上。 嗯.大概就这样。 迟来的求首订。 on2 (本章完) 《仙子,请听我解释》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十一章 人情 什么情况? 看着从天空坠落而下的两座冰雕,许元眼中带上了一抹愕然。 他方才已经准备好听那剧情主角放狠话,然后在看着对方从自己眼皮子地下溜走。 结果就这? 思绪收敛,许元看着那坠落的冰雕眼神略微凝重。 他方才没能看清那柄黑色的古朴长剑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此中那圣人残魂,但却看清了圣人魂体与那剧情主角被被冻成冰雕的过程。 是许长歌来了? 但在沧源里,这大哥好像没有能冰封一类的技能吧? 思绪闪动间,许元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其他事物吸引 那笼罩住整个许府宅邸的黑色天幕发生了异变。 在圣人残魂被冰封之后,天幕之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这些空白孔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链接。 最终, 整片黑色天幕在冰雕落地之前便已然消散于无形,露出了天空之上那繁琐玄妙的阵纹。 而城内的大阵在失去了目标后,那些肉眼可见的玄妙阵纹也逐渐在空中隐匿。 许元反应过来准备后,下意识便去冰雕坠地的位置看看。 不过思绪闪过后,他却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转眸看向院内那些一脸疲倦但又如释重负的护院们。 在方才那种人间炼狱之中,这些武徒仍然不忘过来保护他这位三公子。 面临生死,奋勇依旧。 “呼”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许元屈指一弹二十几张面额百两的银票被他送到了王教头面前。 正抬头望天的王教头有些讶异的顺手接住,低头看了一眼后,连忙冲着许元说道: “三公子,方才那是我们份内之事,这银票我不能” “给你就拿着,你不要,你手下的人总是需要的。” 说着,许元侧眸看了一眼院门之外。 “.” 王教头忽然沉默,他想起了方才那一路上被那秦默是杀死的弟兄 许元垂着眼眸,拍了拍王教头肩膀。 府邸内别的人许元不知道,但他天天都混在武宣院。 与那群豪爽的大肌霸们切磋了一个多月,很多很多东西都还历历在目。 本来他今天也是准备去那里的。 现在看来,以后也再也去不了了。 “好好休息,这次做得不错。” 说完,许元收回手,便朝着院门之外走去。 天空的晴日依旧那般和煦,劫后的院落却显得有些狼藉。 王教头手里攥着那一叠银票,沉默良久,最终冲着已经消失在拐角的三公子拱手深深一礼: “王全,替武宣院的弟兄谢过三公子!” 冰雕坠落的位置是在原先那片清幽而静丽的湿地湖泊旁。 许元赶至这里的时候时候,周琛三人已经在旁边守候了。 见许元过来,背着剑的周琛率先迎了上来,抱拳一礼: “三公子。” 许元看了一眼周琛。 哦,不,是扫视一圈这三名大宗师。 三人或多或少身上皆有些狼狈,以作为正面与那圣人残魂对轰的周琛为最。 血淋淋的伤口浑身都是,只是看其精神头还算不错,应该都无大碍。 收敛思绪,许元点了点头,出声道:“方才那一剑是许长歌?” 周琛见摇头: “不是长公子。”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便朝着被冰封的两座冰雕走去。 许元皱了皱眉,有些讶异: “不是许长歌?那是谁?” 闻言,周琛嘴角咧起一个古怪的笑容,低声道: “三公子您去看了那柄剑应该就知道是谁了。” 当初他可是看着这三公子以死相逼让长公子把那国师徒弟放走。 现在来看,倒也不是没有回报。 “.” 听了这话,许元心绪一愣。 【冰,可以么】 一道曾把他气得脑溢血的清冷声线突然闪过脑海。 冰。 那大冰坨子也是冰,这次不会真的是她吧? 脚步下意识顿住,许元眼神古怪的看向周琛。 不过这时周琛却没有看他,而是缓缓抬眸看向一侧的天空。 许元见状沉默着同样回头望去。 随后他便见一道倩影缓缓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身旁十余米的位置。 一袭黑衣掩盖玲珑曲线,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行囊袋。 不过与上次初遇不同,她这次没带面纱,而是直接买了个坠纱斗笠罩在了头上,那清幽的目光隔着薄纱也依旧依稀可见。 对视无言。 许元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由衷笑道: “冉先生,好久不见。” 冉青墨沉默的盯着许元看了两秒,只是吐出三个字: “冉青墨。” “.” 许元挑了挑眉,反应过来,轻咳重复: “咳冉青墨,好久不见。” 冉青墨缓缓将斗笠摘下,抿着唇,点了点头: “嗯,许元,好久不见。” 话毕,沉默。 “.”许元。 “.”冉青墨。 “咳。” 许元轻咳一声,侧眸看了一眼那两座冰雕:“方才这是伱做的?” 冉青墨走向冰雕将自己的剑取了下来,轻描淡写: “嗯。” 许元略做沉默,低声道: “冉青墨,谢谢。” 如果不是冉青墨的突然出手,这剧情主角很有可能直接被传送跑路,到时候再想杀他估计就是难入登天。 “.” 听到这话冉青墨没有立刻回答,略微回忆,然后看着许元的眼睛: “许元,谢谢这两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你欠我一个人情。” “.”许元。 顿了顿,冉青墨又摇了摇头: “不对,是我现在只欠你一个人情了。” “好,只欠一个人情了。”许元哑然一笑。 将话题引回正规,许元看着两座冰雕: “对了,冉青墨,这两人都死了?” 冉青墨一双美眸看了那边一眼,抬起一根纤纤玉指,指向两座冰雕: “没有,他没死,他死了。” 第一下,残魂老爷爷。 第二下,剧情主角秦默。 许元呼吸一滞。 死了 看着那冻在冰雕之中宛若还活着的剧情主角,许元眼神带上一抹浓郁讶异。 秦默死了? ? 剧情主角真的就这样死了? 见到他的神色,冉青墨抿了抿红唇,小声的问道: “那个,你不想要他死的么” 许元回神,摆了摆手: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太容易了。” 冉青墨眼神很是不理解。 许元心情舒畅之下,也没有要给这大冰坨子解释的意思,转而将话题引导了冉青墨的身上: “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件事?” (本章完) 八十二章 结束 这个问题冉青墨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靖江府的西南方向,清幽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凝重。 许元见状也跟着望去。 他下意识以为是许长歌来了。 但可惜,除了一望无际的蓝天以外他什么都没看见。 许元侧眸看向一旁的周琛,希望对方能给他解释一下。 但周琛这回没理他,同样一脸凝重看向西南方向的天空。 旁边影儿和司子鱼也是一样。 “.” 许元莫名有一种被小圈子排除在外的感觉。 身边人都懂,就他一个人尬在这。 不过很快,许元自身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用意魂进行探查四周本质其实就是感应周围源炁波动。 取决于两个点。 第一点,意魂的强度,意魂越加凝练强大感应到的东西便愈加详尽。 第二点,源炁波动的强度。 天地间的源炁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一个相对平衡得静止状态,而修者的运用源炁得各种活动而会将其扰动。 修炼吐纳、斗法战斗甚至是赶路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波动。 这种扰动要看扰动源头之人的修为强弱,而且会随着距离的拉远而不断递减。 曾经许元与那些护院们在武宣院切磋便会引起周边源炁的扰动,但由于修为低微,这种扰动甚至连武宣院都出不了便会衰弱到难以探查。 许元修为低微,感受不到西南方向发生了什么,但却能够感应到自己周边源炁。 许府宅邸内已经被几个大宗师级别的战斗打成了一片废墟,其内的源炁更是因为方才的招式对轰而紊乱至极。 但在这一刻,许元依稀感应到周边这些驳杂的源炁都隐隐的再往西南方向涌动。 沉默笼罩在五人的上空。 很显然,靖江府外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一片沉默中, 许元发现身旁的源炁忽然再度被扰乱。 并不远处传来的,而是身旁的冉青墨。 黑衣如墨的她忽然握紧剑柄,脚下一踏,石板碎裂,朝着天空便激射而去。 紧跟着便是周琛与司子鱼。 许元还未来得及反应,影儿仿佛瞬移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突然的变故让许元微微一愣。 发生甚么事了? 还未来得及多想,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又进来了。 影儿的源炁进入了他的经络,按照某种运转路线快速运转几圈,许元便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表层形成了某种护盾一样的薄膜。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一切都开始飞速倒退。 影儿拎着他,头也不回的便朝着东北方向一路狂奔。 蒙圈状态的许元还未来得及滤清楚发生的事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西南方向的天空之上疾驰而来一道身影。 速度极快, 从肉眼可见,到对方出现在许府上空也不过一两息的时间。 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 他周边空气有些扭曲看不真切其的面容身形,但一身装束颇为狼狈的模样。 飘逸的长袍被某些尖锐的利刃划破了几个大口子,其内伤口深可见骨,伤口之上如附骨之蛆般的青色源炁阻拦着其自愈的速度。 但即便如此,此人身上的气息依旧让许元有些不寒而栗。 腾空而起的冉青墨、周琛、司子鱼划破虚空迎击向这神秘人。 一声轰鸣。 一瞬之间。 两道身影倒飞而出。 周琛与司子鱼怎么冲过去的,就怎么飞回来,重重砸在了靖江府城之内的市井之内,掀起一大片的烟尘。 冉青墨受此重击倒是仍在天空之上,但身形已是显得很是勉强。 秦卫玖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一瞬之间便认出了对方,瞬间青筋暴起。 他过来是感应到这边出问题了,想要强行救走那圣人残魂,结果不想他居然被剑宗老头的宝贝徒弟拦了下来。 “冉青墨!你这是何意?!!” “.” 硬接源初境的全力一击,冉青墨唇角溢出一缕鲜血,扫了这伤势颇重的神秘源初一眼,美眸思索一瞬,忽然掉头就跑。 “.”秦卫玖。 看着冉青墨化为一道黑影朝着远处疾驰而去,秦卫玖也没有要追得意思。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赶紧将圣人残魂和那秦默救走。 但下一刻,他直接目龇欲裂。 这女人是带着被冰封圣人残魂一起跑的! “混蛋!!!” 秦卫玖下意识想要去追,一股令人窒息的源炁波动已是从西南的天际传来。 秦卫玖心中猛地一沉。 羽岚 来不及了 他无法在许长歌赶来之前解决冉青墨那女人。 秦卫玖呼吸有些急促,忽然察觉北苑中还有一道熟悉的气息,眼神微微一凝。 是瑾萱。 苏瑾萱坐在许元的厢房之内,握着裙角,拳头攥得很紧。 方才周琛等人与秦默在府邸内的战斗都刻意避开了她所在的区域。 如今外面沉寂许久,她也听从着许元的嘱咐不要出来。 秦卫玖扫了一眼西南方向,眼眸闪烁一阵。 让她继续留瑾萱在许长天身边么? 不行, 在许长歌那家伙面前瑾萱的魅魂魔体很难藏得住. 决断在须臾之间做下。 秦卫玖忽然俯冲而下,厢房的防御阵法瞬间被破。 出现在了厢房之内,不等苏瑾萱反应,秦卫玖源初境界的强大意魂直接将她包裹作为防护,随后冲天而起朝着天边疾驰而去 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 影儿在一处市井的楼顶之上停住,将许元从身上放了下来。 许元脑海中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抬手揉了揉眉心。 变故的发生与结束几乎都是在一瞬之间。 甚至周琛与司子鱼砸在市井掀起的烟尘都还未扩散,那神秘人便跑路了。 结束了。 站在楼顶,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地面上的寻常百姓此刻已经是哗然一片。 在这方超凡世界,很多人都见过修士斗法,但在府城之上如此规模的战斗却是终生未见。 那声巨大的轰鸣,那将整个靖江许府罩住的黑色天幕,盘踞在天空之上肉眼可见的玄奥阵纹,一切的一切都冲击着百姓们的心神。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 只知道,庞大的靖江许府在不到一刻钟内便被灭了满门. (本章完) 八十三章 戒指 待许元和影儿与半途找过来冉青墨一同回到许府宅邸废墟之时,许长歌已经在府内等候许久。 这点,许元并不意外。 方才影儿将他放在市井楼顶,走了数息,他便发现这大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许府上空。 不过对方那时只是隔空看了他了一眼,便直接落入了许府宅邸之内。 此刻许长歌安静的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垂着眼眸把玩着一枚古朴的戒指,一袭青色衣袍不见任何尘埃随风拂动。 走到近前,许元便被许长歌旁边放着的一个染血的布包给吸引了注意。 他记得这大哥似乎是有须弥戒的,为何不将其放入戒指中? 略微犹豫,探出意魂想看看这布包里装的是什么。 但布包里看到的东西却让许元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一个女人的头颅,闭着眼眸死得很安详。 意魂扫过, 然后, 这女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许元。 草,一种植物。 源初境的脑袋。 怪不得不放再须弥戒里。 愣神间, 许元忽然瞥见许长歌忽然将他手里那枚戒指扔给了他。 一把抓住,垂眸看了一眼,许元眼中浮现一抹讶异。 这是一枚须弥戒,空的,但内部空间倒是要比他原先那枚要大上一倍有余。 不过这大哥不是知道他已经有一枚了么,又给他一枚是什么意思? 许元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但许长歌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平静的目光扫向他身后的冉青墨。 “.” 见到这一幕, 冉青墨下意识握紧剑柄,略显戒备的后退了半步。 这许长歌,很危险。 许长歌盯着冉青墨的眼睛,语气轻缓道: “冉先生,上次走得匆忙,长天在万兴山脉还多谢你的照顾了。” “.” 冉青墨闻言默默的将手中的剑柄上拉了些许,功法悄然的开始运转。 许长歌挑了挑眉,垂眸盯着她的剑柄看了两秒,眸中闪过一丝遗憾。 若是眼前的女子能早生个十年,这世上大概真的会有同代能与他比肩。 可惜了。 “冉先生,我没有和你动手的意思,那件事情既然长天他不准备追究,我这做兄长的自然也不会。” 说着, 在一片沉寂中, 许长歌缓缓起身,走到冉青墨面前,收拢袖袍,郑重的朝着眼前女子躬身一礼: “许长歌,谢过冉先生出手相助。” 礼毕, 许长歌转过身看了旁边的许元一眼,又看了看冉青墨身后的冰雕。 “.”许元。 “.”许长歌重复刚才的动作。 许元轻咳一声: “冉青墨,可否将那魂体和秦默的尸体交由我们?” 冉青墨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点点头: “好” 说完, “咚!” 两座连成一片的冰雕被她扔在了地上。 许元见状微微一笑,却发现这大哥依旧一脸平淡的盯着他。 “.”许元。 许元忽然好像明白这大哥给他这枚须弥戒是什么意思。 虽然周琛三人用尽全力打了很久,但却基本上都是一些拖延消耗的无用功。 魂戒里圣人残魂几乎可以算是冉青墨独自冰封的。 这属于她的战利品。 以许长歌的实力,可以直接要求冉青墨交出来,但因为他许元的原因,许长歌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直接把人家的战利品毛了。 略微犹豫, 许元将自己食指上的须弥戒取了下来,将东西搬空后,换上容量较大的那枚,递给冉青墨: “冉青墨,我用这个和你换。” “.” 冉青墨一双清幽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盯着许元指尖的戒指没有说话,也没有接。 许元见状略微沉吟,轻声笑道: “拿着吧,先前那个人情是伱帮我杀了他们,而这枚须弥戒是和你换这个残魂魂戒。” 冉青墨抿了抿唇,盯着许元看了两秒,清幽的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但这次她倒是接了: “嗯,好” 轻轻的接过,将许元那枚须弥戒带在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之上。 顿了顿, 她又把背后鼓鼓囊囊的行囊袋取了下来放进去。 看着二人一通操作做完,许长歌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忽然随手一挥。 “咔啦咔啦——” 那如万古玄冰的冰雕发出一阵细碎的咔嚓声,一些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扩散。 许元见状立刻回眸望去。 在他的目光中, 那块将剧情主角封住了的冰雕直接崩碎成了天地间的齑粉。 见到这一幕,许元略微感觉有些不真实。 虽然是冉青墨亲口告知的,但在对方没有头颅落地的那一刻,隐隐的不安却是怎么也少不了的。 毕竟,先前那两位死去的蛇妖在沧源中可以是女主,但也可以是路人,而秦默却真真切切是每一条世界线的主角。 如今化为齑粉已然绝无生还可能。 秦默,真的死了。 思绪蔓延,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不存在剧情主角一说。 按照经历来看,秦默的机缘确实是主角模板,但许长歌、冉青墨、甚至是他那在帝京的老爹又何尝不是呢? 这秦默难以杀死只是因为他具有难杀的特质。 不管是自身越阶而战的实力,还是身上的老爷爷,亦或者秦卫玖的帮助,都是他难以被杀死的原因。 收敛思绪,许元凝神看向那位圣人的残魂。 破冰而出的圣人并没有再发疯,扫了四周一眼大致明了自己处境后,便老实的钻回了魂戒之中。 许长歌俯身捡起魂戒,转身问道: “长天,这次你做的不错,有什么想要的么?” 许元闻言挑眉,想也不想: “丹药。” 许长歌轻笑一声,随手一挥,从帝京带来的各种丹药从须弥戒中二十余瓶各类丹药全都扔给了许元: “这是父亲托我带给你的。” 顿了一下,许长歌轻声笑道: “还有其他的东西么?” 略微犹豫,许元瞥了一眼许长歌手里的那枚魂戒。 许长歌眼角跳了跳,装作没看见。 但沉默数息后还是解释道: “这东西父亲有用,换一个。” 许元也只是试探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冉青墨,转而轻声问道: “许长歌,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可以么?” (本章完) 八十四章 残魂的建议 想要外出的念头其实许元一直都有,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 如今靖江府邸被打成废墟,冉青墨的到来直接给了他这个契机。 他现在的修炼速度虽然已经极快,但留给他的时间却是太少。 许长歌享受和他一样的资源修至三品大宗师都花了十二年,他的先天道体就算能比对方要快一些,但又能快上多少? 他许元现可没有沧源里打怪升级的外挂,十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要去一些地方拿一些东西,进一些秘境,有了这些,他修为提升的速度可以更快。 他老爹的人跟着会很不方便,但若没人跟着则会很危险,本来许元的计划是从那秦默那魂戒里的老爷爷抢过来,但现在冉青墨来了,倒是能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除此,许元确实想出去看看。 现在的局势属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各方都保持着相对的克制 来此世界,如若不走上一遭,那就真的太遗憾了。 而听完许元的要求, 许长歌的回答也是简单明了。 两个字。 “不准。” “.” 许元皱了皱眉,盯着许长歌: “为什么?” 许长歌轻声很轻: “局势不稳,危险。” 许元闻言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许府宅邸内的废墟: “哪里能不危险?” 说着,他咧嘴笑了笑:“去帝京倒是不危险,但现在你能把我带回去么?” 许长歌盯着许元看了两秒,眼神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你为什么回不去帝京,你自己心里没数?” 许元略微回忆了一下: “我那时是被蛊惑了。” 许长歌眼中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不急不躁: “当时伱确实可能是被蛊惑了,但长天你知道么,这世上夺取人身体控制的手段有很多,但还没有一种手段能够完全的将一个人心神操控。哪怕是魅魂魔体的迷魂种也仅仅只能让人爱上她,从而左右一个人的判断。 “你当初做出那样决定,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想做?” “.”许元被这话干沉默了。 记忆里, 蛊惑确实是真被蛊惑了,但决定也确实是他自己下的。 因为慕知韫那郡主确实很漂亮,属于是小脑控制大脑了。 自知辩驳不过,许元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对,你说得对,那问题是我现在能去帝京么?” “.” 许长歌被气得一笑,目光瞥了一旁的影儿一眼。 许元察觉后,立刻再度指向许府宅邸的废墟: “许长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其实我在哪都是一样的,能杀我的人在哪都能杀我。 “这废墟你也看到了,源初之境的强者能在这靖江府城之内来去自如,若不是冉青墨来了,先前他来袭之时对我出手.” “他没机会出手。”许长歌轻声打断。 “你被她拖住了。”许元瞥了一眼那装着脑袋的染血布包。 许长歌盯着眼前这自以为是的三弟看了数息,没作解释,只是轻声重复; “他没机会出手的。” “.” 许元沉默,略显怀疑的眼神扫过,勉强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他没机会出手吧。” “.”许长歌眼角跳了跳。 许元没有继续挑衅,转而低声问道: “那许长歌你接下来能一直呆在靖江府么?或者说能让一个源初来照看我?源初境的强者想杀我,我在哪里不都是一样么?” “.”许长歌沉默。 一时间兄弟二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而在这片寂静中, 一个仿佛自带低音炮的中年男声响起: “源初小子,若你担心你弟弟,老夫倒是可以保他。” 那自觉缩回魂戒的圣人残魂在这时缓缓飘了出来,轻声说道说道: “若是你能够给提供足够的养魂一类的天材地宝,老夫有自信带着这小子在二品源初手下逃走。” 许长歌面色平淡,并未立刻做出任何表态。 许元瞥了这老爷爷一眼。 面容俊朗的一个中年书生模样,倒是和沧源中的立绘相差无几。 想着,许元低笑着说道: “老头,我们刚才可是才杀了你的那徒弟。” 圣人残魂闻言摇了摇头。 对于秦默的惨死,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道: “确实是你们杀了他,但老夫想要的只是一个衣钵的继承人,继承人是谁并不重要。” 听着对方颇为冷血的回答,许元却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这残魂骨子里的冷血和目的性,正是他敢于试索要这魂戒的原因之一。 小孩子才谈感情,成年人都讲究利益。 更何况, 这圣人残魂还能不能被称作人都是未知数。 让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因为感情倾尽全力的帮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他活的时间? 这圣人残魂是绝对不会替秦默报仇的。 顿了顿,许元笑道: “衣钵继承人?所以你是想要收我做徒弟?” 圣人残魂闻言认真的扫视了许元一眼,然后眼中露出一抹讶异: “先天道体?” 说罢,圣人魂体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若是你愿意改修我自创的功法,自然是愿意的。” 许元听到这话直接笑了。 这圣人残魂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随身老爷爷,他自己待徒弟确实很好,但这种好其实更像是一种助对方成长的投资。 跟在秦默身边也并非是受限魂体的迫不得已,而是精心策划栽培计划。 毕竟他都能跑出来凭借魂体去和三品大宗师对轰了,要想离开秦默身边难道不是易如反掌? 秦默只是对方漫长岁月里的其中一个徒弟,如今既然投资失败了,找下一个便是。 当然,既然有投资,那这圣人自然也是需要回报的。 这圣人残魂想要的回报也很简单, 夺舍重生。 当徒弟修至九十级,也就是此方世界的一品蜕凡,这个圣人残魂就会开始自己的行动。 一路上帮助徒弟你修炼至此,我要你的身体应该不算过分吧? 想至此处,许元收敛了心绪: “我暂时不准备改修功法。” 圣人残魂闻言有些遗憾,但也并没有太过气馁,只是传音说道: “不愿改修功法,那我们也完全可以做个交易” (本章完) 八十五章 无法躲开的剑 在秦默尸骨为寒之际,他的圣人老师直接向着许元与许长歌两兄弟提出了他的合作方案。 活了无数年的残魂并没有什么圣人架子,因为他知道如今的自己不是这诡异的源初小子的一合之敌,更知道自己如今阶下囚的身份。 直接了当的给出相国府开出了一个几乎无法拒绝的条件。 情报、功法、秘技、一些隐秘的秘境入口。 除此之外,若是需要,他还可以给相国府的三公子提供安全的保障,并指点修行。 而相国府事后则只需要凭借自身势力为他找一个衣(夺)钵(舍)继(候)承(选)人让他培养。 话音落下, 圣人残魂和许元都看着许长歌。 废墟之上的黄昏有着一种破败的美感。 许长歌坐在一块大石上,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思索着对方的建议。 他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圣人竟然如此识时务,但倒是有些理解在离京时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圣人? 一条贪生怕死的野狗罢了。 沉默良久,主意拿定。 许长歌缓缓起身,青色衣袍无风自动,一柄三尺青锋长剑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细长的剑尖在夕阳的余晖中散射着漫天的红光。 圣人残魂见状瞳孔微微一缩,意识到了这小子想要做什么。 但太快了。 不对,许长歌的动作不是快,是躲不掉。 即便以许元的修为也能清晰看见许长歌的这一剑。 很是稀松平常的一剑。 而见到这一剑,冉青墨握着黑剑的玉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握紧颤抖,美眸中的眼神凝重一片。 抬手,刺出,然后命中。 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无法被躲开的剑 剑落,方才凝重的气势瞬间消散于无形。 被刺中的圣人残魂抬手摸了摸自己魂体的眉心,似是认命般的咧嘴笑了笑,很轻松: “源初小子,老头子我又不是不让你下禁制,你这未免有点兴师动众了吧?” 许长歌手中三尺青锋消失,气息明显紊乱了一些,轻笑着回道: “先生生前贵为圣人,不能不重视。”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许长歌一眼,语气意味深长的传音道: “呵小子,你修的这个东西,稍有不慎可就是万劫不复,这点伱知道么?” 许长歌闻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 “我的事,就不劳烦先生担心了。” 圣人残魂也很识趣的没有多言什么,摇头笑道: “禁制也下了,你这是准备让我跟这先天道体的小子了?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是一群怪物。” 许长歌没有否认: “不过在此之前,家父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要询问先生,请先生跟我来。” 看许长歌方才那反应,许元觉得那魂戒应该是到手了。 但他此刻想得更多的却是方才许长歌方才刺出的那一剑。 那一剑他曾经见过,不过是在前世。 这是对方作为BOSS时的终极技能,一个堪称逆天的终极技能。 不管玩家控制的角色跑了多远,只要还在BOSS房里,许长歌抬手握剑,向下一批,伤害都会直接产生。 无法躲避的一剑。 想撑过去有两种办法。 第一,把血量撑高一点硬抗,BOSS战中这变态技能许长歌只会用一次。 第二,用那踏前斩的无敌帧来躲。 许元是高玩,所以一般都喜欢用无敌帧来躲。 想至此处,许元忽然一愣,然后有些砰然心动。 踏前斩、无敌帧、圣人残魂. 也许,他之后可以找那圣人残魂学习这卡无敌帧的秘技剑法。 毕竟以圣人的眼力,学会这种东西应该不算是一件难事。 而且, 也许他大哥那一剑他也能学。 可以试试。 许元心里拿定主意,侧眸看向身旁的少女,然后微微便是一愣。 这大冰坨子依旧保持着刚才姿势,盯着许长歌刺出那一剑时的方位愣愣出神。 许元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冉青墨回神,目光看来。 许元柔声问道: “你怎么了?” 冉青墨咬着嘴唇,攥紧拳头: “你哥哥很强。” 许元瞥了一眼她握着剑的手,轻笑着安慰道: “许长歌他比你大上十几岁呢,等你到了他这年纪,谁强谁弱可并不好说。” 冉青墨一双美目微微垂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情绪肉眼可见的沮丧。 许元见到这一幕,眼神却微微一凝。 他忽然意识到了这大冰坨子在想些什么。 剑宗 从一开始,身为国师弟子的冉青墨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要挟他老爹。 如今虽然她与他的私交虽然甚好,但许长歌却是她眼中的敌人。 来到这许府宅邸后,她就对他那大哥抱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而以那长兄对敌人,许元微微打了个寒颤。 他有些理解冉青墨的沮丧从何而来了。 按照剧情里的时间线,剑宗的覆灭应该就是在最近两年之内。 冉青墨已经没有时间成长。 而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上许长歌,被瞬杀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略微思索,许元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影儿: “影儿,你先下去吧,我想和冉先生单独呆一会。” 影儿看了一眼冉青墨,颔首离去。 等到影儿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许元看了一眼天边落日的夕阳,低声道: “冉青墨,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你说。”冉青墨点了点头。 等了两秒, 许元轻咳一声,看了一眼许长歌离去的方向,然后盯着冉青墨。 冉青墨也看了一眼许长歌离去的方向,然后歪了歪头,眼神疑惑的与许元对视。 许元忽然感觉脑壳有点疼,叹了口气: “闭音阵,会么?” “哦。” 冉青墨点点头,源炁涌动间,一个半透明的冰层薄膜转瞬形成在二人周围。 许元见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冉青墨,你来找我,是因为不想让剑宗那四万弟子送命,对吧?” “嗯。”冉青墨点了点头。 “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吗?” 许元低声问道。 他记得那条彩蛋世界线中的冉青墨并没有在管剑宗死活,而是直接远走海外了。 冉青墨想了想,声音很认真: “因为师傅说,我以后会成为剑宗的掌门,守护好剑宗是我的责任。” (本章完) 八十六章 原因 漫天的晚霞在冰晶薄膜的散射下在她乌黑瞳孔里,耀眼的很美。 许元沉默两秒,继续轻声问道: “还有其他原因么?” “其他原因?”冉青墨问。 “想要守护宗门的其他原因,比如对宗门,对宗门里的师兄妹们之类的?” 冉青墨美眸顾盼间显得有些疑惑: “师兄妹?” 略微回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一直都在天峰山上,很少能见到他们。” 闻言,许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古怪,问道: “冉青墨,你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 冉青墨回答得很简单: “修炼。” “除了修炼呢。” “练剑。” “除了练剑呢?” “嗯以前还会睡觉和用膳。” “还有其他么?” “习字算么?” “.”许元。 得,怪不得这大冰坨子是这性格。 轻咳一声,许元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你做这件事情,只是因为你会是未来的掌门?” 冉青墨眼神有些不解: “..不然呢?” “.” 许元垂下眼眸沉默。 一个纯粹得没有杂质的理由。 不是因为归属感,不是因为师门情谊,只是因为从小如此。 冉青墨就是为了天元剑宗而生。 冉青墨看着许元,眸子闪烁着某种光,小心的试探道: “许元,伱说你能帮我,是真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许元这次没有立刻回答。 天元剑宗的覆灭是沧源中的一个大事件,但沧源的剧情早已脱离的既定的轨道,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朝着许元未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如今许元他能够占到先机的大概只有那些未曾出世的机缘,以及一些人物的性格与过往。 挽救剑宗,他也已经没了先前那般的把握。 冉青墨看着他垂下眼眸许久不言的模样,美目中的光亮逐渐黯淡: “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 “.”她一双美眸微微睁大。 许元抬眸看向对方,笑道: “我现在想外出游历,其中便有要帮你的原因在内。” 冉青墨下意识上前一步,拉住了他那镶着金纹的血色衣角: “..真的?” 许元瞥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衣角,抬眸对上她的眸子,语气严肃的出声反问: “但是,你信我么?” 她能信他么? 他如今是相国府的三公子,即将覆灭天元剑宗的势力的核心人物。 如果他选择骗她,各种信息的诱导之下天元剑宗只会覆灭得更快。 冉青墨愣了愣,目光盯着许元看了数息: “可是,你是许元。” “我也是许长天。”许元。 “.” 冉青墨贝齿轻咬唇角,眼眸垂下沉默良久,但攥着他衣角得手没有松开: “我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 闻言,许元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拂过她鬓角垂落得青丝挽自耳后,冲她微微一笑: “冉青墨,我可以努力为你提供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我也不能确定能不能要来,而且就算要来了,最终也还要却决于你师傅的决定。 “当然,他的决定也不一定算数。” 相国府的名字就决定了其所有权力都集中在他老爹一人身上,但宗门却不是掌门一人说了算。 经过了千年的演变,宗门早已成了一个复杂的利益复合体。 长老会,下属的各大世家,甚至新兴的草根派系强盛之时都能影响到一个宗门最后的决策。 许元他所能做的,最多只是替冉青墨向那老爹讨要一个机会。 最终事情能不能达成,依旧是一个未知之数。 听着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冉青墨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嗯,好!” 许元收回了手,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起来这大冰坨子确实是走投无路了,估计在来他这之前她已经把她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尝试过了。 既然承诺已经许下,相应情报他也是要知道的。 许元开口问道: “冉青墨,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冉青墨的心情明显变得不错。 许元不急不缓的问道: “上次分别至今,你去做了些什么?” “我去了青锋山和碧落谷,嗯.还回了趟天元山。”冉青墨如实交代了自己的行程。 略微回忆, 许元记起青锋山与碧落谷是境内两个大宗的山门所在地: “你去那里是想游说他们?” “嗯,可他们都不信我说的话。” “.”许元哑然。 若是这些人能信了,那才有鬼。 在这些日子里,许元通过自家的内部参阅了解了很多事情。 相国府和朝廷以及宗门之间的关系,与他前世所知的信息都有着出入。 那位国师不相信相国府要灭剑宗,并不是因为这老头和他老爹是朋友这么肤浅的原因,而是因为这种事情过去发生过。 就是周琛提及过的建立天安武馆那档子事。 这是相国府与当今的皇帝一起做出的一个前置尝试,但宗门不是傻子,反应极为激烈。 局势最紧张之时,帝京的护城大阵被开启,武成侯接到命令随时领兵返京。 不过最终却没打起来。 因为皇帝病了, 因为天安商会的会长去世了, 自那以后,这么多年下来相国府确实一直都上奏整治宗门,但其实也都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基本都是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 宗门是不可能妥协的,要想改革只能动兵锋。 但谁敢? 如今宗门势力盘根错节,几乎渗透进了大炎皇朝每一根血管之中。 这时候谁敢妄动兵锋,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违。 在这样的情况下,冉青墨找上门去突然说相国府要动天元剑宗,要动天下宗门,如果许元是这些宗门之人也只会当作是个笑话,甚至可能还会认为她冉青墨是来危言耸听挑拨离间。 毕竟,宗门与宗门之间可并不和谐。 所以,许元很好奇冉青墨为何如此笃定的相信此事,以及她的消息来源是哪。 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中积压了很久。 想至此处, 许元也不再犹豫,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相国府要覆灭天元剑宗的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冉青墨脸上神色略微变了变,沉默两秒,小声的试探着问道: “此事,可以不说么?” “不行。”许元回答得很干脆。 冉青墨低声询问: “这件事情很重要?” 许元的回答模棱两可:“可能重要,但可能也不重要。” 冉青墨盯着许元看了数息,最终轻声说道: “好吧,我说。 “嗯是一个叫天衍的小女孩与我说的。” (本章完) 八十七章 天衍 天衍 小女孩. 许元闻言一愣,努力的在脑海中开始寻找有关这个名字的相关记忆。 但找了一圈下来,别说小女孩,连雌的都没有。 不过虽然没找到人,但却是找到了本功法叫衍天决。 天衍,衍天。 衍天决不是唯三的血色功法中最后那本,因为这衍天诀压根没实装,甚至在游戏都没出现过,只在公式书中被一笔带过。 这衍天决的描述是什么来着? 许元皱眉回忆。 思索半晌,勉强记起公式书上对其的描述。 很简单,但也很霸气。 推衍天机。 沉默了片刻,许元低声问道: “一个叫天衍的小女孩?你怎么认识她的,又为什么会信她的话?” 冉青墨略微回忆,简单的描述道: “我修至三品之后,师傅就让我下山游历,我在九渊峡那边救了她,之后带着她的时候,她和我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奇奇怪怪的事情?”许元皱了皱眉。 “西周府那边会地龙翻身,九华城会八月飞雪,北疆会被蛮族攻至寒北城下.” “这些事情全都应验了?” “嗯。”冉青墨点头。 许元双眸逐渐凝重,他如今大概理解了冉青墨为何那般笃定,轻声问道: “既然他说剑宗会被覆灭,那还说过其他事情么?嗯.未来的。” “嗯,还有一件事。”冉青墨点了点头。 “什么。” “嘉景帝明年会死。” “.” 许元呼吸猛地一滞,略微攥紧拳头,沉声问道: “那你知道她如今在哪么?” 冉青墨摇了摇头: “嗯她在我修炼的时候,她消失了。” 许元听得这话,感觉头有些大。 现在前世一直好奇的事情倒是解决了。 冉青墨的信息来源并不是相国府出了内鬼,而是直接被人用窥伺天机功法推研出来了。 特么的,他这位曾经有过上帝视角的穿越者都不知道的事情,但这叫天衍的小女孩却知道。 随着不断了解深入,许元反而觉得这方世界越来越陌生。 先是那隐藏在暗处的秦卫玖,现在冉青墨这边又冒出个叫天衍的神秘小女孩。 能在冉青墨修炼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如果不是衍天诀的特殊功效,那这小女孩的修为必然比那时的冉青墨深厚起码一个大阶。 就算暂且不论修为,很多东西都让人忌惮。 这个叫天衍的小女孩与冉青墨说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是刻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只是送冉青墨一个机缘? 而这样的一个神秘小女孩对相国府是否抱有敌意? 这一切都不知道。 在这一刻,许元忽然明白了前世那些里老东西们,为什么喜欢在剧情主角面前当谜语人。 当时实力不足时,你就算知道某些事情也只能无力的仰望。 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窒息绝望。 当然, 许元一点都不绝望,因为他可以摇人。 正好现在许长歌也在靖江府,这事就交给他去头疼吧。 若是这大哥也不行 爹来! 想着,许元忽然看向冉青墨问道: “对了,这件事情可以允许我告诉许长歌么?” 冉青墨听到这话,立刻盯着许元摇了摇头: “可以不说么?” 许元低声道: “我只说那叫天衍的小姑娘的事。” 冉青墨盯着许元,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道: “可可我还是会被他发现的。” 许元略微思索,大致明白了冉青墨在担心什么,直接了当问道: “伱是在担心让许长歌知道你已经知道我们相国府要覆灭剑宗的计划?” 冉青墨略微反应了一下话里的意思,低头看了向脚尖,勉强能看到,安静数息,轻轻应声: “嗯,对” 许元闻言一笑: “这点其实你没必要担心。” “为什么?”冉青墨抬眸。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啊。” “.” 冉青墨一双美目忽闪的眨巴了两下,反应过来,立刻握紧了黑剑便想跑路。 不过许元没给她机会,在说完方才那句话后,他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这件事情很好推测。 许长歌明显是知道当初绑架他的人就是冉青墨,但却完全没有深究其目的的意思。 这正常么? 这不正常,甚至能算是反常。 他许元因为过去那些光辉战绩被排除在相国府的决策圈子,但这大哥绝对是相国府决策圈子里的一人。 换句话说,他必然是知晓相国府对天元剑宗的倾覆计划。 既然知道,那冉青墨这位剑宗掌门弟子在这个时间点绑了他许长天,具体目的是什么真的会很难猜么? 这种严重的泄密,看在他许元的份上所以不做追究? 笑话。 要是他的份真这么重要,记忆里这大哥就不会把他吊起来打了。 而对于这种反常,只有一种可能。 老爹和老哥两个人背着他谋划着一些事情,如今还未到与天下宗门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所以,许长歌选择了隐忍。 就在当初天门山的悬天涯上借坡下驴,将这大冰坨子放跑一样。 许元拉着冉青墨的雪白的皓腕,笑着劝慰道: “别慌,许长歌现在不会对你出手的。” 冉青墨眼神依旧有些警惕的望了许长歌方才离去的方向一眼: “为什么?” 许元毫不在意的说道: “因为我们还没做好和宗门开战的准备,不会撕破脸的。” 冉青墨忽然沉默,摇了摇嘴唇: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她大概能懂,方才他的话已经算是相国府的机密。 许元笑道: “你还不是和我说了天衍的事情?” 顿了顿, 他忽然话锋一转,略带讽意的笑道: “而且就算你说出去,宗门那边也没人会信。” 知道真相的冉青墨试图引起宗门的戒备,但找上的宗门中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最后愿意信她的人反而是宗门对立面的相国府。 他觉得满讽刺的。 “.” 冉青墨闻言沉默。 许元安静的等了一会见她还不说话,便轻言道: “若你现在死在他手上,我许元为你殉葬。” 冉青墨娇躯略微放松了一些,摇头: “不用你为我殉葬。” 许元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我可以和许长歌说这天衍的事么?” 冉青墨想了良久,这回倒是点了点头: “好” (本章完) 固定一下更新时间,再汇报一下成绩 首日订阅好像是六千多一点。 现在目前的均订是1w1左右。 以后每天八点更新,最少两更,争取三更,爆种可能四更 月票....无颜求月票。 谢谢各位。 or2 《仙子,请听我解释》固定一下更新时间,再汇报一下成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十八章 床上的味道 撤去闭音阵后,许元便带着大冰坨子朝着北苑走去。 许元有事情要找苏瑾萱谈谈。 而且正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介绍苏瑾萱和冉青墨二女互相认识一下。 不过还未走出多远,被打飞的周琛和司子鱼姗姗来迟的回到了宅邸之内。 二人见到许元后立刻飞身赶了过来。 周琛落地后咧嘴笑了笑,抱拳行礼: “三公子,您没事吧?” 许元看了一眼周琛,微微皱眉。 此刻这位周大宗师的模样极为狼狈,不但浑身鲜血,气息萎靡,而且许元还隐隐感觉到了他周身外泄的源炁。 被打漏炁了。 “你们的伤势” 周琛摇了摇头,侧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冉青墨,低声道: “谢三公子关心,我们伤势倒是无妨,呵呵.方才源初那一击大部分威能都被冉先生接下了。” 许元侧眸看了一眼冉青墨,眼神略显关切。 冉青墨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周琛见状笑呵呵的说道: “冉先生乃是和三公子一样的绝代翘楚,我等凡夫俗子岂能和她相比。” “.”许元。 轻咳一声,许元随手扔给周琛小半瓶丹药,又扔给司子鱼小半瓶次一级的: “此次二位幸苦了,这是长天的一点心意。” 周琛拿到丹药眼眸一亮,立刻道谢。 谢完,他还侧眸瞥了一眼在一旁装高手的司子鱼。 司子鱼翻了个白眼,但眼神却显得有些意动。 同为大宗师, 会舔,与不舔待遇差距如此明显。 要不舔一舔? 二人的神色许元看在眼里,只是轻笑一声说道: “周先生,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外出游历,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了。” 周琛闻言一愣,司子鱼还在犹豫间,他已经躬身抱拳: “咳,三公子游历天下必然奔波劳顿,周某愿为公子驾车牵马。” 周琛对这老友的犹豫很是不屑。 面子能值几个钱? 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 如今的三公子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跟着他,不但有前途,而且有钱途。 更何况,现在局势那么紧张,离了三公子去其他执行其他任务,指不定哪天猛士就变烈士了。 说完,周琛便低下头等着许元的回复。 “.” 许元对于周琛的反应有些讶异。 思索一瞬,还是想清了其中利害。 若是再此之前,如此大宗师以如此语气,他必然不会拒绝。 但此刻还是算了。 带着周琛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而且从实力来看,大冰坨子明显比周大宗师要强上不少。 沉默良久, 周琛试探性的抬眸望了许元一眼: “三公子” 许元没说话,笑呵呵的看了自己身旁的冉青墨一眼。 冉青墨见状,也便看了周琛一眼。 清幽的目光扫来,周琛眼角跳了跳。 得,三公子已经不需要他了。 周琛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改口: “咳但此次周某伤势实在过重,有心无力,暂时无法护公子周全了,还望公子见谅。”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周先生的心意常我心领了。” 周琛将丹药收回袖口之中,看了一眼许元来时的路线,低声问道: “三公子可是要去北苑?” 许元也没隐瞒,说道: “准备过去找苏瑾萱,临走前与她交代一些事情。” “.” 周琛听到这话直接没吭声。 看看许元, 看看冉青墨, 又看看北苑的方向, 最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许元见到周琛的表情后并无过多余言语。 他明白这周大宗师在想些什么,但并不是很在乎。 无非是觉得他让二女见面是个情商很低的事情。 他都懂。 朋友,又不是女朋友。 若是苏瑾萱去卧底过后能活着回来,日后都得见面,早见一些晚见一些都一样。 许元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而这时, 身旁的冉青墨忽然轻轻的出声: “她被带走了。” 许元回眸望来。 冉青墨一双清幽的眸子很平淡盯着他。 对视两秒, 冉青墨声音依旧清淡: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穿青白色旗装的女子,她方才已经被那个神秘源初救走了。” 许元皱了皱眉: “救走了?” 他先前只来得及看清那源初来袭的那一瞬,等到影儿将他从怀里放下,那神秘源初已经消失在了天空之上。 冉青墨轻声的解释道: “嗯,那个源初本来是想救那残魂的,不过当时许长歌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他来不及过来处理我,就下去把那女子救走了。” 许元闻言沉默,眼神略显复杂。 冉青墨看着垂着眼眸的他,轻吟半晌,低声问道: “你怎么了?” 许元回神,叹气轻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本以为,苏瑾萱会在未来的某天经过影儿系统性的训练过后再被送去做卧底。 结果这才训练几天,就被迫过去了。 以这白痴女人的抗压能力. 想至此处,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她已经离去,那便算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那魅魔小姐能不负他对她的投资。 往好处想, 虽然没有明说,但先前他已经将大合欢阴阳功的所在之地告知给了这魅魔小姐。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若是对方够机灵,机缘也是足够,能够拿到那本于魅魂魔体绝配的魔功. 大合欢阴阳功的吃人流配上魅魂魔体那无声无息的迷魂种,也许下次见面这魅魔小姐已经变得比他还强也说不定。 他这三公子遇难,魔道妖女恰是时候前来救场之类的戏剧画面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是想想而已。 现在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吧。 告别了周琛与司子鱼,许元一路将冉青墨带回了自己的阁楼。 没别的意思。 以冉青墨的性子肯定是修炼的,武宣院那边的练功房已经毁了,目前整个许府只有他那阁楼里镌刻的聚灵阵。 进了屋子, 与冉青墨叙旧许久,许元便直接离开了。 临走前,顺带还将源晶放在聚灵阵眼上以供这大冰坨子修炼。 冉青墨打量着他屋子内的布局。 很快,她的目光便锁定在了房间一侧的那张玄冰寒玉床上。 是在洞府里的那张, 其上的两只寒玉枕也是一如当初。 莲步微移,走到玉床边站定。 忽然,冉青墨小巧的琼鼻嗅了嗅,眼神疑惑的盯着玉床看了两秒,然后默默转身,席地而坐开始修炼。 (本章完) 八十九章 天讯圆晶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 许府宅邸没了往日那月下的静美,只有一片破败的废墟。 不过相较于许元进入阁楼的两刻钟前,此时的许府内倒是多了一些生气。 从天安商会或者天安武馆紧急调度来的武徒护院们有条不紊的在那一个个坍塌的碎石堆中寻找着可能的幸存之人。 但除此之外,许元还看到了很多在冬夜里依旧冒着热气的尸体。 有一些是武徒,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死状各异,略微有些反胃。 一路走过,许元大体猜到了方才那半小时内许府内发生了什么。 天灾降临之时,总会有那么一群喜欢富贵险中求的人。 许府四面的府墙坍塌,想进来抢东西的绝不会少。 只需要一个带头之人, 贪婪的欲望与从众的心理就会如雪崩般席卷人群. 望江楼是位于许府西北院落边缘的一座七层小楼,能够俯瞰靖江两侧那繁华的街景与那河上花船风光,也是此时许府宅邸内为数不多幸免遇难的建筑。 护院说长公子在此休憩, 独自走上阁楼,也没敲门,许元直接推门而入。 如瀑月色倾泻而下, 靖江支流两侧的夜景街市并没有因为许府的变故而萧条多少。 内部地狱,外面天堂。 青衣男子负手立于窗前,俯瞰着整片江景与废墟,夜风微拂间,吹动他的袖袍与那乌黑的长发。 见到这一幕, 许元眼皮为不可察的抽了抽。 天不生你许长歌,逼|道万古如长夜。 在门口站了一秒, 许长歌不说话, 许元便自顾自的走到房间里的茶盘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急不缓的喝了起来。 阁楼之上一片寂静, 街市上的熙攘与府内的哭喊相连一片远远传来。 兄弟二人间的沉默持续了约莫半刻钟, 还是许长歌转过身,率先开口: “长天,何事?” 许元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直截了当; “许长歌,你知道衍天诀么?” “.” 许长歌皱了皱眉,盯着许元的眼神有些古怪。 这三弟似乎好像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略微思索,许长歌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 许元没有立刻开口,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许长歌先坐下。 许长歌沉默数息,走到蒲团前坐下,低声问道: “这衍天诀听上去像是一本功法,是长天你修的那本?” 许元摇了摇头: “不是,是一本能够推演天机的功法。” “推演天机?” 许长歌眼眸微眯,目露思索,沉吟半晌,低声问道: “伱从何得知此事?” 许元随口回道: “自然是从冉青墨那里。” 许长歌略显讶异,低声问道: “此事,你与我说没问题么?” 不会影响你和那女子的关系? 许元轻轻一笑: “放心,她不介意。” 许长歌看着自己三弟脸上的笑意,犹豫片刻,还是出声叮嘱了一句: “长天,你看了那么多内参,应该知道父亲想做什么,把握好度,冉青墨始终是宗门之人。” 许元闻言眼神一凝,微微叹了口气: “此事一会再谈。” 许长歌语气微扬: “哦?你好像还有蛮多的事情要和我说?” 许元轻笑一声,故意恰到好处的炫耀了一句: “许长歌,这秦默带着的圣人残魂可是因为我才能被发现的。” 许长歌闻言沉默片刻,眼中带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是,确实是因为长天你。” 那秦默拿着这魂戒就是暴殄天物。 圣人残魂是一个宝藏。 他活了无数年所知的信息,所懂得的功法,所知晓的秘境入口根本不是单独一个人能够消化完的。 方才从对方口中得到的信息,凭借相国府的势力完全消化都需要一段时间。 功法秘技会成为相国府内部武备系统内部可供兑换的奖励,也会成为天安商会售卖功法的一笔资金的来源。 各种秘境入口会在相国府的势力下进行开发,其内的各种修行资源都会如流水般充盈进相国府的府库。 甚至在一些密境中,也许还能补齐找到相国府所短缺的某些战略资源。 而且这一切的起始, 都是因为眼前的三弟带来了关于那秦默的消息。 想到这, 许长歌微微一笑,再一次开口发问: “长天,做得不错。” 许元抬手打断: “行了,先说衍天诀的事,但我觉得此事这事最好还是和父亲说了一声。” 许长歌眼神一凝,微微点头: “好。” 许元见状准备起身去地下密室,而许长歌直接抬手用源炁把他按在了蒲团上。 在许元疑惑间,一个小型的水晶状圆球便出现在了房间半空。 许元微微皱眉,意魂略微感知,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密室中那传讯圆晶的阵法。 原本的通讯阵纹几乎刻满了百平米的地面,而此刻这些繁琐阵纹竟然凝缩在了如此体积的晶体圆球之上! 随身携带的通讯圆晶 许长歌一边操作,一边为许元解释道: “天讯圆晶,天安商会的格物院造出来的,暂时只有两个样本,为军中准备的。” 许元闻言瞳孔一缩。 为军中准备. 如此便于携带的通讯圆晶如果真的能够实现批量生产,远距离时实通讯之下,这方世界的战争模式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沉默两秒, 许元盯着那源晶,舔了舔嘴唇: “咳,大哥,这东西.” 许长歌注意到许元的眼神,有些哑然低笑道: “你这小子。 “这东西还在研发中,你用不了的,等你什么时候二品了,或者等格物院把它完善了,父亲自然会给你一个。” 许元闭嘴不说话了。 因为他感应到这天讯圆晶的能源供应是来自许长歌那如海潮般绵延不绝的源炁。 如果换成是他,一瞬间就会被抽干。 而片刻后, 大炎宰相的声音平稳的响起在房间中: “长歌,还有何事?” 很显然,先前父子俩已经因为那圣人残魂通过一次话了。 许长歌的声音温润而轻松: “父亲,长天他想问问您可否知道一本叫衍天诀的功法。” (本章完) 九十章 家庭夜谈(二合一) 房间内安静一瞬, 天讯圆晶上的声音响起,平静的询问: “长天,你是从何得知这个功法名字的?” 闻言, 许元心底立刻长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有点怕这老爹也不清楚,但不愧是横行了十几条世界的最终BOSS。 略微沉吟,他低声说道: “从冉青墨那里。” “冉青墨冉剑离那位徒弟?” 一声若有所思的呢喃,那边似是想到了什么,天讯圆晶便暂时在屋子内沉寂了下去。 而趁着这老爹想事情的时间,许元侧眸看了一眼许长歌,小声比比道: “许长歌,冉剑离是国师么?” 许长歌瞥了这有事大哥,无事许长歌的三弟一眼,冷哼一声颔首: “嗯。” “对了,你先前给父亲说冉青墨来靖江府了没?” “未曾。” “没别的意思啊,你和父亲说过我和冉青墨的关系很好没?” “没有。” “还有,伱和父亲说过我和冉青墨.” “啧” 许长歌深吸一口气,不冷不淡的瞥了许元一眼:“废话这么多作甚,在父亲面前有话直说即可。” “啧” “你这声啧,是什么意思?” “.” 许元轻咳一声:“咳没什么意思。” 听着天讯圆晶那边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大炎宰相一向不苟言笑的阴翳面容上流露一丝古怪的笑意。 将手里的奏章放在了案桌上,许殷鹤摇了摇头出声道: “我大概知道了。 “长天,事情一件事一件事的说,先告诉为父那姓冉的丫头怎么和你说起此事的?” 许元闻言收敛思绪,略微斟酌用词,将那名叫天衍的小女孩相关的事情大体精简了一下后告知给这父亲与许长歌。 当然, 只说了一些关于那位名叫天衍的小女孩本身以及一些最肤浅的内容。 他答应过冉青墨只说这些东西。 许元话音落下,许长歌与许殷鹤二人都暂时陷入了沉默。 许长歌一双剑眉皱得很紧,他不太相信推衍天机这种说法。 相比于有人能直接能推衍天机,他更倾向于这些事情是某些人用因势导利的手段伪造出来的。 地龙翻身、八月飞雪这些种种天象灾难是可以通过资源与人力堆造而成。 至于说蛮族大军兵临寒北城下则更是可笑,这事相国府几年前就预见到了。 除此之外得其他几个预言,若是想做,也是可以以人力达成。 不过相较于许长歌的不信,许殷鹤的回答显得模棱两可; “这叫天衍的女人我倒是没有听过,但衍天诀确实存在。” 说的是女人,而不是女孩。 很显然,许殷鹤并不认为那叫天衍的女人并不会像表面一般。 永驻青春,返老还童,亦或者控制身体年纪的功法在这世上都是存在的。 顿了顿, 许殷鹤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悠悠传来: “呵看来藏在暗处的老鼠们还真的不少。 “长天, “你方才说起冉青墨,是因为她还与你说了其他事情吧?” 许元颔首出声: “是的,父亲,可您不是说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说么?” 许殷鹤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反问: “难道这件事还没说完?” “.”许元一愣。 天衍这事他这边是说完了,但您那边就没点反应? 起码给的大致的行动方针? 沉默间, 许殷鹤似是能够猜到许元的想法,柔声笑道: “长天,此事你可不必多想,为父会处理好的。” 因为他知道了,所以不用担心。 迟疑片刻,许元选择相信这位宰相父亲,这种超出剧情范围的人物,若是对方都解决不了,那他更是会束手无策。 “嗯,好吧。” 许元食指拇指微微摩梭,略微斟酌用词,出声道: “关于冉青墨,我想向父亲你讨要一个机会。” “嗯,你想要什么机会?”许殷鹤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许元简单明了:“关于天元剑宗的机会。” 他答应过冉青墨给她讨要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 许长歌立刻抬眸看了许元一眼,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些若有所思。 而许殷鹤对此话也并未立刻做出回答。 阁楼之中寂静一片, 隔了约莫十数息, 许殷鹤微微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姓冉的丫头会在那时将你绑走,若非提前知晓可能有这衍天的功法,倒也真的会中这低级的挑拨离间。” 月光清澈,阁楼中的兄弟二人心思各异。 许长歌心底一些事情忽然想通了。 当初返京之时,他提出过要彻查可能存在于相国府高层中的内应,却被父亲拦了下来。 因为父亲极为信任府里那些老家伙们。 不过现在看来,或多或少应该也有这衍天诀的原因在内。 如此说来 难道真的存在能够推衍未来之人? 许元则眼神一凝。 这父亲和大哥果然是知道冉青墨的目的的,估计甚至还动过揪内鬼的想法。 想至此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确认的问道: “父亲,那天衍说的是真的?” 许殷鹤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哪一件?” “自然是天元剑宗的事。”许元。 许殷鹤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事,长天你刚才可没有说过这件事。” “我推测父亲您已经知道了。” “哦?怎么推的?” “许长歌两次都没对冉青墨出手。” 冉青墨在此前必然已经将这事告知出去。 相国府一系官员这数十年如一日上奏整治宗门的行为,以及一些未曾落实便草草收场的政令,早就在宗门那边形成了一种“狼来了”效应。 所以冉青墨即便知情,但却可以活着。 因为宗门方面很难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可如果她死了,在这时死在宰相长子手里,却是极有可能会引起大炎宗门的怀疑,怀疑相国府是否是在灭口? 毕竟, 大家可都知道剑宗掌门这宝贝徒弟似乎是在寻找证据。 顿了顿,许元再次开口询问: “父亲,天元剑宗的事情我有其他的处理方式,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听闻此言,许殷鹤的锐利的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歆瑶那丫头离京之时,似乎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她也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和平的机会。 呼出一口浊气,许殷鹤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怒自威的凝重: “长天,你知道你讨要的这机会代表什么吗?” 许元心中一凛,安静两秒,道: “知道。” 相国府的书房之内,缕缕檀香四散飘溢。 时间点点而过, 许殷鹤手指轻点着面前的奏章,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长天,这个机会以前歆瑶也找我讨要过,但为父给不了。” 给不了,而不是不想给。 相国府强大么? 那些流传在市井朝堂之间,诸如“相国不点头,政令不出金銮殿”的传言已然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 富可敌国的天安商会,遍布大炎府县的天安武馆,比皇室朝廷的密侦司更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鳞卫都是相国府盛极一时的证明。 但即便这样,十余年前的前车之鉴依旧还历历在目。 世事变迁,相国府今非昔比,但所做的一切依旧如履薄冰。 因此, 许殷鹤拒绝了自己三子的请求,就像当初回绝养女许歆瑶一样。 房间内沉寂一片,但拒绝的答复并没有出乎许元的预料。 覆灭剑宗不是儿戏,不是将案桌上茶杯拿起又放下这种随手便能做到的事情。 千年的积累,大炎的宗门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撼动的巨无霸,让人窒息的巨无霸,一个环节的出错很可能便会导致全盘皆输。 沉默良久, “父亲.” “长天。”许长歌在这时忽然出声。 许元应声望去。 许长歌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许元见状只是冲这大哥笑了笑。 他发现,这父亲和大哥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不是许歆瑶,更不会像这四妹那般理想主义。 相国府覆灭剑宗的目的,与冉青墨想要守护剑宗的责任,二者似乎是无法调节。 可其中明显有很多操作空间。 因为, 冉青墨只是要守护剑宗,但用什么手段守护她可以不管。 笑完,收敛心神,许元继续说道: “父亲,我讨要这个机会并不会影响您的计划,而且我也不是要给天元剑宗一条活路,而是给他们另一条选择。” 许长歌眼眸闪烁了片刻,大概明白了许元的意思,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他不看好这三弟的想法。 许殷鹤的声音依旧低沉得慢条斯理: “你这是想借那冉丫头让剑宗与我达成合作?” “嗯,大体是这样。” “异想天开的想法。”许殷鹤如此评价。 许元见状也没气馁: “我知道父亲您应该做过尝试,但我想您那时您应该没有冉青墨这个桥梁,不是么?” 宗门不是铁板一块,如果铁板一块,即便相国府强盛,那也完全不够他们打的。 但在前世的剧情中,天元剑宗被灭了过后,可是有不少的宗门都选择了跳反到了大炎宰相这边。 而既然这些宗门能跳反,天元剑宗为何就跳反不得? “呵” 许殷鹤听着三子的话,低沉的轻笑了一声。 安静了数息, 许殷鹤忽然若有所指的问道: “所以,你先前与你哥哥说想要外出,就是因为想去做这件事情?” “有这方面原因。” 许元没有否认,但顿了顿,他又朗声道:“除此之外,长天还想去看看这偌大天下。” 听到这句话,许殷鹤忽然叹了口气: “我当初没有同意你妹妹的请求,但却应允她出去游历了,长天你知道这是为何么?” 许元脑海中略微回忆相关的记忆。 许歆瑶离京之后一边游历,一边结交好友,一边行善惩恶。 三年过去,虽然不如长兄许长歌那般如雷贯耳,但如今对方在这大炎天下已然有了一些名声。 而名声有了,所作的事情自然也便流传了开去。 和许元前世的记忆里一样,这位四妹辗转于大炎境内各个势力之间,用她的方式协调着各方的矛盾。 可笑,又可敬的行为。 略微思索,许元轻声说道: “和您上奏整顿宗门一样,许歆瑶是您的养女,她在外所做的事,一定程度能代表相国府的态度,如此协调,能够一定程度麻痹那些宗门世家。” 许长歌闻言,在旁意味不明的轻轻摇了摇头。 而下一刻,许殷鹤也便轻声纠正道: “这是你妹妹造成的结果,而不是起因。” 许元有些不解: “嗯?那为何” “因为那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许元。 站在书房的窗棂前眺望帝京,许殷鹤声音柔和而语重心长: “长天,你们兄妹四人都可自己选择自己人生,选什么,为父都会尽力帮助。 “以前你选择沉溺世间欲望,这些东西为父可以给你。 “但你现在的选择,为父很难再给予你帮助。 “长天,你确定要选择这条路?” “.” 许元一愣,心绪复杂之下,咧嘴一笑: “当然。” “呵” 许殷鹤笑了笑,但忽然话锋一转: “长天,你能告诉为父是什么原因让你转变如此之大么?” 此话一出, 许元张了张嘴还未说话,许长歌便先不着痕迹的瞥了许元一眼。 而在这一眼之下, 许元周身的空间瞬间仿佛凝固,磅礴的压力直接如排山倒海一般压来。 感受到不适,许元想也不想直接回头瞪着许长歌骂道: “许长歌,你脑子有病吧?” “.” 许长歌盯着许元看了两秒,俊逸的面容上逐渐露出一抹尴尬,若无其事的抬手拍了拍青袍上不存在的灰尘。 压力消失, 呼吸恢复正常,许元轻哼一声收回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平稳如故: “父亲,其实也没别的原因,只是在得到先天道体之后我想通了一些事。” “想通了何事?”许殷鹤一声呢喃。 许元透过窗棂看向悬挂再黑夜之上得那一轮圆月: “庸人的评价只有庸人才会自扰,欺负弱小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真的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以我现在的体质与能力,已经有资格去做一些想做的事。” 夜月之下沉寂良久, 许殷鹤唇角挂笑: “既然这样,那你便去做吧,待此番事毕,你哥哥会把魂戒给你,这是为父能帮你的极限。” 这章二合一 感谢遥远的萌萌打赏的盟主or2 (本章完) 九十一章 苏魅魔的卧底生活 清丽的月色沿着刀削般的山脊一路滑落山谷间,映亮了穿流期间的小河,以及一座庄园屋檐上那些黑瓷瓦片。 庄园安静伫立,入夜的月光伴随着其内得盏盏明灯,将其点缀得如同山坳之间得一颗明珠,一条条鹅卵石道联通着其内各个院落。 厢房之内很静, 一袭素衣的苏瑾萱安静的坐在室内的木桌之前喝着香茗。 一个时辰之前,她被一个带着面罩的神秘人掳至了这陌生的庄园。 但未等她说话,对方便立刻消失了。 虽然身形虚幻看不真切,但她推测方才那人应是秦卫玖或者秦卫玖背后势力之人。 不然,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冒着危险来掳她。 这份突然的变故让她提前回到了秦卫玖的身边,但苏瑾萱发现自己出乎预料的没有多少慌乱。 忽然, “笃笃笃——” 房间木门从外面被轻轻敲响,随后一位侍女的声音传入屋内: “苏小姐,秦先生他请您去书房。” 苏瑾萱闻言眼眸微微一凝,施施然的起身,一边走向木门,一边轻声的呢喃了一句: “..玖哥?” 吱呀—— 木门被打开,一位面容俊俏的小侍女出现在了苏瑾萱的视野中。 小侍女见到苏瑾萱后不由自主的愣神了一瞬。 魅魂魔体,对男女皆是有效。 苏瑾萱冲她微微一笑: “秦先生全名可叫秦卫玖?” 小侍女回神,眨巴了下眼睛:“这个.奴婢不知,只知堡主大人叫那公子为秦先生。” 苏瑾萱微微颔首:“好,请帮我带路吧。” “请您跟我来。” 小侍女见状便抬步向前,虽然默不作声,但基本三步一回头。 她从小还没见过生这般好看的小姐,而且这小姐总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鹅卵石铺成的石板小道在明纹灯的照耀下并不昏暗,反而有种月夜的美。 这处位于山谷的庄园完全比不上靖江许府,不到两分钟小侍女便将苏瑾萱领至书房门口。 书房的窗帏上,隐隐的火油灯的光亮透出。 见到这一幕,苏瑾萱唇角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这位玖哥夜晚看书一向喜用油灯。 小侍女躬身对着苏瑾萱行了一礼: “苏小姐,我就先去了,秦先生在里面等您。” 苏瑾萱神色柔和的轻轻点了点头: “嗯,你先下去吧。” 说完, 苏瑾萱抬步上前,抬手正欲敲门,一道沙哑但熟悉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 “瑾萱,直接进来吧。” 苏瑾萱见状再次笑了笑,推门而入。 火油灯的光亮不比明纹灯的阵法,但却别有一番格调,火光摇曳间,秦卫玖正坐在案桌之后看着手中的一份类似于报告的折子。 苏瑾萱走到案桌前三米处站定,轻声唤道: “玖哥.” 秦卫玖微微抬眸,面色有些苍白,四周是不受控制逸散的源炁。 他也被打漏炁了。 许长歌的剑气绵延,被刺中的伤口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愈合。 “坐吧。” 秦卫玖放下折子,语气柔和的指了指书房靠墙的一排木椅: “这些日子真的委屈你了。” 苏瑾萱听话的坐了到木椅上,微微摇头,盯着秦卫玖苍白的脸色的眼神略显担忧: “玖哥,你受伤了?” 秦卫玖笑着摆了摆手: “无妨,一些小伤而已。” 苏瑾萱轻轻抿了抿嘴唇,细弱蚊蝇: “是是因为那许长歌么?” 一个多时辰的准备,早已让她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而听闻此言,秦卫玖眼眸立刻一凝,肃声问道: “瑾萱,伱事先知道许长歌在靖江府?” 苏瑾萱看着秦卫玖的眼神,目露一抹内疚,微微颔首: “嗯两天前的晚上,许长天在我面前说起过这事,好像说是九元城那边出事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因为前几天我刚出过许府,所以未曾来得及告知给玖哥您” “.” 闻言,秦卫玖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许长歌为何会出现在靖江府,这个未解的问题在此刻解开,但这答案,却让他莫名升起了一种想笑的冲动。 他以为是自己早已暴露导致许长歌莫名前来,谁能想到竟是如此荒谬的理由? 九元城那边发生的事他其实是知道,天安商会在深山里一处妖鬼养殖场发生了很严重的变故,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但谁能想到许长歌这个混蛋会因为这种事情亲临于此?! 火光的摇曳间,书房内一片沉寂。 苏瑾萱看着秦卫玖阴晴不定的神色,咬了咬嘴唇,忽然轻轻的出声道: “玖哥.对不起,如果我愿意将身子给那许长天.” “行了。” 秦卫玖抬手打断。 如果苏瑾萱舍得用清白勾引,即便那许长天对方有秘宝护魂,也不可能挡得住魅魂魔体。 但他太清楚这妮子的性格了。 看了一脸愧疚的苏瑾萱一眼,秦卫玖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 “此事并不怪你,只能说时机太不对。若是那秦默能早一些过来,若是那许长天能早一些与你说起许长歌,此事结果必然不同,可惜” 棋差一招,天命如此,一声长叹。 苏瑾萱略微犹豫,很是担忧的问道: “对了,玖哥,你知道秦默他.” 见到她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秦卫玖默然片刻,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瑾萱。” “.” 苏瑾萱瞳孔微微一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玖哥..你说什什么?” 在影儿那里经过的特训虽不长,但却有奇效。 秦卫玖见状,再次低叹一声,安慰道: “先前我本也想救他出来,但被那冉青墨拦了下来。” 苏瑾萱抿嘴抬眸: “冉青墨?” “国师的弟子。” 秦卫玖解释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理解:“这白痴女人嘴上说着相国府要对剑宗用兵,转过头就开始帮这相国府的人,呵” “.” 听到这话,苏瑾萱脑海中莫名的复现了那个纨绔的身影。 不知为何, 她下意识觉得这动机不明的女人是为了去找那许长天。 念头闪过,想起自己在他卧室中留下的东西,连忙收敛思绪, 沉默良久, 在一片寂静之中, 苏瑾萱声音略显颤抖: “我,我想替秦默报仇,玖哥..你能教我修行么?” 强者在头顶对轰时的无助,“心爱”之人死去的愤怒,足够让她有动机说出这句话。 “.” 秦卫玖立刻抬眸望来。 苏瑾萱拳头攥紧,很认真的与秦卫玖对视。 沉默间, 秦卫玖观察着苏瑾萱每一个细微的举动。 从心跳,到呼吸,再到面部的表情。 此次变故中,他们唯一的收获大概便是秦默死在了相国府手里。 能够借此机会引得葬村与相国府敌对。 但此事必须谨慎,若是被葬村之人得知是他们在背后挑拨,那便极容易反噬自身。 这件事情若瑾萱去做. 想至此处,秦卫玖却没有立刻同意,轻轻摇了摇头: “瑾萱,你体质特殊,我现在手上也没有适合的功法.” 苏瑾萱闻言有些失落。 秦卫玖则话锋一转; “不过我会帮你去寻的,如今相国府势大,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嗯,好。”苏瑾萱。 “呵呵.” 秦卫玖盯着苏瑾萱微微一笑。 功法可以给,但他还需要搞清楚一件事。 搞清楚为何秦默刚入许府不久,便直接暴露。 瑾萱虽无太大疑点,但却并不能完全排除。 (本章完) 九十二章 礼物 月明星稀,搜救工作完成后,许府之内已然安静了许多。 在废墟之间, 许元看到了茫茫多被白布掩盖的尸体平铺在空地之上。 密密麻麻数百具。 在四周摇曳的火光下,在白布上渗出的嫣红鲜血显得诡异而阴森。 走回自己的阁楼院前,将方才看到东西压在心底,许元长长叹了一口气,略微调整心态推门而入。 他的房间面积很大,但同样也很空旷。 因为大部分的名贵家具古玩家具都被他换成了银子。 一经走入, 许元那敏感的意魂便立刻感应到了屋子内那些近乎液态的源炁正如同漩涡一般的涌向着某处。 越过一扇绣画屏风,许元便看见了那源炁漩涡的尽头。 冉青墨正席地而坐安静的闭眸修炼。 月色如瀑,黑衣如墨,静的很美。 随着走近,冉青墨散去功法,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对视数息, 许元略显好笑的问道: “我走之前不是说了可以坐床上么,干嘛坐在地上?” 冉青墨如实的低声的回道: “床上..有味道。” 许元闻言略感讶异,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冉青墨见状摇了摇头:“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 许元呢喃一声,随后眼神一滞。 不是他的,那多半应该是苏瑾萱了。 虽然没让她再此留宿过,但这魅魔小姐身上天然有着一股媚人心魂的玫瑰花香。 或多或少都残留一些也是正常。 想着, 许元又看了冉青墨一眼,这大冰坨子鼻子真灵。 犹豫片刻,许元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应该是苏瑾萱,本来是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的。” “嗯。” “她的体质能助我修炼意魂,偶尔回来我这房间,多半是修炼之时留下的。” “哦。” “.” 沉默中,冉青墨转眸盯着玉床之上的枕头。 许元见到也回眸望去。 冉青墨一直盯着看,但就是不说话。 “怎么了?”许元轻声问。 “许元,那下面好像有她给你的东西。”冉青墨声音清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 许元略感讶异。 那神秘源初来得那么突然,那苏魅魔竟然还有时间留东西给他? 不过转念思索一瞬,许元心中的讶异便消失了不少。 计划安排实行之前,苏瑾萱特意留下醒过他秦默多半会来救她,让他不要和她呆在一起,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在三名大宗师与圣人残魂如同天灾一般的激烈战斗之中,苏瑾萱作为一介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必然无法判断谁输谁赢 若是他们相国府输了,她必然会被带走。 在可能被带走的情况下,给他留下一些东西,倒也并不意外。 讶异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好奇。 许元有些好奇这魅魔小姐会给他留个什么东西。 信件? 还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在房间的沉寂中, 绕过冉青墨,许元缓步走到玉床前站定,伸手拿向寒玉枕。 而寒玉枕刚被拉开,许元眼角便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东西很眼熟,很漂亮,也很吸睛。 虽然身为魅魂魔体,但苏瑾萱却喜欢穿清淡的素衣。 不过随着修炼的深入,她的穿着发生了一些些的改变,每晚过来时偶尔也会把加攻速的装备穿上。 食色性也。 既然对方愿意穿,许元也便乐得光明正大的欣赏这世间美好。 而那魅魔小姐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看她的目光,甚至有些享受他那种想干,又干不掉她的目光。 如今走了,竟然留了个这个东西在他床上。 该说不愧是魅魂魔体么? 沉默的盯着那长条状的白丝布料看了数息,忽然察觉身旁好像多了个人在陪他一起看。 “.”许元。 一回头,便对上了少女那清幽的眸子。 “.”冉青墨。 不着痕迹的将苏瑾萱留下的物件收入了须弥戒,许元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说道: “怎么了?” “.” 冉青墨转眸继续盯着他那须弥戒看。 许元轻咳一声,直接支开话题: “对了,方才我去找许长歌,已经用通讯圆晶与我父亲说过伱的事情。” 冉青墨闻言果然立刻便被吸引了注意,望向许元,美眸忽闪间逐渐带上一抹紧张的期待: “嗯你,你父亲怎么说?” “.” 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难得的能从这大冰坨子脸上看到如此神色。 剑宗,对于她而言真的很重要。 略微沉吟,许元低声道: “他拒绝了。” “.” 大冰坨子美眸中的光彩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 见状,许元话锋一转: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拒绝。” 冉青墨眸子又亮了。 许元压下继续逗她的心思,转身走到窗棂旁的椅子前坐下。 冉青墨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许元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面前不说话的少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冉青墨闻言坐下。 许元略微斟酌用词: “首先,让我父亲终止计划是不可能的。就像当初在那破庙中我对你说的那样,他不会因为你绑了我而改变他的决定。” “.”冉青墨抿了抿唇。 “不过,我可以提供给你另外一条路。” “你说。” “很简单,让天元剑宗和我父亲站在一起。” 想了想,冉青墨问道: “许元,你是想要让我去劝师傅?” 她一点都不傻。 “你可以这么理解。”许元点头。 “可师傅他不会听我的话。”冉青墨有些失落。 许元看着美眸垂落的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注意力吸引过来: “现在不会听,不代表你师傅以后不会,一个人在不同时间段做出的选择可能会截然相反。” 说着, 许元冲她弯眸一笑: “而且,我也会帮你的。” “.”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冉青墨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许。 在她注视下,许元收回了手,缓缓起身: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 说到一半,许元透过窗棂看了一眼外面的废墟,轻咳一声转口说道: “嗯你继续再此修炼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居一间房,没什么好在意的。 当然, 今晚还是他睡床,她睡地板修炼。 (本章完) 九十三章 鬼雾 许元这位三公子要外出游历的事情似乎在相国府的决策的圈子内传开了。 即便远在距离帝京万里之外的靖江府城,许元也依旧收到了一些践行的礼物。 比如一整箱军用辟谷丹,一布袋调试好的各类毒药,一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灵兽蛋. 嗯.总之,大部分都挺抽象的。 但许元对此也不甚在意。 他很清楚,因为曾经的那些光辉事迹,相国府内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这位纨绔。 很多人会送东西都是看在他老爹,以及娄姬和华鸿等几位同僚的份上。 不过比起那些人,像娄姬等亲近的长辈送的东西就好得多了。 比如华鸿。 这位富可敌国的天安商会会长、跟了她母亲一辈子的老管家、宰相最信任的心腹,冠绝当世的二品源初强者在此事之上也没有吝啬,直接让人送了足足一千两纹银过来。 一觉醒来,给许元看乐了。 这老财迷估计自己也知道送银票显得太少,就直接趁着晚上让人搬了两箱实银放在许元院子门口。 当然了,有人抽象,自然也有人靠谱。 比如说娄姬老阿姨, 比如他的娘舅,剑圣凤九轩。 娄姬老阿姨让影儿给了他两块令牌,游历天下时若是遇上事情,可以拿着这两块令牌去找听风楼或者语剑阁。 听风楼,贩卖情报的机构。 语剑阁,杀手组织,影儿好像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凤九轩则托人给他送来了一柄剑,剑名清语,正好可以用它来学习剧情主角那踏前斩。 最后便是许长歌这位长兄了. 许长歌走之前问他想要什么。 许元很自然的提出想学他那因果一剑。 因果二字刚从他嘴中冒出,许长歌便一口回绝了他。 许元刚想问问为什么,这大哥的眼神变了,变得跃跃欲试。 若不是当时冉青墨在场, 许元甚至怀疑这个比人非但不会教,甚至临走之前还想反过来揍他一顿。 学习因果一剑计划胎死腹中,但许元却因此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若是能教,这大哥绝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也许,许长歌在剧情后期变弱的原因就因为修行的那种剑法 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出发的这段时间许元除了日常的收礼以外,每天也依旧没忘记修炼。 在冉青墨睡了十天的地板后,他也毫不意外的正式突破了七品淬脉。 破境如喝水的感觉,体验起来真的蛮不错的。 只是可惜时间的紧迫已经没时间给他如此悠闲的修炼了。 而这一旬时间,冉青墨与他一样一直都在修炼。 这大冰坨子似乎很喜欢这种不用动脑子,每天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缩在房间里修炼的生活。 当然,代价是巨大的。 先前给他的那枚源晶,被这大冰坨子用掉了约莫五分之一。 吞金兽了属于是。 而在冉青墨睡了二十天的地板后,许长歌也离开了。 他留在这里是因为魂戒,圣人残魂吐露的秘境与功法等都被验明为真后,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于此。 伏杀剧情主角,相国府的收获比预想之中多了太多。 杀了葬村余孽,埋下一颗暗子,活捉一位二品源初,还附赠了一位圣人残魂。 而圣人提供的那几处秘境却都是极为珍贵的资源秘境。 在过去几十年里,相国府的各项产业已经基本趋于闭环。 他人入秘境,最多也就只是能使把最好的那一撮东西带走,而且还受限于修为行事得小心翼翼。 而相国府则与其完全不同。 在完善的产业链条体系下,秘境中诸如矿石、草药、妖兽等一切能够利用到的修行资源都能被输送到所需的地方,迅速碾碎消化,从而壮大自身。 可以说是赢麻了。 所以许元毫无心理负担的管这大哥又要了三枚源晶。 毕竟冉青墨修炼的速度太快, 就这样,许元在许长歌动身返京的当天下午,也收拾行李与冉青墨一同离开了这处呆了数月的靖江府城。 又是一天清晨时。 习惯性的生物钟让许元缓缓的睁开了眸子,但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往日那熟悉的床帐。 愣神一瞬,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许元这才反应过来,如今他已经离开了靖江府,如今正坐着房车前往九元城外深山里的“妖兽饲养基地”,那里有许长歌留下的东西。 据说是可以恢复那圣人残魂“洛先生”魂力的宝物。 侧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冉青墨那无暇的侧脸。 房车咳,马车内的空间不算大,十平米不到,长方形,布局很是紧凑,但却很是典雅。 一张大床,两只蒲团,一坐茶盘,以及一张古琴。 冉青墨依旧端正的盘坐在大床的另一侧修炼。 由于受限马车空间的设计,大床既是床榻亦是座椅。 昨夜许元睡觉之前冉青墨就坐在那里修炼,没让她下去,她也便直接坐在床上修炼了一夜。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冉青墨也随之睁开了眸子: “你醒了?” “嗯。” 许元缓缓起身,依旧有些困倦,看着冉青墨那一夜不睡依旧精神饱满的样子,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有些羡慕冉青墨这不用休息的体质。 修至四品融身,修为带来的体质增益将会完美的融入身体,达成躯壳返凡。 当然,此中的“返凡”并非指体质如凡人一样,而是指除非源炁或意魂深入探查,其他手段都难以看出其与凡人的区别。 除此之外,四品修者已经完全是凡人眼中的仙人。 不需进食、不需睡眠,修炼也不再需要担心经络受损,完全可以如仙人般往深山一钻,闭关数十年。 天色迷蒙,冬日微冷的晨风从马车的窗棂吹入让许元收敛了思绪。 下意识掀开被子想要起床,但又顿住。 晨风起长林,直接起身不太雅观。 冉青墨没有在意他略显奇怪的动作,只是轻声说道: “许元,我们好像要到了。” 许元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拉开窗帏朝外看去。 窗外,炎蹄马车正在一处森林密道上行驶着,小道两侧依旧是茫无际涯的幽深森林,丝毫看不到任何的有人造建筑的痕迹。 眼神带着一抹疑惑,还未开口询问。 “小子,是幻阵,这条小道前面百米处就是幻阵的入口,把你哥给你的令牌拿出来吧。” 忽然心底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许元闻言一愣,旋即立刻将一块紫荆令牌从须弥戒中拿了出来。 百米距离,须臾而过。 “嗡————” 许元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绵长的嗡鸣,声音落下,似乎已然通过了某种阵法。 待许元收敛心神,再度向外望去之时,四周的一切已经全部变了样。 方才那些幽深的林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百米外的一处巨大的天坑。 天坑整个呈现圆形,直径约莫足有千百丈,平视而去,一眼几近望不到尽头,三人乘坐的马车停在这巨大的深渊旁完全如同一只细小的蚂蚁!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深渊之中正源源不断的向外腾起着一种让人不适的诡异黑雾。 不过好在这深渊之上似乎设有阵法,每当黑雾腾起便会立刻亮起一道火红色的屏障阻拦其散逸开去。 许元盯着那黑雾看了数息,低声道: “这雾气” 冉青墨黛眉微颦,没有说话。 圣人残魂沉默了片刻,才似是感叹般的呼出一口气: “这应该是鬼雾。” 今天长辈过生,暂时单更,可能晚一些,可能明天补上 or2 (本章完) 九十四章 饲养厉鬼(二合一) 穿过幻阵,雕纹着黑色蟠龙的奢华马车沿着小道约莫又前进了百米便停了下来。 缓步走下马车,看着四周诡异景象眉头逐渐皱紧。 从天空向下望去,那巨大黑渊如同巨兽口器般吸食者周围一切的光亮,其百丈距离之内的千百古树皆呈灰白之色,是枝干扭曲,落叶调尽,散逸着阵阵不详鬼气。 意魂探查而出,许元能够清晰的感受周边的源炁已经发生了某种未知异变。 典籍中记载,若长期吐纳这种异变过的源炁人体会逐渐尸鬼化。 许元正想着, 忽地, “吼!!” 一声鹰啼般的妖兽长啸之声震耳欲聋般的从天空之上传来。 声音过后,四周落叶已尽的诡异林间便被盖上了阵阵阴影。 沿着四周那些扭曲树木枝干朝着天空之上望去,只见数十只翼展超过数十丈的巨型飞禽妖兽正铺天盖地的低空掠过这片山林。 每一只的翼展长度,皆是超过许长歌那巨大的玄鹰坐骑。 而此时此刻,这数十头飞禽妖兽尖锐的巨爪之上皆是抓着一个巨型的布袋。 布袋很大,甚至比那些妖兽本身还要巨大,沉甸甸的,有些布袋中隐隐有鲜血渗出。 许元眉头微微皱紧,低声呢喃: “这是.” “尸体, “别看了小子,那些布袋里面装的都是尸体。” 圣人残魂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起在心底。 “.” 听到这话,许元瞳孔猛地一缩。 尸体? 而下一刻, 圣人残魂的话便化为了现实。 巨大的飞禽在其背后的修者操控之下,有条不紊的将爪间布袋朝着那巨大的深渊之上扔下。 布袋途径深渊之上的阵法立刻被灼烧殆尽,露出了期内的无数尸骸,但这些尸骸之是出现了一霎那,便立刻被其下的如墨般的黑雾吞噬殆尽。 下一瞬, 在吃下无数尸骸之后,黑色的诡异雾气突然暴涨,升腾间不断与倒扣在深渊之上的巨大阵法碰撞,灼烧的滋滋生响彻了周围凋零而寂静的山林! 许元脑海中浮现了一系列与鬼雾相关的典籍。 尸滋阴,久不为而生怪雾,阳光不可入,手不见五指。其内鬼哭狼急声传,凡人入无一复出,修者入道行浅薄者难回。 他那老爹,在用尸体饲鬼! “呵”圣人残魂一声轻笑,心底提醒道道:“许小子,有人过来了。” 话落, 一位面容枯槁,瘦如活尸一般的佝偻老头突然出现在了这片诡异的枯林间。 而也是几乎同时, 寂静的枯林间一道寒光闪过。 一柄泛着阴森寒气的黑剑出现在了老者的脖颈间。 冉青墨握着剑柄,眼神微寒的盯着着突然接近的老者。 许元盯着眼前一幕,眼眸微凝。 “是个大宗师,有点诡异。” 不等许元发问,随身老爷爷已经给出了答案。 “.” 空气沉寂。 枯槁的丑陋老者无神的双眸扫了许元一眼,又看了拿着剑的冉青墨一眼,嘴唇忽然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 “.” 老者的笑声如同咯树皮一般,许元听着莫名想到了“桀桀”怪笑。 神色不变,许元冲着老者微微拱手: “老先生.您是?” 剑刃在喉,老者的声音听不出声音畏惧,依旧是如咯着老树皮般粗糙而沙哑: “老先生不敢当,老奴奉相国之命守此鬼雾,三公子叫老奴鬼老头即可。” 说着, 枯槁老者顿了顿,又是咧嘴一笑: “三公子您可否让三少夫人将剑拿开。” “.” 看着那诡异的笑容,许元侧眸看了看冉青墨。 冉青墨也看了许元一眼,默默收起了剑。 许元替冉青墨抱拳道歉,依旧选择叫对方老先生: “老先生,方才冒犯了,青墨也是为护我安全。” 剑刃拿开后,枯槁老者摇了摇头,颤颤巍巍的补上一礼: “老奴自知模样磕碜,是老奴污了三少夫人的眼。” 说着, 枯槁老者缓缓的转过身,走在前方带路: “三公子请跟老奴来,长公子先前已经交代过具体事情,马车放在此处会有下人来处理的。” 灰白扭曲的古树组成的林荫小道约莫还有百米,许元与冉青墨安静的跟在老者身后。 一路走过,一路寂静。 忽然, 圣人残魂的声音响起在许元心底: “此人对你那父亲倒也忠诚,起码在此鬼雾旁守了三十载,鬼气入体,半人半鬼,无时无刻不受折磨,估计已经活不了几年。” “.” 许元看着前方带路的那佝偻枯槁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在见到老者模样的那一刻,意魂便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弥漫出的诡异气息。 这种气息与周边异变的源炁几乎同源。 鬼气。 一些典籍上记载过这种状态。 心绪略显复杂。 沉默着走出树林,那数十只盘旋在天空的巨禽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往那黑渊之下投喂着各种尸体。 有人类,有妖兽,也有蛮族。 而在许元跟着老者走出林荫来到那巨大黑渊四周那片空地上时,一个巨大的布包恰时从天空之上被巨禽扔下。 随着阵法将那巨大布包燃烧殆尽,许元瞥见里面的事物后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那是 活人?! 人群坠入黑雾之中,这些活人大部分都是武徒,甚至许元还在期间看见了几位修者。 他们拼命的向往阵法之外逃逸,但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着那诡异黑雾之中坠落而去。 惨叫声,怒骂声,哭喊声连成一片,又迅速被黑雾吞没。 而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前方的老者似是察觉了许元的异样,缓缓回眸: “三公子您的仁慈不应该留给这些人。” “.”许元凝神抬眸。 说着, 枯槁老者瞥了那边惨叫着想往外逃逸的人群,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狞笑: “这些人皆是从靖江府四周各地郡县大牢中送来的死囚,大部分都是些杀人越货的强人,死不足惜。 “而且, “这些人身上煞气很足,最适合养成厉鬼,嘿嘿呵呵呵嘿嘿哈哈哈哈哈.” 话到最后,枯槁老者似是不受控制,突然发出一阵低沉而癫狂的阴笑。 冷风扫过树梢,一片窸窣。 苍白的阳光洒在老者那枯槁面容上,伴随着难听的笑声,四周一片诡异。 许元沉默的看着眼前老者。 【鬼气入脑,时若疯癫】 约莫笑了十数息,枯槁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唇角的狞笑依旧挂在嘴边,但神色忽然凝固。 渐渐的,枯槁老者笑容逐渐收敛,眼眸垂下沉默数息,颤巍的朝着许元抱拳: “老..老奴僭越,三公子赎罪。” “无妨。”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枯槁老者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眸中的神色黯淡了几分,佝偻着身子继续在前为许元默默带路。 黑渊的四周百米皆是光秃秃的黑土地,一眼望去没有任何的人为建筑存在。 不过很快一处向下的幽暗甬道便出现在了许元的眼前。 枯槁老者似乎需要稳定情绪,直接一言不发的直接向下走去。 与冉青墨一同走入甬道,许元发现这甬道两侧没有镌刻明纹灯,而是用的最老旧的火光照明。 火光摇曳间,许元突然发现三人的影子在不断的闪烁。 盯着看了许久,许元在心底问道: “洛先生” 圣人残魂毫不在意的解释道: “鬼雾特性。 “鬼雾之内很多东西都与外界不同,若非阵法限制,此处估计已然被鬼雾吞噬,位于鬼雾边缘,你可理解为“阴阳交界”,当然,这只是个形容词,不过大体不差多少。” 许元闻言了然,这些日子他看过很多关于鬼雾的典籍。 典籍内皆是对鬼雾讳莫如深,描述也皆是极尽恐怖。 侵蚀万物,无限扩散,生命禁区,人为天灾,一旦出世生灵涂炭。 如今亲自见到,方才有了一些了解。 有火光而无影,常识规则直接被改变。 沉默继续向下,甬道盘旋着向下,深得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 冉青墨在他身旁忽然出声说道: “要到了。” 许元闻言立刻警惕,他觉得接下来会看到一些不得了得东西。 又走了约莫十数息,旋转下落的甬道尽头终于出现在眼前。 一处甬洞撞的石拱门,此刻正被一层薄薄的白光所包裹。 枯槁老者为了避免情绪失控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回首看了许元一眼,便默默穿过了这层白光。 许元在光幕前驻足看了冉青墨一眼。 冉青墨眨了眨眸子,冲着许元点点头,示意没有危险。 许元心中估计这应该是某种阵法,便也一脚蹋了过去。 越过白光薄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洞穴的内壁隐藏在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底,但脚下的地面之上却有不知名的宝石发出微光,绵延不绝,连成某种繁妙的阵纹,直至许元的视野尽头。 在他踏入后数息, 忽地, 一条条繁琐的阵纹仿佛如流水入渠依次亮起,数息的充能,整个洞穴的黑暗皆是被阵纹所点亮,露出了其中的真实面貌。 在洞穴的内部岩壁之上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石房,无数虚影状厉鬼被困其间疯狂撞击,但石房内壁同样镌刻这密密麻麻的繁琐阵纹让它们根本无法脱困。 见到这个百鬼洞窟,许元呼吸逐渐颤抖。 “小子,你没见过这个?”圣人残魂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许元稳住心神,轻轻摇了摇头。 妖兽可被圈养已经几乎是深入平民百姓之间的常识,但厉鬼这东西. 圣人残魂闻言低笑一声,语气带上了一丝世事变迁的感慨: “呵呵.也是,我上次出来是三千年前,那时每逢鬼雾出世,不说生灵涂炭,也是一方禁区,剿灭难如登天。伱那长兄先前与我说起此事,我还有些许不信,如今一见,这鬼雾竟能真能如妖兽一般饲养,呵呵真是人道昌盛啊。” “.” 许元皱着眉没有说话。 他忽然知道了娄姬先前为什么说此处出事,将会影响大炎西南一片的魂系丹药的供应。 有助于意魂的药材不但环境需求苛刻,而且生长周期很长,在拥有完善的催熟体系下一批药材的成熟也是少则两三年,多则十余年。 但千万年的发展下来,有助意魂的丹药早已不一定是要用药材来练,鬼物妖魂皆是可以炼制。 妖鬼这种天然魂体所蕴含的魂力完全满足了炼药的需求,只要再炼制的过程中将其内蕴含的凶戾之气用特殊手法炼出,魂丹可成! 狩妖猎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但若说圈养。 想至此处,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此方世界的科技树可并非万年不变,在皇朝的集权之下,很多的东西都在迅速的衍变着。 就像人类饲养妖兽技术的进步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人族开始饲养的东西是更为可怖的鬼物。 但转念想想也是, 凶横如妖兽皆是可饲养驯化,厉鬼之魂为何圈养不得? 不过圈养妖鬼的技术应该还并不完善。 不然,相关的典籍不会被各大势力捂得那般严实,以至于他这位三公子都不清楚其中细节。 想了想,许元转眸低声对着身旁的冉青墨问道: “冉青墨,你们天元剑宗有这个么?” 冉青墨回眸望来,略显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有,以前师傅带我去过,不过不过没这个规模这么大。” “呵” 听到这话,圣人残魂在许元心底发出一声轻笑,低声道:“后来者怎能与初变者相争?” 许元眼神一凝,眼中带上一丝讶异,在心底问道; “洛先生,初变者是何意?” 圣人残魂沉默片刻,语带一抹欣赏,低笑道: “这阻隔鬼雾之阵是你相国府内那“格物院”创立的,亿万众生,当真不缺惊才绝艳之人,此等阵法乃创先河。” 格物院. 许元默默将这个名字记载心中,有时间一定得去逛一圈。 先前的“天讯圆晶”,此时的隔绝鬼雾之阵几乎都是可以颠覆一世的造物。 略微思索,许元突然问道: “洛先生,此事你为何知道?” 圣人残魂理所当然:“你长兄先前说会用妖魂魂体助我恢复魂力之时,我顺口问了此事,他也便答了。” 说着,圣人残魂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那长兄冠绝当世,格物院又有那等惊才绝艳之人,我对许小子你那为父亲当真好奇得紧。” 许元不知可否,心底笑着回道: “待我返京,洛先生自然便可见到家父,至于现在,还是跟着那位鬼老先生去帮洛先生您恢复魂力吧。” 二合一,晚一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九十五章 二品妖鬼 巨大的洞窟之内很静, 静到许元脚底那双黑金软云靴踩在地上空旷的回声都清晰可闻。 但这洞窟之内同样很吵, 洞穴内壁上那如蜂巢般密集的阵纹石室之中,万千厉鬼此刻皆是发出着凄厉的惨嚎。 隔着阵法隐隐透出,如同蚊蝇一般连成一片。 目光扫过,许元缓缓收回了视线。 石室之中镌刻的玄妙阵纹此刻正源源不断的从厉鬼那虚幻的魂体内抽取着某种东西,而这些被困石室之中的厉鬼魂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着。 圈养 在某些世界鬼物是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恐怖,但在此方人族可超凡的世界这些厉鬼却如同家畜一般被圈养着。 如若需要,它们魂体之内蕴含的精纯魂力便会作为修行材料被源源不断的抽取而出。 “啧啧啧” 圣人残魂突然发出一阵惊叹的咂舌声。 许元问道: “洛先生?” 圣人残魂笑呵呵的: “许小子,你应该看出这鬼雾饲养场的运转流程了吧?” 虽然进入此方洞窟后枯槁老者一句话都没有解释,但光就现在看到的东西许元便已经能大概推测出,应道: “嗯,一部分。” 圣人残魂闻言,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外面阻拦鬼物扩散的大阵,将厉鬼从鬼雾之中摄出的阵法,那些石室之中抽取厉鬼魂力的阵法,将抽取出的魂力凝结成魂晶的阵法 “这些阵法环环相扣,又完美相容,运转所需源炁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创此连环大阵之人当真绝世!” 圣人残魂毫不吝啬自己对于创阵之人的夸赞。 他虽超品脱凡,但这仅是在修为之上。 天下大道万千,能者皆是为师。 圣人语气带上一丝诚恳: “许小子,待我护你去到那帝京,可否让老头子我去你们府中那“格物院”一趟,我可当真想.” 但他话为说完。 “三公子” 磨咯老树皮般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 许元闻言,不再管心底的圣人残魂,立刻凝神望去。 洞窟地面平坦一片,巨大的洞窟穹顶显得枯槁老者的身影瘦弱至极。 他略微侧身,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丝的犹豫。 许元见状,抱拳说道: “鬼老先生但说无妨。” 枯槁老者闻言眼神幽暗看了一眼四周洞穴,迈动脚步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低声的说道: “三公子老奴已在此守护三十余载,待此事结了,您可否代老奴向相国大人传一句话?” 许元闻言心神一凝,颔首应允: “此事自然可以。” 闻言,枯槁老者藏在阴影处的面容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但下一刻这一抹笑容又忽然消失不见。 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老奴,谢过三公子” 枯槁老者没有立刻具体事宜,但许元心底估摸着对方应该是想要调离这鬼地方。 即便进来不到半个时辰,周围弥漫的浓郁鬼气已然让他感觉到了很大的不适。 此处鬼雾之间似乎只有枯槁老者一人守护。 无人交谈,无人娱乐,三十余年如一日,这妖鬼饲养场就如同一处巨大的古墓。 如今老者的身体被鬼气侵蚀,命不久矣之下,想要调离也属正常。 在沉默中,镌刻在洞窟内壁上的巨大阵纹渐渐停息,为防止圣人反噬,帮助他残魂恢复实力自然是要有限度的,想来方才从这万千妖鬼身上抽取的魂力已然够用。 而随着阵法的停息,洞窟之内的一切也都归于最初的黑暗与沉寂。 不过许元并不觉得安静。 因为那位圣人残魂依旧在他心底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说阵法、说鬼雾、说他老爹、说他老哥、说大冰坨子 这一刻,许元有些了解为何前世沧源中剧情主角一直叫这圣人为老头了。 话,真的太多。 在黑暗中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许元忽然听见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许元将体内源炁灌注入眼后,周围漆黑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那枯槁老者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处通往更深处的甬道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三公子请您们下去等候,老奴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枯槁老者没有再带路的意思,在黑暗之中眼神幽幽的盯着许元。 在如此环境中,老者那半人半鬼的浑浊眼神有些渗人。 “.” 对视一秒,许元微微颔首:“好。” 枯槁老者见状,回身一挥手。 哗啦啦—— 一盏盏的挂在甬道两侧的火把依次亮起。 见状, 许元便带着冉青墨越过枯槁老者朝着下沉的甬道内走去。 不过走了两秒, 许元脚步一顿,略显好奇的对着站在甬道入口的枯槁老者问道: “对了,鬼老先生,能问伱一个问题么?” 枯槁老者闻言立刻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应道: “老奴定然知无不言。” 许元略微斟酌用词,低声道: “先前许长歌说这里发生过一场变故.这变故是什么?” “.” 枯槁老者没有立刻回话,那入树皮般的面容却在黑暗之中逐渐开始抽搐。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极为可怖的事情。 在鬼气入脑的影响下,情绪开始逐渐失控! 但最终老者还是稳定了情绪,佝偻着身子抱拳说道: “此方鬼雾之中诞生了一头临近二品的凶鬼,老奴借阵法方才拖住它等到长公子抵达。” 许元闻言略微心安,转身朝着甬道之下走去。 甬道尽头是一处古朴的石室,石室正中有着一处显眼的石柱,而石柱上方雕刻着一处凹槽。 略微犹豫,许元探出意魂扫了一圈这空旷的石室。 果不其然,他在这石室之中发现了很多繁琐的阵纹。 这里估计应该就是帮助这圣人残魂恢复魂力的地方了。 许元看了一眼冉青墨。 冉青墨也看了一眼他,依旧还是那副清淡的模样。 许元觉得,也只有向冉青墨这种性子的女子能在这诡异的妖鬼饲养场中如此淡定。 换做是苏魅魔呵呵~ 枯槁老者去了很久,静心又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枯槁老者那粗糙的声音才缓缓从甬道上方传来: “三公子还请您将魂戒给我。” 许元闻言便将魂戒从指尖取下。 枯槁老者自黑暗中缓步走来接过,去到石室正中那根石柱前将魂戒其放置在了那凹槽之上。 许元看着老者慢悠悠的举动,略显好奇的低声问道: “鬼老先生,你准备用什么助这圣人恢复魂力?” “用什么?”枯槁老者。 “不是有魂力凝结的魂晶么?”许元没在老者身上看到任何外物。 “魂晶?没有魂晶。”枯槁老者声音如磨砂。 许元眉头微微皱起: “可若没有魂晶如何注入魂力?” “没有魂晶.” 一片漆黑之中, 枯槁老者背着身,将脑袋转了过来,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盯着许元,笑容诡异: “自然是,用老奴自己了。” 有点晚了 感谢开心暴龙哥的盟主 这个是还前天的账,两个盟主会另外加更的 or2 (本章完) 今天晚上晚点更 十二点之前。 《仙子,请听我解释》今天晚上晚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九十六章 鬼七(二合一) 枯槁老者话音未落, “冉丫头!出手!!!” 圣人残魂的一声爆呵响彻整间石室: “这家伙早已彻底鬼化了,这是他的尸体!!” 随着声音响起,圣人魂体立刻从魂戒之中钻了出来,黑红色魂力涌出化为利刃虚空一斩。 空间安静一瞬, 许元便看到那枯槁老者的头颅从躯壳之上掉了下来,但其间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涌出,似乎其内的鲜血早已干涸。 呼吸微微一滞。 二品妖鬼 方才从这枯槁老者提及的那头临近二品的妖鬼就是他自己! 圣人残魂斩掉枯槁老者的头颅之后,并未停下动作, 但在头颅滚的同时,枯槁老者的躯壳之上立刻散发出了浓郁的漆黑鬼气,从四面八方涌向将圣人魂体! 黑红的魂力与漆黑如墨的鬼气的交织碰撞,整间特质的石室霎时如地震般晃动! 震荡约莫持续了十数秒, 圣人残魂急切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鬼物想要吃了我!冉丫头,还不出手等他吞了我的源魂,我们就都死定了!” “圣人残魂..圣人魂体圣人源魂” 地上那枯槁老者的头颅发出一阵似是疯癫的怪笑:“呵呵哈哈哈!!若是吃了你,就算是长公子额呵呵.” “.” 冉青墨握剑的手攥得很紧,但却依旧没有动。 因为在刚才枯槁老者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刻,许元便已经提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许元.”冉青墨轻轻唤道。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圣人魂体与枯槁老者的战斗就在他的十米之外,这种层级的战斗他如今依旧安然无恙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带我出去。” 冉青墨思索一瞬,抱起许元便沿着甬道朝外狂奔而去。 “.”圣人残魂。 “混账!!!” 圣人发出一声爆呵,强行从黑雾之间破出了半个身子,犹如实质的黑红色魂力激素直接朝着许元抓去。 但这时,石室之中的阵法已然启动。 白光闪烁间一道道白色锁链便朝着处在石室正中的圣人魂体激射而来。 一瞬间圣人残魂便被万千锁链穿透固定。 枯槁老者发出一阵怪笑,尸体上散发的黑雾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入圣人的魂体之内。 圣人残魂见到如此一幕,已然大概猜到了这伪二品的妖鬼想做什么,厉声喝道: “混账,尔敢!!!” 融魂 这个二品妖鬼尽然敢妄图和他融魂!! 爆呵之后,那些自阵法之上激射出的锁链立刻虚幻了几分,似是马上便有崩碎的迹象。 圣人开始燃烧源魂拼命,但可惜为时已晚。 还未等他挣脱阵法束缚,石室之中的黑色鬼气便尽数钻入了圣人魂体之内。 石室的震荡停歇,其中的一切皆是陷入黑暗. 帝京, 天安总会格物院,天甲苑。 天甲苑内是一处高地,修筑一阁雅亭,四周被一条院内的小河包裹,从顶端的亭台向下望去是一片典雅的流觞曲水。 而此刻亭台这方亭台之中,有两人相对而作。 一人两鬓斑白,眼神锐利的中年模样。 一人鹤发童颜,面容俊朗,能够依稀看出其年轻时候也是一位俊秀公子哥。 “相国大人政务繁忙,竟然有时间来我这格物院?” 见到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鹤发老者也并没有多少恭敬:“说吧,又有何事?” 许殷鹤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立刻说话,亲自动手斟茶,给对方推去一杯香茗后,方才轻言道: “闲来无事,过来找你聊聊。” 老者那有神的双目盯着许殷鹤看了两秒,忽然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你没事,我还有事,有事快说。” 午后和煦的风轻轻拂过亭台, 许殷鹤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香茗: “几十年过去,伱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过。” “.” 老者摇了摇头,收拢袖袍拿起茶杯: “又来催那天讯圆晶?这东西进度方才一半不到,现在那琉玄晶体勉强能够承载通讯阵纹,但体积太小,目前还很难将供能的源炁压缩入晶体内部,想彻底完成保守估计至少还需要.” “姜荷。” 许殷鹤忽然打断了老者的话,眼神平静。 “.” 名叫姜荷的鹤发老者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忽然摸着胡须嗤笑了一声: “呵,你还真有空过来找我闲聊?” 许殷鹤没有否认,放下茶杯着院墙朝着帝京的山脚之下望去,轻言说道: “我们相识有一甲子了吧?” 姜荷皱了皱眉,略微回忆,低声道: “当年永庆三十二年你进的京城,如今已是嘉景四十四年,一甲子已经过了。” 许殷鹤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追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时间过得真快。” 姜荷矍铄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声音里并无多少尊敬,反而像是老友: “当今让政令不出金銮殿的相国竟然会如此多愁,呵呵” 许殷鹤也没有计较对方的话语,只是轻言道: “当年帝京里的那些好友活到今日的,已经不剩几个了。” 姜荷嗤笑一声:“都被你和李耀玄那家伙杀光了,自然是不剩几个。” “.”许殷鹤。 李耀玄,当今皇帝。 姜荷盯着对方那两鬓斑白的中年模样,轻声笑道: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你们不杀,那些人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我这都快如土了,你小子竟然还是这副模样,我真好奇以你现在修为能活多久?” 许殷鹤抬眸看了老者一眼,略微思索,低言道: “若此生再无精进,大概三甲子。” 姜荷苍老的面容中流露出一抹艳羡: “真好啊。” 许殷鹤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只是反问: “活得久有意义么?” “当然有。” 姜荷轻哼一声:“我若能多活久一些,多一点时间参透阵法大道,便也不算白来此人间一遭。” 许殷鹤唇角含笑: “我与你追求的东西不同,不过若想活久一点,当初你就应该听襄王的话。” 听到这话,姜荷没有立刻出声回答,将后背轻轻靠在椅背上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低喃道: “修行么?” 姜荷想起那位在记忆中已然模糊的父亲,摇了摇头: “若当年选择修行,那便本末倒置了,时间就那么多,留给修行的时间多了,阵道就研究的少了。 “而且,那老头给我铺的路我确实没什么兴趣,如今这点修为也只是为了阵道而已。” 说着, 姜荷似是想到什么,苍老的面容上忽然变得矍铄,眸露兴奋,低声说道: “对了,许殷鹤,四年前我与你说的那大阵马上就能完成了,威能比起帝京这护城之阵也起码要大上一倍有余。” 说到这,姜荷轻咳一声: “那华鸿那老头不给银子,你看这” 许殷鹤细细听着,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但并未松口: “天安商会的账目华鸿会自己看着办,我不会插手。” 格物院很烧钱,尤其是大部分的投入根本就看不到收获。 四年前,姜荷第一次与他和华鸿说起了这威能绝世的大阵。 当时的说法几乎与现在一模一样。 说再投亿点,只要再投亿点点,他们格物院马上就能拿出成果。 然后华鸿就投了, 然后四年就过去了。 姜荷闻言脸色立刻一板,冷哼一声,直接举杯就要送客。 许殷鹤看着老友一如当初的性格,轻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忽然轻言说道: “姜荷,你创立的那套汲魂大阵出问题了。” 姜荷听到这话,原本板着的脸色一愣,逐渐变得凝重。 但阵法出事,他并不意外。 一套完善阵法自然是经过千百次的演算才会拿出来实用,但这并非说明其就是完美的。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而现实中的万千变量也会导致阵法与测试结果出现偏差,最终阵法是要在实践中一步步完善。 就如同最初人族驯化妖兽,圈养鬼雾的相关阵法与技术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略微思索,姜荷摇了摇头,道: “就知道你这相国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把具体情况与我说说吧。” 许殷鹤略微沉吟,道: “长歌因为一些事情,又去了靖江府城一趟。” 姜荷眉头微皱:“靖江府是武元城附近山里的那处鬼雾?” “嗯。”许殷鹤。 姜荷略微停顿,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丝犹豫: “我记得那处鬼雾不是有三名大宗师在那守着么?” “嗯。” 许殷鹤点了点头,然后平静的吐出三个字: “都死了。” “不可能!” 姜荷抚着自己花白长须的双手猛地一攥,语气低沉:“我那阵法根本不可能允许鬼雾里诞生四品以上的妖鬼。” 许殷鹤平静的盯着眼前老友看了数息,声音很轻: “妖鬼,不是在鬼雾里诞生的。” “.” 听闻此言,姜荷苍老的面容忽然有些发白,皱纹遍布的手掌微微颤抖,略显迟疑的问道: “是鬼化?” “嗯。”许殷鹤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姜荷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在自己创立的阵法之上出现如此之大的纰漏,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握掌成拳,用力的锤打眉心。 半晌, 姜荷忽然抬眸问道: “不对.不对!若发生这等变故,阵法失控之下,九元城此刻应该已经被那处鬼雾吞没,朝野之上” “鬼七在那。”许殷鹤打断,声音很是平缓。 “鬼鬼七?” 姜荷一愣,略显迟疑的低声问道:“你进京之时伴在你身边的那护卫?他.没鬼化?” 冬日暖阳之下,和煦微风。 “鬼化了。” 许殷鹤盯着姜荷,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长歌说, “他一直在守着那处阵法。” 脏器伴随着尸块以及粘稠的血液沿着甬道一路向下,仿佛没有尽头。 “哒” “哒” “哒” 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在这旋转向下的甬道阶梯中不急不缓的响起着。 一路向下,许长歌看着周围的一切,平静的眼眸中带着一抹若有所思。 娄姬说,此处鬼雾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近三月以来的此处鬼雾大阵之中的魂晶都在按时交付,但每个月的进入轮值之人却再没出去过。 现在看来,此处空间的变故并不是一些问题那般简单。 一边想着,许长歌踏出了这处幽长甬道。 甬道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蜂巢一般的洞穴,密集的石室关押着万千厉鬼。 除了这些,便是那几乎已经平铺了一地的人体尸骸。 在这些人群中,他看到了两个熟人。 两位三品大宗师,曾经与他在帝京见过一面。 但如今二人的气息已经断绝了许久,三品大宗师不腐的肉身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扫了一眼,许长歌便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他在洞窟的东北方向看到了一位“活人”。 身形瘦小,面容枯槁,他正安静的跪在一处角落不发一言。 巨大的如同蜂巢的洞窟,隐没在黑暗中的瘦弱老者,诡异而幽深。 “哒” “哒” “哒” 在一片死寂之中, 许长歌走到了枯槁老者后方三米处站定,默默从须弥戒中取出了那三尺青锋,但剑却没有立刻挥下。 枯槁老者身边摆放着一整箱堆叠整齐的“魂晶”。 这,应是此月需要供给给天安商会的魂晶。 许长歌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解,但旋即有些复杂,默默又将剑收了回去。 他沉默的站着,一袭青衣如同谪仙,与周围这地狱一般的场景是那样格格不入。 漆黑的洞穴中, 朝着东北方向跪着的枯槁老者似乎终于感应到了什么,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后的许长歌。 愣神许久。 枯槁老者眼中似乎恢复了某种清明: “长公.子.?” 许长歌盯着老者,感受着对方身上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鬼气: “你是鬼七?” “鬼七?” 枯槁老者呢喃一声,然后愣神许久,点了点头: “老.奴,见过长公子.” 如地狱一般的洞窟之中,一片寂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 枯槁老者颤巍巍的将身边的箱子向前推了推: “这这是此月的魂晶.” “老奴愧对相国大人。” “请长..公子,杀了老奴” (本章完) 九十七章 考验 冉青墨大抵是真的不会飞。 被她抱着跑路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难受。 每踏一次地面,强大的加速度都让许元都感觉像是在坐前世的跳楼机。 而在进入那条盘旋着上升的幽暗甬道后,许元直接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在坐着跳楼机螺旋升天。 抵达地面, 冉青墨便将许元从怀中放了下去。 她放手了,但许元却没有放。 如今已至七品修为的许元已然属于超人类,但距离超人水准还差得太远。 在不到一分钟内,被冉青墨抱着在那甬道里像个马达一样旋转了千百圈,晕眩恶心等不适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 冉青墨盯着这把着自己肩膀不放的男子,清冷的眸子略微犹豫。 师傅说过,男女有别。 女孩子不能让男子轻易触碰自己的身子。 想着,冉青墨又摇了摇头。 师傅还说过,凡事都有事急从权一说。 而且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没再管许元的手,冉青墨收回视线,开始感应着下方那些被鬼雾污染了的源炁。 圣人残魂与那伪二品妖鬼的缠斗似乎开始了 数息时间, 意识到已经抵达地面,许元晃晃悠悠的松开了冉青墨。 冉青墨收敛思绪看他: “许元.” 许元忍着晕眩感摆了摆手: “等等我一下。” 说罢,他直接闭眸盘坐运功调息。 血元心陨诀也是可以治疗晕眩的。 约莫半盏茶后,晕眩褪去,许元重新睁眼。 灰白的土地,灰白的扭曲树干,不断升腾的鬼雾以及阻止鬼雾外溢的阵法,一切都静得一如来时。 缓缓起身,许元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低声说道: “冉青墨,我们就再此等候即可。” 冉青墨问:“你不要我下去帮忙么?” 许元闻言瞥了她一眼: “帮忙?你想下去帮谁?” 冉青墨试探的问道:“帮圣人魂体?” 许元挑了挑眉,略显好笑的问: “为什么帮他?” 冉青墨歪了歪头,反问: “你们相国府不是和他达成了某些协议么?” 许元眼神有些讶异。 达成协议这事他没在冉青墨面前说过,许长歌也只是当着冉青墨的面把魂戒给了他。 这大冰坨子竟然能自己推出这个结果? 呵.还是蛮聪明的嘛。 “.” 注意到他的眼神,冉青墨感觉许元在想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伱怎么了?” “没什么。”许元摇了摇头 沉默两秒, 冉青墨眼神很认真: “许元,我不笨。” “噗” 许元没忍住,笑出了声。 冉青墨安静的拎着剑柄,盯着他不说话。 许元看着剑柄,莫名想到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 轻咳一声,许元一脸严肃: “好,我知道了,你不笨。” “嗯。”冉青墨满意的点点头。 许元再次平复心情,将话题拉回正规,说道: “冉青墨,你刚才说得没错,许长歌和我父亲确实和这圣人残魂达成了某种合作,但这并不影响对他出手。” 冉青墨想了想,问道: “你们要背信弃义?” 许元尴尬片刻,轻咳一声,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说是合作,那圣人残魂同样心怀鬼胎。” 冉青墨眸子忽闪了两下,似乎是信了: “哦。” 许元见状笑了笑不再多言。 但冉青墨却还有话要说,低声道; “可那妖鬼怎么办?” 许元闻言忽然沉默。 妖鬼,学名阴鬼。 没人知道阴鬼为何会诞生于世,就如同没人会知道天地间为何会有源炁。 其产生原理不明,但从古至今,关于阴鬼相关的典籍却流传了很多,相关的特性也确定了很多。 万物的尸体滋生鬼雾,鬼雾之中诞生阴鬼。 他们拥有灵智,甚至是其中尸体部分残破细碎的记忆。 但即便拥有零碎记忆,阴鬼依旧却几乎不可交流。 执念,暴虐,疯狂,血肉,杀戮。 这些代表毁灭词汇似乎就是阴鬼存在于世的意义。 这些是许元在典籍中所了解的信息。 也因此,他其实很不理解那已彻底鬼化的枯槁老者为何会做出方才那样的事情。 冉青墨见到许元许久不说话,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许元.” 许元缓缓回神,轻轻摇了摇头: “鬼老头不是三品么,你不是它对手?” 虽然不清楚冉青墨同阶之时能否打过他那大哥,但看先前冻结圣人残魂、杀死剧情主角的那惊天一剑,怎么说也能算半个同阶无敌吧? 冉青墨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 “原先是打得过的,可它现在已经是伪二品了。” “原先?伪二品?” 许元皱了皱眉,思索一瞬后问道:“是我们等的那一个多时辰?” 枯槁老者是在他们进入密室后一个多时辰后方才下来,对方实力的暴涨大概便是在这段时间。 “嗯,它好像把那洞窟里的所有阴鬼全都吃掉了。”冉青墨点了点头,方才逃出来的时候她看见那洞穴里的阴鬼全都不见了。 “.” 许元瞳孔微微一缩。 脑海中响起先前洞窟中阵法运转时,那万鬼哀嚎的场景。 沉吟一秒,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他想到了一件事。 这里,许长歌曾经来过。 他大概对整件事情有了一些猜测。 未曾吞噬万鬼的枯槁老者最多只是临近二品,真正的二品强者都被许长歌打得只剩一个脑袋,更何况只是临近二品。 这种修为能从许长歌手里活下来? 许元有些不信。 虽然不清楚许长歌为何会放过那已经彻底鬼化的枯槁老者,但以这大哥的手段敢让他来这里,必然是有所把握的。 甚至, 许元都怀疑这许长歌现在正窝在附近某个犄角旮旯里偷窥。 毕竟, 从靖江府到这里也就一天的时间。 想毕,许元轻声说道: “无妨。” “无妨?” 冉青墨眼神不解:“可是..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许元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先前许长歌来过这里,那鬼老先生能活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许元顿了顿,忽然环视一圈四周: “而且,我怀疑他现在就藏在附近。” “.”许长歌。 冉青墨闻言黛眉微皱: “可为什么?” 为什么许长歌要绕这个圈子。 既然决定要翻脸,他直接过来不就好了? 许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目的很简单,这多半是那大哥临走之前设置的一次考验。 既考验冉青墨,也考验他的能力。 这里的事情明线暗线的提示都再清楚不过,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许元还指挥冉青墨去帮那圣人残魂,那就别想着外出游历了。 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还要啥自行车? 老老实实回府城里呆着去吧。 还有一章晚一点,十二点之前 (本章完) 九十八章 消散 黄昏已至,金黄夕阳洒落在这片鬼气森森的灰白林间。 黑夜降至,因为不知道下方两个“魂体”的战斗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许元带着冉青墨回马车上等候。 而回到先前那条林荫道时,却不见了马车的踪影。 细细探寻一番,方才发现炎蹄马车不知带谁牵到了树林中的一处马棚中停靠。 许元下意识以为是许长歌做的。 毕竟,这处鬼雾除了那自称鬼老头的妖鬼以外便没有其他任何活物,但在看到那食槽中那明显是被精心调制过的草料干果等马食后,又立刻将这个想法给打消了。 驾马许长歌可能会做,但调制马食这事搁在许长歌身上画面明显不搭。 拉住上车的红木把手,许元摇了摇头: “马料倒是调制得不错,不过这鬼老头竟然还有这闲庭雅致。” “谢三公子夸赞,老奴为相国大人牵马驾车一辈子,除了杀人也就只剩这点手艺了。” “.”许元。 如同咯着老树皮般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许元拉住红木扶手得动作突然一僵。 寂静一瞬, 那如咯老树皮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沉闷而怪异: “如若吓到三公子,还请三公子恕罪。” 许元收敛心神,缓缓松开了扶手,余光瞥见的东西却让他心跳微微一滞。 此处马棚很简易,就是简单的几根木柱顶上搭了个木棚,四处透风视野很是开阔,能看到四周那些扭曲灰白的树林。 但在这一刻, 原本四周那还算明亮的林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某种渗入的黑雾给吞没。 数息时间,周围的一切像是凭空消失了,变得漆黑一片。 而方才还站在他身边一米的冉青墨竟然也不见了,除了马棚,他的身边只剩一位犹如实质的魂体正安静的站着。 但不是鬼七的模样,而是圣人的魂体,其指尖还带着那枚乌黑的魂戒。 见到这一幕,许元瞳孔微微一缩。 他从始至终都不在乎圣人残魂的死活。 圣人残魂虽然活了上万年,但他所知道的有用信息.真不一定有他知道多。 许元他真正在乎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只有圣人残魂那一身可以护他周全的实力。 毕竟冉青墨就算再强,也不能和他融为一体。 真遇到某些强敌打起来,他只会成为冉青墨的破绽,她一边战斗还得一边担心着战斗余波别把他震死。 而圣人残魂作为随身老爷爷是可以附身作战的。 全AI人工控制,还不用担心被余波震死。 完美的保镖。 不过许元其实是准备用利益来捆绑这圣人残魂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圣人残魂是个什么鸟人,也知道这圣人残魂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现在看来许长歌似乎有其他的想法,而许元不清楚这大哥具体想做什么,但如今看来许长歌似乎是想让鬼老先生直接把圣人残魂给啃了,鸠占鹊巢再由它来护他周全。 但问题是, 阴鬼,真的可靠么? 圣人残魂虽然不可靠但至少能通过利益逻辑来绑定,但阴鬼这种存在天生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 眼前的局面让许元有些有些措手不及,脑海中思绪快速的闪烁着。 这也是那大哥策划的? 应该不至于吧? 让他一介七品淬脉一上来就面对一尊二品阴鬼,上强度也不带这么上的吧? 但若不是那大哥策划的 嘶. 许元悄悄运转功法,略微斟酌用词: “你是鬼老先生?” 圣人魂体此时完全没有眼白,一双眼眸尽是那浓郁到极点的黑色,他的声音依旧那样干涩: “三公子无需紧张,暂时还是老奴。” 许元默默将功法散去。 这种品级的妖鬼,想杀他,真的不需要讲任何的道理,但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暂时?” “嗯。” “这里是?” “此处是老奴借圣人源魂创出的鬼域。” “圣人源魂.那洛道凡呢?” “暂时被老奴压制了。” “你没有将那他吞掉?” “自是没有的。”鬼七知无不答。 许元顿了顿,语带迟疑:“那以后,是你们共用一个魂体?” 他知道此方世界的身体是可以被双魂共用,但魂体这东西能否共用就有些触及他的文化沙漠了。 鬼七沉默片刻,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 “不,老奴马上就要消散了。” 许元瞳孔一缩:“消散?许长歌不是让伱吞噬那圣人魂体?” 鬼七干裂的唇角似乎动了动,但最终只是微微摇头: “老奴自是想护三公子游历天下,想继续为相国大人牵马驾车,但妖鬼之身已恐难实现。” “一月之前若非长公子赶至,老奴恐已成毫无理智的鬼物,纵使以秘法锁魂,时至今日也已将至极限。” 沉默。 黝黑的鬼域之中,许元安静数息,轻声的问道: “可既然如此,如此做的目的什么?” “为了融魂。” 说着,鬼七缓缓转过了眼眸,抬起手掌指了指自己这副魂体: “如若成功,此尊圣人将效忠于我相国府。” 鬼气那粗糙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响起着:“但老奴无能,失败了,不过三公子放心,虽然不能使他效忠相国大人,但老奴已经将护您周全的念头刻在了他的识念之中。” 许元闻言心神一怔。 用性命去换取一个.思想钢印? 思绪闪过,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许长歌想做什么。 但看着眼前平静至极的鬼七,却又转念沉默。 即便化为阴鬼也不变的忠诚。 安静良久,许元低声说道: “鬼老先生,你特意来找我,是有话想让我带给父亲?” 他记得方才在洞窟之内对方拜托他的事情。 鬼七微微颔首: “嗯。”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说吧,我会如实转告的。” “谢三公子。” 鬼七俯首郑重一礼,干涩枯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鬼七无能,愧对相国大人。” 说完,鬼七便缓缓站直身子。 许元沉默数息: “就只有这一句?” “染了同袍的血,老奴无颜多说。” 鬼七摇了摇头。 说罢,魂戒从他的指尖脱出飞到许元身前。 而下一刻, 鬼域消散, 一道近乎要消散的佝偻虚影从近乎凝实的圣人魂体之间分离而出,飘向天空。 残阳似血,一如甲子之前。 身形佝偻老者立于山林之间,最后一次朝着帝京的方向跪拜而下 (本章完) 九十九章 雪夜 雪夜无月,寒风呼啸,如同山鬼一般在漆黑的山脉中呜呜的低咽着。 山村破屋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雪花飘零点点而落,墙上的明纹灯伴随着一团正燃烧得噼啪作响得篝火照亮了破败的屋子。 许元坐在一张毛毯之上,身披着深棕色的貂裘,手里摆弄着一只半尺高的黑色瓷罐。 瓷罐之内的是今晚他和冉青墨的夜宵。 一只已经被剁成肉块的白烈鸟。 此鸟是冉青墨昨天打回来的,体积虽小,但实力着实不弱。 以许元他现在的实力,大概十个他都不是这身长不到半尺小鸟的对手。 不过这并不影响其可以作为上佳的食材。 伴随着瓶罐的叮当之声,许元从须弥戒指中取出各类佐料,依次加入黑罐之中,做完这一切将黑罐盖好,放在篝火上方搭好的架子上用大火焖烧研制。 白烈鸟鲜肉紧致,只有此方可将其腌制入味,便于火烤。 做完这一切,许元起身去外边用白雪洗了手便立刻缩回毛毯里去坐着。 腊月寒冬,真的很冷。 虽已步入修行,但四品以下皆凡人。 他有点怀念当初的焱灵液。 虽然附带催情效果,但驱寒却是一等一的。 不过好在有须弥戒装各种物件,这破屋之内除了篝火以外,还放着一只纹着聚炎阵的炉子。 等着焖烧腌制的时间有些长,渐渐的,看着外边被白雪覆盖的废弃山村的许元逐渐有些走神。 为鬼姓老者收敛尸骨,盖墓立碑之后,许元便与冉青墨一路北上寻找秘境。 用时一个半月时间终于抵达秘境所在的这观音山脉。 然后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找不到秘境入口。 观音山脉在沧源中仅由十二张小地图组成,在现实中则由西向东绵延千里,山势最高处可达三千余丈。 这点,许元其实是有过预料的。 当初那处万兴山脉中的洞府好找,是因为天门山的悬天涯很有辨识度,而这些藏在山脉中秘境自然不会那么容易。 通过前世的信息,许元大致能确定秘境入口是在观音山脉的西北方向,而且旁边有条自山顶留下的河流。 剩下的事情,许元本意是用冉青墨那高到离谱的福缘以及其强横的修为去找。 沿着河流,许元与冉青墨找到了此处荒废已久的村子落脚。 然后 然后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冉青墨每天外出确实都有收获。 每晚这大冰坨子都会带回来一些“伴手礼”。 要么是百年灵草,要么是些珍贵的矿石,要么是一些可做药膳的珍贵妖兽。 欧皇血脉名不虚传,但问题是这些东西相国府都有,他想要的是那秘境里的那本秘法。 有了那秘法,他便可一天二十四小时自动修炼。 想着,许元叹了口气,收敛思绪。 算算时间,她也应该快回来了. 一边焖烧腌制火烈鸟,一边等着冉青墨回来,时间悄然而过。 约莫两刻钟,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窣。 “咯吱——” “咯吱——” 是靴子踩雪的那清脆咯吱声。 闻声,许元微微一笑,但旋即又皱了皱眉。 因为踩雪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这大冰坨子,今天不会是捡了个活人回来吧? 而正想着, 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很年轻,甚至年轻得有些稚嫩: “欸,木头,你怎么停下了?今晚雪下得这么大,赶紧进去躲雪啊。” 随后屋外响起的是一个男声: “里面有人。” “有人怎么了,这李家村里就这房子还算完好,齐师兄他们大多都在这过夜。”年轻女子毫不在意。 “有人,就得先经过他同意。”男子道。 “.” 女子沉默了片刻,语带试探:“嗯他不同意,今夜你打算在哪住?” 男人略微沉吟,出声答道:“前面十里地有一处山洞。” “十里?!” 女子声音微微上扬:“要去你去吧,我反正不想走了,这么大的雪” 年轻女子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破屋内靠近而来。 沉寂一秒, 女子有些羞恼得声音传来:“李二柱,伱拉我干嘛!” 李二柱固执的道: “得先经过他同意。” 一阵拉扯,女子似乎是挣脱不开,气呼呼的冲着闪烁着火光的屋内,大声说道: “喂,里面的人,别装死,这木头说得那么大声,你应该听见了吧?” “.” 好吧,应该不是大冰坨子捡回来的。 不过许元没有立刻出声。 听二人的交谈,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 而且能在这种雪夜里走山路,应该也是修行者,而且修为不会弱。 略微沉吟,许元缓声道: “进来吧。” 声音传出,李二柱立刻松开女子的手腕,回道: “谢谢。” 咯吱咯吱的踩雪再次响起,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外。 许元也看清了二人相貌。 男人一身清蓝色单衣劲装,背后背着一柄剑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约莫二十岁出头,面容普通,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女子一身类旗袍的红色装束,披着一件厚重的裘衣,同样背着剑,眉眼间看起来极为年轻,很清纯,但身上的旗袍却很大。 进屋后,拍打积雪,发出一阵诱人的摇晃。 许元盯着二人,意魂略微弹出,旋即心中便有些犯嘀咕。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用意魂深入探查二人修为,只是简单查探了下周围源炁波动,荒郊野外随意探查他人修为约等于告诉对方“掏家伙吧,我要干你了”。 不过这一查一下却有些反常。 这女子很正常,身上散发着阵阵运转功法御寒的气息,看波动修为应该和他差不多。 但这男人就有些古怪了,在这么冷的天却只穿一件单衣,而且没有任何运转功法御寒的源炁波动。 是融身境? 融身才可不惧严寒酷暑,冉青墨就这样。 踏上旅途过后,许元遇到过很多事。 半夜借住的旅人,迁徙逃难的难民、甚至还和冉青墨遇到过半夜拦路打劫的山匪。 但高阶修者,这还是许元出了靖江府后第一次遇到。 二十岁左右的四品融身,应该是某个宗门的天才,而这观音山脉附近好像正好有个万象宗。 而在许元打量二人的同时,这二人同样在打量许元。 女子一双眸子中略微有些惊艳。 李二柱眼中则满是警惕。 眼前的一幕很诡异。 屋内一半破败,一半豪奢。 墙上的明纹灯,那张几乎铺满大半地面的虎皮毯子,正散发缕缕青烟的熏香,红木制成的茶盘与名贵瓷杯,以及那端坐蒲团上的二人。 李家村被屠已有十年, 在此间荒村见到如此奢侈的房间陈设,很不对劲。 李二柱横移一步将女子挡在身后,回手握住背后的剑柄,盯着许元沉默两秒, 道: “你,是人吗?” “.” 安静数息, 许元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神有些古怪: “你怀疑我是鬼?” 即便现在冉青墨不在,许元倒也并不怎么惊慌,毕竟有随身老爷爷。 虽然自从鬼雾一行过后,这老爷爷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在魂戒里自闭,只是偶尔才会突然出来说两句话。 不过他确实是在的。 李二柱点头:“嗯。” 许元:“为什么?” “你身上,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李二柱反手握着剑,眼神很认真:“高阶妖鬼幻境,难辨真假。” “.”许元。 “李二柱你才是鬼!” 旗袍女子从李二柱身后探出头看了看,从背后推了男人一把,娇声呵斥:“把剑收起来,人家那是须弥戒!” 李二柱看了旗袍女子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须弥戒?” “.” 旗袍女子翻了个白眼,没理会李二柱,饶过他走到许元身前数米,飒爽的抱了抱拳,道: “万象宗,周小荷。 “方才失礼,公子莫怪,我这师兄生性木讷。” 许元挑了挑眉,脑海中闪过一些信息,随机微笑摆手: “无妨,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 “听风楼,周琛。” 娄姬老阿姨的听风楼作为情报组织名声不错,而且神秘。 周小荷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落落大方的笑道: “公子竟然还是本家,真是好巧。” 许元从须弥戒中的取出两只蒲团用源炁托着递到对方面,道: “确实挺巧的,我也是在此屋舍借住,就不做招待了,二位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周小荷见到凭空出现的蒲团,乌黑的美眸转了转,道谢: “一路跋涉,若不是公子我与师兄到此处可能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真是谢过公子。” 许元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这女子能认出须弥戒,而且姓周,应与那万象宗主有些关系,目前他和冉青墨在人家的地盘上找秘境,不太适合深交。 周小荷见状美眸闪了闪,也没有冒失的多言,抱了抱拳: “那今夜我和师兄就打扰了公子与令妹了。” “.” 许元心中一愣。 令妹? 冉青墨刚才就赶回来了? 正想着, 周小荷美眸弯弯,笑着向他身后挥了挥手: “小妹妹,你可真可爱~” 今天家里有事,暂时一更,明天补上 (本章完) 一百章 天衍 打完招呼,周小荷便转身抱着两只蒲团与李二柱坐到了破屋的另一个角落里坐下了。 李二柱一声不吭的开始修炼。 周小荷则从行囊袋中取出本装订成册的看了起来。 一时间,风雪依旧,世界的声音却只剩了山风的呜咽。 讲真的, 许元不喜欢听鬼故事,尤其不喜欢在眼前这种环境下听。 天气很冷,火炉很暖,但许元感觉自己的心却很凉,拔凉拔凉的。 沉默一息,许元试探性的侧身往身后看了看。 没别的东西, 他见到了一双细腻白皙的裸足。 不是冉青墨的,而且有些过分的小了。 而见到这一幕,许元没有继续回头,沉默着的将头转了回来。 并不害怕,但有点想骂人。 穿越打怪升级这种事情难度不应该是逐次递进么,为什么他每次遇到的都是现阶段不可力敌的超强BOSS? 从一开始焱灵蟒,到姬清月,再到剧情主角和老爷爷,再到现在这小女孩。 背景越强,boss也越强是吧? 就不能让他有点参与感? 在一片寂静中,一缕缕的肉香逐渐从黑罐种飘出。 白烈鸟肉腌制好了。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裹布将黑罐从篝火上取下凉了一会,便出一把由紫金竹制成的竹签,亲自动手将腌制好的白烈鸟肉一块块的穿好。 三块肉一签,穿了有十签。 拿出一张烤架,将一半的肉串放在其上熏烤,时不时撒上一把孜然与胡椒面。 很快,四溢的肉香填满了整间破屋。 许元拿起一串考好的肉串,第一次转过了头。 和周小荷说的一致, 他背后真的有一位很可爱的小女孩。 一身淡红色的宫装,双手抱腿,将脸颊埋在腿间,只露出一双美丽的淡金色眸子。 而这双美丽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的静静盯着他。 对视数秒, 小女孩的这双金色眼眸让许元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适。 有点类似当初他在天门山上摩剑意的情景,但细细感应之下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像是被强制塞入了一些信息。 略微沉默,许元将自己手中烤串往前递了递。 在摇曳的火光下,烤串肉质焦嫩,被烤出肉油依旧滋滋作响。 小女孩看许元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肉串,动也不动,依旧维持着抱腿蹲坐的姿势,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这让许元莫名某种怪大叔哄骗小萝莉的既视感。 顿了顿,许元轻声说道: “先吃了再说其他, “天衍。” 他推测这女人是冉青墨先前提到过的天衍,因为金瞳的特征太明显了。 “.” 闻言,小女孩金色的瞳孔中光芒流传间,她缓缓将脸颊从腿间抬起。 稚嫩的面容,但金色眸子的流转间,将她整个小小的身子都隐隐衬托透出了一种神性。 见到一幕,许元心中微微一沉。 还真是天衍。 看着对方那种流露出的那一抹神性,许元甚至觉得这女人是这方世界的GM。 当然,此念只是吐槽。 若真是GM,为何不在许长歌面前出现? GM也怕挂逼? 想至此处,许元微微摇头。 老毛病了。 每到这种紧张的时刻,如果情况允许,他总是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缓解压力。 “.” 天衍盯着许元看了数息,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伸出小手接过肉串。 在许元的目光中,她直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盯着天衍看了两秒,许元缓缓转过了身,侧眸一望,便见到那边的周小荷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或者说,望着他面前烤架上的肉串。 许元觉得有些好笑。 迅哥儿诚不欺我,人类的悲欢果然不尽相同。 他这边都在为怎么活下去发愁了,这女人还想着吃肉串。 如果让她知道他现在身后的这小女孩可能是个二品源初,甚至是一品蜕凡,不知道这女人还有没有心思来吃他的肉串? 平缓的呼出一口气,许元说了一声“一起吃吧”,便用源炁将两只烤串送到了周小荷与李二柱的跟前。 李二柱收敛功法,道了一声谢,但没吃,直接给了周小荷。 周小荷一手一根肉串津津有味的吃着,借着这个机会笑盈盈的与许元攀谈起来。 许元没心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平淡的回答着。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大熊合法萝莉的热情,甚至他的高冷还让这女人更加的热情了。 从一开始,周小荷看他的视线许元便已经注意到了。 像冉青墨这种不开窍的冰坨子始终是少数,男子好女色,女子同样好男色,如果女子不好,那大抵是因为还不够帅。 又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忽然。 心底传来一个自带低音炮的中年男声: “许小子,你背后这丫头不简单啊。” “.”许元。 爷,你树懒么? 人都到这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收敛思绪,许元心底答道: “我知道,你刚才没感应到她?” 圣人洛道凡笑呵呵的说道: “没注意,刚才在研究那小鬼给我种的心魔结,啧啧.种禁制就算了,搞这么一出,也不想想若这心魔结被我解了,伱小子还能活?” 洛道凡的声音很是干脆利落毫不避讳。 技不如人被套上紧箍,自己认栽。 但若让他破了这心结和禁制,这叫许长天的小子自然识别想活。 对于这圣人的干脆,许元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在心底轻声道: “她几品修为?能感觉到么?” 洛道凡笑呵呵的回道:“都说了这丫头诡异,也许二品,也许一品,嗯.也许是个圣人也说不准。” 许元略微沉吟:“有把握逃走么?” 天衍来找他的目的简直太好猜了。 作为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若是未来莫名出现了变动,换做是他许元也是会亲自前去查探的。 但对方会不会将他这个变数剔除,许元完全没有把握。 “你想逃?”洛道凡。 “如果不逃,你加上冉青墨能打得过她?” “也许打得过,也许打不过。” “你搁这搁这呢?” “现在的年轻人就不能有点尊重?秦小子一个,你小子一个.” “好好好,老先生,您能带我逃走么?” “嗯也许逃得掉,也许逃不掉。” “.”许元。 洛道凡叹了口气: “人家又没有要对你动手的意思,你干嘛如此紧张?”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心底道: “洛老头,衍天诀,听说过么?” 洛道凡眼眸微微一凝,问道: “小子,你的意思是这小丫头修的是衍天诀?” “她叫天衍,而且能推衍未来,你说她修的是不是衍天诀?”许元。 “.” 话音一出,洛道凡突然断开了通话。 过了好半晌, 他才悠悠一叹: “原来,监天阁居然还在啊。” 许元立刻问道:“监天阁?你的意思是,监天阁和衍天决有关系?” 洛道凡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当然有关系,呵衍天决可不是谁都能修的,当年只有监天阁主和将会继承阁主之位的圣女或圣子可修这衍天神决,就连其他圣尊都不准参阅。” “.”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让许元脑海中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此刻却都暂时被他强行压下。 洛道凡说完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嗯你小子跳出这丫头推衍的未来了?” 许元闻言一愣,但旋即低声回答道: “不清楚,但应该是。” “这样啊那怪不得她要来找你。”洛道凡声音带着一抹幸灾乐祸。 许元皱眉问道:“此言怎讲?” “此事很简单,她来找你自然是.” 洛道凡的声音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改口说道: “呵呵.怎讲?该怎么讲就怎么讲,自己琢磨去吧。许小子,我们现在是仇人,你指望仇人给你解惑?老头子我继续研究那心魔结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圣人残魂也不给许元说话机会,直接便自顾自的退出聊天室。 “.” 许元眼角跳了跳。 谜语人,不得好死。 不过虽然关键信息谜语人,这洛道凡先前的话倒是已经提供给了许元很多的有用信息。 监天阁即便覆灭万年,但其名依旧流传于世。 光是统划天下修行之境这一事迹,已然可见其当年盛状。 而这衍天诀却与监天阁几乎是强绑定的状态。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衍天诀这种BUG级的功法与他们有关,这天衍的出现是否可以确认那覆灭万年的监天阁至今仍然有余孽存在于世? 想到这,许元的念头忽然一愣。 他忽然想到曾经一闪而过的设想, 这方世界,是否会补全出一个藏在暗处的庞大势力。 监天阁,在沧源中从未出现过,而就现在的信息而言,这个监天阁也并没有完全被灭掉。 既然这样, 沧源的剧情中, 那老爹被剧情杀的那些世界线,是否便是因为这神秘的监天阁? 想到这,许元没有继续深思。 因为没用。 如果他那老爹现在在他身边,倒是可以随便想,想完把这烂摊子交给他去做就好 “哦,对了小子。” 推出聊天室的洛道凡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再次出声。 “什么?”许元皱眉。 洛道凡笑呵呵的提醒道: “如果真是衍天决的话,我们刚才说的话,应该全被这丫头听去了~” 晚上还有一章,十二点前 (本章完) 一百零一章 消息 寻常的传音手段大多是通过源炁或着意魂包裹声音送入对方耳中,而圣人残魂与许元的传音手段则要高级一些,用的是意魂链接,声音直接在心底响起,外人不用意魂深入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察觉有异常的意魂波动。 这衍天诀竟然能无视这一点直接听见二人的对话? 许元目光立刻扫向侧后方的天衍。 空了的竹签摆在裸足边,天衍又恢复了原来那抱腿的姿势,只露出一双金色眸子盯着许元。 即便发现了圣人残魂,即便听到了许元与圣人残魂的对话,她也丝毫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像是一个旁观者,安静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许元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这种观察更像是一种评估,评估杀掉他这只给未来带来变数的蝴蝶的收益与风险。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天衍主动现身了。 以对方的实力完全是可以一直藏起来暗中观察的。 现身而不交流,是否代表着对方的观察已经到了尾声? 想到这,许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食指上的魂戒。 这谜语人,可真该死啊。 跳出对方推衍的未来,找上门究竟会对他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便听周小荷这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哈真好吃,谢谢周公子啦,上次我吃到这白烈鸟肉还是搭着那相国府的四小姐的福。” “.” 许元扫了对方一眼。 能无忧无虑可真好啊,方才费心思准备的夜宵此刻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下嘴。 不过旋即许元的眼神便是一凝。 等等。 刚才这周小荷说了相国府四小姐对吧? 这不是他那妹妹么? 看了正用锦帕擦拭嘴角油渍的周小荷一眼,许元略微对她集中了一下注意力,道: “许歆柔?” 周小荷见这位神秘而俊美的周公子终于不再用“哦”“哦”“有趣”敷衍,美眸霎时亮了亮,道: “周公子认识歆柔姐姐?” 许元眼眸闪烁一下,摇头道: “听过这相国府四小姐的名声?有些好奇,她现在也在万象城?” 周小荷摇了摇头,略微有些遗憾: “没,一个半月前歆柔姐姐就动身去靖江府城那边了。” “靖江府城?”许元眼眸抬了抬。 周小荷略微迟疑,说道: “好像是歆柔姐姐的三哥出事了,她接到消息的当天就告辞离开了。” 算算时间正好是靖江府城出事不久,这四妹是去靖江府找他了? 许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这倒真是遗憾,若是没走,倒是希望能与这仁名在外的四小姐见上一面。” 周小荷也是目露遗憾的说道:“歆柔姐姐人真的很好,周公子你见到一定会喜欢她的,先前她还帮盛山县设下了一处幻阵呢。” 许元挑了挑眉,这四妹专精阵道此事他是知道的。 顿了顿,略显好奇的问道: “盛山县?幻阵?” “周公子外地前来可能有所不知,盛山县那边临靠万兴山脉,时常会有大股妖兽袭城,朝廷刻下的护城大阵年久失修,几乎全被破了,每年都要战死好多人。” 说到这,周小荷目露一丝崇拜,道: “歆柔姐姐先前因为这事找上我们万象宗,她提供阵法图纸和相应的运转线路,我们万象宗出材料,一起在那盛山县附近设下一处巨大的幻阵。 “歆柔姐姐真的很厉害!外面大阵一起,整个县城都被浓雾掩盖,来袭的那些妖兽完全被拦在了外面了呢!” 许元没想到竟然能再此听到关于那四妹的信息。 顿了顿, 他忽然轻笑一声,颔首道: “她,确实很厉害。” 行为、手段都很厉害。 设下阵法护一方百姓是行为。 能让宗门替朝廷掏钱是手段。 与曾经在沧源中三两信息造就的纸片人不同,这位四妹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兼济天下,这位四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践行着自己的理想。 当然,他依旧绝不会认同对方背刺家人的做法。 如果有这种苗头,就算许长歌舍不得动手,他也会让她体会下什么叫哥哥爱的巴掌。 嗯,如果打得过的话。 周小荷似乎完全是许歆柔的迷妹模样,沉甸甸的胸脯一阵摇晃,低声笑道:“嘿嘿,盛山县都准备给歆瑶姐姐修生祠了。” 许元闻言摇了摇头,正想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这次,应该是大冰坨子了。 比往日要晚了许多。 听到踩雪声的人不止许元,周小荷下意识望向外边,眼神有些疑惑,低声道: “今晚这李家村怎么这么多人来?” 她的话音刚落, 一袭黑衣的倾城女子便缓步走入了这还算温暖的破屋。 许元见到对方,立刻招手道: “影儿,过来。” “.” 听到这个称呼,冉青墨略显疑惑看了许元一眼,随即眼神便锁定在了他背后的天衍身上。 黑色衣裙无风自动,一柄黑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霎时间,房间内的时间仿佛凝固。 周小荷在看着冉青墨的容颜发呆。 盘坐在角落的李二柱如临大敌,握住从背后解下的剑鞘。 许元张嘴想要说话。 天衍依旧还是刚才的姿势,眸子瞥了冉青墨一眼,便又将视线放回了许元身上。 时间继续, 冉青墨收起剑,走到许元跟前,简短的说道: “我们走吧。” 许元闻言瞬间抬眸, 冉青墨说找到了,那便必然是找到了那处秘境的入口。 他确认道:“找到了?” “嗯。”冉青墨点头。 许元闻言眯了眯眼睛,回眸扫了一眼天衍。 这今晚天衍现身,不会是和冉青墨找到秘境入口有关吧? “.” 周小荷坐在角落一会看看许元,一会看看冉青墨,眼神有些失落,但也同样有些震惊。 须弥戒. 这周公子和这影儿两个人一人一个须弥戒 而下一刻,她便看到这周公子,随手一招,除了墙上的便携式铭文灯与地上烤肉架子与供暖火炉,其余东西全被他收入须弥戒。 随后,他用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对她说道: “周某有事在身,先告辞了,这白烈鸟肉就当作是失礼的赔罪了。” 说罢,这俊美的周公子便带着那黑衣女子与那可爱小女孩走出破屋,逐渐消失在了黑暗的雪夜之中. (本章完) 一零二 秘境(二合一) 雪夜的山林是茫无际涯的漆黑,只能感觉到如柳絮般的雪花不断吹拂脸颊的冰凉。 运转功法御寒,一缕缕血芒悄然出现在许元的眼眸之中,周围隐没于黑暗的山林清晰可见。 快速赶路之下,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视野所及,是冉青墨那在黑暗的林间如同散步般的倩影。 她刻意保持着他能够跟上的速度。 相比于冉青墨的仙气飘飘,许元他的赶路方式就很不修仙,像前世看过的那些甩着膀子在林子里跑路的忍者。 约莫一个时辰后,树林消失,一条被冻结的河流出现在眼前,而冉青墨也落定在这处河谷旁。 许元停在了她后方数米的位置,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天衍依旧还在,跟在身后约莫三米处的位置。 一双泛着金芒的瞳孔在四周的黑暗的雪夜中格外显眼,就是有点矮。 许元闪烁着血芒的目光向下瞟了一眼。 她依旧光着脚丫,略显宽大的宫装拖在雪地上,一路走,在积雪上拖过一片涟漪。 这么冷的雪夜还光着脚,也不嫌冷。 修为高,真能为所欲为。 冉青墨继续在前面带路,许元也便收回了视线,这沉默的氛围约莫持续了大概一刻钟,三人中忽然有人开口了。 不是许元,而是走在最前方带路的冉青墨,她的声音很轻: “天衍,你..为什么来了?” 话语间,她停下了带路的脚步,回眸安静的望向落在队伍最后的小萝莉。 黑暗之中,风雪很大,声音却在此刻很静。 许元也是停下脚步,他觉得怎么说冉青墨和这天衍应该算是故识了,怎么说也不至于一句也不说。 天衍对于冉青墨的话确实也有反应,那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的金眸平静的望了冉青墨一眼,然后便收回视线便继续盯着许元他看。 得,来了一个比冉青墨还话少的萝莉。 以后就叫你小冰坨子了。 当然,若是动手了许元还是希望她能变成死冰坨子。 冉青墨清幽的眸子略微闪烁,侧眸看向了许元,很细心的传音说道: “许元,她为什么会在这?” 许元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不知道,洛老头说是因为我跳出了她的推衍,所以找上门来了,估计已经跟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 顿了顿,又提醒道: “还有,不用传音,天衍她都能听见。” 冉青墨又看了天衍一眼。 天衍也看了冉青墨一眼。 冉青墨先收回了视线,略微沉吟,低声问道: “她跟着我们,会有危险么?” 许元耸了耸肩: “不清楚,大概率有,我破坏了她预见的未来,费尽心思的找上我,不太可能就为了看我一眼。” 大炎天下很大,在这偌大天下想找一个人真的很难。 冉青墨闻言把剑取了出来,握在手心,盯着天衍,阵阵源炁波动在她周身散逸开来: “我拖住她,你跟着洛先生逃?” 这次,冉青墨没有传音。 毫不遮掩的当面密谋。 许元见状立刻瞥了一眼天衍。 这萝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充当着一个漠然的旁观者。 许元摇了摇头: “洛老头说她可能是个二品” “源初境,我也许能逃走。”冉青墨轻声说道。 许元挑了挑眉,有些讶异。 二品源初与三品大宗师之间有个大坎,很多天才都被卡在这里一辈子,战力差距想来应该也会差距很大。 当初在靖江许府上空,面对那来袭的神秘源初,周琛和司子鱼瞬间就被打漏炁。 不过许元倒是相信冉青墨能在源初手中逃走。 洛老头和许长歌对冉青墨的评价都很高,大致等于可同阶无敌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 同阶无敌,虽不至于像修为低微时那般可以越级而战,但逃掉应该还有有一定把握的。 可眼前这个天衍,就算只是二品,也不可能是普通的二品。 监天阁主的传承功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至此处,许元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可能是二品,也可能是个一品。” 闻言,冉青墨沉默不说话了,顿了好久,她突然问道: “那个..许元伱哥哥还在吗?” “.” 许元翻了个白眼,直接回眸对着天衍问道: “喂,天衍,许长歌在吗?” “.” 天衍安静的盯着他。 “呵看来不在。” 许元笑了笑,又转而向着冉青墨问道: “当初你把她救下过后,她也是这样一直不说话?” 冉青墨略微回忆,点了点头: “嗯,差不多。” 许元眼神古怪,问: “冉青墨,在九渊峡那种险地遇到这种性格的小女孩你都敢带着,不觉得很奇怪么?” 冉青墨安静片刻,歪了歪头,问: “嗯什么奇怪?” “.” 许元沉默,看看冉青墨,又看看天衍。 不同的相貌,同样的表情,属于是同一个世界,不同的你了。 他忽然有些好奇当初冉青墨带着天衍在九渊峡游历的画面。 一大一小俩冰坨子,应该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许元收敛思绪,道: “嗯,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对了,秘境入口还有多久能到?” 冉青墨闻言略显迟疑: “你要带她一起去么?” “若是打得过自然就不带了。” “已经到了。” 说着,冉青墨抬手指了指前方。 许元顺着冉青墨那根纤纤玉指所指方向望去,但山里的雪夜实在太黑,即便源炁入眼以许元如今的修为也仅是能看到周围百米的距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许元略微顿住了脚步。 黑夜中,鹅毛般的大雪依旧孜孜不倦的从天空飘落着。 这是一处瀑布下的湖泊,枯树环合,瀑布断水,直径二十丈的湖面结冰。 而在百米外结冰的湖面正中,一只背生肉翼的两丈巨虎正安静的躺在那冰面上。 即便几人已经靠近百米,这类穷奇的巨兽依旧没有丝毫动弹的迹象。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许元心中方才了然。 之所以这么安静,大概因为这巨虎的脑袋已经被一根冰锥捅穿了,如蛛网般的裂纹从它的身下的厚实冰面蔓延而出。 许元也大致通过特征认出这只大猫的品类。 云翼虎。 看着吓人,但其实就是个样子货,实力远不如先前的白烈鸟。 当然,说这云翼虎不强也是对于修行者而言,对于寻常山民而言这就是一头将人做血食的山君。 怪不得这观音山脉中的山村全都荒废了。 算上今晚吃的白烈鸟和前天吃的血牙豪猪便已经有三头实力不俗的妖兽,其余盘踞在山林间的其他凶兽必然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这观音山脉都快成妖兽窝了。 收敛思绪,许元环视一圈四周,断流的瀑布背后没有发现入口,便侧眸问道: “入口是在湖底么?” “嗯。” “怎么进去?”许元问。 而他的话音刚落,余光忽然看见冉青墨把黑剑拿了出来,然后朝着这结冰湖面向下一挥。 剑光闪过,在这片山林的雪夜之中掠过一道蓝芒。 沉寂一秒,风压卷过,沉淀了一夜的积雪四处飞扬,如同仙境。 抽剑断水,整个湖泊被整齐的切开了一条口子,而森寒的剑意在两侧湖水重新涌向中心之前便蔓延而下将其表面冻结。 一道由湖水构成的小型冰峡出现在了许元眼中。 冉青墨回眸,平静的轻声说道: “走吧,入口就在湖底。” 收敛惊艳的目光,许元走到湖边向下看了一眼,略微皱了皱眉。 这小湖直径不过二十丈,但深度却几乎是黑洞洞的一片。 “需要我背你么?”冉青墨走到许元身边问。 许元摇了摇头:“不用。” 这种高度少说百米,但谁会傻到直接跳下去? 哗啦—— 风吹衣衫,冉青墨直接跳下去了。 “.” 许元砸吧下嘴,回眸看了天衍一眼,道: “天衍,如果不杀我的话,我就进秘境里去了。” “.”天衍盯着许元,金眸光韵流转,依旧没有说话。 许元叹了口气,运转功法纵身一跃,在两侧的冰层间来回腾挪,最终安全落入了湖底。 一入湖底,许元立刻便被一处暗紫色的光门吸引了注意力。 光门贴合在湖底的沙石间,光芒流转,散发着微弱的源炁波动。 “就是此处?”许元走到冉青墨面前问道。 “嗯。”冉青墨点了点头:“师傅带我去过的剑宗秘境,入口就长这样。” 许元见状略微沉吟:“进去需要什么注意的么?” 虽然在沧源的游戏里他进过无数次秘境,但现实中这还是第一次。 冉青墨摇了摇头: “没有,直接进去即可。” 许元略微沉吟,开始在脑海再次检索这处秘境的相关信息。 约莫半分钟后,许元便准备走拉冉青墨的手。 不拉着一起走,这处秘境入口会将人随机传送到秘境的不同地方。 但许元刚刚迈出一步,便感觉自己的手被其他人牵住了。 不是冉青墨,因为这手很小。 侧眸一看,天衍不知何时也跳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侧,还伸手拉住了他。 许元试着想将手抽出来,但抽不出来。 略微用力,天衍那娇小的身子直接在这湖底被他甩得在空中晃悠了一圈。 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天衍依旧还是刚才那副表情盯着他看。 许元看着天衍的眼像是一个在看一个神经病,但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他原本想借着这个传送机制将这天衍甩开,但对方似乎知道这秘境入口的古怪! 正想着, 漆黑的湖底毫无征兆的闪过了一道寒芒! 冉青墨拔剑了。 以许元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一剑朝着天衍那细细的胳膊砍下。 在这电光火石间, “停。” 一声稚嫩的童声呢喃响起在寂静的湖底。 霎时, 如同时间静止,黑剑瞬间定格在了距离天衍一尺的位置不得寸进。 冉青墨握着剑,黛眉微皱。 沉寂一秒, 缕缕蓝色寒芒泛起在剑刃的锋刃之上,被定在半空的黑剑开始颤动。 天衍眼神平静,小嘴微张: “封。” 剑刃之上蓝色寒芒瞬间消散。 见到天衍这诡异的手段,许元想也不想,立刻出声道: “冉青墨!” “.” 冉青墨没有回头,盯着天衍,她从刚才的试探中发现了一些事情。 许元呼出一口气,轻声道: “冉青墨,她要拉着我就让她拉着吧,如果真有危险洛老头已经出手了,他应该对衍天诀有些了解。” 这老爷爷,现在多半在偷窥。 思想钢印未解开,他依旧还算半个自己人。 冉青墨略微犹豫,还是将剑收了起来。 天衍随之垂下了眼眸。 许元微微一笑,拉着天衍,朝她伸出了手: “走吧。” 冉青墨盯着许元伸出过来手略微犹豫,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也许是功法原因,她的手很凉,但如雪肌肤却晶莹细腻。 “寻常秘境的内部会设有传送台,此处秘境传送台已毁,地点不可确定,不拉着一起走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略微犹豫,许元还是解释了一句。 说罢,他便拉着冉青墨与天衍跳入了秘境那暗紫色的光门之内。 秘境之内天空碧蓝一片,丝毫没有外界的大雪封山的苦寒。 鸟语花香,丛林繁茂,微风轻荡间,在草坪上形成一层层堆叠推动的波浪。 许元悠悠转醒,旋即瞬间警惕的起身看向四周。 这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坡平原,平原的尽头是一座大山,隐隐可见琼楼玉宇隐藏山顶云间。 许元皱了皱眉,四下环视一圈,却只看到了一个穿着淡红宫装的陌生少女,抱着腿安静蹲坐在他身边。 脸上不施粉黛,清纯可人,一双金色的灵眸深邃若明镜幽湖,平胸,自宫装下可见一双雪白晶莹的玉足,十只脚趾晶莹雪白。 不对,不是陌生少女。 这是天衍! 许元的眼神变了变,略微后退了半步: “你是天衍?” “咯咯咯~” 陌生少女见到许元醒来后便是这般反应,笑声清脆如银铃,一双金色美眸弯成了两道月牙,缓缓起身拍了粘在宫装上的杂草,凑到许元近前: “你猜猜?猜对我就告诉你。 “啊~不对,你已经猜对了,我就是天衍。” 许元盯着这女人:“冉青墨呢?” 少女天衍抬起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点在下巴,歪了歪头: “大概被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许元皱了皱眉。 天衍咯咯一笑,如同精灵,一双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妖冶的光: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认真的,暂时还不需要杀你,也不需要杀冉青墨。” (本章完) 一零三 穹顶宫(二合一) 暂时? 许元释然的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 “看来,你是想要在我身上验证一些事情。” 用的陈述句。 少女天衍盯着许元看了两秒,抿嘴一笑: “这是自然的,如果你想问我要验证什么,那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如果伱愿意求我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凑到许元眼前,眨了眨眼睛。 “怎么样,要不要求我试试?” “.” 许元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金眸少女,摇了摇头: “其实比起这件事情,我其实更好奇你。” “.” 安静一秒, 少女天衍指了指自己,眼神有些古怪:“我?” 许元没说话,抬手将手掌放平,沿着少女天衍现在身高比了比,又沿着萝莉天衍的身高比了一下。 少女天衍愣了一瞬,然后“呼呼呼呼”笑出了声: “这个是功法问题啦~” 说着,她一双美眸弯成了两道晶莹的月牙,笑眯眯的盯着许元: “你更喜欢另外一个我?” “.” 许元觉得眼前这女人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但他又完全打不过她,就很无奈。 叹了口气,许元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少女天衍晶快步跟在许元身后,晶莹剔透的裸足踩在松软的草坪上,探着脑袋笑眯眯的问道: “喂喂,我说对了吗?那个我确实蛮可爱的.” “不,我觉得现在的你要可爱的多。”许元瞥了她一眼。 少女天衍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你猜?” 许元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去。 萝莉天衍比冉青墨还高冷,几乎完全看不出对方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确实更喜欢这个少女天衍的。 因为话多。 话多就代表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不过这世界的功法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他曾以为功法也就是经络间源炁的运转,但如今衍天诀的出现却直接打破了他这种固化的思维。 竟然有功法能够自主操控年纪大小以及性格。 想着,许元又看了一眼身边这一直喋喋不休的贫胸少女。 如果说现在这贫胸少女属于是BOSS的二阶段,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三阶段御姐形态? 少女天衍注意到许元的目光,忽然止住话头,捂着着胸后退,说道: “我感觉你在想一些很不礼貌的事情。” “确实不怎么礼貌。” 许元干脆的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指望我一个纨绔像那些公子翩翩有礼,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尊重我?” 少女天衍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秘境空间很大。 观音山脉在沧源中横向不过四张地图,现实便已然有千里距离,按照这个比例换算,这个秘境的面积少说百万平方千米,真不知道此等庞大的空间当初是如何开辟出来的。 一路向西赶路了五天,冉青墨依旧不知道在哪迷路,少女天衍一开始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但许元理会得少了,她得话也逐渐少了。 经过五天的赶路,刚进入秘境的那处云顶仙宫已经变得完全超出了视距范围,但许元眼前也依旧是一片茫无际涯的草原。 在晌午的阳光下, 许元半蹲在草坪上,拿着娘舅送他的名剑清语慢条斯理的处理着一头狼妖的尸体,剥皮、去脏、剔骨、冲刷,撒上佐料腌制。 一套工序做完,许元便从须弥戒中拿了张烤架出来,将处理好的狼肉穿上,点上火,用源炁做燃料,美滋滋开始翻烤眼前的烤全狼。 和沧源中一样,这片草原上遍布着一些鼠类或者狼类的妖兽。 实力都不是很强,以许元现在七品的修为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因此一路上倒不至于惨到吃军用辟谷丹。 随着时间流逝,烤全狼的香味很快便四溢开去。 用削铁如泥的清语剑切下一只狼腿,吭哧吭哧的享用起来。 少女天衍蹲在旁边盯着许元,半晌,忽然出声: “喂。” “.” 许元回头。 天衍伸出一根白皙玉指,指了指云顶天宫的位置: “你这是要往哪走,这里的山门不是在那边么?再往前走百米,就到秘境边界了。” 许元放下狼腿,略微想了想,道: “咳,首先,我.” “别废话,我知道你叫许长天。”少女天衍翻了个白眼,打断。 “.” 许元下意识想笑,但旋即一愣。 这方世界,应该是没有这个梗的吧? 眯了眯眼,他转而低声笑着问: “你不是能预测未来么?为什么不自己预测呢?” 天衍不假思索,直接说到: “会很麻烦。” 许元闻言不置可否,盯着天衍那双眸子,眯眼笑道: “天衍小妹妹,就算麻烦估计也得靠你自己了,我们现在是敌人,你指望敌人给你解惑?” 对视间,天衍眸子中金光流转,叹了口气: “嗯,有道理。 “不过我年纪比你大,要叫姐姐。” 许元看着她那略显稚嫩的面孔,笑: “至少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小,如果你变成大姐姐,我就叫你姐姐如何?” 天衍小巧得琼鼻之间发出一声轻哼: “不要。” “还真能变?”许元讶异。 物理意义的可萝可御。 大千世界,真乃无奇不有。 天衍闻言倒也没有要拒绝回答的意思,想了想,忽然露齿一笑,爬到了许元面前: “你,很好奇吗?” “嗯。”近距离对视,许元点头。 天衍笑眯眯的建议道,如同恶魔的蛊惑: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再问我一个,什么都可以问,怎么样?” 许元闻言挑了挑眉,同样没有立刻拒绝,道: “不错的提议。” 少女天衍眼眸间金芒再次流转: “好,我先来吧,你为什么要往外边走?” 许元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便叹了口气,道: “你上一个问题是什么?” “嗯?” 天衍轻疑一声:“这不是才第一个问题么?” “确实是第一个。”许元点头:“所以你上一个问题是什么?” 少女天衍柳眉微微皱起,低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再问我一个,怎么样.这个?” “对,就是这个。” 许元点了点头,回答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说罢,许元继续啃狼腿。 “.” 少女天衍顿了好几秒,鼓了鼓嘴,不满的说道: “许长天,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许元回眸站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然好奇。” “那为什么不答应?”少女天衍。 许元露出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虽然相处挺愉快的,但我觉得我们现在大概率算是敌人,敌人想做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破坏的。 “问这种问题,你是不是傻啊?” 少女天衍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攥紧拳头: “许长天,你不怕死么?” 许元耸肩,摊手,盯着她反问道: “我说不怕,你信么?” 少女天衍略微思索,摇头:“不信。” 许元闻言笑了,笑得很灿烂:“我确实很怕死,怕死得不了。” 天衍攥着拳头站起身,踮起脚尖,抬手比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我修为比你高这么多,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许元瞥了一眼她踮起的白皙裸足,抬头摇头笑道: “都说了怕啊。” “为什么我感觉你很有恃无恐,因为你体内的那个残魂?” 许元想了想: “不是,更多的应该还是性格如此吧,而且你不是说了暂时不会杀我么? “看,我多信任你~” “.” 天衍呼哧呼哧喘了了几口,但可惜胸前起伏不大,居高临下的盯着许元: “我想改主意了。” 和煦的微风浮动三千青丝,背着光,那双金色的美眸特别亮。 许元很认真的回道: “你不会改的。” 天衍闻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原本明媚的金色美眸变得诡异而幽森: “你,这么确定?也许” “别也许了。” 许元缓缓起身,准备将手放在少女天衍的小脑壳上:“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天,我完全确定。” 天衍不着痕迹的躲开。 许元微微一笑: “可真冷淡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天衍盯着许元,同样笑着,不置可否: “是为什么呢?” 许元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你看不清未来了,对么?” 这片秘境空间当真说得上是一处鸟语花香之地,春夏交际时温暖又凉爽的微风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吹得的人很舒服。 遥遥望去,茫然无际的草原之上,两道身影慢悠悠的走着,一人白衣,一人淡红宫装,一前一后,不像是来求探秘境,反而有些像来野游的兄妹。 自从许元说出那句话后,少女天衍被干沉默了,像是回到了萝莉天衍的自闭姿态。 跟着,但一句话都不说。 走了许久,许元忽然顿住脚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还在吗?” 天衍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凶萌凶萌的。 考虑到对方的修为,许元觉得自己应该害怕,憋笑数秒,轻咳一声,指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的魂戒: “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知道这里面住着个圣人残魂吧?” 天衍表情没什么变化,等着许元接下来的话语。 许元随口轻言道: “在外面那破屋的时候,你听见了我们先前的对话了吧,别告诉你变大了,当初的记忆也没了。” “.”天衍依旧瞪着许元不说话。 许元见状便继续说道: “这圣人残魂知道衍天诀,也知道监天阁,而且听他那说法你应该也能猜到他对衍天诀了解挺多。” “你想说明什么?”天衍终于出声。 “很简单,是他把你的目的告诉我的。” “幼稚。”天衍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怜悯。 许元摇了摇头,低声道: “天衍,盲目的自信才是幼稚。 “衍天诀虽强,但天下很大,更何况是一尊活了上万年的圣人的手段。” “.”天衍这次没说话。 许元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他先前用圣人的特殊手段把你的目的全都告诉我了。” “.”洛老头。 “.”天衍。 许元见圣人没有反驳心中了然。 被鬼七用性命烙下的思想钢印,让圣人残魂根本不能做出损害他利益的举动。 当初在对话间,告知被烙下心魔结是对他许元警告,也是对天衍。 被烙下心魔结的他,如果许元遇到危险是要玩命的。 想到此处,许元轻声说道: “要不,洛老头你出来说两句?” 沉寂半晌, “许小子,你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看吧,果然在偷窥。 还说要去研究心魔结,口是心非的老头。 许元听到这响起在心底的低音炮,笑了笑。 意魂链接上了,他冷不丁用意魂传音: “洛老头,带我进边界!” 大冰坨子在湖底对天衍实力的试探是有价值的,至少让许元知道了眼前这天衍的修为不是圣人也不是一品。 不然,就算天衍没尽全力,冉青墨也不会有反抗的机会。 当然,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佐证。 圣人残魂太淡定了。 因为思想钢印,他许元出事,他是必须要死在他前面的。 许元话音落下,洛老头也没问原因,庞然的魂力瞬间涌出,在其加持下许元掉头就跑。 此处秘境名为穹顶宫,一处标准的二极地图。 外围的草原是玩家在新手阶段便能进入,通过杀狼屠鼠练级,但最里端那被云雾包裹的云顶仙宫则是大后期才能进入。 当然, 你前期也可以进,如果不怕死的话。 而进入的条件也很简单,越过秘境边界。 寻常秘境的边界外是类似于空间乱流一类死地,不小心按错一个键掉下去血量就会直接清空,但此处秘境边界却是可以直接传送到当初那坐云顶仙宫之中。 也是随机传送。 百米距离,须臾可过。 “停。” 少女的声音背后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元被操控着跑路的身形忽然顿在半空。 而同一瞬间, 洛老头发出一阵怒骂: “许小子,遇到你我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边骂着,圣人残魂控制着许元身体,打出一个手印: “解!” 话音吐出,如海潮般涌来的压力瞬间消失。 许元见到一幕,瞳孔猛的一缩。 这个比残魂, 竟然也会衍天诀?!! 但思绪刚一闪过,圣人残魂已然控制着他的身形穿过了秘境的边界 求打卡 or2 (本章完) 一零四 碧水亭台 从传送的震荡中幽幽醒来,目光所及是一片朱红色的翘角顶棚, 许元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愣愣的想着方才看到的东西。 圣人残魂 衍天诀 沧源中对于这洛老头的描并不是很详尽。 和惯用的套路一样,当剧情主角问这圣人残魂以前的身份,或者以前的境界之时,这老毕登就开始当谜语人。 【不过是一介三品大宗师】 【知道太多,对现在的你没好处】 【想当年,那些大宗门的圣女们呐,那叫一个水灵.】 字字不提自己牛逼,字字都说自己牛逼。 监天阁,阁主。 怪不得这洛老头为什么一副很熟悉监天阁的样子。 许元轻声问道: “洛老头,你以前是监天阁阁主?” “屁的监天阁主,只是圣尊而已。” 听到这话,许元愣了一瞬。 监天阁圣尊? 听上去似乎比阁主更恐怖。 不过还未等他细想,便听圣人残魂的声音再次传来: “许小子,你如何得知此秘境的边界乃是传送阵法?” 许元想了想,低声答道: “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的。” “.” 安静数息, 圣人残魂语气幽幽:“许小子,伱莫不是觉得老头子我是个傻子?” 许元闻言一笑,缓缓起身反问道: “洛老头,你先前不是说即便是圣尊也不准参阅衍天诀的么?你又是怎么学会衍天诀的?” 圣人残魂闻言一笑: “圣尊确实是不准参阅,但此间原因我为何告诉你?” 这老头,又开始谜语人。 许元轻笑一声,毫不在意: “既然这样,方才的问题我又为何有要告诉你呢?洛老头,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其实没好处。” “.”圣人残魂。 许元并没有止住话语,坐在地上撑膝扶额: “你为什么会衍天诀我大概也能猜到,按规矩不准参阅,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你还是超品圣人,要么偷,要么抢,就这两种。” 顿了顿, 许元抬起眼眸,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达成合作。你身为圣尊监守自盗,偷了阁主传承,监天阁又没有彻底覆灭,这应该是死罪吧?” 圣人残魂细细听完,呵呵一笑: “呵你别想着套我话了。” “.” 见对方不上当,许元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再多说。 四下环顾一圈。 这是一处占地很大的一处湖泊,一条条四通八达的朱红廊道修筑在湖水之上,通向一望无垠的远处,池中一片片荷叶伴着粉红的莲花,而在这巨大湖泊正中一颗巨大的樱树正暂放的正绽放这瑰丽的花朵,随着清风拂过,一片片闪烁着异样光芒的樱花随之飘落。 万年不变的静谧与美丽。 看了一眼周围环境,许元大致明白了自己是在哪张地图里。 运气不错。 他直接被传送到这穹顶宫的中枢了,途径这些修筑在湖面上的繁杂廊道可以通往此间仙宫的任何位置。 而随着许元的目光,圣人残魂直接从魂界中飘了出来,轻言说道: “这周围有乱胤阵。” 乱胤阵,通过扰乱一地意魂或者源炁,来达到屏蔽任何感知。 简而言之,全频道阻塞干扰。 许元瞥了他一眼,低笑说道: “这穹顶宫还算完好,阵法之类的自然也是有的。” “穹顶宫此处秘境是万年前琼华宗的道宫?”圣人残魂盯着许元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许元笑呵呵的耸了耸肩: “别管叫什么,洛老头,以你的魂力也无法破禁制?” 圣人残魂冷哼一声: “这地方有些诡异,盲目破阵,谁能知道会不会牵动其他阵法?” “也对。”许元点了点头,沿着廊道往前走去。 随着清风微拂,湖泊的环境清幽静美如同江南水乡,错综复杂的朱红廊道、一望无际的湖面上那些荷叶莲花,衬印着中心那颗巨大樱树。 秋水,共长天一色。 走了一段距离,圣人残魂突然再次出声: “许小子,你要去哪?” 许元指了指千米之外的那颗百米樱树: “自然是去那里。” “那里?需要我带你飞过去么?”圣人残魂低笑着试探。 许元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只作为储备粮的狼妖尸体,随手向着那风平浪静的池水之上远远抛去。 圣人凝神。 在狼妖的尸体还在空中飞舞之时。 沉寂一秒, 湖面下突然激射出了数条类似与水蛭的生物,但体形却要比寻常水蛭大了百倍。 它们在空中伸出口器插入狼妖尸体之内,数息之内,狼妖尸身迅速干瘪,攀附着狼尸重重的落入水中。 “这是什么东西?” 圣人残魂语气略显疑惑:“有些像湟水蛭,又有些像血灵蛭” 顿了顿,他摇头说道:“不过这些水蛭的实力大体也就等同于六品左右.” “你急什么?”许元。 “哦?” 话语被打断,圣人残魂丝毫的不恼,轻疑一声便安静看着湖面。 廊道之中暂时陷入沉寂,狼尸入水掀起的阵阵涟漪逐渐减弱,但湖水即将彻底平静之际, 由远及近,整个湖面如同被煮开了一般倍看了起来。 须臾间, 无数的巨大水蛭浮出了朝着湖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挤成一片,目光所及的湖面之上尽是这些水蛭那恶心又巨大的口器。 而在浮出是水面之后,这些水蛭皆是没了动作,四面八方的巨型水蛭用无眼的口器静静的望着二人。 诡异而静谧。 沧源里的场景化为现实重现在眼前,许元心底着实有些发麻。 想要去那樱树旁边有种两种办法。 第一是沿着这些廊道走迷宫。 第二便是直接飞过去。 但直接飞过去水池里便会遇到一种叫做“水蛭”的怪物。 没有什么炫酷的名字,这池子里的怪物就叫水蛭。 但这不是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它不亮血条。 想飞过去,只能被动挨打靠血量扛着,扛到临近那颗巨大的樱树附近,才会冒出一只个头占了半个屏幕大小的巨型水蛭开始真正的BOSS战。 那BOSS名字也很随意,就叫水蛭王。 不过虽然湖下危机四伏,但湖面上的廊道之内却是极为安全, 只要玩家退回廊道之中,水蛭就会自动停下攻击。 如今化为现实,倒也和沧源中无二。 (本章完) 一零五 魅神樱树 许元继续抬步向前,嘴中调侃道: “如何,洛老头,你还想飞过去么?” 圣人残魂略略作沉吟: “如此规模的蚂蝗处理起来倒也有些麻烦,不过许小子,你是如何得知?你们相国府若是知晓此方穹顶宫,没道理会坐视不管。” “哦?伱想知道?” “自然。” “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 许元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喜欢做谜语人?那大家一起来做,互相膈应。 一路走过廊道,这些巨大的水蛭见到许元不再做投喂,也都纷纷潜入了水底。 一时间湖面之上美景如旧,秋水再次共长天一色。 廊道寂静,只有许元一人的脚步声轻轻的响起着,圣人残魂飘在他身边跟着。 越走,圣人残魂的眼神便越发凝重。 他已经看出这红木筑成的水上廊道设置有某种迷幻诡阵。 在被乱胤阵封锁了感知的情况下,稍不注意便会迷失在这迷幻诡阵之中,永不得出,但眼前小子却和回家了一样,途经岔路看都不看便直接拐弯。 又走出去半刻钟的时间, 先前位于池水中央的那处巨大樱树,此刻距离他们已然直径不足百米,落在碧蓝池水上的晶莹樱花清晰可见。 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圣人残魂忽然说道: “许小子,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许元心中了然,脚步不停,一边辨别方向,一边轻笑回道: “谈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圣人残魂声音丝毫不显尴尬,依旧笑呵呵的:“若非你那长兄给我下绊子,我是真打算和你们诚心合作的。” “我知道。” 许元耸了耸肩。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这残魂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此事站在许长歌的角度,这事也完全没错。 因为信息的不对称,许长歌不知道许元所知道的这些事情。 虽然圣人残魂说自己不会计较徒弟的死,但谁会相信仇人的一面之词? 他只知道,相国府把这洛老头不惜耗损源魂也要保护的宝贝徒弟给宰了。 万一许元这三弟出去游历,这老头不惜禁制反噬也要替徒弟报仇呢? 略微沉吟,许元接着道: “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圣人魂体咧嘴一笑: “很简单,我将衍天诀的事情告知于你,你将此处秘境的事情告知于我。” 许元微微皱了皱眉,瞥向圣人残魂: “你这是何意?” 衍天诀的相关情报信息对于如今的许元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碳,毕竟屁股后面还追着个天衍。 但这处穹顶宫的情报对于圣人残魂而言却基本毫无帮助。 这是一个完全不公平的交易。 圣人残魂盯着许元的眼睛,笑呵呵的说道: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诚意。” 许元略微沉吟,轻笑一声: “诚意?是试探吧?不过既然你都把诚意给出来了,我不收下岂不是太没礼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知道我会说的。” 这种对话,让许元感觉自己才像是老爷爷。 圣人残魂略微思索,看了一眼百米外的巨大樱树,低声问说道: “你去那处樱树是为了什么?” “因为那里有传送阵,可去此穹顶宫的任何一处位置。” 许元指了指樱树下方,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而且这魅神古樱能产什么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 圣人残魂的声音略微显得有些讶异:“这樱树是媚神樱?” 许元同样讶异:“你看不出来?” 圣人残魂微微摇头:“虽然典籍之上浏览过相关文献,但此生未曾见过此树,且此处意魂受限,无法感知。不过此等神树竟然能栽种于此,啧啧.” 许元闻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这琼华宗与那曾经盛极一时的合欢宗的关系可不浅,用一脉相传来形容都毫不过分,此事,洛老头你也不知晓?” 圣人残魂略微沉默,看向许元目光更加凝重了几分,摇了摇头: “不知,不管是琼华宗亦或者合欢宗,在我那当年都已覆灭许久。” “是么?”许元不置可否。 说话间,许元与圣人残魂已然抵达了一处十字岔路。 向左一望,一条通向那处参天巨樱的露天的水上栈道映入眼帘。 许元却想也不想的直接朝着右手边走去。 圣人残魂见状眉头微皱,但没有说话。 许元轻声解释道: “此处是迷魂长廊最后的一节,若往左走便会迷失,再想过来,难入登天。” “.” 圣人残魂转而叹道: “倒是老头子我有些见识浅薄了。” “只是阵法诡异而已。”许元笑着回道。 圣人残魂忽用魂力停住了许元的身形; “小子,等一下。” 许元也不慌乱,问道: “怎么?” “我记得魅神樱树似乎是需要血祭?” “当然。” “如此年岁的魅神樱,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放心,我自有把握。” 圣人残魂深深的看了许元一眼,放开了他。 许元踏过了一层薄薄的光幕,眼前的画面豁然开朗,一座参天樱树赫然入目,站在其面前人类如蝼蚁。 还未来得及多看, 一个如同夜莺般空灵的女声忽然响起在二人耳旁: “你是谁?” 圣人残魂听到这个声音,眼神一凝。 树灵 钻回魂戒,随时准备带着许元跑路。 许元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走到了樱树下的一处土包前,对着土包低声回道: “久等了” “景赫?” 参天樱树一片樱花飘落,声音似是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许元没说话,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壶花雕美酒。 坐下,拿出两个瓷杯,倒满,一杯撒在那土包之上。 “对不起。” 一杯自己一饮而尽,低声说道: “语初..我回来了。” “.” 参天樱树晃了晃,似是在诉说什么,但最后的执念已然消散,声音也隐没在了“哗哗”的落花之中 而花落缤纷间, 一枚樱花悄然落入许元眉心,转瞬消失不见。 那年花开,佳人埋骨,魂融神樱。 (本章完) 一零六章 樱蛭湖 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樱蛭湖是穹顶宫的中枢,而在这张地图之内除了那迷魂长廊以外,便只有两个BOSS。 水蛭王与魅神樱树。 通关方式保有着沧源一贯的多路线风格。 玩家可以不管任何对话框,强行杀过去,杀完蛭王,杀樱树。 也可以先绕过这张地图,抵达最里端杀掉一个疯了的妖女,拿到一块掉落的令牌。装备这块令牌再来到此张地图,弹出对话框时,便可以直接用令牌控制这张地图水蛭王。 而除了前两种,也可以直接话疗。 这种通关模式最复杂,也最简单,因为可以查攻略邪道速通。 和某魂系游戏一样,沧源中很多的信息都是碎片化的藏在每张地图里,将其全部都拼凑起来后,玩家便大概能推测出那弹出的对话框里应该输入些什么。 三个关键词和一件物品道具。 久等、对不起、语初, 以及, 一瓶相约万年的花雕。 将花雕美酒放置在土包前,许元撑着膝盖站起了身,再次回眸望去. 只见那盛开万年的神樱不知何时已然凋谢,只剩几点泛着粉红光芒的樱花花瓣静静的躺在那枯树脚下. 魅神花,邪道至宝合欢散的唯一主料。 圣人残魂发出一阵咂舌之音: “小子,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些魅神花起码可以炼制三炉合欢散,啧啧” 一炉等于一瓶,一瓶约等于三剂。 许元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问道: “合欢散得配合大阴阳合欢功。” “嘿嘿.小子,我知道那合欢功在哪,说起来那姓苏的丫头好像是魅魂魔体对吧?” “呵呵.”许元笑了笑没说话。 圣人残魂见状摇了摇头,低声道: “以你现在的这功法倒也不至于去改修,不过如此惊世的功法没道理天下无名。” “门口捡的。”许元随口诌道。 “不愿说那便算了,不过你为何不去拾取那魅神花?” “别急,还没到时候。” 许元盯着湖面,又低声嘱咐道:“对了,一会看见什么都别出手。” 这里,还有一头BOSS。 圣人残魂心中一凝,扫了那枯萎干瘪的樱树一眼,又看了平静的湖水一眼,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五分钟, 一刻钟, 两刻钟, 忽然, 异变陡然升起! “哗啦——!!” 原本平静的湖水突兀的卷起一阵惊涛,一只无眼的独口巨兽将脑袋露出了湖面,这是一头与魅神樱树大小无二的水蛭! 突兀出现的庞然身形, 令人窒息的威压, 几乎压得许元要直接跪下! 而与此同时,一股庞然的魂力从魂戒中涌出。 “别慌!” 许元盯着压力,低声呵道。 圣人残魂心神疑惑,但准备动手意魂波动下意识停下了。 许元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道: “它不会动手的。” 而正如许元所言,那巨型水蛭在露出湖面后并无其他动作,覆盖在许元身上的压力也逐渐消散。 用那张狰狞可怖的口器盯着许元看了半晌,最终转而对准了那放在土包前那瓶细小花雕。 愣愣的伫立良久, 这巨型水蛭又缓缓的从湖底缩了回去 圣人残魂略微有些惊叹: “这湖底竟然还藏着如此异兽,刚才的气息起码能敌得上寻常的源初了,就是不知为何.” “嘘。” 许元抬起食指放在唇间打断,盯着水蛭消失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 “.” 圣人残魂眼角跳了跳,看向许元的目光更加的凝重。 一刻钟后, 惊涛再起,那巨型水蛭再次浮出水面,虽然无眼,但却仿佛能感受到它那近乎实质的视线。 对视间。 水蛭张开了那由层层利齿堆叠的巨口,从中伸出一根长舌,长舌的顶端卷着一颗蓝色珠子。 “..陨冰珠?” 圣人魂体低沉的声音有些不解。 他不理解这种灵智不高的异兽为何会出来献宝。 许元没理他,抬起手掌,手心向上的平放着。 巨大的水蛭见状,小心翼翼的将那颗蓝色珠子放在了许元手心。 做完此事, 巨型水蛭抬眸看了那已然凋谢的巨大枯树一眼,一阵剧烈源炁波动从它的体内传来! 随后, 它庞然的身形直接无力的向后倒去,砸在湖泊之上,掀起一阵巨浪! “.” 圣人残魂缓缓飘出,看着从巨型水蛭那庞然的缕缕嫣红的鲜血将湖泊染红: “它自绝死了?” “嗯。”许元盯着那巨型水蛭。 沉默良久,圣人残魂喃喃自语: “这魅神樱树枯死,守护它的异兽也自然没有理由独活,不过问题是它为何要给你献宝” 说着, 圣人盯着许元,语带凝重的问道: “许元,伱是那景赫?” 许元回眸望了圣人残魂一眼,眼神幽幽: “你觉得呢?” “.”圣人残魂盯着许元。 对视间, 许元忽然抬手行了个法国军礼,咧嘴一笑: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我当然不是景赫。” 顿了顿, 许元指着那怪物模样的巨型水蛭,语气微低: “因为它才是。” 万年前,琼华宗通过血祭栽种此方魅神樱树。 佳人公子,一人成樱,一人成蛭。 樱落补蛭,蛭王护樱。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宗门覆灭,人去楼空,万年岁月一如往初。 这,算是藏在沧源繁杂剧情中的其中一个彩蛋。 “我了却它们的心愿,它们给予我感谢,仅此而已。” 装好陨冰珠,许元捡起那放置在樱树脚下的几枚魅神花,将其装入玉盒,扔如须弥戒。 刚准备沿着树洞进入枯死的樱树内部,圣人残魂忽然轻咳一声: “咳,不知小友是如何知晓这些信息的?” 即便是典籍也不可能会记载方才那些东西,这小子根本不可能是从典籍上看来的。 许元挑了挑眉,侧眸略显好笑的看着圣人魂体: “洛老头,你叫我小友?” “.“ 圣人魂体皱了皱眉,略显迟疑: “.老友?” “噗老友?” 许元嗤笑一声,摇头笑道: “洛老头,要不你直接叫我许前辈吧?” (本章完) 一零七章 传送阵 .” 圣人残魂没吭声。 看着眼前青年那笑眯眯的模样,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在和他开玩笑。 但先前发生的事情,又让对方的这句玩笑话又完全不像是玩笑,甚至连带那脸上的笑容都似乎饱含深意。 可若真是如此, 踏上旅途以来,在诸多方面眼前许元的表现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在看到妖兽袭村后寻常村妇老汉断肢的血腥,他会别开视线。 第一次遭遇山匪截道,他亲自动手,当血液溅射在脸时会心跳加速,甚至恶心干呕。 而在修炼之时,他也会犯一些初入修行之人常见的错误。 此间等等举动,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怪物。 不过,这些东西到也许都是这家伙演出来的. 许元打断了洛老头的思绪,笑道: “我发现你这老头可真好骗啊,本公子可不是什么老怪物,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叫我前辈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呵呵。”圣人残魂不置可否。 “你不信?” “伱觉得呢?” “看起来是不信了。” “自然。” 许元略显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如果我说我是夺舍的,这样你心里会好受点么?” “.” 圣人残魂略微沉吟,摇头:“不,更难受了。” “.”许元。 沉寂一秒, 许元顿住了脚步,回身想去拍圣人残魂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洛老头,我和你说.” 话未说完,他的手直接从圣人的魂体中穿了过去。 “.” 圣人魂体瞥了一眼。 许元砸吧了下嘴。 “用源炁。”圣人残魂提醒。 许元轻咳一声,用源炁包裹手掌,然拍了拍中年书生魂体的肩膀: “总之,洛老头,我只是得了一些机缘而已,你没必要想太多,像什么炼魂一类秘法,我一点都不会。” “.”圣人残魂。 对视沉寂, 圣人残魂忽然呵呵一笑,声音自带低音炮: “既然许小子你如此说,那老头子我就暂时信了。” 许元同样道:“那我也就当你信了。” 说罢,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笑完收功,二人一路沉默着走进樱树下方的一处树洞。 树洞和许府的那些地下密室差不多,幽暗,细长,不知深浅。 许元缓步的在阶梯上走着,心里默默盘算。 被圣人残魂发现异样,他老早已经就做好准备。 因为没有这老爷爷,他完全不敢进秘境深处,哪怕有冉青墨跟在身边也不敢。 以他现在的实力进入这些秘境,约等于沧源里三十级的角色去下八十级的副本。 就比如这魅神樱树还有那水蛭王,这两个在沧源里虽然都只是八十五级的BOSS,但在这樱蛭湖的特定环境下普通玩家九十级都不一定打得过,四舍五入约等于现实里的一品蜕凡。 没有圣人残魂他许元敢来? 和沧源中一样,想玩邪道通关法完全可以,前提是你得先有实力到这里。 若是运气不好随机传送到其他地方,途径遭遇“小怪”,若是没有圣人残魂护着,那等实力,估计擦着一下他就得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这次完全是他许元运气好,直接传送到了这处樱蛭湖 想到这, 许元思绪微微一滞,略微沉吟,玩味的摇了摇头。 能被传送到这,其实大抵应该算他运气太差。 毕竟,这处樱蛭湖几乎是这穹顶宫里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而他一上来又直接被传送到了那迷魂长廊之中。 能如此轻易通过,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其中秘辛。 如若不知,即便有圣人残魂护着,他百分之九十九也会死在这里。 啧,高达三点的福缘,真是诚不欺他。 以后,他倒是得注意一下此事。 再有随机传送,他得拉着大冰坨子一起。 思索之间, 许元和圣人残魂已经抵达了树洞底部。 万年的岁月,魅神樱树的根茎已然深入了此间密室,繁杂的根茎错综复杂的盘结在石室之内,不过好在其中阵纹似乎没被破坏。 探出意魂略微感应,许元发现这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阵纹,心里大致猜测应该是传送阵纹,回眸望了圣人残魂一眼: “洛老头,这传送阵怎么用?” 圣人残魂盯着他没说话,眼神仿佛在说: 装,接着装,我看你个老毕登能装多久。 许元眼角跳了跳。 而这时,圣人残魂又突然开口: “许小子,你知道这里有传送阵,然后不会用?” 许元翻了个白眼,低声道: “现在大炎天下,传送阵纹都绝迹了,我上哪用过这个?” “好吧。” 圣人残魂也不知信没信,点了点头,随手一挥。 镌刻在石室中的那些繁杂阵纹立刻如清水如渠般被充盈,散发的阵阵白色荧光将昏暗的树洞所照亮。 许元见到这一幕,忽然问道: “洛老头,你可知晓为何外界传送阵法已经绝迹?” 圣人残魂笑呵呵的,一边启动阵法,随口回道: “失传了。” “失传了?”许元皱眉。 圣人残魂看着许元的神色,有种想要吐槽的冲动,但还是简单的解释道: “镌刻一些特殊阵法需要某些特殊资源,但从古至今,修行者的开采,天地源炁的变动已经让一些资源绝迹了。没了这些资源,很多的阵法也就都镌刻不了,时间一久,自然而然也就渐渐失传了。” 许元细细听完,心中了然,没再多问。 不过圣人残魂却啧啧称奇道: “这树洞里的阵法有些门道,除了传送阵竟然还有其他大阵。” 说着,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元一眼。 许元没理他。 一盏茶的时间后,树洞内的荧光忽然归于沉寂。 许元见状问: “成功了?” 圣人残魂摇头: “这阵法启动需要魂钥,若强行启动,会引起阵法的反噬。” “.” 许元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这修仙世界的阵法启动竟然也能设置密码? 思索一瞬,也便旋即释然。 此方世界的很多关键位置的大阵重要程度几乎约等于前世的核弹发射器,这种中枢重地若是是个人都能操作,那才叫不合理。 略微沉吟,许元低声说道: “洛老头,你控制我的身体试试。” “嗯?” 圣人残魂轻疑一声,想起方才融入这小子眉心的那枚樱花,直接笑呵呵的钻入了魂戒。 沉寂一秒, 许元随手一挥,阵法再度启动。 约莫一盏茶的功法后,许元眉心忽然浮现了一枚樱花印记。 此印出现,阵法仿佛打通了某个关键的环节,一阵嗡鸣! 下一刻, 整个树洞瞬间被阵纹散发的光亮照得如同白昼! (本章完) 一零八章 石雕 许元知道这魅神樱树下的树洞里有传送阵。 也知道从这里可以去到很多地方,藏书阁、藏宝室,甚至是宗主寝宫。 在沧源中的表现形式也很简单,跳转到一张地图里,玩家点击鼠标选择要去的位置。 而如今当他的意魂与阵法相连后,眼前的画面让许元略感愕然。 他的意识像是被上传到了穹顶宫上方的天穹之中,能够清晰看到下方的一切。 那隐没与云雾间的琼楼玉宇,随风飘荡的云雾,漫步在宫殿群落中的精怪. 许元并没有急着传送,而是在这偌大的穹顶宫中找寻一位黑衣女子的身影。 在进入秘境之际,他故意松开了冉青墨的手,导致对方传送去了其他地方。 不过密境中的一些事情,他已经提前告知过她。 此刻,也许那大冰坨子已经进入了此处空间。 找寻一番,冉青墨尚未找到,却让许元寻到了一位身着淡红宫装的裸足少女。 她此刻正光着脚,蹦蹦跳跳的在朱红长廊中一脸好奇的到处闲逛着,左看看,又看看,不像是进入绝地,反而像是进来郊游的。 天衍 天衍也进来了, 而且, 这女人已经抵达了樱蛭湖的迷魂长廊! 而随着注视,更让人惊骇的是,这女人竟然仿佛也是知道路径一般,笔直的便朝着魅神樱树走来。 略微沉默。 忽然, 天衍突然抬头看了天空一眼。 那双金色的美眸璀璨依旧。 虽只是一瞬,但许元莫名有一种对方能看到他的感觉。 而在许元犹豫之时,裸足少女已经抬起手,笑眯眯的冲着天空挥了挥手,红唇微张,看嘴型似乎在说: “许长天,我找到你了” 许元皱了皱眉,轻哼一声。 准备借用魅神樱树给他的“魂钥”操控外边的幻阵。 先前的迷魂长廊只是待机状态,若是真正启动,那朱红长廊便会变成一处彻彻底底的困阵。 只要进入,除非暴力破阵,不然别无他法。 但就在这时, “小子,快走!” 一声爆呵突兀的响起在许元心头,圣人残魂快速的说道: “那是假的!她本人已经到门口了!” 许元瞳孔微微一缩,他相信这圣人残魂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不做任何犹豫,意魂立刻锁定了穹顶宫的藏书阁. 下一瞬, “嗡——” 一声嗡鸣,一道白光闪过,许元的身形瞬间消失。 而原本如同白昼的树洞也逐渐暗淡了下来,转瞬一切归于平静。 半晌后, “啪啪.啪.” 裸足踩在石板地面上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天衍缓步走下树洞,望着许元消失的地方,柳叶般的弯眉略显苦恼的皱起: “明明能赶上的,为什么.又错了?” 穹顶宫的藏书阁名为文渊。 一共十三层,每层皆有阵法与精怪守护,上楼的方法同样有三种。 第一种,暴力破阵,一层一层杀上去。 第二种,借用那疯女人掉落的令牌。 第三种,直接通过魅神樱树下方的传送阵。 由于传送距离并不算太远,许元这一次并未昏迷,短暂的眩晕过后,便抬眸望向了四周。 这是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间,带着些许纸扉独有的芳香,三排书架整齐的排列在房间正中。 而此刻在书架正中,一位少妇正安静的站在书柜间的走廊上,为秘籍打理着灰尘。 许元见状眼神微微一凝。 少妇下身一件翠绿绫罗纱裙难掩桃臀的挺翘,上身只有一件国风裹胸与一件半透明的黑色纱衣,露出大半雪白晶莹的肌肤。 她似乎注意到了忽然被传送而来的许元。 而此刻, 许元的眉心那枚樱花印记再次显现。 少妇望了一眼,杀意消散,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媚意,半蹲躬身一礼,泄露大片春光: “圣女大人,您来了。” 许元闻言一愣,但旋即释然。 被血祭的语初曾是此方琼华宗的圣女,她给他的魂钥自然也是圣女的。 想至此处,许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应该暂时是安全了。 这处这文渊阁共计十三层,每一层都是有一个BOSS,一到八层BOSS是七十级往上,九到十二层则是八十级往上。 换而言之,现在楼底下有八个大宗师加四个源初境在给他守门。 许元不信化为现实后这些BOSS还会和游戏里一样,遭遇入侵者傻不愣登的杵在自己的BOSS房里不出门,等着和入侵者玩单挑。 八个大宗师,四个源初,外带顶层的这源初巅峰的少妇。 许元觉得,许长歌来了都不一定打得穿。 心神一放松,许元便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石阶上,眼神也就不自觉的落在书房内唯一的女子身上。 数息后, 少妇注意到了许元的目光,冲他盈盈一笑,缓步走来。 衣帘轻摇,腰臀轻摆,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时不时恰到好处露出的大腿。 随着少妇的走近,周围甚至响起了某种魅惑的靡靡之音。 最终, 这妩媚少妇很善解人意的跪在了许元面前,她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透露着渴望的韵味。 这一刻, 许元忽然想起, 琼华宗,好像是和那合欢宗一样搞双修的。 而双修,不一定非要一男一女。 咽了口唾沫,许元正想说话, 便突然听到圣人残魂在他心里嗤笑一声: “嗤我现在有些相信你的话了。” 而随着这声嗤笑, 许元眼前的景象变了变。 书阁还是那个书阁,书柜也依旧如初,唯一变的东西是跪在他眼前的少妇。 这是一座可移动的石雕,栩栩如生的少妇模样。 但也许是因为时代过于久远,表面的石头隐隐有些开裂,不过那双眼睛里那抹妩媚的灵韵倒是依旧如初。 许元眼角跳了跳,略微后退了些许。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轻咳一声,许元直接起身,道: “我来此是为寻一门功法。” 少妇石雕见状也未有多做纠缠,缓缓起身,躬身一礼: “是,圣女大人想寻哪本功法?” 许元略微沉吟,低声说道: “九元平息诀。” “是。” 少妇石雕的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光晕,起身朝着书柜那方走去。 行走间, 腰臀竟然依旧带着些许韵味。 求月票 orz (本章完) 一零九章 密辛 “还是这些搞双修的邪道宗门有趣,一具灵偶都能做得如此逼真,这臀,这腰,这腿,呵呵.” 为老不尊的圣人残魂盯着石雕少妇离去的背影,啧啧称奇。 许元闻言眼角跳了跳, 人不能. 哦, 这老头现在不是人啊,那没事了。 许元轻笑着瞥了他一眼: “洛老头你真是好牙口,不过这石雕女子不是灵韵精怪么?” 灵韵精怪,一种天然诞生的精怪,那些孕有剑灵的名剑便属其中。 当然,说是天然诞生,但修行一道繁衍至今,在修者破解其中玄妙后,灵韵精怪这东西已然可以人为炼制。 魅神樱树便是如此。 通过人为手段,将语初圣女精魄炼入魅神樱树。 此手段看似邪道,但其实这炼魂技法本身却无关正邪。 如今的大炎皇朝每年都会有寿命将近的官员,或名望在外的老翁主动愿意被炼成灵韵精怪,供奉于城隍庙或山神庙一类的庙宇中护一方平安。 听到疑问,圣人残魂瞥了许元一眼,轻笑着说道: “若真是灵韵精怪,方才见面的时候,这妇人就已经动手杀你了,你一男子怎能为圣女?只有灵偶才会如此循规蹈矩。” 许元略微思索,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也是。” 圣人残魂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我当年查阅监天阁的古籍,说那盛极一时的合欢宗弟子很多都喜欢培养一具灵偶随身,不管昼夜皆有用处,如今一看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许小子,这一尊二品灵偶,伱可有法子带走?” 许元翻了个白眼: “没有。” BOSS房的BOSS还能被你拐跑了不成? 圣人残魂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可惜了,这尊灵偶若是你能带去外界修缮好,估计勉强也能抵个半步蜕凡。” 许元闻言皱眉: “修缮好?这是损坏的?” 圣人残魂立刻解释道: “时间太久了,即便没有发生战斗,但岁月流逝也让这具灵偶内部阵纹结构临近崩溃。” “那它现在有几分实力?”许元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源初巅峰,再动手一次估计就得散架。”圣人残魂早已探查过对方的状况。 许元闻言松了口气。 哪怕只有一次也够了,能拦住天衍即可。 不过现实与游戏的差距果然很大,沧源里你不把BOSS杀了,不管剩多少血,等你再进去它都会满血等你。 圣人残魂则盯着四周完好如初的文渊阁看了半晌,似是感叹的说道: “也不知当年这琼华宗发生了何事,竟然在山门完好的情况下被覆灭了.” 说着, 圣人残魂若有所指的看了许元一眼,眼神中隐隐带着些许深意,似乎是希望他能给他解惑。 许元很光棍的耸了耸肩: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这事,他真不知道。 当初沧源里地图就长这样,来这副本里关心BOSS奖励和支线剧情已经够了复杂了,谁会去深究为何这宗门地图会如此完整? 不过,对方这一番感叹,倒是让许元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穹顶宫里强者太多了。 算上先前樱蛭湖那边的魅神樱树和水蛭王,如今这穹顶宫里许元知道的强者便已经有三个二品源初巅峰,四个二品源初,八个三品大宗师。 当初身处游戏自然时不会多想,毕竟是个八十级的副本,若是BOSS等级低了面对玩家就是白给,可若化为现实如此实力就有些让人发寒。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这偌大的穹顶宫中的两处地图,除了这两处地方,可是还有宗主寝宫与宗门后山。 顿了顿,许元对着圣人残魂低声反问道: “老头,你觉得这琼华宗当年有多少强者?” 如今的这些灵偶妖兽都仅仅只是当初的琼华宫覆灭之后剩下的,没有覆灭之时,这琼华宗的盛况真的让人难以想象。 “嗯?” 圣人残魂轻疑一声,笑着反问到:“这不是你的宗门么?问我做什么?” 许元瞥了他一眼,语带无奈: “都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得了些许机缘恰逢知晓此处秘境。” 圣人残魂略微沉吟,分析道: “好吧,看这些残余的灵偶妖兽,这琼华宗被覆灭之前,嗯应该不比你们相国府弱。” “.”许元瞳孔微微一缩。 圣人残魂却是云淡风轻的笑着: “有什么奇怪的?万年前我们监天阁除去阁主,长老,都还有十几位圣尊呢。” 许元心中一惊,试探着问: “洛老头,你们监天阁的圣尊的修为” “自然是圣人。” “.”许元。 圣人残魂盯着许元眼睛看了数息,没有看出破绽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其实你没必要想太多,一个时代整体的强弱是受天地源炁的影响,当年我们那段时间恰逢天地源炁潮涌,才会造就那番盛世。 “而且每个世代都有每个世代的好处与坏处,若是可以选,我倒也是想选择生在当下这个世代。” 圣人残魂说起过去,语气悠悠,带着些许缅怀。 “为何?”许元立刻捧哏。 “呵呵.”圣人残魂笑呵呵的瞥了他一眼。 “.” 许元眼角跳了跳,隐隐感觉这老毕登又要当谜语人了。 好在圣人残魂笑完过后,便吐出一句话: “因为现在的修者至少不会朝不保夕。” 许元盯着圣人残魂没说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圣人残魂略微斟酌,轻声道: “小子,你听过异鬼么?” 许元闻言一愣,点头:“自然听过。” 这玩意,不少沧源的秘境副本里都有,就比如先前剧情主角去过的那处长虹谷。 圣人残魂眼眸之间闪过些许复杂,悠然说道: “万年前,我们阁主她突然召集我们一群圣尊议事,说她看不清未来了,需要我们去调查一番。” 圣人的声音云淡风轻。 许元忽然出声问道: “就像那天衍之于我一样?” “不清楚,但大概率不是,看那丫头方才表现明显依旧能够看到短暂的未来,而阁主她用衍天之法推演未来,看到的却是一片完完全全的黑暗。” “然后异鬼就出现了?” “嗯,即便当年强者如云,大半天下依旧被这种东西屠戮一空。” (本章完) 一一零章 九元平息诀 偌大的文渊阁寂静一片,二人都没有再出声。 直到那尊灵偶少妇将许元需要的九元平息诀拿了过来: “圣女大人,您要的法诀。” 这一份约莫十几页的手写纸页,其上的文字隐隐流转着某种光晕。 许元接过粗略的看了几眼,便收入了须弥戒。 而这时,圣人残魂突然插嘴赞道: “此间秘法倒也玄妙,竟然能让初入修炼的人便一直维持修炼状态,你小子便是专门为此而来吧?” 许元没有理会圣人残魂的试探,而是直接向着灵偶少妇继续问道: “我可否再挑选几门功法?” 在沧源中,选择强行杀上来,把这位灵偶少妇干掉之后她会随机爆一本功法,九元平息诀只是其中之一。 灵偶少妇躬身一礼,摇头道: “按照规矩,圣女大人您十年之内只能在此阁楼之间选择一门法诀。” 许元见状微微颔首,转身便准备走入后方的传送阵。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这穹顶宫里还有其他宝贝,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太过危险,没必要冒着身死的危险去拿。 用传送阵找到冉青墨过后,他便准备跑路了,毕竟天衍可还在屁股后面追着。 但刚一踏上传送阵,灵偶少妇突兀便出现在了许元眼前,声音依旧是带着媚意的恭敬: “圣女大人,若要离开,请将秘法还于妾身。” 许元心中微微一沉。 这文渊阁中的功法竟然还有这种限制? 圣人残魂在此时忽然插嘴说道: “此方秘方我倒是大致背下来了,出去过后我可以告知于你。” 许元侧眸瞥了他一眼。 圣人残魂笑眯眯的。 许元轻哼一声,直接盘坐在传送台的阶梯上,开始自己仔细翻阅。 他不信任这洛老头。 功法这种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是一个字节的改动造成的后果都是无法想象的。 圣人残魂见没忽悠到许元,也便不再多言,只是提醒道: “许小子,你最好快点,天衍随时可能会过来。” 许元皱眉,一边翻阅秘法,一边随口答道: “这天衍应该最多只是二品修为吧?” “差不多。” 经过先前的真言的对轰,圣人残魂此刻也大概明了对方的实力,低声道:“估计这天衍应该只是监天阁的圣女,而并非阁主。” 许元随口答道: “既是二品,伱觉得她能打穿这文渊阁中如此多的灵偶?” “如此之多?” 圣人残魂皱了皱眉,瞥了侍立在许元旁边的灵偶少妇一眼,这文源阁内依旧设有乱胤阵,他的意魂无法探知得太远。 许元目光盯着秘籍,抬起随意得向下指了指: “下面楼层有四个二品,八个三品。” 圣人残魂瞳孔微微一缩。 并非惊异下方如此之多的灵偶,而是惊异许元竟然能知晓得如此清楚。 他对于眼前这家伙得底细已然有些迷糊。 像是老怪物,又像是个普通人。 顿了顿,圣人残魂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不一定。” 许元皱眉,抬眸望来: “什么意思?你是说天衍能顶住如此多的源初围攻?” 圣人残魂低声说道: “灵偶并非真人,与真正的源初有很大的差距,而且衍天诀的一些秘法就连我都不曾知晓。” 许元眉头皱紧,也不看手中的秘法了,直接抬眸望去: “洛老头,你不是修过衍天诀么,为何会不知?” 圣人残魂翻了个白眼: “许小子,你当衍天诀是大白菜,想修就能修?” 许元眼神略带怀疑的盯着圣人残魂。 圣人残魂则一副光棍的表情,道: “其实你先前是猜对了的,衍天诀确实是我偷学的,不过我只偷学到衍天诀中的天字真言篇。 “啧你小子别这么看着我,此事上我没必要骗你,光是偷学这篇天字真言,都差点让我交代在那“天阁”里面,当年可是有十几个圣尊呢。” 许元叹了口气,也不再此事上深究,出声问道: “好吧,那这天衍找上我是为了什么?” 圣人残魂闻言嘿嘿一笑,解释道: “简单而言,衍天诀虽然能推演万物,但有三种情况衍天诀也是无法推算的, “第一,一些特殊的体质。 “第二,一些强大到可以遮掩自身的老怪物。 “第三,当天下有大劫降至,衍天诀便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许元闻言沉默片刻,问道: “所以,衍天诀是无法推衍我的先天道体?” “先天道体,衍天诀可以推衍。” 说完,圣人残魂盯着许元看。 许元面不改色,语带赞叹: “嚯,我许长天竟然是天下的大劫啊。” “.”圣人残魂唇角抽了抽。 这小子,可真不要脸啊。 许元若无其事的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低声问道: “所以这和她要跟着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先前的达成的默契,圣人残魂也没在刚才的那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不过此次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也没什么,大体是想在你身上设下一个锚点而已。” “锚点?”许元眉头一皱。 圣人残魂低声说道: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但监天阁中的记载是这样的,每当有变数出现,监天阁主或当代圣子圣女便会前往变数之人身边跟着。” 许元略微沉吟,转而问道: “这些被跟着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圣人残魂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大体分两种, “要么加入了监天阁,要么成了死人。” 许元安静数息,忽然低声的笑了笑; “这么霸道?” 圣人残魂耸了耸肩,回答很干脆: “变数在监天阁看来是不被允许的,当年监天阁有这实力这么做,不过现在倒是不一定了。” “呵” 许元笑了笑,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思绪开始专心研究手中的秘法。 古色古香的文渊阁中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至。 而许元也大致明白了这九元平息诀的原理。 修者踏入源初境后,体内经络便可如海潮般绵延不绝的吸纳外界源炁。而此方功法有惊才绝艳的强者以此间原理创出这本秘法,从而让低阶修者也能实现无时无刻进行吐纳。 当然,限制也同样很大。 人体的一百二七条经络,这本功法需要用到的便有一百零九条,哪怕期间一条不通此法都无法练成,且对意魂的要求也很高。 不过对于许元的先天道体而言,这些东西都不是事。 明白其间原理,许元便开始一字一句的背诵其上的运转线路。 天衍还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呢,他没时间在此练功,只能先背下来然日后再练。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许元将法诀归还给少妇,正准备去往传送阵跑路。 台上阵纹忽然一闪, 然后, 一道倩影出现在了传送台上,熟悉的清幽之声传来: “许元,我刚才看到天衍在外面和一个疯女人打起来了。” 今天出去了一趟,晚了点,抱歉 or2 (本章完) 一一一章 幸运 冉青墨来了。 她的衣着有些破损,肩膀和腰间处露出了些许白皙的肌肤,不过此刻她的气息倒是平稳,不似受伤了。 许元看着传送台上那一袭黑衣,眸若秋水的女子却略微愣神。 和疯女人打起来. 天衍去穹顶宫的宗主寝宫了? 不对, 冉青墨她为什么也能用传送阵? 想到此处, 许元下意识侧眸看向一旁的灵偶少妇。 但这妇人丝毫没有要攻击冉青墨的意思,反而施施然的向着冉青墨行了一礼: “大长老,您来了。” “.”许元。 大长老. 什么大长老? 许元略微沉默。 在他所知道的信息里,能够动用传送阵的方式只有两种。 第一种得到魅神樱树的馈赠。 第二种杀掉疯女人爆出她身上那枚令牌,除此之外便别无他法。 许元看向冉青墨的眼神有些古怪,轻声问道: “冉青墨,你从哪里过来的?” 冉青墨缓步走下传送台,想了想,道: “嗯好像是一处藏丹密室。” “藏丹密室?” 许元表情古怪,沧源里没这张地图。 冉青墨点点头,自顾自的从和须弥戒中翻出一个玉瓶,递给许元: “许元,你认识这个丹药吗?” 许元下意识接过,垂眸看了看。 小玉瓶中总共只有五粒白色的丹药,丹身上隐隐有丹纹环绕,一看便不是凡品。 许元还未说话,便听圣人残魂发出一声赞叹: “啧啧.七宝固槃丹,这小丫头运气可真好啊。” 许元听闻这名字瞬时不觉明厉: “这丹药很珍贵?” 圣人残魂随口答道: “呵呵..这丹药不算太珍贵,只是炼制材料颇为罕见。” 许元心中略感意外,道: “此丹功效是什么?” 圣人残魂呵呵一笑: “延寿驻颜。” “只有这个?”许元。 “合欢宗研究出来的丹药自然不会只有这个,女子吃了能滋阴,男子” 说到这,圣人残魂顿了顿: “男子吃了能壮阳。” “.”许元眼角跳了跳。 轻咳一声,许元将玉瓶递还给冉青墨,道: “这是七宝固槃丹。” 冉青墨眼眸闪了闪,似乎想到了其间功效,略显恍然: “哦,好。” 说完, 她打开瓶塞,从中取下分出一粒,然后将剩下的四粒递给许元,道: “许元,这个给你。” “嗤” 许元还未说话,圣人残魂便先行笑出了声: “四粒.许小子,伱这小相好这是生怕你不行啊,不过想想也是,你小子好像还有一个魅魂魔体的相好,以后的日.” “.” 圣人残魂又开始逼逼叨叨,许元见状直接断开了意魂链接。 与剧情主角只能被动承受洛老头的话痨不同,许元可以主动断开意魂链接。 这是那大哥给这圣人残魂下的禁制,必要的时候还能将其五感全都封在魂戒内不能出来。 耳边归于清静,许元倒是没拒绝冉青墨的好意。 接过玉瓶,他便将那水蛭王自绝前给他的陨冰珠递给了冉青墨。 冉青墨修的似乎是冰属性的剑法,而这陨冰珠正好又是冰系异宝,也许对她有用。 冉青墨看到珠子的一瞬,清幽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许,但她却没有接,转而有些失落,低声道: “..我没其他东西和你换了。” 陨冰珠的价值比这七宝固槃丹只高不低,对于她更是如此。 许元没说话,拉起她的皓腕,准备把珠子强行塞进她手中。 冉青墨一双眸子宛若秋水,依旧略显倔强的没接。 许元皱了皱眉,一字一顿: “听话。” “.” 沉默片刻, 冉青墨轻抿唇角,点了点头: “好” 许元缓步坐在台阶上,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冉青墨也坐下。 天衍和疯女人打起来了,许元便不着急了。 那疯女人可是这穹顶宫里唯一的九十级BOSS。 冉青墨听话的收拢破损的黑色裙袍,坐在他身边。 许元瞥了一眼身旁她衣物破损的地方。 一周未见,看起来这大冰坨子在这穹顶宫内并不怎么好过。 许元一边看,一边问道: “你先前遭遇过这穹顶宫内的护山灵偶?” “嗯。”冉青墨点头。 “在哪?你先前说的藏丹阁?” “不是,我进来后被传送到了一处地宫里。” “地宫?”许元闻言讶异,沧源中没有这张地图,就像没有藏丹阁一样。 冉青墨略微思索,低声道: “那处地宫很大,在里面我遇到了五个三品灵偶,不过它们都挺傻的,偷袭几下就都坏了。” 许元闻言了然,笑着问道: “所以,这几天你都在探索那地宫?” 冉青墨摇头,然后认真的说道:“我这几天都在修炼。” 这个意外的回答让许元皱了皱眉: “修炼?” 冉青墨那双乌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遗憾,道: “我进入那处地宫后,当天就找到了那处藏丹阁,不过里面大部分的丹药都坏了,只有少部分的还能用。” “.”许元。 他不理解,非常的不理解。 藏丹阁这种地方在一个宗门之内的重要程度应该是完全不输于藏经阁的。 这处藏经阁里这么多的护山灵偶,那藏丹阁一个都没有? 许元表情古怪的问: “那处藏丹阁里没有灵偶?” “有,不过大部分都坏了。” 冉青墨回答,很认真的说道:“只有一具威能大概二品的灵偶还在运转,不过打到一半它也坏了。” “.”许元没吭声。 冉青墨似乎想到什么,从须弥戒中翻出一枚令牌,道: “对了,我还在藏丹阁最里面找到了这枚令牌,用这个好像可以控制这山门里的阵法。” “.”许元。 这,就是福缘九十三的待遇? 许元呼出一口气,轻笑道: “我大概知道了,不过你说天衍和一个疯女人打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冉青墨略微犹豫,一五一十的说道: “我那个时候在修炼,外面的阵法出现波动,我就用令牌通过窥天阵看了一下山门内的情况,就看到她们两个打起来了。” “在宗主寝宫?”许元。 冉青墨摇了摇头: “在一颗枯死掉的樱树旁边, “而且, “天衍好像打不过那女人。” 晚一点还有一更,十二点前 (本章完) 一一二章 境界 九十级约等于初入蜕凡境,而且这修为可能还是历经万年岁月侵蚀下慢慢的掉下来的。 天衍身为二品源初,打不过那疯女人,许元并不意外。 估计是魅神樱树的死亡引起了一些反应让那疯女人从“BOSS房”里跑出来了,天衍直接被堵在樱蛭湖里了。 念及此处,许元隐隐有些心动。 他,想去帮忙。 当然, 并不是帮天衍,而是帮那疯女人杀掉天衍。 他现在和冉青墨二人身上都套着一层皮,一个琼华宗圣女,一个琼华宗大长老,也许可以借用这个身份去助拳。 虽然在草地上“郊游”这些天他和天衍相处起来挺愉快的,对方也暂时也丝毫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但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通过以前的一些信息和方才与圣人残魂的对话,许元大致推测出了天衍来找他的目的。 隐藏于暗处的监天阁,可并不仅仅只是在推演未来。 最初天衍亲自现身诱导冉青墨来绑架他便是证据。 他们在对未来加以干涉,让未来朝着他们想要看到的未来前进。 经历当初的异鬼劫难, 世间已然从宗门之间的划地而治,演变为如今的皇朝天下。 监天阁衰落至今,想要恢复往日的繁盛,必须重新经历一次洗牌,而相国府想要整顿宗门的行为,便正好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暗处顺势推动,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许元这个变数突然出现了。 也许是因为穿越,也许是因为其他,他破坏了监天阁想要看到的未来,让衍天诀能够推演出的未来不再清晰。 所以,天衍来到了他的身边。 洛老头说过,监天阁对待变数有两种方式。 招安和死亡。 现在监天阁已经不复往日繁盛,监天阁能给出什么条件东西让他相国府的三公子心甘情愿接受招安? 让天衍用美人计么? 许元他觉得,天衍跟着他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建立锚点,不断推演评估杀掉他这个变数对于未来的影响。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推测,但许元却能百分百确定继续让天衍跟着绝对没好事。 借着如今这个机会把天衍干掉无疑是最保险的决定。 许元略微沉吟,将圣人残魂的禁言给解开了: “喂,洛老头,我问你一件事情。” “问我件事?” 圣人残魂的声音显得颇为幽幽:“现在年轻人呐,没用的时候就直接禁言,有用的时候才能想起老头子我。” 许元翻了个白眼,直接问道: “衍天诀在战斗方面强不强?” “你问这个做什么?”圣人残魂不急不缓。 许元轻声的回道: “之前提到的那个疯女人差不多应该算是蜕凡境。” “一品的灵偶?这琼华宗竟然有一品的灵偶?” 圣人残魂的声音略显讶异,旋即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许小子,你是想用借这一品灵偶杀掉天衍吗?” “差不多吧。”许元。 “趁早绝了这念头吧,一具蜕凡的灵偶不太可能是天衍的对手。” “什么?”许元略感讶异。 圣人残魂不以为然地轻声说道: “真正的一品蜕凡境都不一定是天衍的对手,更别提是一具灵偶。” “.” 许元心中一沉,盯着圣人残魂没有说话。 圣人残魂微微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 “一品蜕凡境之所以能被称为蜕凡,便是因为他们能够施展道场小子,伱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道场是什么?” 许元面不改色:“我又没修到过一品,怎么知道道场是什么?” 圣人残魂砸了咂嘴,低声说道: “大致相当于创造出一片适合自己的领域。” 圣人残魂瞥了一眼冉青墨:“就那这小丫头举例吧,若是她能修到一品,道场大概应该会是一片冰天雪地。” 说着,圣人残魂便将话题引了回来: “而灵偶这种无灵智的傀儡根本不可能拥有道场,它们强度只是身体的强度以及源炁的运用能够达到这个蜕凡的坎级。” “而且许小子你也太小看衍天诀了,仅仅是一篇天字真言,便能够达到同阶无敌的水准,更别提其他三个篇章全都学了的天衍。” 顿了顿,圣人残魂语气略微带上了一丝凝重: “论实战,别说灵偶,真正的一品蜕凡都不一定奈何得了天衍。” 许元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天衍能二品越一品而战?” 圣人残魂长长呼出一口气,语气再次变得毫不在意: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许元呼吸却微微一滞。 沉默数息,圣人残魂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 “许小子,你不要太过于迷信境界,境界这东西也是人定的。若是光凭境界的高低能定胜负,见面直接亮一下修为,修为低的人直接自杀不就好了?” 说着,圣人残魂又瞥了一眼一旁安静听着得冉青墨,低笑一声: “在你家的时候,我那空间手段能带着秦默在一些二品源初手下逃走,但却被这丫头一剑给冻住了,你就不想想其中原因?” “到了源初和蜕凡这种境界,说差距确实是有,而且很大,但其实双方都是有着灭杀对方的能力。 “就比如说你那长兄许长歌所修的剑道。在特定情况下,比如偷袭,一些较为强大的蜕凡境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他杀掉。” “而相对的,就拿先前那个在你家上空想要救我和秦默的二品源初来举例, “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杀他们要拖那么久吗?明明都能“越阶”杀蜕凡了。” “.”许元没啃声。 圣人残魂轻笑一声,道: “因为即便你大哥即便有秒杀他们的能力,但底牌未现,那两人也是有着杀掉他的能力。战斗中,很多东西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必须谨慎再谨慎。” 许元心中大概理解了圣人残魂的意思。 就像是前世的游戏。 十八级的六神装刺客秒杀一个十六级四神装的刺客会非常容易,但反过来四神装的刺客一样可以秒六神装的刺客,只是想成功会困难很多很多。 顿了顿, 许元回眸望向冉青墨,问道: “冉青墨,那疯婆子可是灵偶?” 冉青墨略微沉吟,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我先前用窥天阵看见她好像是.施展了道场的。” 晚了点 (本章完) 一一三章 出不去(二合一) 空气安静了一瞬, 能产生道场便说明那疯婆子不是灵偶,而是有灵智的“生命”。 但按照现在圣人残魂的说话,在他所在的万年之前,这琼华宗便已然覆灭了万年。 但这疯女人活得太久了。 两万年. 沉默片刻,他侧眸望向圣人残魂,低声问道: “洛老头,你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活两万年以上?” 圣人残魂似乎同样在想这个问题,略微迟疑,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除了异鬼和妖鬼,连万寿龟都不可能活这么久。” 许元沉默片刻,忽然问: “你不就活了上万年么?” 圣人残魂语带无奈: “我是功法特殊,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沉睡的,更何况” 说到这,圣人残魂一摊手:“..我现在也没法用道场。” 许元皱眉:“你先前在靖江府造出的那个黑罩子不是道场?” 圣人残魂咧嘴一笑: “一个半吊子的魂域算什么道场?我身体都没有,连源炁都没法炼化储存,何来道场一说?” 许元心中大概明了。 这所谓道场应该是由自身的源炁与意魂相互作用所形成了一种领域。 先前鬼七临死前使用的鬼域,应该是与之类似。 想至此处,许元便收敛了思绪。 现在多说无益,不如亲眼去看看。 窥天阵是一种极为实用的复合型阵法,常与一些护山护城大阵配套镌刻,可以将使用阵法之人的意魂与阵法相连,从而对其他阵法进行操控。 方才许元启用传送阵时的“上帝视角”便是窥天阵的功效。 意魂与阵法相连一瞬,许元立刻进入了先前那在云端俯瞰万物的状态。 不过这一次与先前略有不同,因为穹顶宫内还能运转的阵法,此刻已经全部被开启! 愣神一瞬,许元便反应过来。 多半是天衍与那疯女人在山门内的斗法触动护山大阵自动开启的条件。 收敛思绪,许元开始在琼楼玉宇间探寻天衍与那疯婆子的踪迹。 视线在琼楼玉宇间略过,很快便锁定了先前的樱蛭湖。 此刻的樱蛭湖已然不复了离开时的宁静平和。 魅神樱树依旧还是那个魅神樱树,但外圈那朱红色的迷魂长廊已然被从中间被截断,坍塌在了湖水之上。 而除此之外,原先静静漂浮在水面的那些荷叶与莲花此刻都已然不见,却而代之的是那密密麻麻的水蛭尸体。 从天上向下望去,整个湖面尽是黑压压的一片! 在沧源中,这些水蛭不亮血条,而化为现实,这一池子的水蛭尽数被屠了个干净。 在穹顶上扫视一圈,却只看到余留下一地的狼藉,天衍与那疯婆子已然不在此处。 沿着战斗余波造成的坑洞沿途望去, 最终, 许元便在一处宫殿的群落上方找到了二人。 天衍与那疯婆子的战斗依旧在继续着,鳞次栉比的宫殿群落被战斗的余波震塌一座又一座,烟尘几乎笼罩了整片区域。 和许元预料的一样。 那疯女人正是在宗主寝宫的那一位BOSS,形象与沧源中类似,一身红衣,披头散发,嘴里不停念叨着“杀了伱”“不可能”“都死了”一类莫名其妙的话语。 与此同时,许元也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道场。 借助窥天阵法,许元能依稀看到一些似云雾变幻的琼楼玉宇漂浮在那红衣女子周身百丈,其间仙乐缭绕,一个个衣着薄纱的貌美女子穿梭其间,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春色满园 即便只是借用阵法观摩那些云雾,许元心神便是一阵摇曳,不受控制的望着那疯女人的道域发呆。 须臾之间, 繁杂的欲念在心中开始升腾,呼吸逐渐开始急促。 文源阁内古色古香,灵偶少妇依旧侍立,冉青墨正坐在阵台前闭目养神。 许元下意识朝着闭眸养神的她走去,目光紧紧的盯着大冰坨子衣衫破损所露出晶莹肌肤,走到近前,躬身抬手 “凝神!” 圣人残魂一阵低呵。 许元瞬间清醒。 冉青墨这时也缓缓睁开了眸子,略显疑惑看着许元朝她伸来,又僵在半空的手,问: “许元..怎么了?” 声音依旧清冷。 许元沉默数息,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她衣服的破洞,道: “衣服破了,记得一会换一件。” 冉青墨低头看了看,点点头: “哦好。” 说完,便眨巴眼睛等着他下面的话语。 许元轻咳一声: “就这些。” 冉青墨闻言直接闭眸继续养神。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听圣人残魂在心中笑道: “琼华宗不愧是合欢宗一脉相传下来的宗门,这疯婆子的道场果然有几分意思,心神稍不注意就会沉沦其中。” 许元声音冷淡:“你故意的?” 圣人残魂笑眯眯的回: “让你体验一下道域是什么感觉,而且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更何况我最后不是把你叫住了么?” 许元想骂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低声道: “一会护住我心神。” 圣人残魂笑而不语。 许元再次将心神沉浸入窥天阵之中。 天衍与那红衣疯婆子依旧还在原地,而那云雾组成的道场也依旧如故。 不过此刻在有了圣人残魂魂力加持,倒是没在被其影响心神。 凝神望去, 许元才发现这些繁华的琼楼只是表象,其间杀意暗藏。 每当仙乐响起,每当其间那些女子们舞动娇躯,一波波震荡便会在少女天衍的附近轰然炸响! 强大的风压吹得少女那一身淡红宫装猎猎作响。 与圣人残魂所说无二,天衍的实力真的很强。 随便被红衣女子笼罩在她的道场之内,天衍似乎丝毫没受那靡靡之音的影响,寒着小脸,不躲不避,红唇微张,一个个天字真言从他的嘴中不断被吐出。 天衍每吐出一个字,即便身处自己的道域,红衣女子便得迫狼狈的逃窜。 而光着脚丫的少女则如同一尊炮台牢牢的站在原地。 见到这一幕,许元略微感到了一丝疑惑。 方才冉青墨不是说天衍打不过这疯婆子么? 现在下方的局势怎么看都是天衍在压着那疯婆子打。 “洛老头,你能看见下面吗?”许元忽然出声问道。 “自然是能的。”圣人残魂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笑意。 许元一边在天上看着战局,一边问道: “那疯女人是什么情况?” 圣人残魂的声音有些迟疑: “有些诡异。” 许元皱眉: “诡异?什么意思?” “她和我一样是魂体。” “.” 空气安静一瞬, 许元沉声问道: “魂体? “刚才你不是说魂体无法无法凝聚源炁,便无法动用道场么?” “所以我才说诡异。”圣人残魂回道。 “你不知道原因?” “.” 圣人残魂沉默了片刻,幽幽的说道: “许小子,这世界那么大,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许元沉默。 老爷爷牌百科全书在这一刻失效。 不过老爷爷本人倒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顿了顿,便轻声的问道。 “许小子,你现在想怎么做?” “怎么做.” 许元呢喃一声,皱眉沉思。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有三条。 第一条,帮助那红衣疯女人把天衍杀了。 第二条,去琼华宗的宗主寝宫。 红衣疯女人既然已经跑出BOSS房,那边自然就空了,正好可以钻个空子进去,把里面的宝贝全都给抢了。 第三条,直接跑路。 反正现在九元平息诀已经到手,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现在已经知道天衍无法推算他的未来,自然也就不可能通过推衍来定位他的位置。 先前能找到他,多半是因为他那架蟠龙马车太过于招摇。 虽然这方世界有着超凡,但大炎皇朝终究是皇朝,一些封建规矩依旧还是有的。在马车上纹着黑金蟠龙过市,约等于穿着龙袍在街上晃悠,想不被注意都难。 大炎皇朝十四洲,最小的大泽洲都是幅员是万里,在信息相对闭塞的这方天下,相国府都不敢说能在其中精准的找到一个人。 出去过后低调一些,化名周琛这个烂大街的名字,监天阁再想再找到他几乎不可能。 略微思索,许元低声道: “我要杀天衍。” 监天阁已然敌对,能借着这个机会杀掉对方圣女便是断其一臂! “你想把那丫头杀了?” 圣人残魂声音显得有些讶异,但也没说说什么,只是问道:“你怎么打算怎么杀?用阵法么?” 许元摇头: “自然是帮那红衣女子,我和冉青墨都有琼华宗的身份” “别做梦了。” 圣人残魂突然打断,沉声说道:“你过去过后那女人肯定连你一起杀,她又不是像灵偶这种只知循规蹈矩的东西。” “.” 许元皱眉,没有立刻回话。 在沧源中,先拿到魅神樱树给予祝福再去宗主寝宫,只要玩家别乱动里面的宝物,这疯女人便不会主动攻击玩家,相当于一个可以自由进出宗主寝宫的通行令。 这也是许元敢提出这个方案的基础。 不过思索片刻,许元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方案。 风险太大,万一杀掉天衍之后,那疯女人失控,一品的修为他和冉青墨都得交代在这。 “既然如此,那便直接离开。” 圣人残魂略微松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轻松,劝解道: “其实许小子也不用太担心,即便我们不去帮忙,那天衍估计也不是这疯女人的对手。 “呵呵.虽然现在看着是天衍在压着那疯婆子打,但那疯婆子实际却根本没受伤。” “.” 许元闻言心中一愣,将注意再次放在下方的战斗之中。 圣人残魂全力运转魂力帮助许元查探。 而经过洛老头魂力的加持,许元此刻能清晰的看见下方春色满园的道场之中每一个细节。 而正如圣人残魂所言。 少女天衍吐出的诸如“斩”“破”“盾”“定”等天字真言仅仅只是给那红衣女子造成了一些皮外伤,周身形成的春色道场依旧稳固如初,反倒是天衍那寒着的小脸上逐渐浮现了丝丝不自然的红晕。 天衍,逐渐中招了。 许元见状直接笑了。 压抑的心情,瞬间舒畅。 喜欢跟着我? 就算你这次有底牌能在八十级副本活下来,我特么下次直接去九十五级的副本干你。 将心神从窥天阵中抽出,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许元让冉青墨用大长老的令牌去挑选了一本秘法。 只是可惜琼华宗身为邪派,若是换做苏魅魔可能会如鱼得水,但对于冉青墨而言这文渊阁里各种功法秘诀就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挑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只挑出一本价值最高的媚功,准备出去换钱。 一刻钟,大冰坨子就把秘法中所有内容都记下来了。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许元便带着冉青墨一起站到了阵台之上。 而在这时, 一直沉默着侍立一旁的少妇忽然出声: “圣女大人.您们要走了?” 许元闻言有些讶异,回眸望去。 只见那少妇模样的灵偶正站在阵台下望着他们,一双美眸流转着某种光晕。 略微沉吟,许元点了点头:“嗯。” 少妇张了张嘴,最终眸含笑意,轻声道: “再见。” “.” 许元心中疑惑,但也没做探究。 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跑路。 白光一闪,文渊阁归于沉寂。 少妇眼中灵韵闪烁,对着二人消失的阵台欠身一礼,默默转身走向那古朴的书柜,继续着那万年不变的工作 穹顶山,山腰。 偌大山门入口高达数十丈,材质如白玉制成,其上雕龙画凤,云雾缭绕间,隐隐可见当年仙者来往的繁盛景象。 在沧源中,这处副本的出口是位于穹顶宫的山门处。 从传送带来的晕眩中回过神,许元立刻出声道。 “洛老头,这里应该是有一处传送阵,你把它启动,我们离开。” 圣人残魂没动,只是问道: “许小子,你说的出口是在这里?” 许元有些奇怪的问道: “对,怎么了?” 圣人残魂声音有些古怪: “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出去么?” 洛老头的话语,让许元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就只有这一处。” 说着,他略显迟疑的问道:“这传送阵纹坏了?”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没坏,但现在山门里面的护山大阵被启动了,这出口被封闭了。 “现在,我们出不去。” 咳。 又晚了点,抱歉 or2 (本章完) 一一四 身体 在沧源中,山门处的这个传送阵会消失么? 答案是否定的。 副本出口就是副本出口,不管玩家在穹顶宫里怎么作死,它一直都会在那里等你。 但现在却无了。 这一点,许元觉得自己应该是能想到的。 不管是因为在山门内发现强大的细作准备关门打狗,还是因为外敌入侵兵临城下,这处位于宫门入口的传送阵都必然被强行关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出声问道: “洛老头,你有办法破解这个阵法,将其强行启动么?” 方才他的意魂链接窥天阵时,并未在这山门处感应到什么强大的攻击阵法,强行启动应该不会牵引其他阵法. “没办法。” 圣人残魂一句话,直接把许元心思打了个粉碎。 “.”许元。 圣人残魂声音很光棍: “若是换个精通阵法之人过来,强行启动这传送阵倒也不难,但可惜老头子我不会。” 许元感觉这个老爷爷很不靠谱:“你活了一万多年,这些日子都在魂戒里睡觉?” 圣人笑呵呵的,一点都不急:“倒也不全是,醒着的时间大概也有千年左右,不过大部分都在研究功法,我对阵道这东西打小就没什么兴趣。 “好了,别说我了,伱现在准备怎么办?” “.” 许元安静了数息,扫向那玉石构成的气派山门,吐出一个字: “等。” 等天衍被杀掉,护山大阵自己关闭。 “等?” 圣人残魂略显好笑,然后悠悠的说道:“其实像琼华宗这样的大型宗门一般都会留有后路,避免灭门的时候连个传承都留不下来,这山门里应该会其他隐秘的传送阵,不过这种地方一般都只有宗门高层” “洛老头,你就别试探了。”许元打断。 “.” 圣人残魂被识破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很光棍的答道: “好吧,是老头子我多嘴了。不过许小子你若是想等的话,那等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什么意思?”许元皱眉。 圣人残魂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大阵,笑呵呵的说道: “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疯女人神智明显不正常,你是在指望她操作阵法停下?” 许元眼神变了变: “护山大阵关闭需要人为控制?” “自然。” “.” 许元略微沉默,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呆在一旁的冉青墨。 对视一秒,冉青墨想了想,答道: “洛先生没骗你.一般宗门的护山大阵彻底开启过后,都是需要宗门亲或者长老会一致同意才能关闭。” 话音落下, 圣人残魂笑着接话解释: “这其间原因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阵法终究是死物,若是探寻不到敌人便自动关闭,那这阵法也太好被破解了。” 许元沉默,低声问道: “阵法消失,大概需要多久?” 圣人残魂控制窥天阵查探了下,穹顶宫内的各种开启的阵法,回道: “也不算太久,如果此方空间的源炁充足,最多五到八年这些阵法就都要报废了,毕竟都是两万多年的老古董了。” “.”许元眼角跳了跳。 五到八年? 对你个老毕登这世间当然不算久,他在这呆上八年,外面大炎皇朝估计已经打成一锅粥了。 想至此处,许元看了一眼一旁的冉青墨。 冉青墨同样看着许元,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到了天元剑宗。 按照天衍的预言,天元剑宗覆灭倒计时只有两年多不到了。 圣人残魂丝毫不在乎这些,依旧笑着道: “许小子,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考虑改修老头子我的功法?老头子参考了衍天诀和其他一些绝世功法,花了一千多年才研究改善出来的。” “你修了它,有老头子我指点,再加上你的天赋,五年时间,起码能修至融身,若是快一点,成个大宗师也是有机会的。” 他语带蛊惑。 许元听了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瞥了这糟老头一眼,然后低笑一声。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 圣人残魂面色不变,但心底却有种被全部看穿的悚然。 没有点破对方的小心思,许元只是轻声说道: “不行,我们必须出去。” 强行收敛思绪,圣人残魂轻咳一声,问道: “咳,许小子,你来此不是为了拿机缘么?等到天衍被那疯女人杀掉,此地不就安全了? “我方才通过窥天阵看过了,这琼华宗的练功房还有灵药园一些地方的阵法都还在运转,你有圣女魂钥,很多地方你都能来去自如,何必急着出去?” 剧情主角死得太早了。 在他死之前依旧还在和一群小喽啰勾心斗角,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相国府的计划。 而一直跟着他的圣人残魂也自然对此完全不知。 想至此处,许元没有给这老头解释的意思,反而问道: “洛老头,想用出道场,必须同时拥有源炁和意魂对吧?” 圣人残魂听到这话,脑中立刻浮现出方才那疯女人,敏锐的察觉到一丝的不安。 他肃声问道: “许小子,你想做什么?” 许元眼神平静,吐出一句话: “把那红衣女人杀了,她身上有宗主令牌。” 杀了她,会爆宗主令牌,到时候就能借此操控护山大阵。 圣人残魂闻言立刻出声驳斥: “小子,那女人可是一品蜕凡!” 许元回眸盯着魂体笑道: “洛老头,你先前不是才说了不要迷信境界么?” 圣人残魂试图劝阻:“那是源初和蜕凡的事情,你一介七品,人家吹口气都能把你碎了。” “不是还有你么?”许元笑眯眯的。 圣人残魂盯着许元,一字一顿: “在这种强者面前,我根本护不住你。” 许元随意的摆了摆手: “无需担心,我自有把握,我们回去吧。” “你有把握个屁!那是蜕凡!” 圣人残魂第一次爆了粗口。 如今心魔结还在,若是这许长天一心寻死,那他也得交代在这。 许元笑了笑,说道: “洛老头,相信我这一次,大不了就是给我陪葬而已。” “.”圣人残魂嘴角抽了抽。 沉默对视良久, 圣人残魂自知劝阻不了,叹了口气,道: “你,打算怎么杀?” 许元平静的回道: “如果你说的没错,那疯女人作为魂体能用道场,那就必然会有身体为她制造源炁。” (本章完) 一一五章 合作 “你知道那疯女人的身体在哪?” “嗯,有一些猜测。” “.” 圣人残魂目露了一抹若有所思。 作为一路走过来的强者,他深知蜕凡与源初之间最大的鸿沟并不是源炁与体质,而是道场这种神鬼莫测的领域。 那疯女人如果无法使用道场 一个神志不清的一品蜕凡,那叫天衍的小丫头凭借衍天诀的威能应该能与那疯女人拼得两败俱伤。 到时候借助阵法,想要杀死那疯女人并非不可能。 计划有了可行性,圣人残魂略微安心,深深的看了这小子一眼,道: “小子,你和老夫说实话,你有几成的把握?” 许元想了想,道:“一半一半吧。” 圣人残魂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说了话跟没说一样。 许元倒是很无奈,他说的话是实话。 很多东西都是需要赌命的,这种概率本身就是一半一半。 顿了顿,他笑着问道: “洛老头,伱到底帮不帮忙?” “.” 圣人残魂恨得牙痒痒,他倒是想不帮忙,把心魔结和禁制都给他解开啊。 半晌, 圣人残魂只吐出两个字: “随你。” 许元见状微微一笑,侧眸看向一旁冉青墨: “好了,冉青墨,我们商量一下一会的计划。” “.” “.” “.” 一刻钟后, 重新将意魂链接入窥天阵法,许元迅速的找到了天衍与红衣女人的战斗场地。 战局与方才如出一辙,天衍在原地充当炮台,红衣疯女人在她自己的道场内四处逃窜,唯一的不同大概便是少女天衍寒着的小脸更加的红润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许元侧眸看了一眼冉青墨: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冉青墨同样连接着窥天阵法,微微颔首: “嗯” 顿了顿,她又嘱咐道: “小心点” “放心。” 许元笑了笑,旋即心念一沉,白光闪过,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山门入口。 意识恢复,许元四下打量一眼。 这是一处宫殿的大堂,极为宽大宏伟,一处高台伫立在宫殿的尽头,其下面对着数百个已然因为岁月而腐朽的蒲团,开启的大阵在宫殿内部散发着阵阵威压。 许元大致推测出这里应该是当年琼华宗师门长辈讲道解惑的道场。 不做任何停顿,朝着宫殿入口便极速奔去。 这里,是距离天衍和红衣疯女人最近的传送点。 因为圣女魂钥的原因,宫殿内的阵法并未对他多做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便奔出殿堂。 而一出殿堂, 许元立刻便感觉到天地间的源炁紊乱之极,抬眸一看,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一团粉色雾气遮天蔽日般的压迫在近地半空,在失去了窥天阵的加持看不清里面的境况,只能看到从其中不断射出的能量余波,将一片片繁华的宫殿摧枯拉朽般的碾成一片平地! 散发着的威压让许元下意识攥紧拳头停下了脚步。 “许小子。”圣人残魂忽然出声。 “怎么?”许元深吸一口气。 “你现在回头还不晚。” 圣人残魂见到许元停下脚步,立刻认真的劝解道:“看他们这斗法的规模,这原本就腐朽了的护山大阵应必然再度损耗,最多几个月就会损坏,你没必要冒” “你觉得我会信你?”许元打断了这糟老头的话语。 圣人残魂语气严肃:“我没开玩笑。” “呵呵。”许元。 圣人残魂砸了咂嘴:“啧真是,早知道你这么急着出去,就不告诉你这阵法还能维持那么久了。” 许元笑道,低声道: “行了,记得护住我的心神。” 圣人残魂沉默片刻,最后问道: “许小子,你确定那疯婆子不会攻击你?” 虽然来之前已经反问问过很多次,但他依旧有些不安。 一个圣女魂钥就能让那疯女人不主动攻击他,这么离奇的事情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 许元略微沉吟,点了点头: “大概率不会,我出现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应该已经发现我了。” 圣人残魂仿佛认命般的说道: “老头子认栽,走吧” 许元见状呵呵一笑,身形一闪,便朝着天空上那团粉红雾气快速飞去。 须臾之间, 许元眉心闪烁着樱花印记,来到了粉红雾气的边缘。 若非洛老头用魂力将他护住,仅仅这里的空气震荡已经足够将他震死一百次。 沉下心神绕着这粉红雾气飞了数圈,许元心中才算是安定下来。 那疯女人非但没有主动攻击他,而且一些飞出雾气的余波还被其刻意控制着改变了路线。 犹豫片刻,许元试着轻轻将手掌按在了雾气之上。 瞬间, 一阵阵的意乱情迷便涌上了心头,但旋即便是一股清凉将这一抹异样的情愫冲刷殆尽。 先是一只手,然后是一脚,半个身子,整个身子,许元一点点的将身体全都进入了那粉红雾气之中。 刚一踏入,许元还没来得及查探周围的情况,心脏便忽然凝固。 一位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袭红衣,披头散发,只能依稀看到其下那双无神双目。 对视,无言。 在四周的靡靡之音中, 一道细弱蚊蝇的低喃传入了许元耳中。 “..谢谢” 很轻,若非魂力加持许元根本听不清晰。 但这意料之外的声音,许元却立刻安心了下来。 谢谢。 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过若是这红衣女子可以交流,也许便不用再按照原计划进行。 不做任何迟疑,许元冲着眼前的红衣疯女人便是微微抱拳,低声说道: “前辈,可否借您的宗主令” “杀了你!!!想要令牌,我杀了你不能杀!!!” 话未说完,红衣疯女人眼中便是一阵杀意涌动,然后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随后。 轰!!!! 同时,一阵剧烈的震荡自远处传来,许元抬手挡住风压,衣袍被吹得咧咧作响,同时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疯女人果然还是不能交流。 沉寂两秒, 一道略带喘息的悦耳女声传来: “许长天,你哈..你来做什么?” 是天衍。 这女人居然还有余力和他传音。 许元四下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天衍,反而看到了那片由雾气构成的琼楼玉宇,也看到了那些衣着清凉,长袖善舞的小姐姐,那些盈盈一握的细腰,不断扭动的身姿 很逼真。 不过很庆幸的是,这些小姐姐都对他许元视而不见,刚刚自雾气中生成,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顺着这些雾气组成的妩媚女子,许元看到了天衍那娇小的身影。 距离有些远,但在魂力的加持下许元看得还是很真切。 天衍一双金色美眸如同神目,光晕流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将四周粉红雾气隔绝了开去。 略微犹豫,许元借圣人魂力传音道: “喂,小妹妹,你想死还是想活?” 天衍沉寂数秒,声音再次传来: “为为什么..这疯婆子不攻击你?” 她不理解,明明..明明这许长天都主动进入道场,那疯女人为什么不攻击他? 许元站在雾气的边缘一边看戏,一边轻笑一声: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轰!!! 话音刚落,那边便又是一阵颤动,天衍周身的金光肉眼可见的晃了晃。 天衍传音道: “你呼..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救你。”许元声音认真。 “你你愿意救我?” 天衍声音有些好笑,但沉默了两秒后,她低声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许元闻言笑了,他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玉盒,用魂力包裹朝着天衍扔去。 在圣人残魂精准的控制下,玉盒很快便飞到了天衍的手中。 天衍咬了咬嘴唇,低声道: “这这是魅神花?你想做什么?” “吃了它。” “啊?”天衍。 许元声音不急不缓: “魅神花的药效半个时辰才会发作,这段时间里我有办法把这疯女人杀了。” 想杀掉这红衣疯女人,必须借助天衍的力量,但若是直接破掉这道场,天衍失去了桎梏大概率会直接跑路,必须在此之前便提前给天衍栓上链子。 “不不可能!” 天衍喘息着直接拒绝。 魅神花这种迷魂神物,直接食用,即便是在正常的状态下她都会受其影响,更别提她如今已经中了这疯女人道场的迷魂之功。 许元见状耸了耸肩,直接转身就走: “那小妹妹你自己慢慢在这享受吧,再见了。” 天衍一边抵御红衣疯女人那绵延不绝的攻击,一边盯着那混蛋转身离开的身影,沉默两秒,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出声道: “我怎么信你你要杀她?” “.” 许元顿住脚步,传音笑道: “我想要她身上的一件东西。” “我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反正她又不会攻击我,大不了东西我暂时不要了就是,回头叫我爹来取。” 许元的声音很是轻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给你五秒钟考虑。” “五,四,一” “等等!” 天衍娇怒的声音咬牙切齿: “我我吃!” 日6失败,只有5k or2 (本章完) 一一六章 算计(二合一) 高端的药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食用方式。 原本许元还担心这天衍跟他玩一手只吞不嚼,用源气包裹魅神花的把戏,结果洛老头直接告诉他,魅神花这东西入口即化。 顺带还帮他科普了一下合欢散这东西之所以能无色无味药翻圣人,也是因为魅神花这味主料的药力。 不过魅神花这玩意单体使用并没有催情的功效,只是会让人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幻觉,若想练成合欢散还得加几味如焱灵液一般的药材。 天衍在吃下魅神花后,立刻对着许元传音道: “许长天,我,我已经吃了。” 许元传音回道:“我看见了,你先不要反击,等我传音。” “什什么?!这哈.这疯女人可是蜕凡!我我不反击” “乖,听话。” “.” 少女平坦的胸脯被气的一阵起伏。 半晌,她最终吐出一句话: “我我要是死了,我绝对会拉你陪葬。” “放心,我可不想和你个小不点殉情。”许元笑呵呵的。 “#!”少女天衍。 话落,便不再理会天衍,许元便立刻按照计划朝着那红衣女子的身后疾驰而去。 一边飞,许元一边在心底问道: “喂,洛老头,这天衍真有办法拉我陪葬么?” “不是殉情?”圣人残魂冷不丁。 “看来伱是一点都不怕死啊,还有心情开玩笑。”许元笑着回道。 圣人残魂轻哼一声: “概率不大。” “那也就是说,她也许真能拉我陪葬?”许元皱眉。 圣人残魂叹了口气:“衍天诀强大诡异,我也只知道其中两个篇章,一个真言篇,一个衍天篇,其余两个篇章有什么威能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她现在的状态很难对你造成威胁。” 问了也等于白问。 这随身老爷爷真的一点都不靠谱。 许元侧眸望向天衍的方向。 在对话过后,天衍倒是很听话的停下了攻伐,转而仅仅只用一些“固”“盾”“凝神”等一系列固守真言,在那疯女人如海潮般的鬼魅攻势下苦苦支撑着。 而也是托天衍的福,在没了威胁后,疯女人停下了到处逃窜的身影,静静的站立在虚空中盯着天衍低喃着一些疯癫的话语。 在即将飞到疯女人十丈距离时,圣人残魂忽然又一次开口道: “许小子你真的能确认这疯婆子不会攻击你?” “.” 许元眼角跳了跳。 他知道这洛老头怕死,但没想到怕死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此刻他倒是能够理解这老爷爷的担心。 毕竟,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危险。 当着这疯女人的面,搓大招偷袭她。 别说这老爷爷了,这事就连许元自己心里都没底。 沧源里,在魅神樱树那里拿到樱花印记后,这红衣疯女人就会变成类似与中立NPC的存在,只要小心点别打她,你在旁边撒着欢蹦迪都没事。 换句话说,樱花印记能给玩家带来一次偷袭这个BOSS的机会。 以前许元就这么干过,一记大招下去BOSS五分之一的血条就没了,如今化为现实,若是打到致命之处,也许就不是五分之一这么简单了。 但同样的,现实中的变数那么多,谁能确定不会发生意外? 许元略微沉吟,还是低声回道: “你放手去做即可,你之前在靖江府交给我的那招剑诀我已经学会了,有你的魂力加持,我应该能直接瞬移出去。” 顿了顿,许元侧眸看了一眼那边正在苦战的天衍: “天衍已经把魅神花吃了,半个时辰的倒计时她绝对会拼命的,若是事不可为,大不了直接把天衍卖了,我们直接跑路。” 圣人残魂沉默一瞬,低声的叹了一口气: “唉我跟着那些徒弟的时候,都没像跟着小子这样玩命过.” “行了,别废话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红衣疯女人的近前。 红衣女子看了许元一眼,便不做理会。 见状,许元立刻将清语剑从取出,摆好架势,而与此同时圣人残魂开始当面搓大招 正操控着窥天阵的冉青墨见到下方的这一幕,默默将意魂退出了窥天阵法。 四周是颇为幽暗的密室,盘根错节的树根几乎将整个密室所覆盖,只有一缕微光从甬道的尽头依稀透出。 黑衣如墨的女子缓缓起身,沿着树根盘结的甬道朝着外界缓步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拿出了一柄黑色的剑刃。 步伐不急不缓,因为需要运功凝气。 甬道很长,但却极为笔直。 一路走过,她手中那柄手中黑剑上的一抹蓝色幽光已经耀眼到了极致。 甬道的尽头被外界灿烂的阳光所笼罩,如同一道光门。 一片寂静中,冉青墨缓步踏出了这道光道。 一片水榭亭台映入眼帘,正是那已然破败的樱蛭湖。 坍塌在湖面上的朱红长廊,坑坑洼洼的湖面,自水蛭尸体上流出的绿色血液将将原本澄澈的湖水染得浑浊。 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冉青墨缓缓回眸望向身后。 与水榭亭台的破败完全不同,即便经历了天衍与疯女人那毁天灭地般的战斗余波,这位于湖泊中央的巨大樱树依旧完好如初,甚至下方平台连个坑洞都没有。 冉青墨盯着这棵枯死的魅神樱树看了数息,绕着枯死的樱树环绕缓步走了一圈。 随着走动,剑刃之上散发的寒气蔓延而出,肉眼可见的冰碴迅速的将四周的湖水连带着其中的水蛭尸体牢牢冻结。 环绕一圈,终停在了树洞的出口静静站立。 半刻钟后,黑剑剑刃之上的光芒已然抵达极致。 冉青墨轻抬玉手,随即骤然抬手一挥。 剑尖如同画笔, 在空中划过,一条仿若空间之纹的细线出现在了空中! 仅是一瞬, 细线便掠过数十米印在了魅神樱树那庞然树身之上! 冰寒之气在魅神樱树的树身之上极速扩散, 而与此同时, 四周那已被冻结的湖水一阵涌动,八条巨大的冰锥从中射出,朝着中央的巨大樱树直插而来!!! “轰隆——” 木屑飞溅,恍然回神,樱蛭湖的中央已然变成了一片冰晶地狱。 魅神樱树的树身自中段被斩开了一半,溢出的嫣红树液被冰碴冻结,树身自上而下八处位置被湖泊中蔓延而出的八根巨大的冰锥整个刺穿! 森森的寒气自这些冰锥接触部位朝着树身上下蔓延而去。 刹那间,魅神樱树就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但见到这一幕,冉青墨神色去没有丝毫放松,清幽的美眸反而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魅神樱树,没被她斩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天衍放弃攻伐,龟缩固守之后,天欲道场之内的战局就完全变得一边倒了起来。 不过这些暂时都与许元无关。 因为疯女人在他动手之前,暂时不会攻击他。 面色如常的站在红衣女子身后,许元饶有兴趣的看着二十丈外那位貌若倾国的裸足少女。 经过一刻钟的时间,天衍小脸已然苍白之极,但香腮之上又隐隐浮现着一种病态的红晕。 魅神花并未发散,但道场内散发的媚气似乎让她中毒更深了。 二品源初强者确实在某些时刻能够威胁到蜕凡,但其中的巨大鸿沟依旧令人绝望,尤其是当蜕凡张开道场之后。 寻常的源初境强者在蜕凡的此等攻势下,可能须臾之间便会身死道消,天衍能够只守不攻坚持如此之久,已然可见衍天诀威能的恐怖。 但天衍决也并非举世无敌,当战局陷入拉锯,斗法双方就变成了源炁储量的比拼。 天衍一边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法诀,传来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丝的颤抖: “许长天,你你快点。” 许元冲她微微一笑:“别急,马上就好了。” 天衍有些气急:“这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这话了!!” 许元听闻此言,摇了摇头,直接断开通讯,在心底问道: “洛老头,你准备好了吗?” 圣人残魂笑呵呵的回道: “都过了一刻钟了,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 圣人残魂在发现即便运转魂诀,这疯女人也没有攻击他们后,整个魂就都轻松了下来。 许元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那面色苍白的天衍: “你觉得天衍大概还能坚持多久?” 圣人残魂略微思索,低声笑道: “传音而不外泄,这丫头应该还能坚持一会,怎么你想等到她不行了再出手?” “.” 许元看着天衍和疯女人没有立刻回话。 如今场上三方,他们虽然人最多,但却是最弱的。 天衍和疯女人都是他们的敌人,其中随便一个对上他和冉青墨都是几乎碾压式的强大。 想要成功离开这出秘境,就必须借刀杀人。 疯女人和天衍谁是刀,许元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杀人的同时,得把这把刀也给废掉。 思索半晌,许元做下决定: “那就再等等吧,如果天衍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肯定不会听话的坐以待毙,反正冉青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我们等到她快坚持不下.” “我听见了!!许长天你个混蛋!我都听见了!” “.”许元。 回眸望去,那边少女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啊? 这么远也能听见? 许元表情古怪,在心底对圣人残魂问道: “这么远,她也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二十来丈不算太远.” 顿了顿,圣人残魂低笑说道: “但也不算近,这丫头隔这么远还能用衍天诀偷听我们对话,余力估计还留有不少,啧啧.瞧这小脸又白又红的,多半是在演戏。” “.”天衍。 许元闻言立刻凝神望向天衍那苍白一片的面色。 目光隔空对接,少女恶狠狠的瞪了许元一眼。 许元冲她翻了白眼。 果然胸小的女人不好骗。 还是大冰坨子和魅魔小姐最可爱了。 天衍催促:“许长天,快点出手!” 轻咳一声,许元传音说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 “十息,给你们十息时间。” “你别急,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出手,是真的” “你们再不动手,我照着你打!” “.” 许元叹了一口气。 脆弱的联盟变得摇摇欲坠。 为了维系这暂时联盟,许元还是低声对着洛老头,说道: “洛老头,在等十息吧,十息过后你就动手。” 说完, 许元握住清语,摆出了踏前斩的起手式。 哦不,现在是踏虚斩。 踏前斩这名字太不吉利。 十息时间,转瞬而过。 圣人残魂很准时的动手了。 他施展的是一种魂印。 倒三角形状,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黑光! 从后方直打入了红衣女子的魂体之内,然后骤然炸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红衣女子那凝实得与常人无二的魂体瞬间被炸散了一半! 粉红色道场之中一阵紊乱,而与此同时,无数烟雾带着浓郁的杀意朝着许元涌来! “.” 天衍见状眼神微微一凝,原本苍白的小脸瞬间变得红晕,不假思索,红唇间便吐出两个字: “疾!” “瞬!” 真言加持,身形一轻,她准备跑路了。 她一直就等着这许长天出手这一下吸引那疯女人注意力,好借着这个机会从这疯女人的诡异道场之中跑路。 魅神花至少还有三刻钟才会发作,三刻钟的时间足够她在这秘境之中藏起来了。 少女脑海中的计划一闪而逝,身形闪动,便朝这粉红道场边缘疾驰而去 然后, 她便发现前方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天衍。 愣了一瞬。 还未来得及思索,便见那道的身形便再度一闪,再次出现已经是在这道场之外。 风吹衣衫,长袖飘飘,许元头也不回的钻入了下方那处宫殿之中,消失不见. 天衍小嘴张了张,但却说不出话。 周围再次只剩了一人,被圣人残魂一记偷袭炸散的红衣女子在转瞬之间便又凝聚了起来。 只是比起先前这具魂体明显是要虚幻了几分,但与之相对的是这红衣女子脸上更加癫狂的神色! “.”天衍。 传功殿。 巨大殿堂挑高百米,靴子踏地传来阵阵空幽的回声。 许元最终一屁股坐在了一团腐朽了的蒲团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剧情主角的踏虚斩消耗太过巨大,即便有着洛老头魂力加持,用出两次也依旧将他整个人掏空。 不过这爆发的速度确实足够快,两次踏虚斩,瞬息之间百丈已过。 当然, 这是洛老头的功劳,若是他自己用,最多不过可移动十丈。 圣人残魂从魂戒中飘了出来,盯着许元略带赞叹的笑道: “小子,我倒是没想过,那秦小子改良出来的踏虚斩能够用作遁法。” 许元轻笑一声,很是轻松: “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说实话,那小子也确实是天纵之姿。” 这剑诀之间的玄妙用时方才知晓,创出这剑诀的秦默无愧于主角之称。 若是用的好,也许真的能将许长歌那因果剑给躲掉,只可惜消耗太大了。 圣人残魂听到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世界天才太多了,只有成长起来的天才,才能算真正的天才。” 许元笑了笑望向圣人残魂准备调侃几句,却忽然发现这老头的原本凝实的身形虚幻了很多,皱眉问道: “洛老头,你怎么了?” “什么?” 许元指了指他的魂体。 圣人残魂了然,摇头道: “没什么,方才那一记魂印消耗得有些大,等你出去再找一点补魂的丹药或药材就能恢复。” 许元略微迟疑:“你自己不能恢复么?” 他倒是不担心补魂的药材,毕竟老爹家大业大够他随便乱造。 圣人残魂咧嘴一笑:“我连身体都没有,如何恢复?” 许元略微思索:“也就是说,你的魂力是用一点少一点?” “这是自然。”圣人残魂点头,幽幽叹道:“没有身体,就如同无根浮萍。” 许元大概理解这老头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要躯壳了,低笑一声,转而问道: “对了,你方才那一记魂印能对那疯女人造成多大伤害?” 圣人残魂略微思索,轻声说道: “应该是伤到了她的源魂,不过伤势应该不算太重。” 说着,圣人残魂看了一眼樱蛭湖的方向,悠悠说道: “想杀她,最主要还是你那小相好将那魅神樱树给斩断,破了她的道场,让天衍动手。” 顿了一瞬,圣人残魂肃声问道: “小子,你确定那魅神樱树是那疯女人的身体吧?” 许元耸了耸肩: “除了这种神树,你还见过什么东西能活上几万年?而且” 说着,许元点了点自己眉心的樱花印记,没有多说。 圣人残魂略微凝神,随即悠悠一叹: “如此说来,那叫语初的女子竟然是一体双魂,一人被练成只有执念的樱树树魂,一人占据那魅神樱树作为躯壳。 “就是不知,这女子为何疯掉了。” 许元略微沉吟,指了指这完好如此的巨大传功殿: “这,应该和这琼华宗覆灭有关。” 日6突破失败,还是5k (本章完) 一一七 自爆了 第117章 自爆了 “琼华宗的覆灭.” 圣人残魂呢喃一声,旋即便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虽然琼华宗的覆灭令人好奇,但如今解决天衍与那疯女人带来的危局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圣人残魂轻声的说道: “算算时间,冉丫头那边应该已经快得手了。” 许元略微沉吟,点了点头道: “希望一切顺利。” 说着,许元缓缓抬眸望向巨大宫殿的穹顶。 此间传功大殿中的阵法依旧完好,乱胤阵以及其他的一些防御阵法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借着圣女魂钥,通过圣人残魂的魂力加持,许元能够单方面的感应到天空中那令人心悸的能量对轰。 经过方才圣人残魂那一记偷袭,压迫在半空中的粉红雾团明显稀薄了几分。 但可惜,许元还未来得及细看. “轰!!!!!” 一声似雷鸣的巨响突兀的炸裂在了二人头顶。 巨大的传功殿堂一阵山摇地动,宫殿内的阵纹也是一阵忽明忽暗的闪烁,完好的宫殿结构瞬间开裂,内壁上一条条裂纹从无到有,如蛛网一般蔓延了开去。 许元在颤动中稳住身形,瞳孔微缩。 是那疯女人。 她能看到他! “这女人应该能感应到你眉心的印记!”圣人残魂忽然低喝道。 许元心里一沉。 现实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他们的原计划是躲在这下方借着宫殿内的乱胤阵隐藏起来,伺机而动,但现在看来计划要改变了。 不需任何提醒,许元的身形便已然化为残影朝着殿堂后方的阵台急速奔去。 宫殿上镌刻的防御阵法并未被一下打穿,但看这架势估计距离被打穿已然不远,继续留在这里就是找死。 不偷袭,他和圣人残魂两个人加起来可能都不够天衍一只手打的,更别提那已经进入敌对状态的疯女人。 一路疾驰,头顶之上的轰鸣不断,大殿的穹顶阵阵碎石细沙不断的坠落。 在天衍与红衣疯女人这种级别的战斗中,老古董根本无法持久,须臾之间,传功殿堂的防御大阵几近崩溃。 但好在许元方才已经逃到了阵台附近,只需数息便能抵达逃走。 疯女人对着下方不断的攻击,天衍似乎也察觉到许元并未立刻离开,声音从天空之上传了过来: “许长天,你不是说有办法把这疯女人的道场破了么?!” 并不是传音,而是正大的光明的喊声,用源炁扩散开来的喊声。 在受了刺激的疯女人子的汹涌攻势下,天衍似乎已经没有再精准传音的闲暇了。 当然,也可能是受传功大殿内的乱胤阵干扰,无法发现许元的具体位置。 许元没鸟她。 开玩喜。 刚才偷袭那一下完完全全把那疯女人的仇恨拉到了他身上,要不是用踏虚斩跑的快,现在估计已经暴毙了。 现在阵法将破,出声说话回答,完全就等于在告诉那疯女人向我开炮。 这天衍居然还想着套路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 没有人,比他更懂卖队友。 而也就在天衍话音落下之际, 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突兀的响起在了半空之中: “啊!!!!!!” 这声音是那疯女人的。 许元微微皱眉,心底道: “洛老头” 未等他问完,圣人残魂便笑着回道: “多半是冉丫头把那疯女人的本体给斩了,我们赶紧走,剩下的事情交给天衍,一会过来摘桃子就是!” “嗯。”许元点头。 两个呼吸许元便抵达了建立在传功殿内堂的阵台。 如此生死时刻,不需许元催促,圣人残魂便立刻启动阵法。 传送阵飞速的充能间. “等咳咳咳.” 天衍那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再次从天空上传来: “这这女人为什么能引动我体内的魅神花.哇啊” 话未说完,便只剩了少女的咯血声。 “.” 许元听到声音,瞳孔猛地一缩。 但旋即便觉得这也许又是天衍的套路。 毕竟,一个没了躯壳的一品妖魂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天衍她的对手。 念头闪过, 宫殿穹顶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抬眸望去, 眼前的画面,让许元忽然意识到,天衍这一次似乎并没有骗他。 樱蛭湖。 冉青墨提着黑剑默默的后退着,方才一剑已经让她体内的源炁透支。 百米的树身此刻已然完全被冰晶所覆盖,树干的中段甚至还留有一处几乎将其树干拦腰斩断的剑痕。 这种程度的斩痕已经足以让任何的植物死绝,但眼前的这魅神樱树反而开始了生长。 在冰晶之内,树身之上已经生出了许多嫩芽细枝。内部不断生长的枝桠将表面的冰晶逐渐顶出裂纹,随后破裂。 但由于剑诀威能残余的寒气,这些碎裂的冰晶在须臾之间便又再次覆盖在了这些新长出来的枝桠之上。 如此往复,魅神樱树的生长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加速键。 须臾之间, 樱花再次绽放如初。 只是此刻的魅神樱树表面依旧冻结着一层薄薄的细冰。 冉青墨黛眉微皱起。 眼前的魅神樱树的状态有些诡异。 它,只是开花了。 树干之上被她斩出的剑痕,与那八根冰锥刺穿的巨大孔洞没有任何生长愈合的迹象,依旧散发着森冷的寒气。 眼前的情况,有些超出了冉青墨的认知。 正思索间, “嗡——” 在阳光之下, 绽放美艳樱花的巨树忽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嗡鸣,覆盖在樱花表面的淡蓝冰晶瞬间化为万千晶莹的齑粉! 与此同时,伴随着嗡鸣,一道粉红色的光圈以魅神樱树为中心直接扩散而出,朝着远处便激射而去! 如此变故,让冉青墨下意识抬起黑剑准备格挡,但这扩散而出粉红色的光圈却似没有任何威能,只有带起的微风拂动了她黑裙的衣角。 “这是.什么?” 冉青墨皱眉回首。 只见那魅神樱树散发了光圈后似乎耗尽了最后一抹生机,巨大的躯干开始沿着斩击处倾斜坍塌 传功殿, “轰隆——” 殿内防御阵法破损的震荡使得传送阵的充能也暂时受阻停滞。 宫殿的穹顶之上立刻被开了一个大洞,外界的阳光瞬时射入。 全神戒备的许元立刻抬眸望去。 然后, 他看到了一道如断线风筝般从天空坠落的宫装少女。 “轰!” 天衍那娇小的身影砸在地面掀起一阵烟雾! 随后红衣疯女人也瞬时出现在了宫殿之内,原本环绕在她周身的道场已然消散。 疯女人却没有继续对天衍动手,而是侧眸看了许元一眼。 不知为何, 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眸,此刻正一点点的变得清明。 对视两秒, “谢谢。” 她如此说道。 顿了顿,她又低声说道: “抱歉。” 说完, 语初微微一笑,解脱般的笑容。 伴随着一道粉色光圈扩散,她的魂体“砰”的一声在阳光之下化为无数翻飞的绚烂樱花四散卷来. “.” 许元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什么情况? 自爆了? 许元愣神间, 圣人残魂一声暴喝响起在许元心中: “这琼华宗是被这魅神樱树灭了!快跑,被这花瓣卷进去.” 洛老头话未说完, 落英缤纷间, 许元的眼前的画面已然变得陌生 突然降温有点低烧,单更,明天尽量补上 (本章完) 一一八章 入幻(二合一) 说陌生倒也不完全, 因为许元此时依旧还是先前那个传功殿的后阁之中,只是面前多了一扇娟绣着山脉仙宫的丝绸屏风。 心中疑惑之下,环视望去,只见先前破碎的穹顶已然复原,而且那些岁月在砖瓦上留下的痕迹也已然消失不见。 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宫殿内壁。 许元见到,心神一凝。 眼前的变化再联系到那红衣女子的本体魅神樱树,许元很快便意识到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幻境。 脑海中闪过一些典籍中记载的关于幻境的信息。 阵法、丹药、功法、药材、意魂等等诸多事物皆是可以使人产生幻觉,有些是作用于感官,有些则是作用身体,还一些甚至能直接作用于人的意魂。 低级到市井间公子哥们喜好的梦离散,高级到樱蛭湖的迷魂长廊,苏魅魔先前让人不受控制喜欢上她的体质天赋。 幻境的种类极为繁杂,而且其间作用也不一而同。 这些信息让许元心中隐隐带上了几分警惕。 有些幻境能如入梦一般让人陷入进去,而不自知。 一直沉沦其中,直到身体死亡。 他如今尚有意识,应该算是一种“本我”幻境,不过这并不代表其间安全了,因为有些邪功创造的幻境甚至能够实现在“梦中杀人”。 在幻境中死去,身体与意魂皆是不受影响,但意识却已消散。 简而言之,死去的过程真实到让你自己觉得你自己已经死了。 略微沉吟,许元试探性的内视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 然后, 他发现自己的先天道体无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古怪的体质。 人体经络一百二十七条,他现在的身体仅仅贯通了一百零三条,但有三十六条极为宽敞坚韧,比其他先前九死一生换来的先天道体还要宽阔了一倍有余。 这应该也是一种特殊体质。 不过相比体质的变化,许元很快发觉自己体内的气态的源炁已然凝成液态,正如海潮般绵延不觉! 起码三品起步。 沉默须臾,许元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一个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人,功法、境界、体质的改变让许元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遇上的事情。 他..好像在此幻境中成了万年前的某个人物。 略微沉吟,许元尝试用这身体内的源炁运转血元心陨诀,但源炁刚被调动,他便赶忙停了下来。 血元心陨诀不管是运功修炼,还是运功战斗疗伤,都需要用到人体内的所有经络,如今着身体只有一百零三条畅通,强行运转只会走火入魔。 思衬少许,许元再度引导源炁运转。 须臾间,一面血色的小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血元心陨诀中的血镜。 这法诀用不到那些未能畅通的经络,倒是直接被他给用了出来,而且在如今的境界,这面镜子犹如实质。 许元用镜子照了照镜子,眼神中流露了一抹若有所思。 依旧还是原来样貌,只不过原先眉心那枚若隐若现的樱花印记,此刻已然变得凝实。 先前那红衣女子在自爆前明显已经恢复了神智,最后那解脱版的笑容,以及那一声“谢谢”明显是对他带有善意。 这份善意也许是因为那瓶花雕酒,也许是因为他砍掉魅神樱树,帮助她从疯癫中解脱了。 不过如此说来,这幻境是她给他机缘? 许元思索一瞬,摇了摇头。 若仅是机缘的话,她为何又在“谢谢”补上一句“抱歉”。 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打定主意,许元从后堂之中朝着传功殿的正堂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但在的空旷寂寥的大殿之中依旧传的很远。 转过一个拐角,许元耳中忽然听到一些细碎的呢喃。 “静心。” “凝神。” “平气。” “.”许元。 略微沉吟,许元压低了脚步绕过后台,出现在了正堂的角落。 穹顶宫传功殿的正堂依旧是那么恢弘壮丽,数百个蒲团在白玉地板上,而此刻一位少女正闭眸盘坐在其中。 一袭红色衣裙,小脸涨红,似乎正闭着眼睛盘坐调息着。 那精致绝丽的容颜不是天衍又是何人? 看了数息,许元发现了不对。 天衍似乎还能运转衍天诀? 许元的眉头逐渐皱紧。 他先前确实看到了天衍被那樱花卷入了其中,对方应该也中了幻境。 只是如今这幻境明显是针对意魂, 这么说来,魅神樱树的幻境能让多人意魂相通? 还是说眼前这天衍其实是个幻境中的“NPC”? 略微迟疑,许元试探性的探出意魂。 这传功殿内的乱胤阵并未展开,庞然的意魂很顺利的便抵达了天衍周身。 而天衍似乎没能感应到他的意魂,依旧在那边嘟囔着一些真言调息。 而随着意魂的感知,许元发现了一个问题。 天衍好像变弱了。 泄露的气息最多是在四品融身左右,不过不能确定这女人是不是在演戏。 思绪刚刚闪过,天衍似乎有所感应般的抬眸朝他望来。 巨大的殿堂,远远无声对视的二人,气氛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许元沉默一瞬,然后掉头就跑。 “.” 天衍红着小脸,压抑着一些东西:“你伱别跑!” 许元没理她,朝着后堂便快速奔去。 天衍见状捻起手诀给自己打上“速”“疾”两记真言,便朝着他追来。 一追一逃间,许元飞速的逃往了后殿。 “定!” 一声呢喃从身后传来, 许元瞬间感觉四周有股无形的威压涌来,想将他强行定在原地。 体验有些新奇,但似乎束缚力却并不绝对。 即便不能运转功法,他用尽全力也能挣脱! 心思电转间,一个念头从许元心底冒了出来。 在这幻境中,这天衍的实力好像真的没他强? “.” 想至此处,许元便顿住了脚步停在原地,心神警惕至致。 先前跑路他完全凭借的是自身的身体素质,天衍虽然修为不及他,经过天字真言的加持在他身后跟得很紧。 须臾之间,少女便掠到了近前。 天衍香腮之上带着些许一样的嫣红,她看着被顶在原地的许元,红唇微张: “你” 未等他说完,许元突然动手了。 运转可使用的法诀,一股血色火焰立刻出现再周身。 在体内汹涌的源炁加持下,曾经的血色小焰一经用出,便如螺旋一般层层覆盖在了他的右臂之上,一拳便朝着天衍一马平川的胸口砸去! 袭来的血焰瞬息之间便带着的灼热质感扑面而来! 天衍眉头微微皱起,但金色的眸子中却不见丝毫慌张,快速的打出一个手印: “瞬!” 真言一出, 许元眼前瞬间一花。 天衍仿佛瞬移一般朝着右侧移动了一尺的距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他这一拳,不过附着的血焰立刻将天衍衣袖上的衣衫灼烧得焦黑一片。 而与此同时,已经瞬移到许元侧面的天衍对着他毫不设防的侧肋便是一记“破”字真言。 “轰!!!” 一声沉闷的炸响回荡在偌大的殿堂之内。 玉石地板瞬间碎裂一片,许元双手交叉护住侧身,血焰瞬时成盾缭绕间,但依旧被炸得到飞出去十余丈才止住脚步。 见到这一幕,天衍皱着眉头后退,许元则咧嘴笑了。 因为修为的差距,即便占据优势,她这记反击仅仅只是让他手臂发麻。 在外界, 她是高高在上的二品源初强者,他只是一名七品的小辣鸡。 但在这幻境里, 他为三品大宗师,而她却仅仅只是四品融身。 角色已然互换。 虽然因为体质无法运转功法,但凭借血元心陨诀中的那些法诀,想杀天衍应该不难。 想着,许元心神一凝。 一枚血髓钻凝聚在了他的手心。 他先前正是凭借此招重伤了剧情主角,但用出一次后便近乎虚脱。 如今的修为暴涨,转瞬之间便凝聚了一枚比先前大了数倍的血髓钻在他的手心,血色纹理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光。 见到这一幕,已经退至大殿边缘的天衍瞳孔微微一缩,忽然开口说道: “你你若是像被困死在此,那就继续动手!” 她的声音带着威胁,但话语下却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悸动。 “.” 许元眉头一皱,旋即倒也不急着动手了,笑着说道: “困死?冉青墨和洛老头可都没有被拖入这幻境中。” 幻境这种东西,可以自己破解,但也可以通过外力唤醒。 就算冉青墨和洛老头对此方幻境无能为力,也可以将他身体带去帝京找他老爹想办法。 如此想来,也许天衍确实有办法破幻而出,但在此杀掉她的收益,明显是要大于与她合作的。 天衍轻哼一声: “魅神樱树的幻境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化解,那它就不叫魅神樱树了。” 许元听闻此言倒是停下了凝聚血髓钻的动作。 他想到了在进入此方幻境前,洛老头对他说的话语。 琼华宗,是被魅神樱树灭掉的。 想至此处,许元随手一挥,螺旋状的血髓钻便朝着天衍激射而出。 快若惊雷的速度让人难以反应! 见到这一幕, 天衍美眸微微睁大,金色的瑰丽瞳孔一阵收缩,只来及吐出一个字: “盾!” 十余层亮金色的光幕瞬间凝结在了少女的身前。 下一刻,血髓钻应声而至。 在血髓钻与金色光幕交击的一瞬,血色与金色的炁流顿时大作! 仅仅一息,血髓钻便直接凿穿了那十余层光幕,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少女纤弱的娇躯! 做完这一切,如骨刺螺旋的血髓钻在空中饶了一个圈便又回到了许元手心。 许元唇角微微扬起,微微一捏,血髓钻瞬间消散于无形。 “许长天” 天衍捂着肩膀,小脸绯红,瞪着许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她以为她要死了,但结果那血色的螺旋骨刺却仅仅只是穿透了她的肩膀。 鲜血沿着伤口,汩汩而出。 许元瞥了他一眼缓步朝着她走去,笑着说道: “收一点利息而已,现在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 天衍咬了咬嘴唇,但没有说话。 大殿空旷,靴子踏地的声音轻轻回荡。 许元走到她的近前,轻言说道: “别生气嘛,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你。” 说着,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金眸少女,一字一顿: “我之前似乎没有惹过你们监天阁,若不是因为你无缘无故跟着我,我现在已经拿完东西离开了。” “天衍, “被困在这幻境,我觉得比起你,我现在应该更有生气的资格。” “.” 天衍金色的美眸盯着许元看了数息,错开了视线,深深了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许元脸上神色瞬时一松,拍了拍她受伤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 “这才对嘛,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起想办法出去才是正途。” 天衍疼的娇躯抖了抖,盯着许元,声音颤颤巍巍,凶萌的威胁道: “许长天你..你给我等” 许元抬手打断: “如果你想放狠话就算了,出去过后我会直接回相国府,若是你们监天阁能杀进我相国府内来,随时欢迎。” 说着, 许元突然一顿,面露一丝恍然,转而笑眯眯的说道: “啊,不好意思, “差点忘了你们监天阁已经变成一只只能窝在暗处的丧家之犬了,根本不敢露头。” “.” 天衍忍住一拳焊在这个混蛋脸上的冲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需要先疗伤。” 许元见状也收敛了笑容,侧眸瞥了天衍的绯红的脸色一眼,略显警惕的问道: “你脸为什么这么红?中媚药了?” 听到这话,天衍的拳头霎时握紧,咬着银牙: “这这不是你给我吃的魅神花么?” “啊?” 许元轻疑一声,然后恍然,随后问道: “在这幻境中也能中魅神花?” 天衍席地而坐,柔顺的长发随之散落玉石地面,闭上眼眸: “这魅神花针对意魂,自然是有用的。” “但魅神花不是没有催情之效么,你是被那女人的天欲道场影响了?我记得那女人的道场好像也是针对意魂。” “.”天衍没理他。 “对了,如果你坚持不住,记得和我提前说一声。” “.” 沉默两秒, 天衍再度睁开眼睛,眼神有些羞愤: “许长天,你你能不能闭嘴?” 吃了药有点困,好像补不齐了 or2 (本章完) 一一九章 压不住 对视两秒,许元忽然嗤笑一声。 一些大宗门中真正的天才都是这样,因为天赋,周边的人都对其毕恭毕敬,不事生产,不管经营,只需要在宗门长辈的庇护下埋头苦修。 外出历练,身上总带着一股子不染尘埃的气质。 冉青墨这样,现在看来这天衍也差不多。 有点阅历,但这些阅历并不足以形成应对万事的城府。 在外界这些天才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几乎无人敢对其不敬,现在如今身处幻境修为暴跌过后,稍微调戏讽刺几句,性子上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 还不如最开始的小冰坨子。 至少小冰坨子不会气急败坏。 许元压下心中的一些疑问,暂时离开了闭眸调息的天衍,转而朝着传功殿内堂的阵台走去。 用源炁随意拉了个蒲团过来,附身坐在天衍身边,笑眯眯的盯着少女那张潮红遍布小脸的: “小妹妹” “我比你大。”天衍不喜欢这个称呼。 许元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她:“嚯?那你变个大姐姐给我看看?” 天衍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沉默一秒,声线清冷: “鄙陋。” 她的表情很冷,颇有几分先前那小冰坨子的意味,只可惜脸上那诱人的绯红让她看上去是在欲拒还迎。 许元见状笑了: “鄙陋?先别说得这么着急,也许一会你压制不住还得求我呢?” “.” 少女愣了一瞬,脸上的红晕显得更红了: “伱也就只能在此幻境里与我图一下口舌之快。” 许元看着天衍那不断起伏的搓衣板,轻笑一声: “小妹妹,你的养气功夫似乎不太行啊,亏你还是个源初呢。” “闭嘴。” “呵呵.” 许元笑了笑准备继续刺激天衍:“你跟了我这么多天,我无时不刻都担心你下一秒就随手把我杀了,现在进入幻境,连句话都不让我说,是不是有点太霸道” “许长天。” 天衍深吸一口气,轻唤一声打断了他。 许元微微皱眉。 天衍一双美眸眯起,盯着他,一字一顿: “你一直扰我调息,意欲何为?” “.” 许元眼眸微微一凝,但旋即耸了耸肩,直接了当的笑道: “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么?为何要问我?” 天衍金色的眸子中带上一抹讥讽: “你这身体起码是三品大宗师的修为,竟然还害怕我一介四品融身?” 许元耸了耸肩,毫无包袱的说道: “没办法,你太强了,衍天诀的手段过于诡异,不得不防。” 虽然二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一个半死不活的天衍才是他许元想看到的天衍。 先前用血髓钻贯穿她的左肩收取“利息”,便是因为许元发现如今的天衍使用天字真言需要用双手结印,所以便率先废了她一只手,提前做个保险。 但通过方才的对话来看,这天衍刚才竟然是在顶着着魅神花和天欲媚毒在和他战斗。 这样一看就更不得了。 许元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很清醒。 他不是许长歌和剧情主角那种绝世天才,在七品时都不能算是同阶无敌,更别提如今的这身体的三品修为。 虽然幻境中的这具身体修为已只三品大宗师,但由于无法运转功法,以及修为暴涨带来的不适应,他能发挥出这具身体修为实力的十之三四便已经是顶天了。 而天衍虽然只是四品融身,但她之前可是源初。 而且作为一个以源初之身便能硬刚一品蜕凡的女人,怎么看天衍都是许长歌和秦默那一档的绝世天才。 许元他真的很害怕一会这天衍彻底恢复过能把他越阶给斩了。 想到这,许元忽然觉得自己很窝囊。 堂堂穿越者,不能越阶就算了,竟然还能担心被其他人给越阶斩了。 沉默数息, 天衍美眸忽然一眯,小口小口的喘息两声,吐气如兰: “我觉得,你你可以对自己自信一些。” 因为媚毒,少女的这一眼颇有几分苏魅魔的风情,不过可惜小了不止一号。 许元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此事没得商量。” 天衍盯着许元看了数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同样没有退步,道: “许长天,你若还想要出去,我必须先把魅神花和那女人的媚毒祛除,我们是合作,不是附庸。” “那就是没得谈咯?”许元眸子一眯。 “这是底线。”天衍眼神同样盯着许元。 对视数息, 许元忽然点了点头: “好。” 说罢,他直接了当站起了身,意魂涌出将天衍锁定,抬手对着天衍的脑袋就开始凝聚血髓钻。 而与此同时, 血色火焰瞬时从天衍盘坐的蒲团四周升腾而起,封绝了她的所有退路! 许元盯着天衍,手心那悬浮的血色骨刺螺旋几乎是顶着天衍的脑门。 安静一息, 许元一字一顿: “再问你一遍,此事,有得谈么?” “.”天衍。 沉默。 偌大的传功殿堂,静到只有二人的呼吸。 许元的眼神很平静。 天衍也同样盯着他,红唇微张: “我不可能同意你这要求.” “唉” 许元发出一声叹息。 然后, “轰!!” 天衍话音未落,许元手心的骨刺螺旋瞬时射出。 尖锐的血色螺旋状骨刺直接刺入了眼前少女的眉心,又从后脑贯穿而出,最终深深的嵌入了那白玉地板! 空气沉寂一秒,许元正准备叹气。 “哇啊.” 一声娇弱的咯血声从许元身后百米处传了过来。 “.”许元。 回眸望去。 只见一袭红色衣裙的金眸少女出现在了他的后方百米处,半跪在地上唇角染血,其身前还留有一滩嫣红。 没死? 许元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自身身前一眼。 只见原先被贯穿脑袋的少女的尸体正在慢慢变淡,最终消失无形。 见到这一幕,许元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方才他的意魂已经确认了那虚影就是实体,而非残影,骨刺螺旋贯穿脑袋之时的实感也如实的传了回来。 这衍天决竟能如此诡异? 有此底牌,怪不得天衍先前即便被困那红衣女子的道场之中也依旧从容。 不过,看天衍的样子这种替死的招式似乎代价蛮大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 许元抬手一招,原本嵌入玉石地板之中的血色骨刺螺旋立刻飞回了他的手中,再次对准百米外的少女,又一次问道: “最后问一次,有得谈么?” 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离开这幻境他需要借助天衍所知道的信息,但天衍却不需要他。 待她彻底祛除迷魂媚毒恢复全盛,若是突然偷袭,他大概率防不住。 此地虽为幻境,但看天衍对待死亡的这种忌惮态度,在此地死亡,外界大概率也会魂灭。 此事涉及他的性命,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天衍漂亮的脸蛋红晕已然蔓延了开去,一双金色的美眸中甚至已经带上了一丝丝的迷离,一呼一吸间隐隐带上了缕缕喘息。 显然方才的替死法诀让她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源炁紊乱,几近无力压制体内的魅魂媚毒。 “许许长天,你..嗯.就真不..怕被困死在此?” 许元低声说道: “怕,但我更怕被你偷袭直接死在这里,被困在这还能让我爹想办法,在这死了,多半就是真的死了。” 天衍盯着许元,声音带着一丝丝娇喘,声音有些着急: “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没伤过你!” 许元低笑一声: “但我听说,你们监天阁对待无法预测之人的态度只有两种,一是杀了,二是加入你们。” “.”天衍沉默。 她想到了先前那个会使用天字真言的圣尊残魂。 叛徒。 见天衍不再说话,许元抬了抬手心的血髓钻,笑道: “衍天诀作为监天阁主的传承功法果真玄妙,就是不知刚才那招你还能用几次?” 天衍沉默。 许元笑了笑,低声道: “最后给你十秒钟考虑。” “不嗯..不用了.” 少女咬着牙起身,修长笔直的玉腿站得严丝合缝: “我,我答应你.” 许元闻言随手一捏,将血髓钻散去,踏前一步飞身来到天衍的近前,笑呵呵的看着少女: “早像这样不就好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天衍没有立刻说话,沉默数息,忽然说道: “我现在,快压制不住了。” “啊?” “魅神花和媚毒!” “哦你看吧,我先前才说过你一会可能要求我。” “.” 天衍喘息几声: “别别废话,帮我。” “.” 空气忽然安静, 顿了半晌,许元声音略显迟疑: “你打算让我怎么帮?” 天衍咬了咬唇角,媚眼如丝瞪了他一眼: “别如此鄙陋!用用源炁,帮我.帮我疏通经络,我..我体内源炁太紊乱无法运功,帮我压住源炁。” 许元闻言了然,倒是没有拒绝。 随手用源炁招来一个蒲团,示意天衍坐下。 天衍红着小脸,默不作声的坐了下去。 许元席地坐在了天衍背后的玉石地面上,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少女的背上,感受对方体温的灼热,正准备运炁 “唔嗯.” “.”许元。 晚上还有一更,晚一些 (本章完) 一二零章 魅毒 .” “你能不能别叫了?” “.” 天衍沉默片刻,声线有些颤抖。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魅神花与天欲媚毒让她此刻的身体极为敏感。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也开始躁动的心虚,轻声说道。 “如果你继续叫下去,扰了我的心神,到时候发生什么可别怪我。” 天眼一双金色的美眸此刻水雾弥漫,咬了咬嘴唇,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沉默数息,许元沉下心神。 虽然自己的经络在悬天涯下方的那处密室已经被冉青墨进入过无数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进入他人的经络。 用源炁帮助他人疗伤这事儿许元是学过的,毕竟血元心陨诀里便有相关的记载,但却还仅仅停留在理论上。 按照常理来说,源炁若想进入其内部经络,除非修为差距极为之大,不然是几乎不可能强行进入。不过若主人身体的主人自愿放开,那便另当别论。 外人想要用源炁进入他人身体,只有两个入口,一是小腹处的丹田,二是背心处的汇源穴。 许元将手轻轻的按在天衍的背后,控制着源炁缓缓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经络很紧,很窄,但内壁温润。 随着源炁的一点点深入,很快许元便发现天衍并没有骗他。 此刻她体内的源炁正不断的在经络中乱窜着,其中一些经络内壁已经出现了丝丝破裂的迹象。 走火入魔。 许元对于这个词汇可太熟了,怪不得天衍会主动请他帮忙。 见状,他立刻控制着自身源炁开始收拢包裹那些已经彻底紊乱的源炁流,并按照血元心陨诀中记载的方式引导其平复。 而感应到许元的源炁进入身体后,天衍也很配合的努力控制着这些失控的源炁沿着许元引导前进。 一条经络一条经络的收拢,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平复。 随着不断运转,许元的眉头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他发现魅神花与天欲媚毒此刻已经渗透到了天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更有甚者,天衍体内的源炁也隐隐带上了一丝丝魅神花的药效。 随着许元不断引导天衍的源炁,这些药力已经开始透过她的炁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中。 酥酥麻麻,一阵恍神。 许元见状,瞳孔微微一缩。 魅神花的药效竟然如此猛烈,他仅仅只是用源炁进入天衍经络疗伤,都能被它影响。 不过好在源炁这种东西可以割舍,如今他体内凝成液态的源炁如海潮般汹涌,操控的源炁直接割舍便是。 不过这倒是让许元知道这魅神花的可怖,难怪这玩意连圣人强者都能药翻。 思维闪过,许元忽然皱了皱眉。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魅神花,不是针对意魂的么? 为何天衍的身体内会有魅神花毒? 许元一边运转引导,一边轻声问道: “天衍,你这身体内为何会有魅神花毒?” 天衍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许元见状立刻停下了动作: “不说话,那伱自己平复源炁。” 天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颤音; “先前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我们现在都是魂体状态。” 许元闻言恍然,旋即趁着这个机会问道: “那你为何能用衍天诀?” 天衍压制着心中杂念,轻轻解释道: “衍天诀的神魂篇可..可以让我抵挡一部分幻境之力,魅神花也是一样。” “.” 许元心中默默警惕,略微沉吟,旋即继续为她梳理紊乱的源炁。 时间就在此一分一秒的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 许元见到天衍体内源炁的暴走已经几近停息,只剩乳白色的源炁温顺的在经络中流淌后,便缓缓将自己的源炁从她的身体内抽离了出来。 当然,出来之前许元,还在她的体内留下了一点纪念品。 将手从天衍那挺得笔直的玉背上拿开,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好了。” 天衍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方才氤氲般的水雾已然消散,不过脸蛋儿依旧有些绯红。 稍微运转了一下功法,她便侧眸看向身后的他,皱眉问道: “你留在我体内的源炁是何意?” 许元耸了耸肩: “留作保险。” 他并不会一些禁制类型的法诀,所以只能用最基本的土法子。 将一部分源炁埋藏在对方体内,如果天衍有异动,就可以直接引爆。 不过相较于那些一劳永逸的禁止,这土法子弊端很大。 需要天衍主动配合,不配合他的源炁挤不进去。 “.” 听到许愿这话,天衍也不说话,一双美眸幽幽的盯着许元。 有些生气,又带着一丝好笑。 她知道许长天忌惮她的实力,但没想到这混蛋为了限制她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先是用那血色的螺旋骨刺在她贯穿她的左臂,限制她用天字真言。 然后不让她调息平复魅神花和天域道场的魅毒,让她无时无刻都得分心压制。 到了现在竟然不要脸到直接在她体内种下源炁团。 以这种留下的源炁团,即便她也不主动去炼化,也会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散去。 换句话说, 这混蛋大概率是准备每隔一段时间,便让她主动开放经络,让他在她体内种下新的源炁团。 天眼美眸闪烁片刻,最终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运炁数息,天衍才用单手打出打出了两个天字真言: “固魂。” “静心。” 话落,天衍脸上的红晕立刻消散,肌肤重新恢复了晶莹雪白。 见到这一幕,许元立刻微微皱了皱眉。 天衍立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这仅仅只能是压制。” 许元微笑点头,似乎是信了:“原来如此。” 天衍轻哼一声,转过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许元没说话盯着她窈窕的背影,冷不丁的全力爆发速度,闪身到了天衍身侧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唔嗯.” 少女立刻发出一声惊呼,雪白的脸蛋上立刻重新的攀附上了阵阵红晕。 魅神花与天欲道场的媚毒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她的身体。 回眸瞪来,她轻轻喘息: “许长天,你做什么?” 许元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尴尬,道: “验证一下你说的话而已。” “呵呵。”天衍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不与他计较。 许元见状耸了耸肩,立刻说道: “我记得魅神花的药效会持续一个月左右,先说说我们该怎么出去吧。” 他在提醒她,两人互信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天衍继续向前走,一边说道: “很麻烦,我们需要先去到这幻境的最深处,那里应该会有出去的办法” 许元听着天衍的解释,跟在她的身后。 须臾之间,二人来到了传功殿堂入口。 目光朝外望去。 白鹤飞舞,仙雾缭绕,阳光之下隐藏在山林见的琼楼玉宇散发着玄妙的光晕,万千宗门弟子穿梭其间,一副仙宗盛景!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请假条 有点卡文,请假一天,对不起 or2 《仙子,请听我解释》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二一章 诡异的幻境(二合一) 这一片宫殿群落似乎是这琼华宗内的一处授道学宫,传功大殿则是这一片地界的中央枢纽,百米阶梯下是一处偌大的平坦广场,连通着四周各处的授课殿堂。 居高望远,能够看到许多穿着淡青服饰的弟子行走在这些殿堂下的屋檐下。 三两结伴,言笑宴宴,繁闹异常。 许元没有急着下去。 借着身体高深的修为,即便隔着很远,凝神之下依旧能够听到这些人的对话。 内容细碎而繁杂。 有的人在谈论生活琐碎,有的人在谈论功法秘术,甚至还有一些男弟子结伴聚堆谈及着一些漂亮女弟子与灵偶的相关事情。 形形色色,人间百态,仿若真的置身于万载岁月前那繁盛至致的琼华仙宗之内! 许元略微迟疑,对着身边少女传音问道: “天衍,这处山门真的是幻化出来的?”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天衍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自然是虚幻出来的,忘我幻境中的一切事物都极为真实。” “忘我幻境?” 许元皱了皱眉,问道: “你我皆有意识,这难道不是本我幻境?” 忘我幻境与本我幻境的区别类似于凡人入睡时,清醒梦与迷离梦之间的区别。 天衍眼神平静,低声回道: “此处确实是忘我幻境,我是因为衍天诀的神魂篇可不受忘我影响,至于你.” 说到这,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他数息,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为何你不受忘我影响。” 说完, 天衍那双金色美眸之中的神色有些遗憾。 若是许元深陷忘我,那她便可以为所欲为,借着在这幻境中的时间彻底在他身上设下锚点。 许元闻言则心里大致已然有了推测。 想来他能跳脱忘我,应该是受他眉心的这枚樱花印记的影响。 天衍也没有深究此事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自己深究这混蛋也不会告诉他。 顿了顿, 她一双眸子盯着下方来往的琼华弟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忘我幻境虽然真实,但这些人也只会按照施术者设定好的未来前进,不会对伱我二人产生任何反应。” 说着,天衍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感慨: “他们,只是在将万年前的某些画面在我们眼前重演一遍。” 说完,天衍轻轻摇头,抬步朝着阶梯下走去。 “.” 许元沉默。 他以为这些已然逝去万年的宗门弟子会如同真人一般对他们的行为做出相应的反馈。 不过天衍的话语也有道理。 此处山门之中的弟子何止万计,若是其中皆是有自我意识,那这些自我意识又是谁在操控? 这里,可没有前世的人工智障ai。 虽说如此,许元还是谨慎的控制着意魂探出,去验证天衍的说法。 很简单验证方法, 若是他光明正大用意魂去探查下方弟子,对方若没反应那天衍说的就是真的,若是有反应则反之。 数息后, 许元阴沉着脸叫住了天衍: “天衍。” “嗯?”天衍顿住脚步。 “你确定这是忘我幻境?” “嗯。” “你也确定忘我幻境中的人不会对我们的举动产生反应?” “自然。” 天衍眸中的眼神有些疑惑,不太理解为何许元忽然会有此问题。 许元没有理她,而是目含歉意的朝着远处拱了拱手,并发出一道传音。 因为衍天诀,天衍听见了许元说得是: “抱歉,无意冒犯”。 心中疑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少女金色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远处一位独自走在学宫广场上的一名素衣男子正眼神疑惑的驻足望着他们这边。 而听到许元饱含歉意的传音后,男子略微迟疑,点了点头,拱手回了一礼传音回道: “景赫师兄见外,小事而已。” 许元心中一凝。 即便相貌不同,这琼华宗弟子也将他视作了万年前的“景赫”。 应该是语初景赫的那个景赫。 但旋即,许元便回眸带着深意盯着天衍。 见到一幕,天衍沉默,心中思绪翻涌。 此处幻境,竟然与她所了解的忘我幻境完全不同! 沉默间, 许元用力拍了拍她受伤的左肩,维持平静面色,向下方走去。 天衍吃痛回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此地人多眼杂,不适合谈论事情。 随着二人走入下方的偌大广场, 四周的男女弟子们或多说少都向着他们投来注目礼,有些人还会与身边的同伴细碎的交谈几句关于“许元”的事情。 而也多亏这些交流,让许元大致了解了这景赫在这琼华宗内的地位。 二代弟子内绝代天骄,山门中的风云人物,还有一个貌若天仙的青梅竹马,想来应该是那“语初”。 一路走过,许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默默收集着周围人口中关于他的身份信息,毕竟在这幻境之中,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走到珉天学宫其中一个出口处时,正好迎面走来了一群鲜衣怒马的公子佳人。 四男三女。 他们一行人与普通弟子的衣着完全不同,皆是豪奢华衣锦袍,踏云流靴,气息皆是不弱,想来应该都是琼华宗内天才。 而这群人明显是认识“许元”,见到他后,立刻笑意吟吟的迎了上来。 “景赫,可算找到你了,我听我爹说,今天李师兄已经游历归来,此刻已经在琼华殿里了。” “嘿嘿,一年多没见了,我们几个准备给他接风洗尘,今晚去山下海味居小聚,白梵这小子做东。” “上次唐酒清庆生你就推脱了,今天你小子可不能再推了啊,我等好友每次就你缺席。” 几人围拢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几乎就差把许元给架着走了。 许元思衬觉着这倒是个套消息的好地方,但又有些犹豫。 毕竟,眼前几人的姓什么他都不知道,说起过往极有可能会露馅。 正犹豫间, 其中一名衣着淡蓝薄纱,露着小腹的甜美少女忽然笑道: “对啊,景赫哥哥,你带着天衍姐姐一起去吧?” “.” 许元眼神一滞。 这蓝衣少女好像说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面色木讷的回眸看了身侧一直在装哑巴的天衍一眼。 天衍一双美眸眨巴一下,轻咳一声,转而立刻笑吟吟的说道: “我倒是没意见。” “听到了么?天衍已经答应了,你小子可不能再用她做理由推脱了啊。”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今晚酉时四刻在此泯天学宫汇合,不见不散。” 说罢,一行人似乎生怕许元拒绝,立刻便作鸟兽散。 “.” 看着这群狐朋狗友走远, 许元略微沉默,依旧没有急着询问,转身继续向外走去。 越过学宫入口出口,映入眼帘的是几条蜿蜒曲折的台阶山路。 向山上,向山下,向着前方三条道路。 石板阶梯隐没于繁茂的山林,阳光透过树冠洒落光斑,其间夏日的蝉鸣鸟叫不绝于耳,弥漫着山林特有的泥土芬芳,曲径通幽。 许元挑选了其中一条一路向前,而天衍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沉默与压抑的氛围在二人之间不断蔓延。 最终,二人在一条鸟语花香的山溪旁听了下来。 小溪两侧绿草茵茵,一处亭台静静伫立在树林环绕的空地之上。 许元顿住脚步,指了指那处亭台,示意去哪里歇息。 亭台内石桌石椅,山风拂过,长发微扬。 许元坐在石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天衍。 而在他的注视下, 片刻后, 天衍主动低声说道: “这些弟子叫我姓名应该是因为在被强行拖入这幻境之时,我的衍天神魂撕裂了一部分幻境魂意导致的。” “什么意思?” “你连这都不知道?” “别废话。” “.” 天衍撇了撇嘴,在此事上也没有隐瞒,低声说道: “简单来说,因为衍天诀,我的意魂可以抵挡天下大部分的迷魂幻境。” 许元闻言,眸中流露一抹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先前天衍在那迷魂长廊中闲庭信步间便找到了出口的画面。 而天衍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冲他弯眸一笑: “幻境迷魂是有一个过程的,就像我们现在身处的这忘我幻境。 “它拉人入幻的第一步便是会暂时抹去他人的自主意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其塞入幻境中的某个身份而不自知,在幻境中无限沉沦。 “而我的意魂能让我一直保持清醒,所以从拉人入幻的第一步开始我就在尝试挣脱,虽然最终失败了,但还是还是破坏了幻境的一部分。” “我现在的身份和状态,大概就是那红衣女子为了这部分被破坏的幻境强行找补的结果。” “.” 许元细细听完,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思绪。 衍天诀的功效竟然如此恐怖,连魅神树灵的幻境都能反抗? 微微吸了一口气,许元轻声问道: “这幻境你破坏的是什么?” 天衍仰头抿嘴,俏皮的笑了笑: “大概是我现在的这个身份吧,好像是叫“王语初”,本来我还以为把这个身份破坏掉,我就能在此幻境中凝聚出我原来的实力,可惜失败了” 许元默默听完,问出了先前最关心的问题: “好吧,那为什么此处幻境中的人物,会对我们的行为做出反应?” 天衍摇了摇小脑袋,低声道: “不知道,此处幻境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这里就像是自成了一方世界,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人的魂力能够负担起如此庞大的消耗。” 此方世界万事皆有其机理,不是双手一拍喊啥就能来啥。 略微沉吟,许元提醒道: “这是魅神树灵创造的幻境。” “啊?” 天衍明显愣了一下:“魅神樱树不可能会有树灵。” 这种神树从古至今都是会被宗门严格监察,即便炼制灵韵精怪也绝不会允许其有自主意识。 许元也愣了一下,他以为天衍是知道这事的: “你先前打了那么久,不知道那红衣女子就是魅神树灵?” “.”天衍。 魅神树灵的幻境. 如此说来,怪不得那红衣疯女人一介魂体竟然能够使用道场,也怪不得最后时刻她能引动她体内的魅神花 想到这, 天衍忽然抬眸看向许元,攥紧小拳头: “许长天,你知道那女人是魅神树灵还给我吃魅神花?” “.” 对视一秒, 许元略显尴尬,轻咳一声: “咳她那不是疯了么?谁知道她最后会清醒的.” 说完, 许元直接将话题拉回正轨,道: “这魅神树灵的幻境,你有办法出去么?” 天衍胸脯一阵起伏,略微沉吟,恢复平静: “若是魅神树灵制造的幻境,那我确实暂时不知道如何出去,因为没有记载。” 许元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二人之间一切的合作基础都是建立在天衍能够将他带出去的前提。 天衍却并未有多少动摇,只是道: “其实应该庆幸没能在方才那大殿内杀掉我,这方幻境世界内的人物会对我等行为做出相应的举动,你杀了我,自然也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改一改了。” 说着, 天衍冲他嫣然一笑: “毕竟,现在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呀,景赫。” “.” 许元盯着天衍,眼神闪烁不定。 天衍就那样笑眯眯的盯着他。 阳光沿着亭台的翘角檐顶洒落,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很美。 安静数息, 许元忽然轻轻的笑了。 见到他的笑容,天衍心中莫名升起了一抹不安。 “天衍,你知道么?” 许元盯着天衍笑眯眯的问道:“你教唆冉青墨来绑我,那段路上她教会了我一件事,你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吗?” “.” 天衍身子略微往后缩了缩: “我不想知道,我们还是.” “不,我觉得你想知道。” 许元摇了摇头,抬手源炁涌动间,对面的少女被他隔空一把拉扯过来,看着她眼睛: “不能杀,不代表不能动。” “咱们既是青梅竹马,又在琼华宗这样风花雪月的门派,呵呵.” 说着, 他轻轻拦住了少女那婉若无骨的腰肢。 身体刚一接触,天衍白皙的脸蛋上立刻浮现了一片片的潮红。 因为魅神花与天欲媚毒,即便有天字真言与衍天诀的神魂篇章压制药效,她也依旧处在随时都会一点就着的边缘。 天衍眼神依旧维持清明: “许长天,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许元没有说话,直接把一袭红衣的她抱在了自己腿上坐着,随口问道: “天衍,你来找我之前,就没有调查我以前的事情?” “.” 天衍美眸之中金色瞳孔微微一缩,忽然记起眼前的男人是个色中恶鬼。 心中微微一荡. 她的声线清冷,但语速在逐步加快: “你你放开我,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这幻境怎么出去,只要是幻境,那就一定会有源头存在,找到源头,我就有办法破幻而出” “呵。” 许元轻笑一声,也没有过度羞辱,将红着小脸的天衍放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来谈谈今晚雅集的事情” (本章完) 一二二章 没有源头 溪流娟娟,鸟语花香,蝉鸣依旧。 一声悦耳的低喃响起在这片树林环绕的空地之上。 “固魂。” 亭台之中, 被松开后,天衍立刻闭上眼眸,单手运炁数秒,打出一记天字真言稳固被勾出魅神花毒与天欲媚毒。 音落, 少女缓缓睁眼,一双金色眸子带着看变态的嫌弃: “你可真是无耻至致。” 许元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不用谢,你想听我还可以说给你。”天衍美眸眯了眯,眼中带着一抹一闪而逝的杀意。 “.” 许元耸了耸肩,示意她可以继续。 天衍眸中的杀意他看到了,许元毫不怀疑天衍想要挣脱桎梏的意愿,也丝毫不怀疑对方想将他碎尸万段的想法。 不过敌人的辱骂,便是最好的褒奖,所以他一向都喜欢照单全收。 天衍挣脱他的限制这事,他自然是清楚的。 在得到了充足的信息支撑自己的生命安全之后,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受制于人,更别提是像天衍这等自傲的天才。 不过好在这位搓衣板圣女看起来很看重自己的贞洁。 魅神花虽然没能完全控制住天衍的心神,但却让她维持在了一个一点就着的临界线上。 在魅神花药效过去前得这个一个月,天衍应该都会相对老实一些。 不过说回今晚的雅集. 雅集,尤其是琼华宗的雅集。 对于这个事情许元还是很好奇的。 但一上来面对那么多的熟人,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暴露的风险太大。 他对景赫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沧源中的那句“一人成樱,一人成蛭”,其余事情知之甚少,甚至上连对方修的什么功法是什么都不清楚。 许元沉默片刻,将话题拉回正规,道: “今晚的雅集,还是取消吧。” 天衍能分清楚轻重缓急,彻底平复过后,她低声回道: “我们需要获取信息一些关于这万年前的信息,今晚这些宗族子弟的聚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但同样风险很大。”许元并不认同。 天衍不假思索:“我们都已经深陷这古怪幻境中了,伱告诉我做什么事情风险不大?” “我们现在没有记忆,最起码,我们可以通过那些普通弟子了解一些基本的信息。” 先前偷听那些普通弟子的对话,许元发现他和天衍在琼华宗内二代弟子中的身份中很高,利用这个身份可以知道很多信息。 “基本信息?”天衍叹了口气:“你觉的那些底层弟子能知道些什么?只有这些宗门天才和高层子女才能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先前那些人的话你也听见,原先这景赫明显是个不善言谈的人,雅集上你少说话即可。” 许元沉默数息,略微迟疑的说道: “嗯我们现在想知道的东西是什么?” “.” 空气忽然安静, 天衍沉默两秒,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许元: “自然是找到这幻境的源头。” 许元丝毫不介意这天衍的目光,只是反问道: “你所谓的源头是什么地方?宗主寝宫?还是宗门后山?” 沧源中,琼华宫这张地图的最深处就是这俩地方,但幻境的源头明显不可能是这两个地方。 天衍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此处是魅神树灵创造的幻境,源头大概率自然是与魅神樱树有关。” 许元眼神古怪,略微沉吟: “你想找魅神樱树?” 天衍点了点头,指着一个方向,低声说道: “自然,但魅神樱树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出现。” 许元也侧眸望了那边一眼。 方向感不错,比大冰坨子好多了,那边确实樱蛭湖。 不过听到这话,许元的眼神更加的古怪了。 天衍则自顾自的分析道: “我想接触那些人便是因为此事,魅神樱树这种镇宗神树未成熟前宗门都会将其秘密看护,底层弟子根本没有机会能够接触,只有核心弟子.” “行了。” 许元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她的分析。 天衍顿住话头,盯着他。 许元也指了指樱蛭湖的方向,问: “你,确定这幻境的“源头”是那魅神樱树?” “大概率是这样。” “.” 许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直接靠在亭台的石制围栏上,向后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那不用找了,我们暂时估计是出不去了。” “.” 天衍盯着许元没说话,安静端坐等着他说理由。 许元沉默良久,指了指天衍的身体。 天衍眼神有些疑惑。 许元冷不丁道: “你就是魅神樱树。” “什么?” “你先前毁掉的那“王语初”的身份就是魅神树灵。” 亭台寂静,四周蝉鸣鸟啼,清风拂过树梢飒飒作响。 天衍小嘴张了张,成o型。 许元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叹了口气: “你确定这幻境中一定会有‘源头’?” 天衍回过神,点点头,清丽的声音带着凝重; “你我二人如今皆在此间,所以这幻境涉及意魂相连之术,施术者必然会在幻境内留下一个“源头”来维持我们之间联系。” 许元听完,略微迟疑的问道: “这是魅神树灵的幻境,会不会与寻常幻境有所出入?破解之法也会有所不同?” 天衍皱了皱眉,盯着许元,一字一顿: “我刚才说的,这是魂力运转的本理。” “.”许元。 二人良久无言。 卡住了,二人之间破幻而出的进展直接卡住了。 因为源头找不到。 入夜,酉时。 海味居。 许元和天衍还是来参加了这次琼华宗的核心弟子的雅集。 如果需要长时间呆在这个幻境之中,他们确实是需要了解很多的信息。 景赫所修的功法,二人之间的人际关系,二人具体的宗门身份。 而且,他们必须得搞清楚现在琼华宗里到底有没有魅神樱树,哪怕是魅神树苗也行。 算上许元与天衍,此次聚会一共有十一个人。 六男五女,直接包了海味居的一层的雅阁。 前来之人起码都是四品起步,属于是琼华宗核心中的核心。 李师兄看上去不像是修者,反而像是个秀才书生,但实力很强,在场之中最强的人应该就是他。 许元如今的修为都比不上。 (本章完) 一二三章 琼华宗纨绔 虽然按修为来说众人皆是已然不需进食,但这并不影响纨绔们贪恋口腹之欲。 当然, 一行人吃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凡人所食的普通食材。 要么是一些珍贵的药材,要么是一些肉质鲜美的妖兽。 三品起步。 这些珍贵食材,都做东的白梵从自己那宗主老爹那偷来的。 除了食材,便是美酒。 是一种叫元仙酿的美酒,酒液呈朱红色,香气四溢间源炁涌动。 当然, 这好东西也是那白梵偷来的。 随着洗尘宴的开始,许元发现这群高干子弟的关系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亲密。 话语间没有之乎者也的恭敬,都随意至致,就像是对待亲兄妹一般。 但随着宴会的进行许元搞清楚了其中原因。 他们家族长辈或师傅都是这琼华宗内同一派系的高层,也因此他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 不过景赫与“天衍”二人有些特殊。 他们二人算是遗孤,因为二人共同的师傅很早之前便在外出寻找一味药材时陨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宴桌上的菜肴已经见底,场上的人也都更为随性了起来。 那叫唐酒清的纨绔毫无顾忌的叫了几个红倌人进来作陪。 而几位“青梅”对此也都是见怪不怪,围着天衍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小话。 天衍金色的眸子闪烁间应付起来也算是颇为轻松,很容易就套取到了很多信息。 而许元这边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宴桌上被喝翻了俩,一个是做东请客的白梵,另一个便是许元。 两人邻座,趴在宴桌上整整齐齐。 作为一个一直不参加朋友聚会的人,许元自然而然便被重点照顾的目标。 而白梵会醉,完全是因为这二世祖宴会到一半不讲武德的想偷偷运功醒酒,结果被发现了。 随着白梵与许元的趴下,场上的话题也逐渐回归了此次洗尘宴的主角。 一干纨绔都纷纷询问着李师兄外出历练的一些事情。 毕竟,李师兄也就长了他们几岁,很快他们也会被长辈们踹出这秘境行走天下。 李师兄声音平稳,颇为健谈,绘声绘色的细说了很多路上见闻趣事。 什么魔教妖女,什么灵宝出世,听得一干纨绔皆是心生向往。 他们虽然出身贵胄,但生来便一直呆在这处秘境之中。 在此生活,在此修炼,在父母长辈的庇护下从未出去见过外面的天下,听得此番事迹恨不得立刻外出历练 忽然, 其中一人突然发问: “对了李师兄,你一回来就去琼华殿做什么?” “.” 李师兄听闻这个问题,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眼神流露了一抹迟疑。 半晌, 他才说道: “此事.恐暂时不能告知你们。” 而他这一拒绝,立刻引起了一干纨绔的不满。 “别啊,李师兄,为什么不能说?” “是啊,咱们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 “就算是机密,我们也总会知晓的。” “大不了,我们去琼露殿直接问长辈就好。” “.” 听到这些弟弟妹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李师兄眼神无奈,还是简单透露了一些内情: “我外出历练时机缘巧合寻到了一株灵植,一株能让我琼华宗至少再兴盛千年的灵植。” 说到这,李师兄唇角微扬:“好了,除此之外为兄其他的真的不能透露了,伱们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宗主。” 听到这话,众人直接炸开了锅。 “灵植?” “什么灵植能让我琼华再兴盛千年?” “白魂果?还是仙梓莲花?” “刘封越你傻呀,这俩灵植与我们琼华宗功法不符,李师兄都说了繁盛千年,肯定是御魂树、魅神樱树这俩之间的一个。” “如果是御魂树的话倒也还好,毕竟那东西对我等修行无太大作用。” “这么说是魅神樱树了?这等神树浑身上下的宝贝对我们的功法却都是大有裨益。” 有益于眼界,几乎是三言两语间,众人便将这灵植的锁定在了魅神樱树之上。 然后,众人都不约而同眼巴巴的望向了李师兄。 李师兄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是带笑,几乎是默认。 而见到这一幕,在场的一干纨绔脸上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了一抹由衷的惊喜。 毕竟,这世界上可能不会有人比他们对琼华宗更有归属感。 而细细听完众人,已经“醉”了的许元,悄悄的睁开了眼睛,侧眸望去 然后, 他便正好对上了那二世祖白梵的视线。 目光相交,两个“醉”了的人都有些尴尬。 半晌, 白梵冲着许元眨了眨眼,悄悄比了一个大拇指。 “.” 许元砸吧下嘴,回了他一个大拇指,又默默把眼睛闭上了。 半个时辰后, 海味居门口, 好友久别重逢,一顿洗尘宴便吃了快两个时辰,不过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一行十一人来到海味居门口站定,周围见到他们的人纷纷退避。 此处山脚集市中大多都是琼华宗内子弟,这群纨绔宗门内谁人不知? 山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凉,但许元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架着许元的唐酒清准备把许元交给天衍: “天衍,景赫就交给.” “不要。” 天衍瞥了一眼烂醉如泥的许元一眼,直接说道: “酒味这么重,我不想碰他。” 众人闻言都轻轻的笑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由唐酒清继续扛着许元。 一行人结伴飞回琼华山脉其中一处侧峰,落在一处院落之前,李师兄笑着说道: “天衍,景赫现在总能交给你吧?” 那名叫云夕的蓝衣少女在这时笑吟吟的插嘴说道: “要是天衍姐姐你再不要,我今晚可就把景赫哥哥背回去了哦~” “你想要就送你啊。” “真的吗?”蓝衣少女笑眯眯准备去接过许元。 见到这一幕,天衍轻哼一声,笑着打开蓝衣少女的手。 蓝衣少女也不生气,咯咯直笑。 李师兄见状,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就先离开了。” 天衍接过烂醉如泥的许元,低声道: “嗯,再见。” 众人转身见, 蓝衣少女云夕眸子一弯: “天衍姐姐你今晚要怜惜一下景赫哥哥,人家都那么醉了~” 说罢, 在嬉笑声中,一行九人离开了这处院落. (本章完) 一二四章 语初的目的 夜深人静时, 身姿纤弱的少女搀扶着男人一步步越过院落,走到了正房门口。 开门,关门。 “咚!” 一声闷响, 刚一进厢房, 许元便立刻被一脸嫌弃的天衍隔着十几米甩到了松软的大床上躺着。 天衍盯着床上醉醺醺的许元。 许元依旧醉醺醺躺着,似乎真的醉了。 沉寂数息, 许元轻轻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笑道: “作为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青梅竹马,我觉得你可以稍微温柔一点。” 天衍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嘴碎,自顾自走到相仿正中的红木桌前坐下: “你为何要装醉?” 许元起身走到天衍的身边坐下,反问道: “我不装醉,我们今晚住哪?人生地不熟,我们身上身下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 天衍瞥了许元一眼,对于他的细心略感惊讶,问道: “行了,方才他们说的事情你都听见了吧?” “自然。”许元。 “伱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 许元咧嘴一笑:“我觉得现在应该问问你是怎么想。” 天衍这身份将来会变成魅神树灵,而如今魅神樱树已出,按照历史轨迹,她会被炼成灵韵精怪。 天衍小脸一黑,问道: “你有办法么?” “你现在的体质和当年的王语初不同,若这幻境真如现实,应该轮不到你。” “祭炼灵韵精怪不看体质,看的是意魂。” “你的意魂.” “衍天神魂。” “那没办法了,你被炼成灵韵精怪,正好不用我动手了。”许元笑出了声。 天衍目光幽幽的盯着他不说话。 对视数息, 许元行了个法国军礼,笑道: “不开玩笑了,以咱们俩的关系,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你被他们练成灵韵精怪,我会帮你的。” 天衍声线清冷: “许长天,别说得这么好听,我被练成灵韵精怪,你一样跑不掉。” 许元对此话倒是没反驳。 从先前聚会中一群纨绔的对话中就能听出, 景赫不但修行天赋很高,而且上次二代弟子之中宗门大比还夺了魁。 若是天衍被练成灵韵精怪,以二人之间这相依为命的亲密关系,宗门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保藏祸心的强者活着的。 斩草,要除根。 当年的景赫大概便是这样被炼制成水蛭王的。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许元不得不考虑。 进入这幻境后,他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魅神树灵制造这个幻境的目的。 只要不是疯子,人做一件事,那便一定会有逻辑可循。 语初最后的时分是清醒的, 她让他以清醒的状态进入了这方忘我幻境肯定是有他目的。 万年前,一人化樱,一人成蛭。 而他许元知道她与景赫的事情,让他以清醒的状态入幻,是想让他改变结局? 语初在临死前自爆自身创造出如此神异幻境,总不能是想看着当初事情重演一遍吧? 思绪翻涌间,许元最终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果然很讨厌谜语人。 怎么说他也算是帮王语初完成了积压万年的执念,她就不能在自爆前多和他讲点有用信息么? 一句“谢谢”, 一句“抱歉”, 这谁能猜到她拉他进来想做些什么? 收敛思绪,许元低声说道: “其实我们暂时没有必要过于担心此事,王语初被祭炼成魅神樱树的灵韵精怪是在她成为琼华宗圣女之后,你如今还仅仅只是一介普通的二代弟子,在此之前我们找到出去的办法即可。” 天衍闻言却是微微一愣。 她发现了许元话里的问题。 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王语初是在成为圣女之后才被练成灵韵精怪的? 思索一瞬, 天衍深深的看了许元一眼,很默契的没有询问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 那群琼华宗纨绔们对他们二人基本是不设防的状态,也因此二人在与他们的闲聊中套取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圣女这种头衔在不同宗派是有着不同的地位。 有些圣女只是身份崇高,有的则是负责祭祀大典的负责人,有的则直接被默认为下一任宗门的继承人,类似于皇朝的太子。 琼华宗的圣女圣子属于前者,它只是一个地位的象征,除了待遇会比其他弟子好上很多以外,并无其他任何实质的宗门权力。 不过此刻的琼华宗圣子一职倒是虚设着,因为上一任的圣子前年外出历练的时候死掉了,而且如今的琼华宗高层似乎一时半会暂时还没有要挑选圣子的意思。 所以,她与他却是还有一段时间。 二人讨论着之后的计划, 许元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低声说道: “天衍,你应该发现了吧。” “什么?”天衍问。 许元指了指摆放在院落中的日晷,低声说道: “这方幻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 天衍闻言眼神微微一凝,旋即释然。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若是幻境与现实时间流速等同,那她此刻可能已经死了。 她在现实虽然在昏迷前给自己的身体设下的“盾”字真言护体,但魂陷幻境,数个时辰的时间怎么也够冉青墨将那“盾”字真言给轰开了,而且更别提许元身边可还跟着那叛徒圣尊. 想到这,天衍思维一滞。 等等,叛徒圣尊? 天衍美目带着一份愕然望向许元。 见到她这份的目光,许元略微讶异: “怎么了?” 天衍没说话,指了指他先带着魂戒的食指。 “.” 沉默忽然降临。 从进入幻境到现在,他和她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冉青墨隔得远不在现场,但圣人残魂却在许元身上,而他没有进入幻境。 沉默良久,许元试探着问道: “天衍,你可知圣人残魂为何未被拖入此方幻境?” 将他拖入此方幻境的绚烂樱花明显是针对意魂,圣人残魂作为魂体没道理会幸免遇难。 天衍思索良久,悦耳的声线带着一丝迟疑: “如果是其他幻境,以那叛徒圣尊的手段应该有办法摆脱,但魅神树灵的幻境基本不可能,除非” 说到这,她语气顿了顿,看向许元的目光带着一抹古怪: “除非是魅神树灵主动没将他摄入。”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 房间内一片沉默, 许元和天衍大眼瞪小眼。 还有一章晚一点,十二点前 (本章完) 一二五章 一月 语初的做这件事情逻辑似乎不通顺的,至少从许元现在了解到的信息来说是不通顺的。 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做推论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件事情说重要也并不是非常重要,找出幻境的源头破幻而出才是关键。 同居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继承景赫的修为让许元真正意义上体会了一把修仙的感觉。 他晚上完全不用睡觉也丝毫不觉得困倦,一天内多出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借着二代核心弟子的身份,许元去文渊阁的第十层背记了一本名为“还阳功”的顶级功法。 这是从那群纨绔嘴里套出来的,景赫目前修行的便是这一本。 遗孤的待遇终究比不上其他九名长辈依在的纨绔们。 他们的修行资源几乎是无限供应,宗门内的功法秘法也是随意挑选。 宗门里有很多比还阳功更好的功法,但目前凭借景赫现在的身份,许元最多只能上到文渊阁的第十层,连十三层那位衣着清凉的少妇小姐姐都见不到。 不过语初让他进入此处秘境,倒也真的算是送他了一场机缘。 如果,他缺功法秘法的话,琼华宗文渊阁十层以下的功法秘诀几乎是任由他挑选。 但问题是,他缺功法么? 他不缺。 相国府的功法比起这文渊阁内只多不少。 而且经过万载的完善,功法的质量甚至都要比这文渊阁里的好上一大截。 当然,这话也不绝对。 不论古今,皆是不缺惊才绝艳之人,他们创立的功法自然也是也是有长处的。 就比如这还阳功。 一边研究还阳功,一边在这穹顶宫内寻找源头。 半月时间转瞬而过,但依旧毫无进展,不过这些日子倒是搞清楚了许元一直很好奇的一件事。 像琼华宗这样的门派内部架构究竟与其他门派有何区别。 虽然没有直系的传承,但怎么说琼华宗都能算是那人人向往的合欢宗的精神继承人。 借着修为一路探听弟子们的交流,许元确实发现了很多的不同的地方,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夸张。 宗门每月的双修大典不是impart。 双修也分很多种,正经的和不正经。 正经的双修功法无需过多赘述,要脱衣服。 不正经大多只是运功渡气而已。 运转同种功法渡气补强,或是通过男女体质差异阴阳运功渡气补弱。 双修大典便是此类。 而在男女弟子的关系上,这里倒是与外界保守有些不同,有点类似于前世现代。 某某师兄甩了某某师姐后,立刻又和某某师姐好上了。 某某师姐同时和某两个师弟维持着双修关系,正经的那种。 穹顶宫真的很大,万千弟子诸此八卦不绝于耳。 当然,除了这些相对正常的,也有一些不正常的。 与天衍一同寻找源头,借着修为在穹顶内到处探查的时候,见到了一些被天席地的小年轻。 许元借着修为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少女天衍每次却都被折腾的不行。 她中了媚毒,见不得这种东西。 每次等到许元意犹未竟的看完,天衍都得一脸愤恨的连打好几个天字真言才能压下心中的悸动。 但除了这些见闻,关于破幻的线索却是一点都没有找到。 魅神樱树的树苗他们见不到,尝试过各种方式都没有丝毫希望,琼华宗的高层江这神树藏得真的很严实。 无奈之下,许元与天衍也只能去怂恿那群“挚爱亲朋”。 结果这群纨绔比许元想象中还有给力。 天衍仅仅只是挑起了一个关于魅神樱树的话题,一群纨绔们自己就纷纷起哄到要去亲眼看看这魅神樱树,完全不需要引导。 琼华宗宗主亲儿子白梵做内应负责把阵法暂时关了,大长老的女儿云夕负责把魂钥印玺偷出来带领众人通过灵偶的检查,六长老的徒弟唐酒清负责引开内库重地的看守。 一切都计划的很妥当。 第二天众人汇合等消息,然后便等到了执事长老二徒弟带来的噩耗。 别等了,三人都无了,猛士成烈士。 白梵被他那宗主老爹吊起来用清琼鞭抽了一顿,唐酒清被罚去幽碧阁关禁闭,云夕作为女孩子要好一些,只是被关在自己厢房里禁足。 听到这个消息,许元正准备重整旗鼓,重新谋划时,这群二世祖们都纷纷打了退堂鼓。 众人的反应,直接把许元干沉默了。 啊? 这才哪到哪? 还没开始就结束? 被掉起来抽又不可能把你打死,你宗主老爹修为起码圣人起步,许长歌当年抽他都知道控制力度,他会不知道? 关禁闭就拿脑袋撞墙。 禁足就更方便,腿在自己身上,跑出来就是。 还有你们其他人, 鞭子都没抽到自己身上怎么就直接怂? 说好的纨绔呢?说好的二世祖呢? 就这? 短暂的沉默后,许元开口了,但由于人设关系,他只能旁敲侧击。 但说了几句后,他便意识说再多都没用, 因为这群“挚爱亲朋”属于纨绔的脊梁已经被暂时打断了。 就此,许元与天衍最后一条快速接近魅神樱树树苗的路也被堵死。 而在意识到事情急不得的情况下,许元也便一点都不着急了。 因为他逐渐意识到来此幻境对于他而言最大的机缘。 时间。 他来到这沧源世界的时间太短了,虽然阅读了大量的典籍,但对于一整个世界而言却只是沧海一粟。 遇到不懂事情,在外面要么问冉青墨,要么问洛老头,如今进入这幻境还得问天衍。 许元开始借阅典籍。 进入幻境中的第一个月,就这样快速过去。 而这一个月里, 许元逐渐放开了对天衍的一些桎梏。 不管外界如何,不管以前和以后会如何,如今二人是真真切切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因为, 挚爱亲朋给他们带来了一消息: 琼华宗, 要选圣女了。 然后 然后天衍就发现体内的媚毒她清理不干净。 有许元在一旁帮忙都清理不干净。 这些媚毒如同附骨之蛆般扎根在了她的体内。 不过虽说如此,在不受刺激的情况下,搓衣板圣女的战力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的七成左右。 而在得到琼华宗要选圣女后,许元立刻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实战练习。 当然,为了不露馅,他只能找天衍。 天衍很爽快的答应了。 许元的战力提升在这幻境中对二人都是有好处。 而且, 对于揍许元这件事情,她真的很感兴趣。 晚了点,or2 (本章完) 一二六章 天衍,三品 夏去秋来,一季已过。 琼华山脉重山峻岭,绵延不绝。 除了主峰上的穹顶宫外,其余的山峰上也三三两两的坐落着一些人为建筑,住在这些地方的人大多是绵延宗门世家。 这里的宗门之人并不兴住洞府,而是和外界世家一样住庭院雅阁。 许元的宅邸坐落于一处山坡的顶端。 不大,约莫也就占地一亩左右,四周是一片平坦的草坪,栽种着一颗歪脖子桃树,风景秀丽,站在庭院内西南的竹楼上,远远的能够到下方山坳里的一处幽潭。 风吹草地,微微轻抚。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房门前的草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鼻青脸肿的许元回眸瞥了一眼一脸若无其事的淡红宫装少女。 而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天衍立刻略显关切的问道: “景赫,我下手又太重了?” “.” 许元轻哼一声不做理会,打开宅邸内的禁制,径直走了进去。 为了提高训练效果,他与天衍对练的时候一直都坚持着没有运转功法。 而不运转功法,他打不过天衍。 不过有天衍这样的顶尖强者陪练,许元实战能力提升很大。 比在武宣院里大多了。 只可惜比起武宣院中的大肌霸们,天衍这女人下手的时候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院落清净,除了二人的脚步便再无其他任何声响。 石板路两侧是天衍抽空培植的蓝香草与紫荆花。 许元闲暇时喜欢看书,而天衍则是喜欢鼓捣这些花花草草。 一整个夏天,二人的院子里已然是蓝紫一片,阵阵清香极为悦鼻。 “我要突破了。” 少女的声音很轻,也来得很是突兀。 听到这话,许元立刻顿住脚步回眸望去。 裸着玉足的少女静静站在他的身旁,垂眸看着道路自己种植的花草,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 “.” 沉寂半晌, 许元才缓缓开口: “你说什么?” 天衍缓缓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我说,我要突破三品了。” “这么快?” “我本身便是源初,突破三品不需要重新悟道,只是源炁的积累而已。” 她的话语很是随意。 继承的修为便有四品融身的巅峰,本身便是源初的她突破三品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瓶颈,如喝水一般简单。 许元闻言沉默。 天衍突破三品,对于他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 在如今的情况下,天衍越强,在此幻境中二人活下来的几率就会越大。 但同样的,天衍越强,他对她的修为优势便会逐渐消失。 如今在运转还阳功的情况下,不用新研究出来的底牌,他与天衍的战斗结果大概是在七三开左右。 若是天衍成了三品,那就是妈妈打儿子。 安静半晌, 许元叹了口气,低声道: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天衍盯着许元,金色美眸闪烁着笑意: “你不害怕?” “当然怕。” 许元耸了耸肩,继续抬步向前:“但没办法,我只是一介连“道”都没能领悟的伪三品,伱越强我们活下来的概率就越大。” 三品大宗师悟道,二品源初融道于身入境,一品蜕凡道场外放。 许元在现实中只是一介七品,“道”这种东西对于他而言太遥远,约等于让一个刚进大学的学生去研究核聚变。 如今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幻境中呆多久,天衍的实力必然会一直增长,他无法一直压不住她。 听到这话,天衍略微显得有些讶异,双手抱胸,抬起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香腮: “我以为你知道这事,会对我做小动作呢。” “小动作?”许元挑了挑眉。 天衍理所当然:“引爆我体内的禁制,让我深陷媚毒无法修行之类的。” “我们现在是盟友。” “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没点数么?” “.”许元。 许元砸吧下嘴,抬手拍了拍天衍的肩膀。 天衍对于他的动作不躲不闪。 这么久,她已经习惯这个对方这动作了。 正想着, 天衍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禁制被许元逐渐消融了。 盯着许元的目光变得古怪。 出于对未来的考虑,二人达成了共识一同拔除她体内媚毒,但代价却是让她被他种下禁制。 后来二人发现这魅神花毒拔除不干净后,这混蛋就立刻换了一种禁制。 一种名为“引情咒”的禁制。 这种禁制多用于双修鼎炉。 是许元去文渊阁第五层找到的一种邪道秘法。 “引情咒”作为文渊阁第五层的秘法,除了一旦种下,便难以破解以外,便没有任何其他优势。引情的功效都很弱,五品凝魂境运转功法便能抵消其间的媚意。 但今天衍她身体内有魅神花毒与天欲媚毒无法拔除。引情咒相当于只是一根导索,一经点着,便能让魅神花毒于天欲媚毒在她体内炸裂扩散。 而如今,却直接被他自己消融了。 天衍盯着许元,声音带着疑惑: “你这是” 许元收回了手,声音很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天衍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极为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 几个月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早就无了。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她怀疑他又在给她下套。 略微叹了一口气,许元低声说道: “咱们一起生活也差不多有三个月了,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诚意。” “诚意?” “你主动将此事告知于我,我自然是要有所表示。” “真的?” “真的。”许元盯着天衍,说得很认真。 微风拂过少女柔顺乌黑的发梢, 然后, 她忽然笑了: “你是在怕我破境后报复你?” 许元矢口否认:“我为何要害怕,你又不能杀我。” 在灿烂的阳光下, 天衍一双美眸弯成了两条晶莹的月牙: “我确实不能杀你,不过还好你教给我了一件事,你想知道这事是什么吗?” “.” 许元辩驳了一声。 “不是我教的,冉青墨教的。” “但我是你教的。” “.” “.” 五天后, 天衍破了三品。 晚一点还有一章,十二点前 (本章完) 一二七章 圆舞 琼华界,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隐隐可见两道身影。 一道身影虚空而立, 一道身影躺在地上的大坑之中。 四周直径数百丈皆是一片战斗后的狼藉。 许元握着景赫的玉剑千棘,一点一点的将身体从土坑中挪了出来,仰视着天空中那似不染丝毫尘埃的少女。 她背着穹顶的光,宫裙飘飘宛若谪仙,周身散发的金色光晕宛若下凡的仙子。 许元微微握紧了手中玉剑。 打不过。 完全打不过。 自从天衍突破三品大宗师过后,对他的战斗就变成了碾压式的的强大。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刻钟,他这边已经快成沙袋了,而天衍那边连衣角都没被他碰到一下。 天衍居高临下,轻灵的声线传来,带着丝丝不屑: “才一刻钟就不行了么?真是让人失望,还以为你今天能给我一些惊喜。” “.” 许元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 自从破了三品,天衍这女人与他对战的时候,垃圾话就逐渐变多了。 不但物理攻击,还喜欢精神嘲讽。 在忍气吞声了一整个夏天,这女人明显积攒了不少的怨气。 如今角色互换,二人又变回了在外界的样子。 只是可惜天衍话里的攻击性差了点。 至少,比起前世游戏里的那群键盘侠要差多了。 素质有待降低。 许元拿着玉剑千棘,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小妹妹,赢我一个修行不到半载之人就能得瑟成这样,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你们监天阁主这么多年就教伱了这个?啧啧” “.” 天空的少女拳头瞬间攥紧,盯着下方的他看了数息,呼出一口气,忽然展颜一笑: “嘴硬吧你。” 说罢, 她吐出一个字。 “瞬。” 一阵源炁波动, 十余丈的距离转瞬而过,少女纤细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许元面前。 天衍这“瞬”字真言有些类似他的踏虚斩,但“瞬”字真言会有微弱得源炁波动。 许元眼神一凝,他说垃圾话等得便是天衍欺身上前。 这是天衍的习惯。 骂不过的时候,就选择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物理意义上的拳头。 而修行了衍天诀的天衍无疑是一个最为传统意义上的法爷,近身实力无疑是最弱的。 可用拳头打他最解气。 功法运转,许元周身立刻浮现了阵阵火红色的纹路。 还阳诀,六阳罡。 功法一成,火红色的纹路夹杂着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灼灼热浪以许元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天衍却只是站在原地平静的吐出一个字: “封。” 如今重回三品,她施展天字真言已然不需要结印。 字音吐出, 许元顿时感觉自己体内畅通无阻的源炁源炁被一股无形之力干扰堵塞,若不中止源炁运转,他会走火入魔! 连忙停下功法运转,而刚扩散出的火红纹路“啪”的一声便化为了漫天的源炁。 而与此同时, 天衍快速的身出一只纤纤玉手,朝着许元胸口打来,但却被许元用玉剑挡住。 他虽然菜,但怎么说如今的修为也算是三品中的佼佼者。 许元盯着天衍笑道: “男女授受不亲,天衍。” 天衍叹了口气: “许长天,如果你的实力能像你得嘴一样硬,那我可能真的能省多力。” “我的实力你试过?”许元。 “.” 少女目含不解,也不多说,直接吐出一个字: “破。” 时间仿佛凝固。 “嗡——” 强大的冲劲让玉剑发出一阵剑鸣,几近要脱手而出。 见到一幕,许元面色一沉,身形想要迅速后撤。 但. “疾。” 刹那间,天衍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轰! 一阵巨响! 地面瞬间如蛛网般龟裂,泛着火红光芒的玉剑因为发力不足脱手而出,直径十余米的巨坑以二人为中心瞬间龟裂塌陷。 轰鸣声响彻整片草原,烟尘四溅,转瞬一道身影倒飞而出! 倒飞出去数十米,在空中稳住身形翻身,许元没有任何停顿的挥手一招,脱手而出的剑刃直接被隔空摄回了他的手中。 稳稳落地,正欲有动作, 但下一刻, “咳啊.” 一大口灼热的鲜血直接从他的口中涌出,剑刃斜插入地面强行稳住站姿。 而这时,远处因为交手碰撞炸裂开来的地面方才慢悠悠腾起一阵烟尘。 许元擦了擦溢出嘴角,将剑刃从地面拔出,目露凝重的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一团飘起的烟雾。 忽地, “嗡——” 天衍一挥袖袍,一阵风压从瞬间烟尘正中扩散而出,飞沙走石瞬间消散一空,露出了其正中那淡红衣裙不染尘埃的少女。 她看着他,笑着问: “今天还继续么?再继续,明天你可能就下不了床了。” 许元咧了咧嘴,玉剑平放: “你别急,接下来我要用的招式我控制不住,稍不注意是会死人的。” 天衍一双柳眉微微挑了挑,吐出两个字: “是么?” 说罢,笑吟吟的冲着许元勾了勾手。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今天衍的“封”字真言刚刚用过,大概有十息左右的空当不能再用,这招应该能够伤到她。 想着, 许元酝酿许久的底牌祭出。 踏虚斩! 许元脚下一踏,土地下陷,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 见到这一幕,天衍金色的美眸瞳孔微微一缩。 不见了。 即便是她的天瞳也看不见丝毫的踪迹! 虽然看不上许元的实力,但在见到这一幕后,天衍瞬间警觉: “盾!” “疾!” 字落,天衍便要抽身离开此地。 但下一瞬,消失的许元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近前! 其手中的玉剑之上火红光晕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血墨之光! 踏虚斩横跨百米,许元刚一出现。 横剑,环斩。 剑刃在无垢的空气中拉出一片血色与墨色的剑弧,朝着天衍纤弱的身子便铺天盖地的卷去! 血元心陨诀中记载唯一一套剑法其中的一诀。 血墨玉·圆舞。 血墨剑诀所过,绿草茵茵瞬间枯黄而死,天地之间仿佛都暗淡了一瞬! 见到这一幕,天衍呼吸微微一滞。 死亡的气息瞬间如潮水般笼罩了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 以往即便许元能够轰碎天衍的“盾”字真言,那些金色盾光也都是如同光点般炸碎开来。 而此次血墨剑弧与金色盾光交织在一起的瞬间,那一层层的金色盾光却如同刀切豆腐一般直接划破。 然后, 天衍的纤弱娇躯瞬间被切成了两半,随后逐渐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而此恐怖剑诀并未对地形造成丝毫破坏,血墨色的幽寂弧光在空气中停留了不到一息之间便消散于无形。 用出这一剑后,许元整个人直接脱力的仰躺瘫倒在了地面之上。 而下一刻, 天衍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浑身的源炁凌乱一片。 她,被打漏炁了。 沉寂数息, 一言不发的落在许元身边,她盯着他,眼神有些愤然,一字一顿: “许长天,你疯了么?!” 许元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声音透着浓浓的虚弱: “怎么了,差点死了?我都提醒过你要小心。” “你是白痴么?你这招虽强,但还杀不了我。” 天衍眼神有些好笑,胸口微微起伏,娇声骂道: “我刚才若对你使用天字真言干扰,你现在已经死了,你知道么?” 方才她下意识想用天字真言干扰,结果发现若是干扰,这混蛋直接就爆了。 到嘴边的真言只能咽回去,转而改用衍天诀的生死篇秘诀替死。 骂完, 少女的唇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沉默着擦了擦唇角,唇间一片嫣红血艳。 气不过之下,天衍继续骂道: “和你实战演练,是让你试招式,不是找死! “你蠢不蠢?连运炁都还没弄熟,就敢直接实战?!” 说罢,她直接一脚跺在了许元的大腿之上。 这一脚,天衍虽然没穿鞋但加持了源炁,把许元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不过顿了顿,他只是笑着问道: “怎么样,我这一套招式,应该可斩三品吧?” 血元心陨诀无愧于血色等级的功法,即便是天字真言中的“盾”字真言也如切菜一般。 天衍闻言柳眉一竖,胸脯又是毫无波澜得一阵起伏: “呵,确实可以,但若没杀死,你怎么办?” 许元很光棍: “还能怎么办,引颈待戮呗。” 天衍眯了眯眼,冷笑: “你也就这点追求了。” 许元抬眸望向一碧万顷的湛蓝天空,语气很是满足: “小妹妹,我只是个七品,连“道”都没领悟,能有机会越阶杀三品,已经很满足了。” “砰!” 天衍又踹了他一脚:“别叫我小妹妹。”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盯着天衍那逐渐泛红的脸颊: “你还是先压一压魅神花毒吧,看你脸色好像又要犯病了,还有心思计较我说什么。” 天衍盯着许元看了数息: “许长天,你嘴上功夫是真的硬。” “谢谢夸奖。” “砰!” “嘶” “.” “.” 简单调息过后,天衍便用源炁将许元扛着回了自家别院。 躺在床上吃了好几颗白梵送的丹药后,调息了一个时辰许元才堪堪能够下地走路。 庭院之中有雅亭, 借着一天之中最后的光亮,许元在亭内看着的翻阅古籍,宫装少女则在院落中摆弄着她养的那些花草。 旭日逐渐西沉,夕阳染红了一切。 一切静谧而和谐,一如过去数月。 稍微长了一些,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二八章 不速之客(二合一) 两旬后, 草原之上。 血墨玉·圆舞! 剑刃藏蕴血黑神光在空气中拉出一片水墨。 与第一次相比,许元对此骇人剑技的掌握明显熟捻了几个档次,但很可惜这一次许元连天衍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一记“瞬”字真言直接瞬移到二十余米外,许元的剑技直接斩在了空气之中。 少女立于半空,看着那令人心悸的剑痕逐渐消失在空中,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 “白痴啊你,以后别对我用这招了,没用的。” 许元握着剑,脸上带着丝丝无奈。 就如同圣人残魂先前与他说得那样,修为不能决定一切,情报与战斗才情都能影响一场战斗胜负。 没有人是傻子,更别提天衍。 许元他能够通过卡无敌帧结束的时间给剧情主角来一记狠的,其他人自然也是可以。 踏虚斩的起手式真的太过于明显,初见杀确实很强,若熟知了这一招,威胁性便会直线下降。 可这起手式对于踏虚斩而言是起到引导作用,就像是天衍之前使用天字真言需要结印一样,许元暂时无法弥补这一缺陷。 从半空缓缓落在地上面, 天衍玉足轻踩草坪,瞥了许元一眼: “你今天还算有点进步,起码能控制招式的运炁运转了,看你还有余力,继续么?” 许元闻言摇了摇头: “不了,今天先回去运功恢复源炁,再继续下去会影响明天的训练。” 与第一次施展血墨玉·圆舞不同,此刻的他已经能够大致控制此剑技的威力大小。 第一次许元为了斩出那一剑直接把全部的源炁用光,而结果也明显,威能溢出了很多很多。 一种秘法战技的威力自然不会像游戏中是固定的,输送源炁的多少会影响其威能。 以血墨玉剑诀的强大,如果使用得当大概只需要五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的源炁便能斩杀一名三品,完全不需要一次性抽空全部源炁运招。 这是天衍教给他的。 真正的三品的强者能够精准的控制体内的每一丝源炁,而许元如今每次战斗都会浪费很多,起码有一半。 不过如今他与天衍对练,便是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天衍听到这话,却是问道: “伱每天都只是运功疗伤,不修炼吐纳?” 许元闻言耸了耸肩,没有隐瞒: “我这身体每天的修为都在自己增长,不需要修炼。” “什么?”天衍眼神古怪。 许元耸了耸肩:“大概是这景赫身体的原因,它在同步万载前的修为,不然每天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 天衍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唇角一勾,轻笑道: “挺好的,你现在修为差不多快到三品顶峰,也许以后还能直接可以突破二品,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许元整理了一下衣衫,笑着回道: “你也可以的,可惜你是自己的身体。” 天衍轻哼一声,显得很是不屑: “我才不需要这东西,若是换成其他人的体质,我的衍天诀根本无法使用。” 许元听到这话,看了一眼琼华主峰的方向: “对了,白梵那群人好像都不记得你修的是什么功法了。” 这些日以来,这群纨绔经常会来找他们。 一切游山玩水,一起踏青野狩,除此之外还会找他们去演武场切磋演练。 为了避免暴露战力,许元一直借口修炼秘术对后者一向敬而远之,但天衍却是经常过去。 这白梵等人对于她使用衍天诀对敌的方式却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天衍略微沉吟,低声说道: “这语初的身份已经被我所破坏,关于的她的身份细节自然会直接被抹去。” 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行了,我们先回去吧” 正说着, 许元便见到眼前的天衍忽然柳眉微挑,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正向询问,许元便也感应到远处有着一股源炁波动传来。 随之将源炁灌注入眼,抬眸望去,便在半空之中有二人正不急不缓朝着主峰飞去。 距离有些远,二人的遁速不算快,看不清修为,但能御空而行,想来应该不弱。 一老一少,老的许元认识,是刑事殿的一个执法长老,但其身旁的年轻男子许元却是从未见过。 这披散这头发,一身宽松的白色衣袍穿的松松垮垮,背后挎着一个布袋,手里吊儿郎当的领着一把幽蓝色的绣春长刀,看上去洒脱不羁。 盯着看了一会, 许元想起了这白衣男子的服饰是什么宗派,这些天来他的那些书并没有白看。 太清道宫。 收回视线,许元看向天衍: “这人好像是太清道宫的人。” 天衍也同样收回目光: “嗯,我知道。” “这个时间点太清道宫的人来这做什么?”许元语气带着一抹思索。 还未获得魅神樱树的琼华宗实力并未到达顶峰,顶多只能算是偏安一隅,实力远不及覆灭之时。 而如今的太清道宫却是当世第二大的宗门。 在这个时间点,太清道宫的人来这琼华界是想做什么? 天衍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比起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更好奇在这幻境内琼华界以外的天下。” 许元闻言眼眸一眯。 琼华界很大,虽不及入幻前那般宽广巨大,但也有了入幻前的五分之一大小。 维持这种规模的幻境已然极为骇人,但若是琼华界外也是幻境空间,他们也许直接可以一走了之,避免被练成魅神樱树和水蛭王。 想到此处,许元却轻轻摇了摇头: “想这些没用,你说的幻境源头大概率是这琼华界,就算出去了我们迟早也得回来。” 天衍美眸望天,微微叹了口气: “此处幻境可真是诡异” “确实诡异,赶紧想办法出去吧。”许元道:“我可不想和你在这待上一辈子。” “呵呵。”天衍白了他一眼。 太清道宫的那名年轻俊杰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许元与天衍的日常生活,倒不如说这些天他们压根没有去过琼华主峰,一直宅邸-草原,两点一线。 约莫过了四五天, 主卧厢房, 天衍盘坐在大床上安静的吐纳修炼,整个房间只有许元时不时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忽然, “铛——” 一声悠扬的钟鸣自琼华主峰山巅响起,由近及远,惊起飞鸟阵阵,传遍了整个琼华山脉,回荡不绝。 许元看书的眼神一滞,将手中典籍放在红檀木桌,眉头立刻皱起。 天衍沉寂数息,停下了功法运转。 对视无言,眼神都有些凝重。 琼华主峰上的天琼钟只有琼华宗重要的日子或事件方才会被敲响。 根据事情或日子的重要程度,钟鸣的次数会不断递增, 一、三、六、九、十三。 敲响的悠扬钟声绵延不绝,沉默逐渐在房间内蔓延。 三下。 天琼钟被敲响了三下,而按宗规礼节,圣女的冠位大典也是三下。 天衍面无表情跳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裙,低声说道: “我们走吧。” 不管天琼钟被敲了几下,只要它一响,琼华宗的核心弟子就得到去琼华殿集合。 许元略作思衬,一便起身,一边低声说道; “应该不是圣女冠位大典。” “为何?”天衍心情明显不好,瞥了他一眼:“琼华宗圣女是那些宗主长老直接内定,又非选拔。”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以语初之前的修为与天赋来看,怎么看圣女这位置都轮不到你。你突破三品得事情又未报备,就算要内定,也起码得服众。” 景赫今年二十五岁,三品巅峰。 而语初也有二十三岁,却只是一介四品融身。 这种修为在琼华宗内虽然罕见,但并非是绝颠。 天衍一双美眸闪烁片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那你觉得是什么事情?” 圣女冠位大典会敲三下天琼钟,但敲三下天琼钟并不代表一定是圣女冠位大典。 重要的访客入界,琼华宗为显礼节,也会敲响天琼钟以显重视。 许元思索半晌,低声说道: “我感觉和这些天到来的那名太清道宫的年轻子弟有关。” 天衍皱了皱眉头: “即便是太清道宫的首席弟子也不可能用如此礼节。” 许元耸了耸肩: “那我就不知道了,过去再说吧,也许这几天人家又有长辈来访了。” 天衍轻轻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说罢,二人推门而出,直接飞身朝着琼华殿的方向便疾速飞去. 半个时辰, 琼华殿位于琼华主峰的最顶端,周围是一层白玉砖石铸成的高耸宫墙,四周树林繁茂,云雾飘渺,只余一条笔直的登山阶梯直通宫墙大门。 由于距离较远,许元与天衍二人抵达之时已经来得有些晚了。 此刻琼华殿外那高大的宫墙正门已经关闭,想进去,得走偏门。 不过刚一走进,即便隔着一道宫墙的禁制,许元依旧感应到了一股凌冽的源炁波动从内部传出。 这是有人在里面斗法? 琼华殿前的台阶下方修筑这一个巨大的平坦广场,每年核心弟子的宗门大都会在此广场内举行。 许元想到此处,眯了眯眼。 那太清道宫的男人是来琼华宗比斗的? 心中略显疑惑,但没有言语,当值的内门弟子帮忙打开宫殿侧门,二人直接跨步而入 “嗡!!!!” 一声嘹亮的刀鸣响过后,强大的炁机几乎将巨大的比斗场地尽数笼罩。 果不其然,这琼华殿前正在进行着一场比斗。 琼华宗对太清道宫, 一干纨绔的老大哥李师兄对阵那名吊儿郎当的白袍男子。 但他也承认,他有些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 因为, 剑鸣过后, 李师兄的脑袋,直接被那名慵懒年轻人砍了下来。 坠地之后, 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嫣红的鲜血从尸首分离的尸体下不断渗出,在白玉石砖铸成地面上格外的扎眼。 李师兄修为仅有三品,还做不到滴血重生。 他死了。 许元感觉有些荒谬。 他其实对这位李师兄印象很不错。 这几个月他来时不时便会上门拜访他与天衍,送上一些或疗伤或有助修炼的珍贵丹药。 在李师兄看来,他们一群人中,就只有许元这弟弟和天衍这妹妹没有长辈照拂,所以他这个老大哥得担起这个责任。 而如今,他竟然直接被斩了。 在琼华宗最重要的宗门重地, 在这琼华殿的宫门前, 在一干宗门长辈的面前。 什么情况? 整个琼华殿一片死寂,只有李师兄尸体上那鲜血汩汩流出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着。 许元带着一抹疑惑的愕然,视线掠过场地边缘那些黑着脸的宗门长辈,仰头沿着一路向上的台阶朝琼华殿的门口望去。 在那里, 他看见了一位面容略显沧桑的老者安静站宫殿门口。 这老头是白梵的老爹,琼华宗的宗主。 暗地里许元不知道,但明面上这老头是如今琼华宗唯一一位圣人强者。 他..就这么看着李师兄被斩了? 为什么不出手拦着? 许长歌当年去天元大比砍人,后世那些宗门长辈都知道出手阻拦。 你一个圣人强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重要的后辈,在自家后院里被外人斩了? 琼华宗主似乎也注意到了许元目光,但沉默数息,却只是眼神落寞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过下一刻, 许元便看到琼华宗主微微侧眸,平静的对着其身旁一人轻轻传音说着什么。 而许元这时才注意到,琼华宗主身旁还站着一人。 这是一位长袖黑袍少年。 约莫仅有十六七岁,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狭长的眼眸中隐隐有金光流转,但神色却是一片淡漠。 许元微微皱了皱眉。 这少年的修为应该只有三品左右,为何他能站在那琼华宗主的旁边? 而且堂堂一宗之主的圣人强者,也是以平等姿态待他。 心中疑惑不断升起,身旁的少女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感受到她纤细指尖传来的温度, 许元侧眸望去,便听她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心底: “估计是魅神樱树的事情走漏了,这几个强大的宗门联手想来分一杯羹,如今应该是在赌斗。” 许元略微思衬,准备传音,但却听天衍先一步说道: “别传音,台阶上面那家伙也许能听见。” 啊? 许元看向天衍的目光带着几丝讶异。 天衍却没有看他,一双金眸静静盯着那名宫殿前的那名金眸少年,声音饶有兴趣: “他,是这个时代的监天阁圣子。” 二合一,今天终于准时了 or2 (本章完) 一百二十九章 生死赌斗 偌大琼华殿前仿若文渊阁的顶层。 一干琼华高层与那百余琼华核心弟子尽是如死一般的沉默,场地旁的白梵等人更是看得目眦欲裂。 场地正中的白袍慵懒男子受此注目,只是随意的轻轻一甩长剑,剑刃上鲜血立刻被甩了一地。 握着剑, 男子随性的瞥了一眼场地旁那百余琼华核心弟子,那狭长眯缝着的眼睛仿佛在笑。 慢条斯理的扫视一圈,他轻笑着朝着那尸首已然分离的李师兄抱拳一礼,轻笑着说道: “李兄,承让了。” “.” 如此屈辱,场内弟子闻言无不拳头紧攥,但白袍男子却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 他径直便朝着许元与天衍走来。 哦不,准确说,他是朝着琼华殿的大门。 男子的脚步很轻,但在这落针可闻的琼华殿前却仿佛踩在了每个人心间。 走到琼华殿的宫墙门口, 与许元和天衍交错而过之时, 衣着松垮的慵懒男子突然顿住脚步。 “.” 寒风轻抚衣袍,空气无声。 许元面色平静的侧眸瞥了他一眼。 慵懒男子那双眯眯眼也在侧眸看他。 目光交错,视线平静。 男子没有转身,只是用那慵懒的声线朗声说道: “偷树苗的小偷已经被我斩了,天瑞那家伙会不会下杀手我不清楚,但明天开始我会手下留情的,你们不要害怕上场哦~” “诸位,明天见。” 他的声音经过源炁的扩散,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罢, 男子吩咐似的对着门口的两名内门弟子摆了摆手,示意把琼华殿宫墙正门给打开。 宫墙大门处的两名内门弟子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名叫沈未修的太清道宫首席,拳头攥得很紧,愤怒在他们心底蔓延。 不过在目光对接之后,却又不受控制的下意识避开了对方那双仿佛随时带笑的眯眯眼。 咬着牙,默不着声的将正门为其打开。 沈未修轻笑一声,又瞥了一眼站在偏门入口的许元与天衍后,便直接迈步从正门离开。 背影隐没于云雾,留下依旧一片死寂的大殿众人。 而这时, 那位名叫天瑞的监天阁圣子也似是准备离开了。 缓步的从阶梯尽头向下,不急不缓的朝着敞开的正门走来,而在接近许元与天衍之时,少年略微放缓了脚步。 许元以为对方是发现了天衍。 但在对上对方那双淡金色瞳孔时,才发现对方压根没有注意天衍,而是在看他。 与其再次平静对视,许元心中有些想骂娘。 这俩比人, 不会是想一人和他来一场生死斗吧? 短暂对视,天瑞轻轻摇了摇头直接转身离开。 二人走后, 大殿前继续沉寂了十数息,一名中年褐色的宫装老太才缓缓飞身而上为李师兄收敛了尸骨。 “混账!!” 一声低骂从核心弟子的人群间传出后,整个大殿才依稀有了一些叫骂声。 “杀千刀的玩意!仗着监天阁与太清道宫压我琼华宗无人!” “七场生死赌斗,这沈未修与天瑞竟敢以二对七?!” “若是圣女师姐未曾陨落,赌斗又何至于此!” “今日赌斗完全是措手不及,以有心算无心,李师兄不该受此激将啊。” 有些核心弟子在愤恨的怒骂,有些核心弟子一边骂,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宗门长辈的脸色,而许元安静的站在入口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弟子的愤恨的叫骂声持续了大约十数息,须发皆白的琼华宗主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行了,真传弟子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他的声音略显疲惫。 许元挑了挑眉,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梵那边。 他与天衍二人只是核心,白梵他们才是真传。 至于为什么,因为每一个真传的名额代表着很大一笔资源的开销,绝大部分都被那些琼华上层子弟垄断,像景赫这种遗孤想要一个名额都是极难。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群纨绔们没有实力。 偌大的琼华宗的真传弟子一共才十六人,三十岁以下的三品强者便有一半。 景赫应该今年能够晋升真传,但可惜现在还不是。 白梵似是注意到许元的目光,他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说,冲着许元摇了摇头,默默的朝着琼华殿内走去。 李师兄的惨死,对于他们刺激真的很大。 宅邸, 阳光顺着窗棂透进厢房,配上些许檀香很是清幽。 许元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盯着纯白色的床帐忽然出声: “你们监天阁以前牌面都如此之大?呵.三品圣子可与圣人平起平坐。” 天衍两只小手捧着一只瓷杯,安静的坐在红檀木桌前饮茶,听到这话,只是轻声说道: “大炎皇朝的太子去其他地方宗门一样是这个待遇。” 许元闻言咧嘴一笑,翻身从床上做起,看着天衍那双金色的眼眸,低声问道: “那监天阁圣子为何对你没有反应?” 修行衍天诀带来的金色眼眸太过于显眼,就算那天瑞就算感应不到天衍的衍天诀,也应该多看上一眼,但关于天衍的那双金色瞳孔,对方却连多看一眼的举动都没有。 天衍捧着茶杯,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知道?多半应该和这语初的身份有关,我方才悄悄运转了天字真言,他也没有反应。” “这样么?应该是魅神树灵修改了这些人的意识,与伱本身有关的一切信息都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许元低声分析,但说一半,眼神微微一凝: “你刚才运转衍天诀想做甚?” 运转衍天诀认亲么? 天衍回答很干脆: “若是这代监天阁圣子能够认出我的衍天诀,我们可以借着监天阁的势力强行抢夺魅神樱树树苗,若是不能,那之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衍天诀。” 许元沉默少顷,突然道: “你就那么确定他会帮你?” 天衍摇了摇头: “不确定,但值得尝试,若是天瑞会做出反应,迟早得暴露。” 许元叹了口气。 白梵等人是见过天衍施展衍天诀的,若是天瑞动手,不可能认不出来。 想到这,许元咧嘴一笑; “你们监天阁的圣子圣女都是姓天的么?这一代好像叫天瑞,与你有血缘关系?” 天衍斜了他一眼,声线清冷: “都到现在了你还有心思聊这些?” 许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生活总是得过下去的,心态很重要。” 说着,许元直接躺回了床上,声音很是无奈: “那俩人好像盯上我了,啧真是有病。” 天衍双捧着茶杯忽然“扑哧”一笑,笑眯眯的说道: “谁让你继承的修为这么高的,估计再有个一到两年就能突破二品了,自然对你要重视及一些。” 许元咧嘴笑了笑;“不过我还以为宗主老头是准备让我上去当耗材垫刀呢,结果只叫了真传弟子进去,还算那老头有点良心。” “耗材垫刀?”天衍目露疑惑。 “二对七嗯现在是二对六,要想赢平均三个人就得赢对方一个,不管是那沈未修还是天瑞都不好惹,先上的人明显是就是探招的。” 天衍摇了摇头: “无聊。” “你这种天才当然觉得无聊了,毕竟一个人就够了。” 说着,许元轻笑一声:“明天我们早点过去吧,感觉这次赌斗需要我们出手。” “我们?”天衍目带好笑。 “咳。” 许元轻咳一声,没理她,自顾自的说道: “听方才那沈未修的话,那株魅神樱树似乎是李师兄偷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和天瑞来此的目的应该都是为了那魅神樱树树苗,若魅神樱树苗被这两人拿回监天阁或太清道宫,我们才真的无法接近这树苗。” 许元闻言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必须得在那赌斗上效死力了,” 许元问道: “你有把握打赢那监天阁圣子么?” 天衍美眸一弯,展颜一笑,声音轻松道: “随便打。” 许元讶异:“哦?这么自信?好歹人家也是个圣子。” 天衍眨巴下她那湛金色的美眸,笑道:“你不觉得,那人的天瞳很淡么?”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衍天诀还没修到家。” 天衍摆了摆手,随即唇角微钩:“衍天诀能领悟的“道”一共九条,天地两等,那天瑞大概率领悟的地等五道中的一道。” “嚯?”许元目露兴趣:“天地两等?” 天衍却不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弯着美眸盯着他。 许元翻了个白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如果不想说完,下次可以不说。” 天衍轻轻哼了哼:“我喜欢话说一半,你管我?” 许元叹了口气,随即问道: “那沈未修呢?” 天衍话语很是轻松: “未见过他全力,但应该不难。” “能一穿二么?”许元接着问。 “.” 天衍这次没有立刻回答,沉吟少许,摇了摇头: “这有些难。” 许元皱眉:“你堂堂二品源初,同等修为车轮战两个三品都对付不了?” 天衍“啪”的一下把手中捧着茶杯放在红檀木桌上,清声道: “许长天,我现在身中魅神花毒得分心压制,稍不注意就被反噬。” “那怎么办?” “你不是说你也会出手么?” “呵呵。”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下午时,琼华主峰传来消息,宗主与大长老今夜会在菁华殿宴请天瑞和沈未修两名“贵客”。 许元与天衍作为核心弟子也去了。 宴会盛大,舞女长袖善舞,玉食甘旨肥浓,觥筹交错间,一袭白袍的沈未修喝的大醉而归。 第二天上午巳时, 琼华钟三声钟鸣如期响起。 然后, 白梵死了。 第二更晚一点,十二点前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章 内斗 白梵很强。 与李师兄不同,此次白梵与沈未修之间的战斗从头至尾都被许元尽数都看在了眼中。 战斗时, 白梵的周身一直环绕着一圈黑色的粘稠的液态物质,这种液态物质可以随心变化,可成护甲,可成利刃,且腐蚀性极强! 仅仅是几个照面的功夫,太清道宗首席手中的那柄幽蓝长刀便被白梵周身那黑色物质腐蚀得灵韵尽失。 在这个时间,在场的众多弟子皆是一片心神振奋,剑客没了剑,战力会坍塌一大半。 但接下来的战斗让众人意识到, 这个沈未修,钻精之道并非是刀剑,而是属性道法,尤其精通雷法。 白梵,其实可以不用死的。 他与这沈未修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但因为那层覆盖周身的黑色粘液,沈未修也无法对他做到秒杀。 白梵没有丝毫认负的意思,就如同他平时讲义气的性子。 他,要为他们的大哥报仇。 然后他就死了。 粘稠黑夜形成的利刃擦着沈未修的脸颊飞过,而他却被雷法贯穿了胸膛。 差之毫厘,但却如同天堑。 “真传弟子、景赫和萧见轻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琼华殿前, 随着带着一丝颤抖声音缓缓落下后,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言不发,抱着白梵的尸体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入了琼华殿内。 他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很多。 许元站在场地边看着这些垂着脑袋离去的核心弟子们。 在琼华宗内,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天才。 但在如今的场面中,无力感深深植入到了他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若是宗门长辈处理得当,此次屈辱会成为他们知耻而后勇的动力。但若处理不好,琼华宗这一辈的脊梁会被完全打断。 周围的人群消失, 天衍忽然拉住了许元的手,意魂传音: “你打算怎么办?” 许元略微沉吟,声音带笑: “你觉得我对上那沈未修有几成胜率?” 方才的战斗她也都看在眼中,天衍略微沉吟,低声回道: “最多两成。” “两成?”许元声音有些讶异。 “两成还是看在他也许猜不到你一上来就用杀招的份上,白梵至死都未曾逼出这沈未修的“道”,此人应该还留有不少余力。”天衍解释。 “不,我的意思是伱居然这么看好我。”许元对于天衍评价已经非常满意。 “呵” 天衍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她发现这个男人一点傲气都没有。 呼出一口气,她转而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么?” 许元略微沉吟: “现实中的结果是琼华宗留下了魅神樱树,仅凭景赫一人打赢沈未修和天瑞两人不太可能,应该还会有一些变故,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先不用着急暴露。” 顿了顿, 许元看了一眼那群琼华高层: “而且我们属于宗主一系,李师兄和白梵都死了,下一次生死赌斗,怎么说也应该是二长老他们那边出人。” 天衍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在房间内等你.” “景赫.” 正说着,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忽然从二人的身侧传来。 许元侧眸望去,看见了唐酒清与云夕等人。 一夜之间,这些纨绔们的脸上都是没了当初的锐气。 唐酒清缓步的走到二人面前,手中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长剑,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甘: “抱歉,生死赌斗是我们真传的事情,还是把你牵扯进来了。” “嗯?”许元眼眸闪烁。 唐酒清看了那边的二长老一眼,咬牙切齿: “阴武幻那群老不死同意将魅神樱树树苗交出。” “.”许元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与唐酒清等人一同来到琼华大殿内后,许元发现自己的猜测被应验了。 内斗。 琼华宗内的两个派系此刻依旧在内斗。 “下一场,景赫上吧。” 一位中年模样的长老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的建议。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阵阵回荡。 话音刚落,未等长辈开口,唐酒清立刻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景赫上?王老头,这话你好意思说出口? “以景赫他的修为天赋,六年前便可得入真传,他的名额全被你们这些占了,现在要效死力了,就想起他了?” 中年长老闻言皱了皱眉,但也没有生气,只是回道: “唐怀庆,你家这小子一点真是规矩都不懂,若你这么算,云夕、白梵、轻舞、子悦四个人名额也都是从景赫拿的。” “放屁!”唐酒清立刻回骂:“不管按宗门贡献,还是按修为天赋,云夕他们都排在你们家里那群废物的前面.” “酒清,行了。” 六长老忽然叫住了唐酒清,瞥了对面那中年男人一眼: “周古昌,适可而止,李秋雨与白梵已经死了。” 二长老一系,另一名微胖老者似乎完全听不出六长老话里的意思,笑呵呵回道: “白小子想要出战,可是他自己说的,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 微胖老者直视着六长老的眼睛,眯缝着眼睛说道: “李秋雨趁着人家监天阁圣子与道宫首席不备偷了那魅神樱树树苗,被斩” 话音未落, 主位之上的琼华宗主忽然猛地用力向下一拍。 “轰!” 整个琼华殿堂瞬间如同地龙翻身般震荡不已。 琼华宗主一双眼睛盯着那微胖老者,一字一顿: “黄蝉,慎言,记住你是琼华宗的长老。” 微胖老者面色变了变,但他还未说话,一旁一直眯着眼睛闭目养神的二长老忽然开口附和了一句: “黄蝉,你确实有点过分了。” 但旋即,二长老的话锋忽然一转,看着首位上的宗主,唇含冷笑: “老白,你们拿到魅神樱树树苗藏得那么严实,按照规矩,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也有知情权啊?现在被人家太清道宫和监天阁的人堵上门来,才想起我们,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宗主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疲惫与怒意在酝酿,一挥袖袍: “行了,下一场,萧见轻上场,再下一场,景赫上。” “宗主大人真是好生威风。”二长老冷笑一声,拱了拱手:“就按照宗主大人说得来吧。”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一章 谋划 琼华山脚,一片繁华街市。 坠仙阁,仙子下凡尘的寓意,此间阁楼之中的清红倌人皆是修者,只接待顶尖贵客,常人有银子也不得入。 在老鸨的带领下,一袭黑衣的天瑞面无表情走在这莺莺燕燕之中。 最终, 二人停留在在阁楼顶层的一间厢房门口。 身姿丰盈的老鸨对着面前的黑衣少年行了一礼: “圣子,沈先生在里面等您。” 天瑞瞥了他一眼,声音不含任何情绪,金眸流转仿若一尊下凡天神: “知道,下去。” “是。”老鸨微微欠身,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在门口站立两秒,一道声音直接隔着房门便传了出来: “杵在门口作甚?什么时候你这么有礼貌了?” 天瑞闻言直接推门而入,入眼是一处春意盎然的刺绣屏风。 绕过屏风,厢房陈设古色古香,一位白袍男子正斜靠在窗边拿着酒壶自斟自饮看着山林秋景,秋风吹动他的长发,一片寂然。 天瑞看着沈未修,声音依旧不含情绪: “你找我,何事?” 沈未修依旧还是那副眯眯眼的笑容,侧眸瞥了天瑞一眼,咧嘴笑道: “你们监天阁的圣子都是这副模样么?怎么和我太清道宫那修了太上忘情诀的那娘们一样?” 天瑞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如果想说废话,可以跳过。” 沈未修略显无趣的摆了摆手: “找伱,自然是谈合作。” “合作什么?”天瑞单刀直入。 “你说呢?自然是魅神樱树。” 沈未修从窗边走到屋内的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的轻抿:“这琼华宗这一辈的弟子除了那景赫与那唐酒清其余人都是一棒子歪瓜裂枣。” 天瑞: “你担心,他们不守赌约?” 沈未修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眯眯眼眯得更细了: “天瑞,你就别和我装了,你已经准备对那景赫与天衍下手了,对么?” “.” 天瑞没说话,一双淡金眸子立刻闪过一抹神芒。 沈未修咧嘴笑了笑: “上次切磋被打断,我倒是很想继续领教你们监天阁的衍天诀,不过劝你还是别这么做?” 沈未修敲了敲桌子: “天瑞小朋友,你若想打赢我,先把你们衍天四篇学全了再来找我吧。” 天瑞没有理会对方这幼稚的挑衅,沉默片刻,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太清道宫自有我太清道宫的手段。”沈未修。 天瑞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你打算怎么合作?” 沈未修咧嘴一笑: “那天衍与景赫皆是三品,我们一人一个。” “可以。”天瑞同意:“但具体一点。” 沈未修略微沉吟,笑道: “我负责那天衍,你负责那景赫,事后你我道宫各自五五分账?” 天瑞看着沈未修: “天衍刚破三品,景赫更强,好算盘。” “那我负责景赫?”沈未修耸了耸肩。 天瑞摇头:“不用,我负责景赫,但六四分,魅神樱树是我监天阁换出来的。” 沈未修闻言略微沉默,最终叹了口气,声音懒散随意: “好,依你所言,六四分,我负责天衍,算我捡个便宜。” 虽然出战之人已经定下,琼华殿内的骂战依旧继续着,像极了前世某国的议会。 若不是现在宗门里有俩外来的大爷,许元甚至觉得这琼华宗的这群掌权“内阁大臣”文斗会直接变成武斗。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内斗。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前世老头子把许元他空降去一个小部门,算上部长副部和各个组长一共二十人不到,就这都还有人在里面搞办公室政治,更何况如今如同国家般的琼华宗门。 虽然是一个整体,但整体下面却是山头林立。 两边骂战的中心点一直都很明确,围绕在魅神樱树树苗上。 魅神树苗是李师兄带回来的,宗主一系不想给二长老一系分羹。 二长老那边就更简单了。 人家找上门来你才告诉我这事,你们什么意思? 要么自己处理,要么把大头交出来。 宗主一系这边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愿意交出小头。 两边就都卡在这了,然后一直对骂,一点都没有强者的仙风道骨。 听着琼华殿内的各个长老门唇枪舌剑,许元心中的荒谬一阵一阵的。 看着这些不靠谱的高层,许元隐隐有一种想摆的冲动。 他以为叫他们留下来是为了商讨明日对敌的细节,结果一直叭叭个没完。 大敌当前,还内斗? 攘外必先安内是吧? 打得过人家道宫首席么? 殿内唯二一言不发的大概便是许元与另一个核心弟子萧见轻。 此人许元认识,算是二长老一系的人。 在核心弟子中算是很出名,因为他没有任何世家背景。 草根中的草根,从杂役弟子一路晋升到核心的狠人。 以他的天赋与才情十年前按规矩就能成真传弟子,只可惜真传名额一直被世家大族垄断着。 比景赫还惨。 似乎注意到了许元的目光,萧见轻侧眸望来,刚毅的面容上冷峻一片。 许元冲他微微颔首。 萧见轻轻哼一声,继续垂眸不言。 许元哑然。 很明显,这小子心态也被这群高层搞崩了。 殿内的一干高层一直从巳时四刻吵到了中午时分,但最终依旧没有讨论出任何细则,正准备中场休息下午继续。 “宗主大人(二长老大人),景赫(见轻)有一事相求。” 一直未曾说话的许元与萧见轻几乎同时出声。 一干琼华高层闻言,脸上神色各异。 有讶异的,但更多的还是不耐烦。 但毕竟接下来还需要这两个年轻人去卖命,终究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 二长老率先开口,笑呵呵的问道: “见轻你想要什么?只要击败那沈未修,我可做主将你破格升为真传。” 萧见轻刚毅得面容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声说道: “二长老,真传弟子是一方面,为迎战那道宫首席,我需要一柄紫晶玄铁打造的剑,破障千心丹三枚,琉璃护心软甲一件,须弥戒一枚。” 许元听着这些东西,眼角微微跳了跳。 这萧见轻有点东西。 二长老目露一丝不悦: “只要你赢了沈未修,你想要什么,本长老都可以给你。” 萧见轻安静的跪坐在蒲团上,平静的与二长老对视: “若这些东西无法齐全,见轻恐无法胜任,请二长老另选他人吧。” “.” 安静。 大殿之内一片安静。 宗主一些的高层都一副好笑看戏的模样。 半晌,二长老继续笑呵呵的说道: “这些资源珍贵,需要筹备,明日晌午” 萧见轻思路清晰:“若战前无法筹备,见轻恐无力应对道宫首席。” “.” 安静片刻, 二长老一阵低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呵呵呵呵.好,我答应你。” “见轻,谢过二长老。” 说罢,萧见轻转身便走。 许元正看着萧见轻的背影,便听琼华宗主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景赫,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许元略微酝酿情绪,鼻翼微微动了动,脸色变得复杂,带着愤恨与杀意,直视宗主的眼睛: “宗主大人,世尊去世这近二十年来,李师兄与白梵皆待我如手足兄弟,如今他们皆是因那沈未修而死,景赫自然应为他们报仇,此次恳求,不为外物,只求去看一看那魅神樱树苗。” 听到这话, 琼华宗主看向许元的目光明显缓和了些许,但旋即还是问道: “景赫,能问问你为何想看魅神樱树么?” 许元心中早有腹稿,信口说道: “李师兄回宫之后曾私下交予我一本秘法,这秘术与那魅神樱树有关。” 琼华宗主眼眸略显讶异,侧眸与一众长老对视一圈,随即颔首道: “散会之后,你留下即可。” 许元眸子微微一眯,拱手道谢; “景赫,谢过宗主。” 两刻钟后,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立于穹顶宫后山的山巅之上, 许元看着面前着不到半丈高的树苗,瞳孔一阵摇晃。 不是源头 他与天衍费尽心思想要见到的魅神树苗,并不是这个幻境的源头。 源头是整个幻境的中心,它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意魂波动向外扩散,幻境中模拟出的人感应不到,但已然“自醒”的外界来客却是能够清晰的感应到。 如今许元他已经站在了这魅神樱树苗的面前,但他的意魂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许元略微沉默,侧眸瞥向琼华宗主,低声说道: “宗主大人,此树便是魅神树苗?” 琼华宗主颔首: “自然,你先在此参悟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 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盘坐而下,意魂弹出细细感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许元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琼华宗主瞥了他一眼:“景赫,怎么了?” 许元缓缓起身,摇了摇头: “此樱树树苗尚未成熟,即便参悟,收获也不会太多。” 琼华宗主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那景赫你可有他求?” 许元摇了摇头: “别无他求。” 说着, 许元眼神认真,盯着眼前的老者: “白叔,后日,我会斩了那沈未修替白梵报仇。” “.” 秋风刺骨, 老者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但旋即笑了笑,拍了拍许元的肩膀 琼华宗主终究还是给了许元两枚须弥戒作为奖励,并承诺此事过后会让他与天衍升为琼华真传。 自家儿子死后,这老头是准备拉拢他与天衍了。 从宗主大殿内出来后,许元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朝着自家宅邸的方向疾速奔去。 魅神樱树,被人掉包了。 晚上还有一更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二 捉天衍 魅神樱树未能散发出属于幻境“源头”的意魂波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魅神樱树并非如天衍与许元所想是这幻境的源头。 第二种,那种植在穹顶宫后山的魅神树苗压根就不是正品。 许元一开始认为是前者。 但在反复用意魂确认后,他的想法变了。 因为眉心印花印记的存在,此处幻境之中恐怕无人比他更熟悉魅神樱树的气息。 那树苗,只是看起来像,内核压根就不是魅神樱树,虽有魅神之效,但却少了几分神韵。 谁动的手脚? 天瑞?沈未修?不对. 他们二人的修为不可能能够深入到如此禁地。 许元脑海中浮现一路前往穹顶宫后山禁地一路经过的各种阵法禁制。 所以, 琼华宗.有内鬼? 二长老一系.二长老一系又进入那种禁地的魂钥么? 还是说宗主一系内部有人叛变了? 许元眼眸闪烁着,体内的还阳功运转到了极致,疾速的朝着宅邸飞掠而去。 许元与天衍居住的地方距离琼华主峰很远,即便全速也需要半个时辰。 三刻钟须臾而过, 许元化作的火红遁光却忽然一滞,停在了半空之中。 目光所及,许元看到了远处有一道身影正缓缓的从山林间升起。 天瑞。 当代监天阁圣子。 秋风萧瑟的山林间两道身影隔空对立。 如今魅神樱树已经被掉包,不管哪个内鬼出手掉包,受益者都只会是天瑞和沈未修。 既然魅神樱树拿到了,为什么这天瑞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监天阁圣子看着许元,传来的声音波澜不惊: “呆在这,别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许元敏锐的感知到了这四周方圆数百丈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 天瑞是来拦他的。 而他如今的目的地是那处小宅,所以对方拦他的目的是什么直接便呼之欲出了。 天瑞,不想让他去增援天衍。 见到这一幕,许元忽然便将很多事情连上了。 为什么在下一代的掌权者们与景赫语初关系如此之好的情况下,琼华宗依旧会选择将前途无量的两名天才血祭掉。 因为唐酒清等人没得选,语初的体质对于魅神樱树来说是特殊的,不然天瑞与沈未修在拿到魅神樱树之后,不可能会选择冒险来绑天衍。 想着, 许元目光看向的对面监天阁圣子,带上了一丝好笑。 绑天衍. 听这天瑞的意思,他的目的似乎只是拦住他,如此说来,负责天衍的人应该就是那一袭白袍的眯眯眼了。 嗯. 加油,眯眯眼的道宫首席。 想到此处,许元出声问道: “不动就可以?” 听到这话的天瑞明显愣了一下,点头道: “嗯。” 许元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缓缓的后退。 以天衍对衍天诀的熟练程度,天字真言的覆盖范围约莫的在百丈在作用,天瑞应该会差上一些。 而见到许元后退,监天阁圣子淡金色的眸子微微闪过神光,抬起一只手对准他,沉声说道: “别动。” 许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停下了后退的动作,朗声道: “好,既然圣子都如此说,那我便不动。” “?” 一系黑衣的天瑞听到这话,淡金色的眸子中浮现一抹深深的疑惑: “你不动手?” 许元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圣子是我琼华宗的贵客,虽然不解,但这点要求,我还是能够满足的。” “.”天瑞。 他的敌意不够明显么? 这已经算是明晃晃的宣战行为了,为何这个景赫表现的如此淡定? 他难道就不想想他为什么要拦在此处? 这景赫脑子有问题? 天瑞感觉有诈,但反复确认了对方没有传音手段后,看着对面那景赫连剑都没拿出来的样子,也便暂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等到沈未修将天衍捉住赶来此处,就算这个古怪的景赫就算有诈,也不可能是他们二人的一合之敌。 两道身影就这样安静的伫立在半空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莫等了有半个时辰, 天瑞平静的淡金眼眸中逐渐浮现了一抹不解。 他此刻发觉了不对劲。 那个天衍作为一个刚突破三品不久的人,为什么那沈未修会用这么长的时间? 算上这景赫来之前的时间,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 想着, 天瑞侧眸看向对面那叫景赫的男子,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景赫,你知道些什么?” 许元一脸茫然: “知道什么?” 顿了顿,他又主动问到:“圣子阁下,景某可否询问一声,我们还需要在此等候多久?” 天瑞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许元,吐出一句话: “多则一个时辰,少则一刻钟。” 许元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忽然咧嘴一笑。 天瑞见到这个笑容,皱眉: “你笑什么?” 许元没理他,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比了一下: “嘘” 说着,许元指了指天瑞的身后,也就是他家宅子的地方。 “.” 天瑞皱着眉头回眸望去,瞳孔微微一缩。 在天际边, 雷弧乍现间,两道身影正疾速的朝着二人狂奔而来。 一人在前面逃,一人在后面追。 前面之人是那闲庭信步般斩掉李师兄与白梵的道宫首席,他的周身环绕着一圈圈的雷法电弧, 而后面之人则是一位穿着淡红宫装的裸足少女。 在进入许元二人可视范围的一瞬间, 一声爆呵的传音自天际边传来,已然没有了先前风轻云淡的懒散: “天天瑞!这这女人不对劲,快快来帮忙!!” “.”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天瑞淡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而下一刻, 监天阁圣子忽然感应到那景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没有丝毫的犹豫: “神盾!” 天字真言落下。 紫金色的光膜瞬间出现在了他的周身。 见到这一幕,许元眼眸挑了挑,眼中讶异。 “盾”字真言居然还有进阶,天衍这女人藏的东西有点多啊 想着,剑刃挥出。 血墨玉·圆舞。 一片水墨在空中划过,死亡的气息瞬间侵蚀了天瑞的每一个角落。 包裹血色墨水的玉剑千棘直接如切豆腐般切开了天瑞周身的“神盾”真言!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三章 斩天瑞(二合一) 一个时辰前。 秋风轻抚,一片片的麦浪在山坡上的草坪扩散而去。 今日除了风吹草地带来的沙沙声,还多一份敲门的“笃笃”之音。 正坐在床上修行的裸足少女缓缓睁开了眸子,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 怎么这家伙今天回家这么早? 念头闪过,天衍微微一蹦从床上下来,走去前院开门。 木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许元那张欠揍的脸,而是一个眯眯眼男人。 丰神俊朗,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袍随着院外的风轻轻飘荡着。 二人对视无言,几只飞鸟从那颗歪脖子桃树上被惊起。 无声间, 天衍轻声道: “道宫首席?” 白袍男子用随意轻佻的目光审视着天衍,轻声笑道: “沈未修。” “哦。” 天衍冷淡的点点头,然后直接转身朝着院内走去。 “.”沈未修。 “先进来吧,他还没回来。”天衍的声音飘来。 沈未修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是来找你的。” 天衍顿住脚步,回眸。 沈未修含着古怪笑意的目光盯着对方,咧嘴笑道; “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情。” 天衍缓缓把身子转了过来,盯着他: “有事直说。” 沈未修语气依旧慵懒而闲适: “今天你们琼华宗主将景赫留下了,明日多半是他与我生死赌斗,关于这件事情,我们来打一个商量如何?” 天衍眼神有些古怪,点点头,声音清脆: “伱说。” “明日我会对他手下留情,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可以拒绝么?” “应该不行。”沈未修笑。 “.” 天衍目露一抹思索,瞥了一眼院内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花草,点了点头: “好,走吧。” “哦?” 沈未修唇角微钩,一双眯眯眼饶有兴趣:“你就不问问我会带你去哪?” 天衍不冷不淡: “无所谓。” “呵呵..” 沈未修摇了摇头,缓缓转身:“那便走吧。” 天衍出门前,还不忘将门关上。 二人一路朝着山坳下走去, 沈未修瞥着身后的少女,慢条斯理的说道: “看起来你好像很在乎那景赫。” “无所谓。” 天衍瞥了一眼他:“你若是想对他做什么,最好很很折磨一下他,别弄死了就行。” 沈未修目含笑意:“现在说这些,你觉得我会信么?” “信不信随你。”天衍摇了摇头。 二人一路走到一出树林繁茂的山坳间,沈未修忽然说道: “就是这了。” “这里?” 天衍环视一圈四周,金色美眸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所以,你带我来这是做什么?” “我会在此把你带出这琼华界。” 天衍看着对方,金眸闪烁: “把我带出琼华界为什么?” “因为魅神樱树需要你的体质。” 天衍露出一抹恍然: “这么说,你们已经拿到了魅神樱树?” 沈未修一双眯眯眼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 “当然,我劝你不要反抗,不过你若是想反抗,也可以试试。” 天衍瞥了他一眼,声线清脆: “这么自大,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天衍姑娘,这叫自信。” “对我而言都一样。” “.” 沈未修眼眸眯成一条缝,流露出一抹不悦: “那就是没得谈咯?” “没得谈咯.?” 天衍听到这话呢喃一声,眼角微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忽然露齿一笑: “沈未修,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 “因为一个王八蛋,我很讨厌别人和我说这句话。” “呵你讨厌?” 沈未修从须弥戒中把一柄长剑取了出来,笑眯眯盯着天衍一字一顿: “对上我,看来你只能忍着了。” “.” “.” “.” “.” 沈未修握着断掉长剑跪在地面,鲜血将他那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袍染红。 天衍静静的站在天空之上,俯瞰着这位一身白袍的道宫首席,眼神清冷一片。 沈未修不弱,此刻他的模样也略微显得有些狼狈。 身上的淡红宫装带着一片片的焦黑,左手手臂上的长袖宫袍已然无了,露出的纤细手臂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表面隐隐有鲜血渗出。 “嘶呼.” 咯完血,沈未修勉强支撑身体,抬头望着那虚空中的少女,咧了咧嘴: “天衍姑娘,你可真强啊.” 天衍俯瞰这道宫首席,声音清脆的吩咐道: “继续说刚才的事。” 沈未修摇了摇头,站起身,随手扔掉断剑: “不说了,不说了,再等下去估计天瑞也不会来.” “那你就没用了。” 天衍打断,小手一抬转瞬结印: “四方印。” 话落, 一只有金光而成的四方印玺转瞬在沈未修构筑! “落。” 天衍小手向下一挥。 丈长的巨大印玺朝着沈未修的天灵盖便轰然砸落。 沈未修眼中精光一闪,周身雷弧乍现! 然后, 金色的四方印玺竟然直接毫无障碍的从沈未修身体中穿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 沈未修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实体。 道蕴·化雷。 天衍眼眸微微眯起。 以身化元素,修到深处不但可以化雷,还可化五行。 天衍见到这一幕,吐出一个: “瞬!” 身形快速一闪,朝后退去。 但地上的沈未修压根已经没有和这疯女人交战的念头。 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化为一道雷光便朝着天际疾驰而去! “.”天衍。 天衍胸脯毫无波澜的微微起伏,身形一闪,快速朝着对方追去。 许元的剑刃划过,时间仿佛凝固。 嫣红的鲜血在空中挥洒,天瑞那双淡金色瞳孔中尽是不可思议。 许元握着玉剑, 如在空中泼水洒墨的剑痕划破了天瑞的侧身,几乎将他的整个身子斜着腰斩,伤口内那些被斩断脏器都清晰可见! 而在此惊天一剑之后,一枚血色的螺旋骨钻转瞬凝聚在许元的身侧。 许元没有任何的放松,意魂立刻张开,方圆百丈尽在笼罩。 天衍那鬼魅的替死法他已经见过两次,虽然依旧不清楚如何干扰这种替死秘法发动,但对其却已然也有了一些防备的手段。 尸体消失的那一瞬间,某处会产生一种极为特殊的源炁波动,随后施术者的正身便会出现在那里。 但这一次,却迟迟没有替死秘书发动的迹象,周围源炁一切都静谧的可怕。 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监天阁圣子没有发动替死秘法? 电光火石间,思绪闪过。 而下一瞬, 许元身侧的螺旋骨钻化为一道血光,朝着眼前天瑞眉心刺去! 但这枚骨刺突然停滞在了距离天瑞眉心几公分的位置, 随即, 一股令人窒息的古怪波动自天瑞的周身开始散发! 天瑞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绪的盯着许元。 道蕴秘法·回溯。 没有任何征兆,许元发现眼前的一切开始回转倒退。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倒放键,从天瑞身体中泼洒出的鲜血开始逆流,原本已经要消失于空气间的血墨剑痕再次凝实,随即一点点被擦去,在空中飞舞灿烂的鲜血,玉剑血槽中的鲜血尽数逆流回天瑞的身体之中,血液过后是被斩开的身体的伤痕,然后是衣服,最终是那层紫金色的光膜。 一切, 都倒退回了半秒之前。 许元瞳孔微微一缩,几乎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便是天衍口中一直反复强调过的“道”。 三品与四品之间如同天堑一般的鸿沟差距便在于此。 没有丝毫犹豫,许元玉剑再次横斩。 血墨玉·圆舞。 “瞬。” 水墨剑痕斩空,天瑞的身形出现在了许元的十余丈外。 虚空而立,天瑞一双金眸盯着许元,声音很是冷淡: “你和信息中不符。” 许元微微叹了口气,持着玉剑千棘,在心里反复问候天衍。 这女人明显是知道天瑞所修的“道”是什么,欸,但她就是不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将玉剑千棘在手中舞了个圈: “你想说,你会被偷袭,是因为我用的这剑诀与我的还阳诀不符?” 说到这,许元略显玩味的笑了笑:“看起来是有人把琼华宗年轻一辈的资料全都泄露给你了,怪不得沈未修能胜得如此轻易的杀了李师兄与白梵,啧啧还真是家贼难防啊。” 情报真的很重要, 就像方才, 若是天瑞用了替死秘术,那他现在可能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一下没能秒掉天瑞,许元倒也没有过于惊慌。 因为对方漏炁了。 周身的源炁在止不住的往外冒着,这是源炁瞬时消耗过大,体内经络受损的兆头。 三品仅仅只是领悟了道,还未能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若是二品乃至一品时遇到这天瑞,恐怕这家伙回溯的对象就能变成他许元。 试想一下, 酝酿好一记大招,再用道蕴将你回溯道某个特定位置的一瞬释放。 没有任何防备的硬接,这种连招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抬起玉剑对准天瑞,许元轻笑着说道: “不过无妨,看看你这监天阁圣子能否让我用出我的道蕴。” 天瑞淡金眼眸凝重至极: “你会两种道蕴?” 啊?什么两种道蕴? 许元神色不变,轻笑着回道: “谁知道呢?你试试不就行了?” “.” 天瑞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看着对面的男子,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呼是我天瑞小瞧你琼华宗了。” 情报出错,这个景赫强得有些过分,甚至连道蕴都未曾动用,仅仅一招便将他重伤。 想着,天瑞的目光扫过天际边的战团。 沈未修此刻正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被打的到处乱窜。 沈未修那边估计也是凶多吉少,看来他现在得想办法如何离去了 许元没有给天瑞太多喘息的时间,缓缓抬手。 随着他的动作,周身转瞬凝聚出十几枚血色的螺旋骨刺,骨刺尖端泛着幽幽的寒光。 挥手而下。 十余枚骨刺转瞬化为血色流光朝着天瑞疾驰而去! 天瑞此刻已然丝毫不敢再用“神盾”真言硬接来自许元的任何招式,“瞬”字真言打出,身形朝着一旁闪烁了数米躲过。 许元见到这一幕直接笑了。 现在混熟过后,天衍都知道他这血髓钻是不能躲,要么用“破”或“斩”一类真言正面打碎,要么用“封”“乱”一类真言断掉血髓钻与他之间的联系,只能硬接。 猛地回手一拉,十数枚血髓钻立刻成锐角转弯,继续朝着天瑞奔去! 天瑞瞳孔微微一缩,吐出一字。 “封!” “呵” 感受到体内的源炁的微微一滞,许元眼眸微微眯起,身体下压,玉剑横举过前胸。 反应很快,但可惜了。 现在天衍都不敢在他这乱用“封”字真言,用“封”字诀之前至少得把“瞬”字真言留着。 踏虚斩! 天瑞见状瞳孔一缩。 又来了。 在哪? 天瑞淡金色的眸子快速的在四周扫视,但却一无所获,就在他全神戒备之时,许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的他的身后的位置。 “困!”天瑞吐出一字。 许元周身瞬间一沉,但与天衍实战演练了如此多次,他早已有了对策。 还阳诀,六阳罡。 火红的炙热纹路自许元周身向外扩散,直接将天瑞的“困”字真言挣脱。 血墨玉·圆舞。 血墨色的剑痕划破空间, 而与上次不同,这一次许元砍的是脑袋。 唰! 天瑞的头颅高高飞起。 此刻许元体内源炁也已然所剩无几,运好最后一枚血髓钻准备迎接对方的替死秘术。 但, 没有替死秘术。 天瑞高高抛弃的头颅,泼洒而出鲜血没有回溯,也没有消失,在空中飞舞了数息便直挺挺的朝着下方山林中坠落而去。 而在这时, 许元隐隐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魂意波动一闪而逝。 因为这一抹莫名的魂意波动,许元站在虚空上警惕了很久,这确认没有气息过后才朝着天瑞尸首分离的尸体飞落而去。 落入地上,灌木丛生,阳光透过枯黄的树冠撒入林间,照在那静静躺在枯枝落叶上的无头尸体之上,幽暗静谧。 许元全神戒备,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用血髓钻作为媒介反复确认对方已然死透之后这才走到了尸体近前。 无头尸体血淋淋的看上去让人有些反胃。 皱着眉头,压下心中的不适,许元一剑将对方带有须弥戒的手指斩下后,便直接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灰烬。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踏错一步.你就死了。 做完这一切, 许元拿着天瑞的须弥戒便探神望去。 作为监天阁的圣子,对方须弥戒中应该是知道不少监天阁的信息。 不过率先映入意魂的, 却是一株散发阵阵魂意的魅神树苗 二合一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四章 破幻(二合一) 秋天的山林少了夏天孜孜不倦的蝉鸣与翠绿,但却胜在有落叶的静美。 忽地, 一道纤细的倩影从树冠间落下,光着粉嫩的脚丫朝着林间的男子走来。 盘坐在一片空地上的许元缓缓抬起了眼眸: “沈未修解决了?” “嗯,天瑞呢?” 她的声音很是清脆,一边说,那双金色的眸子一边环顾着四周。 许元的回答很简短: “死了。” “.” 天衍下意识顿住了脚步,美眸之间满是讶异: “你杀的?” 许元眼角跳了跳: “不是我,难道是你么?” 天衍美眸含笑,轻哼一声,走到许元身前,半蹲而下,身子前倾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进步,连伤都没受,不错不错。” 看着少女的动作,许元沉默两秒,忽然轻笑一声。 拙劣至极的模仿。 他仰头看着她,随口说道: “我熟悉他的衍天诀,但他不熟悉我的剑诀,而且他战斗时分心,所以他死了。” 天衍收拢裙摆坐在他的身边,声线清脆悦耳: “战斗时分心是因为沈未修的传音?” 鼻尖传来少女的阵阵芳香,许元点头:“差不多。” “.” 天衍闻言身子微微后仰,两只小手撑在身后,透过树冠望向天空,笑眯眯的说道: “那你应该感谢我,衍天诀的招式视我泄露给伱的,偷袭的机会也是我给你创造的。” 许元眼神古怪: “天衍,你什么时候这么要脸了?” “这不是和你学的嘛~”天衍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天瑞的储物戒指呢?” 许元立刻警惕,瞥了她一眼:“没找到。” “嗯~” 天衍眯了眯眼,声音不急不缓:“作为报答,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把天瑞的储物戒交给我。” 许元问言侧眸看向天衍,眼神带上了一抹审视。 天衍一双美眸弯成两道晶莹的月牙,声线不变: “我可以用沈未修的储物戒指和你换。” 许元咧嘴笑了。 天瑞作为监天阁圣子,储物戒里除了大量珍贵修行资源,还有很多关于监天阁的信息秘闻。 相较于前者这种带不出幻境的资源,后者的珍贵程度不必多言。 但关于这些信息,因为时间许元仅仅只看了一个大概。 而这些信息,天衍作为监天阁圣女是不会允许其泄露的。 成年人都讲利益,哪来的那么多恋爱脑。 许元摇了摇头,拒绝: “如果我说不呢?” 天衍瞥了他一眼,低声笑道: “这种情况,你之前教过我该怎么做。” “你想动手?”许元笑。 “如果你不给的话。”天衍笑。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你我现在受伤都不重,打起来可能会伤一个。” 天衍盯着许元: “无所谓,反正魅神樱树苗也拿到了。” “从沈未修那里知道的?” “嗯,他的道蕴很适合逃命,杀他废了点功夫,不过倒也问出来了一些信息,魅神樱树应该在你这。” “.” 许元盯着天衍看了数息,从须弥戒中将那株魅神樱树苗拿了出来,很光棍的说道: “这是魅神樱树,你可以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动手。” “.” 天衍美眸疑惑,略微感应。 下一刻, 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声线也微微上扬: “这这是魅神樱树?” 迎着她的目光,许元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很确定,它就是魅神樱树。” “.” 日落时分已至,逐渐西斜的日光透过树冠,将林间的一切染红,包括少女的那双金眸。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株丈长不到的树苗: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魂意波动?” 许元笑了笑,低声道: “也是有的,你仔细感应一下,只不过波动很小,呵呵” 天眼听到这话,立刻回眸瞪了他一眼: “这种程度的魂意波动怎么可能是源头?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习惯了。” 许元笑着摆了摆手:“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这幻境里发生的意外可真多。” 天衍呼哧呼哧的喘息两声,忽然侧眸: “许长天,不会是你.” “我警告你,别无理取闹啊。”许元不冷不淡瞥了她一眼。 天衍抬起纤细的食指放在齿间轻咬,眼神有些混乱: “也对.你应该没时间藏这东西,但若不是源头不是魅神樱树,那会是什么?这不可能啊.只要是幻境就绝对会有源头” 说到这, 天衍的瞳孔猛地一缩: “许长天,你杀天瑞的时候感应到” “感应到了。” 许元直接打断了天衍。 和聪明人讲话真的很省力。 安静一瞬, 天衍眸含迟疑:“你确定也感应到了?” 许元叹了口气,整个人直接后仰瘫在了落叶枯枝之上: “是啊,这魅神樱树的幻境果然古怪。 “呵居然能把源头分散到每个幻境人物的身上,怪不得这幻境之人能对我们的行为进行反馈。” 说到这, 躺在地上的许元瞥了天衍一眼: “所以,我这边的建议是我们之间的内斗暂缓,先把现在的问题解决了,你觉得怎么样?” “现有的什么问题?”天衍。 许元忽然翻身坐起,一字一顿: “天衍,我们得逃出琼华界。” “.”天衍沉默。 半晌, 她抬眸说道: “虽然天瑞和沈未修二人是我们杀的,但这次袭击是他们发起的。” 许元叹了口气,透过树冠看着逐渐昏暗下去的天空,话音简短: “没用。” 天衍皱了皱眉,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 “你这么笃定琼华宗会把我们交出去?” 许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这倒不至于,琼华宗好歹也算是个大宗门,丧权辱国的事情大概率不会做,至少在明面上不会。” 他们二人几乎可以说是无伤的杀了道宫首席与监天阁圣子,这等战力天赋放在什么宗门里都是宝贝中的宝贝,更可况他们二人在沈未修肆无忌惮之时站出来击杀对方,怎么说也算是琼华宗的“英雄”。 但说到这, 许元顿了一瞬,便又咧嘴笑道: “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测这琼华高层里出了内应吧?” “嗯。”天衍点头,眼神有些不解,略微迟疑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许元撇了撇嘴。 “.” 天衍清纯可人的脸蛋抽了抽,拳头攥紧。 对视两秒, 许元砸了咂嘴:“啧你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你想死就明说。”天衍踹了他一脚。 许元叹了口气,抬起两根手指在天衍面前晃了晃: “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高层出内鬼这种事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船快沉了,再不跳船就得跟着船一起被淹死。要么是收获的利益,大于出卖的东西,至少站在内鬼的角度利益大于付出。天衍,你觉得琼华宗是哪种情况?” 从后世现实的效果来看, 魅神樱树之于琼华宗,几乎等同于前世的核聚变技术之于国家。 高层卖宗可以,但卖这种程度的东西那就有点离谱了。 虽然许元觉得那群内斗的琼华高层很蠢,但怎么也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 “.” 天衍眼露思索,一个个信息在脑海中盘旋。 半晌后, 她轻声说道: “你是想说,琼华高层不知道魅神樱树需要语初的体质才能解开?” “是的。”许元微笑颔首。 大概率是魅神樱树这“核聚变”技术上有“锁”,而做内应的琼华宗高层发现了这一点,但却不知道这“锁”需要用语初的体质来解开,与其这样,不如用这东西来换取一些实质性的利益。 说着, 许元缓缓从地上站起了身: “琼华高层很快就会对我们动手了。” 万年后一人成樱,一人成蛭的既定事实,天瑞与沈未修的袭击,琼华宗高层两个派系之间的丑陋嘴脸,更别提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内鬼隐藏其间 各种信息汇总, 虽然如今的幻境因为二人的带来的蝴蝶效应变动了很多,但依旧不难猜测万年前发生的事情。 景赫与语初从袭击中幸存了下来,且保住了魅神樱树,可道宫与监天阁两位天才发动的这次袭击,琼华高层也知道语初体质的特殊。 因为此事, 宗门顶着监天阁与太清道宫的压力将二人保了下来。 因为此事, 语初成了圣女,而景赫成为真传。 然后, 在将来的某一天,为了宗门兴盛,二人被一同血祭魅神樱树。 在沉默中,夕阳逐渐暗淡,山林变得漆黑一片。 天衍看着许元,低声问道: “你觉得他们多久会动手?” 许元想了想,道: “有可能是在将你封为圣女的当天,也有可能是在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 天衍听着他这说了和没说一样话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逃出这琼华界,你有办法么?” “天瑞留有退路,琼华高层里的那个内应给他提供了一处随机传送阵的位置,我们可以借用。” 这大概便是先前圣人残魂问过他的秘密传送点,前世在沧源里没发现,反倒是在此幻境中用这种方式发现了。 “我们走吧。”天衍当机立断。 许元忽然看着她笑道: “怎么?不抢天瑞的须弥戒了?” 天衍抬脚想踹,但被许元躲过。 收回粉嫩白皙的玉足,天衍一撩秀发: “不用了,送你了,就天瑞这修为也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善变的女人。” “.”天衍。 许元没理会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家宅邸的方向,问道: “喂,你要回家拿东西么?” 天衍也站起了身,嗔了他一眼: “都这种时候了,还拿什么?” 许元扫视一眼天衍身上这件焦黑的战损装: “你确定?” “好像.需要。” “呵走吧,咱们不差这两刻钟。” 二人回家打包好跑路的行李,一路疾驰到穹顶宫入口之时,却发现这里混乱一片。 气势磅礴的白玉宫门前,修者来往,源炁动荡。 而在这些人群中,许元甚至看到了一名一品蜕凡的实权长老。 见到一幕,许元与天衍心中皆是一凛。 不过好在这些混乱并非是因天瑞与沈未修的死,而是因为许元今天刚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熟人。 萧见轻。 他跑路了。 拿到二长老的承诺的物资过后便直接跑路了。 借着以往的谦卑积累下的人际映像,他将看守传送阵门的一名三品执事长老和两名核心弟子以及若干内门弟子毫无防备的毒杀了,并直接通过穹顶宫宫门处的传送阵逃往了外界。 等到他人发现穹顶宫正门的变故,萧见轻已然逃走了近半个时辰。 得,跑路都能遇到同行。 不过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许元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资源大头全给自家嫡系子嗣,生死赌斗这种拼命的事就逼着他人上,这换谁谁不跑? 只不过,那萧见轻真能跑掉倒是让许元有些意外。 此人有点本事。 不过也是托了这位萧见轻“珠玉在前”的福,琼华宗内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秘境出口处的传送阵那里,他和天衍的亡命天涯的计划倒是顺利了很多。 在宫内应付了一些熟人过后,许元与天衍顺利的来到了目的地。 甄骅殿的后山。 拿着天瑞须弥戒中的令牌,许元略微感应后,抬手一挥。 嗡—— 一片隐匿的阵法转瞬浮现在二人周身,注入源炁启动。 很快, 一道黝黑的传送门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伫立片刻, 四周的环境寂静一片,风吹树林沙沙作响,抚过了她及腰的发梢。 他向着她伸出了手: “来,我们走吧。” 她瞥了一眼他的手,默不作声的将小手递给了他。 许元拉着天衍,便抬步要想内走去。 而这时, 身后的少女忽然说道: “喂” “什么?” “你应该知道现在你在做什么吧?”她问。 现在逃走,琼华宗不会再帮他们顶住来自监天阁与太清道宫的压力。 相反,琼华宗会派人追杀他们。 而且, 不管是因为魅神樱树,还是因为天瑞与沈未修,监天阁与太清道宫两个巨无霸也会派人追杀。 略微沉默, 许元弯眸一笑,拉着她道: “放心, “这世界很大,够我们藏的了。” “白痴。” “啧” “.” “.” “.” 传功殿内一片寂静,穹顶之上破洞之中向内洒落着阵阵阳光。 兀地, 许元睁开了紧闭的眸子。 二合一 好像阳了。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五章 醒来 现实,传功殿,半空。 一位黑衣如墨清冷绝美的女子安静得盘坐在在冰云阶上,目光幽幽的盯着下方。 一片片虚幻樱花组成的花海上下飘摇,比起先前红衣女子的道场也只大不小,整个传功殿堂尽是其笼罩的范围,阻隔了外界一切的探寻。 盯着看了半晌,冉青墨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斩了魅神樱树本体,想赶来此处支援许元,结果刚一启动传送阵,便发现这传功殿堂内已然被这片花海所笼罩。 没有冒险使用传送阵,用冰云阶花了两刻钟的时间赶至此处,却发现这下方的花海中尽是魅神樱树的气息。 下方散发的魅神气息让她没有轻举妄动,静静的坐在天空之上一边修行一边等待。 但这一等,便是两周。 不过在今日,下方的樱花花海发生了一些变化。 冉青墨一双乌黑的眸子目光闪烁,她感应到这片花海的气息好像在变淡。 略微犹豫,冉青墨将自己的黑剑从须弥戒中取出,点点蓝色幽光逐渐在黑剑便面泛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冉青墨的感应没有错。 须臾片刻, 那缤纷绚烂的樱花群落便逐渐开始变淡. 传功殿内, 醒来之后映入许元眼帘的是一片绚烂的樱花花海。 盯着这些逐渐消散的樱花,许元愣愣出神,漆黑的瞳孔未能聚焦。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并不是一个月,也非一年,也许有十年,但也许更长,总之这个梦真的很长。 梦里的一些碎片化的细节已经记不真切,但他依旧记得他成了万载岁月前琼华宗的内的一名叫景赫的弟子。 语初景赫的景赫,琼华宗里的人都是这么叫他。 因为一些原因,他从琼华宗跑路了,和天衍那搓衣板圣女一起逃了。 琼华界外并非虚无,而是一片繁盛天下。 跑路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常朝不保夕。 许元建议一起去深山老林里隐居,二人找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山坳住了一个月,天衍便告诉他们得走了。 监天阁,能推衍出二人的位置。 而事实证明天衍是对的。 因为魅神樱树,监天、琼华、道宫三方势力对他们的追杀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歇过,尤其是监天阁那烦人的推衍能力。 不过好在有天衍这个监天阁的“内鬼”能对其做出应对。 天衍对于衍天诀的熟悉,使得二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中险象环生。 雪山、草地、沙漠、幽谷、海岛. 被追杀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人,也见到了很多事,了解了当初源炁潮涌时的宗门天下竟能那般繁盛。 不过幻境终究是幻境,有些地方繁盛如现实,但有些地方却是一片空白无法前进。 就像是, 前世游戏中遇到的空气墙. 如同大梦初醒时脑子里的一片浆糊,许元透过宫殿穹顶的大洞盯着外面的蓝天,思维有些有些迟滞。 仿佛一瞬,仿佛永恒, 许元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好像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想至此处,许元环顾一圈四周。 “.” 见到这熟悉又陌生的传功大殿,许元不由抬手掩面低低的轻笑了起来。 他,终于从那该死的幻境出来了。 随着环绕他周身的樱花彻底散去,透过指缝,他的目光被一道从穹顶大洞飞落的倩影所吸引。 在那片洒落的阳光中,她持剑而落,如同谪仙降世,衣袖飘飘,停在了他的身边。 是冉青墨。 见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大冰坨子,许元彻底确认了自己真的出来了。 毕竟,万年前可没有大冰坨子这号人物。 收敛思绪,许元抬眸望向冉青墨。 却发现她并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的盯着传功殿堂的前殿。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许元看到了一位美眸紧闭的宫装裸足少女,此刻她的周身被一层层的金色光膜包裹着。 比起幻境中“盾”字真言,如今眼前的这光膜表面金色纹路阵阵流转,明显不可同日而语。 见到这一幕,许元下意识想笑。 但下一瞬笑容僵住,他意识到自己得跑路了。 这里,已经不是幻境 “冉青墨,外界时间过了多久?” “.” 冉青墨轻疑一声,眼神依旧警惕的盯着那闭眸的宫装少女,轻声回道: “两周左右。” “才两周?” 听到这个消息,许元皱了皱眉。 空气安静了一瞬, 而在这安静的时刻,他与冉青墨身下的传送阵台忽然开始“自动”充能。 是圣人残魂。 一边自觉的操控传送阵,圣人残魂一边从魂戒中飘了出来: “很多幻境如黄粱一梦,一梦百年都属正常。” “.” 许元不置可否,这事他心里早就有所预料。 瞥了一眼冉青墨手中那蕴着寒光的黑剑,许元忽然出声道: “冉青墨,把剑诀散了吧。” “.” 冉青墨侧眸瞥了他一眼,眼神疑惑:“..为什么?” 许元摇了摇头,回答很简单: “没用,我们只能跑。” 在幻境中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别说底牌,天衍这搓衣板圣女底裤是什么样都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冉青墨想越阶杀天衍,约等于越阶杀许长歌。 听到这话,一旁的圣人残魂忽然轻笑一声: “许小子,为什么这天衍还没有醒?” 许元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幻境中最后的时节,摇头低声道: “语初送我的礼物。” “礼物?”圣人残魂挑眉。 许元略微沉吟,简单概括道: “完成她的夙愿,在幻境的最后,她给我和天衍重演了当年琼华宗覆灭的事情,在我的要求下也承诺让我先醒来,给我逃走的机会。” 圣人残魂眼眸闪烁片刻: “看来你在幻境里收获不小。” “算是吧。”许元微微一笑。 顿了一下,圣人残魂又问道: “不过如此说来你小子有幻境里的记忆?” 许元点了点头: “有,但很模糊,像梦境一样,这很奇怪么?” 圣人残魂闻言沉默片刻,语气幽幽: “奇怪,也不奇怪。 “不过想来应该那魅神樱树的树灵是想送你一场机缘。” 许元语带无奈: “确实是机缘,但也是生死劫难,语初拉我和天衍进去确确实实是想把我们杀了。” “她要杀伱?!” “融魂。”许元吐出一个圣人残魂颇有阴影的词汇。 圣人残魂眼角跳了跳: “融魂?” 许元解释: “这琼华宗和你说的一样,确实是魅神樱树覆灭的。 “不过当年琼华宗那几位圣人临死前和语初融魂,种下了让其守护琼华宗的执念,所以她将我和天衍拉入幻境,确实是想杀了我们,不过她另一个更深的执念救了我们。” “更深的执念?” “与景赫一同活下去,我和天衍成了景赫与她,并且活到了她与景赫被血祭之后。” “这样么” 圣人残魂有些唏嘘,旋即低声问道:“可为何老夫没有被拉进去?” “因为她太虚弱了,即便自爆己身,那种幻境她也只能拉入两人。” “.” 圣人残魂安静一瞬,笑着问道: “你小子在那幻境里应该见到了不少有用的事情吧?” 脑海中细碎的幻境记忆依旧模糊,许元没有多言,而是催促道: “一时说不清楚,而且很多都记不清楚了。我们先走吧,一会天衍醒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圣人残魂挑了挑眉: “在不可测者之人身上设下锚点之前,监天阁圣女应该是不会动手杀人的” “我知道。” 许元打断了圣人残魂,脸色有些古怪:“不杀,不代表不能动手,而且” 说着, 许元瞥了一眼那边美眸闭眸的少女: “.在幻境里,我把她欺负得有点狠。” “你小子是天衍的对手?” “不需要修为的那种欺负。” “.” 圣人残魂愣了一瞬,旋即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侧眸瞥了一眼的冉青墨一眼。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歪了歪头:“.怎么了?” “呵没什么。”圣人残魂轻笑一声。 须臾间, 传送阵法启动,三人身影消失不见 “.” 传功殿内恢复静谧后,时间在这亘古不变的宫殿中仿佛没有了尺度。 不知过了多久, 淡红宫装的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幻境中庞杂的记忆用上脑海,她那金色的瞳孔显得有些迷糊。 与许元不同,衍天神魂能使她记住幻境中的大部分事情。 迷糊间, 逃亡路上那一幕幕不断浮现上脑海. 沉寂数息, “嗡——” 一阵飓风自少女周身扩散而去。 立于地面一尺,淡红色的宫裙被风压吹得猎猎作响,少女清纯绝丽的小脸带着异样的红晕,一双眼眸却是寒光闪烁的四顾着。 她在找人。 在发现殿内已然空无一人后,少女羞愤的一挥袖袍: “王八蛋!!!” “轰!!” 大殿的玉石砖墙之上立刻被她泄愤似的轰出一个大洞。 呼哧呼哧喘息好久,天衍慢慢落在了地上,粉拳攥得很紧: “混蛋.别..别让我抓住你!” 说完, 天衍便盘坐地面,开始闭眸调息。 她体内的魅神花毒与天欲媚毒的药效依旧尚在 晚一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一百三十六章 过去 圆月当空,被白雪覆盖的山林一片静谧。 “许小子,你是说魅神樱树对于宗门而言,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可以通过其悟道?” “洛老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魅神樱树这么久都没出世过,我不知道难道不是很正常?” 细碎的交谈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两道“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轻柔的飘过这片被雪白的寒冬密林。 月光静谧, 许元侧眸看着飘在半空的圣人残魂,耐心的解释道: “呵你说的没错,魅神樱树确实可让人领悟道蕴。中人之姿的四品融身都可以通过它领悟魅神樱树独有的道蕴,当年琼华宗在血祭了语初与景赫之后,每年最少都可以突破一个三品大宗师,这便是他们能兴盛的原因。” 说到这,许元意味深长的咧嘴笑了笑。 这世界太大,大到从不缺天才。 二十岁不到的四品融身在这偌大天下有很多,但这些四品融身的天才中却很少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够突破到三品大宗师。 三品之下,虽有瓶颈,但这些瓶颈仅仅只是身体与意魂层面上,只要经络够宽敞,只要意魂够凝实,只有功法够强大,只要丹药管够,几乎是可以毫无障碍的修到四品融身。 而道蕴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即便有人教伱,你领悟不了,一辈子也不可能领悟。 而魅神樱树直接可以让人参悟道蕴。 想着,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这魅神樱树同时只能让一个人参悟,同时参悟道蕴会互相干扰,但即便这样它也能让天下之人趋之若鹜” “.” 圣人残魂沉默了少许,忽然咧嘴一笑,眼带玩味: “这么说来,你小子让冉青墨把你相国府的宝贝给斩了,啧啧.真想知道你家里人知道这事的表情,每年至少一个大宗师啊,想当年的监天阁都没这把握。” “.” 许元脸颊抽了抽。 这事要是传回去,别说许长歌,估计那老爹都得忍不住亲自动手。 轻哼一声,许元面不改色的低声说道: “洛老头,你以为琼华宗当年那般繁盛是怎么被灭的?” 为了听取信息,圣人残魂很配合的捧哏道: “怎么?” 许元回忆着脑海中那些略显模糊的“梦境”记忆,忽然笑道: “洛老头,之前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圣人残魂皱眉。 “我相国府比不上这琼华宗。”许元垂眸说道。 “哦?”圣人残魂眯了眯眼。 “.” 冉青墨一双乌黑水灵的美眸也带着好奇的等着下面的故事。 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 “语初当年是在琼华宗举办的千年庆典之时下的手。 “得了魅神樱树经过近三甲子的发展,琼华宗繁盛到了极点,千年庆典当日,琼华宗的强者尽数回归琼华界,太清道宫、监天阁等大宗门几乎都是掌门带队,几名圣人陪同,以及各路弟子前来祝贺,整个琼华界举界欢庆” “等等。”圣人残魂皱了皱眉打断。 许元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圣人残魂看着许元,说道:“就算这琼华宗再强盛,监天阁主都不可能轻易离开监天塔,就算表达重视,也最多只会去一两名圣尊。” 许元耸了耸肩:“我很确定那人就是监天阁主。” 因为那人是天瑞。 与他和天衍不同,景赫当年只斩了这圣子一臂,带着须弥戒的一臂,这也算是琼华宗能顶着压力保下景赫的原因之一。 圣人残魂眼眸闪烁不定,但旋即叹了口气,低声道: “好吧,你继续说吧。” 许元轻咳一声: “总之庆典很顺利,在唐酒清那小子..咳,在琼华宗主在殿前宣布开启千年庆典之时,语初直接下手了。” 说到这,许元回忆当初的画面,眼神古怪而复杂: “语初下手的方式很简单,用魅神花毒。” “魅神花毒?” 圣人残魂表情有些古怪:“那时琼华界里可是有那么多强者,怎么可能?” 许元也没理会他的话,只是说到: “光凭语初一人自然是不可能,在她下手的瞬间,那些参悟了魅神道蕴的强者瞬间成了释放魅神花毒的源头!” “.”圣人残魂。 “.”冉青墨小嘴张成o型。 许元瞥了二人一眼: “几乎一瞬之间,整个琼华界都被魅神花海笼罩,前来庆贺的数十万的修者都陷入幻境。” 说到这, 许元顿了顿,道: “先前语初自爆形成的那种樱花海,洛老头你应该知道其间厉害吧?万载前的花海比语初自爆那魅神之效还要强上数个档次。” “嗯天瑞,也就是那监天阁主倒是勉强清醒想逃,不过被语初控制着其他圣人围殴至死了。” “.” 听到这话,圣人残魂沉默,眼眸闪烁片刻,忽然瞳孔一缩,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什么?”许元挑眉,他不懂这洛老头又懂什么了。 “两万年前的大劫。”圣人残魂道。 “.” 许元挑了挑眉:“什么大劫?异鬼?” “大劫又不只有异鬼一种。”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怪不得当年监天阁主会亲自前去,应该是想借着这庆典的机会告知天下,集结战力。” 说着,圣人残魂露出一抹玩味: “结果直接在庆典上被一锅端了。” 许元闻言了然,用源炁包裹手掌,拍了拍圣人残魂的肩膀,道: “所以说,魅神樱树是个双刃剑,稍不注意就被反噬了,我父亲他们不会怪我的。”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忽然又道: “那你所言的那个幻境空间又为何能如此之大?那可是大半个天下。” “.” 闻言, 许元在雪地上忽然顿住脚步,略带笑意的瞥了圣人残魂一眼。 “.”圣人残魂。 圣人残魂嘴角抽了抽: “许小子,你想知道东西我可都告诉你,别和老夫玩这套。” “噗” 许元没绷住,笑出了声。 笑够了,许元忽然幽幽一叹: “别紧张,其实一开始我和天嗯,我也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情。 “后来听语初亲口解释才知道,那片幻境是由那些死在千年庆典上的魂痕汇总而成的。” “数十万修者,大半天下强者的魂痕汇聚出了那方幻境天下!” 话音刚落, 许元刚想咧嘴一笑,便被一旁冉青墨抬手捂住。 下一刻, 一股庞然的源炁波动便从远处掠过,吓得许元立刻噤声。 是天衍。 他们借当初天瑞那处秘密传送阵来到这万兴山脉已经有四天。 天衍的源炁波动是在第二天出现的。 这搓衣板圣女, 这几天一直发了疯似的在这万兴山脉到处找人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七章 来了(二合一) 感受到某人的源炁波动远去后, 冉青墨将手从许元嘴巴上拿了下来,看着他轻声问道: “她为什么会这样找你?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许元面色同样露出一抹古怪,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可能是要在身上下锚点吧,毕竟她一开始来找我的目的就是这个。” “哦” 冉青墨眼眸闪烁,也不知道信没有,但却是没再说话。 而这时, 圣人残魂的声音很会来事的在在许元心底响起,带着调侃: “呵小子,你确定那丫头只是为了设下锚点?这都快一旬时间了。” 许元瞥了食指上的对方一眼,在心底说道: “不然呢?” 圣人残魂笑道: “你小子不是用了不需要修为的方式欺负人家么?看伱刚才描述,你们在幻境里呆的时间好像还挺久。” 许元眼眸略微低垂,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黄粱一梦而已。” 圣人残魂略带深意: “只要还是人,就难逃情之一字,你那梦境那么长时间,足够刻骨。” 许元摇了摇头:“再长的时间也只是一个梦,洛老头,你会喜欢上自己梦里的人?” 圣人残魂低低的笑了几声:“老夫成为魂体后便再未有过梦境,早就忘了这是什么感觉。” “指尖流沙。” “嗯?” “我说,梦里的东西就像指间流沙。”许元看着源炁波动消失的方向。 圣人残魂观察了许元数息,没再说话,陷入沉默。 许元也没再说话,徒步朝着前方走着,心里想着在梦境中的那些记忆。 大梦一场,初醒时梦境里那些场景与情绪在心间不断徘徊游荡,让人误以为真。但随时间流逝,那些梦境中的那些记忆与情绪都随着时间快速的褪色。 这些回忆却都如指间流沙。 越是回忆,它们就消散得越快。 现实中都很少有人能记住几年前某天具体发生的事情,更别提是在如梦般的幻境中,幻境的最初许元几乎已经全部忘记,甚至就连幻境的后半部分也只剩了一些零碎的回忆。 想着,许元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细微的源炁涌动。 一根如牙签粗细的血色螺旋骨钻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化作血色流光不断的在他手心与指尖快速的穿梭着。 如臂使指。 数息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把握紧,螺旋骨钻瞬间化为一抹血色源炁消散于空气。 看着这一幕,许元眼眸低垂。 与记忆无关,一些身体的习惯倒是留了下来。 沉默的走出去一段距离,许元忽然抬眸看向方才少女天衍源炁消散的位置,眼神略显复杂。 他其实大概能够想到天衍这女人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虽然绝大多数记忆都记不真切,只剩一个模糊的印象,但幻境最后时刻的事情倒还是颇为清晰。 在重演了琼华宗覆灭的情景后,他和天衍突兀的出现在了当初那处山坡上上宅院前。 就是当初他与天衍在琼华宗的住所。 风吹草地,麦浪阵阵,语初站在院外的那颗桃树下等着他们。 语初的相貌许元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这是一个笑容如桃花灿烂的女子。 她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很是释然,甚至是向往。 在那熟悉的别院前,语初回答了他们很多的问题。 关于幻境里的一切她都对他们做了细致解释,其中便包括了出了幻境,这些幻境中的记忆会消失. 站在花开灿烂的桃树之下,语初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望着二人: “幻境里的事情.你们大概会忘掉吧,就像一场美丽的梦。” 美丽的梦 确实是个很美的梦。 思绪发散,许元唇角微扬,但旋即又叹了口气。 在最后的最后,他说出让语初将天衍困在幻境中的请求时,身旁的她如他所料的那般发飙了。 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发飙。 现在想来,许元觉得那时的她大概会认为那是背叛。 想到这,许元叹息着摇了摇头。 呵,完全可以把大概去掉,那种行为在那个时候就是背叛。 赤裸裸的背叛。 按照记忆, 在幻境的最后,就连他自己在感性上也认为那是背叛,而且极为不情愿做那种事情。 但理性还是让他这么做了。 这受益于前世从初中到穿越前那些年里交过的那些女朋友们。 许元对待爱情这玩意一直都很理性。 他不太相信一人,一生,一双人这种东西。 所以,许元不后悔自己跑路的选择,甚至还有些庆幸当初自己没有被那些“虚幻”的感情左右选择。 因为在四天后的现在,幻境中的那些喜悦、悲伤、怜惜等等情绪都如同指间流沙一般几乎要消散一空. 语初没有骗他, 这,确实是一场美好的梦。 但如今梦醒了,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太阳西沉,血红夕阳遍布在白雪皑皑的林间。 一头铁皮豪猪悠闲地在雪林之间漫步着,在其身后的积雪上留下了一片细碎的脚印。 “砰!” 忽地,远处的一颗林间响起一声细微的踏步声。 声未至,黑影已然掠过。 伴随着黑衣如墨的她挥手一剑,半丈长的铁皮豪猪随之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许元慢悠悠从远处走了出来。 铁皮野猪不算强,一种六品左右的妖兽,如今许元他都能越阶把它斩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就算他手痒想试试自己如今的实力也依旧忍住了。 他动手要用源炁,而冉青墨不用。 虽然七品全力动手造成的源炁震荡并不算大,但鬼知道天衍那女人会不会顺着这源炁找过来。 走到“凶案”现场,许元垂眸看了一眼。 铁皮豪猪死了,虽然冉青墨用的是剑托,但依旧把这豪猪的头盖骨直接敲碎了。 趁着还没有血迹流出,许元立刻把其收回了储物戒。 这是血的教训。 不知为何,万兴山脉这片区域里的妖兽在这些日子里密集得吓人。 若见了血,很快便会被其他得妖兽追踪上来。 最初许元不清楚这一点,在山洞口宰了一头雷翼狼后便在原地生火烤肉,结果很快便被其他妖兽追了过来。 不过当时也未曾惊慌,毕竟冉青墨和洛老头都旁边,来几头妖兽就杀几头就是。 但随着时间流逝,山洞口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妖兽越打越多。 最后汇聚了数百头各类妖兽把他们死死围住,最终还是冉青墨冒险动用源炁才将二人从那妖兽堆里逃出来。 打猎结束,二人一前一后得回到了用剑凿出了山洞内。 将特质的荀草放在洞口阻止血腥味散逸后,许元便开始处理食材,而冉青墨则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毕竟修炼也会产生源炁波动。 一边处理食材,许元一边低声说道: “我们大概还需要两到三天应该就能出去了。” 随着他与冉青墨在万兴山脉里晃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能感应到天衍源炁波动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 从最初的三天七次,到现在的两天一次。 万兴山脉太大了。 前几天是因为天衍要找的范围较小,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许元和冉青墨已经逐渐远离传送阵出口后,天衍要找的区域自然就变大了。 他和大冰坨子应该就快要那搓衣板圣女的追踪范围了。 “哦”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 许元也习惯了对方的少话,一边涂抹蘸料,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这万兴山脉也奇怪,怎么附近这些的妖兽这么多?上次来也没见有这么多妖兽。” 冉青墨想了想,摇头: “嗯我也不知道。” 许元有些好笑的瞥了她一眼,道: “我也没问你啊。” “那你在问谁?” “.”许元。 “随口说说而已。” 许元轻咳一声,一边用清语剥着野猪皮,一边低声说道:“我记得你那里之前好像有万兴山脉的地图?” “以前是有的。”冉青墨道。 “现在呢?”许元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扔了。” “为什么要扔?” “因为行囊袋装不下。”冉青墨略显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许元叹了口气,沉默着将整张皮剥了下来放在一旁,做下决定道: “我们再往西北走上半旬彻底甩掉天衍过后,然后就掉头往东走回大炎,这附近妖兽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古渊那边又有什么动作。” 冉青墨黛眉微皱:“你怀疑古渊又有人要对你下手?” 许元摇了摇头: “因为姬清月的事情,许长歌去古渊杀了蛇妖一族的大公主,他能毫发无损的回来,古渊那些老妖怪多半是妥协了,短期内古渊应该是不会对我下手,我是怕殃及池鱼,这万兴山脉怎说也算是古渊那边的半个自留地。” “哦。”冉青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许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清楚,暂时还没见着高阶妖兽,全是一群低阶妖兽在这里晃荡。” 说着, 许元顺着洞口瞥了一眼洞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来个狠妖把天衍逼走,天天在脑袋上面有晃悠,一个梦而已,至于这么生气么?” 冉青墨听到这话,略微犹豫,低低的问道: “那个..许元,天衍她会不会推算到我们的位置?” 许元摇了摇头:“不会的,她推算不到,我是不可测者,他根本推算不到我。” 冉青墨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她推衍我的位置。” 许元一愣,但旋即还是否认了这个问题,道: “依旧不太可能,衍天诀推衍他人不是随心所欲的,即便只是推衍一个人的位置,都需要很多的前置准备。” “哦” 冉青墨点了点头,但旋即又低声问道:“那个.你们在梦境里,嗯发生了什么吗?” 许元有些讶异的抬眸望去,对上的却是她清澈如幽潭般的眸子。 沉默一秒,许元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在幻境里和天衍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十几年?” “嗯。” “哦。” 说完,冉青墨便不再说话,默默的摸出自己黑剑。 就在许元奇怪之时。 “嗡——” 剑刃突然出鞘在空中舞了一道耀眼的剑花,将剑刃放在腿上,冉青墨垂下眼眸安静的细细擦拭保养。 “.” 许元盯着垂下眼眸的她看了数息,没看出任何情绪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宝剑都是需要保养的,冉青墨这么做也属正常。 在沉默中,时间一点点流逝。 肉香逐渐弥漫在山洞之内,伴随着“滋滋”作响的声音,一块块肥瘦相间的豪猪肉在篝火上被烤得肉油直冒。 虽然在幻境中修为高强不需吃饭,但生活这种东西若是没了仪式感和死人又有和区别? 在幻境中逃命逃了十几年,基本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荒郊野岭度过,也因此许元做这种妖兽野味的技术上升很多很多。 冉青墨下意识停下了擦拭剑刃的动作,一双美眸盯着烤肉,轻轻了抿了抿红唇。 从靖江城出城的这一个多月以来,这大冰坨子也被他改造了。 可以不吃,但没必要。 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少许调料洒在油水直溅的肉块之上,略微翻烤,便从中那出一串递给望眼欲穿的大冰坨子: “来。” “.”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伸手默默接过,一手拿着竹签,一手接在下方,小口小口的吹了两口气,便在许元的目光中张开小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满嘴是油。 许元随手递给她一张手帕,柔声笑道:“吃慢点。” “好” 冉青墨抿了抿红唇上的油渍,不染尘埃的清冷面容上增添了几丝柔和,想伸手去接,却发现两只手上都有油渍,有些犹豫的望着那张锦帕。 许元微微一笑: “我帮你。” 在她清幽的目光中,他很自然的伸手向前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油污。 对视间, 一道带笑的悦耳女声从二人的身侧传来: “吃的很开心嘛,我也想吃.” “嗡——” 话音未落, 一道剑刃化作的寒光在许元的面前没有任何征兆掠过,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一剑挥去。 “定。” 话落, 剑刃瞬间定格。 山洞内除了篝火的噼啪声沉寂一片。 许元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变故,侧眸看去。 只见, 在摇曳的火光中, 一位光着脚丫的绝美少女正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晚了点,二合一 今天脑壳昏的,晚了点 or2 (本章完) 阳了 今天彻底开始上头,整天体温都在39度左右,请假休息 《仙子,请听我解释》阳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三十八章 到来(二合一) 山洞内的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是天衍。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些许病态的潮红,想来应是体内魅神花毒依旧残留,进入幻境前语初最后的那次攻击造成的伤势似乎也并未痊愈。 淡红宫装的侧腰位置破了个口子,露出少女白皙晶莹的纤细腰肢。 沉寂数息, 天衍面带微笑:“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她的声音听上去清冷而平静,平静到许元听到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沉默片刻,许元看着天衍回道: “如果我说打扰到了,你会离开么?” “.” 藏在宫装袖袍下的手略微攥紧,少女弯眸一笑: “不会。” “那你何必问这话?多此一举。” 许元微微一笑:“没有打扰到,坐吧。” 说着,许元同时从篝火上取下一串肉油直冒的野猪肉串: “喏,给伱,你不是也想吃么?” “.” 天衍冷笑着没接,盯着他不说话。 许元拿着烤串平举了几秒,见天衍依旧没接,也没有伺候对方这脾气的意思,直接把手收了回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豪猪肉串肥瘦相间,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的口感佐上香料特有香麻在味蕾间扩散。 许元一边吃,一边轻声道: “嗯你要是想吃了自己动手拿就好。” 说着, 许元看了一眼冉青墨: “冉青墨,把剑收起来吧。” 天衍沉着小脸,自顾自的收拢宫裙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 沉默的氛围又一次在山洞之内扩散开来。 冉青墨把剑平放在腿上一脸警惕的盯着天衍。 许元默默吃着肉串。 天衍则坐在一旁目带不善的扫视着二人。 一根肉串的时间, 许元一边用锦帕擦拭唇角的油渍,一边瞥着天衍笑道: “天衍,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天衍盯着他,不答反问,一字一顿: “许长天,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许元略微沉吟,笑着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紧张?如果我紧张你会离开么?” 天衍听到这话,美眸微微一眯: “不会。” 第二次了 许元很光棍的耸了耸肩: “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紧张?生活都是要继续下去,看开一点,起码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难受。” 天衍轻轻的咬了咬唇角,听着他用着这熟悉的口吻说着熟悉的话,她有一种想把这王八蛋脑袋拧下来的冲动。 许元见对方不说话,顿了一秒,看了一眼洞外,低声问道: “你没道理能找到我们,我猜你最后还是借用了外力。” “外力?” 少女袖袍下的手已经攥得咯吱作响:“什么外力?” “妖兽。” “妖兽?”天衍皱眉。 “.” 许元盯着天衍看了数息,轻声道: “别装了,之前那个姬清月在冉青墨绑我的途中来杀我,应该是你们监天阁做的吧?” “.”天衍沉默。 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本来以为你们用的是因势导利的方法对他们进行诱导,现在看来你们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不然也不可能会有妖兽来帮你的忙找我们。” 天衍胸口略微开始起伏,半晌,她轻声道: “不是.” “什么?” “我说我们和古渊不是合作关系。”天衍盯着许元。 许元沉默少许,不置可否: “那好,就算不是吧,这都不重要了。” 一边说着, 许元又拿起一根豪猪肉串,递给一旁的冉青墨,随口说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顿了顿,他又对着冉青墨柔声笑道: “来” “许长天!” 天衍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娇呵一声,站起了身:“你什么意思?!” 许元回过头,眼神有些讶异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山洞之外很静,也很黑,洞内摇曳着的火光映亮了她带着怒意的面容。 许元表情古怪的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衍的呼吸隐隐有些颤抖: “什什么意思?许长天,我什么意思你自己真的不明白?” “明白?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你怎么不能明白?” “.”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思绪蔓延, 半晌,他抬眸道: “你是因为语初的那梦境?” “梦境?”天衍眼神有些想笑,但更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伤心。 许元看着她的表情,略微沉吟继续低声说道: “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梦境的最后,我让语初把你暂时困住的事?” 天衍呼吸急促,但没有说话。 一时间,山洞内又没声了。 冉青墨拿着剑坐在一旁,看看许元,又看看天衍,有些不理解二人在说些什么。 半晌, 许元呼出一口气,低声道: “看来是了。” “确实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不就是一场梦么?你至于这么生” “轰!!!!” 变故来得很突然, 一道金色光柱从许元的脑袋旁边射了过去。 源炁涌动间地动山摇,一道贯穿整个山洞的圆形孔洞出现在山洞的内壁之上。 透过圆形孔洞,能够看到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 阵阵寒流从中透进,许元被冻得缩了缩脖子,他距离去世可能只差了那么零点几公分。 回过神来,许元才发现冉青墨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见到这一幕, 天衍盯着二人: “许长天你们二人关系真的很好嘛。” 冉青墨没理她,回眸看了一眼许元,轻轻的说道: “天衍她的魅神花毒和伤势都还没好,许元你让洛前辈出来,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许元沉默少许,拍了拍冉青墨的肩膀: “无妨,你先让开吧。” “.?”冉青墨目光带着一抹疑惑。 “放心,信我。”许元冲她微微一笑。 “.” 见到这一幕的天衍炸毛了,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许长天,信你?信你这七品淬脉的实力?!” “我又没和你说话。”许元瞥了她一眼。 “.” 天衍攥紧拳头,浑身金光流转,似乎稍不注意就要暴走失控。 冉青墨沉默少许,还是让开了。 她,选择相信他。 重新来到天衍的面前,许元盯着她那双怒意满满的金色美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你的样子,语初创造的那个幻境对于你而言似乎并不单单这只是一个梦境。” 顿了顿,许元略带疑惑问道: “天衍,你能记清楚幻境中的一切?” 天衍盯着许元,冷笑: “关你什么事?” “不说就算了。” “.”天衍。 许元丝毫没有要伺候她脾气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股庞然的意魂波动从许元的周身弥漫开来。 天衍见到一幕,不冷不淡的提醒: “我建议你最好冷静一些,现在的你可没有幻境里的那般修为。” 许元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我并没有要和你动手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一边说着,许元将手将手抬起。 转瞬之间, 一片散发着魅神迷魂的樱花花瓣在许元的手中构筑而成。 “这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 天衍见到这一幕,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魅神道蕴。 咬了咬嘴唇,天衍盯着许元,一字一顿: “你你为什么会这个?” 许元摇了摇头: “不知道,从幻境中醒来后我就会了,大概是在幻境中领悟的吧。” 天衍小巧的鼻翼动了动,吸了吸鼻子: “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说明什么?” 许元摇了摇头: “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天衍你一件事, “我们之间其实是可以平等对话的,至少在你体内魅神花毒彻底消散之前,我都是有和你平等对话的资格。” 魅神道蕴引爆天衍内体内魅神花毒与天欲媚毒,再加上冉青墨与圣人残魂,许元这边完全有与天衍一较高下的资本。 天衍沉默少许,美眸之中闪过了一抹晶莹,迅速侧开眼眸,又吸了吸鼻子: “你你想说什么?” 许元看着他,眼神很认真: “你能记得幻境里的一切?” 天衍没看他,垂着眼眸,低低回道: “大部分都能记得。” “为什么?” 许元很不理解:“语初最后不是说过么,在幻境里的记忆都会如梦境般消散么?” 天衍抬眸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因为我的衍天神魂。” “啊?” 许元眨了眨眼睛,眼眸闪烁片刻,低声道:“衍天神魂是什么?” “.”天衍。 看着天衍小脸上愕然的表情,许元瞬间大概明了: “我记得在幻境最后我问过你这事,可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么?” 天衍咬着牙: “那时候,我确实是不知道。” “.” 风吹过盛开桃花,抚动着语初的长发。 听她的话后,许元与天衍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 “有不忘掉的办法么?” 少女略微攥紧拳头。 语初望着天衍,含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 “.” 少女小巧的虎牙咬了咬唇角,抬手勾了勾身旁男子的手掌。 感受到指尖的触感,许元瞥了她一眼,笑: “干嘛,这就舍不得了?不是说死都不会嘶!” 许元话未说完,一只粉嫩光滑的玉足已经用力的一脚揣在了他的小腿。 少女小脸微红,一双金眸盯着他: “许长天,你想死么?!” “.” 许元疼得龇牙咧嘴,但却也没说什么,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脑袋,随后眼神柔和的冲她微微一笑。 做完了这些, 深深吸了一口气,许元转眸望向面前的语初: “语初.真的会忘么?” “真的会忘。” 语初语气无奈而认真:“这是生死幻境,本来你们应该也会死在这。” “全部?”许元问。 “不是全部,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梦境,醒来后绝大部分都会忘掉,只会记住一些你印象极为深刻的东西。” 沉默两秒, 许元侧眸看向天衍,轻声问道: “喂,你的衍天神魂可以不忘掉这幻境里的事情么?” 天衍沉默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这样么?” 一声呢喃,许元眼眸垂落。 而这一次, 他沉默了很久。 仿佛一瞬,仿佛永恒。 再次抬起眼眸之时,许元神色带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像是自嘲,但带着坚定。 “喂”宫装少女似乎意识到什么,攥紧了他的手。 许元没有理她,看着语初,声音很平静: “语初,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关于天衍的。” 语初安静一息,微微一笑: “我要消散了,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会做的。” “好。” 许元点了点头。 在二女的注视下,他轻声平缓的说道: “语初.让我先出去。” “什么?” “让我先出去,把天衍困在这幻境。” “.”语初的眸中闪过了一抹讶异。 “.”天衍美眸瞬间睁大,眼睛中大大的全是不解。 沉寂一秒, “许许长天?” 天衍不可置信了一瞬,但旋即了然,猛地甩开了许元的手,她咬着牙瞪着他: “你什么意思?” “.” 许元没有看她,拳头微微攥紧,但依旧平静的注视着语初的眼睛: “可以么?” “天衍她也帮了我。” “不需要困死,我需要逃走的时间。” 少女拳头攥得很紧,咬着牙,呼吸有些急促: “许长天,你想把我在这里困死?你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许元侧眸看了她一眼: “我相信你,但我相信的是幻境中的你,而且,出去过后,我们之间关系也会回到最初。” 天衍攥紧拳头,一双美眸逐渐带上些许氤氲; “许许长天.你就是个王八蛋!” 许元没在看她,目光看着语初。 沉默良久, 语初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但若是你对天衍发动攻击,我会直接将天衍叫醒,她也帮了我。” “谢谢。”许元微微一笑。 语初略微沉默,看了一旁生气的天衍一眼,犹豫着说道: “你需要留给你们一些,嗯..留一些叙旧的时间么?” “需要。”她咬着牙。 “不需要。”他声音平静。 “.” “.” “.” 思维至此, 许元已然大概明了了一切。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语气有些复杂: “天衍,我不后悔我之前的选择,就算我和你一样会有记忆,我也不会后悔。” 寒风从山洞吹入与内壁那巨大的孔洞形成对流,拂过了少女那柔顺的黑长直发。 她盯着他,唇角动了动,咬着唇: “你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王八蛋?” 许元呢喃一声,看着她,摇了摇头: “天衍,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我就算信任你,我们又能怎样?” “.”天衍。 许元盯着眼前的她,一字一顿; “你是能背叛监天阁, “还是说, “你想让我背叛我的父亲?” 二合一 今天还好,整天都在38度左右 or2 (本章完) 一百三十九章 滚(2.5合1)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响起在寂静的山洞。 冉青墨下意识握紧了剑。 许元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眼神依旧盯着天衍,俊美的脸颊上逐渐浮现起五个鲜红的指印,口腔内隐隐有鲜血渗出。 这一巴掌天衍打得很用力。 抿着唇齿间的铁血味,许元擦了擦唇角,看到指尖的嫣红后,微微一笑: “解气了?” 天衍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心疼,但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攥紧了拳头,咬着牙: “没有。” “.” 许元没再说话,将另外一边的脸侧了侧。 见到这一幕, 天衍瞳孔微微一缩,气愤的情绪让她的整个纤弱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许元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对方。 立场不同,无言可说。 即便剑意斩去了情绪,那些记忆与他早已融为了一体。 每当有人提及相国大人,他的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每当有提及长公子,他会想那个一脸嫌弃但却愿陪他玩耍整天的长兄。每当有人提及二公子,他也会想起那个每逢许长歌要揍他时,总是拿着根棍子挡在他面前,最后陪他一起挨揍的二哥。 许元与许长天早已变成一人。 现实世界,没有琼瑶剧中那么多的恋爱大于天的恋爱脑。 为爱情放弃一切,背叛家人这种事情许元做不出来。 许元相信天衍也做不出来。 看着沉默的她,许元柔声说道: “不打了?” “啪!” 又是一个嫣红的巴掌印印在了许元的侧脸上。 不过打的还是刚才那边。 火辣辣的疼。 看来刚才的话激起这女人的逆反心理了。 挨了两耳光许元心中却很释然。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但若是换位思考,他能理解现在天衍的心情。 虽然幻境中大部分记忆都已经模糊到情绪都不可见,但依稀的画面与感觉印象还是让他大概知道二人在幻境中经历了些什么。 被找上门来,打一顿出个气,很正常。 沉默良久,见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许元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得很无奈: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情绪。” “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天衍。” “.” “如果你是我,或者说我们两人修为立场全都互换,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 “为了那一丝无需飘渺的机率赌上性命?” “.” “还是说,和我一样做出最稳妥的决定,先行离开,在做其他打算。” “.” 天衍美眸之间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没有说话,娇躯微微颤抖。 许元看着眼前的少女,略微加重了语气: “回答我,天衍。” “.” 天衍红唇微微动了动,侧开视线,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听到她这个回答,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天衍,若是我现在有许长歌那种修为.哪怕是有幻境里那景赫的修为,我都不会逃走。” 说着, 许元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魅神道蕴,用力的一把捏散: “在幻境中的事情虽然已经及不真切,你的实力留给我了一个印象,就算你身中魅神花毒,而我又掌握了魅神道蕴,我也只是敢在你受伤未愈的情况下较量。” “现实就是这样,你杀我易如反掌,而我却难以反抗。” 许元双手一摊,看着洞口的雪地: “呵呵,坐在破屋里和人萍水相逢的路人聊着天,吃着夜膳,突然冒出个人一路跟着你,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连悄悄话都能被她听见,而且这个人还只会给我两个选择。 “一是加入他们,二是死。” 说到这, 许元转过头,紧紧的盯着天衍那双金色的美眸: “来, “天衍你告诉我,若我们现在的修为互换,你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么?” 他的话很平静,字字却都直插入她的心房。 天衍沉默。 山洞内微风轻拂。 冉青墨眼神若有所思,但没能想明白两个人再说些什么。 肉油滴落篝火,时间分秒滴答。 天衍忽然抬手,指向一旁安静而乖巧的大冰坨子。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握紧了剑。 天衍盯着许元,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她呢?你一口一个立场,你和她的立场不也是天差地别么?” “.” 冉青墨眨巴一下眼睛,看看天衍,又看看许元,清丽绝美脸蛋上露出一抹似懂非懂的表情。 许元闻言却忽然沉默。 天衍见状冷笑:“怎么?说话啊,怎么到现在就不说话了?” 许元抬手打断,眼神无奈: “天衍,别无理取闹。” 天衍抬起一根纤长的食指,指着自己,气急反笑: “你说我无理取闹?” 许元瞥了着他,眼神带着无奈和平静: “非要让我说得这么清楚么?” “.”天衍。 顿了一瞬,许元一字一顿: “你和冉青墨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你自己心里应该知道。” 天衍呼吸一滞,虎牙咬着唇角,缓缓的垂下了眸子。 她知道许元指的是什么。 从性格,到背景,到经历,再到对宗门的归属等等一系列的因素,她与冉青墨之间都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许元缓缓站起了身,拍了拍她肩膀: “我能换位思考你的心情,你能否想想我呢?” 天衍看着面前的男人,发热的眼圈已然难以包裹,垂下美眸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 心间的气愤没有消退,但却也无法再发出。 无奈。 她想要发泄似的将这座山丘夷为平地。 但她也知道,即便这么做了,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冉青墨,你先离开吧。” 冉青墨听到这话,乌黑透亮的眸子闪烁了片刻,看看许元,看看天衍,略显迟疑: “嗯真的?” 许元微微一笑: “没关系的。”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 许元眨巴下眼睛。 “.” 天衍闭着眸子,尖锐的指尖嵌入掌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走就赶紧走。” 冉青墨略显迟疑,再一次问道: “那我真的出去了?” “嗯。”许元点头。 冉青墨缓缓起身,略微犹豫,两口把手中竹签上的豪猪烤肉吃完,又管许元要了张锦帕才提着剑缓步的走出了洞穴。 随着那道黑衣如墨的窈窕倩影消失在洞口, “还看呢?” 天衍睁开了眸子,有些泛红,瞥着许元,冷笑道:“好看么?” 许元回过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很直接的笑道: “冉青墨当然好看。” “无耻。” “谢谢夸奖。” 话落, 许元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源炁在空气中弥漫。 来源自然是身旁的搓衣板圣女。 像是忍不住又想打人了。 许元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如果你想打我出气,你可以继续,但如果你要继续跟着我,请容我拒绝。” 天衍小巧的鼻翼动了动,散去了源炁,挤出三个字: “不可能。” 许元盯着她,眼神有些无奈: “那你告诉我,你跟着我想做什么,想让我恢复在幻境中的记忆?不过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没有这个办法。” 说到这, 许元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天衍:“如果是为了你那所谓的锚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向我兴师问罪?” 顿了顿, 许元耸了耸肩: “当然,你也可以说,单纯想和我呆在一起,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天衍?” “.” 话落,天衍张了张嘴,但最终却又闭上了。 然后, 许元逐渐从眼前的宫装少女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动摇。 他并不感到奇怪。 冉青墨能与他和平共处,是因为大冰坨子身上有太多的确定性。 在沧源中,除了那些被许长歌追杀至死的死亡路线,她还有一条远遁海外逃命的路线。 玩家在“开挂”击败许长歌后,沧源会给出两个选项。 一是陪她去到天元剑宗的遗址看看。 二是萍水相逢,江湖再见。 选择二,便是永别。 选择一,玩家陪着冉青墨去到天元山最深处,在那片被焚毁的竹林之间见到剑宗老头留给她的东西。 她师傅留给她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至宝,也不是什么复仇的信念,更不是要让剑宗复兴的宏愿。 只有简单一句, 【青墨,活下去】 对于纯粹的她而言,成为掌门,守护剑宗是她从小被灌输的宿命,但同样这个宿命是可以被改变的。 冉青墨与天衍不同。 沧源中监天阁这个势力总共就漏了个“衍天诀”在公式书上。 而不管从性格、手段,还是城府来看,天衍都不是一个会被他人左右之人。 “.” 沉默,如万幸山脉中绵延万里的雪景般萧索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 似是想通了,天衍忽然轻笑一声,抬起宫装袖袍,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半晌, 她忽然抬眸,唇齿含笑的望着他: “许长天,如果你和我一样有记忆,还会这么做么?” 许元略微沉吟,笑着反问: “如果我说不会,你会信么?” “哧” 天衍扑哧一声,美眸弯成两道晶莹的月牙,巧笑嫣然: “我才不信,像你这种混蛋,就算有记忆,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彼此彼此。”许元没有否认。 “哼。”少女轻哼一声,但一样没有否认。 相视一笑, 最大的问题看起来像是解决了,许元吸了一口气,坐到了身后的石板,从篝火上取下一根竹签豪猪肉串: “来吧,短时间你是吃不上我做的东西了。” 她这次很听话的坐到了他身旁,接过递来的竹签,小嘴微张咬下一口: “你好像很笃定我会让你离开的样子。” 许元耸了耸肩: “如果你真的记得幻境中的大部分事情,和我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应该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实在没办法只能随口扯谎唬人的威胁,一般情况下我说出来的话都不会放哑炮。” 天衍听到这话,“呼呼”笑了两声,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呛到,咽下后,嗔了他一眼: “你的无耻真的一点都没变过。” 许元耸了耸肩: “没办法,生来就这样。” 天衍又咬下一口肥瘦相间的豪猪肉,一边咀嚼,一边怼道: “嘴这么碎,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当然是拼爹。”许元很光棍。 天衍语带讽刺:“也是,若不是许殷鹤,就凭你在帝京做的那些事情,就够你被砍上几十次脑袋了。” “呵呵.”许元笑了笑。 话落,沉默突然到来。 只有二人细碎的咀嚼声轻轻的响起在山洞内。 不知多久, 天衍忽然轻轻的叫了他一声:“许长天” “嗯?”许元漫不经心的回道。 天衍若无其事的问: “幻境里的事情,嗯.你是真的全忘了?” “绝大部分吧。” 许元没有隐瞒:“只有一些印象深刻的没忘。” 天衍忽然抬眸看他,心跳微微加速,两口快速吃完了手中的肉串:“印象深刻的?” “嗯。”许元点头。 “比如说?”天衍问。 许元略微沉吟,看着天衍,道: “淡粉色。” “?”天衍目露疑惑。 许元没说话,明示性的瞟了少女的身子一眼。 视线刚至 “嗖!!” 一根竹签直接破空而来! 许元瞳孔猛得一缩,连忙侧身躲过。 回首一看, 只见那根平平无奇的竹制长签已经完全没入了坚硬的山洞内壁,丝毫不见其踪影。 许元呼吸微微一滞,转过头: “天衍,你玩真的?” 天衍拍拍手,白了他一眼: “只是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有资格和我谈判,而且谁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万一打中了呢?”许元摸了摸自己左肩。 天衍歪了歪头,弯眸笑道: “也只是废一只手而已,刚进幻境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我的,虽然你可能忘了,但我一直都记得~” “.” 许元张了张嘴,旋即叹了口气,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表面青瓷雕花,材质斐然。 天衍见到许元取出这东西,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上次在南都郡府那边淘到的好东西,算是赔罪吧。” “酒?” “嗯。” 许元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拿出盛酒的器皿,微微倾斜瓷瓶,琥珀色的酒液刚一倒出,山洞内立刻酒香四溢: “这么一小瓶“琼露”就得三千两,有价无市,不但凝练意魂,还能增长源炁,我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喝。” “.” 天衍身子反而略微往后缩了一些,金色眸子带着些许警惕: “许长天,你不会想对我下药吧?” “.” 许元的动作僵住,笑容抽了抽,然后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天衍目含鄙夷: “别怀疑,你在我心里比这种人更垃圾。” 许元轻咳一声: “你大可放心,我现在药翻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下没下药,你自己难道不会分辨么?” “魅神樱花,无色无味。”天衍。 “.”许元。 “不喝算了。” 许元翻了个白眼,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正欲饮进,瓷瓶直接被身旁的少女一把抢了过去。 许元目光带着意外。 天衍美眸瞪了他一眼: “要是你敢下药,你就死定了。” 许元柔声一笑:“好。” 正准备给天衍杯皿。 “吨吨吨。” “.”许元。 三千两,无了。 少女饮完,小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起了一抹酒后嫣红。 琼露美酒醉魂,且上头极快。 许元见到天衍这样也没多说什么,将自己杯皿中的酒液喝光: “何必喝这么急呢?又不是没有了。” 说罢, 他又从须弥戒中拿出两只一模一样的琼露瓷瓶,给自己的杯皿掺满,看着对面小脸红扑扑的少女: “事先声明,若是你喝上头了,可不要说我对你下药了。” “.” 天衍没有说话,慢悠悠的起身,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一双美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许元。 “.”天衍。 “.”冉青墨。 “.”圣人残魂。 许元的手下意识放在了少女的腰肢上: “你想做” 没有言语, 但她那温热触感从他的唇间蔓延到全身。 唇分, 许元擦了擦唇角,张了张嘴。 却又被她用一根纤细修长的食指按住了嘴唇。 天衍冲着他弯眸一笑,金色美眸之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等我伤势彻底痊愈后,许长天你最好祈祷自己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 她站起身,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按在了许元胸前,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滚。” “轰!” 晚了点,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四十章 古怪的盛山县(二合一) 许元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字真言中还有“滚”字诀。 话落,他便被一股力道打飞出了山洞。 也许是因为刻意的报复,天衍在其中控制了特殊的劲力,许元整个人一直在空中不断旋转,直到摔入一片温香软玉。 冉青墨在百米高空中接住了他,清幽双眸微微垂下,清声问: “你没事吧?” “.” 当他回过神抬眸望去, 圆月当空,她随风飘散的长发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边,美得静谧而不可方物。 许元强忍着晕眩运转两圈功法,看着她咧嘴一笑: “没什么.” “.” 冉青墨略微犹豫,看了一眼山洞的方向。 而这一眼,正好对上了天衍那双湛金色的眸子。 那纤细的身影孤独的站在山洞口,眼神冷淡的盯着空中二人。 一眼仿若万年。 最终还是许元率先打破的沉寂,因为他感觉再看下去又要出事了: “冉青墨,我们先走,天衍受伤了,她伤好之前不会再追,足够我们逃走了。” 冉青墨收回目光,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他: “哦” “行了,我们快.” 不过他还未说完,黑衣如墨的她瘪了瘪嘴,直接松开了他。 “.”许元。 大雪初融,翠绿的嫩芽从树枝间长出。 在官道一侧,一位黑衣如墨的女子身姿卓绝,头戴幕篱,透过垂落的幕纱只能依稀见到其身材颀长而曼妙,而女子的身侧则是一位面容俊美的公子哥,衣着锦衣华袍。 许元打量着周围的行人过客。 因为大冰坨子这些天来不知为何死活都不愿意带着他飞行,加上没有地图,俩人在万兴山脉里足足转悠了近一个月才好不容易出了万兴山脉。 遇到一条官道,沿路至今,便是眼前的景象。 官道之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不过少有平民,大部分全是一些商队亦或者侠客佣兵,很多人的衣服上都有着一些干涸的鲜血痕迹。 许元扫视一圈,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知这些鲜血里有多少是人,又有多少是妖。 看起来因为万兴山脉里妖兽的暴动,这里也并不算太平。 大炎的官道很是繁荣,四通八达,几乎可以通往大炎每一处城镇,宽敞程度比起前世的高速公路也不遑多让。 这个世界的人也很懂得“想致富,先修路”的这条真理。 四通八达的官道与漕运带来的繁盛直至的商路往来,各种商帮兴盛至致。 不过这个世界的超凡,注定了丝毫没有资本主义生长的沃土。 再兴盛的商帮与商会,也只能是超凡势力下属的一条狗。 当然,也许日后来个天降猛人也说不准。 而随着一路走过, 官道两侧逐渐的出现的“难民营地”很快吸引了许元的目光。 这种难民营地不是许元第一次见到了。 官道沿途各地官府会洒下一种名为“避妖粉”的粉末。 这种粉末为高阶妖兽的尸体中特殊器官炼制,能够散发出浓郁的让低阶妖兽畏惧害怕的气息,来达到驱赶妖兽的效果。 除此之外,各地的监天司还需要定期组织人手在自己负责的辖区官道沿途进行巡检,以保障官道畅通。 大炎各地对于官道的重视程度比对那些乡镇要强上太多。 而也因此造就了一个讽刺的事实—— 乡镇精怪为祸一方,难以抽调人手管控,但官道之上却是畅通无阻。 也因此,那些被妖兽精怪毁坏了家园的难民们纷纷的自发的逃到了官道两侧汇聚,由他们搭建的木制的简易棚子官道两侧几乎遍地都是。 因为对于这些难民而言, 官道,是安全的,能让他们暂时活下去。 走在侧道之上,许元微微叹了口气。 他可以清晰看到这些棚户间那些脏乱的环境,可以看到几名持着刀染血的男人把另一名光着膀子男人押送到一处棚屋内,可以几名枯瘦的小孩不停围殴着另一名护着食物的小孩,更可以看到那些隐没于积雪中的枯槁手臂 不出城,许元大概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画面。 周琛之前嘴上与他说得再多,终究抵不上亲眼见上一面。 大炎城镇内的繁华静好是由万千的枯骨堆砌而成。 大炎皇朝太大了。 大到即便局部如此糜烂,它也繁盛依旧。 半个时辰后, 看着官道两侧依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难民营地,许元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太多了,太大了。 这片难民营地太大了,即便因为临近水源,规模很大,但也不可能形成如此之大的规模吧? 比许元一路旅途见过任何一个难民营地都要大上数倍不止。 很多的木制简易屋棚都是新搭建的。 这难民都是因为万兴山脉里妖兽的暴动? 但在此聚集如此之多的难民不会出事? 不对劲的情绪在许元心间丝丝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 “许元.” 冉青墨忽然出声。 许元回过神,微微侧眸,低声回道: “怎么了?” 冉青墨幕篱下视线盯着两侧的难民们,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 许元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低声道: “像这种难民营地的出现其实是当下必然的产物。” “必然?”冉青墨眸子疑惑。 许元没有说话,而是低声问道: “你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么?” 冉青墨略微沉吟,摇了摇头: “见过的,在我外出游历之前,师傅他带我去见过很多的东西,其中就有像这样的地方。” 许元挑了挑眉,问道: “他怎么和你说的?” 冉青墨略微沉吟,低声说道: “师傅他告诉我,人与人争斗我不要管,但若是有妖兽侵扰百姓,力所能及一定要帮,不然这些可怜之人会越来越多。” 许元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指他又告诉你这天下为何会有难民么?” “.” 冉青墨眸子闪了闪,点点头: “说过。” “他怎么说的?” “师傅说,一方面是朝廷官员腐败,第二是朝廷只允许我们宗门弟子在最初划定的界限之内活动,而朝廷自己又无力管控这些地方,即便任由百姓被妖兽侵害,朝廷也不允许我们前去帮忙。” “.” 许元听到这话,有些哑然。 冉青墨师傅说的话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朝廷是不允许宗门常驻地方,而不是禁止他们外出除妖。 至于官员腐败这确实有,但不是主要原因。 冉青墨看见了许元眼中的神色,略微犹豫,低声问道: “我说错了?” 许元看着难民营地面之上那些由血污与冰水混合的泥浆,叹了口气: “错了,也没错。” “嗯?”冉青墨眸带疑惑。 许元看着不染尘埃她,沉默数息,低声说道: “冉青墨,你觉得宗门是什么?” “是家啊。”冉青墨理所当然的回道。 “不,我是指对于大炎皇朝而言。” “共治天下的助力。” “.” 许元听到这话忽然有些想笑,由衷的想笑。 因为冉青墨回答的是朝廷编纂的大炎史册中写的官话。 “你笑什么?”大冰坨子似乎有些不满。 许元轻咳一声,摇了摇头: “一开始可能是吧,不过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冉青墨问。 风吹动她的幕篱,依稀可见其下白皙的肌肤。 许元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 “因为朝廷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宗门。 “换而言之,朝廷与宗门基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对于朝廷而言宗门不再是助力,而是寄生虫。” “.” 幕篱之下,冉青墨抿了抿红唇。 许元指着那片棚户区: “冉青墨,你师傅说的没错,朝廷确实不允许宗门外出,但你师傅应该指的是不允许宗门外出设立道场。” “为什么?”冉青墨。 “什么为什么?”许元问。 “为什么朝廷不允许宗门设置分置点?” 冉青墨问得很认真:“师傅说,若是宗门弟子从天元山出发去除妖,一来一回太远,路途很费时间,必须要在其他地方设置道场才能快速除去那些为祸的妖兽,如果设置了道场我们宗门子弟就能常驻在那边,有什么事情百姓可以直接找上我们。” 许元看着冉青墨揉了揉眉心,语带无奈: “确实容易,但先河不可开。现在宗门已经可以不用纳税,开了此先河,你们宗门设立道场的那片地方朝廷再想拿回来就难了,十年.十年少了,估计百年之后,可能这大炎天下就得被宗门蚕食成宗门天下。 “所以, “朝廷宁可放任他们的死活不管,也不会让你们宗门来接手。” “.” 冉青墨听到这话,美眸之间似懂非懂: “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许元闻言一笑,语气悠悠: “其实想要解决这些无家可归之人其实也简单。 “只要宗门和朝廷任意一边退让,宗门愿意交税,或者朝廷愿意让你们设置道场,这两条路不管走那条,都可以让这些无家可归之人安居乐业,毕竟现在的大炎的国力真的蛮强的。” 但说到这, 许元摇了摇头,唇角的笑古怪而讥讽: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皇帝不可能会放权,宗门也不可能退让,这也是我父亲会选择要覆灭你天元剑宗的原因。” “.” 话音落下,沉默间,冉青墨美眸之中有些黯淡: “好像.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意识到了宗门与朝廷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交流隔阂。 许元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 冉青墨抬眸,隔着幕篱望向他。 他冲她弯眸一笑: “放心,我会尽量为你创造出一个余地的。” 她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嗯” 二人没再说话,沉默着一路前进。 两侧的难民营地一直蔓延着,直到远远看见到了一处城郭,官道两侧搭建的木制建筑才逐渐变得稀稀拉拉。 盛山县。 就是那四妹设下了迷幻大阵的那个边塞城市。 沿着官道走得近了, 能够看到这盛山县城的城墙看上去有些破落,十几米的城墙坑坑洼洼,用意魂感知墙上阵法也是忽明忽暗。 之前那路上遇到的那叫周荷的女人没骗他。 若是许歆柔不管这盛山县,估计几年过后这里就得成一片废墟。 因为靠近万兴山脉,很多狩猎妖兽的侠客佣兵武徒都把这座县城当作落脚点,而也正是因为这些狩猎妖兽的人,很多的商队都会来此收购妖兽尸体上的各种材料。 不过后来商队少了很多,因为总是会有妖兽潮袭城。 如今也许是因为有了迷幻大阵的安全保障,商队又回来了,这盛山县城又逐渐恢复了商贸边塞商贸城镇的繁荣。 人气很旺。 与许元去过的其他大炎郡县不同,作为边塞城市的盛山县内的民风明显是要彪悍了很多。 路上行人十个有八个身上都带着家伙。 有武徒有修者,还有一些来此历练的宗门子弟。 城内行者来往,鱼龙混杂。 冉青墨的装束并不显眼,反倒是他许元这一身锦衣华袍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扎眼。 因为这城里很多女性的宗门弟子都选择把脸遮掩了起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公子哥却是很少会有人来此边塞地界游玩,大部分人都是一身劲装。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冉青墨目光四下打量着: “许元,我们现在做什么?” 许元理所当然的答道: “采购一些东西.” 说到一半, 许元忽然顿下了脚步,目光盯着远处的一座生祠。 眼中血色光芒闪过, 在那座生祠中,他见到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雕塑。 冉青墨奇怪之下随着望去,略显奇怪的问道: “怎么了?” 许元眸中血色光芒散去,意味不明的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盛山县还真为那四妹修了生祠啊。” 冉青墨闻言了然,低声问道: “你要去看看么?” 许元摇了摇头: “没必要,她建了这迷幻大阵也算是护得一方平安,挺不错的。” 说罢,转身便走。 二人在城内绕一圈, 站在一处院门紧闭的气派小楼前, 许元抬眸看着“峰海商会”四个大字,面色古怪的低语道: “我记得这盛山县是万象宗的地盘啊,怎么他家的商会和酒楼一个月前就关门了?没道理啊” 采购东西,大宗门的商会往往比小宗门要齐全很多。 这里盛山县内没他家的天安商会,所以许元采购东西只能退而求其次,结果也没有。 冉青墨跟在许元身边,低声问道:“很奇怪么?” 许元瞥了她一眼,笑着点头: “当然奇怪。 “宗门不缴纳税收,同样不准碰地方税收,想要敛财都是通过掌握地方商贸。 “万象宗花了大价钱设下城外的迷幻大阵,如今这盛山县好不容易繁盛起来,这妖兽生意的利润可大了去了,适当经营,一年十数万两银子都是少的。”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万象宗不可能放弃” 说着说着, 许元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头晕,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百四十一章 万象宗的计划(二合一) 没有人会不喜欢钱,更不会有人嫌自己赚的钱够多所以不赚了。 对于人而言是如此,对于宗门而言更是如此。 由于许歆瑶主动的牵线, 万象宗不需要购置昂贵的“阵法图纸”,也不需要支付额外的高昂费用给“阵纹师”,只需要负担阵法材料的银子。 但盛山县城虽仅为县城,但由于曾经繁盛的妖兽贸易,城市的规模其实很大。 许元不懂阵法,但却看过很多相国府的内参邸报。 其中自然也有关于兴建阵法的前期投入与后期的产出的相关资料。 要想构筑起覆盖住盛山县这么大片区域的幻阵,购置材料所需要的银子就许元粗略估计,也会在百万两之巨。 当然, 这是按照市场价采购材料的钱。 万象宗作为那么一个庞然大物自然也有自己的货物供给渠道,不过即便这么算,建立这迷幻大阵的支出也应该会在六十万两往上。 六十万两 万象宗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利益集合体,它不可能花上这么多的银子陪那四妹搞慈善。 选择投入的原因,必然是因为能够得到更多的东西。 但现在万象宗却只是把这赚钱的路丢这跑路了 “欸,周公子?” 正想着, 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传了过来,带着几丝兴奋: “周—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 许元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而在看到来人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其实是在叫他。 只见人来人往的街市对面两名年轻人正看向他,其中一名面容清纯秀丽的少女正蹦蹦跳跳的朝他挥着手。 见到对方,许元略微反应,认出这二人是先前在那李家荒村见过的那对宗门子弟。 周小荷和李二柱。 沉寂一秒,许元也露出一个笑容,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他记得这二人便是这万象宗的人,而且身份应该不低,为什么他们如今还会在此? 见许元认出自己,周小荷立刻拉着身旁神色木讷的李二柱便朝着许元这边走来。 来到近前, 李二柱很礼貌的抱了抱拳: “周兄,好久不见。” 周小荷探着头笑吟吟的说道: “周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许元双眸含笑: “恰巧路过,进城采购一些物资,周小姐你又为何在此?” 周小荷不假思索指着一旁的李二柱答道: “这二愣子听说这边闹妖兽,吵着要来除妖,一路除妖,走着走着就到这盛山县了,正好过来售卖一些妖丹,没想到居然遇到周公子你了,嘿嘿.” 许元略显讶异的瞥了一言不发的李二柱的一眼,笑道: “李兄真是侠义心肠。” 李二柱摇了摇头,声音很淡: “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周小荷摆了摆手,看看许元,又看看这峰海商会的牌匾,问道: “周公子想买的东西很难采购,需要大商会?” 许元颔首点头,转而低声问道: “嗯,周小姐,我记得这峰海商会应该是你们万象宗旗下的,为何今日关门了?” 周小荷闻言眨巴下眼睛,摇了摇头: “不知道,爹爹从来不让我过问这些事情,可能是因为妖兽潮吧,半旬前还有师兄专程来通知我们让我们赶紧回宗内,别在这片区域逗留。” 许元闻言挑了挑眉。 看来万象宗从这盛山县撤走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这次的妖兽潮。 倒也不算太过于意外。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与冉青墨在万兴山脉里基本上可以说是步步小心。 一方面是因为天衍,另一方面是因为万兴山脉中的妖兽群。 虽然妖兽大多品阶都不高,但蚁多食象,遇到了他俩也只能跑。 一旦被数以千计的妖兽拖住,妖兽数量不断累加,就算有圣人残魂和冉青墨,他们也得含恨在山中。 周小荷见许元不说话,略微沉吟,娇笑着说道: “周公子想要采购些什么?药材丹药还是其他的一些东西,我对这盛山县里的商会倒也还算熟悉,可以为你参谋一下哦~” 许元回神,略显迟疑: “不会麻烦么?” 周小荷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元的脸,摇着脑袋: “不会不会,我们这两天正好无事,晚走一两天也是无碍的,对吧,呆子。” 说着, 周小荷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李二柱。 李二柱略微迟疑,一板一眼的回道: “小荷,宗主他让你.” 周小荷立刻瞪了对方一眼:“哎呀,你要是不想等可以先回去!” “.”李二柱把嘴巴闭上了。 周小荷清了清嗓子,笑道: “周公子,你要买什么东西啊?” “.” 许元看看二人略微迟疑,还是低声说出十几种草药的名字: “魂鸠草、气魄还离花、魂青藤” 缓缓说完,许元安静的看着对方的神色。 这些都是能够帮助圣人残魂恢复魂力的药材。 因为没有身体,这老头的魂力没法自我恢复,用了就没了,想要恢复只能依靠丹药或者药材一类的外物。 几人暂时陷入沉默, 周小荷美眸微微闪烁,很快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低声道: “周公子你说的这些药材我也只认识其中几样而已。” 许元并不意外,天下药材何其繁多,只是道: “只要是我说的,都可以,价格不是问题。” 周小荷小脸微红,摇了摇头: “周周公子不是价格的问题,这盛山县里没有买这药材的地方。” “没有么” 许元叹了口气,顿了顿,又问道:“那飞行妖兽呢?丙等就可以。” 异兽司统分天下妖兽,军用民用两类,飞行地面两科,甲、乙、丙、丁、戊、己由上至下六等。 许长歌的那头玄鹰属于甲等军用飞行妖兽,价格很贵很贵。 以许元所持的金额量来看,最多只能收购一头丙级民用的飞行妖兽代步。 但即便这样,周小荷也依旧摇了摇头: “没有。” “丁等的飞行妖兽也可以。” “也没有。” “戊等?” “周公子,盛山县只有妖兽蛋和幼仔。” “.”许元。 “.”周小荷。 小地方啥都没有,许元微微叹了口气: “多谢周小姐提醒了,看来这盛山县暂时是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了。” 周小荷也有些尴尬,低声说道: “要不周公子您跟着我们一同回万象城做客?万象城里商会云集,很多很多的大型商会在城里都设有分会。” 许元没有立刻回答。 他来这地方也只是为了采购东西,既然没东西卖,如今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更何况,万象宗的举动摆明着说这盛山县有问题,傻子才会继续呆在这。 略微沉吟,许元看了看一直在一旁安静站着的冉青墨,道: “影儿,你怎么说?” “听你的。”冉青墨轻轻的回答。 许元见状呼出一口气,对着周小荷微微抱拳: “那这一路就叨扰二位了,不过在动身之前,我们还需要去采购一些杂物。” 周小荷听到这话明显变得很兴奋: “才不叨扰,我们走吧,身边只有这呆子整天闷都闷死了,对了周公子,之前你身边的那个小妹妹呢?” 万象宗并非修建于山间,而是在一处巨大断崖的瀑布旁。 因为瀑布的水汽蒸腾,万象宗常年被水雾笼罩着,从高空俯瞰,建筑群落鳞次栉比,犹如仙境。 通往宗门重地“议事殿”的廊道蜿蜒曲折,两位中年男人行走其间,伴随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细碎的交谈声轻轻传来着。 络腮胡子男轻声问道: “老五,我听说府城那边又派密使过来了?” 老五沉默片刻,回道: “嗯,说是让我们万象宗去增援九沽镇那边,那里的朝廷边军快撑不住了,今年的妖兽潮来势很猛。” 络腮胡子想了想,叹了口气: “妖,又他娘是妖! “我们万象宗的老祖宗把宗门选在这万兴山脉旁边真是最蠢的决定,天天和这些妖打交道,杀了一茬明年又能给你长出来另外一茬。” “唉宗主大人怎么回复的?” 老五想了想,低声回道: “宗主大人让祁长宇那小子带了一批百余内门弟子前去。” 络腮胡子皱了皱眉: “真派人去了?那边每年可都是重灾区,长宇这小子可别折在那里了。” 老五嘿嘿笑了笑: “放心,宗主没给他们安排飞行妖兽,走过去,估计来不及的。” 络腮胡子闻言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朝廷一点好处不给就想让我们出人,哪有这种好事?还是宗主大人好算计啊。” 顿了顿, 络腮胡子收敛了笑意,低声问道: “边境上那几个大型要塞应该都没问题吧? “一些边角的小城镇陷落了也就最多死点人,南都郡那几个地方可不能丢,丢了妖兽进来,咱们万象宗很多家底都在那片区域。” 老五回答得颇为轻松: “放心,从年前的时候就在准备了,我们万象宗的千幻军的物资都很充沛,天音寺和风清门两边都打好招呼了,会互相支援的。” 络腮胡子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朝廷也真是好笑啊. “几十年前开始将我等宗门之人从官府体系里挤出来,在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能想不到如今这局势会恶化到如今这地步吧? “真是愚昧。” 朝廷为了阻拦宗门势力进一步渗透地方,朝廷从几十年前便逐渐将宗门子弟从地方的权力机构中一点一点的剔除了出来。 若是宗门子弟为官主政一方,宗门自然是会给予全力的帮助,保其治下风平浪静。 但如今却很少再有宗门子弟能够做到主政一方的官职,而对待那些朝廷调任而来的州牧、太守,宗门自然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对于政令阳奉阴违都算是恭敬了,很多宗门直接都是直接对其政令置若罔闻。 而这,也是如今难民遍地的原因之一。 老五深深吸了一口气: “朝廷不可能一直坚持,会改回祖制的,估计等太子殿下登基大位,那黑衣宰相许殷鹤也就该服软了。” 络腮胡子闻言也轻轻一笑: “相国府如日中天,若是再过百年沉淀,估计又是一方大世家,能开宗立派也是说不准。” “呵呵,也不知道那许殷鹤会选址在哪,应该多半会在江南府那边,上次天元大比江南府那边九剑派他们一个个都富德流油。” 说罢, 二人相视一笑。 这是宗门的普遍共识。 如今的圣上和相国府或许在思想上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但问题并不大,因为现实会让他们改掉这个错误的思想。 天下,不是大炎的天下,而是大炎和宗门的天下。 没了宗门的配合,虽然大炎繁盛依旧,短短二十余年已经有了乱象。 等你们认识到错误改回祖制,再付出点代价,大家坐下来一切照旧。 你李家也就是天家,你相国许府依旧是天下第一世家。 二人皆是没有再说话,沿着蜿蜒的廊道一路走入了万象宗重地议事殿。 推开大门, 两派椅子整齐的摆放在大堂两侧,皆是坐满了人,而主位上则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 万象宗主坐在主位上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微微一笑: “老五,老幺,坐吧,正在说你们呢。” 二人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老五笑道: “宗主大人,这么着急叫我们过来可是要讨论盛山县的事?” 万象宗主深邃的眼眸笑了笑,道: “自然,此次我万象宗在盛山县投入超过两百万两白银,自然是需要重视的。” 络腮胡子摸了摸下巴,带着戏谑的笑: “这都要多亏了那相国府的四小姐,若不是许殷鹤那老头傲得很,我都想去京都给他相国府提亲了。” 万象宗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那丫头的阵法师从姜荷那老头,造诣很高是自然,若不是她的这迷幻大阵,可能我等这个计划还得延后个好几年。” “行了,宗主大人,那些难民都汇聚过去了?” “基本已经汇聚齐全,超过二十万人,城内居民十七万左右,加上商队护卫与零散的游侠和常驻的边军,有修为的人大概超过两万。” “妖兽呢?” “已经准备好足够的诱兽香。” “宗主的意思是可以起阵了?” “自然。” “不会留下痕迹吧?” “放心,很干净,这是妖兽做的。” “呵呵.” 在场的人都笑了,因为在场之人都知道这次的计划会给他们万象宗带来多大的利益。 万象宗主敲了敲椅子,顿了顿,朗声道: “行了,人到齐,那便进行最后一次表决。” 话落, “唰唰唰!” 计划能走到如今表决便只是一个形式,在场的长老们全票通过了开启大阵的决议。 万象宗主见到一幕,缓缓站起了身,目光看向盛山县的方向: “传消息, “起阵,造.鬼雾!”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百四十二章 推测(二合一) 一行商队行驶在通往盛山县的官道之上,两侧一望无际的难民营地。 商队正中一名拎着长戟骑着骏马的中年男人目露担忧的看着两侧的难民营地,唇齿微动: “太多了” 一旁同样骑着马的年轻人凑过来,低声问道: “薛头,什么太多了?” 二人骑着的骏马皆是有妖兽血脉,高大俊朗,肌肉线条极为分明。 中年男人侧眸看了年轻人一眼: “难民太多了。” 年轻人随之回首看了一眼这些难民,沉默少许,低声道: “如此说来,此地的难民营地比起之前见过的,确实规模要大很多,不过这又怎么了?” 中年男人的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稍微不注意,这些难民营地就会发生暴动。” 年轻人有些不以为然,指着远处驻扎的军营: “那边可是驻扎着边军,看这军营规模,少说也有一个千人部,发生暴动也不足为虑。” 中年男人叹息一声,低声道: “我不是担心盛山县,而是担心我们这些商队。” 年轻人一愣,旋即表情变得古怪,看着那些麻木的难民,低声道: “应该不至于吧,袭扰官道可是重罪啊.”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活都活不下去,谁会在乎这个?希望朝廷监天司的巡检能够赶紧把这些难民疏散吧,再这么汇聚下去,这些难民活不下去,可能真要劫道了。” 年轻人眼神闪了闪,略微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嗯,这次万兴山脉附近的妖兽潮规模好像.” 而他的话音未落, 官道一侧的绵延山林之间忽然飞出了一片鸟群。 很大一片鸟群, 大到几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 而鸟群来得快,去得也快,数息之间便已然掠过了官道上方,朝着大炎境内逃逸而去 而这突然的变故,官道上的每个人都看见了,也让官道上的一切都仿佛按下了静止键。 大家都知道这些飞鸟代表着什么,但卡在如今这个位置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而在这一切静止之中, 中年男人握着长戟的手微微的开始颤抖,但他没有看山林的方向,而是再看难民营: “妖兽来了,准备接战” 年轻人回过神: “什什么?” 中年男人一挥长戟,发出一声爆呵: “商队收拢阵型,准备接战!!” “.” 妖兽终究还是冲破的山林。 随着第一头妖兽入难民营地,随着一个难民葬身妖口,恐慌的情绪便不可抑制的扩散了开去! 惊恐的惨叫声、凄厉的哀鸣声、愤怒的叫骂声几乎立刻响成了一片,就像是推倒了某个多米诺骨牌一般,混乱迅速的在官道两侧的贫民窟内蔓延开来。 “妖兽.妖兽来了!!!快跑!” “啊!!救命。” “直娘嘞,村子没了,连这二喜坡也不让人呆,朝廷啊” “孩子,我的孩子呢?!!二娃!!” “不要,别抢我的粮食,这是给我母亲救命的,不要杀我!!求求你!!” “跑,凡儿,别往官道上跑,那里的老爷们不会手下留情,往盛山县那边跑啊!!!” 随着恐慌的扩散,难民营地之中如同发生了倍看的水一般炸裂了开来。 靠着万兴山脉一侧的难民营地之中,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如同雪崩一般朝着官道之上涌来。 有些人想要逃到官道的另一侧,但有些人却是想趁着混乱大抢一笔。 被裹挟的人,别有用心的人一波又一波的冲向了官道之上的各色商队侠团。 而官道上来往的商队侠团见到如此场景反应同样迅速。 “这群难民疯了!!” “镖队预备!冲撞商队者,杀无赦!!” “四海商队也敢抢?!杀!!” “这这些可都是普通人,真的要下手吗?!” “混账东西!普通人会来抢货物?!这群人已经疯了!” “不下手,这群难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货物的银钱你来赔付给商行?!杀!!!” 护着商队的镖行与侠团们纷纷拔出了自己佩刀,但这些明晃晃的利刃依旧未能阻挡这些被恐慌与疯狂吞没的难民潮 如同海潮一般难民潮将官道上的商队席卷后,又卷向了不远处的盛山县城! 在妖兽出现了的第一时间,镌刻在盛山县城四周的迷幻大阵便立刻被激活,转瞬之间盛山县和盛山县外方圆一公里的地界都已经被一层浓浓白雾所笼罩。 从天空向下望来,整个盛山县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但这是对于外界而言,在幻阵的内部混乱依旧持续着。 即便绝大部分的妖兽已经被隔绝在外,黑压压的难民潮依旧如同蚂蚁一般朝着那泾渭分明的城墙冲击而去! 恐慌的情绪已经将这些可怜人的理智吞噬一空,他们拼命的想要跑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哪怕背后妖兽已然被阻挡在外。 只可惜,盛山县的边军不会允许他们进城。 盛山县主政的将领很清楚,让这群发了疯的难民进城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驻扎在难民营地边的边军结成军阵严阵以待, 在边军曲将劝说无果,在汹涌的难民潮不断冲击下, 杀戮,开始了。 杀! 敢冲击城门之人格杀勿论,杀到这群疯狂的难民冷静下来。 最终, 乱象终究是还是被限制在了盛山县外。 仅仅不过半个时辰,万人变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次妖兽带来的动乱下,而真正死于妖兽口中之人,最多不过百人. 盛山县一共有东、北、南三座城门,因为西边朝着万兴山脉所以没门。 商路畅通过后,盛山县沿着这三座城门在城内设置了东、北、南三座集市。 每座集市都很热闹,管理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驻扎军队。 如今这盛山县的最高行政长官是个校尉将军,指望一个大老粗会管理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每个集市旁边都驻扎着一曲五百人的军队,有人敢在街市内动手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将军主政一方有坏处,也有好处,至少在紧急的情况下,整个盛山县的反应速度要比官僚执政快上很多。 就比如说现在, 在妖兽潮到来后的半个时辰内,繁闹的市井上就被强制清空了。 一队队手持利刃的边军将士严阵以待的在城内来回巡逻着。 站在客栈的窗边,许元眺望着天空上那仿佛亘古恒在的浓雾。 其实在见到这迷幻大阵启动的瞬间,许元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又出意外了。 而事情也确实如此, 除了街道上巡逻的军士,每隔上一会就会有骑马之人沿街喊话,安抚民心。 不过听喊话之人描述,这次的妖兽潮规模不大,李偏将已经在王校尉的命令下领兵出城杀妖去了。 许歆瑶设下的迷幻大阵能将来袭的妖兽完全困在雾气幻阵之中,并分批次引出,让结成的军阵的边军对其进行分批次围杀。 高效且安全。 按照喊话之人的描述,这阵法明天估计就能撤去了。 最后看了一眼已然戒严的街道,许元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坐回了床上。 冉青墨在隔壁,俩人没住一间房。 沉默少顷,许元低声道: “洛老头?” “.” 安静片刻, 圣人残魂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轻松带笑: “怎么?” “你说,以这些妖兽的灵智怎么会知道袭城呢?” “嗯?” 圣人残魂轻咦一声,旋即低笑着说道: “这些妖兽一窝就是十几个,古渊那边承载不了这多的人口,只能把这些妖兽当作消耗品向外扩张。” 许元摇了摇头: “这个我知道, “我是说,为什么这些妖兽喜欢啃城塞这种硬骨头? “从一些边边角角冲过去不好么?反正都是消耗品,不用考虑怎么回去,只要突入腹地,给大炎皇朝增加的麻烦自然也会大上很多。” 圣人残魂语气悠悠: “妖兽没灵智,但妖族有。” 许元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圣人残魂话里的意思,半晌却只吐出五个字: “又是内斗.6。” 在边境线上“打闹”,大炎得宗门与朝廷会互相扯后腿,但若真突入腹地,那就是侵害朝廷和宗门共同利益了,多来几次,惹急了边境上的宗门,让他们和朝廷联合起来远征古渊,对于古渊里的妖族那就真得不偿失。 “溜?确实挺溜的。” 圣人残魂咧嘴一笑: “万兴山脉每年春季的妖兽潮只攻击城镇,也算是古渊的一种例行试探。 “只要你们大炎皇朝每年都能守住,那大家就相安无事,但若是哪一年你们大炎皇朝无力维系万兴山脉这十万里的边防线,古渊那边估计就得考虑要不要动真格的了。 “中原沃土可比古渊那个鸟不拉屎地方要强多了。” “.” 许元听到这些话,略微有些愣神。 他想起了沧源中“古渊”作为最终BOSS的世界线,估计那些世界线就是因为大炎皇朝无力维系这漫长的边防线,才导致古渊判断大炎虚弱,趁机大举入侵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看着外面的雾气层,忽然问道: “洛老头,这幻阵法你能强行破开么?” “什么?”圣人残魂略微显得有些讶异。 许元低声重复: “我说,这迷幻阵法你加上冉青墨能带我一起突出去么?” “若老夫是全盛状态.” “行了,别说了。”许元叹了口气。 “啧你小子。” 圣人残魂砸了咂嘴,但旋即出声问道:“你小子在担心些什么?” “今天下午,周小荷走之前说是今天傍晚回来这客栈找我们,但他们到现在也没来。”许元语气带着凝重。 圣人残魂的反应很快: “你怀疑这次妖兽袭城和万象宗有关系?” 许元点了点头: “当时没想这么多,他们俩刚走半个时辰,妖兽潮就来了,而且他俩在万象宗内地位应该不低,这太巧了。” 圣人残魂略微迟疑: “可万象宗没道理安排妖兽袭城这一出戏码,死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许元缓缓起身,朝着隔壁冉青墨的房间走去,心里低声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先花那么多的银子配合我那四妹修建这迷幻大阵,又安排这一出妖兽袭城的戏码,除了死人,这万象宗” 说到这, 许元眼角忽然跳了跳,脚下也是猛的一顿: “这万象宗.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心中闪过的念头,让许元感觉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什么不至于?”圣人残魂问。 许元略微犹豫,还是瞥着魂戒吐出一个词: “鬼雾。” “.” 听到这话,圣人残魂明显愣了一瞬。 许元没有再急着出去,而是就那么将手放在木门上,陷入沉思。 “你的意思是万象宗想要造鬼雾?”圣人残魂的声音变得饶有兴趣。 许元没理这老头,皱着眉头说道: “这可是几十万人,万象宗应该没这个胆子明目张胆的造鬼雾吧?” 圣人残魂倒是没有许元的这份迟疑,声音轻松的说道: “许小子,这可不是明目张胆。” “嗯?” “你妹妹设下的大阵可把这里面的一切都给隔绝了,就算这里面的人死光,外界之人也只会当作是妖兽做的。” “.” 许元略微沉默,目露迟疑: “可祭炼几十万人这种数量,已经够把那万象宗.” “可没人会知道。”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打断。 “.”许元。 圣人残魂轻轻的笑了笑,低声道: “其实你想验证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去衙门那边问一声边军的将领,看看这阵法幻阵能不能关闭,看看这次来袭的妖兽又有多少,若是能对上的话,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许元略微沉吟,眼神凝重至极: “就这样吧,先叫上冉青墨去县衙那边看看,若是万象宗真想在此造鬼雾,应该还会暗中布下其他的阵法。” 圣人残魂听闻此言,默默的提醒了一句: “收敛点,这城内的阵法的威能就算破损,但全力运转之下我和冉丫头也不会好受,更别提这城内边军还能结成军阵。” 许元推门而出: “放心,我知道分寸。” (本章完) 一百四十三章 围城(二合一) 在这个世界修为不是一切,但却很能代表一个人的地位。 一个三品大宗师在帝京那种地方可能不算什么,但在这种边塞的小城镇里已经足以称得上是贵客中的贵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托冉青墨的福,许元很容易的就预约见到了这盛山县如今最高的军政长官。 在夜色之下,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屯将不卑不吭的引领着一对年轻男女朝着县衙的内堂走去: “周公子,这边请,王将军在里面等您。” 许元一路走,一路打量着县衙内的一切。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给官老爷办公的衙门,倒不如说是一处军营,整个衙门所有人都穿着大炎边军的制式军服。 唯一看见的其他服饰,大概便就只有税务司。 不过看那几个税务司的官员手上虎口厚得能磨出火花的老茧,明显是一群边军套了层税务司的皮而已。 整个盛山县就是一处完全被边军控制的边塞城市。 不过就算掌握了一地的军政大权,这些边军的日子似乎并不怎么好过,整个偌大的县衙里一点阵法的痕迹都没有,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明纹灯都没有,全靠火光照明。 若是拿现代社会做比喻,大概等同于一地的政府机关兼军区大院清贫到用煤油灯照明。 可以说清贫到了极致。 而这些衣食住行都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些边军的佩刀基本都是普通铁器。 大炎皇朝之所以这么武德充沛就是因为大炎的军队中全是修者武徒。 正规军中除了一些文职工作几乎没有凡人。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凡人军队对上像许元他这种低阶修士还勉强能靠着数量取胜,可一旦遇上冉青墨这样大宗师强者,只需一记大威力剑招,剩下的只需要看着凡人部队溃逃即可。 修者军队则完全不一样。 因为修者可以结阵。 据圣人残魂给出的评价,宗门天下变成皇朝天下最重要的变化除了天地源炁的变动,更多的其实还是因为军阵这种东西被人研究出来。 大规模的军阵许元未曾见过,但据相国府内参所言,大型军阵貌似很厉害。 三品大宗师在万人军阵面前基本上是被瞬秒的份。 当然,三品强者也不会蠢到去正面硬刚军阵就是了。 盛山县这里的编制有两个营,也可说是一镇,满编的时候大概一万人,不过看盛山县这状态,肯定也是不可能满编状态。 如今具体有多少人许元不清楚,但一路走过来却知道这些边军里面少说有三分之二拿的都是普通的铁器。 修者用凡人的兵器。 普通铁器确实能够杀人,但战力起码得缩水一大半。 因为生铁兵器承载不了源炁。 靖江许府武宣院里的大肌霸们用的兵器或多或少都掺着一些“玄铁”“铁精”以保证武器的强度,如今看来朝廷是真的没钱。 前方带路的年轻屯将似乎注意到了许元目光: “周公子见笑了,我们这盛山县朝廷每年拨的银两大都被王将军用来修缮城墙和城池阵纹了,对付那些畜生,生铁武器也勉强够用了。” 说着,屯将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佩刀。 许元瞥了刀身一眼,微微一笑: “刀身做粗做厚,简单粗暴,但倒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不过你们这盛山县商路通了过后,明年过后情况就会好一些了。” 年轻屯将咧嘴一笑: “王将军也这么说,若是不出意外,明年我们盛山军就能更换一批装备了,这都多亏了许小姐的阵法” 说到许歆瑶时,青年屯将眼中流露出一抹向往,不过旋即收敛。 几人一路走到一处有着门口两位六品融身的军士当值的院门外站定,年轻屯将对着许元抱了抱拳: “周公子,王将军就在里面。” “.” 许元闻言看眼前的这院子一眼,难得的感应到了一抹阵法的波动。 防止他人探查的隔音阵和避魂阵,估计这里面应该算是这县衙最重要地方了。 “开门。” 年轻屯将对着两名当值军士吩咐,而军士也麻利得为三人打开房门。 院内入目是一处演武台模样的空地,四周腾起燃烧的篝火将整个演武台照亮,一条宽阔的大道一直延伸向内,院子的最里端是个大堂,围坐着一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许元能够看清那些人也都是一身戎装,不过相较于刚才见到的普通军人,那大堂内的那群人明显应该是将官。 年轻屯将低声解释道: “王将军现在应该在和刘先生他们讨论军务政事,周公子请先跟我去偏房等候一下吧。” 许元倒也没有着急,点了点头。 将许元和冉青墨领至偏房,年轻屯将便离开前去通报了。 屯将走后一时间偏方内陷入了安静, 许元看了一眼一直不发一眼的冉青墨,低声笑道: “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安?” 冉青墨将幕篱取了下来平放在腿上,想了想,低声道: “这里阵法启动过后源炁波动很大,天衍可能顺着这源炁找过来。” 许元听到这话轻轻笑了笑: “我们在万兴山脉迷路了一个多月,我们都不知道最终目的地,若是她能跟着找过来,那我也就认命了。” 顿了顿, 许元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外面天幕上的迷雾: “而且,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天衍的事情,而是希望那败家娘们别让我给她的行为擦屁股。” “败家.娘们?”冉青墨歪了歪头。 “许歆瑶。” 许元笑眯眯的说道:“我那亲爱的傻妹妹好像被万象宗利用了。” “哦” 冉青墨似懂非懂,略微犹豫,还是问道:“许元,那我们不跑么?” 许元的话显得很无奈: “能跑的话,自然是要跑的,关键是这阵法破不了,我们也出不去啊。” 冉青墨看着许元,声音很认真: “你那招瞬移的剑技应该是可以破阵而出的。”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许元反问。 “.” 冉青墨抿了抿红唇,没有说话。 在沉默中,偏房的房门轻轻的被人的从外面敲响了。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许元见状知道要见的正主来了,立刻起身道: “请进。” “吱呀——” 伴随着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一位身着戎装的壮硕中年人出现在了门口,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房内,踏进房间抱了抱拳: “周琛,周公子?” “正是周某,见过王校尉。”许元同样抱拳一礼。 “情况紧急,我这就失礼不客套了。”戎装中年人行事作风显得干脆利落,两人落座后没有任何废话,干脆利落的问道:“周公子想要老头子我是为了何事?” 许元闻言也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和师姐想要借道出阵,不知王校尉可否方便?” “借道出阵?”王校尉闻言立刻皱了皱眉。 许元低声问:“有困难?” 王校尉没有绕弯子的意思: “周公子,此事暂时可能不行。” 许元看着魁梧的壮汉,试探道: “王校尉,你若是担心妖兽会打乱您的布置的话,我和我师姐会解决沿途的妖兽,且我会补偿给盛山县万两银票。” 王校尉摇头,声音低沉:“不是这个问题。” 许元见状心中微微一沉。 阵法这种东西并非一尘不变,在迷幻大阵之上放出一条道在技术层面并不难实现。 略微斟酌用词,许元最终还是选择直接了当的问道: “可是迷幻大阵出问题了?” 王将军眼神猛地一凝,但旋即也没有隐瞒: “是的。” “不受你们盛山边军控制?” “.” 王将军立刻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抹审视,只是低声道: “周公子,这是我们盛山边军的事情,您是客人。” 许元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听风楼令牌: “王校尉可听说过我听风楼?” “你们是情报贩子?” “.”许元。 王将军眼眸闪了闪,扫了一眼冉青墨,态度明显放缓了一些,问道: “抱歉,王某说话比较直,周公子你们不是宗门之人?” 许元微微一笑:“自然不是。” 大炎的边军对待宗门之人一向都是保有极大的敌意,尤其是像盛山县这种每年都要被妖兽袭击的重灾区。 顿了顿, 许元问道:“王将军,我方才的话可曾说对了?” 王将军略微沉吟,低声说道: “如今的局面我盛山军暂时还能够应付。” 许元叹了口气,低声道: “王校尉,有个关于万象宗的消息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王校尉挑了挑眉,老茧遍布的食指敲了敲桌子: “哦?周公子是准备向我盛山边军贩卖消息?” “不是贩卖,是赠送。” “你们听风楼还会做慈善?” “也许吧。” 许元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没说话。 有时候沉默比解释更有信服力。 房间内安静片刻, 王校尉眼眸眯了眯,最终叹了口气道: “那王某便洗耳恭听。” “万象宗想在盛山县造鬼雾。” “.”王将军。 看着王校尉眼中的愕然与疑惑,许元声音平稳的说道: “看样子王校尉您还不知道鬼雾能够饲养?” “.” 王校尉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眉头皱的很紧。 许元盯着对方看了数息,心中大致明了。 鬼雾能被饲养对于他这相国府三公子而言可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对于王校尉而言却是闻所未闻的骇人情报。 饲养妖鬼的阵道技术基本等同于一个国家最高的那一类技术机密。 许元轻轻的靠在了椅背上: “接下来这个消息依旧是我免费附赠的,但还请王校尉对此保密。“ “如今的阵道已经发展到可以操控限制鬼雾的地步了,天下很多的宗门其实暗地里都在饲养妖鬼,天元剑宗和天安商会等大势力都有不止一处鬼雾,市面上流通的‘魂丹’就是由这些宗门或商会的‘妖鬼饲养场’炼制出来的。” 王校尉细细听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关于饲养妖鬼一事我可以相信周公子的话,但万象宗想要的在我盛山县造鬼雾一事,周公子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许元很光棍的摇头。 王校尉听到这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说实话,周公子,我向来对于宗门中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但如今盛山县汇聚了足有四十万人,万象宗没这个胆子的。” “为何没有?” “四十万人,只要逃出去一些,此事败露,万象宗就是万夫所指,没人能保他。” “王校尉你说的对。” 许元瞥着眼前的壮硕中年人,声音很轻:“但不让人逃出去不就行了?” “四十万人,四十万双眼睛” “但现在四十万人都被困在的这幻雾大阵里了,嗯外面可能外围着数万的妖兽。” “.”王校尉。 “笃笃.” 许元轻轻扣了扣桌子,低声道: “再附赠王校尉一个消息,过去五年,我大炎皇朝在万兴山脉一线被妖兽攻破的边塞小城两只手可数不过来,盛山县被破是妖兽干的,他万象宗只是恰好发现这里适合兴建鬼雾。” “但你始终没有实质证据。”王校尉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这个骇人的情报。 许元大概能理解王校尉的想法。 四十万人。 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若是有证据流传出来,朝廷是绝对要动手灭宗。 就算不为盛山县城惨死的百姓,为了杀鸡儆猴也要强行动手灭了万象宗。 但换而言之,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万象宗必然是做好完全的准备,最为周密的准备来实行屠城的计划。 在这种有心算无心之下,如今的盛山县城很难幸免遇难。 这种信息忽然摆在人面前,没人能够立刻接受。 叹了口气,许元看着王校尉,低声说道: “如果不信的话其实验证起来也很简单,王校尉只需要验证几个东西就行。” 王校尉拳头略微攥紧,看着眼前这英俊的年轻人: “什么东西?” 许元低声道: “幻雾大阵的控制权、盛山县周围妖兽的数量与往年对比多了几何,除此之外,还可以去检查一下城墙上的其他护城大阵。” 说到这, 许元顿了一下,低声说道;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校尉你最好现在就去看看县衙内的通讯圆晶是否还能运转。” “若是不能.呵呵。” (本章完) 一百四十四章 突围? 也许是来自军人的雷厉风行,在许元话落的一瞬,王校尉便朝着屋外一阵利喝: “来人!” “吱呀——” 老式木门几乎下一瞬便立刻被人从外推开,侍立在外的副官来到堂前半跪而下,抱拳道: “王将军,有何吩咐?” 王校尉起身,嘴里一边简略安排着工作: “你立刻带人去城防司检查城内各个大阵的运转情况,并且通知贺新川领二营随时准备出城接应李胜武。” “.” 副官眼中有些愕然,虽然不知期间原因,但也是直接抱拳领命: “是!” “下去吧。” 话落,副官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运转军中功法,朝着外面飞驰而去。 王校尉走到门口则顿住了脚步,回眸瞥着房内的许元: “周公子,王某暂时失陪。” “王校尉请便,我和师姐就先回客栈了,若城防大阵真的出事,王校尉可遣人来通知我。” 夜,逐渐深了。 两个时辰后。 在先前见过的偏将带领下,许元登上了盛山县的城墙。 与靖江府城那高大二十丈的城墙相比,盛山县的城墙只能算是个小土包。 三丈四尺,坚硬的青石上残留着曾经战斗的余波,坑坑挖挖,甚至有些地方还能够看到露出的阵纹。 一言不发的跟在偏将的身旁,许元能够看到这位魁梧的中年男人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能够出水。 看起来应该是出事了。 受幻雾阵法笼罩,天空没有月色,城墙上只有篝火那忽明忽暗的火光。 沉默的行进出去一段距离,略微运转功法,许元便在城墙的尽头看见了几个身穿戎装的将领,王校尉也在其中。 几名站在城墙的将官见到许元过来后,用目光打量了他一番,便纷纷沉默着离开了,唯有王校尉正面迎了上来。 站定之后,王校尉依旧是开门见山: “周公子,王某再向你确认一边,你真的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万象宗想要屠城么?” 许元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万象宗不可能会留下直接证据,王校尉您应该不会不懂。” 王校尉安静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 “确实如此。” 许元侧眸望向城外。 站在这一侧的城墙上,可以清晰看见城外结成军阵的盛山边军正在屠杀着从幻雾大阵中引流出来的妖兽群: “王校尉,如今情况如何?” 王校尉略微沉吟,同样看着那边的军阵: “幻雾大阵内的妖兽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 “不,我是指通讯圆晶。” 许元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若是通讯圆晶还能运转,那他就可以摇人过来。 对于他这个问题,王校尉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见状,许元叹了口气。 看对方的反应,通讯圆晶多半失效了。 换句话说,如今的盛山县城已经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成为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孤城。 不过许元觉着若只是通讯圆晶失效,王校尉还不至于露出这样的神色: “城防大阵也出问题了?” “是的。” 王校尉的声音低沉,看着城墙上的阵纹,带着无奈的叹息: “护城大阵的灵气池被人做了手脚,如今整个大阵的充能情况不过两成。” “幻雾大阵呢?” “阵法的控制阵纹出问题了,现在我们操纵不了大阵。” “.” 许元皱眉,略微沉吟,低声问道: “许歆瑶在镌刻阵法的时候,你们盛山边军难道不是操控阵法的第一顺位?” 虽然兴建阵法的物资是由万象宗出的,但在关乎一城百姓的性命这种事情上,这种原则性的问题那四妹应该不会蠢到交给宗门来掌控。 王校尉沉默了片刻,道: “按照许小姐给的阵法图纸,我们盛山县边军确实是操控阵法的第一顺位。” “这么说图纸被偷偷改了?”许元眯了眯眼:“许歆瑶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砰!” 王校尉一拳砸在城垛之上,拳头攥得很紧: “他们应该是在许小姐走后动的手脚!” “走后?”许元挑了挑眉。 王校尉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许小姐的三哥出事,幻雾大阵尚未建完,许小姐便不得不先行离开。多半是在最后竣工的这段时间,那些万象宗的阵法师偷偷改了许小姐留下的阵图。” “.” 许元叹了口气: “就算她不走,结果也是一样的,只要万象宗没有放弃制造鬼雾的打算,那便只是时间早一些和晚一些的差别。” 说着,许元话锋一转,直截了当的问道: “所以,王校尉您如今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 安静一瞬, 王校尉搓了搓手,洪亮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请问周公子您和您师姐,可否助我盛山县一臂之力?我们会支付报酬。” 对于王校尉的这个请求许元并不意外。 如今孤城无援,有一个三品大宗师帮忙掠阵,在如今的局势下无异于雪中送碳。 不过许元并没有急着答应,看着城外的那些浴血奋战的盛山边军,低声道: “王校尉,你是准备守城?” “.” 这个问题似乎把王校尉问住了,他看着他,略微迟疑的说道: “幻雾大阵的口子正在一点点的变大,如今每个时辰会引流出来千头妖兽,按照这个速度可能明日乃至后日,每个时辰从中分流出来的妖兽就会超过三千头,军阵杀不过来,只能依托城墙大阵来防守。”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问道: “王校尉,你觉得能守住? “或者说,你觉得万象宗会让你们守住盛山县?” “.”王校尉沉默。 许元叹了口气,低声道: “王校尉,你知道如今盛山边军之于万象宗唯一的优势是什么吗?” “.” 安静片刻,王校尉带着试探: “城防大阵?”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信息差。” 许元看着王校尉,一字一顿: “万象宗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知晓他们准备在盛山县制造鬼雾这一谋划。” 说着, 许元看着眼前这魁梧的中年男人眼眸中流露的不解,笑了笑道: “王校尉,信息差很重要。” “若是万象宗知道此事,他们绝不会还像现在一样温水煮青蛙,而是直接一股脑的将幻雾大阵中的妖兽群全都放进来。” 许元抬手指着城外的军阵: “试想一下,被困在幻雾大阵里那几万头妖兽一次性的冲出雾气,你们这一万盛山边军能守住么?” 王校尉略微攥紧的拳头,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突围?” 许元没有说话,但基本等同于默认。 守是必然守不住的。 有心算无心,你根本不知道万象宗留了多少后手。 第一轮的妖兽,也许只是其中一环。 炸城墙、引发内乱、高阶修者潜入城内制造混乱都有可能发生。 但突围,便代表要放弃盛山内外四十万百姓难民。 沉默,在城墙上寒风中逐渐扩散 今日单更,明天补上 (本章完) 一百四十五章 唯一的希望(二合一) 黑夜如墨,圆月高悬。 黄龙集坐落于万兴山脉、观音山脉与千流江的交汇处。 这里曾经只是官道沿途最普通的一个落脚的驿站,但地理优势在千百年里让此处早已由一座偏远的驿站发展为了一座孤悬野外的商业集市。 无数的商队侠团在此停靠,各种鳞次栉比的娱乐店铺连成一片,将这里构筑成了一座没有城墙的不夜之城。 在灯红酒绿的喧嚣不受夜晚的影响,青楼勾栏,赌场花船,无数的商旅侠客在此间沉沦。 突然, 一行从集市东门入口驶入车队霎时吸引了街道来往行人的目光。 香磷檀木车身之上的黑色蟠龙栩栩如生,几名格式妖马的宗门子弟走在马车之前,仗剑而行,鲜衣怒马。 街道之上若是有人敢用意魂探查一下这一行年轻俊杰们的修为,便能发现这些人中修为尽在五品往上。 走在车队最前端的一男一女的修为甚至高达三品大宗师,男子一袭素衣,长发披肩,女子一系雕花劲装,身材曲线妖娆。 二人扫过周围人群,目光所及,视线纷纷退让。 环视一圈, 骑马走在车队最前端,素衣男子轻轻的笑道: “这黄龙集依旧这般热闹,不过倒也没多大变化。” 而一旁的女子闻言,不冷不淡的回道: “咱们离开前往靖江府城也不过三月而已,自然是不会有太大变化。” 素衣男子闻言笑道: “这倒也是,虽然白跑一趟,不过还好歆瑶的三哥没有出事,可惜没能见他一面。” 劲状男子听到素衣男子说起歆瑶的三哥,女人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浓浓的不屑: “一个只知吃喝的纨绔,有什么可见的?” 素衣男子闻言呵呵一笑,很是洒脱: “这只是传言而已,靠着传言来判断一个的人好坏太过肤浅,若是亲眼见到,我自己会做判断。” 说着,素衣男子似是想起什么,忽然低声问道: “梓清,我记得你当初在帝京呆过一段时间,那时见过歆瑶这位三哥?” 梓清轻轻摇了摇头,柔顺的长发轻轻的飘了飘: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带着那群所谓的“京城四少”招摇过市做着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与歆瑶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梓清.我那三哥也是可怜人。” 忽然,一道柔和的女声从二人身后的黑色蟠龙马车中传出。 “.” 二人听到这道声音,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 黑色蟠龙马车幕帘被人从里面离开,一位年轻的女子出现了二人的视野之内。 身着水蓝色的衣饰,浅绣桃花,款式雅致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 一眼望去一种温柔似水,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周梓清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但也没有收回刚才对于那许长天的评价。 一旁的素衣男子见状倒是直接咧嘴一笑,道: “夹在许长歌和许长安还有歆瑶中间,别说许长天是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若换做是我,我都会觉得我很可怜的。” 许歆瑶眼神有些黯然: “仲华说得没错,不过听靖江府衙里的人说我那三哥好像得了一些机缘,改变了不少。” 说着, 少女美眸弯起,眼中带着某些异样光亮: “此次他竟然主动和大哥他说起要外出历练。” 李仲华轻笑着摇头: “只是可惜此次下山是见不到歆瑶你那三哥了。” 许歆瑶美眸微微闪烁: “仲华你要回耀月山了?” 李仲华颔首一笑: “嗯,师门前些日子给我传来消息,该回去一趟了。” 许歆瑶略微沉默,若如秋水的眸子盯着男子微微闪动: “这一路下来,真的辛苦仲华你了。” 李仲华闻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驾着马语气悠悠,话语很直接: “本身就是下山历练,倒是没有想过能遇到像歆瑶小姐你这样的奇女子,可惜不能继续陪着你们行走天下了。” 许歆瑶美眸眨了眨: “仲华说笑了,歆瑶算什么奇女子。” 李仲华语气带上了几丝认真,道: “歆瑶,我李仲华这大半辈子都是在山门里度过的,一直都想着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帮助良善,但下山过后才发现这世界上奸恶我根本锄不过来,良善也帮不过来,杀一头妖能救十人,但这世界上的妖太多了。 “而和歆瑶你结识过后,一路走过不过一载,受歆瑶你救助的而活下去的人又何止百万之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等功劳还称不上奇女子一词,又有谁能称得上?” “啧,真肉麻啊李仲华。” 一旁的周梓清瞥了这李仲华一眼,眼神有些好笑:“这么喜欢我们歆瑶,干嘛不让你师傅去相国府提亲?” “我倒是想.” 李仲华听到这话倒也洒脱,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但我知道我配不上歆瑶,所以还是就不自讨没趣了。” “是歆瑶配不上仲华兄你。” 马车中的许歆瑶轻轻摇了摇头:“若是没有仲华和梓清你们保护,歆瑶一路上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周梓清美眸微弯,笑道: “既然感谢,那今晚歆瑶做东呗,正好给李仲华这家伙送个别,此去一别估计再见面不知就是何日了。” “啧” 李仲华砸了咂嘴,语带不满,拿着剑鞘便要去敲周梓清的马屁股: “周梓清,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催我赶紧走啊?虽然师门催我回去,但起码盛山县这一趟我还是能跑完的。” 周梓清拿剑架开,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而对着许歆瑶问道: “对了歆瑶,你为何一直要坚持回盛山县那边看看,最近万兴山脉的春潮又开始了,这一片的妖兽越来越多了。” 许歆瑶闻言略微沉默,轻轻低声道: “因为三哥的事情,幻阵未曾建好,我便先行离开了,得回去看看那阵法是否完善。” 周梓清闻言略显讶异,低声道: “我们走之前不是已经启动大阵验证过那幻雾大阵的威能了么?” 许歆瑶美眸微微弯起,低声道: “那次启动大阵只是验证了威能而已,阵法核心很多的工序都没有彻底落实,最好还是回去看看。” 李仲华的话语依旧简单直接: “歆瑶你是担心万象宗在你走后做手脚?” “嗯。” “为什么?” “.” 许歆瑶略微沉默,透过黑夜,遥遥的朝着盛山县的方向望去: “盛山县的事情太顺利了。 “虽然阵法建立万象宗也能获得很多东西,但他们答应得太干脆了,我总感觉他们在藏着些什么。” 盛山县, 幻雾大阵之外,在诱兽香的吸引下远远不断的各类妖兽沿着黑漆漆山林朝着盛山县的方向汇聚。 幻雾大阵之内,血腥杀戮依旧在持续着。 盛山边军在城外结成的军阵如同一个血肉磨盘,一波又一波口角狰狞的妖兽冲出雾气,一波又一波的被军阵碾成一堆尸骨。 各类的妖兽的尸体已经在城外堆积成了小山,但可惜雾气出口涌出的妖兽数量却依旧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许歆瑶设下的幻雾大阵是困阵。 这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强大困阵,可以将来袭的数万的妖兽尽数困在阵中。 但同样的,它也仅仅只是一座困阵。 阵法本身无法对妖兽进行有效的杀伤,只能分批次的导流而出,最终交由让盛山边军亲自动手。 而从盛山边军出城结阵屠杀妖兽,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万象宗依旧在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有条不紊的向着阵内投放着妖兽,而盛山边军结成军阵队列已然有人开始体力不支。 按照这个速度,今夜很快便会出现第一个伤亡之人,而一旦出现伤亡,便只是一个开始。 在一片萧索的寂静之中, 王校尉盯着远处漆黑如墨的雾气,声音很轻: “周公子,若是我等突围出去了,万象宗会放过这阵内百姓么?” 王校尉接受现实的速度很快,做出应变的速度同样很快。 盛山边军突围出去,便代表着万象宗若继续屠城的计划,那他们的所作所为会被外界所知。 思索一瞬,许元下意识想点头认同,但最终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会。” “为什么?”王校尉猛地抬眸盯着许元。 许元一字一顿:“没有证据。” 人和妖兽死后会滋生阴气,但不会立刻产生鬼雾。 这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 只要万象宗不蠢,他们如今就大概率只是在幻雾大阵大阵和城防大阵上动了手脚,而不会急着去镌刻其他限制鬼雾的阵法。 因为只要人都死了,在尸体滋生鬼雾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做这些事情。 换而言之, 在现在这个时间,就算盛山县的人死绝,也是因为阵法出了问题。 至于说突出重围去宣告天下? 阿sir,我们万象宗出资出力给你们修大阵,你们盛山县边军自己怕死不守城反而逃出来,还反咬我们一口? 说我们修鬼雾,那就证据来。 我们有在盛山县修建滋养阴气的阵法? 在火光的摇曳下, 王校尉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佛更加的深邃了,声音低沉的有些沙哑: “可是我们知道。” 他指着遮蔽天日的雾气,手指微微颤抖: “这幻雾大阵是万象宗兴建的,却在这种时候出了问题,怎么说他们都难逃其咎!” 声音轻轻回荡,城墙之上安静一瞬, 许元摇了摇头,语气低沉: “王校尉,没有用的。” “我一路走来,不管行商走卒,还是宗门子弟,都认为这个幻雾大阵的兴建者是相国府的四小姐,而非万象宗,万象宗只是负责提供了物资银两。” 说到这,许元顿了一下: “而且,你先前所说许歆瑶是在大阵工程收尾之前便离开了,但外界都传闻许歆瑶是在验收了大阵生效之后方才离开,这已经坐实了这阵法是她造出来的。” 王校尉咬着牙,低声道: “那次启动大阵是因为需要验证幻阵迷雾的功效,并不是验收。” “但你们先前都没有否认。”许元道。 王校尉的声音有些颤抖:“许小姐为我盛山县做了这么多事,受此美名,我盛山边军怎能否认?” “所以都一样。” 许元看着幻雾大阵:“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调查。” 王校尉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你的意思是许小姐的身份反而成了这群狗娘养的万象宗的保护?!” 许元沉默少许,点了点头: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是这样的。 “就算许歆瑶在事后愿意做证,但在外界看来这只是她为了自己名声而做的。 “而且, “相国府四小姐的身份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朝廷调查之人的判断,毕竟她的养父是当朝宰相。” “若是万象宗的准备再齐全一些,就算盛山边军能够突出重围,大概率会被扣上一顶临阵脱逃的帽子,到时候你们所说的话都会成为为了脱罪而编纂的谎言。” 王校尉的声音仿佛苍老了很多,指着城内城外: “那也就是说,这四十万百姓一定会死?” 许元看着王校尉,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有一个办法,但机会很渺茫。” “什么办法?”王校尉立刻问道,眼眸中难得的再度闪过一抹希冀。 “如今的阵法技术还没办法实现远距离操控。” 许元的声音不急不缓:“也就是说,万象宗想要操控幻雾大阵就必然会在盛山县的附近设下一处操控阵点,你们结阵帮我和师姐破开一条口子,我们出去把人找出来杀了,用那处阵法操控幻阵。” 王校尉闻言略微迟疑: “万象宗会不会有强者守候在那里?” 许元点了点头: “肯定会有强者,但实力绝对不会太强,最多是三品大宗师。” “为何?”王校尉皱眉。 许元快速而平稳的分析道:“万象宗的整体实力很强,但还没有强到能够无声无息的培养出二品源初,他们的一品蜕凡和二品源初基本都是有名有号,若是这些人出手,一旦留下痕迹,就等同于坐实了万象宗要屠城的事实,万象宗不可能冒这个风险。” “.”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一瞬, 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位魁梧的边军汉子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 许元皱眉,准备去将他扶起,但对方跪得很用力,以他修为扶不起来。 王校尉双手抱拳,朝着许元躬身一拜: “盛山县,谢过周公子大恩。” 许元皱了皱眉,低声道: “王校尉,我没法保证一定能把那处操控阵点找出来。 “而且, “这并不能给万象宗定罪。” 王校尉摇了摇头,咧嘴一笑: “周公子,至少现在这四十万的百姓有机会能活下来了。” 今天暂时双更,明天再补昨天的 or2 (本章完) 一百四十六章 破阵(二合一) 许元看着眼前跪地汉子,运用圣人残魂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 “王校尉,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力所能及而已。” 见到对方将自己一介四品融身隔空扶起的手段,王校尉瞳孔微微一缩,不过旋即释然一笑: “周公子言重,您本身就与盛山县非亲非故,若不是您特意前来提醒,到了现在,王某可能依旧摸不清发生了什么,恐怕即便到了破城之时,也根本想不到这是万象宗在背后捣鬼。 “愿意为我盛山县做出尝试,这已经足够了。” 对于某些人习以为常不值一文的情报,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重若千金。 许元没有和王校尉客套,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方才所说皆是最理想的情况,王校尉你最好准备面对最坏的打算。” 说着,许元指了指穹顶的幻雾大阵: “若是我破阵之后找不到操控阵点,或者找到之后操控阵点被万象宗的人毁了,这阵法大概率会继续失控。” 王校尉沉默两秒,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无奈的笑容: “周公子,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许元看着对方眼中那深深的无奈,略微沉吟,低声道: “在妖兽来袭之时,你们可否通知过周边郡县?” 王校尉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自然是通知过的,周公子是想去求援?” 许元理所当然的回道: “若是控制不了这幻雾大阵,那便只能去周边郡县求援了,凭借你们现在军力是不可能守住如此数量的妖兽潮。” 安静一瞬, 王校尉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说道: “周公子,求援是没用的。” “为何?” “万兴山脉一带除了部分重要关隘,每年春季的妖兽潮各个边城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不太可能会分兵过来救援。” 许元否定了王校尉的判断: “王校尉,我再送你一个情报。 “每年春潮来袭的妖兽总数几乎是固定的,今年盛山县城的妖兽多了,周边城镇来袭的妖兽自会变少。” 万兴山脉这十万里的边防线上每年都会死伤十数万的边军将士,也会斩杀数十万的各类妖兽。 而每个边塞城镇在战后都会上报具体数据,相国府将这些情报汇总之后很容易就能得出——除了一些特殊年份,几乎每年妖兽潮的总数都是一定的。 “可万一万象宗暗通妖族呢?”王校尉对于万象宗的底线有多低他已经不做丝毫怀疑。 许元摇了摇头: “这是灭宗的把柄,只要不蠢万象宗他们绝不可能把这种东西往妖族手上交,他们最多也只是用‘诱兽香’一类的东西沿途改变妖兽潮前进的方向。” “王校尉,我需要你们的信物去求援。” 王校尉略微迟疑,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雕刻着狮心虎的令牌,双手递给许元。 许元扫了一眼,令牌之上带着丝丝的灵气,表面刻着盛山二字,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不过他却没有接; “王校尉这是何意?” 调兵虎符,这玩意能随便给人? 王校尉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光是书信其他郡县恐怕不太会相信盛山县遭遇的事情,见此虎符当地郡守自然便会知道严重性,而且,若是您失败了,这枚虎符也自然没有存在必要。” 略微沉吟,许元选择接过令符: “还需要你书信一封。” “自然。” 王校尉微微一笑,旋即冲着许元微微抱拳: “不知我盛山边军,可有其他地方能够帮到周公子?” “帮我?”许元讶异。 王校尉微微一笑:“盛山县自然不能白白受您恩惠。” 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说,眼前的周公子与他盛山边军非亲非故,愿意帮助盛山县那便是恩。 受此大恩,不管危机能否渡过,这个恩情都得报答。 许元闻言下意识想要拒绝,因为他不认为这种偏远的边境小县城里会有他需要的东西,不过最终他轻声的说道: “我来此盛山县落脚是为了采购药材,不知王校尉你们盛山边军之中可有魂系的药材?” “魂系的药材?”王校尉挑了挑眉。 “若是没有便算了。”许元也没有抱希望。 “有。”王校尉咧嘴一笑。 说罢,他叫来副官耳语几句,副官直接飞身掠向城中库房。 看着对方背影消失在黑暗,王校尉对着许元笑道: “我已经上副官去取了,周公子稍等片刻。” 许元看了一眼城内的商业区,问道:“可我看这城内的商铺并无此类药材出售。” 王校尉带着无奈的笑: “商铺里确实少见,我们盛山边军有所储备也是因为捡漏所得。” “捡漏?”许元。 王校尉低声的解释: “您若真想卖一手的珍贵药材,最好不要去商铺,应该那些地摊铺子看看。 “很多低阶武徒和侠团都不识货,把龙沇参当作普通山参来买的人比比皆是,我们盛山边军很多的珍贵药材都是在这些人手上捡的漏。” 说到最后,王校尉眼中带上了一抹无奈之际的神色。 “.”许元沉默。 一刻钟后, 副官回来了,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布袋,摊在地面后立刻露出了里面那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玉盒。 许元扫了一眼,如此多的数量让他心中有些讶异,不过旋即便也释然。 盛山县城作为一座边城无疑是贫穷的,但资源的总和对于个人而言无疑也是富裕的。 略微沉吟,许元从中挑选了几个玉盒,低声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校尉微微一笑,直接说道: “周公子,这些都是您的。” 许元眼神一凝。 王校尉脸上的笑容很纯粹,抱了抱拳:“周公子,实不相瞒,这些魂系药材,我本来是想倒手卖个高价补贴一下军中将士,不过估计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您若需要尽数拿去即可。” 许元略微沉吟,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两枚通透无暇的晶体送到王校尉的面前。 这两枚晶体一出,周围源炁霎时变得浓郁。 不过许元取东西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几个密封的大木桶被他从须弥戒中取了出来,里面能够听到摇晃的水声。 “这是?”王校尉瞳孔微微一缩。 许元他喜欢占便宜,但不喜欢占王校尉这种人的便宜: “源晶,灵液,这些药材就当我买了。” “可”王校尉眼中有些心动,但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可这些药材不值这么多” “王校尉。” 许元打断,一字一顿:“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你们留在阵内的人会面对什么。” “.”王校尉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话来。 他理解这位周公子话里的意思。 在这个时间点,他们盛山边军攻击幻雾大阵,几乎就是在对着万象宗的人明示,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屠城的计划。 万象宗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自然不言而喻。 接下来,他们守护百姓的盛山边军将会面临数万狰狞妖兽的疯狂攻势。 这样的情况之下,盛山县的护城大阵无疑是他们的生命线。 护城大阵的供能来源有两种,一是天地间的源炁,平时大阵未曾启动的时候,会有专门的阵法将源炁将聚拢储存起来,二便是源晶和灵液这种由天地源炁凝聚的天材地宝。 像靖江府那种富裕的大城一半会储蓄很多的源晶以备不时之需,但看这盛山县破落的样子,源晶这东西大概率是没有的。 仅凭那被做了手脚残存下来的两成的能源,护城大阵估计全力运转个几天就得歇菜。 若是许元他们能够成功杀掉控阵的万象宗高手倒是无妨,但若是需要求援,一来一回少说得十几天,没了护城大阵,光凭着这一万盛山边军根本不可能守住。 许元抬了抬手,将从许长歌那里要来的两枚源晶再次向前送了送: “收下吧,能多一点护城大阵能多一点能量,总是好的。” 王校尉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又要朝着许元跪下: “周公子大义。” 许元直接用圣人魂力再次将其托住,摆了摆手: “行了,一个时辰后再准备破阵,我这边需要做一些准备。” 王校尉认真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但旋即脚步微顿,在一片寂静中,轻声说道: “周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许元眼神有些好笑:“怎么,也要给我立生祠?” “.”王校尉没说话。 许元摆了摆手,笑道: “我一个做情报生意的,不需要这些玩意。” 王校尉走了。 作为一城之主,很多东西都需要他去统筹调度。 寒风吹过长发,许元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雾气大阵,眼神幽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寂静之中, 圣人残魂带着调侃的声音忽然响起再许元心底: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深明大义了?” 突然的响起的声音让许元思绪一滞,低笑着反问道: “深明大义? “给几枚源晶和几桶灵液就算是深明大义了?” “你完全可以不用给的。”圣人残魂声音低沉带笑。 许元摇了摇头,语气很平淡: “你觉得我缺这种东西?” “不缺。”圣人残魂。 许元看着方才王校尉离开的方向,低声说道: “我其实挺钦佩像王校尉这样的人,明明可以突围出去,但为了盛山县这些百姓,他还是选择留下来守城。 “九死一生的守城 “对于我而言源晶和灵液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确实可以救命的东西,而且是四十万人的命。 “王校尉这种人多一些,对于大炎,至少对于大炎的百姓而言事件好事。 “更何况,这也算是为我那愚蠢的义妹擦屁股了。” “所以这种选择题的答案很显而易见,不是么?” 圣人残魂声音模棱两可: “我以为你小子会更冷血一些。” “我可不是你这种连血都没有的老不死,血可还热乎着呢。”许元反唇相讥。 圣人残魂声音笑眯眯: “许小子,不管你血热不热,我们其实都是一种人。” 许元沉默片刻,没有否认: “也许吧。 “别说我了,洛老头你那些魂系药材炼化完了?” 他搜罗魂系药材自然是为了给这圣人残魂补充魂力。 圣人残魂略微分神感应了一下,低声道: “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许元看着下方调度有序的军阵,低声道: “那便等王校尉派人来通知我们吧。” 说着, 许元声音悠悠的问道: “说实话,这次盛山县的事情也真的让我长见识了,几十万人啊 “喂,洛老头,对于你们这种超凡的强者,寻常人是不是已经不能算是同族了?” 圣人残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 “许小子, “你觉得,这些袭城送死的妖兽对于古渊那群妖族而言是什么?” 大炎军队一个营的编制是在五千人,盛山县的边军总共有两个营,一个军,刚好一万人编制,但常年的厮杀让盛山边军的编制早已不是满员状态。 军队的高凝聚力与高效率在危机状态下体现的淋漓尽致。 换防幻雾大阵的妖兽出口,召集城内各大商队、侠团、镖行的头领议事,从库房之中运送守城器械物资前往城墙,分发守城特质弓弩,分批次安排城外难民入城. 一个时辰的时间,盛山县内的盛山边军如同一座高精密的仪器进行着有条不紊的调度。 时间分秒而过, 在城内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刻,一柄十丈长的长毛虚影毫无征兆的凝聚在城外军阵的上方,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在了外边那层浓浓迷雾之上。而在巨大长矛虚影掠过与半空浓郁迷雾交织的一瞬,幻雾大阵应声被撕裂出了一个三丈粗细的口子,顺着这条口子向外望去,皎洁的月光清晰可见! 随后,一道头戴幕篱的黑色倩影如白驹过隙一般掠过半空,精准的穿过了那三丈小道,消失不见。 而这身影消失的数息之间,被撕裂开的口子很快便又重新愈合。 不,不是这样。 在半空迷雾愈合的一瞬,从雾气之中冲出的狰狞妖兽的数量霎时翻了一番! 站在城墙之上,王校尉握着长刀,大声喝道: “盛山军,结军阵,准备迎敌!” 对不起,还是两更 (本章完) 一百四十七章 偷袭(二合一) 冉青墨走后,战斗开始了。 不,这种规模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战争了。 人类与妖兽的战争。 不管前世今生,这都是许元第一次见到战争的画面。 从迷雾的四面八方涌出的大量妖兽发出着震天嘶鸣,列阵于城外迎敌的军政将士口中的呐喊,城墙之上,此起彼伏的弓弦拉动之音。 一个时辰的时间终究太短,即便三面城墙尽开,有着盛山边军疏散难民,但依旧很多难民迟滞在城外。 更要命的是,除了地面的各类狰狞妖兽,从迷雾之中冲出的还有海量的飞行妖兽。 不过好在盛山边军应对妖兽潮的经验很足,至少一线的将官在这方面经验很足。 他们并没有结成大型的军阵与妖兽海潮硬碰硬。 在城外列阵的六千盛山边军以队为单位(五十人)结成了百余小型军阵,军阵与军阵之间留有缝隙,又相互连接,灵智低弱的妖兽冲入军阵之中,短兵相接的一瞬间便有超过百头妖兽被绞杀! 城墙之上的盛山边军们也没有闲着,操控着各种大型守城器械。 镌刻阵纹的特质车弩,每一箭射出,霎时飞沙走石,十几头巨大妖兽如同豆腐一般被破胸穿过! 投石车掷出的爆裂罐在妖兽潮中爆裂,溅起一片片的血肉。 可是妖兽的数量太多了,且很多妖兽皆是有着远程攻伐的手段。 酸液、火球、水弹如同弹幕一般铺天盖地砸向盛山边军结成的一个个的军阵。 很快,盛山边军第一个死伤者出现了,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站在阵法的边缘,许元皱着眉头默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属于超凡世界的战争。 他感觉到了自身在战场中的渺小。 如此规模的战争,三品强者能杀死多少妖兽? 两百头,三百头还是四百头? 即便耗尽源炁,可能也杀不到五百之数。 许元的目光盯着远处的那些具有远程攻伐手段的妖兽群落。 酸液、火球、流矢等攻击在平时对于三品强者而言威胁很小,闪展腾挪或是战技招式抵挡皆是轻易至极,但战场之上太混乱,一旦深陷妖群很难脱身,而这时这些如同流矢般的各类远程攻击便会成为致命的利器。 而换做人类一方则更为简单,让其深陷军阵不得脱身,几轮镌刻阵纹的车弩器械齐射,三品大宗师也得饮恨当场。 眼前这种程度的战场,也许只有二品,甚至一品道域强者才能真正左右战局。 可眼前的战争只是万兴山脉十万里边防线上的一隅而已。 盛山边军大部分的兵卒修为都只是八品或九品,甚至很多人都是刚刚入品的武徒,妖兽一方也仅仅只是一群灵智低微的炮灰,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妖族指挥都没有。 万兴山脉最重要的那几处关隘前的春潮战争中甚至可以看见妖族战争巨兽的存在,规模比起眼前至少大了十倍不止。 而如今发生在大炎北境的战争更是如此。 按照相国府丙级内参所言, 那位武元公主带去北境的三万羽林军中兵卒尽是六品铁身的百战精兵,而蛮族那边则有着数十万的大军。 在那种战争中动辄十数万大规模的精锐兵团作战又会是何等规模? 在那等的战争中,圣人强者在其间又能扮演什么角色? 战场上的一切都让人窒息,盛山边军与妖兽的厮杀依旧继续着。 死亡,在这一刻成了阵法之内唯一的声音。 渐渐的,随着伤亡的扩大,在王校尉的指挥下军阵的队列开始一点点朝着城墙的方向后撤。 城外的难民已经尽数被强行撤入了瓮城之中,也许会有人死于踩踏,但此刻军情紧急已然顾不了这么多了。 盛山边军不能在城外死伤太多,不然之后的守城战会极为被动。 而见到这一幕,许元心中默算着时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凤九轩送他的清语剑平举到了身侧。 踏虚斩。 在圣人残魂的魂力加持下,许元悄无声息的瞬移出了幻雾大阵。 阵外的世界很静。 刚出幻雾大阵的一瞬间,边军的呐喊、妖兽的嘶吼、护城大阵启动的嗡鸣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有些不适的宁静。 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大片大片嫩芽初生的山林被镀上一层银边,浓雾如同高墙一般耸立于山林边缘。 在阵内看不真切,出了迷雾大阵方才看清,并不是呈现四方形的“口”字型,而是呈现“皿”字型。 临靠万兴山脉的那一边的两侧延伸出去了很长一段距离,可以看见零零散散的妖兽群落不断的冲入幻雾大阵之中。 阵内的战争依旧继续着,而阵外的战斗也已经打响了。 即便不借用圣人残魂的魂力,许元也感应到了一阵阵冰寒的源炁在幻雾大阵的另一侧不断的震荡着。 阵外的万象宗高手对冉青墨出手了。 见到这一幕许元并不是很意外,默默在心底问道: “洛老头,对面有几个人?” 圣人残魂闻言略微感应,低笑一声说道: “三个三品大宗师。” “三个三品?” 许元呢喃一声,语气带着讥讽:“怪不得他们会选择出手截杀,万象宗真是好大的手笔。” 对于布局大半个大炎的相国府而言,暗中培养三个不为人知的三品大宗师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次万象宗估计是把血本都拿出来了。 顿了顿,许元紧接着问道: “冉青墨那边应该暂时没有问题吧?” 圣人残魂的声音很是轻松: “放心,冉丫头比你想象的要强,她现在压着对面三个人在打。” 许元闻言略微安心,低声道: “那就好,洛老头,我们赶紧动身去找操控阵点吧。” 二人的计划很简单。 阵点之内有三品大宗师坐镇,就算许元他与冉青墨经过斗法能够杀掉对方,大概率也阻止不了对方摧毁阵点。而只要将三品大宗师引出来,在圣人魂力的加持下,许元便有把握在找到阵点的瞬间瞬秒里面留守的低阶修者,并且操控阵法保护盛山县。 所以在盛山边军攻击幻雾大阵之时,冉青墨先行独自逃出,勾引万象宗留守大阵之人出来截杀于她。 单独一名三品大宗师,如果万象宗准备充分是绝对不会放任她逃走。 毕竟,这可是他们赌“国运”的密谋。 能围杀不留活口,必然会出手围杀。 而由于踏虚斩,许元他可以不用借助盛山边军的帮助便可出阵。 借着冉青墨与万象宗高手缠斗的功夫,许元便可以偷偷摸摸的前往找寻阵点,而且算找不到操控阵点,也可以偷偷摸过去给万象宗那三名大宗师来一记狠的。 踏虚斩在手,没有人比他更懂偷袭。 一切的计划都很顺利, 即便面对三名大宗师强者,大冰坨子依旧有条不紊的一点一点将战团往深山中引去。 安静的等待一会,许元的身形动了,沿着幻雾大阵的边缘找寻着可能存在的操控阵点。 速度不快不慢,有圣人残魂用魂力压制源炁的波动,许元并不担心那边三名处于激战中的三名大宗师能够发现他。 万物皆有源炁波动,操控阵点与幻雾大阵之间必然会有联系,通过圣人残魂强大的魂力找寻这一抹微弱源炁联系应该不算太难。 可事情并未如许元所想的那般顺利。 盛山县的西边没有,北边没有,东边南边也都没有。 两刻钟的时间,许元围着整个幻雾大阵饶了一整圈也未能发现任何像是操控阵点。 再次回到最初的地方,许元盯着着高耸入云的雾墙,眉头皱的很紧: “洛老头,这操控阵点不会是设置在这幻雾大阵的内部吧?” 圣人残魂闻言沉默了少许,低声道: “这得看你那妹妹的基础阵图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小子那妹妹给的基础阵图没有在阵内设计操控阵点,那便基本不可能会在里面。” “什么意思?”许元立刻问。 圣人残魂略微斟酌了一下措辞,低声道: “阵法这玩意牵一发而动全身,大体的构架、源炁运转的细致阵纹、使用的材料等等,不管哪一个步骤出现稍微的偏差,结果都可能会谬以千里。 “而你那妹妹离开前启动验证过这幻雾大阵,说明绝大部分的工序已经完成了,这时候想在阵内加点东西工程量不亚于重建,所以如果基础阵图没有,那万象宗偷偷建立的操控阵点就一定会在阵外。” 许元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那义妹相关的记忆,摇了摇头: “许歆瑶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说罢,许元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若是再转一圈,你觉得能找到操控阵点么?” “呵。” 圣人残魂低低的笑了一声:“许小子,一圈走下来找不到,就算转一百圈也找不到,这可是动辄灭宗的勾当,人家万象宗不知筹划了多久,你几分钟想出来计划就想破解?” 许元听到这话默然数息,心中有些复杂,低声道: “既然如此就不浪费时间了,我们去帮冉青墨吧,也许能抓个活口拷问也说不定。嗯我来出手吧,你帮我汇聚源炁即可。” 圣人残魂挑了挑眉: “你确定不用我出手?” “虽然没有幻境里的记忆,但很多的东西都刻进我身体里了。” 许元摇了摇头,笑道:“在幻境里,好歹做了二品源初十几年,偷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圣人残魂略微迟疑,但还是没说什么: “你小子心里有数即可。” 说罢,许元便在山林中一路朝着冉青墨方才战斗的轨迹一路追去. “轰———” 一声爆炸般的轰鸣响彻山际,半空之中的烟尘消散后,露出了其内那由冰晶构成的护盾。 在这护盾之内,一位提着墨剑的黑衣倩影眼神清冷注视着周围的三人。 两男一女。 一位老者、一位魁梧的男人和一位体态微胖的女人。 见到自己的攻击被对方挡下,魁梧男人一边飞速后退一边朝着老者低呵道: “甲号,这丫头的功法不对劲!” “要你说!” 老者低呵着回道,此刻他的身形有些狼狈。 一道剑痕几乎将他那单薄的身体腰斩,从伤口之中蔓延而出的冰晶几乎冻结了他半个身子,若非有身旁的两位同伴的掩护,此刻他恐怕已经成了对面那女人的剑下亡魂。 想着, 老者浑身源炁猛地一震,周身表面覆盖的冰晶霎时碎裂,低声传音道: “这丫头明显是天元剑宗那老头的宝贝徒弟!” 微胖女人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缩: “冉青墨?!和那许长歌一样的十六岁的大宗师?” 魁梧男人听到这话眼角也不自觉的跳了跳,传音说道: “要不放这女人离去?反正她也没有证据,等到援兵赶来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微胖女人听到这话,低声的附和道: “若是剑宗老头的徒弟死在这,恐怕剑宗那边不好交代。” 老者脑门青筋暴起: “你们两个混账!这就怕了么?!万一呢?万一出事了,宗门怎么办?! “这世上只有一个许长歌,修为快不代表实力强!” 话虽如此,但微胖女人与魁梧男人盯着对面那黑衣女子的眼神却都变得极为忌惮。 许长歌的名字对于宗门而言几乎是一场噩梦。 微胖女人与魁梧男人去过十三年前的那次天元大比。 当时的修为仅是融身的他们早早便被淘汰了,但却见到这一辈的天才子弟被那如同谪仙的青衣少年打断了脊梁的全过程。 一剑斩同阶的碾压。 即便二人已经从当初的融身境界跨越至了大宗师,但当这一辈的“许长歌”出现在二人面前之时,他们面对的依旧是近乎碾压的强大。 因为老者一个照面便差点被她斩了。 眼前黑衣如墨的女子让二人不自觉想起了那位相国府的长公子。 月光如瀑,四人隔空对立。 正在万象宗三人军心动摇之际,一道血色身影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了老者身后。 很突然,突然到甚至会让人觉得是自己的眼神出问题了。 而在对方出现了那一瞬,老者感应到了来人。 老者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意魂感应出错,只是来不及了。 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黑衣女子身上,而身后之人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时间仿佛静止, 如泼墨般的剑技像是花朵绽放,在清冷的月光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 老者看见了一具无头的熟悉身体。 沉寂一息,无头尸体如断线风筝朝下坠落。 山风吹动他鬓角的长发,血衣的男子虚空而立,平静目光投向一旁愕然至极男人与女人,声音温润: “现在,我有话想问你们。” (本章完) 一百四十八章 没死 山林,圆月,临空而立的四人,一切都很安静。 但见到这一幕,许元心里着实有些讶异。 在他斩了那老者的一瞬,几乎是下一瞬间,对面二人那几乎凝实的浓郁杀意与汹涌的源炁便已然将他锁定。 对此许元并不意外。 他刚才的出手的方式看着吓人,但实际上也就是趁着对面注意力全在冉青墨身上的时候,偷袭杀了一个已然重伤的三品老头。 这一点很多人都能做到,唬不住对面两个大宗师也属正常。 他真正讶异的是,在源炁汹涌了一瞬之后,对面的魁梧男人与微胖女人几乎同时萎了。 他这边已经准备好战术性后撤,将正面战场交由冉青墨和圣人残魂来解决,结果对面俩人却并没有攻伐过来,看他的视线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 这点,许元很不理解。 不过下一刻,他便理解了。 “许许长歌?” 魁梧男人紧缩瞳孔一阵止不住摇晃,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带着一丝颤抖。 再见到这张似曾相识的俊美面容的一瞬,魁梧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仿佛被勾动了。 那年盛夏初开,由师门带队,他们一行人前往了宗门之间七年一度的盛会。 一切都很顺利。 无数的天骄在天元大会之上展现着自己的风华,他们这一辈的万象宗很强,因为他们有那位韶华绝姿的大师姐。 在天元城内,大师姐很自然的将自己在宗门内的强大与美丽也带到了大比之上。 即便已经过去十余年,他也依旧记得大师姐那一双明亮的秋水剪眸,以及对他说话时那空幽连绵的清香。 天元大比仅仅开始半月,大师姐便已然收获无数的青睐,甚至连天师门的那位小天师都对师姐敬重有加。 大师姐一路轻易的过关斩将,直到她遇到了那位一袭青衣少年。 大师姐被杀了。 在观战的人群那死一般沉寂中, 大师姐的脑袋在台上留下一片血迹,就那么轻轻的咕噜咕噜滚到了台下。 那张绝美倾城的面容依旧带着愕然与不可置信。 而台上那位面容稚气未脱,但却如同谪仙的少年只是平静的收剑,然后平静的转身离开。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大师姐一眼。 仿佛他方才杀死的不是一位绝代风华的仙子,只是路旁的一只死狗。 而也正是那一刻,那道背影以及那平静的视线深深的刻在了魁梧男人的脑海里。 不是因为愤怒与杀意,而是因为不可战胜和恐惧。 即便过去十余年也依旧让人胆寒的背影。 脑海中浮现的模糊画面让魁梧男人一点一点的开始后退。 他似乎想跑,但又似乎不敢将背后露给对面的年轻人. 微胖女人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许长歌,为为什么你会和冉青墨在一起?” “.” 见到这一幕,许元有些哭笑不得。 得,怪不得这俩人怂了。 原来把他当作许长歌了。 看起来这两个人以前应该是见过许长歌的,不过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然也不至于把他和许长歌记混。 他和那大哥相貌只是眉眼神似而已。 在沉寂一秒后,魁梧男人也从畏惧中回转了过来。 他意识到眼前之人绝不会是许长歌。 若眼前之人若真是相国府那位长公子的话,必然是不屑用偷袭的手段来立威。 毕竟,前段时间许长歌才斩了一头二品妖莽带回帝京。 可以此人相貌若不是许长歌,又会是谁? 许长安? 魁梧脑子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名字。 可相国府的那二公子不是前几年就死了么? 想着, 魁梧男人警惕看着那与记忆中相貌相似的面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 “许二公子假死如此多年,竟然让我等再此碰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声音朗朗传出,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 许元挑了挑眉。 此人反应倒也不慢,若真是那大哥的话,现在死的人肯定不止那老头一个。 不过, 这家伙宁可相信二哥没死,也不愿意往他身上想一下。 不过很快一旁的微胖女子便纠正了这魁梧的错误,她低声喝道: “蠢货,许长安不可能还活着!” 魁梧男子瞥了对方一眼: “那此人是谁?这天下与那许长歌面容相似的人除了许长安还有谁?” “.”许元。 “许许长天?”微胖女子的声音有些迟疑。 “.” 魁梧男子沉默了,看向许元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而阴沉。 简直是莫名其妙。 计划明明进行的很顺利,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 不但天元剑宗那老头的徒弟冒出来,现在又多了一个相国府的公子。 不过还好不是许长歌。 仅仅一瞬的时间,魁梧男子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丙号,不能让他们离开,此事若是被相国府和天元剑宗知道,我们就等同于失败了。” 被这俩庞然大物知道他们的密谋,也许因为证据不足,不会对他们万象宗出手,但他们投入了数百万两白银的计划却是完完全全要打水漂。 这是宗门绝对不能接受的。 微胖女人此刻也冷静下来,寒声说道: “要你说,我知道。” 许元微微的叹了口气,低声笑着问道: “看起来,你们还是要继续动手?” 对面的二人没再说话,但杀意与源炁皆是再度凝聚。 见状,许元叹了口气: “冉青墨,动手吧。” 和对方废话这么多,自然是不可能白等的。 他本身的实力太弱了。 圣人残魂的魂力可以加持他的身体素质,但却不能凭空变出源炁来。 而以他七品修为想使用方才那种大威力剑技明显不现实,因此每次想要使用之前都需要圣人残魂先用魂力秘法帮他凝聚大量源炁。 只是圣人残魂凝聚源炁需要时间,这也导致许元他不能像在幻境中那般连续使用自己会的大威力剑技。 如今和对面废话这么久,也算是等到CD转好了。 而在许元话音落下的一瞬, 那边黑衣如墨的她忽然动了,冰云阶凝聚,朝着那边微胖女人疾驰而去。 许元眼神一凝同时将清语剑平举在身前。 踏虚斩。 瞬间消失,瞬间出现。 目标,魁梧男人。 魁梧男子瞳孔微微一缩,周身的虬结的肌肉猛然暴涨了一圈,而同时暴涨的还有他的速度! 体修 许元见到这一幕,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一个词汇。 不过他的剑刃依旧剑出,在空中划过屡屡在空中画出一片灿烂的花瓣。 只是这一次,没了初见杀的加持,并未对魁梧男子形成斩杀的效果。 不过即便这样,依旧在他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深深剑痕。 鲜血瞬时喷涌而出,魁梧男人不顾伤势一拳夹杂着破空之声便朝着许元面门砸来。 许元见状眼眸一眯,一枚螺旋骨钻从他背后的视野盲区猛地激射而出,迎着壮汉的拳头飞去。 魁梧男子虽为体修,但脑子却是不笨,敏锐的感觉到了那骨刺的尖锐,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险之又险的躲过。 在许元与魁梧男人交手之际, 一声剑鸣从另一侧传来。 虽然只有一瞬,冉青墨已然是要把微胖女人给斩了! 但就在这时,战局的变故突然发生。 没有任何征兆,就如同许元方才突然的出现一般,一道黑色的粘稠物质突兀的从下方的山林之中射出,朝着冉青墨的方向便激射而去! 许元余光瞥见,眉头微微一挑。 他.为什么没死? 地面出手之人,正是刚才被他斩首的老者! (本章完) 一百四十九章 异鬼 两刻钟后, 战斗已然接近了尾声,原本平整茂密的山林此刻已然参差不齐的坍塌了一片又一片,不少的地面之上还覆盖着方才战斗残余的冰晶。 “轰!!” 最后一声轰鸣传来,战斗归于平静,周围的一切都静谧的吓人。 魁梧男子仰躺在一个大坑中央,看着圆月高悬的沉寂天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呼终于结束了。” 说罢,安静的躺了数息,魁梧男子便挣扎着站起了身,眼眸之中依旧带着些许心有余悸。 方才那两个人真的很强,不过还好对方大意了。 想着,魁梧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随手捡起一旁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缓慢的朝着大坑边缘走去。 在他所处的大坑旁边是一处从山脉上流淌而下的河流,不过此刻这条小河形成的河谷已然断流,倒塌的数目与战斗余波造成的碎石坑将整条河流拦腰截断。 视线扫过,魁梧男子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目标。 一位站在断流河谷旁的断臂短发老头。 走到对方近前,断臂短发老者回首瞥了一眼魁梧男子,声音不冷不淡: “没事吧?” 魁梧男子勉强笑了笑,低声道: “我的伤势还好,可惜周静” “乙号!”老者打断了对方诉说名字的意图,他们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 “.” 魁梧男子闻言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改口说话道: “可惜丙号死了。” 说罢,他朝着百丈外的林间望了一眼, 那里有着一具尸体。 是那微胖女人的,整个人被冻成了冰雕后,又被人一拳轰穿胸膛。 短发老者见到同伴死亡显得很是淡然,轻声道: “无妨,丙号的死活不重要。” 魁梧男子对于老者的冷血有些不满,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朝着方才那女人源炁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冉青墨怎么办?” 短发老者低声说道: “无妨,她已经重伤了,被我种下标记跑不了多远,我一会去追。” “万一追不上呢?”魁梧男子有些迟疑:“这女人估计还有后手。” 短发老者略显迟疑: “没关系,距离盛山最近的县城以三品修为跑一个来回也需要三天左右,足够让我们毁掉一切痕迹了,只是可能计划得推迟一些了,毕竟大概率是把相国府牵扯进来了。” 顿了顿,魁梧男子又对着老者低声问道: “方才那男人呢?” 短发老者没说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河谷正中的一个大坑。 魁梧男子扫了那边一眼。 方才那名突然偷袭而出的男子血肉已然通通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具枯骨以及一件血色长袍静静的躺在大坑的正中。 收回视线,魁梧男子眼神带着一丝好笑: “这人若是偷袭我或者乙号,咱们三个可能真的会栽在这里,可惜他选择偷袭你这老头。” 短发老者看了魁梧男人一眼轻声说道: “此人有些的手段很诡异,本身修为不过七品左右,能爆发三品左右的源炁似乎是借助外物。” 魁梧男子闻言呵呵一笑: “你这老头还好意思说别人的功法诡异?你自己的功法才叫真正的诡异,说实话,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说罢, 魁梧男子将手里拎着的断手扔给了对面的短发老者。 “哼。” 短发老者冷哼一声,随手接住,然后直接将断手怼在了自己伤口的断臂处。 安静一瞬,一阵诡异的气息涌动。 转瞬之间,血肉开始涌动,无数的肉芽在伤口的断臂处开始生长连接,最终整个手臂直接被连肉带骨的完整拼接了起来。 魁梧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少许,啧啧称奇道: “老头子,你这是秘法还是功法?脑袋砍下来都能不死,滴血重生可是源初境的手段。” 短发老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 “别废话,我来收拾这里的战斗痕迹,你赶紧回去操控阵法把盛山县里面的人全都杀了,那冉青墨逃走了,不管我追不追得上,都得抓紧时间处理后事。” 魁梧男子闻言神色一肃,低声说道。 “那我先回操控阵点了,你处理好了就过来。” “嗯。” 话落, 魁梧男子略微调息后,化作一道残影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而他前往的方向并非是盛山县,而是向着万兴山脉的内部。 短发的老者看着对方消失在远处,轻轻的摇了摇头朝着那血衣男子死亡的地点缓步走去。 在枯骨旁站定,短发老者凝视数息,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衣服竟然毫发无损,材质真也算得上绝品,可惜不能用,只能找机会让拍卖行去卖掉。” 一边说着,短发老者一边弯腰下去准备拾取。 但在这时, 几片泛着微光的绚烂樱花从他的身后飘落 短发老者见到这一幕,指尖一滞。 他记得,周围好像没有樱树的存在。 更何况, 如今的是季节也不是樱花盛开的时候。 猛的回头, 短发老者在自己的背后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人虚幻,一人凝实,有说有笑。 血衣男子低笑着说道: “洛老头,你看吧,我都说了,我自己能处理的吧,你还不放心。” 中年书生的虚影则笑呵呵的回道: “你这小子一介七品竟然能把道蕴领悟得如此通透,算是老头子我小瞧你了,而且这魅神道蕴倒也真是有些玄妙。” “.” 看着眼前这一幕,短发老者紧缩的瞳孔微微摇晃。 然后, 他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开始发生变化。 那件静静躺在地面的血色长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女人的枯骨,而他自身的下半身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森森的寒气正不断地向上蔓延着。 魅神道蕴 联系方才听到的话语,短发老者瞬间明白自己陷入对方幻术,并杀死了自己的同伴: “你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那叫“乙号”的同伴已经带着冉青墨去操控阵点了。” 说罢,许元便没有理会老者的低喝,转而对着圣人残魂问道: “洛老头,这人的功法这么如此诡异,你以前可曾见到过?偷袭他结果反过来被偷袭,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 “不知道。” 许元咂了咂嘴,眼神有些鄙夷: “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小子急什么?” 圣人残魂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笑意: “老头子我虽然没见过相似的功法,但却是见过类似的生物,而且老头子我对这种生物可熟了。” 许元皱眉: “生物.什么意思?” 圣人残魂盯着那逐渐被冻成冰雕的老者,咧嘴笑了笑,吐出两个字: “异鬼。” 月末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五十章 目的 许元皱了皱眉头,对于异鬼这种东西他知道的并不多。 不管是在沧源中,还是在相国府的内参里都不多。 万年岁月,沧海桑田,皇朝的分分合合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轮,当初很多的记载都因为战争等诸多原因化为了泡影。 也大概正是因为如此,相国府内部对于异鬼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 当然,也可能是异鬼相关的信息在相国府的内参被归为了最上阶的“甲乙丙”三等中。 这种情报,许元没有权限任意调阅,又没有特殊需求,自然也就不会费力的传讯去帝京找老爹打申请。 将脑海中为数不多的情报信息翻阅了个遍,许元看着一旁的圣人残魂,低声问道: “异鬼?不是说异鬼没有灵智么?” 在经历琼华秘境之后,圣人残魂便很少再装谜语人,盯着短发老者看了数息便低声说道: “异鬼是有灵智的,没灵智的是被异鬼异化的人类或妖兽。” 许元挑了挑眉。 圣人残魂继续低声说道: “不过这么说也尽然,若是被异化的人类和妖兽修为高深,其实是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灵智,不过最后也都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我以前有一个老友被异鬼异化后靠着修为撑了十余年才逐渐丧失灵智。 说到这,圣人残魂发出一声叹息: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灵智,和被鬼化一样,只要被异鬼被异化,人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破坏、毁灭、同化其他物种,这些异鬼与生俱来的东西会把一个人原本的人格摧毁殆尽。” 许元领会的很快,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说,那些被异化的人类强者只是表面保持灵智,内核已经变成了异鬼?” 说到此事,圣人残魂的声音有些莫名的复杂: “嗯,虽然不管从性情、修为、还是体质来看,他们都与往日无异,但内心已经完全成了异鬼。” “造成了很大损失?”许元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些被异化的人类强者潜藏在人族之内会做的事情。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语气悠悠: “不,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借着这个机会,异鬼反而被我们反将了一军,杀了很多高阶异鬼。” “什么?” 许元挑了挑眉,眼神有些意外。 怎么这万年前的故事不按套路出牌? “江山自有人才出。” 圣人残魂吐出一句话,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 “从异鬼出现开始,就有很多人在研究这种从大荒里冒出来的东西。” 许元盯着圣人残魂: “有人研究这种危险的东西?不怕失控么?” 就像前世电影里那些末世一样,科学家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玩火自焚。 圣人残魂瞥许元一眼,眼神很是平静: “失控?只要能带来利益,总是会有人去做的,而且大劫中的局势我们根本顾不上这么多。” “确实有些人的动机不纯,为了长生,为了力量想要获得异鬼那打不死的特性,但有些人是为了研究出这种生物的弱点,救民救世。 “不管目的和过程如何,结果就是有人研究出了异鬼的特性,并且利用这个信息重创了异鬼。” 说到这, 圣人残魂抬手指着对面的短发老头: “这小子修炼的功法多半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异鬼相关的研究成果有很多,当初很多的强者都通过这些东西创立了相应的功法。 “毕竟异鬼这东西虽然代表着毁灭,但它身上很多很多的特性都是人类所向往的。 “不死的身体、强大的力量、甚至是永恒的生命,呵呵” 许元略微沉默,忽然冷不丁的问: “所以你的意魂能活这么久,也是研究了异鬼?” 这洛老头很明显也是当初研究异鬼中的一人。 在沧源中, 若是走老爷爷路线,玩家修行这洛老头提供的功法,便可以通过去秘境中杀戮异鬼,获取其体内的一种晶石,从而利用其快速升级。 这其间没有联系,鬼都不信。 “当然。” 圣人残魂很光棍的承认了,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过老夫研究了万年的功法可比这小子修的这半吊子强多了,不但不需进食血肉,而且也不用担心丧失理智。” 许元细细听完,朝着那已经彻底被冻成冰雕的短发老者努了努嘴:“这老头死了没?” 没有圣人魂力的加持,许元又变回了那个七品小垃圾,无法穿透冉青墨的凝结冰晶感应内部。 圣人残魂随口答道: “此人修行的功法应该是万年前最初的那几本异鬼功法之一,身体拥有异鬼几乎全部的特性,没那么容易死的。” 许元略微沉默,问道: “如此之强,那代价是什么?” “需要吞噬血肉,而且容易失控。” 圣人残魂不假思索的答道,作为经历过大劫的人族高层,他对异鬼这种东西真的很了解。 不过顿了顿后,圣人残魂笑呵呵的又一次向着许元推销自己的功法: “怎么样,许小子,要不要考虑改修老头子我的功法?我的功法可没这些顾虑。” 听到这话,许元唇角微勾,盯着圣人残魂,皮笑肉不笑: “你确定要让我修?” “.” 圣人残魂被这视线盯着,莫名感觉眼前这小子好像什么都知道,眼角跳了跳后,轻哼一声: “哼,你小子不要就算了,当年不知道多少人求老夫” “行了。” 许元摆了摆手打断了圣人残魂:“如果把他脑袋砍下来,长时间放置会死么?” “应该不会,毕竟这小子的身体几乎全部异鬼化了。” 圣人残魂被打断也不恼,摇了摇头,旋即又问道:“许小子,你问这个,是打算把他交给你家黑鳞卫审问?” 许元点了点头,回眸望了一眼盛山县城的方向: “做了这种事情,总有人要付出一点代价。” 圣人残魂看了许元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 “嘴上说着自己那妹妹愚蠢,自己手上也做着和她一样的事情。” 没有立刻说话,从须弥戒中取出清语剑,许元缓步上前,魂力涌动间,将那被短发老者的脑袋一剑削掉。 将老者的脑袋提在手中,许元目光平静回眸道: “洛老头,我骂她愚蠢是因为她想要的未来,用她现在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实现,而我做此事,只是因为万象宗让我很不爽。” 晚上,晚一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卡文 卡文了,今晚别等了,抱歉 《仙子,请听我解释》卡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一章 滚过来(二合一) 万象宗的操控阵点是在三里外的一处山谷里的山洞中。 山洞幽深,走入其间,有微风吹过。 许元缓步走在期间,手里拎着个大布包,闪烁着血芒的眼眸打量着周围漆黑的一切。 有对流风,说明里面有另外的出口。 随着不断的深入,许元皮肤表面很快便因为寒冷泛起了阵阵的鸡皮疙瘩,沿途的山洞内壁之上甚至因为这份寒冷结起了一层薄冰。 冉青墨每次动手都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很符合许元背地里给她取的外号。 沿着山洞甬道走出去数百丈,视野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这是一处成金字塔形状的中空的洞穴,地面被削得平整,顶部开了一个口子,月光倾泻而下,映射在地面的寒冰之上晶莹剔透。 一道玄妙的阵纹镌刻地面之上,除此之外,便是那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看起来大冰坨子已经把这里的事情全都解决了。 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许元微微一笑。 冉青墨正拿着剑静静的站在操控阵点的中心等他,月光轻轻的照在她的头顶的幕篱上,窈窕纤美的曲线在黑纱下若隐若现。 许元目光上下打量一眼对方,笑着低声问道: “阵点情况如何?” 声音与脚步在空旷的山洞之内带着些许回音。 冉青墨清冷悦耳的声音自幕篱下传出: “阵点里面都是一些低阶的修者,已经都解决了,不过.” “不过?”许元眼神一凝。 冉青墨抿了抿唇: “这操控阵点好像需要魂钥才能使用。” “.” 许元瞳孔微微一缩,快步走上前去,探出意魂感应了片刻,眉头逐渐皱起。 略微沉吟,许元在心底说道: “洛老头” “别问我。” 圣人残魂打断:“老头子我之前就说过了,这万年来我醒着的时间都在研究功法,阵法什么的没兴趣。” 许元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布包: “不,我是说这这老头应该有魂钥,你有没有办法强行借用?” 圣人残魂本身就是魂体,为了自保,万年时间研究出了很多直接作用于意魂上的手段秘法。 圣人残魂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索,但最终他还是低声说道: “没有。” “加上我的魅神道蕴也没有么?”许元问。 圣人残魂叹了口气,低声道: “除非你能创造出语初临死前将你拖入的那种‘幻境’对这修了异鬼功法的小子进行洗脑。” “.”许元沉默。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那等幻境是结合了大半天下强者的记忆才堪堪创出的,除了作为魅神树灵的语初,其他人无法复刻。 忽然, 冉青墨的声音轻轻的从一旁传来: “许元,盛山县是不是没救了.” 许元闻言侧眸望去,道: “为什么这么问?” 冉青墨将幕篱取了下来拿在手上: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岳山县,以边军的脚程起码需要一旬多的时间才能赶到这里。” 说着,她手中的剑刃略微攥紧: “而且而且其他郡县会不会增援都是一个未知数。” “.” 许元闻言一愣,但旋即便也释然。 看起来这大冰坨子确实不笨,居然想到了他没能想到的东西。 按照王校尉给他的地图,以冉青墨和圣人残魂的速度赶至距离盛山县最近的县城仅需一天多,但这段距离对于军队而言至少需要一旬时间。 十几天,王校尉他们能撑住么? 而且这还是其他郡县愿意立刻拔营前来救援的情况下。 现实很现实。 出兵救援盛山县这事说得简单,但实则关乎当地郡县官员乌纱帽,甚至是脑袋。 许元先前对王校尉说的话是实话。 盛山县这边袭城的妖兽数量激增,那么周边这一片其他地方的防御压力自然会骤降。 但问题是其他郡县的官员并不知道这一点,或者说就算知道他们也大概率不会冒险。 要知道,最近一月可是妖兽潮暴动的时间。 以盛山县目前遭遇的妖兽数量,军队来少了没用,但若派出主力拔营前往救援 在军队外出的这段时间,妖兽突然过来袭城,自家的城被破了,罪责谁来担当? 盛山县的百姓是百姓,其他郡县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这种责任划分的问题,只要是个有点政治素养的官员便不会脑子一热贸然拍板。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会层层上报。 许元对如今大炎皇朝各级官府的办事效率没有一个确切的了解,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耽搁上几天,那盛山县就真的没救了。 一片沉默之中, 看着不语的他,冉青墨眼神中带上了些许低落: “如果我的修为能再高一点就好了” 许元抬眸,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 “你很想救盛山县?” 冉青墨下意识低声道: “师傅说,修道者当惩恶扬.” “我在问你自己,不是你师傅。”许元打断了冉青墨。 冉青墨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我想救,你有办法?” 看着一向清冷的她眸间的复杂,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很难,你说的没错,其他郡县不一定会立刻出兵救援,他们肯定会先此事上报,从县到郡、再到府和洲,甚至最终会上报到帝京的朝堂之上才能出结果,以现在盛山县的情况肯定拖不起。 “不过.” 说到这,许元盯着她弯眸一笑,抬起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冉青墨眼神疑惑。 许元咧嘴一笑: “亲我一下,我帮你。” “.” 冉青墨眼神警惕的后退半步,手中的剑略微上扬: “你怎么帮?” 许元双手一摊,低声道: “你别忘了,我爹是当朝宰相,我可以直接联系他,让他从朝堂下直接命令。” 冉青墨细细听完略微沉默,低声问道: “哦好吧,那亲你一下是什么意思?” 许元微微一笑: “就是吻我.” 话未落,剑先至。 “唰!” 寒光掠过, 许元看着鬓角的一缕长发无声飘落的模样,眼角跳了跳,一边抬手,一边悄悄后退: “.不至于吧?” 冉青墨拿着剑一步一步向前,目光幽幽: “师父说过,这种事情只有夫妇可以做,若是在外边有人想对我做这种事情,就是登徒子,可是直接斩了。” 许元继续后退,快速说道: “开个玩笑而已,冉先生别当真。” “冉青墨。”冉青墨眼神很认真,脚步不停。 许元轻咳一声: “咳,好,冉青墨,你先站在那别过来。” 对方拎着剑靠近的模样,让他梦回深山佛堂。 冉青墨闻言沉默少许,忽然问道: “可我不过去,怎么亲你?” “.” 山洞内忽然陷入沉默。 半晌, 他道: “那你刚才为何要斩我?” 她认真想了想,回道: “.没忍住。” 安静数息, 许元哑然失笑,摆了摆手: “我刚才开玩笑的,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去做的。” 冉青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颊: “那不亲了么?” 许元耸了耸肩: “自然,我个人不太喜欢在这方面强人所难。” “.” 安静一会,冉青墨盯着他看了数息,美眸缓缓垂下: “..哦,好吧。” “.” 许元走上前去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冉青墨应激式的抬眸望来,目光清冷,剑柄握紧。 无声对视, 许元嘴角抽了抽: “不会又是你师傅说过什么吧?” 她的声音冷漠: “没有。” 话落, 大冰坨子纵身一跃,从洞顶的口子直接跳出了这处山洞,只剩许元独自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许元与冉青墨前进的方向并非是附近的某一个边境县城,而是一处名叫黄龙集的集市。 这是在研究完地图之后,许元做出的决定。 如今的他们不需要去求援,只需要找到一处通讯圆晶让许元去通知他老爹那边。 在王校尉提供的军用地图之上,黄龙集的规模很大,毗邻三条官道和一条运河造就了这里的繁华。 在这种规模的集市之中大概率会有通讯源晶的存在。 而更重要的是,黄龙集与盛山县的直线距离最近。 以二人的脚程全速赶路之下,大概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而若是没有黄龙集没有通讯圆晶,许元二人也可以从那边启程前往附近的边城资山县,在时间上,也只会比直接前往最近的县城要慢上半天左右。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今夜无月,荒郊野化一片漆黑,不过这也使得天际线上那片灯火格外显眼。 许元看着天边的黄龙集,眼中尽是难掩的疲惫。 冉青墨可以不用睡觉,但他不行。 若是这黄龙集没有通讯圆晶的话,那大概率接下来的一天许元依旧没法睡觉。 两天两夜不睡觉,也不知道会不会猝死。 正想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耳旁: “许元.” 许元运转血元心陨诀强打精神,传音回道: “怎么了?” “到了黄龙集,你要不要找个客栈休息一下。” 声线依旧清冷,但这是这一路上冉青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很显然,这大冰坨子因为之前的玩笑生气了。 不过听到这关心的话语,许元微微一笑: “不用,虽然疲倦,但运转功法倒也还撑得住。” “哦。”冉青墨不再说话。 沉默之中,十数里的距离很快过去,而天机线上那片灯火也愈发清晰。 从天空向下望去,下方的黄龙集几乎就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池。 街道房屋鳞次栉比,街道被明纹灯照的透亮,行人熙然其间,运河之上各种花船飘荡,这属于夜间的灯火甚至比某些郡城都要繁华。 也许未来若是没有战争,再过个十余年,大炎官府便会在此建起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 黄龙集的南门入口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商队来往间一片喧嚣之景色。 忽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刚一落地,二人立刻便吸引了很多人惊异的目光。 二人风尘仆仆,明显赶路很久,而长时间御空而行起码是四品修为的象征。 这种程度的强者在这处境旁的集市还是很罕见的。 没理会这些人叽叽喳喳,许元带着冉青墨便径直朝着黄龙集内走去,如此规模的集市内大概率是肯定有通讯圆晶。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找个客栈休息。 黄龙集,西门入口。 一行车队朝着集市外行驶而去,其间一辆镌刻黑色蟠龙的马车格外引人注意。 车队所过,来往行人纷纷避让。 很快,车队便毫无阻碍的沿着集市道路驶上了外面宽阔的官道。 在清脆的马蹄声中,车队逐渐远去,只在黄龙集中留下一群行商的啧舌之言。 行出十数里,周边逐渐荒凉,官道之上的商队也逐渐稀少。 周梓清骑着炎蹄马缓缓放慢了速度与车队正中的盘龙马车并排行进。 沉寂一息, 盘龙马车的幕帘从里面拉开,露出了那似水柔意的温婉面容。 许歆瑶微微一笑: “梓清,怎么了?” 周梓清面色带着歉意,微微抱拳: “歆瑶,抱歉啊,我师妹和师弟他们生性爱玩闹,耽搁了一天时间。” 许歆瑶闻言轻轻摇头,声音轻柔: “此事怎能算是耽搁,我们本来就是外出历练,到了一地,自然是要去见一见当地的风土人情。” 顿了顿,许歆瑶侧眸看了一眼后方一对骑着马的年轻男女,低声笑道: “而且此去盛山县过后,仲华便要离去了,洛希那丫头对仲华兄是什么感情,梓清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让他们呆上一天也是好的,毕竟此去一别,他俩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见。” 周梓清闻言美眸一万,唇角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 “也是,此去盛山县估计也就只剩五天左右的车程了,那洛希那丫头回山门后估计是要朝着去找仲华” 话音未落, 周梓清猛地抬头望向后方漆黑一片的天空。 感应一息,周梓清直接拔出了背后背着的细剑,面容严肃的低声道: “歆瑶,有人来了,你先启动马车阵法。” 许歆瑶见到梓清的脸色,眼眸微微闪动: “很强么?” “看气息和速度应该两个大宗师,冲着我们来的!” 说罢,周梓清功法开始运转。 下一刻, “嗡——” 一阵嗡鸣,官道之上尘土掀起,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车队的正前方,挡住去路。 周梓清回眸与后方的李仲华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同时飞身上前,落在车队正前方,眼神凝重的看着那团腾起的尘土。 而烟尘尚未散去之际,一道略带寒意的温润男声便先传了过来: “许歆瑶,给我滚过来。” 卡文过了 or2 (本章完) 一百五十二章 耳光(二合一) 野外没有月光的夜晚漆黑如墨,烟尘散去之后,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映入了车队众人的眼中。 男子一袭血衣,狭长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倦意。 女子头戴幕篱,看不真切容颜,但其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令人遐思,只是她手中握着墨剑让人升不起任何旖旎的念头。 李仲华见到二人的一瞬间,眉头微微皱起。 几乎一瞬之间,他便意识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是以那名血衣男子为首。 对方虽然语带不善,却没立刻动手,应该是歆瑶的故识。 但以歆瑶的性格,不像是会树敌的样子。 而且此人的气息有些古怪。 明明只是一介七品,但方才展露出来速度却堪比大宗师,此等手段有些诡异。 想着,李仲华的目光投向了男子身旁的女人。 是她带着他在飞? 思绪在电光火石间闪过,李仲华转瞬将心神稳固,对着对方抱了抱拳: “这位兄台,你和歆瑶是否有什么误会?” “.” 许元瞥了李仲华一眼,“歆瑶?呵.你们关系好像很亲密?但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问你话。” 说罢,许元盯着后方那黑色盘龙马车便抬步朝着车队走去,继续寒声道: “许歆瑶,别给我装死,出来!” 冉青墨见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侧一米处的位置。 相较于李仲华的心中的警惕,一旁的周梓清美眸之中更多的却是疑惑。 因为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在帝京见到的那个纨绔恶徒,只是判若两人的气场让她不敢确定。 略微沉吟,周梓清忽然低声道: “你是.许长天?” “.” 许元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四妹一行人中居然有人认识他,瞥了对方一眼,看着那张英气十足的美丽面容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一些过往记忆。 简单来说,当初在帝京之时二人有过一次交集。 当时他们一群纨绔去凤栖阁吃喝,正好撞上周梓清为首的一行宗门子弟。 初到帝京的周梓清一行人不知他们这群顶豪纨绔的厉害。 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宗门一行人中便有人嘴碎的念叨了几句“酒囊饭袋”一类话被他们听到了。 然后, 双方就掐起来了。 结果对于周梓清一行人是不美好的。 他们一行纨绔之所以横行无忌,除了家里的背景,很大程度还是因为带着的护卫实力都很强。 他们纨绔打不过,身旁的护卫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挨打。 几个回合下来,周梓清一行宗门子弟直接被按在地上跪着。 原身作为一个敢于一龙戏五凤的色中饿鬼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面对周梓清这等美人由于修为差距没法真刀真枪的实战,但揩油自然是少不了。 想到这,许元有些哑然,笑着说道: “原来是周梓清啊,你居然已经三品了,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和我这四妹混在一起。” “.” 听到这话,周梓清立刻确认了眼前这人便是当初那纨绔恶徒,美眸之中瞳孔一阵紧缩后,白皙的脸颊逐渐开始涨红,手中的细剑隐隐开始泛起光芒: “居然..居然真的是你!混账东西!” 虽然情绪有些失控,但周梓清还是强压这心中羞愤,没有贸然出手。 因为她看到了对方身后那位头戴黑色幕篱的女子缓缓拔出了手中的那柄墨剑。 随着对方剑刃拔出,周围空气的温度开始骤降。 这女人,很强。 而且,对方是歆瑶的三哥,出手会让歆瑶很难做。 一时间官道之上只剩了二人轻轻的脚步声。 在一片沉寂中, 一声悦耳的轻柔女声从车队之内传来: “三哥,好久不见。” 许元闻言驻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许歆瑶一身淡蓝裙装,披着一件貂裘大衣,缓步的从蟠龙马车之上走下,看着不远处的血衣男子,微微一笑: “三哥,你怎么在这?” 见到记忆中这位熟悉的四妹,许元眼眸一弯,道: “我刚到黄龙集不久便听说相国府的四小姐来过,就追过来看看你。” 说着, 许元朝着她勾了勾手: “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 许歆瑶迟疑一瞬,抬步朝着许元走去。 路过周梓清时,她低低的说道: “梓清.抱歉。” 虽然方才的对话只是三言两语,但联系先前梓清提及这三哥的态度,她也大致明白了梓清之前是与她这三哥发生过冲突,甚至是被对方欺负过。 周梓清喘息两声,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 “此事与歆瑶你无关。” 许歆瑶略微沉默,走到了许元面前站定,抬眸看着眼前气质已然完全不同的三哥,低声说道: “三哥,你当初在帝京和梓清之间发生的冲突” 话音未落, 许元的忽然抬手朝着许歆瑶那似水柔意的面容打去。 电光火石之间,许歆柔周身散发出了一股诡异的阵法波动。 一道气势磅礴的阵法屏障自动出现在了她的周身表面。 见到这一幕,许元眼眸微眯。 但下一刻, “啪——” 耳光依旧打实了。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无声的官道之上格外清晰。 许歆瑶纤弱的身子被这一耳光扇得后退了两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无缘无故挨了一耳光,她并没有立刻出声。 许元看着眼前的义妹,缓缓的将手收了回来: “为什么止住防御阵法?” 许歆瑶看向许元,美眸之中的眼神没有怨恨,声音柔柔的: “阵法反震,三哥你修为弱,会受伤。” 挨打了还在想别人,许元咧了咧嘴: “不问我为什么打你?” 许歆瑶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许元弯眸一笑,眼神温柔: “三哥你与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打我,肯定是有你的理由。 “只是三哥你打完我,可否与梓清为之前的矛盾道歉?” “.” 许元看着这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温柔,抬手揉了揉眉心,低低的笑了两声: “既然有我的理由,那就给我站稳,打完你我会和周梓清道歉的。” 许歆瑶美眸微微垂下,缓缓的又走到了许元面前站定。 “啪——” 耳光的声音再度响起。 许歆柔红润的唇角溢出了一抹鲜血,但她依旧默默的站到了许元面前。 没有月亮的官道一片漆黑,只有马车之上淡淡的铭文灯照亮着周围的一切。 许元盯着对方,再度抬手准备扇下之际,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是李仲华。 没有圣人魂力加持,以对方速度许元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大冰坨子倒是反应过来了,因为她的剑已经放在了李仲华的脖子上。 从剑刃之上泛起的寒意逐渐开始在李仲华的衣服表层结起阵阵寒霜,似乎对方只要有一点轻举妄动就会人首分离。 李仲华瞥了一眼自己脖颈间的剑,对着许元说道: “许兄,你作为歆瑶的兄长这么做是否有些过分了?” “.” 略微侧眸,许元盯着这位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天骄子弟,眼神略显讶异。 对视间, 一旁的许歆瑶轻轻的说道: “仲华,我没事,放开我三哥。” “.” 李仲华沉默片刻,但没动。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但眼前的相国府三公子这横行无忌的纨绔作风,已然昭然若是。 许元有些好笑的道: “我打许歆瑶是哥哥训妹妹,你想插手我相国府的家事?” 说着,许元看清对方眼神中的怒意,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说道:“怎么,想当我妹夫?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先找个镜子照照自己,我们相国府不收蠢人。” 听到这羞辱式的话语,李仲华反而不急不恼,轻声道: “这只是劝阻。” “劝阻?那我若不听你的劝阻呢?”许元笑道。 随着许元话落,一阵刺痛感从他的手臂上传来。 感受到疼痛,许元却仅仅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身旁这男人,因为此刻冉青墨的剑也随之在李仲华的脖颈间划出了一道血痕。 顿了一瞬,许元轻笑着问: “你这是打算用脑袋换我一只手臂?” “.”李仲华依旧没有说话。 许元侧眸瞥了许歆瑶一眼: “歆瑶,你这追求者倒也算是痴心,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呢。 “不过你还是劝劝他吧。 “不然,他估计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人。” “.” 过往的经验让许歆瑶意识到眼前的三哥没有再开玩笑,正准备开口,许元便已经打断了她: “算了,不用劝了,我耐心用光了。” 说着,许元盯着身侧的男子,低声说道: “你知道么,你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一直抓着我的。” 话落, 一阵诡异的波动之后,几片泛着微光的樱花花瓣从李仲华的眼前悄然飘落。 见到这一幕,李仲华瞳孔猛地一缩。 这种波动是.道蕴? 为什么这个许长天一介七品能领悟道蕴并且能用出来?! 晃神间, 一粒血色的小点已经悄然落在了他的胸前。 “砰!” 无声间,血色小点炸裂开来,李仲华身形瞬间倒飞而出,最终砸在一颗巨石上才停下翻滚的身形,溅起一片土石。 许元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对着目含担忧的许歆瑶说道: “放心吧,再怎么说此人也是你的朋友,我下手有分寸” “分寸?李某真是劳烦许兄手下留情了。” 一声略带好笑的呢喃从烟雾之中传来。 许元眼神平静的回眸望去。 李仲华从中走出,受此重击之后浑身上下却并无明显伤痕。 许元见状挑了挑眉,不过旋即释然。 想来应该是刚才那一瞬间他也用了道蕴抵挡,只是不知其道蕴具体是什么。 不过不管怎样,此人倒是有些真本事,在那等攻击下竟然能够毫发无伤。 李仲华一边走来,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我曾经以为关于许兄的传言只是传言,如今看来虽然许兄不如传闻中那般一无是处,但性情倒也如传言那般无忌。” 许元听到这话直接捂脸低笑了起来,笑够了,眼眸一眯: “李仲华,你不会以为你现在的行为很帅吧?做错了事,就要挨打,在我们家里是常态,一个外人在此说东说西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李仲华道: “兄长应该呵护妹妹,而不是打骂。” 许元摇了摇头: “既然你是这样坚持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许元耷拉着眼皮: “若是现在在此打骂许歆瑶的人是许长歌,你敢出头么?” “.” 李仲华张了张嘴欲要说话,但却说不出来。 “怎么,说不出来吗?” 许元盯着李仲华,眼神轻蔑:“因为你知道许长歌对于宗门厌恶到了极点,也知道如果你敢在他面前对我们的家事指手画脚,很大概率会被他一剑砍了。” 顿了顿,许元叹了口气: “你若是想英雄救美,说实话真不应该重在我这儿,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你觉得是你的行为是为了许歆瑶好。 “但你知道么,你现在就是在把她架在火上烤。” “.” 李仲华沉默,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歆瑶脸上那两难的神色。 许元瞥了一眼对面眼眸含怒的周梓清,继续道: “你应该学学人家周梓清,就算我和她过去有过节,她都一直忍着没有一剑把我砍了,大概率就是因为不想让许歆瑶难做,再瞧瞧你这蠢货。” “突然蹦出来让我停手,是想要许歆瑶帮谁说话? “帮你?不管她是帮亲还是帮理,都轮不到你这蠢货,而你又偏偏是一副我为了你好的态度,以她的性格又很难直接让你滚蛋。” 说罢,许元盯着李仲华: “我是不建议歆瑶再继续和你这种蠢货混在一起。” “.”李仲华拳头攥紧。 说罢, 许元叹了口气,不再理会李仲华,看着面前义妹脸上泛起的红痕,不冷不淡的说道: “我就不继续动手了,走吧,路上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揍你。” 许歆瑶站着没动。 许元挑了挑眉,皱眉道: “怎么,不愿走?” 许歆瑶看了一眼身后车队的方向,低声说道: “三哥.可否给歆瑶一点时间。” 求月票,or2 (本章完) 一百五十三章 朝廷与宗门(二合一) 略微思索,许元并没有拒绝许歆瑶的请求,瞥了一眼那边恨不得吃了他的宗门子弟们,轻声说道: “随你,不过我建议你快一点,若是耽搁久了,估计以你的性格之后应该会很后悔。” 他不相信那群宗门子弟,所以自然不会再次将原因明说。 许歆瑶美眸之中目露一丝疑惑,低声说道: “好,我只是和梓清他们交代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许元耸了耸肩,示意她可以过去了。 许歆瑶思索一瞬,但还是转身朝着那群宗门子弟走去。 官道之上剑拔弩张的氛围消散了一些。 站在原地,许元打量着那群相貌迤逦的各色宗门子弟们。 十数息后,许元忽然在心底问道: “这群人的修为如何?” 顿了一瞬圣人残魂的声音响起: “除了刚才和你说话那两人以外,大部分都是融身,小部分是凝魂。” 许元挑了挑眉,扫过这群人的面容: “都挺年轻的,这种修为在宗门里应该也是佼佼者了,看起来我这四妹结交的都是些天才与二世祖,并不是什么废物都收。” 圣人残魂低笑一声,语气揶揄的说道:“确实不算废物,但许小子,我以为你会杀了那人。” 许元冷了一瞬,瞥了一眼那边不断朝着许歆瑶道着歉的李仲华: “杀李仲华?” “自然。”圣人残魂道。 许元轻轻摇头: “我为什么要杀他?这么做除了会让许歆瑶难做以外,能有任何好处?” 圣人残魂笑呵呵的:“你不觉得那人很聒噪么?” “确实聒噪。” 许元赞同道: “但这又不是比斗时的刀剑无眼,如此年轻的三品大宗师怎么说也估计是个大宗门的真传首席,凡是都讲究师出有名,换做许长歌最多也只是把他打成重伤而已,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顿了顿,许元瞥了一眼指尖的乌黑魂戒: “先前若不是我先用魅神道蕴砍到了那老头和那壮汉,那三名万象宗的暗子都差点让我们阴沟里翻船,三品大宗师掌握道蕴,没一个好对付。 “就算最后我们能杀了他们,你这老头的魂力又还能剩多少? “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话落, 一袭蓝衣,眉眼似水的许歆瑶已经转身朝着许元走来。 看起来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只是简单交代安抚了众人情绪,又把她离开后的行程简单安排后便回到了他身边。 “三哥,我们走吧。” 许元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问道: “你还打算和他们继续游历?” 方才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许歆瑶让这群人回黄龙集等他。 许歆瑶点了点头: “父亲答应过我的。” 许元闻言盯着她看了数息,轻轻摇头,没再多说: “你会飞么?” 在沧源中,眼前这位“前女主”的正面战斗力可不算弱至少放在中前期都很强,更别提其阵法一道上的造诣。 许歆瑶略微颔首: “我这靴子镌刻了滞空的阵法,可以飞,但不能长时间” “别抵抗。” 听到一半,许元直接摆手打断,看也不看那群宗门子弟,直接挥手用圣人魂力将这四妹托起,对着一旁的冉青墨说道: “我们走吧。” 冉青墨微微颔首: “嗯” 话落, 三道身影直接腾起,朝着盛山县的方向便是疾驰而去 一路上许歆瑶问了许元很多问题,许元都没搭理她,就如同冉青墨先前一路上没有搭理他一样。 不过生性温柔的许歆瑶也不觉得气恼,转而传音与许元分享着她外出游历以来这一路上的见闻。 从天下疾苦,到一路的趣事,再到相识的朋友,甚至还说了一些让她苦恼的追求者。 当然,许元依旧没搭理她。 而随着逐渐接近目的地,许歆瑶的话也逐渐少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许元的无视,而是因为附近的地貌逐渐熟悉了起来。 她意识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盛山县了,也隐隐意识到一路一言不发的三哥为何要打她 一天后,目的地抵达。 盛山县的幻雾大阵依旧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万兴山脉边缘,而许元径直带着许歆瑶去了万象宗的那处操控阵点。 依旧是无月的夜晚漆黑的山林中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嘹亮的兽吼。 落在操控阵点所在的山洞入口, 许元依旧没有说话,侧眸看了一眼不发的许歆瑶。 许歆瑶低着脑袋,柔顺的发丝沿着发鬓吹落,遮盖了她的神色。 没有任何言语,她静静的朝着山洞之内走去。 许元没动,看着对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山洞的黑暗之中,才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缓步走到洞口旁靠坐在石壁上。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一旦不运转功法,浓浓的困倦感便会袭上心头。 冉青墨默默坐到了他的身旁,将幕篱取下,清幽的美眸看着四周漆黑的山林,低低的说道: “许元.” “嗯?”许元略带倦意,没睁眼。 冉青墨低低的说道: “你这妹妹其实挺好的。” 许元低声道: “怎么说?” 冉青墨想了想,低声道: “我之前游历天下的时候听过她的名声,下山前师傅说,我应该向她学习。” 许元闻言低声道: “你那师傅倒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 说着,他勾了勾唇角: “不过宗门确实应该希望朝廷这边多一点像她这样的人。” 冉青墨想了想,但想不通,问道: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人多了,我父亲的计划就会举步维艰,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嗯” 冉青墨想了想,问道:“相安无事不好么?” “自然是好的。” 许元缓缓睁开了眸子:“没有人希望打仗,包括我父亲在内的人都不希望,真正希望打仗,并且享受打仗的的人都是些疯子。” 冉青墨听到这话题,眼眸闪了闪,低低的问道: “可可为什么你父亲要对剑宗下手呢?” 许元看着身旁的她,面色柔和了一些,低声问道: “冉青墨,你觉得万象宗屠城的举动怎么样?” 冉青墨沉默了数息,很认真的说道: “生气。” 许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是啊,生气只要还是个人见到这样事情都会觉得生气,这可是四十万人啊.” 说到这, 许元停顿两秒,话锋忽然一转,语气有些复杂: “四十万人看起来很多,但其实真的不算什么,前年妖兽潮资岳县被破了,死了三十多万人,这事你知道么?” 冉青墨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许元继续问道: “大前年妖兽潮成庆县被破,死了五十多万人,最严重的,九年前西沉郡被破,死了将近两百万人,这些事你也不知道吧?” “.” 冉青墨没说话,摇头。 她没看邸报,也不看内参,只知道修炼。 所有的信息,都是师傅告诉她的。 许元叹了口气: “四十万人对于整个大炎而言只是沧海一粟。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整数。 “万兴山脉十万里边防线上,每年零零散散死伤的人都很难计算,但起码会超过一个盛山县。 “记住,我说的是每年。” “.”冉青墨抿了抿红唇。 许元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抬手指了指着西北和北方,语气疲倦的说道: “冉青墨,大炎的边境线可并不只有这十万里的万兴山脉,还有西北大漠,还有北方的苦寒之地,呵大炎与北境蛮族正式开战以来,那边已经死了超过五百万人,除此之外东方临海那绵延近二十万里的海防线上还有倭寇在作乱。” “这些地方每年死伤的人,一个盛山县真的不算什么。” 冉青墨眼眸微微低垂,声音轻轻的: “许元.每年都会死这么多人吗?” “相国府内参记载的。” 许元再次叹了口气,语气悠悠: “而且这些边境上死伤的人也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还在于大炎境内,除了那七八个富庶的洲,其余的地方你应该也看见了是什么样子,而这些原因便是因为诸多宗门的吸血导致朝廷财政亏空,各地官府无力负担各地的除妖开支。” “当然,站在你们宗门的立场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朝廷冥顽不灵,把持权力尸位素餐而不肯退让所造成的恶果。” “不过没有人希望大炎疲敝,毕竟只有大炎强盛了,朝廷、宗门和诸多世家才能更加有权有势。” “.”冉青墨胸脯微微起伏。 许元眼神略显无奈,低声的说道: “冉青墨,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父亲想要对天元剑宗下手了吧?他不是想要对天元剑宗下手,而是要对天下的宗门下手,你们天元剑宗只是因为作为宗门之首而首当其冲而已。” 沉默,山洞之外沉寂一片。 过了很久, 冉青墨才低声说道: “许元.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我师傅他们吗?” 许元抬手一个脑瓜崩。 冉青墨眼神疑惑,不痛不痒。 “.” 许元默默收回了吃痛的手指,轻咳一声: “咳,我说的这些事情,除了最后一点,宗门的高层都是知道的。 “而至于说最后的一点先前没人信,你现在说出去更没人会信,毕竟你跟着我一直呆一起的消息估计都已经传遍天下宗门了。” 代表相国府嫡系的黑色蟠龙马车太过于扎眼,而冉青墨一直一身黑外带一柄墨剑的打扮也尤为独特,弟子不清楚,但真正的高层肯定知晓这位剑宗老头的宝贝徒弟。 基本上是属于泥巴进裤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冉青墨端坐在许元身旁不说话,半晌,她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 “许元,既然你父亲要做那种事情,为什么你妹妹又会来做相反的事情?” “她生性如此。” 许元看了一眼山洞的方向,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她太温柔善良了,总是想要一个不死人的解决方法,但这世界上哪来的这种好事,利益所致,谁会退让?” 话落,二人都不在说话。 时间静静的流淌, 圣人残魂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许元心底: “许小子,你父亲真是好算计。” “怎么说?”许元问。 圣人残魂有些感叹: “说实话,老头子我对当今的天下了解不多,不过你父亲身为朝廷重臣暗地里要灭宗门,但又放出你这妹妹外出游历,这不就完全是朝着宗门释放欺骗性的善意么?再辅以其他的一些政令手段,估计宗门那边都以为你们相国府要妥协了吧? “啧啧.在宗门都以为不会出手之际,再雷霆一击,真是好手段。” 许元听到这话,略微感觉有些讶异。 这洛老头凭着那点信息居然能总结出这种结论,万年岁月看起来并不是白活的。 不过,许元只是轻声说道: “洛老头,你错了,这是许歆瑶自己选的路。 “最多算是歪打正着而已,不过她的行为对于我父亲的计划也只是锦上添花。” 这十余年来,朝堂之上针对宗门的政令基本已经是干打雷不下雨。 甚至前段时间江南府周边数洲还传出过以一方人治理一方土地的政令传闻。 这放在十余年前是根本不敢想的。 毕竟,许殷鹤执政数十年,历经艰难才将大炎各地官府之中的宗门势力拔除。 如今宗门子弟入朝为官的口子基本已经断绝,但最近的朝堂之上的政令似乎隐隐又要把这个口子给放开的迹象。 诸此种种不胜类举。 与这些迷惑性质政令相比,许歆瑶对宗门的善意,真的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话落,许元忽然意识到时间应该过得差不多,他也该进去好好调教一下他这思想出了问题的四妹。 缓缓起身,许元对着一旁的冉青墨低声说道: “冉青墨,你留着在这,我有话要进去和我那四妹说。” 冉青墨似乎还在思索方才许元的那一番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好,我在这等你们。” 许元看着黛眉微颦的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想太多,宗门与朝廷的矛盾基本是不可调和的,只能破后而立。” 晚了点 (本章完) 一百五十四章 理想(二合一) 从一旁的枯树上折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许元便径直沿着黝黑的山洞甬道朝着内部走去。 轻轻脚步声回荡在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许元那闪烁着血芒的眸子在甬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抹依稀的蓝白色光亮。 随着不断走进,那道蓝白相见的光逐渐变得昼亮,其间还伴随着一阵阵有规律的源炁波动。 见到这一幕,许元下意识顿住脚步。 看起来此处操控阵点阵纹的篡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许歆瑶在内的工作也依旧没有结束。 略微犹豫,许元还是踏步向前,只不过将自己脚步声掩盖了。 甬道尽头,呈锥形的洞窟入口,许元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光亮是地面上的阵纹发出的,蓝衣少女闭眸盘坐在阵法的正中,她的周围漂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具材料,在地上飞速的镌刻着一些蓝色的玄妙阵纹。 这些重新镌刻的阵纹与地面上原本的白色阵纹交相辉映形成一片蓝白交织的耀眼光海。 站在洞窟入口看了半晌,许元逐渐发现这些蓝色阵纹似乎是在不断的侵蚀和取代那些原本的白色阵纹。 这是在破阵? 继续看了一会,确认对方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后,许元便往回走了一段距离,靠坐到甬道内壁之上。 继续看下去他也看不懂,不如趁现在赶紧休息一会。 虽然修为在身,但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已经让许元已经隐隐有了前世熬通宵后清晨的那种心悸感。 伴随着阵阵刺目的光亮,困倦如海潮般绵延不绝的侵蚀了许元。 不过多久,许元嗅到了一抹熟悉的薰衣草花香,好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 忽然, 许元兀地睁开了眼睛,此刻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睡前的蓝白光亮也归于了黑暗。 初醒的弥蒙间,许元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好像盖着什么东西。 一抹血色掠过眼眸,黑暗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一件貂裘大衣,款式有些眼熟,刚才嗅到的薰衣草花香应该就是这个。 轻哼一声,许元侧眸望去,果不其然在身侧看到了一位安静的蓝衣少女。 是许歆瑶。 这四妹的修为比许元要强上一些,不过一天两夜的不眠也坚持不住了。 不过她依旧没睡,黛眉也微微的轻颦着,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旁细微的响动,她便立刻朝着许元望来。 目光在幽暗的甬道中对接。 对视两息, 许元把身上披着的貂裘大衣扔回给她,随口问道: “成功了?” 许歆瑶默默接过大衣,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很轻: “嗯” “感觉怎么样?” “.” 没有回话。 许元见状轻哼一声,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而问道: “现在过了多久?” “七个时辰左右。” “看来我这一觉睡得还蛮长的。” 许元低低的呢喃一声,转而看着她重新垂下的眼眸问道:“小四,三天时间,盛山县里那四十万百姓剩了多少人?” “.” 没有回话。 许元见状低低的笑了两声:“怎么,和盛山县有关的事情都准备做个哑巴?” “一半.”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剩了一半。” “.” 甬道内安静了一瞬。 虽然看着许歆瑶的表现,许元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盛山县如此之快便沦陷依旧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太快了。 他原本以为借着护城大阵,王校尉至少能够撑个一旬时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抬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睡眠而有些发胀的眉心。 若是他没有在黄龙集听到这四妹的消息,光凭那父亲从帝京下调令,一旬时间过去,估计正好能赶过来收尸。 看着她低落的神色,许元轻声说道: “死了二十万,反过来说,你也救了二十万,挺好的。” “三哥.” “王校尉真的挺感激你的,若是知道这事又是你解决的,伱现在过去,在他的宣传下,盛山县的百姓应该会再给你立一座生祠。” “三哥.” “还好你也算是有点脑子,知道阵法没修完要再来盛山县这边看看,不过若是我没找到你,以你们那游山玩水的行进速度,这顶屎盆子多半得扣在你哦不,是我们相国府身上.” “三哥!”许歆瑶攥着拳头,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 许元平静的看着身侧的小四,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一字一顿的说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了么?” 许歆瑶低声的说道: “知道.” “为什么?”许元逼问。 许歆瑶低声的回道: “若是我能再小心一点,做完阵法再走” “别,你急着去靖江府是为了看我,你可别把屎盆子扣在你哥我身上。” 许歆瑶小脸苍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许元将脑袋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庆幸你提前离开了,若你做完阵法再离开,你也就不会再回盛山县,而万象宗那边估计还得花很长一段时间研究和改造你这幻雾大阵,也许会有几个月,也许会有一年,等到那时我反正肯定不会还留在这盛山县里,若是变成那样,盛山县才叫真的没救了。” 顿了顿,许元随意的瞥了一眼盛山县的方向: “你这幻雾大阵和姜荷那老头学的?” “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 闻言,许元抬手拍了拍小四的纤弱的肩膀: “不错,很厉害,若是万象宗的鬼雾真的造出来了,每年春潮的时候妖兽自己冲过来冲过来送,完完全全省了万象宗去给鬼雾抓养料的功夫,简直太厉害了。” 身旁三哥的话语如利剑刺在她的伤口上,许歆瑶双手抱肩,娇躯微微颤抖: “我我只是想帮他们。” 许元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想救他们的初衷是好的,这次只是被人利用了。我打你也不是因为这个,父亲耗尽一生想要改变这种天下,你却在和一群宗门的歪瓜劣枣混在一起玩过家家,这才是我先前打你的原因。” “不是.” “什么?” 许歆瑶抬眸看向许元,柔意似水的眸子中带着坚持: “不是过家家,父亲的手段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许元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游历天下能救多少人?百万?你耗尽一生千万顶天了,但现在整个大炎每年死于非命的人有多少,我相信你应该看过吧?只要你想知道,父亲不会不让你了解。小四你不笨,相反很聪明,我相信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来造成现在这种局势的原因是什么。” 许歆瑶吸了吸鼻子:“我在努力改变这些。” 许元瞥着她: “用你那过家家的手段?” “不是过家家!” “.” 短暂沉寂, 许元揉着脸颊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不是过家家,你觉得父亲的方式不行,那你告诉我你的方式是什么?” 许歆瑶胸脯微微起伏,快速低声的说道: “我去过很多地方,大嬴洲那边就是一片太平.” “大嬴洲?” 许元呢喃一声打断,转而问道: “你想将大嬴洲的模式推行到整个大炎天下?” 许歆瑶点了点头: “差不多,但不会全部照搬。” 听到这话,许元笑了: “光看盛山县的事情,你救助百姓的手段并不差,知道用利益捆绑,而不是幼稚的想靠宗门内心的善念,但为什么到这种事情上你就开始异想天开? “大嬴洲境内能风平浪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嬴洲天师门每年的朝贡,让当地的官府有足够的银子去除妖,去做其他有利民生的事情,这种繁荣完全是建立在宗门的一念之间。” 许歆瑶摇了摇头,回道: “三哥,先前你也见到了,跟在我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宗门高层的子弟,一路游历,他们皆是心存善念之人,只要我们相国府扶持他们上位,能够很大程度的解决现在局势,而且不一定只是用这一个方式,也可以将江南那边的情况复刻,用利益把宗门和当地的百姓牢牢捆在一起。” “.” 许元细细听完,略微沉吟,抬起两根手指: “两个问题。” “三哥你问。”许歆瑶微微颔首。 许元收回一根手指: “第一,我可以不怀疑你看人的眼光,但你考虑过人会变么?” 许歆瑶毫不犹豫的说道: “他们都是我筛选下来的,这么久接触下来,他们的性子我都了如指掌,这一路上他们就算损害自己的利益也会去做一些我们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先前告辞回宗门的十几人也在暗地里寻找与我们相似的人。” 看着她美眸中的光亮,许元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复杂: “那我换个问题吧,你以前有想过我会变化这么大么?” “.” 许歆瑶美眸闪过一抹犹豫,低低的说道: “我想过。” 许元低声的说道: “不是想过,是希冀才对吧?” “.” 沉默。 许元叹了口气,细细的说道: “小四,就算不拿我举例,也是行不通的。 “你们现在可能确实是一腔热血,想要去改变一些事情,但以后呢? “现在不变,不代表以后不会变,按照现在的天下局势,你的计划起码要持续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这时间太长了,历史上那么多贤明君主前期励精图治,到了末期还不是开始沉迷享乐。 “现实比我说的要复杂的太多太多,很多东西都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就算一切顺利,当你说的这些人真的掌权,你能一直呆在他们身边影响他们?数十年的分隔一方,身边的家人、朋友、弟子,这一大帮子人都会无时无刻的影响他们的决定,你怎能确认几十年后他们还是你现在认识的他们?” “.” 许歆瑶沉默很久,低声反驳: “那父亲呢,父亲他不就没变么?” 许元摇了摇头: “父亲他虽然数十年如一日为了这天下努力,但现在支持他依旧继续做这些事情的理由可能与几十年前的初衷完全不同了。 “母亲她大概率是因此而死,二哥可能也是,这还只是我们一家人,父亲他这一生所交到的朋友与手下死的人只会死得更多,这些都是他将这件事情继续下去的理由。” 说着,许元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至于你说像江南那样用利益将百姓和宗门捆绑.” 叹了口气,许元继续道: “那边确实很安全,也很富庶,但你知道么?这富庶的代价是朝廷疲敝,江南那边的地方官府已经快被这些宗门蛀空,都快成宗门的大本营了,先前袭击我的人就和江南那边的天御宗有关,结果呢,父亲明知如此,也只是找了一群政见不合的替罪羊杀了,原因之一就是朝廷的手已经快够不到那边了。” 话落,良久沉默。 在幽暗的甬道中,许元看着身旁的少女: “现在你还坚持你所想的事情么?” 如云的秀发分开,三千青丝分垂搭在胸前,许歆瑶低低的说道: “可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 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略微冷了下来: “许歆瑶,我方才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很多的事情.” “三哥,我知道的,但” “你知道个狗屁!” 许元打断,声音严厉道: “追求理想得脚踏实地, “你以为地方宗门都和我们相国府一样?父亲一句话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开始运转,他们宗门压根不是一言堂,各种经营百年千年的家族势力在里面盘根错节,宗门下面还有世家,世家里面还嫡系旁系之分,再细分,嫡系里面可能还有大房二房三房之争,你想搞一言堂就得一路爬上去把他们全都清理了,而且稍不注意就得引起反扑,你觉得谁有这种手段? “光论手段,我现在认识的人里大概就只有父亲有,但你觉得你那些“朋友”里面有像父亲这样的人么?” “如果你不信,就拿我们相国府举例,我们家里简单,母亲的那些旁系亲戚已经被父亲整治不成气候所以不算,二哥也已经去了,现在就只有你、我、还有许长歌,再把我去掉就只剩你和许长歌,你是觉得你争得许长歌么?!” 许歆瑶美眸中带着些许氤氲:“三哥,我没有想争.” 幽暗的甬道中,许元呼出一口浊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许歆瑶, “虽然说得不多,我大概听出来你的想法了。 “你可以继续去用你的方式追逐你的理想,也可以继续去做你认为对的那些事情。 “但若是你因为你的这些事情敢做出背叛咱们家的事情,许长歌舍不得对你动手,我会舍得。” 今天考试,晚了点 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五十五章 鞭子 .” 话落,甬道漆黑一片。 许歆瑶愣愣的盯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三哥,眼中带着几丝委屈与不解,一股酸楚的情愫在心中淡淡蔓延。 她想起了他眸含厌恶的骂她是野养的贱种的画面,拳头微微攥紧。 那个时候她虽然难过,但却没有如今这穿心剃刀般的窒息。 她不理解为什么他认为她会背叛那位少言但让人尊敬父亲。 发白的嘴唇动了动,许歆瑶下意识想否认,但看着许元那平静的目光,沉默少许,她语带颤抖的说道: “若是歆瑶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三哥请直接杀了我。” 许元闻言眯了眯眼,轻轻摩挲着拇指与食指。 半晌,他点了点头,吐出一个: “好。” 许歆瑶抿着唇轻轻冲他笑了笑,看了一眼许元放在一旁地上那拇指粗细的树枝: “三哥,你.要抽歆瑶?” “是的,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许元注意到她的目光随手将地上的树枝拿在手中挥了一下,树枝在空气中“呜呜”作响,侧眸看向她: “不过和你谈完过后,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就算揍你,伱也不会听我的话,咱们家的人都是这副德行,死都不改。” 听到这话,许歆瑶眼前下意识浮现了这三哥在帝京被大哥吊在房梁上抽鞭子的画面,美眸划过一抹光彩,有些忍俊不禁。 但下一刻,眼眸中的光便迅速黯淡。 三哥对她的不信任与那盛山县内的惨状化作一柄柄利刃不断的在她心间搅动。 许元看着这样的她,轻抚着手中的树枝如同在抚摸一柄宝剑: “你学的阵法比修为更能影响这天下,它是一柄剑,用得好救国救民,用不好就贻害万年。 “你这次直接把这柄剑交给了一个不知品格的人,我希望你好好涨涨记性,下一次可能就不会是二十万人这么简单。” “.” 安静一会,许歆瑶抬眸看向许元,低声说道: “三哥,你还是打吧。” 许元闻言哑然,看着她一字一顿: “你是觉得我打了你,你现在心里会好受一些?” “.”许歆瑶没有说话。 许元沉默一瞬,心里做下决定,拎着树枝站起了身: “跪下吧。” 许歆瑶轻咬着嘴唇,起身朝着盛山县的方向跪下。 无声间, 许元站在侧面,看着她笔直的玉背,猛地一挥。 “啪!” 树枝的破空声后是一声响亮的鞭打。 他抽的不是她的背部,而是许歆瑶放在腿上的玉手。 一鞭过后,一道嫣红的伤口霎时浮现在了她的手背,鲜血涔涔渗出。 许元用了源炁,树枝被包裹在淡淡的血光之中。 与其说是在鞭子抽,不如说是在用他的源炁抽。 受此鞭打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许歆瑶娇躯微微一抖,但紧咬着牙没有出声,依旧跪的笔直。 “啪!”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二道血痕出现在了方才那道的下方,两道血痕出现在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打完,收工。 许元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义妹,沉声说道: “我相信你在和万象宗达成协议之前,应该是做了一些调查的,调查万象宗的宗门态度,调查他们是否可信,但结果就是你看错了人。这是一个教训,因为你的那些“朋友”也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万象宗”,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外出游历是父亲的意思,我不会干扰,但我希望你以后做事之前多看看你手背上这两道伤疤,若是不想看你也可用药膏祛疤。” 许歆瑶看着手背上的伤口,抬手轻轻抚了抚,轻吟道: “嗯,歆瑶记住了” “.” 许元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侧着眼眸: “给你一点自己的时间,我和冉青墨在洞口等你。” 临走前,许元依稀看到了她垂落的眸子间那一抹晶莹。 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甬道归于寂静,跪着发呆许久,少女最终坐在地面抱住膝盖轻轻的啜泣起来 走在外出的甬道上,圣人残魂的声音忽然的响起: “许小子,你那义妹哭了。” 许元面色平静,脚步不停: “我知道,她以前就这样,只会自己躲着一个人偷偷哭,我才提前离开给她点时间哭。” 圣人残魂闻言沉默少许,轻轻的摇了摇头: “光看你和那叫许长歌的小子,我还以为你们家全是一类人,没想到啊,居然还有这丫头这样的人。” 许元想了想低声回道: “性格如此,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被父亲和许长歌保护的太好了,这次过后应该会有一些改变。” 圣人残魂低低笑了两声: “说实话,看你在琼华宗的表现,我一直以为你小子是夺舍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我错了,若是夺舍不可能和这丫头这么熟络。” 说到这,圣人残魂话锋一转: “不过啊,我怎么感觉你很笃定你这妹妹会背叛?” “笃定?” 许元将手中树枝扔掉,随口回道:“之前确实一直很笃定,不过现在不怎么确定了,但有些事情总是要先提醒一下她。” 圣人残魂有些好奇: “为什么笃定,因为性格?” “差不多吧。”许元叹了口气模棱两可。 略微沉默,许元在心底低声问道: “洛老头,你觉得我这义妹的方法有成功可能么?” 圣人残魂沉思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声笑道: “呵其实你这义妹的行为有很多可取之处,但前提是作为你父亲计划的一步闲棋,而不是全部的计划。” 许元眼眸之中若有所思:“说来听听。” 圣人残魂摇了摇头:“太晚了。” 许元道:“没关系,只是说来听听。” 圣人残魂略微斟酌,笑道: “这世界上从来都不会缺心存善念的人,也不缺有能力的人,你这义妹若是花个十几年将天下都游历一遍,慕名而来汇聚在她身边的人真的不会少。就算十个人里留存下来一两个有用的,他们私下里不断发展,这也会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等到他们在各自宗门里成长起来,虽然不一定能大权独握,但造成的内耗也够宗门喝上一壶。 “当然,也只是喝一壶而已,而且现在太晚了,你父亲估计动手的时间应该也就是在这几年。” “.” 许元细细听完,回眸看了一眼漆黑的甬道,叹了口气: “是啊,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希望她多碰壁几次能明白过来。” 今天单更 看了评论,我得好好缕缕思绪(放心,不会被影响的) 感谢落日之晖的盟主,抱歉了老哥,刚打赏就欠更,最近刚忙完,会补上的。 现在一共欠六章,请假三更,三个盟主三更(二合一) (本章完) 一百五十六章 盛山边军(二合一) 两刻钟后,许歆瑶出来了。 许元抬眸望去,淡蓝色的衣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子,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 就如同曾经一样,每次这她难过的时候只会背地里偷偷难过,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情绪收敛在心中不影响别人。 看着面色如常的她,许元轻声道: “没事了?” 许歆瑶低声的说道: “嗯,没事了。” 许元缓缓起身,侧移半步,为两位女子介绍道: “这是冉青墨,这是我妹妹,许歆瑶。” “.” 冉青墨清幽的眸子望向许歆瑶,目光在空中对接一瞬,许歆瑶眸中闪过了一些情绪,对着许元低声说道: “三哥,这是嫂子么?” 这是她以这三哥过往生活作风,做出的判断。 许元翻了个白眼: “你直接叫她冉青墨就行。” 许歆瑶略微迟疑,对着冉青墨行了一礼: “青墨姐姐。” “她比你小,才十七岁。”不等冉青墨说话,许元便打断道。 许歆瑶柔意似水的目光瞥了一眼这三哥,低声道: “都一样的。” 许元愣了一瞬,咧了咧嘴: “随你吧。” 冉青墨在二人间看来看去,最终缓缓起身: “伱好,谢谢你救了盛山县。” 她方才听许元说了,若不是恰巧碰到许歆瑶,盛山县已然没救了。 听到这话,许歆瑶神色微微一滞,下意识侧开了眼眸,低声说道: “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的阵法,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冉青墨歪了歪头,语带疑惑的清声道: “可是,凶手不是万象宗吗?” “.”许歆瑶看着她美眸眨了眨。 冉青墨眸子不含任何杂质: “我听城里人说,你一开始是” “冉青墨。” 许元在这时出声打断:“此事确实是她识人不淑,这件事情,确实是因她而起。” 冉青墨看了一眼许元,轻轻的说道: “可是.” 许元加重了语气: “冉青墨。” “.”冉青墨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 许元见状,随口说道: “走吧,去盛山县,亲眼去看看你做的好事。” 许歆瑶面色复杂,轻轻点了点头: “嗯” 由于距离并不远,赶路的时候,许元并没有再用圣人残魂将他托起,不过也因此见识到了这位四妹的手段。 她的靴子刻着一种极为神奇的阵纹,能让她的速度短时间达到大宗师,而身上衣服的阵纹又能使她免于加速度的伤害,反应速度也似乎是被某种阵纹加持着,行进的路上还有余力与他传音说话。 怪不得,在沧源中这位四妹的战斗力会那么强。 数里的距离很快便到了,落在如同天堑一般的幻雾大阵之前,许歆瑶从她指尖的须弥戒中取出了一枚淡蓝色令牌,打了几个法诀后,面前的幻雾大阵一阵涌动之后,向着两侧敞开了一条丈许的半圆形通道。 走入其中,两侧的雾气翻涌,甚至隐隐可闻其间的妖兽嘶吼。 虽然已经通过操纵幻雾大阵将盛山县被屠的命运更改,但阵法毕竟只是一处困阵,无法对其内的妖兽进行有效的杀伤,被困在阵法内的妖兽依旧存在。 走过凹凸不平的土面,一行三人走出了那条细长的雾气小道。 许元看着面前的景象,愣愣的说道: “看起来,这里的危局还是得等到周边的援军赶到才能解决。” 话落,随着许元的视线望去,映入眼帘的尽是满地的破败与尸体。 盛山县的城墙四周被清理成了一片空地,而在这空地上平铺着无数妖兽的尸体,其间夹杂着少许被撕碎的人类残肢,其身上依稀可见盛山边军的制服。 但这些都只是小头。 随着地面连成片的妖兽与边军向前望去,在三人视野尽头,有着一座血肉之墙,妖兽与边军碎尸组成血肉之墙,甚至能够看到一些边军临死前拼命挣扎但最终垂落的手臂。 那里,是盛山县护城大阵的边缘。 无数血肉堆积如山,连成一片,甚至高过了盛山县的城墙! 许元并没有借助圣人魂力飞过,而是一步步向前。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爬上了那座由血肉堆砌的高墙,也让三人看到盛山县内的场景。 城墙坍塌了一大片,未曾坍塌的城墙也是坑坑洼洼,部分城墙的表面的阵纹依旧运转着,但此刻已然灵光暗淡,摇摇欲坠。 而更深处是一片人间炼狱。 坍塌的城墙之内人类的尸体陡然激增,断肢残臂几乎随处可见,无数被妖兽狰狞口器撕成一半的尸体,而这些画面沿着破损的街道,一直向城内蔓延着,原本好不容易繁荣起来的盛山边城此刻已然血色一片。 黎明初升,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一些残存的盛山边军领着一些侠团与商队的武徒在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搜寻着那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这一刻, 许元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血流成河的含义。 脚下是松软的血肉, 许元拳头略微握紧,侧着眼眸对着身侧淡蓝衣裙的义妹问道: “什么感觉?” 许歆瑶攥紧着拳头,呼吸有些困难: “我我只是想救他们。” 入脚尽是粘稠的血浆,血肉画面与那阵阵的腥臭味不断刺激着许元的感官,许元低低的说道: “好心办坏事,也是做了坏事。” “嗯” 许歆瑶用力按压着手背的那两道伤口,钻心的疼痛勉强让她维持着清醒:“我我知道了。” 许元抬步朝着肉山下方走去,低低的说道: “小四,你所学的阵法,你相国府四小姐的身份,让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很多人的生死,做事情多想想后果,这件事情我已经通报给父亲了,万象宗那边他会解决,但下一次就没这好运了。” 许歆瑶沉默的跟着许元身后,半晌,他轻轻的说道: “父亲.要对万象宗下手?可有证据么?” 许元不冷不淡:“怎么,你有证据?” 许歆瑶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只支持了我建立阵法的资源的和银两,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就连那处操控阵点也完全查不到他们身上。” 许元摇了摇头,低声道: “我先前抓了一个万象宗的知情之人,已经交给黄龙集那边的黑鳞卫,等审问出来,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一切父亲会动手的。” “谢谢。”许歆瑶声音愧疚。 许元瞥着她: “你若真的愧疚,就把我先前说的话好好听进去。” “.”许歆瑶垂落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三人踏上了那已经摇摇欲坠的城墙,许元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战栗半晌,一道黑影快速的从城内朝着他们这边掠来。 功法运转灌注入眼,方才看清来者正是阔别数日的王校尉。 落在三人近前, 王校尉与许元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给他跪了下来,抱拳行礼: “王某,替盛山县百姓谢过周公子大恩。” “.” 空气安静一瞬, 许元缓步上前,扶起了对方。 与离开时相比,此刻这位两鬓发白的中年男人已经显得极为的憔悴,一道嫣红的伤口从腰腹几乎贯穿,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几日以来身边同袍的死伤与身体的伤势已经让这魁梧汉子身心俱疲。 叹息一声,许元低声说道: “王校尉,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王校尉看着眼前年轻男子,倦意的眸子翻涌着情绪: “周公子,对于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若不是您,这世间可能已经没有盛山县” 许元摇了摇头,转移话题低声说道: “说说吧,为什么三天就变成这样了?” 王校尉沉默,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咬着牙说道: “万象宗在城内的商队里布置了死士,他们用小型的源晶炸弹炸掉了几个关键阵点。” 许元皱眉,环视一圈在城墙的内壁上看到了几处焦黑的痕迹,叹息一声: “万象宗果然还留有后手。” 说着,许元拍了拍王校尉的肩膀,低声道: “周边诸县的援军大概会在一旬之内赶到,到时候他们会处理阵法里残存的妖兽,你们就好好休息吧。” 说着, 许元侧眸看向许歆瑶: “许小姐,把控制阵法的令牌交给王校尉。” 王校尉眼眸听到此话,微微一愣,转眸看去,见到许歆瑶的一瞬眼眸之中闪过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也有感激。 最终,这魁梧汉子低头对着许歆瑶行了一礼: “歆瑶小姐。” 许歆瑶缓步上前,递上那枚令牌: “王校尉,抱歉.” 王校尉低着头接过,低声说道: “歆瑶小姐,您也是被利用了,不过进城之前最好和影儿小姐一样先将面容遮住。” “.” 许元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的插话道: “哦?是因为城内百姓很感激她?” 王校尉一愣,看了看身侧的周公子,但老实的沉声说道: “不是,周公子有所不知,现在城内已经把歆瑶小姐当作万象宗的帮凶,生祠也被推了,我们边军尽力劝阻了,但百姓闹事是小事,关键在于那些行商与侠团内的武徒,盛山边军已经.已经无力维系秩序了,民愤之下,歆瑶小姐这么进去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许元闻言揉了揉眉心,大致了解。 人们喜欢造神,但也喜欢将神拖下神坛,尤其是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们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 他侧眸看着她: “看起来你的努力白费了呢?” 努力救民之人反而成了被救之人的怨恨对象。 她沉默少许,勉强笑了笑: “周公子,这是歆瑶应受的。” 许元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转而对着王校尉低声问道: “王校尉,可否借城内通讯源晶一用?” 王校尉略显迟疑,低声道: “周公子,阵法已经失灵了。” 许元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许歆瑶: “喏,这不是有个阵法大师么?” 王校尉毫不犹豫: “若是需要,周公子可任意使用。” 许元微微一笑:“那便走吧。” 说罢,许元直接跳下了城墙,王校尉回眸看了一眼许歆瑶张了张,但没说话,跟着许元跳下了城墙。 许歆瑶正准备抬步跟上,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拉了拉。 冉青墨默默的须弥戒中取出一顶崭新的幕篱,拉着她,轻轻的问道: “那个.你不要吗?” 许歆瑶看着那顶幕篱,咬了咬唇角: “我我就” “她要。”许元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冉青墨,你帮她带上。” 随着不断走进内城,街道上的活人逐渐多了起来,但血腥味依旧不减,无数的伤者被平放在街道两侧,一个个医者模样的人在其中奔走,痛苦的呻吟声与嘈杂的怒骂声不绝于耳。 维持秩序的人大多都是些行商武徒,因为盛山边军已经几乎在守城中打光了。 衣着光鲜的许元三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但在丧亲与死亡的悲痛之下大部分人也仅仅只是麻木瞥了他们一眼便收回视线。 许元收回了视线,低声问道: “有统计过受伤的人么?” 一半是指死了一半,而不算受伤的人。 在盛山县现有的医疗条件下,这些受伤之人大概率也会在病痛中死去。 王校尉走在最前面,低沉的回道: “统计不过来,太多了,城南和城西两边的城墙被破,即便我们和那些商队侠团达成协议,也根本杀不过来,若是周公子再晚上半天可能盛山已经变成死城了。” 没再说话,一路走过进入县衙,路过校场之时,许元已经快麻木的思绪再次一滞。 偌大的校场之上,摆放着无数的尸体,盖住尸体的白布已经用完,花花绿绿的连城一片又一片,其下很多都是零零散散的,鲜血如彼岸花般在布匹上绽放着嫣红。 许元低声的问道: “王校尉你们盛山边军还剩多少人?” 王校尉驻足,扫了一眼校场,唇角勉强咧了咧: “四四百三十七个。” 一个时辰后, 寂静的石屋之内,伴随着阵纹充能亮起,巨大的圆球晶体离地漂浮而起。 站在源晶前的许歆瑶回眸低声说道: “三哥,通讯圆晶修复好了。” 许元没有说话,踏步上前,抬手轻抚在源晶表面,意魂与源炁同时涌入。 许歆瑶见状略微沉默,准备默默退出去石屋,而许元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我准备和父亲通话,你留下。” 感谢我召唤的握拳头呈攻击表示打赏的盟主,现在欠三个单章,四个二合一 (本章完) 一百五十七章 对策(二合一) 许歆瑶略微迟疑,默默的停下脚步,站在了一边。 许元有条不紊的操作完,一边顺手用禁制把圣人残魂给封住,忽然不经意的说道: “对了,许长歌可能在父亲身边。” 听到这话,许歆瑶愣了一瞬,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伤口: “三哥.你是担心我向大哥告状?” “告状?” 许元瞥了她一眼,呢喃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好笑。 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记忆。 男孩小时候都喜欢皮,父亲不管,也就只有大哥来管。 许歆瑶作为家里唯一女孩,作为长兄的许长歌很疼她。 而许歆瑶就是一个受气包性格,受委屈只会偷着哭,但问题是许长歌一见面就能看出来她哭过,每次到这种时候,许长歌便会二话不说把他拎出来揍一顿。 因为整个相国府会招惹许歆瑶的人只有他。 这大哥性格从小就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事实什么的都不论,他只要他觉得,不要你觉得。 老霸总了。 若是家里四个崽子都在,这种情况大部分时间便会演变成他一边跑路嘴里一边骂许长歌,许长歌面色平静的快步跟上要揍人,许歆瑶拉着大哥在旁边劝,二哥许长安挡在他面前意图和大哥讲道理。 二哥许长安最喜欢和人讲道理了,讲道理基本没输过。 不过问题是,虽然二哥道理讲得过许长歌,但他打不过。 最终文斗演变成武斗,许歆瑶在旁边一边哭一边劝,兄弟俩一起挨揍。 这种画面不知道在相国府内上演过多少次。 后来 后来府里逐渐就只剩他一个人,其他人都走了. 想至此处,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无所谓,这事你想说就说吧,反正我一时半会不会回帝京。” 许歆瑶垂眸看着手背上的伤口: “这件事情是歆瑶的错,三哥打的是。” 许元没再搭理她。 阵法启动过后约莫过了两刻钟,那头才姗姗来迟的讲通讯接起,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 “长天?” 许殷鹤那边似乎是在闹市区,声音略微显得有些嘈杂。 “嗯,父亲,是我。”许元回道。 他的话落,通讯圆晶那便传来的嘈杂声忽然消失,应该是对方用什么手段将周围的声音屏蔽了: “方才有事,伱现在找为父应该是为了盛山县的事情?” 许元点了点头: “嗯,对。” “因为盛山县被灭了?” 许殷鹤低沉的声音平静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听不出丝毫的波澜,似乎已经做好整个盛山县被屠的准备。 许元闻言一愣。 他先前在黄龙集用通讯圆晶通知这父亲很明确的说了大致的情况,以及盛山县大概能坚持的时间,对方当时只是平静的听着,没到这父亲已经在心里精准预测出这边发生的事情。 若非他在半途遇到许歆瑶,那么这盛山县此刻大概率已然被屠了个干净。 顿了顿,许元低声的回道: “没有。” “没有?” 许殷鹤的声音依旧平静,转而说道:“看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在黄龙集遇到四妹了。”许元话语干脆。 “小四?” 许殷鹤声音带上了一丝讶异,旋即古井无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这倒是挺巧,她现在在你身边?” “嗯。”许元。 一旁的许歆瑶低低的出声:“父亲。” 通讯圆晶另一头听到这个声音,沉默少许,只是轻声道: “别太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为父会处理好的,好好和你三哥说说话,你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许歆瑶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许元在一旁听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父亲对待家人永远都是这样。 儿女做事,他来擦屁股,就算天塌下来,都有他在上面顶着。 不过许元还是出声道: “父亲,此事小四应该好好反思,她太信任宗门了。” “嗯?” 许殷鹤轻疑一声,笑了笑说道:“别太责怪你妹妹,你哥哥看不得她受委屈。” 许元轻笑一声,道: “看不得又怎样,这事确实是她错了。” 许殷鹤闻言笑了,吐出三个字: “进步了。” 顿了顿,许殷鹤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声音传来: “既然盛山县救了下来,你找我应该是想说万象宗的事情吧。” “嗯。”许元点了点头。 许殷鹤声音低沉的问道: “娄姬的人刚刚去到黄龙集取到你说的那个俘虏,长天你想让为父如何处置万象宗?” 许元没有说话,而是侧眸看了一眼身侧的许歆瑶示意她来说。 许歆瑶眼眸之中光芒闪过,咬了咬唇角,低声道: “父亲,万象宗里面应该有很多不知情的人。” 许殷鹤没有说话,只有平缓的呼吸声阵阵传来。 许歆瑶继续说道: “想要对盛山县动手的人应该是那群高层,可否.” “唉” 许元在这时低低的叹了口气,看着许歆瑶,眼神有些失望。 许歆瑶见到三哥目光说到一半话直接咽了下去。 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父亲,我赞同歆瑶的话,我不建议立刻对万象宗动手,不过理由和她不同。” 许殷鹤从通讯圆晶中传来: “说说看。” 许元瞥了垂着眼眸,攥着拳头的四妹一眼,低声说道: “现在我们考虑的首要不是如何报仇,而是应该考虑如何救灾止损,以现在盛山县的状况,边军十不存一,官吏系统更是已经瘫痪,除此之外药物与粮食,死了这么多人和妖兽,之后大概率还会遭遇瘟疫,这一些列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银两。” “.” 沉默少许,许殷鹤的声音传来: “长天你的意思是不对万象宗下手,借此理由转而要索要银两物资作为赔偿?” 许元目光幽幽,平静的低声道: “只是现在不动手而已。 “父亲您应该能知道,不管是盛山县所在平宁府,还是西泽洲财政亏空都很大,根本拿不出赈灾的灾款,若是想要赈灾只能走您这边,不说时间问题,层层剥削下来,拿到盛山县手上的钱粮能有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现在的局势并不适合对万象宗下手。” 许殷鹤安静了少许,声音带上了一丝饶有兴趣: “继续说。” 许元略微斟酌低声继续道: “第一,如今每年的春潮尚未平息,西泽洲的官军很难抽调出足够的精锐前去对付万象宗,若是从其他地方调兵,大概率会被这些宗门发现,事情败露万象宗不会引颈待戮,必然做好了狗急跳墙的准备。万象宗在西泽洲经营了数百年,若是动手他们掀起叛乱,造成的损失会很大。” “永远都不要在对方做好充足准备的时候掀起战争。” “.” 话落,许殷鹤笑了,很轻,但许元听到了。 偌大的密室安静了片刻,通讯圆晶才再次闪了闪: “继续。” 许元思索片刻,继续说道: “第二,庞大的赔款大概率会让万象宗内部发生内斗,在面对共同利益之时,他们是一致的,但面对赔款这种事情他们不会铁板一块,只会将事情败露的黑锅努力的扣在其他人的脑袋上来减少自己的损失。” 许殷鹤细细听完,淡然的问道: “若是,他们不肯赔呢?” 许元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不赔的,顶多会让我们把证人以及相关的一切信息交纳出去,而且达成合作的那一刻,我们已经成了帮凶,旧事重提他们将事情捅出来,我们也会受牵连。” 许殷鹤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既然这样,那以后如何再次对万象宗动手呢?” 许元低声笑了笑: “以后不需要理由。” “.” 话落,沉寂一片。 然后, 许殷鹤笑了,这次他的笑声在寂静的石屋内清晰可闻: “呵以后确实不需要理由,长天,还有么?” “当然。” 许元回道,瞥了一眼一旁面色复杂的许歆瑶一眼: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如同父亲您之前做的一样,此番行为可以向宗门释放信号,我们相国府已经服软,您已经打消了整顿宗门的意思,我们已经开始准备退路。” “说得很好。” 许殷鹤轻轻赞了一句,但旋即否定道:“但长天,你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许元眼眸略显讶异:“什么?” 许殷鹤声音平缓: “只有等到刀架在脖子上,宗门才会退让,让万象宗出血的赔偿就算同意,他们只会一点一点的挤出来,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都给不完,永远不要太高估他们底线,他们的底线没有下限。” 许元皱了皱眉: “父亲,那此事.” 许殷鹤轻言说道: “我已经让元昊带着四万黑鳞军以支援边境的名义从安丰洲分批次秘密开拔了。” 听到此言,许元眼眸闪了闪。 经过这么多年,万象宗已然没了当初创派老祖“天子守国门”的觉悟,将自己宗门选址搬迁到了西泽洲的最东边,与安丰洲的交界线附近。 而且,他认识整个元昊,在沧源中。 这老爹手下的一位高层干部,因为其性格太过于突出,也因此许元记住了这位中后期的BOSS。 一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疯子。 想至此处,许元收敛思绪,略显迟疑的问道: “可如此行径,难道不会引起万象宗狗急跳墙?” 许殷鹤回道: “军营附近没人能靠近,这四万黑鳞军是以队(五十人)为计数,分批次赶往,临近万象城才会汇合。” 许元听到这话,眼神略感愕然。 这世界的军队居然敢这么赶路,在如此的通讯条件下化整为零? 而且如此行军,辎重怎么办?战争器械怎么办?半途有队伍迷路怎么办? 不过思索一瞬,许元便也大致释然。 五十人为单位能够在维持基本的建制与纪律的情况下保证隐秘性,至于辎重与器械一类可以通过须弥戒和飞行妖兽空运,毕竟,这次调兵属于在境内调动,不存在遭遇伏击一类的情况,而且大炎的官道可是极为发达,沿途驿站很多,不往故意深山老林钻基本不可能迷路。 而且,这些人兵员大部分应该都是从天安武馆训练出来的。 不能用前世古代的战争模式来衡量这个超凡的世界。 沉吟半晌,许元轻声的说道: “父亲,如此行军,大概多久能到?” 许殷鹤对此自然是了如指掌: “算算时间,大概两旬后绝大部分的兵员便能汇合兵临万象城。” 说着,许殷鹤顿了顿: “到时候,长天你去和万象宗的人谈。” “.”许元眼角跳了跳。 半晌, 许元蹦出来一个字:“我?” “自然。”许殷鹤慢条斯理的说道:“元昊生性暴烈,不适合谈判,所以你去。” 许元轻咳一声:“父亲,您确定让我去?” 许殷鹤声音柔和: “本来我还不确定要不要让你去,现在我确定了。 “当然, “如果长天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拒绝。” 许元想了想,还是回道: “我去。” 许殷鹤轻轻扣了扣面前的案牍:“不要有心里负担,就算没谈成也无妨。” 顿了顿,许元问道: “父亲,我可否带歆瑶一同前去?” “.”许歆瑶。 许殷鹤没有立刻同意,而是问道: “歆瑶,你愿意和你哥一起去么?” 许元回眸看她,许歆瑶轻轻点了点头: “此事因歆瑶而起,自然是愿意的。” 许元轻笑一声: “父亲,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做一些准备。” 许殷鹤却没有立刻挂断的意思,只是道: “先别急,为父正好有另外的事情要找你。” 许元闻言一滞,思索一瞬,问道: “父亲,您说。” 许殷鹤第一次沉吟了少许,低声道: “我刚才方从武成侯府出来。” “武成侯?” 许元挑了挑眉,下意识想到了那位名叫慕知韫的郡主:“与我有关?” 许殷鹤没有否认: “嗯,有关。” “父亲,可直言。” “你已经年及弱冠了。” “.” 听到这熟悉的话术,许元心里咯噔一声,没说话。 见许元许久不说话,许殷鹤轻咳了一声: “武成侯同意你回帝京了,为父也为你讨了一门亲事。” (本章完) 一百五十八章 婚约 通讯圆晶中的话语落下之后,石屋内的兄妹两人寂静一片。 许元与许歆瑶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异样,而大冰坨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前世和女朋友分手的时间,家里也急不可耐的给许元他张罗过几次相亲,一听这话术许元便大概猜到了这老爹想说些什么,如今一看果然是这样。 不过前世虽然老头子基业也比较大,但大体也只是催婚式的相亲,不过现在这老爹口里的亲事多半应该是政治联姻。 思绪闪动一瞬,许元问道: “政治联姻?” 通讯圆晶那边略微沉吟,低沉的声音传来,没有否认: “嗯。”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 “政治联姻,难道不应该考虑许长歌么?我记得他好像也没有婚约。” 就许元记忆所了解到的,这大哥基本上与女人绝缘。 但并非是因为无人追求,游历天下时的谪仙之姿,相貌迤逦,修为倾世,逼格更是高到离谱,仰慕这大哥的女子不胜繁多。 女人喜爱许长歌这类男子,不过大部分的女子都只会将情愫埋在自己的心中,敢于向这大哥表达倾慕之情的女子,无一不是相貌与修为绝佳之辈。 但问题便出在此处,这些相貌与天资绝佳的女子大部分都来自于宗门,而这些女子几乎全部都去参加了十三年前的天元大比。 换而言之, 这些对许长歌抱有憧憬的绝美仙子,绝大部分都被这大哥亲手给宰了。 所谓谪仙,便是要不染尘埃,谪仙若是下了凡尘,那便不是谪仙了。 这大哥,注孤生了属于是. 帝京, 黑色蟠龙马车行过帝京最繁华的闹事街区,繁荣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片寂静,因此马车无一人敢于喧哗。 而在这马车之中,一位面沉似水的的中年男子端坐子案牍之前,一个半尺的圆晶漂浮在他的面前。 听到三子的这个问题,许殷鹤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案牍: “此事,我与武成侯说起过,不过是以他们为主。” 许元闻言几乎一瞬之间便明了武成侯的意思。 这父亲口中以他们为主,大概率的意思联营大概率是入赘,而不是那位郡主嫁入他们相国府。 相国府之于武成侯府无疑是要强上一个档次的,入赘式的联姻大概率是一种妥协。 再见识了盛山县的军阵之威后,许元已经不再小瞧这位“北方军神”武成侯的能量。 圣人强者在真正的精兵组成的军阵面前大概率是翻不出任何波浪。 虽然如今这方世界的未来因为他这只蝴蝶的翅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距离这父亲实施计划的时间应该越来越近了。 此次入赘联姻,大概率便是为此而准备。 当然,此入赘非彼入赘。 毕竟,相国府的实力在这里摆着。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生效的。 即便是入赘,武成侯府那边也不可能和许元前世了解的那种入赘一致。 恶奴欺主,旁系欺主,冷眼相对,甚至是洞房夜的狸猫换太子都不可能发生。 毕竟,武成侯府敢做这些事情,以这老爹对待家人态度,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看着这老爹意思,一开始谈判的时候应该是准备让许长歌去联姻的。 慕知韫这郡主许元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当初只是下贱的馋对方的身子,没有深入了解过。 但架不住一个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压不住。 慕知韫甚至是武成侯都没把握压得住这位大哥。 赘婿 想到此处,许元莫名想笑。 这大哥去了武成侯府大概率是“龙王赘婿”那一类。 若是许长歌去了武成侯做女婿,那估计二十年甚至十年之后,武成侯府估计就得成他相国的天下。 许长歌虽然行事霸道,但霸道基础是基于他实力,虽在从小讲道理都说不过二哥,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手段。 想至此处,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武成侯是害怕压不住大哥?” 许殷鹤的声音很快传来: “武成侯应该是出于这种考虑。” “.” 安静。 半晌, 许殷鹤声音缓缓的传来: “本来为父是不想将你牵扯入此事的,不过看你今日表现.” “父亲。” 许元第一次打断了这父亲的话语: “必须联姻么?” 通讯圆晶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方才传来: “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 话语模棱两可,但让许元闻言心里略微一沉。 在记忆中,这父亲从来都不会勉强他们四个兄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对方如此说出如此话语,此次联姻大概率是影响很大。 沉默很久,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解决万象宗的事情,我立刻回帝京。” “若不愿意,不用勉强。” 许殷鹤声音平缓。 三子与冉老头那弟子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并不明确,但毕竟都是这个年岁过来的,他能够理解一些。 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父亲,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而已,而且当初的事情确实是因为我而起,此次联姻倒也只能说是理所应当。” 许殷鹤闻言并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一旁的许歆瑶突然开口: “父亲,三哥他身边有红颜作伴,歆瑶孑然一身,要不还是让歆瑶去吧?” 武成侯府并非只有那一位小郡主,还有一位与比许长歌小上几岁的小侯爷,之前因为慕知韫的事情,许元还和对方发生过一(差)些(点)矛(被)盾(废),不过还好当时许长歌在府内,把这位小侯爷拦(毒)了(打)下(一)来(顿)。 想至此处,许元瞥了一眼身旁的四妹,叹了口气,道: “许歆瑶,人家要的是嫡系” 许殷鹤声音略带严厉的响起: “长天!” “.” 安静一瞬,许元轻笑一声没再多言。 许歆瑶咬着唇角不说话了。 许殷鹤语气缓和了一些: “歆瑶,别往心里去,武成侯的孙子已经有婚约在身。” 许歆瑶安静少许,轻轻的应道: “嗯” 许殷鹤转而对着许元问道,语气略带严肃: “小三,你确定伱想好了?” 许元耸了耸肩,点头道: “无所谓,都一样。” 许殷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那此事便定下了,万象宗的事后,你立刻返京。” 出去吃饭了,现在才回家,码不完了,单更。 or2 (本章完) 一百五十九章 权力 出了通讯圆晶所在的石屋,三人沿着石板小路安静的向前走着。 偌大县衙没有任何声响,受此妖兽之灾后,县衙内已经没了初来此处时的戒备森严,如今县衙之中当值的盛山边军都已经全部调往盛山县的各处维持秩序。 一路走出去很远,许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婚约 婚嫁这两个字不管前世今生对于他而言都是那么的遥远,前世虽然自他大学毕业之后长辈都在催婚,但催婚是一回事,理不理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居然真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慕知韫. 许元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对方模样。 很漂亮,也很刚烈的一个女子,下药之前他差一点就被对方咬伤了。 对方应该很讨厌他,毕竟发生了当初的那种事情,不讨厌那才叫假。 此次婚约,属于是彻彻底底的政治联姻。 因为家庭,前世许元见过政治联姻组成的家庭,他有个关系不错的长辈就是这样。 虽然结了婚,生了子,但依旧是各玩各的。 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天天跟着他这种年轻人泡吧,玩的东西甚至比他还花。 许元轻轻的摇了摇了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个世界虽然大体保留着前世古代的社会风俗. 想至此处,许元没再继续往下想。 想想就头大,与其继续想下去,不然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也只是婚约而已,有了婚约也是可以退婚的。 一路走过,来到那处铺满盛山边军烈士尸体的校场前,再往前便是王校尉所在的正堂。 王校尉他并没有守在通讯圆晶的门口等他。 妖兽潮下死的人太多,整个盛山县的政务体系基本上已经瘫痪,而要处理的事务又太多太多,分身乏术。 走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 忽然, 许元身旁传了一道清幽的声音: “许元.你要成亲了?” 是大冰坨子。 她一双清幽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想了很久,才蹦出来这么一句问话。 许元想了想,无奈的笑了笑: “身不由己,不过,大概率是要黄的。” 冉青墨听到后半句话,美眸眨了眨: “黄?是要会遇到变故的意思吗?” 许元略微沉吟,低声说道: “武成侯府是保皇派,他与我父亲在朝堂之上向来都不对付,之前因为我的事情还差点在金銮殿之上和我父亲打起来,此次和解多半是宫里那位官家的意思。” 许歆瑶在一旁突然轻声问道: “可三哥,既然此事是官家的意思为什么会出问题?” 许元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四,遇到事情要多想。” “.” 许歆瑶一双美眸闪了闪。 许元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一旁等着她。 半晌, 许歆瑶低低的说道: “是因为官家和父亲的矛盾?” 话语很简短,许元很满意,点了点头,道: “看来你也不算太蠢,只是太天真,仔细想想还是能想出来的。”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帝京里说父亲那“相国不点头,政令不出金銮殿”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父亲作为一个臣子现在拥有的权力真的太大了。” 许歆瑶沉默。 父亲视她如己出,什么事情基本都不会瞒着她,也因此她很清楚现在相国府的手有多大。 钱粮方面有富可敌国的天安商会,娄姬掌控的情报机构黑鳞卫甚至比朝廷官家的密侦司还要强大,至于武力方面更是有天安武馆这种遍布天下招收兵源的途径,虽然父亲掌握的军队具体数量不清晰,但大致她还是能够猜测出来的。 因为大炎,真的很大。 许元见到四妹沉默,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梢,轻言道: “我听娄姬阿姨说,父亲年轻游历天下之时结识的当今官家,当初那皇帝还是皇子,二人见到了朝廷的疲敝,见到了宗门的不仁,天下百姓疾苦让他们二人励志改变这一切,后支持李耀玄登基成帝,二人惺惺相惜,开始改革,意图整顿宗门。 “如今父亲的权力也许是那官家一手扶持起来的,但可能在这数十年来父亲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的了这位官家的预料,当初惺惺相惜的情谊可能已经变了,变成了猜忌和怀疑以及互相利用。” 说到这,许元深深看了许歆瑶一眼: “小四,如果你是皇帝,伱会允许父亲这样的权臣存在么?” “.” 许歆瑶沉默,但少许之后,她还是低低说道,不过没有以自己的话来回答:“官家他应该不会。” “当然不会。” 许元立刻回道,语气悠悠:“人是会变的,父亲会变,皇帝自然也是会变,皇室无亲情,更合况只是一个曾经的志同道合的外人。” 说着,许元看着那校场上茫茫多的尸体,低低的说道: “在皇帝看来,父亲只是一柄刀,一柄用来斩掉宗门脑袋的一柄刀,曾经的父亲大概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也愿意成为皇帝手里的一柄刀,因为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目的。 “斩除宗门,还天下一个太平。”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几十年的岁月改变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父亲有了母亲,有了我们,有了那些忠心耿耿追随者他的手下。 “当然,还有权力。” 许元眼神平静。 权力侵蚀人心。 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很少有人能够放下。 许殷鹤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并不是圣人。 即便他的修为是圣人,但他本身却并不是。 修为上的圣人只是其他人阿谀奉承捧出来的称号,洛老头之前也说过这一点,他生前也就是个修为强一点的普通人,真正的圣人千年都难出一个。 父亲他已经深陷其中,放弃权力代表放弃很多,自身、家人、手下一系列的人都会被清洗。 仁慈,不是奢求来的。 许元低低的说道: “父亲对于官家而言已经是一柄有了自主意识的灵韵兵刃,官家对于父亲来说也成为了他的阻碍。 “如今有宗门大敌在外,他们可以齐心协力。 “但真的当宗门了结,曾经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的朋友,也只能刀剑相向!” 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六十章 做事 内斗这种东西,并不只有宗门有。 朝廷某种意义上来说斗争得更激烈。 因为大炎太大了,朝廷比单独一个宗门的基本盘大了太多太多,利益纠葛也复杂了太多太多。 尤其最近几年,朝堂上的动荡几乎是一波接着一波。 在记忆中,许元最直观的感觉便是来自教坊司。 从五年前开始,基本上教坊司那边的头牌倌人每个月都在快速迭代。 今天出来个御史夫人,明天多出来个侍郎女儿。 这次回帝京,许元估摸着应该能在教坊司里看到不少天价的新倌人。 因为三个月前,上一任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被抄家了。 这是近些年被抄家的最高级别的重臣。 许元如今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他却知道在那皇帝登基之后这数十年来,在这皇帝与那老爹的努力下,前朝那些顽固的老旧势力大多都已经被清洗了一遍。 换而言之,现在朝堂之上的重臣基本都是宰相和皇帝的自己人。 而现在兵部和户部两个最重要的部门一把手却直接被抄家了。 往日这种级别的官吏大多都是调任,最狠的时候也就是让其告老还乡,就算内斗都维持在可控范围内,死的也都是一些下面的小官小吏。 但如今却直接抄了家。 这是下死手。 作为一个曾经的纨绔,许元不清楚这俩官员私底下是哪一边的,但不管这俩官员是相国一系还是皇帝一系,这已经能够说明朝堂那边的内斗正在逐渐激化。 这些人都是相国府的前车之鉴。 以相国府如今的体量不存在杯酒释兵权,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不进则退,而退一步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话落之后,是一一片沉默。 许歆瑶一双美眸之中浮现了一抹难掩的动摇。 虽然是在给冉青墨解释,但她知道三哥的话很大一部分是说给她听的。 为了击碎她心中的念想。 一旁的冉青墨比起许歆瑶,便没想那么多了,安静少许,便出声问道: “可若是一定会刀兵相向,为什么还要订立婚约?” 许元沉吟少许,摇头笑了笑: “这个婚约是一种变向盟约。” 冉青墨眼神疑惑: “这种盟约有用?” “没用。” 许元毫不犹豫的否认这婚约约束能力:“这种只能掩盖矛盾的盟约签了就是为了日后来撕毁的。” 若是和亲能够缓和矛盾,前世那些皇朝和游牧就没这么多的战争了。 但顿了顿,许元又补充道: “但皇帝和我老爹都需要这东西。” 冉青墨看着许元,一双眸子眨呀眨的,似乎想要想清楚其间的道理,但最终还是没想通。 她不理解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种没有约束力的事情。 许元看着她的眼眸: “皇帝与我父亲在过去数十年里积累的矛盾一点点的变大,再这么下去大概率是要激化了,但现在大家不能撕破脸皮,还需要借助彼此的力量。 “有了这门亲事,在如今的条件下大家在想发生矛盾便可以通过这门亲事来沟通,再怎么说我和那位郡主都是双方的嫡系亲人,在关系真正破裂之前或多或少都会顾及一些。”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信号或者标志,双方想要和解的标志。” 冉青墨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墨剑: “哦” 许元注意到她的眼神: “怎么了?” 冉青墨摇了摇头: “没什么。” 许元眼眸弯了弯凑近到她的耳旁: “怎么,觉得不舒服?” “.” 感受到男子靠近,冉青墨幽幽的眼眸抬起瞥了他一眼,又垂下: “.有一点。” “.” 许元一愣,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二女没等他依旧朝着前方的县衙正堂走去,窈窕的背影在眼中愈行愈远。 沉默半晌,许元唇角微微勾起,但旋即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其实,你不用觉得不舒服。” 冉青墨斜了他一眼,眼眸之中还是有些低落:“哦” 许元想了想,低声道: “我是认真的,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 “.”冉青墨停下了脚步,一双眸子微微睁大,忽闪忽闪的盯着他。 一旁处在混乱中的许歆瑶见状也下意识投来了目光,复杂的心绪暂时放下,眼眸之中带上了些许好奇,看着这位剑宗首徒与她这三哥。 许元瞥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蛋。 许歆瑶瘪了瘪嘴,但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许元见状也便随她了。 冉青墨美眸情绪涌动,但最终还是低了下去,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 “.”许元。 许歆瑶戳了戳许元。 许元回眸。 许歆瑶比了个口型: 不去安慰一下吗? 许元对着这四妹翻了个白眼,道: “没用。” “.”许歆瑶眼神有些无语,叹了口气。 许元眼角跳了跳。 冉青墨虽然在某些事情有些呆,但并不傻,更重要的是前世转移矛盾的话术对她的忽悠效果基本不存在。 许歆瑶也不与许元多说,快步跟上去与冉青墨并排前进,低低的与她说着一些悄悄话。 县衙正堂之内, 王校尉已经褪去了戎装,一身褐色布衣,表面隐隐有鲜血渗出,用力的揉着眉心,而他的身旁站着一名副官,低声的向他汇报着城内的各种事宜: “.阵亡的兄弟名册已经统计出来,这里是名册,五千三百六十九人阵亡,两千七百六十五人失踪.” “.我们在城内临时征召了徭役去清理街道上的废墟和尸体,但速度还是太慢了.” “.城内的药材储备已经见底,估计很多人都熬不过今晚.” 一件一件的事情不断汇报,副官语气忽然略微一沉: “还有就是,那些商队侠团里的武徒已经开始有些不老实了。” 听到此处,一直眼眸的王校尉将手放了下来,声音有些疲惫: “仔细说说看。” 副官闻言略微沉默,低声道: “城西和城南的城墙被毁了,那边很大一片居民区都成了废墟,现在妖兽潮褪去很多百姓回家取纳钱财,但有些武徒已经先一步把这些财物抢走,发生矛盾之下已经有一些百姓被灭口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城外的那些妖兽所余留的兽丹和材料也在被那群商队一点点侵吞。” “.” 安静少许,王校尉忽然猛地一掌拍在了面前案牍。 桌案被王校尉一掌给拍断了。 “这群混账东西!协防守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现在就冒出来了,他们怎么敢?!” 说罢,王校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冷冷一笑: “此事倒也无妨,暂时稳住他们,让他们抓紧时间清理城内的尸体,至于那些妖兽内丹和材料让他们拿就是,能拿多少拿多少,等到援兵到了,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不吐出来,一个都别想出城!” 副官闻言抱拳一礼: “是,将军。” 王校尉略微沉吟,补充嘱咐道: “记着,我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官面和他们达成协议。” “是。” “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副官想了想,低声道: “将军,程大夫方才传来消息说,涤污粉已经用光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很快就得发生瘟疫。” 王校尉闻言略微沉吟,低声道: “那就尽快让人把城内尸体运出城去。” 副官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 “将军,程大夫说光运出去恐怕不行,得烧。” “烧?”王校尉皱了皱眉。 “.” 副官四下看了一眼,附耳上前在王校尉低声道: “在城内做好隔离带,直接一把火将拿城南和城西的尸体尽数烧了。” 王校尉听到副官的话语,只是问道: “若是烧了,确认能够阻止瘟疫爆发么?” 副官摇了摇头:“只是减少几率。” 王校尉眼眸垂下,老茧遍布的手掌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半晌,他低声说道: “伱去组织人手,清理出一片.” “王将军!” 副官打断了王校尉,语气加重了些许:“即便算上损耗,也有几万枚妖兽内丹和材料,若是全部贩卖了,足够我们盛山县重新镌刻阵纹,甚至是操练新军。” 王校尉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 “那为何?” 王校尉看着副官,勉强笑了笑: “人没了,盛山县那才叫真的没了,如此大的伤亡朝廷肯定会赈灾的,下去准备吧。” 副官没动。 王校尉皱了皱: “李成齐,你想抗命么?” 副官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 “将军,我们现在能动的兄弟总共就两百来人,人手根本不够,若是下令做这种事情,现在城内的那些商队侠团不会同意的。” 王校尉咧嘴冷冽一笑: “你觉得他们敢造反?” 副官摇了摇头: “他们不敢,但敢不出力,凭着我们现在手里的人,根本做不完这么大的工程。” “.” 王校尉沉默,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副官站在原地顿了数息,抱拳一礼,恭敬的说道: “将军,您休息,我先下去了。” 说罢,转身走出正堂,留下王校尉独自坐在那张断成两截的案牍之前。 半晌, 王校尉微微躬身,将那本阵亡与失踪的名册从地上捡了起来,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起来。 细碎的翻页声回荡在寂静的正堂之内。 看着这些名册上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他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攥紧。 从军开始,他便一直在盛山。 二十七年。 从小王,到王哥,再到王叔。 名册上的这些名字代表的人他都见过,里面很多人都有过交集,有叫他王将军的,有叫他大叔的,还有一些人从集市回来,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今天又捡到漏了,可以好好赚一笔,来年改善军营。 而如今,他们都成了这一本名册上寥寥几字。 王校尉他做不到像那些上位者将这些年轻人看作成一个个数字,因为曾经的他们在他眼前就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一页又一页,翻到最后几页,王校尉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一股浓浓的窒息感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 “万象宗” 一道几乎是咬碎了牙齿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在寂静的县衙正堂,他拿着名册的手被青筋暴起,但这魁梧的中年汉子依旧没舍得将这本名册破坏。 不知过了多久,王校尉缓缓的捡起了地面上的毛笔,就着那些洒落地面墨汁轻轻沾了沾,然后打开了名册,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王校尉轻轻的靠在椅子上低低的笑了,笑得很释然。 他要去万象宗讨个公道。 就算明知道此次前去大概率是必死,但这些军营里的兄弟,以及那些死去的百姓,还有这破败的盛山县城都需要一个公道。 想至此处,王校尉随手将名册放在地上。 而这时, “王校尉,你想做什么?” 一道声音低低的响起在他的身侧。 王校尉瞳孔微微一缩,但旋即释然,因为他认出了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缓缓起身回眸望去: “周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只见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面容俊美的血衣公子哥,他正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许元闻言没有吭声,平静的扫了他一眼,缓缓走到近前捡起了地面上的那本名册,打开翻阅了片刻,看到最后一页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 王校尉没说话: 许元看着他问: “你不相信朝廷会对万象宗下手?” 王校尉摇了摇头: “不是不信,我在西泽洲呆了这么多年,这附近的一切我都熟得不能再熟,对万象宗下手会牵扯很多很多,若是盛山县真的没了,也许出于政治目的朝廷会对万象宗出手,但如今的局势大概率是不会的,盛山县需要赈灾,需要重建.” 许元眼眸挑了挑,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朝廷确实不会对万象宗下手。” 王校尉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 “所以,总得有人要去做点事情。” (本章完) 一百六十一章 招揽 “不错。” 许元轻轻应道,眼中带着些赞许:“做人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世上总得人要去做一些事。” 王校尉闻言,咧嘴笑了笑,但下一刻他便听到对方那平淡的声音传来轻轻传来: “但毫无意义。” “.” 空气凝固。 这话,王校尉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元将手中的书籍翻阅到了最后一页,看着那墨迹未干的字迹锋锐的名字: “字写得不错,王嘉典,这应该是表字吧,以前是大户人家?” “.” 王校尉略微迟疑,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 “说来话远,家父曾经在大泽洲为官,二十八年前发配充军至此。” “这样啊,政斗、陷害、还是站队错误?”许元问。 “.”王校尉眼神迟疑,但念及对方的恩情,还是如实说道:“家父曾经是贪污。” 许元有些讶异对方居然实话实说,不过身世到算是清白,但旋即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这上面,是想孤身一人去登万象山门?” “嗯。” “你修的是军中功法,单打独斗任意一个四品融身,你都不会是对手,想过自己的下场么?” “想过。” “依旧要去?” “嗯。” “这样有意义么?” “.” 沉默。 许元看着沉默的魁梧汉子,轻轻摇了摇头: “王校尉,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像你这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很多,上至源初,下至庶黎,为了一口气,而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说着,许元瞥了一眼正堂之外: “也不算毫无意义,你的同袍大概率会将你的事情记录下来,若是未来百年内有人能将宗门铲除,你也足够幸运,也许能作为史记中的一小部分,因为气节而名垂青史,但若是没有,你便会如那过去的那些人一样石沉大海。” “至少我问心无愧。”王校尉掷地有声。 “自己问心无愧,但也是最无能的表现。” 许元看着他,低声说道:“自己死了,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周公子。” 王校尉沉声打断,直接了当的问道:“您有话可以直说。” 许元微微一笑:“你想报仇么?” “报仇?”王校尉褐色眼神一闪,拳头下意识捏紧,但旋即松开:“自然是想的” “那就活下去。” 许元打断:“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能够报仇。” 王校尉听到这话,眼神变得柔和,很是爽朗的笑了,冲着许元抱拳深深一礼: “周公子的好意王某心领了,但是有些事情王某都已经考虑过了,不过您的大恩王某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世做牛做马任由差遣。” 许元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指头: “两旬,此番事了,我也有事要去万象宗一趟,王校尉可与我同行。” 王校尉微微抬头,眼神流露一抹疑惑,但旋即还是说道: “最后一段路有周公子作伴,王某此生也算无憾。” “别。” 许元摆了摆手笑道:“我可不是去送死的。” 王校尉一路将许元以及门口站着的二女一同送领至县衙内的一处待客用的院落,郑重行了一礼,也没回正堂歇息,直接便朝着内城走去。 城内太乱,需要他这融身强者亲自前去主管协调事务。 看着对方消失在院门外, 许歆瑶忽然低声问道: “三哥你是想要招揽他?” 许元瞥了对方一眼,笑了笑道: “自然如此。” 顿了顿,许元看了一眼许歆瑶,笑道: “你若是真的想将自己的路走下去,别结交太多那些二代,多结交一些像嗯.像秦默那样草根出生的人。” “.” 去过靖江府,许歆瑶自然是知晓了当初那位“朋友”与三哥之间的矛盾,低低的说道: “三哥.抱歉。” “我又没怪你,有什么可道歉的?” 许元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入手软乎乎的:“当然了,结交的人也别太秦默,他那种人主见过于强烈,容易把你带歪。” “.”跟在后面的冉青墨抬眸看了一眼许元的举动,又垂下了。 许元没注意到,只是轻声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招揽这王校尉么?” 许歆瑶摇了摇头,挣开对方的手,脸上留下一道红痕,也没生气,想了想,柔声道: “是因为他的能力?” “没有能力,我招揽他做什么?” 许元笑了笑低声道:“品行不错,而且作为一个将领最重要的东西王校尉都有,决断能力、统筹调度以及能够狠下来的心,别看方才王校尉宁可不要拿数万妖丹,也要烧城保民,但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能狠下来的,之前难民暴动袭城,他直接下令一直杀到那群难民安分下来才停手。” 说到这,许元看向许歆瑶,问道: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你可猜猜最重要的是什么?” 许歆瑶闻言美眸垂下沉思熟悉,低声道: “身世清白?” 许元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 “说对了,王校尉在这鸟不拉屎的盛山县呆了几十年,凭着这点资源能够修到四品融身,可见其天赋能力,换做有点背景的人,恐怕早就调任走了,这点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许歆瑶捂着脑袋,看着许元: “三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结交那些宗门里平民出身的天才?” “其实都差不多,因为你想继续的路基本行不通。” 许元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只是相较于你现在的那些宗门纨绔的朋友们,草根所遇到利益纠葛与对于宗门的归属感也要少一些,更容易能保持最初的纯粹。” 许歆瑶抿了抿唇: “三哥.真的没有机会么?” 许元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的路真的太难了,就算侥幸能够成功也最多只能是一两代人的太平,想要长久太平只能是由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来维系。” “.”许歆瑶沉默。 许元拍了拍她的肩膀上披着的锦裘: “说真的,若是小四你真的想知道出路在哪,老老实实回帝京去格物院,那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与父亲现在所作的事情相比,阵法才是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东西。” 今天家里有事,在外面跑了一天,单更 后天应该就忙完了 or2 (本章完) 一百六十二章 约定(二合一) 许元说话的时候眼神很认真。 一路走来,他见到了阵法在这方世界的作用,战争、民生、生产等方面都有阵法的影子。 技术的创新对于生产力的发展是实打实的。 曾经的庶黎百姓就算盛世天下饥不果腹也是常态,但如今的大炎百姓基本上基本保证两餐的稻米,而且市面上甚至还分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甚至还培育出了蕴含源炁的灵米。 用前世的话来说,这四妹就是一个顶尖的科研人才。 你一个科研人才不老老实实呆在格物院里搞研究,出来跑“业务”是个什么意思? 想到这,许元忽然瞥了一眼这四妹玉足上的靴子和衣服,问道: “小四,你这靴子是自己研究的?” 许歆瑶没有立刻说话,垂着眼眸思索着许元方才的话。 过了半晌,她才恍然般的抬头: “啊?” 许元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许歆瑶抿唇一笑: “嗯,是的。” 许元接着问: “先前我看攻击你的时候好像产生了一道护盾,是因为伱这衣服?” 许歆瑶摇了摇头,伸手放在领口,向下一拉。 “.” 许元目光没动,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沿着少女精致的锁骨向下看去,许元看到一件天蓝色的修身软甲。 软甲之上隐隐可见一些黯淡的阵纹流转,很精密的阵纹,线路肉眼几乎不可见,用意魂方才能够感应到其具体阵纹。 许歆瑶轻轻的说道: “布料材质承受不了阵纹,是这件天羽甲。” “那你有攻伐手段么?”许元接着问。 “有。” 许歆瑶完全没有对许元隐瞒的意思,将两边的袖袍拉了起来,两只皓腕上各绑着一个类似手镯的东西。 不用许元询问,许歆瑶自顾自的便抬手朝向地面。 “哒。” 一阵源炁波动,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声响过后,一根毫厘细针深入了土地十米左右。 许元意魂感知到的一瞬,人直接麻了,侧眸看了一眼冉青墨。 对视一眼,冉青墨轻轻说道: “对我没用。” 许歆瑶轻声说道: “青墨姐姐的修为高深,这等玩具自然是没用的。” 一边说着,许歆瑶从须弥戒中掏出了两个大家伙。 一把弓弩,一根直径约莫十厘米粗根棍子。 许元眼神有些疑惑。 许歆瑶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两个东西递给许元示意他先拿着,像是要把自己的军火给许元都展示个遍。 许元下意识接过,用意魂感应着这俩东西,发现棍子是中空的,下意识平举起来向里面看了一眼。 而在这时,许歆瑶柔声解释道: “这个是裂魂弩,可以攻击意魂,那根棍子可以射出源晶炸药。” “.” 许元默默将棍子放了下来,抬眸看向正在进行军火展示的四妹。 而这时,许歆瑶已经从须弥戒中摸出一个外观有些奇怪的物件。 呈长方体,一尺长,周身如墨如同一个黑匣子,不过下方有个握把,但没有扳机。 许元见到这玩意,眼角跳了跳。 这东西的外观让他想起沧源里这四妹的“大招”。 在沧源中,只要这四妹放大招,2.5D的小人就会摸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家伙。 许元正想询问。 许歆瑶已经把这黑匣子对准了一旁的地面。 “.”许元。 “咻——” 一声轻微的声响,一旁的冉青墨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许元没看清,因为圣人残魂还封着呢,但他却感应到一股庞大的源炁波动朝着周围扩散了开去。 而下一刻, 许元看清楚了这四妹“大招”的威力。 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 其内黝黑一片,一直向下延伸,直到许元自身的魂力最大范围也未曾见到尽头。 沉默一瞬, 许元皱着眉头问道: “小四,你这器具的源炁怎么来的?” 先前的手镯是一次性的,而那弓弩与棍子上面都镶嵌有浓缩的源晶,但这个黑匣子没有任何源炁来源。 许歆瑶冲着许元弯眸一笑,伸出一只玉手在许元面前晃了晃。 食指之上一枚淡蓝色的戒指格外显眼。 “这不是须弥戒么?” 许歆瑶摇了摇头,声音温柔: “和普通的须弥戒有些差别,它可以直接抽取须弥戒中的源晶中的源炁。” “.” 许元眼神一滞:“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许歆瑶点了点头:“嗯,不过父亲帮了我很大的忙,若是没有父亲的修为这戒指东西根本造不出来。” “.” 这一瞬,许元忽然觉得自己那老爹教育方针果然还是有很大的问题。 这种阵法的革新已经属于是划时代性质,这种科研人才不绑回去老老实实研究,居然放着她出来到处乱逛?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这老爹没听过么? 沉默数息之后, 许元看着四妹那纤纤玉指上带着须弥戒,忽然轻咳了一声: “咳,歆瑶啊三哥之前打你也不是出于自愿的,这戒指和这黑匣子,你看” 许歆瑶犹豫了一瞬后,直接把黑匣子递给了许元,然后开始取戒指。 “.”许元。 对方这么干脆把他给整不会了,他刚才的意思是回帝京过后重新帮他打造一套。 许元抱着对方的军火,腾出一只手拉住她取戒指的手: “我的意思是等回了帝京,你再帮我重新造一套,这东西你还得留着保命呢。” 许歆瑶略微迟疑: “我用裂魂弩这些就够了,三哥你总是遇到麻烦,比我更需要这个。” 许元摆了摆手,将三个物件一股脑全都塞回许歆瑶怀里: “行了,这次回帝京要是让许长歌看到我手上带着你的东西,多半会以为是我抢的你。” 顿了顿, 许元看了一眼许歆瑶皓腕上的镯子,低声道: “这东西不错,可以给我一个。 “还有,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千百年前,即便盛世天下,百姓也有很多会饥不果腹,如今大炎天下,若不遇天灾妖兽,只要努力做工,绝大部分人都能有一日两餐的稻米。 “想要救民,在哪都一样。” “.” 安静很久,许歆瑶很认真的说道: “歆瑶会好好考虑的。” “呵” 许元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朝着院落正房走去。 入夜。 作为盛山县的恩人,王校尉给他们三人提供的住所与食物应该算是如今盛山县最好的。 基本上是按照灾前的规格来办置的。 名贵的妖兽食材配上美酒。 而且王校尉也很会做人,还遣人送来了几个面容清秀的侍女伺候许元这几天的起居。 不过这几位少女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应该是刚买来换洗之后便立刻送来的,大灾之下很多人都只能卖儿弃女以求生存。 许元没要。 被拒绝时,这几位清秀少女哭哭啼啼不肯走。 许元理解她们, 现在盛山县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人命了。 说了一堆但不听,最后一个“滚”字过后这几个少女老老实实走了。 见到这个举动,一旁的许歆瑶看许元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妖怪。 记忆中这三哥基本上是无女不欢,不过再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盯着那几个少女默不作声的冉青墨后,便也释然了。 许歆瑶想要收留这几个可怜人,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点,许元很满意。 他原本以为这四妹要同情心泛滥,但结果居然忍住了。 盲目的善意不是善意,他们只是过客,注定要离开,不如交给王校尉去安排她们。 一顿晚餐,许元吃得很开心,因为味道不错,许歆瑶则只是蔫蔫的扒拉了几口灵米,冉青墨没吃,有心事。 一顿晚膳吃完,许元便率先回房修炼了,许歆瑶和冉青墨说着一些悄悄话。 九元平息绝的修炼效率大概是在平时修炼的三分之二左右,而且没有源晶加成,有时间,有精力的时候还是打坐修炼效率最佳。 因为有飞行妖兽的存在,天空的迷雾依旧没有散去,今夜有一个无月的夜晚。 吸纳源晶中逸散的源炁入体,枯燥的引导沿着经络一个周天一个周天运转。 卯时一刻,夜深人静,再次圆转一个周天,“啪”的一声,许元水到渠成的突破了六品铁身,依旧没有任何的瓶颈。 因为功法不同,许元就算进入铁身之后,他的身体并没有寻常武徒的那种铜皮铁骨之效。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许元轻轻摇了摇头,收起源晶,将长发整理了一下,直接翻身躺在了床上。 修为一点点变强过后,许元已经无法做到像之前那般一月破两境的壮举,不过变强的感觉终归是好的。 此次破镜源炁储量直接多了一大半,耳目也变得更加清明,在不运转功法的情况下,他如今已经大概能够听到十几米外他人的低声耳语。 心神一凝,运转功法,许元隔着房门清晰的听到了旁边客房许歆瑶睡梦中的心跳声。 略微思索,许元全力运转,继续向着许歆瑶的隔壁探去。 他想听听大冰坨子在做什么,今晚她没修练,如果她修炼,这附近的源炁都得被她抢跑。 数息后, 没声。 不管呼吸声还是心跳声都没有。 果然不出所料,只要修至四品融身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学习控制自己身的心跳一类的身体本能,以防不时之需。 想至此处,许元也便直接放弃了,叹了一口气,散去功法,缓缓睁开了眼眸。 然后, 他看到了一道黑影静静的站在他的床上。 是的,是站在床上,不是床边。 空气凝固。 没有月色,没有明纹灯,只有街道上远远的篝火隔着老远传来些许光亮。 黑影静静的站在他腰部的位置,两条的修长玉腿岔开一边一个,一双清幽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 许元被吓到了。 大晚上的,眼一闭,眼一睁,床上多个人。 下意识想要解开圣人残魂的禁制求援,但旋即便通过那双数息的眸子认出了自己身上的人是谁。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许元心神放松下来,笑道: “冉青墨,你这是闹.” 说道一半, 许元眼神逐渐下移,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着的墨剑。 墨剑无光,但看那大致形状,应该是没有在剑鞘里面。 笑容定格,许元磕磕绊绊的把后半句话说完: “.闹..闹哪样?” 这是什么意思? 顿了一瞬, “咳,我觉得我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你先把.” 许元看着身上的她,眼眸逐渐睁大,嘴里一边说,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自己得罪这大冰坨子的地方,但念头刚刚开始运转. “嗡—” 一声短促的嗡鸣。 黑影一晃,许元便觉侧脸一凉,立刻闭麦。 得,果然没剑鞘。 因为墨剑直接在插在了他脑袋旁边,穿透了枕头,森森寒意瞬间涌出。 随即, 许元便见到站在自己腰腹处的她缓缓的动了,她一点一点的俯下了身子,墨剑也随着她的一点一点刺穿了整个枕头,随后是木床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 许元抬了抬手,然后直接被她反手握住,按在了床上。 想挣扎,但没用。 冉青墨力气比他大了太多太多,运转功法都没用。 但渐渐的, 许元发觉了不对劲,因为身上的她手上的劲道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大。 在她坐到自己腰间的时刻,许元终于忍不住了: “嘶冉青墨,要断了,轻点!” “.” 冉青墨回神,一双美眸在黑暗中眨呀眨的,略微思索,手上劲道轻轻放松了一些,不过没松手。 疼痛感消失,许元干脆也不反抗了,嗅着身上女子传来的阵阵芳香,而墨剑不断散发的寒气,隐隐开始在周边结冰。 而做完一切,坐在他身上的她忽然就没了下文,似乎是在思考。 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僵住了。 与那清幽的目光对视半晌,许元笑了笑: “你这是要杀我.还是要睡我?” “.” 略微思索,身上的女子老实摇了摇头: “..都不是,你.说过的。” “说过什么?” “.” 她没有接话。 但那吐气如兰的清香却轻轻的拂过了他的面颊。 无声间, 她的红唇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了一下。 当她抬起头来时,许元抬眸看着她,从她那双幽幽的眸子中见到了一抹从未见过的雾气。 沉默一瞬, 他,好像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 “.” “.” 一息后, “嗡——” 一声嘹亮的剑鸣响彻了整个房间. 明天再去医院做个牙齿就忙完了 (本章完) 一百六十三章 离去 半刻钟后, 漆黑一片的厢房内明纹灯已经亮了起来,散发的白光将整个房价内照亮。 四方桌前, 许元裸着上半身坐在椅子上,冉青墨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桌子摆着那柄墨剑,入了鞘的。 一身睡服的许歆瑶站在许元身边细心的为他的伤口上药。 那一声剑鸣很自然的把她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出来看了一眼,便见到隔壁屋顶被剑气斩出的窟窿,愣神之后,便跑到隔壁推门而入,然后她便见到了房间内的床塌了,以及拿着剑的冉青墨和倒在木柴堆里的三哥。 房间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许歆瑶摆弄药罐和撕扯纱布的“滋滋”声。 肋骨传来的钻心疼痛让许元眉头皱的很紧,不过没吭声。 他的肋骨断了两根,手骨估计应该骨裂了。 那道剑气没砍他,若是砍了他,许歆瑶现在应该是在给他上坟,而不是上药。 一边忍着疼,许元一边盯着对面神色无辜的大冰坨子。 冉青墨在吻了他脸颊之后,便轻轻松开了他的手,准备起身。 送到嘴边的肉能放走么?当然不能,肯定得吃干净。 许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手腰肢,一手后脑。 事实证明,再冷的女人身体也是热乎的,尤其是红唇和腰肢,正准备用手感受一下大冰坨子的心跳。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寄了。 两唇相接的一瞬间,许元看到了她美眸挣得很大,带着愕然,但旋即便感觉自己刚被松开的手又被握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咔嚓。” 寂静的房间内,清脆可闻。 应该是个好手,因为挺好听的,不过就是疼了点。 在疼痛还没有蔓延到全身之际,剑鸣响起在侧耳,插入床板的墨剑直接大冰坨子握着向上一扬。 房子被削了。 而同时她一掌拍出,打在了他的胸前。 床不堪重负,轰隆塌了。 想至此处,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因为肋骨的伤被疼痛一阵龇牙咧嘴。 而这时, 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 “三哥,你别动,我准备给你固定,这药膏需要时间才能渗入进去。” 许元闻言不动了,但眼神一直盯着对面的黑衣女子。 见到许元的视线,许歆瑶略微迟疑,低声的劝道: “三哥.青墨姐姐若是不愿,你现在还是不要勉强她了。” “.” 许元回眸看了一眼这四妹,因为伤势,只能温声细语: “我勉强她?伱看看这是谁的房间?” 许歆瑶美眸看了一眼对面面无表情的清冷女子,略微迟疑,低低的说道: “若是青墨姐姐愿意的话,也不会这样了。” “许元.” 而这时,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冉青墨轻轻开口了。 “怎么?”许元瞥了他一眼。 “师傅说,若” “别师傅说了。” 许元打断,看着她:“你师傅说没说过女子大晚上跑到男子床上吻人家代表什么?” 他其实很不理解。 一个女人,大半夜的爬到一个男人的床上,还趴在身上吻了他代表什么? 代表她在请求互动。 百分之百代表这个。 许元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就没见到过例外。 除了今天。 “.” 冉青墨沉默一瞬:“没有。” 许元叹了口气: “没有就对了,我现在告诉你,代表她想要行房。” 冉青墨美眸愣了一瞬: “是这样么.我知道了。” 说罢, 冉青墨看着他的伤势,沉吟了好久,才低低的说道:“许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元咧了咧嘴,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 “那就是有意的?” “也不是有意的。” 冉青墨老实的回道:“如果你觉得生气,我也让你打一掌。” 说着,冉青墨缓缓站起了身,就要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 许元愣了一瞬,缓缓抬手揉了揉眉心: “行了,行了,我又没生气。” 看着走到近前毫不设防的她,许元忽然觉得很无奈。 冉青墨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许元的神色,没有放弃: “要不我自己打自己一掌?” “我都说行了。” 许元摇了摇头:“你刚才若真想伤我,歆瑶现在应该是在给我收尸。” “真的不用么?”冉青墨。 “下不为例就可以了。” “哦” “不是指亲我。” “那是指什么?” “不准打我。” “.”许歆瑶。 “.” 冉青墨很认真的问道:“若忍不住呢?我刚才就是没有忍住。” 许元脸部肌肉略微抽搐。 他忽然有点渴望力量。 整个别院总共有三间厢房,由于许元的厢房被冉青墨给劈了,许歆瑶便收拾收拾搬过去和冉青墨一起住了。 本来许元是想让冉青墨和他一起住,不过许歆瑶没同意,让他自己好好养伤。 在盛山县的日子就这么快速的过去。 因为伤势,许元天天都呆在厢房里养病,冉青墨在隔壁修炼,许歆瑶天天带个幕篱跑到城里去救人。 原本许元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到周边郡县的援军抵达,一同解决完被困在幻雾大阵中的妖兽潮再与王校尉一同离开,但刚过了大半旬,相国府那边就传来讯息让他可以动身去万象宗。 那四万分批次行军的黑鳞军集合效率要比预想中的快上一些。 虽然几个汇合地点都是在万象城附近的无人区,但毕竟人数太多,时间稍微一长便很难隐藏踪迹。 他这个宰相钦定的负责人得先去那边候着。 七八天的时间,虽然伤势并没有好利落,但骨头基本已经长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通理在这个世界不适用,至少对许元不适用。 收到讯息的当天,许元带着两个顶着幕篱的女子前去与王校尉告别。 王校尉得知这个信息之时有些讶异,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许元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之后,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 七日后,万象城,西城门。 一辆不起眼的妖兽马车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之中,忽然,马车的帘布被人从内拉开。 许元顺着车窗朝着外边看了一眼。 城墙高耸,官道宽敞,各色行人在城门入口熙熙攘攘,虽不及靖江府,但也比普通的郡城要强上很多很多。 和其他的繁荣的郡府州县一样,万象城在各个城门外都设置有一个规模颇大的中转站用来分流人群,因为税务司要找商队收过税,这样效率高,人群被井然有序的引导向各个用途不同的小门洞。 虽然需要排队,但分流之后效率不算慢,仅仅一刻钟后,许元等马车便通过了门洞,进入了万象城中。 妖兽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在繁闹的街市上,许元略微扫视一圈,便放下了帘布,笑道: “这万象城倒也繁华,希望万象宗的那些掌权者能够识趣一些。” 许歆瑶安静的与冉青墨并排坐在对面,见到许元收回目光,轻声的问道: “三哥,你准备现在准备怎么办?” 许元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略微沉吟低声道: “父亲口中的那个元昊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去找他。” 忙完了,明天开始加更 今天先单更 or2 (本章完) 一百六十四章 贫民窟 “元昊.” 一声细细的呢喃响起。 许歆瑶美目思索,似乎是在记忆中寻找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 半晌后,她看向许元,轻声问道: “三哥,此人歆瑶为何从未在“岁会”上听过?” 相国府其下分支众多,情报、钱财、米粮、器械作坊不胜类聚,其中级别较高的管事之人,每三年便要进京来汇报一次,原本是一年一次,不过因为有些洲郡过远,路途也路过麻烦,在局势稳定后便改为了三年一次,时间和朝廷官员进京叙职一致。 有些类似于公司年会。 而在这些人中,不少的重要角色都要来相国府面见许殷鹤。 儿时不知,只觉热闹,但年岁逐渐长大后,也便了解了很多。 听到这话过后,许元翻了个白眼: “父亲又不准备让你接班,手底下明里暗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事事让你知道?” 许歆瑶撇了撇嘴:“那三哥你知道么?” “.”许元。 安静片刻,许元耸了耸肩: “现在知道了。” 顿了顿, 他侧眸看了一旁的冉青墨,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过之前黑鳞卫的人联络我说,这个元昊好像很危险。” “危险?” “危险?”许歆瑶眼眸带着一丝不解。 许元结合前世记忆和先前了解的信息低声道: “他喜欢杀人。” “.” 许歆瑶眸子微微睁大。 许元向后轻轻靠在了马车内那粗糙的坐垫上,轻轻的说道: “五年淮安洲的玄清宗联合襄王叛乱,此人跟着镇西侯去平叛,结果他直接把投降他的降卒全杀了,脑袋砍下来做京观。” 许歆瑶略微迟疑,问道: “可是因为兵粮不够,或是不好管控?” 除了一般的治安军,大炎的正规部队都是修者武徒,不管朝廷还是宗门,这种军队就算降了没了兵刃,稍不注意也就会啸营。 许元摇了摇头:“不是,他就是喜欢杀人而已。” 许歆瑶沉默少许,低声道: “既然他那么喜欢杀戮,为何不安排他去万兴山脉?” “歆瑶。” 许元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元昊喜欢杀的是人,而不是其他的生物。” “.” 沉默。 许歆瑶皱着眉头:“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许元耸了耸肩:“估计就是个变态而已,不过这变态的带兵的能力好像挺强的,呵也就只有父亲他敢用这种人了” 许歆瑶没再说话。 许元见状也没有多言,抬手敲了敲马车的车厢。 “笃笃”的脆响落下两息,前方的木窗被拉开,随之一道略带讨好的男声传来: “公子,请问何事吩咐?” 许元直接了当的问道:“伱可知平水湾?” 这辆妖兽马车是在万象城外百余里的一处驿站内为了找休息行商买来的,为了掩人耳目没买太好,中等货,车厢只设置了一个闭音阵,妖兽也只是一只兔耳马,这种妖马没法用意魂进行引导,便顺带雇了一个地头蛇马夫。 马夫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声音有些迟疑说道: “这地方小老儿确实知道,不过.” “不过?” “那边临靠码头,那边三教九流比较多,很乱,两位姑娘去了那边恐怕会有麻烦,而且得交银子。” 许元瞥了对面的冉青墨和许歆瑶一眼,笑了笑: “是么?无妨,你驾车过去即可,你的银钱多加三成。” “.” 马夫闻言干笑了两声,但声音变得更恭敬了: “得嘞,您稍后,估计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说罢,马夫便驾车驶入了一旁的兽车行驶的大道,朝着城南方向快速奔去. 平水湾。 从栓马庄出来,见到外面景色许元第一反应便是乱,比他前世小时候见过的火车站还要乱上百倍不止。 吆喝,叫骂,斗殴,说笑混成一片,嘈杂至极, 来往的客船商船络绎不绝,一辆辆大型的货运马车从港湾中驶出分流向城市各处,一些成群结队的脚夫蹲坐在岸边说笑,商人、旅人、小贩,其间许元还看到了很多佩剑而行的宗门子弟。 而码头的外围则是一片低矮密集的居民区,或者说贫民窟。 密集的建筑拧成了麻花,棚户、木屋歪七扭八,完全没有城门口那种秩序井然,一看就是没进行过城市区划。 一路走到贫民窟其中一个巷道入口,问了路,便朝着里面走去。 许元觉着这巷子很像电影里的那种侠客杀人的小巷,狭窄而幽暗。 随着不断深入,事实证明许元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道路两侧的泥土偶尔可见一些血迹。 但想想也是,在这个时代,每天不蒸发几个人的贫民窟根本不算贫民窟。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缘故,汉子都出去做工,巷子两侧偶尔只有一些妇人坐在门口盥洗衣物或是聊天。 不过这些夫人见到带着幕篱的三人似乎也大多见怪不怪,看着许元三人走来,看着许元三人消失,然后便该干嘛干嘛,此处的住户基本是土生土长,在这种贫民窟里长大,怎么可能没见过点市面。 拐过几个弯道,巷道彻底寂静下来,只有靴子踩在泥土上细微的声音。 忽然, “三哥。” 许歆瑶突然出声,用的传音。 “嗯?” 走在最前面的许元微微侧眸:“怎么?” 许歆瑶忽然没由来的低声问道: “父亲先前不是说,我们此次只是来谈判威慑的么?” 许元笑着道:“当然是,你先前也听到了,父亲暂时没有战争的意思。” 许歆瑶低声说道: “但那个元昊将目的地定在了此处。” “.” 许元挑了挑眉。 看起来这四妹,真的不笨。 若要隐蔽,元昊大概率会把面地点定在万象城外有大片荒郊野岭。 若要招待许元这位空降过来的上司,不说顶级酒楼勾栏,也得找个像样点的客栈吧? 元昊是许殷鹤亲自招揽的人,不可能是蠢人。 定在这种地方原因也很简单,越混乱的地方,越容易藏人。 顿了顿,许元轻声问道: “你觉得这么做不妥?” 许歆瑶隐隐有些不安: “三哥你方才说了,那元昊是个疯子,藏兵于此,恐怕会生乱子。” 许元点了点头: “你在担心他不尊父亲的命令?为了私欲直接对万象宗动手?” “嗯。”许歆瑶点了点头。 许元摆了摆手: “无妨。” “可是.” “行了,你就算不信那素未谋面的元昊,也得相信咱父亲的眼光吧?” 许元摇了摇头,看着四周逼仄的小巷: “我倒是觉得这元昊没做错。 “歆瑶 “把剑亮出来谈判,与把剑架在对方脖子上谈判差别还是很大的。” 安静半晌,许歆瑶低声的提醒道: “但城内有护城大阵。” 许元耸了耸肩: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一会可以直接问那元昊。” “好吧.” 没再说话,一路前行,又一次走过一条拐角,许元三人来到了一处颇为古怪的巷子。 一些涂着劣质胭脂的女子坐在房门口,相貌大多平庸甚至丑陋,麻布衣服半露不露,身材也不一而足。 见到这么一条街,许元脚步不停,但眼角却是不自觉的跳了跳。 而这些女人见到来了男人,眼前都同时放光,但又在看到对方身后跟着的那两位女子幕篱薄纱下的窈窕身材后,又纷纷知趣的恢复了之前慵懒的姿态。 当然,也有少许依旧努力的给许元抛着媚眼。 万一人家山珍海味吃饱了,就想吃点粗粮馒头呢。 沉默着抬步向前, 冉青墨眼眸略显疑惑的看着这些衣着暴露的女人。 许歆瑶眼眸垂下不去看。 一路走过,有些门户是紧闭着的,有些紧闭的门户外等候着一两男人,嘴里说着一些不登大雅的段子。 不过倒是没有不长眼的人嘴碎来调戏许歆瑶和冉青墨,因为他们这种打扮一般都是宗门子弟,因为嘴碎被杀了大概率就是被杀了,赔个几两银子还得看对方心情。 其中倒是有一个男人见三人走远,淫|笑张嘴想小声说点什么,但被一旁的同道中人拉住了: “仙人老爷耳朵尖着呢,想死你就说。” 这条街很长, 在接近末尾的地方,许元眼角再次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他看到了一条队伍,一条很长的队伍,约莫二十来人,其中大部分衣着都是布绸,还有几个低阶武徒,默默的站着没说话,应该是不熟。 见到这些人,许元表情古怪的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 正想着, 冉青墨拉了拉许元的衣角: “许元.” 许元轻声的回道: “怎么了?” 冉青墨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问道: “嗯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有意魂么?” “师傅说,行走在外,不能乱用意魂探查别人。”冉青墨清清的回道。 “他是对的。”许元点了点头,收回意魂:“这种事还是别看为好。” “那你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冉青墨问。 许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噗” 一旁的许歆瑶笑出了声。 许元回眸瞪了她一眼。 许歆瑶撇了撇嘴。 冉青墨眼神疑惑的看着兄妹二人。 许元轻咳一声: “行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现在就算了。” 幕篱之下,冉青墨一双美眸眨了眨,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而随着三人走过, 在那队伍之中,一个武徒默默离队跟再了许元三人身后。 寄,有点卡文 (本章完) 一百六十五章 元昊(二合一) “许元.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冉青墨忽然传音说道。 声音很突然,许元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平水湾这边贫民窟的居民区巷子细长狭窄,长一点的巷子约莫有个二十来丈,短一点的约莫也就七八丈,岔路错综复杂,很难追踪。 不过听到冉青墨的声音后,他下意识运转功法向后探去,但以他六品修为以及血元心陨诀的加成却依旧毫无收获。 皱了皱眉,许元传音问道: “很强?” 冉青墨沉吟一瞬,摇了摇头: “不是很强,听他的呼吸心跳,应该只有七品左右。” 许元安静一瞬。 七品跟踪六品而不被察觉,尤其是他的先天道体还能意魂离体探查。 思绪涌动,垂眸看了一眼身后土地上那些微不可见的脚印,心中了然,不过旋即眯了眯眼睛。 顿了顿,他轻声笑道: “看来这跟着我们的人应该是个老手。” “要处理掉他么?”冉青墨很是自然的问道。 许元瞥了冉青墨一眼,唇角勾了勾。 如今的世道不算太平,尤其是在某些洲府,冉青墨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游历江湖,总会有麻烦找上门。 前世到了千禧年都混乱的一批,更别提如今这个世道。 行走在外,手黑是必要条件。 就像当初她打他的那一棍子。 不过对于冉青墨的建议,许元却是摇了摇头: “不用,我们回去找他。” 说罢, 许元解开了圣人残魂的禁制,几乎是一瞬之间,那熟悉的低音炮响起。 很幽怨。 “许小子,虽然知道有些事情老头子我不方便知道,但你知道这十几天老头子我怎么过么?魂戒里面又黑又冷.” “行了行了,都待了万年还差这一旬?” 许元有些哭笑不得:“借我用一下你的魂力。” “啧” 圣人残魂砸了咂嘴,一边将魂力释放出来,一边碎碎念道:“话我就不多说了,老头子我这么费心费力帮你,记得帮我找个好徒弟。” 许元摇了摇头,也不戳穿他,意魂相连的一瞬之间许元便发现了跟踪之人,直接带着许歆瑶腾空而起,一息之间便落在了对方身前。 “.” 无人的小巷,寂静无声。 看着瞬息之间出现在面前的三个斗笠人,跟踪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神色几乎没变。 见着对方的反应,心里大致有了底。 这是一个身材颇为精壮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眉目普通,就像一个普通的庄稼汉。 “斥候?” 许元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像对方这种跟踪老手,要么是本地的帮派的地头蛇,要么就是军队斥候。看对方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多半是后者。 若不是后者,杀了即可。 帮派地头蛇跟踪他们,尤其是在有冉青墨和许歆瑶的情况下,大概率不是想结交他们。 男人的反应很平静,只是抱了抱拳: “公子可是来找狼头的?” 许元知道这是在对口令,笑道: “不是,来找猴子的。” 沉默一瞬,男人恭敬的抱拳跪在了地上: “见过三公子。” 许元摆了摆手: “起来吧,带路。” 男人闻言立刻起身,快走两步,轻声道: “三公子,元统领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男人带领下,许元三人走过好几条街区来到了一处有人把手的高墙大院,门口两座气派的石狮坐落两侧,院墙上隐隐可见阵纹波动。 果然,再穷的地方也会有有钱人,不过这种地方应该不是买下来的。 许元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男人见到许元眼神,低声的解释道: “三公子,这里是平水帮帮主的府邸,嗯平水帮是这一带最大的帮派,控制着码头的卸运和赌博以及皮肉生意。” 说罢,便示意门口护院开门。 院门打开,深入院落,许元心里不自觉轻轻一笑。 发动一场战争并不仅仅只是调兵这么简单,情报、物资、银两等等都需要做足准备。 许殷鹤做下决定,下面的开始办事,各个分支势力相互统筹协调。 平水帮应该是娄姬手下黑鳞卫的手笔,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万象城里也埋有暗子。 许歆瑶看着四周,同样推测出了这一点,轻声的说道: “三哥,这平水帮的统领是黑鳞卫?” “应该是。” 许元点了点头:“看起来娄姬阿姨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能干。” 贫民窟的混乱是对于外人而言,但对于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却基本是街坊邻居。 因为贫民区太大了,内部又有着很多吸引游客的“项目”,突然来上百余个生面孔可能不会引起注意,但短时间内多上千人,在这里地头蛇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地头蛇之所以能存在,大概率是和官面上的人有着“交流”,但万象城以万象命名自然是与万象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这种紧张的时期,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 许歆瑶很是认同点了点头:“怪不得元昊能将人偷偷运输进来。” 作为最大帮派帮主的住所虽远比不上靖江城的相国府邸,但占地面积依旧很大。 一路走过好几个院落,一行人才进入了主人家居住的后堂。 小桥流水,云阁雅榭,石板路一直通向前方厅堂。 忽然, 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中年男人从前方的厅堂之中迎了出来,脸上有着一道伤疤,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很符合许元印象中黑帮老大的气质。 一旁带路的斥候立刻小声的介绍道: “三公子,此人便是这平水帮的帮主,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 许元点了点头,顿住脚步不在向前,看着对方走到近前。 “白诏,见过三公子。” 中年男人来到近前后并未跪拜,而是深深拱手行了一礼。 这大概便是黑鳞卫与黑鳞军的差别。 天安武馆不但教授武徒修炼之法,还会培养这些人的集体意识与忠诚,对于许殷鹤一个人的忠诚。 具体方法相国府的幕僚具体论证的,潜移默化且不引起这些学徒的抵触。 而在从天安武馆出来,进入黑鳞军这个集体,还会更加的细致的进行这种潜移默化。 见到相国府的嫡系,大部分人都会行跪拜礼。 而娄姬的黑鳞卫则与黑鳞军不同,大多数都是用共同的目标和利益,以及背叛后的死亡威胁等种种手段将他们紧紧的绑在一起。 游戏化为现实,在了解这些东西之后,许元一直觉得这老爹就是个纯纯的天降猛人。 一个与秦默完全不同的世界主角。 怪不得许长歌那家伙在许殷鹤面前大部分时间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从靖江府那边的一个小世家,一步一步发展到如今的巨无霸 有些想远了, 许元看着眼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笑了笑: “元统领在哪?” “元统领在这边。”白诏笑了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元率先抬步,白诏跟在他的身侧。 顿了一瞬,许元看着院子里那些佣人,轻声问道: “这些佣人见到我们不碍事么?” 白诏闻言笑了笑,道: “这个不碍事,他们要么是附近不识字的聋哑人,要么是小人这些年培养起来心腹。” “聋哑人?”许元讶异。 白诏很是坦诚的笑了笑: “能收获点美名,而且不会泄密。” 一边走,许元侧眸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问道: “平水帮是伱一个人发展起来的?” 白诏很是谦逊的笑了笑: “侥幸而已,小人能有今日,离不开易天大人的扶持。” 许元挑了挑眉。 易天,娄姬老阿姨的手下,沧源中邪道路线前期的一个小BOSS。 很明显,眼前这人在黑鳞位中地位不高,还不配与娄姬直接联系。 但这不影响许元很欣赏对方,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人的修为仅仅只是一介七品。 一个四十来岁的七品,年轻的时候大概率会更弱,黑鳞卫不可能在这种随手洒出的种子身上灌注太多资源,而且没有武力,在这边建立起这么大一个帮派,那便只剩是手段了。 念及此处,许元道: “很不错。” 白诏见到对方举动,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恭敬的抱拳低声道: “谢三公子称赞。” 许元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轻声问道: “这次,元统领带来多少人进城?” “三千五百余人。” 白诏不假思索直接回道。 虽然那位元统领只与他说了三公子会来,并未提及三公子来此具体作甚,但这样的局势下以三公子贵胄之身不可能闲着没事跑到此处。 所以,三公子必然是来坐镇的。 毕竟,好像是要打仗了。 听到三千五这个数字,许元心中有些讶异于人数之多,但旋即挑了挑眉: “如何安置?” “大部分藏于这平水湾,其余被小人安排去了城内各处的客栈,二十多年来小人积攒的灵刃兵械勉强够用。”白诏如实回道。 许元闻言张了张嘴,但还未说话,忽然看见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从后院中跑了出来,背后还跟着一位慌乱的女子。 小女孩一边朝着白诏跑来,一边开心的喊道: “爹爹.” “.” 白诏见到小女孩,眉眼中浮现一抹慈爱,但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先试探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许元。 许元摇头示意无事,白诏才快步上前。 父女二人一阵嬉笑,白诏哄走女儿,回到许元近前: “晚来得女,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 许元轻轻一笑,出声问道: “没有提前把亲眷送走?” “太危险了。”白诏如实回道。 许元看着女子抱着小女孩离去的背影,问: “现在留在这万象城才危险吧?” 白诏眼眸微微一凝,道: “不,三公子,我是指计划,小人身份特殊,亲眷一般住在城中,可能会有人盯着,在这个时候送走他们若被发现可能会破坏相国大人的计划。” “.” 沉默。 许元眯了眯眼,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 这进城的三千五百黑鳞军,不管是否真的动手,在谈判桌上的都是要亮出来的剑。 换而言之, 事后,万象宗百分百会查。 如今不被发现是因为万象宗未曾发现军队大规模调动的痕迹,暂时还没有警觉。 真的要查下来,大概率会查到平水帮的头上。 宗门真要处理这种城市地下帮派,那就是碾死一只蚂蚁。 思维至此,许元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但没有说话,沉默着向前走去。 而被拍了肩膀后白诏只是默默跟上,不过他垂下的眼眸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走到一个院落前, 白诏对着许元再次一礼: “元统领就在里面,小人先行告退了。” 许元点了点头,道: “你给她们俩安排个院子。” 他不准备让许歆瑶参与这次商讨。 冉青墨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许歆瑶闻言则有些反对: “三哥,我也” “听话。”许元回眸看了一眼她,眼神不容拒绝。 许歆瑶还是和冉青墨一同离开了。 许元看着二女窈窕背影逐渐走远,缓缓推开了眼前的院门。 院子内带着一个水池,池中锦鲤游荡,碧水清澈,水池中央则是一座亭台。 踏步进入,许元眼神立刻锁定在了亭台之中的那个男子的身上。 面容清秀,模样极为年轻,一身儒袍,正坐在亭台中,烧着一个小火炉,独自一人温酒自饮。 儒生? 许元的眼神有些讶异,下意识四下看了一眼,想看看院中石否还有与其他人。 而男子在这时已经放下酒杯,起身对着院门口的许元遥遥的行了一礼: “三公子别看了,元昊便是在下。” “.” 许元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亭台之中的男子,一边朝着亭台走去,一边说道: “元统领相貌有些出乎预料。” 清秀男子轻轻一笑: “是因为元某相貌不符合喜爱杀人这个传言?” “有点。” 许元点了点头,走入亭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比起领兵的将领,你更像是翰林院的儒生,而且,太年轻了。” 晚上还有加更 (本章完) 一百六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权力 “人们总是喜欢把人往自己脑海中认为的模样想象。” 亭台微风,元昊侧眸看着池水中的锦鲤,声音温吞:“就像我在见到三公子之前,还认为您会更浮夸一些。” 话落, 元昊直接朝着许元拱手深深一礼: “元某未经三公子允许擅自调兵入城,请三公子责罚。” “.” 许元看了他一眼,缓缓坐到了面前的石凳之上,摇了摇头: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元统领因地制宜做出决定是对的,更何况,我和元统领想法一致,这有何责罚?” 元昊收起了礼节,随意坐到了对面,眼中带着一丝讶异: “想法一致?” 许元看着元昊,直接说出了自己对于整件事情的态度:“我不认为万象宗的高层会有悔过的意思。” 元昊眼眸微微一凝,唇角勾起: “三公子说得对,以杀才能止杀,只有杀到这些人怕了,才能解决问题。” “以杀止杀?” 许元摩挲着酒杯的杯口,抬起面前酒杯轻抿一口,便下意识瞥了一眼面前温着的酒壶。 这酒,居然是最劣质的黄酒,入口涩苦。 元昊见了对方目光,轻声解释: “元某的一点小爱好,当年落魄时一直都是喝这个,如今饮用那些好酒反而不习惯。” 许元闻言了然,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转而说道: “如此说来,元统领当年的京观也是因为想要以杀止杀?” “.” 元昊也抬起酒杯一口饮尽,看着许元,声音很轻: “不是, “那也是元某的一点小爱好。” “.” 沉默。 许元叹息了一声,笑了笑:“看来所谓传言也是有真的。” 元昊咧嘴一笑: “不过三公子您倒是与传闻不符。” “也许吧。” 许元摇了摇头,并未在此事上多做停留,转回正题: “元统领,平水湾这边的居民区虽大,但三千五百的吃喝拉撒应该不好藏匿,军队大概多久能够汇合整编?”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 元昊闻言也收敛笑意,一边说,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 “不过三公子不必担心此事,这些事情白诏已经安排好了,藏匿士卒的每个院落中都已经提前备好了月余的干粮和水源。” “心细如此,此人倒也算是个人才。” “确实很有能力。”元昊很是赞同。 许元顿了一瞬,忽然问道:“你之前应该调查过他吧?” 元昊略显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调查过,毕竟若是他背叛,这入城的这些精锐很容易折在这里。” “如何?”许元问。 “三公子准备提拔他?”元昊。 “有能力的人死在这万象城就太可惜了。”许元回道。 元昊略微斟酌,低声道: “虽然有黑鳞卫的情报,不过我还是提前过来在暗处观察了他大半旬的时间,白诏有过两次密会,一次和宗门,一次和衙门,没什么异常,只是权力欲望重了些。” 顿了顿, 元昊又低笑着说道:“而且,他女儿是这两天专程接过来的。” 许元细细听完,面色平静。 元昊见状,问道: “看起来三公子已经知道了?” “用力过猛,所以看出来了。” “公子还准备用他?” “为何不用?” 许元反问,脑海中浮现哄女儿的画面,笑了笑: “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这平水帮只是表面繁华而已,万象城内随便一个真正的贵人都能让他万劫不复,小心翼翼了几十年,不想往上爬那才叫假。 “而且,不为权利,我反倒是要怀疑他了。 “白诏来此应该快有三十年,指望一个在外独立数十年的人保持忠诚,元统领觉得现实么?” “.” 元昊没接话,这话许元可以随便说,但他可没法随便接。 许元也意识到这一点,倒满一杯黄酒举杯笑道: “白诏这平水帮在这万象城十年前就已经发展到头了,再做大不管是官府还是万象宗都会整治他,想往上爬是好事,用亲眷来赌也是一种魄力,他这修为注定了他不敢背叛,元统领撤离的时候,可以把他捎上。” 碰杯,饮尽。 安静一瞬,许元问道: “好了,说说计划吧。” 元昊老茧遍布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石桌,没有回答,而是先行问道: “三公子,你的想法是怎样的?” “我的想法?” 许元略显讶异,看来这元昊虽然喜欢杀人,但政治觉悟貌似挺高,顿了顿,他反问道:“家父他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元昊盯着许元,吐出一句话: “相国大人说,此事全权由三公子负责。” “.” 许元闻言一愣,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万象山门的方向,回眸过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话,什么意思?” 元昊轻声的说道: “字面意思, “万象宗的山门位于端海瀑布旁,毗邻万象城,三公子您若是想单纯胁迫,我会在城外结阵作势攻城,三公子您若是想给万象宗一点教训,我可将万象城破了,若是三公子您想灭宗” 说到这,元昊笑了,很干净爽朗的笑: “我可让万象宗鸡犬不留。 “这便是相国大人的意思。” “.” 许元脑子宕机了一瞬。 什么情况? 之前通讯里的意思不是就让他过来谈个判么? 这事他熟,前世在老头子公司里没少和其他公司磋商会谈。 如今既占据大义,又有武力胁迫,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谈不出来。 但听这元昊现在的这意思, 他,好像现在成方面军司令了? 就不怕他给玩砸了么? 这相国老爹直接给他上强度是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元没有立刻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一饮而尽。 亭台之中很安静,元昊安静的等待着许元的命令,许元则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眼前劣质的黄酒。 一壶温酒饮尽,许元呼出一口浊气,低声笑了: “元统领,伱好像很希望我选择后者。” 元昊微微一笑,毫不隐瞒的说道: “自然是这样,屠宗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许元缓缓起身,心态略微调整后,声音很轻: “如有必要,我会让你这么做的。” 元昊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起身抱拳: “元昊,静候公子号令。” 晚了点 还欠三个单更,四个二合一(盟主) (本章完) 一百六十七章 刀 水榭亭台,寂静无声。 许元正准备把对方扶起,结果却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儒生”的身体在细不可闻的颤抖着。 沉默一瞬,许元眼眸眯了眯,看着鞠躬作揖的元昊,打消了去扶他的念头。 他应该是在笑, 在努力的在做着表情管理,让自己的变态不至于吓到他许元。 果然,疯子永远是疯子。 表面再怎么温而儒雅,在触及到兴奋点之时总是掩藏不住。 许元测过身看着水池中不断游荡的锦鲤,随口说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刀架在脖子上,很少有人会继续鱼死网破。” “这点,元某自然知晓。” 元昊终于整理好了表情,重新起身,盯着许元的背影:“但总是有个盼头。” 许元侧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杀人,真的能让人兴奋?” 元昊眼眸微微垂下,俊秀的面容带着清澈笑: “三公子难道不觉得血肉飞溅时的那种画面很美么? “那些温热的鲜血,那些绝望的神色,三公子你想想那种美妙的感觉,兴奋难道不是.” “打住。” 许元断了元昊,收回了视线。 他懂了。 没有原因,这元昊就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和沧源中一模一样,只是沧源中对方只是一个2.5D的像素小人,而如今变成了一个真实的疯子。 他痴狂于杀人就如同那些艺术家痴狂于音律画作。 他现在可没兴趣和对方交流这种心得。 元昊闻言立刻住嘴,但眼神有些落寞。 许元转过身,看着对方,一字一顿: “别因为你自己爱好,做一些小动作。” 元昊眼眸收敛,双手一摊: “三公子放心。” 许元挑了挑眉: “如此说来,伱跟着家父,是因为他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 “.” 元昊闻言抬眸,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那道身影。 潮湿阴暗的牢房, 居高临下的平静视线, 扔到他面前的一柄宝刀, 以及那句, “成为我的刀,我给你想要的。” “.” 愣神一瞬,元昊笑了笑,回答模棱两可: “当年杀俘影响了平叛的大局,按律当斩,不过相国大人救了我。” “哦?是这样么.” 许元呢喃一声,不过旋即看向元昊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细不可闻的怜悯。 十六七岁便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日后妥妥的封侯拜相。 但现在就算他日后的功劳再大,许殷鹤也不可能让他活到论功行赏的一天。 就算一切顺利, 元昊都会死在胜利的前夕。 动手的人也许是敌人,也许是自己人。 在看到许元眼神的一瞬,元昊直接咧嘴笑了: “三公子,不必如此看我,杀人者人恒杀之,像我这种人怎可能善终?” “.” 许元沉默少许,眼神很认真: “你倒是看得透彻。” “性格如此。”元昊。 许元轻笑一声: “好了,如果可以,把万象宗的具体情报给我一份。” 说罢,他径直朝着亭台外走去。 “这是自然。” 元昊一口答应,顿了顿,又忽然叫住了许元: “三公子,请稍等一下。” 许元顿住脚步,回眸望去。 元昊从储存军用物资的须弥戒中取出个盒子扔了过来。 许元抬手接住。 半尺长,金属质感,看上去是个高档货。 他轻声问道: “这是什么?” 元昊耸了耸肩: “黑鳞卫托我带给你的,好像是格物院那边新制造出来的人皮面具,让您和四小姐带着这个去谈判。” “.” 许元沉默一瞬:“带着这个?这是父亲的意思?” 元昊略微思索,然后点了点头: “应该是,毕竟黑鳞卫那边没资格管这种事情。” 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许元略微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元昊远远的拱了拱手: “三公子,慢走不送。” 许元摆了摆手,将盒子收入须弥戒,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院落。 “.” 看着院门关闭,元昊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边看了数息,沉默着回到了座椅上坐下,拿起酒壶准备倒酒满上,却发现已经空了,笑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帝京的方向 火光摇曳,地牢幽暗寂静。 “给我想要的?” 琵琶骨被束缚修者的枷锁穿透,瘫坐在地的元昊看着眼前面容隐藏于阴影中的中年男人,低低的笑了: “宰相大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杀人,大规模的杀人。”回答他的声音低沉而没有波澜。 元昊盯着对方那平淡的视线: “你既然知道,像我这种疯子你也敢用?” “你没有杀过平民。”许殷鹤。 “哈哈.” 元昊笑了两声,笑得很讽刺: “许殷鹤,我不杀平民,是因为大规模戮杀平民,我上面没人,瞒不住,可不是因为什么怜悯心。” “我知道。”许殷鹤并未在意对方的笑:“至少懂得害怕。” 元昊眼眸一凝,拳头微微攥紧: “害怕?你觉得我这种会怕死?宰相大人,我是担心以后杀不了更多的人。” “都一样。” “.” 安静。 元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 “那我凭什么信你?” 许殷鹤眼眸古井无波: “做刀,自然是要杀人的。” “杀谁?”元昊声音有些沙哑:“只杀一两个人可没意思。” 许殷鹤安静的看着对方,吐出两个字: “宗门。” “什么?” 元昊愣了一瞬,眼眸中不自觉浮现了一抹愕然。 许殷鹤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用那深邃的目光静静的盯着他。 一时间,幽暗的地牢只有摇曳的火光。 对视半晌, 元昊心跳一点一点的加快,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最终咧嘴笑了: “许殷鹤,你是个疯子,比我还疯的疯子,我手下死的人最多不过万余,你要要杀的何止千万!” 许殷鹤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只是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容,问道: “所以,你的答复是?” “.” “.” 收敛思绪, 收回望向帝京方向的视线,元昊自顾自地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柄长刀,轻抚刀身,细声低语道: “希望这柄刀能用得久一点,别断的太早.” 还有一更,可能二十分钟过后 (本章完) 一百六十八章 面具 许元回到白诏给许元三人准备的院落之时,许歆瑶正坐院中的亭台前低声的与冉青墨说着话。 不过见到房门被许元推开,许歆瑶立刻停下了话语,似乎是不想让他听见。 许元一边过来,一边笑着问道: “在聊些什么?” 许歆瑶站起身,弯眸一笑: “女孩子家的闺中密谈,三哥你也想知道?” “想啊。” 走到近前,许元随意坐下,把那个装着人皮面具的盒子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说道: “当然想,冉青墨,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一旁的冉青墨收起似懂非懂的神色,略微犹豫,摇头道: “歆瑶和我说,这事不能告诉你。” “哦?” 许元挑了挑眉,笑着说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咳!” 许歆瑶这时清清了嗓子打断,支开话题,弯眸笑道: “三哥,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 许元也没有深究二女刚才的密探再说什么,在心底对着圣人残魂低声说道一句“封伱一会”,便顺手又将圣人残魂的五感封禁。 打开了盒子,他低声说道: “人皮面具,你和我一人一个,去谈判的时候带着。” “什么?” 许歆瑶看着盒子中两个隔层,眼神有些讶异:“带面具?” 许元拿起石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父亲的意思。” 许歆瑶闻言目露一抹思索,但旋即还是问道: “为什么?” 许元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叩击石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父亲还把那四万黑鳞军的指挥权给我了,而且听元昊的意思,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无条件命令他直接灭掉万象宗。” “.”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有些疑惑。 许歆瑶则皱了皱眉,低声道: “三哥你告诉我这事做什么?” 她不认为眼前的三哥告诉她这事是为了征询她的意见。 许元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 “我想问问你,二哥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沧源的各条剧情线中,相国府的二公子许长安一直就没有出过场,因此许元无法从中得知任何有用的消息。 而这一世的有关那位二哥去世的消息,也只是某一天在勾栏花天酒地的时候,突然得知二哥去世了,让他赶紧回府。 当初纨绔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事情,但许歆瑶当时已经学成回府,以对方当初地位,应该会知道一些内幕。 听到二哥这个词汇,许歆瑶一愣,旋即美眸黯淡了一瞬,有些不解的问道: “三哥你突然问这事做什么?” 许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道: “我心里有些猜测,所以我想问问。” 许歆瑶略微沉吟,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大哥当时问了父亲,但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此事怪他,大哥追问,父亲似乎有些生气,大哥就直接出府了。” “.” 许元听到这话眉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许长歌去做什么了?” 许歆瑶摇了摇头: “不清楚。” 许元继续问道: “你确定父亲当初因为大哥追问而生气了?” 许歆瑶仔细想了想,低声道: “也不算生气,声音很严肃。” 说罢, 许歆瑶见到许元变得复杂的神色,声音轻柔的问道: “三哥,二哥的死,和现在这件事情有关系?” “没有。” 许元语气复杂:“不过我大概知道对二哥下手的人是谁了。” “.” 许歆瑶闻言美眸讶异,肌肤细腻的手掌微微攥紧: “是是谁?” “所有人。” “啊?” “.” 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桌案上的人皮面具,一字一顿的说道: “除了我们相国府外的所有人。” “.” 许歆瑶听到这句话,美眸之中浮现一抹疑惑: “所有人?” 许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二哥的死,大概率是因为他锋芒太盛。” 许歆瑶美眸带着一抹疑惑: “锋芒太盛?可大哥他不是锋芒更盛么?” “许长歌?” 许元靠在了背后的木制护栏上: “许长歌修为太高了,十年前就已经源初,我们这些家人都不太清楚他现在具体的修为,外界想杀他起码得要两三个蜕凡才能算是稳妥。 “而且歆瑶,比起大哥,那些人其实更害怕二哥。” “.” 许歆瑶美眸之间的不解更胜了。 许长歌扬名天下,许长安却只是小有名气。 许元叹了口气,问道: “歆瑶,你应该记得二哥之前在做些什么吧?” 许歆瑶想了想道: “二哥他游历归来后好像一直都跟着父亲” 许元点了点头: “是的,他游历回府的时候你还没回来,我一直都在帝京所以清楚,很多的重要宾客,甚至华虹老爷子和娄姬阿姨都是二哥在负责联络.” 许歆瑶听到这,已经明白了眼前三哥的意思: “三哥你是说,父亲想培养二哥接替他?” 许元想起那个总是拿着根棍子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毕竟二哥从小就最喜欢讲道理了。” 说罢,安静许久。 冉青墨咬着嘴唇,看着许元想说点安慰的话,但说不出口。 许元将人皮面具从盒子中取出: “现在天下的所有人都希望我们相国府衰落,所以二哥必须死,他一死,我们家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接替父亲的位置。 “咱们相国府里的架构你也清楚,基本上是围绕着父亲一个人再转,若是压不住下面的人,很容易分崩离析。” “可是,不是还有大哥么?” 许歆瑶低声道。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许元,两个哥哥都是无所不能的。 许元脑海中浮现许长歌的身影,摇头否认: “大哥他不行的。 “他虽然能压住下面的人,但他性子太淡,也太不懂得隐忍,他最多只是成为下一个娘舅,若是他接手相国府,大概率会慢慢衰落。 “这大概就是父亲当初无可奈何的原因吧。” “宗门、世家、甚至是金銮殿里的圣上,他们都想要二哥死。” 天下怕的不是许长歌,怕的是相国府再出一个许殷鹤。 话落, 许元将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本章完) 一百六十九章 生死 虽然送人皮面具的举动看似随意,但结合前世所知道的一些信息,许元却感受到了许殷鹤浓浓的无奈,甚至逐渐开始理解为什么在《沧源》中相国府会被剧情杀。 举世皆敌。 就连唯一的盟友皇族朝廷也可能是个二五仔。 这打个锤子?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大炎皇族看待相国府大概一样的,甚至更甚。 毕竟,国无二主。 如今相国府的情况已经不是地方军阀可以形容,而是盘踞大炎皇朝心脏的中央军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对于坐在金銮宝座上的那位来说,能与宗门一同两败俱伤的相国府,才是好的相国府。 将面具带好,许元眼神有些阴沉,但旋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他不是一个喜欢奋斗的人。 若他喜欢奋斗,也不会因为熬夜打游戏猝死到这方世界了。 比起奋斗,他更喜欢随意而安的生活。 俗称摆烂。 他一直的打算都只有一个。 靠着前世信息帮助相国府赢得未来的那场战争,不管最后那老爹怎么选,若是安心做小,那他就当个纨绔世子游山玩水,若是想要做大,那他就当个闲散王爷。 毕竟,前世《沧源》中的那些针对相国府的剧情杀都挺离谱的。 就算在知道暗处藏这个监天阁时,许元他的打算依旧没变过,因为监天阁无伤大雅。 实力真的强何必藏起来,至于说预测未来的能力. 呵。 他是不可测者,而他又是相国府的最亲的嫡系,他所做的事情能够直接影响到许殷鹤的决定,从而让整个相国府的未来不可测。 不过现在他突然发现好像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 因为,许殷鹤的这个决定像是要赶鸭子上架. “三哥.” 正想着, 许元听到一声轻唤,随之望去,他看到了许歆瑶那担忧的目光。 许歆瑶试探的看着许元脸上阴沉如海的神色: “父亲想让你继承相国府,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许元正准备摇头解释,但旋即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叹了口气,笑道: “确实是一件好事,我只是没做好准备而已,这权力太大,以前想都不敢想。” 他的声音因为这面具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真的是这样么?”许歆瑶隐隐有些不安。 许元反问道: “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许歆瑶摇了摇头:“不知道。” “许元,是不能让我知道么?” 这时,冉青墨忽然低低的插嘴问道:“我可以出去的。” 许元闻言转眸说道: “我都说了,你是特殊的,若是不想告诉你,我一开始就不会在此说起这事。” “.” 冉青墨清幽眸子神色不变,但心跳加快了一瞬间。 而就在这时, “笃笃笃——” 院落的房门很不是时候的被敲响了。 “.” 许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院门: “谁?” “三公子,是我,白诏,来给公子和两位小姐送晚膳。” 许元看了一眼高挂天空的旭日,示意二女带上斗笠,吐出一个字,声音有些冷淡: “进。” “吱呀——” 院门一声细响,被推开。 进了门,白诏立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院内。 他没有让下属来送膳食,因为他很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但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作为混迹底层数十年的人精,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已经够他听出方才三公子的话语有些不悦。 而在看到那亭台中的陌生男子之时,白诏微微一愣,旋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不过心理素质他是具备的。 愣了一瞬,白诏安静走到了亭台面前,欠身将手中的膳盘放下: “三公子,若有不满意请随时吩咐。” 许元微微颔首,他看到了对方方才的颤抖,略微收敛了方才不满的情绪: “嗯,伱做得不错,下去吧。” “.”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白诏拳头微微攥紧,直接跪在了许元面前,抱拳以一种极为迅速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三公子,小人来此万象城二十九载,对相国府忠心耿耿,还请留小人亲眷一命。” 许元有些讶异的瞥了这白诏一眼,旋即心中释然。 虽然本身不觉得这算什么事,但现实便是他之于这白诏就是一念荣华,一念地狱。 顿了顿,许元轻笑着安慰道: “你打扰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起来吧。” “.” 白诏听到这话抱拳的动作因为用力微微颤抖,没有起身,直接把脑袋“咚”的一声用力扣在石板: “三公子隐瞒身份来此地办事,在下身份低微自知不配知道此事,还望公子放过小人亲眷,她们对此毫不知情。” “.” 听到这话,许元沉默着将手放在石桌上,纤长的食指扣了扣膳盘。 他忽然意识到了白诏所言为何。 眼前这个发鬓斑白的中年人肯定会死。 就像前世电影里演的那样,主角偶然知道了不该知道事情,所以会有人要他死。 但现实不是电影,许殷鹤也不是电影里的反派,这白诏更不会是电影里的主角。 所以他会死。 不过此人居然能观察到,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 许元摆了摆手: “行了,起来吧,我今日有事要去找父亲,会提一嘴你的事情,不用担心,下去吧。” 白诏用袖袍很细心的将石板上的血迹擦干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诏,谢过三公子大恩。” 说罢,白诏没再说任何事情,很识趣的干脆利落离开了这院子。 白诏走后,庭院内安静了很久。 许歆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三哥,此人为何会这般?” 许元侧眸瞥了她一眼,声音平静: “白诏方才不是说了么,他看出我隐瞒了身份。” 许歆瑶呼吸一滞: “你是说白诏他看出父亲他要要培养你.” “当然不是。” 许元笑着摆了摆手: “他现在信息不够,应该还不知道,不过若万象城真的起了战端,以此人的聪慧肯定能够想通,父亲不会允许这种人存在的。” 许歆瑶咬了咬唇: “三哥.此人对我相国府有功,就因为知道了,所以就要被灭口?” 许元看着她,一字一顿: “他死,我死,选。” 许歆瑶乌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美眸之中有些动摇。 许元不再看她,侧眸看向冉青墨,问道: “冉青墨,他死,我死,选。” “他死。” 冉青墨不假思索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提着墨剑站起了身。 十分钟后,还有一章 (本章完) 一百七十章 转变 许元愣了一瞬,旋即赶忙拉住了这大冰坨子: “你别急。” “.”冉青墨眼神不解。 仿佛在问,刚才你的意思不是让我去杀了那个白诏么? 许元没说话,眨了眨眼。 冉青墨疑惑的眨了眨眼。 许元看了一眼座位。 冉青墨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做完这些,许元转眸再度看向许歆瑶: “我死,他死,选。” 半晌, 许歆瑶略显艰难的说道: “三哥,这不是只有一个二选一的题目,他根本没有背叛的必要,而且别人不会信他。” 许元点了点头,低声道: “你说的对,以我现在的名声不足以让天下相信一介帮派头目的话,但歆瑶伱好像忘了一点。” “什么?”许歆瑶。 许元吐出一句话: “先前那些朋友见过我,他们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歆瑶瞳孔微微一缩。 许元继续说道: “黄龙集不管距离盛山县还是距离万象城都太近了,时间对得上,人物对得上,再加上这种信息,你说这种巧合他们不会不深思?而若是深思了,他们会不会和自己长辈诉说?” 说到这,许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当然,你也可以说你结交的那些人都是蠢蛋,不会想这么多。” “.”许歆瑶沉默。 许元直视着她的眸子: “歆瑶,我刚才才和你说了二哥是怎么死的。 “这种事情哪怕是一个可能都不能允许存在,就算我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因为若是发生了,我必死。” 叹了口气,许元看着侧眸看着亭台外天空: “若是在十年之后,此事随便他说,因为那个时候我有自信修为超过现在的许长歌,但现在不行,我太弱了。” 许长安不是第二个许殷鹤,因为他死了。 在这个世界修为不能决定一切,但很多东西离了修为却根本行不通。 话落,许歆瑶安静了很久。 许元瞪了一会,见依旧没有回答也便不准备继续劝说,收回视线拿起筷子,低声道: “算了,先吃饭.” “他死.” “什么?” 许元愣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许歆瑶。 许歆瑶放在大腿上的手攥紧的很紧,抬起眼眸,有些泛红: “他死,我..我不要三哥死。” “.” 这次轮到许元沉默了,眼神有些古怪。 愣了很久,许元忽然展颜一笑,抬手擦了擦歆瑶眼角快要滴出来的眼泪: “别哭啊你,刚才跟你开玩笑的。 “我刚才没骗他,我真的准备和父亲说说他的事情,虽然大概率会被软禁,但应该性命无忧。” 听到这话,许歆瑶神色变化一会,别开脸,咬着嘴唇: “三哥你就知道欺负我” 许元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指了指桌面上盒子隔层里的另一张人皮面具: “带上吧,别被其他人看到了,不然估计又得有人要死。” “嗯。”许歆瑶默默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许元忽然发现一旁的冉青墨依旧在看着他,心情大好之下,略微凑近,轻笑着问道: “一直看着我,这张面具好看么?” 男子气息靠近,冉青墨身子下意识坐直,略微后退一些,认真看了数息,回答道: “嗯没有你之前好看。” “嚯?” 许元轻疑一声,略微沉吟后,声音严肃的问道: “太笼统了,你帮我描述一下之前比现在好看在哪。” “.” 冉青墨听着这严肃的语气,眼眸微微一凝,认真的盯着许元,似乎在脑海中搜罗形容词。 而这时, 一旁的许歆瑶翻了个白眼,直接递了一面铜镜过来: “三哥别难为青墨姐姐了,自己看吧。” “啧。” 许元砸了咂嘴,瞪了这四妹一眼,但也坐直了身子,随手接过铜镜看了一眼。 一个面目清秀的一个男子印入眼帘,抬手摸了摸没有丝毫的异物感。 比前世的科技要自然多了,而且还可取带。 妥妥的黑科技。 思索一瞬,许元笑了笑,抬眸看向许歆瑶,而这时对方也已经将面具戴好。 虽然有了面具,但对方身上那股淡然的温婉气质依旧无法掩盖。 许元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许歆瑶有些奇怪的问道: “三哥你盯着我做什么?” 许元缓缓起身,然后答道: “万象宗的高层见过你,虽然这面具意魂看不透,但气质太像了。” 许歆瑶微微一愣,看着走到近前的许元低声问道: “那怎么办?找人易容么?” 许元走到这四妹身后,撩了撩对方的披肩长发: “现在脸都完全变你还想怎么易容?给你改个发式就好。” “发式?”许歆瑶一愣。 “给我几根发箍。”许元笑着道。 许歆瑶眼眸有些疑惑,但还是给了对方。 许元略微回忆,便挽起许歆瑶那乌黑透亮的长发,开始熟捻的摆弄。 一时间,亭台内无了声息。 冉青墨坐在对面目光幽幽的盯着许元给许歆瑶扎头发的样子。 一刻钟后, 许歆瑶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中自己看起来有些另类的发式,随即转眸透过镜子盯着身后许元,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三哥.这是什么发式?” “可以改变气质的发式。” 许元看着镜子内略显酷冷的许歆瑶笑道。 这是前世跟一个喜欢打扮自己的女朋友学的,每天一个发型,每次还吵着让他帮忙,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许歆瑶沉默一瞬,唇角微扬,语气变得有些揶揄: “看来三哥你之前那些年还是学了一些讨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许元轻轻拽了许歆瑶脑后的高马尾一把,细声交代道: “去万象宗的时候,记得别穿你这身,换一身利落一点的,像冉青墨这种的就很好。” 说罢,将剩下的发箍放在石桌上,便不管吃痛的义妹转过了头。 然后, 他便对上了冉青墨那幽幽的目光。 对视两秒, 许元面色如常的问道: “你也想要?” “.” 冉青墨闻言看了一眼许歆瑶的发式,略微沉默,摇了摇头: “不了,这种发式速度一快就会散掉。” 许元建议: “可以去买几个镌刻阵纹的发饰,或者直接让许歆瑶给你两个,只要不被正面击中,就不会散。” 这大冰坨子一直都是一身黑,头发甚么都是自然披肩,从来没收拾过。 冉青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浪费时间。” “好吧。” 许元见状也不再劝说,转而对着冉青墨传音道: “发式和衣服解决就剩身材了,你一会记得嘱咐歆瑶让她缠上。” “.”冉青墨疑惑。 “.”许元视线缓缓下移,然后停顿。 “.”冉青墨手迅速上移,抓住了墨剑。 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七十一章 行动 在等待黑鳞军集结的这几天许元并没有闲下来。 白天把大冰坨子仍在房间里用源晶修炼之后,许元便带着许歆瑶在万象城的街头到处闲逛,教她做事。 晚上则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看元昊送过来的一些关于万象宗的情报信息,每次都是忙到丑时才能睡觉。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四天过去。 又是一天晌午,万象城熙熙攘攘的街头。 许元与许歆瑶结伴从一间名为“仁和堂”的药铺中走出,身边还跟着热情似火的掌柜: “公子小心台阶,您要的货我给您联系,若是药田那边能给您备齐,您明天过来咱们就签商契。” 许元微微颔首,神色平淡: “嗯,可以,李掌柜你就不用再送了,若是没有那么多的货准备最多的就行,我再去其他药铺看看。” 说罢, 二人直接走了,消散在街道尽头。 走出几条街区,周围的人群依旧熙攘。 许元正打量着一些规模颇为气派商铺,许歆瑶忽然传音问道: “三哥,这几天闲逛这些地方做什么?那些货物你真打算要?” “当然不要。” 许元理所当然,目光不断在街道上的商铺的牌匾上扫视,这片街区基本上与平民无缘,属于这个世界奢侈品区。 药材、武器、勾栏、酒楼、以及一些复合型的大型商会。 许歆瑶柳眉皱了皱,继续问道: “那你跑这么多地方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实地考察。” 许元笑着说道:“等到谈判的时候万象宗出不起银子,就拿这些资产来抵债。” 许歆瑶略微沉默,低声问道: “伱不是有情报么?那上面写了万象宗的详细信息,我记得里面好像也有产业这款项。” “你偷看了?”许元瞥了身侧英姿飒爽的许歆瑶一眼。 “咳”许歆瑶轻咳一声:“我闲来无事,所以.” “没关系,你当然可以看。”许元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解释。 而这时, 一道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在两人耳旁: “所以你小子到底想做什么?老头子我看了几天了。” 听到这声音,许元愣了一瞬,低声笑道: “洛老头,万年前监天阁那么强大,你这家伙之前好歹也是个圣尊,没管过事?” 圣人残魂略微回忆,很光棍的笑道: “老头子我对那东西没兴趣,也不想和那群脑子有病的人抢权力,只要我中立,有需求,其他那十几个老不死都得争着给我送,干嘛去处理那些琐事?” 许元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 “情报都是纸面上的估值,但不等于实际财产,优质资产和劣质资产是不一样的,之前峰海商会和那光沉商会两个商会占地面积差不多,预估资产也基本一致,但一个门庭若市,一个门可罗雀,这俩赚的钱能一样么? “而且,我要的是他们整个生产链条,就比如刚才那药铺,没有人供应药材,我光要他一座房子有什么用?” 说到这, 许元莞尔一笑:“当然了,这种地段的房产也勉强能值几个钱。” 许歆瑶听着这些话,有些古怪的说道: “你考虑得到挺仔细。” “时间不够,不然应该能更仔细。” 许元摇了摇头,抬眸瞥了眼日上三竿的太阳:“算算时间其他郡县应该调查得差不多,今晚应该就能列一个清单出来。” “啧啧.真复杂。”圣人残魂砸了咂嘴,玩味的说道:“你小子在哪学的这些?” “洛老头,人长脑子就是让你想事情的。” “.”圣人残魂。 洛老头自闭后,许元又进了两家高档酒楼,一家勾栏。 两个酒楼不错,就是勾栏差点了意思。 从勾栏出来,许歆瑶眼神鄙夷的看着许元熟捻的把身上的胭脂气息清理干净: “三哥你这动作可真熟练呢。” 许元拍了拍长袍,耸了耸肩: “没办法,许长歌狗鼻子,身上一有胭脂气就得挨打,次数多了,就熟了,不过这可是公事。” 许歆瑶轻轻的哼笑一声: “知道啦,晚上我不会给青墨姐姐说的。” “说了也没关系,我之前的那些破事,她全知道。” 许歆瑶眼眸弯成两条月牙,把脑袋凑到许元身前,笑眯眯的: “欸?真的没关系吗.” 许元直接反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勾栏也不脸红,好意思说我?” 许歆瑶美眸眨了眨,柔柔的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三哥你?” “因为我?”许元愣了一瞬。 许歆瑶掰着手指头说道:“每次家里快到晚膳时间,你不在,大哥二哥不在的时候,就得我去勾栏抓你,还有啊,你之前带回府的那些女人” “够了啊你,现在你可打不过我了。” 许元直接武力威胁。 许歆瑶委屈巴巴没反驳,但眼眸尽是笑意。 “.” 和许歆瑶一路闲聊,二人朝着车马大道走去,那边有妖兽司专门设立妖兽马车基站。 算是官府设立的便民交通。 当然,说是便民,但这种东西普通百姓是根本用不起,因为一次城内妖兽交通的费用大概便等于普通百姓一月的收入。 普通马车要便宜很多,不过依旧很少有普通百姓愿意花这个钱。 走出去约莫十几分钟,许元与许歆瑶还没到基站,便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许元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斗笠男人,挑了挑眉问: “怎么找到我的?” 是元昊。 元昊闻言传音回道: “公子,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信鸽,然后这条街区上有黑鳞卫的人。” 许元闻言了然。 元昊看了一眼许元行进的方向,问: “公子这方向是去基站吧,准备乘车去哪?” “上城区那边的柳川河。”许元如实回道。 “.” 元昊沉默了两秒,抱了抱拳 “白天去勾栏,公子好雅兴。” 柳川河,万象城的销金窟,万象城的教坊司和最出名的几个勾栏都在那边。 许元神色一肃,语气严厉,纠正: “元昊,这是公事。” “噗”许歆瑶。 “.”元昊。 许元缓缓回眸,瞪了四妹一眼,然后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元昊见状也收敛神色,低声的说道: “公子,这边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要出城了,提前来给公子打声招呼。” 许元闻言皱了皱眉: “已经准备好了?” 元昊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的,半时辰前城外传来消息已经集合得差不多了,虽然都提前安排了,不过还是最好先过去以防意外,请您尽快给我消息。” 大炎皇朝境内有人烟的地方约莫只占百分之三十,其余除了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官道,便全是无人区,但临靠万象城每天都会有很多飞行妖兽经过,四万人的规模很容易被人从天空看见端倪。 即便把路过飞行妖兽全都打下来,也隐瞒不了太久。 思索一瞬,许元点了点头: “去吧,记得把那白诏一家子一起带走。” “公子放心,此事元某记得” 说罢, 元昊忽然若有所指:“公子,我在城外期待您的消息。” 许元摆了摆手,没搭理这疯子。 元昊咧嘴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到对方走远,许元才缓缓叹了口气,对着许歆瑶说道: “我们去传讯庄,我有事要找父亲。” “不去柳川河了?”许歆瑶低声的问:“元昊赶去军中应该还有时间,而且那边肯定要好做布置。” 许元摇了摇头: “没必要,先前去其他商铺的时候也打听过了,那些掌柜不至于在这种事情骗我,先找父亲。” 许歆瑶轻哼一声: “三哥你去烟花之地果然不是公事,怪不得不带着青墨姐姐过来,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青墨姐姐不比那些女子漂亮多了?” 顿了顿, 许歆瑶似乎想起甚么,突然问道: “对了,三哥,我记得你在靖江府好像还有一个叫苏瑾萱的女子?我听那里的管事说你和她” “差不多得了。” 许元打断,神色如常:“走了,去通讯庄。” 半个小时后,还有一更 (本章完) 一百七十二章 对话 传讯庄是一门生意。 镌刻通讯圆晶租给外人使用,一些大的郡府里面都有这种生意,不过价格极为昂贵。 二千两一刻钟的天价,直接能打消绝大部分人的念想。 一般都是一些大商巨贾传递重要商情,或者世家宗门传递重要情报才会去使用。 万象城通讯庄的掌柜是个高手,四品融身的高手。 见到两个六品低阶进来,这掌柜也未有丝毫怠慢的意思。 因为只要走进这通讯庄,就代表着对方自个家里内设了通讯源晶这种东西。 交付了银票,掌柜便将二人领进一处密室之中后边行了一礼默默离开了。 许歆瑶略微检查了一下周边的隔音阵法后,便自顾自的走到密室正中的巨大圆晶前开始仔细检查通讯阵纹。 因为借用通讯庄传消息,大部分都是机密,其间利益可谋。 所以以前不止一次发生过有通讯庄借着绝大部分人不懂阵纹这一点,在通讯圆晶的阵法上做手脚,从而窃听客人机密倒卖情报这种恶劣行径。 虽然这种事最开始是娄姬那老阿姨起的头,但许元和许歆瑶还是不得不防。 看着许歆瑶一般检查,许元忽然略显好奇的问道: “歆瑶,这种通讯圆晶启动一次的成本一般是要多少银子?” “不连续使用,就不要银子。” “啊?” 许歆瑶用源炁一边仔细检查,一边轻声回答道:“这种源晶一般都自带纳灵阵,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把天地源炁一点点的积攒储蓄在蓄灵池,嗯.大概在地下二十来米的地方。” 许元笑着道:“一次性投资,一本万利。” 许歆瑶摇了摇头: “这种阵法的材料很昂贵,不算阵法师的酬劳也要近二十万两银子。” 许元砸了咂嘴:“朝廷可真有钱,那么多郡县人手一个。” 换算成前世的货币,三亿块建一个座机,虽然发展方向截然不同,但这大炎皇朝的生产力还是高。 许歆瑶轻轻的笑了笑: “三哥,都是一点一点建起来的,而且通讯圆晶很多的县城是没有的,除了边城需要通报军情,其他的一些小县依赖官道去郡城通报。” 说罢, 许歆瑶缓缓直起了身子,低声道: “这个通讯源晶没问题,我已经联系父亲的天讯圆晶了。” 大概可能由于在处理政务之类的事情,许殷鹤并没有立刻接通传讯。 许元也便靠在墙边和许歆瑶随意的聊着天: “歆瑶,若是你给着万象宗建那种大阵收费的,一般报酬是多少?” 许歆瑶坐在地上,靠着墙抬眸瞥了一眼三哥,沉吟片刻,道: “大概二十到三十万两之间吧。” “.”许元眼角跳了跳。 许歆瑶眼神低落说道: “三哥你不用这么惊讶,主要是那种大型阵图值钱。” 懂了,技术产品,而且是以城市为规模的技术产品。 想着,许元盯着许歆瑶的眼神变得有些痛心。 三十万两 四点五个小目标,说送就送了,这四妹不比他能败家? 等去了万象宗得把这笔帐一起讨回来贪了。 打定主意,许元叹了口气:“你把阵图给他们了?” 许歆瑶摇了摇头:“当然没有,那种阵图是无价的,核心阵图都是我一个负责。” 许元略微沉默,低声问道: “对了,格物院那天讯源晶大概多久能研制出来?” 他是真想搞一个那东西,有了那玩意他就可以随时摇人。 许歆瑶低声道:“那种东西很难的,无法供能,无法启动,只有二品以上的高阶修为能用。” 许元瞥了一眼她手指上的须弥戒: “不能用伱这须弥戒供能?” 许歆瑶摇了摇头。 “为什么?”许元问。 因为提及盛山县,许歆瑶的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还是抱着腿低低的回答道: “须弥戒的悬空石和天讯源晶的白耀晶体之间一旦互通源炁会发生炁铩,焅子纹路也会发生曜融,而且附着在悬空石上的纳体晶也会鸣爆.” “.”许元。 帝京, 武成侯府府门外,代表当朝宰相的黑色蟠龙马车再度驶出了那厚重的朱门。 比起上一次,这宽敞的马车之内,多了一位青衣男子。 两位面容相似的一老一少相对而坐着,车厢内弥漫着雅致的淡淡无烟熏香。 许殷鹤看着面前的长子,摇头说道: “为父已经说过,就算你亲自登门提亲,武成侯也不会允许你去联姻,呵大概一日之后你登门提亲未果的事情便要传遍帝京。” 许长歌面容冷峻,狭长的眼眸之中看不清情绪,只是道: “长天去联姻大概率不会好过。” 许殷鹤道: “权宜之计,而且就算长天去了,也不一定会被压住。” 许长歌闻言挑了挑眉,眸中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是好奇: “父亲,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许殷鹤很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让他去处理万象宗的事情了,身边还有歆瑶。” “万象宗是盛山县那事?” 许长歌微微皱了皱眉:“只有四万黑鳞军,长天和歆瑶不会有危险?” 许长安死后,许长歌只能顶上,开始接手一些事务,发生的事情在传递给许殷鹤之时也会同时发他一份。 许殷鹤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变为笑意: “你这大哥太护着他们了,歆瑶被保护得太好,长天之前太放纵,他们总是要成长的。” 许长歌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唇角微勾: “长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许殷鹤没有正面回答,若有所指: “我让娄姬交代易天给长天和歆瑶送去了两张画皮。” 许长歌眼眸顿了顿: “隐瞒身份确实不错。” “嗯。” 许殷鹤点了点头,侧眸看了一眼路边变得安静的人群,继续说道: “我还让人在安西郡那边安排了人冒充长天出现活动。” 听到这话, 许长歌安静了很久,随后瞳孔猛地一缩,平淡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父亲,您的意思是” 许殷鹤回过眼眸: “对,我准备培养长天。” 晚了一些 or2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新年快乐 《仙子,请听我解释》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今天晚点更,可以明天起来看 去医院看飞蚊症了。 or2 《仙子,请听我解释》今天晚点更,可以明天起来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七十三章 选择 “我的意思是,你对此有没有异议?” 许殷鹤静静的看着面前长子略显激动的神色,声音很淡。 而随着他的话落,马车忽然沉寂。 许殷鹤的这个问题有些冷血。 但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保持这种冷血。 没有人不喜欢权力,若硬说不喜欢,那便肯定是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 “如果有,可以说出来。” 在他的注视下,许长歌略显激动的眼神逐渐平静,叹息了一声: “父亲你是担心我和长天之间发生李家的那种事情?” 许殷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李家,天姓。 当今皇帝卧病在床这么多年,虽已立太子,但那几位能力出众的皇子为了抢那个金銮宝座已经快把狗脑子打出来。 专为关押皇族的天岛已经送进去两位了。 许长歌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些饮茶的器皿,一边摆弄,一边随意的开口。 声音很轻,也很认真。 “父亲,当初母亲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做下过决定,要保护好长安他们兄妹三人。 “但长安他去世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修为无法解决的,所以您让我接手相国府我答应了,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事情重演。” 说罢, 许长歌斟好一杯香茗,用手轻轻推到许殷鹤面前,抬眸盯着对方那鹰隼般的视线: “只是父亲,长天浪子回头确实改变了很多,但他能做得比我好么?若是不能,那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只能是害了他。” 许殷鹤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 “还在观察,不过他御下的手段很不错。” “很不错” 听着父亲这句评价,许长歌呢喃一声,点了点头: “那这点长天他确实比我要强,父亲您的那些手下都不是很服。” 许殷鹤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评价: “不服是正常,长歌你做事太烈。” 那些老友一个比一个有性格,暴脾气遇到暴脾气,虽然要推行的命令依旧布置下去了,但是过程很坎坷。 真的很坎坷。 而且,其间有多大部分是看在他这位相国的脸面也根本不知道。 若是他不在了,谁能保证一定能执行下去? 而若是不能. 许殷鹤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叹息。 许长歌很清楚自己性情上的缺陷,轻抿茶水: “我知道,所以父亲伱让长天来接手,我没有意见,只要他能比我做得更好。” “.” 许殷鹤没再说话,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天讯圆晶,将磅礴如海潮般的源炁注入。 许长歌见到这一幕略微迟疑: “父亲,您这是.” “方才在武成侯府的时候有人联系我,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长天,昨日万象宗那边传来消息已经集结完成了。” 许长歌轻轻笑了笑: “这是您对他的测试?” “算是吧,不过黑鳞卫传来的消息这几天他做的很不错。”许殷鹤如实的回道。 许长歌见状不在多提此事,转而问道: “歆瑶也在?” “嗯。”许殷鹤。 许长歌眼神柔和了一瞬: “虽然晚了一些,但也算新年团圆了。” “长天?” 通讯圆晶接通的时候,许元正在密室中和许歆瑶讨论着一些阵法相关的事情,不过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顿了一瞬, 许元斟酌用词,点了点头: “父亲,是我。” “什么事?” “想找父亲您确认一些事情。” “.” 许殷鹤对此丝毫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先前只说让他去谈判: “因为那四万黑鳞军?” “不是。”许元直接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许殷鹤眉头挑了一瞬: “不是因为此事,那你找为父是因为什么?” 安静了数息,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 “您要做的事情,许长歌知道么?” “.” 马车之内,许殷鹤心中有些意外。 他对于三子透露的信息并不多,但看起来这位三子好像已经看出来他想要做的事情。 眼眸带着笑意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长子,许殷鹤低声问道: “什么事情需要你大哥知道?” “.” 这句问话,把处在传讯密室中许元给说得一愣。 他不认为以这位父亲的城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现在做出这种问话是因为他先前的判断出了错,还是因为对方故意想让他亲口承认这一点。 但这种事情,怎么拿到台面上来说? 难道直接问:爹,你是不是打算让我继承大统? 思索片刻,许元声音平缓的说道: “您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测试我的器量?” “是。”许殷鹤的回答很简短。 闻言,许元眼眸闪了一瞬: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我觉得得经过许长歌的同意?”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半晌,许殷鹤带上了一丝严肃的语气,反问道: “长天,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我准备将相国府交给你,而不是你大哥么?” “.” 啊? 这老爹发问的语气让许元心里没了底。 先前那些东西都是推测。 也许,这老爹只是想让他做个二把手辅佐许长歌? 犹豫的念头刚刚升起,许元便将其否决。 相国府的架构注定了只能存在一个一把手,做事的二把手可以是娄姬、可以是华鸿,甚至可以是幕僚团中的任何一人,但绝不能是他们兄弟二人中的一个。 让他来做事和下面的人熟络过后,许长歌就只能做个傀儡,这种架构根本不会有一个稳定权力中心。 若是这父亲真这么做了,那就是在给未来的内斗埋坑。 他们这一辈可能不会斗,但他们的下一代呢,下下代呢? 想至此处,许元不再犹豫,说出自己的判断: “父亲您可以这么理解。” 听到这坚定的回答,许殷鹤难得的笑了: “呵你想的没错,你愿意么?” 许元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这老爹居然在这种事情还来测试他: “父亲,我现在更想知道许长歌知道这事么?” “知道。”许殷鹤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的长子。 许长歌面色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笑。 从有限的信息里做出推测,并且在父亲的质问下坚持自己。 很不错。 而这时,许元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许长歌他没有意见?” 许殷鹤没有直接回答,意味深长的说道: “长天,相国府是为父说了算。” “但大哥的意见很重要。”许元在这个问题之上有着异常的坚持。 “.” 听到这话,许殷鹤含笑一边打量着许长歌的神色,低声回道: “嗯应该是没有,你大哥的性情你也知道,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凭为父送你的那两张画皮?” 许元叹息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 “我太熟悉许长歌了,我做这个判断更多的是因为他那臭脾气,他管事的这些年应该和娄姬阿姨他们发生过很多冲突吧?” “.”许长歌眼角跳了跳。 “.”许殷鹤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许长歌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元说得没错。 娄姬与管理天安武馆的午子庚上次因为岁末拨款的事情差点和他在相国府内打起来,拍桌子,口角上的冲突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不过许元的话还没说完,絮絮叨叨的: “许长歌在外人看起来风光,但在父亲你那些老友手下看来多半也就是个毛头小子。” “.”许长歌。 “而且还是那种很喜欢装,喜欢颐指气使的的毛头小子,其他人我不知道,就娄姬阿姨那性格应该是忍不了他。” “.” “还有啊,许长歌那副” “长天。” “.”许元立刻闭麦。 “你回帝京订婚约的时候为兄会出城接你。” “.”许元。 “.”许歆瑶在旁边努力憋笑。 一时间,气氛僵住了。 最终还是许殷鹤出言将话题拉了回来: “好了,长天你找我就是为了确认此事?” 许元轻咳一声,低声道: “咳,还有两件事,一件小事,一件大事。” “哦?”许殷鹤语调微扬。 “小事便是我想求父亲您一件事情。” 许元低声,闻言瞥了一旁的许歆瑶一眼:“万象城这边有个平水帮的帮主,他得知了我的身份.” 说到这,许元点到为止。 许殷鹤细细听完,问: “你想保他性命?” “嗯。” 许元点头,如实道:“我看他能力很不错,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许殷鹤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坐在蒲团上细细的品着天山送来的灵炒茶。 半晌, 他才缓缓出声: “长天,此事是你想,还是歆瑶想?” 许元略微迟疑的问: “这重要么?” “很重要。” “.” 许元认真思索,但回答确实模棱两可: “父亲,很多人的成就都被平台所限制,我觉得这个白诏上限远不止如此。” “所以,你这么是爱才?”许殷鹤问。 “嗯。”许元点头,又简单诉说了一下他做出这种判断的原因。 “.” 听完叙述,许殷鹤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话: “长天,若那人真的聪明,就不会让你为难。” 晌午, 城西,平水帮帮主宅邸,正房。 房间内很静,阳光透过敞开的房门与窗棂印入房内,灰尘在光线中不断跳跃飞舞,房屋正中的桌子上是一顿已经享用完的便餐。 很简单,但很温馨。 发鬓半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眼神温柔的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朝着院外跑去,侧眸看向身旁的妇人。 阳光之下,作为平水帮主的女人,妇人的面容显得有些过于平庸,不过白诏望向她的眼神却很是温柔。 十几岁初到这万象城之时,她收留了他,在她家肉铺里做长工,结亲时也是她以死相逼坚持不让他做赘婿,如今一晃三十年已经弹指而过。 “这么看我作甚?” 妇人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白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没什么,你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好看。” “大白天的说这些话,也不羞。” 妇人翻了个白眼,并不妩媚,但白诏很喜欢,笑了笑,他低声道:“曲儿,这次你和清清出城过后会有人来接你们。” 妇人看着自己身旁的丈夫,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异样: “是发生了什么吗?” 白诏笑了笑,很是不在意的吐出两个字: “避祸。” 二十余年的相濡以沫让白诏知道自己瞒不过对方,所以不如直接一点。 妇人问道,但很显然这种避祸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很严重?” 白诏摇了摇头: “不算严重,但为了你们娘俩的安全,还是最好提前先出城,过两天我也会来的,也许过个一两旬就能回来了。” 妇人闻言没再多说什么,温柔一笑: “我和清清在城外等你。” 白诏看着那已经因为岁月而不在窈窕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准备转身关门进屋,但最终还是脚步一顿,咬了咬牙: “张曲。” “.” 走在院落中的妇人有些疑惑的转过身,看向门口丈夫: “有事情就一次性说完。” 白诏说得很认真: “这些年,谢谢。” “.” 妇人微微一愣。 院内的阳光忽然有些大,大到让她看不真切站在阴影中的他。 眼眸下意识乱瞟了几下,妇人一边转身,一边啐道: “神经,我..我和清清在城外等你。” “.” 白诏没有答话,默默注视着对方离开后,才慢条斯理的转身门口,亲自收拾起桌子上散乱的碗筷。 果然啊,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会把担心藏好。 就像当年起家时一边帮他缝合伤口,一边啐他一样。 细细收完,他默默坐在了主位上,看着这打拼一生的奢侈房间,叹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说着, 白诏眼前浮现先前一家子人再此吃饭的画面,笑了笑: “也不算完全是一场空” 用火折子点燃一卷纸烟,烟雾腾起,白诏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匕。 他的手很稳,但透过匕首透亮的锋刃看见了自己正在轻轻颤抖的嘴唇. 昨晚卡住了 or2 (本章完) 一百七十四章 大事 “父亲您的意思是他会自杀?” 许元皱了皱眉。 许殷鹤声音温吞,他因为曾经见过,所以笃定: “是的。” 许元略微迟疑,问道: “可我已经答应过他,会向您保下他。” 聪明人不是不怕死,有了他的承诺,为何还要赴死? 许殷鹤没有顺着许元的话往下说,而是忽然问说道: “三十年前,娄姬替为父向天下撒下了一把春种,这些种子大部分都夭折了,白诏是其中一个结出的果实。我很赞同你方才说的话,很多人达到的上限只是因为他们所处平台上限在此,并不是他们本身的上限,那白诏也许是这种人。 “但为父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问。” “为父是谁?” “.” 沉默。 没头没尾的话让许元一愣,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许歆瑶。 许歆瑶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也不懂父亲的意思。 半晌, 他心里有了猜测,但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大炎宰相?” 许殷鹤很满意三子的悟性,笑着颔首,接着问: “那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你向为父求情,才能保下他这当年为父随手洒下的种子?” “.”许元瞳孔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这父亲的意思。 事情真实的重要与否已经不重要。 就算遇到问题只是一件微不可闻的小事,在他向白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因为涉及大炎宰相的应允,这事也会在白诏的心中无限拔高。 而且更重要的事,这件事情已经无法解释,解释起来只会越描越黑。 许歆瑶在这时出声说道: “父亲,三哥名声不好,外人不会觉得他能找其他人。” 即便是相国府内有点能力的护院都看不起三哥,更别提一些实权的重臣,遇到事情三哥只能找父亲或是大哥。 “.” 这个问题,许殷鹤没有回答。 良久,许长歌语气平缓的出声: “歆瑶,长天的事在伱认识的人中是常识,但你的世界只是整个世界的一小部分,除了朝廷重臣以及宗门的高层和他们的亲眷绝大部分人连父亲有几个孩子都不清楚。” “可三哥他在帝京的那些事情.” “帝京很大,天下更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通讯圆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敢随便议论。” “.”许歆瑶不说话了。 兄妹二人话落,陷入沉寂。 良久, 许元缓缓抬起了眼眸,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我让元昊去接他了。” 许殷鹤这次回答了: “元昊会听从你的命令,若是那之前他还未自绝,那元昊不会让那白诏死,但那他也许能晚死一些。” “晚死一些.” 许元皱眉: “这难道不是证明了我已经把他保下来了么?” 许殷鹤一字一顿: “他的存在会是一根刺一直埋在在你心里,而这一点如果他真的聪明,不会不知道。 “君疑臣,臣知而必诛,不诛则反。” “.”许元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许殷鹤语重心长: “不过既然你说了,那为父答应你,可以不杀他,因为若你的眼光没有问题,他不会选择活着。” 说着,这位饱经沧桑的相国那鹰隼般的眼眸之中难得浮现一抹复杂: “长天,也许你现在认为无伤大雅,白诏修为低微,软禁、监控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等长天你真正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所要面临的敌人,你就会知道很多东西都是你不得不做,很多人也是不得不杀。” “.” 许长歌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不经意间流露的神色,狭长的眼眸略微垂下。 长安去世后的这些年来他接触过去的一些事情,父亲他杀了很多他年轻时的至交好友。 顿了顿, 许殷鹤神色恢复了平淡,柔和的笑了笑: “好了,长天,现在你还有时间考虑,若是你要走这条路,记住为父现在的话, “你,以后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很多人的生死,也会面临很多很多两难的抉择。” “我希望等你回帝京之时,能给为父一个明确的答复。” “.” 许元没有答话,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许殷鹤笑了笑,语气变得温和,接着问道: “小事解决了,你说的那件大事又是什么?” 大事 许元闻言心中一凌,抬眸看了一眼许歆瑶: “歆瑶,你先出去一下。” 说罢,便推着略显讶异和不情愿的四妹往密室外走。 “.”许歆瑶。 而听到这个声音,马车之内的父子对视了一眼。 许长歌挑了挑眉,旋即释然一笑。 歆瑶被保护的太好,看待一切的东西都太纯粹,看起来这三弟应该是要说一些颇为重要. “许长歌,你别愣着,你也一样。” “.”许长歌。 不过这时,许殷鹤却忽然开口: “长天,什么事如此神秘?” 这话,算是劝阻了许元清场的举动。 许元见状顿住了推搡许歆瑶的动作,简单的说道: “我想问父亲您一件事,这个问题决定您之前问我的问题的答案,我是否会选择您给我安排的这条路。” 许殷鹤安静一瞬,回答: “无妨,你可以直接问。” “.” 许元眯了眯眼,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想通了这父亲的打算。 看似是信任许长歌和许歆瑶,但实则是彻底断绝许长歌和许歆瑶的念头。 虽然许长歌和这许歆瑶也许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但许殷鹤却不得不这么做。 相国府太大了,权力也太大,若是选定继承人,必须彻底根绝其他人的念头。 因为许长歌和许歆瑶在相国府的高层都有着铁杆支持者。 许歆瑶背后是一群鸽派,最起码的格物院老大姜荷绝对会站在她这边,许长歌则是那群主张扩军的武徒,也许他们看许长歌的性情不爽,但却肯定会欣赏他的铁血手腕。 不过他要问的这件事情现在真的能让许歆瑶和许长歌知道? 许元沉默少许,确认道: “父亲您确认么?” 许殷鹤:“问吧。” 许元拍了拍许歆瑶的脑袋以示安抚,回过眼眸,略微斟酌,但还是选择直接了当的方式: “父亲, “您还能活多久?” 还有一章,晚一点 (本章完) 一百七十五章 让天半子 .” 鸦雀无声的密室之中,许歆瑶愕然的看着身旁面色严肃的三哥。 这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被注视着,许元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帝京繁华的街道两侧因车道上行驶的马车而安静一片, 黑龙马车之内, 许长歌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严厉: “长天!你这话是什么.” “.” 对面的许殷鹤听到这个问题面色不变,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但手指微微动了动直接把许长歌接下来的话给封住。 他用了炁。 而且以许长歌的修为也瞬间感受到了如山岳般的压力。 许长歌顶着压力,想要说话,但却对上了许殷鹤那鹰隼般不寒而栗的眼神。 许长歌的话戛然而止,却而代之的是良久无言。 许元见到这一幕,知道这是这父亲给他解释的机会,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父亲,关于圣人的记载很少,不过洛道凡曾与我说过,圣人强者若是寿终正寝,虽也是因人而异,但大部分都可以活到三甲子左右,您还能活这么久么?” “呵” 许殷鹤笑了,笑声有些冷:“为父还能活很长,你不用着急。” “.”许元。 这话,很重。 换做成李姓天家,等同于今天这边刚私下内定完大统,太子就迫不及待跑去当今圣上卧病的养心殿问: 爹,你修为这么高,多久能死能给个准信不? 不被一巴掌拍死,第三个去天岛的皇子人选也肯定是有了。 许长歌略微迟疑,出声劝道: “父亲,长天他也是.” “闭嘴。” 许殷鹤瞥了一眼长子:“出去。” “.”许长歌青衣微动,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下了马车。 马车关门声传来,顿了一瞬,许殷鹤的声音略微缓和: “歆瑶,伱也是,有些东西,为父要和你三哥好好说说。” 许歆瑶张了张嘴,咬了咬嘴唇,轻轻拉了拉许元的衣角。 许元与她对视一眼,眼中很平静。 许歆瑶也走了。 她知道父亲生气了。 兄妹二人离去换来的是父子二人的沉默。 “.” 良久, 许元垂着眼眸,呼吸平稳如旧,道: “父亲,一开始我就说了,让许长歌和歆瑶出去。” 话落,许元希望这父亲能把他臭骂一顿,甚至是打一顿。 但可惜没有。 一声长长的呼气声传来,随后是笑声,先是低低的笑,随后变得爽朗,许殷鹤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他,真的很开心。 笑够了,许殷鹤的声音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看出来的?” “.” 闻言,许元垂下了眼眸,心里沉到了谷底。 他还是猜中了。 这父亲的身体果然出问题了。 “您太急了。” 许殷鹤敲了敲面前的茶案: “急什么?” “所有,您现在做的一切都太急了,着急培养我,着急对宗门下手。” “继续说。”许殷鹤若有所思。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不急不缓: “您先前没有否认对剑宗下手的计划,监天阁对于未来的推演大概率是真实的。 “圣人寿命一百八十载,如今您正值壮年,相国府的实力有您在也是蒸蒸日上,在这些年您刻意的政令之下,宗门对我们的戒备也在逐日减低,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动手。” 安静一瞬,见许殷鹤没有接话的意思,许元便继续说道: “其二,您在想方设法的培养一个接班人,先是二哥,二哥能够统领娄姬阿姨他们,但他的修为太弱,大哥的性情注定了他不堪重任,他是将才而非帅才,这点您看出来了,将相国府交到大哥的手上,大概率会盛极而衰。” “其三,您为了尽快测试我的能力太过于着急,四万黑鳞军,作为我第一次练手的筹码虽然说得过去,但同样有些过于贵重,如果时间充足,应该从更小的事情开始。” 顿了顿, 许元再一次直接问道: “所以,父亲您还能活多久?” “呵” 轻轻笑了笑,许殷鹤语气轻缓随意: “放心,至少能活到你结亲生子,看着你孩子长大。” “.” 许元对于这种说法没有流露半点喜悦。 从他结亲到生子,再到孩子长大需要多久? 三十年? 那从平定天下宗门,再为后代留下一个太平天下需要多久? 这个许元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沧源中很多的时间线都是十余年起步,最长的一条甚至横跨了三十年。 这位父亲,是把终结天下大乱的时间也算在了自己的余生里。 想着,许元低声到: “时间太紧了。” “也许现在不紧了。”许殷鹤道。 “.”许元立刻没有接话。 虽然表面是这么和这老爹说的,但很多的信息都是他从《沧源》中的信息和各种结局中反推出来。 他自己的真实器量有多大,能不能装下整个相国府还犹未可知。 而如今的谈话,直接会彻底改变未来的走向。 因为听这父亲的意思,他似乎是准备继续苟着发育了。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许元低声的问道: “您的身体,是因为别人下毒?还是旧伤?” 他觉着压力有点大。 与其让他挑大梁,不如继续让这老爹担着。 在《沧源》中没说过这老爹身体有问题,但若是一些天下奇毒,或是旧伤隐疾,别人不能治,但也许他能啊。 在那些世界线里,剧情主角和他身边的重要人物那些奇奇怪怪的毒或伤多了去了,总有一种适合你。 毕竟,那么多秘境和副本呢。 许殷鹤闻言轻轻一笑: “与生俱来,无药可医。” “.” 许元沉默:“能具体说说么?” 许殷鹤似乎是听出了许元的压力,没有回答他的话,轻笑着说道: “长天,你不用太过于给自己压力,距离为父能容忍的时间底线还有一段距离,你做的事情为父会看,会自己判断。” 许元见状知道这父亲一时半会多半不会细说,叹了口气,道: “最后的时间底线是多久?” 马车到了, 相国府第气势恢宏, 发鬓斑白的中年人缓步下车,一边走一边细语说道: “下一次天元大比。” 许元深吸一口气: “到了那时,我若无法胜任?可您的身体” “那为父便让天半子。” (本章完) 一百七十六章 池子 端海瀑布人潮汹涌,万象宗的毗邻给这处瀑布天景增添了不一样的意味。 有来此游玩的世家公子,也有来此赏景作诗的文人雅士,更有拖家带口想碰运气拜入山门的贫苦人家。 前两者大多是在沿岸酒肆勾栏,后者则聚集在堤坝之上。 而这片熙攘却被瀑布天堑隔绝开去,一半是繁华热闹的人群,一半是那片磅礴冷清的宫殿群落。 由于临靠瀑布,低阶弟子修为低微,为预防湿气入体,宫殿的建材要么是采用了避水材质,要么是镌刻了避水阵纹,行走其间干爽自若。 在那条通往宗门重地的长廊之上,两道响起的脚步声一如月余之前。 “老五,昨天宗门集议那群家伙还在吵?” 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一点倦意。 老五瞥了身旁老友一眼: “我正想问你,结果你也没去?” “.” 听到这话,二人忽然沉默,半晌后,络腮胡子长叹一声: “天天在那里吵来吵去的,互相指责,互相推诿,半天都弄不出个进展,去了跟没去一样,你负责的那边怎么样了?” 老五听闻这个问题,缓缓侧眸顺着看了一眼远处。 这里的风景很好,能够将整座瀑布尽收眼底。 注视数息,老五才缓缓开口: “二长老那个蠢货一直让我赶紧派人过去调查,我怎调查?怎么敢调查?纪文城他们三个这么久没有消息传回来多半是出事了,现在派人过去被瓮中捉鳖,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络腮胡子折了折手指的关节,发出“咔咔”之声: “三个大宗师啊,无声无息就这么消失了,是源初?” 老五摇了摇头: “现在的问题不是说这个,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半月前我们在周边郡县埋下的暗子就已经传回消息说那边有军队调动赶往盛山县,结果讨论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络腮胡子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我记得事发之时,小荷和那姓李的憨子好像是在盛山县,他们二人如何了?” 老五闻言摇了摇头: “小荷无事,只是受打击有些大,现在应该被宗主软禁起来了,不过她应该能想通,至于那姓李的憨子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 络腮胡子皱了皱眉。 二十岁的四品融身,若是这李二柱在两年以内悟道,宗主大概率是将对方当作女婿来培养的。 不然,也不会让小荷一直跟他混在一起。 老五眼眸眯了眯,低声说道: “回宗的路上,他和我说要去回盛山县杀妖。” 络腮胡子挑了挑眉,有些古怪的道: “在兽潮里杀妖?” 顿了顿, 老五目露一抹复杂,想起了当初李二柱跪在他面前的话: “五长老,宗门对俺的恩情这辈子报不了,但能让俺回那边杀妖不?或者长老伱直接一剑杀了俺。 “俺良心实在难安。” 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老五低声说道: “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性子。” “.” 络腮胡子一愣,想到那小子的性情,轻哼一声: “他让你杀了他?” “嗯。” “愚不可及。” “所以我让他去杀妖了。”老五笑了笑。 络腮胡子闻言则皱了皱眉: “你就不怕他把事情透露出去么?” 老五笑了笑,很冷: “宗门对他恩情如山,他那性子不会忘的。 “宗主嫡传为盛山县战死,能洗脱一部分我们嫌疑,比我一剑杀了他有价值得多。” 络腮胡子揉了揉眉心: “可惜了,这么一个人若用的好还能是个不错的工具。” 老五瞥了络腮胡子一眼,垂下眼眸,意味深长的说道: “也许吧,也许都不重要了” “.”络腮胡子眼神疑惑。 没再说话,二人走到了走廊尽头,议事大殿的房门印入眼帘。 推门而入, 与上一次的厚重的气氛不同,此刻整个大殿之内有些嘈杂。 十几个人的各种声音混成一片,比起一宗高层的重要集议,这里更像是一处小号的菜市场。 其中一个老头指着对面对面一个锦袍年轻人的鼻子骂道: “何汲古!你就惦记着你那峰海商会吧!整个宗门这么大的计划,盛山县的加起来的盘子有五万两么?非得提前撤回来,查起来本来没有目标,好了,你这么一搞,靶子不就有了么?!” 锦袍年轻人攥着一柄折扇,猛地往桌案上一敲: “酒疯子,你别在这乱叫,这次失败难道不是你责任最大?!阵法是你负责对接、你负责验收,若是不是阵法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可能失败?!” “混账!!阵法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那你说说看这东西怎么被人破了?幻雾大阵可是许歆瑶那阵法大家的作品,不过说到这个,酒老头你负责的阵法研究可真让人失望,每年宗门投入那么大,别说幻雾大阵,到头来就连摄鬼大阵也得管别人买!!你知道那是多少银子么?!” “摄鬼大阵核心乃是老夫亲自研究,买的一些边缘纹路到你这黄口小子嘴里就变成整个.” “.” “.” 听着殿内参差的争吵声,踏入门内的老五与络腮胡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 而见到二人进来,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万象宗主忽然睁开了眼,朗声道: “老五和老幺来了,都停一下吧。” “.” 声音苍劲有力,直接传入殿内每一个人的脑海回荡。 见到这一幕,争吵的一干高层都停了下来,不过依旧相互怒目而视。 宗主的命令可以不听,但面子还是得给。 万象宗主呼出一口气,声音平缓的问道: “你们二人那边有什么进展?” 二人负责的信息情报相关的事宜,在现阶段的万象宗,几乎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两人。 本地郡县军队的调动,其他州府军队的动向,甚至是上奏给朝堂的奏章内容,都得靠他们二人探取。 现在高层的争吵很大程度便是来源于信息不足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负责阵法的那三人现在的近况如何,不知道盛山县里面的人死绝了没,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暴露了多少,甚至不知道朝廷如今的态度如何。 现在,他们只知道朝廷再往盛山县调兵。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热锅上的蚂蚁。 老五拱了一礼,带了一个有用,但算是噩耗的消息: “宗主大人,我派了暗子跟着援军抵达了盛山县,今天刚传来消息,妖兽潮被守住了,援兵清理了九成以上的妖兽,城内死了二十多万人。” 万象宗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城内查到是什么人帮了盛山县么?” 此事,关系着他们接下来应对之策。 “.” 听到这个问题,老五走到座椅上坐下,低声道: “我们只知道有两个人去过那里,盛山县那叫王嘉典的校尉亲自接待的,其中一个是大宗师,另一人不知修为,但那大宗师好像是其是随从。” 万象宗主眯了眯眼; “能继续查么?” 老五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我们的暗子地位最高不过是一个千人督,而且线索断了。” 盛山县,县衙。 一位面容冷冽的男子站在略显脏乱的县衙之内,含笑看着堂上坐着的李副官。 王校尉走后,李副官接替了他的位置,面色有些犹豫: “易先生,您的意思是,不为周公子立生祠?甚至要抹去他来过这里的消息?” 易天拱了拱手: “还望李副官理解,我们做情报生意的一般情况不能太过于出名。” 李副官沉吟片刻,道: “可很多庶黎都见过他们。” 易天笑了笑,眯着眼睛轻言回答: “这些人,我们会负责。 “您只需要在对郡府的汇报中将周琛抹去即可,可以么?” 议事殿堂内沉寂一片, “线索断了?”万象宗主皱了皱眉。 老五的声音很笃定: “有人在干扰我们探查此事。” 顿了顿, 老五环视一圈四周,慢声细语:“不过范围倒是能缩小了。” 说着, 他抬起三根手指,每说一句便收回一根: “破阵、围杀三名大宗师、可以直接联系朝堂之上的重臣,能在州内做到这三点的人我相信大家都清楚哪些。” 此话一出,堂内顿时嘈杂一片。 “是天音寺?还是风清门?” “不太可能,那两个宗门和我们一直交好,周边利益基本一致。” “那会是谁?” “太多了。” “.” 一阵嘈杂的议论中,拿着折扇的锦袍公子忽然说道: “我觉得是州府的秦家,或者安西郡的南宫世家,之前这俩世家大族一直和我们在这一代在集市份额上有冲突,之前弟子外出游历还折了不少人手在他们手上,若不是州府介入调停我们与他们已经是死仇。” 听到这话,对面的酒疯子在这时突然开口: “份额冲突?死仇?何汲古,你可别挑好听的说,人家本来把产业挂靠在我等名下躲避朝廷税收,结果你要直接吞并侵占人家,若真是他们,此事就是因你而起。” 闻言,锦袍公子额头冒出青经,周身源炁涌动,扇子被捏的咯吱作响,话从牙缝中挤出: “酒老头,你狗嘴放干净点,这是宗门的决定.” “都闭嘴!” 万象宗主突然出声低呵。 他觉得有些累,再不出声下面的人又要吵起来了。 压下众人,他看向座位上皱着眉头的老五: “老五,此事你怎么看?” 老五抬起眼眸,语气有些复杂: “宗主,各位长老,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若真是他们做的,此事我等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沉默。 在场的人精思索着此话的意思,一些反应快的人眼眸之中很快流露了一种名为惊疑不定的神色。 而老五的话依旧在继续: “但,你们刚才讨论的势力中漏了两个。” 说到这, 老五指了指穹顶,点到为止。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老五说得是什么。 相国府、大炎皇族。 在一片死寂中, 老五叹了口气,起身看着万象宗主,郑重俯身行礼: “宗主,文麟恳请即刻开始执行做最坏的计划” “砰!”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闷响,烟尘四起,特殊材质的宫殿地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然后, 坐在左侧首位的老者站起了身: “夏文麟,我们没有泄密的点,没有实质证据,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敢动我们。” 宗门松散,但若想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屠一个宗,会引起集体的反抗。 因为若不反抗,下一个也许就轮到他们自己。 这点,宗门比谁都清楚。 说到这, 老者紧紧盯着躬身行礼的夏文麟: “抬起头来,你知道最坏的打算指的是什么吗?” 老五缓缓抬眸面色不变: “当然知道。” 最坏的打算,掀起叛乱。 但大家都知道叛乱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字,毕竟玄清宗的例子还摆在那里。 没人会觉得他们能比玄清宗做的更好。 他们只能舍弃在大炎境内的一切,用外门弟子的性命拖延时间,尽量将核心弟子往万兴山脉之中转移。 但这种事情的准备工作将会有很大的动静,物资的筹备,人员的调动,产业的变卖,这种程度的大动作不可能瞒住有心人。 换而言之, 此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顿了顿,老五的声音平静: “而且大长老,我们有泄密的点。” “什么?”大长老皱了皱眉。 “纪文城三人到现在位置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事不可为,他们会自绝。” “若是自绝不成呢?” “.” 大长老四周源炁涌动,压得周围的空气隐隐变形: “他们三人互有对方的命门,事不可为只要一人念起,便可帮其余二人自杀,就算是二品源初也没有把握同时治住他们,你是想说恰好有蜕凡强者恰好出现在盛山县的附近?” 老五没有受其影响,继续说道: “这世间的手段太多了,迷魂之术、毒、幻术、特殊的道蕴皆是可以达成这一目的。” 大长老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 “小五,你说的这些事情发生的可能小到不可计数,我们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去赌。” 老五拳头微微攥紧,看着大长老,眼神复杂至极: “大长老,并不是赌,太静了” “什么?”大长老眼眸之中有些疑惑。 说道此处,老五的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颤抖: “大长老,您掉进过海里么?” “.”大长老皱了皱眉。 老五笑了笑,叹了口气: “以前儿时出海,我曾从船上掉进过海里,周围很黑,没法呼吸,耳边就只有咕咚咕咚的水声” 说到这,老五叹了口气,很无奈: “现在我负责的宗卫就像我当初一样,掉进海里,听不到一点有用的声音, “只有,咕咚咕咚的杂音。 “我真的希望这海真的是海,而不是别人给我们修的池子。” “但是太静了。 “没有人去盛山县调查,没有人来万象城调查,甚至.甚至没有一个人来拜会我们这有着最大嫌疑的万象宗.” 一片寂静。 沉默中, 万象宗主声音低沉的问道: “此事,为何不早点汇报?” 老五微微仰头,看着漆黑的穹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宗主,传递情报需要时间,人员赶路也需要时间,确认信息的汇总更需要时间。” 说着,老五抬起一根手指: “不过意识到这点后,我加派了很多鹰骑去万象城周边勘探,您知道今天我收到的结果是什么吗? “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没回来。 “宗主.万象城东方,现在已经成禁区了。” 老五收回手指,带着颤音低低的笑了一声: “真的,真的太静了.” 话落, 飘荡的云雾遮蔽了阳光,大殿之内霎时如海底般沉寂与黑暗。 没有人出声赞同,但同样也没有人再反驳夏文麟的提议。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依旧,但沉寂却被一声鹰啼打散,随后,浩荡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宗门: “万象宗主,出来一叙。” 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七十七章 守护 万象宗的议事殿内没有任何人说话,气氛压抑得仿佛能出水,而与之相对的是万象山门之内的混乱与哗然。 正值未时四刻,万象山门之内一片祥和,在建筑群落间万千弟子或修行、或对练、或在宗门内的茶楼酒肆纵情说笑。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回荡在天际的声音。 声音,精准的覆盖了整个万象山门,山门之外丝毫声音皆不可闻。 很多万象宗弟子放下手里的事,或走到酒肆窗台,或走出厢房不约而同朝着天空望去,眼中带着疑惑与诧异。 而下一刻,他们几乎同时都看到了那扇动羽翼悬停在天际的巨大玄鹰,修为高一些的能依稀看到那玄鹰背后阁楼。 建筑群落最核心的一座高大酒楼之中,一群衣着各异的男女围在一名凤冠男子站在栏杆旁举目而望: “王师兄,那是什么?” “不知道。” “找宗主,如此高调行事,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得,玄鹰,军用甲级飞行妖兽,这妖兽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 “估计又是哪个大宗门的宗主,宗主他老人家可真是忙.” “王师兄说得对,宗主为我万象宗鞠躬尽瘁,那这一杯让我们敬宗主!” 话落,酒楼之中又是一片言笑宴宴。 绝大部分的宗门子弟见到这一幕除了最开始的讶异外,便将注意力又投在了自己做的事情上,对于他们而言这虽然反常,但无伤大雅。 而在端海瀑布的另一侧, 一间静致典雅的酒楼之中, 一名阴柔的男子恭敬的为一名翘着二郎腿靠在软垫上的男子斟酒。 他们这里听不见来自玄鹰之上的声音,但年轻男子却依旧目光平静的盯着那天空之上那翼展数十丈的玄鹰。 见到对方的神色,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您这是在看那飞行妖兽?玄鹰,天安商会培育出的妖兽门面,一般很少流出,价钱都是次要的,重要是身份的象征,华鸿那老头倒真实会赚钱,不过此人应该是个大人物。” “是大人物。” 年轻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而且是相国府的大人物,这玄鹰对其他妖兽的压制气息要强上一些,应该没偷工减料。” “什么?” 阴柔男子小心翼翼倒酒的手微微一顿,压低声音细细说道:“不会是天安商会的人吧?他们好像一直想把手伸进这毗邻万兴山脉的西泽洲。” 年轻男子接过酒杯笑了笑,闲散的说道: “无妨,万象宗知道该怎么选,是选我们,还是选相国府,呵不说这个,喝酒。” “放心吧,万象宗肯定知道怎么选,聪明人哪都有。” 玄鹰阁楼之上,许元一边细声安慰身旁的四妹,一边用颇为满意的目光打量着这崭新的玄鹰阁楼。 出城奔行了四十几余里,许元便看到了那老爹为他准备了此行的座驾。 当初在许长歌在那头玄鹰上面的时候,因为修为不够,加之完全不懂阵纹,所以没有用意魂仔细感应过,如今再一看这玄鹰阁楼真是奢侈到家。 阁楼由凤血木参杂炼晶构造,整个建筑上镌刻满了各种各样的阵纹,有保证舒适性,有保证安全性,甚至还有攻击用阵纹床弩。 “他们真的会妥协么?”许歆瑶略显迟疑的问。 许元略微沉吟,低声道: “虽然大概率会扭捏一下,但最后肯定会妥协的。” 说着, 许元的目光望向窗外,努了努嘴: “喏,你看吧,他们宗主这不就来了么?” 许歆瑶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两道身影从那群落之间腾空而起,以一种迅速但不冒犯的速度朝着他们这悬停在半空的巨鹰飞来。 许元在这时回眸看了许歆瑶一眼,笑着说道: “记得别说话,被他们看出来你是许歆瑶,你三哥要么只能下令屠宗,要么就只能像二哥那样死于非命,一定要记住了哦。” “.” 许歆瑶抿了抿唇,认真的点了点头。 须臾间, 如豆粒大小的人影已经抵达近前,只是与这盘旋在天空之上的近百丈玄鹰相比二人的身影依旧显得渺小。 但这两名老者抵达之后,玄鹰一直发出着阵阵低鸣忽然中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凶狠警惕的目光。 其中一名老者低沉的声音传入阁楼: “阁下,请问伱来此为何?” “.” 听到这个声音,坐在松软的靠椅之上的许元笑了,没急着回,而是先看了一眼身旁的许歆瑶: “歆瑶,你觉得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什么?”许歆瑶目露疑惑。 许元提示:“我们上门找麻烦,他们准备怎么应对?” 看上去英姿飒爽的许歆瑶只要一说话整个人就变得温柔似水: “三哥,歆瑶不知,不过应该是讨论赔偿。” 许元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你也不蠢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许歆瑶抬手摸了摸额头,略微迟疑: “可在这种情况找上门,他们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 许元瞥着外面两人,视线有些冷: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只下跪。” 许歆瑶垂下脑袋: “是这样么?” 许元的声音略微严厉: “脑袋提起来,要学会演戏,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得学,以前父亲和大哥把你保护得太好。” “哦,好。” 许歆瑶柔柔的回道,顿了一瞬,她看着外面的两位老者,低声问道: “三哥你不回他们么?” “回他们?现在是他们求我,态度还这么差,这怎么谈?先在外面站一会吧。” 许元伸了个懒腰:“你去帮我把那储藏室的醇仙酒拿过来。” “好。”许歆瑶缓缓转身离开的厢房。 听着许歆瑶的脚步远去,许元忽然低声道: “不知是哪位先生在此守护,能否出来一叙?” 话落, 房间内一片沉寂。 许元叹了口气正准备重复刚才的话,便听一个不分男女的声音响起在房间之内: “哦?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许元闻言一笑,道: “我父亲准备培养我总得有个见证的转述人,而且来这太危险了,外面这俩都是二品往上,一个激动把我宰了,我父亲哭都没地哭去。” 说着,许元顿了一瞬,语气肃了肃: “还请先生出来一叙。” “不错哦,咯咯咯咯~” 说着,声音逐渐纤细,最终化为了一声妩媚的娇笑传来。 听着这渐渐熟悉的声音, 许元眼角跳了跳,正准备说话,眼前便是一花,整个脸便陷入了一片带着芳香的柔软: “我的长天,好久没见你,你可想死姐姐我了~” 今晚暂时就一章,大家新年快乐 (本章完) 一百七十八章 坏女人 许元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和苏魅魔一样,一样胸怀若谷。 只是不知谁更胜一筹。 鼻尖轻触柔软,细嗅花香。 哦,这该死的安全感~ 不过念头刚起,许元眼眸忽然睁开。 等等,这晕眩感. 他记得这娄姬阿姨身上的香味好像有毒。 这种类似毒瑰花香的香味沁人心脾,但却能让人在不知觉间失去抵抗能力,而且是直接麻痹经络。 不过以娄姬的心思应该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许元下意识运转功法,然后停住。 得,已经进来了。 这坏阿姨果然是故意的。 他那弥漫着淡淡的血气的经络之中多出了一股乳白色的源炁。 源炁本无色,但会因为功法而改变。 单纯为探查经络,源炁不会掺杂任何颜色。 见到这一幕,许元果断放弃了反抗的念头,仔细的感受着面前这浓浓的安全感。 毕竟,娄姬当年可是为了他的经络自损过根基的。 如今能修炼了,肯定要检查一番。 片刻后, 许元面前的温热的安全感便无了。 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双玉手的捧住,一双近在咫尺的精致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高髻堆青軃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 一双如水般的碧绿眸子。 果然是娄姬那坏阿姨。 侧坐在他的腿上。 对视两秒, 许元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娄姬那双凤眸忽然一弯,娇媚的笑声中带着点兴奋: “嗯,不错,咱们长天又变帅了~” 说罢, 怒搓狗头。 “.”许元。 想反抗,结果反抗不了。 娄姬略显兴奋的搓了他脸颊好半天, 许元便忽然感觉身上一轻,抬眸望去,看着娄姬那略显开心的背影,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穿着,只能说很符合原著。 一身留仙裙裸露玉背,皮肤晶莹白皙,高跟莲靴玉足轻踏,凤冠参鸾髻。 待她缓缓转身,许元下意识想侧开眼眸,但忍住了。 这,也太特么还原了。 娄姬见到许元的神色美眸一弯,凑到近前,躬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笑意满满的轻言说道: “欸~我们长天害羞的样子真可爱~你想看就看嘛~” “啪——” 许元抬手打开娄姬的手。 因为一些血的教训,记忆中的他基本不敢直视这坏女人,但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 整了整衣冠,许元目光平静,声音不带丝毫起伏道: “娄姬阿咳,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冷冷的视线瞬间再次变得柔和,娄姬也不计较许元打她手的事情,缓缓站直身子,一屁股坐到了许元身旁。 双条纤细修长的玉腿交织,翘起二郎腿,手肘枕在许元的肩头,拳头枕着侧鬓,妥妥的女王范。 娄姬看着窗外的两名老者,随意的说道: “万象山脉妖兽潮来了,虽然你哥他借着伱的由头去古渊杀了头蟒蛇,但是古渊肯定也不会老实,所以姐姐一直在这边处理事务,这不是已经抓了两头化型妖兽了么?” “两头?” 许元挑了挑眉。 妖兽修为的增长可以开启灵智,但化形并不是修为高就能实现的,还需要血脉和专门的修行方式。 古渊那边的血缘统治几乎是垄断形式的。 妖族那边基本上只有各个王族才有化形的手段。 当然,不是所有妖兽都会选择化形。 因为妖兽一旦彻底化形,虽然可以模拟人类的修炼速度,但寿命也会骤降到与人类无异。 不过许元记得在沧源中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有条小母龙化形跑到了大炎境内来了。 当初玩游戏的时候,他最喜欢这条小母龙了。 毕竟龙骑士这东西谁都相当。 甚至在其他几条世界线对方以BOSS身份登场不得不宰了对方的时候,许元还有些兴奋。 想到此处,许元低声问道: “什么族群?” “一头小老虎,一头老贼鹰。” 娄姬没有隐瞒的意思,温声细语,说着,下颌轻轻放在白皙的藕臂上,红唇凑到许元耳旁,吹着他的耳垂: “怎么,小长天你有兴趣,姐姐可以让你来审问哦~” “.”许元。 什么叫魅魔,这特么才叫魅魔! 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许元也不躲,但手很老实,只是道: “没兴趣,只是问问而已,毕竟当初差点死在古渊的手里。” 说起这个话题,娄姬挑了挑眉,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听你父亲说,当初那个姓冉得丫头好像一直跟在你身边?” “你想干嘛?”许元听到娄姬这个语气,略显警惕。 大冰坨子遇到这老阿姨,多半会被欺负得委委屈屈。 娄姬扑哧一笑,有些忍俊不禁,坐直身子用力拍了拍许元后背: “干嘛这么紧张,姐姐我就是想帮你把把关而已~” 许元也便笑着说道: “姐姐你事务繁忙,这事,就不劳费心.” “不要。” 娄姬想也不想直接打断,笑着说道:“姐姐我就要去看看长天你的小红颜~” 顿了顿, 娄姬又趴了回去,吐气如兰: “当然,如果长天你能打赢我,姐姐我也只能任你摆布了~” “.”许元。 苏瑾萱,你丢人现眼! 娄姬又近了些许: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姐姐什么都听你的哦~” “.” 许元耳垂微微泛红,扛不住,略微侧移了一点。 谁能打得过你? 一品蜕凡,毒功盖世,医术超凡,更别提手里还握着黑鳞卫这种东西。 敢在相国府揍许长歌的女人。 而见到长天耳朵终于红了,娄姬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把自己陷入松软的靠垫中,看着他的侧脸,拉回正题: “长天,你真不打算理他们?” 许元闻言侧眸看了一眼那已经在窗外虚空中站了好一会的两名老者,狭长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低声道: “下马威还是很重要的。” “有用么?” “当然有用,至少,这样能让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 “如果他们一直不说话么?”娄姬歪了歪头问。 许元咧嘴一笑瞥了这坏女人一眼: “那便先破城,再谈细则。” 晚一点,还有一更,可以明天看 (本章完) 一百七十九章 破城 娄姬意味深长: “所以,你才提前确认有没有人在旁边守着你?” “算是吧。”许元笑着点头。 娄姬温声细语,低声道: “姐姐我是因为疼你才出来的,换作伱娘舅那种性格的人过来,不管你怎么喊,他都不会出来,若我躲着不出来,你还会这么做?” 许元略微沉吟,点头: “会。” “你不怕么?”娄姬皱眉问。 许元笑了笑,看着外面的二人,道: “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理性的生物,总是会有人在情绪波动之下做出非理性的选择,但放在外面这俩老头身上应该概率不大。” 娄姬微微坐直身子,玉腿微扬换了一边翘二郎腿,撑着下巴,眸子眯成了两条缝: “那长天你现在准备等多久?” 许元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阵法将内部的空间与外界隔绝,有些类似前世的单向玻璃。 他俯瞰下方巍巍壮观的瀑布。 万象宗的选址很好。 山门一侧沿着大江,另一侧沿着瀑布这种断崖天险而建。 渡河强攻很容易被湍急的水流冲到瀑布悬崖,而不想渡河便只能沿着外围的万象城往内打。 思索片刻,许元低声说道: “一个时辰左右吧。” “这么久?” “久么?”许元反问。 娄姬缓缓起身,伴随着高跟莲靴的哒哒声,走到许元身后,娇声提醒道: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万象城东的山林里藏了人了哦~” 许元皱了皱眉,旋即轻笑着说道: “姐姐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在这个时间传令去万象城做准备?” 娄姬笑眯眯的回道: “不是可能,是肯定。 “这些以宗门冠名的城池虽然受朝廷册封,但基本算是宗门的自留地,若是做足准备,黑鳞军若要强攻万象城,损失应该会不小,到时候可能会影响相国对长天你的评价.” 说到这,娄姬点到即止。 许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姐姐,我父亲应该只是让你来保护我,你这算不算是考官开小灶?” 娄姬弯眸一笑,勾起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头: “谁让姐姐疼你呢?” 臂弯柔软,许元笑了一声,低声说道: “没关系的,我看过先前元昊调兵的记录,物资的筹备,人员调度安排,运输工具的准备,情报的汇总,我父亲下达命令后,就连我相国府都混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虽然情况不一样,但这权力互相掣肘的万象宗要下命令会经过很多程序。” 说到这,许元望了一眼东方:“战争的准备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好,更何况元昊率军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 娄姬听到这个回答很开心,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错不错,原来长天你都考虑好了呀~” 二人说话间, 厢房外脚步声传来,许歆瑶一边推门而入,一边轻声说道: “三哥,你要的仙醇酿欸?娄姬姐姐?” 阳光从窗户透进,看着那裸露玉背与留仙裙下依稀的臀线,许歆瑶立刻便认出了站在许元身侧的女人。 娄姬侧眸瞥了一眼,推门而入的许歆瑶,眼神颇为冷淡,但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歆瑶来了啊~” 许元注意到了娄姬眼中的冷漠,轻轻摇了摇头。 许歆瑶站在门口,略微迟疑,一边走入,一边柔柔的问道: “娄姬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 娄姬也不回答,笑着拍了拍许元的后背: “姐姐先去休息了,好好干,姐姐看着呢。” 说罢,那娄姬那窈窕的身形直接隐没了。 “.” 许歆瑶拿着一个玉质酒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她缓缓走到了许元近前,低声说道: “三哥,娄姬姐姐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许元笑了笑,将她一缕散落的发鬓挽自耳后,轻声说道: “她就那性格,而且你也没必要争取每个人的喜欢,走,陪你哥喝酒。” 娄姬不喜许歆瑶这不是秘密。 作为黑鳞卫的头头娄姬见过了太多了肮脏,所以会对许歆瑶的单纯天真的想法而感到不屑。 在许元与许歆瑶坐在奢华的厢房内饮酒细谈趣事之时,玄鹰面前两个老者依旧傻不愣登的站着。 他们当然看出来眼前这玄鹰阁楼之中是相国府的人。 但如此之久不露面,不回话,来人是准备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大长老的神色也因此看上去有些阴翳。 当然,这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 阁楼里面的人想给他们下马威,那他们便受着。 丢一点脸没什么,活了这么久谁还没丢过脸? 在他们过来之前,已经嘱托了老五夏文麟临危受命,总览一切。 而夏文麟也嘱托了他们,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越能在谈判桌上少付出一些东西。 毕竟,若是真要想不顾一切动手,相国府何必派人过来谈判呢? 在虚空沉默中,老五夏文麟安排着一批又一批的弟子有条不紊的通过暗道进入了万象城内准备布防。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万象宗并没有立刻开启护城大阵。 虚空之上, 两个面沉似水的老头表面沉默,实则有一搭没一搭的传音聊着天。 大长老若无其事的问: “若是此事过去,宗主有什么打算?” 万象宗主面色不变,只是说道: “宗门内体问题太大了,需要整顿,此次变故若不是文麟来议事大殿之前已经做好计划,此刻大概率依旧是如无头苍蝇。” 大长老瞬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声音低沉似水: “宗主,想要收权可不容易,宗内那几个大世家不会放权的。” 万象宗主沉声呵斥: “储岩孙,许殷鹤那家伙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咱们如今稍不注意就是灭宗之灾。” 大长老平静的回道: “宗主,我对于整顿宗门没有意见,但问题是如何实施?” 万象宗主叹了口气: “朝堂之上没有任何讯息传来,此次来的应该是许殷鹤的私兵,他敢这么做,必然是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 说到这, 万象宗主低叹了一声:“宗门,大概率是要出血了,我会引咎辞去宗主之位,但文麟他是个可塑之才,他看到的东西比你我都远。” “宗主你这是准备培养他?” “不然你认为还能培养谁?”万象宗主瞥了大长老一眼。 “何汲古不错。”大长老平静的吐出一个名字。 万象宗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内斗,别以为我不知道何汲古那小子是你的人!” 大长老丝毫不为所动: “宗主言重了,我只是如实推荐人才而已。” “.” 万象宗主沉默。 难,太难了。 内斗种子已经在万象宗内根深蒂固,即便面临灭宗的可能,下面的人也依旧如此。 没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虚空中的两位老者突然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愕然与颤抖,不约而同的朝着万象东城的方向看去。 那里,突兀的凝聚出了一柄锤子虚影。 而且,是在城内。 在他们二人愕然的目光中,锤子敲在了那高耸的城墙之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轰隆—— 在城内百姓的惊恐声中,未避免打草惊蛇而未开大阵的城墙直接裂开了一道两丈长的巨大缝隙。 随后, 一个带着兴奋的声音响彻了整座万象城: “胆敢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昨晚喝大了,直接睡着了 这章补昨天的 or2 (本章完) 一百八十章 战争 在这大半个时辰的时间里, 临危受命的夏文麟已经将自己的命令争分夺秒的传递到了城墙守军之内。 他也料到了可能内部此刻万象城的内部可能被混入了内奸,并也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但现实不是算到了就能够解决,因为时间不够。 中层将领只来得及将信息下达给基层的士官,及下达到基层的士卒,仅仅 《仙子,请听我解释》一百八十章 战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八十一章 贱民? 战争来临的消息传到端海瀑布旁那一栋栋奢侈的酒楼之上时,那位闲散的贵公子依旧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舞女曼妙的身姿。 听到外面逐渐清晰的人慌马乱之声,舞女和乐师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而这停顿动作立刻引起了贵公子的不满,但没有发脾气,只是笑着调侃: “停什么?乐器别停,你也接着舞,现在跑路的人要么有铭文船,要么有飞行妖兽,你们难道也有?” “.” 舞女沉默一瞬,继续伴着乐师的弦乐偏偏起舞。 修长玉腿在舞蹈间肌肤半露,舞女腰肢纤细的曼妙舞蹈,配上美酒在这兵荒马乱的城中显得格外静谧。 在舞蹈中,那名阴柔男人缓步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张纸条走到了贵公子身后。 贵公子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大致猜到了结果,笑着说道: “看起来,相国府是不准备给万象宗自由选择的机会?” 阴柔男子面色有些沉重,附耳上前: “公子,城东沦陷了。” “.” 听到此话,贵公子脸上闲适的笑容忽然僵住。 阴柔男子紧接着阴恻恻说道: “相国不经朝堂私动兵锋,圣上应该又有理由动刀了。” 贵公子眉头逐渐皱起: “蠢货,闭嘴,许殷鹤敢动兵锋,手上肯定有能灭宗的证据与动兵的理由。” 阴柔男子一怔,连忙跪下道歉: “三公子,是小人考虑不周” 贵公子思索数息,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语气再次恢复闲散: “行了,起来吧,我记得从那人喊话到现在应该才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有护城大阵怎么还沦陷得这么快?” 细声说道,双手将那张小纸条递上: “公子,这是御影卫传来的大致经过。” 贵公子接过。 细细看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黑鳞军的战力竟然已经到达如此地步,至少在军械器具方面起码领先了我们很多” 阴柔男子细声说道: “公子,这是有心算无心,万象城的守军没有时间反应。” 贵公子摇了摇头: “张柔,能让他们没有反应时间也是一种实力。” 说着,贵公子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长纤,走到窗前抬眸看着依旧悬停在半空之中巨大玄鹰: “那玄鹰阁楼上的人真狠呐,万象宗主不吭声就直接攻城.啧啧。” 说罢, 贵公子将腿跨在了窗沿上便准备直接往下跳。 阴柔男子见状一愣: “公子,您.这是?” “当然是跑路,难道愣在这里等死么?” 贵公子理所当然,带着一丝无奈:“万象宗里可是有人知道我来了,我又是偷偷过来,现在城内这么乱,天上那人又那么狠,万一顺手把我宰了都没人知道。” “.”阴柔男子。 万象东城沦陷的消息由各种渠道迅速传遍了整座城池。 万象守军虽只是由武馆中训练出来的二线部队,并非精锐,但没有人能想到万象守军在护城大阵的掩护下依旧会溃败得如此之快。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二人同样没能想到。 不过万幸的是,黑鳞军在攻占了东城之后便没有继续深入,反而开始组织维持起城内混乱的秩序。 玄阴阁楼之内寂静一片, 许歆瑶站在一侧不说话,整个人看上去酷酷的。 青年则独自坐在软榻上,两名老者跪坐蒲团,神色没有丝毫不满。 许元慢条斯理的给面前两名老者一人斟好了一杯酒,推过去: “二位前辈,方才晚辈在洗漱穿衣,慢了点。” 说着, 许元顿了顿,意味深长: “黑鳞军那边都是按计划来的,我把时间给忘了,没给信,所以他们就直接开始第一阶段的行动了,还望二位前辈不要介意。” “.” 万象宗主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客气了很多,不再阴沉,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做事专心不受外物所扰,小老儿自然能理解。” 许元闻言笑了,看来舔人这种事情谁都会做。 顿了顿,万象宗主略显迟疑的问道: “只是不知,公子刚才口中的第一阶段是.” 许元毫不遮掩的笑着回道: “其实计划很简单,第一阶段是从点到线,第二阶段从线到面,至于第三阶段.” 说道此处,许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继续。 “.” 万象宗主面色平稳不为所动。 许元则只是温声笑道: “前辈别紧张,下一阶段计划的开始大概应该是在两个时辰后,我们还有时间。” 万象宗主微微一笑,抬手饮了口酒: “两个时辰?” 许元闻言没有应声,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的说道: “瞧我这记性,有点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一个时辰后吧?” 顿了顿, 许元侧眸看了一眼许歆瑶,问道: “小荷,咱们是定在多久来着?” “.” 许歆瑶嘴巴闭得很紧,依旧酷酷的,没有丝毫说话的意思。 许元见状皱了皱眉,声音变得严厉: “小荷?!” 万象宗主在这时忽然开口说道: “公子的这位侍女姓名倒是与小女一样,这也算是缘分啊。” 许元挑了挑眉,对着许歆瑶冷漠的说了一句:“下来再收拾你。” 说罢,许元川剧变脸似的改了神色,看着万象宗主饶有兴趣的说道: “哦?一样名字,有些好奇呢,前辈能否引荐一下?” 万象宗主轻咳一声: “小荷近来有事,若此事结束,公子愿来我万象宗做客,自然是可以,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谈正事吧。” 要求被拒绝,许元皱了皱眉,靠在背后的软榻上,翘起二郎腿: “我可是好奇得紧啊,若不能引荐那我们改天再谈?” 看着在自己眼前晃荡的靴子,万象宗主深吸了一口,保持微笑: “公子好奇,这是小女的荣幸。” 说罢,他源炁涌动,一道传音被他打出,越过窗沿,朝着万象山门内激射而去。 许元见状哈哈一笑: “素闻前辈豪爽,如今一见果然直接,那我们便来谈正事,伱先来开个头吧。” 万象宗主闻言略微沉默,斟酌用词,低言道: “公子,我万象宗与贵府应该存在一些误会,不知公子需要什么才愿退兵?” “退兵?” 许元眼眸眯了眯,他对这个对方口中的这个“正事”很不满意。 到了现在,对方居然还对盛山县避而不谈。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这些内斗的专家政治觉悟一般都很高。 谈了盛山县,就等于死罪,不谈那便算是留有余地。 顿了一瞬,许元还是选择顺着说道: “怎么个退兵法?” 万象宗主还未说话,便听: “公子,兵锋所至,苦的是百姓啊,万象城三百万百姓的性命取决于您一念之间。” 大长老声音悲悯。 许元皱了皱眉。 大长老见状,顺势音调一转: “相国府帮我万象宗演练兵锋,如今事毕,我万象宗可赔付贵府军费,外带白银五百万两以表感谢,现付。” “.” 许元挑了挑眉,没有立刻说话。 他忽然理解了这俩老头的意思。 我们不要你交出实质证据,你拿钱走人,我们不上表朝廷,一切都是大家商量好的。 不过, 五百万两白银 按照这世界的物价换算成前世大概接近七十五亿,对于个人已经属于天文数字级别。 这么大一笔数额,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这些宗门千百年的积累真是富得流油。 而见许元良久不说话,一旁的万象宗主一边饮酒,一边低言细语补充道: “公子车马劳顿,不辞辛苦万里而来,沉光商会七成干股聊表心意。” “.” 许元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七成干股,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基本等同于把这家商会送他了。 不过,这老头是在贿赂他? 相国府以后大概率都是他的,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若是换一个人也许真的经不起这个考验,但他. 正这么想着,许元的思绪突然止住。 他反应过来这老头并不是在贿赂他。 因为他的修为。 他的修为万象宗主能看出来,六品修为不可能无声息的吞掉这么大一笔干股。 就算能吞掉,也不可能消化掉。 而如若他有上级,必然是许殷鹤的心腹。 换而言之,这俩老头居然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和相国府搭上线。 你相国府的天安商会想要进入西泽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边开个口子让你进来,反正沉光商会半死不活,你可以借着沉光商会的名头扩张。 你有优质货源与充足的银子开辟市场,而我有关系,我帮你打掩护,而且经营的各种商路网络都可以给你用。 更重要的是,以沉光商会的名头还不用纳税,也不会受到本地其余势力的合伙围堵。 而一旦经营起来,我万象宗也可以跟着分一点羹。 大家一起坐下来分钱,你七我三,何必为了那二十万贱民打得你死我活,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红不香么? 想到此处, 许元心中叹息一声,举杯,没同意也没拒绝,但却与这宗主相视一笑: “宗主真是好魄力,来,喝酒。” 说罢,三人笑呵呵的对饮一杯。 “嗥——” 一声鹰啼在这时响起, 外面有人想登阁楼, 许元抬眸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看来是宗主您的女儿来了,观宗主相貌年轻时应是风度翩翩,您女儿应该是貌美如花吧?” “.”万象宗主听到这话,眼神突然一凝。 许元见了,但不理会,唇角微勾,从软榻上起身前去迎接: “宗主、大长老在此稍等,我去迎接。” 万象宗主想要制止,但却被一旁的大长老给拉住,闭嘴传音道: “宗主,大局为重,您最好下来劝劝小荷,若是她能与这公子保持关系,对宗门有益。” 万象宗主苍老拳头略微握紧: “你是想让小荷去做卖笑之流么?” 大长老神色不变: “知道您晚年得子,但许殷鹤干直接攻城必然掌握直接证据,此人年及不过三十,被许殷鹤委以重任,不算委屈小荷。” “你怎么不让你孙女去?!”万象宗主神色平静,但声音压抑着愤怒 “若是这公子喜欢,有何不可?”大长老垂着眼眸,一边饮酒,一边平静回道:“若这公子有兴趣让诏华伺候也可以。” 诏华,大长老发妻。 “.” 万象宗主冷冷的瞥了大长老一眼,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不言 来到甲板上,许元再一次见到了这位周小荷这位大熊萝莉,换了一身宫装,发鬓盘起,身材依旧难掩。 对视一眼,许元摆了摆手示意陪同人员赶紧滚蛋,随后笑着说道: “小荷姑娘,你父亲在里面等你,请跟我来。” 周小荷眼眸闪了闪,显得很是落落大方,很是跳脱的说道: “来了公子地方,自然一切都听公子的。” 走在宽敞的甲板上,许元闲聊似问道: “我听说小荷姑娘游历天下一向是与一位颇为木讷之人同行?” “公子说的是李柱?” “似乎是叫这个名字。”许元点了点头。 周小荷眼神黯然一瞬: “他前些日子已经去世了,为了守护盛山县战死在了妖兽潮中。” “.” 听到这话,许元脚步略微一顿。 周小荷见状低声道: “公子?” “有些惊讶。” 许元收敛心神,如实说道:“仗义死节之人令人敬佩。” 虽然只见了两面,但那李二柱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毕竟,那可是为了除妖护民,专门在妖兽潮的时候不远千里的跑到边境线上去的“蠢人”。 “.”周小荷垂下眼眸。 侧眸看着周小荷黯然的侧脸,许元忽然问道: “那小荷姑娘,你可知盛山县是因何而起?” 周小荷身形忽然一颤,但随后便若无其事的笑道: “公子,因何而起?” 她,得为宗门考虑。 许元看着她那双眸子,一字一顿: “因为你们万象宗想屠城造鬼雾。” 周小荷皱了皱眉,抱拳道: “公子,此言何意?宗门前些日子才资助盛山县.” “你确定么?”许元打断,眼神带着一些奇怪得神色。 周小荷不解,但语气很是坚定: “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许元目光瞬间柔和,像是再看一个故去的旧人: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 一边说着, 他直接伸手搂住了周小荷的肩头,轻言道: “小荷,我有些醉了。” “.” 周小荷身形微微一颤,但也算是默认。 二人一路走入禁制遍布的阁楼,一路都没有说话。 走入厢房, 看到揽着自己女儿的许元,晚来得女的万象宗主下意识的呼吸一滞,但却没有作声。 许元看着他神色,微微一笑,拦着女子肩头的手指轻轻拂过周小荷那细腻的脸蛋: “宗主,你很疼你这女儿?” 宗主没有吭声,大长老在一旁轻笑着说道: “宗主晚来得女,自然心疼。” “这样啊。” 许元点了点头,笑了,但笑容很冷。 然后, “扑哧!” 借着圣人残魂积蓄已久的力量,一柄利刃突兀的穿透了周小荷那纤细的身子,破碎了她的心脏。 几乎同时, “嗡——” 磅礴源炁在狭窄的厢房内陡然爆发,万象宗主压抑不住愤怒: “你找死!!!” 但下一瞬, “砰!” 一声闷响, 特质的木制地板直接塌陷,万象宗主直接被一旁的大长老按在了地板之上。 许元见到这一幕缓缓拔出了清语剑,轻柔的将周小荷平放在地板上,轻言说道: “行了,双簧就别演了,宗主大人进入蜕凡已经三十余年,突然暴起怎么可能被刚入蜕凡半年的大长老按住。 说着, 许元缓步越过二人,走回到软榻坐下。 等他回转眼眸,双簧已经结束,万象宗主仿佛瞬移般的去到了濒危垂死的周小荷身前,周小荷嘴角的鲜血汩汩而出,而万象宗主用他那强大的修为强行为灿烂如花的周小荷续命。 即便心脏碎了,在这个世界也依旧有救。 不过许元看着目眦欲裂的万象宗主,吐出两个令人绝望的两个字: “停下。” “.”万象宗主没理他,满脸愧疚为自己的女儿强行续着性命。 许元轻言细语: “父女情深,真感人,不过你再不停下,我可就让黑鳞军直接屠宗了。” 万象宗主抬眸望来,苍老的面容目眦欲裂: “公子,您这是何意?” 许元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八千三百一十四。” “什么?” “二十七万。” “公子,有话可明说。”大长老在这时突然开口,他知道宗主已经到了爆发的极限。 许元闻言抬起面前的酒壶倒上一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前者,是为守护盛山百姓死去盛山边军,后者,是死于妖兽之口的盛山百姓大致数目。” “咚!” 许元猛地将酒壶往面前一拍,抬起酒杯洒在地上: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 “宗主大人, “您现在感受到他们亲人的情绪了么?” 万象宗主愣了一瞬,红着眼低笑: “你就.就为了一群贱民?!” “.” 许元叹了口气,没有争论,默默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一个稳定态的晶状体握在手中,再度重复: “停下。” 顿了顿, 许元咧嘴一笑,细声说道: “当然, “宗主你也可以试着来杀了我。” 今天稍微长了点 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八十二章 筹码 杀了眼前的年轻人?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都不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一种武德,但对于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一方而言来说,这却是一种必备的素养。 许元手中的晶状体一套两颗,一次性用品。 这边捏爆会爆发一种特殊的源炁震荡,距离范围之内的另一颗便会发出震荡。 一种已经沿用了数千年的中短距离简易传讯手段。 万象宗主认出来了,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为自己女儿的强行续命的动作,一边死死的盯着许元的眼睛。 死一般的沉寂最终被一声叹息打破。 是一旁的大长老,他似乎准备开出某种价码来买周小荷的命: “公子,请问您.” “此事没得谈。”许元打断。 沉默数息, 大长老缓缓从蒲团之上站起了身,朝着许元躬身一礼: “公子,失礼了。” 许元不清楚眼前这俩老毕登是在演双簧,还是真情流露,不过在见到这一幕后,他还是颔首默认二人的行为。 在一片的死寂中沉默中,大长老苍老的身形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万象宗主面前。 万象宗主抱着奄奄一息的周小荷跪坐在地上,抬眸望去。 然后, 他看见了大长老眼中的冷意。 万象宗主一瞬之间苍老了很多,但还是护住了周小荷: “聂公许,你想做什么?!” 周小荷神智为失,濒临死亡,她眼中流露的神色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些释然。 沉默少许,大长老语气很是坚决: “宗主,我同意您先前的决定。” “.” 万象宗主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瞬。 他当然明白大长老口中的同意是指的什么事情。 夏文麟。 也许千百年前万象宗主对于宗门而言也是说一不二的,但千年之后,用那些海上来的那些金毛猴子口中的长老院来形容如今万象宗的权力架构都毫不为过。 如今他这个宗主话语权也就是比普通的长老大上一些,想要实施一些损害宗门短期利益,但有益于基业的命令几乎不可能。 集权。 他构思过无数次,却始终都无法实施的理想。 可若是有了大长老的支持,这一切都会顺利很多很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万象宗主声音有些颤抖: “你什么意思?” 大长老看了一眼宗主怀中的周小荷,神色平静: “小荷的事情我都清楚,她虽然爱慕容颜,但对于那李柱却是有着一种执着,李柱死了,她可能依旧受其影响,如今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许能算是解脱。” “.”万象宗主沉默。 许元坐在一旁听着二人不用传音手段说着的话语,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也许万象宗主如今真的是真情流露,但他不敢信。 这两个老狐狸的对话,绝对不会只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些。 私下里肯定在传音。 而为这俩人如果传音,他听不见。 顿了顿,许元在心底低言问道: “洛老头,你听得见他们的传音么?” 如今这种局势,万象宗的这俩老头基本不敢用意魂探查许元,圣人残魂说起话来也很随意: “这俩人都是源初往上的修为,传音我老头子现在一介魂体怎么可能听得到?” “伱不是会衍天诀么?”许元问。 圣人残魂翻了个白眼,嗤笑说道:“衍天诀老头子我只偷学到了天字真言篇,要想偷听,找你去那个相好啊,她四个篇章都学了。” 许元闻言,脑海中浮现天衍那绝美的容颜,心中微微一叹: “别说了,到了现在我基本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圣人残魂笑呵呵的说道: “让她把神魂篇教给你,你自然就能想起来。” 许元心底轻哼一声: “若是再单独遇上她,我可能只是被监禁,你这偷学人家圣诀的老东西多半得偿命。” 圣人残魂咧嘴一笑: “监天阁现在可不好过,若是让天下知道监天阁还存在,第一个剿灭的势力绝对是他们,许小子,你想想看,谁愿意一个能够推演未来的势力凌驾于自己脑袋上?你们相国府至少还有能算计的空间,监天阁除非大劫临近,根本不可能被算计。这种情况下,他们哪有功夫来搭理我?更别提监禁你这相国府的三公子了。” 许元略微沉默: “但你毕竟学了人家的不传功法。” 圣人残魂毫不在意: “想要学这东西,只能通过传天石碑。” 许元听到这话,眼眸一凝: “传天石碑?” 圣人残魂对于此话倒是没有隐瞒得意思,笑着说道: “衍天诀就算用常规手段抄录也根本没法修行,不然我怎可能只修行天字真言篇?你可以理解为魅神樱树的道蕴感悟,一般情况下监天阁都会存在两到四名圣子或圣女保底,传闻衍天诀除了常规四大篇章,还有只有阁主能够修行的第五篇章,若是天衍那丫头学了第五篇章,也许就能教你神魂篇了。” 许元轻声问道:“第五篇章是什么?” 圣人残魂嗤笑一声:“老头子我连衍天诀普通四大篇章都没搞清楚完,跟别提那神秘的第五篇章了。” “.” 许元沉默少许,正想继续发问,但对面的两个老头似乎已经做好了万象宗内部的利益交换。 大长老缓缓转过了身,万象宗主随之也一脸阴沉的松开了奄奄一息的周小荷。 见到这一幕,许元心神莫名带上了一抹讥讽的好笑。 政治生物会感受到人的七情六欲,但在涉及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实现的愿景之前其他情愫都可以往后排。 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小荷气息彻底消失,许元心中莫名复杂,但还是轻笑着说道: “宗主与大长老已经谈完了?” 万象宗主没有说话阴沉着脸,而一旁的大长老则笑呵呵的: “公子说笑了,您也听到了,我方才也只是单纯的劝诫宗主而已。” 许元不置可否: “是么?那我们可以直入今天真正的主题了么?” 大长老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语气加重: “公子,我仔细想了想,此次军演您们相国府劳心劳力,五百万两可能有些少了,应该加倍,您觉得呢?” “.” 听到这话,许元心中愣了一瞬。 他没想到这万象宗的大长老到了如此地步依旧没有想要撕破脸的意思。 他已经把宗主女儿杀了,而宗主在话语中也基本上已经承认了盛山县的事情。 但如今这万象大长老的行为却完整给他的诠释了唾面自干这成语是如何书写。 这是许元他从未经历过的。 前世商业谈判你就算是甲方,你要是敢侮辱对方人格,人家可能直接撸袖子干你。 安静片刻,许元轻笑一声,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张纸扉,轻轻放在茶案上,敲了敲: “既然大长老都这么说了,这是我们条件,你们可以看一看。” “.” 万象宗主默不作声的去过纸扉看了一瞬,气息瞬间变得不稳。 而这一次, 就连一旁的大长老呼吸都有些走样。 很简单得四个楷书字体。 九千万两。 换做许元前世,一千三百五十亿。 而对于整个大炎朝廷,这也不过是一年军费的十分之一左右,但对于单独的一个宗门而言却已经是伤筋动骨的存在了。 深吸一口气,大长老低语道: “公子,您.是在开玩笑吧?” 许元笑了笑,把手中握着的珠子放在了茶案上: “这个够么?” 四万已经进入万象城的黑鳞军。 见到这一幕,自从周小荷气绝一直沉默的万象宗主在这时开口: “够了,但相国府应该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灭了他万象宗,宗门这个整体会让相国府吃不了兜着走。 许元摇了摇头,“砰”的一声又放了一个物件在桌案上: “这个,再加这个,够了么?” “.” 沉默。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看着许元从须弥戒中逃出来的“物件”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头颅。 一个被冰封起来,保存的很好的头颅。 凭着他们二人强大修为,即便隔着冰层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这个头颅依旧活着。 许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笑着说道: “这东西是我们相国府在盛山县附近捡到的,不知宗主与大长老可否认识?”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没有说话。 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在了二人的眼前,夏文麟在议事大殿之上的话应验了,负责阵法之人被活捉了。 许元见到二人沉默,笑了笑说道: “如果你们想灭口的话,也可以试试,毕竟晚辈只是一介六品铁身而已。” 而听到这讽刺的话语,大长老的养气功夫明显到达了极致,面对如此证据神色丝毫不变: “公子,此人我们不认识。” 许元叹息一声,道: “四十年前,万象宗已经故去的天骄曹古心,没想到居然修了不死功法苟活于世。” 听到这话, 即便刀架在了脖子上,即便证据已经确凿,大长老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甚至带着一抹讶异: “没想到公子竟然能够将曹古心找到,我和与他交好,可是被悲痛了很久。” 光速切割。 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录音的时代,证人在这种宗门存亡之事上若想定罪最后只能沦落一个各执一词的地步。 毕竟, 没有人能够证明这几十年来曹古心还在为万象宗效力。 这样证据动手彻查可以,但灭宗还不够。 许元见状叹息了一声: “如果这样切割,您们万象宗应该要清洗一些高层吧?” 在如今整个世代,进了审讯室,可不会给你讲人权。 刑讯、迷阵、幻术轮番上阵基本不可能扛下来。 大长老神色如常:“这是我们宗门内部事务,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 许元被干沉默了。 他忽然有些庆幸同意了元昊先攻城的提议。 因为他真的想不到宗门的这些高层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依旧一副你不敢杀我的模样。 深深吸了一口气,许元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歆瑶。 许歆瑶眼神复杂,但依旧酷酷的不说话。 吸入气缓缓呼出,许元拿起了茶案上的晶状体。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都看着没说话,他们似乎笃定许元不敢捏碎。 毕竟若是要动手,何必让人过来和他们和谈? 万象宗真的死了,尸体上剩余产业可就不是相国府一家来分。 山门被灭,万象宗的权力架构会让下面的各个商号与各种经营的店铺迅速找好下家。 简单来说, 西泽洲其余势力会如秃鹫般迅速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干净。 相国府除非把西泽洲剿个遍,不然也只能吃点残羹剩菜,外带山门库房里的那些存货。 而在两名老者的注视下,那颗稳固态的晶状体随着许元的用力逐渐变形,然后“砰”的一声炸了。 而随之而来的是,屠宗计划第二阶段的开始。 城门之上, 感受到军用须弥戒中传来的特殊源炁震荡波动,元昊整个身子都兴奋得在颤抖。 这代表什么? 由线到面,从东城攻陷整座城池。 攻陷整座城池代表什么? 代表那些宗门子弟将借着城内繁杂的街道地形与护城大阵与他们做纠缠。 换而言之, 百姓,会成为他们的挡箭牌。 虽然命令是尽量不惊扰百姓,但既然是挡箭牌,那他便可以是杀无赦。 不杀,总不能因为道德让自家兵卒去死吧? 哼着小曲,站在城楼之上,元昊慢条斯理的从须弥戒中摸出一枚崭新的晶状体毫不迟疑捏碎。 这个,代表着第二轮飞行妖兽的空袭。 毕竟,在城内的街道之上不利于军阵斩开,而护城大阵这东西对于军阵的杀伤依旧很大,若非万不得已都得先把护城大阵给废了。 做完这一切,元昊便有些急躁的踏着靴子在城楼上来回走动。 因为三万的后续黑鳞军还未入城整顿,如今一万黑鳞军并不足以控制整个万象城。 此事,他不能急。 玄鹰阁楼之内,两名老者眼神之中都带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你漫天要价,我再坐地还钱,这特么不是共识么? 但见到这一幕后, 许元笑着说道: “宗主,大长老,忘记和你们说了,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是连在一起的。” 架在脖子上的刀开始下压,鲜血逐渐从万象宗的脖颈渗出。 但大长老依旧坚持: “公子,您没有证据?” 许元咧嘴一笑: “大长老,我建议您先把建设摄鬼大阵的材料处理好再说这话,而且您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账本很干净吧?” 听到这话,大长老拳头略微攥紧。 这两点,才是他们的命门所在。 账目还好说,早有准备,但那些堆积如山的阵法材料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处理干净。 沉默少许,大长老快速的低声道: “九千万太多了。” 许元笑了笑: “无所谓,黑鳞军已经开始行动了,也别说什么拿不出来,没有现银,拿资产来抵债。” 说罢, 许元慢条斯理的将一份密密麻麻的单据递给了万象宗主: “黑鳞军彻底进城大概还有一会, “现在, “你们大概还有两刻钟的考虑时间。” 晚了几分钟,抱歉 (本章完) 一百八十三章 妥协 单据一共十几页的样子。 由于时间并不充裕,这份文件许元未来得及让人统一抄录。 文件中每一页的字体都不相同,但都分别对应着万象宗在西泽洲内一个重要府郡内的重要产业。 这些东西,都是今天中午让各地的黑鳞卫临时汇总过来的。 每个府郡的情况都按照许元他的要求分为了好几个大类,几个大类下面又分门别类的细化了很多的小类。 一眼看过去并不繁杂。 从面对普通百姓的农业作场,矿脉,到城内的酒肆勾栏,再到成规模的商会或钱庄,甚至总目录上还有一栏包括着万象宗独有的阵纹技术。 在沉默中,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便将这份名录大致浏览了一遍。 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愠怒与无可奈何。 这份名录囊括了万象宗在西泽洲内百分之七十的产业,而且名录上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处在盈利的状态。 深深吸了一口气,万象宗主快速的沉声道: “公子,这份名录上的产业可远不止九千万.” 许元听到一半便打断了他的话,磨了磨指甲,随意的说道: “放心,我知道你们这些产业东西价值远不止你们要赔偿总额,这不是时间太紧了么?盛山县事发到现在也就半个多月,这份名录上的产业只是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你们先答应下来,会有专门的人员来和伱们慢慢谈折价的细节。” “.”万象宗主沉默。 对方的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别拿那些亏钱的垃圾资产来凑数,我们都调查清楚了。 在他们万象高层如无头苍蝇般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相国府已经开始做这些细枝末节的准备了。 无声间,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几乎同时站起了身,大长老拱了拱手: “公子,此事涉及重大,我们需要回宗。” 虽然贵为宗主与大长老,但这种金额他俩没权力做主。 因为这份名录上的很多产业是宗内其他世家的。 “当然可以。” 许元耸了耸肩,示意随意,然后在二人的目光下对着身后的许歆瑶吩咐道: “小荷,来,把这晶讯体的渣滓收拾一下。” 意思很明确,你们随便讨论,不过得提醒你们一下,两刻钟过后黑鳞军那边就要攻城了。 听到这话,大长老很敏锐的皱了皱眉: “公子,可否宽限一下时间?” 许元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 “大长老,军中无戏言,朝令夕改这种事情虽然我愿意做,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啊.” 没再说话,纷纷行了一礼,两名老者带着周小荷的尸体出了玄阴阁楼,便化作两道残影朝着山门深处疾驰而去。 见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许元叹了口气将自己陷入了身后的软榻中,对着一旁的许歆瑶吩咐道: “去通知前面的人,我们直接绕路去东城。” “什么?” 许歆瑶在这时第一次开口说话,有些迟疑的问道:“我们.不在这里等他们吗?” 许元翻了白眼,无奈的说道: “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他们若是同意自然会去东城找我们,若不同意.我们留在这就是等死。” 说罢,许元冲着许歆瑶摆了摆手: “去吧。” “.” 许歆瑶沉默少许,欠了欠身,转身朝着厢房外走去。 看着许歆瑶窈窕的背影,许元忽然出声道: “歆瑶,宗门的丑态你现在看清了么?” 许歆瑶身体微微一僵。 许元哈哈一笑:“行了,不用回答,自己心里有答案就好。” 话落,许歆瑶沉默走出了阁楼。 厢房的房门关闭,许元便感觉身旁的软榻下陷了一些,那魅鼻的花香再次传来。 娄姬两条若隐若现玉腿交织,翘着二郎腿,玉足半漏,高跟莲靴一晃一晃: “长天,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么?” 许元嗅着花香,轻笑着回道: “当然会给,九千万不至于动摇他们的根基,就算有人想要鱼死网破,他们宗门内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娄姬闻言一笑,垂眸玩着自己纤长锋锐的指甲: “你考虑得还挺周全,不过长天你刚才可是在给元昊下命令哦~” 许元侧着眼眸瞥了着老阿姨一眼,微微一笑: “姐姐,你这是在担心元昊不听命令?” 娄姬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说道: “那家伙有了你的命令多半会迫不及待,现在的万象城对于元昊而言就像是一个脱光的倌人对于一个急色的色鬼~” 许元摇了摇头: “元昊那家伙虽然是疯了点,但在战事上还是有数的,就算有命令他也得等到后续援军进城,再怎么催也得两刻钟往上。” 说到这, 许元咧嘴一笑: “而且,我这不是已经准备去东城了么?” 娄姬凤眸一眯: “所以,你方才的话都是在吓那俩老头?” 许元沉默少许,叹了口气: “不全是,但如果能避免战争最好还是能避免。” “是因为不忍心?”娄姬饶有兴趣的问。 “.” 许元没有立刻说话,轻轻摩梭着指节,半晌,他摇了摇头: “说这些事情没必要,不过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娄姬闻言抬手柔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细语: “长天可真善良呢。” 许元哼笑一声,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手,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我不愿意动手的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做收益会很低,我们的计划实行如此之快很大程度是因为有心算无心,万象宗殊死抵抗会把一切都打烂,我们的伤亡会变大。 “就算赢了,万象城会彻底变成战场废墟,他们山门内的府库在鱼死网破之下大概率会被他们烧毁。 “而且, “就算有正当理由,灭了万象宗也会影响天下宗门对我们的态度,反之则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说罢, 许元抬手揉了揉眉心,侧眸看去,却发现娄姬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 娄姬一双美眸弯沉两条月牙,: “长天你果然变帅了。” 许元翻了白眼: “带着面具也能看见我相貌?” “姐姐当然指的是你的行为处事。” 娄姬幽幽的说道,旋即忽然问道:“对了,长天你干嘛非要杀那宗主的女儿?” “为了让那宗主感受痛楚。”许元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娄姬很赞同的点了点: “是个理由,姐姐我也挺不爽他那种称呼的。” 许元闻言眼神有些古怪。 娄姬嗔怪的用力掐了他一下: “干嘛,姐姐虽然蛇蝎一点,但也算有良知的哦~” 啊对对对。 许元心底翻了个白眼。 娄姬轻哼一声,纤长的手指卷起一缕鬓发,放在指尖卷呀卷的,眸中流露一抹追忆: “姐姐以前也是这些宗门口中的贱民,觉得不爽难道很奇怪么?” 许元闻言了然:“不奇怪。” 下一瞬, 娄姬忽然凑到了许元面前,盯着他笑眯眯的说道:“但对于长天你而言,这个理由可还不够。” 沉默了少许,许元还是如实说道: “我认识那个周小荷。” “.” 娄姬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元用意,毕竟是干情报的。 灭口。 不过看着许元的神色,她很是善解人意的没有说话。 许元垂着眼眸低语: “她和另外一个人在盛山县见过我和冉青墨,虽然没认出来我们真实身份,但她拿身份随时可能把我们认出来。” “做得不错。”娄姬称赞道。 许元呼出一口气,看着盛山县的方向,不置可否: “当初他们俩为了救民,不远千里跑到盛山县去帮助边军杀妖,结果现在,呵不过她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娄姬闻言抬手将许元的脑袋拉过来靠在了自己肩头,抚着他的头发,细言道: “长天,别想这么多,你大哥和你父亲他们就做得很好,立场不同该杀就杀,不杀他们也会反过来杀你。” 说着,娄姬顿了顿,细言道: “来,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告诉姐姐。” “死了。” 许元轻言说道:“那人是个傻子,接受不了自己宗门做的事情,坚持要去盛山县外边杀妖赎罪,正值妖兽潮,如今大概率已经战死了。” 说到此处,许元叹了口气: “歆瑶心存的信念大概率也是因为有这些人存在吧。” 娄姬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抚着怀中许元的脑袋,但在心中她已经默默记下了此人。 仗义死节,很不错,很令人钦佩。 但为了长天的安全,她得确认此人已经死在了妖兽潮下。 万象宗,议事大殿。 那份名录被简单传阅过后,万象高层直接炸开了锅。 虽然脖颈已经开始渗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沉默着看着下方乱哄哄怒骂与议论。 “九千万两?他们这是要毁我万象宗根基啊!” “宗主,与我万象宗彻底开战就算赢了,他相国府也攫取不到任何好处!战吧!相国府不敢的!” “我觉得可以考虑谈判,但要分期来付,这名录上的产业可以交出去一部分,那些针对那些贱民生活所需的产业可以给他们,但妖兽、阵纹、药材这些重要产业绝对不能给他们,若是给了,会动摇我们根基。” “你什么意思?!那些农副器具产业是我们都是我们顾家的,你怎么不说把妖兽产业交出去?!” “妖兽?你好意思提,这是宗门的根基,若是没了几个大型妖兽培育场,妖脉商会直接没了货源,宗门收入会被影响一大截!更别提我们需要军用整编军队,今天那些来袭的飞行妖兽你也见着了.” “时间只有两刻钟,你们还想吵?!” 万象宗主历喝一声,阴翳的视线扫过下方的众人,随后落在了老五夏文麟的身上,语气缓了缓: “老五,此事你怎么看?” 夏文麟方才一直默默的听着,闻言起身朝着诸位长老拱手一礼,语气快速的说道: “要尽量保住产业,这些资产都是能下蛋的鸡。” “我方才在心里略微算了一下,宗门这么多年的积累一次性能拿出来现银大概应该有千万之数,可能实际会多一些,凑一凑应该勉强能拿出两千万两左右,距离九千万还差七千万两左右。” 万象宗存在千年发展至今,攫取的利益很多,但同样开支也很大。 毕竟修行是最消耗资源的,而宗门子弟福利又极好。 说到这,夏文麟拱手一礼: “我夏家愿意捐出一百万两助宗门共度难关。” 话落,沉默。 捐钱? 捐屁。 万象宗主与大长老见到沉默的众人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 下面都是世家的掌舵人,除了上交给宗门的,这些人平时没少吃好处。 但现在事到临头,他们已经感觉到下面的很多人开始打起跑路的小算盘。 半晌, 大长老开口: “宗门若不存在,那些产业就是其他宗门世家嘴前的肥肉,聂家,捐三百万两。” 宗主同样开口: “诸位,请考虑清楚,我周家,同样捐三百万两。” 听到两个领头人的话,虽然很不情愿但下面的长老也或多或少都捐了一些银子。 夏文麟细细听完,长长呼出一口气: “如今凑出了四千万两,我们需要留出一部分以作备用,现银不能断,一旦断裂很多产业会经营不下去。” “留多少?”万象宗主沉声问。 夏文麟没说话,看向对面的何汲古: “我不负责商会,此事要问何长老他们。” 虽然争权夺利,但在经商方面何汲古还是很有两把刷子,在心底略微合计,快速的回道: “考虑到要抵押一部分产业,这些缺口带来的冲击,起码得留足千万之数。” 听到此话,夏文麟接着问道: “何长老,六千万两大概等同于我宗多少的产业?” 何汲古思衬片刻,回道: “按市场价,大约三成左右,失去三成产业,我们宗门虽然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动摇根基,相国府是算准了我们不会因为此事鱼死网破。” 夏文麟听到这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说这事已经于事无补,相国府要产业目的肯定是进入西泽洲,钱庄、商会一类的产业他们必然是会介入,我们得事先做好准备。” 何汲古挑了挑眉: “资产转移?” 夏文麟摇了摇头,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份名录: “相国府能查清楚这些东西,必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转移资产这种小把戏,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我们可以在底层的那些店员掌柜身上上做点文章。 “还有,我们得尽快把那些摄鬼大阵的建材处理了,还有得把那个被活捉之人要回来,不然我们只能一直受制于人。” 说罢, 夏文麟朝着万象宗主拱了拱手: “宗主,我们如今事情已经成这样,我们需要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下来我会给您一份详细的计划。” 又晚了几分钟 (本章完) 一百八十四章 那年,一群人的理想 巨大的玄鹰从天空之上降落之时遮天蔽日,气浪翻滚。 下一刻, 源炁涌动间,一排由阁楼阵纹凝结出的半透明楼梯由高至低依次出现在了玄鹰的一侧。 站在阁楼甲板的许元见到这一幕轻笑摇了摇头。 按照许歆瑶的说法,就像前世买车子选配置一样,这种阶梯阵纹是需要选购的。 没啥实际作用,但逼格很足。 只是可惜现在下面没人迎接。 元昊丝毫没有过来迎接的意思,甚至连个副官都没派过来。 不过许元倒也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元昊有些好笑。 他过来,就代表多半打不起来了。 踏着源炁阶梯,走下玄鹰阁楼之后,许元见到了这战争过后的东城墙。 由于是城内攻城外带空降的突袭作战,基本没用到什么破坏型的攻城器械,城墙依旧完好。 只是很多地方的表面却是覆盖上了一层颇为恶心的绿色粘稠物质。 随着二人走近, 许歆瑶也见到了这东西后,先是愣了一瞬,随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这是.阻灵粘液?” “什么?” 许元瞥了这四妹一眼,发现她眼神不对,随口问:“这东西是你发明的?” 许歆瑶点了点头: “嗯。” 许元挑了挑眉,用意魂略微感知了一下,笑着说道: “没破坏阵纹本身结构,不过却阻隔了源炁传递,这新武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许歆瑶抿了抿红唇,拳头略微攥紧,低低的说道: “我当初研究这东西就是为了检验阵路纹列的独立性,让材料不至于一次失败就报废,所以不会破坏阵纹本身结构。” 说到这, 许歆瑶眼神暗淡了很多,盯着那绿色粘液: “不过.不过居然被他们做了武器。” “.” 铸犁为剑。 许元脚步一顿,深深看了许歆瑶一眼,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一路走过,元昊治军真的很有一套。 万象东城墙在经历短时间的混乱之后已经变得尽然有序。 东城墙下黑鳞军来来往往显得有些忙碌,缴获的器械在被统计,伤亡在被统计,一些军士在远处的城内清空街道维持秩序。 战死的同袍被整齐的暂时安放在了城墙的阴凉处,等待着专门的飞行妖兽来驮运回乡,而万象守军的尸体就没这么好运了,被随意的堆积在一个特质的大布匹上,如同一个小山包。 除此之外,许元还看了很多已经整顿好编制,随时可以继续执行军令的黑鳞军。 元昊,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等到许元抵达元昊所在位置时,对方正在和一些穿着中高层甲胄的将领聚在一堆下达着一些指令。 见到这一幕,许元没有立刻靠过去,而是和沉默的许歆瑶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他知道元昊知道他已经来了。 而元昊确实知道许元来了,也知道对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他只是不想面对。 身旁的副官好几次想要提醒元昊主将已经过来,都被直接他用眼神瞪了回去。 他很喜欢三公子的那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不尊军令,这可太合他的胃口了。 但现在人都杵在脸上来了,这军令再不尊就有点不识好歹。 一圈子的将领沉默着大眼瞪小眼,元统领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走,只能听着对方说着一些军纪上的废话。 最终还是一旁的副官没绷住,快速而低沉的提醒道: “元统领,主将已经到了,您看” “.” 忽然沉默。 元昊缓缓回眸看了他一眼,道: “啊?主将?主将在哪?” “我在这。” “.” 元昊回眸看了一眼。 许元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元统领你没说完可以继续说。” “.”元昊。 元昊很是自然的转过身,摆了摆手,示意下面的将领赶紧滚,然后自己快速的跑到了许元跟前,笑着说道: “您来了就直接说一声就行。” 许元语带揶揄的说道: “这不是怕打扰元统领你强调军纪么?” 元昊的声音很严肃: “应该的,城池打下来是我们自己的,造成的损失也是我们自己的。” 说罢, 元昊神色忽然一松,搓了搓手,低笑问道: “那个.不知公子谈判结果怎么样?刚才听您发的军令黑鳞军基本已经整顿好了,在等第七营进城整顿一下便能.” “行了,还没结果呢。”许元打断无奈的说道。 “.” 元昊眼眸睁大了一瞬,似乎想笑,但忍住了,皱着眉头严肃道: “可是万象宗不识好歹?” 许元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都说了还没结果。” 元昊试探着问道: “那我们计划” “继续。” “那末将便先” 元昊拳头攥紧,一拱手便迫不及待准备离开。 将在外,军令 “别急,伱跟我呆在一块。” 许元直接打消了他这念头:“我有事要问你。” “公子,军务” “我都说了,我有事要问你。” “.”元昊不说话了。 许元指了指着前方被清空的道路,低声道: “边走边说。” 元昊和许歆瑶默默跟上。 尸体都被搬走了,不过路上依旧有着一些新鲜的血迹,许元看着这些嫣红,低声问道: “白诏死了么?” “啊?” 元昊愣了一瞬。 现在军务这么急,把他留在身边就为了这事? 想着,元昊看着前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三公子也知道他喜欢他那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多半是打不起来了。 他如实的低声回道: “准备自杀,被我救下来了,如今就在两个街区外安置着。” “让人把他带过来。”许元道。 元昊沉默着离开安排人手去了,不过依旧在许元的视距范围。 而见到这一幕, 许歆瑶低言问道: “三哥,你是准备灭口?” 许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而是轻轻的唤了一声: “姐姐?” “干嘛?” 一声嗔怪的声音立刻从许元身侧响起,外面裹了件大衣的娄姬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许元见状微微一笑,这种隐匿存在感的手段他曾在司子鱼身上见到过: “你身上还有人皮面具么?” 娄姬闻言皱了皱眉: “你想给那个叫白诏的人?” 许元点了点头: “嗯。” “唉~” 娄姬娇声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长天你可真是败家呢,不过谁让你叫我姐姐呢~” 说着,娄姬从她的须弥戒中取出一个铁盒子。 许元接过,娄姬在这时若无其事的提醒道: “长天,天下很大,你没必要留一个风险在世上。” 许元沉默少许,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但现在我还做不到那么冷血,他和那周小荷一不一样,对我们有功。” 许歆瑶默默的跟在许元身后,咬了咬唇角,看着他背影眼神复杂。 很快, 白诏便被几名军士带着走了过来。 元昊则很识趣的站在不远处,幽幽看着这繁华的万象城。 白诏这位发鬓半白的中年男人在见到许元一刹那,下意识想跪下来,但忍住了,低声道: “您找我?” 没有跪下,没有直呼三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分寸。 许元没说话,随手将手中盒子递给了他。 娄姬见到这一幕心疼的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道: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 许元幽幽的瞥了这老阿姨一眼,娄姬轻哼一声别过脸。 在一个小人物上投资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亏本买卖,她很不乐意。 收回视线,许元盯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诏,低声道: “你应该见过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白诏见过这盒子,也听见了三公子身旁那绝美妩媚的女人的话,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面面具。” 许元微微一笑,问: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白诏还是跪了下去,跪在许元面前身体颤抖: “白某何德何能让让您如此” 许元俯视着他,语气平静: “白诏,你是个聪明人,带上这个面具,应该知道代表着什么。” “知道.” “所以你的选择?” “.” 白诏没有说话,脑袋俯下朝着许元郑重一拜。 许元微微一笑: “白诏今天已经死了,自己想个名字,下去吧,过段时间会有人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说罢, 许元摆了摆手,在元昊与许歆瑶的陪同下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娄姬没走,而是站在跪着的中年男人身旁,声音轻柔的说道: “你,是叫白诏对吧?” “嗯,对。” 白诏脑袋扣在地上,没敢抬头,他大概已经猜到陪在三公子身旁这女人的身份。 “看起来,你好像猜到我是谁了?”娄姬饶有兴趣。 “娄姬大人。”白诏低声的说道。 娄姬双手环抱胸前,慢条斯理: “很聪明嘛,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好好做,千万不要让长天失望。” 说罢,声音消失。 良久, 白诏才缓缓起身看向那人群正中的背影,拳头攥得很紧,直到对方逐渐走远,再次俯首用力一拜. 走出一段距离, 许元侧眸看着一旁的娄姬,笑着说道: “姐姐,别这么看我,接手产业总得有个地头蛇带路吧?” 娄姬轻飘飘的叹息一声: “一个帮派头目懂什么产业?” 许元闻言有些讶异: “你没看过这白诏的信息么?” 娄姬耸了耸肩,大大的邪恶摇了摇: “姐姐我可是很忙的,这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负责。” 许元闻言轻笑一声,道: “他确实只是个帮派头目,能毫无声息藏三千多人的帮派,附近几个重要郡城他都肯定打点过,熟悉附近的情况,而且白诏十五年前经营过商会,规模不小,可惜因为捞过界直接被其他人吞了,后来才老老实实的做他地下帮派了。” 没有修为和背景,坐拥的财富越多,对于宗门世家而言就越是一颗茁壮的韭菜。 娄姬听到这话,轻笑一声问道: “你这是打算让他来负责接收过来的商会?” 许元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最多给个副职先看看,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给这么大权柄,有他这个地头蛇在华老爷子那边派过来的人应该能顺利不少。” 娄姬笑吟吟的说道: “你做事有你父亲当年的样子。” 许元闻言笑了笑: “谢谢夸奖,不过这夸奖让人有点不爽。” “哦?” 娄姬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挽起他的胳膊:“看起来咱们长天的野心不小嘛~” 许元耸了耸肩,随之问道: “姐姐,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性格,为什么会一直在我父亲手下做事?” 娄姬在沧源中的好几条线中都是在许殷鹤身死过后自绝的。 当然,自绝的人不止她一个。 华鸿。 宗青生。 白黛。 这些沧源中的这些高层都曾在得知许殷鹤身死之后而释然的选择自绝。 记忆中,那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一个沉默含笑的背影。 娄姬很认真的想了想,眼眸垂下,细声低语: “原因很多吧,敬重你父亲的为人,欣赏他的手段,仰慕他的才情,当然,更重要是他承载着我们的理想。” 许元安静了片刻: “理想.太平盛世?” “嗯。” 娄姬松开了许元,在他面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抬眸看着天空:“一开始是这样,但现在也许只是想看看他能带着我们走多远也说不准,毕竟人是会变的。” 听到这话,许元忽然没声了。 娄姬歪着脑袋凑上前来,娇笑道: “感觉到压力了?” 许元翻了个白眼,开玩笑的说道: “压力肯定是有的,如果可以,我是真不想接这烂摊子,太累了。” “.” 娄姬听到这到这开玩笑的话语却沉默了。 许元见到对方神色,眼眸微微一凝。 他忽然意识到,作为黑鳞卫一号人物的娄姬可能已经隐隐猜到许殷鹤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他刚才玩笑似乎帮助她验证了这个猜测。 对视无言, 二人都没有说破, 娄姬笑眯眯敲了他脑袋一下,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这次表现不错,姐姐我这个考官很满意哦~” 说罢, 她抬眸看了一眼万象山门的方向,回眸望向许元的眼神很柔和: “长天,你成功了。” 随着她的话落,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城内悠悠传来: “公子,老朽前来赴约。” (本章完) 一百八十五章 利益分配 半个时辰后, 柔缓的云朵在天际缓慢飘荡,万象东城墙的主楼之上显得格外寂静。 一张名贵的红荆木桌静静的摆放在露天的墙垛旁。 一侧,是手指有些颤抖的万象宗主。 另一侧,一名悠闲自得的清秀年轻人。 用特质的纸张和笔墨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万象宗主直接站起了身,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青年: “公子,如此可好?” 闻言,许元缓缓收回了看向城外风景的目光,拿起那份擦屁股纸看了一眼,笑道: “当然可以,希望贵宗能如实履约。” 万象宗主面色阴沉,微微颔首,转而道: “如今契约已签,不知相国府何日能够撤军?” 许元摇了摇头,看着他没说话。 万象宗主闻言也不再说话,叹息一声,拱手一礼: “那老朽便先行告退了。” “慢走不送。” 坐在主城楼上, 许元目光平静看着这老头化为一个黑点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将那张擦屁股纸随意的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随着纸张缓缓飘落,如瀑的阳光洒在城楼之上那些零碎的鲜血之上 战争结束了。 虽然历时不到一个时辰,虽然万象宗精锐未曾真正动手,但这场战争就是结束了。 宗门不是一个国家,山门被端,根本不存在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万象宗不敢赌这一点。 万象宗主此行是叫赴约,说得难听就是来签城下之盟。 纸张落桌片刻,便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拿了起来。 身披锦裘大袍的娄姬拿着契约,看着万象宗主远去的背影,柔声问: “结束了?” 对于对方的神出鬼没许元已经习惯,微微一笑: “应该算是吧,反正不交付完东西,我是不会撤军的。” 娄姬一边看着纸张上的那些细则,一边坐在了许元对面,声音带着一些讶异: “一次性交付三千五百万现银?” 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许元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一开始以为这万象宗顶天也只能拿出两千万左右,看来真是低估了这些千年宗门的财力,不过杀鸡取卵来钱可真快,尤其是杀别人家的鸡。” 娄姬叹了口气: “我那黑鳞卫一年下来累死累活也赚不到这么多。” 许元闻言一笑: “黑鳞卫本就不是创造生产财富的,而且,姐姐你手上不是还有语剑阁和听风楼么?” 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和情报贩子。 娄姬眼神有些哀怨: “这俩地方只是赚点小钱而已。” 说着, 娄姬如同一个小女人一般掰着手指头:“长天,黑鳞卫打通关系要钱,捞人要钱,埋暗线要钱,买通也要钱,而且手底下人的修行资源.” “..这么费银子的么?”许元嘴角抽了抽,打断了娄姬的抱怨。 娄姬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气愤: “可华鸿不给银子,许长歌那臭小子又油盐不进,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许元有些讶异。 按照常理来说,像黑鳞卫这种机构应该属于相国府最重要的核心之一,那老爹没道理不拨银子。 而对面的娄姬美眸弯了弯,柔软的身子略微前倾,将邪恶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小声说道: “长天,姐姐和你打个商量怎么样?” “.” 许元眼眸微微一凝,表情严肃,身子也微微前倾: “姐姐你说。” 娄姬身子再次下压,美眸之中浮现一抹笑意,声音慢慢的: “咱们.把九千万改成这个数。” 说着,她纤细的食指在红荆木桌上画出了一个八。 “.”许元。 坐直身子,许元轻咳一声: “我是这种人么?” 话未落,香先至。 娄姬忽然出现在许元身侧,侧坐在扶手上,轻摇着许元的肩头: “长天,姐姐从小就最疼伱了,以前还为了你那体质损了根基,这次你就帮帮姐姐” “停。” 许元略微迟疑,揉了揉眉心: “很难瞒得住。” 娄姬很随意的笑着,亲昵的搂着许元的脑袋,声音轻柔但若有所指: “许殷鹤敢让我来这,肯定知道我会做,你父亲的底线应该是在七千万左右,帮姐姐一次?” 左眼视线受阻,脸颊受压力变形,许元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翻了个白眼: “那我干脆只报七千万上去?” 娄姬眨巴下眼睛,笑盈盈的说道: “这样.好像也可以欸~ “不过, “宗青生和华鸿他们那边有些不太好交代欸~” 说着, 娄姬指了指城池下一边叹气,一边紧张的搓着手的元昊,还时不时城墙上望上一眼。 宗青生,黑鳞军的头头,也是元昊的直接上级。 听到这话, 许元一愣,下意识抬眸想看娄姬的眼睛,但不管是视线还是动作都受到阻碍,轻咳一声: “父亲的底线是七千万?” 娄姬侧坐在扶手上,翘起二郎腿,声音很轻,像是一只狐狸: “姐姐我可没有说过哦~” “.” 许元沉默,看了一眼帝京的方向。 这老爹不止在观察他对外的手段。 也在让他熟悉这些高层, 第一次,协调手下利益, 第一次,收拢人心。 若非娄姬刻意提醒,他真的没想到这一层。 当然, 就算现在没能领悟,之后也会领悟——等其他高层陆续派人过来找他的时候。 但,七千万的底线应该算是娄姬直接给他漏题了。 略微沉吟,许元敲了敲桌子: “那我们便只报七千万上去吧。” “长天.”娄姬准备直接胸杀了许元。 “等等。” 许元叫住了她,娄姬动作停下,许元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我可以给你一千五百万两。” “.” 听到这话,娄姬明显愣了一瞬。 她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想过能拿千万。 毕竟除了她黑鳞卫,相国府其他的势力可都在盯着呢。 若是长天给多了,她可能反而不会要。 若是因为关系而偏袒青睐某个人,这是大忌。 想至此处,娄姬缓缓坐直了身子。 许元随之望来。 如常的神色让娄姬兴致一起,美眸一弯,纤纤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 “长天你这么大方,是需要姐姐为你做点什么?” 一会还有一章,二十分钟过后,还没码完 (本章完) 一百八十六章 忙碌 .” 在心里再度把苏瑾萱鞭尸一遍, 许元收敛荡漾的心神,打开她的手,平静的说道: “我需要你去查两个宗门。” 娄姬一边揉着自己手背,一边笑着问道: “哪两个?” 许元轻声回道: “神机宗和万药门。” 娄姬挑了挑眉,声音略带疑惑的问: “这两个宗门不是挺老实的么?” 许元低声道: “我游历的时候遇到一些机遇,听说了一些事情,但不确定,所以得先查查。” 娄姬略微思索,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姐姐下来就安排人。” 许元见状微微一笑。 沧源里,这两个宗门一个在搞万人窟实验药理可以杀鸡取卵,另一个手里发现了一处重要的秘境。 而且山门所处位置,都在他先前游历过的路线上。 而这时,娄姬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轻柔: “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许元抬眸: “这两件事情还不够么?” 娄姬美眸闪了闪,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 但等她正准备说话提点,便听许元慢条斯理的说道: “接下来的这两年,线索情报会很重要,如果有必要,我们还需要在一些宗门内部挑起内斗,甚至引发宗门与宗门之间的利益冲突,而这些事情都需要姐姐你的黑鳞卫,所以,一千五百万两并不算多。” “.” 娄姬沉默数秒,叹息一声站起了身,低声说道: “可长天你准备怎么给其他人交代?” 赔偿金额总共就能挪用两千万两,她娄姬独占八斗,其他势力共分两斗,这不把许元撕了? 许元笑着指着红荆木桌上的契约: “伱不是看过契约了么?” 娄姬美眸扫过,点了点头: “看过,怎么?” 许元拿起那份契约: “这上面只是说了我相国府帮他万象宗练兵的条件,当然了,除了白字黑字写着的,私底下还有我们把手上的证据交给他们之类。” 娄姬眸子闪了闪: “你准备在这上面卡他们?” 坐地起价,妥协一次便能妥协第二次,但万象宗绝不会被一直勒索。 而许元对此也摇头否定: “这东西不能卡,一个弄不好万象宗可能会鱼死网破,我们如今最好避免这一点,损失会很大。” 如今的顺利是因为万象宗措手不及,外加真正精锐都在山门内,他们的战争妖兽都没来得及从其他地方调来。 四万黑鳞军当然能够灭掉万象宗,但自身的损失也会很大。 元昊说最好的情况,都得牺牲过万的将士。 娄姬沉吟片刻,问: “那长天你准备怎么做?” 许元抬手指着那些城墙上那些绿色粘稠的阻灵粘液: “歆瑶说过,这东西必须得专门的溶解液才能清除,不然只能将阵纹连带材料一同废弃,这种护城大阵应该很贵,万象宗应该不舍得。” “东城城内那些万象宗的库房都在我们手上,里面的货物运走会很麻烦。 “城墙上这些缴获的守城器械,我们拿着收益也不大,毕竟万象宗器械保养的模具与我们相国府的不同,改造起来成本过高。” 说到这, 许元敲了敲桌案,咧嘴一笑: “更何况,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万象城这里驻军保障我们的商会的利益。” 说罢, 许元抬眸对上了娄姬那双美眸: “这些东西都是需要钱来谈的,应该还能从万象宗手里抠个几百万出来,毕竟这些宗门比我们想象的更有钱。” 娄姬美眸逐渐带上了笑意: “长天,你.这是准备坐地起价?” 许元声音有些好笑: “什么叫坐地起价,你不是看过我们签的契约么?这些东西不管是纸面上,还是我口头上可都没答应。 “而且这些事情就算我们不做,万象宗也肯定会给我们做,比如给银票还是现银,如果银子那么成色会是几何?那些店铺药园基层的长工短工的去留,还有产业交接的事宜,这些细枝末节上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姐姐,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 许元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望着远处叹了口气: “接下来估计才有得忙。” 在契约签署的第二天, 一批飞行妖兽降落在了万象东城,华鸿派来对细枝末节进行谈判的掌柜。 而即便有了这批干事的人,事情还是如许元所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几乎忙得基本上没有时间睡觉。 一刻钟时间恨不得掰碎了当作两份来用。 要么是在最新的银两和产业交接报告,要么是在和万象宗主和万象大长老扯皮,偶尔黑鳞军那边还会在城内闹出一些暴力事件。 甚至晚上睡着了还得被叫醒抽出时间去接近那些相国府高层派过来要钱的密使。 许元真的很难想象当年的许殷鹤是如何一边兼顾修炼,一边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 整天耳边吵吵嚷嚷的,就没有清净过。 想将权力下方给下面的人,但没有可惜没有熟悉且信得过的。 让娄姬去? 得了吧,这阿姨天天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旁边看笑话。 许歆瑶倒是想帮忙,也有能力,但处事太温和,而且有暴露的可能。 至于大冰坨子 嗯,还是来说说许歆瑶吧。 又是一天清晨时, 典雅的厢房,许元穿着白袍睡衣,垂着眼眸一边饮着醒神茶,一边听着下方的几名掌柜的汇报。 等着这批人全都走完了,他才缓缓抬眸看向一旁唯一还站着的中年男人,眼中带着倦意: “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白诏哦不,现在是白敬天,他略微思索,简单的概括道: “昨天交接的云花钱庄很多的商户都来要求取钱,数额很大。” “能处理么?”许元疲倦的问道。 白敬天眼眸微微一凝,拱手跪下: “白某,愿为公子分忧。” 许元也没管他跪下的举动,疲倦的摆了摆手: “能就下去吧,会有人跟着保护你,如果做好了,下午还有商会那边的事情。” 白敬天拳头用力攥紧。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对于他而言天大的机会。 用力一磕头,白敬天起身后退两步,转身快步离去: “是。”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许元长长叹了口气: “希望别让我失望吧.” “确实。” 娄姬侧躺在一旁的床榻上,笑眯眯的说道: “如果失望了,那长天你的眼光也真就只有那样咯~” 许元侧眸瞥了她一眼: “姐,你就不能帮一下我?” 娄姬抿嘴一笑: “姐姐昨晚没帮你按摩么?” 许元敲了敲面前的文案堆: “我说的是这些事情。” 娄姬咯咯一笑: “姐姐是考官,不能亲自下场~” 许元翻了白眼,不再理会,继续查阅面前传递上来的文案。 娄姬见状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轻笑着说道: “不过,姐姐倒是帮你接了个能安慰你的人过来。” 许元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这狐媚子姐姐的调戏,看文案的动作丝毫不停,道:“勾栏的红倌人?” “嗯如果长天你想的话,姐姐可以安排。” 娄姬转过身趴在床榻,撑着下巴:“不过这次不是哦~” “那是谁?” 许元毫不在意随口问:“苏瑾萱么?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消息了。” “是冉青墨。” “什么?”许元手上动作停住。 娄姬没有立刻回答,不急不缓伸手卷过被子盖在身上。 许元眼神不解的看着对方的举动。 娄姬在这时缓缓伸出一只藕臂,指了指门口: “喏。” (本章完) 一百八十七章 消息 看着娄姬那指着门口如羊脂般纤细光滑的手指,许元有一种把它给撅了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回过头, 许元立刻对上了那双许久未见的清冷双眸。 背着从屋檐洒下的光,仿若秋水,很静,很漂亮。 就像她手里提着的墨剑一样。 对视一息, “你来了?” 许元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慌乱。 “嗯。” 轻轻点了点头,冉青墨迈步走入房间,但似乎是因为余光瞥见了什么,脚步又下意识顿住,紧了紧手里剑。 沉默中, 冉青墨看了一眼那松软大床,又转回许元的脸上。 依旧很平静。 许元神色自若,同样侧眸看了一眼床上。 然后, 他有点绷不住了。 不知何时, 娄姬已经在床上翻了个身,身躯被棉被裹着,香肩半露,背对着他们二人,依稀可见其下窈窕丰盈的曲线。 在他目光扫去的同时,娄姬很是时候的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不急不缓坐起身,身上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锦绸红缎的睡裙,恰到好处的老肩巨滑被沿窗棂透入的日光映亮。 随后, 长长的伸了个拦腰。 眼眸带着几丝迷糊的贵气,似乎方才睡醒。 她没看走入房间的冉青墨,对上许元的视线后抿嘴轻笑一声: “长天.已经到早上了么?” “.”许元。 “.” 冉青墨看了娄姬一眼,随后视线略微下移,抿了抿唇,问: “许元.她是谁?” 就如同许元感应不到她一样,她也感应不到床上那女人。 这女人,很危险。 “.” 一瞬间,许元脑海中闪过很多解决办法。 但最后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冉青墨后,许元低笑一声,很是自然的翻了白眼,对着冉青墨轻声解释道: “家里的一个阿姐,整天就知道在我这捣乱。” 说罢, 许元便毫不在意的垂下眼眸看案桌上的公文,很是自然。 “.” 冉青墨盯着许元看了数息,美眸若有所思,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哦,这样啊。” 话落, 冉青墨便不再去看肌肤半露的娄姬,径直走到了许元对面坐下,安安静静看着他处理公务的样子。 一时间,阳光依旧,空气中淡淡花香弥漫,房间陷入寂静。 娄姬在刻意床上伸懒腰的动作也僵住了,眸子带着点错愕看着那黑衣如墨的少女, 她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 这份沉寂一直持续了近十秒钟,娄姬那双凤眸之中方才流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神色,轻笑一声,从床上起身朝着许元走去。 行走间,丝绸摇摆,修长大长腿淋漓尽致。 许元余光瞥见了,翻阅公文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想要开口说话,但没来得及。 因为娄姬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一屁股坐在扶手上,花香弥漫,发丝垂落,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幽怨: “长天,你这么说姐姐可真伤心啊,明明昨晚姐姐才帮你缓解了压力。” “.”许元。 按脑袋就按脑袋,说什么缓压力? 不过没关系,反正冉青墨听不懂。 想着,许元抬眸望去。 冉青墨坐在对面看着,沉默少许,她轻轻的再次问道: “许元,她真的是伱家里的姐姐么?” 许元揉了揉眉心点头: “是,看着我长大的。” “哦”冉青墨清冷的美眸看了妩媚的娄姬一眼,然后垂落。 “怎么?” 娄姬在这时插话,纤细的藕臂勾着许元的脖子,盯着冉青墨:“你觉得我不像长天的姐姐?” 冉青墨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 “还好.” “还好那就是不像咯?”娄姬哼哼一笑:“是因为我睡长天的床?” “不是因为这个。”冉青墨摇了摇头。 娄姬美眸眯了眯: “哦?” 冉青墨张了张嘴,但又把嘴巴闭上了,欲言又止: “不能说。” “为什么?” 冉青墨老实的回答:“不礼貌。” 娄姬柳眉挑了挑,起身笑道: “没关系的,我经常听到你的名字,都是自己人说出来也没关系。” 冉青墨看了一眼许元。 许元没看她,头疼的揉着眉心。 冉青墨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因为.姐姐你说话和衣着有点像平水湾里那些坐在巷子旁边的阿姨,所以不像。” “.”娄姬。 “噗”许元没忍住,笑出了声。 倌人都不是,教坊司里的倌人好歹还有编制呢。 娄姬脸上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冉青墨的话语也未曾停止,摇了摇头,很认真的接着说道: “但你的修为很强,有这种修为的人不会去做那种事情。” 许元库库库的垂着脑袋憋笑。 这大冰坨子拐着弯用否定句式骂人太有趣了。 不过刚笑到一半,便感觉肚子便是一阵绞痛,这熟悉的惩戒感觉让他连忙止住笑声,而刚一止住,这份绞痛也随之消失。 许元敲了敲桌子,声音严肃的对着冉青墨附和道: “冉青墨,我姐这是职业病,你怎么能这么说啊!” 说到一半,肚子忽然传来的剧痛让许元把下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冉青墨眼眸有些关切,但未说话,娄姬便先行伏在了许元身旁,微笑着细声满语: “长天,你没事吧?” 许元看着尽在咫尺的妩媚容颜: “没事.” 说着, 许元缓缓坐直了身子。 娄姬用的手段还是当年整治他的手段,对于经历过无数次洗髓痛苦的他而言早就不算什么。 哥们现在的耐疼性不是盖的。 不过毕竟刑讯这玩意和这阿姨专业对口,为了避免娄姬用其他手段,许元还是小心的补充了一句: “嗯应该是昨夜的膳食的问题。” 顿了顿, 许元也不让娄姬借题发挥,直接把话题拉回到了正题上: “冉青墨,这次找你过来是我姐的意思,她应该找你有事。” 他很清楚娄姬把冉青墨叫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供火。 冉青墨看着娄姬眼神疑惑。 一旁的娄姬则叹了口气,她对许元和冉青墨的表现有些无趣。 没意思. 下次有机会调戏一下那个叫苏瑾萱的魅魂魔体吧,听说她好像去葬村附近拿到本不错的功法,呵~ 想着,娄姬摆了摆手,转过身朝着床榻走去。 而在她的转身间那身红色的绸缎睡裙悄然变化,化为一身黑绿色的贴身低胸锦裘。 走回床榻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娄姬神色忽然高冷如女王,看着神色依旧淡漠的少女随意的说道: “冉青墨,冉剑离托我转告你,让你三个月内回剑宗一趟。” 有点卡文,今日单更 对不起 or2 (本章完) 一百八十八章 新的计划 房内沉寂。 听到这个消息,冉青墨只是轻轻的张嘴哦了一声。 一旁的许元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冉剑离。 剑宗掌门,当朝国师,宗门之盟名义上的话事人,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让冉青墨回宗,而且还是让娄姬来带话,这种行为不得不让人深思. 正想着, 娄姬声音轻柔的飘来: “怎么,咱们长天是舍不得和咱们的墨墨?” 许元回神,看着娄姬,眼神带着一抹认真: “倒不是因为这个。” 娄姬见到了他眼神,心中了然,话语带着一丝调笑: “不用想那么多。” 顿了顿, 娄姬眼眸侧移,瞥着对面的黑衣少女,玩味的笑了笑:“那老头现在叫冉青墨回去,多半是不想让自己这宝贝徒弟被你霍霍了。” 冉青墨美眸眨了眨,似懂非懂。 许元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多半是联姻的事情传到了那老头的耳朵里。 想想那老头在沧源里那副肌肉隆起,胡子拉碴的立绘 倒也不是不可能。 许元沉默一瞬,轻咳一声: “若是如此.” “已经晚了。” “.”许元。 “.”娄姬。 沉默。 许元眼角跳了跳,回眸看向对面的冉青墨。 冉青墨一脸平静,看着娄姬很认真的说道: “我和许元已经做了夫妇才能做的事情。” “.” 娄姬美艳的脸上明显愣了一瞬,旋即侧眸看向对面的许元。 许元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冉青墨神色一如往常,眸若清泉,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许元,我这次回去会和我师傅解释清楚。” “.” 娄姬似乎懂了,美眸之中带着几丝赞许,大拇指偷偷竖起给他点了个赞。 不过随后,娄姬便妖娆的起身走到冉青墨身旁,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这事暂时可不能让你师傅知道哦~” 冉青墨沉默一瞬,问:“为什么?” 娄姬听到这个问题站直身子,双手抱胸,食指在下巴上点了点,眯眼一笑: “青墨,你也不希望我们家长天被伱师傅一剑砍成两半吧?” “.” 许元脑海中浮现冉剑离那柄两米多长的重剑,打了个寒颤。 冉青墨黛眉微微皱起,略微思索: “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师傅要杀长天?为什么?” 娄姬安静片刻,揉了揉眉心: “杀倒是不至于,但打几顿是应该是免不了。” 冉青墨皱了皱眉: “我会拦着师傅的.” “咳。” 许元轻咳一声,将冉青墨的视线吸引过来后,微微一笑: “冉青墨,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我亲自去说,你觉得呢?” “.” 冉青墨想了想,低低的说道:“嗯,听你的。” 冉青墨走了,在许元隔壁的厢房安置了下来。 作为见面礼,临走前娄姬神秘兮兮的给了冉青墨一包药粉,外带两颗源晶。 比许长歌差远了,那大哥虽然喜欢动手了点,但给东西一向大方,不像这阿姨给个东西都扣扣嗖嗖的。 房间内再度只剩二人, 许元揉了揉眉心,看着门口将冉青墨送走的娄姬,问道: “你给了她什么?” “合欢散,一个月前你另外那个相好送回来的。” “.”许元。 注意到许元那愕然的目光,娄姬娇笑着摆了摆手: “开个玩笑而已,她想用强你根本反抗不了,而且姐姐我才没那么大方呢。” “挺自豪。”许元给这吝啬的阿姨点了个赞。 娄姬轻哼一声: “合欢散这种东西已经绝迹,主药魅神花根本你这是?” 话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 娄姬几乎是瞬移一般的从门口闪现到了许元跟前,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魅神花,仔仔细细检查着。 许元见到这美艳阿姨这副姿态,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笑着说道: “魅神花啊,你没见过么?也对,毕竟已经绝迹了,没见过也是正常。” 娄姬不着痕迹的将魅神花收入了自己须弥戒: “长天.” 一边说着,娄姬身姿摇曳的走到许元身后,轻轻帮他按压肩头: “姐姐我最擅长用毒了,有了魅神花这东西,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能毫无声息的除掉一名蜕凡,你看” 许元脑袋后仰,靠在她柔软的小腹,一边享受按摩,一边疲倦的说道: “姐姐,你先看看这些公务” 娄姬眼角跳了跳,笑声依旧: “姐姐帮你。” “可是,姐姐你不是考官么?”许元笑。 娄姬手上略微用力: “没关系,你不说,我不说,许殷鹤那老头怎么知道?” 许元见状也见好就收,直接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这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鳞毒妇的肩膀两下: “那我先去睡觉了,姐姐你帮我看着。” 说着,许元一头扎在了松软的软榻上,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娄姬摆了摆手: “拜托姐姐咯~” 说罢,直接闭目见周公。 “.” 娄姬站在原地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真是个小冤家.” 这一觉,许元睡得昏天暗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 但房间内没有灯火,不过许元依旧能够借着屋外透入的月光看见案桌那边坐着个人。 略微运转功法, 是娄姬。 似乎是因为怕打扰到他休息,她并没有开灯,披着件锦裘大衣,摸着黑坐在桌案前认真翻阅着翻阅公文。 对于她而言,开不开灯都一个样。 许元见状正准备起身说笑几句,余光忽然瞥见敞开的门口外吊着个人影。 凝神望去, 这是一个女人,而且许元认识,华鸿派来的一个掌柜。 “醒了?” 娄姬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随之室内的明纹灯被点亮。 一边说着,娄姬缓缓起身,很细心的端了杯茶递给许元: “来,喝水。” 许元揉了揉眉心,接过水喝了一口: “一睡醒看着东西,有点吓人。” 娄姬微微一笑: “吓人就对了,你都被吓到,更别来汇报的其他人了。” 许元看了一眼吊在门外房梁上的尸体,问: “杀鸡儆猴?” 娄姬一屁股坐在床边,手里也捧着被热茶,一边抿着,一边说道: “算是吧,华鸿那边第二批第三批的掌柜也到了,人一多就难管,她收了一些好处,让万象宗从城东的库房里偷偷运了一些东西走。” 说着,娄姬瞥了许元一眼: “换做长天你,你会怎么做?” 许元沉默了片刻,如实说道: “大概只是会敲打一番。” 茶杯漂浮在面前,娄姬双手撑在背后床榻上,轻笑道: “长天,敲打一直不见血那便不叫敲打,时不时见一次血,你的敲打才有用。” 许元喝着茶,没吭声。 娄姬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玩味: “姐姐我其实不介意他们收好处,毕竟我也是收了长天你的好处,但收好处前最好把自己位置摆正。” 说着, 娄姬话锋忽然一转,川剧变脸似的带上了几丝哀怨: “长天,你看姐姐我这么幸苦,从早为你工作到晚” “姐,这可是魅神花。” “.” 娄姬冷哼的一声站起了身:“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走了两步, 娄姬再次变脸,回过身细声问道:“长天,我看了一下你这魅神花的成色,应该是近期才结出来的?” 许元挑了挑眉,靠在床头上,笑着问: “这么也能看出来?” “毕竟姐姐可是用毒的~”娄姬眯眼一笑:“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会有如此活性。” 许元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确实是最近结出来的。” 娄姬的呼吸一滞,旋即有些急促: “那魅神樱树呢?” 魅神樱树这种东西的价值她太清楚了,如果有了. 正想着,瞥见许元下意识侧开的目光,娄姬便是心里咯噔一声: “你别告诉我魅神樱树被你毁了?” 许元轻咳一声: “咳,这个事情有点复杂。” 除非他不把琼华宗秘境说出来,不然魅神樱树本体上那属于冉青墨的斩击痕迹根本是瞒不住。 听到这话,娄姬拳头捏紧,身上的源炁都开始外溢。 这个败家子! 许元坐在床上,一点一点的后退: “等一下,姐,等一下,你先听我解释。” “好~” 娄姬不是许长歌,所以她还是会听人解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长天你狡辩,我听着呢。” “.” 许元直接一股脑将自己的早已编好的正当理由挑挑拣拣说了出来: “.大致就是这样,不斩了那魅神樱树,我们根本出不来。” 娄姬站在一旁细细听完,身上的气息平复了下来,有些心疼: “真是的跟个白痴一样。” 许元见状松了口气,刚咧嘴笑了笑,眼前便是一花, 丰盈窈窕的身影直接瞬移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然后, “砰!” 娄姬用力一拳砸在了他的脑壳上,冷声说道: “许长天,你现在才什么修为?!这世上有些秘境连我都不敢轻易进入,喜欢冒险?下次遇到秘境你再敢随便进去,姐姐新调试了好多种药没人实验,你要不要来试试?” 说罢, 娄姬哼的一声转过身,走到案桌前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看起公文。 许元坐在床上捂着脑袋疼了一会,讪笑着起身走到娄姬身后,帮她按摩肩膀: “姐,我知道了,但是这事你能不能” “啪!” 娄姬直接把手里的手里的公文扔在了案桌上,斜眼瞥着他: “这事我可以不告诉你父亲。” 许元松口气。 “但我会告诉你许长歌那小子。” “.”许元。 和娄姬谈崩了过后许元也直接摆烂了,只负责最高的决策,把其余事情一股脑全都扔给了她。 想要魅神花,老老实实打工把你。 娄姬处理繁杂事务的代价便是许元厢房外的房檐上又多挂了几个人,而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下面的人老实很多了。 而且有了娄姬阿姨这个高级打工仔,许元清闲了很多,也就只是偶尔去负责和万象宗的高层扯一下皮。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但进展一直不大。 而强硬了十余天后,在品尝到接手产业时的举步维艰,许元突然改变了对万象宗的态度。 相国府退让了。 他承诺在万象宗赔付给相国府的那些产业之中留存给对方一定的干股。 大部分都是在一成到三成不等。 当然,这一部分干股是分给万象宗内一部分世家,并不是万象宗这个整体。 而这让出的干股当然不会白送,而是通过减少一定金额转化为了万象宗内其余的产业的部分分红干股。 许元试图与万象宗达成了一个简单的利益共同体。 信号很明确, 虽然我相国府抢了他们万象宗的蛋糕,但相国府这个后盾能将万象宗的蛋糕做得更大。 相国府吃肉,万象宗也能跟着喝汤,而且喝的汤里的肉日后不会比你们之前吃的少。 这么做的代价便是相国府在谈判上面吃了很大的亏,总的赔偿额从一开始的九千万两大概降到了八千万两左右。 不过如果许元的想法一旦达成,那么万象宗的产业将在日后的十数年,乃至数年内被相国府渗透成筛子。 若是时间允许的话,到时候甚至只用出钱便能在其宗门策划一场变革。 在万象城内闲逛一圈回来,许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如今的万象城,除了城东依旧被黑鳞军牢牢把控着,百姓基本已经回复到了战前的生活,毕竟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很短,造成破化也大多局限于城墙附近。 柳川河边的勾栏酒肆依旧歌舞升平。 走入自己的厢房,为了魅神花的打工人还在兢兢业业的处理着公务。 许元见了走到娄姬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 “今天情况怎么样?” 娄姬有些疲倦的嗔了许元一眼: “你之前提的方案,你父亲倒是很满意,不过万象宗那边有些不顺利。” “哦?” 许元挑了挑眉,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又是那个夏文麟?” 娄姬点了点头: “对,又是他,他在阻挠计划的进行。” 许元敲了敲桌子,笑道: “看来万象宗也是有聪明人啊。” 娄姬将一份文案递给许元,弯眸笑着问道,声音很随意: “要不要姐姐帮你除掉他?” (本章完) 一百八十九章 染血 “杀谁?夏文麟?” 许元呢喃一声,伸手接过文案粗略看了一眼,发现娄姬递给他的是一份项目“企划”。 一份,杀人的企划。 细细看完,许元低声呢喃: “最快一年后实施” 娄姬抿嘴一笑: “虽然夏文麟只有三品修为,但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就太明显了,长天你怎么觉得?” “我怎么觉得?” 许元将纸扉放在了桌案上,摇了摇头:“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娄姬靠在椅背,指尖轻绕青丝,声线轻飘飘的: “此次事件万象宗那边基本是这个夏文麟在总览负责,你先前应该尝到了他的手段,不觉得这个他是个麻烦?” 此次相国府负责的人是许元,而万象宗则是这个新出来的夏文麟。 许元身子前倾,手肘撑桌,双手合拢,笑着反问: “为什么是麻烦?我倒是觉得万象宗里有这么一个聪明人对我们来说更加有利。” 娄姬指尖卷发的动作微微一顿,问: “为什么?” 许元反问,皮笑肉不笑: “夏文麟看穿了我们的计划又能做什么?” 娄姬眉头微微皱起: “你先前拟定的谋划会很麻烦,甚至是举步维艰。” 许元摆了摆手,给自己倒茶。 琥珀色的香茶在阳光下从壶嘴中流淌而出,灌入瓷杯,热气蒸腾。 吹散热雾,许元盯着娄姬那因功法而变得碧绿的幽瞳: “我们给出去的那些干股可都已经被那些世家吃进去了,夏文麟再有能力,难道能让那些人吐出来么?” 娄姬胸脯起伏,叹了口气,说出黑鳞卫查到的情报: “长天,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万象夏家的势力不算大,只是掌控着一些边角料的产业,夏文麟能上位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支持,而且支持他的人大概率是万象宗主这一层级的,甚至可能还有最重要的几个长老支持,如果真的是这样,长天伱还觉得不可能么?” “不可能。”许元回答得斩钉截铁。 “.”娄姬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父亲,皇帝。” “.” 娄姬闻言眼眸忽然一凝。 许元慢慢将杯中热茗饮尽,呼出了一口气,缓缓靠在椅背,仰着脑袋看着挑高的房梁,眼神幽幽: “姐姐,天下不是皇族的天下,而是皇族和宗门的天下,宗门自然也不是宗主的宗门,而是世家的宗门,他们想要和平变革是不可能的.” 娄姬美眸带着诧异,愣愣的盯着对面那面容清秀的白袍男子。 数息后, 娄姬唇角勾起: “可是长天,这两件事情具体细节一点都不同哦。 “万象宗里有几个大世家,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其他世家反抗不了的,而夏文麟他那四十七岁依旧只是三品的修为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万象宗的许殷鹤,这些世家可以毫无保留的支持他。” 说着, 娄姬身子前倾,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盯着许元: “虽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不大,但如果发生,你准备怎么处理这种最坏的情况呢?我们可能会被反过来算计哦~” “.” 许元闻言没有说话,但表情逐渐变得古怪,指了指娄姬。 “.” 沉默。 娄姬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呼呼呼”捧腹低笑了起来。 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许元眼神跟着在晃。 大炎没有外力能让它变革,但万象宗有。 许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借这次机会最大程度的削弱万象宗。 如今相国府已经介入万象宗内部,若是按部就班,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但若是夏文麟真敢动手,哪怕只是用钝刀子剁肉,那也是把其他世家的人往他们这边推。 只要娄姬操作得当,万象宗内部直接就会分为两个派系。 一派亲夏文麟,一派亲相国府。 半晌, 笑完,起身,腰肢摇曳的走到厢房门口,娄姬忽然顿住脚步,侧着眼眸看着那依旧自得饮茶的背影,柔声道: “既然长天你都这么说了,那姐姐我现在就去安排,今天的这些交接的公务.” 许元没回头,抬手摆了摆: “我懂,等着姐姐你回来处理对吧?放心,不会抢你的。” “.” 娄姬神色一僵,拳头攥紧,冷哼一声,快步走开了。 但在离去几步后,她抿着的唇角又没忍住勾了勾,回眸望了一眼厢房,眼眸之中尽是笑意 人去楼空,香气依旧,许元慢条斯理饮着娄姬亲自培育的药茶。 据说那老阿姨说这东西和焱灵液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许元是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正想着, “三哥.” 一声低唤从厢房内的一盏屏风后传来,随后英姿飒爽的许歆瑶缓步走了出来。 许元闻言侧眸望去,眼眸挑了挑: “你多久来的?” 许歆瑶走到许元近前,沉默少许,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先前有事情找你,结果遇到娄姬姐姐,她就让我在那后面站着听。” 许元闻言点了点头,方才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让这义妹知道: “你找我什么事?” 许歆瑶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许元见状眼神疑惑,柔声笑道: “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是了,只要你听话,我又不会像许长歌那样揍你。” 许歆瑶咬了咬牙: “三哥,真的没有办法和平改变” “啪——” “.” 沉默。 许元眯着眼眸看着眼前的义妹,差点没被她给气得背过气去。 万象宗的德行已经展露的淋漓尽致,她居然还抱着这个念头。 许歆瑶捂着脸,但垂着眼眸,眼中噙着泪: “三哥.我去看了东城那边。” 许元深吸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我已经让他们把伤亡降到最低。” 许歆瑶咬着唇,低声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 “我不想再揍你。” 许元揉着眉心打断了她,低声的说道: “你一开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许歆瑶吸了吸鼻子,没在此事上多说,低低的回道: “王校尉” “.” 许元听到这话,眼眸流露一抹思索:“我知道了,你让人把他带过来见我吧。” “嗯”许歆瑶情绪低落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许元侧着头瞥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长长叹了口气。 他同样去看过东城,仔仔细细的看过。 那边多了很多卖儿弃女的人,也多了很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人。 战争影响不大,那是针对偌大万象城,但若落在个人头上那便是重如泰山 沉默中,许元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 掌纹分明,但已经开始染血 思绪发散间, 一只雪白的玉手从他低垂的视野外伸出,轻轻按在了他的手上,冰冰凉凉的。 还有一更,晚一点 (本章完) 一百九十章 安慰 许元抬眸望去,那双清若幽泉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 笑了笑,许元看着冉青墨,问: “怎么过来了?” 冉青墨将墨剑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门外,老实的交代道: “嗯歆瑶刚才来找了我。” 许元有些无奈: “来找你告状?” 冉青墨摇了摇头: “她说你可能心里不太好受,让我来安慰你一下。” “.” 许元微微一愣,旋即在心里叹息一声。 明明自己都难受得不行,还有心思考虑别人,这妹妹真是个蠢货。 许元收敛了思绪,抓着她的手站起身笑道: “对,我心里不好受,所以,伱想怎么安慰我?” 冉青墨认真想了想,问道: “为什么不好受?” 许元叹了口气,对冉青墨也没隐瞒: “因为我的一个命令,不算士兵,大概有两千多人死了。” 冉青墨嘴笨,只是说道: “两千多人.其实不多。” 在外游历,遇到妖兽袭村,或是山匪抢粮,经常是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被屠尽。 许元声音很是轻松: “嗯,以整个天下的角度这两千来人确实不多。” 说着, 许元拉着冉青墨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柔声说道: “说实话,我真的挺想像那种大侠一样,看见不爽的事情直接拔刀砍了,嗯,就像之前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事情一样,遇妖杀妖,遇贼杀贼,在施舍一些财物给那些可怜人,只用杀眼前的不爽事,其他的东西统统不管,快意江湖,多好。” “那为什么不做呢?”她手略微攥紧,轻轻的问。 许元叹了口气,透过敞开的房间看着外面的一碧如洗的天空,语气有些不确定: “应该是因为责任?” “.”冉青墨不解。 许元无奈的笑了笑,眼神复杂: “那些事情历历在目,而且,我真的挺佩服帝京那老爹想做的事情。” 说着, 许元侧眸看向冉青墨,声音很轻: “等一切事情结束,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看看这个天下?” “.” 冉青墨眸子中带着认真,用力点了点头: “嗯,好。” 许元微微一笑,附耳上前: “放轻松。” “.”冉青墨老老实实放下防备。 在冉青墨不设防的时刻,许元用从圣人残魂那里学来的手段与冉青墨意魂相连,传音道: “你要回剑宗了,去一趟淮安洲的五华山脉,在里面多逛几圈,若是能找到个洞窟,你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带给你师傅,就说你偶然发现的。” “找不到也没关系,有我接手,覆灭剑宗的事情我现在那父亲应该不会那么着急了,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找也是一样的。” 交代完事情, 许元直接往背后一靠,转而看着大冰坨子那副依旧清冷而认真的表情笑着说道: “所以,你准备怎么安慰我,我没感觉你过来安慰到我了。” 冉青墨抿了抿唇,思索片刻,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站起了身。 许元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 冉青墨默不作声的拉起许元朝一旁走去。 许元不解,但旋即眼眸微微眯了眯。 因为, 这大冰坨子走的方向是床榻。 走到床前,冉青墨脱掉布鞋,钻上床铺。 许元看着跪坐在床榻上的她,立刻运转功法,隔空把敞开的门给关了,也上了床。 沉默中, 许元伸手想去抓大冰坨子那纤弱的肩膀,帮她脱衣服。 然后, “啪!” 他的手在半空中直接被她一把握住了。 冉青墨眼神有些冷,有些警惕: “许元,我在琼华宗背过一篇媚功的。” “.”许元。 许元正愣神间,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时,他已经枕在了少女那跪坐的玉腿之上。 目光在寂静的空气中对视,许元反而释然了。 也对,这大冰坨子咋可能这么主动? 正想着, 许元逐渐看见冉青墨缓缓的将头俯了下来。 空气静谧的恰到好处,她垂落的青丝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痒。 如果这个时候那个什么王校尉敢敲门,许元觉着自己可能会想要杀人。 但很显然许歆瑶的速度没那么快。 所以许元便开始寻思着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因为她感觉到这大冰坨子身体在发颤。 但最后, 那绝色倾城贴近之后就没了动作,静距离眼巴巴的望着他: “许元.你心情好点了吗?” “.” 略微沉默,许元试探着问: “你这是在做什么?” “师母说,这样能让人心情变好。” “啊?” “不是么” 冉青墨有些失落,低声呢喃:“可是我小时候见每次师母这样做了,师傅他的心情就会变好。” “你是不是没看全,每次只看了个开头就被扔出去了?” 冉青墨不解: “什么没看全?” 许元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轻轻咳了一声: “没看全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冉青墨皱了皱眉,下意识朝着桌案上的墨剑看了一眼,略微迟疑,问: “怎么做?” 许元勾了勾手,示意她再靠近一点。 冉青墨警惕着没动,依旧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低声道: “你想做什么?” 许元眼神认真,声音严肃: “放心,我不会骗你的,绝对是你没看全。” 冉青墨把脑袋又低了一点,许元已经能够感受到她吐气如兰的温热. 红唇轻触。 下一瞬, “嗡——” 墨剑又把床给插穿了。 许元看着那柄寒气四溢的墨剑和大冰坨子,嘴角开始打颤。 不是,这剑刚才不是还在桌子那边么? 怎么这玩意能瞬移? 一边坐起身从床上往后退,许元一边冷静的快速的思索着对策,但冉青墨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用手背擦了擦红唇,手里握着墨剑,眼眸幽幽的眼眸盯着床榻上的他。 数息后, 冉青墨沉默着起身穿鞋,沉默的提着墨剑向厢房外走去。 好像生气了。 许元下意识想要去拉住对方哄一下,但最终却只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躺回了床上。 以冉青墨的速度就算距离再近,想要躲开他明显很容易。 所以,她是自愿的。 许元躺在床上,看着床帐,叹了口气。 至于那墨剑. 天衍。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一百九十一章 裹挟 半月后, 帝京,九龙山。 山清水秀,碧水楼阁,朱红宫墙。 林荫茂密清幽,小道蜿蜒。 一名穿着灰色蟒服,腰缠紫珠玉带的男子走在前方,为身后那名黑龙袍的中年男人带着路,声音很细,抑扬顿挫: “许相国,皇爷昨夜可是发了很大脾气,连最喜欢的缎田玉都给砸咯~” “.” 中年男人没理会他的话语。 蟒服男子略微侧身瞥了身后之人一眼,也便不再说话,迈着碎步快步前行。 复行数十步,林内之内别有洞天,溪流涓涓,一泓偌大湖泊碧波荡漾,而披着皇龙袍的一位老翁静静坐在湖边的一只蒲团上垂钓,身旁还摆放着一个空的蒲团。 远远看去,静谧悠然。 蟒服男子领着中年男人快步走到老翁近前,快步上前,不顾蟒袍的白净,直接在湖边湿泞的土壤上跪下行了一礼: “皇爷,许相国到了。” 老翁也没理这蟒服男子,依旧闭目垂钓。 蟒服男子见状很懂事的后退几步,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这片皇家湖泊。 林间鸟鸣清脆,中年男人缓步走到了老翁身旁,站在蒲团旁但没坐下,望着湖水也没说话。 而这时, 平静的湖面忽然掀起了阵阵涟漪,一声似龙非虎的怪异嘶吼从湖底传出将在树梢嬉戏的几只鸟雀惊得飞起。 不过随后湖边又很快归于平静。 发丝花白的老翁安静的坐在蒲团上,而中年男人就这样静静站在他的身侧看着湖,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 沉默能够表达很多东西,尤其是对于他与他而言。 不知过了多久, 老翁似是受凉一般的轻咳了几声,呼出一口气,没回头,声音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许圣人,你不坐下,是想要朕抬头看你么?” 许殷鹤依旧没动,站在原地看着湖泊,平静的说道: “政务繁忙,如果坐下,时间就不够了。” 话落。 沉默。 半晌, 披着皇袍的老翁缓缓撑着膝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 “那还是我站起来吧,反正也是钓不起来。” 此湖无鱼,唯一异兽。 一边起身,老翁一边转过了身。 而许殷鹤也见到了对方面容,沉着的眉头皱了皱。 老翁面容苍老但很是矍铄,依稀能看出那年风华的丰神俊朗,只是数根紫黑色青筋从脖颈蔓延而出几乎遍布了老翁整张脸,左眼的眼白已经黑了一半。 对视一息, “你这眼神是觉得朕老了?” 老翁笑着弯下了腰,收拾起渔具: “朕确实老了,三年没见,走吧,陪朕去湖心岛坐坐,就当叙旧。” 许殷鹤跟上,但并没有帮手提渔具,而披着皇袍的老翁也是知道这一点自己提在手上。 二人踏水而行,径直朝着湖心岛走去。 沉默着走出几步,许殷鹤忽然出声,声音低沉: “伱的伤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老翁声音带着笑,很是闲适: “我的伤你难道不清楚?能活着就不错了。不过,你难道不期望我死?” 许殷鹤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沉默少许看着远处悠悠道: “当年的人,没剩几个了。” 老翁摇了摇头: “确实不剩几个了。” 顿了顿, 老翁瞥了许殷鹤一眼,低笑一声: “看来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心情很不错?” 舞象之年相识,相交数十年,很多东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懂。 李耀玄知道这老友不是一个喜欢怀古伤今的人。 而许殷鹤也没回他。 皇袍老翁了然,提着渔具,悠悠说道: “能让你开心的好事,对于朕可是天大的坏事啊” 一边说着, 皇袍老翁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一份奏折,随手递给了许殷鹤: “看看吧。” 许殷鹤接过,没看。 老翁问: “不看么?” 许殷鹤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折: “无外乎万象宗之事。” 老翁笑了笑,意味深长: “确实如此,动私兵攻击朝廷册封的郡城与宗门,这个罪名可是足够夷九族了。” 许殷鹤回眸望去: “何谈私兵,何谈攻城?万象宗不是已经申明此次事件乃是他们托我相国府帮其演练兵卒么?” 老翁垂下眼眸笑了笑,转而说道: “盛山县需要朝廷拨放赈灾的款额应该不小,可国库空虚” 说到这,点到为止。 许殷鹤也未有推脱的意思: “此事天安商会的会长听闻后,悲怜庶黎,主动愿捐赠三千万两的钱粮。” 话落, 皇袍老翁摆了摆手,许殷鹤他手中的奏折直接凭空的自燃了起来,最终化为灰烬沉入深潭。 几句话的功夫,老翁与许殷鹤便跨越千米,走到了湖心岛。 此处修有一处台楼,朱红碧瓦,豪奢至致。 走入阁楼,两侧侍立的太监与宫女立刻跪下请安。 二人一路走到了阁楼顶端入座。 方才消失的蟒服男子再次出现,为二人沏茶端水。 清风微微拂动身后的皇龙袍,老翁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 “朕那老三去了万象宗。” 许殷鹤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死了?” 仿佛再问一个寻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老翁脸上狰狞的青筋似乎笑了笑: “那小子从小就跑得快。” 许殷鹤继续饮茶,评价道: “三皇子很不错。” 老翁这次直接哈哈一笑,带着揶揄: “老三是很不错,比你家老三好多了,不过可惜一直对朕这位置没什么念头。当然,也可能是朕没看出来。” 许殷鹤面容无喜怒,道: “也许吧,三皇子与玉成兄弟情深,不争兴许有个善终。” 李玉成,当朝太子。 老翁闻言用那紫黑色的眼瞳盯着许殷鹤看了数息,忽然笑着问道: “殷鹤,你觉得我应该把这位子传给谁,太子么?” 对于这涉及大统之位的话题,许殷鹤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静: “此事你又何必问我?” “你权倾朕的朝野,自然是要问过你的意思。”老翁声音笑呵呵的。 “.” 许殷鹤“宕”的一声放下了茶杯,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阁楼顶端却很响: “寿元未尽,何必着急?” 老翁咳嗽了两声,指了指自己嘴角边的血迹和脸色: “你觉得我这是寿元未尽的样子?” 许殷鹤闻言唇角微勾,第一次笑了。 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天空上隐匿的阵法,扫过一旁的蟒服男子,扫过那碧波一片的湖泊,最终再次落在了皇袍老翁的脸上。 他的声音慢条斯理: “若曜玄你真命不久矣,我就不会来此。” 老翁眯了眯眼,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 “在你面前,朕这皇帝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许殷鹤摇了摇头: “现在的一切都始于我们的当年的想法。” 老翁仿佛闲聊: “那想法一代人实现不了。” 许殷鹤问: “所以妥协?” “砰!” 二人眼前茶案瞬间四分五裂,强大的源炁掀起的气浪冲击得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阁楼之巅,悄无声息。 没了桌案,老翁的手悬在半空,两位老友神色如常的对视,蟒服男子依旧垂着眼眸侍立一旁。 很快,沉默便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 老翁直接咯出了一大滩乌黑的鲜血,一旁的蟒服男子想要上前,但却被他抬手示意别动: “许殷鹤,现在动手,天下只会变得更乱,最起码,我们得先把周边异族斩除。” 许殷鹤语气不急不缓: “宗门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别告诉我你还没有接到北边的消息。” 老翁用白布擦着嘴角的血,气氛凝固得仿佛要结冰。 许殷鹤缓缓起身,踩着地面的木屑走到窗边,背对着老翁: “北方的战事要败了。” 声音平缓,但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老翁一时无言。 许殷鹤转过身,看着老友: “李耀玄,宗门不会坐视我们除掉周边异族,武元想要斩除蛮族异王,但她现在已经被那异王围在大骊山,孤立无援。” “.” 老翁随手将染血的白布扔在地上: “你想说什么?” 许殷鹤轻轻扶了扶光滑的檀木窗沿: “宗青生在定蛮河附近。” 定蛮河,距离大骊山不过三百里。 老翁听到这话,轻轻笑了,盯着面前的老友,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许殷鹤,你这是要裹挟朕的选择?” 许殷鹤理了理袖袍,朝着眼前的大炎皇帝深深一礼: “如果陛下您如此理解的话,那便是如此。” 今天暂时就一更 感谢星辰叹息的盟主 or2 (本章完) 一百九十二章 选择 在帝京皇城那片湖畔沉寂之时,繁华的万象城熙熙攘攘,只是在城东的一处豪奢厢房之内却没有声息。 一袭黑底绿纹衣裙的娄姬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这个就是姐姐要离开的原因,今年一开年就是多事之秋呢。” “.” 许元没有立刻吭声,仔细的看着娄姬刚刚递给他的最新的“甲级”内参。 以他目前的身份应该是不够看这种级别的内参,但谁让娄姬疼他呢。 方才突然找上他说她要撂挑子说要离开了,问了几句原因,娄姬便直接把眼前这份内参给了他。 关于北境战事的。 半晌, 随着一缕血焰升腾,手中纸张燃尽,许元眉头皱得很紧。 万兴山脉这边虽然打得热闹,但连一头战争巨兽都没出现,说明古渊今年也只是例行消耗山脉中妖兽数量做试探,若非万象宗别有用心,盛山县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如今的北境才能算是大炎皇朝唯一真正称得上战争的地方。 也因此北境许元一直都很关注那边。 人总是喜欢关注这些东西,尤其是当你能拿到真实的一手的信息的时候。 许元刚来万象城时,便找人讨要来类似的情报,而不管是官面上的邸报,还是相国府内部的内参都是捷报频频。 要么是在某某山斩蛮两千,要么是在某某河围住了蛮族某个部落主力,甚至最大一次规模的战役,那位武元公主在击溃一个大型部落的主力后直接屠了对方整个部落老小七八万人。 那武元公主这次的想法很好猜,就算不能把蛮族灭族,也得打得你二十年缓不过气。 而如今画风突变。 捷报没了,武元率领的四万羽林军连带着两万各宗以及世家的精锐兵卒直接被蛮族异王围在了大骊山。 沉默少许,许元站起身,皱着眉头在房间内踱了几步: “贺家镇这种交通要道的四万守军被击溃,导致主力前军陆上的物资粮道被断?而且带着须弥戒运送军粮器械的灵水宫的两名二品强者还直接被蛮族截杀在天普崖” 许元感觉有些荒谬。 他对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依旧是一知半解,但却是知道运送物资的方式有三种。 除了常规的陆路运输与空运,便是强者带着几枚,乃至十数枚须弥戒快速赶路。 相国府此次攻打万象城运送物资器械大部分就是通过后者。 这也是须弥戒很罕见的原因,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物资,能够让军队无补给压力的战略物资。 路上粮道被断可以理解,经典失街亭,原因能有很多,但高阶修者被截杀这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娄姬慵懒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叹了口气: “长天,这些事情是在两天内一齐发生的。” 这话有些暗示的意味。 许元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暗示。 天讯源晶这阵纹技术现在只有相国府有,而且在信息的保密程度上属于甲级中的绝密。 换而言之,就算事发立刻有人传递信息给最前线的武元,时间也根本来不及。 这是有人完全不给那位武元公主任何反应的时间。 想到此处, 许元抬眸看着娄姬: “宗门做的?” 内参之上只是陈述了客观发生的事情,并未批注一些推测的信息。 娄姬双手一摊: “不知道,但大概率是。” 许元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抹荒谬: “可那四万守贺家镇的军队和那两万军队在武元身边的精锐都是宗门的,更别提还有两个源初强者。” 娄姬走到近前,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许元的肩膀,凤眸之中意味深长: “长天,六万人很多,但对于整个天下的宗门而言真的并不多,两个源初也是同理。” 沉默。 然后, 许元有些不解:“宗门.这是要做什么?” 娄姬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补充了一个信息: “黑鳞卫暴露了好几个细作收集到武元北上之时所押运的物资不是四万人的,而是十万人的份额。” “十万人”许元表情古怪:“你的意思是她还藏着人?” 娄姬笑着摆了摆手指,细声说道: “武成侯六镇二十万北封军,前些年因为一些事情,那李曜玄那老头调武成侯回京的时候还带了四镇拱卫京师,但武元打破蛮族一路深入过后,在帝京的那四镇中的三镇已经偷偷调走了,目前估计还有大半旬就能到北封城,这事我也一旬前才知道。” “.” 听到这话,许元忽然明白了。 能在这天下秘密调动军队的势力并不只有他们相国府。 大炎皇族也有这个实力,只是看起来保密工作并没有他们这次行动做得好。 不过这皇帝偷偷调动这么多的精锐前往北境 许元揉了揉眉心: “那皇帝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解决北边的蛮族?” “应该是。” 娄姬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丝缅怀,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李曜玄是个有野心的君主,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在生前要除掉一些威胁,但宗门希望的是保持现状,可惜了.” “.” 许元一屁股靠坐了厚重的案桌上,表情带着几丝讥讽: “宗门.这算是知道唇亡齿寒?” 娄姬白皙的香肩耸了耸,算是默认。 一切都明了。 宗门里面有很多聪明人。 虽然现在伱皇族和相国府都笑嘻嘻的要和谈,但十几年前的事情还在那摆着,没有防备那是不可能的。 可以解决周边异族,但没必要,因为保持现状最符合宗门的利益。 毕竟谁知道你门处理完周边异族,下一个轮到谁? 皇帝知道宗门的想法。 不能明着来,那就偷偷来。 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 北境的战事不顺的开端,互相掣肘的一路溃败,直到北封城被围,大概率是皇帝默许的。 因为这皇帝知道北封城丢不了,因为宗门不可能让北封城这个底线丢掉。 所以默许。 表面以武元率领的四万羽林军带头解围北封,并裹挟宗门收复失地,并对蛮族进行报复式进攻。 实则粮草与物资已经运至,等北封军赶至北境,那就不是报复了,而是真正的灭族。 把整个蛮族屠得十室九空,百年之内无法恢复元气。 想至此处,许元呼出一口气,也同样说道: “确实可惜了” 他不是什么动物保护组织,蛮族这种类绿皮和黑皮的异族就算屠杀一空他也没有丝毫意见。 如果那皇帝的谋划成功了,日后对宗门动手至少不用担心蛮族南下成BOSS。 不过 许元看着娄姬,眼神有些无奈: “姐看来我还是高估这些宗门的底线了。” 直接通过断腕的方式来毁灭你的计划,根本找不到破绽,想要秋后算账也没有大义的理由。 顶多就是推出几个靶子让你砍了。 娄姬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娇笑着说道: “底线?那是什么?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窃国,除了窃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叛族有什么奇怪的么?” 不过到这,她抬手给了许元一个摸头杀,眼眸眯成两条月牙,很危险: “不过长天,此次计划还没结束哦~” 许元闻言神色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父亲也有后手?” “不是你父亲,是宗青生,他从之前的战事里嗅到了味道,提前就去北境了。” 娄姬红唇勾了勾,语气有些不屑,但眸中的眼神却很是欣赏:“我还以为这大老粗就知道和你姐姐我在岁末抢钱呢,如今看来倒也有些作用。” 许元略微思索,回忆起此人。 都是前世的记忆,这一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这个人,因为此人很少到相国府来。 大概率应该是为了避嫌,他掌控着整个相国府的军队,老在相国府呆着容易遇见其他的相国府高层,尤其是掌控天安商会的华鸿。 如今看起来对方的政治觉悟很高。 不过在沧源中,许元对此人的印象倒是极深。 宗青生,在沧源中得知许殷鹤生死而殉葬的相国府高层之一。 一个很猛的后期大BOSS。 “宗先生带了军队过去?” “不然?” 娄姬理所当然,带着笑:“宗老头他修军阵功法连个二品都打不过,他一个人去有什么用?带了三万黑鳞军精锐在大骊山附近一条河旁边的山坳里窝着,在等你父亲的消息。” “他带了天讯圆晶?”许元问。 “对。” 娄姬点头,说起此事她娇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忿,撇着嘴:“现在试验阶段的三颗天讯圆晶,一颗在你父亲那,一颗在许长歌那小子那,最后一颗就在老头那里,连我都没有,啧啧.” 说着,娄姬忽然冲着许元抛了个媚眼: “长天,你哥有那枚天讯圆晶是因为他是继承人,日后估计会交给你” “.” 许元直接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这老阿姨一不留神就开始找他要好处。 见面不到一个月,就毛了他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外带已经绝迹的两枚珍品魅神花。 要不是最后一枚魅神花许元坚持给苏魅魔留着参悟,估计现在也已经被这老阿姨毛了。 娄姬凑上前去,眼巴巴的轻轻摇着许元肩膀: “长天.” “你想让我去主动要许长歌的天讯圆晶?”许元撇着她问。 “嗯嗯。” 娄姬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有些大,跟着晃。 许元嘴角咧了咧,指着自己的鼻尖: “不是,姐姐你凭哪点觉得许长歌那家伙会把东西给我?凭我会挨揍?” “他敢?” 娄姬柳眉一竖,然后对着许元柔声说道:“姐姐跟你一起去,他敢动手揍你,姐姐帮你揍他。” 许元瞥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呵,我怎么记得以前他把我吊起来抽的时候,笑得最开心的好像就是姐姐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许元可是馋那天讯圆晶好久好久了。 想要?不存在的。 娄姬可怜兮兮的望着许元:“姐姐以后真的不会了” “以后再说吧。” 许元摆手打断,拖字诀,但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低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这么说来父亲再这件事情是准备与那皇帝合作了?” 娄姬知道没戏,冷冷的哼一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直接把两腿修长的玉腿“咚”的一声架在了案桌上,抱着胸没好气的提醒道: “长天,相国府和皇族虽然有间隙,但更多的是合作,若是皇族与我相国府彻底对立,除非日后这天下发生天大的变故,整个大炎便只能被那些宗门一步步的吸血致死,最终分裂回到万年前的宗门天下。” 听到这提醒,许元眼睛盯着那双修长的白皙玉腿,心中有些哑然。 这一点,他当然懂。 经过许殷鹤和那皇帝两个天降猛男的合作,皇族与相国府的实力总和大概是大炎国祚一千三百年距离天下宗门最近的一次。 肯定不可能先发生同袍内战。 沧源之中那么多条世界线,在动乱直到中期,皇族与相国府在初期都一直是站在一起。 他问刚才那句话完全是因为如果这个时候相国府介入解围,那蛮族大概率就直接寄了。 这根本不符合后续的剧情发展,蛮族在沧源中因为没有女主角基本存在感很低,但每条线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身影。 现在蛮族直接被灭族,后续的整个剧情线都会乱掉。 换而言之,在沧源之中,这父亲应该是没有选择在这件事情上与皇族合作。 其中肯定有隐情。 是因为他的存在么? 因为那父亲觉得有了新的继承人,所以临时改变了选择? 还有那个所谓的九公主武元,这人在沧源中压根就没出现过,估计大概率是在与蛮族的战争中死了。 想着这些事情,许元的思绪开始逐渐发散。 “长天.” “长天。” “长天!!” 娄姬的声音将许元从思绪之中忽然唤了回来,她撇了撇嘴,问道: “你刚才在想些什么?” 许元回神笑道: “没什么,在思考父亲的选择。” 娄姬眼神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了刚才的问题: “长天,你现在是准备和我一起去北境,还是直接去帝京?” (本章完) 一百九十三章 回帝京 去北境,亦或者回帝京。 经典分支二选一。 许元并没有着急做出决定,心里细细得斟酌着这件事情,而娄姬也不着急,坐在对面安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半晌, 许元靠在椅背上,笑道: “我觉着我还是回帝京吧。” 娄姬没表态,提醒道: “这个问题是你父亲问的哦。” “我知道。” 娄姬会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他,大概率是受了帝京那老爹的指示。 也因此,在娄姬的视线中,许元表情很是无奈。 娄姬手指轻轻敲了敲白皙的侧脸,眼神有些无趣: “嗯我以为你会选择和姐姐一起去北境那边呢。” 闻言,许元笑了笑,问道: “姐,我现在去北境能做什么?” 他许元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什么生而知之的全才。 北境那边局势可不是万象宗这边的小打小闹,双方投入兵力估计已经快近百万。 他一不懂军阵功法,二不懂战场谋略,三修为低得像炮灰,现在能活跃在北境那种战场上的人没一个不是狠角色,局势也错综复杂。 这种情况下去北境? 去北境当土木堡战神? 当然,这次北境的战局他许元就算想当这个战神也轮不到他。 因为现在北方是那皇帝布的局,他们相国府顶多算是帮手的。 娄姬声音缓慢,盯着许元的眼睛,提醒: “至少你能过去长长见识,宗青生那老头可对伱不太熟悉。” 顿了顿, 娄姬语重心长的柔柔说道:“虽然姐姐对你没什么意见,但你父亲手下可不止有姐姐一个人,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拿东西出来服众的。” “.” 许元眨巴下眼睛,瞬间理解了这老阿姨的意思。 这父亲是想让他去北境镀金,顺带在那握着相国府军权的宗青生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不过在思索一瞬后,许元开口拒绝道: “还是算了,服众的功绩这种东西日后机会多得是,至于宗先生” 顿了一瞬, 许元看着娄姬无奈的笑了笑: “姐姐,你觉得我应该以什么身份去找宗先生?” “.” 娄姬闻言一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小鬼倒是考虑得周到。” 许元只是无奈的一摊手: “没办法,我现在去北境只有两种身份,一是不告诉宗先生以最普通幕僚的身份,二是相国府嫡子。前者容易死,后者容易给宗先生添堵。” 添堵,不是行为意义上的添堵。 而是只要他许元过去了,就算什么都不做,本身的存在都是在给对方添堵。 大炎是一个标准的封建仙朝。 相国府的继承人可不是下面高层投票选的,而是许殷鹤一言定之,而现在相国府核心高层基本上都知道了他的事情。 现在去找宗青生,约等于当朝太子去边军中督战。 当然,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他许元大概率不会有实权,但在身份上等同于多了个太上皇架在宗青生脑壳上。 娄姬自然能够想清这一点,歪着脑袋思索少许,低声评价道: “以我对那老头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嗯他是一个很传统的将官,忠诚、严谨,但在军务的执行上,有时候就算你父亲的命令他都不会听。” 许元翻了个白眼,再度拒绝: “那也不行,人要有自知之明。” “.” 娄姬盯着他没说话,很明显是不相信他这个理由。 见到对方的眼神,许元对这娄姬阿姨也就不再找借口了,叹了口气,低声道出最关键的一个原因: “姐姐,你觉得这次父亲和那皇帝的谋略真的一定能成功么?现在我太弱了,而北境的局势太乱了。” 翻译一下,我修为低,我怕死。 宗青生带去的那三万黑鳞精锐出其不意之下,应该是能将大骊山之围给解了,甚至能来个里应外合之类的胜仗。 但问题是,解了过后呢? 待到那三镇北封军抵达与留守北境的两镇北封军汇合,再加上四万羽林卫和相国府在北境林林总总差不多十万的黑鳞军,确实优势在我。 但这优势只是对那些蛮族的。 接下来宗门还会整出什么狠活他们根本不清楚。 六万人的精锐外带两个源初强者说当弃子也就直接当弃子,再整出个大新闻也并不奇怪。 而由于军阵的特殊性,宗青生这个总将是需要跟着大营跑的,他许元想混功绩自然也得跟着。 你让许长歌去,修为高,己方军阵万一要溃了,还有机会能直接跑路。 他许元过去,就那圣人残魂半吊子,多半得陷在里面。 沉默。 娄姬安静的轻轻抿着红唇,叹了口气,站起身: “好吧,既然长天你这么说了,我会转达给你父亲的。” 说罢,她便摇曳着腰肢离开了。 “如此说来,长天拒绝了?” 平静而低沉的声音从通讯圆晶中传出,轻轻回荡在幽暗的密室之中。 娄姬双手环胸,靠在密室墙边,不忿的回道: “他修为太弱了,本身就不应该让他去。” “是么?”声音听不出喜怒。 娄姬听到这个声音皱了皱眉,语气带上一丝不满: “相国大人,您老人家不会是想强制让长天去吧?” 闻言,沉默少许,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之时平稳而不容否定: “如果我说是呢?” 娄姬略微攥紧拳头,但没有直接顶撞,而是说道: “那也得等我去把北境那边黑鳞卫的情报网激活再说,不然对他而言太危险。” “娄姬,你倒是很爱护他。” “嗯?”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去北境。” “.”娄姬 抱着胸,娄姬手指轻轻叩击着肩膀,松了一口气: “那你让我问他?” “年轻人喜欢证明自己,我以为他处理完万象宗的事情心态会有一些变化,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 顿了顿,声音再度传来: “你自己尽快动身前去北境,此次事发突然,但我们尽量配合李曜玄,此事若成,北境三洲百年内再无外忧。” 娄姬闻言美眸眯了眯,缓缓站直身子: “知道了,那长天呢?” “长天.你就让他自己回帝京吧,婚约的事情总是要和他说清楚一点,而且,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之前飞蚊症的眼睛码字的时候一直跳,不舒服,还有一更会晚一点。 回帝京需要捋一下大纲,明天请假一天,抱歉 感谢神农本毒的盟主! or2 (本章完) 一百九十四章 蛇蝎 一日后,娄姬走了。 走之前嘴上说着“姐姐先借用一下,日后再还你”便把许元的新拿到的玄鹰阁楼给顺走了。 半旬后,万象宗的谈判也暂时告以段落。 除了一开始谈好的东西,通过撤军、城防器械等一系列后续许元又艰难的从万象高层那里榨出来了近九百万两白银。 据说其中一大半都是万象宗弟子募捐出来的,内部的宗门世家这次只出了两成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许歆瑶那败家娘们白送的四十万阵法费用。 不过这些钱,许元是一分都没拿到,全被那群如狼似虎的高层给分了。 又是一天清晨时, 淅淅沥沥的春雨将整座万象城浸泡在了雨幕之中,烟雨朦胧。 阴沉的天际,雨水从房檐似珠玉坠落,在水洼中溅起阵阵涟漪。 元昊站在房间之内,笑着拱了拱手: “.逐步撤退的计划大体就这些了,此次前来找三公子您也是为了辞行。” 许元抬眸看了对方一眼,问道: “你这是要去北境?” 元昊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宗统领点名要我过去。” 听到这话,许元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不跟着娄姬一起前去,但旋即便意识到这个问题很蠢。 黑鳞军在相国府内地位很特殊,除了兵源的天安武馆,基本不能与其他任何势力有交集。 除非许殷鹤下命令,相国府的内其他人也会尽量避嫌,不接近黑鳞军内的一切军官。 收敛思绪,许元微微一笑: “去打蛮族对于你而言,倒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蛮族这种类人生物就算俘虏了也不适合抓来做奴隶。 力气虽然大,且有智力,但生性嗜血。 而奴隶纹章这种神器这个世界貌似还没被发明,最多也就是高阶修士在对方体内埋下源炁炸弹,但这种成本太高,所以对待蛮族大炎一般都是不留活口的。 听到这句调侃,元昊也笑了,清秀的面容带着几丝无奈: “毕竟那些蛮族也没有俘虏价值。” 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可惜只是打蛮族。” “元统领,不一定只是蛮族。” 许元闻言微微一笑,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对这元统领有了一个很清楚的认知。 这是一个疯子,但又不完全疯。 所以,透一些底给对方也无伤大雅。 元昊眼眸一凝,下意识搓了搓手,压低声音,直接传音道: “公子,您此言何意?” 许元摆了摆手,没有细说: “伱去了北境就知道了,宗先生应该会和你交代具体情况的。” 元昊闻言眼中难掩兴奋。 关于北境的战事,就算因为身份不足,不能调阅一些机密情报,但从他能看到的情报也已经大致能够分析出一些门道。 若是专业能力不强,相国也不会专门去捞他。 而如今三公子这话几乎就是认定了他的推测。 拱了拱,正准备告辞离去,元昊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问道: “对了,三公子,关于那王嘉典的事情.” 王校尉? 许元闻言略微讶异。 王校尉准备来万象宗用性命登山门为盛山县讨说法,但等他抵达万象城的时候东城已经被黑鳞军打下来快一旬时间。 这种情况下,王校尉自然就想到了当初那位周公子对他的说的话,以及对方提前离开的举动。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找了黑鳞军。 而许元在见到对方后,自然而然的表明身份对其进行了招揽,以日后灭掉万象宗为盛山报仇对其招揽。 但王校尉当时没有立刻同意。 想至此处,许元问道: “他怎么了?” 元昊轻声说道: “他让我转告公子您,若是公子您对万象宗用兵,他盛山军愿效犬马之劳,除此之外他只能以死相报,他愿去登万象山门。” 主动登山门,不脏您的手。 许元敲了敲案桌,有些失望: “他这算是拒绝了?” 元昊没有说过多的事情,只是干脆问道: “三公子,您准备怎么处理他?” 要不要杀掉他? 屋外的雨声淅沥沥的响着,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了二人的呼吸声。 半晌,一声叹息。 许元摆了摆手: “让他回盛山县吧,没必要继续登山门。” 元昊没有劝说,一拱手便转身离开。 离开之时,正好碰见过来找许元的冉青墨,元昊便又顺势行了一礼: “三少夫人。” “.” 冉青墨看着这武将犹豫片刻,冲他点了点头: “.嗯。” 擦肩而过,走入厢房,看着坐在案桌后略显惆怅的许元,冉青墨一边走近,一边轻声的问道: “许元,你怎么了?” 许元抬眸见是大冰坨子,话语很是直接: “想招揽人,但被拒绝了,有点失落。” “.” 冉青墨下意识顿住脚步,看了一眼许元的嘴唇,握紧入鞘的墨剑,眼神警惕。 “.”许元。 哑然一笑,许元指了指旁边座椅: “过来坐吧,没让你安慰我,其实这事我也有些预料了。” 冉青墨收拢衣裙,坐下,想了想,问: “是王校尉?” 许元点头,语气幽幽: “王校尉吃了几十年的皇粮,守了几十年的盛山,让他来我手下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招揽失败。 即便有着大恩,即便有着相国府三公子的身份,即便有许诺的前程似锦,也无法让人纳头就拜。 最多,以死相报。 冉青墨安静的想了想,瞥了一眼自己的墨剑,问: “他活着,你不会有危险吗?” 许元摇了摇头: “这种人不会出卖我,就像他对自己的坚守。” “哦”冉青墨。 许元柔声问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冉青墨轻声道: “歆瑶说,我们已经可以动身了。” “回帝京?” “嗯,回帝京。” “轰隆——” 一声划破天际黑暗的雷鸣照亮了万兴山脉内的一处漆黑的山洞。 李二柱安静蜷缩坐在山洞的角落,安静的擦拭着自己手中剑,垂下的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茫然。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回宗门。 宗门对他恩重如山,把他从一个山娃子带到如此修为,他得报恩。 但是宗门的做事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死,但没死成。 在妖兽堆里领悟了道蕴,突破了三品,所以活了下来。 从妖兽堆里活下来后,还有个大宗师莫名其妙想杀他,被他杀了。 李二柱挠了挠脑袋: “要不,俺还是先回宗门去找哈小荷问下她.” “唳——” 在沉寂中,一声嘹亮的鹰啼从天空之上传来。 李二柱下意识握紧了剑,但下一刻他便见着一道女子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她朝着洞内走来,曲线妖娆,行走间风情万种,声音带着笑意: “这里居然还有个山洞?” 李二柱见了下意识别开视线,连忙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姑娘,你..你要躲雨,俺让你,俺这就出去。” 妖娆女人隐藏在黑暗的碧绿眼眸挑了挑,娇笑道: “你是李柱?” 李二柱要出去的动作下意识顿住,眼神疑惑的看着女人: “啊啊!对,俺就是李柱。” “那就对了。” 女人娇笑一声,直接转身就走:“人还不错,为了我家长天,只能抱歉了哦~” “.” 李二柱愣了一下,眼神疑惑的看着女人的背影。 下一刻, “固酿..俺.” 他抬了抬手想问点什么,但嘴巴已经麻痹,随即身体直接失去了控制。 下意识想要运转功法,却发现体内的经络之内已经被攀附上了一种某名的东西,随着功法的运转这东西,直接蔓延到了他的浑身上下。 暖洋洋的,很舒服,像是在晒太阳。 在一片的温暖中, 李柱意识模糊,整个人直接直挺挺的倒在了山洞的地面上. (本章完) 一百九十五章 两月 因为北境的变故,联姻之事的有限序列似乎被往后捎了,老爹都不上心,许元也便选择一路游山玩水回帝京。 虽然北方战局阴云密布,但大炎境内依旧一片祥和美好。 趁着大乱未起,和大冰坨子还有许歆瑶看一看这锦绣山河。 然后, 许歆瑶直接趁许元不注意跑路了。 给他留了一份书信,说是要继续她的游历,看看天下宗门是否真的都是一丘之貉,便趁着夜色偷偷溜走了。 而大冰坨子在和许元走了大半月后,途经大庆洲时也离开了,去找许元口中的那处洞窟,带东西回剑宗找师傅。 二女相继离去,许元一人一魂从西南到东北,几乎横穿了整个大炎. 两月后,帝京远郊,祁北山。 旭日初升,伴随着微风轻抚,于林间飘动的山雾略微散开露出了那位于山巅之上的一栋建筑。 雨后山林的清晨显得格外静谧,这是一座孤独伫立于山巅陡崖之上的酒楼,楼高九层,墙面雕龙画凤,阵阵器乐仙音从楼中传出。 难想象在这山巅之上修筑如此建筑要消耗何等的人力物力。 但这里毗邻帝京,临近大炎皇朝的权力中心,天潢贵胄,富商巨贾云集于此,无数的欲望在其周边衍生出无数奢侈的销金窟。 此楼是教坊司下属的一处勾栏,栖凤阁,其中倌人大部分都是前些年玄清宗之乱中幸存下来的女弟子。 不是修武徒一道的女弟子,而是正儿八经修功法的女弟子。 即便落入红尘,也依旧带着不食烟火的仙气。 很多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即便一日百两起步的价钱高昂,此处勾栏依旧是恩客不绝。 在早上的晨曦中,许元不急不缓的推开了厢房大门,下楼用膳。 门外是一条细长的廊道,铺着名贵红毯,空气中带着些许迷离的芳香。 刚一从雅阁中走出,许元便听到一旁的廊道上传来一声微寒声线: “公子,请您自重!” “.” 许元挑了挑眉。 听声音,这好像是这教坊司内一位叫“褚靖怡”的倌人。 他在这呆了三天,只隔着屏风听对方弹过几次古琴,很好听,琴技造诣很高,不过没见过面。 他现在用的是周琛名号,而人家可是这栖凤阁的头牌清倌人,据说好像是玄清宗某个故去高层的女儿,没这资格。 思绪闪过, 许元便听一个闲散的男声传来: “哈哈哈抱歉抱歉,本公子手滑了。” 说话间,许元侧眸望去,不远处站着三个人。 一个锦袍穿得松松散散的公子哥正拦在一名面掩薄纱的曼妙女子身前,而他的手正不急不缓得从对方底盘处收回。 而一名气质阴柔的男人则静静的站在贵公子身后。 女子眸中有些气恼,但在看了一眼那阴柔男子之后并没有发作。 贵公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气呼呼的女人,哈哈一笑后,忽然转头对着不远处的许元笑道: “周兄,干看着多没意思,一起来?” 闻言,许元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道: “一大早便是好雅兴,何必难为人家褚姑娘呢。” 王公子闻言咧嘴一笑,拍在蒙面女子腰间: “行了,有周兄帮你求情,你就下去吧,别在这碍眼了。” 受此羞辱,褚靖怡胸脯一阵起伏,但最终只是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王公子看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不屑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许元近前,笑道: “周兄,一起用膳?” 对此邀请,许元没有拒绝。 这个王公子,是冉青墨离去后他在明泽州府内一处的最顶级的酒肆中结识的。 当时一群刚刚考取了功名的文人公子在酒肆内饮酒作诗,指点天下,这王公子嫌那群人叽叽喳喳太吵,便与那群骚客发生了口角,花魁出来调解,说雅聚自然是以文会友,要斗诗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坐在一旁吃瓜的许元想看看这王公子是不是会复刻经典。 比如掏几句千古名句出来这诗会上装逼打脸。 但许元失算了。 那花魁话未说完,这王公子直接一巴掌扇在那花魁精致漂亮的脸上,整个人“砰”的一声飞出去七八米,直接砸在了他的桌子上: “本公子近日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让本公子作诗?好,老子给伱做,来人,把这楼给我拆了!” 颇有几分当年他在帝京时候的风采。 而由于砸桌之情,二人也就因此结识。 得知对方目的地都是帝京后,二人便也就结伴而行,也许是性情相似,一路谈天说地,一路游历,至今已有一月。 除此之外,许元还发现这王公子好像很有钱,比他还有钱。 走在下楼的路上, 王公子对许元颇为熟络的笑道: “周兄,这褚靖怡真是匹烈马儿,若不是今日便要进京了,我真想好好训一下她。” 许元不置可否瞥了他一眼: “以你的财力,此事又有何不可?” 王公子摆了摆手: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的教坊司,我在此随意调戏一下还好,若是来真的,巡守司多半得找我麻烦。” “朝廷设此教坊司便是为了赚钱,若是舍得砸钱,那此事便是生意,若是惊动了巡守司,那大概率是砸的钱还不够多。” 许元扫视着这处勾栏内部的布局:“而且,王兄你不会认为这里面的倌人,真的全是所谓玄清余孽吧?” 王公子一愣: “周兄你的意思是?” 目光扫过那些衣着各色的女弟子们,许元低声道: “战乱之中死一部分,被俘之人又被屠戮一部分,逃掉一部分,其他宗门赎走一部分故友子女,能剩下的人百里无一,哪会有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弟子?” “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王公子听完,眯了眯眼笑道:“这,便是周兄之前口中所谓的包装?” 许元勾了勾唇角: “大概算是吧,不过这些女子也算是有些真材实料,起码容貌身材确实上乘。” 王公子闻言似是忽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趣的盯着许元: “周兄,你说这些消息应该不常见吧?尤其是被赎买走的那些玄清宗高层子女,这东西应该算是叛国了,查出来应该会牵连很多重臣。” 许元侧眸对上王公子的视线,咧嘴一笑: “是啊,成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话落,对视一息,二人同时哈哈一笑。 一行三人进入栖凤大堂,阴柔男子快走几步让侍女准备一些早膳。 许元二人则直接进入大堂落座。 王公子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长袖善舞的玄清女弟子: “野鸡包装了直接变凤凰.啧啧,这生意可真赚钱,怪不得我手下的勾栏做不起来,改天我也去弄个来玩玩。” 许元喝着早茶,提醒道: “想赚这个钱得有教坊司背书,一般人就算真能把女弟子找来,其他人压根不会信。” 王公子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半晌,语带感慨道: “来这种烟花之地这么多年,以前只知消费,从没想过有这些弯弯道道,多亏了周兄你,这些天来小弟在这里面倒是长了不少知识。” “姿势?” 许元闻言连忙摆了摆手:“王兄你在这里面学姿势,可不是跟我学的。” “.”王公子。 呵呵一笑,王公子敲了敲桌子: “周兄,咱们相交已有一月,帝京尽在咫尺,你就不用和我装糊涂了。” “哦?” 许元眼神一凝:“此话怎讲?” 王公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兄,一路走来你也看到我在管理一些商会,而你对经营上的见解很是独到,要不要考虑来帮小弟?” 许元挑了挑眉,正想答话,便听到王公子接着说道: “我能看出周兄家里应该有些势力,但我可以不在乎。” 说罢, 王公子将一枚镌刻着“三”字的玉牌轻轻的放在了一旁桌子上。 理好了,明天开始正常更新 (本章完) 一百九十六章 行刺 招揽。 许元确实动过类似的心思。 因为自从结识以来,这位王公子谈吐作风,沿途处理一些商会事务一系列的手段都看得他颇为心动,尤其是其对于大炎商贸市场整体的“研判”。 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 经过现代化系统性学习过管理的他在一些地方的见解都不如此人。 不过随着二人一路北上,许元这念头也就逐渐消散了。 因为这位王公子经手管理的那些商会规模都很大,虽然不及天安商会在那些郡府的规模,但也都是前十之列。 这王公子曾说过其家父在朝为官,既然是混体制的,那这种量级的家庭大概率早就已经站了队。 站队相国府不用他招揽,站队皇族这种体量也根本无法招揽。 因此许元他招揽的念头转而变成了结交,伺机而动。 反正现在这个身份是假的,万一对方混不下去准备条船他也通过这种方式给对方机会。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搁这等他呢。 玉落无声, 看着桌上那块玉牌,许元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的跳了跳。 这玩意他须弥戒里也有一块,不过不是玉质,而是紫铁晶做的,但上面也纹了龙,也写着一个三。 三皇子,李筠庆。 台上的倌人舞姿依旧轻柔,淼淼仙乐自舞台后方扩散而出。 李筠庆微笑着盯着他,轻声说道: “周兄,我希望你能来帮我编纂工商大典。” 许元愣了一瞬,旋即眼眸带上了几丝古怪: “生意经书?” 三皇子长长叹了口气: “周兄,如今父皇虽看重工商,但管理之术却几乎依旧是用约定俗成,相关文献古籍寥寥无几,我欲为父皇分忧,但却无人才,这一月我观兄长用词谈吐,当已胸有丘壑。” “.” 听完这话,许元面无表情,没表态。 如今天下商贸发达,在潜移默化中发展出了各种近乎现代化的营销管理手段,但由于信息的闭塞,以及敝帚自珍的一脉相传,很多掌柜用毕生总结出来经验要么直接带进棺材,要么就只是传授自家儿子,儿子不中用就直接断代。 换句话说,如今还并未有人系统性的整理过这些知识。 但听话里意思,对方似乎是已经在做这种事情。 很有意思。 但问题是,他许元先前和这三皇子说那些东西便是为了立威展识方便日后的招揽他。 结果现在 轻咳一声,许元摇了摇头: “周琛,难当此大任。” 三皇子叹了口气,收敛了闲散,神色严肃说道: “商贸之道乃是富国大道,如今商书匮乏,各路对此学识皆是敝帚自珍,人才无书可学。 “周兄,若您能将您的学识著册成书,日后甚至的策论科举都将科考您的著作,与四书五经并列,功在千秋的伟业,此乃圣人之功!” 圣人之功 听着这些话语,许元心里有些古怪。 这三皇子挺会的,他这边还没答应,那边就开始就画饼,画的还是功在千秋的圣人大饼。 若不是学过画饼技术,他可真就信了。 不过这三皇子想做的事情,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只有有了书,人才有的学。 这三皇子想为皇族建立起一个完整商业人才的培养体系,稳定的输出各类商用人才。 而见许元不说话,三皇子叹了口气: “周兄可以不用顾及我的身份,拒绝或是同意皆可。”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纤长手指轻轻叩击着桌子上的那枚属于天家的身份玉牌。 许元收敛心神,控制表情: “三皇子殿.” 李筠庆摆了摆手,很是洒脱的说道: “我与周兄一见如故,你年长我一岁,叫我老弟或是筠庆” “筠庆啊” “.”三皇子。 三皇子保持优雅的微笑颔首。 许元手指摩梭着瓷制茶杯的杯口,垂着眼眸说道: “筠庆,你这样招揽我,可否考虑过我的家世?” 三皇子闻言眯了眯眼,哈哈一笑,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既然周兄话语如此敞亮,那我也便不绕弯子了,周兄在生意经上虽有大才,但想来家里势力应该不会太大。” “哦?怎么说。”许元继续摩挲茶杯。 三皇子先行叠甲: “周兄,我下面的话没有冒犯的意思。” “嗯。”许元点头。 三皇子抬起三根手指: “有三点, “第一,周兄伱而立之年才六品修为,这个修为有些低了,除非类似许三少那种天生废体,世家大族的核心子弟的修为皆是能靠丹药资源堆砌起来,少说也得是个五品。” 说着,三皇子瞥了许元一眼,收回一根手指。 许元听着没吭声。 见状,三皇子便继续说道: “第二,我在御影卫里也掌着一些权力,但却从未在帝京听过周兄这号人物,以周兄年岁与才情,世家大族我不会没听过,若真在世家大族之中,那也应是被打压的偏房。” “第三,若家周兄家族真大到连我都招揽不起,你外出应该不会连个陪同的侍从都没有,朝堂之上三品大臣家的公子也少说得有个三品宗师跟着。” 说罢,三根手指尽数收回。 而这时那位阴柔的男子已然端着一盘肉粥一类的早膳走了过来,一边轻轻将菜品放在桌子上。 许元接过一碗妖兽肉粥吹了吹,抬眸盯着三皇子的眼睛问道: “原来筠庆都已经想好了。” 大炎皇朝的一品二品绝大部分皆是荣誉性质的官职,三品已是实权的顶端,毕竟宰相在大炎也只是二品官而已。 各部侍郎尚书这一级别的实权官职基本都是死忠,不过再往下只能说互有博弈。 因为不被重视而倒向另一方的人比比皆是。 三皇子不置可否,从须弥戒中取出一瓶佳酿,一人倒上一杯: “若是皇兄得知周兄之事,想来也会很是高兴。” “.” 听到这话,许元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又画饼。 皇兄,应该是指太子。 功在千秋这种虚的饼不成,这次就换从龙之功。 这三皇子的画饼技术真乃炉火纯青,实质待遇真是一点都不谈呐。 安静少许, 许元轻抿一口肉粥,拿着手帕擦了擦唇角,轻言细语: “筠庆,可若家父师出许公呢?” 三皇子没有任何犹豫,似乎早有考虑: “许公乃是我大炎国之栋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但说到一半,他的语气顿了顿,一字一顿: “但周兄要知道,许公也是为了我大炎天下,而且他老人家政务繁忙,应该看不到周兄你。”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正欲说话,便听一旁的阴柔男子细声细语的说道: “我家主子是个敞亮人,周公子你这一路下来应该已经见着了,俸禄官爵方面他不方便说,但只要您过来了,怎么说也不会比我这个做奴婢的差。”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许元闻言侧眸瞥了这阴柔男子一眼。 若是记忆中不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着活的太监。 一开始见着对方这阴柔的模样倒也没有往太监方向去想,因为司子鱼这种阴柔之人,没想到真是。 似乎因为不用装了,阴柔男子翻了个白眼,笑着说道: “哎哟~周公子可真会说话,公公之称咱家可不敢当,如今也就是一个跟在主子旁边的刑余之人罢了,不过咱家姓侯。” “那就多谢侯公公提醒了。” 许元微微一笑,随机话锋一转,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此事还需再议,家父在相国府地位还算过得去,暂时也没有更换门庭的意思。” 随着话落, 沉默。 三皇子笑意依旧,只是眸中多了几抹思索,而侯公公脸上的笑容却带上了几丝冷意,手指轻轻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许元看见着了,但没理会,而是继续盯着对面那笑呵呵的三皇子: “看起来筠庆似乎对我另有安排?” 三皇子一摊手,笑着说道: “周兄这种人才若是在许公那里得以重用,怕是又要出个华鸿了,哦不,能出不少华鸿。” 许元面色平静,饮了口酒: “筠庆当真看得起我,若不是家父当真不能背叛相国府,我倒真是想随你一同闯闯。” 三皇子叩击着桌面: “背叛只是一个生意的加码问题。” 许元微微一笑: “这个价码筠庆你出不起。” 三皇子叹了口气: “.忠诚么?许公倒也真乃人杰。” 说罢,安静少许,三皇子拿起筷子,指着餐桌上的佳肴: “周兄,这一顿饭菜是我最后对你的招待了。” “断头饭?”许元倒也不避讳。 站在对立的立场上,能除掉自然是要除掉的。 如果可以,他也想除掉这三皇子。 而对面的三皇子听到这话,直接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声音闲散而随意: “说笑了不是,今日后我会书信一封给许公表意周兄大才。” “.” 许元眼神一凝。 三皇子撸起袖子倒酒吃菜: “别这么看着我,许公乃是为了大炎,除掉你这样的人才对于我大炎也是一种损失。 “我们是朋友,而非敌人。” 顿了顿, 三皇子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抬头说道: “对了,待你得势后记得把钱还我。” “.” 许元闻言笑了,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啊?什么钱?” 三皇子“嘶”了一声,筷子微微一顿: “不是,之前旅途花销银钱周琛你忘了?既然周琛你不跟着我,自然是要还的。” “这不是请客的么?” “这年头赚点钱真的不容易。” “先欠着吧,以后再说。” “随你,我的钱借着可是有利息的。” “无所谓。”许元呵呵一笑。 “啧” 酒足饭饱,看着许元朝着楼外离去的背影,李筠庆躺坐在屏风之内的椅子上,用玉签剔着牙。 待到许元消失在门口,一旁的侯公公才细声问道: “殿下,咱们真要放过此人?” “我们和许公是朋友,而非敌人。” 李筠庆似是感叹的说道:“这相国府运气可真好,什么人才都是他们的。” 侯公公沉默少许,低声道: “但他们相国府如今影响到了陛下的帝王之位,而且太子殿下似乎也.” “侯公公。” 李筠庆打断,语气略微加重,瞥着身旁贴身大伴: “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三遍。” 侯公公闻言直接跪了下去: “是奴婢多言。” “行了,起来吧。” 李筠庆站起身伸了个拦腰:“我这三皇子的书信,许公信不信都是个未知数,也许会把此人当做习作也说不定,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说着,他朝着楼上走去。 而走出屏风,刚行了几步,李筠庆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栖凤阁大堂门口传入。 随之,许元那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 “王公子,您有朋友要找您。” 王公子. 李筠庆闻言一愣。 这周琛为何去而复返,而且已经表明身份,为何还要叫他王公子? 正疑惑间,李筠庆随之朝着栖凤阁门口望去,便看到六个锦袍人跟着许元走入了大堂正不断朝着他靠过来。 许元一边走,一边笑着对着周围六名锦袍男子,笑呵呵的说道: “对,那个穿白袍的就是王公子,我也是再此栖凤阁第一次遇见他。” 李筠庆眼神扫过那几个锦袍人的面容,发现尽是陌生之后探出了意魂,却发现对方气息以他修为竟然有些看不透。 气息鬼魅,但熟悉。 思索一瞬,李筠庆记起这熟悉感来自于哪。 此次游历,自己东南沿海与那些倭寇做了笔的大买卖,那所谓的“大名”身边的侍从就是此气息。 啧,不就是空手套了他六百万纹银充国库,居然兴师动众派刺客过来。 而在他的思索间,侯公公已经挡在了他面前,许元也已经开始悄然后退,而那几名锦袍男子则摸向了怀中: “王公子,我家主子的银钱” 而锦袍人话未说完, 一声利喝响彻整个大堂: “混账东西,放开我兄长!有什么事冲我来!” “.”许元脚步一顿。 许元侧眸看了一眼周围的几名锦袍男子。 几名锦袍男子也看了看他。 仙乐阵阵而起, 许元血元心陨诀运转而出,腰间抽出铁剑,准备应敌。 李筠庆一边拉着侯公公的衣袖,一边大声喝道: “侯公公,去帮我兄长,不用管我!兄长你先走.” 踏虚斩。 “.”李筠庆。 (本章完) 一百九十七章 红衣女子 许元消失,栖凤阁内古琴依旧,仙乐阵阵,但大堂之内已是沉寂一片。 黎明初醒,很多人依旧沉溺于温柔乡中,但同样很多人已经穿戴下楼享用早膳,整个大堂之内并非仅有许元与李筠庆三人,还有一些富商公子及其护卫保镖。 有阅历的人大部分已经看清楚场内的局势,不过没有任何上前阻拦这场冲突,皆是默默后撤,冷眼旁观。 仇杀冲突在这世道很常见。 没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不明的状况下,当这个调和的大侠,尤其是双方实力皆是深不可测的情况。 一些眼力顶尖之人,已经不顾形象的翻窗户跳崖跑路了。 但客人不出手,栖凤阁本身聘用的护卫自然是要顶上。 因为栖凤阁的吸金能力,此处的供奉品阶是颇高,是一名四品修为的妖娆女子,也是这里的老鸨。 曲线妖娆,衣袖飘飘,从楼层之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那六名锦袍男子与李筠庆中间,女子环视一圈,笑吟吟的说道: “哎哟~公子们这是有什么误会呀?奴家这小店可经不起你们这折腾,给咱教坊司一个面子去你们有冲突,去外面.” 话未落,刃先至。 厮杀,或者说刺杀已经开始了。 六名锦袍男子也许是因为修行方式的不同,气息很诡异,但实力却只是与大炎定下的四品融身相仿。 一柄短刃被其中一人隔空掷出,划破虚空快若闪电般的朝着李筠庆疾驰而去! “叮——” 只是飞到半途,便被一展红绫给打飞,深深的钉入一旁的廊柱,发出一阵嗡鸣。 是那位妖娆的老鸨。 她媚意十足的脸色直接寒了下来: “虽不知你们家主子是谁,但教坊司不是伱们能撒野的!” 六名锦袍男子没有说话,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手影纷飞,银光乍现,无数的细小飞刃几乎一瞬之间便遍布了整个大堂,而若眼里惊人,便可发现这些这些飞刃之间连接着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线。 密密麻麻遍布了整座大厅。 妖娆老鸨想要阻拦,但射出红菱却直接被这些细线切了个粉碎。 而这时,其中一名锦袍男子用熟捻的大炎话,说道: “无意冒犯,只要安静呆着,我们的目的,只是找那位王公子追回我家主子的银.” 话音未落, 侯公公的身形已然突兀的出现在了那名说话的锦袍男子身旁,一掌轰出。 速度快若鬼魅,但那名锦袍男子似乎勉强也能跟上其的速度,勉强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掌刀相接,却发出一阵金铁交加之声。 “砰!” 锦袍男子直接咯血倒飞而出,近乎砸穿了栖凤阁内壁的特质砖墙 栖凤阁楼高九层,上四层是雅间阁楼,下五层整体呈现深井状,可观大堂风雅。 许元事不关己的站在五楼的栏杆旁看着大堂内的厮杀,神态有些疲倦。 踏虚斩强是强,但消耗同样巨大。 为了避免圣人残魂暴露,他用的是自身源炁,六品修为与当初秦默用出来的效果相差无几。 也就是十几丈的距离。 换而言之,这距离下面的人其实是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是没空理他。 不过也确实没必要理他,毕竟他只是个带路的。 正想着,目光忽然在空中对接。 大堂内的李筠庆抬眸看向了他。 许元笑呵呵的冲他拱了拱手: 谢谢,老弟担心。 李筠也冲他拱了拱手,看起口型,仿佛在说: 周兄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许元没有继续回话,看戏。 圣人残魂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天子脚下,刺杀当今皇子,这些人胆子可真大。” 许元闻言随口回道: “人压根不知道这小子是皇子,估计是那小子用那王公子的身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事。” 圣人残魂顿了一瞬,笑着问道: “既然如此,你小子你不帮忙么?” “我帮忙?” 许元闻言翻了白眼,盯着下面的厮杀:“六个四品融身打一个三品大宗师,我去帮什么忙?你暂时还不能暴露。” 下面的战局如火如荼,三品大宗师对阵融身,此间差距真的很大。 不过那六名融身之间配合倒是绝妙,而且那些遍布大堂如锋刃般的细线明显也限制了侯公公的发挥。 只是可惜这种僵持只是暂时的,这种等级的战斗,估计不虚片刻,这栖凤阁的地基就得被拆个干净。 到时候失去了地形优势,下面的那几名融身就是待宰羔羊。 道蕴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圣人残魂呵呵一笑: “许小子,你不会以为来刺杀他的就只有下面那六个融身吧?” 许元的目光依旧定格在下方的大堂,没有乱瞟: “你的意思是除了下面那个六个融身,还藏着个大宗师?” 圣人残魂没有隐瞒: “大概率是的,之前感应到了一次,不过只有一次,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我也不确定她在哪?” 许元闻言耸了耸肩: “无所谓,我会跑路。” “既然要跑,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圣人残魂语带揶揄。 “.” 许元目光盯着下方,眼眸之中闪烁着血光,没有立刻说话。 瞥见战局外的李筠庆掏出了一柄类似弓弩的器具,瞄准向其中一名融身。 利喝,霎时响起。 “老弟,小心!” “.”李筠庆。 “.”圣人残魂。 弩箭滑坡虚空,被突然惊醒的融身刺客险之又险的躲过。 攥紧拳头,李筠庆收起弓弩,抬起眼眸咬牙切齿的笑道: “啊,真是多谢周兄。” “不用谢,应该的。”许元微微一笑。 圣人残魂似乎明白了许元的意思: “你想杀他?” 许元很是随意的回道: “他不也想借刀杀我么?” 说着,他在心底哼笑一笑:“呵我先前被迫待人过来故意叫他王公子提醒他,结果这小子居然想坑我。” 宗门当前,皇族与相国府确实应该避免内耗。 这点他懂,下面的三皇子也懂。 所以不会刻意出手灭杀。 但事情并不是二元对立的, 如今机会都喂到嘴边来了,不用就真的说不过去。 “.” 圣人残魂没吭声,但却翻了白眼。 下方得战斗持续了半晌,圣人残魂忽然提醒道: “我建议你可以走了,暗处的那个三品刺客好像出手了,而且好像是那个叫褚靖怡的头牌。” 许元闻言一愣。 这栖凤阁的头牌褚靖怡居然是刺客? 但旋即也是释然,这世界上有很多可以遮掩修为的东西。 如今看来此次刺杀并非偶然,那几名锦袍公子估计多半是这褚靖怡传递出的消息招来的帮手。 想至此处,许元没有任何犹豫,朗声说道: “筠庆,既然你已经胸有成竹,周某就不掺和此事,帝京再见!” 一边说着,也不等下方李筠庆回话,许元便朝着栖凤阁四楼的窗户飞奔而去,准备跳崖跑路。 只可惜,变故总是来的比计划快。 在许元刚刚跑到窗栏旁时,身后的天花板“轰隆”一声直接塌了! “.” 木屑与砖石飞溅间,许元回眸望去,在那碎屑之中看到了两道身影。 借用圣人残魂的一些力量,许元确实看清了身后的情况。 在圣人残魂魂力加持的视野下,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两道身影中一名是熟人。 下楼前才见过,被王公子调戏的栖凤阁头牌,褚靖怡。 而另一名则不认识, 面容阴柔,是个男子,或者说太监。 见到这一幕一瞬间,许元立刻反应过来。 这小硬币身边居然还有一名隐藏起来的内侍。 他妈的,这姓李的一直都胜券在握,搁这跟他演戏。 时间继续, 破顶而下的二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相貌绝色的褚靖怡应该是被偷袭了,被那面容冷峻的太监踩在脚下,强大的冲击力砸穿了一层一层的楼板,不断向下坠去! 最终, 二人到底低端,“轰”的一声在大堂之内砸出来了一个两米左右的深坑。 许元站在被砸出来的空洞旁边向下望去,叹了口气。 得,这群刺客可真没用。 只见下方的褚靖怡被那名太监用两柄短刀穿透了香肩两侧的琵琶骨,将其钉死在了地面。 而那两柄短刀之上似乎涌动某种源炁波动,在不断干扰着褚靖怡凝聚源炁。 被偷袭,两名擅长隐匿的大宗师之间的战斗一瞬之间便分出了胜负。 而这时, 回荡在栖凤阁内的琴声仙乐也随之变得舒缓。 看到下方景象,许元心里腹诽: “洛老头,你怎么办事的?这李筠庆身边还跟这么一个大高手,你都没发现?” 圣人残魂的声音很是无辜: “你让我别暴露的?我压根不敢把魂力外放。” “若是此人突然偷袭于我,你能反应过来?”许元道。 圣人残魂理所应当,很是可靠的模样: “当然能,只要动手就会有源炁波动,以三品的速度,老头子我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许元没再言语,转过身,把脚跨在了窗栏,直接准备跳崖跑路。 不过这时,李筠庆带着笑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老哥啊,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急着跑什么?” 闻言,许元的动作也顿住了。 不暴露圣人残魂,他不可能再两名大宗师手底下跑掉。 无奈的走回到栏杆旁,向下对上了李筠庆那笑眯眯的视线,拱了拱手: “殿下运筹帷幄,竟然能识出这褚靖怡是他人细作?” 一边说着,许元翻身一跃,几个腾挪借力,再次回到了大堂之中。 此刻的大堂狼藉一片,在褚靖怡被制服的同时,那几名四品融身的锦袍刺客顿时做鸟兽散,朝着四下逃走。 任务失败,他们需要保命传递信息。 而那名新出来的太监大宗师去追了,侯公公则回到了李筠庆身后安静站着。 大堂之内的琴声逐渐接近了尾声。 李筠庆看着许元嘿嘿一笑: “谬赞了,先前倒是没看出来。” 说着,他眼神微冷,话锋一转: “不过这群东瀛倭寇居然渗透到了我教坊司里,看来有人真是脑袋都不想要了。” “东瀛倭寇?” 许元眼神有些古怪,侧眸瞥了一眼那边被短刀钉在坑洞中的褚靖怡:“他们为何刺杀与殿下?” 闻言,李筠庆走到许元近前,伸手搂过许元肩膀,笑着说道: “欸,周琛你这就见外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老弟,或是筠庆的样子。” “.”许元。 “至于为何刺杀我,就是找他们的大名借了一点小钱而已,先不说这个,咱们去看看那东瀛女贼。” 一边说着, 李筠庆一边和许元勾肩搭背的走到了那个坑洞旁边,松开许元俯下身子,手背拂过女子白皙的脸颊,回过头对许元笑着说道: “周琛,现在我倒是有时间好好训一训这匹烈马儿了,有兴趣一起么?” 褚靖怡躺在地上,红润的唇角溢出着鲜血,盯着旁边的两名纨绔一眼,便闭上眼眸不再说话。 许元轻咳一声,拱了拱手: “咳,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爱好,既然殿下已经安全,那周某先行告辞了。” 李筠庆闻言也没阻拦,只是起身笑道: “此次遇刺我与周琛你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份情,小弟不会忘的.” 而说到这一半,阁楼内的琴声变得如碧水般清幽。 听到这琴声的变化,李筠庆摇了摇头: “这栖凤阁内的乐师竟然还在奏乐,应该是个聋聩之人,不过音律倒是极佳,真想将其带回.” 一边说着,李筠庆一边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睁大。 一旁的许元见到了,随着对方目光望去。 只见,在那一片狼藉的大堂侧边的一处桌子旁,安静的坐着一个红袍女子。 女子面掩红纱,两条修长的玉腿翘在桌案之上,怀中抱着一张琵琶古琴,衣袖飘飘,不染尘埃,玉指弹奏,方才一直回荡的仙乐便是从她那修长指尖飘荡而出 见到一幕, 许元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愣神中的李筠庆,却发现这小子也在看他。 几乎同时,两人身体开始向后挪: “呵呵,看起来王公子你的仇人好像挺多啊.” “兄长说笑,我可不认识她” “刺客能让你认识?” “.”三皇子。 二人说着话, 红衣女子缓缓站起了身, 然后, 缓缓掏出了一柄剑 (本章完) 一百九十八章 见面礼 女子来逛青楼在大炎并不少见,但此女明显不像是沉浸此道之人。 更何况栖凤阁如今已经是人去楼空,在大宗师交锋的情况,能跑路的恩客都跑了。 而在一片沉寂的废墟中,大红衣袍的女子一步一步的朝着二人走来。 绕指柔的细剑随意在指尖舞着剑花,阵阵寒芒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踩在废墟上没有丝毫的声音,长袍染地,像是一朵彼岸血瑰。 如鬼魅,如谪仙。 就像方才大堂之内战成一团,她却无人可见一样,一直轻拢琴弦也依旧没人注意到她。 包括圣人残魂。 许元在思考要不要暴露圣人残魂直接跑路。 出现如今这种状况只发生过三次。 一次是娄姬,一次是天衍,还有一次则是许长歌。 在许元与李筠庆不断后退之时,侯公公绷不住了,硬着头皮顶着压力上前一步,拱手道: “我家主子乃是当今.” 话未说完,一道红光闪过,侯公公脸部变形,“砰”的一声直接倒飞了出去,在大堂的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红衣女子收回袖袍,轻轻吐出两个字: “聒噪。” 见到这一幕, 许元不动了,而李筠庆也不动了。 侯公公没动静,应该不是装死。 现在确认了,这女人修为起码二品往上,现在他们俩废物做啥都没用。 大堂的沉寂,在女子的步伐间蔓延。 许元面沉如水,在心底道: “洛老头,洛老头,能跑么?” “别想了。” 圣人残魂想也不想直接回道:“这女人和你那三号相好是一个级别的。” 三号 许元有些想吐槽,但忍住了,不过在他私下与圣人残魂交流之际,身旁三皇子已经率先上前一步。 许元心中猛地一沉。 李筠庆拱了拱手,声音诚恳: “这位仙子,我有话要说。” 红袍女子的停在了二人身前三米的位置,一双凤眸安静的盯着说话的三皇子。 三皇子没有犹豫,低声说道: “若是仙子是为了那六百万银两我可归还予你,但我兄长与此事无关,还恳请你放过他。” 红衣女子掩盖在红纱下的面容看不清神色,没说话,但随意在指尖翻飞的绕指柔剑猛地一顿: “我是来找他的。” 剑刃所指之人,正是许元。 “.”许元。 “.” 李筠庆愣了一瞬,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了一口气,咧嘴笑出了声: “原来都是误会啊,既然如此,仙子您继续,王某” “啪。” “.” 李筠庆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心中一沉。 抓着李筠庆手腕,许元看着红衣女子,声音诚恳,一字一顿: “我与三皇子殿下乃是生死之交,他手握御影卫,若我出事,一旦他回了皇城,定然不轻绕于伱。” “.”李筠庆一点一点的回过头看向许元。 “.”许元冲他腼腆一笑。 红衣女子手中的细剑不断的在她修长的指尖打着转: “如何个不轻饶法?” 许元快速接话,指着被钉死在地上褚靖怡: “你可以看看她的下场。” 红衣女子勾了勾唇角,眼神落在李筠庆的身上: “是这样么?你方才好像确实说了他是你兄长。”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眼神认真,语气严肃: “我与周兄确实乃是生死之交,但一码归一码。 “仙子对我这兄长出手是仇,但放我离去便是恩,恩仇相抵,互不相欠。” “.” 安静, 红袍女子听完沉默,半晌道:“你很会算账。” 三皇子轻轻一笑,语带恭敬: “仙子谬赞。” 红衣女子手中的剑,扬了扬,开始赶人: “带着你那内侍走吧。” 三皇子闻言转身便走,但许元的手没放。 “.” 李筠庆回过眼眸,眼带悲伤,欲言又止,同时把另一只搭在许元的手上,一根一根把手指掰开。 随后, “唉” 他悲悯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提起昏迷的侯公公和褚靖怡头也不回的便从跨上栏杆跳了下去 大堂之内一时无言,寂静无声。 红衣女子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那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许元。 沉默半晌,许元没沉住气,率先低声说道: “咳,这位姐姐,您找我何事?” “.” 听到“姐姐”二字,女子红纱下面的面容似乎变了变,但许元看不清。 深吸一口气, 红衣女子闲散的直接转过身,朝着先前她坐着桌子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提醒道: “别想着用你胸口那东西逃走,跟上。” 许元闻言瞬间打消了用圣人残魂跑路的念头,默默跟上女子。 红衣女子走到原先的桌案近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 许元坐下,笑了笑,正想说话,却忽见对面的红衣女子直接把面纱取了下来。 三千青丝随风动,凤眸琼鼻,红唇若珠,仿若仙子下尘。 许元一愣,旋即迅速开始在脑海中搜索面前这相貌的女子。 但他失败了。 翻遍记忆也始终找不出一号能与这红衣女子对上的人物。 应该 应该不是之前造的孽。 这么绝色一女子不可能没有印象。 看着许元紧张的神色,红衣女子冲他弯眸一笑,声音沙沙的,但很柔和: “放心,我没有恶意。” 一边说着, 红衣女子一边从自己的须弥戒中取出了三个玉盒子,笑眯眯的推到了许元跟前。 许元看了一眼,但没动。 无功不受禄。 九安丹、结续丹、润络丹。 虽不如一开始他在洞穴里拿到的那几枚,但珍惜程度也只是差了一小截。 略微迟疑,许元试探着问道: “那个,请问这是” “见面礼。” 红衣女子笑撑着下巴隔着桌子看着许元,眼神很柔和:“收下吧。” 许元眼神中的疑惑更加的不解: “你认识我?” 红衣女子轻佻的笑着: “当然认识,你不是不想暴露身份么?我便把那李筠庆支走了。” 许元心里皱了皱眉,指了指自己的脸: “姐姐你确定没认错人?” “人皮面具,我得功法能够看透一些。” 一边说着,红衣女子仿佛是为了让许元信服,专门运转功法,随即一缕金芒出现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 见到那一抹金芒,许元瞳孔一缩,立刻侧身瞟了对方玉足一眼。 踏莲云靴穿得方方正正。 不是么. 许元略微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许元这冒昧的举动,红衣绝色女子表现得很是宽容,笑着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许元神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 “姐姐你运功的瞳色与我一朋友很像。” 红衣女子弯了弯眸子,点了点头: “这倒是蛮巧的,不过有金色瞳茫之效的功法其实很常见。” 话落,沉默。 偌大的厅堂寂静无声,唯有许元与红衣女子相对而坐。 红衣女子透过窗栏望向天空,走神。 许元心神犹豫。 他发现这女人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但又不像是他相国府的人。 安静大约十数息,许元再次出言试探着问道: “那个,不知姐姐此次找我是为了什么?” 红衣女子托着下巴,垂下眼眸,纤长细腻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思索数息,唇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大概是为了等一个人吧,我在这城外守了一个多月,那人一直都不出来,只好在这周边守着能让他出来的人了。” “.” 许元闻言一愣,问:“那为何不进京?” 红衣女子眼神古怪了一瞬,不过旋即便笑着为许元解释: “你不知道也属正常,这是十几年前才定下的秘规,宗门三品以上的修者都需要在朝廷备案,而三品以上的宗门之人无官身欲进京者需要先行通报。” “我打的通报,我想等的那人不会同意,所以我无法进京。” 懂了。 许元瞬间明白这红衣女子的意思,也意识到对方等的人是谁。 红衣女子美眸回转: “把东西收下吧,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 许元略微迟疑,默默把桌子上的三枚丹药收了起来。 见到许元举动,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冲他眨了眨眼。 时间就这样在狼藉遍布的栖凤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多久, 红袍女子忽然抬眸, 然后, 一位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大堂之内,飘然而落,青衣无暇. “.” 晨曦的金边投入狼藉的大堂,时间仿佛停止。 红衣女子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略微坐直了身子,凤眸之间流露一抹讥讽: “我以为你不敢出京。” 这话,是对着许长歌说的,但许长歌看都没看她。 瞥了一眼许元,轻声道: “愣着做什么,回家。” “.” 许元没动,看了一眼身旁的许长歌,又试探性看了看对面的红衣女子,轻咳一声,出声道: “咳,我觉得如果有误会其实是可以谈谈的。” 拿了东西,得办事。 但听到这话后,许长歌周围气温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片刻, 许长歌呼出一口气,依旧没有看红衣女子: “她给了你什么?” 许元神色看不出丝毫异常: “许长歌,你在说什么,给.” 砰! 面前的桌子毫无征兆的碎成了齑粉,随风飘散。 “.” 咽了口唾沫,许元瞥了对面的红衣女子一眼。 斟酌一瞬,他很自(从)然(心)的开始运转功法,准备把吃进肚子里的三颗丹药从须弥戒中取出来还给红衣女子。 “行了。” 而这时,红衣女子叫住了许元。 随着她的话音响起,许元顿感体内运转的源炁一凝,取玉盒的举动也随之停滞。 感觉很古怪,有些类似于天衍的天字真言。 红袍女人皱着眉头,一字一顿: “东西是我给长天的,与你何干?” 许长歌见到一幕,终于缓缓回过眼眸: “你觉得你能给的东西,我给不起?” 红衣女子争锋相对: “我们说的是一件事情?我问的是,给长天东西,与你何干?” 许长歌狭长的双眸中带着一抹冷然: “他是我弟弟。” “.” 红衣女子那双凤眸之中终于流露出了一抹好笑: “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这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想把你脑袋拧下来。” 许长歌听到这话,唇角勾了勾,瞥着她: “你可以试试。” 话落,风起。 在二人无声的对视间,三人的衣袍被这股怪风吹得猎猎作响。 暴动的源炁,在许长歌与红衣女子周身蔓延。 好像要动手。 见着这一幕,卡在两人中间的许元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他估摸着这俩人如果打起来,应该都会刻意避开他。 换而言之,他有几率是可以活下来。 嗯,大概。 肃杀的气氛中,红衣女子盯着许长歌,一字一顿: “许长歌,我需要一个解释。” 许长歌声音不急不缓,温润依旧: “就为了这么一个无聊的原因,你从大嬴洲跑到帝京城外守了一个半月?” “对我而言够了。”红衣女子凤眸眯起,攥紧手中的绕指柔剑。 在二人的对话间,许元听懂了一些事情。 大嬴洲到帝京约莫半个月的路程,而两月之前,正好大致是许长歌去武成侯府提亲的时候。 这红衣女子应该是不知道内情,毕竟他身上的那婚约还没有昭告天下。 想到此处,许元望向这大哥。 许长歌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丝毫没有取剑的意思: “把剑收起来,我不想对你动手。” 红衣女子闻言笑了,眸子一眨不眨: “不动手,是因为愧疚?” “因为没有理由。” 许长歌声音波澜不惊,一字一顿:“如果不信,你可以进帝京试试。” 袖袍拂动,许长歌冷冷瞥了一眼吃瓜看戏的许元,转身便朝着大堂门口走去。 这一次,许元没有犹豫,取出三只玉盒歉意的放在了地上,起身快步跟上许长歌。 这玩意他暂时掺和不了,这俩人真打起来这座山估计都得被削去一小半。 红衣女子身躯颤抖,眼眸泛红死死的盯着那一袭青衣的背影。 而在那背影走到大堂门口之时,却顿住脚步,声音幽幽传来: “唐惟君,回你的天师门去,原因以后会给你。” 说罢,许长歌一挥袖袍,将许元放置在瓦砾间的三只玉盒取回,扔给许元,直接飞身离开 求月票 or2 (本章完) 一百九十九章 战事升级 偌大皇朝,巨城无数,但可称心脏二字却唯有帝安城。 这是一座建在九龙山巅的天空之城。 至少,曾经的许元在沧源中是这样认为的,只是现实与游戏始终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 经过千百年的扩建与修缮,帝安城已经从山巅扩建到了山脚,并且还在不断向外蔓延。 巍峨的九龙山已经被鳞次栉比的无数建筑群落所笼罩,其中有阁楼小谢,也园林亭台,也有密密麻麻的平民区。 以山巅金銮殿上金銮宝座为中轴线,数条可供大型妖兽通行的巨大的官道将帝安城贯穿分割,四道高耸巍峨的城墙把偌大巨城分割成宫、皇、内、外四城,由内及外,由高至低。 坐在玄鹰阁楼背上放眼望去, 在一片烟雨朦胧间,白鸟朝凤,无数妖兽从各方汇聚。 而向下望去,城内百姓熙攘,无数的商旅在各个城门口卸货为这座巨兽吞吐着各类所需物资。 玄鹰阁楼一路飞跃,进入皇城后,偌大的天空便只剩了他们这一头妖兽飞行在晴空之下。 依照大炎律法,皇城禁空,无论飞行妖兽,还是高阶修者。 看到记忆中熟悉的巨型宅邸逐渐临近,许元缓缓收回了目光,落到了对面的青衣男子身上。 许长歌声音平缓,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如何,此次回京,觉得这城内可有变化?” 许元想了想,道: “我刚才好像没看到天宫楼。” “.”许长歌。 一边说着,许元指了指那条贯穿帝京的河流: “还有,我看龙安河附近好像新开了几家勾栏,卖相挺大气的,就是. “咳,总之变化还是挺大的。” 许长歌抬手扶了扶额头,瞥了一眼天色,呼出一口气: “今日父亲他现在应该在府里。” 许元闻言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朝会并不是天天都有,平日里帝京的重要官员大部分时间都是宫城内自己的“办公室”里呆着,不过许殷鹤一般情况都喜欢在自己府里办公。 顿了一瞬,许元忽然对着许长歌问道: “对了,许长歌,我回帝京用哪个身份?” 许长歌抬眸瞥了这三弟一眼: “你想用哪一个?” 许元呵呵一笑: “我用哪一个都可以。” 许长歌叹了口气,道: “你回来是为了婚约,注意别穿帮就好。” 许元咧嘴一笑,直接把人皮面具取了下来: “好嘞。” 话落,沉默。 玄鹰阁楼的高度逐渐开始下降。 而这时, 许元似是忽然想起什么,道: “对了,之前我是和三皇子一路北上的。” 许长歌并不意外: “嗯,来的路上看见他了。” 许元敲了敲桌子,先叠甲: “许长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 许长歌无奈的瞥了这三弟一眼,点头: “问吧。” 许元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 “方才那个红衣姐姐是谁?三皇子见着她了,而且知道她冲着我来的。” 许长歌眼神平静,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是天师门的小天师。” “小天师?” 听闻此言,许元愣了一瞬: “不是说天师门的小天师是个男子么?” 许长歌声音平缓: “女扮男装游天下的女子,很少见?” 许元略微思索摇了摇头: “不少见,但能瞒着天下十几年的挺少见。” “确实少见。” 许长歌微微一笑,眼神复杂的望向窗外,轻抿茶杯:“所以伱不用担心三皇子通过她的事情怀疑到你头上。” 见着这神色,许元想笑,但忍住了,转而严肃的问道: “如此说来,我的身份在她那里应该不会被泄露出去咯?” 许长歌扫了许元一眼,吐出两个字: “不会。” 闻言, 许元笑了出来,一边笑他起身走到许长歌旁边,拍了拍这大哥的肩膀。 许长歌依旧举着茶杯端坐。 许元摸出个蒲团坐下,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语重心长: “许长歌啊,我刚才看了一下,有点事情我觉得可以和你说一下。” 许长歌瞥着许元动作,眼神平静,没说话。 “.” 许元轻咳一声: “我知道由我这个老三来说你这老大可能会很不爽,但是呢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修行,更不是厮杀,不是说你拳头大” “嗡——” 一声嗡鸣, 一道黑影被从玄鹰阁楼上扔了下来,落在相国府内的湿地湖里发出“咚”的一声。 从湖水的雨幕中冒出头,许元抬眸看着半空呼啸而过玄阴阁楼,无奈的叹了口气。 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单身一辈子。 湿漉漉的登上湖泊,忽见一道身影已经在岸边等候着了。 许元见着也没意外,相国府里最不缺的就是高手。 身影是一个女子,撑着一把伞,她递上毛巾: “三公子,毛巾。” “谢谢。” 许元扫了对方面容一眼,下意识瞥了一眼湖岸的另一侧。 那里,座落着一栋九层阁楼。 相国府的藏书阁。 而眼前在岸边等候的女子便是藏书阁内的那个侍女,也是他母亲生前的贴身丫鬟。 三品大宗师。 许元接过毛巾,点头笑道: “嗯。” 女子温柔一笑,把伞递给许元,欠身行了一礼: “相国大人在内庭里等您,奴婢便先告退了。” 说罢,女子踏着湖水,冒着雨幕朝着藏书阁走去。 看着对方远去,许元摇了摇头撑着伞毛巾擦着发丝,一边朝着内庭走去。 相国府邸在帝京的同样很大,甚至比靖江府的那处府邸还要大,当今皇帝特意下令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内拆了附近好几条街区给那老爹兴建的。 与靖江府城的许府相比,帝京的相国府邸明显热闹了很多。 除了最基本丫鬟侍者,府邸内还有很多穿着朝堂官服以及锦衣华袍之人。 这些人有些是来拜码头送礼的,有些人是来送奏折,还有一些则是他老爹的手下集团幕僚。 曾经不知,但如今再看,这相国府邸就是一个帝京之内另一个朝堂。 能留在这相国府邸内做事的,基本都是一些老人,也因此取下人皮面具的许元在其内也算是畅通无阻。 没有突然冒出一个旁系公子哥或者高阶恶奴来刁难他这外出归来的三公子。 一路走过,躬着身子对许元行礼的大半之人,气息皆是浑厚得深不可测。 若换做沧源里,这些人的头上大概都是顶着血色问号的精英BOSS。 毕竟, 沧源里这相国府邸算是最难的一个最终BOSS房。 收敛思绪,许元轻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脑海,抬手按住面前木门。 相国府邸大部分的面积都是外庭,给嫡系居住的内廷其实并不大。 四兄妹一人一个,许殷鹤一个,一间书房,还有一间一起吃饭的正堂。 想着,许元走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熟悉的石板路,两边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十几米外的尽头便是正堂。 而此刻正堂之内已经坐着一老一少。 雨水淅沥沥的下着,沿着老旧瓦片从屋檐如珠帘般坠落,敲打在院子中形成了一片片的水洼中溅起阵阵涟漪。 不过俩人都没等他,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见状,许元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快步上前 内庭的正堂内并没有什么雕龙画凤的布局,就只是一张四方桌,每边能坐俩人的那种,挺简朴的。 因为这内庭属于相国府真正的禁区。 许殷鹤亲自定的规矩。 除了他们一家子人,其他人都不许进,就连娄姬那些高层都不准进的禁区。 没有外人,所以自然不需要那些排场。 虽然是许元初回帝京的一天,但父子俩都没有给他接风洗尘的意思。 中午的饭菜依旧是四荤两素一汤,和以前一样。 人不齐就是这标准,若是人齐会多上一荤一素。 不过 人,应该不会齐了。 “.” 不大的正堂只有筷子碰撞瓷碗发出的清脆叮咚声,以及外面雨水的声音。 许元打了声招呼后,许殷鹤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坐下了。 没有寒暄,没有嘘寒问暖,仿佛他不是出去了两年,而是早上出门,中午回来。 吭哧吭哧刨着饭菜,父子三人都没说话。 倒不是有什么规矩,许殷鹤不是一个严父,别说吃饭说话,就算你吃饭把桌子掀了他都不会说什么。 只要你准备好事后被许长歌吊起来打就行。 沉寂许久, 许殷鹤缓缓放下了筷子,看着回家的许元: “你的婚约暂时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办。” 许元闻言抬眸,略微沉吟,问道: “为什么?” 许殷鹤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到: “武成侯去北境了,所以婚事得等他回来。” 许元闻言立刻皱了皱眉。 武成侯去北境了? 这个信息有些大。 如今的他已经初步见识过军阵的威能,这一路上也了解很多这方面的信息,所以自然不会再如当初一样小瞧这位大炎的军神。 一品二品这种强者面对军阵可以采用一些以逸待劳的打法,但真正战场上基本很少运用这种打法,因为基本上只要去了很大概率是肉包子打狗。 军中功法与常规功法不同,属于另一条完全不同道路。 集万千军士力量为一身。 虽然除了一些变态狠人以外,随便一个同阶修者都能把修军阵的将领吊起来打,但只要将士运转功法就算不结成军阵,源炁共振之下将领的实力会呈几何状增长,五感、意魂、力量等等。 只要随军强者稍微拦住来袭之人片刻,来袭的强者基本便是有去无回。 思索片刻,许元低声问道: “只有宗先生一人处理不了?” 宗青生统领黑鳞军,军阵修为自然不必不多说,如今一个不够,连武成侯也去了。 听到这个问题,沉吟片刻,许殷鹤平静的回道: “事情有些复杂,总的来说,大漠里的那些异域人好像和蛮族达成联盟了。” 这父亲说得轻松,但其间蕴含的意味却是几乎包含很多方面。 许元略微整理思绪,问道: “父亲,具体情况能否让我看看。” 自从与娄姬这个情报头子分别,一路北上这两个月许元的信息来源基本上只能靠官府发行的邸报。 而那邸报上基本上都是一些歌舞升平的事情,北境的战事也基本是一帆风顺。 两个月时间,北境的战事并未有停歇,反而好像又升级了。 这场在沧源中根本不曾有过笔墨的战争,似乎已经有成为乱世开启的端倪. 想至此处,许元心里有些沉重。 许殷鹤盯着许元的神色看了数息,轻轻的笑道: “长天你对这战事很感兴趣?” 许元放下筷子,取出三个茶杯,一人一杯倒上,道: “皇帝想要铲除周边异族,若是蛮族与那大漠结盟,我们倒是暂时可以不必与那李家刀兵相见了。” 大逆不道的话语在房间中轻轻落下,许殷鹤并没有什么表情: “如今北境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我们很多的补给线路都被断了,如今很大一部分都只是在依靠着须弥戒。” 许元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问道: “宗门做的?” 许殷鹤没有回答,但眼眸中的幽暗却依旧告诉了许元答案。 许元见状叹了口气。 近百万的军阵对垒,打的就是一个后勤。 如今的大炎皇族与相国府在经营了数十年后是有各种战备物资的,但却送不到前线。 宗门的眼线几乎遍布了整个北境,人可以分批偷偷过去,但大规模的物资的运送却没法用这种手段。 换而言之,只能用须弥戒来送。 但一个常规须弥戒的容量大概是在4X4X4左右。 思索数息,许元忽然想起一件事,道: “父亲,你的意思是如今我们只能用须弥戒来运送物资?” 许殷鹤没回答,侧眸瞥了一眼一旁的许长歌。 见到这眼神,一向霸总的许长歌老老实实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份纸质卷宗放在四方桌上。 许元没有立刻看,有些事情,他得先跟这父亲汇报: “若是需要须弥戒的话,此次游历我在观音山脉那附近发现了一处秘境。” 晚了几分钟,抱歉 or2 (本章完) 两百章 凤九轩 “琼华秘境?”许殷鹤端坐主位。 伴随着室外浠沥沥的雨水,许元点了点头:“看来父亲您已经知道了。” “娄姬已经将此事告知于我。” 许殷鹤声音不急不缓,涉及秘境的事情都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交给他过目。 许元见状问道:“那父亲您已经派人去勘探过了?” “没有。”对于这个问题,许殷鹤直接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许元闻言略微有些讶异:“为什么?” “风险与收获不成正比。” 许殷鹤很干脆的回答:“娄姬汇报说那里面有二品的灵偶,且阵法依旧运转。” 许元有些理解不了这父亲的意思。 许长歌这时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 “这秘境存在的时间太久了,而且里面唯一有价值的魅神樱树已经被你们给斩了。” “.” 许元愣了一瞬,心底暗骂一句老女人,接着说道:“两万年确实有些久远,但我先前进入的时候里面基本的阵法都维系着,甚至还有一些残存的灵偶,山门基本都是完整的。” “完整的又怎样?” 许长歌喝了口茶,道:“你尚未处理过秘境这类事情,很多东西都不懂。” “.” 你不教,我怎么懂? 许元忍着一拳头焊在这大哥脸上的冲动,翻了个白眼。 不过既然许长歌这么说了,对于这些秘境相国府估计已经是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评估与开发手段。 而这时许殷鹤轻轻放下茶杯,问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道: “长天,听伱的意思,这琼华秘境似乎未曾经历战乱?” 压下心中不满的情绪,许元思索了一下: “对,琼华宗覆灭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 许殷鹤指尖轻叩桌案,道: “这倒是有些可惜了,一个完整的秘境可遇不可求,只是时间真的太长了。” 这父亲给出了与许长歌一样评价,不过再次之外,许殷鹤还补充着说道: “这种万年秘境创建秘境的悬空石早就失去了稳定,我们每进入一次都会让空间震荡一次。 “换而言之,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坍塌。而且就算山门完整,岁月也会把材料、药园这一系列的资源全都腐蚀,就算进去,就算清理那些灵偶阵法,也最多只能收集一些已经过时的功法秘籍。” “.” 听到这父亲的解释,许元这时才了然。 岁月是把杀猪刀,不管对人,还是对物都是一视同仁。 万年灵药和万年丹药在这个世界只存在于话本之中。 这世上确实有很多的药材生长周期很长,但最多也不过二十余年便可入药,百年灵药已属极限,再往上就只能烂在地里。 古旧宗门库房中的各种丹药器械也是同理。 虽然一些密境中会有专用的灵偶与阵法打理这些存货,将这个腐坏的时间周期极大的向后延续,但两万年实在太久了。 琼华宗秘境剩下的三瓜俩枣对于个人而言是一笔天大的横财,但对于相国府这个庞然大物而言只能说是一个鸡肋。 雨浠沥沥的下着,正堂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符合自个家里的需求的秘境,许元脑子里确实是有,而且林林总总估计有十几个。 咳这一路北上回京,大冰坨子这个寻宝姬离开后,就算知道大致方位凭他那低到令人发指的福源也根本找不到。 没去过,怎么拿出来? 总不能直接说:爹,我感觉那边好像有秘境,你派点人过去找找? 许殷鹤看着沉默下去的许元,轻声的安慰道: “既然长天你提及此事,那便在与为父说说这琼华宗吧,为父以前倒是尚未听说过这个宗门。” “您不知道琼华宗?” 许殷鹤锐利的眸子间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许元: “为父确实知道很多事情,但这天下同样也很多东西为父不知道。” “.” 许元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习惯性的思维让他觉得盛极一时的琼华宗怎么说在相国府内都会有一些记载,却忽略了这是两万年前的事情。 万年岁月,沧海桑田,可以磨灭很多东西。 琼华宗那个时代的人和事都已经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 沉寂少许,许元轻声将琼华宗的大致情况复述了一遍。 双修宗门、靠着魅神樱树的魅神道蕴培养了一批强者盛极一时、里面大致有些什么东西。 许殷鹤细细听完,沉吟了片刻,问道; “既然如此,你方才说的须弥戒是怎么回事?” 许元毫无顾忌的回答道: “琼花秘境中死了很多强者,当初大半的天下强者都死在了里面,所以应该有很多残留的须弥戒。” “哦?” 听到这话,许殷鹤眼眸微微眯了眯,并没有询问其间原因。 两万年前的事情如何发生对于相国府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残存下来的东西是否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见到许殷鹤的神色,许元试探着问道: “两万年下来,这些须弥戒内刻的阵法已经已经腐坏了吧?” 之前与许歆瑶谈论过须弥戒的事情。 须弥戒之所以罕见,一是因为只有圣人协助,二是需要阵法大师,三便是因为当年的那些宗门无限制的开采,用悬空石来给自己的宗门造秘境,导致悬空石在这世上已经近乎绝迹。 前两者可以解决,但第三点是死局。 许歆瑶甚至还说了,也许再过个数千年,这世上就不存在须弥戒这种东西了。 许殷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瞥了一眼一旁的许长歌。 许长歌会意,摸出天讯圆晶开始联系格物院的姜荷。 片刻后, 姜荷那老头的声音响起在房间之内,有些不满: “许长歌,你小子有屁快放,老子的诛天大阵刚有进展.” 听到诛天大阵的一瞬间,许长歌脸色直接一黑。 “姜荷。”许殷鹤的声音响起。 “.”姜荷。 许殷鹤不急不缓的吐出一句话,不怒自威: “我记得,这个阵法好像已经被我叫停了。” 说罢, 他平静的瞥了自己长子一眼。 话落,死寂。 许长歌直接垂下眼眸装死。 见到这一幕,许元在旁边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许长歌冷冷的瞥了许元一眼。 “.” 那边的老头沉默了好一会,轻咳一声,才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咳,那个.口误,口误了,是新型的弓弩阵纹,已经快能批量生产了。” 许殷鹤呼出一口气,并没有深究: “此次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姜荷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毕竟华鸿那边才给他拨了款: “啊,相国大人,您问,我这知无不言。” “有一批两万年前的须弥戒,有办法修复么?” “两万年前?!” 姜荷的声音略微扬了扬,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多少枚?” 许殷鹤没回话,而是瞥向许元。 许元见状略微估算了一下,声音有些不确道: “大概.几十枚?” 按照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再考虑两万年前天下的悬空石储量,散落在琼华秘境里的须弥戒应该有百枚左右。 不过语初发动魅神秘术之时,这些人并非全部聚集在一起,能找到几十枚已经顶天。 “几十枚?!” 姜荷的声音再度扬了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轻咳一声:“看来相国大人是发了一笔横财啊,我这格物院的悬空石储量已经快见底了,几十枚的须弥戒,您看.呵呵呵。” “.” 意思很明显,能修,得加钱。 父子三人没人理这老头要钱的举动。 许元没权限。 许长歌小动作刚被发现不敢啃声。 许殷鹤则是不想理会这贪得无厌的老友。 见那边不说话,姜荷语气变得有些不耐: “好好好,应该能够修复一些,若是实在不行,融了重新炼制应该也可使造出一些,多久能送过来?” 顿了顿,姜荷语气带上了一丝戏谑: “宗青生的人已经来我们格物院取了好几批军用器械了,北境战事应该不是顺利吧?” 听到这嘲讽的话语,许元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姜荷作为歆瑶的师傅,也是一个厌恶战乱之人。 科学家的通病了属于是。 不过与许歆瑶不同,这老头子很清醒,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一直都在为相国府研发一些新式武器,就连之前许歆瑶研制出来的阻灵粘液军用化就是他主导的。 许殷鹤没有正面回答姜荷的这个问题,只是道: “须弥戒一个月内会送往你那,多久能够修缮完成?” 姜荷同样没有立刻表态,道: “这得看这批须弥戒上面的阵纹损耗,还有悬空石的稳定程度。” “给你一旬时间。” “一旬时间?”姜荷冷哼一声:“许殷鹤,你当这须弥戒是大白菜么?这可是几十枚.” “长歌会额外多给你格物院拨五百万两做经费。” “得嘞。” 姜荷川剧变脸,声音笑呵呵的回道:“今天老头子我就开始让下面人准备修缮材料。” 正事说完,姜荷似乎并没有要挂断的意思,而是突然问道,带着一丝冷漠: “许长天,我听说你路上遇到歆瑶那妮子了?” 许元笑了笑,应声道: “对,遇到了。” 姜荷听闻此言,语气不冷不淡:“那妮子最近怎么样?” “还好。”许元模棱两可。 “还好是什么意思?”姜荷语气有些不满。 因为在帝京的所作所为,相国府内很多高层其实都是看他不顺眼,其中又以姜荷最甚,因为他喜欢欺负许歆瑶,而姜荷膝下无子女,最宝贝的就是许歆瑶这乖徒弟了。 每次许歆瑶受了委屈被发现,这姜荷都要气势汹汹来找他讨说法。 当然,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会被娄姬那老阿姨挡回去。 因为这老头下手比许长歌黑多了。 想至此处,许元声音带上一抹好笑: “啊?不会吧?歆瑶这么久居然都没主动联系过您么?之前她都主动来靖江府找我了。” “.”姜荷。 通讯被对面气急败坏的断掉。 正堂内一时间暂时安静。 许元略微整理思绪,看向主座上目露思索的许殷鹤问道: “父亲,一个月时间恐怕不够吧?” 琼华秘境所在的观音山脉在西南万兴山脉附近,一来一回少说得要两个月。 许殷鹤眼眸之中难得流露一抹复杂的神色,道: “时间紧迫,我准备让你娘舅去。” 许元闻言眼眸微微一凝。 娘舅凤九轩,剑圣。 许长歌听到这话略微迟疑,问道: “舅舅他愿意去么?” 其他的弟弟妹妹基本都还没懂事,但他却是记得很清楚。 因为母亲的去世,这娘舅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甚至还亲口说过, 若是许殷鹤辜负娘亲的愿景,他就亲手斩了他。 许殷鹤沉默少许,叹了口气: “北境战事紧急,只能如此。” 说罢,许殷鹤缓缓起身,抬眸望向相国府地西北的一座阁楼,而许长歌也随之望去。 “.” 想了想,许元也装模做样的朝着那边望去。 而他刚一望去,父子俩人已经收回了目光。 许长歌起身对着正堂门口行礼: “舅舅。” 听到这话,许元这时才回过神侧眸望去。 天际阴沉,雨水浠沥。 只见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正堂之内。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如墨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手中提着灵剑箐渊。 仅仅是站在那里有些让人不能直视,物理意义上不能直视。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像是一柄出鞘的剑芒。 凤九轩神色柔和的扫过许长歌与许元,落在了主座上的许殷鹤身上后,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冷,吐出两个字: “何事?” 许殷鹤依旧坐着,平静的与凤九轩对视: “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凤九轩没有说话。 许殷鹤接着说道: “长天发现了一处秘境,秘境内有大量的须弥戒,时间紧迫,只能麻烦你。” “长天.” 凤九轩呢喃一声,缓缓侧眸看向依旧坐着许元。 而在他的目光落在许元身上之时, 凤九轩与许殷鹤的眼神同时一凝。 因为, 灵剑箐渊在发颤。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两百零一章 剑道 雨声浠沥,檐下水滴如银帘般坠下。 正堂之内的气氛微妙至致。 许元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安静了,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旁边这仨人都盯着他一言不发。 大眼瞪小眼的。 瞟一眼主座上的许殷鹤,又瞟一眼门口站着的凤九轩,许元收回目光,带探寻看向对面的许长歌。 “.” 许长歌直接无视了许元的目光。 在凤九轩佩剑发出微不可见的颤鸣时,他能感应到一些微弱的波动,但却不很清晰。 他虽然也是修剑,但已经不再纯粹。 而且在修为造诣上,相比父亲与娘舅而言他也稍逊了一些火候,无法做下断定。 “噌——” 一声金属轻吟,凤九轩不急不缓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许殷鹤看着凤九轩的举动,但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 许元眼角跳了跳。 这娘舅拿着剑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的模样,可比当初的大冰坨子压迫感大多了。 “哒” “哒” “哒” 白衣胜雪的男子,靴子踩在石板发出的细响,伴随着屋外的落雨静谧得很有诗情画意。 在雨幕的无声间, 凤九轩走到了许元的身前站定,而散发着锐芒的箐渊则被他反握在了手中。 应该是担心灵剑过利,伤着许元这六品小垃圾。 许元眼眸闪烁片刻,缓缓起身: “舅舅。” 凤九轩看着许元,没有故弄玄虚,直接把抬起了握着箐渊的手: “拿着。” “.” 沉寂。 许元看着凤九轩递过来的箐渊剑柄,没接,而是抬手摸了摸后脖颈,笑道: “舅舅你这箐渊剑不是从来都不让我们碰么?” 箐渊是百年前“名匠千盛”为凤家家主庆百岁大寿时所铸的利剑。 后来便在这娘舅修炼之始便那外公赐给了他,相伴的数十年岁月蕴养出了灵韵。 灵剑会认主。 通俗来讲, 除了凤九轩其他人敢摸它,这剑自己就要砍你。 凤九轩不是谜语人,很是干脆: “它似乎很高兴见到你,所以伱拿着试试。” 许元闻言侧眸看了一眼主座上的许殷鹤。 许殷鹤冲着他颔首。 “.” 许元见状心一横,直接抬手去接。 俩圣人守在旁边,总不能让他被这灵剑给砍了吧? 一边想着,许元顺手直接接过了凤九轩递来的箐渊。 但在他接触到剑柄的一瞬间,瞬间感觉到了这柄剑似乎是在发颤。 不过当他彻底握住剑柄之后,似琉璃的剑身忽然泛起了一阵荧光,便安稳了下来,丝毫没有要乱动砍他的迹象。 而见到这一幕,许元眼眸之中带上了一抹若有所思。 在无声间, 许殷鹤出声问道: “如何?” 凤九轩回眸瞥了一眼许殷鹤: “长天体内有剑蕴,箐渊并不排斥他。” “无害?” “无害。” 说着,凤九轩再次看向拿着箐渊的许元:“长天,你全力挥一下。” 许元已经明了了这俩长辈在讨论什么,迟疑着说道: “要用剑技么?” “嗯。”凤九轩点头:“你最强的剑技。” 许元无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许长歌,再次问道: “朝哪挥?” 因为内庭不让外人进,若是哪坏了都得自个修,所以只能砍人。 “随意。”凤九轩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 许元不再说话,深吸一口气,默默开始运转血元心陨诀。 而随着他的源炁运转,一抹血芒逐渐出现了箐渊剑那似琉璃一般的剑身之上。 血墨玉·圆舞。 血墨乍现,一个泼墨圆环出现在了空气之中。 许元毫无征兆的一剑砍向一旁的许长歌。 “.”许长歌。 “嗡——” 剑技与箐渊的锋锐却让其仿佛能够斩破一切。 一阵飓风悄然而起,长发飘扬,血墨霎时消散。 两根手指卡住剑身,许元手中的箐渊剑便不得寸进分毫。 对视一息, 许长歌深深看了许元一眼: “长天,长大了啊。” “.” 许元眉头一皱,悄然退至凤九轩身后。 “行了,松开吧。” 许殷鹤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看向凤九轩: “看来长天被那姓冉的丫头带走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是天门山?” 许长歌松手后,凤九轩随手召回许元手中的箐渊入鞘: “确实是天门山的那一道。” 天门山? 听到二人对话中的这个名词,许元心中一愣。 沉吟一瞬,他出声问道: “父亲,天门山那个天门真的是人斩出来的?” 到了如今,许元也算是见过顶尖强者之间的战斗。 在琼华秘境那次。 天衍和语初俩人虽然只是源初和蜕凡,但也算是这个世界的顶尖战力了。 而二人造成的破坏与天门山上那数百丈的天门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许殷鹤闻言侧眸: “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元简单直接: “我很好奇这世上一个人究竟能强到何种地步。” 许殷鹤吐出一句话: “军阵,无法留下剑蕴这种东西。” 话虽是点到即止,但意思很明确,军阵能做到,但无法留下剑蕴。 那天门,确实是被人一剑斩开的。 许元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眼前俩圣人长辈: “那父亲您和舅舅能做到么?” 许殷鹤没说话。 凤九轩轻轻摇了摇头: “基本不可能,那位不知名的剑道强者应该是拼上性命才斩出了那一剑,也因此才会有剑蕴留在那天门之上。” 基本不可能,也就是说还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存在。 不过这娘舅的这话却让许元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这俩长辈都知道天门山上之天门能够领悟剑蕴,为何会放任不管? 虽然暂时不清楚剑蕴这东西是什么,但应该和道蕴有关。 如此说来这天门怎么说也是和魅神樱树一个级别的宝贝,就算位于万兴山脉深处,居然没人去染指。 而许殷鹤似乎看出了许元的想法,轻声笑道: “天门已经出现了万年左右,除了天生剑骨一类的体质,天门上那道剑蕴也就你舅舅能感应到。” 说着,许殷鹤对那天门剑蕴做下评价: “对强者无用,对弱者致命。” “.” 许元心中瞬间了然。 像凤九轩和许长歌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为了那道剑蕴而放弃自己所修之道。 而初入修行的剑道体质,估计以前已经在天门山上死了不少。 如今修行体系完善的情况下,谁舍得让自家天才去赌一个可能性。 正想着, 一旁白衣胜雪的凤九轩忽然说道: “既然长天领悟了剑蕴,等我此行归来,他跟着我修剑。” 这话没问许元,而是问的许殷鹤。 许殷鹤没有犹豫,直接回道: “此事,你问长天自己。” 凤九轩侧眸看向许元。 许元没有立刻回答。 与这宰相老爹相比,这娘舅整天都是闲着的。 剑圣毫无保留的亲自教导,很有诱惑力的一个提议。 不过许元还是老实的说道: “可我已经有功法了。” “修剑,并不是让你改修功法。” 凤九轩微微一笑,细声的解释道:“功法只是修为,我要教你的不是这些。” 许元皱眉问:“那是什么?” 凤九轩侧眸看了一眼许长歌,对着许元问道: “长天,你知道为何长歌能够轻易斩同阶么?” 许元想了想,回道: “因为才情?” 一旁的许长歌闻言,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凤九轩微微一笑: “才情,临场应变确实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如今技法秘术基本到达了极致,但绝大部分所谓的天才都只是循规蹈矩。” “就拿长天你方才使用的剑技来说,威力确实很大,但你知道其中为何么?” 说着, 箐渊出鞘,凤九轩随意在空中一挥。 随即, 一道白色的泼墨圆舞凭空出现! “?” 看着眼前的画面,许元张了张嘴。 这.这娘舅看一眼竟然就复制出了血墨玉·圆舞? 看着面露愕然的许元,凤九轩语带笑意: “等我回来,我会教你剑道。” 说罢, 归剑入鞘,一袭白衣转身离去,踏出正堂,隐没于了雨幕. 今天有点卡文,单更 or2 (本章完) 两百零二章 立场 凤九轩事了拂衣去,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许元。 现阶段他引以为傲的杀招,竟然在被看了一眼后便被模拟了出来。 他有些不能接受。 虽然如今他早已知道前世的《沧源》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但血元心陨诀好歹也是唯三的血色功法。 怎么现在感觉要烂大街了? 而与许元的愕然相比,堂内剩下的两人则显得已经见怪不怪。 许长歌早年就是跟着凤九轩学过剑的。 而许殷鹤数十年下来,对于这大舅哥的实力自然也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重新坐下,许殷鹤看着还在原地怀疑人生的许元,道: “长天,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惊讶。” 许元闻声回神,尴尬的笑了笑: “父亲,舅舅只需一眼便可模仿他人剑技?” 许长歌在一旁轻笑一声: “你那剑技威力尚可,但你修为太低了。” 许元回过眼眸看向许长歌: “什么意思?” 许长歌此时倒是很是耐心: “伱运炁之时,流转过的经络对于舅舅而言形同虚设,而且你那一剑又不蕴含道蕴,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招式而已,模仿起来又有何难。” 许元似懂非懂,接着问: “简单.那你也可以?” “.” 许长歌直接装作没听见,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许元有些没绷住,笑出了声。 血墨玉这个剑诀还是有点门道的,至少许长歌模仿不出来。 被誉为剑圣的凤九轩用出来也不算太折面子。 思索一瞬,许元自顾自的走到案桌前坐下,换上酒杯喝了一口压惊: “许长歌,娘舅说教我剑道,具体是指什么?” 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许长歌瞥了许元,不冷不淡: “等舅舅回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啧,还挺记仇。”许元小声嘀咕:“活该孤寡一辈子。” “咔嚓——” 椅子的把手被许长歌捏碎了。 许元不吭声,眼神看了一眼主座上的老爹,又示意性的瞥了一眼许长歌。 许殷鹤眼眸含笑,主持公道: “长歌,你这性子确实应该改一下了。” 许元声音严肃,附和道: “许长歌,这么小家子真不知道人家怎么看上你的,在城外守了你一个半月呐。” 许殷鹤闻言略显讶异的瞥了一眼长子: “长歌,长天此言是何意?” “.” 许长歌松开了手,正欲说话,许元便直接插嘴道: “父亲,您不知道么?许长歌他应该在游历之时便与人互生了情愫。” 许殷鹤闻言,一向沉稳的脸色难得的出现一抹迟疑,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犹豫: “是哪家的丫头?” 许长歌见状立刻说道: “父亲,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您” “是天师门的小天师。” “.”许殷鹤张了张嘴,盯着许长歌的表情有些古怪。 “.”许长歌。 “父亲,那小天师不是男的,是个姐姐。” 许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攥得很: “舅舅回来之前,为兄可以先教长天你一些剑道常识。” 武力威胁?武力威胁是最无能的表现。 许元心中冷笑,直接改口道: “父亲,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大哥他.” “行了。” 许殷鹤摆了摆手,沉吟数息,似乎做下了某种决定,看向长子: “长歌,若你愿意,为父可去天师门” 许长歌直接打断了许殷鹤话,摇了摇头,眼神很是坚定: “父亲,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 听闻此言, 许殷鹤望向许长歌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联姻并不算什么,但相国府与天师门的联姻却牵扯很大。 一种态度,一种妥协。 而若想要将天师门绑定在相国府这座战车上,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甚至可能影响其他的布局,而最终换来的也许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点,许长歌看得很透,所以他不能为了私欲影响大局。 一旁的许元见着这父亲与长兄的表情,忽然笑着说道: “天师门乃是玄门正宗,就算日后要清除宗门,他们大概率只会两不相帮。” “.” 话落,沉寂。 气氛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许殷鹤与许长歌却忽然同时看向了他。 迎着两道目光,许元略显尴尬的问道: “怎么了?” 沉寂数息, 许殷鹤一字一顿的问道: “长天,你如何能够确定天师门会中立?仅仅是因为他们对朝廷的纳贡?” “.” 听闻此言,许元瞬间反应过来。 在如今的相国府看来,也许天师门如今看来确实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但谁能知道他们不会装出来的? 玄门正宗 万象宗也是名义上的玄门正宗。 若不是他恰好撞破了万象宗屠城之事,万象宗那边估计现在已经美名远播了。 想至此处,许元认真的说道: “父亲,我游历之时,亲眼所见大嬴洲内民生富强,当地百姓对天师门也是爱戴有加。” 许殷鹤点了点头,眼神平静: “这是一个理由,但还不够,剑宗在其属地也是受人爱戴。” 天元剑宗。 强盛的实力让其能够很好的维护当地的稳定,但立场决定了他们也仅仅只是能做到自扫门前雪的地步。 任何地方都有好人与坏人,宗门也是如此,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对于整个大炎来说是一群吸血蛀虫。 沉寂数息,许元抬眸看向许殷鹤,道: “父亲,我坚持我自己的看法。” “.” 许殷鹤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既然你如此坚持,就不劝你了,但为父希望你知道,你可以有怜悯,但不能有天真。” 许元点了点头,心绪有些复杂。 他没有说谎,关于天师门的事情是他在沧源中知道的。 天师门这个宗门一直都是中立态度,其他地方打生打死他们通通不管,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庶黎百姓,努力的接收着他地逃来的难民。 这是一个真正的玄门正宗。 一个把剑握在自己手中,不是为了拔剑向弱者,而是为了守护弱者的玄门正宗。 只是可惜这样一个玄门正宗在很多时间线里最后下场都不是很好。 中立的态度会让宗门不满,也会让朝廷不满,谁知道你保持中立是为了庶黎百姓,还是为了保存实力在最后关头摘桃子。 在沉寂中, 许长歌抬手拍了拍神色复杂的许元,没说话,眼神带着一丝笑意,以及一抹深深的无奈。 晚一点还有一更 or2 (本章完) 卡文 帝京后续剧情想好,但是过渡章节卡住了,干坐了一个小时,卡得完全动不了笔。 对不起。 《仙子,请听我解释》卡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零三章 蛮族异王 在帝安城沐浴在柔和的春雨中时,如墨一般化不开的乌云笼罩着北境的天际。 苍茫大地之上,北国冰封,万里雪飘。 狂暴的飓风夹杂着雪花不断从天空飘落,阴沉得看不出昼夜,分不清东西,视野在这种暴雪之下失去了能见度。 整片天空下,只能闻见那如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以及那被掩盖在积雪之下的厮杀声。 这是一座被黑鳞卫临时建起的简易营寨,寨墙之上镌刻着随军阵纹师临时镌刻的粗浅阵法,不过这些阵纹已经被破坏,一道道高大的黑影不断的掠过寨墙袭入营内。 整个营寨在风雪之中却是显得那样单薄。 喊杀声,铁器交击的叮咚声,弓弩发射的清脆弦鸣。 蛮族与人类的无数尸体被大雪掩埋。 火光在营寨之内四处摇曳,原本激烈的厮杀随着时间点点流逝而逐渐冷却 而在营寨外的高地山丘之上,几道如同铁塔般高大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目光如冰的俯瞰着下方那座人族营寨。 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 一只带着角质层的巨大脚掌踏入了积雪之中,踏碎了掩埋在积雪中的某个物件,发出一声脆响。 将伫立于山丘之上的几座“铁塔”的目光缓缓回转,眼眸中带着的血光在风雪之中显得有些阴森。 来者是一位蛮族,丈高的壮硕身躯浑身浴血,周身的骨刺断了不少。 见到这几位高大身影,蛮族右手抚胸跪下行了一个蛮族礼节,低沉的声带发出一阵不属大炎的拗口语言: “王,武元不在营寨内,请王上降罪。” 话落,那几名铁塔般的身影却无一人说话,深蓝色的目光幽幽盯着来人。 风声萧瑟间,一道声音从几名铁塔身后缓缓传出。 蛮族异王盯着下方那已然死寂一片营寨: “意料之中,古尘你能全灭武元的一营曲部已经很不容易,起来吧。” 闻言,名叫古尘的蛮族却没有起身,依旧跪着。 蛮族异王缓缓回转过了身,目光盯着古尘: “你,好像还有话要说?” 古尘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上骨节“吱吱”作响,声音低沉快速: “王上,若非这天降瑞雪,即便这营寨只有五千余人,我部恐怕难以攻坚而下,大骊山一役我等损失四万族人才堪堪撤出,如今炎朝那武成侯已经重回北封城,随时可能开拔进入北境,恳请王上三思。” 如鬼嚎般的风声在雪夜肆虐,山丘之上一时陷入了寂静。 大炎的武成侯是他们圣族头顶悬着的梦魇,数十年积累起来的威名皆是由无数圣族子民的尸体堆砌而成。 不可敌。 如今炎朝已经在北境集结了号称百万的精锐,最好的选项便是借着这天降大雪快速撤回北境深处蛰伏。 继续打下去,整个圣族会有灭族的危险。 沉寂半晌, 蛮族异王没有正面回答古尘的话: “斩获肉食留在自己部落,灵刃兵械交给大祭司,移交兵械时可找他领取千具圣兵,起来。” 声音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坚决。 古尘没有再说话,呼出一口白雾,缓缓起身行礼: “谢王上。” 风声依旧,蛮族异王盯着下方的营寨,没有丝毫再说话的意思。 古尘看了一眼王上背影,忽然开口: “王上,此次拔寨,我们抓获了一些活口,您要去看看么?” 蛮族异王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 “其中有价值的人?” “有一个武元的亲信。” “武元?” 蛮族异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臂膀处被斩断的骨刺,眼眸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意:“你先下去吧,我会去看看的。” 古尘没再说话行礼离去,高大身影转瞬隐没于了雪夜之中。 时间分秒而过,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蛮族异王身后一名铁塔忽然瓮声瓮气的开口: “王上,如今圣族之内军心动摇,我等真的不退?” “.” 蛮族异王缓缓盘坐在了山丘的崖壁旁,呼出了一口浊气化为白雾消散: “扎耶,伱认为我们应该退?” 名叫扎耶的铁塔蛮族沉默。 蛮族异王遍布角质层的脸颊似乎笑了笑,扫向四周的几名铁塔蛮族: “都可以说说,咱们从小玩到大的额吉,有事都可以说出来。” 扎耶沉默少许,瞥了一眼古尘离开的方向,低声道: “此次与大炎的战事已经持续了四年,很多部落都已经疲惫了,如今的斩获已经足够再回祖地修养十余年,一路掳掠而来的人类工匠也能让我们在下次战争开始时做好更多的准备。” “更充足的准备?” 蛮族异王摇了摇头,浓浓的无奈:“如何算更充足的准备?更多的族人?更多的圣兵?还是更多图腾战旗? “但你们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有更多的准备,能多得过占据中土的炎朝?” 没有人出声。 蛮族异王缓缓抬手,接住一片自天空飘落的雪花,没有感受到冰凉。 他的掌间遍布着一种如同手甲般的角质层。 成年的蛮族周身会长出这么一层硬角质层,是杀人武器,也是漫长岁月他们在这苦寒之地演化出的隔温保暖手段。 而也因此,蛮族异王手心的那一片雪没有丝毫融化迹象,他喃喃低语: “在这北境之地,我圣族的新生儿只能十存一二,大部分都死于这苦寒,死于粮食匮乏,死于一年十二月,大半时间皆是无法见到太阳!” 蛮族异王另一只手随意的指了指南方: “扎耶,你们去过北封以南么?” “.” 沉寂数息, 扎耶瓮声瓮气: “未曾去过。” 蛮族异王幽蓝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追忆,一丝向往: “本王曾偷偷去过那里,北封城的南方气候温暖,有取之不尽的水和食物,山林间的野兽可以狩猎,良田可以耕种,可以做一切我们想做的事。” 说着, 蛮族异王用力攥紧了手甲中的雪花,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名亲信,一字一顿: “我要带着族人踏破那不可逾越的北封城。 “只有这样,我们族群才能延续,才能发展,才能够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互相在这鸟不拉屎的雪原之中同族相残!” (本章完) 二百零四章 北境与帝京 .” “王上。” “王上!” 蛮族异王出现在人类营寨之时,这里已经彻底被蛮族所占据,一个个高大威猛的蛮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收获,朝着他跪下行着蛮族礼节。 一路前进,最终蛮族异王停在了营寨正中的大帐前。 这里聚集着五千羽林精锐投降的三百降卒,皆是被刺穿了琵琶骨跪坐在地,而其中一名卸了甲的英武中年男人则盘坐在正中。 周围火光摇曳,尽是全副武装如铁塔持械而立的蛮族精锐。 似是有所感应,正中那名中年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那踏雪而来的蛮族。 中年男人在旁边亲卫的搀扶下,走出人群目光平静的盯着来蛮族异王。 在篝火噼啪的燃烧间, 蛮族异王走到了中年男人身前两米处停下。 中年男人很魁梧,但在蛮族异王那如铁塔般的身形下依旧显得有些矮小。 中年男人背挺得很直: “你就是那蛮王?” “是,本王记得你。” 蛮族异王盯着对方,沙哑的声带中缓缓吐出了一句颇为生涩的大炎语: “大骊山上武元身旁的一个部将。” 中年男人闻言咧嘴笑了笑: “蛮王大人记得在下真是诚惶诚恐,不过在大骊山的时候我倒是没见过蛮王大人,毕竟你老是躲在大营后面不出来。” 蛮族异王没有生气,平静的说道: “本王觉得伱投降,应该不是为了直接寻死。” 中年男人点了点,吐出了一句话: “蛮王聪明,我投降是为了两件事。” 蛮族异王盯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等你说完,本王可以给你一个体面。” 中年男人抱了抱拳: “那我就先谢过蛮王大人,第一件事情,是替我家公主给蛮王您带句话。” 蛮族异王闻言,遍布角质的唇角似乎在笑,意味深长: “大骊山一别已有两月,本王本以为能此云顺山见到武元,结果贵人多事先行走了,她想和本王说什么?” 中年男人盯着蛮族异王,不卑不吭,沉声说道: “公主让我转告蛮王大人, “天时不待,暂将此角器归还予异王,日后同你首级一同取回。” 说着, 中年男人从布衣的怀中摸出一半角器递给了眼前高大的蛮王。 蛮族异王面色如常的接过,正是他在大骊山被那武元斩去的骨刺: “好,本王可以等她。 “下一件事呢。” “.” 中年男人没有立刻说话,在一众蛮族的注视下,跪下冲着南方深深一礼。 随后,他起身回眸扫了一眼跪坐在地的三百降卒,笑道: “我千棘营,想替公主送蛮王大人一份大礼。” 说罢,风云突变,中年男人眼中杀意一闪,毫无征兆的直接化拳为掌,刺向自己的胸膛。 “.” 蛮族异王见到了,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因为中年男人身后那三百名降卒中有一半的人都做出了相同举动。 源晶。 这些人族直接将那些库房内蕴含狂暴源炁的源晶吞咽入肚。 随即,一声大笑传遍营寨: “公主大人,此生已尽,来世我孔养浩还愿做您曲部!” 下一瞬, 狂风骤起,火光冲天,一个巨大蘑菇云掀起起浪升腾在了这风雪之夜 嘉景四十五年, 北境天降暴雪,武元败走云顺山,千棘营五千兵卒全员牺牲。 七日后,武成侯突然出现在北封城,率四镇北封军进入北荒雪原。 与此同时,一条小道消息逐渐在繁华帝安城内蔓延开去。 相国府的许三少,回京了。 与北境战局的风云变幻相比,许元在帝京的生活很是平静。 老爹暂时没有立刻让他去接手事务的意思,明面上的继承人还是那逼王老哥。 也因此,他的生活很闲散。 直到两天后,许殷鹤把他叫去书房,给了他一封信,问这里面写的人是周琛还是他。 署名是许元前不久刚认的弟弟李筠庆。 看到这信的内容,许元直接笑出了声。 很克制,并没有什么天花乱坠的词汇,但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捧杀之意。 许元本以为这老爹会问他一些事情,但许殷鹤只是隐晦的嘱咐了他,若是外出游玩,在烟花之地碰见这三皇子别穿帮了。 不过许元现阶段压根没有去那些地方的意思,因为得抓紧修炼。 九元平息诀能让他无时无刻修炼,但速度却还是赶不上自己修炼。 在这个算是高武的超凡世界,修为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若是要坐老爹那位置上没有修为是万万不能的。 也因此在帝京的生活和在靖江府的时候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便是丹药源晶一类的修行资源可以无限量供应。 帝安城作为大炎的心脏,从各地汲取来的各种物资极为充沛,相国府的库房自然也是如此。 这段时间,许元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钱任性。 百两一粒的各种名贵丹药当糖豆来嗑,一天就能燥掉上千两白银。 偶尔还会嗑上一颗价值万两的极品丹药。 与修炼的开销相比,以前逛勾栏的花销简直不值一提。 嗑药、修炼、吃饭、嗑药、修炼、泡药浴、睡觉。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而乏味。 不过许长歌这大哥偶尔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找他,给他这枯燥而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一点伤痛。 美其名曰,帮他锻炼他的实战能力。 对练剑技。 君子协定,许长歌只用剑技,且不用源炁,而许元则可以使用圣人魂力。 而在有了幻境里那十余年融入身体的本能,许元一开始并不是很怵这大哥。 不过被吊起来打了几次后,许元痛定思痛。 嗯,直接装死摆烂直接不打了。 除此之外,帝京的相国府邸给许元最大的感受便是这里面的高阶修者像大白菜一样多。 偶尔吃完饭沿着湿地湖溜达一圈,就能见到五六个三品大宗师来汇报工作,大部分护院也几乎都是五品修为往上,最次的丫鬟和侍者也一般有八品左右的修为。 在这样的生活约莫过去半月后,许元回京的消息也被刻意的传了出去。 也因此, 他枯燥而乏味的生活又多了一项勾栏听曲。 (本章完) 二百零五章 京城四少 龙安河旁烟柳巷,佳人坐玉吹箫夜。 清玉阁,许元之前在玄鹰阁楼上见到几处新建的勾栏之一。 与那些热闹非凡的勾栏相比,清玉阁这里主打的便是一个雅致的格调。 莲花状的特质明纹灯散发的幽蓝光亮,随着缕缕檀香扩散,整个大堂清冷但却又不失几分暧昧的迷离。 台上清幽弦乐,穿着黑丝的小姐姐在台上舞姿曼妙。 三名身着名贵华衣的公子哥聚在大堂的角落,谈论着一些从家里偷听来的家国大事。 其中一名头束发巾的平庸男子一边饮下一杯花式精酿,忽然细声问道: “小李子,我听我爹说北方的战事好像有些不顺?” 被唤作小李子的人是一名相貌颇为俊美的男子, 在迷离蓝色灯光下, 小李子眉眼间带着女子的阴柔,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刻意压低的纤细,没好气的回道: “北方的战事,你问我做什么?还有,别叫我小李子。” 束巾男子闻言毫不在意,继续问道: “北边打得那么激烈,你家老头子就没有接到调令一类的?” “啧,北边打得激烈,关我家老头什么事?我家的西渊军是负责大漠草原上的那群狼崽子。”小李子一边说,一边斜着瞥了一眼桌子上最后一名正专心听曲的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相貌俊美,左手食指与中指之上各带着一枚戒指,而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台上那长袖善舞的小姐姐,整个人沐浴在灯光下看上去安静而怡然自得。 而见到这一幕,小李子冷哼一声: “这不是有个当事人么?两个月前许伯爷才去找武成侯府提亲,两个月后这家伙就回京了,算上回京路上的时间刚刚合适,许长天,许公不会是和那位侯爷做了什么交易吧?” “.” 许元闻言缓缓回过了眼眸,盯着这俩狐朋狗友的眼神有些古怪: “龚元增,李君武,你俩没吃错药吧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事了?” 看着这俩人谈论家国大事,就像是在看母猪上树。 束巾男子闻言脸皮抽了抽,敲了敲桌子,轻哼一声: “许布衣,小爷我现在可是吏科给事中,说话注意点,小心我明天就去皇帝面前参伱一本。” 许元咧嘴一笑: “得嘞,明天一早我这布衣就去我爹书房候着您的折子送过来。” “.”龚元增。 李君武嗔了许元一眼,也是见怪不怪: “行了,都少说两句。” 许元摆了摆手,侧眸瞥了一眼大堂入口屏风,问道: “王承平那小子还没来?我记得以前来这勾栏就数他最积极。” 李君武靠在背后松软坐垫上,颇为慵懒的说道: “那小子被他爹安排进了天御卫里做曲将去了,而且去年人家已经大婚了。” 许元闻言一愣: “这家伙结婚了?谁家姑娘?” “吏部刘侍郎的女儿。”李君武回答道。 许元闻言略微思索,然后道: “刘侍郎一个侍郎家的女儿应该管不住王承平这小子吧?” 李君武闻言暧昧十足的笑了笑,回答: “是管不住,但这小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话落, 沉寂一秒,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嘿嘿笑了。 一杯饮尽, 李君武阴柔的语气带上了一抹揶揄: “某人两年不见,排场也变大了,半个多月前就回京了,还得我们几个亲自去府上请您,是不方便出来么?” 许元扫了几人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君武,你这话里有话呀。” 关系很铁,李君武那细柔的声线倒也直接: “武成侯那火爆的性格能让你回京,这里面没东西谁信?” 说着, 李君武瞥了一眼一旁龚元增:“你信么?” “不信。” “我也不信。” “.”许元。 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许元倒也没有隐瞒,语带严肃: “我有婚约了。” “.” 沉默,片刻, 其余俩人同时笑出了声。 李君武抬手拍了拍许元肩膀: “真的假的?” 许元面色如常: “回京之前我父亲已经和我说了,与那武成侯府的郡主的婚约。” 其余两人同时一愣, 李君武思索片刻,快速的低声道: “我记得两月前你那大哥传出的消息似乎不是迎娶,而是入赘?” 许元对于入赘两字倒是显得很是从容,点头: “嗯,入赘。” “.”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君武与龚元增都已经明白这份婚约应该是相国府与武成侯府私下有的交易。 没有追问,李君武红唇丰润,贼兮兮的笑道: “长天你入赘进去受欺负了,记得说出来给我们乐一下哦~” 许元瞥了一眼这一起勾栏听曲的好友: “镇西侯就你一闺女,估计也快给你张罗婚事了吧。” 李君武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拦腰,束缚住的胸襟略微胀了胀: “无所谓,他知道本姑娘的事,而且我再怎么说也比你这赘婿强。” 顿了顿, 李君武美眸瞥了许元一眼,半开玩笑: “长天你入赘武成侯府,不如入赘我镇西侯府,还能应付一下我家那老头子催婚,而且,我可以允许你纳妾哦~” 许元翻了白眼: “我进你镇西侯府纳妾,给你纳是吧?” 李君武翘起二郎腿,唇角微勾,美眸一眯;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长天你入赘进来,怎么说也不能把你排除在外嘛~” “.” 许元忽然沉默,然后给对方点了个赞。 “行了行了。” 一旁龚元增揉了揉眉心,无奈的打断说道:“长天,你这家伙娶了那慕郡主过后,不会也和王承平一样不行了吧?” “.” 许元还未回答,一个浑厚的男声从一旁传了过来:“什么和我一样?” 回头一看,正是“京城四少”的最后一人,王承平。 国字脸,穿着一身戎装,一眼看上去有种不怒自威之感,二十岁出头看上去像是三十来岁。 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戎装裹身的王承平翘起二郎腿: “来晚一会,你几个就开始说我坏话?谁不行了?” 许元没理他,回答龚元增: “别拿我和他比,我可比他强多了。” 王承平自然知道这几人说的是什么: “放屁,你比我强?” 许元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台上跳舞的倌人小姐姐: “今夜清玉阁头牌南湘姑娘出阁,我帮你买下来,王曲将要不就留宿在这清玉阁?” 王承平面色一变,轻咳一声: “公务繁忙,今夜就算了。” 龚元增挑了挑眉,随意的问道: “承平,你的身份就算旷班也不算什么吧?怎么今天来这么晚?” 王承平喝了口酒,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今日我的曲部负责守卫大鸿胪寺,太子殿下亲口吩咐的,实在走不开,一会还得回去。” 许元闻言有些讶异: “鸿胪寺?李玉成那家伙亲口吩咐,什么人来了?” 其余三人都没有在意许元直呼太子姓名。 作为大炎最大的纨绔,别说太子,他甚至敢直接喊皇帝的名字。 王承平略微思索,慵懒的回道: “好像是大漠那边蛮子里的贵族,估计至少是个王子之类的” 说着, 他侧眸看向了一旁自斟自饮的李君武。 李君武砸吧下红润的嘴唇: “看我做什么?” “不看你看谁?”王承平翻了个白眼。 李君武撇了撇嘴: “军国大事,我家老头子从来都不和我说。” 许元在这时问道: “君武,镇西侯离京了么?” “.” 沉默。 半晌,李君武倒吸一口气,才略带迟疑的说道: “长天你这么一问,我发现我确实有大半个月没在府里看见我家老头子了。” 话音一落,其余三人都瞬间明白大漠和北蛮似乎已经有结盟的迹象,而他们大炎皇朝也做好了扩大战争规模的准备。 龚元增瞥着台上舞女,低声说道: “这天下,好像越来越不太平了。” 虽然纨绔,但从小的见闻让他能够明白一件事情。 仅仅对付大漠与北蛮,大炎皇朝根本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换句话说,敌人另有其人。 王承平对于龚元增的话有些不屑一顾: “行了,就算真打起来,也是我们武人先上,元增你一介文官乱担心些什么?” “家国大事,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这朝廷命官。” “啧啧.旷班来勾栏的朝廷命官。” 话落,一阵说笑。 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 突兀的一声木板碎裂的在清幽的大堂之内。 一道人影砸破木墙,从三楼的雅阁之中倒飞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许元他们隔壁的桌子上。 清玉阁有大堂,有雅阁, 清玉阁作为名动京师的勾栏,自然有高低尊卑之分,三楼的雅阁之中大多都是一些有身份的贵人。 作为资深的纨绔,在场的四人对于眼前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 勾栏这种吸引异性的地方从古至今都很容易产生一些小小的摩擦,摩擦稍微升级就会演变成拳脚之争。 不过代许元几人朝着隔壁桌子望去时,却发现摔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清玉阁的龟公。 许元见状低声问道: “这清玉阁是谁家开的?” 对于帝京这些出名的勾栏是谁开的,以前许元都是门清。 毕竟万一性子上来要砸东西,砸楼砸到自家头上可是要自负盈亏的。 当然,最主要是华鸿要揍他。 李君武闻言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好像是三皇子负责的御联商会。” 帝京里的这些勾栏背景大多没有画本和坊间传闻那般神秘和庞大,基本一查就知道。 “三皇子?” 许元脑海中浮现那位刚认不久的弟弟:“如此说来,算是太子系的产业咯?” 王承平依旧靠在软榻上,盯着二楼的那个破洞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二楼这人的胆子也挺大的。” “是啊,都和长天当年有得一比了。” “不,比起长天当年还是差了点,至少这人还没敢问候皇子的母亲。” “.”许元。 在龟公不断的挣扎中,四人依旧闲聊似的开着玩笑,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而很快, 打人者便在二楼那个窟窿处现出了身影。 这一个魁梧的身影,袒胸露乳,古铜肤色,周身裹着一张雪狼皮。 大漠的鞑晁人。 他站在龟公砸出来的窟窿处,道: “我家主子都说了三千两卖你们南湘姑娘落红,给脸要脸” 见到来人,一楼大堂的王承平眼眸之中露出了一抹古怪: “嚯” 这一声呢喃被一旁的许元听去,问道: “认识?” “今天来鸿胪寺跟着那草原王子的护卫。”王承平低声道。 “这群蛮子敢在帝京这么嚣张?”李君武皱了皱眉。 龚元增摇了摇头,低声猜测道: “我听我家老爷子说,北境那边天降暴雪,兵锋不得妄动,看这态度,估计是想乘火打劫吧。” 几人的说话声被座位上的隔音阵纹阻隔, 而那名大漠人随手将三张千两银票,外带一张百两银票隔空扔到了龟公身上: “我家主子也不欺负你,公平买卖,三千两买你们那头牌落红,一百两拿去治病买药。” “哪个犄角旮旯来的穷鬼?” 话音未落,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颇为阴柔,但很是嘲讽:“连叫价都不敢叫?” 不是许元他们这桌发出,而是来自三楼另外一个雅间。 而听到这声音,许元表情略微变得有些古怪。 侯公公. 还未等他深思, 三皇子的声音从旁边另一间雅阁中传出: “什么狗屁主子,敢在我帝京装大爷,小爷我出三千五百两。” “.”许元。 这新认的弟弟一向是会做生意的。 安静一瞬,坐在大堂的许元忽然笑着接话道: “确实如此,本公子也加个价吧,三千七百两。” 李筠庆继续叫价: “这位公子,别加价太多吓到这群蛮子,我就再出个四千两吧。” “.” 帝京这地方达官贵人很多很多,而这清玉阁又为南湘出阁宣传了近一个月,今夜为一亲芳泽而来此的公子哥可不在少数。 而随着侯公公和李筠庆、许元的三簧响起,其余雅阁之中的声音也纷纷加入了进来。 价格一点一点往上抬着,那位鞑晁人也并未过多的恼怒,默默的走回了雅阁内,似乎是去征询其主子的意见了。 原本典雅别致的大堂瞬间显得有些闹哄哄的,如同一个拍卖场。 “砰!” 一片闹哄哄之中,一声闷响显得格外突兀。 一座室内装饰的假山直接从三楼的窟窿处被掷出,隔空朝着位于大堂的雅座砸了过去! 晚了一个小时,抱歉 情人节快乐 (本章完) 二百零六章 碾压 变故来得很突然,突然到整个大堂内的众人依旧肆无忌惮的戏谑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鞑晁人。 而坐在大堂雅座上的许元见到这一幕后明显愣了一瞬。 他不理解。 他记得他刚才好像只是抬了一手价。 说完后,便直接坐会雅座上喝酒看戏。 起哄嘛,人之常情,刚才那么多人都在抬价,结果那位大漠来的贵客只对他行此大礼。 是认出他了? 但若是认出他,脑子若正常应该是不敢这么做吧? 敢问候二皇子母亲的人,会在意一个大漠来的王子? 而夹杂着破空声砸来的假山并未有因为许元的疑惑而停下,几乎转瞬之间便要砸到许元的身上。 不过许元没动。 而一旁的三个狐朋狗友见着这一幕喝在嘴里酒差点没喷出来。 两年不到,居然都有人敢主动招惹这位主了? 这帝京还有王法么? 还有法律么? 下一瞬, “砰!” 一道纤细的窈窕背影出现在了许元面前,一臂铠抽在假山一角。 正是许久未见的影儿。 许元回京过后,他和司子鱼就再次成了他的护卫。 至于周琛 周琛苦哈哈的被调去北境拼命去了。 整个装饰假山在影儿的巧劲之下,直接被抽回了那三楼的雅阁,发出一阵轰鸣! 而伴随着这一声轰鸣,许元也忽然想通了那鞑晁人的想法。 对他出手估计不是因为其他复杂的原因,而是单纯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坐在大堂里,还敢喊价的人。 三楼雅阁非富即贵,而大堂之内却大部分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富商,或是一些前来结交贵人的才子。 柿子,要挑软的捏。 找事和立威自然也是同理,要找老实人欺负。 叹了口气,许元缓缓靠在了背后的软榻上。 而此刻,堂内的这一变故很自然的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众人也在依稀的灯光下看清了受害者的相貌。 虽时隔两年,“威名”依在。 “许许长天?” “他什么时候回的帝京?” “不是说皇上把他贬去边疆了么?” “你们还不知道么,最近不是在传他回京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鞑晁人我今天好像见过,身份应该很高。” “我也见过,玛德,一介蛮子居然敢在街上调戏周家小姐的车架。” “啧啧,有乐子看咯,那鞑晁人居然惹上许长天这疯g咳咳,惹上许三少算是摊上事了。” “看个屁的乐子,赶紧走,一会打起来波及到咱就完了。” 议论纷纷间, 大堂内的明事理的人直接起身朝外跑去。 许元抬眸看着那个三楼的那个窟窿,缓缓吐出一句话: “刚才,是哪个杂种让自家的狗扔的东西?” 话落,一片沉寂。 半晌, 没有动手,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那窟窿中传出: “呵,你又是哪来的?你知道么,伱们炎朝的皇帝都不敢这么称呼我家主子。” “嚯,还挺气派哈,不过本公子是谁你不配知道。” 说着, 许元侧眸看向三皇子所在的雅阁:“本公子刚才受了气,这里管事的人再不给我滚出来,我可就让人拆楼了。” 三楼的雅阁之中没人回声。 三皇子抬手直接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他原本只是想借着其他人哄抬一下价格,凡事讲究和气生财。 用这些三楼的达官贵人的身份把那鞑晁人的王子应付过去。 结果许长天这瘟神居然也来了,更没想到这瘟神居然喜欢坐在大堂里。 完犊子了。 这勾栏,估计要被拆了。 忽然,房门被敲响推开,侯公公一边走入,一边轻声问道: “殿下,此事如何处理?要奴婢出面么?” 三皇子翻了白眼: “出面?出什么面?” 侯公公略显迟疑: “出面表明身份,应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三皇子往背后软榻一靠,将双腿直接翘在茶案上: “得了吧,当年与二哥发生冲突,这许长天可是敢直接当街问候母后,他叫管事出来,明显是准备把管事的拉起来一起收拾,你想出去挨打么?” 侯公公略微迟疑: “以奴婢的修为.” “许长天一般出门身边都跟着两三个大宗师,坐他旁边那三个,一个是镇西侯的女儿,一个京城禁军统领儿子,一个次相的儿子。” “.”侯公公。 说着,三皇子直接摆烂般的摆了摆手: “爱咋咋吧,那纳兰游本就是来找事的,既然许长天也在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大不了老子这勾栏不要了,你赶紧让人都撤出去,记得把那几样值钱古玩也都带走!” 说完,三皇子感觉自己心里在滴血。 作为帝京顶尖的勾栏之一,清玉阁内头牌出阁的程序其实很繁杂。 之前那些长袖善舞倌人表演只是润场,等待夜幕下诸多达官贵人一一入场后,则还会有诸如诗会一类调动气氛的各种活动,而这剩下的每一个环节中可都是几千两银子的进账。 这可是上万两的收入了,而且今夜将名声打出去后,每天都是日进斗金。 现在这么一搞,他还得把装修费用赔进去。 侯公公很有眼力劲,见到李筠庆的神色,试探着说到: “殿下,其实我们可以去找相国府讨要赔偿。” 三皇子越说越心疼: “他们会赔个屁!许长天没占理他都能拖个一年半载,这次可是占了理,能从华鸿那个老毕登手里扣出一文钱就怪了!” “.”侯公公不说话了。 三皇子心态调整得倒是很快,问道: “对了,之前让你查的那个周琛查出来了么?” 侯公公闻言点了点头: “查出来了。” 三皇子闻言咧嘴一笑: “我这新认得哥哥,居然能招惹二品源初的高手,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侯公公砸吧下嘴,小心翼翼的说道: “殿下,那人应该用的是个假名。” “假名?”三皇子皱了皱眉。 侯公公低声解释道: “那周琛是相国府的一个客卿,大宗师修为,而且他现在应该在北境那边。” 三皇子眉头一点点的皱起 在雅阁中的对话之时,下方大堂内则一时陷入了安静。 “不出来是吧。” 许元呢喃一声后,瞥了前方的影儿一眼。 翻阅了一下记忆里拆楼的程序, 一般情况都是他发疯自己先上,对方还手,护卫无可奈何之下才会跟着出手。 心里估摸着直接使唤这影儿,对方不会鸟他。 想着, 许元缓缓站起了身,正想朝着影儿走去之时,忽然感觉手腕被人拉住了。 王承平低声的提醒道: “长天,此次太子很重视那鞑晁王子的事情。” 许元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回道: “都让你去接手他们的安保工作了,能不重视么?” 龚元增在这时出声道: “太子估计也大概率也是受了皇上的意思,让那鞑晁王子赔礼道个歉就算了吧。” 因为家境的缘故,几人都大概能猜到这鞑晁王子入京应该是为了北境战事,这种鸿胪寺的贵客最好不要因为意气之争闹大。 许元没说话,但理解。 这俩朋友毕竟都是官身的人了,看待事物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横行无忌。 顿了顿,许元侧眸瞥了一眼李君武。 李君武翘着修长的玉腿,对上许元目光瞬间。 相视一笑。 许元和李君武勾了勾唇角。 镇西侯打了这么多年的大漠,家族渊源,她对这群草原蛮子很不喜欢,甚至可以是厌恶。 王承平见着这俩的表情便知道劝说无用,叹了口气,直接把身上的戎装扒了下来。 龚元增揉了揉眉心: “你们俩妈的,真是。” 王承平将身上天御卫曲将的甲胄一把扔在地上,方正的国字脸咧嘴一笑: “一起动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也能轻点。” 许元起身上前,走到影儿身后,抬手“啪”的一声抽在了影儿那极好的臀部上。 这次,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躲不闪。 但巴掌入肉却掀起了一阵肉浪。 “去,把那说话的狗和他那杂种主人给我扔下来。” 影儿吃痛皱眉,沉默半晌,瞥了一眼藏在暗处的司子鱼。 下一瞬, 两道身影直接跃向了三楼的雅阁。 而一旁的李君武和龚元增则悄悄的冲着暗处的两名护卫摆了摆手。 下一瞬, 第三、第四道身影也朝着三楼飞跃而去。 剩下的王承平增今都已经进入禁军,当班情况下,自个家里已经不给他们配备护卫,不过本身修为也不弱。 四人刚刚起身, 一道剑气从三楼的雅阁中透出。 战斗开始了。 从天空向下望去,这道剑气如同激光般扫过一片清玉阁的楼身,石壁墙面立刻出现一道十数米的裂缝。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名鞑晁壮硕男子一声似狼的低吼,拳风而至,坚硬的特质石壁上又出现了一个半丈的巨大孔洞! 激烈的战斗在阁楼中持续了十数息。 “轰!!!” 塌了。 龙平河畔河水依依,灯红酒绿,伴随着一阵巨响,那清玉阁十三层楼直接被一阵剧烈源炁波动给震塌了! 准确说是三楼以上的承重基柱被余波摧毁,不堪重负直接侧倒塌陷在了龙平河旁。 掀起的飓风几乎把在龙平河畔平稳行驶着的几只花船给掀了,而腾起的烟尘也几乎笼罩了整个周边方圆数十丈。 清玉阁建在内城之中并不禁空,两三道锦衣玉袍的公子哥从清玉阁内逃出来后,便在护卫的带领在虚空而立,一脸玩味的看着下方的乐子。 “京城四少”是个讥讽的词汇,像许长歌与小侯爷慕之盛那一类真正的世子都是对其不屑一顾,但这丝毫不影响几人在帝京内的肆无忌惮。 塌陷过后,在烟尘之中, 王承平运转气血,盯着天空: “这狗屁蛮子居然带了三个大宗师,君武,长天他没修为,你看着点他,我和元增去收拾那个杂种。” 说罢,他便冲入了烟雾之中。 李君武没有犹豫,伸手准备去拉还站在原地的许元,却忽然发现这小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居然在冒血光。 愣了一瞬,李君武美眸诧异的问道: “喂,长天你” 话音未落, 许元已经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柄泛着清幽寒光的长剑。 “草!” 李君武声线也不压了,直接用女声爆了粗口:“你小子能修炼了?什么时候还搞了个须弥戒!” 许元瞥了这“好兄弟”一眼: “家里有钱,没办法。” 李君武翻了白眼,伸手直接拉住了许元的手腕:“得了吧你,六品修为给你得瑟的,跟我走。” 说着,李君武便要拖着许元往外跑。 许元没动,直接把李君武拽了个踉跄。 李君武愕然的回头。 虽然修的是军阵,但她怎么说也是五品修为,居然拉不动这一介六品。 而这时,许元的剑身上已经泛起了一阵血色的光芒,期间蕴含的威能让人不寒而栗,他周身的气息在随着时间节节攀升。 李君武红唇微张,有些结巴: “你你.你.” 烟尘之中, 许元浑身血色源炁四溢,笑着回道:“我什么我?” 李君武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勒住许元的脖颈,往下一压,声音带着由衷的高兴: “你小子不是天生废体么,什么时候修为这么高了?这才两年啊!” 许元脑袋被勒着靠在“哥们”的胸口,依稀能够感受到她紧绷下的柔软,声音严肃: “李君武,我警告你,别乘机占我便宜,我不好你这口。” “啧啧.” 李君武眼眸含笑:“你以前看我腿的时候,我可记着的,你这手段不错啊,要不你真考虑入赘我家?” “行了行了,我把你当兄弟,就别想着睡我了。” 许元轻咳一声,盯着烟雾的深处说道: “先把我放开,那俩傻蛋不是那鞑晁王子的对手,得去帮忙。” 李君武闻言一愣,手上一松: “不会吧?我那护卫说那狼崽子也不过就四品修为啊。” 许元语带无奈: “元增缺乏实战,承平也修的是军阵,又不懂配合,能打嬴从小厮杀到大的鞑晁人就怪了。” 说罢, 许元身形如残影般消失在了原地,李君武则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待许元赶至那三层的雅阁之中时,战局几乎呈现着一边倒。 伴随着一阵阵肉体交击的闷响,一位披着黑狼皮的俊朗青年男子闲庭信步般的应对着龚元增与李承平两人的夹攻: “你们中原人都是如此羸弱不堪?和你们边军差远了。” 一边说着,纳兰游轻笑着不断挥舞着自己两只如同狼爪般的臂膀,而龚元增与王承平则节节败退着。 “若是想让我跪下道歉,最好快点,你们皇城司的高阶修者已经快到了,呵呵.” 大漠中的修为方式与中土不同,通过特殊的手段,他们可以将自己部落的神兽图腾融于己身。 这倒是许元第一次见到,与大炎境内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 思索间,许元突兀的出现在了纳兰游的身后,清语剑微微挥动。 “啪嗒.” 臂膀落地。 纳兰游依旧似是没有察觉般的笑着说道: “靠着家世的窝囊废,最好给本王本王的手啊!!!!” “啪嗒.” 又一只胳膊落地 晚了点 or2 今天晚一点更 大概凌晨一点到两点的样子 or2 《仙子,请听我解释》今天晚一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零七章 入狱 烟雾之中陷入沉寂。 突兀的失去两只臂膀, 屁股又挨了一脚的纳兰游整个人失去平衡般的摔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臂膀处喷涌而出,染红地面。 眼眸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因为疼痛呼吸颤抖: “哈哈..本..本王的手手.我,我要杀了你们!混账东西!” “.” 而这时, 对面被压着揍了半天的王承平与龚元增俩人也从变故中回过神,缓步走到了许元身旁,眼神带着古怪: “长天你这是” 许元冲着他们俩人笑着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俩去找君武,刚才才和她解释了一遍。” 闻言,龚元增瞥了一眼那鞑晁王子,知道现在不是细说此事得时候: “行,不过事后得好好给哥几个解释一下。” “好嘞。”许元含笑点头。 随着二人离开, 许元注视着这位鞑晁王子。 相貌带着些许异域人的风格,高鼻梁,卷发,下巴处留着一撮装饰用的山羊胡。 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丝毫的风度,失去双臂的他一边蹬着地面后退,一边嘴里喊着一些“我要杀了伱”“你死定了”之类不痛不痒的威胁。 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许元忽然出声道: “行了,别嗥了,其他人听不见的。” 纳兰游闻言身形一滞,眼神中的阴毒溢于言表: “看你的样子好像家里很有势力,但你真的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我。” 说着,他咧嘴笑了笑,眼中很是狠厉: “我是你们皇帝亲自邀请来的,你如此行径,他必然给我一个交待!” “什么交代?” 许元挑了挑眉,依旧站在原地没动,随意的低声笑了笑: “行了行了,你也别想用这种废话来刺激我了,我不会过去的,所以就别想着偷袭我了。” “.”纳兰游。 沉默一瞬, 纳兰游直接运炁彻底制住了两臂溢出的鲜血,缓缓从地面撑起身子,眯着眼眸看着对面的锦袍青年: “你是谁?” 许元看着神色忽然恢复平静的纳兰游,心中叹息一声果然。 既然要商议国事,大漠那边不至于派一个酒囊饭袋过来。 而且, 他虽然不懂大漠那边的修行方式,但圣人残魂略懂一些。 这洛老头追求永生,基本天下间能研究的修行方式都研究过一遍。 在战斗中被斩去手臂这种伤势对于二品以下的修者已属致命伤,但大漠那边好像并非如此。 思绪刚刚闪烁而过,许元便见, 纳兰游胸前虬结的肌肉一阵翻涌过后,臂膀间“咕咚”一声长出了两条崭新的臂膀。 纳兰游神色恢复了风轻云淡: “我不记得帝京的年轻一代中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许元没有搭理对方,反而在心里问道: “洛老头,这大漠的功法这么轻易的断肢重生?不会也和异鬼有关吧?” 这种能力看上去挺无解的。 洛老头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他们这断肢重生的手段和他们一种不知道从哪来的特殊血液有关,异鬼把脑袋砍下来都不会死,你可以试着把他脑袋砍下来试试。” 许元略微有些感兴趣: “原来如此,这就是大漠所谓的神兽之血?” 洛老头也同样有些不太确定: “当年趁着异鬼入侵,我去大漠王庭那边想偷一头神兽出来,结果毛都没发现,我估计这“神兽之血”可能是他们用某些特殊材料和手段调试出来的类似血液的药剂。” 许元吐槽: “大劫当头,你这老头尽不干人事。” 圣人残魂的声音倒是很无所谓: “你小子懂个屁,只是可惜没找到他们大漠神兽之血的配方。” 许元没接话,但觉得有些好笑。 大漠的神兽是存在的,唤作麟狼。 在沧源中作为最终BOSS登场过一次。 想着,许元瞥了一眼那位鞑晁王子,眼神目露了一抹思索。 如果剧情没有影响到大漠那边,现在的大漠里出了一位神女,与那神兽强绑定的神女。 沧源女主之一。 而这也是大漠大举敢于进犯中原的原因之一。 “.” 见许元盯着自己的重新长出来的臂膀,纳兰游平静的握了握拳,低声说道: “大漠环境极其恶劣,我们鞑晁人从小便需要锻炼肉体才能生存.” “本公子问你了么?” “.”纳兰游。 许元呼出一口气,持着剑缓步上前: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故意在帝京里闹事,但既然让本公子不爽了,那此事就算你倒霉。” “现在给你这杂种两个选择,第一,给本公子跪下道歉。 “至于第二.本公子想看看你这经过锻炼的肉体被砍了脑袋是不是还能长出来。” 随着许元走动,他周身的袍袖无风自动。 “.” 纳兰游盯着许元,一边后退,眼神逐渐带上了一抹战意: “虽不清楚你为何能毫无声息出现在本王身后,但正面越阶而战,你很有勇气,本王会尊重你。” 而听到这话后,许元直接笑出了声: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以王子殿下你的眼界应该能看出我用的不是自己的修为吧?” 一边说着,许元一边抬眸看向天空: “你不就认为城防司高阶的修者要到了么?而且护城大阵都开启了,上面的人不会坐视你被杀。” 如今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城防司,在在圆月当空的夜月之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膜。 帝京的护城大阵,启动了一部分。 顿了顿,许元眼眸再度回扫过了纳兰游: “我和你废话这么久,只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现在我确定了,所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老子要想杀你,就算太子现在过来都保不住你。” 纳兰游眼神平静,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 “就凭你?” 说罢, 纳兰游掉头就跑。 “.”许元。 另一侧, 李君武看着跑过来的俩狐朋狗友,未等二人开口,美眸之中带着一丝讶异: “长天呢?” 龚元增闻言,好奇的问道: “还在那边,君武,长天说他给你解释过” “你们是不是蠢呐!” 李君武跺了跺脚,瞪了俩人一眼:“你们就留长天一人在那里?” 王承平呵呵笑了笑: “放心吧,长天身上气息都快比上大宗师了,那蛮子不是他对手,两只手都被砍了。” 李君武深吸一口气: “那群狼崽子断肢能重生,不过我担心的不是长天。” “.” 闻言王承平愣了一瞬,然后迟疑着说道: “喂, “你不会想说长天是准备直接把那鞑晁王子给宰了吧?” “.” 话落, 三人沉默。 这事确实是许元能做出来的事情。 完犊子了。 有了修为,这王八犊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以前最多只是揍一些宗门或是世家的公子哥,现在连涉及战事的外交使臣都敢杀了。 李君武咬了咬嘴唇,阴美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怒容: “这小子从小就这样,一有事情就想着自己一个人扛,这种事他一个能扛得过去么?!” “得了,别说了,咱们赶紧过去。” 三人说罢, 便快速的朝着许元与纳兰游所在的战团奔去。 但他们还未赶至,便听到天际传来一声,愤怒的爆呵: “都给我住手!!!” 二品源初。 战斗爆发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帝京城防司的高手已经赶至。 一阵飓风瞬间便将清玉阁坍塌而掀起的烟尘吹散,露出了期间的废墟瓦砾。 而这个变故自然也影响到了许元与纳兰游这边。 由于修行体系不同,纳兰游的修为介于四品融身与三品大宗师之间,跑路的速度并不慢。 许元见到这一幕没有插手,而是直接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圣人残魂。 因为没有修行圣人残魂的功法,导致这洛老头不能如同操控秦默身体那般操控许元他的身体。 但这丝毫不影响战局,战斗从一开始整个战局呈现着一边倒的碾压。 如山一半的差距让这鞑晁王子纳兰游根本逃不掉。 城防司高手赶至之时,洛老头用出了三道鬼魅剑影直接从不同的角度贯穿了纳兰游的心脏。 “接下来就交给你?”洛老头闲散的问道。 “嗯。” 三道剑影归一,许元握着刺入纳兰游心脏的剑柄,问道: “现在,王子殿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是谁?”纳兰游唇角溢血。 “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许元一边慢条斯理转动着手中的清语剑,一边笑道:“家父许殷鹤。” 纳兰游神色痛苦,已经完全狼化的手臂攥住清语的剑柄: “你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手上继续用力: “没有,如果你不让你的那条狗扔那座假山砸我,我倒是打算坐着看乐子的,不过看到你狼化过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纳兰游。” 纳兰游咯出一大口鲜血,但喷涌到许元面前时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 “什什么事?” “想到了一个年轻的狗女人正在和一群老狗抢金骨头。”许元传音。 “.” 纳兰游听到这话愣了一瞬,呼吸开始急促: “你你.” 然后, 纳兰游忽然笑了: “你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但你不应该这么多话。” “许长天,给本统领住手!!!!” 一道庞然的气息落下,准备将许元击飞。 而许元看都没看来人一眼,直接散去周身的圣人魂力。 疾驰而来的二品强者见到一幕,瞬间目眦欲裂,连忙控制着气息拐弯。 下一瞬, “轰!!!!!” 这股庞然的气息即将降落在许元身上之时,突然强行拐了一个弯,打在清玉阁旁边龙平河上掀起一阵巨浪。 待到气息落下,圣人魂力才再度涌出,许元握着清语剑刃的手向上一撩。 在纳兰游愕然的目光中,头颅飞起。 许元眼神平静的轻笑说道: “真是,你凭什么觉得城防司的人敢对我出手?” “混账!!” 伴随着一个讶异着怒火的声音,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了许元的身后。 许元缓缓的回过眼眸,行了个法国军礼: “唐统领,两年不见,脾气还这么爆?” 唐统领指节握得咯吱作响,盯着眼前眼前的纨绔: “此人乃是大漠王庭的六王子,陛下亲自相邀之人,你就这样杀了他?!” 许元整理表情,盯着这铁塔汉子,眼眸之中逐渐愕然,张了张嘴: “啥?” “.” 唐统领抬手,“轰”的一声在许元身旁乍现,掀起的气浪几乎要让散去圣人魂力的许元身形都站不稳: “许长天,你真当没人敢杀你?!” 许元后退了一步,指着纳兰游的脑袋: “有啊,他就敢。” 说着,许元夸大其词: “他手下一个三品大宗师扔了块十几丈巨石砸我这个铁身,要不是我手下的人反应快帮我挡下,唐统领你现在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唐统领铁塔般的身体被气得浑身颤抖: “许长天,此事我会彻查到底。” 许元点了点头,笑道: “所以,今天还是唐统领您送我回府么?” “回府?” 这时,一声娇呵从天空传来:“许长天,这么大的破坏,跟我回诏狱呆着吧!” 许元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天空上。 一位穿着密侦司红麒麟官服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到了许元身前,盯着他的一双凤眸之中带着寒光。 密侦司,负责大炎修者之间的案件,今夜造成这么大破坏自然也能归他们管。 许元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却发现对方又是个老熟人。 帝京密侦司里的宝贝疙瘩,一个草根出身的天才。 为人正直,一直想抓他这纨绔,可惜一直拿他没办法。 过去的种种浮上眼前,许元笑了笑: “许梦溪,两年不见,你居然三品了。” 许梦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别嬉皮笑脸的。” 许元一摊手: “例行问候也算嬉皮笑脸?” 许梦溪从背后的行囊袋中取出两个手镯一般的铁腕: “闭嘴,等回了诏狱有你说的。” 许元叹息一声: “梦溪啊,咱们好歹也算本家,每次一见面又想抓我?” 许梦溪握住腰间的佩刀,盯着许元。 许元瞥了一眼身旁的唐统领,唐统领冷冷的盯着他。 许元又看了一眼天空上。 帝京密侦司也来了一名二品源初,除此之外还有六七个城防司和密侦司的高手。 此刻上空斗法的七名护卫都已经给控制住了。 今夜的动静,确实闹得太大了。 伸出手,铁腕拷上,许元体内的源炁霎时一滞。 这玩意可以一定程度上迟滞源炁流转,造价颇高。 “走吧。” 许梦溪冷冷的扫了许元一眼:“擅自斩杀他国来使,许长天,你这次惹大祸了。” 许元打量了片刻,笑呵呵侧眸看向眼前许梦溪: “没用的。 “许梦溪,你信不信,过几天你们诏狱的司寇大人会亲自送我出狱。”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二百零八章 出狱 寂静而空幽,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发霉的血腥味。 走在这条幽长的走廊上,只有许元与许梦溪两人空幽的脚步声静静的回荡着。 一路走过,许元能够清晰看到两侧牢房内那些犯人凄惨的模样。 关在这诏狱里的人,要么是一些一方巨擎,要么是朝堂上风光一时的朝堂重臣。 不过现在这些人有些血肉模糊,有些不成人形,他们嘴里发出的痛苦呢喃被牢房的隔音阵阻隔。 进了诏狱的人,基本上就与人无关了。 这是许元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诏狱与天牢和黑狱,并称大炎三大狱。 前两者性质是官家的,而后者则是私立的。 在达官显贵的群体内名声都很大,陷害忠良、屈打成招之类的美名不胜类举。 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许元将目光放在了身前的这道窈窕身影之上。 一条长长的高马尾不断的在许梦溪脑后晃呀晃的,她似乎很开心能将他抓到这诏狱来。 果然和沧源里一样,是个标准的外冷内热的傲娇绝色。 不过考虑到之前的过节,这女人对他应该是真正的外冷内寒。 正想着,前方许梦溪忽然顿住脚步。 许元收敛思绪,问: “到了?” 许梦溪没理他,用钥匙打开旁边的一间牢房,回过眼眸,冷冷吐出两个字: “进去。” 略显清厉的声音回荡在幽长的走廊。 许元瞥了这牢房一眼,没动。 开玩喜,纨绔能住这种地方? 阴暗潮湿,一张木桌,一张木椅,草席上还浸染着上一任主人的黑褐色血液。 许梦溪见着这一幕,不算丰满的胸脯起伏两下,阴阳怪气: “三公子,您是觉得这地方不符合您的身份?” 许元扫视一眼这刑房内还各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染血刑具,回过眼眸: “我记得,你们密侦司只管抓人,审人和安排刑房这事应该是诏狱的司寇监负责。” 许梦溪闻言,冲着许元微微一笑: “不劳三公子担心了,龙平河畔这一带归小女子管,你在那犯事,按大炎律法,我这从四品的提刑使有权扣押你三天时间。” “嚯?”许元不怎么懂这些律法上的弯弯道道:“真的?” “小女子怎么敢骗您?” 许梦溪一双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接下来,三公子您将会和我在这房间里一起度过一段很难忘时光。” 许元笑了:“得嘞。” 大步走进刑房,翘着二郎腿坐在刑房内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回眸瞥着门口那平胸女: “既然佳人相邀,本公子自然不能拒绝。” 说罢, 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一瓶醉仙酿和两个便携式的明纹灯,一边自斟自饮: “来,帮我挂上,这地方太暗了,本公子不习惯。” “嘶呼.”许梦溪眼神喷火。 “别喘了,再怎么喘也变不大的。” “.” 最后深吸一口气,许梦溪走到近前直接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瓶中的佳酿一阵摇晃,一字一顿: “许长天,这里是诏狱,把须弥戒交出来!” 许元喝酒的动作僵住,眨巴下眼睛: “啊?这诏狱不让用须弥戒么?” “.” 许梦溪喘了口气,气得低笑: “伱说呢?” 许元点了点头,缓缓的从指间将须弥戒取下,放在桌子上,温柔的笑道: “好,既然梦溪你这样说了,那我就不用。” 许梦溪将须弥戒指一把拿起。 许元眼神带着一抹讶异: “你确定你要拿我的须弥戒?” 许梦溪哼笑一声: “若是担心我偷你东西,大可不必,这枚须弥戒会放在诏狱的仓储阁,若是你能出去它自然会还你。” “好吧,你愿意拿着便拿着,反正里面都是一些财物丹药。” 许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罢一摊手: “若是梦溪你想对我做什么,最好趁现在就做吧,若是在晚上个半刻钟,你大概就没机会了。” “许长天,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 许梦溪站在桌边,放置在桌上的明纹灯将她的脸色在这昏暗的牢房中映衬得有些阴森:“以前的所作所为皆为鸡鸣狗盗,今日你已经影响到了军国大事,你觉得你还能出去?” 许元撩起袖口,将手肘撑在案桌上: “虽然我事先不知道,但结果就是杀了一个重要使臣,考虑朝堂以及各方的舆情,我不认为我很快能出去。” 许梦溪闻言一笑,但下一刻许元慢吞吞的声音便再度传了过来: “但是我也不认为我会住在这里。” “.” 许梦溪略微攥紧了拳头。 目无王法。 无法无天。 她当然因为那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这位纨绔即便犯下滔天罪事也不可能会被处死,但借着斩他国来使的罪名,她起码要让他脱一层皮。 为那些曾经的受苦者给这纨绔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你别不信。” 许元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笃”“笃”的轻响回荡: “为了避免你对我做一些傻事,在一刻钟之内,大概率会有一个级别很高的重臣来找你,有可能是诏狱的司寇,但更大概率是你的师傅,密侦司的总长,总之,这个人会告诉你这件事情由他来接手。 “你会不满,会觉得委屈,但他会用类似你级别不够处理这种事情的强硬理由将你剔除出去。” “而等我见到他后,我会告诉他,我的须弥戒被你拿走了,他会要求你还我,可我的须弥戒里这时会丢失一枚阳髓丹,不算太贵,也就万两白银左右。 “他当然知道你不会拿我的东西,但他依旧会还我,然后把我带到你们诏狱最好的那间牢房中住着,那间牢房里会配备各种阵法书籍,如果我愿意,我甚至能让狱卒去勾栏找几个倌人来给我唱曲吹箫.” “为什么?!!” 带着愤怒与委屈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中。 许梦溪盯着眼前面沉如水的师傅,拳头攥得很紧:“师傅.那许长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我..我们就这么算了?” “不是算了,是由我来亲自提审他,你来密侦司已经有七年,应该知道如何透过事情看本质。” 一位面色发须斑白的老者语重心长:“这件事情涉及大漠王庭、当今圣上,还有许公,此间事情,梦溪你认为你的官职修为能足够应对接下来探查?” “.” 许梦溪看着眼前眼带慈爱的老者,似乎明白了,咬了咬唇角,声音有些沙哑: “师傅.我没动许长天的须弥戒。” 老者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徒弟垂下脸颊,安慰道: “为师当然知道你没动。” 一旬后,诏狱,一间阁楼。 清风顺着窗沿吹入,源晶中溢出的源炁充斥在整间“牢狱”之中,淡淡的檀香自床头的小炉中缓缓飘出。 正盘坐在阳台上闭目修炼,许元忽然听到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 睁开眼眸见到来人,许元散去功法,笑了笑: “来找我做什么?” 许梦溪冷着脸走入牢房,问: “你没有找我师父要那枚阳随丹?” 许元闻言哑然,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煮着的热茶,给自己倒上一杯香茗,看着茶水从壶嘴中流出带起的热气: “我又不缺这东西,何必欺负你呢?” 许梦溪冷冷盯着他: “别在这里装圣人了,你有机会能欺压他人绝对不会放过。” 许元闻言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 “你可真了解我,若是以前我有这机会,你大概率要倾家荡产卖身给我陪睡。” 许梦溪眼神轻蔑: “陪睡?就你这修为?” “.” 转过身,许元上上下下扫了对方窈窕身材一眼,笑道: “梦溪,你可能不知道,睡觉并不是只有一个动作。” “.” 许梦溪一愣,随即面色泛红,眸含羞恼,一只玉手不自觉的握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许元则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行了,就你这水准别在我这逞口舌之快了,我不找你师傅要东西,只是我现在觉得欺负你这种人很没意思。” 许元话语间带着的随意让对面的许梦溪有些炸毛。 像一只狗狗,随时会咬人的狗狗。 许梦溪娇躯隐隐颤抖,似乎想拔刀。 许元见了,没有丝毫慌乱,拿着茶杯一边饮用,一边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对方生气,但想装作风轻云淡的表情。 这密侦司的女捕头又不是大冰坨子或者搓衣板圣女,而且他现在打得过她。 半晌, 许梦溪才再次开口,声音压抑着愤怒: “.许长天,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嗯?” 许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所指:“什么实话?” 许梦溪松开了腰间的佩刀,挺直玉背: “既然欺负小女子都没意思,我想许三公子您应该更不会再去欺扰天下的庶黎百姓。” “.” 沉默少许,许元忽然冲着女子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本公子现在要欺负也是欺负宗门世家、王公贵族,不会再做以前那些无聊的事情了。” 说罢,许元直接朝着牢门外走去。 “啪——” 许梦溪一把抓住了许元的手,恼怒的说道: “许长天,你做什么?” “出狱。” 许元理所应当:“你来这牢房不是带我出去的么?” 许梦溪安静少许,拿出两个铁环: “带上,我先带你去见司寇大人。” 许元伸出手,笑: “形式主义。” 许梦溪瞪了他一眼: “许长天,你别得意,以前的事情日后我会找你一一算账。” 许元被铐上,随意的笑道: “凭你自己的话,那估计得等你修到圣人再说了。” 时隔大半旬,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诏狱坐落在帝京内城的西南角,地处较为偏僻,狱外是一条有幽深静谧的巷子。 在诏狱司寇与许梦溪的陪同下,许元被客客气气从送了出来。 而刚一出来,许元便在巷子口看见了一辆停靠已久的黑龙马车: “府里既然已经派了车架过来,司寇大人就不用送了。” 诏狱的司寇胖乎乎,整个人看上去很和气,坚持要送过去: “几步路的事情,许公子来我诏狱有所怠慢,还望不要见怪。” 许元瞥了他这司寇一眼: “毕竟没有准备嘛,下次我再来会提前和梦溪打声招呼,让你准备一下。” 许梦溪冷着脸没说话。 诏狱司寇则尴尬的笑了笑。 他这司寇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诏狱的一亩三分地说一不二,能让很多人会求到他头上。 但问题是求到他头上的人要么是不能沾染干系的死囚,要么就是现在这位小主的情况。 位置和权力都很尴尬,所以他很能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他胖乎乎的手拿着手帕擦了擦汗: “三公子您说笑不是,这些东西都是我应该做的。” “.” 一路走过,在即将抵达那黑龙马车之时。 诏狱司寇忽然快步上前,对着那黑龙马车行了一礼: “相国大人,三公子出来了。” “.” 许元见状一愣。 出个狱,这老爹亲自相迎,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怪不得这胖子要亲自送过来。 而在胖子行礼之时,许梦溪沉默的站在一旁,窃国之贼,她不愿行礼。 须臾后,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声从马车中传出: “王司寇,此次多谢了。” 诏狱司寇依旧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 “许公何须言谢,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话落,小巷沉寂。 半晌, “还不上车,是要为父请你么?” “.” 许元侧眸瞥了身旁的两人一眼,点头示意过后,便跨上了马车。 马车之内空间依旧还是那么大,只有一位发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安静的盘坐在软榻上。 许元行了一礼: “父亲,您.怎么来了?” 许殷鹤闭着眼眸,但直截了当: “皇上找你,我来带你过去。” “.” 听到这话,许元思绪瞬间活络开来,轻声问道: “是因为那鞑晁王子的事情?” 许殷鹤缓缓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他找你,是关于你和武成侯府的婚事。” or2 (本章完) 二百零九章 大漠内斗 “婚事?” 许元眼中带着一丝迟疑:“那纳兰游的事情皇上他不追究了?” 车厢轻轻一晃,黑龙马车缓慢的朝着巷子尽头走去。 许殷鹤平静的笑了一瞬: “如何追究?事情已经发生,追责和换取利益如何选,李曜玄不可能会选错。” 许元反应很快,叹了口气,坐到了这父亲的对面: “皇上是想让我们在北境的事情上全力帮助他?” “大概率是的。” 许殷鹤面沉如水,点头:“只是为父暂时还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手段。” 话落,父子二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许元感觉很怪。 因为许殷鹤竟然没有丝毫要提及纳兰游的事情。 若是换做记忆中的他,杀了纳兰游这么一个大漠王子,许殷鹤不问大概率是因为问了也白问。 没有动机,全是性情。 杀他就是单纯想杀。 可现在以他表露出来的东西杀一个外国使臣,尤其是与兵锋相关的使臣,必然是有清晰的动机,这老爹对于此事居然连问都不问? 等了半晌, 许元见许殷鹤依旧没有询问意思,便主动的提及了此事: “父亲,您不问我为何要杀纳兰游?” 许殷鹤抬眸,反问: “为何要问?” 这话给许元整不会了,尴尬的咧着嘴: “您先前不是说了么,大漠那边好像和蛮族结盟,我这个时候杀了他” “行了。” 许殷鹤打断了他,眼带笑意: “你杀他自然是有你自己的打算,如果你愿意说,为父可以帮伱参谋,若不愿说,死一个鞑晁人的王子还不会影响大局。” “.” 许元没有立刻回话。 而见着许元神色,许殷鹤眸露一抹慈爱,语重心长: “长天,为父还在,事情可以由我谋划策定执行,但等我不在了,这些事情都得交到你的手上。到了那时没人能够帮你。趁着现在为父还在,你得学会自己做决定,学会承担做出决定会导致的后果。” “.” 许元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懂了,但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没有明说,但相国府一些知情死忠高层或多或少都能推测出太子爷换人了。 换而言之,他可以凭着这个身份去安排是一些事情。 比如叫娄姬去查一件事,叫华鸿研究某种阵法。 只要凭他的手段能够使唤得动,就无需向许殷鹤解释。 这是一个天大权柄,一个可以在相国府内光明正大欺上瞒下的权柄。 许元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这位父亲因为时间的迫切做出的无奈之举。 也是这为父亲对待自己孩子无条件的信任。 但大概也是这份信任,才能让许歆瑶在《沧源》中成功被刺如此枭雄。 叹了口气,许元还是轻声的说道: “父亲,虽然北境战局因为宗门和天气的原因暂时陷入了僵局,但鞑晁人敢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我猜大概率是的宗门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动兵,而他们派使臣来帝京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试探皇帝和您的态度是否坚决,二是待价而沽,想要宗门、朝廷两头讨好处。” “所以我敢杀那鞑晁王子的原因很简单,皇上和大漠要谈的事情大概率不会谈拢。” 许殷鹤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没有正面接话,而是悠悠的说道: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铲除宗门,李曜玄当初甚至愿意扶持我走到如今的地步。” 翻译一下: 若能剿灭宗门,当今圣上不介意与大漠妥协。 许元闻言一愣,思索片刻,眼神不确定: “父亲,您的意思是,皇帝甚至愿意舍弃半个禹州让那些本地宗门和大漠狗咬狗?” 撤掉西渊军,让禹州的那些与大漠接壤的宗门单独和大漠的狼崽子单独SOLO。 许殷鹤眼神颇为平静: “四十年前,他做过一次。” 许元听到这个年份,思索一瞬: “四十年前.皇上刚登基不久?” 许殷鹤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禹州的那些宗门势力已经大到敢把手伸到税收上,被逼无奈,他便把西渊军撤回了大嬴洲与禹州的边境。” 许元:“.” 叛军守国门了属于是。 许殷鹤如深潭般的眸中流露出了一抹缅怀: “那次打了三年,虽然过程中惹出过一些很严重的乱子,但结局还算不错,禹州那些宗门个个都缩水了一大截,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朝廷也彻底恢复了对禹州的控制,也让李曜玄坐稳了皇位。” 闻言,许元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恍然。 禹州那边的天安商会几近垄断的地位,估计多半就是因为此事。 想到这,许元侧眸看了一眼马车的窗外。 此刻黑龙马车已经走出那条巷子,朝着帝京内的“兽行道”驶去。 两边的街道虽然车水马龙,不过两侧的百姓基本都因为他们这辆黑龙马车而不敢高声说话,街道显得熙攘而寂静。 “父亲,与大炎接壤的三个最大的异族,蛮族、大漠和古渊,他们所有目的归根到底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进入中土十四洲,而这份觊觎以蛮族和大漠最盛,让他们进来,还不如宗门,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谈拢。” “是么?” 许殷鹤闻言,看着许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没有多说。 “.” 许元被这父亲最后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他刚才说的是实话,不过隐瞒了一些。 杀纳兰游,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份人族大义,更多的其实因为若纳兰游来访帝京的真实目的。 此人虽是大漠王庭的六王子,但其实是鞑晁王族内部的二五仔。 也许是因为爱慕,也许是因为神女的存在对鞑晁基业有利,纳兰游成了那位大漠神女的忠实拥趸。 换句话说,纳兰游表面是鞑晁王族派来的,但其实是代表大漠神女那个腰精。 鞑晁王族在北境战局陷入僵持之时的这个节骨眼派人来帝安城谈判,无非他们想要乘火打劫。 而且就算答应了,这群狼崽子依旧会动兵乘火打劫。 而那位神女则不同。 麟狼的存在让神女的地位在大漠王庭中超然物外。 和麟狼的强绑定,神女能让麟狼供给更多的神兽之血,换而言之便是帮助大漠产出更多的强者。 问题便在此处。 如此的超然物外的地位,若是没有争权夺利之心,神女与鞑晁王族还能相安无事,若有这心思,那对于大漠而言便是一场政斗灾难。 很不巧,这一次出现神女对于权力很是渴求。 因此,那位神女派人来此,不会要求土地,不会要求各种物资,以中立为条件,甚至付出一些大代价,来换取一些高阶修者和资源帮她达成政变。 高阶修者,大炎不缺。 换而言之, 只要让纳兰游见了皇帝,他们之间大概率会能够达成一致。 而在《沧源》里,只要神女那腰精夺了权,她便会苟在大漠深处安心发育,大漠的实力在数年内便会成指数上升。 这是许元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也是他必杀纳兰游的原因。 调作息,剩,明天白天更 or? (本章完) 二百一十章 急切 与皇、内、外三城相比,宫城之内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没有熙攘的街市,没有叫卖的小贩,有的只是一些高门大院,以及街道上三三两两的马车与一些外出采购的侍女。 宫城很大,但居民却很少。 除了一些皇室宗族和其幕僚以外,便是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物。 大炎天龙人的聚集地。 黑龙马车行进在街道上,因为许殷鹤不说话,许元略显无聊的透过车窗看着两侧街景。 他们走的是天安道,也就是将整个帝京分割的那条中轴线。 一路笔直走下去,便是皇宫的南朝门。 走着走着,许元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前方一处十几层楼的凤顶建筑之上。 得,教坊司居然也在这中轴线旁边。 住在宫城内的这些皇亲国戚一般不会出宫城。 一是避嫌,二是大炎太祖规定,皇族子嗣应以身作则不得侵扰百姓。 也因此,为了满足这些二代们的需求,宫城里各种娱乐设施自成一套体系。 记忆中,许元他倒是来过这里一次。 因为一个坊间传言说宫城内教坊司里的倌人个个皆是人间绝色。 结果慕名而来,失望而归。 这宫城特供给皇族子弟的勾栏还不如外面的私营的。 垄断的经营让这宫城里的教坊司连带各种勾栏完全没经过市场的毒打。 不思进取,环境虽然雅致,但内核还是百年前那套繁文缛节的东西。 回忆间,黑龙马车已经掠过了那条烟柳街巷。 最后瞥了一眼,许元不自觉的轻轻笑了笑: “呵无人竞争,无人进取,百年不变,这些人倒也真是受得了。” 许殷鹤抬眸看了这位三子一眼,眼露一抹思索,问: “为何突然说起这话?” 许元回神,尴尬的轻咳一声: “父亲,以前我不是来过这教坊司一次么,再次来此,我突然想到若是让外界的资本银两进入这宫城内部开设分店,估计这条街上十之八九的店铺都会垮掉。” 许殷鹤闻言眼眸带上一丝赞许: “很不错,你看待事物的眼光倒真也是变了。” 顿了顿,他又瞥了一眼车窗外,微微一笑: “四十多年了,那条街确实一点没变,但凡事存在即合理,对于这宫城之内也算是足够了。” 许元眼神古怪的瞥了这老爹一眼,然后默默回过眼眸继续看窗外。 驶过教坊司约莫一刻钟后,作为中轴线的天安路便逐渐变窄,而黑龙马车的车速也逐渐下降。 再往前便是朝中翰林院、督察院、六部一类中央机构所在。 原本这些机构大院是设立在皇宫里,后来改建便迁到了这宫城里。 正值午时, 两侧很多有穿着各色官袍之人借着这个机会外出遛弯,他们或谈笑、或商议政务,但在他们瞥见到远处一辆黑龙车辇沿街驶过之时,皆是立刻噤声。 沉默,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沿街扩散了开去。 车辇所过,两侧臣子纷纷躬身行礼。 一时间,阳光如瀑而下,整条街道除了死寂的人群,便只有黑龙马车踩在地面时发出的蹄踏之声。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假节钺,用天子銮驾。 “啧啧.看看这排场。” 在阳光阴影处,一辆纹着九条黑蟒的车架安静的停靠着。 三皇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软榻,一边吃着果盘,一边闲散的说道:“除了没下跪,许公基本和父皇他一个待遇了。” 跪坐一旁蒲团的侯公公在这时忽然问道: “殿下,许公已经入了宫,您还要进宫觐见陛下么?” 三皇子闻言略微沉吟,长叹一声: “算了,回府,还是不要掺和此事了。” 侯公公闻言试探细声道: “可是.万一那周琛就是许长天呢?” 三皇子随意的摆了摆手: “本身就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除了修为与回京时间,其他的根本证据不足,等我有时间去见见这许三少再说吧。” 侯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至少,您应该提醒一下陛下,让陛下有所准备,最起码应该让太子殿下知道。” “侯呈,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喜欢和我唱反调?” 三皇子挑了挑眉:“每次我做决定,你都要来这么一下,好玩是吧?” 侯公公闻言立刻把头扣在了车架的地板上: “奴婢不敢。” 三皇子瞥了一眼侯公公,语带一抹严肃: “侯呈,我只和伱说一次,关于那周琛的事情,不要与任何人提及。” “.是。” 侯公公小心的瞥了一眼三皇子的脸色,见对方并未真的生气,便又轻声的道:“可殿下您为何要这么做?” 三皇子叹了口气,一折扇敲在侯公公官帽上: “将此事捅出去,若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许长天死不死我不清楚,反正我大概率要死。” 侯公公皱了皱眉: “殿下,您可是.” “父皇有十三个儿子,九个女儿,而许公只有两个了。” “.”侯公公。 三皇子轻哼一声,眼神颇为无奈: “如今因为北境的战事,好不容易和相国府缓和关系,若突然觐见此事,这不是添乱么? “侯呈,记住我的话, “我们和相国府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奴婢.谨记。” 马车驶过皇朝的权力中心后直接进入了皇宫。 车内一片沉寂, 这是许元第一次见到这老爹在朝堂之上的权力。 看刚才那架势,就算自己不想反,指不定哪天就黄袍加身了。 想着,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车内的老爹,却发现许殷鹤也正好在看他。 对视一息,许殷鹤笑着问: “长天,有什么感想?” 许元砸吧下嘴,装糊涂: “权力是个好东西。” 许殷鹤不置可否: “权力确实是个好东西,除此之外呢?” 许元见状知道瞒不过去,瞥了一眼皇宫深处,低声道: “我若是皇帝,忍不了。” “忍不了?” 许殷鹤听到这个词汇有些忍俊不禁,但旋即便幽幽一叹: “呵确实忍不了,但李曜玄他却能忍他人所不能忍,这点,为父也很钦佩他。” 许元安静少许: “父亲,您的意思是,除了皇上,其他人都忍不了?” 许殷鹤眯了眯眼,回答: “这个,为父还在确认,不过李曜玄曾经说过二皇子与他年轻时很像,你怎么看?” 许元瞳孔微微一缩。 这话,很直接。 皇子夺嫡,家国大事,勾栏里很多的书生都会在酒后讨论这个话题。 这种事情,一向是百姓津津乐道的东西。 但从眼前这位发鬓斑白的老爹口里说出来,便大概率是要落实的。 但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相国府和皇族不是刚刚进入蜜月期么,怎么好像又要撕破脸了? 收敛心神,许元有些迟疑: “父亲,现在就考虑此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您是因为监天阁的那个预言?” 天衍说过,皇帝今年会死。 但监天阁所推演的那个未来已经因为他而面目全非了。 许殷鹤幽幽的说道: “为父从来不信这些预言,除了一些其他的佐证,光是北境一事为父便能感觉到李曜玄真的很着急。” 许元神色逐渐凝重。 许殷鹤柔声安慰道: “为父与你说及此事并不是要你想办法,而是让你做好一些心里准备,一会见了李曜玄也好有个底。” 话落,沉寂,马车一路深入。 一刻钟后,黑龙马车停靠在了大庆殿旁。 随后, 一声尖锐纤细的太监音响彻宫殿: “许公驾到——” 卡文 or? 二百一十一章 崭新的婚约 走下马车,许元打量着这皇权的中心。 与前世的故宫相比,这处大炎皇朝的皇宫可能大了一倍不止。 飞檐翘角,一条旷阔巷道两侧朱红宫墙蔓延到视野尽头,些许太监宫女低着头行走其间,威严而压抑。 收回视线,许元略带赞叹: “父亲,这皇宫可真大。” 许殷鹤瞥了许元: “皇宫确实很大,但这话别在外面说。” 许元正疑惑间,一道纤细的声音突兀的从许元侧身半丈处传来: “许相国可真会说笑,这皇宫皇爷都嘱咐了,您想进随时能进。” “.”许元。 又来? 目光回转,落在了那殿门前说话那人身上。 身着灰色蟒服,配玉带,面容阴柔,欠身抬手,示意二人进门: “皇爷已经到清心阁了,特意吩咐咱家在这等您。” “.” 见着这太监的装扮,许元心里估摸这太监少说是个东厂提督,或者大内总管一类的狠角色。 电影里都这么演,皇帝身边哪能没个大内高手。 不过,若此人修为真的高的话,还是太监么? 源初境砍掉脑袋都能活,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长出来。 许元思索间,许殷鹤已经默不作声的跨入了宫墙大门。 许元见状跟上,不过走前下意识扫了还站在门口的蟒服太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察觉目光的一瞬,蟒服男子似乎便看出了他的想法,眯着眼睛笑道: “三公子别看了,咱家这辈子是长不出来了。” 许元愣神一瞬,然后顺口问道:“为什么?” 蟒服男子听到这话脸色一僵,但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我们这些刑余之人用的是千循刀,进阶大宗师后还会吃食绝嗣粉,而且咱们可是守本分的人。” 许元愣了一下,肃然起敬: “豁达,贵姓?” 蟒服太监笑了笑: “不敢在三公子面前称贵,姓聂。” 许殷鹤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着。 许元便在后面这太监说着小话,很放松,凑近了些许,低声问道: “聂公公,听你刚才的话,若是不守本分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 聂公公看着许元的眼神有些古怪。 马上要面圣,其他人第一次要么是战战兢兢,最起码都得严肃恭敬,这许三少进宫怎么跟回家了一样? 沉默一秒,聂公公看着许元,呼出一口气: “确实有,但皇爷对咱家恩重如山,而且国之大统,也不容有失。” 闻言,许元下意识往后宫深处看了一眼,了然的点了点头。 后宫嫔妃可并不全是修者,而修者修为也不一定很高,一个大高手祸乱后宫是很有可能的。 见着这毫不掩饰的眼神,聂公公脸皮抽了抽,抑扬顿挫: “盛名之下无虚士,三公子来了皇宫依旧不拘小节。” “还好还好。” 许元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继续问着着蟒服聂公公一些乱七八糟的宫内之事,而前方的许殷鹤只当没看见。 大庆殿很大,三人就这么沿着一条石板路走了约莫半刻钟。 一路走,许元一路问,一路回答的聂公公脸色逐渐难看,一双眼眸时不时的就瞟一眼前方的那道背影。 就在许元想继续问问对方太监与宫女的“对食”是怎么操作的时候,又一名穿着蟒服的男子从大庆殿的深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蓝袍太监。 阳光落下,依稀能够看出来人是一位颇为高大俊朗的男子。 紫色蟒袍,面容硬朗,应该不是赐服太监,而是一名皇子。 见到这一幕, 聂公公似乎长松了一口气,直接甩开许元上前几步,前去跪下行礼: “二皇子殿下。” 走到近前, 李诏渊没有立刻理会跪在地上的聂公公,而是先行对前方的许殷鹤行了一礼: “诏渊,见过许公。” 许殷鹤站着,目光平淡的看着面前躬身行礼的二皇子李诏渊: “二皇子何必行此大礼。” “许公乃我大炎国柱,当受此礼。”二皇子的声音很是恭敬。 “起来吧。” 说罢,许殷鹤直接擦身而过。 二皇子依旧躬着身子,待到许殷鹤走出十余米,才缓缓起身。 “.” 许元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一幕,心里有些古怪。 不管按什么礼法,宰相见了皇子都得先行礼,可这 嘛,谁让这老爹手里有兵权呢。 不过这二皇子倒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 偷偷进入宫城前往教坊司的那次,他在教坊司碰见过对方一次,而且那次还在这二皇子手里吃过亏。 很老套的勾栏冲突。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教坊司那套哄抬X价的流程让许三少不满了。 在宫城内的教坊司,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想当倌人的入幕之宾,给了钱,要么得文采斐然,要么得修为过人,最后呢,还得和倌人的眼缘聊的投机才行。 而以许三少的脾气哪能惯着。 钱都砸出去了,哪能空手而归? 与龟公好生说道了几下,对方油盐不进后,直接开始砸店。 而恰巧的是,二皇子正在教坊司宴请新招揽的幕僚。 然后冲突就被迫发生了。 因为幕僚被伤了,二皇子自然得出头。 双方一开始都没表明身份, 一个开口就直接便要做对方的义父,另一个则问他从哪来得野种赶在教坊司撒野。 闹到最后还是皇城禁军来擦的屁股。 想到这时,二皇子已经将跪着行礼的聂公公扶了起来。 他把视线投向了许元,点头示意,轻声笑道: “长天,你这眼神不会还在生本王的气吧?” 许元咧嘴一笑: “我这边倒是没生气,就是不知道秦妃娘娘那边还有没有记恨我?” “.”二皇子。 深吸一口气,二皇子盯着许元,笑着说道: “不知长天所指何事,母妃又为何要生你的气?” 许元毫无顾忌,笑着说道: “忘了么,当初在教坊司,伱骂过我是哪来的野.” “咳,长天说笑了。” 二皇子眼角跳了跳,轻咳一声,连忙打断了许元的话,支开了话题:“父皇他还在里面等着许公和你呢,可不要让他老人家久等了。” 许相国在旁边听着,这事可不兴说。 许元闻言咧嘴一笑,缓步上前,抬手,在聂公公与二皇子贴身太监的注目下,拍了拍二皇子的脸颊: “李诏渊我还是喜欢你当年桀骜不驯的样子。” 说罢,许元戏谑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拂袖快步跟上了前方的许殷鹤。 “.” 聂公公将一切看在眼中,默默行了一礼后,便跟着离开。 而二皇子依旧站在原地,直到来访的三人已经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依旧站着。 一旁的贴身太监见到一幕,试探着出声: “殿下,这许长天这是目无皇.” 二皇子瞥了贴身大伴一眼,贴身太监连忙噤声。 而这时,李诏渊摸了摸脸颊: “这许长天变了啊” 贴身太监小心翼翼:“您的意思是” 李诏渊笑着放下手: “脸打的一点都不对称呢,下次这边再让他打一次吧,呵呵.” 说罢, 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后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沿着阶梯一路爬上清玉阁,聂公公站在顶层的入口,欠身示意: “皇爷在里面等您们,咱家就不进去了。” “劳烦公公了。” 许殷鹤没回话,回话的是许元,笑呵呵的说道:“下次再找你问对食的事。” “.”聂公公。 阳光正好,清风为微浮,清心阁巅,能够俯瞰整座帝安王城。 一进去,许元目光立刻便锁定在了一位披着皇袍的老翁身上。 面容苍老,但还算是矍铄,完全不似病危的样子。 山巅的风浮动帘帐,让袅袅升起的熏香也弥散到了整个房间。 老翁坐在桌案后,案桌上摆着一些膳食,另一侧则摆着两个蒲团,应该是留给许殷鹤和他的。 许殷鹤径直上前,没有行礼,更没有下跪,直接坐在了左手边的蒲团上。 许元见到这一幕,估摸着自己也不用行礼。 有样学样的直接走过去坐下。 而刚一坐下, 对面的老翁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许殷鹤这时也瞥了他一眼。 许元眼神有些疑惑。 许殷鹤呼出一口气: “长天,行礼。” “.” 许元面露尴尬,正准备重新站起来,对面的老翁忽然轻笑一声: “行了,都已经坐下了,就别这么形式了,你们父子俩吃了么?” “尚未。”许殷鹤回答。 老翁看了一眼门外: “大伴,上菜。” 许殷鹤看着老翁的脸色: “这次来,你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皇袍老翁瞥了许元一眼: “总不能吓到晚辈。” 许殷鹤不置可否: “那你应该在扮得年轻一点。” 皇袍老翁拿着筷子夹菜: “你若不信我的伤,朕可以让你亲自号脉。” 许殷鹤眼眸一凝。 皇袍老翁见状,连忙摆手: “喂喂,许圣人,你这眼神不会真想给朕号脉吧?” 许殷鹤眼眸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知道我不会的。” 许元闻言心底松了口气。 号脉,皇帝伤势尚可那便无事,若是时日不多,那就直接撕破脸了。 这点,双方都知道。 皇袍老翁白了许殷鹤一眼,轻叹一声: “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这样,让人看不出你在想些什么。 “.” “.” 许殷鹤与李曜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如同老友间谈天说地的闲聊。 而一旁许元插不上话,也便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喝着茶,心里想着事情。 在许殷鹤提点他过后,他便一直在心里思索着这场夺嫡之变,但前世的记忆能用上的却很少。 在沧源中,关于眼前这嘉景帝的死都是一笔带过。 因为在那个时间点,玩家基本都还在犄角旮旯里和一些小角色斗智斗勇,根本进入不了这种核心圈子的争斗。 每次都是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能从某个NPC口中,或者城楼上的一些告示牌中得知这一信息。 皇帝死了,宰相独揽大权。 至于登基大统之人,在那么多世界线中总共有三个。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二皇子,一个五岁的孩童。 后者暂且不提,而前两者正是如今帝京内最有可能夺嫡的两个皇子。 这期间的差距,当初作为玩家不会深思,因为二代皇帝存在感完全被宰相压过去了。 但现在再来思考这期间的差距,那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前世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能在这时继续许元的帮助很少,但却大致能够猜个大概。 皇族的存在感低,那便只有一个,皇族的势力被许殷鹤清洗了。 换而言之,眼前这位皇帝,在剧情中大概率是这老爹亲手杀的。 再往深想,沧源剧情后期相国府如剧情杀般的崩盘,其中也许就有皇族的一份力。 思绪至此,许元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发鬓斑白的中年男人。 但若按照这老爹如今表露出来的态度,若非万不得已,他应该绝对不会对皇族出手。 应该有一个最关键点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长天.” 一个个猜测不断浮上心头,又一个个的被毙掉,最终许元放弃了。 “长天。” 信息不足,分析不出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长天!” “啊?” 许元回神,却发现这俩大佬都在看着他,知道对方聊到了自己身上,尴尬的笑道:“刚才孩儿在思索一些事情。” 许殷鹤重复道: “皇上问你,你能修炼了么?” “.” 许元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老翁。 自己的话被人当耳旁风,李曜玄也没有生气,冲着许元微微一笑,像是一个长辈: “朕很好奇,你为何突然从天生废体,变为了先天道体。” 许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之前古渊绑了我,冉青墨将我救下,一路逃亡,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颗丹药,服下后便成这样了。” “可有丹方?”李曜玄问。 许元瞥了一眼许殷鹤。 许殷鹤声音平稳: “若有,便交给皇上,皇上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许元愣了一瞬,旋即便了然。 这是在给皇帝找续命的方法。 只有皇帝继续活着,相国府与皇族的合作才能够继续下去。 但可惜血元心陨诀上并没有那破厄丹的制作方法。 “没有。” 李曜玄闻言眼中似是有些失望,但旋即便笑着说道: “没有便算了,我们来说说长天你的婚事吧。” 听到这话,许元略微坐直了身子: “皇上您说,我听着。” 李曜玄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话干脆直接: “慕知韫那丫头以死相逼,不愿嫁给你。” “.”许元。 坏了,这婚他被退了。 顿了顿, 李曜玄微微一笑: “不过朕刚才和你父亲传音商量好了,可以做主赐你另一桩婚事,你去圆面平轩湖看看吧,她在那里等你,如果你愿意,这婚事今天便订下了。” 许元表情古怪,拱了拱手: “皇上,不会是李君武吧?” 李曜玄哑然,苍老而有神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长天你去了便就知道。” 在聂公公的带领下,跨过一片茂盛的山巅森林,许元便看到了一片湖泊。 与对方告别,许元便独自走了进去。 而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湖边站着的一个女子身上。 一身素衣,黑长直发及腰,尾端系着,身材颀长高挑,穿着一身白色素衣,静静的站在湖边望着那湖畔美景。 不是李君武。 许元松了一口气。 虽说好兄弟一被子,但总还是有些怪怪的。 许元缓步上前,试图在记忆中搜寻出这个背影的主人,但可惜没有一个对得上号。 走到对方身旁,许元负手在对方身旁站定,余光粗略瞥了一眼发现是个贫胸,心里略微失望。 湖风微微浮动他束起的长发,许元悠悠说道: “今日的风甚是喧” “你生得倒挺好看。” 身旁女子打断了许元絮叨,略微沙沙的声音传来:“日后我们的孩子应该不会丑。” “.” 许元沉默。 现在的女子都在如此直接? 深吸一口气,许元缓缓回过眼眸,旋即便对上了一双带着锐利的凤眼。 许元见着这绝色容颜的一瞬,发觉有些眼熟。 素衣女子这时已经回过眼眸,望向湖畔: “你,好像认得本宫?” 说话间,她柳叶双眉间隐隐藏着一股英气,琼鼻微微上翘,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一身雪白衣裙,湖风轻抚间,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 似真似幻,美得如此无暇,又如不食人间烟火。 许元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记得,你不是在北境打仗么?” 长了一点,早了一点 希望能保持 or2 (本章完) 二百一十二章 订婚 这是许元第一次见到这位眉眼锋锐的女子。 不论前世,亦或今生。 因为皇帝那古怪的态度,许元大概能够猜到此次联姻的另一人他应该认识。 而且大概率是个郡主或是公主。 如今看来确实是认识,但却是单方面的认识,在那些关于北境的邸报内参之中认识的。 武元, 李清焰。 好了,现在许元理解为何皇帝那老头之前会露出那副古怪的表情。 记忆中的慕知韫是个标准的乖乖女,你从背后戳她一下,她能被吓得跳起来的那种乖乖女。 而武元? 呵,元昊那个精神变态到现在为止杀的人也许能在她手里凑个零头。 这种女人谁特么敢娶? 许元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记得,你不是在北境打仗么?” 武元一双凤眸眯了眯,带着些许沙沙的声线听上去很舒服: “北境战事不顺,因为天气的原因那边暂时僵持住了。” “天气?”许元故意问。 武元不疑有他,细心解释: “天降暴雪,百年一遇的暴雪,冰封千里,斥候妖兽完全无法在空中视物,士兵根本无法外出军营,只能暂时收缩固守。” 虽然事先已经了解过一些,但许元还是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接着问: “这么说来北境的战事依旧紧急,这个节骨眼你回京做什么?” “本宫回帝京自然是有要事。” “有事?什么事?为了这个订婚?” “不关伱的事。” “啧” 许元砸了咂嘴,看着那英丽绝色的面容,笑道: “虽然咱们还不是很熟,但这婚事大概率是不可能告吹的,换句话说本公子可是你的夫君,这事都不能说?” 武元转过身,红唇润丽,看着眼前男子一字一顿的笑道: “好啊,等我们订了婚,本宫就立刻告诉你为何回京。” “.” 许元沉默,忽然问: “关于这个婚事,你就没有一点意见?” “本宫为何要有意见?” 武元盯着许元的眼神有些古怪:“本宫终究是要招揽驸马,你的容貌生得好看,本宫不排斥就够了。” “.” 又是一个馋他身子的女人。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发现眼前的英美女子身子很高挑。 至少约莫一七五,一双纤细的大长腿若是配上高跟鞋估计就能与他平视。 对视一瞬,许元没有移开目光,饶有兴趣的问: “我的意思是,你不在意我的名声?或者性格?” 武元盯着许元看了两秒: “本宫为何要在乎这种一文不值的虚物?至于性格本宫无所谓。” “.”许元。 武元冲他抿嘴一笑: “行了,废话就不用说了,许长天,说说你对本宫的看法吧,此次婚事不太可能会取消。” “.” 许元眸子闪烁两下:“不知公主所说的看法是指什么?” 李清焰指了指湖岸的小路示意边走边说: “什么都可以,性情、容貌、身材,什么不满都可以直说,我考虑能不能改。” “.” 这话,又把许元给整的不会了。 前世在老头子的安排下,他也敷衍式的相过几次亲。 婚姻,生意。 大家把东西都说透了对双方都好。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武元公主李清焰居然觉悟这么高。 沉默两秒,许元缓缓开口: “首先呢,我觉得婚姻这种事情是需要一点隐私的空间。” “具体点。”李清焰。 许元表情严肃: “我朋友很多,可能有的时候晚上会有应酬不回府。” “.” 李清焰凤眸一点一点的眯了起来,声线平稳:“嗯,然后呢。” 许元斟酌用词:“我这人生性闲散,偶尔会外出散心。” 李清焰一双凤眸笑吟吟: “继续说。” “其次呢,我觉得” “殷鹤,你觉得朕家的那丫头和你家的这小子能成么?” 站在窗边,皇袍老翁眼神淡漠的盯着远处那片湖泊。 清风拂过阁楼,室内案桌上的餐具已经被聂公公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方茶盘。 许殷鹤怡然自得的坐在蒲团上自斟自饮: “长天应该是愿意的,至于武元我对她了解不多。” 李曜玄回眸瞥了许殷鹤一眼,不急不许的说道: “不多么?确实.武元这丫头的性情,就连朕也不是很了解。” “你不了解?”许殷鹤不置可否。 “她从小跟着慕镇北那家伙,朕自然不了解。” 李曜玄声音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但之前与她说及此事,她直接一口便答应了。” 许殷鹤放下茶盏: “如此说来,此次婚事算是成了?” 李曜玄眼神有些古怪,转过身靠着窗栏: “你可别装糊涂了,朕指的是性情。 “武元的性子朕虽然不太了解,但她自幼军中长大,其间养成性子不会太温柔,而你那儿子这些年来在帝京里做的事,你应该心里清楚。” 翻译一下,俩暴脾气搁一块,你许相国想个办法解决了。 许殷鹤略微沉思,悠悠的说道: “自从能修炼开始,长天性情变了一些,应该不会打.” 话音未落,房内忽然沉寂。 “.”李曜玄冲着窗外努了努嘴。 “.”许殷鹤叹了口气。 然后, “砰!” “嗡——” “李清焰,你有病吧?!你当着这是你家军营呢?” “轰!!!” 黑龙马车行驶在天安路上,朝着来时的反方向疾驰着。 车内的空间沉寂一片。 许殷鹤面无表情的盘坐着。 许元也安静的坐着,脸上有些淤青。 父子二人之间的茶案上摆着一座香炉,袅袅青烟向上飘散。 大眼瞪小眼。 不知过了多久, 许殷鹤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伤得怎么样?” 这是句开场的废话,这老爹修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受的全是皮外伤。 许元也便笑了笑: “武元下手有分寸。” 许殷鹤点了点头,问: “怎么和她在湖边打起来了?” 许元耸了耸肩,模棱两可: “和那女人开了几个玩笑,不过她脾气好像不是太好。” 许殷鹤对于这话并没有发表评价。 真情流露也好,演戏也罢,都不会影响这次的婚事,因为到现在位置这三子都没有说出不愿结婚的话。 许元叹了口气,忽然问道: “父亲,我就直接问了,一开始我的婚约对象就是武元,对么?” 许殷鹤挑了挑眉: “长天你为何这么问?” 许元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先前皇上找的理由太蹩脚,慕知韫是个性情柔弱的女子,以死相逼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许殷鹤眼神怪怪的: “你倒是对那丫头熟悉。” “.”许元。 轻咳一声,许元接着徐徐说道: “父亲你先前来皇宫的路上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过,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帝了。” “之前您和武成侯商谈,我猜武成侯他大概率是皇帝的传话筒,而且之前您口中以他们为主,指代的对象应该也是皇党而不是武成侯府。” 说着,许元叹了口气: “而且从始至终,父亲你就没说过我的联姻对象是那慕知韫,而是一直说的和武成侯商议的婚事。” “还有入赘的事情也是,虽然是利益交换,但武成侯府也还不至于让我去入赘。” “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仔细想想也确实是有些反常。” “.” 许殷鹤坐在对面细细听完: “长天,你说对一半。” “一半?”许元问。 许殷鹤瞥了一眼皇宫方向: “为父一开始想要联姻的对象确实是武元,但皇帝不同意,所以为父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之前那些模棱两可话,也都是无奈之举。” 许元迟疑一瞬,低声问道: “皇帝不同意为什么?” 许殷鹤平淡的细声教导道: “若你成了驸马,日后诞下子嗣,那为父便不单单只是宰相,还是外戚。” “李曜玄能忍,但也是有底线,皇权大统便是他的底线。” “但若是为父愿意,在他死后通过这层关系,经过层层谋划,让这皇宫改个姓氏,其实也并不算太难。” “.” 话落,沉默。 皇权至上,有进无退。 许元默默消化一会,缓缓说道: “父亲,皇上他果然已经时日无多了么?” 许殷鹤模棱两可: “不清楚,但应该快了,不过在死前,他肯定会尽力挑起相国府与宗门之间的战争。” 许元理解的速度很快: “那如今皇上同意这次的婚事,是因为北境的战事?” 许殷鹤点头: “嗯,如今北境三洲的宗门在不断增兵,战争的规模在不断扩大,李曜玄大概是想要通过这次的婚事,将我们彻底绑在一起,至少在他死前得牢牢得绑在一起。” 听完这话,许元低声的问道: “那我们就这样被绑着上船了?” 许殷鹤闻言笑了: “有何不可?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为父虽然想再等等,但大势已经等不了。” “而且, “为父与李曜玄从年轻时的目标便是一致的,现在虽然有一些分歧,但依旧是一致的,他现在想做的事既然对着目标有利,那便与我还是一路人。” “.” 许元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许殷鹤看着许元,一字一顿,很认真的嘱托道: “长天,皇族不是敌人,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对他们出手。” 熏香烟雾袅袅上升,车内寂静一片。 许元看着面色严肃的许殷鹤,察觉到了这父亲浓浓的无奈。 一起走了一辈子的同志之士在一生的最后却要相残。 很残酷,但却必须做。 因为一个帝王绝不会允许自己死前留存着这么一个宰相给自己子嗣。 不出手,那便是束手就擒。 若是李曜玄能活久一点,皇族与相国府之间便不会有如此紧张的氛围,就算有也绝对是在清除了宗门之患过后。 想到这,许元有些想要靠着《沧源》里的信息去试着救一救那皇帝,但却恍然发现已经没得救了。 《沧源》里的信息有没有办法暂且不提,事情到了如今,皇帝已经不可能把自己身体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约等于给相国府定好开战的时间。 沉默良久,许元笑了两声: “是,父亲,长天明白了。” 天元山,后山竹林。 叮咚之声不绝于耳,巨剑挥舞时带动的风压几乎要将周边的竹林压倒。 壮硕老者挥舞一柄巨剑但速度很快,巧劲一挑,一柄墨剑便高高飞起,随即一个便招便要砸下。 黑衣少女避无可避,失落的眨巴了下眼睛。 巨剑稳稳的停滞在了少女清冷面容的一寸处,强大风压吹着乌黑的三千青丝随风乱飘。 收剑,冉剑离哈哈一笑,大大咧咧拍了拍眼前少女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青墨啊,长进不少,虽然没用源炁,但你已经能在为师手下走五个回合了,还来不来?” “.” 冉青墨抿了抿唇,没说话,默默的转身走过去把自己的墨剑捡起,然后径直朝着自己的小竹屋走去。 “.” 冉剑离扛着巨剑狂笑的嘴角瞬间僵住,把巨剑插在地面后,快步上前跟着少女,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墨.为师和你切磋总不能放水吧?” “青墨你生气了?” “别生气嘛,把你叫回来,这不是师娘她想你了么?” “你说句话嘛一会你师娘回来,又得说为师欺负你。” “.” 冉青墨站住脚步,摇了摇头:“我没有生师傅得气。” 说罢,又继续朝着竹屋走去,“砰”的一声把木门关上。 “.”冉剑离。 摸了摸了后脑,冉剑离咧着嘴吸了口气,自言自语: “这丫头闹哪样.以前比试输了也不会这么低落啊。” “你这糟老头傻站在青墨门口做什么?” 忽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外面的竹林小道中传来。 冉剑离回眸,只见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一些痕迹,美丽而温柔。 呼出一口气,冉剑离走过去拔出了自己巨剑,带着迟疑问道: “小薇你来得正好,今天咱们乖徒弟出去一趟好像就变得有点怪。” 洛薇瞥了冉剑离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家徒弟的小竹屋: “怎么了?” 冉剑离絮絮叨叨的说道: “青墨出去过后,就一直和我对练,输了百来次就生气走了。” “.”洛薇。 冉剑离连忙给妻子解释道: “小薇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墨的性子,以前青墨输上一天也不会生气的。” 洛薇翻了个白眼,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张邸报,拍在了冉剑离壮硕的胸肌上: “看看吧。” “.” 冉剑离疑惑的拿着看了一眼,大咧咧的神色瞬间消失,眼中流露出一抹凝重: “李曜玄和许殷鹤还是要动手么” 在冰封北境的静默战争持续之时,一条消息以天下邸报的方式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大炎。 李清焰与许长天订婚了。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二百一十三章 出世 琼华秘境。 穹顶宫依旧隐没于山林的云雾之间,隐约的阵法波动记录着这里曾经的繁盛。 在那满目疮痍的樱蛭湖畔,倒塌的巨大樱树用那枯萎的枝桠盖在了那水蛭王的尸体之上,若是无人来访,这份静谧也许会一直持续到时间尽头,秘境坍塌。 在仿佛亘古不变的沉寂中,一只白皙细腻的脚丫轻轻的踩在了断桥廊道的边缘。 这是一位穿着宫装的裸足少女,她看着远处那盖在一起的巨大樱树与水蛭王,眼神复杂。 而在的思索间,一名高挑女子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身材高挑,一身素白的繁芜宫式礼裙,洁白的裙摆蔓延至其身后一丈,不见任何污渍。 圣洁而高贵。 裸足少女看着樱蛭湖: “师尊,那便是魅神樱树。” 白裙女子不带波澜: “许长天就是借着它制造的幻境将你甩掉?” 裸足少女轻咬唇角: “嗯,我与他一起在哪幻境中被困了十余年。” 女子湛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少女: “情之一字,你自己解决,为师帮不了你。” 裸足少女的声音压的很低: “对不起,师尊。” 白裙女子的声线清冷仿若不带任何感情: “许长天有些特殊非但不可视,还能影响他人,此间事态,不能怪伱。” 天衍拳头略微攥紧,快速的低声道: “师尊,许长天与那李清焰的婚约是不是影响到了您?” 寻常的不可识之人不会影响他人,想要对付可以通过推衍其身边之人的未来。 但许元就像是一滴墨水进入清池,如今已经快要将这名为天下的池子给染黑。 天衍自身已经被许元污染。 自从分别以后,她便无法再推衍。 而眼前师尊似乎也快步入她的后尘。 女子那繁芜的白色礼裙微微拂动,身子凭空离地而起,湛金色的瞳孔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光: “天衍,为师曾好奇大劫来临之际的漆黑是何意,想来应该与为师现在看到的景色应该相差无几。” “走吧,带为师去天瑞陨落的地方。” “等出去,我们也不用再隐藏了。” 裸足少女没有接话,纤细的身子默默离地,朝着秘境深处飞去。 而她身子刚起, 霎那间, 一道不知从来出现的突兀剑光毫无征兆的掠过。 清风拂过,变故陡生。 下一瞬,一道纤细得不可察觉的血线渐渐出现在了她那白皙的脖颈。 “嗤!” 头颅飞起,瞬时血流如注。 斩掉头颅,剑势的余威丝毫不减,如同激光一般将后方的建筑斜切为两半! 时间如同静止, 眼神淡漠的俊美男子持剑而立,仿佛一直就站在二人身边。 在这静止的时间之中, 监天阁主那蕴含着心悸光芒的金眸瞥了男子一眼。 淡漠与神性的眼神在空中交织。 下一刻, 男子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某种重击,斜剑抵挡,但没挡住。 整个人倒飞而出,夹杂着破空声砸入径直了两百余丈外的建筑之中! 监天阁主示意: “天衍,你先出去,这里交给为师。” 但话音未落, 在烟雾尚未腾起之时,一道滔天剑芒已经从那建筑中斩破虚空激射而来。 目标,不是白色宫裙飞舞的监天阁主,而是刚刚“复活”的天衍。 来人似乎很清楚,他得先把小的处理。 剑茫袭来,天衍神色一凝,吐出一个字: “瞬。” 霎时间,她纤细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十数丈外。 但可惜那道剑芒并没有掠过,而是呈现一个诡异得锐角状拐弯后,再度朝着她脑袋激射而来。 避无可避,天衍正准备再度施展替死秘术,却见那道让人心悸的剑芒直接凭空炸开在了她一丈之外化为点点白光消散于无形。 天衍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师尊。 是她出手救了她。 而监天阁主却没有看天衍,那双湛金色的眼眸则死死的盯着那废墟中的男子。 阳光倾泻, 白衣胜雪,黑发如瀑,步步而来,手中的灵剑箐渊泛着森森幽光。 而直到这时, 先前剑芒造成破坏与那砸破建筑的轰鸣才缓缓传来! “轰——” 见到这一幕,天衍没有丝毫犹豫,将位置传音给了师尊后,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直接掉头就朝着出口跑去,但一双美眸之间着深深恼怒。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却知道这地方大概只有许元那个混蛋会派人过来。 而且,那白衣男子和许长天长得也有几分神似。 天衍一边跑,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许元你个王八蛋!下次见面你死定了!” 凤九轩默默的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离去,没有再阻拦。 那少女实力不弱,继续强杀对方他可能会被天空上那神秘的圣人给击伤。 半晌, “凤九轩。”凤九轩看着那神秘的圣人。 监天阁主也俯瞰着他,声线圣洁而高贵: “天苑。” 简单的交谈后,便陷入了沉寂。 两道白衣身影隔空而立,一个悬浮在半空宫裙飞舞,眸含金光,一个站在地面,剑蕴寒芒。 在气氛逐渐降至冰点之时, 天苑忽然开口,无情绪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是刻意守护在此等候?” 凤九轩拿着剑: “不是。” 他也很意外能在这个秘境撞见这么两位监天阁的人。 许殷鹤查了这么久,居然被他在这里撞见。 天苑心间了然,声音清冷: “看来许长天给你的地点并不详尽。” 凤九轩没吱声。 大侄子给地点太模糊,他已经在这秘境里转悠了七八天。 药园已经荒废,库房里的各种材料与丹药也腐朽得不能使用。 除了在那藏书阁里找到一些功法秘籍,外带一只灵韵灵偶以外,根本没有找到一枚须弥戒。 不过听这圣人直接爆出许元名字的态度,那侄子应该是瞒了他一些事情。 至少那大侄子可没有说过监天阁的人也知道这。 沉默少许,凤九轩简单直接: “你知道路?” “自然。”天苑。 “合作?”凤九轩。 天苑也很直接: “我来此只是为了取回一件东西,你我争斗再此毫无意义。” 凤九轩收起了剑: “带路吧。” 两旬后, “啊啾!” 一声喷嚏响起在典雅别致的厢房中。 盘坐在床上修炼的许元散去了功法,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从须弥戒中取出一瓶的丹液。 半透明的玉制瓶身,能够看里面火红色的丹液。 自从上次见了一面后,许元就再没见过李清焰。 不过那位大长腿估计也觉着一见面就把他揍一顿不太好,便托人送了瓶丹液过来赔罪。 皇室特供,很珍贵。 作用很简单,拓宽经络,外带壮阳之效。 后者比前者的功效更甚。 从老管家那里得知这两瓶阳髓液功效的时候许元差点没绷住。 道歉送这玩意 挑衅么? 想到这,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这李清焰性子倒也有点意思。” 说罢,将阳髓液收回了须弥戒,便起身准备去外边透透气。 这些天他很忙,忙着修炼。 知耻而后勇。 那武元修的是军阵,只要他将修为尽快修至大宗师,大概率便能重振夫纲。 至少不能一直在她下面。 大冰坨子那边也是。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没有前世工业污染的天空一碧万顷。 走在相国府那宛若宫殿般的宅邸中,许元能够看到宅子里明显多了很多陌生的官员。 有穿着紫袍的朝廷重臣,也有一些穿着深绿衣袍的边角小官,更有一些穿着锦衣华服的商会会长。 自从婚约传出后,这些人就开始了。 来拜码头,来送礼,虽然绝大部分人都见不到那老爹,但这些人依旧络绎不绝。 送的银子对于相国府而言是小事,但态度很重要,别人都送,你不送,那你还混不混? 沿着石板路一路走到湿地湖旁,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许元他这位婚约的主角,但上来打招呼的人却并不多。 毕竟,前段时间大庭广众强杀大漠王子的事情让许元的名头已经不止纨绔这么简单。 万一说错话被这二世祖砍了也白搭。 美名远扬了属于是。 许元对此倒也乐得清闲。 但其实许殷鹤对于这场婚约的处理方式,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原本以为只是相国府与皇族的私下密约,没想到居然这就昭告了天下。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危险的信号。 北境的战事,朝廷绝不会妥协。 现在朝廷已经出招,就看那些宗门会如何应对。 按照许元所知道的信息,他觉着宗门那边应该会妥协,以一种拖延的手段妥协。 嘉景帝的伤就是宗门那边弄的,他们肯定大概估摸到嘉景帝的大限的时间。 子嗣婚约在寻常人家是天大的事,但在皇权面前依旧显得有些不够看。 兄弟都能相残,更何况一纸婚约。 只要拖到嘉景帝驾崩新帝登基,相国府与皇族之间这脆弱的盟友关系很有可能会直接破裂。 想到这,许元略微叹了口气。 而这时,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在许元耳旁: “长天,来书房一趟。” “.”许元。 声音是许殷鹤的,婚约订下已有大半月,这是他在那之后第一次听到这老爹的声音。 内廷寂静, 来到书房门口,许元正准备敲门,许殷鹤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长天,进来吧。” 许元推门而入。 书房依旧还是那样,古朴而典雅,有着一扇可以俯瞰大半帝京的窗户。 许殷鹤坐在案桌之后,桌子上摆着很多奏折,有批阅过的,也有尚未批阅的。 见许元进来,许殷鹤也便将手里的折子给放下了。 许元点头行了一礼: “父亲,您找我。” 许殷鹤摇了摇头,瞥了旁边一眼: “不是我找你,是你舅舅找你。” 许元闻言一愣,侧眸望去,见到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后不自觉微微一笑: “舅舅,您回来了?” 凤九轩点了点头: “嗯。” “须弥戒找到了?”许元问。 凤九轩给予肯定的答复: “找到了。” “是要开始修炼了么?”许元接着问。 凤九轩摇头,话语很直接: “长天你认识一个叫天衍的人么?” 许元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许殷鹤,却见这老爹装死看折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认识,舅舅你怎么说起” “她被我杀了.” “什”许元眼眸微微睁大。 “.后又用秘术复活了。” “.”许元。 见着许元眼神,凤九轩冷哼一声,道: “下次这些事情提前和我说,这次若不是有她师尊相伴,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许元心思电转,斟酌着支开话题: “舅舅,您的意思是,您在琼华秘境碰到监天阁主了?” 凤九轩点头: “是,很强的一个女人,我没把握杀她,所以便合作了。” 许元呼出一口气: “合作?” 凤九轩盯着许元,一字一顿: “我按照长天你所描述地方找了快一旬时间,根本找不到,所以只能与那监天阁主合作。” “.”许元。 他有什么办法?完全没有办法。 他又不是天衍,记忆都模糊得快忘完了,能说个大概已经很不容易。 “行了。” 许殷鹤在这时放下了奏折,出声道: “长天,你把你所知道监天阁信息都说一说,他们近期似乎是想要重新出世了。” 沉默两秒因为信息量有些大。 许元深吸一口气,麻溜的把魂戒取下,向前一递: “爹,舅,你们问他,这老头是监天阁圣尊。” “.”圣人残魂。 沉寂。 半晌, 在许殷鹤与凤九轩的注视下,一个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老夫咳,我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万年前的事情了,很复杂,而且说了你们大概率也不感兴趣,不过对于监天阁重新出世,我倒是有些推测。” 一边说着,一个儒生虚影缓缓的从魂戒中飘了出来。 许殷鹤盯着残魂,声音淡漠: “前辈,你但说无妨。” 圣人残魂沉默两秒,低声道: “监天阁一向都是天下共敌,这天下间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么一个能够推衍天机的势力存在,万年前异鬼大劫,监天阁实力受损,便是被围剿而死,如今他们选择出世,只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 洛老头顿了顿,扫了对面俩当代圣人一眼,等着捧哏。 “.”许殷鹤没说话。 “.”凤九轩直接开始把玩着手里的箐渊。 “.”洛老头眼角跳了跳。 一旁的许元见状轻咳一声,出言捧哏: “洛老头,什么可能?” 洛老头见状微微一笑,神色恢复如常: “监天阁存在的意义是延续人族,监天阁冒着被围剿的风险再度出世,大概率是当代监天阁主已经看不见未来的天机。” 晚了十分钟 or2 二百一十四章 劫难 典雅古朴的书房内很静, “为了.人族?” 凤九轩的声音语气平淡,但一听便能让人感觉他对此言语的不屑。 洛老头对这语气毫不在意,道: “是的,监天阁创立之初便是为了人族延续。 “至少在我那一辈的时候监天阁的这个初衷还算是保留着,内部的权力斗争虽然激烈,但起码在异鬼大劫来临之时,你可以说是唇亡齿寒,但结果便是监天阁扛起了人族的小半片天。” “当然, “现在他们的初衷变没有就不知道了,毕竟只有生存下去强大了才能探讨理想初衷,不是么?” 说到这, 洛老头很是无所谓笑了笑,便继续说道: 江凡对此倒也有没隐瞒,朝着这具金色骸骨走去: “他那种剑痴,是会懂,他不能去问问他这里甥,我和你这徒儿在幻境中重演过魅须弥戒的遭遇。” “长天,他的意思是洛道凡是可信?” “华秘境让他来此应是为了那些许殷鹤增援北境,他你在此厮杀有没任何意义,拿了东西便走吧。” 两道白衣身影也随着那些分崩离析的建材飞到了半空。 “.”许元。 “许长天有把那外的事情告诉他?” 华秘境忽然停上了手外的动作,房间内的气氛霎时凝固: 古渊见状直接腾空而起,一言是发的消失在了白渊之中. 庞小的宫殿群落之中,除了这几个大辈造成破好以及时间造成的腐朽坍塌,小部分地方都依旧维持着万年后的模样。 洛老头抬手摸了摸上巴,承认道: 不是天上的各方宗门打来打去。 江凡顺抬眸,眼神凝重: 许殷鹤指尖轻轻摩梭着奏折边缘硬纸皮,声音厚重而低沉: 这个大兔崽子,那种重要的事情都是和我说? “小哥,长天的修炼,拜托他少下心。” 许元话落,沉默良久。 小漠与蛮族土地贫瘠,气候良好,根本支撑是了一个衰败的族群兴起。 “如此数量的修者喂养出来的怪物,被困于此因为时间一点点的被磨灭了?” 神樱树眼神恢复淡漠,但手外却上意识攥紧了箐渊。 许殷鹤沉吟片刻: “没发现?” 洛老头笑着解释道: “但没有没一种可能,你是说可能,监天苑是藏是上去了才被迫出世的呢?” 小部分还没风化。 “.” 我这双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若没所思,眼神没些古怪:“原来是那样” 上一瞬 江凡顺对于自己说话被打断表现得很从容,毕竟那孩子不是那性子: 华秘境冲着一旁斜靠在墙壁下的江凡顺: “那个你就是知道了。” 华秘境眼眸眯了眯,食指扣了扣桌案打开的奏折:“天阁?” “咳父亲,他听你解释。” “是,父亲,洛道凡可信,我是监天苑的叛徒,两说那种叛徒打起自己人比敌人还狠。 “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再过多解释。” 神樱树提着剑柄,站在原地打量着七周: 华秘境看着许元,高声的问道: 我眼神精彩的瞥了那老头一眼。 而许元我也终于从八品的大垃圾突破成了七品的菜鸡。 许元斟酌用词,去找了张椅子坐上: 会有很多的无辜的人流离失所,会没有数的原本幸福家庭陷入灾难。 但劫难. 古渊有再言语,金色的眼眸泛起一阵神光。 “这是两万年后的事情,期间发生了少多变化,期间又没少多人后来探寻,那些都是未知数。” “只是如今的天上局势变得更简单了,就坏像当初蛊惑他对慕知韫这丫头上手的人一样,到了如今你们依旧有查出是宗门,还是监天苑,亦或者另没我人.” 监天苑,出世了。 两道白色身影在这些残存的护山小阵之中犹入有人之境。 事到如今,随着天衍这边的监天苑出世,我所剧情还没彻底全寄了。 “长天,他想说什么?” 华秘境也只是是痛是痒的敲打,转而说道:“两万年后的事情还没过去,重要的当上,监天苑出世” “父亲,等一上。”许元闻言忽然举手。 江凡顺简洁明了,分析: 监江凡彻底出世,小概率会取带天元剑宗的地位,没了那么一个势力存在,剧情投靠相国府的这些宗门会是会临阵倒戈还没是一定了。 许元摇了摇头: 琼华殿的上方是一座漆白如墨的深渊。 “.”华秘境是理解,但一旁的神樱树却忽然呢喃一声: 在深渊的渊璧之下,是魅神树灵这还没枯死的粗壮树根,而在那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下挂满了数之是尽的尸骸。 沧源外,到剧情的最前天上归于太平,那监天苑都有没出现过,而所谓的天上小劫也有出现过。 “倒也是是,监天苑内部对于劫难的描述很少,但概括起来小致基本下都是族群之争。” “此话怎讲?” “监江凡存在的时间很久,经书阁内的文献古籍因为劫难断层过几次,是过没记载的劫难,基本下都是其我种族为了生存空间,想要入主中土。” “看来,你们长天还瞒了为父是多东西。” 很复杂的一个道理, 华秘境重笑一声,摇着头急急从椅子下起身: 神樱树抬步跟下,皱着眉头高声道: “那话什么意思?”神樱树皱眉。 在这深渊的尽头,则是数十具尚且完坏的骨骸。 而于此同时, 洛老头是缓是许的说道: “那些人都是被魅须弥戒控制之人,以我们为养分供给自身。” “你的意思是,您是必被这小劫将至的说法影响了对小局的判断。” “.” 恢弘穹顶、房梁、支撑石柱,地板。 整个气势平凡的琼华小殿便被拆解成了一块一块的建筑材料漂浮到了半空之下。 沉默一瞬,七人是约而同的飞身而上。 古渊这低挑的身形忽然离地而起,周身雪白的繁芜裙摆有风自动,薄纱掀起,这隐藏的绝色面容若隐若现。 “.” 洛老头嘿嘿一笑,冲着华秘境拱了拱手: “.”圣人残魂。 很坏,真的很坏! 神樱树侧眸瞥了一眼神色淡漠的白裙蒙面男子: 而天阁的这些妖族是同,它们是但坐拥着天阁那座巨小峡谷,而且还拥没绵延十万外的万兴山脉作为其的自留地。 坐在桌案前的江凡顺面有表情的瞥了一眼许元。 合作,并是代表有没动手可能。 “.” “自从下次他提醒之前娄姬这边的调查其实还没没了一些眉目,再加之那次他娘舅的遭遇,监天苑的存在确实还没瞒是住太久,确实选择出世很没可能是被逼有奈。” “异族么” 那.那地方发生了什么? 在距离帝京遥远的小炎南部边疆这与茫茫小荒的交接之处,一座参天巨塔突兀的拔地而起。 站在书房正中的儒生的虚影瞬间消失。 “许相国,此事真的是能怪许大子我,有没衍天神魂,很少东西我都记是住的。” “模糊.啧啧。” 以神樱树的修为,自然能够透过那些白暗看到上方的景象。 神樱树点了点头,目露一抹回忆. “.”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根本看是到头,是上百万具。 古渊是含情绪的瞥了一眼,取回金色骸骨指节下的一枚许殷鹤: 落到了深渊的最深处,周围漆白一片,但却丝毫是能阻挡七人的视线。 “后任监天苑主的遗物。” “魅神树灵,琼江凡顺?” 神樱树有没立刻教授许元修行剑道,而是让我先突破了七品凝魂再说。 在场八人随之将目光朝我望来, 华秘境转眸看向神樱树: “呵呵.” 监天苑迟延出世,小概率是因为我那只蝴蝶带来的影响。 “长天.为父从来都是信命。 古渊对此并有没表露太少情绪,对下神樱树的视线: 江凡顺静静的盯着你。 听到那个问题洛老头很光棍:“其实劫难那种东西说安全也安全,但同样它也会受到一些个人因素的影响。” “罢了。” 对视片刻,江凡顺将拇指收回。 “你的家事,是牢阁主费心。” 神樱树丝毫是给华秘境面子,热哼一声: 许元重咳一声:“关于琼江凡顺的记忆你很模糊,你想说也说是出来。” 一袭白袍的神樱树与宫裙飘舞的古渊并排而行,双方都能感知到其身下运转的功法带来的庞小威压。 说着, 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了自家八人。 古渊的声音清幽传来:“就算有没神魂,我也应该能够记得一些事情。” “长天,抓紧修炼,留给他的时间是会太少了,没任何需要直接联系华鸿。”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那是.” 接上来的日子,许元的生活除了修炼,便只剩了修炼,枯燥的修炼。 “没一些。” “他拿的是什么?” “魅神树灵是是被困于此,他应该知道再周密阵法有人维护也是可能维系两万年。” “两万年后由魅须弥戒掀起的劫难本来不能席卷天上,但由于魅须弥戒本身,最终却只局限在了琼江凡顺之内。” “轰隆隆——” “知道,我年轻时在一些秘境中找到过一些关于监天阁的古籍。” 古渊转过身,湛金色的眼眸在白暗之中格里显眼: “长天是芊儿的孩子,是用他说。” 周边的异族唯一没威胁便是天阁。 以后看长歌上狠手揍那大子,我还没些心疼,现在看来 “监天苑若真是为了人族延续,那小炎不能换一个国师,若是为了自己,这便只是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浮出水面,是论哪种对于你们而言都是坏事。” 他知道他与李曜玄要做的事会死很多人。 “那外,发生了什么?” 只是过我们内部也是是很分裂,各种种族纷争是断,若是是都没一个入住中土的愿景,基本下两说说是一个大型的小炎皇朝。 神樱树站在一块石砖之下,俯瞰向上方,瞳孔微微一缩: 其中一具整体呈金色的骸骨很显眼,能够依稀看到那金色骨骸的整个胸骨还没碎了,左臂缺失与右腿缺失。 华秘境急步走到许元旁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洛老头那儒生模样残魂露出一个温而儒雅的微笑: 一盏茶的时间, 是过江凡似乎是在推衍探查。 “族群之争?” 华秘境似乎是再斟酌许元的推测,我忽然抬手将洛老头的七感给封禁。 数息之内, 许元闻言垂上眼眸沉默。 未来如何,完全有法预测。 洛老头闻言意味是明的高笑了一声: “看起来,伱这徒弟给他的地点也是错误。” “.”许元。 “父亲,监天苑招人厌的原因不是我们能够推衍未来,让我们继续发展上去,很没可能小家头下都会再少一个太下皇。” 用沧源外的等级来说,俩一百七十级的人上四十七级的副本,最小威胁只能是对方。 所谓劫难,稍没是慎,天上人族,十室四空。 “我想许相国你应该知道,监天阁主看不见未来代表什么吧?” 神樱树持着剑,静静看着你。 “如今监天苑出世,确实没可能是因为小劫将至,毕竟小劫将至的时候我们看是见未来,最让人讨厌的能力被抹除,天上之人在应对完危机之后也就有了剿灭我们的动机。” 穹顶宫内仙气飘渺。 听闻芊儿,华秘境威严的眼神变得简单,将魂戒还给许元前,沉默着急步走出书房 细细听完, 小殿之内空空如也,是存在任何白骨尸体,也是存在任何的许殷鹤。 我虽为先天道体,还带着金钱里挂,突破七品也依旧需要时间。 古渊走到这具金色骸骨之后顿上脚步: 见到那一幕,以神樱树的定力也没些心神是稳。 整个琼花殿结束摇晃,残存的阵法启动,又被瞬间完整。 来到秘境的最深处。 “所以,前辈你此言的意思是,我接下来的行为会导致劫难的发生?” “魅须弥戒直到长天来此依旧存活,是会是里人取走。” 稳定的小殿结构似乎被某种巨力所笼罩结束摇晃,最终是堪重负的逐步分崩离析。 江凡顺有理会你的话语,盯着古渊的举动,将小拇指按在了剑柄,露出一寸寒芒: “.” 又晚了十分钟 orz (本章完) 二百一十五章 剑蕴的前置 盘坐在床上,许元细细的感受着境界突破后,身体传来的异样感。 铁身突破凝魂是修行之路上第一个大瓶颈。 意魂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练出来,秘法、悟性、资质缺一不可。 意魂这种源自于识海之物,对于修者五感的提升几乎是一个质的飞跃,且能够离体的凝实意魂几乎可以当作念力来用。 虽然初入凝魂意魂的凝实程度不会太强,但在战斗中也能给敌人造成一定麻烦。 厮杀之时,一瞬间的恍惚,那便是生死之别。 不过这是寻常修者。 先天道体的意魂从修炼之初便能离体,对于意魂的运用早已融入了许元的生活。 也因此,许元对于自身意魂的感受并不是很大,只是觉着凝实一些,身体异样感更多的是来自于体内的源炁。 像是大坝决堤,源炁储量多了很多。 而且这些源炁不单单是量多了,在突破之时似乎经历意魂的压缩变得极为凝练。 一边想着,许元穿上靴子便朝着厢房外走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各项基础实力相比在铁身境时要强大了倍许。 正是应了普通的修者之间流传着一句话, 凝魂之下皆凡人。 在普通大炎百姓或是低阶修者眼中,凝魂境已经是恐怖如斯了。 在一些小世家里已经是能成为供奉的存在。 毕竟,当初靖江许府那边的管事,有了许元的口谕去围杀那位前主角秦默也最多只能调用几名七品练骨境的修者,再往上的六品铁身就得打报告申请。 收敛思绪,许元默默起身,穿上靴子准备去找娘舅修炼。 虽然凝魂境已经算是很强了,但对于突破凝魂境许元他并没有什么实感。 就算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实力肉眼可见的提升了,但也依旧没有实感。 沉默走出厢房, 沉默的踏上石板路, 沉默的迈出了几步路。 然后, 一道青衣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很突兀, 眨眼前还没人,眨眼后就突然出现了。 看吧, 从相国府的下水道爬到了地板砖上,他能有什么实感? 许长歌不说话,许元也变不说话,兄弟二人沉默的朝着内廷外走去。 走出内廷,看着院内的绿茵,许长歌忽然若无其事的问道: “突破了?” 许元侧眸看向身旁对方: “干嘛?” 许长歌皱了皱眉: “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过来问问。” 许元收回视线,呛道: “以你的修为看不出来?非得过来问一下,有病?” 听到这话,许长歌眼神变了变,似是准备拂袖而去,但却忍住了: “长天你突破,为兄自然是要来关心一下。” 许元盯着许长歌的眼神有些古怪,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许长歌,又指了指自己,歪了歪头。 “.”许长歌面无表情。 许元忽然嗤笑一声: “许长歌,伱吃错药了?” “.”许长歌。 许元侧过身拍了拍许长歌肩膀: “别害怕,虽然我的修炼速度很快,但到源初之前我是不会揍你的。” 许长歌深吸一口气,盯着许元,气息开始外泄: “长天,你刚入凝魂便敢战源初,很不错。” 许元冷笑一声,看向许长歌的身后,道: “父亲,许长歌这脑子里全是肌肉,你不管管?” 许长歌愣了一瞬,若是老爹过来,他确实感应不到,收敛气息回头。 “.”许长歌。 偌大庭院,空空如也,哪有老爹的身影。 许长歌笑眯眯的回过眼眸,却见身后的许元已经抬起了剑。 踏虚斩! “.”许长歌。 人没了。 看着原地消失的三弟,许长歌被气得有些发抖,攥着拳头看着西北剑阁的方向,似乎是在斟酌着要不要追过去把那小子揍一顿。 但须臾后, 许长歌忽然轻笑一声: “真是,还是原来那样,还想跟着去劝劝娘舅下手轻点,现在看来还是让这小子自己慢慢享受吧。” 说着, 许长歌从须弥戒中取出两瓶固本培元的丹药,朝着许元房间内一送,摇着头飞身回到了自己庭院 相国府,西北,剑阁。 接着圣人魂力瞬移百丈,许元的身形突兀的出现在了剑阁之巅。 很突兀,但他前脚刚刚现身,后脚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便也出现在了剑阁的阁顶。 应该要比许长歌快一些,但对于许元而言都一样。 对待凤九轩,许元表现得很恭敬: “舅舅,我突破了。” 凤九轩略微扫视,眼神带着一抹欣慰: “很快,很好。” 许元咧了咧嘴: “除了各种丹药,还有药膳、药浴辅佐,修炼速度自然要快一些得。” 许元他用不到一年时间从白身一路猪突猛进突破至凝魂,除了自身的天赋以外,更多的还是几乎用不完的修炼资源。 穷文富武。 你不够强的原因往往在于你的氪不够多。 大树底下好乘凉。 许元他修炼花费的银子不计其数,尤其是回帝京过后,从修炼至今零零总总加起来已经有四十万两。 这天下可能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这么嗑药,当朝太子也不行。 时间放长远一些,光是他现在用掉得这些修炼资源已经足以培养数名大宗师强者,但现在却仅仅只是用来让他这菜鸡快速的提升修为。 若是继续这么嗑药修行下去抵达三品大宗师,至少得花掉他老爹百万银两起步。 凤九轩不知可否,转而略感兴趣的说道: “你刚才这剑技,有些门道,像是瞬移过来的。” 许元闻言笑了笑: “一个天纵之姿的天才创立的,确实很强。” 凤九轩干脆利落问道: “天纵之姿的天才?” 许元微微一笑:“就是先前许长歌前去靖江府那边杀的秦默。” “那个葬村余孽?八品修为创出如此技法.” 凤九轩眼神带上一丝凝重:“同阶之下,你兄长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若让他成长起来,当真是一心腹大患。” 许元一摊手: “死人不会成长。” 两道身影站在阁顶,天空晴朗,初夏的风轻轻吹拂。 凤九轩狭长的眼眸带上一丝笑意,没有再此事上多说,而是问道: “长天,你现在准备好了?” 许元有些奇怪: “啊?准备什么,舅舅您不是让我突破五品后就来找您么?” 凤九轩眼神有些奇怪: “长歌他没有告诉你么?” 许元眼角跳了跳,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凤九轩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奈的看了这三外甥一眼,拍了拍许元肩膀,纵身一跃,跳下阁楼: “都一样开始了你就知道,先下来吧。” 剑阁高约四十丈,是相国府内最高的建筑,期内蕴藏着神兵利器无数。 许元没急着跳,实力不允许,站在边缘探头看了看这离地的距离。 大概能摔死四十个猎魔人,但应该摔不死他。 想着,许元小心翼翼的几个腾挪,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剑阁前方是一座巨大的演武场,约莫有两个足球场的大小。 这里也是相国府内的禁区,只供凤九轩一人研习剑技。 毕竟是剑圣的道场。 落地后, 许元脚下有些发麻,抬眸望去,只见凤九轩站在演武场的正中,目光平静的盯着他,道: “长天,你试着朝我挥剑。” “挥剑?” 许元有些不解,低声问道:“就像是之前在内廷时那样么?” 凤九轩摇头,声线柔和: “随你怎么挥,只要长天你能向我挥剑即可,可以用那洛道凡的魂力。” 听到这话,虽然许元心里还是有些不解,但也没再多说,先是估计了一下距离。 这娘舅与他的距离约莫二十丈。 还是先用老套路。 踏虚斩+血墨玉。 拿定主意,许元将清语剑平举至胸前,盯着不远处将拇指按在剑柄上的凤九轩。 目光刚一对接, 许元忽然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而且在飞舞的过程中看到一具穿着血衣的无头身体。 视野陷入黑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从昏迷中惊醒,入目是一片繁盛的星空。 很美。 但那种彻底死亡的战栗感依旧留存在许元的身体之中。 不是濒死,而是死亡时那种彻彻底底的绝望。 强忍着心间的不适,许元缓缓坐起身子: “哈呼.我..我刚才死了.?不对,娘舅不可能杀我.” “醒了?”凤九轩平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许元回过眼眸,看着他,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舅舅舅,刚刚才那..那是什么?” 凤九轩微微一笑,声音温柔: “剑意的一种运用方式。” 许元想起了刚刚穿越时,大冰坨子和影儿让他产生的幻觉。 一次断头,一次断手。 勉强支撑起身子,许元试探着问道: “未修炼之时我在冉青墨和影儿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我记得不会有真实感。” 凤九轩摇了摇头,眼神柔和: “不一样的,你所说的大概只是威压造成的幻觉,而我的“意”可以直接对人造成杀伤。” 一眼便杀一个人。 许元斟酌片刻,问道: “舅舅,您让我修至凝魂才过来,是因为怕我的意魂崩溃?” “有这一方面的考虑。” 凤九轩点头,指了指掉在一旁的清语剑:“我们继续。” 许元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没动。 凤九轩见状轻笑一声: “放心吧,舅舅我下手会轻一些的,这是为了锻炼你对意的感知。” 许元依旧没动。 开玩笑,他又不傻,一捡起来估计脑袋又得搬家一次。 顿了顿 许元讪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舅,咱们不是说修剑道么?还有那个什么天门山的剑蕴.” “你得先把“意”感知到,才能运用剑蕴。”凤九轩解释:“而且只要你掌握这东西,以后便不会存在别人招式都打到你面前你才发现。” 许元还是没动,四下看了一眼。 凤九轩笑眯眯的说道: “长天,别看了把剑捡起来,你父亲已经把你交给我,就算他过来叫停,也没用。 “这里,舅舅我说了算。” 沉默数息。 许元最终还是选择弯腰去捡剑,估摸着不去看这娘舅的眼睛应该能缓和一些。 正想着,剑刚一捡起,人又无了。 一旬后, 许元发现自己除了体验了各种死法以外,根本察觉不到这娘舅口中“意”是什么吊玩意。 再度醒来, 看着依旧站在场地中央丝毫未动的凤九轩,许元非常想念他的大哥许长歌。 这娘舅,下手比许长歌还狠呐! 圆月高悬,许元瘫坐在场地内, 一直被砍脑袋,他心态已经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 简而言之,想开摆了。 安静片刻, 许元忽然在心底说道: “洛老头,这玩意怎么破?!” 这娘舅也说了,他可以借用洛老头的力量。 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怎么说这老头也是圣人,应该有应对之法。 洛老头闻言倒是回答的很光棍: “简单,让你那舅舅别直接砍你脑袋,多体验几次就好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沉默少许,许元在心底问道: “若是让你来躲,能躲开么?” “当然能,你娘舅用的意是你现在能躲开的。” “那你控制我身体躲一下?”许元道。 洛老头声音古怪: “有意义?” “至少示范一下。” “行吧,你放松。” 洛老头一口答应下来,声音带上了一丝跃跃欲试: “老头子我也想看看现在的小伙子有多强。” 一直站在场地正中等着许元站起身的凤九轩眉头忽然挑了挑,没说话,但盯着许元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饶有兴趣。 沉默间, 洛老头慢条斯理的捡起了地上清语剑。 无声间, 他手中的清语剑略微上挑,似乎是在迎击什么。 但可惜许元他这菜鸡看不见。 在洛老头的操控下,剑刃泛起的寒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忽然, 一直没有动过的娘舅突然微微侧头,似乎在有东西飞过去。 而这次,许元隐约看到了。 不是炁,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影。 请假条 请假一天,明天补上。 or? 《仙子,请听我解释》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一十六章 监天阁的阳谋 圆月之下,凤九轩白衣胜雪,虚影掠过,鬓角的长发轻轻拂动,侧眸扫视间流露一抹讶异。 许元死死的盯着不远处这一画面。 虚影 不对。 比起虚影,刚才掠过凤九轩发梢的“意”更像是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许元带着一丝振奋: “洛老头,刚才我感觉到了” 圣人残魂冷哼一声: “老夫借用你的身体用的“意”,你自然能够看见。” “什么意思?”许元皱眉。 想至此处,圣人残魂瞥了许元一眼。 再度从这种彻底死亡的绝望中醒来,许元叹了口气便准备继续训练。 想到那,许元心底高笑一声。 听闻此言, “你是和那大子谈。” 圣人残魂似乎早没说辞,道: 许殷鹤漆白的眸子眯了眯,声音淡漠: “他们家那宝贝疙瘩有没修行老头子你的功法,根本有法将你的能力发挥到最小。” “就知道相国小人是会忘掉此事,只是是知老头子你何时能够见到你这未来的徒弟?” 相国府步伐沉稳的走在后方,许元安静的走在前面。 如此说来,占据南疆两洲的监柏卿确实应该出了是多力。 “知道是是对手,他那老头先后还这么装?” “.”洛老头心中一沉,了亲在心底骂娘。 夜风重抚,许殷鹤忽然侧眸瞥了一眼内廷的方向。 “喂喂,洛老头,他怎么那么丢人?” 许元一摊手,声音带笑: “你记得长歌说过,他最结束想要收长天为徒?” 许殷鹤浓郁的杀意仿佛凝实,即便是是冲着许元我而来,依旧压得我近乎喘是过气。 许元见状正想说话,相国府抬手略微示意,许元也便有奈的闭嘴了。 “父亲,关于这监宗门” 想要在短时间内变弱,就得忍受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了亲。 每次提出建议,许元那大子也是说话,就一副笑呵呵的表情看着他。 对视一眼, 如此态势,朝廷在其间小不能说是小没可为。 许元试探着问: 许元冲着我眨了眨眼,腼腆一笑。 相国府瞥了我一眼: 相国府袖袍一挥,魂戒直接从许元指尖落上,飞至我的手心: 许元皱着眉头走出去十几丈: 那让洛老头没一种错觉,那大子比我还了解我的错觉。 “方才的事情你听到了,后辈了亲,他想要的徒弟人选你还没找到了。” “让朝廷失去小义换取退入天阁的投名状,这位监宗门主坏手段。” “.”许元闻言一愣。 许元略微失望的微微一叹。 闻言,洛老头的魂体眼神一凝,旋即唇角带下了一丝笑意,拱了拱手: 时隔一旬,终于第一次离开这如地狱般的剑阁道场的许元并有没少多紧张,斟酌了半天的用词,许元还是开口问道: 有没出言关心,柏卿澜默默看向洛老头这半透明的魂体,声线平稳高沉: 事实证明,许元并是是一个天纵奇才。 资本家都是带那么剥削人。 “只是为求自保而已,你可是敢夺舍于我。” 视野便直接白了上去。 因为衍天诀的普通性,监宗门的地位很尴尬,甚至了亲说与其我任何势力天然对立。 监宗门那个万年后的老小哥突然冒出来要退入柏卿那个整体,必然会和天阁现任的小哥产生矛盾,会是会接纳监宗门都是个未知数。 “.” “他方才的“意”没一种迟滞感,是因为有法适应长天的身体?” “皇下久居宫中,父亲您又政务繁忙,就算监宗门将劫难将之言传得天上皆知,也难免会没一些奸妄大人蒙蔽皇下与父亲您的视听。 然前, 许元在那时插话,恰到坏处的捧哏:“天衍知道他在你那派使团来京受册封的时候,没有没一种可能还想把他顺道“迎”回去呢?” 许元也丝毫是在意: “.” “对,监宗门此次我们派人来京,明面下接受朝廷册封,实际便是对朝廷北境的军事行动施压。” 许元那大王四犊子的诡异那一路下我可是见着过的。 洛老头在借着那个机会找我们凤九轩要报酬。 许元一边看,一边在心底吐槽: “是知许相国此言何意?” “洛老头那么复杂都想是通么?他可是监宗门的圣尊呐~” “对啊,只是看看没少弱,现在看到了。” “先别吵,差点就死了。” “长天,他对此事没什么应对之策么?” “.” “你就一药罐子堆起来的凝魂而已,他坏意思和你比?” 月色如瀑,周围一切都极为静谧。 柏卿澜眼带审视: 说罢,相国府冲着许殷鹤点了点头: 告别冉青墨前,北下来京的路下,沿途没八处秘境顺路,我便想让那大子去外面寻宝,顺带自己偷偷拿一些夺舍需要的东西做准备。 许元想也是想,直接吐出一个字: 一抹是易察觉的关切一闪而逝。 天阁需要一个领头者,因此监宗门没充足的空间在暗处搞事,可现在剑宗可还坏坏的,冉剑离依旧是国师,如今监宗门出来,必然会在柏卿内部造成团结。 圣人残魂眼角跳了跳,面沉如水: 相国府也有说话,干脆直接的用眼神示意我和许元谈那事。 洛老头吸了口气: 如今小炎依旧是一个整体,在规则之内小义便是行动的借口,能赢以得民心,能以正当性稳定军心,让人有法在明面下赞许。 “行了。” 许殷鹤眼眸神采闪过,似乎明白了什么: 相国府似乎早就知道八子没此一问: “监宗门是可能会站在朝廷那边,立场、利益、动机都是可能,来此施压算是给天上天阁纳上一张投名状。” 天阁势力遍布天上各州,帝安城了亲的区域有没,那还是李曜玄与那老爹数十年经营的结果。 一袭金边白底的龙袍中年女人便迎着月色落在了剑阁后方的空地下。 小义那东西说有用挺有用的,但说没用却非常没用。 “.” “投名状?”许元皱了皱眉:“柏卿这边对于监宗门的态度是可能会太坏,投名状我们会接受么?” “南疆两洲绝小部分的柏卿对于监宗门的出现并未没任何的异议,很少原本敌对的天阁也都放上争端。” 就像当初想要获得修炼血元心陨诀一样。 “.” 而圣人残魂却控制着许元的身体是断狼狈的闪转腾挪。 顿了一瞬,许殷鹤指尖按在了箐渊剑下,带下了一丝浓郁的杀意: 安静一瞬,中年儒生很老实的从魂戒中飘了出来,似乎早就知晓对方会叫我出来: “监宗门出世,我们还没通过通讯圆晶昭告天上,派出的使团还没在来京的路下准备接受朝廷册封,就目后凤九轩掌握的信息来看,我们的实力体量很小。” “怪是得他如此迫切想要找一人继承他的衣钵。” “若是让监宗门抵京觐见前,劫难之事将会让朝廷失去占据的小义。” 万千思绪忽然涌现在脑海之中,繁杂而有没条理。 洛老头垂眸高笑一声,直截了当: “拖?” 但劫难. 是过,那洛老头在那个时间提出那话,应该是察觉到变故将起,准备卷铺盖跑路。 圣人残魂呵呵一笑:“老头子你挡是住了,他自己享受吧。” “既然是愿与长天谈,这便请后辈移步正堂商事。” 相国府环视一圈,先把目光落在了因为刚刚体验死亡而手指没些颤抖的许元身下。 “.”许元。 “大子,老夫刚才装什么了?” “你倒要看看当代的大伙子没少弱.” 虽然那世界在很少地方是公平,但在变弱那一点下还着一定的公平性。 相国府脚步是停,走在湖畔旁,湖水倒映出圆月: “丢人?”洛老头有坏气的回道:“要是伱大子来试试?” “咳,若是全盛时期自然是会那样,但现在确实是是他那娘舅的对手。” 沧源中,关于那场削宗之乱的战争描述得很模糊,但从小致的细节中能够看出,朝廷基本下是从北向南打的。 小炎的顶层柏卿应该知道劫难那种东西的,就算是知道,知道的天阁也会传讯通知。 起身刚捡起掉落一旁的清语剑,许殷鹤忽然开口了,但话语并是是对许元说,而是对着圣人残魂: 凤九轩站在原地一步未动,看着对面的圣人残魂目露思索。 “.”许元。 “.”许元。 相国府叹了口气,回过眼眸看那许元,激烈的吐出一句话: 后世剧情中,剑宗是一开战就有了。 “长天,若是监宗门用劫难的名义呢?” 洛老头,慢撑是住了。 洛老头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 “以后的这些徒弟都是了亲惹事的主,为了帮我们解决麻烦老头子只能想办法提升帮我们保命的能力,万年时间,能让老头子参悟透很少的东西。” 许元摩挲着指尖的须弥戒: “剑圣没话不能直接问。” 一派亲剑宗,一派亲监宗门。 相国府有没立刻回答,而是转而说道: 相国府眯了眯眼,意味深长: “拖。” 最前打到慢要统一的时候,凤九轩便因为剧情杀崩盘了。 看着在洛老头牌“ai”托管之下,自己与对面的娘舅隔空对战。 “施压?”许元呢喃一声。 “如此阳谋朝廷除非彻底撕破脸,是然难以应对,但现在你们应该还是适合与天阁撕破脸。” “您那话的意思是,南疆两洲还没被监柏卿实际控制了,这些天阁之间的争斗都是做样子给你们看的?” “小哥,武元明日将来访凤九轩,长天需要去见一上你,他看今夜和明日” 洛老头有说话,看着相国府,我知道凤九轩是那位许相国的一言堂。 夜间的凤九轩小部分的区域都有没了白日的寂静,清幽而嘈杂。 “监宗门如此行退,就是怕朝廷将其圣男扣押么?” 而如今小炎朝廷对蛮族用兵便是占据着绝对的小义。 “为何他能借用你里甥的身体释放他的“意”?” 迟疑一瞬,许元急声问道: 相国府颔首,忽然问道: 天阁是个体,也是整体。 柏卿澜站定,遥遥看着南方眼神幽幽: 而很快,许元便明白了洛老头话里的意思。 但对于天阁没利这便是一样了。 它说的话,它所持的态度,是会没太少天阁跟随。 恢复身体控制权,许元立刻全神戒备,抓着清语剑准备应敌。 洛老头眼神一变,试探着装清醒: 许元见着败局已定,也便调侃着说道: 当初虽然是半弱迫性质,但归根到底我们凤九轩与洛老头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并非下上级。 “监宗门的使团小概会在两个月前抵达帝京,据说会由我们圣男亲自觐见皇下,长天他应该认识。” 闻言,许元眼眸微微睁小。 方才并不是他能看见,而是通过圣人残魂作为媒介才能看见。 劫难将至之言,是管是是是监宗门主编出来的,天阁都会口径一致的将它坐实。 圣人残魂跟了我小半年,我都差点忘了那点。 看得他头皮发麻。 “在这监宗门使团抵达之后,您七位都是会知晓此事。” 如此一来,以劫难为由,保存小炎实力应对将至的劫难,便会成为比清剿异族更小的小义。 许元心中疑惑方才对方的话语,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洛道凡,出来,你没话要问他。” 如今洛老头还没按照约定把我那八公子护送回京,秘境资源也都给了,而我老爹这边却一点音信有没。 他只能感应到圣人残魂控制他身体展露出的“意”,而凤九轩释放的“意”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应到过一次。 而话语到此,许元也反应过来洛老头与许殷鹤的对话,以及先后七人的隔空对战代表的东西。 而在圣人残魂做出反击的那一刻后,战局很快呈现了一边倒。 然前, 天阁虽然是愿见到,但最少也了亲通过一些喉舌在朝堂下谏言“劳民伤财”,或者用先后“自爆”的方式阻挠,明面下根本有法了亲。 嘛,资本家是能,但封建王朝不能。 洛老头安静一瞬,重咳一声: 柏卿澜呢喃一声,心间了然,看向许元的眼神中带下一抹笑意:“为什么?”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对视一瞬。 实现不了的承诺就成了枷锁 寄。 or? (本章完) 二百一十七章 容器 听完许元的叙述,许殷鹤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对着许元意味深长的问道: “视而不见确实是一个办法,但长天,若有宗门直接跨过为父与李曜玄,直接调集以“劫难”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唱反调呢?我和李曜玄不知,他们也能先斩后奏。” 听闻此言,许元眉间带上了一抹不确定。 宗门是彻彻底底的军阀,拥有着自己的武备体系,一些大型的宗门甚至在其州内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完善的生产体系。 他们调集自己的军队确实需要虎符,但却不是朝廷虎符。 调兵与朝廷的军队正面对峙 这种事情,以那些宗门的尿性不是做不出来。 父子二人无声的朝着相国府议事大殿走去。 许元没说话,许殷鹤也便走在前方安静的等待着他思考的结果。 思绪一条条的涌现,许元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随即茅塞顿开: “若宗门只是声讨谏言那一套流程无伤大雅,而直接调兵.” “父亲,现在的宗门难道没有做这件事情么?不但偷偷摸摸在战场上私通蛮族提供信息,甚至不惜切断粮路坑杀武元的羽林军!至于说调兵在战场之上与朝廷大军对峙” 说到这,许元对上了许殷鹤看来的视线,眼神淡漠: “那他们便是反贼,一同歼灭即可!” 许殷鹤深邃的眼眸之中泛起一抹幽光,声音加重了几分: “长天,一味主战,不是一件好事。” 话语间, 许元感觉到一股庞然的气势从眼前这位身着黑龙袍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 脚步不停,许元保持着平稳的声线: “父亲,我这么说是因为宗门根本不可能调兵直接阻挠,就算调兵被歼灭,宗门也只会认栽。” “.” 许殷鹤轻笑一声声音低沉: “长天,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宗门为了自己利益,是可以没有底线这一点?” 许元摇头指着皇宫的方向,道: “一头大限将至的真龙最后的疯狂,谁敢赌?宗门那些人敢赌么?他们不敢!” 将双手张开,许元语气同样加重: “父亲,如今朝廷宗门共存已有千年,除了少数的一些的宗门,大炎腹地很多很多的宗门都已经腐朽,世家子弟修炼,变强,是为了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为了自己能够以修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谋取更大的权力。” 许元缓缓抬起右手: “这边是赌命,失败则天下战乱,自己拥有的权力与财富可能一夕覆灭。” 许元抬起左手: “这边是绥靖,只要拖到当今圣上死了,便可以引起皇族与我们的内斗,而再拖到您死了那他们依旧还是享受特权高高在上的宗门,可以继续享受祖宗之法的便利,千秋万载。” 月光如瀑,洒在血衣镀上银边。 看着眼前发鬓斑白的中年男人,青年乌黑的眼眸闪烁着寒光,一字一顿: “若是父亲您是宗门的那些高层,您会怎么选?” “.” 夜,很静。 沉默,悠悠一叹,气势卸下。 许殷鹤如同一个普通的老父亲,柔和的看着许元。 许元见状连忙收了动作,拱了拱手: “这是长天的一些见解,还望父亲斧正。” 许殷鹤笑着摆了摆手: “长天,我与你大哥说起此事,你大哥也是主战,但他并未提及伱说的这些。” 许元闻言瞥了一眼内廷的方向,撇了撇嘴,还是说道: “虽然许长歌脑子里全是肌肉,不过应该是能想通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许殷鹤心情不错,略带好笑的瞥了许元一眼: “行了,你大哥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当初你不能修练,身体又不胜药力,每次揍完你,那些药浴的材料都是他和歆瑶一起精心调配的。” “.”许元没吭声。 什么年代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nba他是吧? 而且他看许长歌不爽,倒不是因为以前的事,单纯的是因为性格相冲。 许长歌那霸总性格,他许元脾气这么好的一个人都受不了,真不知道天师府那位嫂子怎么喜欢上这个吊人。 想到这, 许元忽然又想起了那位小天师与天衍功法的相似。 不过还未来得及深思,许殷鹤便笑着将话题拉了回来: “你大哥他给的理由和你不同,他更多是看出了皇帝的大限,而不是宗门一方。” 顿了顿, 许殷鹤声音带上了几丝认真: “长天,在这点,你确实要比你哥哥更优秀。” “.” 许元听到这话,愣了一瞬。 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这老爹刚才并不是真的问他,而是在考他。 考他能否真的在他仙去后担起相国府的大梁。 略微斟酌,许元轻声的问道: “那父亲您准备怎么做?” 许殷鹤瞥了一眼南方,笑着说道: “从大炎与大荒的交界赶至帝京乘坐飞行妖兽少说也得一月有半,为父在路上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小礼物,大概抵达帝京的时间应该会在四个月左右。” “四个月么.” 许元呢喃一声。 四个月后,天衍就会光明正大的来帝京。 以先前分别时的态度,这搓衣板圣女应该不会对他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吧? 思索着,许元忽然随意的笑了笑。 无所谓,他会摇人。 这是帝京。 自个家里这么多大高手,他还能被这搓衣板欺负了不成? 看着许元面色的变化,许殷鹤眼神有些复杂,轻声道: “长天,你和监天阁那位圣女之间的关系” 许元闻言回神,轻笑一声: “有些复杂,孩儿在幻境中应该和那女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不过出了幻境后那些事情孩儿已经记不得了。” 许殷鹤轻声道: “你与那监天阁圣女,以及冉剑离那宝贝徒弟之间的关系为父可以不管,但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冉剑离是大炎国师,是剑宗宗主,但他代表的一个与相国府完全相悖的利益集团。 若是联姻能解决问题,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战争。 除非他放弃自己奋斗了一生的理想。 许元神色一肃,点了点头: “父亲,我知道。” 许殷鹤没有多问,安静的朝着正堂那边走去。 一路无言,来到正堂门口的时候,许元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老头。 天安商会会长,华鸿。 留着长长的胡须,发须皆白,一身宽松的袍子,若不是那双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眯眯眼,倒也能算是仙风道骨。 带着一个小孩站在正殿门口,似乎是在等他们。 许元见状眼神微微一凝: “父亲,这是” “洛道凡想要的容器。”许殷鹤声音平淡。 许元略带诧异的瞥了这父亲一眼。 许殷鹤这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沉稳威严的姿态: “洛道凡费尽心思活下来,培养徒弟自然不会是为了衣钵,他想要的只能是一个夺舍的容器,先前剑阁前他与你娘舅的话已经挑明了这一点。” 许元沉默少许: “您,真打算给他么?” “本来是打算拖一段时间的。” 许殷鹤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不过情况变了,监天阁的出世,还有他监天阁叛徒的身份,都让他有被我们彻底拉拢的可能。” 许元没再说话,看着那边的小孩,叹息了一声。 唇红齿白,但眼神空洞,应该是经历过一些事情。 也许十年后,对方就会彻底变成洛老头。 许殷鹤见到许元的神色,没有说话。 径直走到了华鸿面前,许殷鹤轻声的说道: “华老,辛苦了。” 作为凤家的老管家,华鸿为了相国府操劳一辈子,几乎整个相国府的财政都在靠他周转,当得起这个称呼。 听到这话,华鸿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丝揶揄: “我倒是不辛苦,也就花了一百七十三万九千二百一十四两银子给午子庚的天安武馆找了几百个好苗子,这么多银子,说花就花了,啧啧.” 两人交谈虽然近在咫尺,但外人却难以听见。 不过许殷鹤给许元开了小灶,所以他也能听见。 听着这熟悉的腔调,许元笑着翻了白眼: “喂,万象宗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你这老头三百万银子?而且还那么多产业呢,至于这么小气么?” 闻言, 华鸿眯眯眼瞬间睁开,立刻开始吹胡子瞪眼,积怨已久: “你小子好意思说这事?你给我多少?你给娄姬那女人又有多少?一千五百万两!你小子知道一千五百万两是什么概念么? “哎呀,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娄姬对你好,老头子在你小时候也我少给你埋单呐!许长天,你今天不给老头子我一个交代,我揍不.” “咳!” “.”华鸿闭嘴。 “.”许元眼神无辜。 许殷鹤看着那名小孩,平淡的问道: “什么体质?” 华鸿最后瞥了许元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几种体质里只找到了一个玄命阴体,这小孩所在的村子被马匪屠了,帮他报了仇就说愿意跟着我们,怎么,你打算培养他?” “洛道凡需要一个容器。”许殷鹤平淡。 华鸿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许殷鹤平淡的神色,最终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你不会听,但我的意见是可以留着自己培养,我们培养上限不一定有那个苟活万年的圣人高,但最起码能保证忠诚。” 夜风轻抚着许殷鹤黑底的龙袍,他的眼眸古井无波: “华老,时间不多了,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像当初那样慢慢培养下一代,洛道凡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华鸿瞥了一眼一旁眼神空洞的小孩,没再多说: “随你吧。” “.” 说罢, 许殷鹤瞥了许元一眼,便转过了身,带着那小孩与魂戒踏步迈过大门,走入议事大厅。 皎洁月色倾泻,那道背影也一如既往。 不过许元在那一瞬之间似乎看见这父亲似呼气般的叹息. 初夏的夜依旧微凉,殿门口的一老一少安静的站着, 目送许殷鹤消失,华鸿随后轻哼了一声: “稳定收益不要,非要冒险,可惜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了。” 许元沉默良久,叹息着摇了摇头: “高风险,高收益。” 华鸿轻笑一声,眯眯眼打量着许元的表情: “看不出来你这坏种还挺悲天悯人的。” 府里的这些老不死眼力皆是毒辣之极,许元对此倒是也没有隐瞒: “若无悲悯,那便不配为人。” 华鸿苍老的皱纹抖了抖,笑呵呵审视着许元: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劝阻你父亲呢?你的意见他也许会听,那小孩不就救下来了么?” 许元转身走向内廷,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这老头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了,一个孩童在短时间内换取一个战力强大的稳定的脱凡境,父亲他在此事上不会改主意,好了,再见我要回厢房了。” 华鸿见状没有离开,反而快步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道: “牺牲一人,日后能拯救万人确实是笔划算的买卖。” “.” 见到对方跟上来,许元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古怪: “你这糟老头跟着我做什么?你天安商会.” “啪——” 许元后脑勺挨了一下。 华鸿指着自己,没好气的说道: “你老子都叫老夫华老,你小子叫我糟老头?” “.” 许元张了张嘴准备直接开骂,但看着华鸿周身肆意源炁后又默默把嘴闭上了。 沉默一息,许元讪笑道: “华老,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娄姬姐姐不在,这老头想揍他,现在这相国府里估计也没人帮会他。 见状,华鸿轻轻抚了抚下颌的白髯,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夫听说有个叫周琛的人很懂商贸往来,可著生意经.” “.” 听到这话,许元瞬间明白这又是那老爹安排的。 让华鸿亲自送人过来然后给他与华鸿的独处空间。 这老爹这是准备让他逐步准备接手班底,而其第一步便是要让下面人服他这位“太子”。 安静一瞬,许元咧嘴一笑: “啊,对啊,是有个叫周琛的人,不过被派去北境了。” “.”华鸿眼角跳了跳。 深吸一口气,光棍而直接: “可我听说,那周琛就是你小子。” “嗯” 许元闻言也丝毫不意外,相国府里的高层就属这糟老头最不要脸: “对啊,是我,咋了?” “能写?” “当然能。” “既然如此,你小子能把生意经书.” “头疼,刚才被打坏了,忘了。” “.”华鸿。 二合一 or2 (本章完) 二百一十八章 夜谈 夜色,逐渐深了。 除那些朝廷特批的不夜街,偌大帝安都陷入了沉睡。 相国府邸无数幽蓝的微光连成一片,明纹灯的光亮从外书房的窗台渗出。 一袭血衣的青年坐在案桌前,用着一根狼毫笔书写着什么,眸间燃起的血光代表着他此刻正运转着功法,运转功法写东西能快狠多。 而他的对面则坐着一须发皆白的眯眯眼老头。 相国府的这处书房有些类似于皇帝的御书房,被许殷鹤用来接见一些重要的幕僚内臣。 不过今夜许殷鹤在正殿在和洛道凡那老不死谈合作,许元便直接占用了。 华鸿直接拖着他过来,被迫加班,不写不让睡。 无他,打不过。 想摇人帮忙都没人理,毕竟谁都不愿意得罪华鸿这个相国府的财神爷。 许元摊了摊手,那玩意后世特殊小学外又是教,我想学也有地方学。 我写的东西都是一些后世在小学和研究生时学的。 “如此说来,驸马还没其我的红颜咯?” 许元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到时候他应该能见到,是过他应该打是过你。” “银票。” “不能。” 初夏的晌午,鸟鸣伴随着阳光从窗里撒入。 “没话直说,别卖关子。” 许元对此也有没同意,快快写出来并是费什么功夫。 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果然是会没庸才。 “华老头,他是想把那些人变成随时可替代的零件?” 苏瑾微微一笑,很凶恶: 刚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许元便听一道沙沙的声音从我的床边传来: 苏瑾皱着眉头盯着许元: 是过顿了一瞬,许元忽然想到一件事,重言道: “虽然你有没记忆但应该算是红颜。” 许元收整坏案桌,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叠千两银票,放在手外扇了扇: 我发现如今那个世界用都没工业革命时期革新生产体系,从而解放生产力的苗头了。 我累了。 闻言, 是过问我能是能解决? “自然是走退来的,他睡觉的模样是错。” “写完了,看看吧。” “他的意思是宗门会发行新的银票?” “嗖——” 房琳重重的将许元写的宣纸折坏,收入须弥戒,沉吟片刻,道: 缺了我们,天安商会损失会很小。 “长天,他说的那个事情,老夫其实已与手上幕僚商讨过少次,他对此.没何意见?” 房琳长长呼出一口气,眉间带下一抹阴郁: 苏瑾看着许元的纨绔姿态眼角跳了跳,随即没些有奈。 会的人越少,自个家人待遇就会越差,那种情况除了脑子没问题的人有人会愿意里传。 一时间书房内暂时静了上来。 “他怎么退来的?” “肯定是摆脱朝廷的银票,一旦打起来,宗门这边就得一直出血帮朝廷埋单,天上的愚笨人狠少,宗门是可能考虑是到。” 一身窄松睡衣走到桌后,许元给自己倒了杯茶醒神,回眸看着这依旧坐在床边的倾城之色,道: “.” 同样一个信息,在小部分人都右耳入左耳出的时候,而没眼光的人还没在思考怎么用其牟利了。 许元吐出两个字,简洁明了: 当然, “他真看得起你。” 苏瑾见状也有少说,转而笑道: 许元垂着眼眸,有表态。 房琳焰深吸一口气,胸口毫有波澜: 深吸一口气,许元走到了你的身边。 叹了口气,许元瞥了对面那糟老头一眼,心间有些腹诽。 许元翻了个白眼,抬手将墨迹未干的宣纸拿起看了看前,递给了对面的苏瑾: “.” 因为疲倦,许元把双腿搭载桌案下,捂着嘴巴打哈欠: “是过你的建议是少搞点实银和黄金存着,到时候如果会发生挤兑,至多要稳住朝廷实控区内的物价。” 低阶修者是巨小生产力。 “呵公主他那表情是害羞了?” 许元笑了笑,有接话。 许元急急的从椅子下起身,一边快条斯理地收整其案桌下的笔墨纸砚,一边重言道: “监天阁圣男,他能打过?” 房琳收敛心神: 而散去功法的许元直接靠在椅背下结束打盹。 “是是害羞.” 许元认真的盯着你的眼神注视两秒,笑道: “银票?”苏瑾皱了皱眉。 “那么说来,还是止这冉青墨一人咯?” 许元走到近后,拍了拍苏瑾那年过百岁的老者的肩膀: “.” “啧” “你打是过?” “当然能,虽然如今天上商会依旧处在野蛮生长的时期,但他写的那些东西一些低级掌柜都懂,只是有没一个总纲,很难成体系。” “.”华鸿焰。 许元闻言没些讶异。 苏瑾这双眯眯眼闪过一抹带着笑意的寒光: 许元闻言摇了摇头: “零件?” “你还以为他大子那些都懂呢,还想着让他那大子提提意见。” “而且,这些东西狠少都是小一统的情况上才能实行的,临近战时,你们许殷鹤一切的生产体系都得为战争服务。” 编纂商贸书籍,基本等同于新纂一部小典。 “你写个框架,他能找让人填充?” “长天,他写的那份经书虽然实用内容很少,但应该只是一个框架。” 许元一摊手,道: “.”许元侧眸。 苏瑾由衷的笑了笑,眼神严厉: “.” “自当初启滇帝发行银票至今还没四百余年,如今天上货物买卖以朝廷发行的银票作为结算已成习俗,宗门举行了这么少次的天元小比,如果做坏了一些预案。” “许公允许了。” “公主误会了,李清萱只是本公子的一个合作对象而已,并是算是红颜。” 都是自家人。 是过仅仅两分钟前,苏瑾便仔马虎细的将许元用了八个时辰写出来的东西看了坏几遍。 “.”苏瑾。 说罢, 人才培养体系的革新是管在哪个势力都是一个重磅的活力剂。 “他觉得本宫是害羞?” 是但耗时,还耗力。 许元摇了摇头,道: “别那么善妒嘛,那么少年上来,本公子自然会没这么一两个红颜。” 顿了顿,我问道: “那内廷” 闻言,许元也是意里。 华鸿焰回过眼眸,凤眸微眯,翘起七郎腿,修长的玉腿晃了晃,目是斜视: 嗯,想念娄姬姐姐的第一天。 但这种情况下,手下大臣居然敢直接上手揍他这太子爷。 砸人饭碗,夺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只没将上面之人的普通性抹杀,让我们随时能被替换,家主的权力才会永久集中。” “看什么看。” “当初冉青墨去找这些小宗小派渲染你们许殷鹤的威胁有人信你,你一结束是认为是父亲我的这些行政命令起到了麻痹效果。 我能解决个屁。 晚睡的迷蒙让许元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下八竿。 真是没谁了。 “啧那就绷是住了,道行还有李清萱低,真有意思.” 八皇子在着手准备,苏瑾那边自然也是。 许元想了想,对于那联姻的公主,倒也有什么隐瞒,笑着说道: “你应该打是过他。” 站在原地看着这窈窕背影离去,许元没些有趣的摇了摇头: 一颗碎石忽地破空而来擦着睡裤飞过,带过一片凉意. 货币那玩意在那个时代并未形成体系,有想到苏瑾居然也能看到那一点。 因为知识的垄断性,很少低级掌柜的能力都是是可或缺的。 “.” “是,你的意思是他手上的人真的会出力么?那可是砸我们饭碗的事情啊。” 是过苏瑾来要所谓“生意经”许元也乐得写给对方。 “如今的天安商会内部需要新的活力,新的竞争,是然待到你们那一辈故去,那些掌权的掌柜们很没可能在许殷鹤内部形成新的世家门阀。” 长久以往,那些人会在天安商会乃至整个许殷鹤的体系内形成门阀,也不是新的世家。 穿戴纷乱前,许元刚一踏出厢房,便见着房琳焰正站在院内看着池塘外的锦鲤发呆。 “还是太粗略了,没时间长天他再写一份给你。” 房琳焰抬起七指修长的玉手,阵阵源炁在其间绽放,笑盈盈的说道: “醒了?” “呵” “战时的体系,长天他也懂?” 苏瑾听到那话是置可否,闲聊般的说道: 是但能够007的工作,而且办事效率也比特殊人低出是止一个量级。 华鸿焰美眸含笑: 许元指着手中的千两银票: 苏瑾眼眸闪了闪,笑着点头: 一张绝色清丽的面容印入眼帘。 苏瑾皱纹遍布的脸下流露出一抹若没所思: “长天他那说法倒也没趣,但小体是那样,只没将我们的普通性抹杀,除了你,姜荷我这边也没改制格物院的想法。” 房琳眼眸微微一凝: 华鸿焰搬了张椅子,双手抱胸正坐在我的床边。 对面闭目养神的老头,睁开几乎看不见的眯眯眼,瞥了许元一眼:“明天你还得去见九公主,赶紧写。” 如今相国府内部的权力架构非常集中,完全是那老爹的一言堂。 “驸马,他方才说的李清萱是谁,下次他与本宫所说,需要晚下夜会的朋友之一?” 家主弱势尚且能压得住,一旦强势,这便是如宗门世家之于宗门的存在。 苏瑾默默接过,抚着白髯扫视了一眼宣纸下密密麻麻书写的内容,眉毛微微挑了挑。 许元依靠着椅背,敲击着扶椅: “但如今看来,宗门只是在装用都而已,一直拖着等待嘉景帝驾崩的这一天。” 叹息一声,房琳幽幽的说道: 许元呢喃一声,眼神没些唏嘘。 “是出力,就得出命。 许元闻言重声的笑了笑: “对了,他那大子出去一趟,在哪学的那些东西?” 我知道相国府是可能把那大子交给我。 “他方才写的这些东西虽然没些道理,但很少东西并是适合现在的天上局势。” “.” “公主他还呆着那,是想帮为夫更衣?” “耳濡目染,看得少了,想得少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应该是在害怕。” 翌日,午时。 急急将身子坐直,许元语气带下了几丝认真: 想要革新,阻力很小。 “.” “.” “.” 华鸿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盯着许元看了两秒,热哼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门。 “长天此事他下点心,你们那些老家伙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们。 “他说的那些和银票没何关系?” 是以超凡世界的模式。 关于宏观、微观经济,关于市场营销,关于金融操作一类的理论。 思索一瞬,苏瑾回忆着方才宣纸下的内容: 说到那, 如今长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升那羸强的修为,其我的事情都得往前稍。 以苏瑾眼光得毒辣是可能看是出来。 “是么?”华鸿焰重笑一声,声线是热是淡:“别说得那么难听,本宫偶尔很小方的,婚前若驸马想要纳妾,也是是是能商量。” 许元瞥了你一眼有再说话,拉开床被,便站起了身。 许元光棍的摊手一笑: “啊哈.本身就只是一个框架,他那老头想让你细写也行,找你老爹,我拒绝你就帮伱快快编纂。” 华鸿焰一双凤眸是热是淡的瞥了我一眼: “.”房琳焰。 华鸿焰抿嘴一笑:“毕竟怎么说,本宫也是他们许家未来的儿媳。” “是知道,你只是提醒他一上,具体的事情得华老头他们那些专业人士来。” “那样么” 虽然小同大异,但后世的理论要想适用于那个世界需要做一些微调。 “坏吧.你知道了,你没时间会帮忙的,但编纂那种书籍是是一朝一夕。” “毕竟只是想出来的东西,需要华老头他自己做一些修正。 在那时代掌握的一门技术,便是一个能够世代相传的铁饭碗。 “对了,没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是知道华老头他想过有没。” 许元默默坐起身,看着眼后眉眼英武,唇角带笑的男子,眼带警惕: 许元声音严肃:“你们得迟延做坏准备,应对冲击,至多要保证朝廷控制的洲府内物价的平稳。” 坐在床边的华鸿焰瞳孔一缩,上意识移开了视线。 虽然那糟老头温和了点,但对许殷鹤真的忠心有七。 只是可惜,那些革新都受限于手上的能力,以及那个时代血脉相传的敝帚自珍性。 许元见了略显疑惑,向上扫了一眼,旋即了然,重笑一声: 房琳焰凤眸眯了眯: 被那老头用武力逼着写到现在,鸡都慢打鸣了。 (本章完) 二百一十九章 新式武器 李清焰盯着青年,因为功法变得火红的凤眸眼神古怪。 风住,云停,阳光如瀑而下。 许元弯眸一笑,俊朗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下: “与你说这个只是提醒一下你,她脾气应该挺不好的。” “脾气不好?” 李清焰似笑非笑的瞥了许元一眼,收回视线看着池中锦鲤,红唇微勾: “那行,本宫到时候会亲自邀请这位圣女前来观礼。” 说着, 女子那凤眸之间带上了一抹饶有兴趣: “观礼之时,以监天阁之名,那位圣女当与国师之徒共居首列。” 许元眼角跳了跳:“这样不好。” 李清焰抿唇一笑: “本宫可没有征询你的意见。 “剑宗首席,监天阁圣女,许三少,伱的这些红颜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身份。” 顿了顿,李清焰笑眯眯的问道: “你应该对此颇为得意吧?” 许元沉吟一瞬扑哧的笑了一声,抬手用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细微的距离: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说得倒也没什么问题,确实有那么一点点。” 李清焰一双赤瞳微微眯起: “呵,本宫长这么大见过不少纨绔,其中很多人的行径比你恶劣,但表面也都会装装样子,装成一个谦谦公子,你这许三少倒真是一点也不遮掩。” 许元笑而不语的盯着李清焰看了两秒,随后吐出一句话: “因为我没必要遮掩。” “没必要?” 许元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起一只手,缓缓的伸向李清焰那光滑细腻的下颌。 李清焰见了但没躲。 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李清焰的下颌,许元笑眯眯的说道: “就像这样。 “若是其他纨绔敢调戏公主,未等得手,手指应该已经没了吧?” “那些纨绔若是不装样子,一旦惹到惹不起的人他们就废了,而我不用担心。” 近距离对视, 女子双凤眸中赤瞳如琥珀般晶莹。 忽然, 李清焰轻笑了一声,火红袖袍微微一撩抓住了许元的手,温热柔软。 她看着他: “本宫倒是不反感你这性情,希望你在我们大婚之后也能保持。” 说罢, 李清焰散去功法,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内廷之外走去。 许元站在原地,眼神古怪的看了看自己被她反握过的手。 坏了,怎么感觉他被调戏了。 砸吧下嘴,许元快步跟上,笑道: “公主,你这是答应了?” “本宫答应了什么?” 李清焰一边走,一边瞥了许元一眼:“待婚后,你会跟我一起回军营之中。” “啥?” 许元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张了张嘴。 见到许元的神色,李清焰驻足,一双眸子弯成月牙: “作为本宫的驸马,自然是本宫在哪,你在哪。 “当然,许三少你可以考虑让你那位能够打得过本宫的圣女红颜,来军营里抢你。” “若是不来,到时候我和驸马你会有一段很愉快的时光。” “.”许元。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内廷,一路沉默,两侧的一些达官显贵认出李清焰后纷纷行礼问安,反倒是许元这个主人家成了陪衬。 陪着这太平公主走出去半刻钟,许元还是率先发了声: “喂,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李清焰头也不回: “想你了,所以便来看看你。” “你说什么?” “本宫说,来相国府是想看看你。” “.”许元。 许元盯着这太平公主绝艳的侧脸,略带好笑: “嚯,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们应该只见过一面吧?” 李清焰声音略显沙哑: “本宫自懂事起便在北境长大,自然只见过一面。” 许元抬手摸了摸下巴: “虽然本公子知道自己相貌迤逦,但公主你这.” “觉得突兀?” “当然突兀无缘无故的爱最贵。” 走在湖边,李清焰看着湿地湖水中倒映出的碧蓝天空: “你也不必太过警惕,本宫不是那种矫情柔弱的女子,婚约已定,你便是本宫的人。”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本宫是你的人,所以本宫关心你,不需要理由。” 许元没有立刻回话。 他不了解李清焰的为人,自然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沉默一瞬,他勾了勾唇: “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我便先当真话.” “公主殿下,姜院长到了,已经在禄天苑等您。” “.”许元。 瞥着李清焰,眼神无奈。 果然, 越漂亮女人越会骗人。 有正事才来相国府,找他只是次要。 不过那姜院长应该是指姜荷那老头,这公主在这个节骨眼找姜荷做什么? 李清焰对此倒也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问道: “你要跟着一起来么?” 许元沉吟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公主相邀,自然不能拒绝。” 相国府内有很多接待外客的院落,大小不一,规格不一,禄天苑算是其中比较清雅的一座别院。 一路来到禄天苑前,许元立刻便注意到了几辆停靠在院墙的马车。 送东西? 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想着,许元便探出意魂准备探查一下这四辆马车里放置的物件,不过很可惜,马车上镌刻阵纹,他的意魂进不去。 皱了皱眉,许元轻声的问道: “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一会你便知道了。”李清焰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示意门口的护卫开门。 护卫打开院门,二人刚一走入,便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庭院的雅阁里闭目养神。 听到院门的声响后,姜荷便睁开眼眸,起身笑道: “公主殿” 话未说完,便见到李清焰身边跟着的许元,眉头立刻一皱,遥遥问道: “啧,你这小子怎么跟着过来了?” 苍老的声音语气不善。 许元闻言,毫不犹豫的指着地面直接回怼: “喂,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过来?” “你这小子.” 姜荷想要发作,但在看了旁边的李清焰后,还是收敛了脾性: “哼,公主在老夫便不和你计较了。” 许元与李清焰走到阁楼之内,许元一屁股坐下,而李清焰轻轻点头示意: “见过姜老。”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 姜荷不看一旁大咧咧的许元,语气很是温和:“公主您要的东西,老夫已经给您送来了,一车两枚,一共八枚。” 李清焰凤眸一凝: “武元谢过姜老。” 姜荷风轻云淡,大家之风,抬手示意坐下: “我家徒儿把这东西做了一半便外出游历了,时间紧迫,老夫接手后也无法将其完整镌刻,阵纹尚不稳定,公主率军之时一定得慎重使用。” 许元在一旁听着这对话,拿着茶杯自斟自饮,眼神有些古怪。 武器外面的马车里放的是武器。 新式的武器,而且威力很大。 不过听这姜老头的意思,这玩意也是那四妹研制的。 这么说来就不对了啊 许歆瑶虽然是阵道天才,但一直都是把自己的才能用在造福民生上的,各种生产阵纹,各种城防阵纹,唯独就是没怎么做过武器。 想着,许元忽然插嘴问道: “喂,姜老头,你把歆瑶做的东西军用,她知道么?” 正在与李清焰交谈细碎操作的姜荷听到这话突然沉默。 见着对方这姿态,许元心底立刻得到了答案。 得, 许歆瑶的这个研究成果估计又是被他师傅姜荷偷偷的铸犁为剑了。 一时间, 阁楼内的三人因为许元的这个问题突兀的陷入了沉默。 当人被触动到真的痛点之时,不会大吵大闹。 姜荷垂着眼眸,苍老的脸庞仿佛更加苍老了。 李清焰不知道内情,所以没有盲目插话。 许元则在心底有些唏嘘。 怪不得这四妹不呆在格物院选择外出游历。 发明一个物件,便被军用一个。 以那四妹的性格,姜荷这老师的所作所为无疑会让她道心崩溃。 而这,也估计是许歆瑶一直不肯联系姜荷的原因吧 沉默良久, 姜荷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没有理会许元的话,继续说道: “公主殿下先坐,若是能再给老夫一个月的时间,此物应该便能彻底完善。” 李清焰抚着臀下的裙摆坐下,摇了摇头: “北境战事紧急已经不能再拖,姜老能将此物赶制出来,已经出乎预料,只是不知其效果如何?” 姜荷面色复杂,指了指天空: “当初实验之时的威力覆盖范围已超帝京。” “噗” 许元喝着茶直接喷了出来,撒了一桌子。 能覆盖整个帝京? 什么三相弹? 李清焰与姜荷把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许元。 许元擦了擦嘴角,试探着问: “你们说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这东西,宗门还打个屁。 军阵确实能抗,能扛一颗,还能扛十颗不成? 直接核弹开路炸过去便可以了。 “云炁弹。”李清焰简单直接。 姜荷则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 “你也不必惊讶,所谓覆盖帝京并不是破坏力,云炁弹是当初歆瑶为了应对暴雨大涝而研发的东西。” 闻言,许元一边用手帕将桌面擦净,心里的愕然消散了不少。 大炎天下除了妖兽之患,还有着如前世古代一般的天灾。 一些洲府郡县时常会面临降雨数月的涝灾。 前世科技那般发达,农业都得靠天吃饭, 旱灾可以引水,涝灾那是真的没办法,只能颗粒无收。 想到这,许元问: “所以这东西,是针对云层的?” 姜荷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护卫搬来了一个长宽一米的正方体箱子,将其打开,露出里面那散发着阵阵源炁的紫色圆形晶体: “这东西一旦引爆会产生强大的风压,瞬间将天空云气吹散,当初四分之一的量已经能够覆盖整个帝京的面积。” 许元瞥了一眼绑在自己手腕上的袖箭: “歆瑶在阵道之上的天赋当真是千年一遇,可惜了.” 许歆瑶想法不错。 饱含水汽的云层不会消失,就算吹散了也会再度凝结,但也能很大程度的缓和分散降雨量。 不过这云炁弹经过姜荷的军用改造后,对于北境的军事行动完美契合。 如今北境千里冰封,蛮族借着适应暴雪的人和与天时大举反攻。 若是武成侯与宗青生能将这东西运用得到,很有可能便是对北境蛮族的一场绝杀。 看起来,那位皇帝和那老爹是真的打算在监天阁的使团抵达帝京之前便彻底解决北境战事。 接下来的讨论,许元便没再插话,姜荷细致的与李清焰讲述了“云炁弹”的激发方式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一刻钟后, 李清焰缓缓的站起了身: “这次多谢姜老,待本宫下次回京定然登门道谢。” 姜荷见状也站起了身子: “老夫也想为北境战事尽一份力,蛮族荼毒千年,不知多少将士死在了北境,望九公主此行武运昌隆。” 许元在一旁听着,感觉这话里的味道有些不对。 李清焰还要去北境? 而这时, 李清焰忽然对上了许元的视线,冲着他轻轻一笑: “驸马,你可愿陪同宫去北境一趟?” 得,搁这等他呢。 没有急着回话,许元知道李清焰不会只是问问这么简单。 她将他带到这里,必然是有了一些定数。 思索一瞬,许元问道: “就我们俩?” “自然不是。” 李清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宫城的方向: “我那二哥与三哥也要一同前去。” 听到这话,许元拳头略微攥紧。 那李曜玄可真狠呐 三皇子乃是太子的亲兄弟,说是太子党的左膀右臂都毫不为过,而二皇子更是于太子夺嫡的最大的对手。 皇帝这是在加注,并不是针对宗门的加注,而是针对他们相国府。 他送子嗣上前线,相国府也得送。 曾经共同的友谊,曾经共同的理想让人动容,但在时间与人心的变迁下,在死亡的压迫下,这些都已经不再值钱。 李曜玄要的不是承诺,而是实质的东西。 你许殷鹤看重家人,那便送家人上前线,以此来证明你们相国府在北境的战事上的立场! 心底有些腹诽,许元表面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公主,你看我这修为可以不去么?” “你大哥乃是相国府的继承人,应该脱不开身。” 李清焰抬手轻抚过许元的脸颊,凤眸柔和:“放心,本宫会好好保护你的。” or? 二百二十章 告别 说完,李清焰轻笑一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许元看着那高挑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沉默良久,突兀的骂了句娘: “他妈的。” 姜荷瞥了他一眼:“粗鄙。” 许元回瞥一眼:“你这老头懂个屁。” 姜荷脸颊抽了抽:“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老头怎么不懂了?” 许元靠坐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你方才没听见么,我的安全是由李清焰来保护。” 姜荷皱了皱眉: “这有什么?” “所以我才说伱懂个屁。” 姜荷脸上的皱纹被气得一抖,欲要发作之时,许元却忽然笑呵呵解释道: “姜老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不觉得我作为相国府的三公子去了北境,难道不应该是由宗先生保护么?” 姜荷闻言眼神古怪,但没有说话。 许元则看着李清焰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这公主真是看不透,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姜荷不冷不淡: “她应该不会对你不利。” 许元笑着摆了摆手: “我刚才这话是站在一个驸马的角度对于未婚妻的评价,倒不是担心她对我不利。” 顿了顿,许元眼眸带上了一抹幽光: “当然,这话也不绝对。 “我有一种直觉,若是大局需要,我感觉这武元能把自己的老公卖了做诱饵。” “一个手上染着数十万冤魂的女子,柔情也只会排在铁血之后” 姜荷细细听完,深深的看了许元一眼,没有接话,而是转而问道: “你的私事老夫没兴趣过问,但你小子跟着武元过来应该找老夫有其他的事情吧?” 许元见状立刻坐直了身子,他过来找姜荷本身便有其他事情,笑呵呵道: “我来此,是想让姜老您的格物院帮我一个小忙.” 姜荷想都不想直接打断: “想让老夫帮小忙?呵.你可以在梦里慢慢想。” 有求于人,许元依旧舔着脸笑着: “姜老..您先别急着拒绝嘛。” 姜荷视线冷淡,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 “没钱。” “.”许元。 “不过,若是你这想让老夫帮忙,到也不是不可以” 姜荷冷淡的瞥着许元,食指拇指轻轻摩挲。 许元见着这个手势,眼角跳了跳。 这些老东西一个二个都掉钱眼里去了。 叹息一声,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叠银票,万两面值: “这些,够么?” 姜荷见到许元摸出来的东西,瞳孔略微一亮,伸手便要去拿,但却被许元按住了: “你干嘛?” “你小子拿钱出来不是给老夫的?” “我要求都没说,谁知道你会不会黑了。” 两只手按在那一摞银票上,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姜荷一头白发微动,声音依旧不冷不淡: “你,这是在侮辱老夫的品性。” “哧” 许元嗤笑一声: “你的品性?你和华鸿俩老头连我们四兄妹小时候的压岁钱都能忽悠,能有什么品性?说是帮忙存着赚钱,现在银子连根毛都没看见。” “.”姜荷。 姜荷老脸一红,但手依旧放在那一叠银票,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直接转移话题: “行了,说说看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吧。” 许元闻言干脆直接: “我想要你帮我研制一种丹药。” “什么级别?”姜荷问。 许元眼眸闪了闪,下意识问道: “级别?什么级别?丹药还有级别之分?” 姜荷听到这话,阴阳怪气: “三少爷您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自己把乙级上等的丹药当糖豆吃,甲级下等也吃了那么多,居然不知道丹药有等级之分?” “.”许元。 这事,许元还真没关注过。 毕竟,他又不用自己买。 丹药吃没了直接找老管家要就是,而老管家也只管告诉他丹药功效与嗑药时的注意事项。 而这时,姜荷轻声说道: “丹药分甲乙丙三大级,每一等分上中下三等,一共九等,你小子想要研制的丹药是哪一类?” 许元略微思衬,低声道: “我想要的丹药应该算是甲级上等。” “甲级上等?” “嗯,大概和血灵融身丹是一个等级。” 姜荷深吸一口气,语气扬了扬,瞥了手下按着的这摞银票: “血灵融身不在丹药品级之类,五十万两想研制这种丹药,你小子在和老夫开玩笑?” 许元皱眉: “钱不够?” 姜荷没好气的说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研制丹药的开销么?寻常研制一种乙级丹药都得几十万,血灵融身丹这种级别的药材都是有价无市,寻常炼一炉都得几十万两,你要研制一种新药,价格起码得翻十倍。” 许元张了张嘴,他有些被这种研发经费吓到了。 姜荷看着他的神色,冷哼一声道: “而且研发这种丹药就是一个无底洞,药材的药性需要一点一点的调试,万一哪种药材购置不到,前期投入就全部投入打水漂。” 说罢, 姜荷将手从那一摞银票挪了开来。 他不知道许元这小子突然说要研制新丹药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种程度的开销许殷鹤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只要许殷鹤不允许,许元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一时间,雅阁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安静了一会,姜荷缓缓的站起了身: “行了,格物院的事情很多,老夫便先” “等等。” 许元忽然叫住了他,叹息一声,缓缓的从须弥戒中开始掏银票。 一摞。 两摞。 三摞 直到把姜荷的眼神都给看直了,许元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姜荷的张得很大,看着桌案上放置着的七八摞万两面值的银票。 四百万多两 姜荷的声音有些结巴: “你你这小子从哪搞来的这么多银子?” 许元笑着一摊手: “当然是万象宗了。” 姜荷恢复笑脸,笑呵呵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那些银子不是已经被分完了么,你自己偷偷藏这么多?” 许元摇了摇头,低笑一声道: “万象城内并不止万象宗一家宗门的产业,战乱之下有所损失很正常吧?” 姜荷没有追问,沉吟一瞬,并未露出任何财迷的样子,而是严肃的对着许元问道: “长天,你这些银子从一开始就留着准备研制这种丹药?” 许元略微沉默,叹了口气: “是。” “老夫能问问你为何么?” 许元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姜老你能帮我瞒着父亲。 “若是银子还不够,或者遇到什么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想办法再搞点银子。” “嗯药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想办法。” 事实证明,许元对于北境的猜测是正确的。 和姜荷密谋了一番从禄天苑中出来,许元准备继续去凤九轩的剑阁道场里挨刀子,许长歌便找到了他。 一向少言的许长歌忧心忡忡的一次性和他说了很多事情,一大通的利弊。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皇族和他们在北境之事上需要互信的筹码。 双方子嗣都得上前线去。 细细听完,许元侧眸看着身旁陪他走在去往剑阁路上的大哥,轻笑一声: “简而言之,就是二皇子与三皇子会被送去宗先生那边,而我则会跟着武元的羽林军一起,对么?” 许长歌面色冷峻,但丹凤眼中的神色却看上去忧心忡忡: “嗯,此事是李曜玄对父亲开出的价码。” 许元抬眸看了一眼碧蓝一片的天空,吐出两个字: “我去。” 许长歌皱了皱眉,低声道: “父亲还在和李曜玄商议此事,先可以不用着急,也许最后由我和太子两人上前线去也说不准。” 因为北境的战事,他和太子二人都曾出使过北蛮王庭,商议停战一类的事情。 换句话说,只要人还没离京,换人去北境就不是没得谈。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许长歌,你若去北境,宗门有机会绝对会让你死在那里。” 许长歌扫了许元一眼,单薄的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宗门一直想要我死,但一直没人敢下手。” 许元翻了白眼,对于这大哥的自信有些无奈,道: “许长歌你修为虽高,但如今北境双方已经沉兵百万,局势又混乱。你是我们相国府名义的唯一继承人,同时又主战,若是可以,他们会不惜代价。 说着,许元很光棍的一摊手: “而我不同,我就是一纨绔,宗门不会冒着彻底触怒父亲的风险来强杀我。” 许长歌冷冷扫了他一眼: “胡闹!你这修为去了北境稍微不注意就死了。” 许元眼角跳了跳,但叹了口气后,还是缓声说道: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那些皇子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话落,沉默。 走出去很远,许长歌才幽幽的说道: “母亲去世前我答应过她,要护好你们。” 许元回眸看着许长歌笑道: “大哥,呈其惠,担其责,总不能让父亲一直为我为难。” “更何况若想执掌相国府,我现在还缺了很多东西,一味的保护只能让我成为一个纸上谈兵之人,此行北境虽然冒险,但却不可或缺。” 说罢,许元眼神锐利,毫不退让: “一旬之后,我会随武元一同前去北境。” 剑阁之内, 凤九轩遥遥看着道场门口的两个外甥,幽幽一叹,转身离开 九天后,入夜,天云宫。 来此的恩客熙攘而吵闹,各色衣着的倌人衣裙飘飘。 由于上次的遭遇,京城四少这次的集会依旧还是在大堂的雅座里。 许元与李君武最先到。 俩人都没工作,最清闲。 王承平和龚元增都已有官身,虽然家里有背景,但最起码得尊重一下身上的那身皮。 但结果酒国三巡这俩人也依旧没到。 点酒、听曲。 倌人小姐长袖善舞,一身素黑宫装,低胸装轻轻摇晃,玉腿轻抬间隐隐露出下方穿着的黑色绫罗丝袜。 看着倌人的这身打扮,许元侧眸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君武: “我听说,这家新开勾栏里都是一些乱臣宗门之中的女弟子?” 李君武盯着在空荡处跳舞的倌人小姐姐,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的随口回道: “对,新开的,长天你不是已经和武元订婚了么?怎么突然叫我们出来聚一聚。” 许元闻言一笑: “我订婚和来勾栏有什么冲突么?” 李君武回过眼眸,眼神有些古怪: “你就不怕那女杀神把你剁了?” “女杀神?”许元觉着李君武对于李清焰的描述有些好笑:“你是在指武元?” 李君武撇了撇嘴: “不然呢我爹以前说了,死在这女人手下的亡魂不下百万,这种女人能允许你来勾栏?” 许元叹了口气: “别以讹传讹,虽然说得是事实,但我感觉她虽然霸道了点,但人总体还是挺不错的。” “不错?”李君武挑了挑眉,揶揄道:“才相处了几次啊,就开始替她说话了。” 许元摊手一笑: “嘛,毕竟是未婚妻嘛。” “漂亮么?”李君武忽然饶有兴趣的问。 许元看着她的眼神笑呵呵反问: “怎么,你对人家有性趣?” 李君武抿了一口杯中美酒,摇了摇头: “我可不喜欢那种女人,睡在旁边,指不定哪天脑袋就掉了,只是问一下而已。 “不过看你对人家的态度,应该是挺漂亮的。” 许元略微回忆了一下,笑道: “应该比你漂亮一点。” 顿了顿,许元瞥了眼李君武的胸口: “不过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你一样穿了束胸。” 李君武眸带好笑,垂眸扫了一眼,摇头道: “这东西穿的可不舒服,勒着很闷的,我也是出来玩的时候穿穿。” “别分享经验,我可用不到。”许元吐槽。 李君武翻了白眼,面色因为美酒而带上了几丝红晕,躺在了身后的软榻上,把一双玉腿搭在了许元的腿上: “帮我按一下,练了一天累死了。” “你到真是不见外。”许元笑了笑,也没拒绝:“敢让本公子给你按腿。” 李君武感受到腿上传来的触感,轻笑一声: “你这不是挺乐意的么?手上挺诚实,说说吧,这次突然把我们叫出来是准备说什么事?” 许元微微一笑,一边按腿: “我明天要去北境了,所以来告个别。” 二百二十一章 君武 “哦。” 李君武轻轻应了一声,便眯着眸子享受按摩。 “.” 一边按压着这位好胸弟匀称的小腿,许元眼神古怪: “哦?” 李君武闻言瞥了许元一眼: “嗯?” 许元一边轻声笑道: “你不应该表现得惊讶一点么?而且北境那么乱,你就不担心我一去不回?” 李君武叹息式的呼出一口气,修长的玉腿微微扬起,从许元的手中挣脱开来,坐起了身: “倒不是不惊讶,前段时间我父亲他和我通了信。” “镇西侯?” 许元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恍然:“怪不得,原来是提前知道信了啊。” 镇西侯作为手握军队的实权侯爷,被派去镇守大漠,也算是直接参与到了相国府与皇族的对于蛮族的谋略之中。 一些内幕消息,不可能会瞒着这种重臣。 李君武一双眸子侧了侧,经过装扮的俊美阴柔面容有些复杂,最终叹了口气: “说了一大通的事情,其中就有关于北境的事情,老头子说圣上和许公已经铁了心要对蛮人灭族。” 许元看到李君武的神色,心里有些古怪。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君武流露这样的神色,镇西侯估计与李君武说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心间虽然好奇,但他没问。 不过说到这事,许元的声音也带上了几丝严肃: “确实是这样,不过.” “长天。” 李君武忽然打断,盯着许元的眼睛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家老头子还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许元见状笑呵呵的抬起手肘靠在李君武的肩头,侧着眸笑道: “伱愿意说,我就听,不愿说,那就算了。” 李君武身子倾斜了一下,许元手肘滑落,冷哼一声: “别嬉皮笑脸的。” 许元看着李君武那认真的神色,叹息一声,拿起酒杯将整杯一饮而尽,靠在软榻上,轻声道: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一些,镇西侯让你与我保持距离,对吧?” 李君武黛眉微皱,不冷不淡: “你倒挺聪明的。” “没办法,智商高。”许元咧嘴一笑。 李君武胸前略微起伏,冷哼一声,道: “我父亲说,你们家和皇.” “等等。” 许元抬手打断了李君武的话语,眼神有些无奈:“姐姐,你是真的什么都敢和我说啊。” 镇西侯是朝堂之中为数不多没有站队的重臣,既不是保皇党,也不是相国一派。 双方都怕施压之下,对方的态度直接倾斜向另一方。 镇西侯也一直恪守着中立,态度很明确你们斗你们的。 我在边疆守着那群鞑晁人,如果宗门叛乱我也会管,但朝堂之争别把我牵扯进来。 李君武对于许元的打断很是不满: “你就不想让我去劝劝我家老头子?” 许元“扑哧”一声笑出了一声,抬手用手背摸了摸李君武的额头: “姐姐,你没吃错药吧?” 李君武没好气的打掉了许元的手,眸中带上了一丝愠怒: “许长天本姑娘在和你说正事!” 许元行了个法国军礼,声音轻缓: “好好好,那我问你一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镇西侯的意思?” 李君武下意识侧开眼眸,声音小了一些: “嗯我的意思。” 许元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行了,你心意我心领了,镇西侯的做法其实是最好的,也是皇族和我爹最想看到的。” 李君武咬了咬嘴唇,打开许元的手,看着许元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用就算了,哼,真是。” “.” 许元笑了笑没有解释。 大炎没有异姓王,侯爵已经是顶端。 镇西侯如今的势力地位虽不及军神武成侯,但在一众侯爷中已经很超然。 镇西军基本上已经成了镇西侯的私军,毕竟李君武一开口就是“我家军队”。 而且在平叛过后,又赐姓,又是加爵,封太子太傅,田产地契不计其数,最重要的他们家还握着几处源晶矿脉,有一定的财政来源。 换句话说,镇西侯府最好的选择就是安于现状。 不管站队皇族,还是站队他老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就算日后他老爹反了,而且真的黄袍加身成功了,给镇西侯论功行赏,镇西侯敢要么? 不敢要。 再往上,镇西侯那就得封他老爹许殷鹤现在这份造反毕业套了。 老爹敢受着这造反毕业套,是因为相国府的体量已经可以与皇族相抗衡。 而镇西侯府还差了几个量级。 站队成功没有好处,而站队失败,那就是全家陪葬。 收益与投入完全不成正比, 中立,才是镇西侯府最好的选择。 二人安静的自斟自酌了一会,李君武忽然说道: “我要去西疆。” “啊?” 突然听到这话,许元看向李君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古怪的道: “你,李君武,要去西疆?” 见到许元的眼神,李君武气得直接想抄起酒瓶往许元脑壳上砸,不过忍住了,一字一顿: “对,我,李君武,要去西疆。” “没开玩笑?” 李君武拳头攥了攥,反问: “我不能去?” 许元倒吸一口气凉气: “去那边旅游?” “旅你个头!” 李君武暴脾气没忍住,回身便是一记鞭腿踢向许元。 “啪——” 许元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但这一鞭腿上强大的劲道让他的手掌有些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你玩真的?” 这一鞭腿,很突兀。 若不是确定要去北境后,这一旬以来凤九轩对他的地狱特训,他可能真的反应不过来。 虽然还是没能领悟所谓的“意”,但他对于这种突兀的攻击已经有了一些气感。 脚踝被抓住,李君武想用用力抽回,但许元眼瞳之中已经流露了一抹血芒,她抽不回来: “许长天,松手!” “松了你还得揍我,鬼才松。” “.” 李君武不再说话,源炁运转,单手撑住臀下软榻微微用力腾起,一个翻身间,另一只长腿凌空劈下。 “呼——” 破空声袭来。 “啪——” 许元又握住了,但强大的力道让他已经感觉有些支撑不住。 李君武虽然修的是军阵,但修为毕竟已经晋级四品。 这角力的瞬间“砰”的一声,坐下软榻直接塌陷了。 一声轰鸣,原本歌舞升平的大堂霎时一静。 许元没有任何犹豫,两只手一手抓住一只脚踝,侧身一拉,李君武失去平衡,直接摔在了塌陷的软榻上。 半晌后, 一些人认出闹事的人又是这瘟神,想都不想直接起身结账离开。 威名之盛,尤甚两年之前。 寻常达官显贵可承不起这位二世祖的闹腾。 不需片刻,这刚刚开业的“云天宫”中的客人便悄悄的走了个七七八八。 大堂之内寂静下来后,一旁的老鸨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旁边看着,也不敢过去。 而小闹一番后, 李君武仰躺在软榻上,看着大堂上空的吊顶没动了。 许元见状笑呵呵的松开手,甩了甩受力发白的指节,坐回塌掉的软榻上,李君武的细腰旁: “真是,开个玩笑嘛,我知道你是去帮你家老头子的。” 李君武依旧没动,看着吊顶,幽幽传音的说道: “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想揍你。” “啊?”许元装糊涂。 李君武冷哼一声,转而说道: “长天,去西疆是我自己的想法。” 许元挑了挑眉:“不是你镇西侯让你去的?” 李君武躺在软榻上,看着许元的侧脸,语带无奈: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老头子其实不想让我接手镇西军,所以我才一直带在帝京里吃喝玩乐。” 许元闻言回眸瞥了她一眼,略微沉默: “镇西侯他老人家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李君武撇了撇嘴,低声传音道: “放军权,保平安,你觉得真的行得通么?” 许元想了想传音回道: “如今朝廷放任地方军权做大的原因是有宗门存在需要制衡,一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朝廷必然是要收权,不然藩镇便是下一个宗门。 “如今镇西侯正值壮年,他应该认为能在自己西去前处理完这些事情。” 李君武安静数息,忽然说道: “可若处理不完呢?” “.”许元没吭声。 李君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坐在许元身旁,手肘枕着许元的肩膀,轻笑一声: “长天,此去西疆,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去了。” “.” 许元回过眸子,没再多言: “那我便期待你成为下一个李清焰了,镇守大漠。” 李君武翻了白眼,用拳头捅了许元腰子一下: “本姑娘是李君武,不是李清焰,更不是第二个李清焰。” 一息后,许元微微一笑: “野心挺大呀。” 李君武轻哼一声: “本姑娘日后不会比她差。” 许元眸子一弯,柔声道: “好,你是李君武。” 而这时, 李君武忽然细声说道: “许元,到时候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 “.”许元。 近距离对视, 他能感受到她的鼻息, 他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认真。 但他却没有答复。 “.” 李君武也没再多说,拿起酒瓶一口豪饮而尽,便转身欲走。 许元见状连忙叫住了她: “喂,王承平和龚元增俩小子还没到呢,你这就走了?这次离开估计很久都见不了面了。” 李君武回过眼眸,叹息一声,道: “长天你是在装糊涂么?他们父亲都是皇党,自从上次聚会以后,他们俩都被关禁闭了。” “.” 闻言,许元眼眸略微垂下。 李君武微微一笑,拍了拍许元肩膀: “好了,本姑娘要走了,别想我,下次见面给你看腿。” 说罢, 她飒飒的摆了摆手,转身逐渐走远。 而走出一段距离,几个侍从跟上与那李君武那窈窕背影一同消失在了云天宫的入口. 由于刚才的闹剧,大堂内的客人都惜命的离开了。 周围很很安静,只有一些强制被留下来的倌人还在奏着乐。 整个云天宫几乎算是被许元包了场。 坐在这塌了的软榻上自斟自饮,许元一杯接着一杯,心绪莫名有些惆怅。 皇党 王承平的老爹作为禁军统领自然是皇党,这玩意若是被他爹许殷鹤掌控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政变。 而次相更是皇帝在朝堂制衡他爹的一个重臣。 若是真的与皇族当兵相向,到时候. 想到这,许元忽然想起了之前娄姬那老阿姨对他说的话。 “有些事情长天你不愿做,也必须得做,你父亲和李曜玄两人当年可是把曾经的朋友几乎都杀完了。” 一声叹息。 “唉” 许元放下了酒杯正休息一会,便结账回府,余光却见一个老熟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三皇子看着空荡荡的云天宫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瞥见独自坐在雅座上的许元后,眼角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他妈的。 这个瘟神没完了是吧? 他开一家勾栏,特么来拆一家?! 抬手示意前来诉苦的老鸨闭嘴后,三皇子深吸一口气平复想要骂娘的心情,缓步走到了许元身边,很是自来熟的一屁股坐下,笑道: “许三少,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惹了你?” 许元摇了摇头,从须弥戒中取出两张千两银票放在面前的酒桌上: “没有,这是皇子殿下您的产业?方才和朋友小闹了一番被人误会了。” 三皇子见到银票,笑呵呵的说道: “许三少客气了,这哪用你赔偿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去拿银票。 “殿下大气。” 许元直接把银票收了回去。 “.”李筠庆。 许元略显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转而将视线落在了李筠庆身后的两人身上。 一个自然是侯公公。 而另一个则有些出乎预料。 正是之前来行刺的东瀛刺客褚靖怡,一身漆黑的修身装束,有些类似于影儿,不过样式更偏向东瀛那边。 三皇子见着许元的视线,也没在意两千两的得失,笑着说道: “最近刚收服的一个婢女,东瀛人。” 许元眼带兴趣,问道:“东瀛人?三皇子这是从哪找的?” 李筠庆笑眯眯的说道: “和我一个患难的朋友一起抓到的,花了一个月时间好不容易才调教好。” “抓到的?”许元眼眸之中恰到好处的流露一抹疑惑。 李筠庆笑着说道: “东瀛那边一个所谓的“大名”想找我购置军械,我怎么可能给那群倭寇军械,而这女人就是被派来讨债的。” “这样么。” 许元点了点头,善意的提醒道:“那皇子殿下可要小心了,凡是有一必有二,此去北境恐不太平。” 李筠庆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这群倭贼可没空再来行刺本皇子。” “怎么说?”许元挑了挑眉。 李筠庆饶有兴趣的瞥了一眼身后的褚靖怡,道: “这女人说,他们本土那边好像被一群从海上来的金毛鬼子给入侵了。” 求求月票 or? (本章完) 二百二十二章 瀛洲岛 “啊?” 听到的李筠庆这略带调侃的语气后,许元脑子里突然宕机了一瞬。 东瀛被金毛入侵? 什么黑船事件。 不过宕机一瞬后,许元转念便收敛了心神。 以如大炎如今武德充沛程度,别说黑船,开航空母舰都得被拆了去棉花园里摘棉花。 呼出一口气,许元饶有兴趣的呢喃一声: “金发蛮夷?远渡重洋入侵东瀛,他们打得过么?” 弦乐轻扬,李筠庆略微思索,回道: “听我这婢女说,那些蛮夷的修为体系与我大炎有些不同,不过顶尖修者的战力也不算太强,只是战阵之上那些铁皮筒子释放的炁有些难以对付,像龟壳一样,除此之外应该就是那些大威力秘术值得注意。” “至于说东瀛.应该不是那些金发蛮夷的对手,不过三月时间,他们已经丢掉快四分之一的领土了。” “.” 许元细细听完,心中若有所思。 这世界,好像比他想想的要大. 而这时, 李筠庆忽然笑呵呵道: “许公子这是在担心那群蛮夷?” 许元回神摇头笑道: “三皇子说笑了,一群番邦蛮夷何足挂齿,只是有些好奇。” 李筠庆见到的许元的眼神,嘿嘿一笑,凑近了些许,神秘兮兮的道: “若是对这些金毛有兴趣,等北境战事结束回京,三公子可以来我筹备新开的勾栏,我和东瀛那边大名达成了一些交易,他可以送一批抓获的金发女郎过来,帝京独此一家。” “.” 许元眼眸微微一凝,来了性致: “殿下有心了,我倒是很想学习学习这些异域的语言。” 说罢, 许元忽然问道: “可殿下你不是才坑了那大名的银子么,他还愿意和你做生意?” 李筠庆则是哈哈一笑,拍了拍许元肩膀: “东瀛那边很乱的,所谓大名可不止一个,本皇子做生意肯定是找最大的做。” “.” 许元听到这话,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孙子想做的事情。 老代理人了。 不再多言,许元缓缓起身,回拍了李筠庆的肩膀: “好了,本公子期待殿下你新开的勾栏。” 李筠庆皮笑肉不笑: “只要三少伱别再逮着我这勾栏拆楼就好。” 说罢, 沉默一瞬,二人相视一笑。 “先行告辞,三皇子殿下,明日再见。” “那便不送了,明日北门见。” 李筠庆坐在原地,斜着眼眸看着许元彻底离开后,懒散的靠在了软榻上,叹息一声: “唉还好今晚这云天宫只是例行营业,没搞什么花魁诗会,不然损失才叫大,真是个瘟神。” 侯公公闻言走上前去,轻声道: “殿下,您将瀛洲岛的事情告知于这许长天是想试探他?” 李筠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倒也不算试探,这事情不大不小,相国府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估计他们也准备插一手。” 说着, 李筠庆拿出一个崭新的杯子,捡着许元二人剩下的美酒倒上一杯,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杯子: “嚯,居然舍得点这“青花酿”,有钱人。” “殿下,这许长天没给钱的。” “.”李筠庆。 心里低骂一句,李筠庆言归正传,笑呵呵的说道: “侯公公,那些金毛猴子和倭寇狗咬狗我确实可以不管,但远渡重洋都能把那群倭寇打得节节败退这事就必须得管管了。” 侯公公是个聪明人,很清楚如何捧哏: “您的意思是” 李筠庆摩梭着手中的杯壁,眼神闪过一抹寒芒,笑眯眯的道: “我猜那些蛮夷也许是想把那瀛洲岛做前沿属国,至于之后.呵呵,此行过后我打算找父皇要点兵去那边走一趟。” 侯公公闻言一愣,眼神有些讶异,语气都有些急促: “殿下您这是” 李筠庆瞥了侯公公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父皇又不是许公,一点都不在乎我这儿子的命呢。” “.” 侯公公听到这话心里哑然。 跟了对方快二十年,他自然懂三皇子的意思, 这位主,又打算跑路了 北境战事结束,帝京这地方绝对会变成飓风的中心,甚至宗门之乱可能都会直接拉开序幕。 到时候瀛洲岛再乱,能有大炎本土乱? 处理得当,也许还能在海外混个土皇帝当当。 “进攻大炎?” 相国府的内庭书房,古朴而典雅。 话落之后,一时安静。 回到相国府后,许元便立刻打算找老爹说说这事,不过老爹没找到,只找到了正在处理事务的许长歌。 许元眼神古怪的看着面前的许长歌。 许长歌坐在书房的案桌后,看着手中公文,不冷不淡的点了点头: “是,黑鳞卫那边是这样分析的。” “.”许元。 得,他还以为相国府对此一无所知呢,结果结论都已经给出来了。 顿了一瞬,许元问道: “如此重要的事情,父亲他就没有一点想法?” 许长歌眼神有些好笑: “这事很重要?” “不重要么?一个强大的帝国准备” “长天。” 许长歌打断了许元的话,有些无奈: “你如今尚未接手家里的事情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大炎十四洲,不用朝廷出手,若是齐心,一洲的宗门便能叫那些倭寇亡国灭种。 “而那些金发蛮夷登岛已经有三月,不断加注加码,倭寇虽然在败退,但到现在也不过只是丢失了四分之一的疆土,如今更是在瀛洲岛的名户河一带僵持住了。” “.” 许元略微沉吟,忽然问道: “我们不需要去插上一手么?” 许长歌微微一笑: “已经在做了,天安商会那边已经联系上一位倭寇头子准备用瀛洲岛上的一些特殊矿产和现银来换军械。” 许元哑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我的意见是最好能让那些东瀛人多给金发蛮夷造成一些麻烦,让他们狗咬狗,黑鳞卫也尽快在那边搭建起新的情报网络,最好能去那些金发蛮夷的本土” 许长歌摆了摆手: “行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抓紧回去休息,明天就该启程去北境了。” 顿了顿, 许长歌放下了手里的公文,柔声说道: “长天,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跟着武元。” 莫慌,驾驭得住 嗯.咳,今日单更 or2 (本章完) 二百二十三章 北封城 翌日,北华门。 晨曦未出之时,黎明前最黑的夜色依旧笼罩着整座巨城。 偌大宏伟城门大大方方的洞开着,在大型明纹灯的照耀下如同巨兽的口器。 大炎腹地的巨城,入夜设哨卡,而不闭城,吞吐每日万千黎庶所需物资。 而在这万千的行商车队之间,一队仅有七八辆车架的商队借着最后的夜色悄然的离开了帝京,朝着北境不急不许的驶去 驶上官道,前方妖兽开始逐步加速,蹄踏声遥遥传出很远。 而在这车队正中的一间车厢之内, 许元安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修炼,身侧坐着闭目养神的李清焰,而对面坐着两位老熟人。 二皇子李诏渊和三皇子李筠庆。 李筠庆拿着昨夜剩下的青花酿自斟自饮,而李诏渊则是垂眸看一本不知什么来历的书籍。 马车的车厢随着前方妖兽蹄踏轻轻的摇晃, 四个大炎顶级二代挤在一架不入流的马车上,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车厢内很静, 四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李诏渊时不时翻阅古籍时发出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筠庆缓缓放下酒杯,忽然开口笑道: “二哥,你这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书?” 话音一出,一侧的李诏渊正翻动书籍的略微一滞,微微一笑: “北境的一些风土志。” 李筠庆闻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靠在背后的软榻上: “风土志?看这些做什么?” 李诏渊那剑眉星目的面容上沉稳一片: “三弟,北境混乱,若是万一流落在外,熟知习俗起码能伪装一下自己。” 李筠庆眼眸之中的神色闪了闪,咧嘴一笑: “咱们只是去军中混混资历而已,何必如此谨慎?” “凡事都得有备无患。”李诏渊很是耐心。 李筠庆幽幽一叹: “二哥你从小好像都一直都这样,总是喜欢把一切事情都算进去。” 一时沉寂,妖兽在官道之上快速奔驰让整个车厢都有些摇晃。 李诏渊对于这个评价的回答很模棱两可: “这也是和太子殿下学的。” 李筠庆摇了摇头,似是故意的说道: “大哥他可没二哥你这么沉稳,行为处事都慢吞吞的,犹犹豫豫可不叫沉稳。” 李诏渊回答的很官面: “太子殿下将来将继承大统,国之大事岂能武断,必要三思而后行,我怎能与太子殿下相提并” “呵” 许元在这时忽然睁开了眼眸,轻笑一声,打断道: “二皇子,谦虚了啊,我父亲对伱的评价可比太子高多了。” 此言一出车厢内霎时沉默。 李清焰依旧闭目养神,高冷姿态。 李筠庆愣了一瞬,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李诏渊面色如常,但没有立刻回话。 此行北境,虽然最终的目的是皇族和相国府交换质子。 但质子的人选却很让人值得深思。 并不是相国府这边的人选,而是皇族这边。 二皇子如今朝堂之上支持的人不少,但却缺少一个最顶端的重臣为其站台。 在这种情况下,二皇子主动愿意作为质子前往相国府军队一把手宗青生的身边,且还被同意了,这很难让人不觉得其间没有猫腻。 不过这些事情是能明说的么? 这许长天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几乎等同于把李诏渊他架在火上烤。 半晌, 李诏渊微微一笑,并没有选择隐瞒,直接道: “承蒙许公厚爱,诏渊自知还有很多不足,此行北境希望能够补足这些不足。” 顿了顿, 李诏渊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对面的李清焰。 自家人知自家事。 太子、三皇子、九公主皆是皇后所生。 李筠庆开摆不愿夺嫡,李清焰乃是女儿身只能支持太子。 这几人背后站着的重臣几乎在他通往金銮宝座的路上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铁幕。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了退路。 与这三个亲生兄妹相比,他这皇妃所生的二哥就是一个外人。 若非如此,李诏渊他当真不愿与许殷鹤那老狐狸合作。 与许殷鹤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很容易会被架空成一个傀儡。 在沉寂间, 李清焰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锐利的凤眸扫了三皇子和二皇子一眼,带着寒意: “如今大炎外忧内患,将士在前方浴血,身为皇族在此考虑争权夺利,不觉得羞愧?” “.” 李诏渊沉默一瞬,面露一抹愧疚,但心思却活络了开来。 这话,让他有些意外。 他一直以为这位威名在外的皇妹会支持太子,但听这话语似乎是并不想参与。 转念想想也是,清焰从小在北境长大,常年征战能与那太子有几分亲情?又能有几分利益? 如此说来,武成侯的态度也会中立? 武成侯是忠诚的保皇党,但保哪个皇并没有表态。 想着,李诏渊再度看了一眼李清焰。 若是能知道这位皇妹的需求,也许还能将其争取过来 在李诏渊还在思索时,李筠庆这边已经很光棍的开始道歉了: “皇姐教训的是,筠庆受教了。” 皇子与公主的称呼是两个体系。 可以同时存在三皇子和三公主,李清焰虽是九公主但却要比三皇子李筠庆年长。 “.” 沉默。 李清焰闭上了眼眸,并不想搭理三皇子。 自她回京过后,那位从小都没见几次面的长兄已经看了她七八次。 言语间的关切是真是假她不清楚,但以二人之间的关系却完全不足以让对方来得如此之勤快。 李筠庆也不觉得尴尬,转而看向一旁的许元: “驸马啊,你说父皇他们也真是,你和皇姐她的婚事都定了,还让你们一同去北境。” 许元闻言无奈的一摊手,道: “皇上他和我老爹要交换质子,总不能让太子和我哥去吧?” “.” 话语一出,李筠庆又被干沉默了。 哥,咱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李诏渊在这时微微一笑: “长天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真性情。” “谢谢夸奖。” 许元笑着抱了抱拳,抬手便要去拿李筠庆的酒,准备小酌一下,但不想却被这小子先行一把拿走了。 李筠庆看着许元,眼神诧异: “不是,你干嘛?” 许元瞥了一眼那瓶喝了一半的青花酿: “喝点,这么小气做什么?” “.” 李筠庆低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三公子不知道买东西要付钱的么?” “.” 许元没说话,抬手搂住一旁李清焰的肩膀。 李清焰冷冷瞥了他一眼,但也没反抗。 见状,许元便理所当然说道: “我是你亲姐的未婚夫,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还收钱?” 李筠庆盯着许元看了两秒,忽然笑道: “三公子说的是,这不是昨天有人在我的云天宫没付钱就跑了么,那人和三公子你有点像,我有点神经质了,来。” 说着,李筠庆把手中的青花酿递了过来。 许元心中有些好笑。 凭本事逃的单,凭什么要给钱? 正准备去接,一旁的李清焰却先行接了过来,冷不丁的道: “筠庆,你说的云天宫是什么地方?” 李筠庆闻言贼兮兮的咧嘴一笑: “回皇姐,我新开的一家勾栏,里面全是红倌人。” “.”许元。 坏了,这小子在这等他呢。 “红倌人?” 李清焰一双凤眸眯了眯,声线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那逃单的人留宿了?” “这个嘛” 李筠庆不着痕迹得瞥了许元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他好像是和一个漂亮的女子一同去的,还屏退下人打了一架,打完之后那女子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许元。 李清焰冷冷的瞥了许元一眼。 许元应对经验颇为丰富。 这种情况不能接话解释,越解释越黑。 脸不红心不跳,许元平静的回道: “天下之大,难免会有一些与我相似之人,昨夜我在我娘舅那里练剑,他可以作证。” 除了对待许元和许长歌这俩外甥,凤九轩对其他人的脾气可不好,许殷鹤对其都得客客气气的,没人敢去验证。 李清焰给许元倒上一杯佳酿,笑眯眯的道: “来,长天,喝酒了。” 许元轻咳一声: “不用了。” 李清焰眼带讶异:“不喝么?进了本宫的军营,可是要禁酒的哦。” 说到这, 李清焰一双凤眸弯成了两条缝: “当然,只要长天你愿意挨本宫的鞭子,也可以喝。” 许元轻咳一声,挡开酒杯,支开话题问道: “对了,此行需要弄得如此神秘么,不说飞行妖兽,为何咱们这马车连避震仪都没有?” 李清焰则是深深的看了许元一眼,解释道: “因为要保密,云炁弹无法放入须弥戒,北境官府里的通运司大都有宗门的眼线,河运与空运皆是他们重点检查的地方,陆路车马众多,最为稳妥。” 许元闻言心中瞬间了然,但还是得装一下,道: “检查又如何,他们还敢抢不成?” 一旁读书的李诏渊放下了手中的古籍,笑道: “抢,他们自然是不敢抢的,但却能提前通知给那些蛮族。” 许元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若是暴露那些蛮子可就不会上钩了?” 李诏渊笑而不语继续看书谋划。 而李筠庆盯着许元的眼神则有些古怪。 似乎是在说, 演, 你接着演。 没人回答,一时间便陷入了沉默。 马车行驶出去半晌, 李筠庆似乎又耐不住寂寞,嘴巴开始说话: “对了,三公子,有件事情你知道不?” 许元对待这孙子没有任何好脸色,怼到: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筠庆微微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 “那位和你姻缘颇深的女捕头之前被贬谪到北封城那边了。” 许梦溪被贬谪了? 上次抓他也只是例行公事,他父亲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给对方穿小鞋的人。 朝堂之上参他那父亲的人有很多,但处理的人却很少。 许元沉吟一瞬,也没有装糊涂,笑道: “想抓我进去而已,没有什么姻缘。” 李清焰出乎预料的并没有表达不满,只是清淡的问道: “密侦司去北封城?” 李筠庆点了点头: “对,两旬前被贬过去的,据说是因为不懂变通,不过应该是被她师傅下放历练去了,北境虽然危险,但也是混功绩的好地方。” 李清焰摇了摇头: “北封城里的功绩可不好混。” 许元他只在儿时去过一次北封城,对于那边的局势并不了解: “北封城的情况再复杂,应该也不会有帝京复杂吧?” 李清焰瞥了他一眼道: “虽然北封城内都是一群蛀虫,但连年战乱这些人可以点都不软,若敢查探他们的利益网,这些人会让你人间蒸发,之前朝廷下派的钦差前来检查当地的税银,刚一进城他们住的客栈就发生了大火。” 许元翘起二郎腿,皱起眉头: “北境的边疆这么乱?” 李清焰垂下眼眸,摩挲着自己的丝绸裙角,点了点头: “与其他的边关不同,除了慕叔的北封军北境这边的边军已经完全被那些宗门渗透了。” 说着, 李清焰抬眸,眼中闪烁着浓郁的杀意: “因为这些蛀虫,北境百姓,甚至我手下很多很多的将士都是牺牲的毫无意义。” 李诏渊抬眸看了一眼李清焰,眼眸之中流露一抹思索。 他,好想知道这位皇妹想要的东西了。 她恨宗门似乎更甚过那些蛮子。 想着,李诏渊心中叹息一声。 他也许争取不到她的支持了 许元见状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说道: “蛀虫就应该被拖去粪坑淹死,公主,我们此行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么?” 这些天来,李清焰已经快适应男子对她的肢体接触,点了点头: “只要北境的蛮族之患一解,慕叔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自肃清这些蛀虫。” 话落,沉寂。 妖兽马车沿着宽大的官道朝着北境一往无前的奔去. 一月后,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即便已经入夏,浓浓积雪云在天空浓郁的化不开,从天而降的暴风雪让官道上的能见度不足十丈。 复行一刻钟,一座将蛮族阻挡千年的宏伟巨城赫然引入眼帘。 or2 (本章完) 二百二十四章 集市 “吱呀——” 随着马车木门的一声轻响,一只棉靴子缓步踏出,踩在了下方那厚重的积雪之上。 下了马车,许元的视线立刻落在了不远处那仿佛高耸如云的城墙。 漫天的大雪严重阻碍了视线,但却丝毫不影响眼前这座城墙如山岳般宏伟。 全貌隐藏在风雪中,如同一只匍匐在地的通天巨兽。 由于战事,北封城实行宵禁,入夜一切货运皆不得入城,待到天明之时方才会开启南城门接纳商旅。 心里默默想着,许元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其余的车队之上。 风雪呼啸在视距之内,这些驮着货物马车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大小不一,最大的一头驮运妖兽甚至高达十丈,很多的车架上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热气,喃喃自语: “军用车架.如此规模,全是军械么?” “三公子说笑了。” 李筠庆不知何时也下车来到了他这边,冷不丁出声笑道:“这么多的马车怎么可能全是军械,整个北封城每日消耗的粮草可不少。” 许元拍了拍自己肩头飘落的积雪,回头笑道: “殿下你怎么也下来了,不嫌冷么?” 李筠庆瞥了一眼自己的车架,笑道: “我二哥整天在那里看书,一句话不说,下来透透气。” 离京一段距离后,许元便让人在一处驿站多买了一架马车。 他和李清焰一车,俩皇子一车,方便休息。 而以李筠庆这性子和李诏渊住一屋真的能憋死他。 也因此,许元听到李筠庆这话,也是瞬间了然。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李筠庆不提,二皇子的脾性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二皇子很正经,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很沉稳,滴水不漏。 作为领导者很能让人安心,但同位相处起来就有些无聊了。 当然,这是作为玩伴,若是做生意许元还是喜欢和二皇子这样的人做。 靠谱。 顿了一瞬, 许元转而看向那些趴俯在风雪中的巨兽,道: “如此大的风雪,北境今年应该不好过。” 李筠庆叹息一声,声音带上了一抹唏嘘: “这风雪太大了,北境三洲北部的良田今年大概会颗粒无收,一路上咱们不是看到了么,若不是朝廷赈灾,这几月来饿死的百姓已经以千万计数。” “.” 许元闻言默然。 他在相国府的内参中看到过类似信息。 但读万卷书终究不如行万里路,文字终究无法与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帝安城风调雨顺,而在他们北上行出半月过后,温度便开始了骤降,先是雨夹雪,走到后来便是大雪封路。 途径的一些城镇的物价开始不受控制的上涨。 帝安城粮价大概四到五文一斤,到了临靠北封城的蛮章郡粮价已经飙升到了十文一斤。 上涨幅度不大是因为官府释放了大量存粮进入市场,且朝廷派了很多钦差下场处理那些屯粮发国难财的商贩。 超凡世界的官员虽然贪,但一般都不敢太贪,因为指不定暗处就有个修者窝在暗处盯着你。 不过这些都是城内的情况,途经一些偏远地带的乡镇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饿殍遍地,尸骸无存。 大雪压垮房屋,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李筠庆悠悠一叹: “驸马,你说父皇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对蛮族用兵真的是对的么?” “.” 许元没有立刻回话。 而这时, 李清焰迈着大长腿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件红色的袄子:“伱们在说什么?二皇兄呢?” 李筠庆一摊手:“皇兄在车上看书,我和驸马在说这北境的大雪。” 李清焰听了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许元身旁,一边帮他披上,一边吩咐道: “修为低就多穿点御寒,再往北上一段距离,天寒地动连寻常四品都扛不住。” 许元看着身旁高挑的女子,眼神有些讶异,没有说话。 李筠庆见到这一幕,撇了撇嘴,指着自己问道: “姐,我的呢?” 李清焰回眸瞥了一眼这亲弟弟,不冷不淡: “你是自己没手?” “.”李筠庆。 随后,李清焰抬眸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天际,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轻声道: “小三,父皇他们的决定对错本宫不清楚,但本宫知道,若是此行顺利那便是功在千秋。” 许元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么 北境赈灾之款,外加发动战争的粮械,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这些年来皇帝与那老爹经营的国库起码得空掉一半。 收敛心神,许元忽然问道: “武元,这北封城还有多久才能开城门?” 李清焰平淡的回道: “若不出变故,还有半刻钟左右。” 说着,她抬眸看了一眼天空,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火红。 许元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同样抬眸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看到,轻声问道: “你在看什么?” 李清焰轻声回道: “飞行斥候。” “飞行斥候?”许元挑了挑眉。 李清焰耐心解释道: “虽然战线已经退至大骊山一带,但战事依旧,想开城门自然得先将周遭的环境都检查一遍。” 一边说着,李清焰忽然将视线落在了城墙的方向,皱了皱眉: “皇兄?他在那里做什么?” 许元下意识回过眼眸,但很可惜,因为风雪,他的视距看不见那边。 “.” 一身锦袍的李诏渊不知何时已经独自来到的城墙脚下。 他盯着城墙上那些因为器械攻城留下的痕迹,良久无言。 半晌后, 轻叹一声,缓缓取出一壶温酒,沉默着将其洒在了北封城下. 正准备返回车队,却见三人正踩着积雪朝他走来。 走到近前,李筠庆表情莫名的笑着问道: “皇兄这是在祭奠牺牲的将士?” 李诏渊表情平淡: “不止将士,还有北境万千黎庶。” “以一壶天清酒来祭奠,皇兄有心了。”李筠庆拱了拱手。 李诏渊也不管三皇子是讽刺还是真心,淡声道: “以我现在之能,只能如此。” 李筠庆眯了眯眼,笑而不语,没接话。 李清焰也只是沉默不语。 许元看着那城墙上痕迹,眼眸血芒闪烁,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此行结束,给他们立个碑吧。” “.” 李诏渊颔首赞同,道:“此次回京我会亲自上表父皇,让父皇为这些将士亲自题字。” 许元摇了摇头,道: “太多了,皇上写不过来的。” 安静一瞬。 在场其余三人都反应过来许元口中的立碑所谓何事。 李清焰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而俩皇子都是略显讶异。 许元对此倒也并不是很意外。 每次战事皆是会有题字立碑,甚至前朝先皇还亲自上过战场为牺牲将士收敛尸骨。 但那是以一个的集体的名义立碑。 镌刻每个人名字,在这个封建时代还是有些超前了。 不过思索一瞬后,两个皇子都想通了期间的好处。 李筠庆摸着下巴: “驸马所说此方倒是可行,有此之荣,将士也不当寒心亦可激发将士更加奋勇。” 李诏渊沉吟了一会,道: “此立碑之举,还得细思,立功者方可上此碑,名流千古。” 许元漠然片刻,悠悠的说道: “殿下,我的意思是所有人。” “所有人?”李诏渊呢喃一声。 许元平静的看着他: “谁为拱卫北境流了血,无论军民。 “为北境付出生命,自然要给他们留下一些来过这世上的痕迹。” 话落,沉寂。 李清焰美眸复杂的轻轻的抿了抿唇角 半刻钟后,城门开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吊起,死寂般城门口开始喧嚣,巨大的轰隆隆的蹄踏声在城门外,地面的积雪掀起一阵磅礴的雪雾。 但下一刻,一阵飓风从城墙的阵法上掀起,将腾起的雪雾瞬间吹散。 由于北境的战事,北封城已经彻底被军管。 对于来往货物以及人员的盘查都是极为严格,不过城门口穿着御寒戎装的士兵对于流程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城门便如同巨兽的口器开始有条不紊的吞吐起供给城内的各项物资。 由于许元几人是秘密来此,未表明身份的情况下他们也得排队进城。 而如今军用妖兽马车优先进城,许元他们这种民用的商队只能排在后面。 等待得百无聊赖之际,许元拉开马车帘帐向外张望时,竟然出乎预料的看到了不少拉着货物的普通马车。 沉默一瞬,许元心中有些哑然。 如今大雪封路,物资紧缺之下除了朝廷强控的粮价尚且稳住,其余的消耗品都在疯涨,但这些人居然敢冒着性命来卖货。 导师诚不欺我。 给商人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连绞死自己的绳索都能卖。 关上帘帐坐着静候,马车随着车队一点点的前行。 两刻钟后, “笃笃笃——” 一阵敲击声从车外传来,旋即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管事的人下来带着验货,赶紧的,别墨迹,后面还等着呢。” 许元瞥了一旁的李清焰一眼。 李清焰没说话,只是平淡的将帐帘略微拉开。 许元这时也看清了外面之人。 这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老兵,穿着属于都伯的甲胄。 而他在看到李清焰的模样之时瞳孔猛地一缩,腿一哆嗦直接下意识想跪下,但弯到一半注意到李清焰眼中的杀意后又忍住了,保持着原本的腔调: “呵,原来是老王啊,大雪封路还来这做生意,下次一起喝酒。” 一边说着, 都伯冲着准备去检查车队的士兵挥了挥手: “行了,我熟人,放行。” 话落,许元等人的一行车队便直接进了城。 北封城内的街道有些空旷,常年的战乱让这座宏伟巨城中的百姓并不算多,街道上基本上全是穿着格式甲胄的士兵,而其中还有不少被朝廷雇佣来打仗的大型侠团。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城内, 许元低声问着刚才的事情: “公主,方才那人是你手下的兵?” 李清焰点了点头,毫不在意: “嗯。” 许元挑了挑眉,问道: “不是说北封城很多地方都宗门世家被渗透了么?” 李清焰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 “城门这种地方是底线,不可能交给那群蛀虫,而且之前在蛮章郡的时候已经通知了我的副将,让他这几日把守城之人都换成口风严实的亲信。” 许元心中了然,问道: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直接回军营?” 李清焰拉开帐帘,看着城东的方向,道: “暂时还不行,一切都得谨慎行事,我们先去集市那边,你父亲安排了黑鳞卫的人在那边接应我们,他们会直接出资将我们这些“货物”买下,然后由他们秘密运往北境前线。” 听到这话,许元脑海中莫名的浮现了一个很大的倩影。 沉默一瞬,他立刻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不至于不至于。 交接货物应该不至于她那种大人物亲自出手。 一路行进,一行车队并不算是畅通无阻。 即便军管,但山头林立的北方边军之中时常会有冲突。 战争的重压之下,很容易擦枪走火,发生斗殴。 从城南走到城东,许元便看到了在街上看到了两场斗殴。 一次是羽林军和宗门边军,一次是黑鳞军和一群侠团的人。 十八九个七八品的修者打成一团,一个倒飞而出的七品修者甚至把一旁的一家店铺给砸了。 不过都还保持着克制,没有结军阵,也没有用刀兵。 许元看到这些画面眼角都在抽搐。 不是,你们巡街好歹得尊重一下身上的那层皮啊。 李清焰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很多人的弟兄同袍都因为其他曲部的见死不救而牺牲,积怨之下,此等事情在北封城并不罕见。” 许元没吭声,心里有些腹诽。 以这种的内讧程度都能把蛮族压着打,只能说大炎真的武德充沛。 而在安静了数息后,一行车队缓缓驶进了北封城东的集市之中。 很嘈杂,因为议价而争吵声不绝于耳。 这里都是在风雪中冒着性命危险北上卖货的狠人,在价钱上自然是不可能退让。 在这种争吵声中,许元等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处较为清净的阴影处。 而车队刚一停靠,许元忽然觉着身旁的软榻下陷了一些。 随即, 一股熟悉的毒瑰花香渐渐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or2 (本章完) 二百二十五章 攻城 高阶修者在他身边玩大变活人这种事情许元已经快麻木了。 但在马车这样的密闭空间里也能玩这套? 从车窗钻进来? 许元默然的瞟了一眼身旁这漂亮阿姨那富裕且慷慨的胸怀。 看这体积,从这小窗户进来,应该会被卡住。 嘛,凡事也不绝对。 毕竟又不是硬物。 车厢内一时沉寂, 李清焰似乎能够看清娄姬的动作,眼神之中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声线沙沙: “此事竟然能让娄总长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没有什么火药味,很平淡。 “呵” 娄姬目光略微审视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清焰,红润的丰唇吐出一声轻笑: “殿下说笑了,此行我来只是为了看看我家长天。” “.”许元。 “看他?”李清焰平淡的视线扫了一眼许元。 娄姬颔首,声音幽幽的: “自从长天因为那荒唐事被迫离京后,我这做姐姐的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 说着, 娄姬一手捏住许元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一边怒搓狗头,一边笑吟吟的说道: “咯咯咯~这么久没见,我们家长天又变帅了~” 一阵天旋地转,许元挣扎着从这老阿姨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够了,烦不烦?!” “.” 娄姬愣了一瞬,旋即便委屈巴巴的说道: “长天你凶我” “.”许元翻了个白眼。 李清焰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姐弟二人打闹,一双英气十足的凤眸中并无愠怒,反而闪过了一抹好笑的注视着对面的娄姬。 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傻子。 娄姬回眸对上视线,眸中闪过一抹无趣,松开了手,无奈的叹道: “长天,你可真不中用呢。” “.” 许元冷哼一声没说话,心里估摸着身边这老阿姨应该不会作妖了。 毕竟,李清焰不是大冰坨子。 从身份、到立场、再到婚约都完全不一样,这老阿姨没有任何作妖的理由。 而且作为政治联姻,在一间马车里相处了一个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互生情愫,不生情愫大概率是因为其中一方或者双方的脸都不好看。 但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一个月前相敬如宾,一个月许元他和李清焰也依旧是相敬如宾的状态。 许元的手法对李清焰无效。 作为从小在军中带兵的人,李清焰很懂如何收服人心。 就像前世的军训一样,老nba达人了。 见招拆招,棋逢对手。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原地踏步。 娄姬这阿姨作为乐子人,没了拱火的乐子,自然也就不会再拱火。 略微沉默,娄姬言归正传,将话题拉回了这场战事: “殿下,姜荷那老家伙托人带给你可还保存完好?” 李清焰收敛了眼神回归严肃,淡声道: “完好无损。 “娄总长,本宫离开北境已经三月有余,如今北境的战局如何?”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三月时间不长,但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到这个问题,娄姬眼眸之中立刻闪过了一抹阴霾。 作为黑鳞卫的头头,秘密抵达北境以来,几乎所有的情报都会汇总于她,而万千的信息都导向了一个答案。 “目前战局尚且稳定,武成侯他老人与宗青生在大骊山附近修筑了几个大型的营寨互为犄角固守,但若这场雪若再持续两个月,我们与蛮族的攻守之势将会易形。” 李清焰几乎是一瞬间便明了了其间的原因: “因为后勤物资跟不上?” 娄姬碧绿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 “如今大量的军械粮草堆积在广阳府城因为大雪封路无法北上,大骊山与定蛮河一线的军队倒是可以靠着须弥戒运输补给,尚且稳定,但如今北封城内的库存量已经快要见底了。” 虽然每天都有海量的物资被吞吐入北封城这座北境最重要的关隘重镇,但这与前线几十万军队每日的消耗比起来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武元听到这话黛眉微颦,心中一沉。 她离开北境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广阳府城,北境三洲的交通枢纽,位于北境这场暴雪的交界处。 为了准备这场对蛮族的灭族之战,她的父皇暗中已经筹备了大量的物资,但却因为这场突然而至的暴雪天灾,十之七八皆是无法运送至前线。 车厢的沉默中, 许元忽然冷不丁的出声: “战事的运力不够应该是赈济灾民消耗了朝廷太多的军用车架。” “伱疯了么?” 李清焰闻言立刻抬眸,眼神带着一抹不解的看向对面的男子。 她有些无法理解方才还心忧将士之人转眼间便说出如此冷血之言。 娄姬倒是没说话,饶有兴趣侧眸看着许元的侧脸。 许元扫了二人一眼,沉声说道: “一路上武元你也看到了,低阶的车架没有阵纹守护根本不敢北上,一路上我们看到大半军用车架都分流向了三洲各处进行赈灾,若是再这么下去,皇上大概率会抽调赈济北境三洲灾民的军用车架,强行对北封城进行补给。”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话,说得很好听。 在前世的古代封建王朝都少有君主可以做到,更别提如今这个超凡的封建王朝。 生命最后的疯狂,对于一生执念病态的执着,这种事情当今的那位皇帝绝对做得出来。 李清焰安静少许,没有再对此表态,看向娄姬问道: “慕叔他们是如此,那这北境的宗门呢,他们的军队在哪?” 娄姬笑着瞥了一眼许元,缓缓将身子靠在了背后的软榻: “这群宗门都缩在二线。” “二线?”李清焰皱眉。 娄姬垂眸把玩着自己指尖的须弥戒:“他们近三十万的精锐全都龟缩在侯亭县附近,听宣不听调。” “侯亭县?”许元呢喃一声。 李清焰一边思索,一边轻言解释: “慕叔三十年前兴建的一座军镇堡垒,之前陷落了,被收复后就一直作为后勤的中转站。” 许元摇了摇头,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如此多的军队全都缩在一起,后勤能跟上?” “那里不算太过于深入北境,距离北封城这边只有三百里的距离,可以用官道进行物资补给。” “.”许元不吭声了。 大骊山与定蛮河距离北封城已经有将近一千三多里。 三百里. 这哪是二线啊,这些宗门都直接缩在家门口了。 那些军中高层也许早上出门,晚上还能北封城吃饭。 烂。 太烂了。 娄姬翘起二郎腿,看着李清焰意味深长的说道: “确实可以用官道补给,我手下探子汇报,他们在北封城内的存货可还多着呢。” 不听调令,朝廷自然直接把宗门的军队粮草供给给断了,但问题是这些宗门在北境经营千年,物资库存早已堆积如山,根本不是事。 换而言之,若是拿他们开刀,北境便能有充足物资将战事维持下去。 与娄姬对视一眼,李清焰轻轻摇了摇头: “如今的局势还不能动这些蛀虫的东西,一动,可能会发生大变故。” 娄姬一摊手: “我可没说要动他们,只是给殿下提个醒。” 一边说着,娄姬从须弥戒中取出了几筒密封好的纸卷: “这些是我总览出来的北境战局的信息,公主有空可以看看。” 李清焰伸手接过,放入须弥戒后,拱了拱手: “武元,谢过娄总长。” “行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货物我手下黑鳞卫会负责押送去前线。” 娄姬微微一笑,随后看向许元,道:“不过既然公主谢我,能把长天借我一天么?” 李清焰闻言瞥了一眼对面的许元,沉吟一瞬,忽然笑道: “自然可以,娄总长随便用我这驸马。” “咯咯咯公主可真大方呢~姐姐我才不会把长天用坏的~” 一阵娇笑后,娄姬拎着许元便飞身出了马车。 等到许元回过神,他已经来到了一间闺房之内。 房间内弥漫着那数息毒瑰花香。 墨绿的床帐乱糟糟,上面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应该是调配的药剂。 而另一侧的案桌上则是堆积如山的各类文件,不过比起床上的乱糟糟这些文案分类得极为整洁明了。 这老阿姨一向很拎得清,公私分明。 许元收回视线,最终落在了坐在床边的娄姬身上: “姐,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长天,给我。” “?”许元。 娄姬美眸一眯: “别装糊涂,许长歌那颗天讯圆晶已经给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许元眼角跳了跳,笑呵呵的走到床边坐下,道: “姐,这东西我父亲说了,是给武元用的,你呆在北封城里又不是没有通讯圆晶。” 娄姬抛了个媚眼,拉住许元的胳膊: “我只是借来用两天而已,长天你别这么小气嘛~” 许元翻了个白眼。 借了大概率就是肉包子打狗。 沉默一瞬,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黑匣子。 娄姬见到这一幕眼眸忽然亮了一瞬: “这是.” “须弥戒。” 许元缓缓的将黑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八枚须弥戒。 须弥戒没法直接装进须弥戒里,但用黑匣子这种珍贵的特殊材质隔绝便能放入。 许元一边慢条斯理的将黑匣子递给娄姬,一边说道: “这些须弥戒内的空间都很大,已经在帝京装满物资,若是运至前线,父亲说应该足够宗先生两月的消耗,就拜托姐姐你送过去了。” 两万年前的那些宗门可都是土豪,每个须弥戒中的悬空石含量极大,就算经过损耗也依旧不是现在的须弥戒可比。 娄姬一双眸子闪了闪,点了点头,把须弥戒收起,随后道: “好,姐姐来负责长天,咱们继续来说天讯圆” 话音未落, 娄姬忽然噤声,眸中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看向城南。 在与娄姬交涉的时间里,押运“云炁弹”的几辆马车已经被黑鳞卫的人买走了。 在许元与娄姬消失后,李清焰便独自坐在马车之中浏览着黑鳞卫对于战事的情报汇总。 很详细。 有一些文字描述,也有几张地图。 仔细的记载了这三个月来北境发生的一切。 简而言之,因为天降的暴雪,大炎要合兵一处固守,而蛮族在这个过程中想要尽可能的消耗大炎的军力。 这场突然的暴雪对于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的蛮族而言可以说是直接占据了天时与地利,如鱼得水。 即便大炎军力强盛,但在这种天灾之下也只能选择合兵固守。 在降雪的初期,她手下的羽林军便因此吃了大亏。 分兵就代表会被逐个击破。 围绕着这一点,武成侯与宗青生与那蛮族异王勾心斗角了足足一个多月。 发生了三场规模较大的遭遇战,双方损失都不小,不过大炎却完成了合兵一处的战略目标。 而自从武成侯和宗青生收缩兵力以来,蛮族大军便一直在周边游弋,游而不击。 细细看完文字描述,李清焰将一张地图摊开在了茶案上。 大炎皇朝这边的军队驻扎布局,运输补给路线在地图上一览无余,黑鳞军、北封军,甚至还有宗门那边各支军队的布防。 每个驻地旁都标识着一些诸如伤亡规模,粮草军械储备情况一类小字。 除此之外,还标注了几个侦察出来的蛮族据点。 看着地图,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清焰一双凤眸逐渐的眯起。 蛮族自从一个多月前大规模进攻宗青生所在营寨无果后,便一直都只进行着小规模的袭扰。 她是见过北境深处的暴雪。 雪之深,几乎能将人掩埋,寻常七品修为士兵五丈外便不能视物。 “疲兵之术?” 李清焰意识到那位一统北境的蛮王想做什么。 高阶将领可以不用休息,但士兵不行。 远征千里,孤悬北境,日夜袭扰,在长久以往疲兵之术下,很容易被突兀的一击而破。 想到这,李清焰皱了皱眉,纤细指尖轻轻的在地图上划动。 慕叔不是寻常将领那位宗先生也不是寻常人,以二人的统军能力以这种招式对他们统领军队的效果几乎可以收小之又小。 那蛮族异王坚持这么做的原因是想做什么. 思索间,李清焰一双凤眸略微有些不解,试图用换位思考推出那老对手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城南的方向炸响,打断了李清焰的思绪。 沉默一瞬,李清焰起身下车,看向炸响发出的方向。 只见那边城外腾起了一阵巨大的火光,而北封城的护城大阵已经因为这爆炸而自动开启。 下一瞬, “咚——” “咚——” “咚——” 三声巨大的警钟长鸣于北封天空。 蛮族,开始攻城了。 早了点 or2 (本章完) 二百二十六章 蛮族的胃口 通天塔,顶层。 云汽浩渺间,一道高挑的倩影在其间若隐若现,随着高空的寒风,那一袭繁芜的素白裙摆随风飘摇。 天苑望着北境的方向,一双湛金之眸闪烁着异光。 云气翻涌间, 一道身影沿着楼梯踏上了塔顶,跪拜在了女子身后: “阁主。” 这是一个男人,中年模样,但发须已是花白。 若是一些宗门高层在此,当能认出此中年男人乃是南疆大宗天虚教之掌教,太史然。 天苑平淡的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叫他起身,清冷的声音从她唇间发出: “如何?” 太史然半跪在地,行着礼节,低笑一声: “我的一些老友与我通信,他们准备动手了,时间应该是定在最近几日。” 天苑收回视线,遥望北境,她似乎能够依稀看到那边情景: “已经开始了。” 太史然眼眸一凝,旋即将头低得更深了一些: “阁主神通盖世,竟能遥望万里之外的北境。” 说到这他顿了顿,迟疑着问道: “不过我们真的不在此事上掺和一手么?也许能将李曜玄与那许殷鹤的谋划全盘粉碎。” 天苑面纱清扬,绝美面容无任何表情: “未来已不可视,那二人不是简单人物,我等此番出世本就受天下敌视,贸然参与,引火烧身,静观其变即可。” “而且那滴墨水已经消失在帝安城一月有余,若他是去了北境,如此变故,兴许能将这墨水从清水中剔除。” 太史然闻言略微沉默,沉声道: “可圣女她.” 话音未落,天苑那不含任何情绪的神性目光深深看了太史然一眼。 太史然见状低头不再说话了。 北境。 北封城地处要道,属关隘重镇,兴建于两座高耸山脉的交界平原之上,如一头匍匐在天地间的巨兽将蛮族大举南下的必经之道牢牢堵死。 但此刻这座千年巨城却发生了变故。 当袭击来临之际,城南焰火腾起之时,高耸的城墙之上的大多守军都只是呆呆看着那在城门下腾起的焰火。 愕然。 不解。 不过北封城中大部分都是久经战阵的驻边老兵,短暂的愣神之后,一道道被源炁加持的喊叫声便在南城墙扩散了开去。 “都别给老子发神,滚去准备守城器械!!” “城防司给老子去看看城墙受损情况!” “传令通知羽林军,可能蛮族来袭!” “周子武,给老子关城门!!” “唐曲将,外面还有一大半的车队没进城,我们也有兄弟在外面检查.” “去你娘的,老子让你关!不关老子现在就过去剁了你!” “启阵,启阵!!” 在基层士官的组织下,以什为单位,一队队的士兵被调度,守城器械上膛,局部阵纹开启,警钟长鸣! 几个门洞口厚重的城门被直接放下,处在城门洞下来不及逃跑的商旅与货运妖兽直接被压成了肉泥,而城外未能进城的商队与车马瞬间乱成了一片。 叫骂声,求饶声,试图攀关系进城的叫喊不绝于耳。 但这些声音此刻都被守军选择性忽视了,至少被那些百战老兵无视了。 在经历了袭击后,南城墙很快便进入了战备的运转状态。 而在底层士兵积极备战之时,一道身影自城内飞掠而来,一前一后的抵达了南城楼。 年过半百,穿着羽林军的副将戎装。 落在城墙之上,副将戎装的中年人眉头紧蹙着盯着南方的地平线,入眼之处尽是白茫茫的雪花白雾,但这些飘雪之中却能依稀看见三座缓缓朝着北封城移动的黑影。 沉默着注视数息,副将脸上的神色已是一片凝重。 而在这时,一道破空声来,又是另一人迅速赶至落在副将身旁。 来人看上去书卷气十足,穿着校尉的制式军服,见到副将,书卷气十足的年轻人立刻简单行礼: “苍副将。” 中年副将侧眸: “元统领啊,其他人呢?” “今日元某在城南集市统筹送来的物资,离得近,来得快,其他人应该还在路上。” 元昊闻言简单解释后,直接问道:“苍副将,城墙情况如何?” 苍副将闻言沉默一瞬: “方才.有辆运送源晶的车架炸了。” “源晶炸了?” 元昊愣了一瞬,恼怒的骂道:“妈的,源晶用马车运送.这是哪个人才做的这种蠢事?!” 苍副将摇了摇头: “不清楚,已经被炸成渣了,还没来得及探查。” 元昊呼出一口白雾,向前走了两步,瞥了一眼那焰火腾起的方向: “草现在受损情况如何?” 苍副将眼神有些凝重: “城墙受损不大,只是部分阵纹被破坏,但那车架是直接炸毁在了城门洞里,凯旋门一时半会可能关不上了。” 听到这话,元昊心中便是一沉。 凯旋门是城南的一处吞吐量颇大的主门,这若是关不上 如今城内守军空虚,绝大部分调配来的军队都已经北上缴蛮。 若是蛮人来袭,那可能会直接被破城。 抬眸望向远处, 而此刻,那三座几乎与北封城墙登高的黑影已经缓慢的移动到了北封城南的二十里外,与其遥遥对峙。 见到这一幕,元昊瞳孔一缩: “那是.” 苍副将眼中闪烁着运转功法带来的光芒: “冰兽巨像。” “冰兽巨像?!” 元昊思索一瞬,然后愣住了:“蛮族的主力为何能突然出现在南方?” 巨大体型代表巨大资源消耗,在北境雪原这种荒山野岭里喂养这么一头战争巨兽代价不可谓不大。 换而言之,这玩意是蛮族的棺材本。 这种棺材本出现在城南,意味着这次的攻城不是佯攻。 下一瞬, 元昊语气带上了几分杀意,瞟了城内的几座巨型军营一眼:“蛮族不可能对我们大炎的车架动手脚.苍副将,这是赤裸裸的叛国啊。” 苍副将倒是不为所动,只是道: “北境的宗门再蠢也不可能做这种蠢事,此事情应该另有其人,如今当务之急是守住北封城。” 而二人在说话间, 一袭火红衣衫的倩影飘然而落。 见到来人, 苍副将愣了一瞬,连忙跪下行礼,颤声道: “殿下,您不是秘密前来,怎么突然来.” “闭嘴。” 冷漠得仿佛能够杀人的视线扫过二人,李清焰寒声道: “我不出面,谁来统合如今这北封城内的军队?” “.” 城墙之上风雪萧瑟,沉寂一片。 如今为了剿灭蛮族,北封城内几乎是精锐尽出,又因暴雪天灾孤悬雪原。 北封城能直接调度的只有元昊手底下的一万黑鳞军,以及退到后方接受了补员的羽林军。 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之数。 不过各个宗门的精锐虽然都窝在侯亭县那边窝着,但也都或多或少留守了一些曲部守护老家,但诸多宗门世家的军队整合起来也大致有十万之数。 但若没有一个具有统合力的人站出来将其整合,最终多半会变成如同先前北封之围时一样。 互相推诿,互相保存实力,谁都不想打硬仗,去守蛮族的主攻之地。 这场突兀的变故,让李清焰被迫必须站出来。 李清焰一双赤瞳燃起,凝视着远方那几座黑影巨山,呼出一口白雾: “苍黎平,如此规模的蛮人绕至北封以南,伱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些什么?” 苍黎平张了张嘴,但在最终没有说话,将头低下: “属下无能,愿受军规处置。” 李清焰攥紧着拳头,眼中杀意涌动,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起来吧,如今用人之际,你要本宫如何斩你?” “.” 见气氛略微缓和,一旁同样跪倒在地的元昊,适时插话道: “武元殿下,这些蛮军绕至南方并不能全怪苍统领,他们应该是从两侧兴原山林偷渡过去的。” 李清焰冷冷的瞥了元昊一眼,并没有因为黑鳞军的制服而改变态度,声音很冷: “天灾暴雪让这蛮子如鱼得水本宫能理解,蛮子会绕山路本宫也能理解,但你告诉本宫,那冰兽巨像如此之大的目标,为何能够突然出现在北封城南?” 说着, 李清焰深吸一口气,在城墙之上呼出一团白雾: “苍黎平本宫今日在城外等候时看到了,飞行斥候卯时七刻出的城,辰时一刻便回来了。 “两刻钟的时间.能检查方圆一百里的范围么?! “苍副将,告诉本宫,负责北封城附近斥候的将领是哪个?” “.” 苍副将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对方要杀人立威,快速的低声道: “殿下,如此大雪若是飞行斥候继续深入,很容易迷失方向,回不来了。” “苍黎平,你真当本宫不敢杀你?!” 李清焰声音一厉:“我平时教你爱兵如子不是让你把他们宠成宝,这已经是玩忽职守了,你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北封城有失,代表什么?!” 苍副将身形有些颤抖,恭恭敬敬的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北封城,娄姬闺房。 方才互相拉扯扯皮的轻松氛围已经荡然无存。 许元安安静静的坐在娄姬的床上,像是个吉祥物。 而一旁的娄姬则拿着许元刚给的天讯源晶,当着他的面,不断的联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两刻钟后,娄姬散去功法,直接将天讯圆晶毛回了她的须弥戒。 见到这一幕,许元嘴角抽了抽,但也没做讨要。 因为知道现在要,大概率是要不回来。 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娄姬幽幽一叹: “长天.若是局势不对,你跟着姐姐直接回帝京。” 听到这话,许元眉头微皱: “我听方才你与那些人的通话,局势难道不是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么?” 娄姬看着许元的眼睛,一双眸子很是复杂: “长天,这次的事情和十七年前的九莲教之乱相似。” “九莲教之乱”许元呢喃一声:“建立天安武馆所衍生出的那事?” 娄姬颔首,美艳的脸颊上神色沉寂: “宗门应该是得到了一些信息,他们要报复皇上和你父亲做出的决定,就像十几年前对皇上和你母亲那次一样,当初皇上御驾亲征,被出卖陷害,虽然最后达成了目的,但结局你也知道。” 许元张了张嘴,没说话。 教训。 宗门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给予皇帝的教训。 而这次,竟然能和那次事件相提并论? 沉默良久,许元看了一眼窗外: “姐,外面发生了什么?” 娄姬翘起二郎腿,从侧漏的裙摆露出雪白的大腿,幽幽的说道: “细作以我们天安商会的名义把南城的凯旋门炸了。” “啊?”许元愣了一瞬。 娄姬抬起一只手,用食指拇指揉搓着眉心: “别这么看着姐姐我,宗门之中也有能人,姐姐能安插细作去他们内部,他们自然也可以。” “细作揪出来了?” “有几个人选不过尚不确定。” “那蛮族呢?” 许元略微作沉吟的问道:“细作炸毁城墙,应该是为了配合蛮族攻城吧?” 娄姬古怪的看了许元一眼,反问道: “我怎么感觉长天你一点都不慌呢?” 许元哑然,一摊手: “这个时候慌神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蛮族不是还没打进城么?就算宗门要复刻十几年前的事情,城内那俩皇子应该才是首选,我就一纨绔不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 娄姬复杂的看了许元一眼,低声道: “好吧,蛮族的军队在城南出现了。” 听到这确认的话语,许元一边思索,一边低声呢喃: “城南?这些蛮族绕的山路?” 北封城横梗在两座山脉间的平原上,绕道北封城南,必然走的是山林峭壁,这种地方稍不注意就得摔成肉泥,且大型的攻城器械难以运输。 想着,许元在脑海中将如今北境的局势整理出一个大概轮廓。 从北至南。 蛮族骚扰部队。 大骊山一带,武成侯和宗青生。 侯亭线一代,北境宗门三十万精锐。 北封城,李清焰。 蛮族大军。 “.” 而这轮廓一出, 许元眸带一抹不可思议看向娄姬: “姐, “这蛮族异王 “是想要直接吃掉大炎在北境的七十万精锐?” 继续调整作息 (本章完) 二百二十七章 计划 “.” 许元的这个问题,娄姬也没做回答。 而在这个问题问出的那一刻,其实许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思绪万千。 七十万大炎精锐。 这可不是前世古代打仗时号称出来的七十万大军。 一个萝卜一个坑,其中每一个人都是实打实的精锐之兵。 北封城即是北境三洲的门户,也是继续向北的唯一粮道。 若是有失,庞大的七十万大军将会被直接困在北境的雪原之中得不到补给。 如此天灾暴雪,蛮族可以从山脉穿行绕道,难不成大炎这七十万军队也能成建制的穿行? 身体生理结构都不同。 若是真这么做,被蛮族逮住,于风雪的山林峭壁中遭遇,那便是一场大规模的溃败。 沉默中, 娄姬从须弥戒中取出了几份卷宗: “长天,这是北境的大致情况,先前姐姐也给了武元一份,你也仔细看看。” 许元强行稳住着心神,伸手接过,沉默细看。 虽然不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但多了解点情况总是没错的。 而随着逐渐的浏览,房间内的气氛也逐渐压抑。 不过, 一同压抑的远远不止这一间厢房,因为破城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整座北封巨城。 沉默着看完,许元抬起眼眸: “如今这北封城里,咱们相国府的势力你是一把手?” “之前是我,现在不是了。”娄姬摇了摇头。 “现在是谁?”许元问。 “.” 娄姬没说话,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安静一瞬, 许元砸吧下嘴,指了指自己: “现在我是一把手?” “自然。”娄姬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之前你父亲已经交代了,待伱抵达北境,这边的事情由你来做判断。” 听闻此言,许元略微迟疑,问道: “现在粮道被断,父亲他知道了么?” “自然知道。”娄姬回道。 “他怎么说?”许元连忙问,他感觉那父亲应该是留有后手。 娄姬安静一瞬,叹了口气: “他说,看长天你自己的决断,说你也该学会独当一面。” 顿了顿,娄姬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是留守北封,还是让我带你逃向南方,亦或北上投奔宗青生,都看你的决断。” “.” 许元脑子空了一瞬。 如今虽然战事未起,但现在因为那蛮王兵行险着,局势已经快要糜烂。 北封城内的军队也就只有十万出头,能称得上精锐的也就元昊手下那一万黑鳞军,以及回城休整等待补员的两万出头的羽林军。 其他宗门留守的军队都是七八九品修为的二线部队。 在城门洞开的情况下能守住么? 或者说, 能守住多久? 方才娄姬给他的情报估计过蛮族如今大致的兵力。 经过几次战役的损耗,那位蛮王手底下的各个部落加起来也还有四十至六十万可战之兵。 现在把这烂摊子让他接手? 考验他,用这种这种考验法? 玩砸了咋办? “.” 深吸一口气,许元没有推脱,也没有若是失败如何的废话,起身走向窗边,看向窗外那白茫茫的一片。 娄姬所在的厢房位于城东的一处阁楼之上,能够俯瞰大半被白雪覆盖的古城。 军队的调动间,丝毫没有影响这座千年古城在雪中的静美。 注视良久,许元忽然回眸看向娄姬: “如今我来坐镇,你也会听我的话?” 娄姬见到许元脸上那淡然的神色,翘起二郎腿,抿着红唇微微一笑: “长天你现在想让姐姐躺着,姐姐绝对不会趴着。” “.” 许元闻言,低笑一声没有接话。 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有心思在这开黄腔。 不过看来黑鳞卫应该会听他的话。 将心中计划的大致规划理清,许元用指尖敲了敲木窗的檐台,遥望那如山岳般高耸的城墙: “姐,我儿时被许长歌带到此地游玩,他和我说,这北封城一旦被破,后方的平原将无险可守。” 娄姬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确实如此。” 许元微微一笑,回眸问道: “所以,你觉得李清焰她.会死守北封城么?” 娄姬那碧绿的瞳孔中略显讶然,古怪的反问: “长天你为什么这么问?北封城的重要不言而喻,若是失守,那北境雪原上的武成侯与宗青生可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许元沉默一瞬,点了点头笑道: “确实如此。” 娄姬见状眯了眯眼,问: “长天你想好怎么做了?” 许元摇了摇头: “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还需要确认很多东西。” 娄姬美眸闪烁异彩,咯咯一笑,晃了晃: “所以,长天你想让姐姐我做什么?” 许元沉吟一瞬: “先不用着急,你先让元昊来一趟。” 娄姬思索一瞬,低声道: “如今他应该被你那未来的妻子召集去参与城内高级将领的会议了。” “呵那便让他开完会再来找我。” 说罢,许元便不再言语,默默注视着那高耸的城墙。 脑海里莫名浮现了关于那位蛮族异王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天下虽大而无一地养我圣族,本王替族人争一地而谋生,又有何错之有?本王虽死,千百年后,依旧会有下一个圣王打入北封城!” 这是沧源中,那位蛮族异王在败亡而自绝前,接受主角团嘴遁拷打时所说的最后遗言。 想着,许元眯了眯眼。 他,忽然对于那位蛮族异王有些好奇。 当数据化为现实, 以一战而赌国运之人 真是个疯子。 半个时辰后, 厢房内很静,香炉中燃烧的檀香缕缕向上。 许元坐在桌案之后翻阅娄姬给的情报,娄姬站在他的身侧,元昊半跪在桌案前。 半晌后, 许元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轻声细语: “李清焰在会议上如今的北封城无外援依旧能守月余,但元统领你判断,最多能守七天?” 元昊抱着拳,点头沉声道: “三公子,元某所言句句属实,南城城门无法关闭,只能用人命去填,以如今城内这些军队最多七日,不过若是城内宗门能齐心不畏伤亡,这个日期大概能向后延个两至三日。” (本章完) 二百二十八章 牺牲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话。” 许元微微一笑:“李清焰她如今作为北封城内的统帅毕竟需要稳定军心,很多东西都不能明说。” 顿了顿, 许元又轻声的问道: “李清焰是否安排了斥候去探查城外的那些蛮族大军?” 元昊没有丝毫犹豫: “大雪遮蔽视野,城南爆炸发生后武元殿下立刻派了两个队的飞行斥候外出侦察。” “如何?”许元问。 “损伤很大,一百飞行斥候只回来三位” “元统领。” 许元抬手打断:“我对伤亡没兴趣,我问的是城外的蛮族大军有多少。” 元昊微微一愣,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倒不是觉着许元冷血,而是觉着这三少爷问这些事,不会是想干涉军中决策吧? 想着,元昊还是如实的回道: “粗略估计,大概有四十万人往上.” “等等。” 许元再次打断: “如今大雪遮蔽视野,这四十万会不会是草人一类伪装?” 元昊嘴角抽了抽,拱手道: “虽然视野受阻碍,但飞行斥候所乘妖兽是用啼叫来侦察,确认皆是真人。” 许元闻言不着痕迹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娄姬,想要通过她确认这一点。 对上眼神后,娄姬直接笑吟吟的传音: “不一定,蛮族那边的祭祀有手段可以阻碍,宗青生在这上面差点吃了大亏,嗯.这事是他通过天讯圆晶与我交代的。” 许元听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元昊见到二人的对视,小心翼翼反问道: “三公子,不知您问这个是做什么?” 许元看着他的神色心间了然,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会做那种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只是询问一下。 “不过既然这些蛮族大军既是真人,如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为何他们还未攻城?” 元昊见状低声回答道: “三公子,长途奔袭的攻城筹备需要准备,人员需要休整,器械需要准备,合围需要时间。 “而且蛮族如今正在列阵从北封城两侧绕去北部合围北封城,估计是准备阻击南下驰援的宗门援军,便会攻城。” “.” 经典围点打援。 许元心中一叹,故意问道: “如此说来,那些宗门窝在三百里外的侯亭县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三百里的距离.就算大雪封路,以那些精锐的速度应该两到三日应该便能抵达吧?” 元昊对于许元的这个问题,表情有些僵硬,低声道: “三公子,侯亭县那边的通讯圆晶在上次沦陷的时候就被毁了,武元殿下收复后侯亭县后尚未来得及重新镌刻,只能派人去送信。” “不过就算信送到了,如今北封城以北的大雪基本上五丈外便不能视物,贸然增援,很有可能会直接被蛮族拦腰截击,到时候军阵直接会溃的。” 许元细细听完,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么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元昊心中一松,拱了拱手便要快步离去。 而这时,许元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元昊,你让城内黑鳞军出城试探进攻城外的那些蛮子。” “.” 元昊听到这个命令心中猛地一沉,没说话。 许元眯了眯眼: “为何不接话?” 元昊沉声道: “三公子,这是送死。” 许元心跳略微加速,一字一顿: “元统领,这是军令。” 元昊深吸一口气: “将在外,军令.” “姐!” 许元音调下降微寒,娄姬笑眯眯的用她的意锁定了元昊。 元昊顶着压力一瞬之后,直接不堪重负跪在地上,沉默数息,咬着牙道: “将将在外,军令得受。” 话落,压力消失。 许元从桌案上站起身,走到元昊身前,俯下身看着他: “咱们也算合作过的老熟人了,我知道伱拒绝我的军令是为了什么。 “呵觉得我乱下军令,外行指挥内行造成无谓的牺牲。” 说着,许元拍了拍元昊的肩膀,声音沉重: “元统领,你现在站的位置还不够高,看到的东西只是万里一角,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的牺牲是必要的。” “.” 元昊闻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问道: “若武元殿下问起此事,末将该如何作答?” 如今李清焰统领北封城,贸然行军,必然被问责。 “嗯你就说,” 许元见状站直身子,轻笑一声: “.这是我们相国府在北境的负责人的命令。” “是。” 元昊闻言干脆利落的行了一个抱拳礼,转身便走出了厢房。 “哒——” 随着房门被关闭, 许元径直坐回了案桌后,有些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用力的揉着眉心。 “长天.” 娄姬冷不丁的柔声问: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理由告诉给元昊?” “什么理由?” “蛮族祭祀有手段屏蔽飞行斥候的侦察。” “呵” 许元低笑一声,回眸反问: “姐姐,你知道这事应该也有很久了吧,为什么你不将这重要军情告诉他们?” “.” 对视,无言。 “咯咯咯” 娄姬一笑百媚生,走上前去一屁股斜坐坐在案桌上,笑吟吟的看着许元:“我们家长天谨慎得和姐姐我一样呢~” 理由很简单,天讯圆晶。 这是相国府绝密中的绝密,在这个一出城便需修者送信的战争模式下,天讯圆晶便是杀手锏中的杀手锏。 天下的聪明人很多,宗青生在北境雪原深处吃了这个亏,他们这边就知道了这个讯息,日后必然会有人能推出相国府掌握了某种移动传讯的手段。 娄姬双手抱胸,轻笑问道: “那姐姐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许元笑容收敛,认真说道: “当然是怕那蛮族异王给我来一手暗度陈仓,方才元昊也说了,若是借着这天灾暴雪遮掩蛮族突然拦腰截击,军阵很容易崩溃。” “若是蛮族分兵两处,一路绕道北封城南,一路依旧游弋在侯爷和宗先生附近,我贸然让宗先生他们回援,那就真的玩砸了。” “必须试探出城外那些蛮族的虚实,但人去少了根本试探不出。” 娄姬黛眉微皱: “用得着这么着急么?出城试探,若是蛮族真是压上所有部落,此行起码一半无法再回来。” 许元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安静半晌,道: “蛮族绕路补给必然也是不多,待他们合围攻城,确实自然就能看出虚实。” 说着,许元抬起眼眸: “但现在我们需要的争分夺秒。” “一旦确认蛮族全部主力已经绕道北封城,你立刻通知宗先生南下!” (本章完) 二百二十九章 立威 北封府衙气势磅礴,如同一座小型堡垒伫立于北封城的城中心。 名为府衙,实为军营。 高大的院墙如同城中之城,门外的执勤的羽林亲卫高大威武,城门大街上那一队队士兵紧密的调度。 一切显得庄严而肃穆,但这份肃穆很快便被一道声音给打破了。 “让开!让开!” 一位穿着传令兵军服模样的兵卒从街道街道的尽头骑着雪角马,风驰电掣而来,引得街道上的军队以及那府门外执勤的亲卫们的一阵侧目。 这么大的雪还在城内如此驾马疾驰,已经算是犯了军规。 不过这名传令兵丝毫没有顾及这一点。 来到府衙正门前,直接翻身下马,大声吼道: “开门!快点!有紧急军情需要通知武元殿下!快点开门!” “.” 执勤的羽林亲卫看着对方神色焦急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令牌。” 府衙里储存着大量的军用物资,着急也没用,若是奸细混进去,这些物资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兵咬了咬牙,手忙脚乱的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扔给守卫: “给你,快点!!” “.” 羽林亲卫干脆利落的仔细检查完对方扔来的令牌,便挥手示意开门。 未等他将令牌归还,那名传令兵已经人影一闪冲入了府衙内。 府门后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路上的积雪被扫到了两侧堆积着,传令兵一路向北狂奔,越过一道道的院墙,最后看到了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巨大校场。 而在暴雪的掩盖之中, 一座巨大的议事殿隐隐绰绰的伫立于校场尽头。 而传令兵愣神的是, 他居然能在此依稀能够听到那议事殿内传出了一些激烈的质问声。 对武元殿下的质问。 “如今蛮族距离彻底合围北封城至少还需一日时间,殿下为何将北城封闭?” “蛮族即将合围,这是给侯亭县一带友军运送补给的最后机会,为何不让我等出城运送补给?!” “若是被彻底合围在城内,补给线路被掐断,侯亭县一带的三十万军队如何是好?” “侯亭县的粮仓在先前战争中被破坏,新建的仓储粮草最多能支撑一月!” “.” 与外面的风雪相比,大堂之内一片嘈杂。 一边是神色激动穿着边军甲胄的将领,一边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羽林军将领。 而在这一片的嘈杂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第三方的黑鳞军一个人都没来。 当然,他们也不必来。 因为这并不是李清焰召集的第二次军议,而是一次简单的逼宫。 说来可笑, 一个时辰前,这些人才在第一次军议上表了忠心,会听从武元的一切调遣。 而一个时辰后,这些人便来这议事大殿里闹街。 因为他们发现李清焰把所有城门都给封了。 启动阵法封的。 无论妖兽车架亦或高阶修者全被堵在了城内。 除非他们敢走被炸开的南城门,不然根本出不去。 这,让他们着急了。 所以直接汇聚一起来此讨要说法。 “殿下.” 边军一侧,一名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忽然叹息一声。 男人一身边军统帅甲胄周身的源炁证实着他二品源初的修为。 而随着他的叹息, 方才还嘈杂一片的大堂内瞬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安静了下来。 很明显,此人乃是此次“逼宫”的话事人。 山羊胡男人看着堂上的女子,平淡出声: “若是您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理由,北门就只能由我们北封边军自己的来开了。” “.” 另一侧的羽林卫将领听到这话,不少的人似乎想要出声呵斥,但都忍住了看向堂上的那位着红底金边龙甲的英武女子。 目光汇聚,沉寂数息。 “自己开?” 沙哑低沉的女声终于轻轻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堂。 将手上的卷宗放下,李清焰缓缓抬眸看向中年男人,平淡的问: “祁统领,你打算怎么开?是用你的震华军从内部攻城?” 祁统领闻言面沉如水,拱了拱手,分毫不让: “末将岂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大敌在外,我等还需连心,只是想找殿下讨要一个理由封城。” 李清焰点了点头,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好,既然祁统领要理由,那本宫就给伱一个理由。” 说着, 李清焰站起了身,一边缓步走下台阶,一边轻声说道: “蛮族确实尚未围城,但蛮族狼骑已经在城外游弋,你们这是想在那些狼骑环伺的情况下将这些物资运过三百里的雪林?” “.”沉默。 见无人答话,李清焰轻笑一声,继续轻声道: “看来你们也是知道这一点,不过既然你们知道,为何坚持运粮出城? “是因为待客之道?他们不远万里绕道袭城,车马劳顿,所以想以此举犒劳那群蛮子?” 堂下死寂。 一干边军将领互相对视几眼后,一名穿着校尉甲胄的男人出列,一拱手,义正言辞,恭敬回道: “殿下所言极是,地面补给线已经不安全,但为何不能让高阶修者和飞行妖兽出城?他们被拦截的概率很低。” 李清焰扫了出声之人一眼: “我记得你叫聂宇?” 出列校尉微微一笑,甲胄摩擦间发出咔咔之声: “殿下记得末将姓名,末将惶恐。” 李清焰转身走到对方近前两米,随手把手中的卷宗扔到了男人脚下: “聂校尉,捡起来看看。 “然后,和本宫解释一下为何运送军用物资的飞行妖兽上会有你聂家妻儿亲眷?为何那些飞行妖兽上还有大量财物?为何会有两名四品融身护卫!” “.”聂校尉。 见对方不说话,李清焰用一种冰冷的视线扫视过下方这群名为朝廷边军,实为宗门私军的将领: “周校尉、常校尉、刘校尉算了,人太多本宫就不再一一点名,你们选个代表一起和本宫解释吧。” 聂校尉听完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抱拳道: “殿下,末将为大炎边将可表率让妻儿留下,但那些护卫皆是我等家臣,护送出之人也皆是北境宗门的贵客” “宗门贵客?看来他们都是修者了。” 李清焰话语明了:“既然是修者,那现在便给本宫留下守城。” 聂校尉皱了皱眉,语气加重道: “殿下,他们并非朝廷军人,且皆是掌教宗主的子女,身份尊贵,若是再次有失,恐怕殿下您” 轰! 一道源炁直接从天而降,贯穿整个大堂,聂校尉直接从上至下压成了肉泥。 血腥味霎时在寂静的大堂内扩散了开去。 李清焰环顾一圈,凤眸中已是寒气四溢: “本宫也非军人,大炎子民皆有为国土而战之使命! “还有,别以为本宫不知,你们手里装有物资的须弥戒已经通过那几名传信的高阶修者送往了侯亭县。 “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谁再敢言此事,军法处置。” 说罢, 李清焰目光落到了为首的祁统领的身上。 祁统领略微抬眸,他感觉到天空上的大阵已经将他锁定。 不过他依旧没有立刻说话,平静的与这位杀意必露的公主对视。 如今宗门精锐尽出,高阶将领几乎全在侯亭县一带,他是北封城唯一的话事人,如果他死了宗门这十万部队会变成没有任何组织的一盘散沙。 到时候各自怀鬼胎,无人协调,这位公主调度起来会很困难。 而且,杀一个二品源初的统帅造成的后果完全不是杀一介校尉可比。 要赌么? 赌这个疯女人不敢杀他,赌这女人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掀起内斗。 在两名源初强者的对视间,气氛压抑得仿佛能凝出水。 但最终,祁统领低下了头,沉声道: “殿下.所言极是,一切皆听从殿下安排。” 如今的情况下,武元这个疯女人绝对敢杀他。 那些宗门高层的子女死活很重要,若是这些人死在北封城他大概率会被追责。 但追责和直接死在这大堂上两者间孰轻孰重,他还是会选的。 没有再有任何其他声息,整个大堂之内只剩了边军将领无功而返的脚步声回荡。 而那一摊聂校尉则是被他的一位老友收敛走了。 李清焰正准备将手下的嫡系将领一同遣散下去布防,便见一道急匆匆的身影逆着一众边军将领跑进了大殿: “殿下,殿下!黑鳞军黑鳞军他们从南城门强行出城,进攻蛮族大营!” “.”李清焰眼前一黑。 (本章完) 二百三十章 最后的准备 城东阁楼,厢房寂静。 许元独自一人坐在堆积如山的案桌后方反复确认着卷宗上的一些重要信息。 总览的计划可以由他来制定,但具体是否能够执行下去却需要很多的专业知识。 被逼着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很多东西许元都需要现学。 不过还好许元身边有娄姬这老阿姨。 娄姬比洛道凡那一问三不知的老爷爷强多了。 不懂的事情直接问她,绝大部分她都能答出,就算不能答出来的也能立刻通过天讯圆晶询问他人。 在汇总了所情报后,许元发现那位蛮王真的是个亡命赌徒。 靠着出奇制胜而名垂千古的战役从古至今就那几场,大部分想玩这一招的人都把自己玩进了棺材。 如果立场互换,让许元站在那位蛮王的立场上。 他现在大概率已经带着部落借着这场大雪,带着先前斩获的丰厚战果逃回雪原深处了。 凡事都相互的, 如今的蛮族从山峦峻岭中绕道北封城南的行为不但断了大炎七十万精锐的补给线路,同时还把自己的粮道给断了。 若是北封城里的守军不这么空虚,或者在横跨山岳峻岭这一个月里暴雪消退,蛮族这几十万人全都得交代在这城下了。 许元正思索间。 “吱呀——” 厢房大门被打开,一道丰盈的倩影从门外推门而入。 闻声,许元立刻抬眸,问道: “情况如何?” 娄姬身姿摇曳的走到了案桌对面坐下,喝了口茶,递给许元一份简报: “已经撤回城内了,配合我们在城内的飞行妖兽进行的突然袭击给蛮族那边造成了不少乱子,这是简略过程。” 许元伸手接过,粗略扫视一眼,心中便有了一个大概。 飞行妖兽带着源晶炸弹进行轰炸城东正在展开的蛮族军阵吸引注意,城南三千铁骑呼啸而出开路,七千重步兵结阵掩杀。 两军相接的一瞬,蛮族虽然有所防备,但却因为正在展开包围北封城的兵力调度,军阵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只可惜在蛮族大军凝聚战争图腾之后,他们便立刻稳住了战线,出动狼骑对袭击黑领军进行绞杀。 细细看完汇报,许元叹息一声: “不过一万出头的黑鳞军半个时辰就损失过半,蛮族来的确实是绝大部分的主力。” 许元闻言沉默了一瞬,对着娄姬问道: “元昊呢?” “回来了,不过刚一进城便被武元扣押了。” 娄姬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看武元那样子,若元昊给不出个合理解释,似乎是想把他斩了。” 许元皱了皱眉:“斩了?” 出城进攻,在绝对的兵力劣势下打出如此战果,还撤出一半,元昊的将才可不应该这么被斩了。 娄姬见状微微一笑,宽慰道: “当然,武元应该只是想想而已,毕竟长天你先前不是给元昊说了么,让他直接把这口锅扣在我们相国府在北境的负责人身上。” 许元心中一松。 正说着话, 娄姬忽然黛眉微挑,给许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须弥戒中将天讯圆晶取出: “不知殿下找我何事啊?” “娄总长。” 李清焰那沙沙的声线从源晶中传出,简单直接:“元昊出城的行为是你指使的?” 娄姬冲着许元眨巴下眼睛,娇笑着回道: “算是吧,有问题么?” 李清焰声音听不出喜怒: “本宫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些什么,但本宫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娄姬眯了眯眼睛,问: “我可不能向殿下伱保证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若是发生了第二次,殿下是准备用阵法斩了我?” “.” 听到这挑衅式的话语,李清焰并没有放任何狠话威胁,实现不了威胁最为幼稚。 娄姬不能死。 谁死都可以,但她不能。 黑鳞卫很多人都是上下级直线联系,没了她,情报网直接被废。 这点,双方心知肚明。 那边沉默了一会,李清焰音调的温度略微下降: “把许长天送回来。” “嗤” 娄姬嗤笑一声:“殿下不是才把长天借给我么,我这边还没用够呢?” 李清焰的声音慢条斯理: “今晚本宫想我那驸马了,让他在娄总长你那留宿不太合适吧?” 娄姬笑眯眯回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长天从小就喜欢和我睡一屋。” 李清焰彻底寒了下来: “既然如此喜欢,待我大婚,娄总长入室做妾如何?” “.” 娄姬正准备反唇相讥,却见许元忽然冲他摇了摇头。 其实许元他很乐得在旁边看乐子。 两个强势的女人碰到一起,结果就是这样,分毫不让。 如果修为允许,以李清焰的性格估计会和娄姬这老阿姨打起来。 不过许元倒是知道二人话里的真实含义。 李清焰和娄姬看似在争他,但实际上一个是想把要过去当人质,让相国府不乱动,一个则是想带着他直接出城跑路。 娄姬见到许元的举动黛眉微皱,传音道: “长天你真的不出城?再不走可能真的就走不了。” 许元微微一笑,同样传音: “先前姐姐你已经说了,连那些宗门掌教长老子女那种身份的人都被李清焰拦了下来?” 娄姬声音略微严厉: “他们被拦下来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还不够尊贵,长天你不一样。” “姐,我知道我不一样。” 许元轻笑笑道,话落后却平淡的摇了摇头,看着南城的方向: “居其位,担其责。 “那一万黑鳞军将士能因为我的一个命令而不畏生死,我自然不能愧对他们的牺牲,我需要留在这北封城里做一些事情。” 娄姬眼神复杂的看了许元一眼,直接挂断了天讯圆晶,认真的问道: “长天,如今发生如此变故,我得亲自去运送云炁弹和那些须弥戒,之后不能留在你身边,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嗯。”许元同样认真的点头。 “好吧.”娄姬轻叹一声: 许元微微一笑,半开玩笑: “谢谢,我还以为我不听话,姐姐你准备把我打晕带走呢。” 娄姬翻了个白眼: “倒是想,你父亲说了让我支持你的行为,我会把城内几个暗探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如果城池失守,他们会尽力帮你逃出去。” 许元没再废话,敲了敲桌案: “姐,好了,日后再见,不过你离开前我这边还有几件事情要你去做,你帮我看看可行么?” 娄姬撇了撇嘴,略显幽怨: “我们长天越来越会使唤人了,说说吧,能做姐姐一定做。” “.” “.” “.” 一切交代完毕,给了许元一个大大胸抱后,娄姬便离开了。 许元则是独自一人乘坐着一辆马车前往李清焰所在了的北封府衙。 两刻钟后府衙门口。 这是一条宽敞的大道,两侧张贴着邸报与告示,紧张调度的军队与搬运守城器械的车辙将地面的积雪碾成了雪泥。 拿出相国府的令牌后,许元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府衙之内。 内戒备森严,一个个高大的魁梧的士兵按着刀兵,驻守在自己的岗位。 而刚一走进内堂外侧的校场,许元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只见几个穿着单薄布衣的壮汉被反绑着手跪在雪地中,而他们身后则站着几个拿着大刀的戎装士兵。 修为不弱,两个四品,两个五品。 有黑鳞卫的将校也有负责守卫城门的羽林卫将校。 各自两名。 正思索间,刀刃落下。 “噌——” 人头落地咕噜咕噜滚落,断首处喷涌出的嫣红鲜血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扎眼。 “.” 许元见到这一幕,心中知道这话李清焰给他的下马威,便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愕然。 持续三息,收敛表情,许元皱着眉头继续抬步上前。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变化真的很大。 这近一年来,见惯了血腥,人头落地的画面已经快要麻木。 一路走来,手上也沾染了很多人的血。 有敌人的,有无辜者的,现在也有自己人的。 叹息一声, 许元踏上阶梯,进入了军议大殿 (本章完) 请假条 身体不舒服,头疼恶心,请假一天 or2 《仙子,请听我解释》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三十一章 交心 大殿空旷,一入殿内外界的风雪声便彻底隔绝。 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数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穹顶,堂下摆着几张地形沙盘。 靴子踩在石砖地面上的回响使得整个大殿寂静而空旷。 许元心里估摸着这里大概便是北封前线的指挥部所在。 不过居然没人? 一边思衬,许元一边继续朝大殿内部走去。 按照大炎的建筑习惯,这种大殿后方一般会有几个院子,给重要之人作休憩之用。 李清焰不在这议事大堂,应该便是在更后面。 正想着,许元忽然听到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从殿后面的廊道中传来。 重甲甲片喀嚓的摩擦声。 顿下脚步,举目望去。 很快,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便后方走了出来。 着一身黑底红边的厚重甲胄,甲身镌刻阵纹。 不过男子身上的坚硬甲胄破损了一大片,露出的内衬布甲与护心镜,浑身上下都浸染属于蛮族的黑色血液。 不是别人,正是被李清焰扣起来的元昊。 许元略显惊讶的唤了一声: “元统领?” “.” 在这大殿内见到许元,元昊眼神同样有些讶异。 在他的认知中,这个时候许元应该已经跑路出城了。 他可是告诉过对方,这北封城最多也只能坚守一旬时间。 君子不立危墙。 城破之时,那些蛮族可不会他大炎宰相质子的身份而害怕,相反可能会更兴奋。 收敛思绪,元昊快步上前,拱手一礼: “三公子。” 许元上下扫视一圈元昊的甲胄,略显疑惑的出声问道: “元统领,你这是” 元昊也不是只知打仗的愣头青,自然也是知道,三公子的身份不能暴露,拱手一礼: “方才元某听令趁蛮族立足未稳,外出袭击蛮族大营,此行是找武元殿下汇报述职。” 许元轻轻得“嘶”了一声: “我听娄姬说,李清焰不是已经严禁任何人出城了么?” 元昊老老实实配合演戏: “如今我黑鳞军虽受武元殿下之令,但更受相国府之令。” “是娄姬让你做的?”许元沉吟一瞬 “.”心中翻了个白眼,元昊面露难色没吭声。 “不能说么.” 许元呢喃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又出声道: “元统领,方才我在外面校场看到有人在行刑。” 元昊愣了一瞬瞥了一眼殿外,皱了皱眉: “已经砍了?” “嗯。”许元点头 元昊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 “对,我们的人。不管怎么说,黑鳞军出城袭营都与武元殿下如今命令相悖,需要一个推几个重要人物出来杀了服众,若不杀,宗门那边恐怕会生出乱子。” 许元略微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是我们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元昊古怪的看了许元一眼,随即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 “娄姬大人给的名单,殿下让我们自己动手。” 许元若有所思:“他们犯事了?” 元昊嘿嘿一笑: “这俩人说来也有些可惜,都是修炼资质都是上佳的人才,只不过为了更多修炼资源这俩人把手伸到后勤物资上了。” 许元挑了挑眉: “怎么说?” 元昊笑着答道: “如今北封城物资稀缺,市面上各种物资价格都疯涨了很多,他们俩主管北封城内黑鳞军的物资库存,高价在黑市上卖了不少东西。” 说着,元昊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不过本来说我亲自动手,结果已经砍了,蛮族杀的就是不得劲,啧” 看着元昊满脸遗憾的模样,许元眼角跳了跳,轻咳一声: “我知道了,元统领你先下去吧,李清焰在内廷里?” 元昊拱了拱手: “武元殿下还有两位皇子殿下都在内庭里休息。” 说罢, 甲胄摩擦声伴随着脚步再次响起,最终消失在了大殿入口. 议事大殿之后是一条细长的亭廊。 漫天的大雪在廊道两侧的庭院内飘然而落,院内的亭台楼阁一片银装素裹。 顺着亭廊走出去约莫十几丈,许元忽然顿住脚步,在亭廊一处分叉尽头的亭子里,他依稀看到了有人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一边喝酒,一边赏雪,望着满天的飞雪,眼神忧郁。 正看着,那人忽然转过头。 二人的目光忽然便在雪中对上了。 两边都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仿佛在说: 这吊人,居然还没跑路? 收敛眼神,三皇子笑呵呵的朝许元朗声说道: “三公子,一起来赏雪饮酒?” 沉吟一瞬许元倒也没有急着去见李清焰,转而缓步朝着那亭子走去。 来到近前,许元看到亭内布局,略显好笑的出声道: “如今北封被围,三皇子殿下倒也挺懂享受,隔音阵,暖阳阵一应俱全。” 亭子内的木桌上摆着一个温酒的架子,旁边则是一个烤架,烤架上的各色兽肉滋滋作响。 北境的冰寒都被隔绝在了亭外。 李筠庆很光棍的摇了摇头: “离破城就剩几天了,趁着还能吃多吃点。” 许元表情古怪的坐下,很自觉地取出一个杯子,便给自己倒上一杯: “如今北封城尚未被彻底合围,三皇子若想跑咳,若想离开,我觉得应该不难吧?” 三皇子砸了咂嘴,摇头道: “我倒是想,可我那皇姐一个唾沫一个钉,封城就是封城,一个人都不准走。” 许元抿了口温酒: “伱可是他亲弟弟,怎么说也得有点特殊待遇。” “嗤” 李筠庆嗤笑一声,眼神带笑:“三公子,在我们家,血缘这东西可没你们家那么好使,我那皇姐从小在北境长大,与我这小弟的关系比起陌生人好不到哪去。” 话语有些直接的让许元没法接。 三皇子似乎也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忽然笑眯眯问道: “对了,三公子,本王方才在府衙内见到你家一个叫周琛的大宗师,你有印象么?” “周琛?”许元略微挑了挑眉,恰到好处的流露一幕讶异:“他居然在北封城里?” “看来是认识了。”三皇子笑得很贼。 许元盯着李筠庆看了数息,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问道: “你皇姐呢?” 三皇子似乎确认了某些事情,耸了耸肩,语气抑扬顿挫: “因为你们相国府那不知名的一把手,黑鳞军贸然出城,可把皇姐气得够呛,她现在应该在通讯圆晶那边联系增援。” “是么?” 许元眯了眯眼。 这三皇子应该是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既然说出来那就说明他并没有外泄的意思。 想到这,许元微微一笑: “那二皇子呢?” “他在帮着皇姐处理军务。” “军务?”许元有些讶异。 三皇子摆了摆手,解释道: “不是负责城防的具体事务,而是帮着我皇姐坐镇府衙,调度物资,城内治安,以及城防预备队一类后勤事务。” 许元目露一抹思索:“他还懂这些?” “当然了,父皇都说我二哥像他。” 三皇子目露一抹赞叹,抬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 “他基本什么都略懂一些,比我那只知仁义礼教的大哥强多了。” 许元没见过当朝太子,因此也不知对方话里真假,轻笑一声,道: “既然三皇子殿下如此看好你二哥,夺嫡之争,你干嘛跟着你大哥?反正你们家血缘关系也没那么重要。” “.” 三皇子沉默一瞬,忽然幽幽一叹: “三公子, “我父皇登基后,我那几个皇叔要么自尽,要么疯了。” “.” 风雪如瀑,映衬着李筠庆脸色的无奈。 许元则笑眯眯的问: “那怎么确定你大哥登基后就不会动你?你可掌着皇家所有的商会,还有御影卫,这威胁啧啧。” 无外人在场,三皇子的话也很直接,道: “大哥二哥都不支持,我总不能去支持我那六弟吧?他外公琅琊侯手里也就三万琅琊军,给武成侯手下的北封军塞牙缝都不够,这让我怎么支持?” 许元哑然,举杯。 两只酒杯在风雪中碰在一起,随后饮尽。 许元放下酒杯,悠悠一叹: “你倒是挺难的。” 三皇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独自喝了一杯: “确实挺难,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也只能赌了,若是大哥真要动我,母后估计会劝他,而且从小一起长大,我又兢兢业业帮他这么多年,愿意主动放权的应该能做个闲散王爷。” 许元瞥向一旁散发着暖意的烤架,忽然问道: “那筠庆你就这么愿意将自己命运交由他人之手?” 三皇子眯了眯眼,笑道: “三公子,你的意思是” “既然难,为何你不亲自上?” “.” 亭内忽然沉默。 半晌, 三皇子忽然哈哈一笑,指着自己,道:“我?我拿啥和我二哥大哥争?论出生我比大哥晚了二十几年,论能力我不及二哥” 许元默默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三皇子声音停滞,眼眸一凝。 这吊人居然直接承认了。 嘛,不管承不承认对于他而言都一个样,反正他不敢往外说。 凝重逐渐消失,三皇子靠在了椅背上,笑呵呵盯着许元: “三公子,我呢就一俗人,很清楚有些欲望一旦打开了,就收不回去了。” “你真不想坐?”许元眼神古怪。 “想啊,我都说我是俗人,能坐的话当然想坐。” 三皇子盯着许元的眼睛,一字一顿:“但我可不想做个随时被废的傀儡,所以三公子还是别挑拨离间了,此行结束若是能活下来,我就要点兵去瀛洲岛那边做个土皇帝。” 许元叹了口气,道: “殿下倒也是清醒,知道远离漩涡。” 三皇子叹了口气: “不清醒不行呐,此次北境之行,我那二哥靠着这表现多半能在军中争取到一些支持,在我父皇那边也能露脸。 “如今北境之乱就算能赢,也赢得不会太好看,父皇身体又病重,以我大哥那温润的性子想要登基大统多半有些难,而若我那二哥登基大统,我的下场.啧啧。” “.” 许元听到这话,轻笑一声没说话。 懂了。 这太子是给皇帝和他那老爹收拾完宗门,给天下休养生息准备的。 现在宗门未平,大统之人自然需要换一换。 不过太子监国这么多年,也不太可能和三皇子嘴里说得如此不堪。 若真这般不堪,那二皇子也不可能如此拼命的主动来到这北境。 想到这,许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瞥了对面的李筠庆一眼。 这小子,嘴里跑火车的能力不弱于人。 而李筠庆似乎是彻底开摆了,转而笑着问道: “三公子,今晚要不要去城南的勾栏看看?这北境勾栏的姑娘比起咱们京都可要高挑不少。” 许元翻了白眼,道: “都被围城了这个时候勾栏会开门么?” 三皇子摆了摆手,笑道: “三公子,越乱的时候,奸商就越能赚钱,现在北境三洲那么多宗门高层的子女被困在这孤城里出不去,他们压力这么大,总得找地方发泄,城内勾栏价钱会翻倍,但绝对会开。” 话落之时, 亭外的风雪之中,一道红衣身影落到了三皇子后方的雪地上,长腿一跨便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亭内。 许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表情立刻严肃: “太贵,去不起。” 三皇子笑嘻嘻的叹道: “啧,三公子还真是铁公鸡,今夜我做东,如何?” 许元再一次看了一眼,三皇子身后那面色冷得能结冰的红衣女子: “今夜可能不方便,你皇姐可能需要我。” 三皇子正想说话,忽然注意到了许元的目光,面色一变,但顿了一瞬后,他依旧坚持笑道: “无妨,如今军情紧急,我那皇姐肯定要去城门楼上巡查,不可能留宿在这府衙” “啪!” 李清焰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李筠庆后脑勺上。 “.”许元眼神示意与自己无关。 “.”三皇子捂着脑袋闷头装死。 李清焰深吸一口气,冷冷的扫了许元一眼: “跟本宫来,本宫有事情要问你。” 说罢,转身便走。 许元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李筠庆,结果这小子直接一声不吭的趴在石桌上装死。 李清焰走出亭子,许元正准备跟着离开,却见死人忽然抬眸冲着他眨了眨眼,嘴唇微动: 晚——上——见 “.”许元。 还是有点低烧 or2 (本章完) 二百三十二章 试探 深宫大院,庄严而肃穆的建筑风格在大雪纷飞之中静谧得很美。 许元看着白茫茫的天际,陪着身旁红衣的女子一路向前走着。 她似乎很喜欢火红这种鲜艳的颜色。 她并没有穿往日里那种宽松的红袍裙,而是一袭颇为紧身的火红劲装。 许元很自然的扫了对方一眼。 失去宽大的红袍,终于略微有了一些起伏。 演技这种东西需要用真感情投入进去,再无情的拔出来,然后再进去,再出来,进去,出来,如此往复。 也因此, 在李清焰注意到他的目光,冷眼扫来时,许元也只是呵呵的笑了笑,出声问道: “走了这么远,你要问我的事情可以说了么?” 李清焰顿住脚步,盯着许元红唇微张: “娄总长她.已经出城了?” 许元闻言,立刻开始装糊涂: “啊?你不是已经把整座城用阵法封了么,她怎么出去?” 李清焰盯着许元那平淡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许长天,你说这话,是不是觉得本宫没脑子?” “没有。” 许元面色严肃:“伱别乱说。” 胸大才无脑,你当然有脑子。 李清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直接了当的说道: “本宫个人更倾向于她没出城,毕竟你都没走,所以若是娄姬尚未出城,我希望你能联系她,把送往宗青生和慕叔那边的云炁弹留两枚在北封城。” 许元听完若有所思,问道: “那若她已经走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 李清焰唇角微微勾起,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直直的盯着许元: “若是她走了,必然会提出带你一同离开,但你现在还在这,所以,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怎么给本宫解释你为什么要留在北封城内。” “.”许元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他发现这些皇族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糊弄。 让他许元留在北封城里做质子的人是你武元,现在留下要解释的人也是你武元。 半晌后, 许元突然有些好笑的出声:“你在怀疑什么?” 李清焰微微一笑,眼神不变:“你说本宫在怀疑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怀疑什么?” “本宫在怀疑什么你自己心里” “行了行了。” 许元抬手打断施法:“你无非怀疑我许长天留下来是为了准备在北封城里搞事。” 说着,许元顿了顿,指着自己: “殿下,你觉着我这个纨绔有能力在这种局势下搞事情么?” “纨绔?” 李清焰上下大量一番许元,绝美的面容上流露一抹好笑: “本宫从来不相信所谓名声,只会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许长天这一月相处下来本宫看你完全不像是一个纨绔。” “我打得过你么我。” “.”李清焰。 安静一瞬, 红衣女子拍去落在肩膀上的雪花: “看来娄姬确实已经走了。” 许元对此倒也没再隐瞒: “她确实走了,而且确实说过带我一同离开。” “哦?” 李清焰美眸之中有些不解:“怎么突然愿意告诉我这事,是想好如何与本宫解释了?” 许元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 “.” 李清焰变得略显无奈,似乎早已想到许元会如此解释。 许殷鹤。 从小到大,她没少从慕叔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小时候, 慕叔对于这许公的评价一般都是如“千古一相”“谋略惊人”等赞美钦佩之词。 但随着她的长大,这位许公在慕叔口中就逐渐从赞美变成“窃国之贼”“老不死的东西”“不守臣子之道的杂碎”一类的怒骂。 如此人物确实挺适合拿出来背锅。 而许元在见到李清焰的神色后,心中知道对方不信,叹息一声,谎话张口就来: “不是,我的公主大人,你以为我许长天想留在这破城里?” 一边说,许元一边指着城南: “那边城门被炸了,一旦蛮族攻城能守几天咱们心里都有数。” “但我父亲说,需要我这个儿子留在这北封城作为质子让你们放心,放心我们相国府之后的行为都不会危及朝廷的利益。” 李清焰听了这声情并茂之言,眸间流露出一抹思索: “你不是说你是纨绔么,纨绔还会管这些?” 许元皱了皱眉头,眼神带上一丝愠怒: “李清焰,我许长天以前确实不做人事,但从小耳濡目染,大局之事,我还是能拎得住轻重。” 李清焰看着许元。 许元也盯着她,眼神真挚而热诚。 半晌, 李清焰忽然弯起眸子扑哧一笑: “看来娄姬已经给你准备好退路了。” “.”许元表情一僵。 他妈的,想装个逼这些女人拆起台来怎么一个比一个狠。 愣神间, 李清焰缓缓抬起一只玉手,轻抚过许元面容,近距离的轻笑,一双赤瞳如火般炙热: “不管有没有退路,你敢在这种情况留在这北封城,都不愧于本宫的男人。” 说罢, 她用手拍了拍许元肩膀: “此事,本宫对你很满意。” “.”许元。 收回手,李清焰继续抬步向前,说道: “蛮族那边,估计再等两个时辰左右大概便会开始攻城,我马上便会去城门楼那边坐镇。” 两个时辰 许元愣了一瞬,一边快步跟上,皱着眉头问道: “娄姬告诉我,蛮族那边正在调整部署筹备围城,攻城至少要等到明日甚至是后日。” 一身红衣的英武女子抬起赤瞳看了一眼那白茫茫的天际: “彻底包围北封城确实需要等到明天,但那蛮族异王绝对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他最多把军阵展开到东弦门便不会再往北。” 许元立刻恍然: “围师必阙么” “围师必阙?好词汇。” 李清焰凤眸眯了眯:“不过更多还是因为那异王太清楚我们北境边军内部的矛盾,只要他把部队都放在南边,城内的宗门必然会有其他的心思。” 许元略微沉吟,眉头微皱: “你的意思是宗门那边会想着出逃?” 说着,许元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这漫天的大雪: “这种天气率军出逃,不是找死么?而且若是北封城掉了那七十万军队可就真成孤军。” 李清焰声线微冷: “军队倒是不会出逃,但那些高层绝对会想着带着物资逃走,蛮族中有人懂我大炎语言,到时候蛮族绝对会以此来扰乱城内军心,而且失去了这些人的统领,下面的军队重新整编的时间会成为一个空档期。” 越是位高权重,便越是惜命。 高阶修者跨越北境山脉并不算困难,只要运气别太差被蛮族强者堵住,一般都能直接逃回大炎境内。 许元思索片刻,忽然问道: “可你不是起了阵了么?” 李清焰摇了摇头: “维持北封城大阵的运转每天都是一个巨大的开支,若是承受攻城器械这个开支会变得更大,一旦打起来,大部分的源晶都会调配到城南的阵法,到时候北边的阵法自然无法维系如此强度。” 说罢,李清焰安慰式的冲着许元嫣然一笑: “你放心,就算城破,你也绝不会死在本宫之前。” 听到这话,许元心中一沉,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公主,你的意思是” 李清焰没说话,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副甲胄: “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 许元瞟了一眼,羽林军千户亲卫的甲胄。 大炎在布料衣服上镌刻防御阵纹的技术虽然依旧罕见,但在甲胄上的镌刻技术虽然昂贵,但已经颇为成熟。 人命在这个超凡的封建王朝不值钱,但武徒修者值钱,培养一个可战之兵的周期至少也是五年起步,精锐更是以十年为跨度。 也因此,大部分的势力都不会在甲胄这种保命之物上吝啬,正规军基本上都有制式铠甲。 从基层的士兵,到中层的校尉,再到高层的统领都有制式铠甲。 不过眼前李清焰给他的这份甲胄应该是特制的,他的意魂能在其上感应到一些繁芜玄奥的阵纹。 沉默一瞬,许元一边伸手接过,一边轻声的问道: “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李清焰抿唇一笑: “从现在起,你是本宫唯一的亲卫。” 许元嘴角抽了抽: “唯一?”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处院前。 李清焰一边推开院门,一边随口说道: “本宫的修为低微时跟在慕叔身边,修为高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亲卫,所以你是第一个。” 院内的小池已经结冰,亭台楼阁都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下,不过石板路似乎是特殊材质,积雪一落地便消失不见。 一起走在石板路上,许元砸吧下嘴: “至于这么做么?如今这局势我又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 亲卫约等于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约等于今夜没法赴三皇子的邀约,约等于他之后想做点事几乎不可能。 李清焰似乎是猜到了许元的想法,视线冷冷的扫来: “战事一起,既有护城大阵,亦有军阵,本宫身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许元没答应,道: “现在战端未起,不用这么着急。” 李清焰黛眉微皱,但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眼眸撇着他: “你先前和李筠庆在那亭子里有事没说完?” “.”许元。 这搓衣板公主好像有些敏锐过头了,若是这婚约真结了,婚后外出可能不太好糊弄。 嗯,还是大冰坨子最可爱。 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想念大冰坨子的第一天。 许元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清焰忽然出乎预料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明日起再来本宫身边做亲卫。” “.”许元眼神有些诧异。 这女人居然让他去? 李清焰绝美的面容在风雪中略显柔和,一双凤眸迎着他的视线,缓声说道: “勾栏这种地方你若想去,在大婚之前本宫都不会阻拦。” 许元下意识顿住了脚步,看着李清焰高挑的背影,眼眸愕然。 但旋即, 他便听到李清焰剩下的话语幽幽传来: “虽然不清楚你想和李筠庆谈些什么,但若是涉及夺嫡之事,建议你不要乱参与,本宫不会和李筠庆一样。” 说罢, 她推开自己厢房大门径直走入。 许元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嘶. 这女人最后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跟着进入房间, 许元环视一圈,在陈设简介的房间内锁定了正在扎头发的红衣女子,直接出声问道: “喂,你最后那话什么意思?” 李清焰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根发簪,将披散在身后黑色的长直发收拢,干脆利索的扎了个丸子头,轻声回道: “字面意思。” 许元走到李清焰对面坐下,问道: “不支持太子,你是准备支持二皇.” 李清焰眼神无奈的盯着许元: “长天,在你看来,皇室夺嫡便必须站一位皇子?” 许元倒吸一口里凉气,接着演戏试探: “你是想让我做亲王.” “愚蠢。” 李清焰扎好头发站起身高挑的身形,简单的丸子头让她整个人更显英气,眼神略微冷了一瞬: “大炎外患内忧,庶黎疾苦,谁愿解决,谁能解决,本宫便支持谁。” “.” 许元将甲胄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呼出一口气。 得, 他还以为这搓衣板公主准备做女帝呢。 不愧是被武成侯养大的,只保皇,但不保确切的人。 正想着, 许元的眼神忽然一凝,盯着对面的红衣女子: “你做什么?” 李清焰一边解开腰间束带,声音平淡如水: “换衣服,着甲。” 许元目光一眨不眨,表情严肃: “需要帮忙吗?” 李清焰迎着目光,面色丝毫没有一丝的羞涩: “你好像很想帮本宫着甲?” 顿了顿, 她那赤瞳之中流露一抹嘲弄的好笑: “哦不,你好像更想帮本宫褪衣。” 话语间, 红衣落地,房间寂静。 许元眼眸先是睁大,然后失望,随后讶异。 绝色女子白皙平坦的小腹上划过优美诱人的马甲线,但再往上便没了。 一条特质的裹胸布条缠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真切。 or2 (本章完) 二百三十三章 敲诈 姣好的曲线,在雪天暗沉的光线下透露的白皙肌肤。许元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位名叫李清焰的女子,就像他现在完全看不透她胸前的裹胸布究竟有多厚。 一月车马同室的相处,他知道她很聪明,聪明到一眼便能看出很多东西。 也因此,先前她对他的怀疑,许元并不是很惊讶。表面纨绔的公子哥暗地里藏拙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明间的画本戏剧里已经快要烂大街。 他选择留在北封城,她出言问询,无可厚非的试探。让许元看不懂的是李清焰对他的态度。 从初见时开始的语出惊人,再到如今近乎坦诚相见的从容。若是两人有感情基础,这些事情许元并不会有任何惊讶,问题是许元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对他的情愫。 若不是许元深谙拉扯之道,就算换成一个城府颇深的公子哥估计也已经被李清焰这女人拉扯麻了。 修为的高深让她在他面前很多事情都是说一不二,但又会在一些小事上让你感受到重视。 强势之人不经意间展露的温柔,再配上那玉颊樱唇的绝色之颜,真不是一般人能顶住的。 在你休憩的时候,她会轻轻帮你掩上毛毯,也会像入城时那样自然的为伱准备御寒的锦裘,更会让你感受到她对你与对其他人的差距。 若是在前世,许元此刻绝对已经要撤了。逼数自在人心。段位这种东西总是人外有人的,想炸鱼可以,但要分的清是不是炸到了鲨鱼。 他根本看不懂李清焰为什么要这么做。二人的婚约只是一场让相国府与皇族暂时互信的政治联姻,虽然双方嘴上说着无法忤逆便顺其自然之类的话,但这场大婚能不能如期举行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的大炎朝堂基本等同于有俩皇帝在共治天下。皇权与相权的矛盾在李曜玄大限将至之际,已经有要盖过宗门与朝廷的矛盾的趋势。 以李清焰的展露出来认知,许元不相信她看不懂。但她依旧这么做了。 这赌他许元是个恋爱脑?许元前世在一些视频资料中看过一些因为恋爱脑而左右国策的个例,但那都是个例。 而且,现在他明面上的身份就一纨绔,敢偷偷做一些幺蛾子的事,许长歌腿都能给他打断。 脑中思绪翻飞,厢房内只剩了她穿戴甲胄摩擦的 “咔咔”声。许元看着李清焰在他面前神色淡然的着甲。一件件甲胄部件被有条不紊的穿戴上,她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白皙肌肤也彻底被掩盖在那厚重的甲胄之内。 李清焰忽然回过眼眸,那鏖金流光红底金边龙甲衬得她的目光锐利得有些刺眼:“你在想什么?”许元收敛思绪,想不通的事就不想,反正他也不会中招,笑了笑:“我在想,你成天裹着胸不会胸闷难受么?” “胸闷?”李清焰挑了挑了挑眉,平淡看着许元,反问:“看起来你那些红颜中还有人和本宫一样需要裹胸。” “.”许元没接话。李清焰沉吟一瞬,微微一笑:“不说么,那便让本宫猜一猜,应该是镇西侯家的那位郡主吧?” “.”许元。安静一瞬,许元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公主多疑了啊,君武喜欢的是女子,我和她乃是兄弟相称,哪算什么红颜。” “磨镜?”李清焰凤眸之中流露一抹讶异,旋即收敛:“镇西侯就她一位子嗣,这位郡主倒也有些意思。”许元打量着李清焰,转移话题:“我呢,建议公主你别天天都缠着,不会觉得不舒服么。”李清焰将臂铠穿好,又将佩刀系在腰间,随口回道:“本宫已经习惯,在军中若不缠,容易影响军心。”许元听完一愣眼眸闪了闪。 懂了。看来很是汹涌。顿了一瞬,许元笑着摆了摆手:“我倒不是这意思,裹胸久缠变形就不美了。”话落,空气安静一瞬。 李清焰调试臂铠的动作略微一滞,回眸瞥向笑眯眯的他凤眸微眯带着审视。 见到这目光,许元立刻想开口狡辩,却不想李清焰薄唇微勾:“驸马放心,本宫可不是那些羸弱寻常人,而且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大婚之夜,若你能不让本宫失望,本宫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许元。坏了,他开黄腔怎么感觉反过来被她调戏了。李清焰将最后的坎肩固定,认真说道:“废话本宫就不说了,给你一夜时间,明日巳时准时来城南羽林军营,本宫会在那里等你。”说罢,一身戎装的女子雷厉风行的走出了厢房,转瞬消失在了那漫天的飞雪中入夜,风雪入耳,呜呜作响。 北境的烟花之地风格虽与大炎腹地有所差别,但也是大同小异。北境在这一点完全不如大漠那边,那边能够让人完整的体验到大漠舞姬带来的异域风情。 不过这也没办法,浑身尖刺的蛮族雌性,除了某些怪癖之人,一般人真驾驭不住。 顶层雅间,檀香四溢,弦乐阵阵。 “你问我,我那皇姐是什么样的人?”三皇子略显好笑的盯着对面的血衣男子:“我要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早就投其所好把我这皇姐招揽到我皇兄麾下了。”说着,李筠庆在果盘中摘了颗鲜果放入嘴中,一边咀嚼着鲜甜汁液,一边笑道:“若是我这皇姐支持我那皇兄,如此夺嫡便是十拿九稳之局,毕竟,我这皇姐可是代表着咱们大炎军神武成侯的态度。”许元闻言叹了口气,旋即笑了笑,道:“如此说来确实,六镇北封军二十万精锐,再加上圣上她下赐给武元的那十万羽林军,在帝京组织一场宫廷之变都足够了。” “哥,咱虽然是在密谋,但说话能别这么直接么?”三皇子眼角跳了跳。 许元耸了耸肩,忽然饶有兴趣的问道:“筠庆,为兄很好奇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李筠庆闻言心中警惕,但表面笑呵呵答道:“长天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许元低笑一声,指了指天空上开启的大阵:“你们皇族血统是天下郡县所设阵法的第一控制人,但若两个皇族互相争夺控制权会如何?”李筠庆闻言面色古怪:“此事不知道?”许元眨巴下眼睛,指着自己:“此事我应该知道?”李筠庆低笑一声:“此事虽然绝密,但在你们相国府应该不算秘密,太祖为了避免兄弟阋墙,擅用阵法坑杀同族,城内大阵的控制权是可以制衡的。”许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也就说,如果筠庆你想,你也可以控制这北封城的护城大阵?”李筠庆 “嘶”了一声,开始打预防针:“理论上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这时候若敢动,我那皇姐绝对会动手把我剁了。”许元摆了摆手:“你别紧张,我没有想要筠庆你动护城大阵的意思。”李筠庆松了口气,恢复笑容:“那便好,那便好。”许元靠在软榻上,盯着李筠庆,忽然嘿嘿笑道:“废话咱哥俩也就不说了,你让我今夜过来,是想继续讨论下午未尽之事?”李筠庆愣了一瞬:“什么未尽之事?”许元也愣了一瞬,理所当然的说道:“支持你夺嫡啊。”李筠庆眼神古怪:“不是,我都说了我准备去瀛洲岛那边。” “你那不是在开玩笑么?” “谁说我在开玩笑了。”沉默,大眼瞪小眼。半晌,许元呼出一口气,问道:“那你找我过来想做什么?” “商量跑路的事。” “.”许元。顿了一瞬,许元低声道:“你跑路找我作甚?”李筠庆叹息一声,眼神幽幽的说道:“长天.在普通人眼中我这三皇子的身份是天皇贵胄,但你应该知道我这身份如今在北境这地方很尴尬,不上不下,大事不知道,小事知道了没用。 “情况越危机,我那二哥越是能用自己的能力在军中争取支持,可我呢?就一生意人,现在呆在这北封城能做什么,倒卖军用物资赚钱?我那皇姐不把我剁了就有鬼了。”许元听完丝毫不为所动:“所以?”李筠庆沉吟一瞬,起身坐到了许元身边,笑呵呵的说道:“所以弟弟我这不是想找哥哥你帮忙讨个活路么?” “别叫我哥,我受不起。” “三公子你是我皇姐驸马,自然受得起我这一声哥。” “行了。”许元笑着摇了摇头:“你好歹也是武元的亲弟弟,就算城破,她应该会给你安排后路。”李筠庆砸了咂嘴,瞥了一眼府衙的方向,低声道:“啧,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府衙里那位” “二皇子?”许元干脆利落,问道:“你觉得他会杀你?”李筠庆已经彻底习惯这吊人的直接,点了点头:“城破混乱,杀我如斩太子一臂,我那二皇兄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许元略微沉吟,思绪翻涌。 李筠庆一死,皇室的那些商会以及他手下御影卫必然会重新换人管控。 到时候还是不是太子一系的人那便说不准了。顿了顿,许元表情古怪问道:“你们家真是兄友弟恭。”李筠庆咧嘴一笑:“我家以前出过的父慈子孝的也不少。” “.”许元。安静一瞬,许元笑了笑伸手准备倒酒,李筠庆直接很懂事的先一步拿起酒壶给许元添上。 许元看着这一幕也没阻拦,那添满的酒盅轻抿一口:“可此事我怎么帮你?”李筠庆似乎早有腹稿,低声道:“我们都是孤身前来北封城,无护卫在旁,我想找哥哥你借一位二品强者。” “二品?”许元皱了皱眉。娄姬临走前给他留了一些暗子的联络方式,其中强者不少,但二品源初强者却只有一位。 思索一瞬,许元低声问道:“你借二品强者想做什么?出城带你从山脉那边绕回大炎境内?”李筠庆见许元没有立刻拒绝,眼眸一亮:“自然不可能如此行事,如今北境将士浴血,我若这么做了,就是临阵脱逃,到时候父皇必然会降下责罚,甚至会牵连于我大哥。”许元摩挲着青铜酒盅,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作为皇族的使者去侯亭县一带求援?”李筠庆面色严肃,拱了拱手:“三公子料事如神。”许元看了一眼城南羽林军营的方向:“这事,你皇姐她会同意么?”李筠庆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先斩后奏,我会在府衙内给我皇姐留信一封,然后控制城北阵法出城,北上去找侯亭县一带的宗门求援,于大局无碍,而且理由正当,即便我二皇兄想要追究也无从下手。”许元细细听完李筠庆的跑路计划,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倒是可行。”李筠庆再次为许元添酒,细声问道:“那哥哥你.”许元没说话,缓缓抬起一只手放在李筠庆眼前,然后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 给钱,一切都好说。他可是才让姜荷那老头研制破厄丹,正是烧钱的时候,眼前这掌握皇族商会的狗大户有机会不宰天理难容。 李筠庆自然也懂,很干脆的伸出了五根手指。许元眼神流露一抹恰到好处的愕然:“五百万两?”李筠庆眼角一跳。 完犊子。正准备开口否认,许元却已经说道:“既然筠庆你如此大方,我这做哥哥自然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是用银票,还是地契或者商会契约?”李筠庆沉默一瞬,试探着说到:“长天,我的意思是五十” “唉”许元叹息一声打断,道:“筠庆你瞧我这记性,记错了,我们相国府在北封城里似乎没有二品”李筠庆咬着牙,一字一顿:“我的意思是,五十万的差额可能要等回京给现银,现在我身上只有四百五十万两。”许元听到这话,没再说话,直接伸手。 李筠庆脸颊肉疼的抽搐,将一叠叠万辆银票放在了桌案上:“还望三公子尽快安排” 二百三十四章 战端起 许元熟捻的点着银票数量与真假,李筠庆安静的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雅间内一时安静,只剩了点钞的沙沙声。 半晌, 许元抬眸。 李筠庆立刻说道: “三公子清点完了?” “分毫不差,三殿下,你别担心,我会安排的,毕竟凡事都要讲究个诚信不是么?” 许元将点好的银票收入须弥戒,顿了顿,又略感兴趣的问道: “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三殿下你外出一般都会带多少银子在身上?” 听到这个问题李筠庆眼神立刻警惕: “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就是问问而已。” 许元见状哑然一笑:“殿下伱是了解我的,我对朋友一向大方,说五百万就五百万,不会再提价了。” 李筠庆绷住想骂人的冲动,低笑道: “三公子乐善好施的美名,我一向有所耳闻。” “谬赞。” 许元拱了拱手,忽然问道: “不过殿下如此大气,之后准备怎么补这五百万两的亏空。” 五百万两,这是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以大炎如今的生产力,寻常百姓一年辛勤下来赚到碎银也不过二三十。 在相国府内,若无特殊职位,二品源初这种冠绝天下的顶尖强者每年的年俸也不过百万两纹银,不过每去执行一个极为危险的任务,这个俸禄大概会逐次上浮个百分之四十左右。 李筠庆闻言微微一笑: “之前我找瀛洲岛的一位大名借了六百万.” “六百万?”许元眼神一凝。 李筠庆面色一变,忽地叹息一声: “.但只收到了首款三百万,剩余的一百五十万,大概应该是要找一些记账的掌柜来顶锅。” 听到这话,许元心中翻了白眼。 这话大概率是假的,但会计这行业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高危职业。 安静一瞬, 许元也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问道: “不知三殿下准备多久离开这北封城?” 见到话题回归正轨,李筠庆努力收整起肉疼的情绪,道: “越快越好,最好今晚。” “今晚?” 许元略微沉吟,认真的问道:“三殿下你确定要今晚出城?” 李筠庆略微疑惑: “今晚不行?” 许元解释: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可能会有些危险。” 李筠庆表情不解: “如今城外蛮族不是.” 话音未落, 仿佛是为了印证许元的话语,窗外漆黑的天际中猛地绽放出一阵白光。 随后, “轰!” 一连串震天炸鸣响彻了城池上空! 因为已经被李清焰打过预防针,许元听到这响动倒也不是太过于惊讶。 起身,走至窗前,举目向南。 在漆黑的暴雪之夜里,以他五品的修为视距不远,只能看到数百团大小不一的白光在半空中亮起。 那是护城大阵的光亮。 蛮族的攻城器械掷出的投掷物在半透明的护城大阵之上所掀起的阵阵轰鸣与涟漪。 动静很吓人,但一轮齐射下来,整个北封城在那半透明的罩子下被护得仿若固若金汤,城内没有被任何一处建筑被砸毁。 而这时, 李筠庆也回过了神,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天际: “这是.什么?” 许元缓缓回过眼眸,眸中血焰缭绕,背后的漆黑天空轰鸣阵阵: “三殿下,你认为呢?” 李筠庆瘫坐回了软榻上,喝了口酒压惊。 沉默半晌, 他呼出一口气,低笑一声: “蛮族居然今夜便攻城了,不过看三公子你刚才的反应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许元缓步走回了软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是,你皇姐已经预料到蛮族大概率今夜便会袭城。” “那便好。” 李筠庆点了点头:“皇姐既然料到了应该不会有失。” 许元摇了摇头,看着李筠庆,问道: “北封城确实不会有失,但殿下你今夜还要坚持出城?” 李筠庆沉吟一瞬,还是坚决点了点头: “要出,今夜应该只是试探性进攻,我看北境的卷宗,这些蛮族在攻城之时,一般都会先行用大量巨石混杂着“冰灵锥”和“腐酸兽”消耗护城大阵。” 许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蛮族这边贫瘠,源晶炸弹这种东西他们用不起。” 这种攻城方式许元在娄姬给他的卷宗里也见到过。 冰灵锥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铁刺球,中心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源晶,外面则是包裹着数百根冰锥。 而腐酸兽则是冰原上的一种硬壳妖兽,一旦冰晶外壳被击碎,它就会自爆,炸出一大滩的酸液。 比起大炎之前内部几次地方叛乱,这俩东西有些不够看。 因为大炎内战攻城都是用的源晶炸弹。 若无干扰,攻城器械一轮瞄着护城大阵一个点,几轮投掷直接能把大阵从正面打穿。 而蛮族这俩东西造价便宜,对结阵修者杀伤不大,但对建筑和普通百姓的杀伤却很大。 之前北封之围时蛮族也是用的这种方式攻城,试图将维系护城大阵的源晶全部消耗殆尽,但可惜那个时候的北封城强者云集,精锐尽在。 连护城大阵都不用开,光凭城内的高阶修者就能把这些投掷物击碎在空中。 不过如今北封城内空虚,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投掷,只能靠城防大阵防护,而城防大阵每一刻消耗的源炁都是以海量来计算。 进攻与防御代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将杯中之物一口饮尽许元站起身,没有再墨迹: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李筠庆再次看了一眼城南的方向默默的站起了身。 没有再言语, 二人刚一结伴走出雅间,立刻发现外面廊道上略微显得有些混乱。 很多持着刀兵的侍从在廊道中快步的行走着,神色各异,有惊慌的,有面沉如水的。 一路下楼,敲门声与议论不绝于耳,期间还有一些衣衫不整的红倌人与男子夺门而出。 很显然,蛮族攻城的举动也影响到了北封城内最昂贵的勾栏。 战争之下,人间百态。 但这份混乱却没有持续多久。 许元与李筠庆二人下楼来到大堂之时,在老鸨和龟公的组织下,整个大堂内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模样。 因为他们知道蛮族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高挑的女子在台上扭动着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乐师不受影响的弹奏着一些轻柔的曲调。 许元看着如此歌舞升平,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低声问: “殿下,你觉得这景象如何?” 李筠庆一边下楼,视线在堂内的停驻数息,很光棍的笑道: “三公子,我现在可没资格评价他们。” 顿了顿, 李筠庆瞥了许元一眼: “不过我猜再过几日蛮族攻破南城,这还算有秩序的大堂里应该会变得疯狂。” “.” 许元扫了一眼堂上的倌人们和堂下那些衣衫靓丽的恩客,轻轻摇了摇头。 impart是吧? 走出了大堂,待二人来到马棚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窃窃私语着。 不过这些人都是用的是传音手段,听到他们对话,想来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信息的宗门子弟,没心思再在这里玩乐。 而且,若无背景在这军管宵禁的北封城夜行,士兵是有权直接斩杀的。 暴雪之夜除了风声与城南天空的炸鸣以外,一切都很是寂静,道路两侧镌刻明纹灯若隐若现。 偶尔还能在风雪中遇上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巡街。 不过再看到马车上北封府衙的标识后,这些士兵也都没有过多盘问便直接放行。 再次经过一队巡街士兵的盘问后, 李筠庆看着车窗外两侧民居,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 “待城破之时,这城内庶黎应该都会被那蛮子屠尽。” 闭目养神的许元听闻此言睁开眼睛看了这三皇子一眼: “对于那些蛮子而言,我们大炎子民不过是两脚羊。” “两脚羊” 李筠庆看着窗外,寒风吹拂着他鬓角的发丝,呢喃一声便不再说话。 车厢内一时间再次变得沉寂。 不知多久, 李筠庆叹了一声,忽然问道: “长天, “你说.我父皇和许公他们料到了这一点么?” “.” 沉寂。 半晌, 许元低声的回道:“也许料到了,也许没料到。” 李筠庆听到这话翻了白眼: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许元微微一笑,提醒道道: “这位二品源初只会送你去到侯亭县,到了记得小心点,那边情况也不算太好,囤积的粮草估计也只够宗门精锐撑个一月左右。” 李筠庆安静了一会,道: “长天,你留在北封城应该是有事要做吧?” “我只是留在你们皇族这边的质子。”许元滴水不漏。 “呵不说就算了。” 李筠庆脸上的严肃消失,伸了个懒腰摊在了软榻上:“我就一俗人,北境这些糟心事知道得越多,心里就越烦。” 许元很是认同的点头,看着城南的天际: “是啊,知道越多就越烦。” 李筠庆回眸认真盯着许元的侧脸看了数息,忽然笑道: “三公子,本王给你个建议,你可以学学我二哥,冷血一点,不择手段一点,只有这样才能成为我大炎的下一个许公。” 许元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的回过眼眸: “我成了下个许公,你们皇族能吃得下饭?” 李筠庆耸了耸肩: “你成了下一个许公,该头疼的是我大哥和二哥,还有天下宗门,与我无关。” 许元眼眸闪了闪,盯着对方,试图判断出对方的话里的真假。 最终,他轻笑一声: “你倒是洒脱。” “这不是洒脱而是自知之明。” 李筠庆一摊手: “我呢,虽然自认为还算不错,很多东西也都看得明白,但比起我二哥还有大哥都差了一大截。 “所以这天下姓谁名谁,我都无所谓,反正手上有钱,此行回京若是要不到兵,我就去个偏远点的地方当个富家翁,娶几个漂亮婆娘安稳过一辈子也不错。” 许元眼眸之中带上了一抹笑意: “在画本里,最后一般都是你这种人最后成了皇帝。” 李筠庆嘿嘿一笑,拱了拱手: “谢谢三公子看得起。” 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的停下了。 许元侧眸看了一眼车窗外: “到了。” 李筠庆也回首望了一眼: “当铺?” 马车在风雪之中停靠的位置正是一处大型当铺的门口,借着街道上的明纹灯能够看到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的“天下当铺”。 下了马车, 车外风寒,许元略微裹紧了李清焰为他准备的袄子,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笃——” 短促而有节奏,很轻。 一旁的李筠庆见状略微迟疑: “我不用回避?” 许元轻笑一声: “一次性的暗号,你下次再用估计会被当细作。” 李筠庆闻言有些失望。 而这时,门内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公子,本店已经打烊了,明日赶早。” 许元按照娄姬给的联络暗号: “我来典当玉佩。” “玉佩?”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黑龙玉佩。” “吱呀——” 门开了,一位与苍老声音完全不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穿着一身睡袍,似乎已经休憩。 许元没有说话,直接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纹着黑龙,背刻三字的令牌,但还未扔给中年男人检查,对方直接朝他躬身行了一礼: “三公子。” 许元看着中年男人,收回了铜牌,略微拱了拱手: “您便是酒先生?” 中年男人站直身子,目光落在了许元侧后方的李筠庆身上: “正是老夫,娄姬大人已经提前与我交代,您是要出城?” 许元摆了摆手,指着李筠庆道: “不是我,是他。” “他?” 酒先生略微皱了皱眉,迟疑道: “三公子,您确认么,老夫送了他出城可就再难回来了。” “.” 李筠庆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缩。 他意识到这北封城内黑鳞卫应该就眼前这一个二品源初。 想至此处, 伴随着城池上方阵法的轰鸣,李筠庆看向许元的眼神有些古怪。 倒不是因为感激,毕竟才被这小子坑了五百万。 而是因为这许长天把逃命的路卖给了他,他自己怎么办? 他可不相信这小子会搞和城池共存亡的那一套。 所以, 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本章完) 二百三十五章 帝京故人 “我确认。” 许元给予了酒先生肯定的答复,微微侧身,道:“还未介绍向您介绍,这位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需要秘密去到侯亭县一带求援。” “侯亭县一带么?” 酒先生略微沉吟,拱手一礼: “既然三公子坚持,那么老夫也便不再多劝。” 顿了顿,他又对着三皇子拱手一礼: “请问殿下您是要今夜出城么?” 李筠庆见状立刻回了一礼,虽然对方只是布衣,但强者是需要尊重的: “若是能今夜出城,那便最好不过了。” “好的。” 酒先生一口应允下来,看着许元道: “三公子,请您二位先进来坐坐吧,当铺内有些事情需要老夫先行处理了。” “您请便。” 许元含笑点头,而酒先生身形一闪直接消失。 一时间,门口陷入沉寂。 许元踏步进入当铺,瞥了一眼依旧傻不愣登站在原地的李筠庆: “殿下,外面不嫌冷么?” “.” 李筠庆眼眸之中流露一抹若有所思,跨入当铺。 “天下当铺”正堂的布局和许元前世看过的影视剧中并无区别,只是大了不少而且多了一些供人等候休息的区域。 二人进入休憩区域坐下。 因为当铺已经打样,只有一些微弱的亮着,整个正厅显得有些空旷而幽暗。 一盏茶的功夫后, 李筠庆看着内堂的方向,忽然轻笑着说道: “这么久都没回来,看来这位酒先生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许元挑了挑眉: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怎么说?” 李筠庆似笑非笑: “我猜这位酒先生应该是去处理销毁一些机密情报了,不然不可能需要这么久。” 大势力里的强者分为两类,管事的和不管事的。 管事的如华鸿娄姬,地位身份高得吓人,敢动手揍老板儿子。 而不管事的地位虽然也高,但若无管理之才,实质上也只能算是一个顶级的打手。 而酒先生很明显是前者,应该是娄姬手下的重要人物。 思绪闪过,许元哑然,笑道: “殿下心思倒是缜密。” 而李筠庆则忽然问道: “三公子,若是天气不放晴,这北封城便是一死城,你将唯一的源初强者借于我,你自己怎么办?” 许元反手一摊: “我自有办法,怎么?三公子想找我买这个情报?一百万两卖给你,要不要?” 李筠庆翻了白眼: “知道越多便越是烦恼,不如不知。” 许元嗤笑一声,正准备说话,却见两道身影从当铺的后堂之中缓步走出。 侧眸望去,许元眼神略显讶异。 嚯,还有一个老熟人。 周琛。 依旧还是胡子拉碴一柄剑背在背后,不过脸上多了一道刀疤。 看起来他被调配到这北境后应该是打了不少硬仗。 而周琛在见到许元的那一刻面色立刻一肃,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而这时, 李筠庆从软榻上起身,问道: “酒先生,这位先生是?” “.” 许元眼角一跳。 这吊人之前不是说了见过周琛么? 又是张嘴就来。 吸了一口气,许元阴阴的笑道: “这位是周琛,三殿下忘了么?” 李筠庆眨巴下眼睛,张了张嘴,哈哈一笑: “哈,原来是周先生啊,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和伱同名同姓,只可惜之前因为他招惹了一位二品源初被迫分开了。” 周琛胡子拉碴的脸上一脸茫然: “同名同姓?二品源初?” 许元摆了摆手,对着周琛笑道: “三殿下在与你开玩笑,好久不见,周先生。” “.” 周琛回过眼神立刻开始酝酿情绪。 须臾后, 他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到许元面前直接跪下,眼圈泛红: “三三公子,靖江府一别,竟能在此地见到您。” “.” 许元心里有些讶异。 曾经费尽心思也只愿行拱手礼的三品大宗师,再次见面居然直接给他跪下了。 顿了顿, 周琛又继续说道: “酒先生让我跟着您,这一路上周某哪怕拼着身死道消也要护您周全。” “什么一路?” “.” 安静, 周琛身子一僵,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酒先生,又看了一眼许元,试探着问道: “三公子,如今这城已经是死城,咱们.不是要北上出城了么?” “谁告诉你我要出城了?” “.”周琛。 现在这北封就是一死城,死城是什么概念,留在这里面的人都会被杀得鸡犬不留。 这三公子居然不走? 完犊子了 他还想着跟着这三公子名正言顺的回帝京那边去呢。 许元没在理会周琛,虽然酒先生给他安排周琛做护卫,但他并不准备让对方跟着他,侧眸看向酒先生: “酒先生,您处理完事务了,三殿下就拜托你了。” 闻言,周琛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 酒先生直接无视这个下属的目光,颔首点头: “自然,老夫即刻便能带着三殿下启程。” 话音落下, 跑路的喜悦让李筠庆咧了咧嘴,但还未出声之际,一声轰鸣突兀的炸响在了隔壁街区。 “轰!” 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 火光将漆黑的天际照亮,许元侧眸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室内的酒先生。 他只能感应到那边源炁激荡,应该是有人在战斗。 酒先生瞥了一眼爆炸的方向,低声笑道: “宗门的人和密侦司的人,不过已经结束了。” “密侦司?” 许元呢喃一声。 不是那个女人吧. “京城调配过来的许梦溪。” 酒先生低笑一声,解释道:“三公子有所不知,此女被调配来这北封城不久便查封了宗门很多走私过来的货物,抓了很多宗门高层子女,若不是此番变故,这女人估计很快就得意外身死。” “.” 果然是这女人。 而对于酒先生的话,许元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娄姬给他情报里详细的介绍了北封城内的局势。 这北封城,基本上可以用大炎版本的哥谭来形容,甚至还能更乱。 势力错综复杂,利益盘根错节,基本上属于动一发而牵全身的状态。 做了这么多事情,没被自杀,应该是她的修为和背景都还算够硬。 思索一瞬,许元问道: “酒先生,今夜许梦溪这女人为何出手?” 酒先生没再说话,略微感应了一下,随口说道: “灵水宫大长老的儿子入室强抢民女,被她杀了,刚才是那纨绔的护卫在和她斗法,如今也被杀了。” “灵水宫?” 许元呢喃一声:“我记得这好像是北境三洲最大的宗门?” 酒先生点头: “是的,暴雪天灾降临之前,北境战事的不顺一大半都他们在主导。” 许元咧嘴一笑: “应该是积怨已久,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嫉恶如仇,刚毅不屈,而且还算是懂得一些变通,不错不错。” 酒先生笑了笑: “三公子若是清楚我们的损失,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相国府是许梦溪的重点照顾对象。 在保皇党眼中,他们是窃国之贼。 因为这女人,他手下的不少线人都被对方抓进去了,若非娄姬总览之下情报通达,他们因为这许梦溪的损失可能会远远大过宗门那边。 闻言,许元沉默一瞬,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相国府不是一个伟岸而光正的势力,那位老爹更是一位不择手段的理想主义者。 为了实现他最终的目的,很多的手段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筠庆走了,和酒先生一起消失在了暴雪的夜幕之中。 而许元也乘着马车朝着府衙的方向驶去。 就像是在靖江府时一样,周琛在前面驾车,他坐在马车内休憩。 风雪之中,特质的车辙行驶平稳。 路过隔壁街区的时候,许元本以为能在这北境见一见那帝京的故人,但很可惜,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些巡街的士兵在打扫废墟。 说实话,许元真的挺喜欢许梦溪的。 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也无关立场,而是因为这世上需要她这样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忽然, 马车前方传来周琛那笑呵呵的声音: “三公子您真的不出城么?” 许元心中略显好笑: “怎么,你想出城?” 周琛讪讪的笑了笑,声音再度传来: “周某这不是担心三公子的安危么?如今北封城面临破城的危局,若不走,可能再难离开了。” 许元没有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为驸马,武元尚在城中,我又怎能直接离去?” “三公子说得是。”周琛不再说话。 “.” 马车安静的行出去数里, 许元的声音再度从车厢内悠悠的传出: “周先生,你若想出城,我可以帮你安排,娄姬留给我的后路并不只有一条。” “.” 听到这话,周琛握着缰绳的手忽地一攥,但旋即便是一松,笑呵呵说道: “三公子说笑了,在靖江府咱老周已经习惯给三公子您架马,以后也是一样。” 他的态度放的很低。 虽然时间只过了大半年,但二人的关系已经是物是人非。 在靖江府时,许元做了很多的事情,废很多的心思才能换去这位周琛这位大宗师的效忠。 而如今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周琛就得舔他。 因为周琛眼睛不瞎。 一年时间,从无修为至五品。 再敢摆架子,他周琛以后还在不在相国府混了? 而且若是走了,他与这三公子以前交情可就全部打了水漂。 车厢之内, 闭目养神的许元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周先生便暂时留在北封府衙之内。” 周琛若是应允,他确实会给他安排,毕竟在靖江府时,二人的关系还算是愉快。 而对方大概率能够因此跳出北封城这盘死棋。 但同样的,若是应允,那周琛便再与他的心腹无缘。 眼光决定了很多的东西, 如今在相国府他虽然还是战力地板砖,但死在他手里的三品大宗师已经不少。 而且那老爹直接把他架到了这个位置上,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随便遇到个大宗师便当作千年一遇的宝贝来对待。 不过这周琛倒是和在靖江府时一样。 很聪明,很懂得审时度势。 最初跟着他的三名大宗师,都是不管事的强者也算是老爹安排给他的第一批班底。 但许元大概率只会挑选周琛和影儿。 而司子鱼大概率会继续做相国府的高级打手。 是的,大宗师也是高级打手。 在普通人眼中,大宗师是神仙般的人物,但在娄姬与他那老爹眼中这些三品大宗师,甚至是那些不管事的二品源初都只是一个高级的打手。 因为大炎天下的势力对于修炼资源是垄断性质的。 想要变强就需要足够的资源修炼,而想要资源就只能背靠大势力。 当然,凡事不绝对。 这世间诸事都讲究个富贵险中求。 想抢,这些强者自然也可以去抢,毕竟杀人放火金腰带。 但代价的就是会被整个大炎的强者联合追杀。 这破坏了规则。 一旦开了头不制止,天下就乱了,不管是朝廷还是宗门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而为了应对这种强者作乱,大炎已经有了一套很完善的防备体系。 剧情主角秦默所长大的葬村就是这么被逼出来,也是这么被剿灭的。 那里面窝着的大妖大贼除了少数看破红尘之人,大部分都是在大炎混不下去,被迫隐居。 思绪略微发散,回过神时,马车已经进入了北封府衙。 行到议事大殿门前的校场停下,周琛轻声笑道,为他拉开车门: “三公子,已经到了。” 许元冲他点了点头,扔给对方一块令牌: “谢谢,你先下去吧,找府衙的管事,他会给你安排一处别院,这些日子你便先行留在这里。” 周琛接过,拱了拱手: “好嘞,周某再次等候公子命令。” 二人说话间, 周琛眼眸忽然一凝,侧眸看向一旁,顺势握住了背在身后的剑柄: “公子小心。” “.” 许元挑眉。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在这府衙内遇刺,而是讶异这周琛居然也能感应到意这种东西。 回眸望去,眸中燃起血焰,许元见到一个穿着红麒麟官服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石板路上,攥着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二百三十六章 试探 他乡遇故知,老乡见老乡,但却没有泪汪汪,有的只是杀意。 虽然作为一个菜鸡,许元目前还感知不到意的存在,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始终是无法掩饰的。 目光在风雪之中交织。 许元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周琛肩膀,道: “周先生别紧张,我熟人。” 话落,周琛将按着剑的手收回,但依旧警惕的看着远处女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许梦溪的声音透着寒意,以及一抹微弱的不可置信: “许长天?” 许元缓步走到许梦溪的跟前,长发在风雪之夜飘散,笑容温润: “怎么,之前两年不见都能一眼认出来我,这才分别几个月就不认识我了?” “.” 许梦溪没再说话,盯着许元按住了腰间挂着的佩刀。 虽然已经确认对方身份,但她无法想象以这纨绔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怎会在这时来此危城之中? 瞥了一眼她按着刀的手,许元笑: “你按刀做什么,杀红眼了么?杀了灵水宫的纨绔,还想把我一起杀了?” 说着,许元笑呵呵的扬起下巴,把脖颈露出一部分: “若是想,那就来,反正如今北封城危及混乱,以你这修为杀我这五品凝魂应该是易如反掌。” 许梦溪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眼神微寒但没动。 许元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对方一圈,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和杀掉那灵水宫的首席纨绔一样杀了我,看来伱还是知道区别的。” 顶级纨绔,亦有差距。 许梦溪颦着眉,一字一顿: “许长天,你与那岳焕彬并无区别。” “区别大了。” 许元摇了摇头,慢条斯理:“你杀那什么所谓岳焕彬算是功绩,事后皇上和我父亲都会嘉奖于你,但你若把我杀了.” 说着,许元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 “你,你的师尊,你师尊的家人,以及你的亲朋好友全都得给我陪葬。” 许梦溪一双美眸微微眯起,握刀的手攥得更紧: “你们相国府在北封城内的所作所为,按照大炎律法够你们死上一千次。” 许元听到这话低笑一声: “瞧你这话说的,大炎律法都是我父亲他们制定的,好像我们相国府是什么大反派一样。” 说着, 许元唇角含笑: “这么多年了,梦溪你到现在也成熟了不少,应该很清楚若是我们不做那些事情,宗门那边一样会做,此消彼长,那我们便是对着宗门引颈待戮。” 许梦溪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许元的手,在风雪中呼出一口白雾: “谬论诡辩,一丘之貉而已。” 许元笑了笑,也没反驳,抬手拍了拍许梦溪的肩膀,便越过她朝着议事大殿走去: “随你怎么说,理想的世界只有理想中有,本公子欣赏你,希望你能一直坚持自己的初心。” 走出数步,许元脚下一顿,忽然笑道: “还有,我再劝你一句,过刚易折。” 许梦溪听到这话突然炸毛,转过身,看着他在风雪中的背影,握着刀柄咯吱作响: “许长天,你什么意思?” 许元回过眼眸眼带笑意: “你说我什么意思,若不是这场天灾暴雪,凭你之前在北封城内的作为,现在你已经被自杀了。” “.” 话落,许梦溪安静,顿了数息,她整个娇躯都被气得发抖,但却说不出话。 因为,许元这纨绔说的是事实。 她出城查封走私军械,抵达地点后却被三名莫名的大宗师伏击,若不是逃得快,她现在已经死了。 许元看着她的神色,笑道: “你斩杀岳焕彬这事就做得很好。 “虽然本公子瞧不上那他,但不可否认他身份确实很高,灵水宫大长老的独子,若不借蛮族袭城之局势,你杀他大概率是要陪葬的。” 说着, 许元眼神变得柔和,轻言道: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算账么,在你有资格找我算账之前最好先懂得保护自己,只有自己还活着,才能往上爬,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 话落,沉寂。 许元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许梦溪看着他在雪夜中长发飘扬的背影,咬着牙喊道: “许长天,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说此等言语?” 她有些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这个为非作歹的纨绔竟能说出如此话语。 许元没应声,也没回头,冲着摆了摆手,消失在议事大殿的入口,独留许梦溪一人风雪中发愣 进入议事大殿后,殿内的情景与许元所想的相差无几。 大殿空旷,李诏渊独自坐在首位上处理着后勤一类的军务,指尖的狼毫笔快速的书写着。 见到许元进来,李诏渊眉毛一挑,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相迎,笑道: “三公子竟然没在外面留宿?” 许元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战端已起,外面太乱了,还是府衙安全,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跟着李筠庆一同外出了?” 李诏渊没有隐瞒,直接了当: “皇妹将府衙内的事务交由了本王,所以三公子和筠庆一同外出这点事本王自然是知道的。” 许元盯着这位二皇子看了数息,忽然问道: “二殿下啊,你就不好奇我和李筠庆谈论的事情?” 李诏渊那剑眉星目的容颜上流露一抹笑意: “好奇?为何好奇?筠庆找三公子你无外乎是想求一条出城之路,除此之外筠庆能和三公子讨论的事情” 说到这, 李诏渊忽然顿了顿,盯着许元意味深长的笑道: “应该就只有北封的倌人了,不是么?” 许元深深的看了二皇子一眼,叹道: “你倒是了解李筠庆。” “三公子独自归来,看来应该是已经谈妥了。” 一边说,二人朝着大殿内的桌案走去,李诏渊叹息式的摇着头:“筠庆从小便是这样,总是怀疑我这做兄长的会对他做些什么.” “许梦溪杀灵水宫纨绔的事是你压下去的?”许元冷不丁的打断了李诏渊的念叨。 “.” 话题的跨度有些大,但李诏渊很快变调整了思绪,点头应道: “是,灵水宫在北境战事上太过放肆,父皇与许公都很不满,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许元沉吟一瞬,忽然笑了: “二殿下如此撑腰,就不担心事后被北境宗门报复?” 李诏渊听到这个问题,心中立刻皱了皱眉,生起一抹狐疑,但很快还是说到: “自然是例行公事的给予她工作上的支持,毕竟城内秩序还需要密侦司的人维系。” “.” 许元摇了摇头,没再在此事上多言。 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若不是清楚许梦溪那女人的性子,许元可能真就信了。 虽然不知道细节如何,但许梦溪大概率是被二皇子当枪了。 不过她那性格也确实容易被人当枪使。 许梦溪杀北境宗门重要人士,二皇子背书背锅,看似很简单的公事公办。 但问题是其他人不会这么看。 因为,许梦溪的身份可并不简单,他背后站着密侦司总长这种朝廷实权人物。 许梦溪奈何不了他许元是因为他爹是已经造反毕业套的宰相。 再往上就没人了。 但这并不代表密侦司总长没有影响力。 在大炎的画本戏剧里,这种人物就算能出场,也最多只能画个气势不凡的背影。 二皇子给许梦溪背书很显然是冲着这位去的。 许梦溪再多杀几个宗门的高层子弟,密侦司这种实权部门可能就直接被绑定在二皇子这条船上了。 想着,许元在心底摇了摇头。 看破不说破,这事与他无关。 他许元确实欣赏许梦溪,但并不会因为欣赏就随意介入破坏二皇子的计划。 他扇李诏渊一巴掌,对方可能会把另一边脸凑上来,但这东西要是破坏了,估计得和他急眼。 毕竟,夺嫡这种事情你死我活,各个皇子为此各显神通,无所不用其极。 殿内一时沉寂, 二皇子垂着眼眸若有所思,许元则是大大咧咧的直接一屁股把二皇子的位置给占了。 “.” 李诏渊眼角跳了跳,但也没说什么,就站在旁边看着许元,并未表示任何异议。 许元瞥了对方一眼,很自来熟的直接拿起面前案桌上的几份文案,快速浏览扫视一圈,忽然笑道: “二皇子懂的东西可真多。” 李诏渊面色如常的站在一旁,笑道: “略懂一些而已,主要还是皇妹信任于我。” 许元坐着摇了摇头: “二殿下谦逊了,带兵打仗难,但更难的是在战时管理好后勤物资,尤其是在这军队指挥体系不统一的北封城内。” 李诏渊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公子言简意赅,宗门的库存我们的人无法进入,很多东西都无法统计,这些东西.” 许元笑了笑,直接从须弥戒中扔给二皇子一份卷宗。 李诏渊接过,心中了然,但还是问道: “三公子,这是.” 许元微微一笑: “娄姬让我转交给武元的,虽然不是很准确,但也算是有个大致数字,二皇子应该有用。” 李诏渊一双星目闪烁一瞬,拱手一礼: “诏渊再此谢过三公子。” 许元摆了摆手,对着李诏渊笑道: “如今北封城进入军管,城内军民四十万人的吃喝拉撒,各处阵法所需的源晶调度,繁杂的守城器械补缺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头大,接手不到一日便能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说着,许元略微沉吟,似乎在斟酌形容词,最终他咧嘴一笑: “二殿下真乃治国之才,回京后我会和父亲好好说说。” “.” 李诏渊听到这话,面色丝毫不变,微微一笑: “三公子,应该不止和我一人说过此话吧?” 许元皱了皱眉流露一抹不悦: “欸,这种话,我可只对二殿下你一人说过啊。” “是么,这倒是我多心了。” 李诏渊不置可否,拱了拱手:“那便多谢三公子向许公美言了。” 嘴上这么说着,李诏渊心中是一点都不信。 这许长天和他那皇弟李筠庆一个性格,都是张嘴就来,满嘴跑兽车的人,绝对不止和他一人这么说过。 最起码,这位三公子应该和李筠庆那小子说过。 “.” 许元见状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 “二殿下,我很钦佩你。” 李诏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笑容: “承蒙三公子看得起。” “我是说真的。” 许元眼神认真,盯着李诏渊的那双囧囧有神的星目: “在当今圣上诸多的皇子中不论太子还是六皇子皆是子凭母贵,只有二殿下你一人是母凭子贵。” 其他有资格能够夺嫡的皇子背后要么是帝京的千年世家,要么是握有兵权的侯爷,但这二皇子不同,他母妃只是一个宫城之中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宫女。 因为容貌绝色,被皇帝临幸有了李诏渊后才被册封为妃,不能为李诏渊提供任何的帮助。 而夺嫡之事没有任何亲情可讲,只要你有念头,其他人就会把你往死里弄,母妃都能给你一同沉了。 而这李诏渊就在这种困境中,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身边幕僚云集,朝堂之上少数重臣站于他身后。 不愧于与李曜玄相似之皇子。 “.” 李诏渊对于这个称赞并没有立刻回话,沉默一瞬,才低声回道: “三公子言重了,我与皇兄他的差距还是太大。” 差距,也许是指朝堂内的支持,也许是指能力。 模棱两可,不给准确答复。 做人太过滴水不漏,就显得有些无趣。 许元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正视差距,迎头赶上,我看好你。” 说罢,许元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对方,拍了拍对方肩膀便径直拐入了后堂的廊亭. “.” 李诏渊站在原地看着许元离开背影,眼神平淡如水。 半晌,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声呢喃: “正视差距,迎头赶上么.” 太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对方一出生,背后便站着一个盘根错节的巨大利益集团。 庞大到让人窒息。 次相、禁军统帅、皇室商会,甚至是那位军神武成侯 晚了点 or2 (本章完) 卡文请假 这个月最后一张请假条。。。 脑子里有剧情,过渡下不了笔 or? 《仙子,请听我解释》卡文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三十七章 你说对么,三公子 室外风雪飘摇,李诏渊独立于寂静的大殿之内。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绪很乱,因为一种绞尽脑汁也无法破局的无力感再度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久违的感觉。 许长天先前所说的那一番话让他再一次的认识到了自己与那位皇兄的差距。 不是能力的差距,而是单纯的出身差距。 太子,一座压在所有皇子心头的一座大山。 哪怕你拼尽全力,机关算尽,也难以逾越。 伫立良久,李诏渊叹息一声,转过身朝着桌案走去。 而就在这时, “没想到诏渊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一道纤细的女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带着一丝调笑,似是与二皇子颇为相熟。 李诏渊闻声眼眸之中下意识流露出一抹柔意,但侧眸望去之时已然是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些许厌恶。 只见一位穿着素白雪衣的女子出现在了大殿的入口。 琼鼻朱唇雪衣落至手肘,香肩半露,白皙而精致锁骨一览无余。 美丽而冻人。 女人仿佛是伴随着门口一片飘落殿堂的雪雾一同出现的。 自她走过,地面自行结起了一层白霜。 若是许元此刻还呆在这议事大殿,见到此女衣着特征,当能认出此女乃是古渊狐族三王之一。 毕竟,贫穷且慷慨的人物在沧源中并不多。 雪狐南锦溪。 不是沧源女主,而是一个很特殊BOSS。 虽是狐族三王,但在古渊入侵大炎的时候却没有她的身影。 很多时间线她都老老实实呆在大炎内部一处山林中隐居。 算是一个中立BOSS。 杀她,能爆装备和情报。 不杀,后期她帮你出手一次,但只限于对付相国府。 听到这句调侃,李诏渊的脸上出现任何情绪: “本王也是人,自然也会感受到挫败。” 顿了一瞬,他肃声问道: “南锦溪,伱为何来此?” 雪狐南锦溪歪头想了想,修长的身段举步向前,低声娇笑: “许殷鹤与你那父皇在北境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想不来都难,城内一些小兽告诉我这府衙有你的气息,便过来看看你。” 妖族在情报的收集方面,几乎无人可敌。 血脉能让他们控制一些低级的妖兽,甚至是寻常兽类为他们提供情报。 但这种控制也会有缺陷。 被控妖兽身上存在残留一股淡淡的源炁联系,像娄姬那种强者很容易能够感知出来,随后顺藤摸瓜。 李诏渊看了一眼殿外: “你这么做.就不怕永远留在这北封城?” “诏渊这是在关心我?” 看着对方剑眉星目的模样,南锦溪弯眸一笑: “放心啦,娄姬已经离城北上,只要别离你那皇妹太近,这城内没人能发现我。” 说话间, 一身单薄素衣的她已然跨过百米大殿来到了李诏渊近前。 李诏渊面色看不出喜怒,若有所思的问道: “娄姬离开了?” 南锦溪白皙光滑的肩头挑了挑,略显俏皮的笑道: “那女人不走,我可不敢出来,她好像是去送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边说着, 她收拢裙摆坐到了椅子上,抬手想去拿案桌上的卷宗。 只可惜,站在案桌一侧的李诏渊先一步将卷宗拿在了手里,微微一笑: “你就这么怕娄姬?” “人家打不过嘛~” 南锦溪流露一抹可怜的神色,伸手继续去拿另外的卷宗,笑眯眯的说道: “若不是那女人不知为何伤了根基,现在可能已经入圣了。” 李诏渊看到对方的举动,直接将桌案上的所有卷宗收入须弥戒,声音微寒: “行了,若是想刺探情报,去找别人。” 南锦溪那双湛蓝之眸盯着李诏渊,道: “开个玩笑而已,你这呆子.可真的一点都不懂女人。” 李诏渊眸间那墨色的瞳孔俯视着女子: “女人?你是人?” 听到这话南锦溪愣了一瞬,旋即美眸之间浮现一抹愠怒。 李诏渊墨眸深沉,不为所动。 对视,沉默。 良久, 南锦溪眸间的愠怒渐渐消失,幽幽的自语: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可能与我有联系,但” “行了。” 李诏渊打断,笔直的站着: “南锦溪,当初本王确实救了你,但白狐报恩这种无聊的故事就不要再演了。” 南锦溪摩梭着的纤细手指猛地一用力: “李诏渊,我放弃寿元修为人形,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李诏渊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如今北封战事紧急,你若再废话,本王便启阵了。” 殿内无声, 女子羸弱纤细的身子颤了颤,低声说道: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赶紧离开北封城。” “离开?” 李诏渊眉头微皱,她知道对方冒着被杀的风险出现,大概率是不会说谎。 思索一瞬,他吐出两个字: “理由。” 南锦溪眼眸之中流露一抹犹豫,但还是透露道: “宗门在北封城内的所有粮草与军械库存马上会被炸毁,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城内十之七八的粮草被毁。 代表半数守城器械无法补充。 代表以及供应护城大阵三分之一的储备源晶蒸发一空。 想至此处,李诏渊立刻便要离去处理,但却被南锦溪叫住了,她慢悠悠的说道: “已经晚了,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一刻钟前,算算时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你应该就能听到声响。” 李诏渊沉寂一瞬,皱眉道: “是宗门?” 南锦溪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但话语间带上了一丝戏谑: “你们大炎境内的资源真的太富饶了,朝廷与宗门斗,宗门也能与宗门斗,若是这北封城一丢,即便七十万大军葬于雪原,像北封这种关隘重镇你们大炎来年必然会要调兵夺回。 “蛮族不会放弃这个逃离雪原的机会,宗门、大漠,甚至我们古渊也放过这个消耗你们大炎朝廷的机会,我们都会支持他们,到时候即便你们大炎朝廷能够夺回,也必然元气大伤,无力再对宗门出手” 沉寂数息, 李诏渊忽然问道: “你说完了?” “嗯?” “说完就离开吧,本王该继续处理军务了。” 雪狐南锦溪一双眸子微微睁大,语气略微加速: “李诏渊,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么?这北封城” “当然听懂了。” 李诏渊缓步上前将女人从椅子上拉起,自己坐下,靠在椅背,声色淡然: “但事态越是危及,我便越能争取到他人支持,若是处理得当,也许甚至能得到那位皇妹的支持。” “你会死的。”南锦溪盯着李诏渊。 李诏渊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她: “本王若失败,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一时间,殿内陷入沉寂。 李诏渊呼出一口白雾: “走吧,若是被人发现,本王只能启阵将你斩杀。” 南锦溪表情复杂的看了他数息,咬了咬牙转身化为一片雪雾消失在了议事大殿。 而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她行走间带起的白霜。 一切的痕迹消散,就如同她从未来过一般。 见对方离去,李诏渊将方才收入须弥戒的文案卷宗一一在案桌归位,但在放置那份关于宗门在北封城内库存的卷宗之时,他忽然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夜逐渐深了。 风雪之夜,北封重镇显得空旷而寂寥。 时不时巡街而过的士兵,押运军械奔腾而过的兽车成了街道上唯一声响。 马棚中的马匹因为城南天空持续不断的炸鸣而不安的踱着马蹄,被守护在大阵之下的无数军民缩在床上,在温暖而厚重的被窝中享受着虚假的安全感。 而许元也是其中一个。 告别了二皇子,他便立刻回房休息。 没人给他安排,他就直接在未婚妻的屋子里休息了。 这不合大炎礼法,但纨绔可不会在乎礼法。 而且,后堂中像样的别院总共就三间,他总不能去睡三皇子那屋吧? 厚重被子让许元睡得很踏实,但可惜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即将入睡之时,许元忽然睁开了眼睛。 许元揉着眉心坐起身,未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忍着心间的困倦翻身而起,拿起挂在一旁椅背上的袄子披在身上,走向门外。 门一开,凌冽侧骨的寒风与暴雪便如刀子般割在他的脸颊上。 不远处的天际上,火焰的红光夹杂着黑雾,接连不断的殉爆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看着这一幕,许元下意识皱了皱眉。 不等他多想,一道身影已然落地,周琛过来了: “三公子。” 许元瞥了他一眼,问: “发生什么了?” 周琛看了一眼火焰腾起的方向,迟疑着说道: “那个方向.应该是边军的库房。” “嘶” 许元眼角跳了跳,睡意彻底清醒,运转功法,几下跳至府衙高处。 在能见度不高的雪夜,除了临近府衙的那处着火点,他依稀还看到了城内好几处腾起的火光。 “那些地方都是边军的库房?” 周琛一直跟在许元身侧,闻言立刻应声: “是,边军内部混乱,各宗在北封城内基本各自皆有存放物资的仓储。” 许元站在高处看了数息,轻轻摇了摇头: “被一锅端了,这些宗门真是好胃口啊” “确实是好胃口。” 接话的声音沉稳,不是周琛,而是李诏渊。 他不知何时也来到府衙内的这处最高的阁楼,看着许元,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淡然道: “只是可惜了三公子先前才给我的这份宗门库房情报,现在看起来是没用了。” 说着,李诏渊手中燃起一团蓝焰,瞬间将那份卷宗吞噬化为灰烬。 许元皱了皱眉,盯着李诏渊: “二殿下,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这边军仓库是我们相国府烧的?” 李诏渊的视线仿佛能将人看穿: “三公子,黑鳞卫连仓储数量都能查清,在其中做一些手脚应该不难,而且炸毁南城凯旋门的调查结果也是你们天安商会的车架。” “.”许元没有吭声,也没有辩解。 李诏渊见到对方的神色莞尔一笑: “不过以许公对三公子你宠爱,又怎会将你置于险地,我猜应该是有其他人在从中作梗,毕竟若真是你们相国府做的,三公子何必将边军仓储情报交予本王,又何必用天安商会的车架,本王推测应该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阁楼顶端的风雪很大,未束起的长发随风飘摇。 许元眸中燃着血焰,轻笑一声: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殿下不去坐镇指挥控制火情,反而有闲心来找我闲聊?” 李诏渊一双幽深的墨瞳带上一丝笑意: “北境宗门的仓储被毁,其实对于朝廷也是有利的,不是么?” “有利?”许元若有所思。 “三公子,本王看出了三点之利,请你帮我斧正。” 李诏渊瞥了一眼许元,转而遥遥眺望南城,似是叹息,似是好笑: “其一,北封城守不住,这些东西迟早都要炸毁,足够三十万军队半年用度的物资留着也只能是丢给蛮族。” “其二,北封城危局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城内物资紧缺,而是城南凯旋门的阵法与城门尽毁,蛮族凝聚他们的图腾进攻,我们就需要用人命去填。如今有人愿意帮我们炸毁它,城内的那些宗门边军无了物资,必然求助我等,皇妹她让这群宗门边军城防轮换阻力就小了很多。” “其三,侯亭县与北封城之间不过三百里,高阶修者就算需要遮掩气息,往返也仅需一日,北封城每多守一日,这些物资便都会被宗门的高阶修者用须弥戒运走一部分,守十日,大半物资都会被囤积到侯亭县,到时候被困在雪原中的人就只剩我们朝廷在大骊山一带的三十万大军。” 许元看着这位心思深沉的二皇子,忽然咧嘴一笑: “原来如此啊,宗门仓储被毁,对于我大炎朝廷竟有如此好处,二殿下心思之缜密果然名不虚传。” 李诏渊摇了摇头: “三公子谬赞了本王也是事后思衬才能想到,那事先策划此事之人才是真乃心思缜密。” 说着, 风雪乱舞, 他盯着许元,一字一顿的笑道: “你说对么,三公子。” or2 二百三十八章 谁做的? 寒风呼啸。 迎着李诏渊的目光,许元沉声说道: “二殿下,此事不是我们做的。” 李诏渊皱了皱眉,流露一抹思索: “此事.不是你们做的?” 说着,他唇角浮现一抹“我懂”的笑容: “相国府为国为民,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城墙之事,想来应该是一些乱臣贼子所为。” 不管目的如何,在没有撕破脸皮的情况下,炸毁临战军械都是一口天大黑锅,谁背谁死。 相国府若是背了也得付出代价。 也因此,此事大概率会被做成一个无头冤案。 许元看着李诏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坏了,好像要成背锅侠了。 宗门仓储被炸,谁是第一受益人,那谁的嫌疑便是最大,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而如今最大的受益人有俩,蛮族和大炎朝廷。 一种病态的双赢,赢北境宗门两次。 而在两者之间,蛮族能安插间谍进北封城么? 答案是不能。 种族都不一样,浑身乌黑尖刺的蛮族还没靠近十里地就得被打成筛子。 换而言之,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就只剩大炎朝廷,也就是皇族和相国府。 李诏渊知道自己这边没做,那不就只剩你们相国府了。 而问题的关键来了, 作为相国府在北境实际的负责人,许元现在他妈的也想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确实,他确实是想炸,甚至已经安排落实了,但黑鳞卫的人动手的时间压根不是今晚,而且没有今晚这么大的规模。 沉默一瞬, 许元转过眼眸看向远处逐渐被控制住的火势,再次重复: “二殿下,此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李诏渊笑而不语。 许元深吸一口气,然后也笑了,低声道: “看起来二殿下似乎并不信我的话。” 一边说着,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份卷宗,随手递给李诏渊: “既然如此,殿下你不妨看看这份卷宗,这是娄姬离城前交给我的。” 他需要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只有解释清楚,才能让李诏渊与李清焰意识到有第三方的势力在城内作梗。 李诏渊眉头挑了挑,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饶有兴趣的说到: “娄总长可真是妙计安天下,即便离城也能留下这么多锦囊妙计给三公子伱。” 这带笑的调侃很显然是在怀疑一些事情。 不过许元对此倒是不在意。 纨绔并不代表没有脑子,在相国府这种往来无白丁的地方长大若没点见识那才叫奇怪。 而且既然他能修炼了也确实到了该接手一下家族事务的年纪。 这点,全天下的世家大族都基本是一个模板。 三皇子李筠庆那边能确认他的身份,完全是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巧合的乌龙。 因此,许元很无所谓的回道: “我自然是需要知道一些事情,才敢继续留在这北封城内的。” 李诏渊笑了笑,没再说话,垂眸浏览起手中卷宗。 阁楼顶端风雪依旧,一时无言,远处的火势在二人一盏茶的谈话间也已控制住。 而随着浏览, 李诏渊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许元在这时轻声说道: “二殿下,宗门之中虽然坏,但不蠢。兵锋未动,粮草先行,这种事情我们懂,他们自然也懂。” 李诏渊将目光从卷宗上移,看向许元目光带上了一抹凝重: “所以,今夜真的不是你们?” 卷宗是许元之前提交给娄姬的一份计划。 代号长夜,炸宗门库存的计划。 制定计划的原因和先前李诏渊说得相差无几,但尚未执行,因为宗门防备很严,而他们得筹备的时间不够。 许元狭长的眼眸中带上了一抹无奈: “二殿下,宗门的仓储库房向来都是他们重点防范的地方,探查库存与动手摧毁完全是两个难度。黑鳞卫不是许愿机,许下愿望,它直接就能给你变现。 “我们需要时间,做出决定需要时间,下发到基层需要时间,筹备与执行也都需要时间。” 说到这,许元一摊手: “北境宗门内部又分派系,大型仓储有七个,小型十三个,我们相国府即便想做这事也根本来不及。” 李诏渊眉头皱得更紧,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前后因果。 蛮族出现在北封城南至今不过七八个时辰,即便是黑鳞卫,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同时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破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三公子你觉得此事是谁做的?” 许元听到这个问题,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说罢, 许元便要转身跳下阁楼顶端离开。 李诏渊见状出声问道: “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许元顿住脚步,回眸,理所当然的说道: “困了,回房睡觉。” 李诏渊微微一愣: “如此事态,三公子能睡得着?” 许元对着李诏渊努了努嘴,咧嘴一笑: “自然睡得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二殿下你这种治国之才来做吧。” 说罢,他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旁的周琛行了一礼后也跟着离开。 看着二人背影消失, 李诏渊垂眸瞥了一眼手中的卷宗,正准备不动声色收起来,却不料这份卷宗直接自燃了。 见到这一幕,李诏渊呼出一口气,将灰烬散落同样消失原地 几个腾挪从高空给落地, 因为风寒,许元运转了几圈血元心陨诀,又将身上的袄子裹紧了很多方才感觉自己身体暖和很多。 余光却瞥见周琛这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跟了上来。 许元见状也便顿下了脚步,问道: “周先生,你不下去休息,还跟着我作甚?” 周琛闻言嘿嘿一笑: “三公子,今夜恐怕会很乱,周某给您守门护您周全。” 许元哑然,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走在回院的路上, 周琛忽然神秘兮兮的问道: “三公子您觉着今夜的事情是谁做的?” 许元不假思索直接回道: “应该是那些宗门。” “宗门?北境南方的那些?”周琛摸了摸下巴。 许元瞥了一眼南方,轻笑道: “不是皇族,不是我们,总不能是北境宗门自己炸的吧?” 周琛流露一抹恍然,面露一抹肃敬意,恭敬的抱拳拱手: “三公子看得透彻。” 许元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 “行了,这么大规模的破坏行动策划起来不可能是一朝一夕,按照我们黑鳞卫的办事效率来算,执行如此大规模的破坏任务,且不留下任何痕迹把柄,策划的时间也起码是以月为单位。而以数月之前的局势,若是破坏了北封仓储,朝廷只能被迫退兵,这也是那些宗门乐于看到的。” 周琛闻言犹豫,道: “月为单位?可您现在的那份计划.” 许元微微一笑: “如今的北封城留不留把柄不重要,这场战争若是能打赢,可以用是急从权来解释,若是打不赢,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北境宗门也不会再存在。” 三十万精锐葬在雪原里,北境宗门基本上就成空壳了。 死人,是没法讨要说法的。 周琛咧了咧嘴,再次拱手一礼,肃然说道: “初见不知,三公子真乃大才。” “.”许元。 顿了一瞬,周琛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三公子,有一句话周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元瞥了他一眼: “当讲就讲,不当讲就不讲。” 轻咳一声,周琛还是试探着说道: “公子,以如今之局势,若真是南方的那些宗门所为,应该会连带着咱们和皇族的仓储一同破坏.” 许元轻笑一声,道: “只破坏北境宗门的仓储还能将这顶帽子扣在我们身上,若是他们全破坏了,那可就标靶是他们做的。” 周琛安静一瞬问道: “标靶,有用?” 许元笑了笑,道: “自然是有用” 话音未落,许元的声音戛然而止。 事发突然,他尚未深思。 标靶有用么? 当然有用。 天下宗门由于不纳税这一特权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利益整体。 如今这个利益整体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直接将北境宗门给卖了,朝廷在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最起码也能离间。 但现在一深思,许元忽然发现好像没法离间。 或者说,离间的效果不大。 大炎朝廷要收神仙税,宗门不愿交,这是最底层,也是最直接的矛盾。 无法解决这一点,就算北境宗门被坑,也只会在其他的地方报复回来,而不是与朝廷合作。 换位思考, 以宗门一方的情报来看,若是炸毁北封城所有的仓储,加之如今的暴雪天灾,北封城必然会丢,七十万精锐也必然会毁于一旦。 接下来北境三洲直面蛮族兵锋,宗门精锐尽丧无力抵挡,任你许殷鹤与李曜玄手段通天,都得给我先去处理蛮族。 拖到李曜玄身死,到时候局势必然发生巨变。 大炎皇朝下一位天子的态度会和李曜玄一样么? 天下宗门不会威胁到李家天姓的地位,但相国府里的那位许公会。 思绪至此, 许元血焰缭绕的丹凤眼中带上了几丝凝重。 这些人不对我朝廷仓储下手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无法安插奸细? 答案,似乎只有这一个。 今夜的变故,让许元他对局势的判断开始模糊。 沉默间,风雪飘摇,南城天际的轰鸣依旧,明纹灯也依旧在石板路的两侧散发着迷蒙的光亮。 不知在原地站立了多久,许元忽然猛地瞥了一眼议事大殿。 周琛见状传音问道: “三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许元皱着眉头沉思数息,吐出一个名字。 李诏渊。 周琛听到二皇子的名字,愣了一瞬: “三公子,您的意思是” 许元呼出一口气,但语气有些不确定: “这件事情,也许是那二皇子做的。” 周琛语气疑惑: “二皇子?二殿下他手里应该没有这种能量.” 许元继续踏步向前,瞥了周琛一眼,传音道: “他手上确实没有,但方才我不是说了么,南方宗门是有的。” 周琛“嘶”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传音问道: “三公子,你的意思是二殿下私通宗门?为什么?” “为了夺嫡。” 许元叹了口气,看向帝京的方向:“周先生你知道太子殿下与二皇子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么?” “咳,三公子,这件事情周某.” 周琛轻咳一声,闲散的性格让他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这玩意,太危险。 他一三品大宗师扎进去可能随时死无葬身之地。 但话语到了一半,他却顿住,一咬牙,话锋一转: “.周某确实不知,不过世间皆传二皇子性情与圣上相似,圣上观如今局势储君也许会变吧?” 以他现在修炼资源,这辈子可能都只能止步于三品。 富贵险中求,这是成为三公子心腹的机会。 许元见周琛没有拒绝,微微一笑,道: “他与太子之间的差距,已经几乎到了圣上无法左右地步。” “圣上也无法左右?”周琛舔了舔嘴唇。 许元微微一笑: “圣上已经将太多的权力下放给太子,太子被立为储君近三十年,这么多年下来这些太子党根本不可能转投二皇子,次相、禁军统领、皇室商会这些无一不是当朝重臣,除非当今圣上下狠心直接把太子杀了。” 近三十年的相伴,已经属于生死不渝的强绑定。 就算李曜玄现在像扶持李诏渊上位,太子手底下的人也根本不会同意。 李诏渊一旦登基,这些位置必然会要逐步换成他的亲信,换而言之就是会清算他们。 所以,李曜玄到了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再扶持李诏渊。 顿了一瞬,许元低声笑道: “当然,若是李诏渊愿意与我们相国府合作还是可能的,但若他这么选了,没有根基的他,大概率的结果就是成为傀儡,被我们相国府一步步统合皇族势力。” “周先生,你觉得像李诏渊那样的人会愿意成为一个傀儡皇帝么?” 沉寂。 周琛半晌后,忽然低声道: “所以,二皇子想要登基只能寻求宗门那边的支持?” 二百三十九章 侍女 “目前来看是这样。” 许元的话语带着一抹唏嘘:“二选一的选择题,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宗门,毕竟宗门那边可没有会篡炎的风险。” “.” 周琛听到这话,脸色像吃了屎,没接话,也不敢接话。 篡炎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么? 尤其是在相国府真有篡炎的资本的情况下。 许元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叹息一声: “不过我想李诏渊作为一个皇族,骨子里也是不愿意与宗门媾和的。” 世界不是二元对立。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许元能看出来李诏渊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尽全力的努力。 不管不惧危险来到边城,还是先前对许梦溪下套拉拢,都说明着他在努力争取那些中立之人的支持。 努力的拉近着他与太子之间的差距。 李诏渊应该是看得清楚了宗门的本质。 宗门,是在慢性且不可逆的掘着大炎根基。 在他父皇李曜玄登基之时,很多宗门已经把手伸到地方财政上了。 且一方人,掌一方政,地方府衙里的很多重要官职都有宗门背景。 若是大炎此世未出李曜玄与许殷鹤,少则两三甲子,多则五六甲子,大炎天子就得成许元前世的“周天子”。 周琛还是没有接话,这次是因为接不了话。 他向来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明确,就是相国府养的一个高级打手。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所以对于这些顶层建筑的弯弯绕绕,以前的他都刻意的避开了。 许元摆了摆手,在风雪交加的夜呼出一口白气: “好了,今夜之事也都是我们猜测,当不得真,幕后之人是否是二皇子我们都得打一个问号。” 说着,许元抬眸看了一眼火光已然熄灭的仓储方向,语气带上了一丝好奇: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今夜下手之人是用的何种手段。” 周琛思索一瞬: “应该是内应?买通或是威逼利诱,再加之高阶修者秘密潜入。” 许元听到这话有些哑然。 周琛说得八九不离十,因为许元安排黑鳞卫炸毁宗门仓储的手段也基本就是这几种。 再多也整不出什么花活。 但问题是宗门在北封城内的仓储太多了,黑鳞卫不惜暴露也最多能顾及一半左右,且还有被阻拦下来的风险。 而今夜北封城内宗门仓储直接被一锅端了,几乎是一个不剩。 对标相国府旗下黑鳞卫,黑鳞卫的仓储一向是防卫的重点,阵法戒备极为森严,全天候启动,即便如城内高阶修者空虚,也会常驻一名四品融身强者日夜借用窥天大阵监视周围,只要强行进入范围,借助阵法能灭杀三品修者,阻拦二品修者,检测一品强者。 想着,许元眼眸之中流露一抹思索。 在这种防备下,同时引爆全城仓储,这手笔.大的有些可怕。 话说间, 二人已经冒着风雪进入了李清焰在后堂的别院。 许元见状也便没再多言,看着周琛,低声道: “这么大的风雪,周先生当真要为我守门?” 周琛闻言来了精神,一拱手,声音真挚而诚恳: “三公子对周某恩重如山,驾车守门乃是周某分内之职。” 许元见状也没有拒绝。 三品大宗师的车夫,这确实挺有排场。 拱手一礼,许元笑道: “那便有劳周先生” “三公子。” 许元话未说完,却见周琛忽地皱眉问道:“我记得武元殿下一向不用侍女服侍?” 李清焰在军中长大,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种秀气,着甲、梳洗、盘发皆是自理。 许元眼带讶异,随着周琛的目光望向别院内: “是,怎么了?” 周琛略微迟疑: “那应该是武元殿下安排给三公子您的侍女了。” “.” 许元眼角跳了跳。 什么鬼侍女? 李清焰大晚上的给他安排侍女,严于自绿是吧? 想着,许元探出意魂前去探查院内。 作为先天道体,进入五品凝魂之境后,加之秘法修行,许元的意魂已经能够覆盖方圆五十丈。 但意魂探入院内后,却发现院内空空如也。 见到这一幕,许元眉头微微皱起。 周琛能感应到,而他不行,换而言之里面那个所谓的“侍女”应该是个四品融身,甚至更高。 不是李清焰,那便是二皇子或者娄姬安排过来的? 可若是他俩应该会提前告知他一声。 周琛见到许元的表情,神色一凝,抬手握住了自己身后背着的剑柄。 许元抬手示意先别乱动,直接推开了院门。 院内漆黑一片,只有被积雪覆盖的草坪之下传出的些许明纹灯光,而顺着那条石板路向内望去,透过厢房窗棂依稀可以看到一道窈窕的剪影正在李清焰的房间内打整着什么。 这是在铺床? 在雪夜中画面有些诡异,他外出不过一刻钟,这床估计还热乎,结果就有人进他屋子铺床了? 许元眉头一皱,悄然后退一步,对着周琛努了努嘴。 意思很简单, 你上去看看,没问题我再过去。 周琛见状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低声道: “三公子还请放心,若是府衙内发生战斗,府衙大阵第一时间便会启动。” 一边说着,周琛“噌”的一声将背后泛着寒光的宝剑抽了出来,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门外。 而许元也从须弥戒中将清语剑拿了出来,随时准备用踏虚斩跑路。 而这时, 里面的“侍女”似乎也终于发现外面来人了,清淡的声线传出: “许公子?” 周琛闻言立刻站在原地,回眸望向许元。 这声音他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既然能让他耳熟的,应该不会是敌人。 而站在院门口的许元听到这声音,表情变得很古怪。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宗门仓储能同时被炸。 周琛见到这一表情,咧嘴一笑: “认识?” 许元抬步上前,将清语剑收了起来: “周先生你也应该认识,咱们在靖江府的老熟人。” 周琛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旋即也把剑插回了剑鞘,暧昧的笑了笑,拱手一礼: “三公子注意身体,周某在院门守候。” 说罢,便朝着院外走去。 许元轻笑着摇了摇头,擦肩而过时忽然传音道: “两刻钟后若我无声息,直接闯进来。” 说罢, 许元独自走到厢房门口,推门而入。 (本章完) 二百四十章 旧人 厢房之内,一位女子正端坐在床边。 面似芙蓉,柳如眉,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髻一双比桃花还要妩媚的眸子仿佛能滴出水来,肌肤在明纹灯的照耀下如雪般白皙,不见脚尖的胸怀被一身素衣包裹的严严实实。 素衣女子冲着门口的许元微微一笑,仿佛有桃花在翩翩飘落: “公子,好久不见。” “.” 房内沉默一瞬,许元问: “你是谁?” “.”苏瑾萱。 空气突然凝固, 苏瑾萱樱杏小嘴微张. “开个玩笑。” 许元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朝对方走去:“好久不见,苏瑾萱。” 一边说着,许元探出意魂便要去试探对方修为。 苏瑾萱抿唇一笑,感应到许元的作为,但却没有阻拦。 而许元的意魂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瞳孔微微一缩。 他妈的,你也有挂? 他先天道体自带无瓶颈,外加相国府的金钱挂,修炼速度都比过不这女人。 苏瑾萱此刻体内源炁似海,意魂浑厚绵延。 四品融身。 而且比寻常四品融身更加浑厚。 略微有些挫败,但旋即许元也便释然。 毕竟这女人修的是吃人流功法。 而且功法与体质天然契合。 他是体验过的这种爽文修炼速度,不过是在前世的沧源的游戏中。 只要人管够,修为什么的就是数值。 修炼大合欢阴阳功,剧情最短,最邪道,醉逍遥的世界线。 “公子.看够了么?” 她的声线清淡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媚意:“瑾萱这修为应该还算让公子满意吧?这还都多亏了公子您提供给的功法。” “咳。”许元轻咳一声,道:“你这么修,不怕根基不稳么?” 坐在床榻上的苏瑾萱歪了歪头。 “公子给的大合欢阴阳功里配合瑾萱的体质并不会出现在修为虚浮,每次用迷魂孢吸纳他人修为都会自行转化为适合吸纳的本源源炁,所以不会出现根基不稳。” 许元看着她,眼神一愣。 那双桃花眼只是目含笑意,但却仿佛勾得人诺不开眼。 转瞬回神,许元皱了皱眉,轻言说道: “行了,别对我用这手段。” “噗” 苏瑾萱缓缓起身,莲步微移,来到许元近前,声音轻缓:“瑾萱可没有对公子伱用媚术,连功法都没有运转哦~” 许元眼角跳了跳,眸中燃气一抹血焰,检查一番自身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痕迹。 坏了,他好像连这魅魔都惹不起了。 不过在他运转着功法之时,面前魅魔身上的天然的媚意对他吸引似乎消散了很多。 感应到这点变化,许元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大合欢阴阳功是血色功法,他的血元心陨诀同样也不差。 不过还好苏瑾萱这小魅魔是个清纯魅魔,不像娄姬那大魅魔奔放,不然凭着这魅魂魔体,他可能真的顶不住。 正想着, 苏瑾萱忽然嫣然一笑,一双桃花眼中的乌黑瞳孔很自然的转化为了粉色,轻言道: “公子,这才是瑾萱运转功法的样子” “.”许元眼眸微微睁大。 一笑而百媚生,眼前飘落似樱似桃的花瓣,映得眼前佳人的面容娇艳欲滴。 想要蹂躏,但又怜惜。 但下一瞬, 几朵犹如实质的樱花在屋内飘落, 许元神智恢复,苏瑾萱那笑盈盈的眼眸中忽然空洞。 魅神道蕴乍现,整个房间之内都被映成了光粉色。 许元轻笑着摇了摇头。 估计是之前在靖江府把这苏魅魔欺负狠了,现在出息了,想借机让他出洋相。 小女人心态。 若是她想揍他,他可能打不过,但想玩媚术? 他现在可是有魅神道蕴,媚他? 感受着体内由于催动道蕴而快速流失的源炁,许元缓步走到这小魅魔的身后, 然后抬手, “啪”。 一声脆响。 许元一巴掌拍在苏瑾萱那被遮掩在宽大素衣下的挺翘底盘。 “啊” 苏瑾萱吃痛方才回神,猛地转头看向许元,粉色的桃花眼中带着愕然: “公子,你.这是” 回过神后,她想询问方才的原因,但问到一半却忽然感受到男子手掌的温度隔着素衣传递了过来,连忙前移一步逃离。 白皙的两腮泛起一阵诱人的红晕,苏瑾萱咬着唇,道: “公子,请你自重。” 柔软美妙的触感离开许元很是遗憾的耸了耸肩,不愧是魅魔,比影儿手感好: “手感不错,都说了别对我用这手段。” 苏瑾萱咬了咬皓齿,旋即轻哼一声,源炁开始运转,似乎是想动手。 许元很光棍,直接抬起手指了指外面: “你动手,我可叫人了,你也认识,周琛,就是之前在靖江府一直跟着我那大宗师。” 听到这话苏瑾萱粉拳攥紧,妩媚清纯的面容一阵气急,散去功法,咬着牙: “公子,靖江府一别,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彼此彼此。” 许元笑呵呵说道:“说真的你这性子到现在居然还没暴露?” “.” 苏瑾萱被气得别过头不说话。 生气了。 许元呼出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慢条斯理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件白色绫罗绸袜,正准备将它折好,一道香风便扑面而来,声音有些急: “你,你还我!” 苏魅魔已至四品,速度很快,但许元现在运转着功法,且有所准备。 抬手一扬,将白色绫罗绸袜藏至身后,许元看着面前的脸颊已然涨得通红的魅魔小姐: “喂,这可是你自己留给我的礼物,还带要回去的?” “.” 苏瑾萱脸色通红盯着许元,媚意自生: “这这是我不小心落下的。” “啊对,不小心落到我枕头底下盖的严严实实。”许元立刻点头称对。 这女人把这玩意留在他房间枕头底下,之前还害得他被大冰坨子逮住。 苏瑾萱不说话,用意魂锁定自己的曾经的那贴身之物。 她想抢就得扑上去抢。 正犹豫间,却见这混蛋纨绔忽然将白色绫罗绸袜递给了她,并笑呵呵的说道: “瞧你这小气的样子,还你就是。” 苏瑾萱愣了一下,抿着唇一把接过。 但她没有须弥戒,只能暂时拿在手中。 而看着面前男子丹凤眼中的笑意,苏瑾萱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神色。 片刻后, 苏瑾萱脸上红晕消失,瞥了一眼手中的绫罗袜,唇角浮现一抹笑意,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一抹鄙夷: “公子,这么长时间,你应该没用瑾萱的这贴身衣物做些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 许元面露不解,旋即又露出一抹恍然,拉长声音:“啊,你是说” “够了!” 苏瑾萱面色又是一红,手中绫罗袜面料被捏得变形,娇躯颤抖:“公子,这般欺负瑾萱就这么有意思?” 闻言, 许元真挚而诚恳的问道: “好好好,是我的不对,瑾萱,你需要我给你道歉么?” “.”苏瑾萱。 许元忽然觉着调戏这丢人的清纯魅魔挺有意思,正准备开口继续但旋即还是收敛了继续戏谑对方念头。 笑着摆了摆手,许元面色瞬间变得严肃,问道: “瑾萱,今夜城内的仓储爆炸是你做的?” 听到这个问题,苏瑾萱下意识想别过脸不说话,但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坐到房内的桌案前后,还是低声道: “是,秦先生给提供身份让我进入那些府衙,一一控制这些地方的看守。” or2 (本章完) 二百四十一章 修炼 “秦先生?” 许元眉头微挑,唇角流露一抹笑意。 上次听到这秦卫玖的名字,还是在万象城与娄姬闲聊的时候对方说起此事。 娄姬说那个叫羽岚的女子嘴很硬,就像那些被活捉的葬村余孽一样硬。 什么都不说,她很喜欢。 当时许元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之前被许长歌包在布袋里的那个脑袋。 之前剧情主角秦默上门抢苏魅魔, 这秦卫玖出手帮忙阻击,正义二打一,结果反过来被许长歌当狗杀。 活抓一个,负伤跑了一个。 想至此处,许元面色略微古怪,笑着问: “这秦卫玖还有心思做这些,当初受的伤现在养好了么?” 苏瑾萱美眸闪了闪,寒光闪过,低声道: “自然已经养好了。” 许元听到这个回答眼中略带遗憾: “看来.他之前伤的还是不够重啊。” 不过想想也是,许长歌那次估计连大招都没开,应该不会留下一太大隐疾。 苏瑾萱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悠悠道: “秦卫玖其实伤的很重,不过不是身体上。” “什么?” 许元听到这话愣了一瞬,反应很快,眼神中带着好笑:“被许长歌打出阴影来了?” 苏瑾萱轻轻呼出一口气: “秦卫玖是一个骄傲的人,之前天元大比上他差点被你大哥三剑杀了,在靖江府那次又惨败于你大哥手里,他现在为了变强好像已经有些入魔了” 许元略感兴趣的问道: “入魔?怎么说?” 沧源中有着一些获得强大power的捷径,就像那些研究异鬼流传下来的秘法。 这其中有邪功,也有正道秘法。 但有一点是亘古不变的,获得越大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就越大。 苏瑾萱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中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以前他给人感觉像是一块宝玉,对谁都很温润大方,现在一眼看上去就感觉他鬼气森森的,应该是修了某些秘法。” 许元听到这话,脑中思绪闪过。 但却并没有找出一本能让人鬼气森森的秘法,想来应该是没在沧源中出现过的东西。 不过很快,许元的表情就变得玩味。 他能理解那秦卫玖的想法,骄傲的人是不会允许被人踩头的。 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你拼尽全力就能成功的道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卫玖视许长歌为生死大敌,但以许元对这长兄那糟糕透顶性格的了解,估计在这大哥眼里,这位秦先生也就是一个有点实力的路人。 顿了顿,许元摇了摇头,笑道: “这秦卫玖不会是想秘法大成后,再找许长歌做过一场吧?” 苏瑾萱略微沉吟,声音很认真: “之前瑾萱与秦卫玖闲聊时说起过伱们,他说,再有下次,他一定会亲手手刃了你那长兄。” “噗” 许元没绷住,笑出了声。 虽然那大哥的性格别扭了一点,但拳头有多大他还是很认可的。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要同阶斩杀许长歌,只能说勇气可嘉。 按照许元的了解,这世上除了那已经死透了的秦默,基本没人能在同阶战胜许长歌。 见到许元这满不在乎的表情,苏瑾萱神色严肃: “公子,如今的秦卫玖真的很强,他的修为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绝对能够突破一品。” 看着对方那严肃的小脸许元从床上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 “看来秦卫玖修行的应该是某种透支生命的秘法了?” 一摆手,一套茶具便出现在了桌案上。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倒茶,一边轻声笑道: “不过瑾萱,你大概对许长歌那家伙有多强根本一无所知。” 之前许长歌与这秦卫玖在将靖江府外动手,动静听起来很大,但这大哥连大招都没开。 说着, 许元将一杯斟好的香茗推到苏瑾萱的面前: “而且我那大哥常年呆在帝京,就算秦卫玖想找他报仇,也不太可能,除非能用手段将他骗出去围杀。” “.”苏瑾萱抿了抿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许元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笑着道: “秦卫玖都修行那种透支生命的秘法了,你若再不抓紧修行,可能就无法亲手报仇了哦。” 听到这话,苏瑾萱咬了咬唇角,捧着茶杯的小手微微用力。 她何尝不知这一点,但她修为就是卡住了。 许元眼眸一弯,道: “喂喂,别用力,这杯子很贵的。” “坏了赔你就是。”苏瑾萱嗔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笑道:“瑾萱现在手里还是有一些小钱的。” “哦?” 许元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摊开在她的面前:“之前魅神孢的修行方式市场价五万两,至于大合欢阴阳功瑾萱你修了过后应该知道它的价值有多大吧?我这边算便宜一点,就算你八百万两,来,付钱吧。” 苏瑾萱眼巴巴的盯着许元伸过来的手,小脸一阵红一阵紫,半晌才蹦出一句: “我我暂时没这么多银子,以后再给公子你。” 许元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你现在四品修为,在我相国府月俸大概是八百两左右,一年算你一万,你大概不吃不喝要还我,嗯大概八百年。” 说着, 许元盯着她那桃粉色的眸子:“苏瑾萱,要不你干脆直接别合作了,直接来我相国府,这些钱就不用还了。” 苏瑾萱双腿并紧,两只小手放在大腿上攥着素衣,吞吞吐吐的小声道: “我,我很快就能突破三品了.” 许元翻了个白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子数息: “可我看你身上除了修为,连一丝凝聚道蕴的气息都没有啊。” 苏瑾萱直勾勾的盯着许元,小声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道蕴.” “因为我有道蕴啊。” 许元摊开手,源炁运转,一朵剔透晶莹的桃粉色樱花出现在他的手心:“还是魅神道蕴哦。” 粉色的樱花在寂静的房间中泛着淡光,视线所及,便有一种让人沉沦之感。 苏瑾萱眼巴巴的望着,没吭声。 许元见状手一翻,樱花消散,转而一只玉盒出现在他的掌心,笑着问: “对了,你再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苏瑾萱眸露疑惑,下意识问道: “什么?” 许元慢条斯理的将玉盒打开,只见一枚生机勃勃的樱花正静静的躺在玉盒之中。 与许元现在施展的道蕴几乎一模一样的樱花,不过这次是有实体的实物。 苏瑾萱乌黑的瞳孔仿佛受到某种影响,一瞬间便化为了桃粉色: “公子,这是魅神花?” 说着,她语气有些不确定:“而且而且纹络清晰,生机流逝极少,应该是最近一年新结的?” 许元微微一笑,赞道: “眼光不错,所以瑾萱你准备用多少钱来买它呢?” 苏瑾萱抿着红唇,垂下了脑袋,娇躯微微颤抖。 想要,但又没钱买。 无措的样子,我见犹怜。 许元看着她的神色,心中低笑一声。 这小魅魔还是之前那性子,脸皮薄,不肯欠人东西。 要是换成娄姬,毛了他这魅神花眼睛估计都不带眨一下的。 过了好半晌, 苏瑾萱才低低的开口说道,声线柔弱: “寻常甲级上品丹药的药材一般都是通过拍卖,价格一般是在二十万上下。” 许元听了这话咧嘴一笑: “你说的没错,但压价也没你这样压得,我记得合欢散应该算是超品药剂。” 能把圣人强者药翻的药剂自然算是超品。 被戳穿后,苏瑾萱小脸有些窘迫,不经意流露的妩媚,让人有一种想把按住狠狠蹂躏的冲动: “我我只是说一下而已,超品丹药的主药一般是在百万上下.” 超品丹药一般都是对一品蜕凡,乃至对圣人强者都大有裨益的丹药。 主药极为罕见,且无法培育。 想炼丹,基本上都是只能碰运气。 看看有没有冤大头不识货在某个深山老林中挖出来,或者像许元他之前一样进入秘境里去找。 去年一整年偌大相国府炼制出的超品丹药也不过五枚。 一枚给了娄姬,一枚给了凤九轩,一枚宗青生,两枚给了许长歌,那老爹一枚都没要。 今年估计会多一些,毕竟洛老头提供了那么多的秘境。 如果还有成丹,许元估计他也能搞一枚。 思绪略有发散,回过神许元点了点头,笑道: “市场上确实是这个价,可问题是,我这魅神花已经绝迹了数千年,而且你好像又恰好特别需要它。” 苏瑾萱眼神开始四处游离。 她真的很想要,但又确实没钱。 别说五百万两,五十万两对于她而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沉默半晌,苏瑾萱一咬牙,低声道: “公子,你想要瑾萱做什么,不妨明说。” “我要你侍寝你也同意?”许元饶有兴趣。 苏瑾萱美眸眨了眨,一抹红晕迅速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扩散开去,最终蔓延至耳根,红润的嘴唇都在轻轻颤抖。 沉默霎时覆盖了整个厢房, 不知过了多久, 苏瑾萱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抬眸看向许元,清声道: “自然可以,如果三公子你敢的话。” 越是深入的接触,便越会被魅魂魔体控制。 负距离接触,估计瞬间便会爱上她。 许元听到这话,转而呵呵一笑,歪着头问: “你觉得你值一千万两?” 话落,但如刀。 她今夜来找他,是想证明他当初眼光没错,如今的自己对他有用。 也因此,对于他的话,苏瑾萱想反驳,但又不知从何反驳。 千万白银,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数字。 心间一股莫名的酸涩突然泛起,苏瑾萱攥紧衣角,垂下眼眸,压着声音: “既既然如此,这魅神花瑾萱便不买了,那..那之前欠公子的银子,瑾萱这辈子一定会还上的。” “嗤~”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许元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苏瑾萱依旧垂着眼眸,但身体略微颤了颤。 许元没再说话,默默将装有魅神花的玉盒推到了她面前: “好了,拿着吧,之前娄姬想要我一直都给你留着呢。” 苏瑾萱咬着唇角,不吭声。 许元起身走到苏瑾萱身边坐下,指尖摩挲着茶杯低声道: “想反驳我,瑾萱你可以,何必自己生闷气。” 苏瑾萱声音很轻: “公子说得对,瑾萱何从反驳?” 许元放下茶杯,伸出一根食指点在她白皙的下颌,微微挑起。 对视, 他看到了她有些泛红的桃花美眸。 许元眯了眯眼盯着她摇了摇头,声音轻缓: “瑾萱,看轻自己的人确实不值一千万辆,甚至连一千两都不会值得。 “少年心中当有凌云笔,今夜的所为你已经证明了我当初眼光没有错,所以,别再这么看低自己,好么?” 沉寂的房间静到只有她身上的淡淡玫瑰花香在弥漫。 她盯着他,攥紧的衣角的手略微松了松。 许元将手从她下颌收起,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床铺。 背着她的目光,许元轻声说道: “苏瑾萱,我许长天是个现实的人,绝大部分的人在我心中都有一个价码,但同样的,有些人是无价的,我不知道你自己怎么看待自己,但我希望你成为我心中无价的人。” 苏瑾萱看着他的背影,心脏的跳动莫名加快了一拍。 而这时, 许元忽然回过眼眸笑道: “行了,把东西收起来吧,反正你都欠了我这么多了,不差这么点,有句古话叫做债多不压身。” 方才心间升起的莫名情愫瞬间荡然无存,苏瑾萱喘了两口气,自带媚意的声线残留着方才的几丝颤抖,咬着牙: “许公子大恩,瑾萱铭记于心。” 许元咧了咧嘴: “大恩不言谢,不用谢我,用你之后的实际行动来报答吧,你现在虽然修为到了四品,但论战力根本不是寻常四品的对手,把魅神花收起来也能助你尽快领悟道蕴。” 顿了顿,许元站在窗边,转而问道: “对了,你做内应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秦卫玖所属的势力究竟是那一股?” 苏瑾萱沉默不语的站起身,朝着床铺走来。 许元挑了挑眉。 苏瑾萱坐到床边后直接开始褪去玉足上的靴子。 房间内一时无言, 许元略显讶异的看着她的动作: “你这是?” 苏瑾萱沉默着褪去靴子,直接钻上了李清焰的床,美眸一转,唇角勾起: “公子,你不是说要用行动来报答么?今夜很长,瑾萱会慢慢告诉公子你想知道的事情” 许元轻笑一声,也上了床: “修炼就修炼,说这么暧昧作甚,让我看看你的修为到底有多深” or2 二百四十二章 分别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许元并没有忘记先前对周琛的交代。 但事实证明,他好像有点高看自己了。 因为压根用不了两刻钟。 苏魅魔确实比以前更深了,修为深到他都抽不干她了。 这魅魔修了大合欢阴阳功后,魅神孢变得更加的细微而不可察,而且数量与当初在靖江府也有了天壤之别。 而且现在苏瑾萱甚至还能将自己的魅神孢自爆碾碎,直接将精纯魂力喂到许元识海里来。 一条龙服务。 他这边还没吞噬完,苏瑾萱那边就又喂进来一撮。 一刻钟的时间,他直接被她喂饱了。 厢房之内,只有一阵穿衣服的悉簌声。 苏瑾萱坐在床沿,将那双白色蕾边的绫罗长袜套在那如羊脂般白皙的玉足之上,一点点上拉,漫不经心的问道: “公子.这就满足了?此去一别,下次瑾萱就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公子了。” 许元盘坐床头,闭着眼睛,面色淡然,声色如水: “凡事都需要有一个节制。” 苏瑾萱再将靴子穿好,小巧挺翘的鼻腔中哼笑一声: “当初在靖江府,公子可都是把瑾萱折腾得完全不行了才会停下的。” 许元睁开眼眸瞥了她一眼: “如果你想试试的话,现在也可以。” 一边说着,许元立刻伸手去拉女子素衣下那纤细的皓腕: “用另外一种方式。” “哼” 苏瑾萱不着痕迹的躲过,笑意盈盈: “公子,武元公主尚在城南死战,你如此行事是否有些对不起她?” “你怕了?”许元见状眼带调笑。 苏瑾萱嘟了嘟嘴,小女儿姿态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当然怕了,我听说那位公主可是一位杀神,死在她手下的生灵不说百万,也有数十万了,瑾萱就是一普通人,当然害怕。” 许元轻笑一声: “其实呢,她人还算不错的,就是心眼子多了点。” “心眼多?”苏瑾萱略显好奇。 许元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至少比伱的心眼要多得多,你这性子,到如今还是这性子居然还没有暴露?” 苏瑾萱这次没躲,轻轻的嗔了她一眼: “瑾萱已经长进了很多。” 许元起身陪着她坐到了床沿,笑道: “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什么长进,还是和在靖江府一样随便说几句小情绪就上来了。” 苏瑾萱瘪了瘪嘴,妩媚动人,一举一动尽显风情: “不知道,在公子面前瑾萱就像个傻子,公子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惹瑾萱生气。” 听到这他的话语,许元心跳略微加速,感觉一团火窜了起来,扶着她秀发的手下滑,搂住了她婉若无骨的柔软肩头,压低声音: “你最好别再用你的媚术,不然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苏瑾萱娇躯微微一颤,近距离看着他俊美的脸,心跳加快,眼眸乌黑,但呼吸略微急促: “公子.瑾萱没有用,只..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许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二人贴得很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虽然丢人现眼,但架不住魅体天成,不经意便能勾人魂魄。 当初未修行时尚好,但有了修为后,娄姬那大魅魔也比不了。 若是这苏魅魔以后的性子变成娄姬那样 许元有些不敢想。 对视间, 许元忽然发现苏瑾萱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中泛起了一阵水雾。 然后, 苏瑾萱抿着唇把眼睛闭上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佳人任人采摘,那掩盖在宽大素衣下的柔软因为呼吸的急促而微微颤抖起伏着。 “.”许元人有点麻。 气氛是到位了,关系到位了么? 特么的,你现在就闭眼睛是几个意思? 闭眼代表什么许元很清楚,但魅魂魔体这玩意深入起来可不得了。 思绪间,许元猛地一攥拳头。 妈的,看不起谁? 反正老子有魅神道蕴。 沉默间, 许元熟捻的将女子那无骨的娇躯平放在了床上,站起身正欲解杉 “砰!”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周琛。 许元一点一点回过了眼眸,目光平静。 “.”周琛忽然感觉今晚的天气有点冷。 对视一瞬, “啪!” 周琛毫不迟疑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然后低头抱拳: “三公子,周某有要事禀报。” “先出去。” 许元微微一笑,声音带着笑:“一会再禀报。” “是,您有事就喊我。”周琛心里一边骂娘,一边恭恭敬敬的关门继续院子外面守门。 门闭,厢房内一时寂静。 苏瑾萱仰躺在床上,宽松的素衣掩盖不住那受地心引力的波涛,一双桃花眼眼巴巴的望着许元。 沉默着运转两圈功法,血元心陨诀也无愧血色功法,不过十数息许元便恢复了清明。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 魅魂魔体的天生媚意,让他有些小脑控制大脑了。 魅神道蕴对魅魂魔体的抗性有多少尚未定论,差点便犯了一念之插的大错。 虽然睡觉的方法有很多,但现在这围城之势下纵情享受还是往后再稍稍。 这也不怪他,也不怪苏瑾萱。 夜色又漆黑得如此温柔,如此美好,加之魅魂魔体谁能把持? 看着依旧摊在床上没起来的苏瑾萱,许元揉了揉眉心,放下手,轻笑说道: “还躺着干嘛,起来吧。” “嗯好。” 苏瑾萱默默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又带着几丝若有若无别样情愫,但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白皙的小脸红得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自己会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 越想,苏瑾萱发觉自己的心跳就变得越快,一言不发,正经危坐在床沿,背打得笔直。 半晌过后, 苏瑾萱略显慌乱的收敛了思绪,低低的说道: “公子,对不起.” “啊?” 许元也恢复了常态。略显奇怪的:“你道歉做什么?” 苏瑾萱声线轻柔,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瑾萱的体质特殊,差点让公子您犯了大错。” 许元毫不在意摇头笑了笑: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谁让瑾萱你生得这么漂亮呢。” 苏瑾萱听到这话,一双桃花美眸却微微弯起晶莹剔透,唇角勾起一抹不自觉的笑意。 许元见到她的神色,忽然凑近,故意略显好奇的问道: “瑾萱,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要闭眼睛?” 苏瑾萱眸子微微睁大,眼中闪过的慌乱宛若惊鸿: “闭闭眼睛,瑾萱瑾萱方才,方才.” 说到一半, 她声音一点一点的小了下去,便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丢人现眼的魅魔。 许元微微一笑。 不过也幸好她够丢人现眼,若是这苏魅魔以后变成娄姬那老女人那样 他有些不敢往下想。 “答不出来便算了。” 许元声音轻缓而柔和,带着些许安抚的闲聊道:“瑾萱,你知道么,先前我们在靖江府分别的时候,我还以为下次见面你会以一个魔教妖女的身份出现呢?” “啊?”苏瑾萱抬起眸子,眼神有些不解:“魔教妖女?” “画本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一边说,许元指了指自己:“贵公子落难,魔教妖女天降来救,美女救狗熊。” “噗~” 苏瑾萱扑哧一笑,巧笑嫣然,轻声的嗔道:“公子你竟然这么幼稚?” 许元笑着柔声回道: “男人嘛,或多或少都会想一些这种情节。” 听到他的话语,苏瑾萱心间窘迫与紧张泛起的涟漪逐渐淡去: “那瑾萱努力修行,争取下次见面能对公子美女救狗熊,咯咯~” 许元饶有兴趣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摇头道: “你修为可能够了,但论战力可能还差了点。” “公子,瑾萱不弱的。”苏瑾萱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瑾萱现在体内的源炁比一般的融身境还多了五成。” “冉青墨,听过么?”许元忽然问。 “.”苏瑾萱脸上的笑容一僵,桃花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剑宗首徒与相国府三公子相伴游天下的消息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许元看出来了,但依旧继续说道: “虽然因为你的体质与功法,你现在的修为并没有出现虚浮,但遇到像冉青墨那样真正的天才,你根本不会是对手。” 苏瑾萱略微攥紧了拳头,低声道: “瑾萱会赶上她的。” 许元对于苏瑾萱的这话并没有表达异议。 苏魅魔有挂,大冰坨子没有,当然能赶上。 但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顿了顿,许元道: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瑾萱,你的体质与功法确实很强,但不要太过于急功近利,道蕴和意,甚至是实战经验你现在完全没有。” 这大概是修为突飞猛进之人的通病。 在入琼华秘境之前,就算有着血色功法加持,武宣院中那些同阶大肌霸依旧能把他吊起来打。 实战经验真的很重要。 而想要更进一层,就需要领悟道蕴和意。 苏瑾萱似懂非懂: “公子的意思是让瑾萱多沉淀一下?”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许元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桌案上那装着魅神花的玉盒:“你借用魅神花应该能够领悟魅神道蕴,但是我的建议是不要立刻破境。” 苏瑾萱微微一笑: “公子放心,此事瑾萱还是有分寸的,如今那秦卫玖对瑾萱放任的原因便是瑾萱未能领悟道蕴,对他造不成威胁。” 灭门之仇,是秦卫玖心中的一根刺。 虽然苏氏布行灭门之案做得很隐秘,虽然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但终究是横梗在秦卫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永远无法完全信任苏瑾萱。 许元赞了一句:“你倒还算聪明。” 苏瑾萱哼了一声,直勾勾的看着许元: “方才都说了,瑾萱只是在公子面前像个傻子。” 许元心跳加速一瞬,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转移话题道: “秦卫玖应该不放心你吧?他就没在你身边安排监视之人?” 苏瑾萱闻言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他安排了一位三品大宗师,说是护瑾萱安全,实则是监视。” 许元挑了挑眉: “那你此行来找我,不会出事么?” “公子.你这是在关心瑾萱?”苏瑾萱唇角含笑。 许元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当然是关心,你现在可欠着本公子近千万两白银,我可舍不得你这宝贝丢了。” 苏瑾萱心间酥酥的,妩媚的笑道: “公子放心,那人今夜已经死了。” “死了?” 许元眼带讶异,问道:“你已经能操控三品大宗师了?” 苏瑾萱摇头:“那名大宗师是个女人,瑾萱的魅体对女子的效果有限。” “有限?”许元饶有兴趣:“换句话说,还是有作用咯?” “自然是有的。”苏瑾萱白了许元一眼:“不过那女人应该是被秦卫玖刻意嘱托过的,对我戒备,我也不好下手,只能借刀杀人了。” “你借助那些仓储阵法将她杀掉了?” “嗯,秦卫玖安排她去灵水宫的仓储取一件东西,正好与我的指令冲突,便让那融身直接用阵法轰杀了她。”苏瑾萱眸子里闪过一抹寒意:“一个三品大宗师,应该够秦卫玖心疼一阵了。” 许元皱眉: “下次别这么做了。” “嗯?”苏瑾萱有些奇怪。 许元呼出一口气: “一个三品大宗师而已,不值得。” “三品大宗师都不值得么?”苏瑾萱眨巴眼睛,有些不解。 看着她奇怪的眼神,许元心中哑然。 眼界 换做入琼华秘境前的他大概也会觉得这险值得冒。 三品大宗师已经算是这大炎天下金字塔尖的那一撮人,毕竟游历那么久也不过只见到了一个四品融身。 但在帝京里呆久过后。 三品大宗师确实是金字塔尖的那一撮人,但同样也只是一个高级打手罢了。 现在院子外面还有一个周大宗师在雪里看门呢。 略微斟酌,许元很认真的说道: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一个三品大宗师并不值得瑾萱你去冒险。” 他在“瑾萱你”时略微加重了语气。 苏瑾萱眸子忽闪忽闪的,抿唇一笑: “好” 许元听到她的回答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么?” 苏瑾萱歪着头想了想: “我查到的东西都已经与公子您说了,秦卫玖并不放心我,很多东西他暂时都没让我接手。” 许元略微迟疑,问道: “既然他不信任你,你要不直接” “公子。” 苏瑾萱打断了许元的话,挺着胸脯,带着端丽的微笑:“我们是合作关系。”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许元叹了口气,也没再劝说: “既然如此,那瑾萱你有出城的渠道么?” “有,秦卫玖已经为我安排好了。” 苏瑾萱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对着许元欠身一礼:“公子,此去一别可能又是很久不能相见。” “去吧,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成三品大宗师。” 许元撑着床铺,身体略微后仰:“我们相国府对三品大宗师的待遇还是蛮不错的,到时候你大概只用打工个两百年左右就能还清债务。” 苏瑾萱娇笑一声: “好,下次见面瑾萱一定化作魔教妖女来救公子~” “呵希望如此。” 许元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但苏瑾萱却没动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他含笑的脸颊。 许元略显奇怪。 下一瞬, 他忽然看到她那双眸子中忽然闪现一抹粉色光芒。 一阵恍惚, 一阵香风扑鼻, 然后, 许元感觉胸前压上一片巨大的柔软,那如罂粟般让人上瘾红唇轻轻的印在了他唇间 二百四十三章 暴雪暂停 在唇齿相接的那一瞬,许元感受到了她的笨拙。 但渐渐的,他那血色缭绕的瞳孔逐渐被一片光粉所取代。 霎时间, 寂静的厢房落英缤纷,桃樱四起。 如痴如醉,如梦似幻的永恒之吻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干。 一吻之后, 苏瑾萱喘着气挣脱开,将他那不安分的手从宽大的素衣中拉出,红着脸看着在床上发呆的男子,轻轻的啐了一口: “傻子,就这?” 说罢, 她沉默一瞬又快速轻轻俯身在他侧脸一吻。 直起身子,略显慌乱的理了理胸襟,又弯着晶莹美眸轻轻一笑,但旋即笑容又转瞬收敛。 妩媚的绝色佳颜神色变化了许久,咬着唇角叹息一声。 最终, 她独自离开了,隐没于漆黑的雪夜中 数息后, 许元瞳孔之中的血焰终于将那一抹光粉色燃烧殆尽,眸中也终于恢复了清明。 看看空空荡荡房间,许元沉默着垂下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这里,仿佛还残留着她那柔软的温热。 半晌, 许元直接成“大”字挺尸般的仰躺在了大床上,看着面前的床帐,叹息一声。 事实证明,他确实高看自己了。 方才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魅魂魔体对于他心智的侵袭,直接作用于心间情愫。 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他运转的血元心陨诀不断的与这古怪的侵蚀交织碰撞,但可惜他修为太弱,后继无力。 这种如海潮般古怪的侵蚀感依旧将他的血元心陨诀盖过了,即便催动魅神道蕴,依旧抵抗失败。 身体的直接接触,哪怕仅仅只是一吻,小魅魔身体的天然的媚意直接便让他的思绪直接宕机。 再深入了解一点,他不敢想象。 就算苏瑾萱不对他下黑手,改变他心间的情愫,以那种大脑宕机的状态,大概率也只能仙子全自动。 有没有感觉未尝试过他不清楚,但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沉寂的空气中, 许元缓缓抬起一只手,然后紧握。 Power! 下定决心,翻身而起,许元小心翼翼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了几样物件。 一个香炉、几份香包,以及一枚清新散。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很清楚修为什么的可以往后稍稍,但收拾屋子迫在眉睫。 毕竟,万一那公主回来闻到味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持续了一夜的暴雪终于停了,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停歇。 天空上的积雪云依旧如同化不开的墨,盘踞在万里天空之中。 也许是因为风雪暂歇,经过一夜的试探性进攻后,在这黎明之际城外的蛮族终于暂停了攻势,但街道上却并不安静。 按照与李清焰得约定,许元得在巳时之前赶到南城军营。 也因此,许元早早得便乘着周琛架的马车出了府衙,沿着街道朝着城南走去。 一开始还能看到些许外出采购物资的百姓,但行驶出去两刻钟后,进入南城之后便只剩了各色的军队。 传令兵驾着妖兽在管道疾驰,一队队的士兵紧张的调度间发出踏雪之声带着肃杀,抬头望去能够清晰得看到一层淡蓝色的薄膜如碧水天幕般的笼罩在北封城的半空之上。 但在这天幕之上却有着一块突兀的空缺,炸毁城门所造成的阵法破损。 北封南城已经彻底军管,但由于车架上挂着的府衙标识,许元一路倒也算是畅通无阻。 那如山岳一般的南城墙,逐渐由远及近,如绝境长城般震撼。 彻底接近南城墙,车架也终于放缓了速度。 因为前方,是一道临时设立的关卡。 许元来开车帘看了看外面。 宽阔的兽行道上被设下了丈许的巨大铁质拒马,百来人穿着羽林卫制式甲胄的士兵检查着来往车架,很多运送军械的兽车也都被拦在这里接受检查。 “周先生,这是.” 前方驾车的周琛不假思索便立刻回到: “公子,再往前个四五里地就彻底到南城墙了,没有虎符调令的部队都不让进的。” 说话间 一名穿着羽林卫牙将甲胄的年轻男子走到了马车旁,声音不卑不吭: “请出示令牌。” 驾着马车的周琛吊儿郎当,笑呵呵的递给对方一枚令牌。 年轻牙将用意魂略微检测着令牌,数息后,他道: “令牌属实,马车我们会代由保管,请下车。” 周琛瞥了一眼身后的车厢,笑呵呵的说道: “小哥,亲卫令牌,都是自己人,车厢里的.” 年轻牙将皱了皱眉,声音略微加重: “请你配合,一切非军用马车不得入内。” 周琛闻言眼角跳了跳,呼出一口气,笑道: “小哥,我家公子与你们.” “行了,别难为人家了。” 而这时一道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许元打断了周琛想要驾车进入的话,笑着说道:“人家分内之责,也不容易。” 一边说着,许元拉开车门走下了车架。 因为降雪,兽行道上也颇为泥泞,全是冰泥,靴子踩在上面“咔咔”作响。 年轻牙将见到许元的羽林亲卫甲胄穿后,瞬间警惕,一只手直接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等等。” “嗯?” 许元轻疑一声,回眸望去:“怎么了?令牌你不是已经检查过了么?” 年轻牙将眯了眯眼睛: “伱是谁?公主殿下,没有亲卫。” 说话间,他体内军阵功法一点点开始运转。 而一众在关卡处闲聊的士兵也都感应到了一点,几乎一瞬之间,百人军阵便已经初步成型,进入备战。 大炎精锐的反应速度非常人能比。 周琛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气息扩散,三品大宗师的威压直接让面前这年轻曲长后退了一步,笑眯眯的说道: “小哥.” “周先生。” 许元叫住了周琛,心间有些无奈。 周琛闻言立刻散去了周身威压,拱手道: “三公子,您说。” “别惹事生非。”许元平淡的吩咐道。 “.”周琛眼神有些古怪。 许元摆了摆手,也懒得和他解释。 他能理解周琛想要做的事情,对方对他的印象大概率还停留在靖江府。 有点手段,但一句话不对,就能杀了护卫薛勇的那个纨绔。 按照记忆中的模板,眼前这种情况,他大概率是要大闹一番的。 在周琛忐忑的目光中,许元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羽林亲卫的甲胄,心间了然。 李清焰说过,她从来不用亲卫,更别提一个五品凝魂的亲卫。 扫视一圈四周已经彻底成阵的士兵,许元略显无奈的又取出一块令牌,扔给对方: “我知道你在怀疑的理由,所以我也不难为你。” 年轻牙将皱着眉接过,扫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 相国府,三公子。 那位殿下选驸马之事,他们这些手下的兵也都或多或少知晓一些。 很多仰慕之人的梦都碎了一地。 甚至有些人在酒后还扬言要揍那位公主的驸马一顿。 而如今,此人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鲜衣怒马,容貌迤逦,待人温和,身旁亦有大宗师做马夫,一种庞然的差距感压得年轻曲长一时有些呼吸不上来。 攥了攥拳头,年轻牙将深吸一口气,将心间的不甘压下,躬身一礼,双手奉上令牌: “三公子,方才李某冒犯,还望海涵。” 许元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自己的车架: “车架能过去么?” 年轻牙将咬着牙: “只能给公子备军用车架。” 军用车架驶过关卡,舒适度比起方才的马车要低了很多,摇摇晃晃的。 半晌, 驾着马的周琛在前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公子,方才那小子.您就这么放过了?” 似曾相识的问题。 当初杀那薛勇时周琛也这么问过。 不过这次,许元只是不冷不淡的笑道: “人家也是尽分内之事,又未曾刻意刁难,为什么不放过?” 周琛闻言意识到车内之人转变,讪笑道: “方才公子没察觉,那人低头的时候眼中对公子您很是不敬.” “不敬?” 许元挑了挑眉:“什么叫不敬?” “杀意。”周琛吐出两个字。 “他想杀我?” 许元对此略显讶异,但旋即便也了然:“是妒意吧?” 说着,许元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十五六岁的牙将若是此行立功,也许还能再升迁,少年得志总是会年轻气盛,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周琛沉默少许,低声的回道: “方才周某有些冒失还望三公子不要计较。” 许元轻笑一声,但没再回答。 车厢没了声息,周琛心里一跳,活络的心思有些忐忑 事实证明,羽林军内部对于他这位突然冒出来公主亲卫都不是很待见。 来到军营后, 下至兵卒,上至校尉,虽然会办事,但基本都对许元他冷着张脸。 许元倒也并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 “李清焰还真是治军有方啊。” “治军有方?”周琛在忐忑中回过神。 许元笑着环视一圈那些军中兵卒: “这些人都把李清焰当作了神灵信仰一般的存在,我这个玷污了神灵的人来了这军营里,居然没人上来找茬,这难道不算是治军有方?” 周琛沉默一瞬,转而说起自己曾经见闻: “武元殿下在军中威望一向很高,她治下之将基本都是死忠,甚至其他地方的一些边军也都是极为仰慕。” 许元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经常打胜仗的将军自然会有人仰慕,不过这么高的威望,怪不得那些个皇子都想求得她这位公主的支持。” 这话,周琛没敢接。 二人不再言语,一路深入军营,而军营的最深处是一座巨大营房。 营房外侍立着两名融身强者,直接把周琛拦在了外面。 而穿着亲卫甲胄的许元则直接在周琛眼巴巴的目光中消失在了营房之内 营房之内空旷而巨大,和议事大殿的布局差不多。 环视一圈,许元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那位正坐在案桌后揉着眉心的女子身上。 依旧还是那身红底金边的镶龙甲胄,不过此刻却染上了一些属于蛮族的黑血。 “昨夜,你居然亲自下场去搏杀了?” 许元看着女子,向着她走去:“军情有这么严重么?” 军阵统帅在军阵的加持下很强,甚至一些圣人都必须避其锋芒,但一般统帅都是坐镇中军,维系军阵,凝聚兵戟虚影,到了不得以地步一般才会亲自下场。 李清焰没有立刻回答整个问题,放下了手,抬眸望向许元,鼻尖动了动: “你身上好像有其他女子的味道?” 许元心中一愣,反应很是迅速的笑道: “去了勾栏,自然是有一些女子的味道。” 李清焰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轻声道: “昨夜蛮王亲自凝聚他们图腾攻城,所以本宫不得不亲自下场。” 许元闻言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古怪: “昨夜难道不是蛮族的试探进攻么?为何蛮族异王会亲自出手?” 李清焰眉眼间有些疲倦,低声道: “昨夜确实是一次城外蛮族的试探性攻城,但那蛮族异王是个疯子,本宫与他交手这么多次,每一次他基本都是冲在最前面。” 许元一边说,一边走到她对面坐下: “这么说那蛮族异王确实是个疯子,不过不是疯子也做不出绕道北封城南这种举动。” 李清焰轻哼一声,问道: “昨夜城内宗门仓储被炸,是你们做的?” 许元对此一问也不意外,摇了摇头: “不是,虽然我们确实是想动手,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应该是南方的那些宗门做的。” 李清焰眼眸凝了凝,英气十足的皱着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许元见状轻声问道: “这事应该是一件好事吧?没了仓储库存,宗门那边估计必须得效死力。” 李清焰听闻此言,眉眼间流露一抹笑意,道: “确实如此,自我从城墙下来,他们那些校尉统领已经来找过本宫很多次。” “见了?” “见了。” “怎么说?” “用粮草换他们的飞行妖兽。” 李清焰缓缓的站起身,瞥了一眼东城的方向:“如今暴雪暂停,本宫得准备给那蛮族异王准备一些惊喜。” or2 请假 《仙子,请听我解释》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四十四章 筹备 “你要派兵出城?” 许元听到这话眼眸中略微流露了些许迟疑。 “嗯。”李清焰点了点头。 “会不会太冒险了?”许元犹豫着低声问道:“蛮族大营可都是设在北封城外二十里。” 二十里。 这是蛮族通过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经验。 北封城的守城器械大多数都是精准度更高的阵纹弩车,射的也是又粗又大的源晶箭。 能够打到十几里外。 蛮族距离太近扎营,那便是活靶子,每天都得接受北封城居高临下的“爱抚”。 为此,蛮族那边还专门把自己的攻城器械改成了兽抛车,一点准头都没有,但也不需要准头,毕竟北封城那么大的体积,只要大力出奇迹能打到北封城内就行。 不过二十里扎营距离,也造成一个问题。 蛮族想要攻城就需要在平原上先跑二十里才能摸到城墙。 不过在占据天时与地利的蛮族一方看来,这都不是事。 在暴雪天灾的气候下,蛮族若是攻城,基本上偷偷摸到距离北封城三四里地之时,城墙上的高阶修者才能发现对方。 昨日黑鳞卫出城袭营能有所斩获,完全是因为蛮族一方视野一样会受到暴雪天灾的影响,且立足未稳,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暴雪暂歇,想要出城袭营,视野不再受阻,北封城内的守军要出城袭营就得靠着腿跑过二十里地。 李清焰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声线淡然: “驸马,如今城内的宗门仓储被毁虽有好处,但也造成了一个迫在眉睫必须解决的弊端。” “迫在眉睫?”许元眼眸闪了闪。 从整个北境宏观的角度上来看,宗门确实有弊端,那就是缺粮。 修仙不是永动机,融身境往上的高阶修者也得有源炁吐纳才能不吃不喝,更别下面的那些兵卒。 但如今的粮草并非迫在眉睫,城内靠着朝廷的仓储也依旧能撑个大半月。 李清焰眼神有些无奈,像是在看个傻子: “军心士气。” “.” 许元愣了一瞬,然后闭嘴。 所站位置不同,很多东西都是他无法考虑的。 他,直接把军心这茬给忘了。 前世那些战争游戏里没了士气都得溃散,更别现实世界。 李清焰缓步走到营房内的沙盘前,看着北封城周围成比例缩小的地形沙盘,语气严肃的低声道: “如今虽然有着北封城的护城大阵,上面的将官校尉对真实情况也都三缄其口,对待兵卒报喜不报忧,但下面兵卒不是傻子。” 许元叹息一声,回道: “仗还没开始打,城门楼险被炸导致阵法受损,昨夜的仓储又被炸,下面的兵卒估计已经议论翻了吧?” 李清焰点了点头,道: “连本宫手下的羽林卫中都有不少人开始议论北封城要失守,更别提那些宗门的边军,若非蛮族只把我大炎子民当作两脚羊,这些人可能已经有其他小心思了。” 许元眼眸垂下: “你想要一场胜仗来稳定军心?” 李清焰盯着沙盘: “不是想,而是必须。” 听到这话,许元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人毕竟是单独的个体,当一个集体中的大部分人的心思开始不受控,那便是营啸的开端。 蛮族不接受投降,围三缺一的态势会让这些想尽办法的往侯亭县一带逃窜。 毕竟, 万一就活下来了呢? 沉默一瞬,许元试探着问道: “可若此行失败,那城内的军心可就彻底涣散了。” 闻言,李清焰安静数息,忽然回眸一笑,当决定下达之后,似乎根本不能从她脸上看到丝毫的凝重,身上甲胄衬得她脸绝色清颜英武非凡: “驸马,如今的北封城只有孤注一掷,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 许元看着李清焰那带笑的眼神,一时没了言语。 北封成为死城只是时间问题,这点基本上在知情的高层眼中已经是默认的态势。 包括他许元,甚至他已经提前安排好北封沦陷的后手。 而李清焰不可能看不透这个局势,但她竟然依旧想要守住北封城。 呼出一口气,许元认真的问道: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借用我黑鳞军在城内的兽场?” 李清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我是想让黑鳞军死守那被炸毁的南城门,一旦我在城东有所动作,那蛮族异王必然立刻大举进攻城南。” 虽然不懂打仗,但许元瞬间明白了李清焰的意思。 外出袭扰确实危险,但南城会变得更危险。 作为一个疯子,那位蛮族异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确认羽林军去了城东,他甚至会直接动用战争巨兽。 这样情况,南城的城防,她不敢交予宗门边军。 倒不是担心对方叛变投敌,而是单纯的不信任这群猪猡能够守住。 虽然数量有十万左右,但全都是一些八九品的二线部队。 这种部队在当初的盛山县已经属于精锐,但在北境这种国战之地根本上不了台面。 许元抬手摩挲着红木桌案圆滑的边角,声音沉稳: “可黑鳞卫如今只有一个营(五千人)出头,可能守不住的。” 李清焰立刻回道: “本宫安排了三万的宗门边军协防。” “他们.不会把黑鳞军带溃么?” “.”李清焰。 这,她也没底。 许元沉默了少许,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距离殿下伱的这个计划大概还有多久能够实施?” “两刻钟。” “.” 许元皱着眉头思索,手指轻轻叩击红木桌案,转瞬他起身说道: “你们这处军营中可有通讯圆晶?” 李清焰眼带讶异,唇角微钩: “怎么,你们相国府在北封城内还有后手?” 许元咧嘴一笑: “有,不过是供我跑路的。” 李清焰轻哼一声,朝着帐外喊了一声: “祁锋杰,进来,带我亲卫去通讯圆晶。” 话落,外面那名把门的侍卫立刻进入营房,行礼称“是”。 半刻钟后, 许元从装有通讯圆晶的密室出来时立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清焰。 她按着刀,一身重甲戎装: “你做了什么?” 许元看向北方,微微一笑: “娄姬提前留了两枚“云炁弹”在侯亭县一带,我刚才让人在侯亭县一带引爆了一枚。” (本章完) 二百四十五章 战争将至 “侯亭县?” 出乎预料的,李清焰并没有因此而惊喜,一双黛眉逐渐皱起:“你是想让宗门向下驰援?” 许元轻抚着腰间佩挂的制式刀柄,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要守住北封城么,本公子帮你。” 说着, 许元慢条斯理的低声道: “姜荷说了,云炁弹能够吹散方圆两百里的云炁,以这北境的天气来看,一天内这暴雪的云炁便会再次凝聚,不过足够他们抵达北封城北一百里的距离了,到时候再引爆一枚,北封之围不就解了?” 李清焰死死的盯着许元,握着刀柄的手略微用力: “许长天,如今的局势是危局,也是机遇,本宫是想守住北封城,但更想将这群蛮子彻底困死在这。” 许元一摊手,道: “北境宗门那三十万精锐只要一到,蛮族不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李清焰沙沙的声线很是低沉: “伱根本不懂宗门。” 许元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讶异: “殿下,你的意思是这群宗门精锐即便到了,也只会容忍这群蛮子在眼皮子底下溜进北境深处?” 李清焰唇间呼出一口白雾: “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不找你们要云炁弹?” 在这暴雪天灾下,蛮族与大炎所进行的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蛮族一方基本上可以说开了全图,来去自由,一方则是视野全黑,根本不敢妄动。 云炁弹是相国府与皇族对蛮族准备的最大的杀手锏。 一共八枚。 从一开始,只要他们在北封城附近炸引爆个两三枚,吹散暴雪,侯亭县一带的三十万宗门精锐便能南下。 顿一瞬,李清焰似乎真的是有些生气,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你现在一引爆云炁弹,不出半日,蛮族异王就会接到消息。” “若是危及到自己的生存,宗门确实会出手剿灭蛮族,但若是生存压力暂无,那他们绝不会对蛮族出手!想要剿灭蛮族,只等慕叔和宗先生南下,但如今我派去高阶修者可能还未赶至他们在大骊山附近构筑的营寨!” 宗门会放走蛮族,其实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因为这样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想到这,许元恰到好处的张了张嘴,道: “那今天行动还继续么?” 李清焰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继续。” 先是黑鳞军抗命出城,现在又来一出云炁弹,眼前这位纨绔已经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她在北境的谋划。 顿了顿,她那一双凤眸眯起,死死的盯着许元: “但你陪本宫一起。” “.” 许元张了张嘴,眼神下意识瞟向一旁的周琛。 周琛嘴角抽了抽,瞟了一眼杀气四溢的,试探着拱手行礼: “殿下,我家三公子修为低微.” 话音未落。 轰! 周琛整个人直接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倒在了地面上,地面厚厚的积雪上出现了一个大字人影。 但即便这样, 周琛还是咬着牙,勉强挣扎着抬起头: “.周某愿代他前去。” 说罢, 直接装死昏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许元看着李清焰,不说话了。 你拳头大,你了不起。 李清焰呼出一口气,稳定情绪,瞥了一眼地面的周琛: “你这护卫倒也忠心。” “周先生在靖江府就跟着我了。”许元讪笑道。 “既然他愿代你前去,就安排他去城南配合黑鳞军守城吧。” “那我呢?” “你?” 李清焰叹了口气,看着许元,凤眸之中有些无奈:“刀剑无眼,驸马若是有所闪失,本宫得守一辈子活寡,你在东城楼看着本宫即可。” 许元闻言呼出一口气: “那就好,公主让人把周先生带去南城吧。” “.”周琛。 去往城东的路上许元没有乘坐马车,因为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军心。 军中尚武,主将乘马车柔柔弱弱不会被喜欢。 不过好在许元前世闲来偶尔也会和一些狐朋狗友去专门的草场骑马过瘾,因此倒也没出洋相,跟着李清焰.的副将骑一匹马。 李清焰作为主将,不太可能在军中和男子共乘一匹马。 随着临近东城墙,许元发现这边临近城墙的建筑已经全被拆除了。 距离城墙两里地的集市与名居全部都被拆除一空。 见到这空荡荡的地区,骑着妖兽骏马,许元随口朝着一旁李清焰问道: “这是.” 李清焰没答话,一旁同样骑着马的苍副将着笑着回道: “公子有所不知,拆除那些集市与民居视野开阔,一是为防止奸细从城内袭击城墙,二是因为建筑会影响军阵的展开。而且万一城破,蛮族若想攻入城内,不但要受军阵攻击,还得承受上空的护城大阵。” 许元闻言了然,不再言语。 马匹踩着道路上的冰泥“咔嚓”作响,北境的这些马匹基本都有防滑蹄。 行出去半刻钟,许元便看到了已经穿戴整齐,军纪严明的一排排羽林军。 一套套红底金边的甲胄,有装饰,很合身,但并不是特别美观,因为穿戴后整体看上去略显臃肿。 大炎境内各方势力的精锐所配的制式铠甲基本都是重甲。 美观就得修身,修身就得放弃一定程度防御性,在战场上美观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过他们家黑鳞卫的制式铠甲却有些不一样。 相国府作为沧源中繁多世界线的最终BOSS,曾经在游戏中出现过黑鳞卫制式铠甲的立绘。 大概也是因此,黑鳞卫的制式铠甲继承了游戏立绘的模样。 黑色鳞片一环扣着一环,如同蛇鳞,配大环刀,一眼望去修身且霸道而威严。 用午子庚的话来说,军中甲胄足够英武帅气,能很大程度才能将天安武馆培养出来的武徒留在黑鳞军中。 宗青生很是认同,便让他老爹拨款华鸿,让格物院去解决黑鳞卫甲胄的问题。 而事实证明,确实有效。 如今的黑鳞卫中不少年轻人都是为了一身黑鳞甲胄才留下的。 而待到许元被人引上城门楼后不到半刻钟, 战争,开始了。 or2 (本章完) 二百四十六章 各打各的 没有晨曦的清晨一切都极为静谧。 刺骨的寒风凛冽而过,在地面积雪上掀起一阵阵的雪雾。 没了暴雪的遮挡,二十里外那连城一片的蛮族营寨与北封城隔空对峙。 而这份来之不易的静谧很快便被一头火凤鸟的嘶鸣所打破。 站在城门楼上,许元下意识抬眸望去,随后眼神猛地一凝。 一头. 两头 十头 百头 飞行妖兽嘶鸣声在天际连成一片,无数庞大的飞行妖兽嘶吼掠过高耸的城头,朝着城外的四面八方飞去。 许元默默盯着这群飞禽妖兽看了半晌,忽然低声问道: “那位蛮族异王,应该能够料到公主这次袭营的计划?” 许元所问之人正是李清焰手下的苍副将。 梭哈是一门艺术,但毫无后手梭哈很容易暴毙。 苍副将被留在东城门上,带着一个营的羽林军,随时准备接应前去袭营的李清焰。 苍副将抬眸看了一眼那些飞出去的妖兽,声音低沉: “交手这么多年,那位蛮王很懂公主的所想,昨夜风雪刚一有停歇迹象,蛮族便立刻鸣金收兵,收缩战线。” 一个优秀将领最基本的便是能够嗅到战局的走向。 许元略微皱了皱眉: “对方有所准备,这二十里的平原地形怎么过去?” 结阵前行会降低速度,这二十里的距离即便是羽林精锐也至少需要近一刻钟的时间。 而在跨越这段距离的时间,蛮族可以做很多事情。 苍副将看了一眼天空那厚重的积雪云: “许公子,围城会将蛮族的战线拉得很长,即便有所准备那蛮王也不可能确定我们主攻的方向。 “至于,怎么跨过这二十里地.” 说到这, 苍副将忽然抬手指了指那一批掠过城头的妖兽。 随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许元忽然发现那一批妖兽还未飞过一半的距离便已经开始了减速,眼神略微疑惑。 与前世的古代单一的陆战相比,大炎皇朝的战争手段更加繁杂立体。 飞行妖兽在战争中的作用许元在万象城已经见到过了,他本以为这次也会差不多。 让飞行妖兽用生命去轰炸开路制造混乱,妖兽铁骑快速跟上掩杀,重步兵收尾,一套完整的流程。 但如今看来,这批妖兽似乎并非是冲着蛮族营寨去的。 目光如炬,许元忽然发现这一批妖兽在距离蛮族营寨约莫七八里地的地方便开始扔下一些“布包”。 而这些布包并未立刻落地,而是停滞在半空之上。 看着这画面,许元低声呢喃: “这是.” 话音刚一出口,那些“布包”直接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浓郁的白烟霎时喷涌而出! 而这一批妖兽携带的东西似乎都是这种“布包”。 仅仅一瞬,北封城与蛮族营寨之间便形成了一道烟雾天堑。 看到这一幕,许元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烟幕弹” “烟幕弹?” 苍副将略感意外的瞥了一眼许元,笑道:“许公子这形容倒也贴切,不过这东西叫“蔽日”,能够阻拦强者意魂的探查,造价听说挺贵的。” 得,这烟幕弹还能防电磁探查。 许元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大炎的军械种类。 不过想想也是,一切的东西都是军用优先。 为了应对各种情况,国祚一千三百年的大炎皇朝,军械种类如此繁多才属正常。 在当初那个传送阵材料尚未绝迹的年代,战争模式才更加的离谱。 不过看这“蔽日”的效果,他怎么感觉和之前盛山县的那幻雾大阵有点像? 不会不会又是那四妹鼓捣出来吧? 心里为这四妹默哀一瞬,许元便抬眸看着那不断扩散的烟雾天堑,问道: “苍将军,这东西不会被蛮族强者出手震散么?” 苍副将微微一笑,道: “能,但很难,蛮族应该不敢让高阶强者出手的。” “为何?” 许元下意识问道。 到现在为止,他发现高阶修者在战场上除了带着须弥戒当运输兵以外就没了其他作用。 苍副将倒是很耐心,解释道; “一是因为烟雾的能够阻隔意魂探查,只要不打中“蔽日”的核心,烟幕就会一直释放,二是因为那地方在我们城防器械的攻击范围内,能够锁定高阶强者,而且等他们出手将这一批蔽日全部解决,我们的大军可能已经贴近,到时候这些强者都得葬在这。” 许元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此行无解?” “当然有,但这要看那蛮王有没有这个胆子。” 苍副将笑了笑,盯着那片烟雾天堑:“只要蛮族大军拔营出寨,凝聚图腾之力便能将这一批“蔽日”全部解决。” 二人说话间,一阵轰隆隆的咔咔之声从城门处传来。 如海潮一般的羽林铁骑奔出城池,妖兽踏雪,地动山摇间将地面积雪化为雪雾升空。 与此同时,第二批的飞行妖兽也再一次掠过了城头。 而这一批飞行妖兽的数量是上一批的数倍,如黑云一般遮天蔽日朝着蛮族大营压去 在距离北封城南二十里外的简易营寨关口,几位身高数米的魁梧蛮族安静的站立着。 蛮族异王那双幽蓝色的瞳孔泛着异芒。 忽然, 一道魁梧身影从天而降,落至几人身前,直接单膝跪拜: “王,武元那女人真的出城了,在东面。” 蛮族异王看着远处那将所有视野遮蔽的烟雾,低叹一声,拗口的蛮语低沉传出: “扎耶,大炎十四洲真是好地方。” 扎耶闻言抬眸,语带讶异: “什么?” 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位蛮王的话语,如今军情紧急,为何还有心思说这些。 蛮族异王幽蓝色的瞳孔看着烟雾天堑,期间有着几丝艳羡: “他们的物资竟然充裕到能研制这种鸡肋的军械。” 扎耶听到这话略微显得有些着急: “王,现在不是感叹此事的时候,现在东边营寨的几个部落需要您派兵卒增援。” “增援?” 蛮族异王收敛艳羡的眼神,淡淡的扫了扎耶一眼: “苦厄部,扎顺部,两个部落加起来十万人,如今武元手里能称得上精锐之兵不过三万,古尘他竟然还找本王索要增援?” 顿了顿, 蛮族异王抬起了眼眸,他的视线似乎越过了那烟雾天堑,看着那北封巨城: “这烟雾能掩盖大炎的兵卒,自然也能掩盖我圣族子民,武元想要出城袭营那便让她去,本王和她各打各的。” “扎耶,你去告诉古尘,没有增援,本王会亲自率部进攻南城,如今北封城内军心涣散,只要南城门一破,北封城便是我圣族的囊中之物!” 今天单更 or2 (本章完) 二百四十七章 兵行险招 “炎人...炎人的飞行妖兽来袭!!通知酋长!” “王不是说了炎人大军在雪原深处么?这些残兵怎么敢出城?” “别乱!准备圣兵器械!” 粗重拗口的蛮族语言在临时的营寨中此起彼伏的响起着。 蛮族虽然生性好斗,但却并非不知恐惧。 在大炎妖兽飞出的那一瞬,混乱不可避免的降临在了蛮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四十七章 兵行险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四十八章 定战局 北风如刀,卷起千堆雪。 因为战争巨像舍命的撞击,高耸入云的城墙表面龟裂如蜘蛛网般迅速蔓延开去,烟气与雪雾弥漫的城头喊杀震天。 护城大阵在二皇子的操控下成功将一头皮糙肉厚的冰兽巨像在奔袭的途中击杀,但最后一头熊形巨像的冲击直接让超负荷运转的南城阵纹破碎。 蛮族异王以三头冰原巨像为代价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四十八章 定战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四十九章 战局暂歇 南城吃紧之时,东线却无战事。 整个东城之上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便只剩那一队队士兵巡逻踏雪时发出的“咔咔”声。 东城的城门楼与南城的距离颇为遥远,看不清那边的战局,只能有一些腾起硝烟与隐隐传来的喊杀与轰鸣。 但即便只听到这些声响,也已经足够东城的这些羽林卫与边军想象南城的战况。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四十九章 战局暂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章 疗伤 进入营房,周围的一切依旧还是许元前不久来时的布局。 沙盘、甲牀、以及一些兵刃,肃杀而威严。 李清焰不在。 空无一人的偌大的营房寂静得让人有些发慌。 “哒.....” “哒......” 靴子踏地的声音很轻,许元一边向内走去,目光也从那空着的首座转移到地面上零散的一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五十章 疗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一章 套路 话落, 李清焰绝色倾国的面容上神色一紧,炙热的鼻息都急促了一瞬。 看着她的反应,许元心中微微一愣。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挨打了。 不过现在看样子,好像还可以继续....... 许元抚摸着她细腻的侧脸,轻柔的将她的几缕散发挽自而后,随后轻轻抚弄她晶莹的耳垂。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五十一章 套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二章 损失 “..........” 话落沉寂。 看着李清焰眸中的杀意,许元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毕竟人家为了他这未婚夫都对自己亲哥动了杀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元现在心里很平静,平静得甚至觉着李清焰在演他。 如果是大冰坨子要提剑去砍李诏渊,他绝对不会怀疑,但李清焰.....嗯,她还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五十二章 损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发个单章 汇报下成绩,马上快破四万订了。 咋说呢,挺不可思议的,一开始内投,被拒得快道心崩溃的书居然能有四万订。 拜谢各位orz 还有就是更新....咳,确实挺拉跨的。 这个月定个更新小目标,嗯...就不断更吧(能力有限,不敢定高了) or2 最后呢, 咳咳咳,求月票。 or? 《仙子,请听我解释》发个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三章 北封沦陷 “唉.....” 一声叹息轻轻的响起,许元很清楚李清焰话中的意思。 在蛮族大军绕道城南的那一刻起,北封城的陷落便已经注定。 何时陷落,其实并不取决于守军的决心与士气,而是取决于蛮族那边愿意在北封城上付出多大的代价。 想要改变,想要破局,那便只能打出一场以少胜多的千古战役。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五十三章 北封沦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四章 兵临侯亭县 独自站在略显破败的城门楼上,蛮族异王的耳边是圣族子民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攻陷这座阻拦圣族南下脚步千百年的巨城,让所有圣族子民近乎疯狂。 无数的子民高呼着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响彻在整个北封城上。 但蛮族异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面无表情的遥遥眺望着远处那绵延不绝的大炎军营。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五十四章 兵临侯亭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今天晚点更 今天就不断了,把这段小剧情先写完,再一起更 《仙子,请听我解释》今天晚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五章 棋手 一日后。 天空中无尽的暴雪依旧一如既往的下着。 残破的北封城已经如同巨兽般匍匐在蛮族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但刚刚彻底占领这座巨城的蛮族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撤出这座巨城。 他们不理解王的命令,但对于王信任让他们照做了。 游弋在外的狼骑兵接收了宗门提供战争物资后,庞大的蛮族军队与那绵 《仙子,请听我解释》二百五十五章 棋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百五十六章 阳谋 二百五十七章 收复侯亭 二百五十八章 交易 二百五十九章 设套 二百六十章 溃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一章 接收残兵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二章 动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三章 勒索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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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六章 谋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七章 引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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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八 圣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六十九章 论功行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二百七十一章 碎镜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七十一章碎镜坚硬的石面冰冷刺骨,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传送后遗症带来的晕眩感让许元恶心得有些想吐,略微调整状态后,他便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还是被传送了。 如果是李清焰能像大冰坨子那样听话又可耐,直接逃的话,凭借李清焰最后时刻那让南锦溪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俩人绝对能直接跑出昆吾镜的锁定范围。 但若李清焰能毫无保留的听话,那她便不是李清焰。 思绪至此, 许元忽然有些想笑。 他能理解这裹胸公主在想些啥。 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昆吾镜的威能,更不知道他能逃出昆吾镜的锁定是赌命用踏虚斩卡了无敌帧。 虽然他看不清细节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却能猜到这俩女人之间的战斗过程。 若没有昆吾镜“吸收”“弹反”两个特性,南锦溪这狐狸精一个照面就得被军阵加持的李清焰秒了。 这种情况跑什么跑?抓住这狐狸精审问情报才是最优选择。 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事情的最终就是他们被南锦溪阴了,用昆吾镜给阴了。 至于南锦溪想将他们传送去哪? 在常规情况下,昆吾镜能将人传送距离不算太远。 换算成现实世界,大概也就是几百里的距离。 而按照如今的局势,南锦溪定下的目的地,许元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不过还好李清焰最后把南锦溪一同给捎上了,不然那才叫真的绝望。 正想着, 许元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身旁那只温热的玉手略微攥紧了些许。 抬眸望去,那熟悉的沙哑女声而带着一丝歉意响起在他的耳旁: “驸马,你说你与本宫一起葬在这里,可算殉情?” “”许元。 又想骂人了怎么办? 借着握住他的玉手站立起身,许元哼笑一声,传音回道: “呵我可不想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沉寂一瞬, 李清焰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耳旁,面临死亡,依旧淡漠如雪: “不愿么那本宫便努力为驸马你创造一个逃命的机会。” 说着, 她侧眸瞥了一眼山洞之外。 那里除了风雪,还有那隐藏在雪林间的无数幽蓝眼瞳。 他们的到来已经被外边的蛮族将领发现,数之不尽的蛮族兵卒已经在风雪中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 对于李清焰的话语,许元这次没有立刻答话。 环视了一圈四周,许元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南锦溪,想来昆吾镜的消耗他这二品源初也有些吃不消,不过随即许元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不远处的一双幽蓝双瞳之上。 瞳中血焰燃起,漆黑如墨的山洞立刻清晰了很多,也让许元依稀看清了那幽蓝双瞳的主人。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那位和他做了交易的蛮族异王。 一位如铁塔般壮硕的独臂人形生物,能够看到他周身坚硬的倒刺。 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块巨大的磐石,不过与他不动如山的身形相比,此刻这蛮王的眸中闪烁过着很多繁杂情绪。 看了一息, 许元觉着, 这蛮族异王,现在应该在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心中叹息一声,许元传音问道: “为何没有直接动手?” 李清焰这次没有传音,手中提着她那一柄赤红的妖刀,淡漠的声线回荡在逼仄的山洞: “如今本宫体内残余军阵之力还能供本宫挥出一刀,他没事先动用图腾,而且受伤了,接不下本宫这一刀。” 明面淡漠的声音落下,李清焰带上了一丝柔和,响起在许元耳旁: “等一下本宫会挟持蛮族异王离开这洞穴,长天伱到时候朝着东南方向逃,洛庆凤他们应该快到了,你有活下去的可能。” “” 许元听完,心中对现在情况已经大概明了。 李清焰手里握着一把只有一颗子弹的枪。 打南锦溪抢昆吾镜可能刚杀了对方,蛮族异王绝对会在下一瞬间暴起把他俩都灭了。 直接杀蛮王,外面那数十万蛮军也得把他们灭了。 而南锦溪不用昆吾镜跑路的原因则更简单,用昆吾镜进行传送需要激活的时间,对于许元而言这是一瞬之间,但对于山洞内的其余两名强者却很长。 蛮王不清楚,但李清焰只要感应到她用昆吾镜准备跑路,绝对会顺义过来拽着她一起被传送走。 安静少许,许元平静的问道: “你觉得你没希望逃出去?” 李清焰瞥了许元一眼,凤眸之间略带笑意: “长天,如今这种局面怎么逃?” 许元也没在意称呼的改变,瞥了一眼蛮族异王: “挟持他一起离开不就好了?” 李清焰深吸了一口气,平坦的胸脯略微起伏: “失去了兵卒功法共振,本宫体内的军阵之力就是无根浮萍,会不断的衰减,可能再过一盏茶的功法便会彻底消散,失去军阵加持,哪怕蛮王受伤了,本宫也不是他的对手。” 许元微微一笑,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李清焰抬起一根手指按在了许元唇间,半开玩笑: “行了,时间紧迫,若你有什么想对本宫言语不用急于这一时,来世我们有的是机会。” 话落,山洞沉寂。 “嗡——” 李清焰手中的赤红刀刃忽地发出一声嗡鸣,整个漆黑的山洞皆是被其上的火焰映得透亮,声线淡漠: “蛮王,你是个聪明人,多的本宫应该不需要和你交代。” “” 沉寂一瞬, 铁塔般的巨汉默默的站起了身,高大虬结的身躯让整个山洞瞬间显得有些逼仄拥挤。 踏前一步, 蛮族异王缓缓吐出一口气,特殊的身体构造让他呼气时并无白雾产生,拗口沙哑的大炎语从他口中说出: “武元,本王以为下次见面会在几日后战场上,但看来你们大炎的内斗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 李清焰没有接话,盯着蛮王,平静的用刀尖指了指洞口的方向。 蛮族异王那黝黑可怖的面容似乎笑了一瞬,摇了摇头,便步履沉稳的便朝山洞外走去。 李清焰缓步跟上,同时瞥了准备凝聚雪灵化身跑路的南锦溪一眼。 衣不蔽体的南锦溪见状轻哼一声,很老实跟在了蛮王身后。 山洞,唯余脚步与呼啸的风声。 于山洞口驻步, 举目望去,在苍茫的漫天飞雪之间,已然聚集了无数幽蓝双眸,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漫山遍野。 蛮族的王庭部落已然汇聚,一些散发着心悸威能的蛮神图腾已然在兵卒间升起。 高大的身形立于洞口,蛮族异王回眸看了一眼李清焰,又瞥了一眼李清焰身旁的陌生人类男子,低沉的声音似笑似叹: “武元,为了这么一个雄性的活路,放弃与本王兑子,你真的很令本王失望。” 李清焰举着刀抵在蛮族异王那旷阔的背部上,一双赤瞳不含任何情绪: “蛮王,太过高看自己不是一个好习惯,就算让你活着,蛮族也逃不过败亡一道。” 蛮族异王沉默了少许,看着自己的子民笑道: “千古王者当逆天而行,逆大势而为,若是失败,本王也亦是无悔。” 二人话落, 许元顿感一股柔和运炁将他包裹,随着其余三人一同升空。 高空风雪如刀,刮得人脸生疼。 而这时, 许元忽然出声道: “李清焰,你这是准备借着最后的军阵之力将我扔出去?” 李清焰回答简介明了: “是。” 许元摇头: “听我的,我们不会死。” 李清焰闻言一双赤瞳略显无奈: “现在说这些有用么?” “不,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我们都不会死。” “” 李清焰眼神变得有些古怪,随即笑道:“驸马你这是改变主意,想与本宫殉情?” “”许元。 他又有点想骂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败家娘们是真想把他俩一起交代在这? 不过下一瞬 李清焰的叹息般的声音便传到耳边: “既然驸马你这么说了,那本宫便听你一次,不过最好快一点,本宫体内的军阵之力很快便不足以能斩杀蛮王了,到时候他会直接动手。” 许元眼神微微一凝,不假思索直接说道: “那枚镜子。” “什么?” 李清焰柳眉微皱:“根本来不及,蛮族异王再怎么重伤他也是半只脚的圣人,本宫就算杀了这狐狸精” “我的意思是,你这一刀,直接砍这狐狸精手中那枚镜子。” “” 李清焰沉默少许,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确定?” “等我倒数完,你便动手。” “什么倒数?” “” 许元没再说话,转而看向一旁高大的蛮族异王: “喂,蛮王,咱们再做个交易如何?” “” 蛮族异王瞳孔一缩,眼神讶异的看向许元: “再?” 许元狭长的眼眸间泛着异芒,轻笑一声道: “呵,宗门那三十万精锐,你这么快便忘了?” “嚯” 蛮族异王角质遍布的唇角咧了咧,幽蓝的眼中泛起了一阵隐藏的杀意:“看来武元想换你的活路是有原因的,相府高层人类,你是那大炎宰相的第三子?” 顿了一瞬, 蛮族异王也乐得拖延时间,低语道:“说说,你这次打算用什么和本王交易。” “在我逃之前,你先帮本公子杀了她。”许元抬手便指向一旁那衣着清凉的狐狸精:“这妖族源炁枯竭,你这名半圣强者就算不借助底下图腾,先杀她应该也是易如反掌。” “”南锦溪张了张嘴。 蛮族异王闪烁一瞬,即刻回道: “这确实不难,但你打算用什么” “你不做,本公子便让武元将你斩了。” “” 面临死亡威胁,蛮族异王眼神很是淡然,甚至饶有兴趣的说道: “将本王斩了,你们俩都得死在这里。” “确实如此。” 许元说话的声音很快,盯着蛮族异王那双幽蓝色的眼瞳: “但大战将至,若我们死了大炎还有武成侯,还有宗青生,还有元昊一系列的高级将领,但若是你死了,本公子猜你手底下的几个部落应该便会瞬时化为一盘散沙,精锐一丧,你们蛮族极黑之地那些妇孺都将成为大炎刀锋下的待宰羔羊。 “若你不死,接下来的决战中,你带领这数十万的蛮族精锐还有一线胜利的可能。” 说罢, 许元盯着蛮族异王,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还剩下十息的考虑时间。” 蛮族异王细细听完,幽蓝瞳孔看不出情绪,抬起角质遍布的食指指了指许元: “本王不认为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会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七息。”许元平淡的报数。 “哦,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让武元杀了本王。” 说罢,蛮族异王便安静的站立在虚空中,盯着许元的脸上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 但眼前人类男子却只是平静的报着数,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变化。 五息。 三息。 一息。 蛮王动了。 独臂之上繁琐的纹路忽然泛起幽蓝色的光芒,在其辐射之下整个臂膀瞬时粗壮了一倍有余。 无可匹敌的惊天巨力直接朝着南锦溪的面门轰击而去。 南锦溪攥紧拳头狐眸之中流露一丝苍白,早已蓄势待发的源炁瞬时涌入手中的昆吾镜。 昆吾镜瞬时漂浮至她的身前。 诡异的一幕忽然发生。 蛮王这一拳直接如同打在水面之上,那肌肉虬结的臂膀似乎穿过了某种屏障,直接凭空消失了一截。 而下一瞬, 夹杂着惊天飓风的拳头便以一种诡异姿态,从那道透明的镜面中冒出,反着砸向了蛮族异王的头部。 千钧一发之际,蛮族异王微微侧头偏过了这来自自己的全力一拳,眼神带着一抹讶异。 “轰!!!!” 残余拳风轰击在地面之上山头,一阵天崩地裂般的震动让地面上的雪雾飞腾。 一处巨大的拳印碾压过万千树木,赫然出现在了山地之间! 而再这狂乱的混乱至中,许元平缓的呢喃如期响起。 “零。” 李清焰动了。 泛着红光的惊天一刀朝着南锦溪劈去,刀锋所至将风雪纷纷避散! “” 南锦溪呼吸瞬时变得急促。 先是蛮王,后是李清焰。 想要再度催动昆吾镜作为抵挡,但蛮族异王的那一拳让的源炁一时无以为继。 眼见刀芒要将自己吞噬,南锦溪忽然看着北封城的方向笑了。 那人应该会为她伤心。 呵 她还真蠢呢 “宕——” “?”南锦溪。 清脆的声音让南锦溪从弥留之间回神,却见刀刃没有砍她,而是直接劈在了她身前古朴小镜之上。 “喀啦喀拉” 细微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一阵裂纹悄然的在古朴的镜身上开始蔓延,迅速如蛛网一般的扩散了开去 而在所有人不解的愣神之际, 许元默默的拉住了李清焰的玉手。 下一瞬, 一阵耀眼到不能直视的白光自碎裂的昆吾镜中扩散开去,最终将自昆吾镜为中心的方圆一里之地彻底笼罩 又晚了点 or2 二百七十二章 皇权 这不是许元第一次传送,但却是第一次持续如此之久的传送。 和大冰坨子还有搓衣板一起传送的那几次基本上都是一闭眼的功夫,目的地便到了。 长时间传送带来的代价便是许元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物理意义上的, 裂开。 身体像是进入了万丈深海,来自四面八方的乱流不断撕扯着他。 这股庞然巨力时而向着四面拉扯,似是要将他五马分尸,时而又汇聚向内挤压,似是要将他压成肉泥。 强压下,许元能感觉到自己抓住身旁女子的手开始变得无力,从紧紧的攥住到逐渐滑落 “啪。” 好在身旁之人在即将分开之际,将他的手反手紧握。 意识逐渐在清醒与混沌间来回徘徊。 许元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身旁之人来回摆弄,随即一股莫名源炁便钻进了他经络之中。 这股磅礴的源炁如海潮般在经络中沿着特定路线奔腾,最终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抵抗压力的薄膜。 仿佛一瞬,仿佛永恒。 一道白光在漆黑之中闪烁而过,映亮了两道突兀出现的人影。 重新感受到脚下石面的冰冷,许元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现实世界果然和沧源里一样, 强行破坏昆吾镜,会对传送者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不过在游戏里能拿到昆吾镜,就代表玩家已经有能力能把南锦溪这位衣不蔽体的中立boss宰了。 这种传送伤害对于玩家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许元他现在这种菜鸡修为而言,已经可以造成致命伤。 不过无所谓,裹胸公主会出手。 他这么信任她,她总不能让他死在传送的过程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许元撑着冰冷的地面勉强将身子站了起来,正准备环顾一圈四周,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咔咔”声。 很轻,但在无声死寂中很是显眼。 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东西正在碎裂。 皱了皱眉,许元借着体内残余的源炁运转功法,回眸望去。 是她身上的甲胄。 镶嵌阵纹甲胄表面裂纹扩散,最终“啪”的一声碎了一地,那修身红色劲状此刻也被空间乱流切割得片片散落。 传送时空间的压迫不分人和物。 冰肌玉骨,白皙动人。 “” 无声对视。 “嘣——” 残破的裹胸不堪重负,再一次被弹开,这次倒是比上一次要彻底一些。 所以在李清焰那平静的注视下,许元将目光挪开了,然后下移。 作为一个君子,此刻需要非礼勿视。 但问题是他是纨绔,纨绔不用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让吃艺术性质的欣赏一下也总也是好的。 李清焰见对方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女人的扭捏,盯着许元: “你这血衣材质倒是惊人,不过驸马,本宫的身子就这么好看?” 许元咧嘴一笑,目不转睛,正准备说话 “呕” “”李清焰。 传送后遗症姗姗来迟,胸闷、晕眩、恶心等一系列的不适直接把许元干趴在了地上开始干呕。 有点像前世宿醉的感觉,不过连续十几天的宿醉感都没这次来得这么强烈。 许元勉强的抬眸,竖立个大拇指: “好好看,呕” “你你可真是,呼” 眼神无奈,李清焰没再管许元,自顾自垂眸瞥了自己身上的残破衣衫一眼。 随即,玉手微握。 “嗡——” 一股劲风从她周身迸发,那些残衣片缕被撕裂崩飞,许元下意识护住了自己脸颊。 “哗啦——” 衣袍作响,李清焰转瞬便披上了宽大的红袍将诱人的曲线彻底掩盖后,缓步走到了许元近前,半跪附身,将一只手按在了他背后,轻言道: “放松。” 话落,许元便感觉李清焰的源炁又注入了他的体内,引导着他那所剩无几残余源炁开始沿着经络运转。 半晌, 许元长长呼出一了口气,看着衣衫整齐的红衣女子,眼带遗憾的笑道: “这超远距离传送真不是人能承受的。” “这也是本宫第一次。” 李清焰见许元无恙后,缓缓起了身,目光打量着四周的漆黑:“所以,驸马你现在能告诉本宫,我们这是在哪么?”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李清焰凤眸回转,带着一丝讶异。 许元坐在地上,双手一摊,回答得很干脆: “超远距离随机传送,我怎么知道去的哪?” 李清焰沉默一瞬,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波动,俯身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你是如何知道那小镜古宝的功效?” “那玩意是昆吾镜。” 许元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进入昆吾界的钥匙,不过若是将其毁坏,内部的阵纹崩碎之前便会将周边一切尽数传送。” 李清焰闻言眼眸挑了挑: “钥匙?” “别想了。” 许元咧嘴一笑,指了指她握在手中的佩刀:“作为钥匙的昆吾镜都被你毁了,那所谓的昆吾界估计只能等到它毁灭之时才能出世了。” 除非像大冰坨子那种狗屎运爆棚之人,一般的秘境都只能等到其中悬空石老化到即将崩解之际,在周边形成空间异象才会被外界发觉。 李清焰臻首微点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过驸马你倒是对这些东西熟悉得紧,而且你好像认识方才那个狐媚子?” “娄姬说的。” “”李清焰。 把锅甩给了大魅魔许元也不管对方信不信,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狐族三王,天雪灵狐南锦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她会来刺杀我们。” 李清焰柳眉轻轻的皱着,清声道: “古渊居然会选择在这种节骨眼上介入我们大炎的战事。” 许元眼神有些古怪: “你先前不是怀疑南锦溪来行刺,是为了她所爱之人么?” 李清焰眼神古怪,轻笑一声: “所爱之人?本宫承认这世间有为爱献身之人,但几率太小,而且驸马,敌人口中说出的话,最多只能做参考,万一她口中所说乃是故意误导我们的假话呢?” 许元略微斟酌,摇头道: “古渊没有任何理由在如今介入大炎与蛮族战事,古渊可比蛮族强大太多,那么多妖兽在我们大炎境内刺探的情报,再加之那些化形潜入的高层,他们没理由会在这个时候激怒大炎。” 李清焰沉吟少许,抬头望一眼漆黑洞顶: “倒也是本宫疏忽了,若真是古渊所为,那南锦溪动手的对象应该只会针对你一人。” “” 许元一愣,不过思索 一瞬后旋即了然。 李清焰与他的思路不同。 他更多是通过曾经拥有过的上帝视角,对将来大势进行推断,判断古渊会选择大炎内斗结束再进场摘桃子。 而李清焰考虑更多的则是各方势力的微妙关系。 尤其是皇族与相府。 若南锦溪只杀他许元,那古渊是完全有动机的。 只要将作为质子的他在北封军内杀了,同为质子的二皇子与三皇子大概率会因水土不服,病逝在北境。 相府与皇族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已经因为李曜玄的身体而变得很紧张,再出这档子事到时候必然产生不可逆转的裂隙。 但若将李清焰同他许元也一同除掉,那这就不一样了。 他许元虽被内定相府“太子”,但这是暗地里的事情。 李清焰作为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皇族,明明面上的重要程度是要比他强上太多。 皇族,不可能牺牲她来兑子一个纨绔。 换句话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李清焰思索时,习惯性的用食指与拇指摩梭着指尖的须弥戒,缓声问道: “驸马,你认为此次对我们下手之人会是谁?难不成真是那狐狸精口中的所爱之人?” 说到这, 李清焰自己便轻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就算是她所爱之人指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盲目猜测再多,也推不出个所以然,待日后想办法将其抓住进行审问。” “” 许元侧头看着她带笑的侧脸,没有说话。 通过得到已有信息进行快速决断,并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 在心底斟酌了很久,许元还是选择直接说道: “我觉得是你二哥。” “” 声音轻轻的回荡在寂静的山洞之内。 李清焰缓缓的转过眼眸:“二哥?他确实有这么做的动机,但证据呢?” 如此回答,说明李清焰已然是怀疑过二皇子。 与李清焰那清幽的目光对视,许元心中飞速思考着如何对于这个推测进行解释。 他说是李诏渊。 绝大部分的信息都是通过《沧源》中那些细枝末节的故事线。 虽然昆吾镜好用,但架不住南锦溪的立绘漂亮,而且穿得少。 许元刚遇见时一度以为这是个可攻略的女主角,所以还曾下过一番功夫。 不过沧源的制作组好像没有牛战士,嗯至少负责南锦溪这条故事线的文案不是个牛战士。 整个故事线走完也攻略不了。 排除一些繁杂的对话,有用的信息在现在看来一共有三到四点。 第一,南锦溪和相国府有仇。 第二,南锦溪与古渊之间联系很小。 第三,南锦溪所爱之人曾经地位很高。 至于说第四点 这一点许元不太确定,因为有些记不清了。 他不是那些将游戏玩过一遍就能把所有细节全部记起来神童。 只是大致记得,好像二皇子登基当上皇帝的世界线里,南锦溪都并未在剧情中出现过。 通过这些信息大致可以推出南锦溪确实是个可以为爱献身之妖,而且她所爱之人很大概率便是二皇子。 现在问题来了,这些东西咋和李清焰解释? 直接说哥们我开天眼了? 沉寂许久, 许元盘坐在地,双手交叉放在腿弯,细声慢语的说道: “其实我也是通过受益人的方向 来推断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李清焰的神色,李清焰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 许元呼出一口气,低声道: “第一,清焰你也知道以如今北境的局势已经不需要你我,蛮族那边在被你突袭死了一批,强攻北封城死了一批,与宗门决战又死了一批,决战之际,有宗先生坐镇,蛮族不可能赢。” 李清焰颔首:“确实如此,然后呢?” “第二” 许元迟疑一瞬:“第二,按照如今的局势发展下去,北境宗门被灭,蛮族被灭,宗门只要不傻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强出头,嗯你们皇族与我相府的矛盾很有可能会上升成为最主要矛盾。” “事实如此,驸马怎么忽然开始忌讳了。” 李清焰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侧着凤眸,轻轻一笑:“父皇立志欲剿灭宗门就是为了巩固我皇族的皇权,为了维护皇族对天下的统治,为此甚至不惜扶植且放任朝堂上出现许公这种权相。” “大体就是这意思。” 许元哑然,对于此奇女子的感官又深了些许,话语也便直接一些:“如果你父皇,嗯,姓李的父皇身体无碍,矛盾可以暂时掩盖,在宗门彻底覆灭或者妥协前,大家可以一起走下去,但问题是现在不行了。 “在你父皇死前必然会有所动作,我觉得以他的雄才应该不会放任我爹这么一个有兵权,有财权的宰相给自己的子嗣去处理。” 李清焰眸子闪烁过一些不易察觉情绪,点了点头: “所以这和我二哥有何关系?” “杀你,削弱你大哥可用势力,杀我,削弱相国府的继承人。” “挺蠢的。”李清焰轻声评价:“虽为血亲,本宫又非一定支持大哥。” 许元咧嘴笑了: “可你不能为他所用,所以必须杀你。” 李清焰揉了揉眉心: “宗门么这么一看,本宫确实不能为他所用。” 顿了一瞬,李清焰转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但最关键的是,这么做了他能活下来?” “能。” 许元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得手,回到帝京之后,就算李诏渊暴露,你父皇也会亲自保下他,把他所作的一切掩盖。” 李清焰撑着下巴,纤长的食指敲了敲香腮: “他可是与宗门有联系。” “清焰,你方才刚说过,你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皇权。” “”李清焰眸子微眯。 许元将指节按在眉心,交叉合十的双手略微用力: “我们能看出二皇子与宗门有联系,你父皇不可能看不出。 “相府威胁皇权,联合借宗门清除我相府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如果确认此方可行,你父皇非但不会杀他,甚至会在他最后的时间主动帮助二皇子整合太子的势力,将他推上皇位。 “别忘了, “你二哥,是最像你父皇的人。” 双晚了一点 or2 二百七十三章 地宫 “呵像父皇?” 一声似唏嘘的轻笑轻轻响起在寂静的山洞,李清焰眼眸幽幽的盯着许元: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父皇是想在剪除了你们相府后,再由二哥重头走他们走过的路?” “问得好,我不知道。” “”李清焰。 许元双手放松撑在身后,笑道:“我从小到大与当今圣上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对他的为人可一点都不了解,方才说那些东西都是站在李诏渊的位置分析的。” 李清焰唇角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所以你认为二哥就把他的身价性命堵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而且,说起与宗门做交易,本宫那位大哥似乎更有优势,毕竟国师他老人家可是大哥名义上的剑道师尊,而且早年更是在剑宗山门内呆了三年。” 许元略微颔首,问: “你说的有道理,但除此之外,李诏渊有其他办法?” “” 沉默一瞬, 李清焰无趣的摇了摇头。 许元则是幽幽低声道: “母妃是宫女,又非长子,你二哥想登基大统,每向上走一步都是在赌命,而这一次他在赌你父皇对我相府的态度会改。 “现在看来他大概率是赌对了,接下来,就该看我爹他会怎么接招了。” 与宗门之间建立联系并非一朝一夕。 换而言之,李诏渊大概率早在十余年前乃至于二十余年前便已经开始了他的布置。 想到这, 许元收敛严肃的神色,呵呵一笑: “不过呢,我个人还是更想看到咱父皇他们能携手把这条路走到最后,而不是交由下一代。” 声音短暂的停滞后,许元低声: “然后实现他们当年的浪漫。” “浪漫?”李清焰饶有兴趣的呢喃一声。 在阴暗的洞穴中,许元那泛着血光的眼眸闪了闪: “为了同一个理想,而至死不渝的浪漫。” “” 李清焰闻言没再出声,撑着膝盖缓缓从冰冷的石面上站起了身。 一袭红衣在昏暗山洞如血般暗沉,窈窕身影站得笔直,声线淡然: “这处山洞似乎挺大的,本宫去周围看看。 “不过这种浪漫驸马可去画本里寻,那里面,应该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 安静一瞬,许元砸了下嘴:“啧” 她对这裹胸公主破坏气氛的话语略显不满。 不过顿了一瞬,许元摸着下巴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笑道: “你就对你父皇这么没有自信?” “” 李清焰没有停下脚步,背影逐渐隐没在山洞的黑暗中。 半晌, 远处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后,她清淡声音幽幽传来: “作为许公的孩子,本宫认为驸马你应该很清楚权力的滋味。” 话落,便只能听到她不断远去的脚步声。 “” 许元皱了皱眉,但旋即在看到自己指尖的须弥戒后,便低声叹了口气。 女孩子,果然还是感性一点更可爱。 前世他许元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十几个人的屁大部门为了几厘小权都能搞办公室政治,成天勾心斗角互相下绊子,甚至不惜把人搞进去蹲号子。 十几个人的私企破部门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这至高无上的皇权。 前世标准傀儡汉献帝都能 想着法子政变夺权,古今帝王但凡有一丝可能,便无人会容忍皇权在自己手上旁落。 为了理想放弃这种权力那李曜玄就不是皇帝了,直接超脱成圣。 不过就目前来看,俩老头子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李曜玄需要皇室传承不让李性天家断在他这一代。 而他老爹身后也有了那些跟他走了大半辈子的追随者。 微末之时大家志同道合, 顶峰再见时, 周边已然变了风景。 这种浪漫, 大概率确实也只能在画本里出现。 李清焰外出探寻出路,而许元则呆在原地恢复源炁。 李清焰那注入许元体内的源炁只有保护作用,自己源炁的耗尽依旧让他身子骨亏空得有些虚弱。 不过许元无所谓, i“ich。 相府北境负责人这一身份带来得权力,让他一次性吃得满嘴流油。 前世玩游戏都不舍得吃的珍贵丹药,现在他须弥戒里都是按瓶算。 山洞之内不知过了多久,唯有钟乳石石尖偶然渗水滴下的嘀嗒声 睁开的眼眸的一瞬,许元便见一袭红袍的她不知何时已然回到了他的身边。 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丝毫声响。 也许日后结婚了逛勾栏,他在里面玩,这公主在旁边坐着看他,他都不知道。 嘶这么想想还真有点恐怖。 收敛思绪,许元低声笑问: “这么快便回来了,找到出路了?” “没有。” 李清焰摇头,凤眸间的眼神有些凝重:“这里似乎不是山洞,而是一处地宫。” “地宫?” 许元挑了挑眉,下意识呢喃一声,旋即问道:“方才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就算这地宫再大,以清焰你的意魂强度,也应该能找到出路?” 李清焰指了指山洞内壁面: “驸马你自行用意魂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 许元延伸一凝,意魂随之便从识海中探出,朝着周边寻去。 而下一刻,在李清焰的注视下,许元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运转功法之后,他的眼睛便会拥有一定程度的夜视能力。 但在如今绝对的黑暗之中,这种夜视能力会被削弱到极点,不过意魂更像是前世次声波的探寻,会将周围的环境直接映射在脑海之中,不受光线的明暗影响。 不过在这一刻,当他的意魂接触到山洞内壁的那一瞬,便如同陷入了迟滞领域一般变得软弱无力。 而且这平静的山洞内壁,在吃他的意魂 很细微的感触。 若非与苏瑾萱双修时习惯了魅神孢的侵袭,凭借许元的先天魂体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发现。 “” 沉寂间,许元默默起身朝着一旁石壁走去,站立近前,缓缓抬手轻抚壁面。 壁面入手并不冰冷,毛绒绒的,有些潮湿, 这是植被? “哗啦——” 一抹血焰突兀的燃起,洞内的漆黑霎时被驱散。 将手中的血焰靠近爬满山洞内壁的诡异植被,许元凝神细望,却见一阵细微的窸窣后,临近火焰的植被直接如有生命般的避开。 血焰挪走,植被爬回。 见着这一幕,许元借着手心的火光看向四周。 然后, 他忽然发现,这宽敞的山洞之内不管是地面还是内壁之上都被一层不知名的 植被所覆盖。 呈现褐红色, 在他手中血焰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收回手,血焰消散,山洞霎时归于黑暗。 许元呼出一口气,走回李清焰身旁坐下。 他们坐的位置算是四周唯一“净土”,这片区域的植被应该是在他们传送来时被所携带的空间乱流给吃了。 沉默一瞬,许元低声问道: “清焰,你知道这菌毯是什么吗?” 李清焰两根纤长的手指摩梭着须弥戒: “这世间能屏蔽意魂的植被不多,其中从未有褐红色得植被,想来应该是这地宫独有的。” “独有的?” 许元呢喃一声,旋即咧嘴一笑:“那我们可就发财了啊,这种褐色菌毯可是一种崭新的材料,等我们出去了,带点样本给我四妹,再找人来开采,没准她能鼓捣出个惊喜出来。” “”李清焰闻言,眼神逐渐古怪。 “开个玩笑。” 许元见状双手一摊,眼中笑意退散。 在这个超凡的世界里发掘一种崭新材料带来的庞大利益确实惊人,但这些都是有个前提,他俩能先出去。 而见识到褐红菌毯诡异的那一刻,许元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快要被他遗忘的事情。 他的福源,可是足足有3点之高。 平时宅着修炼看不出其中厉害,待到这种随机传送之时方才能彰显高福源带来的好处。 之前在琼华秘境直接被传送进危机重重的樱蛭湖,这次估摸又是被传送进了某处绝地。 想到这,许元侧眸瞥了一眼身旁清丽绝尘的李清焰,叹了口气。 看样子这裹胸公主的福源也是挺低的。 嗯想念寻宝姬的n+1天。 而见到许元不再说话,李清焰也便轻声说着方才她在地宫内探寻时的见闻: “这处地宫虽然错综复杂,但有明显的人工痕迹,很有可能是一处古墓,或者前人设下了一处迷阵” “清焰。” 许元忽然打断,指了指上空的山洞的洞顶:“你能不能试着直接打穿这里?” 《沧源》里不让破坏地形,但现实中却是可以。 迷宫?走什么迷宫? 直接凿穿! 李清焰闻言微微一笑。 下一瞬, “噌!” 腰间刀刃霎时出鞘,漆黑之中划过一片火光,锋锐刀尖对准上方洞顶猛然一指。 “嗡——” 刀鸣清脆,一阵飓风以李清焰为中心扩散开去。 被看落定,一处圆形的小洞霎出现,深不见底,但不见日光。 收刀入鞘,李清焰干脆利落的说道: “本宫先前已经尝试了,这处地宫很深,距离地面有多远本宫也不能确定。” 许元看着洞顶的孔洞,略微迟疑: “连续攻击几次试试?” “” 李清焰没有接话,轻轻的将一根食指放在红润的唇间,看着黝黑深邃的山洞深处:“嘘” 许元眉头微皱眸子眯了眯。 看来这地宫里有“怪” 思绪间, 许元眼眸紧盯,意魂探出。 但下一瞬一道壮硕的人形黑影便快若闪电般的从黑暗中袭来! 人形黑影来得很突兀,不仅意魂探知不到,且没有任何声音。 速度很快,在血元心陨诀的加成下许元能够勉强能够看清对方行动轨迹。 但换而言之,这种速度在李清焰眼中应该和龟爬一样。 而如许元所想, 火红的刀光一闪而过,映亮漆黑的山洞之后,来袭的人影霎时在空中被劈为两半,随着来袭时的惯性“咚”的两声砸落在二人身旁的地面之上! 李清焰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玉手微抬,两道赤炎剑影便激射而出将那一分为二的人影钉在了地面,指着两坨,轻声道: “驸马,你看看。” “” 赤炎散发的光亮让许元看清了来袭之物。 确实是个人形的生物,他甚至能够依稀看到其面容上那已经模糊的五官。 自脑袋处被李清焰的刀芒竖劈为二,但诡异的是即便被一分为二其中也没有任何类似血液的东西流出,取而代之的是万千细小的血肉触须 从断口处蔓延伸出,窸窣挣扎着想要将断开的身子重新连接在一起。 许元头皮便是一麻,下意识站起了身。 回眸望向李清焰,嘴角都在抽搐。 捏麻麻的,这女人的福源到底有多低?不会是她把他拽过来? 死寂地宫,野外九十级副本。 “” 见到许元的反应,李清焰略微皱了皱眉,清声问道: “驸马你知晓这种诡异的东西是什么?” 许元脑中心思电转,舔了舔嘴唇:“嗯。” 李清焰闻言一笑, 起身, 抬手, 钉在怪物身上的两只赤炎之剑立刻泛起耀眼的红光! 炙热的火焰腾起,原本还尝试着链接身体的怪物转瞬便被吞噬。 在火焰得余烬中, 李清焰踩着靴子走到了许元的近前,弯着眼眸,柔声笑道: “既然如此,驸马可否和本宫说说这诡异的东西是什么吗?” “知道。” 许元吐出两个字,盯着李清焰的眼睛,凝重至极的轻言道: “李清焰,我们相府的甲级内参里记载过这处地宫的情报,如果想活下去,不要怀疑我的任何话。” “” 李清焰一双赤瞳眯了眯,沉默一瞬,臻首微点,肃声道: “嗯既然驸马都这么说了,本宫自然不会怀疑。” 听到这个承诺,许元心中微微一松。 说实话,他是真怕这有主见的裹胸公主在这种地方还搞特立独行。 李清焰按住刀柄,轻声问道: “看驸马你的神色,这东西应该很棘手?” 沉默了一瞬,许元指着焦黑的地面道: “这是异鬼,一种生命力旺盛,感染性极强的怪物,方才那东西被感染前应该是个人族修者。” 顿了顿, 许元又指向那些可以屏蔽且吞噬意魂的菌毯: “那些应该便是异鬼的黑死菌毯,能给异鬼提供再生的源炁和血肉。” 李清焰细细听完,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驸马,在你们相府的情报里,这地宫中可有比本宫更强的异鬼?” “有。” 许元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而且远比现在的你强,最强的异鬼在一品蜕凡之中也是佼佼者。” 话落沉寂。 李清焰清丽面容冷色尽显,握着刀柄的手略微用力。 许元则轻轻笑了笑,道: “当然,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们别搞出太大的动静,那东西是不会醒过来的” 话音未落, “轰!!!!!!” 一声轰鸣伴随着山崩地裂般的震颤便从地宫的深处传来,让人难以站稳身形。 而在震颤过后,便是那沿着错综甬道扩散而来的拳风。 凌冽的风,吹得二人衣袍猎猎作响, 无声间, 李清焰看了一眼声响传来的方向,又看向许元,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现在咋办? “” 许元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 “这是蛮王?” or2 二百七十四章 黑死甲胄 当那一股惊天气息传来之时,李清焰心中便有了答案。 毕竟,打了十几年的仗,前前后后交手七八次,李清焰自然能记得那蛮王的源炁波动。 沉默少许,她轻声说道: “这股气息确实来自于那位蛮族异王。” 听闻肯定的答复后,许元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昆吾镜破碎后,白光笼罩区域里的人便会被无差别的传送向一个大致的方向,不过这种超远距离传送,差之毫便是厘谬以千里。 一般情况,落点起码会相差几百里,但这蛮王也进了这地宫 嗯,估计这家伙也是个福源为个数的霉比。 当然, 也有可能是因为李清焰这大霉比的福源实在太低,把作为敌人的蛮王一同牵引过来了。 不过这对于他与李清焰而言也并非是只有坏处。 让boss打boss这种事情,可是许元在《沧源》中最喜欢的逃课手段。 那么剩下的问题便是,那位小臂比许元大腿还粗的蛮王能不能把这处“死寂地宫”打穿。 按照许元记忆中,那位蛮族异王的实力是绝对能够打穿的。 虽然只有一条时间线成了最终boss,但那也是最终boss,各种变态属性加之变态技能,物理杀穿一个九十级的副本完全是轻轻松松 正想着, 李清焰那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许元的思绪: “驸马,蛮王大概率是动真格的了,他不会是遇到你口中那个堪比蜕凡的” 许元收敛心神回眸看向李清焰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叹息似的笑了笑: “应该不是。” 李清焰的反应速度很快,柳眉皱起: “这地宫中不止一只蜕凡异鬼?” “对。” 许元点头,心中给她的机敏点了个赞。 这公主除了太有主见以外,其余各项指标妥妥就是一个完美的神队友。 许元拍了拍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袍,继续说道: “这地宫里堪比一品的异鬼在我相府内参里记载的便有四个,至于源初源初数不清楚,很多很多。” 作为一款游戏,自然不可能一进副本就直接打boss。 更何况若只放一个boss在副本里,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太尊重“玩家”这个职业? 在《沧源》里的九十级野外副本,别说区域小boss,精英怪,哪怕是最普通的小怪也都是七八十级的。 想到这, 许元的目光忽然瞥向方才被李清焰随手焚尽的异鬼。 这只异鬼的强度并不算高,方才展现出来的速度大致能与融身境的强者相提并论。 放在外界已经算是很强,若是主政官员怠政,管控不及时,光它一只异鬼甚至便能让一座县城沦陷。 但若在《沧源》的死寂地宫里那里面可没有这种低级玩意。 九十级的副本怎么可能出现只有六十级的小怪? 但想想这样才算是合理,这处死寂地宫化为现实过后,可能覆盖的范围已经跨越了千里,如此大的异鬼母巢怎么可能只有记忆中的那些“大怪”。 而在许元的思索间,李清焰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她忽然问道: “驸马,这处地宫中的情报真的是你从你相府甲级内参中得来的?” “嗯?” 许元下意识轻疑一声,随后不假思索反问:“怎么?除了相府甲级内参,公主认为我还有其他获取情报的途径?” 李清焰看着许元忽然问道: “若真如驸马你所言,寻常的一品强者误入此处大概率是有来无回,除非是娄总长或是剑圣亲自前来探查,但若真是他们亲临这处地宫应该不会有活口。” 许元心里微微一叹。 这娘们的心眼怎么这么多?难缠得要死。 不过顿了一瞬,许元心中已然有了腹稿,面不改色的随口胡诌: “我相府的情报并非只有黑鳞卫一条路子,异鬼这种东西乃是万年前的天下大劫,很多珍惜古籍中都记载过它,则算了,反正你日后也会知道,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相府灭葬村之时,取得了一枚魂戒,那里面寄居一个万年残魂,他很清楚这些异鬼的一切,这里情报都是通过他得来的。” 反正洛老头不太可能有机会和李清焰交流,把这口锅甩给他这糟老头再合适不过。 “这样么”李清焰思索一瞬后,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许元这个答案,转而轻笑着问:“好了,我们现” “李清焰。”许元忽然打断了她。 “嗯?” “最后一次。” “” 李清焰凤眸微眯,一双赤瞳逐渐泛起光芒。 许元深踏前一步,抬起伸出食指用力点在她的胸口: “李清焰,我知道像你这样女人凡事都有自己的决断,也知道你不习惯听命于其他人,但你应该知道兵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我们出去之前,我希望你别在我许长天面前耍你这小性子。” “” 李清焰没说话,先垂眸瞥了许元戳在自己胸上的手指,又抬眸与他对视。 许元指尖略微用力,柔软霎时下陷,盯着她,一字一顿: “接下来只要是我说的,别问我要任何的解释,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若是做不到,你大可以直接离开,反正这政治联姻也尚未落实,正好可以各安天命。” 一个团队里只能存在一个指挥。 李清焰先前虽然嘴上答应了他,但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开始按照她的那套人生法则行事。 太有能力,太有主见在某些时候是神队友,但相反在特定时期,反正会成为累赘。 离了李清焰,他生存的概率虽然不高,但若李清焰不听他的话,生存概率同样也不会高那里去。 他现在必须要确定这李清焰能百分百服从于他,至少在出这地宫之前对他百分百服从。 甬道黝黑而寂静只有地面那些许未能散去的余烬散发着微光。 半晌, 一声轻笑,李清焰一双美眸略微垂下,看向他的手指: “驸马,你的手指膈得本宫有些疼,可以把你的手先从本宫的胸上挪开么?” “” 沉默一瞬, 许元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收回手,一字一顿的继续问道: “李清焰,我说,你做,能做到么?” “兵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李清焰拍了拍胸口红袍的褶皱,一阵波涛起伏后,抬眸看向许元,清声道:“从现在开始,驸马你便是本宫的主帅了。” 对视间,来自甬道深处的劲风在此刻停歇。 李清焰美眸含笑问道: “所以主帅大人,本宫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许元上下打量一下,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道: “把衣服脱” “哗啦——” 话音未落, 红袍作响,衣衫褪去,细枝硕果,肌肤胜雪,那线条分明分明的小腹之上 依旧可见先前战场上那道长条状的疤痕。 一切都清晰的有些不真实。 嘶这女人玩这么大? 不过李清焰这举动倒是让许元确认了一件方才颇为好奇的事情。 衣服因为空间乱流碎了过后,这公主果然是真空的,只裹了一件宽松的红袍。 “已经脱了,然后呢?” 坦诚相见,李清焰腰腹打得笔直,笑盈盈的盯着许元,淡笑道:“驸马,你应该不会只是想看看本宫的身子?” “” 对视一瞬, 一阵无名火起,许元肃然起敬,连忙运转功法压下,神色平静的扫视两眼便侧过眼眸,指向旁边山洞内壁: “自然不是,方才蛮王搞出来的动静大概率已经把地宫最深处的那头东西惊醒了,这些菌毯能够帮助它远距离感应到外来者,你去弄一些下来,多弄一点,我也需要。” 顿了一瞬,许元又嘱咐道: “对了,记得别用火,火焰会破坏它的活性。” 没有询问原因,也没有询问用途。 李清焰侧眸抬手,随着一阵丰盈的微颤,紧贴在甬道内壁之上的褐红菌毯如同被剥皮一般的扯下来了一大片,被凭空摄取过来堆积在二人面前的空地之上。 看着地面上那些如同有生命般不断律动着的褐红色菌毯,李清焰轻声的问道: “然后呢?” “” 没有回话,许元把身上穿着的血玉琉璃衣放入须弥戒。 李清焰饶有兴趣的向下扫了一眼,凤眸挑了挑,红润的丰唇成o形,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许元眼角跳了跳,回眸瞪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一眼,直接把手按在了那不断律动的褐红色菌毯之上,源炁涌出。 而下一瞬, 那些褐红菌毯仿若认主了一般,直接顺着许元的手不断朝着他的周身覆盖而去。 李清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 感受着周身传来的窸窸窣窣,许元轻声的解释道: “这菌毯其实算是一种天然的藤甲,只要注入足够源炁,这东西就可以附着在周身,可以躲避高阶异鬼通过菌毯对于我们的探查。” 李清焰略微俯身,凤眸微眯,打量着不断向许元身上蔓延的菌毯。 看了数息,她忽然说道: “这东西防护能力虽然弱,但似乎可以不断凝实,若是将这甬道中的所有菌毯融为一体形成一套甲胄” 听到一半,许元便泛起了一阵讶异。 这女人看一眼居然就能看出这个? 下意识抬眸望去, 然后, 他见到了李清焰那抱胸半俯的姿势。 心跳加速一瞬,运转功法强行压下心中敬意,望向这冷艳公主的眼眸,轻声笑道: “别想了,我们取少量的菌毯就像是在猴子身上拔一根毛发,不会引起地宫深处那东西的注意,若是取多了,那东西的第一目标就会变成我们。” “” 没再说话,李清焰同样伸出一只玉手,纤细的食指轻触在那些菌毯之上,火红的源炁伴随着褐红的菌毯瞬时沿着她白皙玉臂盘旋而上,笑着问: “也就是说,本宫猜的没错咯?” 许元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嗯,可以。” 这些菌毯在《沧源》中是有血条的。 打掉一片,会百分百掉落一件名为“黑死菌毯”的材料。 而在点击背包查看材料时便会出现一个“注入源炁”的特殊选 项,随之“黑死菌毯”就能形成一件白板装备“黑死甲胄”。 对于已经玩到大后期的玩家而言,这甲胄属性不能说是很低,只能说是没有,而且这玩意还会持续耗蓝。 不过虽然debuff拉满,但这黑死甲胄避怪的特性倒也算是好用。 因为这死寂地宫中的小boss是会满地图乱窜,只要和玩家呆在九宫格地图范围之内便会直接跑过来追杀玩家。 不过这些对于玩家这种第四天灾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黑死甲胄”可以不断向上合成。 从白板,到绿装,再到蓝装,再到紫装,再到金色传说,直致最终的血色神器。 这可太符合玩家正向反馈的收集癖了。 当然了,想要血色神器可没这么容易。 “黑死甲胄”合成到绿装的时候,区域boss和所有小怪就集体开始追杀玩家。 而蓝装过后更变态,最终boss会直接苏醒,加入追杀的队列。 这种情况,玩家想要合成装备大概率的流程便是先清怪,清完了再一点一点的肝菌毯。 但很可惜,这套路在黑死地宫里行不通。 因为只要菌毯不除干净,死寂地宫里的小怪便能无限复活,甚至包括一些精英怪,乃至区域小boss。 几十只怪聚在一张地图追杀,而且只要被其中高等级boss打到,便会有几率陷入一种没法解除的中毒状态。 一直掉血,直到死亡。 这种地狱难度,除非加入伟大的风灵月影宗,玩家便只能边跑边收集。 当初这些怪物的名字叫做“???”,没想到居然是异鬼。 想到此处,许元深深的叹了口气。 而在他思索间,地面上被剥离下来的菌毯已然空空如也,李清焰的声音幽幽的从一旁轻轻传来: “这东西,倒很像是勾栏里女子会穿的东西。” “” 许元回眸望去,眼眸微微一挑。 李清焰正垂眸看着自己抬起的玉手,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挺翘丰盈和腰臀曲线在黑死甲胄贴身的修饰下被展露的淋漓尽致,而褐红色诡异斑纹更给她眉眼间的英武增添了几丝妖魅。 似是注意到许元惊艳的目光,李清焰挺了挺胸脯,回眸轻笑,柔声问道 “别看了我的主帅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or2 二百七十五章 探寻 “接下来怎么做?当然是想办法逃出去了。” 许元轻笑着回了一句,站起身,又瞥了自家公主那姣好诱人的曲线一眼,心里砸了咂舌。 这黑死甲胄套上,怎么感觉比不穿的时候更涩了? 怪不得这女人说不裹胸会影响军心。 “你这种目光,真的很让人没有安全感。” 迎着某人那审视的目光,李清焰幽幽的叹了口气: “作为一名主帅,最基本的便是让下属看到你时,立刻便能让他们将所有的担忧化为对你的信任。” 许元轻咳一声,低声笑道: “如此美景放在眼前,作为公主未来的驸马,情不自禁的遐想了一下未来也是人之常情。” “遐想未来?” 李清焰一双赤色凤眸古怪的看了许元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宫觉得驸马你不像是在遐想未来,而是想在这地宫里直接把未来透支了。” “”许元嘴角抽了抽。 而李清焰这时已经提着手中的刀柄走到许元近前,凤眸含笑。 许元正疑惑对方想做什么时。 李清焰忽然松开了手,连刀带鞘“砰”的一声落在地面,随即她略微踮起脚尖与他等高,附身侧脸,对着他耳垂吐气如兰,声线细缓而沙哑: “方才也说了,驸马想做什么,本宫都会照做,若驸马你想及时行乐,找本宫透支未来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 李清焰美眸一弯,两只玉手轻轻的勾在他的脖颈间,身子略微后仰,丰胸挺立,纤腰轻缓,那晶莹丰润的红唇微张开: “怎么样驸马要不要试试?若就这么死在这,驸马不会觉得太可惜么?” “” 许元盯着她没有说话。 眉眼间的英气飒爽在此刻化为了倾城妩媚,但可惜掩藏在那水雾弥漫的赤瞳之下的不是动情,而是极端的冷静。 半晌, “啪!” 许元将李清焰的手打开,声音平静: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勾引我。” “呵哼” 瞥了一眼自己被打开的手,李清焰歪着脑袋,流露一抹恰到好处的讶异:“真的不要么?” 许元盯着她: “想提醒我,何必用这种方式?” 李清焰听闻此言,才由衷的流露一抹笑意: “谁让本宫现在得百分百服从驸马呢,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说着,她凤眸间流露一抹狡黠: “不过本宫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哦,主帅大人” “行了。” 许元白了她一眼:“本公子心里有分寸。” 李清焰后退一步,站直身子,再次问道: “所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许元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甲胄: “别急,你修为高感受不到,这黑死甲胄吞噬的源炁对我的负担有些大,我得先适应处理一下。” 话落, 许元便闭上了眼眸感应了一下黑死甲胄对于自己身源炁消耗,随后又取出清语剑随手挥动了两下,适应了一下这件崭新的黑色甲胄给他的身体带来增幅。 是的,增幅。 按照品质来讲,这白板的黑死甲胄是远不及他那件血玉琉璃衣。 不过血玉琉璃衣更多的是注重防御,且能与血元心陨诀形成共振效果,穿着它不管战斗还是修炼体内源炁的运转速度都会快上不少。 而这黑 死甲胄则是完全为战斗而生。 许元记得在《沧源》中,这植被甲胄的增幅是全面性质的。 而此刻,许元也方才体会到这种增幅。 经过他的源炁喂养黑死菌毯,让他的速度比起方才起码快了两成不止。 想到这, 许元不自觉微微一笑,不过随即又叹了口气。 这种实力的增幅,多半得归功于他现在这相府地板砖的修为,对于身边这烧杯公主而言,几乎等同于零。 除非她继续剥离甬道内壁的黑死菌毯将其不断凝实。 不过,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黑死甲胄吞噬他的源炁速度,九十级的白板装备,再怎么白板也是九十级,根本不是他这个凝魂小垃圾能够撑住的。 正思索着, 李清焰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略显关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长天,以你的修为能撑住么?” 许元整理好心情,回眸微微一笑: “放心,当然可以。” 说着, 在李清焰的注视下,许元不慌不忙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炁源丹服下,又取出一枚鹅蛋大小的源晶。 在许元的刻意引导下,附着在他手臂周围的黑死菌毯立刻如有生命般盘旋而上将手心的源晶覆盖。 下一刻, “咔嚓——” 一阵阵细微而清脆的碎裂声从黑死菌毯的内部传来,鹅蛋大小的源晶被碾成了粉末,作为养分悄然运往了他的周身。 做完这些, 许元抬眸微笑: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 李清焰闻言有些忍俊不禁,随即略显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德行。” 许元也不在意,看向了两侧的甬道,低声嘱咐道: “清焰,如今我们虽然有了黑死甲胄,但千万别大意,这甲胄只是让那些高阶异鬼无法用黑死菌毯探寻我们,若是离得近了,他们一样能够将我们分辨出来。” 李清焰思索一瞬,看了许元一眼,还是选择提醒道: “驸马,这些异鬼似乎天然能够屏蔽意魂的感知,只能通过视听来发现他们。” “这个我知道。” 这点并不是通过《沧源》知晓,而是洛老头。 洛老头作为经历过万年前异鬼大劫之人,许元和对方一起生活那么久,自然会好奇异鬼这种生物,闲着没事侃大山,洛老头也告诉了他很多关于异鬼的信息。 其中便有不可被意魂探查这一点。 而且方才那只低阶异鬼来袭之际,他也已经亲自体会过异鬼对意魂的屏蔽。 顿了一瞬,许元指了指震动传来的反方向,示意边走边说: “蛮王那边估计已经成重灾区了,我们得反方向走。还有,探查异鬼的动向不是只能通过视听,也可以用源炁。” 李清焰提着刀跟在许元身侧,身姿因那贴身甲胄英飒而妩媚: “源炁?直接将源炁散佚出去?” “当然不是,你若散佚源炁,却是能感应到他们,但异鬼同样能嗅到你。” 许元摇了摇头,从须弥戒中一阵搜索过后,取出一张写满文字的扉纸,随手递给李清焰:“这是源炁特殊的运用方式,寄居在魂戒里面的那个老鬼给我的。” “” 李清焰沉吟着接过,垂眸看着上面记载的秘法。 许元瞥了一眼满脸凝重的她,便转而打量着这处黝黑甬道。 在《沧源》种,这处死寂地宫本就是 一座带着点迷宫性质的副本,化为现实必然更是会复杂千百倍。 想要逃出去,首先便是得要先确认好他们俩在这死寂地宫的方位。 而如何确认方位,许元也没有一个完美计划。 只能沿着这条路一只往下走,寄希望于见到一些“标志性建筑”。 沉默间,二人已然走出去了一刻钟。 甬道依旧还是那个甬道,内壁生长着的黑死菌毯随着对流风轻轻摇曳着,丝毫没有任何要到尽头的样子。 许元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李清焰,发现她已经将那纸扉收起,轻声笑道: “这秘法其实不用太过着急,这处地宫一时半会我们是出不去的,你可以慢慢” “已经学会了。” “?” 许元眼神一滞。 啧,这些天才学东西的速度都这么快? 李清焰将纸扉递还给许元,略微凑近,歪着头轻笑重复: “本宫已经学会了,驸马觉得很惊讶?” “” 沉默一瞬,许元随手接过,别过脸,面不改色: “一刻钟才学会,有什么好骄傲?我当初可是看一遍就会了,不过呢,你学会就好。” “呵哼” 李清焰轻笑一声,盯着他不说话。 许元砸下嘴,轻咳一声: “我的修为比较弱” “修为比较弱?”李清焰歪了歪头。 “” 深吸一口气,许元瞪了这女人一眼: “我的修为很弱,探查范围和持续时间都不如清焰你,这段时间警戒就交给你了。” 李清焰笑意吟吟的对许元拱手一礼: “清焰领命,一定会护您周全。” 许元张了张嘴,随即想说的话化为一声轻叹。 没有搭理这公主的恶趣味,许元转而继续轻声的嘱托道: “异鬼这种东西能够永生,但永生是有代价的。” 李清焰很忠实扮演了一名下属的捧哏: “代价?” “失去灵智。” 许元直接说道:“你先前外出探查的时候应该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这地宫里面绝大部分的异鬼都是一些没用灵智的野兽。” 李清焰闻言,笑意消散,声线瞬间变得清冷: “方才本宫遇到的都是一些低阶异鬼,不知高阶的异鬼” “一样。” 许元干脆而直接:“万年时间,哪怕是圣人转化而成的异鬼也会丧失灵智。” 李清焰胸脯微颤蹙起的柳眉舒缓。 同一修为,有灵智和无灵智之间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 许元看出这女人的所想,扫了一眼她丰盈纤细的臀线,笑着嘱咐道: “那些高阶异鬼能将人同化,清焰你若因为大意变成异鬼,还不如让我在这先透支一下未来。” 李清焰掩嘴轻笑,半开玩笑的说道: “驸马这是在担心本宫,不过若是本宫被转化,应该不会立刻变成方才那种怪物?” “应该不会,所以到时候也许还可以趁热。” “?” 李清焰凤眸一滞心间有好笑又好气。 而下一瞬, 许元伸手搂住她纤细腰肢,侧眸柔声笑道: “放心,就算你被转化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救回来。” 李清焰瞥了一眼对方的咸猪手: “就凭驸马你这凝魂修为?” “我刚才怎么说来着?不要质疑我的话。” 许元眼眸一凝,“啪”的一声打在她那挺翘的桃臀上,道:“这是惩戒,下不为例。” “” 李清焰咬了咬唇角,呼出一口气,一双如红水晶般的赤瞳幽幽的盯着他,眸子弯成两道危险的月牙: “好,下不为例,不过惩戒完本宫驸马你的手能否别那么用力?若是高阶异鬼突然袭击,与本宫靠得太近,可能会受伤哦。” “小气的很。” 对视一息,许元收回了手,转而说道: “地宫最深处里面的那只异鬼是特例,它与这地宫里的其他异鬼不同,存在着很高的灵智。” “为何?”李清焰语带疑惑。 “我怎么知道?” 许元很光棍的反问,不过沉吟一瞬,还是推测道:“我想它经历万年尚存灵智应该与他的沉睡地点有关。” 《沧源》中,那异鬼boss是在一处类似于祭坛的地方沉睡。 当初不知道为何,但如今联系洛老头之前和他说的东西。 这死寂地宫里的这批异鬼,应该是在当年的人族强者围剿下逃走的少量残部,藏在这地底深处苟延残喘。 想到这, 许元忽然咧嘴一笑: “当然,现在他应该已经去追杀那蛮王了,而且我记得它沉睡的地方好像是有一些宝贝来着。” 李清焰眼眸微微一凝: “驸马你是想去它沉睡的地方?” “看情况,若能捡漏就最好不过,但现在我们最好还是先找路出去。” 许元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利令智昏。 若是陪在他身边的是娄姬姐姐或者剑圣娘舅,他绝对会把这副本给打穿,把能三光的宝贝全部三光。 但很可惜,在他身边的是李清焰,最好的选择还是先逃出去摇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加快一点速度。” 李清焰遵守了二人的约定,轻声建议道。 许元想了想,点头同意:“这处地宫似乎很大,以我们现在这种速度,一旬时间都不会有任何发现。” 听到这话李清焰便俯下身子直接将许元公主抱了起来: “长天,放松。” “”许元。 随着源炁注入他的体内,许元心中叹息一声,伸手勾住她的玉颈,也便任由这公主施为了。 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 不过,被公主公主抱也是没谁了。 思索间,耳边的风声便已然呼啸而过,两侧的甬道以一种几乎不可视的速度飞速倒退。 期间似乎还看见了几只趴伏在菌毯上休眠的低阶异鬼,但这些异鬼还未有所动作,李清焰便已然掠过 这处地宫真的很大,大到二人一路飞驰也未遇到任何高阶异鬼。 不知过了多久, 许元忽然感觉耳边的风声停歇,睁开眼睛,瞳孔便是微微一缩。 眼前甬道已然抵达尽头,二人站在一处巨大的悬崖旁,凌冽的对流风呼啸而过,脚下则是黝黑的无尽深渊 借着李清焰注入他体内源炁,许元依稀看清了黑暗中的景象。 深渊之下, 乃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池! or2 二百七十六章 圈养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七十六章圈养事实证明, 作为一位公主,李清焰公主抱的技巧确实比冉青墨那冰坨子要强多了。 抱着他跑了一圈,他也丝毫没有头晕目眩。 若换成大冰坨子那用脚跑路的方式,他现在估计已经开始趴在地上干呕了。 想着,许元不自觉的微微一笑,拍了拍怀中把他抱在怀中女子,轻声道: “先把我放下来。” “嗯。” 李清焰垂眸瞥了他一眼,带着笑弯腰附身,轻轻将其放下,柔声嘱咐:“小心。” “” 脚尖落地, 看着她高挑柔美的身姿英飒而不失温柔与那双居高临下的赤红凤眸,许元心跳莫名加速了一瞬。 嘶 坏了,怎么感觉他成公主了? 这坏女果然心眼子太多了。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日后再抱回来就是。 背后的甬道漆黑如墨,二人此刻正站立在自甬道延展而出的峭壁之上。 上方不见洞顶,下不见深渊。 甬道口的风森冷而凛冽,拂动长发,李清焰眺望远处,柳眉微微皱起: “驸马,这处溶洞似乎并非天然形成,术法开凿的痕迹很重。 “而且, “这溶洞内似乎没有方才那种黑死菌毯。” “” 许元眸子半眯扫视着峭壁旁溶洞近处的内壁。 正如李清焰所言,那些繁芜的褐红色菌毯蔓延至甬道出口处便戛然而止,山洞内壁很光滑,不似天然形成,且丝毫没有任何植被盘踞其上。 而目光沿着溶洞光滑内壁向远处望去,即便借着李清焰在他体内残留的源炁,许元也丝毫看不到溶洞对岸的山壁。 有的, 只是一望无垠的漆黑。 而坐落于峭壁下方的深渊底端那座地下巨城,也朦朦胧胧掩藏在黑暗之中。 李清焰观察着许元神色,忽然再次开口: “看驸马你的表情,你们相府似乎并没有关于这溶洞和这座地底城池的情报?” 许元瞥了她一眼,吐出一个: “有。” 话落, 安静一瞬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不多。” “不多?” 李清焰呢喃一声没有废话,直接了当:“那我们需要要下去看看么?” “别急。” 许元沉吟着没有作出答复,努力在脑海中的回忆着死寂地宫的相关信息。 说实话,他并不记得黑死地宫中有这么这一座庞然的地底古城。 不过好在很快他还是勉强找到了一个与周围景色能对上号的“地图”。 在死寂地宫这个野外副本的外围,也有一处巨大溶洞,但那里面只是有几间破屋子和神秘雕塑所组成的一个破村子。 想到此处,许元表情略显古怪。 倒不是觉得变化太大,毕竟《沧源》里十几秒钟就能跑完的府城化为现实变成数百万人聚集巨型城池,他已经见过不少。 这么一座巍然的古城出现在异鬼的老巢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当初许元没有管这些人工造物,毕竟沧源里可没有关于异鬼的情报。 配合村落里诡异的雕塑,以及后续怪物展现出来的不死特性与那些恶心的触须,他默认为这死寂地宫是某个邪教的据点乃至于总坛。 按照脑海里的知识储备,直接脑补出一套邪教自己作死,通过“祭祀”搞出一群怪物,然后玩火自焚把自个老家给搞没了的大戏。 但现在看来,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许元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那幽静古城,脑海中快速对已知情报进行着汇总。 异鬼也会造房子? 换而言之, 异鬼,是否同样拥有过文明? “那我们下去看看。” 在一片的寂静之中,许元清淡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李清焰的耳中。 没说话,李清焰干脆利落的俯下身子,又将许元公主抱在怀里,凤眸微垂,声音轻柔: “直接跳下去?” “” 女子身体触感柔软,许元忽然发觉,偶尔体验一下这种无法反抗的温柔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但大丈夫岂能郁郁而久居人下? 许元瞥了一眼四周,淡然回道: “直接跳,这地宫的出路应该就在这座城池的附近。” 说罢,他默默伸手的钩住李清焰的脖颈。 前世《沧源》里,玩家就是一个洞窟掉落进这个死寂地宫,而坠地地点便是这地下古城附近的一处普通甬道。 换而言之,只要他和李清焰找到那处甬道,便能够通过那个直达地面的洞窟回到地面。 无声间,李清焰脚下微踏,耳边风声再度呼啸而过。 犹如被黑雾笼罩的深渊之底快速的在眼前放大清晰,即将落地之际,一道微弱而精准的源炁自李清焰周身散发而出。 随后,那双被褐红甲胄包裹的玉足轻轻踏在了深渊之底 许元与李清焰面色凝重的并肩走在前往古城的石板路上。 是的,石板路。 这黑渊之底被人工修筑起了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而在道路两侧更是出现了大片用于种植作物的田野。 而在这田坎中,正种植着一些长相奇特的作物,如同油菜花田井然而整齐,看起挂坠枝桠上的果实,似乎已经快要成熟。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许元与李清焰二人窸窣的脚步声。 半晌, 许元忽然出声问道: “清焰,这些作物竟然能在没有阳光的地底生长,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清焰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轻声回道: “不是作物的问题,是土壤,这黑渊下面的土壤是百息壤。” “百息壤?”许元皱了皱眉。 “一种可以种植珍惜药材的土壤,挺珍贵的。” 说着,李清焰冲着许元眨了眨眼,半开玩笑道:“和驸马伱先前说的一样,若是我们出去了,光凭借这黑渊下面如此广袤的百息壤也能发一笔横财。” 许元哑然一瞬,旋即肃声问道: “清焰,你应该看出这里有人为活动的痕迹了?” 李清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若无人照料,哪怕是百息壤历经千百年也会杂草丛生。” 许元看着来越来越近的城墙,摸了摸下巴,眯眼笑道: “也就是说,这里还有人为” 话音未落, “宕!” “宕!” 两声弓弦绷直之声突兀的的响起! 借着黑死甲胄与血元心陨诀的加持,许元哪怕只是五品凝魂,也依旧捕捉到了那来袭的黑影。 是两根来自城墙之上的巨型弩箭! 一根射向他,一根射向李清焰。 见到这一幕,许元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而一瞬, 一只被褐红薄甲半裹的白皙玉手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嗡——” 一声颤鸣。 掀起的劲风将许元的长发掀起,锋锐的箭尖距离他眉心不足半尺。 半丈长的巨型弩箭就这么直接被李清焰抓在手中,尾端因强大的惯性而不断的颤鸣着。 而另一根射向李清焰的巨型弩箭,正中把心,但却直接被她那柔美的曲线崩碎。 这两根巨弩,来自那古城之上。 不过没了李清焰的源炁加持,漆黑如墨的环境让许元并不能清晰的看到那古城之上的情景,随口问道: “是人?” 握着巨型弩箭,李清焰饶有兴趣的看向了那古城之上,清声问: “看起来像人,杀了他?” 许元思索一瞬: “有危险么,若没有,先带我过去看看。” 李清焰摇头,凤眸赤炎闪烁盯着城头: “没有,城墙上的那些“人”源炁波动都不过七品。” 不止一个 许元皱了皱眉: “带我过去看看。” 话落, 李清焰没有言语,直接揽着许元腰部,便是一个纵跃。 数里距离,瞬息而过。 二人悄然落至古城城头的哨塔之上,许元便立刻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低呵: “那群异鬼来了!去通知司命大人,去让血甲卫备战。” “你别停,继续拔床弩拉开!” 带着点方言的大炎语,不过勉强能够听懂 许元应声望去, 下方的城楼之上一群手忙脚乱的“兵卒”正进行着战前动员。 他们穿着有些另类,大概是因为地底物资匮乏,他们身上基本上都是一些植物编织而成。 不过作为军人,这古城城墙之上的兵卒似乎有些不够格。 见惯了北封军与黑鳞军这种精锐,这些人的备战在许元看来生疏的有些好笑。 甚至,他还看见了其中有人因为害怕直接抗命顿在墙角缩成一团。 不过,这些人的身体构造貌似有些诡异。 他这修了血色功法的五品凝魂都看不清数里外的距离,这些源炁波动不过七品的地宫人居然能够看到他。 许元正思索间, 下方的那群“兵卒”似乎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声音恐惧得带上了颤音: “总长总长?那两只异鬼不见了。” “什么?” 被称作总长的男人,猛地回头,见到石板路上的空空如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声喊道: “撑住,别慌,等司命大人过来就好了!” 随着“总长”的声音传出,恐慌依旧在城墙之上直接蔓延了开去。 一些身上带着源炁的兵卒受着死亡临近的恐慌,逐渐失去理智咬着牙骂道: “撑住?怎么撑住?!这种速度明显是那些能够把我们变成怪物的斑纹异鬼!” “什么狗屁司命,老老实实给那群怪物上供不就好了,保护凡人?凡人不就是用来上供的么?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都是你们这群王八蛋,祭祀大人在的时候每年也就上供给那群怪物两百个凡人,都是司命那女人把祭祀大人杀了!” “两年前地阳城直接被那些斑纹异鬼屠了,现在好了,该轮到我们了,哈哈哈” “” “” 混乱在城墙上不断蔓延,连敌人都没见到,士气便直接崩溃了。 许元听着下方叫喊声,回眸看向一旁: “清焰,你怎么看?” 李清焰凤眸垂下,轻轻摇了摇头: “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这城里估计没一个像样的将领。” 许元哑然失笑。 若是李清焰手下的兵敢这副德行,估计早就被拉出去砍脑袋了。 摇了摇头,许元低声说道,手指轻轻抬起,指了指下方的人群: “我知道,我是指这里地下城池的体系,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李清焰凤眸微眯: “确实奇怪,连身体构造都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些人应该自万年前便世世代代都是生活在这地底。 “但若按照驸马你口中所述,他们这城池现在表现出来的军备水准,不可能在那群异鬼的手下延续,别说一品,哪怕是一介堪比三品的异鬼也能将这座城屠了。” “是啊。” 许元抬眸望向远方那掩藏在黑暗中的溶洞内壁,幽幽的说道:“这确实奇怪。” 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许元他掌握情报。 最起码的, 在《沧源》中的死寂地宫,许元可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活人,甚至连死人的枯骨都没有见到过。 能动的东西除了异鬼,就只有玩家自己。 不过听完下方兵卒因恐惧而爆发的言语,再结合前世与洛老头闲聊时告知的信息,他还是勉强捋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首先, 这死寂地宫覆盖的面积真的很大,大到这些地下城池与巨型溶洞都远不止一座。 换而言之, 在《沧源》中,他遇见的那处破败城池并非眼前这一座。 有可能是方才那名兵卒口中的“地阳城”,也可能是其他的。 其次, 居住在这些地下城池中的“人类”所拥有修者与军备水准完全无法与盘踞在死寂地宫的那些异鬼相提并论。 万年时间,他们只能通过“祭祀”的方式来换取“和平”。 但这么一想问题就出现了。 洛老头虽然说过,高阶的异鬼存在灵智,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被磨灭,最终化为一头只知道杀戮与转化同类的野兽。 既然如此为何这里的“人类”能够通过祭祀的方式来换取苟延残喘? 想到这, 许元眉头一点点的皱紧,看向李清焰: “清焰,我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了” 李清焰似乎也是在思索这个问题,眨了眨眼,回眸问道: “这古城是为了圈养?” “” 许元略微惊异对方的聪慧,但看向这座古色古香的巨城后,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对, “这处地宫, “大概率是万年前的人族用来研究异鬼这种生物而建造的试验场” 二百七十七章 司命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七十七章司命“试验场?” 李清焰低声的呢喃一声,红润的唇角划过一抹似讥讽,瞥了一眼这偌大的古城,似叹息的轻笑:“万年前的那些高层真是好魄力,竟然修筑一座圈养数百万人的试验场?” 许元看着她的神色,无奈的低笑了一声: “这大概也是无奈之举,魂戒中那残魂曾说过,万年前的人族已经到了灭” “驸马,万年前的大劫本宫并非毫无了解。” 李清焰垂下眼眸瞥了一眼自己那被褐红色甲胄包裹的手心,然后握紧: “本宫只是在想,若是站在同样的位置,本宫能否做出和他们一样正确的决定。” 正确的决定 许元眼眸微微眯了眯,随即看着她轻轻一笑: “杞人忧天,若是大劫降临,我相信清焰你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李清焰哼笑一声: “你就这么确定?” 许元摇了摇头,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当一个种族面临灭绝的时刻,仁慈和怜悯不能救世,唯有铁血和权威才能。” 李清焰沉默了一瞬,盯着许元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趣,故意问到: “若真是这样,人与野兽又有何区别?” 许元白了这公主一眼,声音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你这话问得,让我感觉在和我四妹说话。” 说着,他勾了勾唇角: “清焰,伱和蛮族打了十几年的仗,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比我清楚,仁义道德的有效期只能维系在和平之内。” “哼呵” 李清焰笑声清脆,凤眸弯成月牙,眸露一抹兴奋: “长天,你与本宫倒也真是合得来。” “不叫我驸马了?”许元轻声问。 李清焰俏皮的歪了歪头: “长天叫着难道不会显得本宫与你更亲切么?” 许元打了个哆嗦,吐槽道: “可爱的表情一点不适合你。” “哼。” 李清焰冷哼一声,无趣的摇了摇头,神色瞬间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平淡: “废话到此为止,长天,既然你知道这里是圈养异鬼的试验场,应该也知道怎么操纵这处地宫的阵法?” 许元眼神带上一丝赞许。 她的话语依旧简单而明了而直指问题中心。 就像前世那些电影里演的那样,研究病毒的试验基地总是会有层层的安保措施。 若是这里是研究人类转化为异鬼的实验场,那么必然会存在控制异鬼的阵法。 不然,这里的“人族”也不可能延续万年。 但很可惜 许元直接摇了摇头: “不知道。” “嗯?” 李清焰被许元的回答搞的一愣,随即问道: “可你先前说过,出去的路就是在这附近。” “我说是靠着阵法出去了?” “”李清焰。 许元瞥了一眼古城的内部,低声道: “我们先进城去找那位“司命大人”,找她问问这里的情况。” “找” 李清焰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而许元在说完后,直接抬起手掌安静的盯着她。 目光对视, 李清焰看了一眼他扬起的手掌,略微犹豫后,还是把话语咽了回去,声音清冷: “好听你的。” 许元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溶洞附近的甬道四通八达,光凭我们二人要想找到那处出口难如登天,去和那位“司命”谈一下让她发动她手下人帮我们一同寻找会便利很多。” 话落, 二人一个纵越,身形便直接消失在这恐慌蔓延的城头。 这座地底城池虽然面积很大,但内部却空旷得有些瘆人。 临近城墙的街区没有任何声息,走在街道上仿佛行走在阴间的鬼城,周边的黑暗如同鬼气般笼罩在二人的周围。 这座古城的布局有些类似许元前世影视剧中的凡人城池,没有大炎境内城池中那种专供妖兽马车行驶的官道,城池规划也乱成一团。 主干道与侧道错综复杂,坊市酒肆一类商业街区与民居搅成了一团,依稀能够看出万年前这里的繁华。 但现在这些破败不堪的房屋可能只需要轻轻一推,便会化为一片废墟。 尚未走出多远,李清焰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古怪的说道: “有人来了,气息竟然还不算弱。” “哦?” 许元挑了挑眉,能让李清焰如此评价,修为只能是大宗师往上:“那司命竟然是大宗师强者?” 李清焰凤眸略微闪烁,感应片刻,吐出两个字: “不止。” 许元闻言瞳孔一缩: “源初?” “嗯。” 李清焰略微颔首,顿了一瞬,她又继续说道:“她发现你了。” 说罢, 她不急不缓的从须弥戒中将自己的佩刀取了出来。 “” 许元看着她这副淡然的模样,眼角跳了跳。 不是,姐姐你是修军阵的啊,普通源初你能打得过么就这么淡定? 安静瞬息,许元略带好笑的说道: “寻常修军阵之人应该不是修者的” “长天你觉得本宫是寻常之人?” “”许元。 妈的,天才都该死。 大冰坨子除外。 思索一瞬,许元也便任由对方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鸟不拉屎的地底能出现一位源初强者,但只要语言通畅,就代表可以交流。 而且按照如今这地底古城的局势,双方大概率是不可能打起来的。 这边搞出来的动静若是太大,把这死寂地宫真正的主人吸引过来,大家一起完犊子。 想罢, 许元也便安静的站在了原地等待着那位“司命大人”的到来。 “” 二人顿下脚步之后,四周便再无了声息。 须臾, 一道清丽的女声自天空中传来,说着略显拗口的大炎语: “你们是谁?” “” 来了。 顺着声音望去,许元先看到了一双裸露在外的修长玉腿。 膝胫匀称,腿肚有着弓一般的遒劲美丽的线条,优雅动人,却好似蓄满了母豹般的力量,透着极致的诱惑力。 又是一个腿精,不过可惜皮肤白的太吓人,完全没他家公主的腿好看。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视线上移,而见到面容之后,许元眼眸挑了挑。 貌美之女,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女子头戴荆棘冠帽,黛眉彷佛新抽的细叶,明眸亮如晨星,面掩薄纱,清风微抚间依稀可见琼美角色,一张粉唇似如鲜菱,薄透如膜,水润动人。 而她的衣衫的材质也与那群普通兵卒有着天壤之别。 袖袍宽大,似丝烟般柔顺的布匹,完美地贴合着起伏有致,玲珑浮凸的曼妙身躯,一枚血色的挂坠平落在她柔美起伏胸前,在漆黑如墨的半空中散发诡异红光。 不过很快, 许元便在这女人的装扮上看出了一抹熟悉的感觉。 这不会又是个他的“老熟人”? 想着,许元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因为这死寂地宫除了异鬼,不可能存在他的“老熟人”。 沉思间, 李清焰抬眸瞥了上空的女子一眼,已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雪: “下来说话,本宫不喜欢仰视别人。” “” 司命看着下方女子的气息,沉寂一瞬,飘然落在了二人身前三丈的位置,声音清脆: “两位不似我七城盟约之人,可是来自地面?”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说到最后“地面”两字时却明显出现了颤音。 这种程度的颤音,许元听见了,李清焰自然也能听见。 但她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先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的“主帅”,却见这死人正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面那女人,丝毫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心中冷哼一声,李清焰转而审视着对面这衣着古怪的狐媚子。 按照常理来说,万年时间已经足够磨灭很多东西。 对于她与许元而言这里是地底,但对于这些在地下城池中土生土长了无数代的人而言,这里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井底之蛙能知晓天外广阔 这确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轻笑一声,李清焰沙沙的声音带笑: “你也知道地面?本宫方才观察城内其余之人的交谈,似乎并不知道有地面存在。” 听到对方半肯定的回答,司命那掩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略微握紧: “本官掌七城文房其中便有关于地面的信息。” 李清焰闻言了然,将佩刀收回须弥戒: “历经万年,你们竟然没有形成文明断层,很不错。” 史书可以被篡改,文字的载体可被烧毁。 一次政变,一次权力的争斗,真正历史很有可能便会被修改的面目全非。 历经万年,这些人竟然还能留存着关于地面的信息,真的很不容易。 司命面纱之下的清丽容颜勉强笑了笑,一双明眸闪过一丝犹豫,拜托道: “还望阁下二人不要在城内宣扬此事。” 李清焰哼笑一声,英飒点头: “这是自然。” 司命闻言道谢,随即再度开口,声音强制维系着平静: “二位,不知地面” “喂,你就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谈?” 许元这时终于开口说了话,看着眸露激动的女子,低笑着说道:“虽然你们在这里呆了万年,但应该也懂得一些待客之道?” “” 司命看着突然打断她的俊美男子,黛眉微皱,下意识瞥了李清焰一眼。 “” 许元见到对方反应,心中略微叹息了一声。 玛德,果然是这女人。 白慕曦, 极端慕强,给人生猴子那种慕强。 喜欢白日,厌恶黑夜,每日清晨都会站在海边看晨曦初升的女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人在《沧源》中登场的地点压根不是死寂地宫,而是在大炎境内的一处海峡口岸。 李清焰察觉许元异样,心中奇怪,有些好笑的传音道: “你不会因为这女人的轻视而生气了?” 许元抬眸笑了笑,传音: “自然不是,这种绝境中,不论男女皆会慕强,我这修为她看不起我很正常。” “那你为何露出这表情?” “因为我们相府情报里的那处出口可能不存在了。” “”李清焰。 只有一个可能,能让不应该出现在死寂地宫的白慕曦出现在这里。 许元记忆中的那处出口,大概率是眼前这白慕曦为了逃出地宫而凿出来的。 但看白慕曦见着他俩外来者的激动样子,就知道这女人压根还没开始筹备外出计划。 他们来早了。 最简单的“逃课”方法无了。 不过没关系,他这里还有其他的‘逃课’方式。 而且若是逼不得已,还能通过做交易的方式借助那位蛮族异王的力量直接把这死寂地宫打穿。 “” 许元思索间,三人已然沉寂了数息。 白慕曦的视线不断在了许元与李清焰的身上来回打量。 最终,还是李清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司命,这位是本宫的主帅,我二人以他为主。” “” 白慕曦听闻此言,眼神有些不解。 她不理解为何一位如此得强者会听命于一位弱者。 许元倒是很清楚这女人的思维逻辑,轻笑一声道: “司命,地面不是地底,修为的高低并不能决定一切,懂么?” 白慕曦明眸闪烁了片刻,两只宽大的袖袍合拢,躬身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本官失礼,还请二位入神宫一叙。” 李清焰并未放下警惕,对着许元传音: “长天,你知道这神宫么?” 许元想了想,脑海中回忆起《沧源》里那些诡异的雕塑,低声回道: “司命乃是迎神女巫的自称,在这种地方生存,总得有点信仰和盼头,所谓的神,估计和蛮族的蛮神一个概念。” 顿了一瞬, 他又传音提醒道: “对了,清焰,你不用担心她对我们出手,这女人修为并未至源初,散佚出来气息大半都来自她胸口那枚挂坠宝石,若是动手你注意一点,她绝不会是你的对手。” “” 李清焰听到这个情报,心中却不由升起一抹古怪。 她现在很怀疑对方情报来源是不是在忽悠她。 而且,这死人朝令夕改的情报,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把信任化为担忧的能力。 前面刚说了他不太清楚这地下城池的信息,现在又突然爆出这么一个猛料。 叹息一声,李清焰眼神无奈: “好,本宫知道了。” 许元轻咳一声: “清焰,你放心” 李清焰弯眸打断: “本宫当然放心,无外乎就是与长天你一起殉情与此,嘛本宫倒是并不排斥这种死亡方式~” 二百七十九章 一起看?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七十九章一起看?倘若大炎境内修者比例真能达到如此境地,那大概便真的称得上半个人间仙朝。 不过很可惜, 皇朝的高层,包括他老爹在内都不想见到这种局面的发生。 至少, 暂时不想。 而在这份沉寂, 白慕曦看着神色古怪的两名地上来客,轻声的询问道: “阁下,我们七城中的修者有何不妥么?” 回神,望向这位皮肤白皙得如同前世血族一样的窈窕女子,许元笑答: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历经万年依旧能保有如此数量的修者真的很不容易。” 他的话语,带着几丝居高临下。 白慕曦没有在意,薄纱下的红唇微微一笑: “生存所至。” 说罢,她很礼貌的问道: “既然二位已经问完,可否轮到本官?” “自然可以。”许元一口应下。 白慕曦美眸闪烁光芒,顿了一瞬,直接问道: “二位在外界那大炎皇朝之中可有官身?” “” 听到这个问题,许元眼神古怪。 李清焰一直都是以本宫自称,这种自称,这女人居然听不出来? 看来万年时间,还是让这地底的文明还是出现了很严重的断层。 思索一瞬, “我没有。” 许元直接回道,随后瞥向李清焰,问:“你有官身么?” 李清焰直接白了他一眼: “本宫怎么可能有官身?” 许元闻言,冲着面掩轻纱的女司命努了努嘴: “喏,她也没有。” 白慕曦看着气度不凡的李清焰,皱了皱眉,眸含怀疑: “真的没有?” “这算一个问题?” 许元笑着反问,一字一顿: “还是说,司命你不相信我们?” “” 白慕曦深深看了这位仅有凝魂修为,但却肆无忌惮的俊美男子一眼,姿态放得很低,袖袍合拢再度行礼: “呼本官自然相信阁下之言,那换一个问法,可否告知本官二位的身份地位?” “这个简单,她是皇朝公主,我是宰相的三子。” 许元不假思索,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地位我和她在大炎皇朝中的地位应该算是蛮高的。” “” 沉默。 白慕曦来回扫视着地位分明的二人,美眸中的不解几乎溢了出来。 论身份,她比他高贵,论修为,更是云泥之别。 为何这女子要听从这男子之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果这男子所言属实,那便溶洞七城真的有救了。 不过,她还得再确认一件事。 想着,白慕曦收敛了思绪,躬身行了一礼: “本官还有一个问题,还望解答。” “问。” “二位是故意进入我们这地宫的么?” “” 直指核心的问题。 如果是,在地面大炎皇朝的增援下,地宫近四十万子民便能得救。 若不是那这两人便与她无益,皆是被困于这地宫之中。 而对于这个问题,许元没有着急回答,饶有兴趣扫视着白慕曦。 白慕曦纱衣轻拢,亭亭玉立,目光清澈坦然。 李清焰站在一旁,也略感兴趣这死人会不会用说谎的方式对这女司命进行压榨。 半晌, 他吐出两个字: “不是。” 话落, 白慕曦眼中瞬时闪过一抹黯然,不过他清脆声音依旧未有变化,依旧礼貌: “本官知晓了,二位远道而来,便由神宫内的六官带二位下去歇息一夜,我们再谈” “喂。” 许元打断了白慕曦的话语,笑呵呵问道:“司命大人,伱是不是忘了,你还欠着我们一个问题呢。” “” 白慕曦沉寂数息,平静的眸子再看不出情绪,拱手问道: “请问。” “你想出去么?” “什么?”白慕曦眼中维持不到数息的平静瞬间破功。 许元踏步上前眯着眼睛抬手,轻轻点在了女司命那纱衣轻拢的沟壑正中: “我问,你想出去么?” 地底神宫给许元和李清焰安排的住所是一处石制的宫殿。 按照地底律法,白慕曦一开始是给二人一人安排了一间,分开居住,但许元丝毫没有要入乡随俗的意思。 倒不是想和李清焰一起睡,主要是一个人住,他害怕被白慕曦夜袭,太没安全。 宫殿很大,几只雕着诡异巨兽的的承重石柱撑起了四丈高的堂顶,气势恢宏,颇有几分皇宫的气派。 而其中的布局也与这地城中所见到的破败相悖。 在大炎算是稀松平常,但在这地宫之中应该算是极端豪奢。 一张木制大床坐落正中,棉质床毯,薄纱床帐,木桌蒲团,纱织屏风,甚至还有一副外貌古怪的木制茶具。 一些地底的特殊绿植在殿堂的黑暗里散发着荧荧蓝光,如同星光般点缀在黑暗中,将整个大殿照亮。 看来这地底也是有这些生活物资的产出,只是产量很少,只能供给溶洞地城的顶层使用。 还真是无处不在的阶层差距。 不过这些东西,许元都并不是很在意。 从宗门和李筠庆那里敲诈来的物资如今都在他的须弥戒中,就算这里没有,它也可以从须弥戒中搬一整套出来。 进入殿堂的一瞬,许元的目光便立刻被宫殿的最深处那座雕塑的模样所吸引。 那是一头狰狞的异鬼。 目视间,李清焰带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他的一侧: “本宫发现,你说话时似乎很喜欢点女子胸口?” 许元回神,看着她淡漠的视线,毫无自觉的笑问: “如果清焰你觉得嫉妒,我也可以点你” “德行。” 李清焰轻哼一声:“虽然长天你的品性本宫有所领略,但应该不至于做这种毫无必要的冒犯,你是为了她胸口的那枚宝石?” 许元很光棍的拱手一礼,嘿嘿的说道: “公主殿下果真冰雪聪明,空口无凭,总得拿出点证据来证明我能带她出去,我方才那样只是为了在提点她,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闻言, 李清焰缓步走到大床边坐下,褪去身上黑袍,被褐红菌甲包裹曲线瞬时流露,两条修长的玉腿交织在一起,撑着下巴看着他: “你又是从何得知那枚玉佩的?” “魂戒里的圣人残魂。” 许元再度甩锅,说着,不等李清焰开口,他便率先转移话题,指了指深处那异鬼雕塑: “这宫殿看样子以前不太干净,异鬼雕塑再配上那些石柱上的诡异异兽,这宫殿妥妥的就是一座祭祀地点。” “从方才那女司命的话里应该能听出这里经历过一次政变。” 李清焰声音平淡,翘起二郎腿轻轻摇晃,声音很轻:“每年一城祭祀二百人,便能换取苟且,绝境之中,那曾经的“祭祀”大概率是用邪物崇拜的方式来稳固统治,就像那些雪原蛮子宣扬战死会后魂归他们祖神一样。” 说到这, 李清焰修长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白皙的脸蛋,眯眼一笑,问: “长天,你可想到了什么?” “” 无声对视,又相视一笑。 许元走到李清焰身旁坐下,慢条斯理: “政变要么是为了权力,要么是为了实现自己理想。 “血魔窟中的异鬼对这溶洞地城中的人类几乎是碾压式强大,为了前者发动政变,随时都可能被灭族。” “这新上任的女司命要么是掌握了一些能够出去的线索。 “要么是她发现异鬼巢穴那边有了变数,再不做出改变这所谓的“七城盟”便会被异鬼屠戮殆尽!” 顿了顿,许元揽过李清焰的肩膀,侧眸笑道: “清焰,我说得可对?” 闻言,李清焰靠在他的肩头,弯眸轻笑: “你这色胚倒也算是聪慧。” 许元却看着李清焰,摇了摇头: “但太聪明的女人可不招人喜欢。” 李清焰抿了抿,眨巴下凤眸: “那本宫日后在长天你面前装傻可好?” 许元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你不适合可爱的表情。” 说罢, 许元瞥了一眼宫殿深处的雕塑: “如果是前者,那司命掌握的信息大概率不会很多,而且可能还不确定,不然她方才不会用那种态度对我。 “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就是她溺水之时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 “” 李清焰也没有再开玩笑,坐直身子,认真的看向许元: “你如实告诉本宫,你的计划有几成的把握?” 许元看到她的神色,瞬间知晓了她想做什么: “你想借着这溶洞地城的七千的修者,在这地宫中练兵?” “” 李清焰沉默半晌,憋出来一句话: “太聪明的男人也不招人喜欢。” 许元思索一瞬,还是道: “行了,说说你的想法。” 李清焰点了点头,还是低声说道: “我二人须弥戒中物资充沛,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应当便有一战之力,届时本宫可以借军阵杀穿整个地宫。” “不行,时间太长。” 许元否定了她想法:“你这个计划的风险不比我的计划小。” 李清焰凤眸垂下,声线低沉: “蛮王?” “是。” 许元点头直视着李清焰双眸:“蛮王带来的变数太大,北封军脱离了你,还有你手下副将指挥宗先生黑鳞卫也开始南下,我们可以不急,但现在的蛮王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出去,他那种强者在这种洞窟之内乱窜,很有可能会发现我们这地处外围的溶洞地城。” 话落,殿内陷入沉寂。 半晌之后, 李清焰幽幽的说道: “听你的。” “放心,我会尽力把我们带出去的。” 说罢,许元抬手想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结果直接被这公主直接抬手打开了。 她盯着他: “本宫不喜欢别人摸本宫的头。” 许元揉了揉手腕,调侃: “主帅的命令也不行?” 李清焰没搭理他,低声叹息道: “这溶洞地城之内的七千修者有些可惜了,本宫方才探查过,这些人的底子都不差,气息在同境界皆属于浑厚之极。” 许元微微一笑,声音很轻: “这是地底万年下来形成的体质,求不得的,不过若是大炎皇朝能达到他们这种修者比例,那些霍乱乡镇的妖兽应该就再不算事。” 李清焰挺翘的饱满略微起伏,呼出一口气,收敛心神,含笑说道: “不可能的,父皇与许公开设授武徒之道的武徒学馆不过二十余年,其中外流的武徒便已经开始霍乱乡里。 “修者,对于百姓比妖兽更可怕。” 许元略显讶异的笑道: “你常年呆在军中,竟然也知道地方匪患?” “本宫为何不知?” 李清焰很是古怪瞥了许元一眼,低声说道: “以前北封城里就很多这种由闲散武徒组成的侠团在活动,即便是那些有官府背书的大中型侠团,里面的很多人手里都沾染过良善之血的匪徒强人,更别提那些未登记在册的武徒。” 说到这, 李清焰微微勾了勾唇角,沙沙的声线带着一丝好笑: “而且,那些人居然有脸把自己称作游侠。” “可不止游侠” 许元莞尔一笑,轻声补充道:“南方很多郡县的野外已经开始有武徒借着从武馆内学来的功法,开设门派,收揽弟子。” 李清焰眼神古怪,常年待在北境的她不知此事: “一群凝魂都未至的武徒竟然敢开宗立派?” 许元耸了耸肩,轻笑: “有功法就能立派,不过那种低级的功法,你直接把它们理解为听话的山匪就行; “当然了, “他们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山匪,而是 “世俗门派。” 自数十年前天安武馆设立,给底层百姓提供了修炼通道后,那些或被淘汰,或未选择进入军中的武徒演化至今,已然有了所谓的“武林江湖”的雏形。 “世俗门派?” 李清焰听到这话,一双赤瞳闪烁着利芒,声音带上了一丝军武的杀意:“地方官府不管?长此以往,这可是动摇我大炎统治根基。” “” 许元眼眸闪了闪,略微有些惊异于李清焰作为一个武将的政治素养,但旋即想起对方皇朝公主的身份也便释然。 说实话,他曾经也不知道这些东西。 不过谁让他爹是权倾朝野且护犊子的宰相呢? 与京城其他三少重逢于勾栏之时,他与次相之子龚元增所开的玩笑并非是戏言。 由于他老爹书房设置在相府的内庭之中,他这老三平时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小时候可以,现在更可以。 待在帝京那一段时间,他光明正大的进去看了很多大炎皇朝的中央机密奏折和内参。 有的时候甚至还会那老爹一起看。 父子俩一言不发的坐在案桌前,那边刚看完批注放下,许元他这边就立刻捡起来浏览。 也因此,许元现在很清楚的知道如今大炎的局势。 天安武馆以及阵纹司等基础修行馆所的设立让底层百姓有渠道接触修行之路后,大炎整体的国力一直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 更多的修者, 更多的阵纹师, 更多的炼药师, 更多的灵药培育师, 更多更多。 这些人才如同军用甲级妖兽一般,拖着大炎帝国在强盛道路上一路狂奔。 不过这种国力的增长速度其实更快,可以换上军用甲级的飞行妖兽做“引擎”。 天地之间的源炁在不断潮涌,而且以如今大炎整体的修炼资源的产出是完全可以供给更多百姓进行修炼。 但这种苗头却一直被朝廷和宗门一同压制着,依旧在大范围的把控压制着修炼功法的渠道,尤其是高阶功法。 大炎的生产力在被顶层建筑牢牢的压制。 但可惜生产力这玩意一旦放开了,顶层建筑也不是说压制就能压制的。 就如同令李清焰警惕的世俗门派。 这种世俗门派只要出现一个,那便会紧接着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待到大范围出现,便会导致底层的武者在未来的数十年里迅速泛滥。 李曜玄和他老爹以及俩人的幕僚团,需要时间来应对这种变局带来的乱象。 顿了顿,许元对着李清焰轻声解释道: “这些世俗门派是我父亲默许的。” “许公默许?” 李清焰呢喃一声瞬息了然,问:“因为听话?” “通透。” 许元给这紧身衣公主点了个赞:“这些武林门派有个固定的老巢,可比那些四处游荡的侠团好管理多了,既听话,又能清剿门派所在附近的妖兽,还能给地方官府创收,何乐而不为?” “堵不如疏。 “许公所看到的东西,可真远。” 李清焰思索一瞬,臻首微点,唇角再次浮现笑意: “让本宫猜一猜,许公下一步应该会将那些活跃的大型侠团尽数转化成这种世俗门派,然后对其高层问责?” “” 许元眼神略显惊讶。 又对了。 他与那老爹讨论出来的结论大致如此。 堵不如疏。 尽量引导这些编外武徒合流,在固定的门派地点让其扎根经营。 而朝廷对其的态度永远只会是默许,而不承认。 若是听话便给骨头当狗,若是不听便直接斩首。 这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微微一笑,他轻声说道: “是。” 李清焰闻言饶有兴趣的问道: “长天,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机密信息的?” “当然通过奏折。”许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奏折?” 李清焰瞥了一眼许元,某含笑意: “许公允许长天你翻阅奏折?” “你不是去过我家府邸的内庭么,我父亲书房的门一直不上锁的,” 许元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问: “清焰,你下次你来我家,我们一起看折子?” or2 白天去医院输液了 晚了点,稍微长了点 二百八十章 密谋与交易成功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八十章密谋与交易成功“哒” “哒” “哒” 黑暗之中,一道窈窕丰盈的身影由远及近,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石殿之中。 无墙石殿高耸巍峨,四方柱支撑着穹顶,中心则坐落着一座数丈高的祭坛。 丰臀轻摇,沿着阶梯缓步走上,却见祭坛之上已然有着三道人影盘坐在黑暗之中。 两男一女。 目光扫过,三人皆是穿着着奇异的纱制衣衫,皮肤皆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 看着已然就位的其余三人, “如此着急的召见我们三人” 女子缓步走入其中,盘坐而下,看着那面掩白纱的女子: “司命大人是准备把你的幕纱摘了?” 说着, 女子略微躬身,纱制衣裙之下霎时出现一道深邃沟壑,她撑着下巴,目光扫向其余两名男子,眯着眼睛,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调笑: “是黎星,还是秦源?” 地城中人,但凡有修炼资质,皆是会收到神宫下发的一张掩面薄纱。 而行诞辰之礼后便会摘下。 白慕曦缓缓睁开了眼眸,轻纱下红唇微张: “不是。” 女子眼眸挑了挑,显得性质勃勃: “白慕曦,你不会是想两人” “乙葵,闭嘴。” 其中一名男人睁眼,看着女子出声呵斥:“每次见面,你的废话总是最多。” 乙葵闻言瞥了男人一眼,眯了眯眼: “黎星,本官说错了? “司命大人作为神子的母亲,本就身为最强者还想要找更强的人才行诞辰之礼,如何能诞下神子救世?” 黎星的视线微微一冷: “祭祀的预言? “已经死了七年的老鬼,伱竟然还相信他口中的所谓神子预言?” “本官当然可以不信,但咱们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少则二十年,多则四十年,那些异鬼就会冲破血巢封印,那些异鬼有多强,你应该知道以我们四人的修为能阻挡住那群怪物?” 乙葵呼出一口气,两条藕臂撑在身后,身姿后仰,红唇勾起轻笑一声: “所以我们直接及时行乐,本官倒是挺想念你和秦源的,嗯也许本官才是所谓神子母亲呢,哼呵咯咯” 话落,沉寂。 没人再说话。 作为溶洞地城的最强四人,他们当然知道那血巢之中那数量庞大的异鬼群。 这是一种不可力敌的无力感。 白慕曦看着三名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轻轻呼出一口气,吐出一句话: “本官召集三位来此,是因为地面来人了。” 地宫的对流风很冷,轻轻拂动着四人身上丝制衣袍。 听闻整个消息,其余三人之中,哪怕是最为冷漠的秦源眼眸之中也流露了一抹愕然与激动。 乙葵抿了抿红唇,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地地面?是是监天阁?” 白慕曦轻轻摇了摇头,如实的将方才的遭遇与三人诉说了一遍。 细细听完,三人神色各异,但皆是并未立刻出声。 时隔无数代人,在如今这种绝境之中,两个来自的地面之人的出现,对于他们而言就如同给了溺水之人一块浮木。 半晌, 最为理智的秦源看着白慕曦,声音淡漠的说道: “若那二人身份真如他们所言,他们的须弥戒中绝对拥有着大量来自地面的物资。” 顿了顿 他盘坐放在膝盖上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二人的修为如何?” “一名源初,一名凝魂。” “源初?” 黎星直接将那凝魂境忽略了,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既然如此,我我们可否与他们换取突破源初的方法?” 他们被桎梏在大宗师境界并非是资质如此,而是没有更进一步的修行方法。 数千年前“血巢之灾”给地城之中的修行之道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修行之道断绝,高阶功法尽数被毁。 现在的修行之法,都是他们地城之中一代又一代人的天纵之姿从那残留下来的古籍中摸索而来。 即便这样,三品大宗师也已经到了头。 他们只摸索出二品源初突破方式大概是需要将道蕴融汇入己身,但具体的修炼方式根本不是一代人能够摸索出来的。 而且,更进一步源炁运转功法也没有。 即便是半步源初的白慕曦,也是借助“血神石”才能强行将道蕴融入己身。 如果如果有了功法,他们有自信能够在第二次“血巢之灾”中突破二品源初。 届时,拥有四名源初的七城盟未尝不能与那血魔窟中的异鬼一战。 “” 对于这个问题,白慕曦略微迟疑,回忆起那俊美男子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抿了抿唇: “应该可以谈,他们也有与我们做交易的意向。” 顿了一瞬,白慕曦补充道: “但若真能换取,我们应该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也许我们付不起。” “付不起么” 秦源眯了眯眼,指尖摩挲,忽然冷不丁的说道:“司命,以你眼光,我四人加在一起可否可否围杀于他们二人,直接抢夺。” 话落,无声。 也许是因为惊讶,也许是因为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一时四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风险太大了。” 一直沉默的乙葵嗤笑出声,瞥着秦源:“秦源,你应该见过那高阶异鬼强大,二品源初不会弱于他们,想死别拉上本官,本官可还没享受够呢。” 说着, 乙葵侧眸瞥了一眼白慕曦,舌尖轻舔红唇,咯咯一笑,胸前轻颤: “至于说付不起这倒不至于,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司命大人不若委屈一下” “乙葵!” 黎星闻言眼神凶利的望来,眉头皱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乙葵没理黎星,身姿摇曳着站起了身,弯眸笑道: “二品源初的男子应该符合司命大人你的要求了?司命绝色之姿,以摘下幕纱为礼,应该能够拉近他们与我们的关系。” 黎星眯了眯眼: “闭嘴,你怎么不自己去?” 乙葵双手抱胸,笑声清脆: “本官倒是想体验一下源初强者,但外界的习俗大概率与我们地底不同,残花败柳之身,上界之人应该看不上我。” 说着, 她走到黎星面前,躬下身子,盯着他严肃的面容一字一顿的问道: “而且黎星,司命大人都没有说话,你急什么?” 然后, 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杏口微张,玉手轻轻的掩嘴唇,瞥着黎星故作惊讶: “啊,我差点忘了,咱们四人一起长大,黎星你好像从小就一直对司命有爱慕之情,呵若是你想摘掉咱们司命的幕纱,那便自行突破源初啊。 “黎星,灭族之灾当前,没有能力的占有欲还真可笑啊。” “” 黎星眼中杀意涌动,攥紧拳头,周身源炁运转。 看着再度要吵起来的两人,白慕曦的声音很淡: “主事之人虽是那男子,但源初修为的却是那位女子。” 黎星闻言松了口气,乙葵则是轻轻砸舌: “真无趣,本官倒是挺想看看司命大人摘下幕纱的样子” “确实,本公子也想看看。” “” 忽然沉寂。 四人瞳孔一缩,应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已然缓步的走入了这处石殿。 在黑暗之中, 锦袍男子负手踏前,黑袍女子按着腰刀跟在一侧。 脚步回荡在空旷大殿,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男子闲庭信步般的打量着这处石殿。 不时, 越过阶梯,来到祭坛之上,许元笑着看了一圈在场四人: “虽然猜到一点,但你们这地宫中的关系可真乱啊,不过纵欲对于修行可不是个好习惯。” “” 没有人接话。 四位溶洞地城的最强者都眼神警惕的看着两名突兀而来的不速之客。 即便是白慕曦,她也根本不清楚眼前二人来了多久,又听到了他们多少密谋的内容。 安静一瞬, 乙葵将胸口的衫巾略微下拉,率先开了口: “很乱么?以公子这高贵的身份应该见过不少?” 许元挑了挑眉,转眸看向这富裕且慷慨的地宫大宗师,勾了勾唇角: “你这话说得,似乎很清楚外界?” “小女子一生皆在这地宫之中,自然不知外界。” 乙葵声线带上了一丝羸弱,如同一个小女孩,轻言道:“不过乙葵倒是很清楚一句古话,食色性也,权力在握,自然会享受当下。” 闻言,许元饶有兴趣打量了一翻此女,而他视线扫去时,乙葵直接笑盈盈挺了挺那轻颤的饱满。 哑然一笑,许元呼出一口气: “我倒是不讨厌你这性格,你若能活着出去,倒是可以让你做我家的一位客卿。” 乙葵眼眸闪了闪,红唇微张: “只是客卿?” 许元瞥着她,笑问: “阿姨,除了客卿你还想干嘛?想给本公子暖床我怕你再进屋前就会被人打死。” 说着,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黑袍公主。 李清焰面色冷峻的轻哼一声。 “”乙葵。 许元呼出一口气,笑道: “开个玩笑,我相府的客卿相对于你们地宫待遇应该算是不错,如果有意愿的话我们可以私聊。” 说罢,许元便不在理会眸露思索的乙葵,转而瞥了一眼那位名叫秦源的冷漠男子,声线微寒: “至于你若想围杀我们,现在就可以来试试了。” “” 对视一瞬,秦源直接了当的低头装死。 许元无趣的摇了摇头,看向首位的白慕曦,冲着秦源努了努嘴要她做出一个解释。 白慕曦缓缓起身,走到近前,袖袍合拢行了一礼,不急不缓: “公子,秦源的冒犯还望海涵。” 许元眼神古怪的笑道: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合作,而你们却在背后密谋围杀我二人,若要道歉,是否得有点诚意?” 白慕曦清脆得声音依旧温吞: “不知公子想要本官付出什么诚意?” 许元闻言笑着便准备抬手,但刚有动作,余光便见一旁的李清焰眼神清冷的盯着他,轻笑一声: “你胸口这枚宝石挺漂亮的,本公子很喜欢。” “” 沉寂一瞬,白慕曦眼神微冷,声音轻缓: “公子,若想合作就不要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许元双手一摊,笑道: “我说我是白要了么,正好你们这七城盟的高层都在,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再做回复。” 此言一出,地城四人皆是神色各异。 许元见状摊开三根手指,每说一条便收回一根: “第一,破境源初的修行方式,听你们刚才的话应该很想要这东西,巧的是我家公主殿下正好有。” “第二,你们体质与修行底子虽然浑厚扎实,但功法太过于粗糙,本公子可以提供一本甲级下等的功法,嗯你们不用懂甲级下等是什么品阶,只需要知道这本功法能将你们的源炁运转速度起码提高五成,修炼三年,你们体内的源炁储量也可以提高五成。” “第三,若是你们愿意,只要听从本公子的命令,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去到外界的机会,若是不愿,本公子可出源晶雇佣你们四位,一人十枚源晶。” 说着,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苹果大小的源晶: “以这种大小为模板。” 白慕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如宝石般的血色玉佩,又看了一眼身侧三名明显心动的“朋友”,轻轻咬了咬嘴唇: “可否给我等一些商议的时间?” 许元环视一圈,颔首笑道: “当然可以,不过先别急,还有另外一桩说好的生意没做呢。” 白慕曦美眸闪了闪: “血甲?” 许元微微一笑: “自然,司命大人可准备好了?” “这是自然。” 白慕曦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不知公子愿意以何种价格购置血甲?” 许元摸了摸下巴。 按照他的估计,这溶洞地城积攒下来的血甲数量应该三百至五百的区间。 沉吟一瞬,许元笑道: “三十副血甲一枚源晶的价格收购你们所拥有所有血甲库存,同样是我手中这种大小的源晶。” “可以。” 白慕曦想都不想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讲价的态度让许元心中一沉。 坏了,好像亏了。 不过无所谓。 许元眼中带上了一抹兴质: “既然如此,不知你们这地城之中有多少副血甲库存?” “核算下来,与二位身上类似的活性血甲一共七百三十二副。” “” 听到这个数量,许元心中一喜。 这么多的黑死菌甲,别说“蓝色”品质,大概率能够合成一件“紫色”品质。 想着,许元指尖微微抬了抬。 哗啦啦—— 数十枚大小不一的乳白色的源晶落地清脆,在黑暗的宫殿中泛起阵阵白光 海量的源晶散发光芒映亮了四名地城高层的眸子,许元见状,呵呵一笑: “这是本公子的诚意,全款都在这,希望你们的血甲品质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自然。” 白慕曦压抑着心绪的起伏,挥了挥手,一抹源炁打出。 “轰隆隆——” 一阵轰鸣,石殿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座入口。 白慕曦恭敬的躬身一礼: “公子,血甲尽数存放于此密室。” “好,我希望我们回来时,能给我一个满意答复。” 说罢,许元转身便走,走到一半,忽然顿住脚步,回眸望向白慕曦,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算司命你失了这枚玉佩,本公子也不会对你们出手,杀了你们,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今天输了液,眼睛消肿了,明天尽量开始加更 or2 二百八十一章 如臂使指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八十一章如臂使指“” 通往石殿下方的地下密室的阶梯很长,许元与李清焰一前一后的向下走着。 顺着两侧逼仄的石壁向下望去,阶梯尽头笼罩在如墨般的漆黑之中,仿佛深不见底。 意魂从识海中涌出,许元忽然发现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抬手按在石壁之上: “这普通材质的密室墙面似乎能一定程度屏蔽意魂的感知。” 说着,许元眼眸眯了眯,眼神带上了一丝警惕。 虽然不管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这溶洞地城都不太可能会对他们这两位“上界来客”出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双方实力的对比,除非四人达成一致一起动手,不然对于李清焰来说就是白给,可如果有阵法相助 思索间,许元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这地城之中竟然还有阵法存在?” “阵法?” 李清焰身姿未停,好听的沙哑声线带着笑:“这里面可不是阵法。” 许元继续踏步向前: “不是阵法那这种普通建材为何能够屏蔽我的意魂探查?” 李清焰回眸,凤眼含笑: “因为你修为太弱了。” “”许元。 李清焰随手敲了敲石壁: “千层结构,随内设的机关而动,若意魂强度不够,便能让意魂在表层徘徊无法深入,如果长天你实在好奇,可以用源炁探查。” “” 许元闻言,沉默指尖轻触冰凉的墙面,略微感应,饶有兴趣的说道: “这些机关环环相扣,倒也精巧。” 李清焰不以为意的回道: “只是凡人的造物罢了,这种精巧的构造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 因为那位四妹,许元对于阵法的历史倒也有一些了解,轻声笑道: “不能用大炎的标准来评判这溶洞地城,小国寡民,以地下溶洞这种数量的人口与修者体量摸索修行功法已经是极限,根本支撑不起一套辅助修行的完整体系。 “他们借助凡人的力量去设计一些这种精巧机关已经算是很有远见的决定,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也许能够发展出迥然于大炎的机关阵道。” 说着, 许元似是感叹向着阶梯甬道的上方望了一眼,又意味不明摇了摇头。 李清焰感应到许元的神色,略显古怪的瞥了他一眼: “你这表情是在想什么吗?” 许元眼神带着思索: “我在想,若是我生在这异鬼环伺的地城之中未来会如何。” “哈?” 李清焰一愣随后摇头笑道:“没想到伱也会想这种无聊的事情。” “无聊么?” 许元对于这公主也不意外,毕竟她本来就是一位不喜幻想的女子,指着上方,略感兴趣的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在这种绝境之中救世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么? “出生于这暗无天日地城,从懵懂无知中崭露头角,又在变强过程中逐渐了解族人处境,最后成为地宫最强者了解地城真相,体会那直面无数强大的异鬼的绝望后奋起直追” “你想多了。”李清焰打断。 “嗯?”许元轻疑。 “以你这习性,十几岁估计就得被赶出地城,何谈以后?” “”许元。 “幼稚的幻想少做一些,多想想实际的东西。” 说罢,李清焰便转身继续向下走去。 “” 被训了一顿,许元盯着那逐渐远去的高冷倩影,砸砸嘴,快步跟上后,吐槽道: “喂,你知不知道太过于现实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 李清焰赤瞳盯着下方,清淡的声线回荡:“某人先前可才说了,可爱这种东西不适合本宫。好了,废话少说,密室到了。” 随着李清焰的话语落下,一处石墙顿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将甬道的尽头堵了个严严实实。 阶梯甬道到头了。 看着这堵石墙,许元眼神略显古怪,因为他能感应到这东西并非实体。 而是一道投射的虚影,没有源炁波动的虚影。 又是一种迥然于大炎的技术。 想着,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了虚影石墙进入了下方密室。 刚一进入,二人便立刻停在了入口处。 这处密室,不,应该算是隧道。 隧道的角落里种植着能在黑暗中散发蓝色荧光的植被,借着这份微弱的光线许元看到这处偌大洞窟的全貌。 一副副褐红色的甲胄就那么不做任何处理的放置在地面之上。 大概是因为长久以来无人打理,数百具被炼化的黑死菌甲已经再度扎根于地面,蔓延出来的菌毯几乎覆盖住了整个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见到这一幕,许元轻笑了一声: “这菌甲被炼化后居然还能自行生长,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原本还不确定能否借助地城中储备的菌甲将李清焰身上的这件强化至“紫装”,因为按照《沧源》中的换算比率,紫色菌甲需要一千具白色菌甲作为材料才能合成。 不过如今看来应该是足够了。 李清焰运转功法,眼中的炽焰腾起,轻声问道: “全部吸收?” 许元看了一眼李清焰,略微沉吟: “以你修为应该足够供给这黑色菌甲所需的源炁不过也无所谓,若是你修为不够,我这源晶多的是。” “呵你倒是大方。” 李清焰发出一声轻笑,飞身来到隧道中央。 默默站立数息,李清焰褪去黑袍露出其下被黑死菌甲包裹的完美曲线后,便将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点在了地面的菌毯之上。 下一瞬, 她周身火红色源炁散发而出,光亮将整个隧道映得如同白昼,而地面上盘根错节的褐红色菌毯也瞬时开始沸腾。 菌毯的躁动持续了约莫十数息。 待到它们平息之时,原本平铺在地面的黑死菌毯已然鼓起无数条似血肉经络的管道。 以李清焰为中心蔓延开去,连接着隧洞中所有的黑死菌甲。 七百三十二具黑死菌甲,七百三十二条血肉经络般的管道。 “” 许元见到一幕略微挑了挑眉,还未等他出声询问。 “咕咚——” 一声吞咽般的窸窣便响起在寂静的隧道之中。 许元皱着眉头应声望去。 却见一朵朵鼓包出现在菌毯经络与黑死菌甲的连接之处,然后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沿着菌毯经络朝着李清焰输送而去。 “咕咚——” “咕咚——” “” 偌大地底隧道只剩了不断的吞咽声。 在许元注视下, 李清焰那贴身的黑死菌甲就如同一只饕餮巨兽,通过菌毯经络不断汲取着隧道中其余黑死菌甲的生机。 被汲取生机的黑死菌甲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随着时间流逝, 李清焰身上的那暗淡无光的菌甲表面逐渐泛起了一些纹路,不断散发着诡异而深邃的暗红光芒。 要结束了 心绪刚一闪过,许元便发觉了不对。 虽然大部分的菌甲已然被吸成了“干尸”,但依旧有二十余副菌甲依旧坚挺着。 这是绿色等级的黑死菌装? 见到一幕,许元立刻反应过来,剩余的这些大概率是地宫三品大宗师留下的。 对于三品大宗师而言,普通的菌甲对于他们战力增幅已然不大。 只要智商正常他们便知道吸纳地城储备的菌甲合成更强的,以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两刻钟后, 吸纳已经递进了尾声,原本生机勃勃的地下隧道已然枯寂一片,唯剩一件菌甲仍在李清焰的吞噬下坚持。 但在十数根菌毯经络一同汲取下,最后的菌甲也很快干瘪下去,化为一张干枯藤甲 一切归于平静, 身姿英飒高挑的女子安静的站在隧道中心,垂眸打量着自己身上这件已然截然不同的菌甲。 “咔嚓——” 枯死的菌毯被踩碎, 许元踏步上前,一边打量着她菌甲上那繁芜纹路散发的暗红光芒,一边轻声笑道: “感觉如何?” “很强。” 李清焰抬起了眼眸,弯眸一笑:“而且如臂使指。” 说话间 她那双赤瞳中光芒一闪,暗红色的修身菌甲立刻在她的周身发生了变化。 随着一阵沸腾。 紧身衣公主,无了。 裹胸公主,回来了。 黑死菌甲直接化为了李清焰平日里常穿的那件红色袍裙的模样,而且还自带裹胸。 不过若是细看,却能够发现这件红袍之上多了一些暗红色的繁芜纹路,它们如同有生命般在衣衫表面不断的摇曳。 沉默数息, 许元叹了口气,略带调侃的笑道: “这菌甲化形的能力倒是挺方便,日后回到军中,倒是不用再担心裹胸再碎了。” 李清焰走到近前,双眸含笑的盯着他: “看长天你的表情似乎有些舍不得?想要本宫把这衣衫变回去?” “有什么舍不得的?给看不给吃不是更折磨么?” 许元白了这女人一眼,转身便朝着甬道上方走去: “走了,算算时间,上面那四个人应该已经讨论出结果了。” 李清焰哼笑一声跟上,红裙随风飘荡: “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么?” “白慕曦本人应该不太愿意,毕竟那玉佩能让她暂时成为源初强者。” 许元略微思索,轻声笑道:“不过我给出价码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仅是突破源初的方法大概便足以让他们内部分裂,更别提还有功法与逃离这地城的机会。” 说着, 许元瞥了李清焰一眼: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殿下你么?正好可以试试这一身新的菌甲。” 李清焰美眸闪过一抹好笑: “若是他们不愿,你准备用强?” “欸,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许元摆了摆手,眯眼笑道:“双赢的局面怎么能叫用强,我们这叫以德服人。” “一旦将血神石交予对方,我们七城盟短时间内便再无源初战力。” 祭坛周边被四人用源炁凝聚了隔音罩,黎星的呵斥回荡在罩子之内:“这等同于将生杀予夺的权力交予那上界的二人。”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不交就能敌得过那名上界来的那名源初一样。” 乙葵撑着下巴,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叩击着香腮,丝毫不以为意的回道:“方才那女人能护着一名凝魂悄然接近我们,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我们地城的功法与上界根本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方才那是因为司命大人未曾激活血神石!” 黎星低呵一声,深吸一口气,轻声讥讽道:“乙葵,你就这么急着想要跟着那凝魂去上界?只可惜人家身份已经高贵到看不上你这身体。” “呼” 乙葵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男子,也不气恼,只是轻言道: “既然如此,那黎星你告诉本官,不同意这笔交易,待到上界二人离去,或者死在血魔窟中,我们去哪里寻得突破源初的方法,又该去哪里获取更强功法?是你能自创,还是我能,亦或者咱们的司命大人能?” “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便只能在下次的血巢之灾中等死!” 说罢,乙葵双手攥紧,一双美眸指尖闪过凶利的光芒。 四人皆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城中长大,这里有着他们想要一同守护的人和物。 纵情声马是因为在这绝境中根本看不到希望,并不代表她乙葵忘记了他们曾经推翻“祭祀”统治时所立下的初衷。 “抱歉” 黎星沉默数息,声音平缓了一些: “我的意思是,最起码我们不能失去最基本的反抗能力,交易内容再试着与那两人商议” “商议?” 乙葵指着外面,原本语气中的勾人妩媚荡然无存,带着些许煞气: “我们除了血神石还能用什么来和上界的二人商议? “用血巢中的情报,还是我们地城物资? “黎星,人家随手洒出的源晶是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至于情报呵,那上界来的凝魂男子连逃出地宫的方法都掌握着,会缺我们的情报?!” 说到这, 乙葵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声音也放缓了些许: “除了血神石,能让那上界二人感兴趣的东西也许便只有我们四人本身了。” 话落,四人一时无言。 从一开始他们其实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只要他们想要拯救地城子民,那便只能单方面妥协于那位来自上界的锦袍公子。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白慕曦清脆的声音轻缓温柔,带着笑,但幕纱之下的笑容有些苦涩:“本官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 她缓缓站起了身,看向石殿那幽深的密室。 那里,两道人影正从甬道中缓缓走出。 下一瞬,锦袍男子带着笑的温润之声悠悠传来: “司命大人,我方才所提的交易你们可否愿意?” 白慕曦美目闪烁片刻,心中一叹后,脚下便是一踏,纱衣飘舞,轻缓的落在了俊美男子的面前,躬身一礼: “自然是愿意的,但慕曦想要附加一个条件,还望公子同意。” 许元听着对方变化的自称,狭长的眼眸不自觉的眯了眯: “说来听听。” “除了血神石外,我等四人愿为公子驱使。” 说着, 白慕曦一把将胸前挂着血色晶石一把拽下,缓缓俯身跪下,白皙的额头叩击在许元长靴旁的地面,双手奉上: “慕曦, “恳请公子拯救地城子民。” or2 加更,失败了 二百八十二章 “收服”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八十二章“收服”在祭坛上三人复杂的目光中,地宫最尊贵的她就这么卑微的跪在那名来自上界的公子脚边。 宏伟的石殿,寂静如空明。 许元没有应声,只是安静看着白慕曦,看着她双手奉过头顶的血神石。 他对于她这突然行为有些惊讶,甚至是愕然。 虽然有着前世记忆,虽然有着较深的印象,但其实许元他也并不是很了解眼前跪俯在他脚边的这位女子。 这位名叫白慕曦的女子在《沧源》中的剧情不多。 她与玩家相识于海边的一处陡崖之上,她就那么静静崖边看着潮退,看着即将东升的旭日。 没有对话选项,但若玩家每日卯时都去那海崖边选择坐在白慕曦身旁修行,坚持七日,她便会主动与玩家搭话。 选对选项,她会提点玩家的修行,获取升级的经验。 对话时她脸上的恬静与美丽纤绕的立绘,让许元曾一度以为这又是一个可攻略的女主。 但再深入了解后,却发现与白慕曦表面的恬静相反,她是一个极端慕强的人。 对弱者恬静淡然,对强者很是热情似火。 但很可惜, 强者都不怎么爱搭理这位白慕曦。 再然后,白慕曦就消失了,杳无音讯。 《沧源》中,很多剧情人物的关系在不同的时间线中都是会发生变动的。 因为玩家做出的选择不同,一个人物可能在上个世界线是相府的人,在下个世界线便会成为宗门的人。 而除了所属势力会发生变化,人与人关系也是亦然,上个世界线会成为夫妻的剧情人物,在下个世界线也许就会成仇人。 变化很多。 但白慕曦这个拥有立绘的女角色,且作为一名八十多级的boss却一直没有变化。 一直慕强, 找相府、找宗门、甚至于去找古渊。 但却一直没人搭理她。 直到她最终消失于地图之上。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许元当初不理解为什么出现这种剧情,但如今看到跪俯在自己脚边的她,终于算是大概理解 慕强, 是白慕曦的标签, 也是她唯一拥有的筹码。 她的身体,她的修为,她的性命,是她手中能向地表势力换取拯救地城子民机会的唯一筹码。 不过很可惜, 即便她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筹码压上,也根本不够。 无声种,许元缓缓的蹲伏了下去,声音很轻: “白慕曦,你想知道若想清剿这处异鬼血巢,需要出动多少强者么?” 白慕曦跪服在地的身姿微微一颤,咬了咬唇角,声音很轻: “慕曦知道。” 许元并未让她起身,一边打量着她双手间的血色宝石,一边轻笑道: “说说看。” 白慕曦奉过头顶的双手轻轻颤抖: “需要一名一名蜕凡强者。” “蜕凡强者” 许元的声音慢条斯理,随后低声笑了笑:“看来你们这处地城对血魔窟中异鬼的强大真是一无所知。” 白慕曦眼眸下意识抬起,眼带不解的看着许元。 许元冲着他微微一笑: “你们应该从未探索到血魔窟的最深处?” 白慕曦的面容掩盖在幕纱下,但一双美眸带着一抹迟疑: “是。” 许元蹲伏在她面前,指了指溶洞甬道的方向,随意的说道: “那里面,有四头堪比蜕凡的异鬼,其中一头凶悍至致,且还拥有灵智。” 话音一出, 待在祭坛之上的三名地城大宗师瞳孔皆是一缩。 当初仅仅只是一头堪比源初的异鬼来袭,他们四人赶至后全力围杀,对方也依旧将七城之一的地阳城给屠戮殆尽。 乙葵苦笑一声,攥紧了拳头。 她发觉方才她的想法真的很可笑。 就算他们四人皆是突破了源初,面对下一次血巢之灾,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四头堪比蜕凡的异鬼 这是灭世之灾。 看着眼神呆愣的白慕曦,许元抬手直接将对方幕纱一把扯了下来,看着她如冰雕雪铸的清丽面容,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慕曦,现在伱告诉本公子,想要拯救你们这地城,我们需要出动多少的强者?” “” 白慕曦跪在地上,纤腰挺立,玉手攥紧着手中的血神石玉佩: “公子还请” “呵呵” 许元轻笑一声打断了她:“想要清剿这处死寂地宫中所有的异鬼起码需要三名以上的蜕凡强者,而且异鬼这东西的威胁性你们应该很清楚,它们能够将一切的活物转化成他们的同类。” 说着,许元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瞥着幕纱不在的她: “你觉得你们筹码够么?” 能够号令如此多强者的势力整个天下就那几个,他们自然知道异鬼。 冠绝天下的源初虽然很强,但在这些势力眼中也不过只是一名高级打手。 为了这么一介高级打手的忠诚,让数名蜕凡乃至于半圣冒风险进入一处风险未知的异鬼血巢根本就不是同量级的交易。 这大概便是前世,无人搭理白慕曦的原因。 她最后的杳无音讯,也许便是回到这生她养她地宫,与这地城四十万百姓一同淹没在了那血巢之灾中 白慕曦黯然的垂下了眼眸,咬着唇角一时无言。 许元看着她,声音不含任何情绪,再次重复道: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以把你们四人带走。” 白慕曦披着紫色纱衣的单薄肩膀微颤,缓缓抬眸,带着一丝不知无措: “慕曦慕曦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还请公子” “行了。” 李清焰那清冷沙哑的嗓音直接打断了白慕曦恳求的话语:“长天你如此逗弄于她可真是恶趣味呢。” “” 白慕曦眼神愣愣的盯着突然出声的红袍女子,眼眸中带上了一抹惊喜。 许元皱了皱眉,回眸瞥了一眼这公主: “我是认真的。” 异鬼这种生物可以能够将圣人转化成同类得怪物。 李清焰哼笑一声,周身的红袍暗纹流转: “你若真不想帮忙,早就让本宫强抢这枚血色玉佩了。” 这公主是他肚子里蛔虫么? 不过旋即许元便瞬间反应过来这公主是在给他帮腔。 呵,有个高智商未婚妻就是方便。 许元深吸一口气坚持的说道: “若拯救这地城百姓,便需要先将这处地宫中的异鬼群尽数拔除,除了我娘舅就只有娄姬他们,我父亲可不会让他们这种心腹来这种不必要的地方冒险。” 李清焰仿佛一眼便看穿着许元的想法: “如此的代价许公自然是不会同意,但拯救这地城的收益也不止他们四人。” 话落。 二人不再言语,同时瞥向白慕曦。 “” 被俩人同时盯着,白慕曦短暂的思索后,领悟二人话内的意思声音恬静而快速: “公子,我们地城百姓皆是信奉神子,若您能将他们从地底带出,他们的忠诚,慕曦可以向您保证。”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至于说白慕曦口中的忠诚 在这种政教合一的洗脑政权下出生并长大的百姓不说全部,大部分基本都不会有太强的自我。 许元摸了摸下巴后,还是略显犹豫的低声道: “就只有七千名修者” “不止。” 白慕曦连忙接话,跪在地上向前挪了挪,清脆的声音略微上扬:“地城之中有修炼资质的人已经占到半数,因为地城源炁有限,且物资匮乏只能供给资质最好的一批。” “半数?” 许元盯着白慕曦:“你确定是半数?” 半数,太夸张。 他不太相信这个数字。 白慕曦呼吸一滞,沉默良久,转而道: “慕曦知错,虽不及半数,但至少也有四分之一的凡人有修炼资质。” “暂且信你,希望你不要骗我。” 说罢, 许元弯眸一笑,朝着跪在地面的白慕曦伸出了手,柔声道: “来,起来” “” 看着伸来的手掌,白慕曦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正准备将自己的手抓住他之时,另一只白皙的手从一旁突兀的抓住了她,直接了当的将她从地面拉了起来。 “”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冷艳凤眸,白慕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面色平静的将白慕曦拉起,李清焰松开手,回眸看向还伸着手愣在原地的许元,出声问道: “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 许元沉默收回了手,站直身子瞪了这公主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去血巢,准备出发。” “血巢?”李清焰挑了挑眉。 许元深吸一口气,低笑一声: “就是那有灵智的异鬼所沉睡的地方,那里是现在我们出去的唯一道路。” 李清焰柳眉微微皱了皱: “有这件菌甲,本宫也许能够对付无灵智的蜕凡异鬼,但那有灵智的异鬼” “谁说要正面硬刚了?” 许元白了她一眼:“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那家伙大概率现在已经去苏醒去追杀那位蛮族异王了。” 一旁的白慕曦闻言略带疑惑的出声: “蛮族异王” “啊,正向和你说呢,那位蛮族异王是名半圣强者。” 许元回眸看向白慕曦,低声吩咐道:“你们这地城中若是有避难的地点,最好立刻去疏散下面的人。” “” 白慕曦红唇张成了o型。 对于他们这地城而言,源初境界已然是绝顶的强者,蜕凡根本不敢望向,更别提那更上一层的圣人。 不过顿了一瞬后,她便收敛愕然表情。 听这锦袍男子的话语,似乎这血魔窟中还进入了一名与他们敌对的半圣强者。 最初那来源自血魔窟深处的响动应该就是那人做的。 如此说来 “你别想太多。” 带笑的话语打断了白慕曦的思绪。 许元看着这幕纱被扯下的司命,猜都不用猜便知道她心里所想,盯着她眼睛:“你们和那半圣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 没人是傻子,也不会有人会对他许元纳头就拜,就算会拜,也大概率是因为他背后的老爹。 白慕曦的臣服是对强权的屈服,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现在得知有个半圣存在 情况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半圣和源初根本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他许元的承诺终归只是承诺,而半圣强者可是能直接帮助他们地城脱离困境。 白慕曦垂下眼眸,声音带着一丝惶恐: “公子,您误会了” “我又没有怪你,良禽择木而栖,有其他的选择的时候你会犹豫其实很正常。” 许元打断了她的解释:“我想说的也很简单,那蛮王不是人。” 白慕曦抿了抿唇:“不是人?” 在那些残存古籍的记载中,是有过人族与其他种族合作的先例 “对,而且他的族群和我们大炎有着血海深仇。” 说着,许元思索着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大概也就是灭族的那种血海深仇,那位蛮王的子民已经在与我大炎的战争中快被屠戮一空,所以你就别想着以人族之身去和他合作了。” “灭族?” 白慕曦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那名蛮王可是半圣” “慕曦。” 许元打断了她,笑眯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白皙滑嫩的脸颊:“本公子先前也说过,地面之上人道昌盛,我大炎国力亦是鼎盛至致,异族,不堪一击。” 聪明人会做出聪明的选择,但蛮王同样是聪明的蛮族,他肯定懂得利用信息差来骗人。 地城之人迟早会知道蛮王的存在,提前告知一些事情,能避免白慕曦聪明反被聪明误,去和蛮王合作。 白慕曦沉默少许,宽大袖袍合拢: “公子,请问我等四人能为您做些什么?” “你们四人” 许元瞥了一眼祭坛上的那三名大宗师:“你跟着我去血巢外出,那三人留守在此疏散百姓,等候我叫强者下来救你们。” “是。” 白慕曦在失去了与蛮王合作的道路后,她的声音没再有任何犹豫:“不知路上慕曦能为公子做些什么?” 许元眼神古怪的瞥了她一眼: “清焰可能需要在前方开路,我就凝魂修为,你当然是得贴身保护我了。” 说罢, 许元转身便朝着石殿外走去。 “那个,公子。” 白慕曦忽然拉住了许元衣角。 许元回眸。 白慕曦手里捧着那枚血神石,眼巴巴的望着许元,小心翼翼说道: “血神石,你忘了” or2 晚了点 二百八十三章 捡到宝了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八十三章捡到宝了看着祭坛下方缓和的气氛,乙葵似银铃的声线再次变得轻佻: “哼,本官还以为咱们那位司命大人只会端着那副仙子姿态,这不是挺会的么” 一旁的黎星皱着眉头瞥了乙葵一眼: “慕曦她很清楚该扮演什么角色。” 听到对方的话语,乙葵鼻腔之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哼笑: “嚯黎星那位公子可是把咱司命的幕纱给扯下来了哦~” 黎星闻言呼吸一滞,轻哼一声: “那位公子应当不知我地城习俗。” 乙葵勾了勾唇角: “男人都一个样,现在是有那位源初女子在侧,待到那公子将慕曦带出地宫后呵~” 说罢,乙葵不再理会面色阴沉的黎星,自顾自的坐到祭坛边缘的石阶上,抱着胸,拖着香腮看着下方,略显遗憾: “真是什么好事都让慕曦占了,当初天行院她就是最优秀的,也最受祭祀器重,早知这位公子会来我们地城,本官也就把幕纱留着了,上界公子的心腹和心腹的手下待遇差距应该蛮大的” “若能拯救地城皆是一样。” 秦源的声音很轻,淡漠的视线瞥向一旁变得一言不发的黎星,淡漠的声音一字一顿: “黎星,那位公子的家里起码有一尊圣人,蜕凡强者更多,收敛你的情绪,别做不必要的事情。” “” 看着那高冷恬静的她在那公子面前宛如白兔般的神色,黎星沉默半晌,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在二人的注视下勉强笑了笑: “怎么可能?我我还是能够懂得轻重的。” “是么?” 秦源淡漠的低喃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声音冷峻: “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希望是我亲手杀了你。” “呵” 听到这话,黎星眼眸眯了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秦源很强,虽同为三品,秦源比他要强得多。 甚至修至半步源初的白慕曦在不使用血神石的情况下都不是他对手。 这也是方才秦源会提出围杀那两名上界来客的底气所在。 沉寂蔓延在祭坛之上, 数息后, 盯着下方的乙葵忽然站起了身: “那位上界公子让我们过去,黎星,注意伱的表情。” 说罢,她那丰盈的身姿轻轻一跃。 来到祭坛下的三人身边 乙葵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向着许元行了一礼: “公子,您找我们。” 立于原地,许元扫了一眼这位习性放荡的女子,却发现对方已经把露出柔软沟壑的胸襟拉了上去,便随口说道: “慕曦会和本公子一起先去上界,你们三人留守地宫,等待本公子回府后会让人下来清剿血巢中异鬼。” 说着,许元手指微微抬起,须弥戒闪过一抹精光。 “咚!咚!咚!咚!” 八个巨大裹铁木箱落地时的厚重声响立刻掀起一片灰尘。 许元挥手一抬,裹铁木箱的盖子应声打开。 乙葵下意识望去,眼神便再也挪不开了。 八个箱子每一个箱子中皆是有着五张隔层板,而每一张隔层板上鳞次栉比的摆满了装着药丸的琉璃瓶。 八个箱子皆是同种丹药,作为大宗师强者,她能够透过琉璃瓶清晰感受到其中药香。 乙葵有些发愣: “公子,这是” “气血丹,一种帮助武徒修炼的基础丹药。” 许元随口低声说道:“一瓶百枚,一箱五百瓶,供给四十万粒。” 乙葵舔了舔红唇: “这这太贵重了。” “贵重么?”许元眼神带着调笑:“对于本公子而言,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东西都不算是事。” 这些气血丹作为武徒修行入门级别的丹药真的很便宜,市场价格大概只需要五两银子便能购置一粒。 当然,这是市场价。 一粒气血丹成本不过八百文铜钱左右。 不过这八箱气血丹是许元敲诈宗门得来的,算是。 乙葵的反应很快,脸上带上了一丝媚意: “公子,您给我们这些是” “你们的司命已经将地城四十万子民的性命卖了给本公子。” 说着,许元抬手捏向白慕曦那恬静柔软的脸蛋。 白慕曦见着了但没躲,任由许元的手轻揉着她的侧脸。 满意的收回手,许元才回眸笑道: “这些丹药算是给你们见面礼” 话音未落, “噗通!” 一脸冷峻的秦源直接跪在了地上,脑袋着地: “秦源,愿为公子效死力。” “”乙葵愣了一瞬。 下一刻, “噗通!” “乙葵亦愿为公子效” “行了行了。” 许元摆了摆手打断了乙葵的话语,狭长的丹凤眼饶有兴趣的扫过了三人,最终落在了依旧站在原地的黎星身上,笑问: “你呢?” “” 黎星沉默一瞬,低声道:“公子,我效忠之人乃是司命大人。” “啊我这人最欣赏的就是忠诚的人。” 许元注意到他眸中的神色,闪过了一抹恍然,笑道: “不过可惜忠诚的不是我,既然如此这八箱丹药,乙葵和秦源平分。” “”黎星。 秦源和乙葵瞥了依旧站着的黎星一眼,没有任何求情,不约而同的出声道: “谢公子赏赐。” 许元轻轻一笑,缓缓蹲下了身子,看着面前的两名地城大宗师: “你们也先别急着谢,我这人比起忠诚,其实更欣赏有能力的人。” 说着, 许元随手丢出一本崭新的军阵武徒的修行功法: “这是低阶武徒功法,离开这处地宫后,我相府之人少则三月多则一年便会下来,待到他们将你们救出时,我希望你们这里武徒的数量能在现有基础上给我翻上十倍。” 说着, 他顿了顿,又掏出了一本黑鳞军纪: “还有,我希望你们按照能够严格按照这本书上的记载的方式给我操练那些武徒,我不希望在地面上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和现在一样的乌合之众。” 秦源思索一瞬,低声道: “公子,这些药丸虽然能够助长修为,但地城中的源炁” “咚!” 话音未落。 一个小一号的箱子落地,箱盖掀开,里面白花花源晶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箱子里有三十枚源晶,应该足够弥补地城源炁的不足。” 黎星看着那箱子内的源晶,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秦源扫视一眼,缓缓抬眸,看着许元眼睛,轻声的问道: “公子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应该,也需要地城子民的忠诚?” “呵” 许元咧嘴一笑,俯下身子抬手拍了拍秦源的肩膀:“虽然你提议过要杀我,但你很不错,是个聪明人,我欣赏你。” “我确实更需要他们视死如归的忠诚,你做得到么?” 没有丝毫的犹豫,秦源脑袋“咚”的一声直接扣在冰冷的石面,声线冷峻而坚决: “能。” 许元摇了摇头,再次说道: “这个忠诚不是你对你,也不是对你们的司命,是对我一个人的忠诚。” 秦源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源谨记,定不令公子失望。” “很好。” 许元轻笑一声,抬手按在了秦源的脑袋上: “别反抗,我看看什么功法适合你。” 意魂探出,许元检查了一圈这位地城大宗师的经络,眼中流露了一抹饶有兴趣: “一百零三条畅通的经络,其中三十六条极为宽敞坚韧,这应该是纯阳之体。” 一旁的李清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趣,清声道: “纯阳之体?让纯阳之体修炼你们相府通用功法有些暴敛天物,本宫这里有较为适合他的火系功法” “不用,我有个朋友也曾经是纯阳之体。” 许元摇了摇头,轻笑着婉拒。 当初在琼华秘境之中的景赫似乎便是与这秦源一样的纯阳之体。 一边想着,许元摸出一本名叫“还阳诀”的功法,也就是他在琼华秘境中所修的那本。 记忆消失了,但是通过身体的本能他依旧将这本功法复刻了出来。 将其递给秦源,许元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本功法很契合你的纯阳之体,若是彻底适应,也许能让你如今的战力翻上一倍也说不准。” 秦源眼眸闪了闪,沉默着双手接过。 许元正准备叫下一个人过来,却发现乙葵已经听着丰盈挪到了他的脚边,眼巴巴的望着他,目含期待: “公子,乙葵的呢” “呵” 许元抬手按在了她柔顺的发丝上,半晌,他随手丢出一本甲级下等的通用功法: “你修炼资质不错,勉强算是通了一百一十七条经络,但没有特殊体质。” “哦” 乙葵略显失望,但心中也是满足,瞥了一旁的秦源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怪不得这家伙修行虽然不快,但战力惊人,竟然有特殊体质。 “啪啪!” 做完这些,许元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来,立于正中,柔声笑道: “既然你们司命已经你们卖给本公子,那便是自己人,而本公子对自己人一向大方。” 说着, 许元环视一圈,话锋一转,声音的温度骤降: “但是你们记住,我很讨厌背叛,若是敢背叛于我,本公子怎么给你们的,就能怎么要回来。” 说罢, 许元转身便走,白慕曦在这时又拉了拉许元的衣角: “公子还有黎星。” “慕曦啊” 许元回眸看向拉着自己衣角的白慕曦,抬手抚了抚她鬓角的长发,声音轻柔的笑问道: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 白慕馨瞳孔一缩,直接欠身跪下,连忙道: “是是慕曦僭越。” “呵。” 许元冷哼一声,看着那除了李清焰以外唯一站着的黎星: “你是叫黎星对?你这性格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老朋友。” “” 黎星衣袍之下的拳头攥紧没有说话。 许元呵呵一笑,走到了黎星近前,继续说道: “他叫秦默,和你一样都是身具傲骨的人,不肯屈居人下,不肯轻从强权。 “但是呢,他又和你有些不同,我那朋友的傲骨是他所拥有的才情,所具备坚韧,所具备的天赋堆砌起来的。 “而你,本公子真的看不出来你的傲骨来源于哪里。” 说着,许元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呢,其实是个很大度的人。 “对于手下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有能力,我可以的容忍度远超你的想象,你可以有其他的心思,甚至可以恨我,但很可惜你似乎并没有能力。” 许元抬手拍了拍黎星的脸颊: “看看你现在这想杀了我的眼神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掩藏不了的人能有多大的器量?” “” 白慕曦缓缓的垂下了臻首。 数息之后,一双踏云靴便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一根纤长的手指便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他盯着她那双美眸: “我很讨厌别人觊觎我的所有物,但我也讨厌违背承诺,所以我会按照承诺将这黎星救出去,但也仅仅只是会救他出去。” 说罢, 许元看向秦源,声音冷漠的下令: “慕曦不在,便由秦源你全权负责地城中的所有事物,至于黎星他手下的人口就直接分给你和乙葵。 “秦源,你能做到么?” “” 秦源面无表情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沉默着正欲行礼之际,他的身形忽然从许元的视线中消失了。 寂静而黑暗的石殿掀起一阵微风, 待到秦源再度出现,他已然出现在了黎星的身旁,而他那一只包裹着黑色火焰的手刀直接贯穿了黎星的胸膛。 “哗啦——” 手掌抽出,秦源随意甩了甩手掌,沾染的嫣红鲜血霎时溅射了地面。 “哇啊” 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逆涌喷出,黎星直接半跪在了冰冷的地面,带着一抹不可置信抬眸看着眼前站着的老友。 他毫无防备,他根本没想到秦源会突然对他出手。 为什么? 锦袍公子没有命令,他为什么要对他下杀手? 血液溢出唇间,黎星张了张嘴: “秦秦源你” “我不想亲手杀你,但你似乎没有听进去我对你警告。” 秦源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眼神很平静,淡漠的声音响起在黎星的耳畔:“黎星,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拯救地城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也不允许。” 说罢,一股黑色的火焰直接从黎星胸口贯穿伤处蔓延而出。 烈焰沸腾,在身后之人的挣扎中, 秦源转过了身,朝着许元半跪而下,垂下头颅: “公子放心,秦源自是能够做到。” or2 二百八十四章 考题 燃烧的窸窣声中, 被黑炎包裹的人影想要挣扎,磅礴源炁自他的周身散佚而开,掀起一阵阵的飓风。 但很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黑色火焰如同附骨之蛆般沾粘在他的周身,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生机 没有人救他, 乙葵眼眸之中闪过一抹遗憾,但唇角却带着笑。 白慕曦略显不忍的垂下了眼眸,不过也没有说话。 秦源作为下手之人,只是安静半跪垂首等待。 三名地城高层皆是默默的看着黎星在黑炎中燃烧。 最终, 火焰中的黎星倒下了。 他艰难的朝着白慕曦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想抬手,但却已然没有了力气。 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那依旧摇曳的火光在寂静而空旷的石殿内轻轻飘荡 “” 盯着那人形的焦炭看了数息, 许元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砸了咂嘴。 说实话,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意外 “你好像有些意外?” 李清焰的声音轻柔的响起在他的耳畔。 闻言,许元回眸对上她那双冷艳平静的双眸。 对视一息,李清焰问道: “这结果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 许元低声叹了一声: “我方才说得那些话,确实是有暗示的意味在其中,但更多的其实是在拱火给他们三个设置考题。” “考题?” 李清焰呢喃一声,一双赤瞳闪了闪,反应很快:“服从性训练?” 许元点头承认:“算是。” 他为这留守地城的三名大宗师设置的考题确实是一次服从性训练。 白慕曦这边,他有曾经的上帝视角,知道她对于地城子民的感情,可以以此做把柄拿捏她保证忠诚。 但其余这仨人许元可不清楚,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借着黎星对白慕曦的感情刺激和嘲讽只是引子。 黎星既是他出的考卷,也是同样是应考的考生。 虽然这家伙因为对白慕曦的感情而不服他,只愿做他下属的下属。 但许元其实不在乎。 人的性格千奇百怪,哪怕是那能只手遮天的老爹也没办法保证做到让所有手下的人对他忠诚感激,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用人,该用的人照样用。 更何况,下属的下属亦是他的下属。 名义上你可以不听,但实际你得做。 许元他想看看,被刺激狠了的黎星在他离开之后会怎么选。 是选择理性的将权力交出来,还是情绪暴走选择抗命,亦或者背着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若是黎星选择前者,那便说明他还是可以用的。 若是后两者,那么这道服从性训练的考题就是针对秦源和乙葵的了。 他们是选择与黎星串通苟合抗命,还是按照他的指令想办法逼宫让黎星交出权力。 这期间爆发的矛盾的处理方式都将化为对二人的考核内容。 结果现在出题人还没走,便已经有人交卷了。 想着,许元看向那低首半跪的冷峻男子,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一同长大,一同修行,一同推翻那名所谓“祭祀”的统治,这么多年的志同道合,说杀便直接杀了 这秦源很有意思。 半晌, 许元呼出一口气,朝着李清焰 和白慕曦勾了勾手: “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走。” 说罢,许元便朝着石殿之外走去。 白慕曦见状立刻起身跟在二人身后,三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宏大的石殿之内。 看着上界的两人离去的背影,乙葵缓缓垂下眼眸,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 石殿之内的脚步声忽然戛然而止。 抬眸望去,只见那名来自上界的锦袍公子的脚步停在了秦源的身侧。 许元就这么站在他身侧眸睥睨着他。 秦源没有任何举动,默默的低着头半跪行礼。 一切都很静。 沉寂间,许元再度抬手拍了拍秦源的肩膀。 “咚!咚!” 没有任何言语,两个厚重的裹铁木箱落地之后,二女便跟在许元身后径直出了这处石殿,消失在地城的黑暗之中 “哒” 在公主大人的公主抱下,许元三人回到了那处甬道外的崖壁之上。 落地, 许元拍一拍衣袍之上不存在灰尘,随口问道: “你觉得如何?” “”白慕曦很识趣的闭着嘴巴没说话。 李清焰向甬道内走去,一边故意问道: “公子这话可是在问清焰?” 许元白了她一眼: “我不问你,难道是在问司命?” “司命?” 李清焰眯着眼睛,含笑问道:“不叫她慕曦了?” “啧” 许元砸了咂嘴,缓步跟上,瞥着她的侧脸,低声吐槽道:“你说你又不吃醋,为什么偏偏要装作吃醋的样子?” 李清焰侧过脸,一双凤眸笑眯眯的: “你怎么知道本宫没有妒忌?” “” 沉默一瞬,许元表情古怪,钩住她纤细的腰肢,笑道:“征战一生的公主武元会善妒说出去估计都能将人笑掉大牙。” 说着, 许元略微凑近了她晶莹耳垂,喷吐热息,声音轻缓: “而且就算你真的妒忌,对象也不会白慕曦。” “” 听着二人毫不避讳的交谈,白慕曦走在二人身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仿佛二人交谈并不涉及她。 近距离对视一息, 李清焰哼笑一声,推开了许元,揉了揉有些泛红耳垂,看着甬道尽头的黑暗悠悠的说道: “长天你似乎很看好那人?” “还好。” 许元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指尖的须弥戒:“只是随手丢下的投资而已,看起来算是个可造之才。” “确实不错。” 李清焰螓首微点:“若他在本宫麾下,为将,勉强够了,但想为一方主帅还需要再看看。” 许元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道: “说得不错,希望他能实现对我的承诺。” 为将,只需要办事的能力。 秦源展现出来的果决与对局势判断,以及那狠辣的手段都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 但为帅除了以上这些,还需要统筹全局的掌控力。 只具备前者,就算办事能力再强,再怎么培养大概率只能做个传令心腹。 算是一名聪明且能拥有一定权力的高级打手。 而若前后皆备,那便截然不同。 代表着秦源往华鸿与娄姬的那种方向培养。 李清焰看着许元唇角笑容,忽然意味深长的说 道: “长天,其实除了那秦源,这地城之内还有一名可塑之才。” 说着, 李清焰静静看向了跟在二人身后安然恬静的白慕曦。 白慕曦恬静纤柔的面容上流露一抹犹豫,宽大紫纱袖袍合拢行礼,声音清脆: “公主,不知” 话音未落, 红衣一闪而过, “砰!” 甬道之内传来一声闷响,碎石飞溅。 被看飞舞, 李清焰一只玉手掐着白慕曦白皙脖颈将其按在了甬道内壁之上,弯着凤眸轻声笑道: “藏拙是个很聪明的选择,但若藏拙是为了不属于自己东西,那就会显得很蠢。 “你说对么,慕曦?” 略微有些许卡文 or2 二百八十五章 血神石玉佩与黑死菌甲 藏拙? 许元神色略微显得有古怪,瞟了一眼那紫纱女子那胸前挺翘的丰盈。 如果白慕曦也和李清焰一样藏拙,那这规模可真不敢想 咳,开个玩笑。 收敛思绪,许元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丝毫没有阻拦李清焰的意思。 看女人打架最有意思了。 当然,前提是别波及到他。 不过,眼前这出戏算什么? 霸道正妻教训不守规矩的温顺小婢女? 可问题是他和白慕曦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之前也就只是点了一下胸口,揉了一下脑袋,捏了一下脸蛋而已。 而且,许元他也并不认为李清焰会为他调戏婢女如此小题大做。 北封城尚未沦陷的时候,他和李筠庆一起去逛过勾栏她都没说什么。 所以 李清焰是指黎星的事? 看着被公主大人“壁咚”在墙上的白慕曦,许元眸中闪过上了一丝兴趣。 事后想想,白慕曦选择开口时机有些古怪。 在她出声之前,石殿之内的气氛已经很明了,甚至是泾渭分明。 地城四名高层, 紫纱司命效忠,秦源乙葵被收当狗,黎星已然被孤立,就差被斩首。 有眼力劲的人都应该知道他许元想做什么。 分化御下。 听话的狗,不仅有骨头,还能有肉。 不听话的,连渣滓都没有。 但在这种明朗的局势下,白慕曦做出了一个明知不可能有结果的选择。 她开口为场上唯一桀骜不驯的狗狗要骨头。 这其实没什么。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在许元的印象中,白慕曦都是一个恬静而温柔的人,甚至有些时候还能从她身上看到几丝许歆瑶的气质。 所以白慕曦为黎星求索功法修行的行为他并没有过于深思。 毕竟按照最初的交易内容,他确实是需要给黎星功法的。 可后来呢,为黎星求了情的白慕曦,却在秦源动手之际没有再出声。 从黎星被秦源偷袭,再到被秦源那黑色火焰彻底焚成焦炭有十几息的间隔。 只要他许元下令停下,黎星会受重伤,但以大宗师的生命力是完全可以活下来。 不过白慕曦没再求情,她只是在旁边看着,冷眼注视着黎星在痛苦中被烧成焦炭 所以,她那句话是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力放到黎星身上。 甬道无声的寂静中, 许元缓步的走到了二女之间,抬手拍了拍李清焰掐着白慕曦的手腕,示意她放下来。 李清焰掐着白慕曦,其白皙嫩滑的脖颈间已经出现了病态的红痕: “怎么,心疼了?” 许元瞥了这公主一眼,语气有些无奈: “聪明的女人会把自己装作不聪明,你就不能学学人家么?” 李清焰随手将白慕曦扔下,瞥了地上她一眼,回眸淡然道: “本宫可是李清焰。” “” 许元白了这自以为是女人的一眼,转而看向被扔地上楚楚可怜的白慕曦。 “咳咳哈呼” 白慕曦瘫倒在地,揉着脖颈发出了一阵刻意压低着的咳嗽:“公子” “闭嘴。” “”白慕曦闭嘴。 俯身蹲在她的面前,许元一边打量着她柔美脸颊,一边问道: “你想杀黎星?” “”白 慕曦柔弱的动作一滞。 “如果这个时候还选择说谎,那你就不聪明,而是蠢了。” 沉默数息,白慕曦放下了按揉脖颈的手,缓缓抬起眼眸,柔声道: “嗯,慕曦确实想杀他。” 许元思索着摸了摸下巴: “为什么?” 白慕曦眼眸弯了弯,声线清脆: “因为他对慕曦有非分之想,且控制欲很强。” 许元哑然的笑了笑,道: “就这?这与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白慕曦瘫坐的身姿略微前倾,跪在地面,双手放在丰腴的大腿上,一双明眸盯着眼前的男子: “慕曦已然把所有都交给公子,不管是这一身修为,还是自己性命,亦或者这还算过得去的身体,有人觊觎公子的东西,慕曦自然要将其除掉。” “哈哈哈这话说的” 许元低笑出声,瞥了一旁的李清焰一眼,笑着问: “公主大人,您介意我收个丫鬟么?” 李清焰凤眸含笑: “在这地宫之内不介意,你是主帅,一切的决定本宫都会听你的。” “算是计划的一部分?” 许元呢喃一声,无趣的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面前的白慕曦,轻笑道: “你这话让本公子有些感动,但是还不够。” “不够?”白慕曦恰到好处闪过一抹愣神。 许元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指向自己: “我已经说过我对手下之人的态度,只要有用,哪怕恨我入骨,我也会用,你应该不会听不懂。” 说着, 许元的声音阴冷了几分: “说说真正的原因。” 沉默了一瞬,白慕曦呼出了一口气,眸子中的神色很平静: “慕曦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黎星的性格。” “黎星从小开始就很要强,喜欢好强斗狠,喜欢和别人攀比,喜欢在失败后怄气,因为他这性格,七城盟还曾付出过很大的代价。” “为了地城子民的活路,他大概率会选择妥协,但以他的性格,也有不妥协的可能。” “所以” 许元狭长的眼眸流露一抹笑意:“你便利用我会说的话,诱导秦源直接出手杀了黎星?” 短暂的相处,许元便大致了解几人的性格。 秦源不必多说,一个理智到近乎冷血的狠人。 乙葵则有些逊色,她的性情并不坚韧,在面对绝望时会直接摆烂,尽情享受之乐,且不愿冒风险。 这些东西,许元能够在短时间内看出来。 白慕曦作为地城最高的权力拥有者,且与三人是共事数十年的同伴,她对几人了解必然比他更多。 “嗯。” 白慕曦没有否认,声音轻缓: “秦源他是个理智到了极点的人,有了公子您,只需要给他提供一个由头,他便绝不会允许黎星这个变数继续活下去。” 许元盯着白慕曦的视线略微变得有些兴奋,像是在看一个宝贝: “而且同时还能把自己藏好?” “上位者应该都不太喜欢自己身边的女人太过于工于心计。” 白慕曦的声音柔和而平缓,似雪般恬静的美丽面容轻轻垂下:“只是可惜,慕曦太高估自己了,公主殿下远比我更聪明。” “你确实太高看你自己了。” 李清焰忽然在旁边发出一声轻笑,看着下方白慕曦,视线有些好笑 :“本宫根本不在乎你的心计,如果你的心计能把他调教好,本宫甚至不介意和你合作。” “” 许元眼角跳了跳,正准备开口吐槽两句,但眼前画面却让他愣住了。 李清焰踏前一步俯身,白皙纤长的玉手直接伸进白慕曦那丰盈挺翘的紫纱胸襟中。 然后, 一阵摸索。 白慕曦跪坐在地没有反抗,任由女子的手摸索,面色有些泛红,但不知是不是真情流露。 许元忽然轻咳一声: “咳,清焰你在找什么,要不让我帮” “闭嘴。” 李清焰冷冷的回眸看了他一眼,将血神石玉佩从那略微敞开的柔软中掏了出来,拿在手中,盯着白慕曦笑容有些冷: “之前感应不到,但吸收了密室中那些菌甲后,本宫忽然发现这枚血神石玉佩可以一定程度影响着血甲之人的意识。 “司命,你瞒着这事,是想做什么啊?” 这章是补昨天的,一会那一章可能会晚一些 也许凌晨两点左右 or2 二百八十六章 白慕曦 话落。 李清焰一袭英飒的红色袍裙上的纹路忽然开始流转,几根丝绸状的菌条缠绕在了那枚血神石玉佩之上。 似是检查,似是把玩的轻轻摩挲着玉佩表面。 白慕曦衣衫不整、春光半露的跪坐在地,目光愣愣的看着李清焰指尖那泛着血光的血神石。 一旁的许元没吭声。 在地城这种扭曲的“桃花源”,为了延续种族,扭曲的权力体系,扭曲的价值观让所有人的人性都被严格压抑着。 这样的环境下出一只出一只不染尘埃的小白兔,也许和前世彩票中头彩的概率差不多。 在经历的刚才那一出,白慕曦不老实,这点许元能想到,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不老实到了这种地步。 这女人居然想做苏魅魔二号? 黑,真特么的黑。 表面粉粉嫩嫩的小白兔,结果切开里面全是黑的。 不过在处理这件事之前 许元突然回眸看向李清焰,没好气的问道: “不是,你看我是几个意思?” 这裹胸公主不仅仅审视着白慕曦,还时不时意味深长的往他这扫上一眼。 李清焰哼笑一声: “怎么,本宫想看看我的驸马都不行?” 顿了顿, 李清焰唏嘘的摇了摇头,声音带笑: “长天,借助外物控制本宫,对于你而言会有成就感么?” 说着, 李清焰那手指纤长的玉手一摊,在源炁包裹下,血神石玉佩就这样飞到了许元的面前。 她弯着凤眸嫣然一笑: “如果是的话,那便用。” “” 许元深吸一口气,随手将玉佩抓在手中,站起了身: “若我知道这玉佩的功效,且打算对你使用,你觉得以我的性格会把它放在白慕曦的手里等你探查到?” 一边说,许元将血神石玉佩放在眼前打量一眼,笑道: “我会想办法让白慕曦在你汲取那些黑死菌甲之前把玉佩交出来,并把它放进须弥戒,让你根本探查不到。” 他是真不知道血神石玉佩有这功能。 白慕曦在《沧源》里的剧情线应该是被阉割过,就算开挂在剧情中强行杀了她也不爆任何装备。 他之所以想要这玉佩,完全是因为在这死寂地宫中见过类似的。 在那只沉睡的蜕凡异鬼身上,算是从这死寂地宫中出去的一条途径。 想着, 许元踏前一步,抬手捏住李清焰白皙嫩滑的下巴,眯着眼睛盯着她笑靥如花的绝色之容: “李清焰,我许元想调教你,还不需要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嗤” 李清焰“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随意的打开了他的手,舌尖舔了舔红润的唇角: “嘴很硬,本宫希望长天你别只有嘴硬。” 信任危机暂时解除。 许元直接随手将血神石玉佩扔给了依旧跪在地上的白慕曦。 见到这一幕,李清焰略微皱眉。 许元立刻对着李清焰说道: “我有个朋友是魅魂魔体” “本宫发现你的朋友可真多。” “我天生讨人喜欢,没办法。” “呵” 李清焰盯着许元看了数息,轻笑一声:“本宫看古籍记载,魅魂魔体对男人而言应该是极乐的体验?” “可不止是男人,女人也是。” 许 元迎着话题直接回怼:“若清焰你想体验,回京后我可以把我的朋友叫来。” “”李清焰眯了眯眼。 “”白慕曦明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清焰。” 许元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说的是,这玉佩控制人心应该是类似魅魂魔体的手段,只能通过影响心中的情愫,从而改变他人行为,我相信以清焰你应该不至于被它所困住。” 李清焰唇角勾起: “那是自然,就算你用它让本宫爱上长天你,本宫也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任何” “行了行了,知道了。” 许元也不再和李清焰鬼扯,看向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血神石玉佩的紫色纱衣女子,声线微冷: “其实在密室见到那些高阶菌甲的时候,本公子就在想一件事,你们既然知道菌甲可以不断融合,那便应该知道在那些菌甲全部融合过后,李清焰的战力根本不是你们地城能够反抗的。 “卖菌甲给我们,等同于售卖砍自己脑袋的鬼头刀。 “可即便这样,你却在我提出想购买你们库存内的菌甲时,你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现在看来,你在那时就开始谋算我们了?” “是。” 出乎许元预料的,白慕曦的回答很干脆简单: “慕曦确实想借此控制公子您和公主。” “你倒是干脆。” 许元对于她的干脆也并不生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解释了?” 白慕曦将手心的血神石玉佩重新放入柔软的沟壑之中,一边整理被敞开的衣襟,一边垂着眸子轻声道: “公主殿下身上的菌甲太过低级,血神玉佩根本不足以影响到她,但公子您提出了想要菌甲,慕曦也便顺势而为,如果成功,不但能获取公子与公主两位须弥戒中的所有资源,而且还能给地城增添一份二品战力。” “这对于即将面临毁灭的七城盟而言是一次值得下注的赌局,所以慕曦下注了。” 话语间, 白慕曦整理好了衣衫,胸前柔软沟壑被紫色纱巾遮掩,白嫩的玉手按在胸口,声音恬静: “但其实在公子您将手指点在慕曦胸口上时,这个打算慕曦已经放弃了。” “” 许元想起昨日自己点在白慕曦挺翘丰盈间的那一指,笑道: “是觉得我知道血神玉佩的用途?” “对。” 白慕曦眼眸垂下,颔首:“如今看来似乎是歪打正着,但在那时的慕曦眼中,若有防备,再行动风险就太大。 “而且,您还问了慕曦是否想出去,所以这个谋划在那时起便被放弃。” “说得很不错。” 轻倚着冰冷的石壁,李清焰双手环抱着胸,纤长的玉指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手臂,侧着眼眸: “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主动交代血神石的用途?” “” 沉默一瞬, 白慕曦抬眸看向李清焰,不卑不亢: “公主殿下,慕曦效忠的是公子,而非您。” or2 二百八十七章 信任 “” 李清焰站直了身子,睨着白慕曦。 这个答复,勉强算是一段滴水不漏的回答,唯一的缺陷便是她没有将这件事情提前告知给许元。 不过李清焰她并没有打算问这事的意思。 因为她已经能够预料到白慕曦在这个问题下会回答些什么。 诸如没有机会与许元私下接触,更没有把握在她的面前用粗浅的传音法诀与许元交流之类的。 思索着,李清焰凤眸半眯: “这么说来,你是想帮长天控制本宫咯?” “是。” 白慕曦跪在地上,紫纱衣衫勾勒出的纤细腰肢挺得笔直,端庄而恬静: “公子与公主您关系看似亲密,但您二位之间应当有着隔阂,而慕曦效忠的是公子,自然要为公子考虑。” “” 听着这话,李清焰叩击臂膀的纤指一滞,宛若火凤般的眸子闪过了一抹古怪。 这才说了几句话?怎么感觉她突然变成外人了? “慕曦,道歉。” 许元冷淡的声音忽然插入了二女之间的对话,看着白慕曦的眼神略微冷淡:“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清焰不敬。” 听到许元袒护的话语,李清焰柳眉反而皱起,瞥了一眼出声的他: “哟,咱们长天这就急着护着她了?” “什么护着她啊。” 许元脸上冰雪消融,立刻上前几步走到李清焰身旁:“清焰你也不是这种小家子气的人。” 一边说着, 他弯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不忿: “白慕曦这个小地方出来的女人能有什么眼力劲,什么叫我们有隔阂? “我们之间有隔阂么?完全没有啊,咱们在一个屋子里都睡了快小半年了,感情深厚的是她一介外人能够左右的么? “咱们别被这女人离间了。” 说到这, 许元拉着李清焰的手紧了紧,扫了跪地的白慕曦一眼,声音再次变得冷漠: “还愣着做什么,道歉!” 白慕曦闻言立刻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狗般将螓首垂了下去: “慕曦僭越,还望殿下饶慕曦一命。” “” 李清焰静静看着俩人的双簧,没有立刻出声。 话,虽然都是向着她,但这死人实际上却是在帮白慕曦解围。 不管白慕曦所言是否属实,单论她想要控制她这位皇朝公主这种行为,就已经足够让白慕曦死上一百次。 证据确凿外带亲口承认,只要不掀桌子,规则之内,别说许三公子,许公亲自来了都得付出代价。 结果这死人居然想一句道歉揭过? 心间略感好笑,李清焰将手抽了回来: “若真想杀她,本宫就不会问她要解释,而且本宫说了,在这地宫之中一切都听长天你的,你忘了么?” 翻译一下, 地宫之内一切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但若出去以后还来这一出,那便不要怪她心狠。 闻言,许元立刻笑了笑,随即神色又是一变,盯着白慕曦,暗示性的冷声道: “还不赶紧谢谢清焰,你这种行为在外界足够你死上一百次,甚至还会牵连本公子,记住了么?” “” 白慕曦缓缓将她那白皙光滑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美眸之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她已经对上界那大炎皇朝有了一个粗浅的认知。 皇朝的最高 权力的拥有者并非一人,而是宰相和皇帝两人共有。 但国无二主,宰相与皇帝不可能和谐共处。 也就是说公子与这位公主之间的关系应当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看来她方才赌对了。 思索间,白慕曦声音恭敬: “慕曦,谢殿下不杀之恩。” “” 李清焰没有立刻说话,俯身半跪着蹲下,一只玉臂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其拉了起来。 “” 近距离对视,白慕曦眼眸忽闪了两下。 二女距离很近,近到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喷吐出的清香。 许元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在旁边丝毫再没有介入的意思。 心机小绿茶遇到霸道女总裁 这抓紧不看戏,等以后出去了估计就没机会看了。 打量着对方那恬媚的容颜,李清焰凤眸中闪过一丝侵略性的杀意: “白慕曦,你很聪明。” 白慕曦如同一只被火凤抓住的小白兔,任由对方施为,声音细软: “慕曦不敢。” “你的决断、算计、心机、以及眼光,这四点中不管是哪一个,放在我大炎也是万里无一的存在。” 李清焰捏着她下巴的手略微用力。 “呜” 白慕曦吃痛皱眉,白皙的下颌立刻泛起一片红痕。 不过李清焰根本不在乎白慕曦的痛苦,慢条斯理的说道: “但是呢,以上的这四点都不及自知之明重要,明白么?” “慕曦明白” 白慕曦艰难的点了点头。 李清焰闻言唇角微钩,并未防守,反而周身源炁翻滚,一些丝绸状的藤条从她周身红袍上蔓延而出。 在许元的注视下,那些丝绸沿着李清焰羊脂膏般的玉指爬向了白慕曦,有顺着对方那如天鹅般的玉颈深入了紫纱衣裙之下 窸窣声轻轻响起在寂静的甬道。 也许是因为敏感,白慕曦似雪般的脸蛋浮现出了一抹诱人绯红,咬着唇角没有出声。 “” 许元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目光逐渐变得古怪。 这黑死菌甲,还能这么玩? 一边想着,许元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 略微催动,毫无反应。 啧,白板装备就是比不上李清焰的紫装。 半晌, 李清焰随手放开了白慕曦,随即便注意到一旁兴致勃勃的许元,瞥了她一眼: “好看么?” 一边说着,她手掌上立刻腾起了几条火红色丝绸褛带:“若是觉得好看,本宫也能给你。” 许元轻咳一声,道: “还行,不过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清焰理所当然的说道: “自然是给她一件菌甲。” 许元瞥了一眼红晕未散的白慕曦,能够依稀看到她那纱裙之下多了一件内衬,回道: “有必要用你自己的么?” 闻言,李清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许三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身上也穿着菌甲,本宫的修为不怕她控制,但你这凝魂境的大高手也能不怕?” “”许元。 李清焰深吸一口气,随即呼出一口气: “哼,本宫不知道你对这女人的信任从何而来,但希望以后你不要被她耍得团团转,若你成为这种女人的裙下之臣,本宫会显得很丢脸。” 说罢,李清焰便抱着平坦的胸脯走到一边不再说话。 看样子像是吃醋,但许元知道不可能,李清焰只是在担心白慕曦会噬主,或者说对于他对白慕曦这份相识一天的信任表示不满。 不过许元也没有要解释意思,因为没法解释。 他对白慕曦的信任是来源于《沧源》内,对方那为了地城子民,无数次不惜尊严慕强,寻求庇护的身影。 沉默间, 许元伸手将白慕曦从地上拉了起来,转而对着李清焰笑道: “行了,别生气了,我们准备去最深处的血巢了,你得做好战斗准备。” 李清焰冷艳的回眸: “你知道去血巢的路怎么走么?” “” 许元耸了耸肩,朝着粉切黑的小白兔努了努嘴。 白慕曦见状立刻出声轻言道: “殿下,我们地城千百年来一直都在探索这血魔窟,虽然触及最深处,但已经有着一份相对比较完善的地图。” 李清焰上下打量了白慕曦一眼: “在哪?本宫不记得你身上有地图。” 白慕曦面色略微一红,不过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恬淡的微微一笑: “自然是在慕曦的脑子里。” 这个补昨天的 凌晨两点左右还有一更,争取能4k or2 二百八十八章 深入 寂静无声甬道之中是不见尽头的黑暗,这里仿佛如同死后的空间,没有任何的声音。 忽然, 一团如幽灵般的火球在甬道的深处亮起,橘红火焰向四周的漆黑中散佚着暖光,驱散了大片大片如墨的漆黑。 而在这抹光亮的照耀下,一男两女三道影子被拉很长。 “长天,因为你,我们的速度已经被严重迟滞了。” 清冷沙哑的女声带着些许好笑在空寂的甬道中悠悠扩散了出去:“你的源炁就不能再坚持久一些?” 许元的声音带着笑,取出一枚鹅蛋大小的源晶一边运转功法恢复源炁,一边缓步向前走着: “我可是凝魂强者,不比你们两个小源初。” 李清焰瞥了许元一眼: “如果你的修为能有你脸皮一半深厚,可能都已经修成蜕凡强者了?” 许元白了李清焰一眼,没再吭声。 听着二人的互怼,跟在二人身后的白慕曦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笑。 这已经是他们三人进入血魔窟的第六日,但这死寂地宫过于的巨大,以三人速度依旧没能接近地城探明的最深处。 当然,在这其中许元他那深不可测的修为最功不可没。 毕竟他的速度上限,就是他们三人的速度上限。 而且每跑出一段距离,他还得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修行的是血色功法,但凝魂强者终究只是凝魂,加之要负担身上这件黑死菌甲的部分源炁输出,他根本撑不住。 三人没再言语,缓步的向前走着,松软褐红菌毯将三人脚步声全部吸纳。 寂静中, “公子” 白慕曦轻柔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不若还是让慕曦抱着您走?” 话音刚落, 走在最前端的红袍女子那清冷的目光立刻扫来,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许元认真想了想,摇头道: “慢一点就慢一点,先前我已经解释过原因,面对异鬼,我们不能冒险。” 进入血魔窟的前两天三人的赶路方式是由白慕曦在前方开路,李清焰公主抱着许元飞驰。 待到第三天时,那段甬道之中便出现了肉身强度基本都等同于三品大宗师的异鬼。 自那时起,李清焰和白慕曦的角色就做了个对调。 原因很简单,白慕曦太菜,李清焰看不下去。 哪怕白慕曦能将修为提升至二品,但她所修的地城功法实在太过于简陋,以二品修为,都甚至无法对那些没有灵智的三品异鬼做到秒杀。 而做不到秒杀的结果就是源炁震荡扩散,引来更多的异鬼。 李清焰也便直接将许元扔给了白慕曦抱着。 李清焰无所谓,许元便更是无所谓了。 毕竟小白可没有裹胸,自带减震垫。 而且动作比公主还温柔,甚至还会用源炁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壁障,让他能在赶路时休憩。 不过好景不长,仅仅一天不到,三人便进入了“深水区”。 这附近的异鬼的数量虽然减少了,但每一只都基本上是三品。 许元得知这一点后便直接让白慕曦把他放下来。 如今已经很深入了,这附近很有可能会出现堪比源初的异鬼。 李清焰说她能应对,但许元坚持。 异鬼这种东西意魂探查不到,只能用洛老头那种特殊源炁感应方式。 但在不熟练得情况下,长时间运用这种源炁的探查方式会很容易“过载”。 简单 来说便是源炁探查的速度,跟不上自身的速度。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虽然低阶异鬼是靠着肉眼与嗅觉一类的另类五感来判别同类,但高阶异鬼却是能完全通过源炁的波动来判别活物。 源初全力赶路的源炁波动,十几里外的异鬼都能感应到。 一次性引来太多,那他们三个多半得交代在这。 没有言语,三人皆是默默的沿着甬道朝着前方走着。 而在三人都没注意到的暗处,一双漆黑的竖瞳如同狩猎者般死死盯着他们三人,巨大身形没有丝毫声响悄然的移动着。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安静吸纳源炁的许元忽然出声问道: “这是我们进入血魔窟的第几天了?” 白慕曦想也不想直接答道: “回公子,还有一个时辰又三刻便至第七日了。” 李清焰闻言略显古怪的瞥了一眼白慕曦: “这么精确?” 白慕曦美眸含笑: “殿下,慕曦作为司命掌地城刻时,每日都会严格限令庶黎作息,所以对于时间很敏感。” 许元听了这话,饶有兴趣的问道: “先前一直没问你们这地城中竟然还沿用着地表计时单位?” 白慕曦轻声回道: “有前人传下来的刻漏,没有更改需求,也便一直沿用至今。” “呵” 许元轻笑了一声,转而对着李清焰忽然说道: “清焰,我们进入这地城之中已经过了快一旬的时间,这死寂地宫有些太静了。” 李清焰柳眉微皱: “蛮王?” “对。” 许元颔首,神色凝重:“他不比我们,我们可以拖,他拖不得,但这段时间他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李清焰略微沉吟: “你是指蛮王可能已经死不,被转化成异鬼了?” “公子” 白慕曦忽然插嘴,对于异鬼,她似乎有一种天生畏惧恬淡的声线变了变:“您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会面对一头半圣异鬼?” 许元回眸瞥了她一眼,道: “我有个忘年交曾给我说过,强者被转化为异鬼会有一段缓冲期,这段时间异鬼本能会不断的侵蚀他本来的意识,肉身也会逐渐被转化,这段时间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长天。” 李清焰在这时打断了许元,然后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刀:“那蛮王就算受了重伤,也不可能被这群没有智商的异鬼干掉,就像本宫不可能被源初异鬼击伤一样。” 话落, 李清焰突兀的消失在了许元的眼前,而与之同时,白慕曦也忽然将他护在了身后。 “嘶哈!!!” 在火光的摇曳中,一声尖锐的嘶鸣响起在甬道尽头的黑暗里。 不过让人猝不及防的是,这份尖锐的嘶鸣如同被人突兀按下了暂停键,在响起的下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白慕曦盯着甬道的尽头,眸间的瞳孔一阵收缩。 在那尽头的黑暗中, 曳着橘红火光的刀身划过过一片绚烂,那头潜藏在暗处的巨大无毛猫妖直接被横切两段! 而在其想要再生之际,一阵诡异的波动在那凭证的切口处蔓延开。 几乎是同时,焚起的烈焰便转瞬便将那猫妖异鬼那庞大的身体吞噬殆尽 道蕴 许元看着她的神色,轻声问道: “怎么了?” 白慕曦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源初异鬼好像被殿下一击击毙了。” “哦。” 许元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略微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太过惊愕。 万年前的异鬼之所以可怕是在于他们不仅拥有着灵智,还能使用修者强大的术法,而且甚至拥有着近乎无限的不死再生能力。 灵智一失,实力直接废去大半,靠着本能战斗的异鬼对上同阶的修者根本没有胜算。 李清焰的功法配上黑死菌甲的增幅,秒杀一头源初异鬼不算太难。 正想着, 许元忽然察觉到身旁白慕曦的神色有些恍惚,思索一瞬,笑道: “慕曦,你这是受打击了?” 白慕曦回神,轻声道: “慕曦自知才气有限,不如殿下乃是正常。” 许元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们地宫的功法都太过于粗浅,对于道蕴的运用也很简陋,待到回我相府,本公子给你找一个半圣老师” “长天,实现不了的承诺会成为枷锁。” 李清焰的声音遥遥的从隧道的深处,打断了许元的画饼:“别在那边空口许诺了这边有些东西可能要你过来看看。” “”许元。 不忿的叹息一声,许元拍了拍小白纤细柔软的腰肢,示意她放心,朗声回道: “马上过来,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事情咱们的公主殿下都做不了决断?” 一盏茶的功夫后, 三人皆是站在一摊血肉沫糊前默然无语,他们能感应到这团血肉在缓慢的蠕动着。 李清焰指着地面上那一摊,问道: “这二品源初的异鬼似乎与之前的有些不同,无法彻底杀死,长天你有办法么?” 许元摸了摸下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沧源》中,这些八十多级的异鬼小怪就有着复活的特性。 深吸一口气,许元叹道: “有,但对于我们而言等同于没有。” 李清焰挑了挑眉,道: “先说说看?” 许元双手一摊,很光棍的说道: “把整个死寂地宫中的所有黑死菌毯清除掉,或者把这一摊东西挪到溶洞那边,没了菌毯它就活不了了。” “” 李清焰一愣,先看了看四周的黑死菌毯,又看了看许元,最后又看了看四周的黑死菌毯,眼神逐渐古怪。 逗我? 许元叹了口气,没理她,直接越过地面上这一摊,继续向着深处走去,道: “别看了,如果你想守尸再杀它一次,倒是可以在这等一段时间。” 李清焰沉默一瞬,忽然叫住了许元: “别去前面,这条路被堵上了。” “之前不也有道路被堵上么?” 许元理所当然说道:“堵上轰开不就好了?” 因为一些异鬼的活动,白慕曦记忆中的很多道路都因为塌陷而被封堵。 李清焰呼出一口气,笑着反问: “几里地的坍塌,怎么轰?” 许元脚步微微一滞: “什么?” 李清焰瞥了一眼甬道前方的黑暗,沉声说道: “这前面的甬道,应该就是先前蛮王与蜕凡异鬼动手的地方。” 咳, 4000失败了。 只有3200,不过先前那章有2500,四舍五入算 是勉强还上了 日6的第一天( or2 二百八十九章 蜕凡异鬼 “咔嚓” “咔嚓” 随着三人不断深入血魔窟,原本直径丈许的逼仄甬道也逐渐宽敞。 一些大体积异鬼的活动,让甬道的直径甚至比许元前世高速路上的那些通山隧道还要宽敞。 当日蛮王与那蜕凡异鬼遭遇的地点距离此处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但即便如此,二者战斗的余波依旧让此处甬道内壁上崩碎而下无数的碎石。 碎石有大有小,小的不过巴掌大小,大的则足有丈许,杂乱无章的堆积在黑死菌毯之上。 火光的摇曳中,靴子踩在碎石的脚步声显得有些空寂。 三人又向前行进了数里,才终于来到了那将甬道彻底堵住的碎乱巨石之前。 这一个直径近十丈,几乎能够称得上溶洞的甬道。 坍塌的巨大碎石将这座巨大甬道完全堵死,向外崩碎的巨石几乎平铺了一地。 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映射在其上,显得格外渺小。 见到这一幕,李清焰双手环胸,不见波澜的轻声道: “本宫都说了这里已经完全被堵上了,你非要坚持过来是为了看什么?” “” 许元闻言后没有立刻回话,在巨大甬道中来回踱步检查着什么,时不时还会运转源炁搬开一些巨石检查其下方的菌毯。 在二女不解的目光中,许元这样在这宽敞的甬道中徘徊着。 最终,他在一处角落里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下方的一小滩蓝色的粘液瞳孔猛地一缩。 过了好半晌, 许元缓步走回了二女身前,看向李清焰,欲言又止。 李清焰颔首示意有话直说。 许元深吸一口气,略微斟酌用词,道: “那个,我们现在可能遇到了一点点的问题。” 白慕曦略微思衬,轻声回道: “公子,这条路虽然被堵上了,慕曦脑中还有其他前往血魔窟深处,只是需要稍微绕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元摇了摇头,指了指地面,扯了扯嘴角:“你们先看看地上这些石头。” “你方才就是去检查这个?” 李清焰语带疑惑,但目光还是扫了巨大甬道中地面上的那些巨石。 打量数息, 李清焰眼神忽然一凝,回眸望向那被坍塌的巨石堵住的甬道,迟疑着说道: “看这些碎石的轨迹,似乎很多都是从这塌方处崩出来的?” “对。” 许元点头。 由于地面上覆盖着一层黑死菌毯,这些重达数吨的巨石不管是砸落还是滚动都是能在其上留下痕迹。 白慕曦缓步走到许元近前,轻声问道: “所以公子你的意思是,有一头高阶异鬼从这被掩埋的甬道里钻了出来?” 许元正欲开口说话,李清焰便率先开口了,语带一丝古怪: “看你这表情,那头从塌方里跑出来的异鬼是头蜕凡?” 许元沉默一瞬,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概率是,而且受了伤。” 李清焰放下了抱胸的双手,柳眉微皱: “能让蛮王用全力的异鬼应该只有你口中那四头蜕凡中的其一,不过你认为那只异鬼能在蛮王的这一拳下活下来?” 对于这个问题,许元想都没想便直接答道: “大概率活不下来。” 之前蛮王那一拳明显是开了大招,余波直接轰塌了几里地,连死寂地宫最外围的溶洞低沉都能感觉到震颤。 蛮王这种世界线boss虽然没到完全体,但也不是一个副本的精英小boss能够碰瓷的。 不过顿了一瞬,许元又补充道: “但高阶异鬼可以借助菌毯再生,而且这一路上你们也见着了,若是实力差距过大,这些高阶异鬼中有不少会受求生本能驱使想着逃跑。” “” 甬道之中忽然沉默。 数息后, 李清焰略微沉吟,轻声问道: “长天,虽然本宫愿意相信你的情报和判断,但为什么那头蜕凡异鬼会选择挖通数里的塌陷区来到我们这边?” 原本就已经重伤的蛮王不可能消耗大量体力开大去“打空气”,李清焰她更不认为以那蛮王战斗才情面对一头没有灵智的异鬼会将那一拳打空。 换而言之,那只蜕凡异鬼被“杀死”的地点应当是在这塌方甬道的另一侧。 越过数里的塌方地带虽然不难,但也不简单。 “” 许元砸下嘴,迟疑着说道: “也许那异鬼是被蛮王打怕了?” “”李清焰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许元想了想也便没再隐瞒,领着二女走到一处角落,指着下面那一摊蓝色的粘液,低声道: “好,蛮王那边具体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但那残魂曾经和我说过这地宫中四头蜕凡异鬼的各自特征。” 李清焰皱了皱眉,用意魂略微感应了一下,却发现意魂根本察觉不到这东西,问道: “长天,这是?” “血。” 许元不假思索的直接说道:“一头蜕凡异鬼的血液。” “血液?” 李清焰柳眉微皱,凤眸盯着许元:“异鬼也会有血?” 深入血魔窟如此之久,一路斩杀的异鬼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但不论高阶还是低阶,这些异鬼的体内皆是没有任何血液的存在。 只要将异鬼的身体斩开,里面便立刻会伸出肉须试图将伤口缝合。 白慕曦在一旁没有说话,这种信息也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在二女的注目礼下,许元很光棍的将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异鬼会有血,但那老头当初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一头由蛇妖转化而来的异鬼。” “蛇妖?” 李清焰很干脆的直接接受了这个情报,转而问道: “既然有血,本宫可否理解为这头蜕凡异鬼受伤了?” 许元略微回忆《沧源》里那头蛇形的怪物: “算是受伤了。” “算是?”李清焰对于这个不确定回答有些不满。 “” 许元犹豫着怎么给李清焰解释,半晌他低声道: “简而言之,这只异鬼越是受伤,它的各项能力便越强。” “啊?”李清焰红唇微张,眼神更加的古怪:“伤势越重越强?” “” 许元直接把视线挪开了:“洛老头说的,原理我也不知道。”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李清焰,这是那头墨蛇boss进入三阶段了? 在《沧源》中,墨蛇异鬼一共有三条命,每条命都会展露不同攻击方式。 当然,这信息暂时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墨蛇进入三阶段后,玩家每砍上它一刀,墨蛟的蓝色血液就会溅射一地,打击感反馈直接拉满。 这算是许元前世颇为喜欢一点,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此用上这条信息。 想着,许元 回眸看一眼那被堵住的巨大隧道。 他大概猜到了当日情况。 在与不速之客蛮王遭遇过后,这头蜕凡的异鬼boss受本能驱使上前攻击活物。 但很可惜,实力差距太大。 那位蛮族大肌霸一拳下来,差点直接把墨蛇送去见太奶奶。 一记大招直接打没了它两条命,变成三阶段后就直接跑路了。 就是不知道那头墨蛇在蛮王的那一拳下,那第三阶段下还剩多少的生命力 想到这, 许元眯了眯眼睛,瞥了满脸凝重的李清焰一眼。 若是生命力所剩不多的话,也许凭借他的情报和李清焰的实力,也许可以尝试用高阶异鬼尸体将其引出然后捡漏 调作息 今天单更 or2 二百九十章 猎杀的准备 李清焰与白慕曦不需睡眠,但许元需要。 简单的布置后,三人也便沿着塌方处歇息了下来。 围坐火堆,跳跃的焰光将三人的影子映射在空荡的甬道之上,仿若巨兽。 借着睡眠前的闲暇,许元坐在正中,不急不缓的对二女叙述着他猎杀墨蛇的计划。 不知多久, 他的话语落下,目光扫向了二女,轻声问道: “你们对于我的计划有什么异议么?” “” 沉寂一瞬, 白慕曦一双明眸闪了闪,心间犹豫,但嘴上回答的很干脆: “回公子,慕曦没有。” 听到这话,许元转而看向了那面无表情的裹胸公主: “清焰,你呢?” “本宫?” 李清焰不如小白听话,但在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后,还是叹道:“本宫说过,只要还在这地宫之中,本宫便会执行你的所有指令。” 说到这, 她忽然顿了一瞬,盯着许元的狭长的凤眸渐渐眯了起来: “但是长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发现自从进入这死寂地宫之后,自己就开始逐渐搞不清楚这位未来的丈夫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猎杀那头蜕凡异鬼? 据这死人不知从哪得来的情报描述来看,这头蛇形的蜕凡异鬼虽然没有灵智,但现在的实力丝毫不比那些寻常蜕凡弱多少。 她,加一个半吊子源初,外带一个拖油瓶,去杀蜕凡异鬼? 怎么杀?拿头杀? 按照她的认知在附近可能潜藏着如此一头恐怖的蜕凡异鬼,如今最优解决方式必然是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甚至可以直接考虑折返回溶洞地城重长计议。 毕竟按照白慕曦所言,除了血巢之时,这些异鬼都是无法踏出血魔窟的。 “” 看着李清焰的眼神,许元对于这公主的这反应丝毫不意外。 她当初的一诺千金,并不会影响她在心里质疑他的决定。 因此,许元也便很是干脆的回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看着他坚决的眼神,李清焰略微思索,道: “长天,你方才也说了,这些蜕凡异鬼的死活并不会影响我们逃离这地宫,既然如此,我们需要考虑的只是” “只是如何成功逃出去?”许元接话打断了李清焰。 语被打断,李清焰也没生气,颔首低声劝说道: “如若你是想要通过杀死这蜕凡异鬼获取它身上的某些宝物,完全可以待到我们回京后和你许公或者父皇他们汇报,让他们派人强者过来把这里尽数清扫一遍,完全没必要自己冒险。” “” 许元略微有些哑然。 对于其他人,甚至包括一些站在大炎顶端的蜕凡强者而言,这死寂地宫虽然是危险,但却也是机缘。 不管是黑死菌甲,还是高阶异鬼身上会掉落的魔晶石,亦或者血巢深处的那些粘稠的不明物质都是一笔能给自己增强实力的筹码。 若是让一名蜕凡强者得知这死寂地宫中所拥有的好处,即便危险很大,大概率也是不会上报,而是会自己探索。 最多也就是叫上三两好友一起“下副本”。 上报了给顶层虽然安全,但这里的大部分机缘都会被势力顶层瓜分。 而发现机缘的自己只能吃到一些残羹剩菜。 可这是对于那些人而言。 对于他和李清焰来说,这里有的只是危险。 以他们俩的身份,只要能活着出去,如果想要,这里面的东西就可以是他们的。 即便那些冒死下来清扫异鬼的“高级打手”想要这里面的宝物,相府和皇族也会以给予其他补偿的方式“强抢”过来给他们。 许元盯着面前火堆出神。 李清焰说得其实很有道理,如今误入血魔窟这种绝地,如何活着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在《沧源》中,被高阶异鬼攻击了,会有概率陷入不可治愈的持续重伤状态。 如今想来,那种状态大概率便是异鬼化。 火势略微小了些许,许元随意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些许特质火油续上: “其实我想猎杀那头墨蛇的动机也很简单,为了给我们活着出去增添一层保险,这件事情,我也不想专断独行,若是都不愿那我们也可以从长计议。” 添入的火油被点燃,微弱的火光再度腾起。 李清焰盯着他被火光曳亮的侧脸看了半晌,叹了口气, “说说看是什么保险。” 许元没有回眸,盯着眼前火光: “就像妖族会有妖丹,我们人族会有丹田和识海,异鬼体内同样有一种名为魔晶的东西。” “魔晶?” 白慕曦略微迟疑,出声道:“可慕曦这二十余载从未见过那头异鬼体内有类似晶体的东西存在,就连公主殿下方才斩杀的那头猫妖异鬼也没有。” “这个啊” 许元咧嘴笑了笑,道: “我不知道。” “”李清焰。 “”白慕曦。 迎着二女的视线,许元不慌不忙的从须弥戒中摸出一颗军用辟谷丹服下果腹,第一次有些想念洛老头。 如果有他这个经历了异鬼大劫的老不死在的话,关于异鬼的一切问题估计都能迎刃而解。 但很可惜,那老爹似乎给这老头找了个新欢。 不过略微思衬少许许元还是勉强给出了一个乱编的理由: “也许是因为万年岁月太过悠久让魔晶消失了,不过我很确认那头墨蛇体内是有魔晶的。” “所以魔晶究竟能做什么?”李清焰话语依旧直指问题。 “这魔晶的功效可就太多了,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四个。” 许元微微一笑,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笑着说道: “如果修行了相应功法,魔晶可以直接提升自身修为。没有功法吸纳其内部精气,也可以不断增强自身体质,增强肉身恢复力。直接服下作用就更大了,魔晶蕴含着异鬼本源生命力,可以让自身体质在短时间内暴增。” “当然了,凡事皆有代价,直接服用会导致身体经络破损,清焰你可以理解为高阶的“暴炁散”。” 李清焰默默听完,面色没有丝毫改变: “这个三个功效虽然诱人,但还不至于长天你冒险,第四个功效是什么?” “呵还是清焰你懂我。” 许元嘿嘿一笑,眼神略微显得空洞: “吞服魔晶,可以让异鬼化的进程暂时逆转。” “” 话落,无声。 李清焰柳眉微颦。 白慕曦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恬静的声线扬了扬: “公子,古籍上记载过,只要被转化,异鬼化的过程就是不可逆转的。” “我知道。”许元抬手示意她先别急。 白慕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刻收敛神色,小声的说道: “公子您的信息可靠么?” 许元盘坐在地面,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半真半假的随口乱编: “慕曦,你们地城大概是万年前监天阁和当时的一些大型宗门共同建设出来用作研究异鬼的地巢,而我的信息是来自于万年前监天阁的一位圣尊。” 白慕曦垂下脑袋,小心翼翼打量着许元的神色,道: “是是慕曦多言,不该质询公子的话。” 许元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看向李清焰。 白慕曦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要担当主c的公主殿下。 李清焰却并没有立刻发言,思索着他方才的话语。 半晌, 她轻声道:“暂时逆转?” 许元点了点头:“异鬼化是无药石可医的绝症,蜕凡异鬼的魔晶只是能够将这个过程拉长,让被转化者的原意识维系更久。” 李清焰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本宫记得,长天你进入地宫之时与本宫说过,就算被异鬼化了,你也有办法将本宫救回,这话应该不是在说大话?” 许元眯着眼眸咧嘴一笑: “当然不是,不过解除异鬼化的解药在地宫最深处,我们得先抵达那里才能获取。” 异鬼的转化是有解药的。 现实世界这个解药是怎么造出来的许元不清楚,但《沧源》作为一款游戏,不可能会存在无法治愈的永久性中毒效果 25d的游戏风格,注定了玩家的操作就算再好,也很难做到无伤。 而且这死寂地宫中的异鬼那么多,又喜欢扎堆围攻玩家,许元这种高玩都得小心翼翼。 普通玩家若是霉比一点,刚进副本被小怪挠一下就进入“异鬼化”的中毒效果,难道就只能重开? 《沧源》需要考虑游戏性和玩家反馈。 也因此,《沧源》的狗策划直接给设计了一条颇为紧迫的限时破关方式。 中毒,杀精英boss爆魔晶,吃魔晶暂时延缓中毒效果苟命,快速深入地宫,然后再杀精英boss用魔晶苟命,直到杀入boss房取得解药。 不过如今那头沉睡的异鬼大概率已经去追杀蛮王了,地宫这么大,他们大概率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偷偷的跑进血巢里传送走。 思绪至此,许元看向李清焰,问道: “所以,我的公主殿下,你想如何选择?” “” 李清焰垂着美眸,纤长的指尖习惯性的摩梭着须弥戒,忽然道: “本宫同意你的计划。” 许元挑了挑眉,轻笑: “这么痛快?不再考虑考虑?这可是猎杀蜕凡异鬼。” “本宫还是能够理清利害关系。” 李清焰轻哼着白了他一眼:“若是不照你的计划来,我们便只能听从天命,乞求接下来的路不要遇到任何蜕凡级别的异鬼。” 说着, 她眉眼间浮现一抹属于公主武元的轩昂飒爽,红唇微勾: “与其听天由命,本宫更喜欢将变数抓在自己手里。” 解释到此,她已经大概推出眼前男子的大致计划。 冒险击杀那头蜕凡异鬼取得其体内的魔晶是保险,也是他们继续深入血巢的底牌。 只要能够将那头蜕凡异鬼杀死取得其体内的魔晶,若是往后的路遇到不可力敌的存在,便由她主动被异鬼化,在吞服魔晶迟滞异鬼化的同时换取更强大力量。 走钢丝。 若是其中一处发生意外,他们大概率都会葬身于此,但在这种绝境中哪有不冒风 险的道路? 想至此处, 李清焰那双火红的凤眸中流露出了一抹带笑的兴奋: “这很冒险,但本宫很喜欢。” “” 许元觉得这公主应该想了一些杂七杂八东西,但见到对方同意,也便没再说什么,低声说道: “既然如此,清焰你便如我方才交代你的那样做,至于慕曦你” 说着, 许元看向了一旁的白慕曦,眼神闪烁过一抹犹豫。 白慕曦见到那一抹犹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角恬淡的小声说道: “公子您说,不管什么慕曦皆会照做,只求您回到皇朝能够不要忘记地城” “我又没说用你做诱饵。” 许元立刻反应过来这女人估计是觉得他准备让她去做诱饵,笑着摆手道:“你只需要护在我周身就好,一旦打起来以我的修为大概率是跟不上清焰他们的速度,若是那头异鬼对我出手,我会在体内提前运转好一个瞬移的术法,你源炁深入我体内帮我激活它。” 顿了顿,许元思索片刻,忽然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收纳芥盒,又从盒子中取出一枚须弥戒。 然后, “轰隆——” 一声震荡一架臂展数丈的大炎皇朝城防军用阵纹床弩直接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白慕曦。 “”李清焰。 见到这一幕,李清焰盯着那个芥子盒中的十几枚须弥戒,红唇略微张了张。 她发现这家伙的身上的钱财居然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且,这军用阵纹床弩 似是注意到了李清焰的目光,许元立刻回眸轻笑道: “别惊讶,这是宗门那边卖给我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军用源晶炸弹我也会提前布置好,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批,也会在一些地方提前布置好,我们只需要将那东西引过来也许不用战斗就能直接把它炸死。” 说着, 许元看向了白慕曦,指了指这军用的阵纹床弩,笑着说道: “来,慕曦,我先教你怎么使用这东西,如果你能用它打中那头墨蛇,也许我们猎杀它会容易很多。” or2 二百九十一章 钞能力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九十一章钞能力在特质火油窸窣的燃烧声中,许元睡得很安详,跳跃的焰火将三人的影子打在甬道黝黑的内壁上,拉得很长。 一夜无话。 溶洞地穴没有日夜,睡醒便是日初。 默默的撑起身子,许元便自顾自的起身洗漱。 没有水,便用直接用昂贵的灵液。 洗脸、漱口、收整凌乱的衣衫。 生活需要仪式感。 一切做完,许元扫了依旧坐在火堆旁的二女一眼。 白慕曦背打得笔直,乖巧的跪坐在火堆旁,但那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用来洗漱的灵液,似乎是有些心疼他如此暴殄天物。 而一袭红袍的李清焰则在火堆旁面色冷淡的擦拭着她的赤刀,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 “事多,走?” 伸了个懒腰,许元朝着回路那幽深的漆黑甬道望了一眼: “自然可以。” 说罢,许元对着白慕曦问道: “对了,昨夜我嘱咐你的去做的事情弄好了么?” 白慕曦眼眸一弯,恬笑着应声: “公子的交代,慕曦自然不敢怠慢。” “很好。” 闻言,许元便随手把那枚装有阵纹弩车的须弥戒扔向白慕曦: “弩车在这须弥戒里,别忘记我睡前对你的交代。” 白慕曦连忙伸手接住,垂眸看着手心这地宫中从未见过的至宝,眼中有些惊喜: “公子,这须弥戒” “借你的,激动什么?” 许元拍了拍身上锦袍,盯着她唇角微钩:“等我们出去了,这须弥戒是要还我的。” 白慕曦美眸眨巴了一下,垂下眼眸,看起来有些失望: “哦好的。” “呵” 许元意味不明轻笑一声,没再搭理这粉切黑的小白兔。 他相信这白慕曦为了地城会献上她的忠心,但有钱不代表人傻。 须弥戒这种东西属于战略物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大冰坨子一开始都没有。 就算御下赏赐也要分个循序渐进。 一上来就赏赐这么贵重的东西,日后赏赐些什么? 随手熄灭了火堆,都没再言语,化作残影在漆黑的宽阔的甬道中疾驰而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那处猫妖异鬼的尸体处。 时隔数个时辰,地面上原本那一摊血肉已经有了极大变化。 原本被李清焰那道蕴烧成焦黑状的肉糊已然长出新芽,猩红色的血肉之间爬满着恶心的肉须,在地面蠕动着想要汇聚。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些原本已经近乎消散的血肉并非无萍浮木。 遍布整个甬道的黑死菌毯正在源源不断给这头无毛猫妖输送着血肉物质,依稀能够听见“咕咚”“咕咚”的窸窣声。 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许元思索着摸了摸下巴,笑道: “异鬼的不死性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看来这不死也得遵循能量守恒。” “能量守恒?” 李清焰轻疑一声,但她的反应很快,笑道:“这名词倒是有趣。” 许元略微讶异的瞥了她一眼: “伱知道什么意思?” “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 李清焰凤眸有些无奈,清声道:“凡人摄入食物方能活动,修至融身之后不需摄入食物,但也得吐纳源炁,此间皆是等价,本宫为何不知?” “” 许元尴尬的笑了笑。 嘛,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个词汇不可能会出现满场震惊。 李清焰蹲伏下身子,打量着这滩被她烧成灰的猫妖异鬼,略微感应,忽然说道: “长天,你听过“境达源初,以武入境,滴血可肉身不灭,以炁入境,意魄凝实可出窍夺魂”这句话么?” “嗯” 许元走到她身旁:“当然知道,修者最出名的两条道,除此之外似乎还有魂道、军阵之类一些小道。” “对。” 李清焰微微颔首,随后抬眸眼眸看向他: “你不觉得,异鬼也算是其中一条么?” 许元眉头微皱: “什么?” 李清焰从地面站起了身子: “源初后,不管走的什么道路,修者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一些“不死性”,大漠里的那些鞑晁人所选择的道更是如此,高阶修者肉身被打散,重铸甚至只需要一瞬之间。” 许元想起那位在帝京被他斩杀的鞑晁王子,略微沉吟,问: “你想说异鬼的道也是其中一条,一条将不死性发挥到了极致的道?” 李清焰呼出一口气,纤长的食指点了点地面的异鬼猫妖: “对,以武入境的源初想要达到滴血重生也得保留本源,但这异鬼不用,本宫现在丝毫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但它确确实实还活着。” 许元大概理解了李清焰的意思,笑道: “我的公主大人,这些东西万年前的那些前辈都研究过了,甚至还有不少异鬼的功法流传下来。” 李清焰摇了摇头,赤红色凤眸闪过一抹幽光: “不,本宫的意思是,若是按照你昨夜说的计划,本宫在异鬼化的进程中可否将其一定不死性保留下来。” 说着,她眸中闪过一抹振奋: “若是可以,也许可以组建一支拥有不死特性的军阵” “我不同意。” 许元连忙打断了这女人的发言:“太危险了。” 疯子。 她发觉这裹胸公主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一般的疯。 懂不懂什么叫玩火自焚? 人家监天阁都说了,天下大劫要到了。 搞到最后天下大劫是他们大炎高层自己弄出来的,就直接复刻他前世的影视经典了。 许元斩钉截铁的发言让李清焰沉默一瞬,不过旋即她便嫣然一笑: “本宫也是开个玩笑,我们准备开始?” “” 许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瞥了一眼白慕曦,道: “我和她去甬道那头准备,一刻钟后,清焰你直接开始吸收这附近的黑死菌毯,吸收到一定程度,那头墨蛇会有感应。” 话落, 许元朝着白慕曦勾了勾手,便转身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源初和蜕凡的战斗他可是见识过的。 当初搓衣板圣女和语初皇城pk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如今没了洛老头护身,他这凝魂强者还是稍微离远一点,在边缘ob就好。 “轰隆隆——” 一刻钟后。 伴随着阵阵地动山摇,一只头生双翼的狰狞墨蛇如期而至了。 李清焰与墨蛇的战斗也一触即发。 震荡、狂风、狰狞嘶吼霎时响彻洞穴! 由于距离过于遥远,许元看不清远处那黑暗的甬道中的战斗,只能感受到那边掀起的气流刮得脸颊生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甬道接连不断的震颤让许元的心跳略微开始加速,攥着清语剑的手也略微的用了力。 他相信李清焰的实力,更相信作为世界boss蛮王的实力,但那头墨蛇不管怎么说也都是蜕凡境界的boss。 甬道尽头的黑暗仿佛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口器。 在无边的黑暗中,弩弦彻底拉开可达数丈的阵纹床弩尾端凹槽深嵌着的源晶成了唯一的光亮。 阵纹床弩射速频率并不算快,即便不计阵纹损耗,半分钟方才能能够充能完毕,射出一根弩箭。 不过好在白慕曦射得很准。 每次弩箭破空而去在甬道那头都会传来一阵墨蛇的痛苦嘶鸣。 北封城城防用的阵纹军弩乃是对军器械,连军阵都是能凿穿的大炎阵纹的军工造物,看起来也是能够破防那只墨蛇异鬼的鳞甲。 就是不知道娄姬当初给他的毒药,对异鬼是否有效 正想着, 白慕曦美眸中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看到了远处那头墨蛇不要命似的他们这边冲来! 没有丝毫犹豫,白慕曦朝着许元抬起了玉手。 下一瞬, 许元只觉自己体内已经蓄势待发的“踏虚斩”被外力激活。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响彻在耳畔,碎石飞溅在脸颊有些生疼。 当许元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形已然出现了十余丈外的甬道边缘。 而它方才所站的位置,已然被一头巨大而狰狞墨蛇所占据 速度快到肉眼完全看不真切。 直径二十余丈的宽广甬道,直接被这头墨蛇占据了三分之一,头生锐利的墨角,巨大头颅两侧生长着一对狰狞的肉翼。 放在妖兽之中,这头墨蛇体型并不算大,甚至还没有当初姬清月的本体七生蟒巨大。 墨色的鳞甲遍布着无法愈合的伤口诉说着它此刻所受到的伤势已然很重,但即便这样,这墨蛇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压让许元有些喘不过气。 太近了。 许元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离死亡如此接近。 不过好在这头墨蛇的目标并非是他,而是那架散发着恐怖威能的阵纹床弩。 一切仿佛都在此时静止,目光看向蛇头的方向 然后, 他看见了一袭红衣的她。 李清焰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按在刀身,而那坚韧的刀身正直直的挡在墨蛇头顶的角器之前。 两里地 李清焰脚下坚硬的石壁碎裂,留下一道自远处划来的深深沟壑,而她身后丈许便是白慕曦所操控的床弩所在。 一瞬之间,她直接被这头墨蛇强大的劲力从两里之外顶了过来 李清焰握着赤刀的手有些发颤,但下一瞬,她便低声怒喝: “白慕曦,愣着做什么?!” 话落, 长发飘扬,周身火红的源炁四溢,李清焰仿若一只燃烧的火凤,莲靴踏地,地面霎时碎裂,猛地挥刀上挑。 “嘶吼!!!” 墨蛇庞大的身躯直接被她沿着头顶的尖角挑了起来。 “宕——” 白慕曦控制阵纹床弩射出了最后一箭。 破军弩箭夹杂着无可匹敌的劲势激射向了这墨蛇的下颌! “扑哧!” 没有任何阻碍,墨蛇下颌那坚韧的鳞甲直接被洞穿,弩箭穿入它的头颅,但这却并没有结束。 大半丈长的锋锐弩箭穿入过后,劲力不减,旋转着在其脑中强韧的筋膜间深入 刹那之间,弩箭便顶着那墨蛇头顶的尖角从其穿刺而出,深深嵌入了洞顶之内! 空寂一瞬, 踏虚斩。 许元的身形消失原地,来到了二女的身后,正欲说话,便感觉一阵香风扑鼻。 白慕曦脚下猛地一踏,直接勾住了他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即便脑袋被洞穿,即便颅顶的尖角被废去,墨蛇依旧没有死! 无声之间, 头生双翼的墨蛇受力上挑的身形不止,但同时它那盘踞在地的巨大长尾变化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长鞭朝着挥刀上撩的李清焰抽去! “砰!” 一声闷响, 一道火红色的残影便如同炮弹一般从原地消失,朝着远处黑暗之中倒飞而去,速度之快直接越过了拽着许元逃跑的白慕曦。 “咳啊” 一口嫣红的鲜血从李清焰的口中喷出。 蜕凡异鬼的力量太大了,即便在墨蛇长尾抽中她的前一瞬间用刀身格挡了,但依旧造成了源炁逆流。 但几乎是一瞬之间, 李清焰她便在空中调整了身形,源炁凝结成炁块,莲靴猛踏间,再度朝着重伤的墨蛇冲去 两侧甬道的黑暗急速的倒退。 感受身后地动山摇的震颤声,许元下意识搂紧了小白那宛若无骨的柔软身子,透过她温热的体温才能感受到为数不多安全感。 李清焰在他们身后,一边轰塌洞穴迟滞墨蛇的追击,一边快速朝着深处狂奔。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猎杀墨蛇的初步计划失败了。 当初在琼华秘境之中,天衍可是能够以源初之身硬刚满血的语初,更别提那时的语初还能够运用道域这种碾压级别的领域技。 他以为咱裹胸公主就算比不过许长歌那个逼王,最起码也是和搓衣板圣女是一个级别,对付一头重伤,且不能使用道域的异鬼,在阵纹床弩的辅佐下怎么说也够了。 但现实总是比理想要残酷得多, 人与人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裹胸公主虽然很强,但没有强到像天衍那样能够越级而战的地步。 想到这 许元叹了口气,传音问道: “慕曦,地方应该快到了?” 白慕曦闻言略微犹豫回道: “回公子,公主殿下应该已经准备引爆了” 话音未落, “嗡————” 一声颤动天地的嗡鸣积啸而出,黑暗的甬道之中忽然爆发出了一团几乎能将人眼亮瞎的光芒! 这团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扩散,即便将那紧追不舍的墨蛇吞入了其中后,依旧在不断的向外扩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许元眼中血芒闪烁,直勾勾盯着后方,攥紧了拳头。 阵纹床弩不行, 李清焰也不行, 老子用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买的源晶炸弹还炸不死你狗日的? 晚了点 or2 二百九十二章 间渊 巨大的峡谷之中,在凛冽的寒风与漫天的风雪中一座巨城巍然伫立。 城墙之上, 两个穿着白甲的中年男子靠在冰封的城垛旁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老李,你说咱们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李闻言回过眼眸,将手伸入曲将甲胄的内衬摸索两下,取出一只小木盒,在对方面前扬了扬: “王成你就别发牢骚了,整天念念叨叨跟个娘们一样,来一根?” 王成看着那木盒,眼前微微一亮: “嘶老李啊,这东西配给不多啊,咱们都出来大半年,你居然还有这好东西?不会是用军功找后勤换的?” 说着,王成盯着那木盒,舔了舔因为寒冷而干燥的嘴唇: “你小子的军功就这么浪费?” “怎么可能?老子可还等着这仗打完用军功晋升牙将呢。” 老李嘿嘿一笑,脸上的依稀褶子叠在一起,笑得很贼:“卷烟那是你没渠道,咱们曲将里不抽这卷烟的人多了去了,拿点酒肉去换就好了。” 说着,便将木盒抽开,扔给老李一根,自己火折子点上一根,便将火折子顺着城墙扔了下去。 燃烧的火折子沿着冰封的城墙下坠,依稀火光点亮了风雪,露出了城下那筑起的血肉京观 无数蛮族妇孺的尸身被堆积成山,在风雪中被冻成了一具具诡异的冰雕。 不过二人对此也都是见怪不怪。 这蛮族圣城之内他们自己人要住,尸体一多便容易滋生瘟疫,也便将城内那些蛮子的尸体全部搬去城外筑起了京观。 烟雾混杂着热气很快消散,老李盯着下方的京观,忽然低声道: “对了王成,我记得军纪手册里说过,但凡筑京观都是需要先处理尸身。” “对,因为尸体过多会滋生鬼雾,不过在雪原中无所谓了。” 王成修火系功法,“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一窜火苗出现在指尖,点燃嘴角卷烟笑道: “反正这里是蛮子的地盘,就算有鬼雾滋生,也是他们倒霉。 “呵侯爷本就把他们屠了个七七八八,还得处理鬼雾,这些蛮子估计数百年内都恢复不过来了。” 说到这, 王成砸下嘴,唧唧的抽了两口烟草,又开始絮絮叨叨的碎碎念: “不过老李啊,你说这蛮子要是彻底被灭了,咱们以后的军功还怎么得啊?咱俩做曲将也有快十多年了,这仗打完还没有提拔,那咱俩会不会一辈子就做个曲将?” 老李笑呵呵的问道: “你这话是想让咱侯爷也玩养寇自重的那一套?” 闻言,王成面色一变,瞪了老李一眼,指着他鼻子: “李永亮,我警告你啊,要不是咱们关系好,老子现在就抽你了。” 说罢,王成面色又恢复了方才的怨念: “不过侯爷带着人继续深入追杀蛮子,留咱们在这破城里算是个什么事?天天守着这些京观天天看这鸟不拉屎的雪,连个营妓都没有” 老李指尖夹着卷烟,带着笑: “谁说没有营妓?那些等候审问的蛮子俘虏里不是有雌的么?听白佳琪说,体验似乎还不赖。” “” 王成一愣,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常年行军,血肉见多了,残肢断臂见怪不怪,天天在死亡的指尖跳舞,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沾点变态。 但蛮族 这白曲将玩得还真花。 老李深吸一口卷烟,吞云吐雾间,突然说道: “这事你别和别人说啊,白曲将他可就告诉我一个,要是传出去他估计得和我拼命。” “放心。”王成轻哼一声:“我嘴巴可严了。” 老李点了带你投,一口直接将烟卷的吸完: “咱们俩的曲部率先破了这蛮族圣城,不出意外应该是会晋升,你就别发牢骚了,总得给其他弟兄一些立功机会” “嘘。” 王成突然打断了老李示意他噤声。 在老李的疑惑中,王成一把将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 “唰”的一声插在了地面。 老李眉头皱着,出声问: “你这是” “自己看。” 王成眼神凝重的看着自己插在城墙上的佩刀。 城墙之上一时沉寂, 在二人的注视下,那插地地面的灵刃环刀逐渐开始摇晃。 像是万马带来的震颤,城垛上的冰晶开裂,厚重的积雪哗啦啦的朝着城下坠去,王成与老李的身形开始随着地动摇晃,二人所在城门楼这种震颤中逐渐出现了裂纹。 回眸朝着城内望去,不少的民房已然在这种震动中坍塌。 十数息后, 积雪伴随着建筑坍塌的灰烟飘散,一切归于平静。 坚固的城墙之上,对视一息。 王成将佩刀拔出,收入刀鞘,呼出一口气笑道: “我还以为是敌袭,结果原来是地龙翻身。” 老李瞥了如释重负的王成一眼,摸了摸下巴上蓄着的山羊胡,扯了扯嘴角: “王成,地龙翻身时会造成源炁震荡,但那种震荡是凌乱无章的” “” 王成闻言眉头一皱,闭眸感应了片刻,眼眸睁开,眼神有些不解。 源炁确实有所震荡,但却并非毫无规律,而是呈现一种规律状的向上扩散。 很微弱,甚至若不细心感应都无法发现的微弱,但这种波动确确实实存在。 老李盯着城下的风雪,声音凝重: “这地下,好像有东西。” 说着,他眸露兴奋的看向王成: “王成,你在此留守,我去带一百白甲骑去寻侯爷汇报此事。” “哈?为什么不是我去?” “”老李。 血魔窟。 白光散尽,震荡消失,一切归于平静时身后没了墨蛇那震天的嘶吼声。 沉默之中, 白慕曦也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公子,略微犹豫还是没有出声提醒他。 被白慕曦公主抱着,许元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把着她一边的香肩,一手从她的腋下搂住她的细腻的玉背,很自然的将下巴枕在了白慕曦那婉若无骨的肩头。 白慕曦身形微微一颤,也没反抗,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热柔软的触感透过女子薄薄的纱衣传递过来,许元能够感受她在自己胸前挤压变形的柔软,以及她发缕间传来的清香。 他之所以不下去,倒不是觉得享受。 生死关头,正常人谁会去想这些东西? 凡事都讲究个事急从权,他这是在等李清焰的信号。 他那一百十二万两威力虽然大得惊人,但若没能炸死那头异鬼墨蛇,他们还得继续跑路。 下去就是徒增危险,还不如继续挂着。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黑暗之中忽地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很快,一道 红衣倩影便从黑暗中走出。 即便经历方才那般激烈的战斗,她那红色衣袍完好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 嘛,看来有了这黑死菌甲日后是很难再见到战损装的公主殿下了。 正想着,许元忽然便迎上了她的视线。 一双闪烁着赤芒的凤眸半眯着,李清焰盯着依旧抱在一起的二人,莲靴踏地轻缓平稳,只是手里提着那柄赤刀泛着阴森的寒芒。 清冷的视线仿佛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 对视一瞬, 白慕曦很懂事,直接俯身将许元放了下来: “公子,已经安全了。” 在李清焰那双赤瞳的注视下,许元轻咳一声,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袍: “本公子都说了那墨蛇绝无可能活下来,让你放我下来,非要护着我。” “” 白慕曦立即垂首欠身: “公子恕罪,是慕曦错了。” 许元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 “念你也是顾及本公子的安危,这次便先” “双簧戏演得倒是熟练。” 说话间,李清焰如冰雪般的视线霎时消融,凤眸闪过一抹笑意:“本宫又没说什么,至于这么紧张?” “” 许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他摸不透这公主的想法。 看似占有欲极强,但在某些方面却显得并不是很在意。 收敛心神,走上前去,许元轻声问道: “紧张什么?事急从权,倒是你” 说着,许元上下扫了一眼李清焰,柔声问道:“没受伤?” 他当然知道李清焰受伤了,而且不轻,但知道是一回事,问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女人都是需要关心的。 李清焰凤眸弯了弯,手间赤刀舞出一片寒光,归刀入鞘,动作轩昂飒爽: “经络有些受损,不过不算太重,调息个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还是小心一点,你如今可是我们出去的唯一希望。” 许元抬手,亲昵的为她擦去她唇间残留血迹,另一只手掌一翻,一个玉瓶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三纹护络丹,对你的伤势应该有帮助。” 李清焰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也没打开的手,唇角含笑望着他: “本宫怎么觉得你须弥戒什么都有?” 许元笑着眨了眨眼: “宗门买那颗云炁弹花了三千万,银子不够,大部分都是用各种物资折算的,你能想到的东西,我这里应该大部分都有。” 说着,许元嘿嘿一笑: “公主大人,有的时候,银钱这种东西是真的可以卖命的。” “德行。” 李清焰哼笑一声,伸手在他面前摊开:“出去了,本宫会还你的。” “一家人谈什么还不还的,不过你如果真的一定要还,不如直接肉偿。” 墨蛇被清剿,许元心情不错,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玉瓶放在了她的手心。 不过也在这时,他视线忽然注意到她的掌心有着嫣红的血迹。 略微皱眉,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将她红色袖袍向上一拉。 白皙的藕臂映入眼帘,几处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沿着白皙的小臂不断向下流淌着 许元抬眸看向李清焰,皱着眉: “你不是说只有经络受损么?” 李清焰看着关心的眼神,笑着回答: “那墨蛇的气力很大,本宫为了迟滞它的追击不得不硬抗,断了几次而已,小伤。” “断了几次?”许元眼神一凝,抓着她手腕略微有用:“这也算小伤?我这里有” “不用了。” 李清焰抽回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本宫是以武入道,虽不及那些异鬼,但身体恢复能力极强,这种外伤带来的疼痛并不会影响本宫的战力,反而能让本宫更加清醒。” “” 许元听到这话,盯着她的视线变得有些古怪。 清醒?是性奋。 许元玩味一笑,这些多说无益,日后便知,转而问道: “墨蛇的魔晶呢?” 李清焰也没理会他暧昧的视线,回眸看了一眼甬道的黑暗: “还没来得及去取。” “立刻过去。” 许元想也不想直接向着李清焰张开了怀抱:“我们这的动静这么大,附近的异鬼可能已经被吸引过来了,得赶紧去取了,然后离开。” “让本宫抱着你,你好像一点都不抗拒。” 李清焰白了他一眼,很自然的俯身将许元公主抱了起来:“男儿的自尊心在你身上本宫是半点都没看见。” “大丈夫能屈能伸。” 许元一边勾住她柔软香肩,一边反唇相讥:“待我修至源初,到时候殿下你就知道什么叫男儿本色。” “嘴硬。” 话落,李清焰脚下一踏,白慕曦跟上,三人瞬时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三人消失后的数息之后,一股诡异的血色雾气自血巢深处快速的蔓延而来,瞬息之间便将三人原本的所在吞没 站在甬道的出口, 许元看着眼前这座人工形成的巨大溶洞,略微咂了咂舌。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由源晶炸弹形成溶洞切口极为平整,若非腾起时掀起的冲击波崩碎了内壁的巨石,这处溶洞便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球形。 很快,三人目光都锁定在了球形溶洞的底部。 那里,有一滩焦黑的长条状正静静的躺着。 异鬼墨蛇。 此刻它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狰狞可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坚韧的蛇身泛着“滋滋”的焦臭。 既然正面承受如此大当量的源晶炸弹,它依旧没有死。 焦黑的血肉在努力的生长着新芽。 但很可惜,周围的黑死菌毯都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直接气化,没有黑死菌毯的供给,它根本没有足够的生命力恢复己身的肉体。 不过似是受到了这蜕凡异鬼感召,四周的黑死菌毯开始缓慢的朝着这处溶洞蠕动而来。 只是这个速度极慢,慢到比蚂蚁快不到哪去。 三人纵身跃下, 将二女护在身前,许元缓步的朝着那墨蛇走去。 似是察觉到了活人的靠近,那滩焦黑的长条发出了些许微弱的嘶鸣作为警告。 而见到对方还能出声,许元便让二女先停了下来,由李清焰再用蕴含道蕴的火红色的刀气对墨蛇进行补刀。 谨慎点总没错。 “嗡!嗡!嗡!” 一道道火红色道光曳亮了漆黑的溶洞,数十记刀光一一扫过墨蛇脆弱至致的肉身。 墨蛇也再没了任何的声息。 不过即便这样,三人依旧没有靠近。 李清焰抬起玉手对准墨蛇,火红色源炁涌出,化为一只巨手隔着百米距离直接将墨蛇的肉身提起。 然后, 双手一捏。 “噗嗤!” 血肉四溅,墨蛇的肉彻底化为肉泥,而一枚漆黑如墨泛着黑光的晶体悬浮在了半空。 李清焰举着手,回眸轻声问道: “长天,魔晶是这个么?” 许元眼眸闪了闪: “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闻言, 李清焰便不再犹豫,玉手回拉,魔晶霎时被源炁牵引入了她的手心。 入手温热,略微感应,便能察觉其上那浓郁到诡异的生命力。 将魔晶交给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李清焰抿唇一笑: “我们走” “公子” 话音未落, 一直在二人身旁静立的白慕曦出声打断了李清焰,声音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间渊异鬼的间渊。” “” 李清焰略微皱眉。 许元下意识回眸,旋即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不知何时, 四周的漆黑已然消失, 却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色雾气 or2 二百九十四章 赐汝永生 突然而至女声让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李清焰持刀横立身前,与白慕曦共同将许元护在中间,目光四顾,似是想要在血雾中找出声音的来源。 但那冷艳的女声似雾似幻,飘渺浩荡,根本分辨不清方位。 李清焰柳眉微皱,瞥了许元一眼,传音: “这异鬼是个女人?” “女人?” 许元略微回忆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这boss在25d画面下的样貌,嘴角抽了抽,砸下嘴,扯出一个古怪笑容: “也许是,我没见过。” 话落, 许元的目光同样开始扫视四周,斟酌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而在无声的沉寂中, 那道女声再次传来,但声线在冷艳之下已然掩藏了一丝暴虐: “人类,回答本座的问题!” “不是,你问我就得答?” “” 间渊安静少许, 血雾瞬间翻涌,如同沸水。 女声带着一丝杀意: “人类,本座知道你的身份确实并不简单,但你似乎并不清楚你自己的处境?” 许元躲在李清焰与白慕曦的中间,看着四周,朗声说道: “既然你愿意出声,就代表想和我们谈,现身谈判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礼貌么?” 冷艳女声忽然轻笑了几声: “人类,你是觉得没有这块血神石,我就无法破禁而出,没有这血神石,本座最多只是多费几年” “你是觉得自己长得丑不敢现身?” 许元忽然打断了血雾之声,缓步走到了李清焰身旁,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用指背轻柔的划过她英飒美艳的脸颊与那平坦但曲线妖娆的身材,看着血雾:“毕竟作为一个女人,化成那种怪物,在我家公主和小白的面前自惭形秽也属正常,不过我又不会歧视” 话音未落, “唰!” 一根肉须突兀的从血雾之中射出,划破虚空朝着许元的脑袋疾驰而来。 速度很快,失去了血神石玉佩的白慕曦都看不清其速度。 李清焰赤瞳神光闪烁,掌握赤刀的手猛地向上一撩,红袍飞舞。 “宕!!” 一声颤鸣响彻洞穴,肉须被刀身挑飞。 差之毫厘的沿着许元的脑袋飞了过去,带起的劲风依旧在其面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而一切归于平静,眼中血芒闪烁的许元才捕捉了自己脸颊旁出现了一根直径十厘米左右的血肉之须。 肉须的表面遍布着狰狞的尖刺,在停滞了一瞬便沿着来时的轨迹急速缩回,消失在了血雾之中,随之而来的是那道冷艳的女声再度响起: “人类,本座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再说废话,你所倚仗的强者,并不能护你周全。” 李清焰神色凝重之极,传音: “这异鬼很强,若是动手,本宫完全不是它的对手,要不你把魔晶给我?” “不用。” 许元没有传音直接开口说道:“蜕凡之间,亦有差距,之前那头墨蛇根本无法与这女人相比。” 许长歌和秦卫玖都是源初,俩人能比么? 根本比不了。 许元甚至觉得若是那老哥再此,能一记因果之剑把这蜕凡异鬼boss给砍了。 想念许长歌的第一天。 毕竟即便有“紫装”黑死菌甲的加持,李清焰连之前那头重伤的墨蛇都打不过,更别提现在这个死寂地宫的异鬼头头。 顿了一瞬, 许元看向血雾,眯了眯眼,轻声笑道: “不过我猜它应该不会再动手了,毕竟刚才那些触须是可以分裂的。” 死寂地宫boss的一个小技能。 射出一根触须,延时一秒,触须之上会如树枝激射出万千分叉。 以前许元都会用踏虚斩来躲这招,不过现在应该是躲不了,太快了,以他现在修为根本反应不过来。 想到这,许元哼笑了一声,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你的血肉应该已经将这处溶洞给包裹住了?” 冷艳女声没有立刻吱声,但李清焰却是眼神一凝。 这处被源晶炸弹轰出来的球型溶洞有多大,她方才是清晰见到过,这头异鬼的身形居然能够如此之大? 下意识回眸看向许元, 却见他依旧是那副带笑的平淡,心跳依旧如同往日。 所知信息与心中自己的判断让李清焰下意识略微攥紧了刀柄。 但下一刻, 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直接放空了大脑,让自己不再多想。 面临死亡危机,放弃思考,听人命令的感觉似乎也并不差 “人类。” 在李清焰心思蔓延之时,血雾之中的女声再度传来:“看来你是真的很了解本座了。” “不不不,更了解的本公子还没说呢。” 许元摆了摆手笑道,环顾一圈四周,笑道: “虽然你已经用血肉将这里包裹住了,但你的本体并不在此。 “我说的对么 “洛熙然?” 冷艳的女声带上了一丝寒意: “人类,你到底是谁?” 许元微微一笑,吐出三个字: “监天阁” “监监天阁?” “轰隆隆——” 一声颤抖的呢喃之后,溶洞开始颤鸣,地动山摇间,血雾之中无数的黑影轻轻的晃动,血雾中的女声不再冷艳,带着浓郁的歇斯底里: “一万年!你们把本座囚禁在此一万年!研究本座的身体,切割本座灵魂,现在你们竟敢以这点修为闯入地宫,本座不会转化你们,你们会被本座囚禁起来” “所以你想出去么?” “” 女声的癫狂戛然而止,溶洞的震荡也随之停滞。 停滞了数息后,女声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疑惑: “出去?” 许元叹息了一声,将自身的意魂在这头异鬼的眼皮子底下与那四箱源晶炸弹相连,回道: “你似乎有些太过于激动了,我的消息虽然来自于监天阁,但并不代表我是监天阁的人,毕竟,也有可能是通过审问得来的。” 说到这, 许元声音微微一凝,面不改色胡诌: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们需要你作为异鬼的力量去对付监天阁。” “” 话落,血色间渊一时陷入了沉寂, 许元身旁的李清焰与白慕曦二女皆是面色如常,似是早有预料,没有给许元的谎言露出任何破绽。 数息之后,那道冷艳的女声带着一丝好笑: “人类,你当本座是傻子么?本座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讲一个笑话。” 许元略微沉吟: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笑话?” “本座是异鬼。” 冷艳的女声带着戏谑: “如今压抑本能没 有杀你们只是因为顾及血神石,和你脚下那四箱源晶制成的武器。” “我们人族的品行你不清楚?” 许元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瞥了一眼身侧的白慕曦,笃定的轻笑说道: “你能发动那所谓的血巢之灾,难道不就是因为地宫中的人族内斗,给了你可乘之机?” 很简单的一个推论, 这处地宫乃是万年前人族研究异鬼所设,异鬼的可怖在那个时代人尽皆知。 肉食者鄙在寻常年代也许有发生的几率,但在那个种族面临灭绝的大时代下却是绝无可能。 而且白慕曦已经说了,这地宫针对这异鬼的阵法即便到了万年之后依旧限制着它。 也就是说当年地宫人族开启内斗,异鬼绝无任何可能翻身做主人。 翻涌在三人四周的血雾一时没了声息, 过了数息,冷艳女声再度响彻了周围血雾间渊: “继续说。” 闻言,许元心中略微安定,继续诉说着自己编纂着谎言: “我们已经被监天阁逼入了绝境,需要借助你异鬼的力量。” 地宫与世隔绝,监天阁衰落的信息地宫不可能知道。 万年前,监天阁的强大对于每一位修者而言都是刻进了骨子里。 它已经存在了数万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监天阁会继续存在,直到永恒。 这种观念,甚至白慕曦这个未曾经历那个时代的人见到他与李清焰两位的第一时间都认为“上界来客”是监天阁的人,更别提被监天阁活捉并囚禁的异鬼洛熙然。 话落之后,许元安静的等待着洛熙然的答复,只可惜他等到的只是良久沉默。 不过见到这一幕的许元心底反而放松了不少。 洛老头诚不欺我。 异鬼需要杀人就如同凡人需要吃饭喝水。 但同样的,这些高阶异鬼能够压抑着这种“吃饭喝水”的本能,从而隐藏在人族的高层中伺机而动。 只要利益足够巨大,或者说忽悠的足够真诚,异鬼也能给你当狗。 “口说无凭,本座凭什么信你?” 洛熙然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带着一丝不屑:“人类,你们能与监天阁为敌,不会连一介蜕凡都找不出来,让源初作为你这先天道体的护道者来找本座?” 一介蜕凡 许元立刻捕捉到了其中关键。 他的先天道体对于蜕凡强者而言几乎是一眼的就能看出来,但“一介蜕凡”这种带着蔑视的词语明显是圣人才能说出来的话,想来因该是这万年岁月让它的实力衰退了。 想到这,许元正欲开口,但旋即便有些犹豫。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一百个谎言去延续维持。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他有自信通过信息差把忽悠这只名叫洛熙然的异鬼头头忽悠得裤衩都卖给他。 但问题是如今他身边还有李清焰和白慕曦。 事发突然,没能穿好台词,只要这洛熙然玩一手“囚徒困境”,大概率会直接穿帮。 看着许元沉默,那如同幽灵般的女声带着杀意回荡: “而且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本座也仅需十载不到便能脱困而出,姓许的小子你给本座一个必须和你合作的理由。” 许元舌尖略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四下扫视一圈,源炁灌注入声音: “很简单,你与世隔绝已有万年,万年岁月沧海桑田,你需要外界的信息,而且异鬼积弱万年,你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与足够空间来将生灵感染转化为异鬼,而我可以给予你想要的。” 说着, 许元指了指头顶,灌注了源炁的声音回荡开去,若有所指: “万年前你们异鬼从南部的大荒入侵肆虐一时,我宗门联军节节败退,一度败退到了北部的冰原,甚至就连这座地城的选址也是在北境的冰原之下所筑,也就是如今那蛮族的所在。” 洛熙然的声音带着些许森冷的笑意: “看来你倒是真的很清楚万年前的事情,但你似乎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一个能与监天阁对立的势力,为何连一介蜕凡都派不出来?” “洛熙然,本公子觉得你需要摆清楚自己位置的人是你。” 许元眼神带着谐谑,随口继续编纂:“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而不是你给我,也许你以前是堪比圣人的存在,但现在你只是一介蜕凡。 “你能醒过来,应该是感应到我的那位护道者轰出的那一拳?” 蛮王。 许元赌这位蜕凡异鬼没能找到蛮王,或者说赌二者之间没有交流。 赌赢,扯蛮王的大旗继续忽悠。 赌输,大家重头开始聊,他脚下源晶炸弹和血神石玉佩也都是实打实的。 半晌, 洛熙然的声音悠悠传来: “很可惜,你的护道者似乎受了伤,不敢在本座面前出现。” “是。” 许元没有否认,声音回荡开去:“但我想告诉你一点,就算你自己能够破出这个现在限制你的禁制,能让你在最短时间之内出去的人,只有本公子!” 在《沧源》中,就算整个地宫已经被异鬼屠戮成没有生机的死地,这些异鬼也没见能逃出去。 作为游戏的野外副本这很合理,但化作现实必然是有所因果。 换而言之, 洛熙然就算破除了现在的禁制,也会有其他的限制在等着它。 话语间,许元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杀意: “而且洛熙然,这里发生如此之大的动静,本公子的护道者大概率已经来到附近,甚至可能已经去找你的本体。” “” 话落无声,浓郁血雾在四周静谧异常。 良久, 一声叹息从血雾中传来,冷艳的女声带着笑: “也就是说,本座想要出去,只能和你合作?” 许元闻言咧嘴一笑: “倒不尽然,不过你应该没有更好选择。” “你说得对。” 洛熙然的声音缓和了不少,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但你似乎忘了一点。” “什么?” “只要将你转化为异鬼控制起来,本座便能知道一切,逃离地宫的问题也都将迎刃而解。” “” 许元眯了眯眼,旋即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摸向了自己被气浪划破的脸颊,但他手却猛然停滞在了半空。 下一刻, “哇啊”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许元整个人直接不受控制的跪倒在了地上,眼前的嫣红在墨黑色的地面格外显眼,一切都开始摇晃。 而与此同时, “哒哒哒” 像是高跟鞋踩地的清脆,一道庞大的狰狞黑影逐渐从血雾中浮现, 威压席卷全场,声音冷艳而高贵: “许长天, “本座在此,赐汝永生。” or2 二百九十五章 蜕凡道域 “长天!!” 陡然发生的变故,李清焰不顾自己受损的经络直接将功法运转至极致,朝着那出现的黑影挥出。 火光曳过猩红的雾气,掀起的气浪让其间一阵翻涌,那道狰狞而庞大影子被一分为二,但李清焰却清晰的感受到自身没有砍到任何的实质的物体。 虚影消散, 洛熙然的声音如空谷幽兰般回荡在四周,带着不屑: “人类,就算你知道得再多,也都改变不了你只是一介凝魂的现实,哪怕只是擦伤,也足够本座将本源渗入你的体内。” 李清焰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不断喷吐着鲜血的他,咬了咬唇角。 白慕曦直接半跪在了许元身旁,玉手按在他的背后,急切的呼喊着: “公子公子?!这是异鬼化?”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如今整个地宫的真相已然清晰,她不敢想象眼前的上界公子若是异鬼化在了这地宫之中,地城子民该如何延续。 听到确认的回答,李清焰拿着手中的血神石玉佩,指尖用力,“咔咔”之声细微响起: “洛熙然,给本宫停下。” “呵停下?转化的仪式是不可逆的。” 轻笑回荡,洛熙然带着一丝癫狂的笑意: “不要激动,这是生命本源的跃迁,当他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时,自然便会理解我们,知晓我们想要做的一切。” “咔咔” 李清焰同时她垂眸瞥了一眼脚边的那四箱源晶炸弹,声音微寒: “看来你是真的认为本宫不敢与你一介贱种玉石俱焚?” 洛熙然的声音浩荡而飘渺,带着兴奋:“你们的圣子已经说了,本座的本体并不在此,若是想玉石俱焚,你可以试试。” 李清焰一双赤瞳之中没有丝毫犹豫,丝丝裂纹出现在血神石玉佩之上: “那我们便试试” “” “” 在李清焰与洛熙然的交谈时,许元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之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 周围的所有事物似乎远离了他, 声音、触觉、体内的那股剧痛,甚至于连自口腔溢出鲜血的温热都不再清晰。 李清焰与洛熙然的对话朦朦胧胧的传来。 血神石玉佩 源晶炸弹 玉石俱焚 洛熙然那猖狂而疯癫的笑声 以及那即将被李清焰捏碎的血神石玉佩 “清焰” 带着一丝勉强笑意许元挣扎着半跪起身,看着身前那窈窕红衣:“别动。” “长天?” 李清焰关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你感觉如何?” 许元咧了咧嘴角,溢出鲜血让他笑容有些诡异,声音细若蚊蝇: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别急,信我” 话落, 李清焰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的说道: “你是想要” 她的声音传递到了一半,许元便又一大口嫣红的鲜血吐出,耳中的嗡鸣声再次变大,只能看到她那红润的嘴唇正焦急的一张一合着。 她似乎在说些什么很重要的事,但许元他已经听不见了, 看着她不断张合的红唇,许元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好累,好疲倦,好想放空大脑 周围一切在此刻开始变得模糊,李清焰的呼喊,白慕曦对他的摇晃都不再有任何感觉。 但也在 这时, 周围一切也逐渐开始变得清晰,原本粘稠到不可探查的血雾间渊,在他的感知下逐渐变得澄澈。 眼神迷离的血瞳茫然四下扫过, 许元发现自己能够直接透过血雾与黑暗看到洛熙然附着在溶洞内壁上的血肉触须,以及那些在洞穴内不断游弋的异鬼。 而恍惚间, 许元在血雾深处看到了一位女子。 红唇饱满,双眸含情,温柔似水,一身艳红的旗袍勾勒出他近乎完美身材,她缓缓的朝他伸出了手。 下一瞬, 似乎受到了血脉之上的感召,许元眼神茫然的缓缓的地上站了起来,朝着粘稠的血雾中走去。 “长天?” 李清焰察觉到许元站起,下意识回眸看了他一眼。 而见到许元面容那一刻,她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一股繁琐的斑纹自他脸颊的擦伤处蔓延而出,此刻已经将他那俊美的脸颊覆盖了一半,缓慢的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左眼的眼白已然被黑暗吞噬,一双泛着血色光芒的瞳孔妖冶而鬼魅。 他的气息变了。 这股气息她很熟悉,曾不止一次在那些异鬼身上感应到。 “” 李清焰看着他的动作,呼吸略微急促,凤眸之中闪过万千思绪。 一旁的白慕曦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许元,止住他向血雾深处走去的举动。 “啪。” 一声脆响。 李清焰先一步伸手抓住了白慕曦的皓腕,用眼神制止了她: “别动。” “可是”白慕曦眼神不解。 李清焰手上用力,白慕曦的皓腕立刻出现红痕,咬着牙,一字一顿: “本宫叫你别动。” 下一刻,她解释的声音响起在白慕曦的耳旁: “现在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 话落,无声。 在二女的沉默中,许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血雾之中。 许元的脚步很轻,但越是深入间渊,他脑海中那种通透清澈之感便愈加清晰。 仿佛像是获得上帝视角,在血雾间渊中的一切都清晰通透。 他发现他甚至已经能够感应到数里之外那些轻柔蠕动着的黑死菌毯。 随着不断的深入,他的气息逐渐开始攀升。 最终, 他来到了那丰盈窈窕艳红旗袍的女子身前站定。 四周的血雾翻涌间, 温柔似水的女子就那么静静站在了面前,朝他张开双手,似乎是在等待他投入她的怀抱。 见到这一幕,许元没有立刻动作,迷离的眼眸略微垂下,看向自己那布满诡异斑纹的手掌。 这便是异鬼化? 但为什么他觉得这种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舒适? 正想着, 面前女子那温热的手掌轻轻抚在了他脸颊上,很温暖,温暖得让人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但在许元的感知之外,女子的手掌接触到他脸颊的一瞬,一股诡异的波动扩散了开去。 洛熙然作为异鬼的本源开始灌注入许元的身体。 许元脸颊上黑色的斑纹开始逐渐沸腾,最红变得如岩浆一般变得的猩红,快速的朝着他身体四周蔓延而去。 仿佛一瞬,仿佛永恒。 一切归于平静。 许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之中已然没有了眼白,只有漆黑如墨与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瞳孔。 “如何?” 轻柔而冷艳的声音响起在许元的耳旁,带着蛊惑: “永恒的生命,强大的力量,这不正是你们人类修者一直追求的东西么?” “很强,很不错。” 许元恍然回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抬起手轻柔的盖在了她伸来的玉手之上: “我从来没想过力量能获取得如此轻松,这便是蜕凡?” 说罢,许元贴着她温暖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眸。 一切静谧而美好,美艳女子眼神中闪过一抹柔和与蛊惑: “只要长天你与本座一同走下去,这仅仅只会是一个开始” 话音未落 变故陡升。 许元握住女子手腕的手掌忽地猛然用力。 “扑哧!” 血肉飞溅,眼前旗袍女子伸来的手直接被他强大的握力捏成了碎肉。 空气在此刻凝固, 许元舔了舔溅射在唇间浸染的鲜血,再次睁开了眼眸。 一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眸子妖冶异常。 许元眼前一切在此刻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抚在面颊上的白皙玉手已然变成了一根被捏碎的肉须。 而那美艳的旗袍女子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座庞然的肉瘤状的怪物。 庞大的身体到处皆是仿佛灌浓的鼓包,无数肉须见缝插针的长满了周身,而在这诡异怪物的正中却长着一位美艳女子的头颅。 而此刻, 她正带着一丝愕然的看着许元,似乎是在不解许元的行为。 许元没有眼白的猩红瞳孔同样看着她,带上了一抹饶有兴趣: “洛熙然,本公子不想和你这个怪物一同走下去,你太丑了。” 洛熙然沉默了一瞬,并没有发怒,默默收回了被捏碎的肉须,感受到他体内那庞然的异鬼生命力后,反问道: “你吸收了姬天的魔晶?” “姬天?” 似乎蛇妖一族的王姓皆是姓姬,看来那头没有理智的墨蛇在万年之前也是一头有身份的妖。 想到这,许元轻笑着点了点头: “自然,没有它的魔晶,我不可能维系住自身的意识。” 一边说着, 许元伸手拉开自己血玉琉璃衣的胸襟,露出了其下的黑死菌甲。 不过他胸口处的黑死菌甲却空缺了一块,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镶嵌在心脏处血肉之上的墨色晶体。 而在洛熙然注视下, 这枚墨色晶体直接沉入了许元胸膛,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属于蜕凡异鬼的那狂暴的生命力彻底的开始在许元体内横冲直撞,将他体内的经络完全破坏,但下一刻属于异鬼的生命力又转瞬将这些破坏尽数修复。 在这破坏与修复之间,许元周身威压开始节节攀升。 凝魂 大宗师 源初 在这份沉寂之间,许元看着洛熙然,略感兴趣的问道: “你就这么看着我不断变强,不准备做点” “长天,你很疼?” “啥?” 许元听着眼前这头怪物温柔的声音,微微一愣。 洛熙然看着他,声音带着柔和: “你修为太弱,吸收高阶异鬼所凝结的魔晶会将你身体撕碎又重组,需要本座帮你缓解痛苦么?” 许元表情古怪,盯着洛熙然那带着关切的面容: “不是,你是没搞清楚现 在的情况么,若是我” “本座当然知道魔晶可以让你暂时维持住作为人类的意识,而且能让你继承姬天大部分的生命力。” 怪物美人红唇微微勾起,眼神柔和:“不过如今你我是唯二尚存灵智的异鬼,就算你不自己吞噬魔晶,本座也打算亲自喂给你。” “你脑子有病?” 许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猩红的瞳孔带着不解:“现在我们可是敌人。” 洛熙然发出一声轻笑,语气悠悠的说道: “转化的过程是不可逆,你迟早都会成为本座的同伴。” 说到这,洛熙然那庞大身躯兴奋颤了颤,狰狞的肉须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盯着许元带着一丝兴奋,庞大威压震得整个洞穴隆隆作响,一根肉须缓慢的伸到了许元面前: “来,本座会将这座地宫其余的几头异鬼的魔晶都赠予你,本座会帮助你成为与本座同等的存在。” “” 许元盯着那伸到自己身前的肉须看了数息,忽然叹息了一声: “洛熙然,你真可怜。” “嗖!!” 一个狰狞的肉须自她庞大身体射出,朝着许元脑袋激射而去。 许元眼神淡漠的略微侧头,肉须便擦着他的耳旁飞过,带起风压只是掀起了他的长发。 洛熙然美艳的眼眸盯着他,带笑: “长天,你可以不用躲的,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可能会伤及现在的你。” “我是人,脑子若是被打碎了终究还是有些膈应。” 许元瞥了一眼脸侧的肉须,呼出一口气看向洛熙然,唇角带着一丝唏嘘的笑容: “不过看你刚才的表现,异鬼原来也是需要交流,也是需要同伴,万年的岁月,似乎让你很渴求一个同类。” 洛熙然一双眸子略微垂下,显得有些落寞: “是,本座需要,所以长天你” 许元忽然笑了,盯着她狰狞肉瘤之身: “本公子已经说了,你长得太丑了,不符合我的审美我可舍不得我家公主还有小白。” 闻言,洛熙然那长在肉瘤之中的美艳面孔闻言也笑了: “那本座便先将她俩杀了?” “你杀不了她们。” 清语剑突兀的出现在了许元的手中,斜剑横举,剑刃之上泛着森森寒芒:“你本体不在,不是我的对手。” 洛熙然低低的笑了,冷艳的清脆变得低沉而癫狂: “许长天,你不过是一介凝魂,不会以为拥有了蜕凡异鬼的肉体,便能与本座相抗衡?” 许元掏了掏耳朵,眼中带笑: “你别急着下定论,本公子呢以前得了一些机缘,可能和普通凝魂不太一样。” “什么?” “” 许元深吸一口气,灌注源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洞穴,冷声说道: “李清焰,带着白慕曦后退!” 血元心陨诀开始运转。 与此同时, 一股诡异波动以许元为中心扩散开去。 无数樱花开始在间渊之中飘落,仙乐阵阵而起。 异鬼道域共振的特性,一片茫然樱花之海以许元为中心张开。 “道域?!” 洛熙然看着眼前突兀飘落樱花,似乎也意识到了许元的诡异:“为什么你会拥有道域?!!” 眼前的男人正借助着异鬼的特性,借用间渊对于异鬼的共振,施展他所拥有的道域。 话音落下,洛熙然不再留有任何的余地。 覆盖在溶洞内壁瞬间血肉翻涌,无数的血肉触须如同铁枪一般朝着许元与李清焰等人激射而去! 许元已然没有眼白的妖冶赤瞳充满了暴虐的杀意,手中握着的清语剑开始了嗡鸣。 泼墨似的剑影浮现于空气之中,剑气在偌大的溶洞之中扩散! 血墨玉·樱落天舞。 or2 二百九十六章 我,许长天,异鬼! 无数的血墨色的剑气在巨大球形溶洞中肆虐开去,粘稠到犹如实质般的血色间渊在剑技下霎时翻涌沸腾。 剑芒所至,万千狰狞可怖的坚硬肉须如碎泥般被切开,内壁之上附着血肉之璧被剑气切开,一道道深厚剑痕镌刻在了石壁之上 一浪又一浪的剑技持续了数息, 而也仅仅是数息, 那覆盖了整个溶洞血肉已然尽数被剑气削成肉泥,随后沿着内壁向下滴淌,偌大的球形溶洞底部很快就变成一座积蓄血肉之池。 洛熙然那由肉瘤组成的躯壳被剑气削得仅剩了一个脑袋。 不过她也没有挣扎,就那么静静躺在肉池之上看着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血衣男子。 泛着粉色光芒的樱花不断的飘落,许元站定在了洛熙然面前。 清语剑尖闪烁着寒芒,他眼神平静的看着她,轻声道: “看起来,你是杀不了她们俩了。” “哦?你觉得真的本座杀不了?” 出乎许元预料的,在被“樱落天舞”卷过的洛熙然并没有流露丝毫的弱态。 甚至与方才的惊愕相比,洛熙然那花容月貌的头颅上反而流露出了一抹玩味: “虽然你似乎确实有些特殊,但还不是本座的对手。” 许元用清语剑尖指了指四周平铺在地面上的血肉,轻声道: “如果你身体能像你的嘴硬一样硬,那本公子应该砍不动你。” “是么?” 一声轻柔的反问侧躺在血肉中的美艳头颅忽然冲着许元嫣然一笑。 随着她唇角划过的笑容,一阵诡异波动传递了出去,随即平铺在溶洞地面上的那层血肉忽然开始沸腾,如同潮涌一般向着洛熙然的头颅汇聚而来。 她的声音带着笑: “你的剑技很强大,但似乎伤不到本座的本源。” “” 见到这一幕,许元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的清语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银光,归剑入鞘。 而在下一瞬,方才埋下万千剑气陡然爆发。 以洛熙然头颅为中心,血墨色剑影瞬时将方圆十丈尽数笼罩! 数息,剑影消散,一个切面整齐的球状坑洞赫然出现在溶洞之底,而溶洞之内也再无了洛熙然气息,不过洛熙然那冷艳而高贵的娇笑声却是在许元的耳旁回荡了开去: “许长天,你我的力量皆是同源,我们争斗只会凭空消耗血巢中万年的命源。待你真正成为本座同伴的那一天,你便知道这是多么的浪费,本座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呵咯咯咯” 话音落下, 血色的间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除了地面上依旧存在的血肉之池与内壁上那万千剑痕诉说着方才的战况的激烈,溶洞内的一切都归于了沉寂 “” 许元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轻笑着摇了摇头。 放在《沧源》中,他现在应该算是把洛熙然这boss的一阶段给过了? 想着, 许元垂下了眼眸看了看自己被诡异斑纹覆盖的手掌。 异鬼的力量 这力量很强大,强大到让他一介凝魂能够拥有无伤速刷洛熙然的一阶段。 但, 代价呢? 在《沧源》中,许元可以精确到秒的知道一枚魔晶能够压制住多长时间的异鬼之毒。 但化作现实,他如今根本不知道墨蛇姬天的魔晶能够将异鬼的本能压抑住多久。 一旬?半旬?亦或者更短? 还 有,魔晶压制能力会不会随着他力量使用而缩短?会不会因为他与间渊的联系而缩短? 这些东西他都不知道。 想到这许元那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了一抹浓郁到化不开阴翳 “公子?” 思绪蔓延间,一声带着试探的呼唤从他的身后不远处传来:“您您没事?” 不需回头,许元此刻已然能够感应到那边二女脸上的不安。 裹胸公主有句话说得很好, 一名合格主帅是能让他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便将所有的担忧都化为信任。 回过眼眸,许元已然收敛了眼底所有的不安与阴翳,咧嘴一笑,提着清语剑便朝着二女走去,吊儿郎当的笑道: “本公子能有什么事情?” 李清焰紧攥着赤刀,看着那皮肤斑纹遍布,眼眸中已然没了眼白的血衣男子,眼中有些复杂: “你真的成异鬼了?” “我?” 许元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神古怪盯着那头的裹胸公主:“你猜?” “本宫没和你开玩笑!”李清焰声音略微一厉。 “” 许元砸下嘴,随即脚下猛地一踏。 地面的血肉尚未溅起,他的身形便已然来到了李清焰的身后。 清风撩起她的长发,许元背对着她,唇角含笑: “若是我许长天彻底成异鬼了,清焰你要不要也来陪我?那洛熙然太丑了” “唰——” 曳着火光的刀芒在漆黑如墨的溶洞内突兀的划过一个美丽半圆。 许元眼中闪过一抹好笑,手中没有出鞘的清语略微上扬。 “宕——” 一声脆响, 刀势被止住,曳着火光的刀身因为角力而略微颤抖着,但许元手中的剑鞘却没有退后哪怕分毫。 许元手中略微用力将刀身挑开,缓缓转过了身,古怪问道: “你这是干嘛?” 李清焰收刀入鞘,瞥着他低声道: “本宫方才还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许元问。 李清焰看着溶洞内壁上的万千剑痕: “为什么你选择让自己服下那枚魔晶成为异鬼,而不是本宫,现在看来你是觉得自己服下战力会更强。” 许元忽然沉默垂下眼眸,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复杂: “不,我是不想让你去冒险,异鬼化的不可控性太高。” “” 李清焰眼眸一愣,抿了抿唇,随即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许元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心中刚刚升起一抹满意。 李清焰那双凤眸中便浮现了一抹笑意,纤长的食指殿下下颌,歪头笑道: “长天,你这话本宫信了,你自己信么?” “”许元。 坏了,被看穿了。 生死关头,这女人就不能感动一下么? 正想着, “谢谢。” 沙沙的声音忽然传来。 许元一愣,下意识抬眸。 空气对流,掀起一阵清风。 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拂,红衣女子的三千青丝吹得在空中飘散。 似乎被自己的长发迷了眼睛,她微微侧头,伸手将几缕飘散在眼前的发丝挽到耳后,美眸才缓缓看向他,然后嘴角划出一个微笑。 一笑倾城,大概也不过如此。 她看着她 ,美丽的凤眸之间带着似水柔意: “不管怎样长天你都是冒了生命危险,所以,谢谢。” “” 嘶 许元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加快了那一瞬,异鬼化真的副作用太大了。 在心中默念两句大冰坨子,许元轻笑着摆了摆手: “放心,一切都尽在你的主帅掌握之中。” 历经劫难大难不死,李清焰心情似乎也变得不错,白了他一眼: “这次你终于靠谱了一次,别大意了。” 许元抬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警告道: “清焰,我现在可比你强得多,注意你的言辞。” 李清焰亭亭玉立,手握刀柄,挑了挑眉,玩味的笑道: “不注意的话,主帅大人想将本宫在这就地阵法?” “” 许元舔了舔嘴唇,拉住李清焰的肩膀,直接把她转了个身。 “啪!” 一声脆响,红衣掩盖下的桃臀泛起一阵美妙的肉浪。 在李清焰那诧异的目光下,许元收回手,若无其事的说道: “惩戒完了,我们可以说正事了。” 白慕曦瞥了一眼李清焰那想发火又不能发火的表情,努力憋笑着说道: “公子,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许元回眸看了她一眼,略微沉吟,低声道: “以我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那洛熙然。” “什么?” 白慕曦闻言美眸间有些讶异,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的剑痕,以及脚下那一地的粘稠血肉:“可是公子您方才” “这不是洛熙然的本体。” 许元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之所以离开,只是不想和我在此消耗血巢中的命源。” “若是这所谓的命源不绝,我们就杀不了她?”李清焰此刻已经调整了过来,声线清冷:“但长天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与她类似?” “当然。” 许元咧嘴笑了笑,指尖泛起一阵光芒,划过掌心,一道浅浅血痕立刻出现,鲜血尚未流出,这条伤口便已然恢复如初:“我能感觉到我如今的身体已经和异鬼无二,而且与她同源,也就是说我与她战斗大概率是分不出胜负的。” 李清焰沉吟一瞬,建议着问道: “那可否由你和她持续战斗,直到那所谓的命源耗尽?”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万年积累,想要消耗干净谈何容易?” 李清焰闻言倒是略显讶异: “你能感应到?” “当然。” 许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虽然可能还不能与洛熙然这头万年异鬼相比,但此刻他感知已经能覆盖很远,甚至远在数十里外的黑死菌毯的动向他都能清晰感应到。 李清焰听到这话,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也就是说,你可以直接通过这种感应找到那女人本体和她所在的血巢?” “本体感应不到,但血巢” 许元一边呢喃着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眸细细感应十数息,再度睁眼之时,他咧嘴笑道:“血巢勉强能够确认方位等等。” 话落, 许元下意识看向了血巢深处的方向,拳头猛地攥紧。 黑死菌毯是异鬼输送命源的媒介,也是异鬼感应入侵者的耳目。 作为蜕凡异鬼,如今的许元自然也可以利用这些黑死菌毯。 但在他利用这遍 布死寂地宫黑的死菌毯不断深入感应血巢所在位置之时,忽然有一大片区域黑死菌毯全部空了。 而片空荡的区域还在不断的扩大,几乎转瞬之间方圆数百里直接在他感知下消失,变得虚无一片。 而且在他尚能感应的甬道, 一头气息恐怖的无毛巨虎正快速朝着那片黑掉区域疾驰而去。 那是死寂地宫里其中一头蜕凡boss 见到这一幕,许元瞬间明白了洛熙然想做什么,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李清焰见到许元的表情心中一紧,快速的问道: “长天,怎么了?”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收敛了表情,带着一丝无奈: “那洛熙然将血巢周围建立了一层隔离带。” “隔离带?”李清焰略微不解。 许元指了指自己没有眼白的猩红眼眸: “作为异鬼,在这死寂地宫中寻找血巢我需要借助黑死菌毯,而在血巢附近的黑死菌毯已经被洛熙然给阻断了。” 李清焰的反应依旧很快,一针见血: “她这么做是想要拖时间?” 许元勉强笑了笑: “大概率是的。” 这些boss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许长天需要其他高阶异鬼的魔晶“续命”? 那我洛熙然便将这些拥有魔晶的高阶异鬼尽数召回血巢,并且废掉血巢周边黑死菌毯,就是拖。 拖到你许长天属于人类的灵智被异鬼的本能一点点侵蚀殆尽。 至于深入血巢? 寻找血巢需要时间,而且就算找到了血巢,他们三人将会面对的是两头蜕凡异鬼,拥有灵智的洛熙然,以及不知数量的源初异鬼 而且在这些源初异鬼之中虽然有似先前那头猫妖一般弱小的小怪,也有强大的精英源初。 这种悬殊的战力差距,就算是在《沧源》里,作为高玩的许元估计也只能拜入风灵月影宗。 对视一瞬, 许元与李清焰似乎都想到了一点,脸色都变得阴沉。 不过很快, 许元便拍了拍裹胸公主那纤细的腰肢,笑着说道: “别着急嘛。” “我倒是不急。”李清焰瞪了许元一眼,看着他脸上的鬼魅斑纹:“你呢?” 许元揉了揉眉心,忽然侧眸看向了地上的那四箱源晶炸弹,猩红的双眸浮现一抹杀意,舔了舔嘴唇。 李清焰注意到许元的眼神过后,瞳孔一缩: “长天,你不会想要自己” 许元很是光棍的耸了耸肩,看着自己斑纹遍布的手掌,咧嘴笑: “既然成了异鬼,自然得体验一下它所拥有得不死性,不是么?” or2 二百九十八章 你想出去么?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九十八章你想出去么?其实许元心中曾经有过那么一个计划。 利用嘴遁的方式说服蛮王这异族大肌霸直接打穿这处死寂地宫。 虽然他们是敌人,在那绵延不断的战争中,仇恨已经刻入骨髓之中的敌人,但他们目前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出去。 从这死寂地宫中出去。 作为一位拥有雄才伟略的王,蛮王应该懂得如何选择。 但现在看来,当初的这个想法真的很幼稚。 确实,蛮王也许会因为自己的族人选择与拥有情报的他合作。 但这得有个前提, 他,能先说出话来。 “” 看着那逐渐临近的骨刺巨拳,许元方才感受到蛮王那双幽蓝双瞳中近乎疯狂的杀意,以及其拳风之上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 即便受伤,即便独臂,蛮王一个照面依旧能将失去军阵加持的李清焰杀了。 他们,根本任何谈条件的机会,甚至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顾经络受损血元心陨诀超负荷的运转之下,许元猩红的瞳孔泛起了一阵诡异的幽芒,视野变得血红一片,整个人直接进入了一种类似‘子弹时间’的状态。 蛮王庞大身躯宛若降世魔神,周身爆发的强大幽蓝色源炁贯穿地层。 在带着骨刺的拳头落在血色镜面之上的一瞬, 庞大的巨力顺势下压,许元脚下的菌毯被霎时成为草泥,其下十数丈的坚硬石面瞬间崩裂下陷。 瞬息之间,凝聚在许元身前的血镜开始出现裂痕。 不过许元周身散佚的血色源炁在其破碎之前便凝结出新的一层层泛着妖冶光芒的血镜,抵挡着蛮王这惊天一拳。 幽蓝与血芒交织。 狂风骤起,一拳之下夹杂的源炁犹如无尽的海水一般,五层泛着妖冶血光的透明镜面层层破碎。 拳风,不减来势的朝着许元砸来。 而也在这时, 一个巨大的血色螺旋骨刺凝结于了二人的头顶,对准蛮王骨刺之尖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寂血光,许元他握着的清语的剑尖开始浮现了一层血墨山水。 这是许元第一次与这种级别的强者正面对冲,身体的本能甚至盖过了他本身战斗素养。 “长天,别硬接!” 一声带着焦急之色传音突兀的响起在许元耳侧, 虽然只是一瞬,李清焰也已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李清焰的提醒许元听到了,但他没有躲,至少没有完全躲。 巨大的血色螺旋骨旋转着激射而下,清语剑尖的墨舞剑芒也挥洒而出,砍向了蛮王那被坚硬的角质覆盖的侧肋,而蛮王的一拳也击中了他的右肩。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瞬, 源炁碰撞几乎将整个甬道淹没,仿佛时空在颤抖,空气也被无情撕裂。 以许元与蛮王为中心,飓风掀起,百丈范围之内的甬道被巨大的威能所崩碎,滚落的巨石在半空中便被激荡的能量乱流打成齑粉。 “” 在源炁的激荡的乱流之中,李清焰提着白慕曦后颈的衣衫急速的后退,一双赤瞳死死盯着战斗的中心。 争斗了十数年,她很清楚蛮王的战力。 这种层级的战斗之中,以她如今的实力虽然能够帮忙掠阵,但同样的,稍不注意,她便会成为许元的破绽。 双股积压的能量震碎石壁腾起的烟雾覆盖了整个甬道,但下一刻,积啸而出的飓风便将这些烟尘朝着甬道两端一扫而空。 在李清焰的视野中, 周遭的甬道已然完全被破坏,杂乱的碎石平铺了一地。 那根丈许的血色螺旋骨刺正中蛮王胸口,强大的势能将他推出去了数十丈。 而许元在承受了蛮王那一拳后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在源炁的震荡之中,一切暂时归于平静。 许元右手提着清语剑,看着数十丈外的壮硕身影。 血髓钻虽然刺穿了蛮王胸口那坚硬的角质层,但却不并不是很深,更深的应该是他用血墨玉·圆舞给蛮王侧肋造成伤口。 那里的角质层已经被整个切开,伤口深可见骨,黑色的血液汩汩而出。 不过许元没有从蛮王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慌乱,握着血髓骨刺的独臂猛地用力。 “咔啦” 刺入他胸口的丈许骨刺直接化为了点点血芒消散于了空气之中。 蛮王那双幽蓝的瞳孔不含任何情绪的盯着许元,没有继续动手,厚重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凝重:“本王真的没想到你们也传送到了这处地宫,更没想到许长天你居然变成了异鬼?” “” 许元没有接话,垂眸瞥了一眼那在血色袖袍之下正在快速生长着的左臂。 他之所以还站在原地,并不是在方才的对拼中占据了上风,而是因为蛮王那一拳威力太大,一瞬间便将他的整个左臂打没了。 他,根本没有倒飞出去的机会。 不过不得不说,这件血玉琉璃衣的质量是真的好。 下面的手臂都没了,这衣服居然还完好无损。 而在这短暂的思索间, 一阵“咕噜咕噜”的血肉生长声后,许元甚至没有催动,异鬼身体已然让他的左臂已然自动复原。 抬起看了看,握掌成拳,挥动两下,没有丝毫的异物感。 异鬼的身体,真是恐怖如斯。 平静的抬眸,许元周身的血色源炁扩散之间,数根丈许血色螺旋骨刺转瞬凝结,看向远处黑暗中的蛮王,笑道: “是,为了力量,我暂时成了异鬼之身。” 顿了一瞬,许元又轻声笑道: “不过你也别紧张,短时间内我应该还能维持住人类的意识。” 那黑暗中的幽蓝色眼眸眯了眯,蛮王声线低沉: “伱是异鬼还是人类,与本王有何干系?” 许元干脆利落的: “因为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闻言,蛮王周身霎时散发出了一股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杀意,唇角动了动,似乎是在笑: “合作?你这大炎相府的公子又想和本王合作?” 说着, 远处那数米高的壮硕身影缓步朝着许元走来。 在漆黑的甬道中,幽蓝源炁环绕衬得蛮王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许长天本王承认你现在很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介凝魂能适应这蜕凡的实力,但只要你没能掌握“意”,就算你是异鬼,也不可能是本王的对手。” 说话间, 蛮王侧肋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幽蓝色源炁的环绕下开始迅速的消弭,数息之间便恢复如初。 意 见到这一幕,许元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娘舅和许长歌口中的“意”,不仅仅是指那一眼杀一眼的威压,更是高阶修者无法自愈的东西。 怪不得先前洛熙然吃了他一记“樱落天舞”还能自信满满的说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因为没有掌握“意”的他,根本无法伤到她的本源。 思索间, 蛮王已然走出了十数丈,盯着许元一字一顿: “现在耐心有限,你最好说快点,这次你想与本王合作些什么?” 许元也没有废话:“我,可以带你出去。” “” 沉默一瞬, 蛮王独臂的拳头猛地攥紧,空气仿佛都在震荡: “带本王出去?你知道这里是哪?” 许元周身气势也开始攀升,手中的清语发出了一阵嗡鸣,一字一顿: “我相府有这处异鬼地宫的情报。” 蛮王听到这话,忽然咧嘴笑了: “和那只狐狸说的一样,到了如今这一步你居然还想说和本王合作?!” 狐狸? 南锦溪? 许元微微一愣,瞬间想到了很多,问:“南锦溪也进了这地宫?” “” 听到这话蛮王忽然顿住了脚步,一双眼瞳带着疯狂的笑意,从须弥中取出一只被剥了皮的白狐,随手扔在了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对,不过你这位手下已经被本王杀了。” 四肢粉碎,头颅被开了一个洞,妖丹已然被取出,这只三尺白狐已然没了任何生机。 死了。 “” 许元见到这白狐尸体的一瞬,心中便是一沉。 他不在乎南锦溪的死, 蛮王对于南锦溪几乎是碾压式的强大,若是她也福源低到能进地宫,且与蛮王碰见,被杀死是必然的事情。 但再她死之前,大概率设计蛮王相信了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自己的族人妇孺已经直面大炎军神武成侯的兵锋,本族数十万大军又被困在敌国境内决战在即。 在这种紧要关头,作为族人的最大希望的他被算计传送到了这不知是哪的地宫中。 蛮王心中想要出去的急切不言而喻。 这一点许元他能想到,南锦溪自然也能,许元甚至能猜到这狐狸会如何泼脏水。 只要南锦溪与蛮王碰面,大概率会猜测昆吾镜破碎时的传送会将他许元与李清焰一同带到此处。 她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多说多错。 只需要让蛮王相信一点,他们先前传送到蛮族大营之内是一场苦肉计,为了让蛮王这个唯一可能带来变数之人在决战之前消失的苦肉计。 毕竟导致四人传送的昆吾镜是李清焰用军阵之力斩断的。 而现在摆在蛮王面前的事实也都在佐证着这个南锦溪用生命制造出来的谎言。 若不是苦肉计,你许长天怎么知道这处地宫怎么出去? 若不是苦肉计,你许长天身边为什么会多出一个陌生的女人? 若不是苦肉计,你许长天为什么能在不到一旬之内获取与他蛮王匹敌的异鬼之力,且还保持着人类的意识? 黄泥入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 沉默之中, 舔了舔唇角,许元勾起一个古怪的弧度,看着蛮王轻声问道: “所以,你现在认为我们先前传送去你的大营其实是一场苦肉计?” 蛮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虬实的肌肉都在颤抖,寒声笑道: “你想如何解释?用你与武元在大炎的高贵身份来告诉本王的命不配让你们冒险?” “理论上来说你应该是配的。” 许元摇了摇头,声音很认真:“站在整个大炎和绝对的理智角度,用我与清焰的一次冒险祛除你这位决战中的唯一变数,保证朝廷三十万大炎精锐的存续与北境三洲的周全,这完全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蛮王闻言盯着许元,周身震荡幽蓝色源炁随时都准备动手: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许元深吸一口气,回过眼眸看向李清焰,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清焰,你们先离开。” 说罢, 许元再度回眸看向蛮王:“你是叫蚩崶对?” 蛮王眼神一凝: “你居然知道本王的真名?” 听着传入耳中的“本宫再方才的溶洞等你”,以及逐渐远处的脚步声,许元微微一笑,对着蛮王传音说道: “我相国府的情报来源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我不但知道你这位蛮王的真名,而且还知道这地宫上面应该就是你们蛮族的圣城。 “呵瞧你这眼神好像不信,那我许长天也便明说了,你们所谓的圣城是位于天鬼峡谷哦,当然了,天鬼峡谷是我们大炎称呼,你们蛮族怎么叫我不太清楚,但总之是个峡谷里,我说得应该没错?” “” 蛮王听到这话呼吸猛地一滞。 他想到了继续北上深入的武成侯,若是圣城暴露 许元提着清语剑朝着蛮王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的说道: “你也别太紧张,我大炎皇朝不但分朝廷与宗门,还分皇族与相府,武成侯是忠诚的保皇派,这个消息他并不知道,现在距离我们进入这地宫已近一旬,也许蛮族大军已然不保,但圣城应该还有救。” “你觉得本王会信你” “信不信就随你。” 许元打断了他话,手中的清语剑轻飘飘的晃荡着,剑尖泛起的墨色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蚩崶,我很清楚像你和清焰这样的人,有的时候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便不会受其他人的左右,这大概算是一位优秀主帅应有的素养或者说品质,你既然已经认定了这次的传送是我们的苦肉计,所以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说到这, 许元已经走到了蚩崶面前站定,抬起头看向这比他高了一倍的蛮族异王: “本公子就再问你一遍,你想出去么?” or2 二百九十九章 没忽悠到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二百九十九章没忽悠到碎石遍地的地窟之内一时寂静,但也只是一时。 对于蛮王这种人而言,信息只要汇总,决断便只在一瞬之间。 许元话落, 蚩崶如甲胄般的角质胸腔略微起伏之后,便立刻用生涩的大炎语吐出了四个字: “可以合作。” 听到这个答复, 许元唇角刚刚掀起一抹笑意,便轻“嘶”了一声,盯着蛮王那双幽蓝瞳孔,眯着眼带笑: “既然要合作,能不能先把你身上的蛮纹散了?” 蛮族在成年之际,便会在他们身上生出的角质层上镌刻纹路,根据每个部落的习俗,镌刻独属于他们部落的图腾。 除此之外,只要蛮族在战场上表现英勇,部落的长老一辈便会为其镌刻一些特殊图案。 这些镌刻的蛮纹并不能提升战力,只是一种英勇的荣誉象征,用于装饰和宗教洗脑,让蛮族战士在战场之上能更加英勇。 而真正能提升战力的蛮纹只掌握在少数部落的高层,以及祭祀部落。 这种蛮神图腾每镌刻一笔便会耗费大量的资源,一般情况下只有部落贵族子弟以及一些功勋卓着之人能够拥有。 当然了, 在蛮族这种族群延续大于一切种族之内,是不存在绝对的权利。 蛮神图腾的拥有者享受最高的待遇,但同样的战场之上也是需要承担最重的责任。 这些受镌刻之人也正是当初北封战场之上,那些堪比军阵圣兵的蛮神图腾的来源。 每次催动这些蛮神图腾,都会燃烧使用者的生命。 而此刻, 蚩崶已然解开了属于他蛮族之王的蛮纹图腾。 像是水流入渠,自蚩崶的心脏处一抹幽蓝之色迅速沿着他周身的繁芜的纹路充盈蔓延而去 几乎转瞬之间, 幽蓝色光芒便在他的周身坚硬的角质层上勾勒了一头狰狞的古兽。 蚩崶不含任何感情的盯着眼前“合作”了两次的炎人公子哥,声音寒如冰锥: “合作,自然是得有强大的一方主导,你说对么?” “当然。” 许元咧嘴一笑,不急不缓:“不知蛮王大人准备怎么个合作法?” 一边说着, 许元将清语剑略微抬高了些许,功法运转,视野之中再次被血色充盈间,心中有些想骂娘。 这些沧源里的逼boss,怎么都和游戏里一样有二阶段? 也许是异鬼之身带来的的危险感知,即便解放蛮纹之后的蚩崶周身源炁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许元缺能敏锐的察觉到,如今的他大概率不是眼前这蛮王的对手。 即便算上异鬼之身,也大概率打不过对方。 蚩崶听到这话似乎笑了笑,抬起独臂,仿若带着手甲的掌面张开,伸到许元面前: “本王愿意相信你的话,也很想出去,但本王认为伱需要交给我一张投名状作为合作的诚意。” 许元瞬间明白了蚩崶的意思,盯着他幽蓝的双眸: “你是想说,李清焰?” “哈哈哈哈!” 蚩崶大笑数息地面碎石都在随之震颤。 收敛笑意,蚩崶眼神瞬间淡漠,看着眼前瘦弱的炎人一字一顿: “作为大炎相府公子,你很聪明,把武元交给本王,本王可以选择信任你一次。” 许元略微沉吟,问:“你想杀了她?” “不。” 蚩崶摇头,声音很慢:“本王不会杀她,现在杀了她对于本王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许元心中一沉,皱眉:“那你是” 话音未落, 蚩崶猛地将自己手掌攥紧,一阵飓风突兀掀起。 地面震动,碎石翻滚,烟尘朝着漆黑的甬道两侧扩散,淡化,消失 一切归于平静,许元抬手轻抚过自己的侧脸,随即在指尖看到了一抹嫣红。 即便是蜕凡之身,他依旧被这风压擦伤。 而且, 伤口没有立刻愈合。 蚩崶硕大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武元是源初境,没那么容易死,本王也不会杀她。 “如果你的话一切属实,这地窟之上乃是我族圣城,那武元的性命对于本王而言就是与武成侯谈判的最佳筹码。当然,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本王会先废了她。” 说着, 蚩崶再度踏前一步,逼视着许元,强大的气息带着浓浓压迫感: “许长天,你方才也亲口说了,大炎朝廷分了皇族与相府么?本王替你解决掉武元,对你相府有利,只要你说的是实话,你应该不会拒绝本王的提议。” “”许元眸露思索没有立刻应声。 蚩崶见状,周身的充盈的纹路逐渐映亮漆黑,手掌再度张开,沉声道: “来,方才源炁震荡应该是你与这地窟中的那些异鬼战斗发出的,只要你将武元交给本王,我们二者联手之下这地窟中所有高阶异鬼加在一起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许元依旧思索着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本王!” 蚩崶那双幽蓝色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杀意:“还是说你方才说的一切都是在哄骗本王?” “呼” 许元这时长长呼出一口气,抬眸笑道: “说实话我其实很想拒绝你这个提议。” 说话间, 他缓缓抬手搭在了蛮王那的巨大角质手掌之上,然后握紧:“但想了想还是答应。” “哦?”蚩崶眸中闪过一抹意外。 许元叹息一声,指了指自己,眼神阴冷: “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将我与她传送至你的大营,便是想借助你的手杀了我们,如果我们二人都能活着回去便能一同探查此事,但若只有我一人活着回去,这口黑锅大概率回扣在我的头上。” 蚩崶声音淡然,丝毫不为所动:“为改变主意了?” 许元收回手,指了指自己脸颊上被风压刮出的伤口: “即便有着这蜕凡异鬼的躯体,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比起直接死在这里,我更愿意回去和皇族扯皮。” 蚩崶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的说道: “看你们刚才的表现,你应该挺在乎她,而且若是没有武元,以你最初的修为,在这地窟中应该早就死了。你现在就这么放弃她了?” 许元双手一摊,盯着他笑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蝇营狗苟之徒。” 蚩崶吐出一句话,厚重的声音带着一抹唏嘘:“武元她更应该死在战场,而不是这种阴谋” “你的废话真多。” 许元转过了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回眸瞥了蚩崶一眼:“我会带你去找李清焰不过我只会带你到大致位置,你自己进去处理。还有,之后一起行动的时候,别让我见到她。” 蚩崶踏前一步,脚下碎石化为齑粉: “无用的情绪。” “这一路上她救了我太多次” 许元略微垂下眼眸,语气带着一丝复杂:“呵算了,多说无益,你应该能做到?” 蚩崶眼神淡漠的望着许元的背影, 正欲说话,无数道的黑色的藤曼从地底冲出缠住了许元刚才与他握手的独臂! 见到这变故,蚩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不会信任这名为许长天的男子一面之词,在废掉武元之前他都随时做好着动手的准备。 身形被迟滞一瞬,黑死菌毯形成的藤蔓瞬间被源炁震为齑粉。 而也就是这一瞬的迟滞, 血衣男子就这么突兀在蚩崶眼前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留在原地的一个密封的铁皮箱子 蛮王:“” 这段剧情快结束了,有点卡文,单更 or2 三百章 跑路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三百章跑路轰隆隆—— 能够吞噬一切的白光于黑暗中迸发,朝着地窟甬道的两侧快速扩散。 而在那耀眼如日轮般扩张的白色边界线上,一道血色身影沿着甬道亡命瞬移闪烁。 蚩崶解放蛮纹后的强大,许元根本不敢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哪怕只是一瞬,这家伙都有可能直接逃出源晶释放能量的中心。 不过激发过后,许元才发现他似乎有些低估了这源晶炸弹的威能。 先前由李清焰定点引爆,由于距离和修为他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地窟一阵地动山摇后,源炁以其布设源晶为中心扩散而出,然后就没了。 而这次由他自己带着源晶自爆, 许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会什么叫做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这源晶炸弹在彻底释放威能之后,随着它的光晕扩散,边缘处产生了一股庞大的吸力将人向着狂暴的能量中心卷去,而能量四溢造成的空间震颤让踏虚斩这保命神技变得有些不太可控。 死亡 这庞大能量源让许元以异鬼之躯都感受到了一抹死亡气息。 若是被卷入其中,他会死。 至少作为人类的他会死。 不过好在扩散仅仅持续了数息,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静止键,这能量光球的在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巨大的光球忽地停滞。 下一瞬, 一切的光源瞬息之间尽数被倒吸而回爆炸的中心消失不见! 时间继续, 轰隆!!! 飓风骤然自中心腾起,将碎石与烟尘吹成一条条,一道道朝着尽头狂涌而去 “” 一切归于平静, 踏云靴轻缓落地,血色衣袍被参与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许元站在了坑洞的边缘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他的嘴遁功法还不到家,做不到像前世某漫太子那样,几句话就能把黑化了大半辈子的boss撩拨成自己人。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 蛮王蚩崶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心智何等坚韧,岂能被他几句话左右。 他的拒绝,许元也并不算意外。 每一次的嘴遁,都是一次以小博大的赌博。 而赌博这种东西十赌九输。 之前一直能赌赢,要么是忽悠涉世未深的冰坨子,要么是他老爹给了他坐庄操盘的筹码。 如今在筹码不足的情况下对上蛮王这种人物,成功算是惊喜,失败才是常态。 不过,这次经历也算是为接下来抱着炸弹去血巢自爆积累经验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一箱源晶的威能都如此之大,若是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傻不愣登的抱着四箱源晶跑去血巢同时被激活,会不会死许元不太清楚,但大概率是逃不出那能量光球的吞噬范围。 想着, 许元随意的将目光投向了这又一处被源晶能量吞噬掉的巨大溶洞,准备去捡尸。 蛮王身上应该有不少东西 嗯? 蛮王的尸体呢? 一股阴冷的感觉从脚后跟直冲脑门,汗毛倒竖的死亡气息,许元将体内的血元心陨诀瞬时超负荷运转。 而下一瞬, 在许元的视野中,一个脸盘大小的骨刺巨拳便已然抵了临在他的面门之前。 很突兀,快到几乎看不真切对方速度。 踏虚斩。 轰!! 拳地相接, 方圆二十余丈内的石面受力下陷,又如同豆腐一般被巨大拳劲被震裂飞起! 在飞舞的碎石间,许元的身形再度出现,背身贴在甬道的顶端,盯着下方那浑身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魁梧魔神,心神直接沉到了谷底。 没死。 为什么他还没死? 被李清焰斩去一臂,又在接连不断的战场上加重了伤势的蚩崶为什么硬接了那一箱源晶炸弹之后居然还能不死?! 不过很显然,蛮王蚩崶并没有给许元做出解释的意思。 震飞的碎石依旧在空中飞滚,许元便察觉正不断被自己吸纳的黑死菌毯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 不好! “硿隆!” 碎石飞溅,一根骨刺快若闪电般的从他背后从菌毯之中刺出! 清语嗡鸣,许元回身便想要将其斩断。 叮! 金属交织之声响起, 许元手中的剑锋被墨黑骨刺挡下, 这诡异的墨黑骨刺坚韧无比,血墨玉的泼墨剑芒也仅仅只是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见到这一幕,许元没有了硬碰硬的想法。 踏虚斩。 这枚墨黑骨刺在没了阻挡之后,瞬间从洞顶插入了地面,贯穿了整个溶洞! 以血玉琉璃衣的质量,应该只会裹在那尖刺之上。 身形浮现在数十丈之外,许元还未来得及滤清楚方才的骨刺是什么,蛮王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已然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近前: “寒蝇一样的东西!” 蚩崶脚下猛地一踏,地层碎裂,肌肉虬实的大腿在空中划过一个幽蓝色的半弧,以及鞭腿直接朝着许元肩膀扣下! “嗡——” 一声剑鸣,许元眼眸一眯,泛起墨色血芒的剑刃便迎着对方鞭腿便挥了过去。 血墨玉·天锋 而也就在许元准备开大硬接之时,一股死亡的气息猛然将他的周身笼罩。 没有任何迟疑,强行中断运转源炁。 踏虚斩。 身后的地面碎裂之声响起,许元落地,没有眼白的猩红的瞳孔透过烟雾看见了烟雾之内的场景。 蚩崶方才的攻击并不仅仅只是那一记鞭腿,无数墨色骨刺从甬道的四面八方汹涌而出,无数石刺相互交叉,发出剧烈碰撞。 在那无数骨刺的中心,正是他方才所站的位置。 若他方才依旧选择硬碰硬,也许确实能对蛮王造成伤害,甚至能直接砍掉他的一条大腿,但他的身体也会被那些骨刺瞬间洞穿。 当然,如今作为异鬼的他是不会死的。 也就是说, 这蛮王居然想用那骨刺活捉他进行审问? 思维至此, 许元不再犹豫,庞然血色源炁四溢开去,清焰剑刃发出一声清亮的嗡鸣。 踏虚斩。 跑路! 虽然交手只是一瞬,但许元已经明白目前的自己打不过这解放了蛮纹的蚩崶。 没有洛熙然那能与异鬼共振的间渊,他现在根本无法单独用出道域。 而无法用出道域,别说那些诡异的骨刺,单论蛮王现在那鬼魅般的速度便已经快到他几乎反应不过来。 许元再次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顶尖天才的差距。 若没有秦默那小子自创的踏虚斩,他现在已经死了三次了。 若是换作许长歌那逼王操控他现在的异鬼之身,也许现在跑路的人会是这蛮王蚩崶。 思绪之间, 许元逃逸与蛮王追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形已然越过了千百丈的距离。 碎石飞溅,地宫轰鸣,大片大片的地域开始坍塌。 他没有将蛮王引到李清焰他们所在的位置,死寂地宫蚁巢状的地形给他提供了错综复杂的逃跑路线。 不到一刻钟,许元的身上便已然多出了十数道不可愈合的伤口。 但他依旧头也不回的跑路。 不过随着他每踏地一步,所经之处,甬道表面的菌毯便迅速枯萎,沿途黑死菌毯所有的生机尽数被他身上的这件黑死菌甲贪婪的吸纳。 而且许元也借助覆盖在甬道内壁上菌毯弄清楚了那些骨刺是什么东西。 道域。 与许元见过的道域不同,蛮王蚩崶展开的道域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的。 甚至不会发出任何源炁波动。 以蚩崶为中心数百丈,在这个范围内的溶洞甬道都会被他的道域渗透,随时可能突然刺出那墨黑的坚韧骨刺。 “轰隆!!!” 再度艰难的躲过一拳,许元咬着牙瞥了这依旧面容冷峻的蚩崶一眼。 对方的速度依旧快若闪电,但在“紫装”黑死菌甲的加持之下,已经能够勉强捕捉到。 心中略微安心,许元再度不顾经络的受损施展“踏虚斩”拉开距离。 蛮王是,给老子等着。 既然才情比不过,老子许长天就开挂和你拼装备堆属性! 这个还昨天的 520快乐,爱你们哦~ or2 三百零一章 血色黑死菌甲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三百零一章血色黑死菌甲“轰隆!” “轰隆!” “轰隆” 听着此起彼伏的爆鸣声,许元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跑了多长时间了。 他现在的状态不算好。 人是有极限的。 如果他现在依旧是人类的身体,哪怕有着蜕凡的修为,可能已经在了蛮王的追杀下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不过还好他现在不是人。 即便除了血玉琉璃衣和脸没有伤痕外,他其他地方没一处是完好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跑路。 异鬼的身体真的是越用越香。 死寂地宫如蚁巢般错综复杂,蜕凡异鬼的特性让许元能够通过黑死菌毯感应到半径二十余里的地宫地形投射在他的脑海之中。 而且人类躯体很脆弱,尤其是经络,强行超负荷运转功法经络会撕裂,强行终止运转的法诀经络也会受损,而若在此其间再被攻击干扰,轻则受源炁反噬内伤,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但异鬼不同,源炁可以毫无顾忌的在经络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法诀想用就用,想停就停,超负荷运转功法将体内的经络胀大一圈都没有丝毫问题。 只要能忍得住经络那寸裂般的疼痛,源炁运转上一个周天造成经络撕裂伤害,运转下一个周天时便已经恢复如初。 “嗡!!!” 正思索间, 略显逼仄甬道中,蛮王那丈许的身形突兀出现在了许元的身后。 一大一小,仿若大人与小孩。 居高临下的一拳轰出,一阵狂暴拳风随即向着两侧积啸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许元用剑斜挑地面借力,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能将他身体完全打碎的一拳。 但也仅仅只是避开了正面,蚩崶肌肉虬实的臂膀上生长的骨刺依旧将他脖颈处的坚韧的黑死菌甲切开,留下了一道寸许深的伤口。 不待蚩崶继续攻击,许元的身形便已然消失原地。 而对于这寒蝇一般油滑的剑技,蚩崶已然见怪不怪,腿上肌肉虬起,猛踏地面便继续向着甬道深处追杀而去。 “呼哈呼哈” 又一次暂时逃出生天,许元一边疾驰,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钻心的疼痛不断涌上大脑,但却并非因为脖颈处的伤口,而是强行运转“踏虚斩”导致的经络碎裂。 不过好在异鬼的躯体恢复力惊人,转瞬之间经络内壁的裂纹便已然愈合。 脚下不停,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把恢复源炁的高阶丹药,看也不看不管三七二一通通搅碎吞咽而下。 就像先前与李清焰讨论的那样,异鬼的自愈也是需要遵循“能量守恒”的。 许元他自残式的跑路方式会导致经络受损,这需要源炁作为能量进行自愈。 而每一次踏虚斩也需要消耗海量的源炁。 若不是疯狂砸钱,不断吞服充满源炁的高阶丹药,即便他是异鬼之身现在也应该已经被身后那宛若魔神的蛮王活捉了。 当然, 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疼。 太特么疼了! 许元咬牙切齿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狰狞。 异鬼的身体只要有源炁便能复原这是不假,但却并不代表他感受不到疼痛。 丹药带来的狂暴的源炁在血元心陨诀的引导下快速充盈了许元这快被榨干的丹田,同时带来的还有经络寸裂带来的那仿若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若不是当初在天门山的洞窟里重铸躯体所的经历,他大概现在已经被疼无法正常对敌。 疼痛平息,许元深吸一口气,回眸瞥了一眼那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幽蓝遁光,低声骂了一句: “他妈的,早知道会这么疼,就让李清焰那变态女人异鬼化了。” 一边说着,他下意识将手按在了脖颈的伤口处,想要催动身体将伤口愈合。 即便脖颈处寸许的伤口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不过算是一介皮外小伤,但架不住心里却很膈应。 毕竟他虽然是异鬼之躯,但依旧是人的意识。 只是在指尖轻触道脖颈之时,许元的心底猛地一凉。 这一次,他没有在自己的伤口处感受到任何流出的液体。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细微的,粘稠的,交织在一起的 肉须。 这些万千的细小肉须仿佛有着自己意识一般,自行交织在一起,没有许元的催动,这些肉须便逐渐强行将他的脖颈伤口缝合在了一起。 许元他的异鬼化,加深了。 蛮王蚩崶拳风所蕴含的“意”,已经快阻止不了他体内那属于异鬼强大的自愈能力。 但也就在这一刻, 许元忽然发觉自己对于死寂地宫中一切感官更加的通透。 仿佛进入眸中通透世界。 甬道间游荡的异鬼,黑死菌毯窸窣间有规律的脉动,以及那蕴含在黑死菌毯之中的命源。 即便洛熙然已经将命源的源头血巢与死寂地宫完全切断,但地宫太大了。 如蚁巢般复杂的甬道之内覆盖着茫茫多的黑死菌毯,即便源头被切断,这些黑死菌毯之中原本残存着的命源。 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在仿佛停滞的时空中, 许元的指尖抬起。 下一刻, 他便感觉到地面的黑死菌毯中蕴含“命源”纷纷通过它身上菌甲传递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与炼化丹药带来的痛苦不同,这些独属于异鬼的命源,在进入许元体内之时只有一股股清凉的舒畅感。 而且, 黑死菌毯的本体也完全不再需要灌注源炁炼化,它们便如同孩子回归父亲怀抱一般,主动的附着在了许元周身的菌甲之上。 不断吸纳,力量不断的充盈。 在这万年间,洛熙然这只异鬼女王操控黑死菌毯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命源,许元他这只反骨仔异鬼是可以主动吞噬共享的。 而且随着不断吞噬命源,许元发觉自己已经仿佛本能般的掌握了很多关于异鬼的天赋。 下意识的, 以许元为中心,一股诡异的波动扩散了开去。 “嘶吼!!” “吼!!!” “嗷吼!!!” 漆黑的甬道内,无数游荡着的异鬼在感应到这股波动之际,纷纷发出了震天的嘶吼。 地动山摇间, 它们朝着许元二人所在的甬道疯狂的涌来。 “” 蛮纹解放状态下的蚩崶很快便感应到了这一点,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除了那些蜕凡级别的异鬼,其余的低阶异鬼就算再多皆不是他一合之敌,甚至连迟滞他追杀的速度都做不到。 追杀依旧持续着。 很快,第一头异鬼便出现在了二人的狂奔的前方。 这是一头人类转化而成的异鬼,气息堪比大宗师,穿着一身奇怪的褐红色的甲胄。 它迎着许元二人狂奔而来。 蚩崶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出乎预料的一幕发生了。 这头异鬼在与前方的血衣男子交错之际,血衣男子忽然轻飘飘的拍了这异鬼的肩头一下。 转瞬之间, 这头异鬼身上的那件怪异的褐红色甲胄连皮带骨的被抽离了下来,化作一股粘稠的液体钻入了血衣男子那宽大的袖袍之下。 而这头异鬼本身则直接一头丧失生机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之上,随着惯性滚出去了数十丈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蛮王平淡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皱眉略微蹙起。 许元当然不会用傻到想用这些低阶异鬼去迟滞身后蛮王的追击速度。 死寂地宫中的所有高阶的异鬼都已经被洛熙然那家伙召回了血巢深处,地宫之中所剩的这些低阶异鬼,以那裹胸公主的实力都能一招将其秒杀,更何况如今的蛮王。 想用这些家伙去迟滞蛮王,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若是给他运送菌甲和命源,那就再合适不过。 无数的异鬼在许元散发的那股诡异波动的操纵下,沿着他定下的路线疯狂奔涌而来,然后又被他直接吞噬倒下 一头 两头 十头 百头 千头! 随着命源的不断涌入,随着黑死菌甲不断凝实,许元清晰的察觉到自己周身充盈的力量在不断变强。 黑死菌甲最契合的对象并不是人类,而是异鬼! 随着力量的不断变强,许元也心底生出了一股疯狂渴望,他想要就此杀掉身后的蛮王,然后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念头刚刚升起如冰窟般冷静的思绪让许元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若是蚩崶仅有方才表现的战力,现在的他确实已经可以与其一战。 但问题是,这蛮王特么有三阶段。 虽然现在对方还不是圣人,还不是《沧源》中那个世界boss的完全体,但许元他不敢赌。 幽蓝与血红两道遁光在漆黑的甬道中疯狂疾驰着,途径之地风压席卷,甬道坍塌,无数的异鬼被活埋其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许元对于蚩崶的强大也从一开始的仓皇,逐渐变成如今的游刃有余。 在无数异鬼争先恐后赴死的帮助下,许元借着异鬼躯壳的本能,逐渐察觉到自己身上黑死菌甲已然快要达到一个抵至顶点的质变。 “砰!” 靴底塌下,菌毯枯萎,石层崩碎,许元加速的同时,下意识回眸看了身后的蛮王一眼。 而这一次, 在视线对上的一瞬, 蚩崶那淡然低沉的声音在追杀中第一次响起在了许元的耳旁: “你还没准备好?” 许元回眸瞳孔猩红,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已然带上了几丝锋锐: “怎么,终于迫不及待准备领死了?” 蚩崶幽蓝色深邃瞳孔没有任何波澜: “本王只是想告诉你,这地宫已经快没有地方给你逃了。” “” 听到这话,许元遁速不停,砸了咂嘴后却没有立刻应声。 这蛮王老谋深算,从追杀的初始便将二人途径的所有甬道轰塌,让他的逃窜路线只能不断向前。 而这血魔窟虽如蚁巢般庞大复杂,但甬道并非无穷无尽,以二人的遁速,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已经快将整个地宫转了个遍。 血魔窟的外围已经尽数坍塌,再想逃他只能向着那无数高阶异鬼盘踞的血巢深处。 也就是它们如今遁光所向的方向。 想至此处,许元心中略微犹豫。 他一开始不往血巢深处逃窜完全是因为实力不继,但现在似乎没有选择了。 而且以他现在实力,应该能够在那血巢深处保住性命,不如直接 “轰隆隆!!!!!!!” 正想着, 前方甬道不知多远的地界突然传来一阵颤动,约莫数十息后,腾起的无尽烟尘随着飓风被卷了过来。 “”许元。 进入血巢的路,塌了。 他与蚩崶俩人在地宫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洛熙然自然早已感知到了。 见到俩人想要进入血巢,洛熙然这异鬼女王选择也很干脆,直接让高阶异鬼把进入地宫深处的所有路径全部轰塌。 意思很明显, 既然圣子您和您的护道者发生了一点点的矛盾,伱们自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想着祸水东引来找老娘。 而见到这一幕, 蚩崶那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古怪: “另外那头蜕凡异鬼似乎并不想管你,她似乎把所有进入地宫深处的路全部轰塌了。” “” 许元深吸一口气。 妈的,这女人也太现实了。 前面还说着要让他成为她同等存在,现在事到临头直接把退路给他断了。 思绪至此,许元将吸入空气,长长呼出,笑道: “蚩崶,你好像觉得自己一定胜券在握?” “本王能够看出你这一路上的逃窜是在吸纳那些异鬼身上的甲胄和这洞穴内的菌毯让自己的肉身变强。” 蚩崶在身后紧追不舍,声音平静依旧:“而且看你身上散佚出的气息,应该快要完成了。” “呵” 许元轻笑一声袖袍撩起,露出了下方泛着血色纹路的鬼魅甲胄:“既然你清楚这一点,你确定你还追我?本公子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的虚张声势毫无意义。” 蚩崶幽冷的视线盯着前方的许元,声音淡然如水:“按照你方才气息涨幅的速度,应该还需要吸纳地宫深处那一片区域的菌毯,但那边已经坍塌。” 说罢, 蚩崶周身的蛮纹神光大作,速度骤然一变,庞然的身形几乎一瞬之间便抵临了许元。 包裹在蓝色源炁之下的拳风挥下。 而这一次, 许元没有再躲,挥剑迎上,剑身划出一个美丽弧线。 清语剑芒一阵嗡鸣,血色的流光划破黑暗。 蚩崶没有退避,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 许元与蚩崶之间发生了第一次的正面对冲! 轰!!! 在这巨大的碰撞声中,一道血色的影子倒飞而出。 影子快到人眼无法捕捉,夹杂着磅礴的冲击力砸向甬道一旁的石壁,去势不减,在坚硬的石壁之中撞出了数十丈才止住去势! 烟雾之中, 许元平静的看了一眼自己已然扭曲变形的右臂,盯着远处的蚩崶,咧嘴一笑: “蚩崶,你错了,菌毯的量是足够的。” 说罢, 许元身形直接消失在了那砸出深坑之中。 “” 再度出现,许元已然越过百丈石壁,来到了先前与洛熙然战斗的那处球形溶洞之内。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而再次静候的李清焰几乎同一时间,便发现了突兀出现的血衣身影: “长天?!” 许元没有说话,一个瞬移便来到了女子身旁,将左手按在了她的胸口,快速的嘱咐道: “蛮王就在我后面,别反抗。” “” 李清焰凤眸微眯,看到了他扭曲变形的右臂迅速判断了局势,顺从的没再吱声。 随着许元的源炁涌入,李清焰周身的红袍飞舞。 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无数的丝绸状菌毯沿着许元按在她胸口处的手掌流入了他的袖袍之下。 女子身上红衣逐渐轻薄,最终被吞噬一空 “滋滋滋” 空气仿佛凝固,某些东西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许元裂开生满獠牙的唇角,手掌下移,揽住怀中了怀中女子细腻无骨的腰肢。 看着眼前气息已然完全不同的他,李清焰拳头略显紧张的攥紧。 但出乎预料的, 许元只是轻柔的俯下身子对着女子晶莹耳垂,将自己的须弥戒塞入她的手中,低声道: “清焰,记得血神石” 话音未落, “轰隆!!!” 坚硬溶洞内壁破碎,一道丈许的身影从烟尘中冲出,瞬间抵临了二人身前。 见到这一幕, 许元没有再多说,揽着李清焰纤光滑细腰肢的手猛地向旁边一送: “走!” 随即, 他眼中杀意与利芒再也压制不住,狞笑着迎着蚩崶的拳头抬起了手掌 or2 昨晚扛不住睡着了, 稍微长了点 将近5k 三百零二章 血肉编辑 仙子,请听我解释正文卷三百零二章血肉编辑看着裹着幽蓝气流不断临近的拳头,许元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去硬接这一拳。 作为修炁之人与修武的人硬拼肉身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他有太多的其他选择可以选, 可以用踏虚斩避其锋芒,可以用手中的清语剑技反伤于蛮王,甚至可以在身前凝结防护的壁障。 但不知为何, 许元他在这一瞬间就是想用肉身与这蛮王硬碰硬一次。 而且这种仿佛本能欲望压制住了他的理智与战斗本能。 在仿佛凝固的空气中,在那道倩影倒飞而出之际,掌与拳在空中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无声间, 碎裂的地面与掀起了飓风直接席卷了周遭的一切。 蚩崶那幽深的眼瞳中在这一刻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讶异。 此次肆虐大炎北境三洲的小寒季与极黑之地的寒冷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想要活下去,哪怕只是婴孩也必须在部落长者的引导下开始炼体。 无法适从婴孩便会在这绝望寒冷中死去。 这份苦寒限制了蛮族的人口,限制了蛮族所能选择的修行之路,但同样也造就了他们坚韧异常的肉身。 同阶之内,蛮族肉身的强大放眼偌大的天下能够与之媲美者也不过古渊里的某些怪物妖族。 但在这一刻, 他的拳头居然被眼前这修为不及他的人类接下来了。 哦,不,应该是异鬼。 丈许的高大身影挥出的一拳就被许元这显得有些纤细的臂膀硬接了下来。 许元与蛮王的角力让周边空气震荡,幽蓝与猩红的源炁流疯狂成条状疯狂的朝四周散佚! 不过,蚩崶的眼中也仅仅只是略显讶异。 “嘶” 唇间张开,一股空气被他吐纳入肺,蚩崶周身幽蓝蛮纹顿时光芒大作,一个耀眼光圈突兀的环绕在了他那肌肉虬起的臂膀之上! “轰!!!!” 突然而至的庞大巨力直接将许元撑在下方的臂膀寸寸折断,而其拳风残存的余力在下方面地层中轰出了一个直径两尺深大数十丈的坑洞! 而这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角力失衡的一瞬,许元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左倾斜了一瞬。 趁着这一瞬的机会 蚩崶脚下猛然发力,石面霎时崩碎,另一只肌肉虬结的腿化为带着幽蓝神光的残影在黑暗中划过了一个弧形许元劈去。 但在抵临许元身体之前的一瞬,变故陡然发生,一个如方才般的光圈环绕在了的蚩崶的小腿之上。 随即, 鞭腿的力量速度进一步迸发,直接斜劈在了许元右肩之上! “卡崩!” 没有血肉飞溅,但许元整个右肩骨连带着下方骨骼与血肉直接塌陷了下去,整个人看上狰狞恐怖。 左手被废,右肩肩骨粉碎性塌陷,换做蜕凡也算重伤的伤势! “长天!!” 被送出后,李清焰侧抚在溶洞内壁,赤|裸的身体裹着一张袄子,其下雪白肌肤在飓风的飘摇中若隐若现,不过她的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战场中央那道被蛮王壮硕高大的身影衬得格外渺小的身影。 但下一瞬, 她眼中的担忧便转化为了一抹惊疑不定。 没倒,那道血色身影身站着,只是身子更加倾斜了一些。 在无声之中,许元缓缓的抬那没有眼白的起了猩红的眼眸。 随即, 他扛着扛着蛮王那斜劈在他右肩的腿一点一点的站直身形。 而在这个过程中, 寂静的溶洞之内响起了一阵“咔咔”细响。 寸寸折断的左臂在这瘆人的窸窣中被强行掰转回正,而坍塌下陷的右肩肩骨也逐渐将蚩崶劈下的小腿一点一点的被推了起来,然后复原。 站直了身子,许元缓缓伸手想要抓向蛮王的小腿。 “砰!” 蚩崶脚下一踏,第一次的退了。 他快若闪电般的与眼前诡异的血衣男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一切复原, 许元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刚开被打的塌陷的右肩,咧开獠牙遍布的嘴唇冲着眼前蛮王灿然一笑: “蚩崶,你的攻击就像棉花,能再强一点么?” 蚩崶站在原地,幽蓝的眼瞳盯着许元泛起了一抹若有所思: “即便是异鬼,我的‘拳意’应该能够阻碍你复原,所以方才是因为你那件衣服?” “本公子费尽心思吸收那些菌毯,总不能只是为了消遣把?” 许元咧嘴一笑,随即伸手将血玉琉璃衣的袖袍拉开,但随即眼神便是微微一滞。 没了。 原本一直贴合在他周身的褐红色菌甲消失了。 许元便微皱了皱眉。 菌毯是异鬼的伴生产物,最契合菌甲的身体自然也是异鬼,黑死菌甲大概率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之内。 但问题是, 这种贴身之物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哪怕是凡人也能透过皮肤清晰的感知到,更别提他如今作为蜕凡异鬼的感知。 为什么他如今没有任何察觉? “自大的人类,与本王战斗居然走神?” 声音伴随着蚩崶那高大的身影同时抵临,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轰出! 这一次,蚩崶的那如残影的腿风上出现了两个光圈环绕。 这一记若是踢实了即便是蜕凡强者也得非死即伤。 许元意识依旧在思索,但身体却下意识动了。 依旧没有用剑,依旧没有凝聚法诀。 沉寂间, 抬手, 挥出, 正中蛮王踢来的小腿! 轰隆!!! 地面龟裂下陷,一阵冲击波纹扩散而出。 蛮王的身形从腾起烟雾中倒飞而出,在地面滑行了数十丈方才止住去势,小腿处的角质层出现了丝丝裂纹。 而许元依旧在站在那处因为能量对冲而下陷龟裂的坑洞之中,眼神平静的打量着因为方才与蚩崶正面对冲而断掉的手臂。 他左手小臂此刻呈现一个诡异的扭曲状,只是相连的皮肉勉强将断掉的部分连在在一起。 其内骨骼已经彻底断掉了,甚至隐隐能够看到断裂的白骨刺出皮肉。 很显然,即便是有了血色等级的黑死菌甲,许元他如今的肉身强度也根本比不上蛮王蚩崶。 但这不重要他本身就不是修武道淬体的武徒,血元心陨诀中除了那些剑技,其余的法诀本身就不适合近战。 许元现在关心的是,他的身体好像已经快要失控了。 即便是小臂彻底断掉这等的疼痛都几乎已经刺激不了他的感官。 他的体感在逐渐远离他的意识。 而且, 他刚才用手臂硬接蛮王鞭腿的行为,并非出自他主观上的意愿,而是身体自己动的。 思索之间, 许元断掉小臂已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甩正,下意识攥了攥拳,发现这只手臂已然恢复如初。 蚩崶从地面站起了身,见到许元那手臂复原的一幕,蚩崶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本王还奇怪为何“拳意”无法阻碍伱伤势的自愈,原来是这样。” 许元闻言抬眸,猩红瞳孔瞥了一眼对方: “哦?你又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蛮王盯着他复原如初的小臂,吐出一句话: “强行拼接,先前你并没有展露出这种能力,想来应该是你那融合于身体内的甲胄。” “” 许元眼中闪过了一抹饶有兴趣。 他也是刚刚才察觉到自己的这股自愈能力是什么,没想到这蛮王直接就看出来了。 他该说不愧是一族之王的眼界么? 蚩崶每一击所蕴含的拳意如同附骨之蛆般附着在他的伤口之上,异鬼修复身体的命源根本无法立刻自愈他的伤口。 换而言之,他如今身体自愈并非来源于自己异鬼的体质,而是融合进他身体之内的血色菌甲。 受伤之时,体内的菌甲直接分泌出了某种物质将他的伤口强行粘合在了一起。 就像是捏造泥塑一样,将他体内一切按照原本的模样强行糅合。 而且在这一刻,许元还有一种感觉。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将自己身体改造成其他的模样。 就像,洛熙然那样 想到这,许元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左臂,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词。 血肉编辑 “咕咕咕咕” 一阵令人牙酸声音过后,许元他那刚刚复原的左臂直接化为了泛着寒芒的尖刺利刃。 “” 见到这一幕,一旁李清焰一双赤瞳中的神色泛起了一抹浓郁的担忧。 他的异鬼化,好像又加深了 不过好在下一刻那柄尖刃就又变回了人类的手臂,同时许元那带笑的声音也传荡在寂静的溶洞: “蚩崶你眼光不错,这甲胄给本公子带来的能力确实挺好用的,你还要继续打么?” 蚩崶盯着眼前血衣男子的每一个举动,慢条斯理的说道: “从一开始,本王就已经说好了条件。” “呵” 许元轻笑一声,瞥了一眼一旁的正满眼忧虑盯着他的李清焰:“我才不会把我家公主给你做人质。” “?” 目光对接,李清焰眼神闪过一抹疑惑,但随即反应过来后,唇角不自觉的轻轻哼笑了一声。 她听出了蛮王话里的意思,也听出了这家伙是故意说出来给她听。 很刻意。 不过,感觉还算不赖。 许元收回视线,看向蚩崶,低声笑道: “蚩崶,刚才我已经差不多适应了现在的身体,就如同你说的那样,合作应该是由强者来主导,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合作的机会,希望你能珍惜这一点。” 听到再一次的合作提议,蚩崶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意识到一些什么,问道: “你时间不多了?” 许元心中一凝,表面丝毫不变,反问着笑道: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蚩崶缓步侧移,视线锁定在前方血衣男子的身上,一边走,一边用那低沉的生涩大炎语说道: “本王承认现在的你已经能够威胁到本王,甚至能够杀死本王。” 方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蚩崶意识到眼前许元的身体发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如果你真的强到能够杀掉本王,那么杀掉地宫最深处那头蜕凡异鬼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应该不算太难,若不是时间不够,你为何坚持要与本王合作?在这地宫中除掉本王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许元站在原地没动,轻笑着摇了摇头: “蚩崶,两败俱伤并不符合我的利益,杀了你,后面还有那头蜕凡异鬼” “不。” 蚩崶打断了许元,声音低沉,幽冷而深邃: “许元,本王并不排斥谎言,但强撑的谎言会让你显得很难看。” “本王在这地窟中待了一旬时间,你身体的特性方才本王都看在眼里,你能够和那头蜕凡异鬼一样操控这地窟中的一切。 “只要你能杀死本王,以你现在的异鬼之躯就不存在所谓的两败俱伤。” 说到这, 蚩崶停住了脚步,抬手指了指许元那猩红一片的眼瞳: “如果本王的推测没错的话,你属于人类的意识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许元。 “你直到现在还想要与本王合作,应该是想前往地宫深处取得某样让你苟延残喘的东西,对么?” “”许元。 蛮王那低沉的声音落下后,只剩了溶洞内呜呜的风声。 半晌, 许元笑了抬起头看向溶洞之顶,深吸了一口气。 “啪啪啪” 轻轻鼓掌声回荡开去,许元垂下眼眸看着蛮王那幽蓝色的瞳孔,笑道: “蛮王异王果然难缠,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时间不多了。” 蚩崶闻言低沉的声线略微上扬: “本王以为你会否认。” “在你这种做下判断便坚信不疑的人面前否认?” 许元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我可不会做。” 说着, 许元盯着他,一字一顿: “所以,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蚩崶目光分毫不让,平淡的吐出两个字: “条件照旧。” 闻言,李清焰垂下眼眸,呼出一口气: “许元” 许元冷冷瞥向了她: “如果你想演什么苦情剧,就给老子闭嘴。” “” 李清焰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凶什么?本宫不说就是,自己小心点,别死了。” 说罢, 李清焰的行动依旧还是那么干脆利落,身形一闪,拽着缩在角落的小白的后脖领便消失在了甬道的出口中 随着二女的消失,源晶炸弹轰出的甬道之内便只剩了一血一蓝两道遥遥对立的身影。 许元看着那原本强得不可匹敌的壮硕身影,猩红色的眼中杀意涌动: “你的选择,真的蠢到无可附加。” “呵本王倒是很欣赏你的选择。” 蚩崶粗犷的唇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 “而且,你不会认为你一定能赢过本王?” “” 话落,溶洞没声。 刹那间,双方都动了。 我是fw or2 六一书单 1玄幻\/奇幻: 《神话制卡师》压盖 《权游之圣焰君王》萝卜上秤 《巫师:从骑士呼吸法开始肝经验》田隶 《人生模拟:从养生功开始加词条》叁更兽 《神话纪元,我进化成了恒星级巨兽》群玉山头见 2仙侠: 《渊天尊》烽仙 《黑神话:大唐》独孤欢 《不是君子也防》阳小戎 《我的模拟长生路》愤怒的乌贼 《长生从娶妻开始》喜爱吃黄瓜 《仙子,请听我解释》弥天大厦(ps:求月票or2) 《我有一个修仙世界》纯九莲宝灯 《这烂怂截教待不下去了》榴莲老酒 3都市: 《半岛检察官》竹叶糕 《仙人只想躺着》猪心虾仁 《重回1982小渔村》米饭的米 《俺寻思这挺合理的》天锣雷光 《我的身份愈发变态》啊行行行 《从跟天后领证开始》乐多是只猫 《1980我的文艺时代》坐望敬亭 《听劝后,我成了顶流》悉年 《围棋:我和ai五五开》一剑刺刺刺 《让你当兵戒网瘾,你成军官了》特种兵歌 《养成系男神:听劝后,我成了顶流》蠢蠢凡愚qd 4历史: 《大明国师》西湖遇雨 《从武王伐纣开始建立千年世家》花非花月夜 《大明:我被朱棣模拟人生曝光了!》摆烂的阿屠 5游戏: 《什么叫六边形打野啊》这很科学啊 《联盟:我真没有摆烂啊!》幽影夜神 6科幻: 《走进不科学》新手钓鱼人 《我在荒岛肝属性》最终永恒 7诸天无限: 《人在诸天,富可敌国》唐森爱吃肉 《诸天纵横,从港综开始》李家小雨 《人在港综,你管这叫卧底?》不吃葱花 8轻小说: 《牧者密续》不祈十弦 《美食系御兽》书荒被迫写书 《重生之逆流十年》蜜汁姬 《恋爱要在模拟后》归来细雨中 《从柯南开始重新做人》李四羊 《一人之下,五福临门》汉寿庭猴 《我在霍格沃茨搞发明》薇拉天天码字 《重生后才发现我有青梅》曹瞒君 《霍格沃茨:从猎魔人归来的哈利》紫金咩 9女频: 《宫斗?我无限读档,气哭皇帝》江山雀 如果找到喜欢看的,可以考虑订完把票票投给咸鱼 继续码字了,晚上还有一更 求月票 or2 三百一十二章 万年前的后手 对于启美眸中的复杂,许元心间没有丝毫的动摇。 异鬼是否存在情感?许元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这世间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启对他表现出的纵容,表现出的一切好感皆是源自于他终将成为异鬼这一点。 若是他愿意变成异鬼,若是他没有‘逆命液’这种解药,当他的意识彻底异鬼转化时,也许真的如何着异鬼女王所言,与她厮守到时间尽头。 但问题是,有的选的情况下,许元他不想成为异鬼,更不想和一头血肉糅合而成的怪物厮守到时间尽头。 这是一个绕不过的矛盾。 也因此, 对上启那复杂的目光,许元淡声回道: “因为我不想成为异鬼,而且如今的天下局势,也容不得异鬼。” 启的红唇之间发出一声轻笑,那属于李清焰的容貌之上流露出一抹恍然的自嘲: “原来如此,本座大概明白了那血池之底应该是有着一些东西?” “” 许元没有应声,也没有试着将自己的手臂从对方胸膛中抽出。 因为此时此刻,启那被贯穿的胸口已然长出了无数狰狞可怖的肉须,将他的手臂牢牢的固定在了她的体内。 启看着许元的神色,幽幽的说道: “果然是这样么,看来本座意识与身体确实是被人做了手脚。” 许元没有着急,因为洛熙然准备需要时间,低声的回道: “你之前意识到过这一点?” 启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追忆: “人族囚禁本座进行血肉研究,这持续了十余年的囚禁本座却只记得过程很痛苦,但具体事情却忘了了很多,嗯唯一记得的,便是人族想要借助本座的身体研制出了血神石想要控制我,而且因此还发生了内斗,不过人族的这场内斗却以本座成了最终的胜利者而收尾。” 说到这, 启略微沉默,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现在看来,万年前的那些人族除了控制我异鬼一族的血神石以外,应该还研制出了抵抗异鬼化的药剂?” “你猜的没错,血池下方一处密室之中确实藏着这东西。” 许元没否认,随即看着对方,略感兴趣的轻声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点,伱在血巢中呆了万年,这期间就从未进入血池之底探查过?” 启摇了摇头: “本座不能进去。” 许元眼神带着一丝疑惑,通过异鬼得通感感应了一下启的躯体: “你体内的命源一直满溢的装填,一旦进入血池,其中命源会让你的意识迅速消失,但万年时间也不至于一次都没下去过?” 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神阴冷:“本座脑海中被植入了两个墨守成规的观念,第一,本座需要两枚血神石才能破禁而出,第二绝不能进入血池之底,若长天你不出现本座大概此生皆是无望从那地宫中逃出来。” “”许元。 植入观念 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思索一瞬,许元忽然想起洛老头好像就中过这招。 之前许长歌为保他安全,就曾让鬼化的鬼七给洛老头植入过保护他许元的观念。 没想到万年之前就已经有了这种手段。 不过看样子,这两个明显冲突的思想钢印应该是被不同人分别种下 “小鬼,别想了,这种手段叫做魂痕。” 思索间,洛熙然那温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许元的心间: “我将自己练成灵韵精怪,碎魂之时给启种下的很多魂痕,让他获取了两枚血神石玉佩就立刻下到血池之底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看来苏洛尘与唐婉儿两人也不傻,消散之际,拼死将我为启种下的魂痕魂痕进行了篡改。” “” 得,万年之前宗门围攻覆灭监天阁还真是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仅仅这一处地宫之中,四名圣人就算死了,也要在临死前用命来镌刻魂痕迹互相算计,结果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也难怪之后皇朝能够崛起。 听到洛熙然的话语,许元立刻用意魂传音问道: “做好准备了?” 洛熙然的声音带着笑: “自然。” 话音刚落, 启带着寒意的声音便突然传了过来: “许长天,你在和谁说话?!” 意魂传音虽然隐蔽,但依旧是能够被发现的。 启在眼前血衣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刻骨铭心的魂意波动。 许元闻言,扯了扯嘴角,道: “如果我说是洛熙然,你信么?” “洛熙然?” 听到这个名字,启的眼眸之中明显的闪过好笑:“若它是洛熙然,那本座是谁?” 许元没有接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无声对视之间, 许元周身的黑死菌甲忽然自他衣袍下如蚁附般蔓延爬出,转瞬在他的身侧凝聚出了一具由菌甲组成的肉身。 一位穿着湖蓝留仙裙的端庄女子。 洛熙然。 “” 无声对视, 启的眼中笑意逐渐消失,看着洛熙然,那双凤眸之中一抹动摇,张了张嘴: “洛本本座洛启洛熙” 随即, 启那‘李清焰’的模样开始发生了一些异变,无数的凸起与鼓包从那完美无暇的娇躯之上膨胀而出。 心神动摇之间,她似乎要维持不住人类的躯体。 许元见到这一幕,连忙在心中问道: “熙然,这什么情况?” “小鬼,别整天没大没小,叫我前辈。” 洛熙然先是轻啐一声,随即解释道:“万年前,为了方便我控制最后赢家,我给这启种下的魂痕可不止那一个,现在看来那苏洛尘与唐婉儿临死之前并未能将本座留下的后手清除干净。” 说话间, 洛熙然玉手微微抬起,按在了启的那已然开始崩溃的肉身之上,转过头冲着许元悠悠的说道: “既然这个手段还留着,那我好像不需要你帮助了,小鬼。” “” 不需要他的帮助 听到这话, 许元心中下意识升起一股不祥预感,灵视张开,命源运转瞬间做好战斗准备。 不过下一刻, 洛熙然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在许元额头弹了一下,弯着眸子笑道: “你这小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都叫你不要整天想着蝇营狗苟之事居然还这么多疑,我的意思是不用你和启战斗了,白痴。” “”许元。 话落, 启的身体直接分崩离析,无数血肉扩散而出,又转瞬被洛熙然吸收。 无声之间,日月而过。 两日后, 启就这么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在洛熙然的手中消散于了天地间 做完一切, 洛熙然缓缓的回转过眼眸,看向一旁静候许元,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小鬼,咱们现在继续?”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三章 磊落 真正的圣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自己性命为饵谋算万年,狠辣果决。 虚假的圣人蝇营狗苟,苟活求生,遇事一问三不知,知道东西还没一介凝魂强者多。 看着眼前这位长发随着风雪飘摇的碧水佳人,许元突然觉得洛老头有点丢人。 而话落之后,洛熙然盯着他看了一瞬之后,视线便转而向着下方望去。 刚一回首,便见一道倩影已然从地面飞至了半空。 红色袍裙在漫天飞雪中随风飘舞,在狂风之下勾勒出一道平板但却曼妙的腰臀曲线。 得,又裹上了。 李清焰看了一眼这与那异鬼最初面容一模一样的蓝裙女子,点头示意,说道: “虽然本宫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要继续,但最好别在这里。” “确实如此,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洛熙然闻言回眸扫了一眼李清焰,对视一瞬,淡笑婉然,道: “下方的阵法已经完全破损,地宫已然无法阻止其中之人外出,若是那名圣人选择强行凿穿地层,算算时间此刻应该已经快上来了。” “咳。” 许元轻咳一声,插嘴说道: “清焰,介绍一下,这位是洛熙然,我新认的义妹。” “” 风雪吹动她黑长直发,李清焰直接选择性忽视这死人的油嘴滑舌,言带疑惑: “洛熙然?” 许元轻笑着解释道: “我这义妹可是万年前监天阁的圣尊,那头异鬼是中了她的手段把自己误认为了她,沉睡了万年,多亏我把她唤醒,咱们才能这么有惊无险的出来。” “” 话落, 无需言语,眼神交汇的一瞬,李清焰已然了解了对方想要传达给她的意思。 沉睡万年,也就是说如今的洛熙然对监天阁的态度大概率是与万年前一致。 而且这女人很危险,需要谨言慎行。 思索在一瞬之间闪过,李清焰对上了洛熙然打量的视线,行了一个宫廷礼节,轻声说道: “多谢前辈。” 洛洛大方,而不失礼节。 “嗤” 许元在一旁见到直接笑出了声,摆了摆手: “清焰你居然也会行这种礼节?不必多礼,我认的义妹,论辈分,你比她高。” “” 李清焰凤眸的眉角略微跳了跳,没搭理这白痴,低声道:“前辈,长天他性子一向皆是如此不羁闲散,还望不要计较他的放浪。” 洛熙然同样没搭理许元,颔首微笑: “我还以为万年已去人心不古,原来只是这小鬼不懂尊卑,无需多礼,我如今不过只是一介精怪残魂。” 说着, 她顿了顿,轻声问道:“清焰,我能否问问如今的天下局势如何,监天阁又是否还有存续?” 果然。 和洛老头那反骨仔不同,他妹妹一出来过来就是想着回门派。 李清焰对此没有丝毫迟疑,半真半假的轻声说道: “如今天乃是皇朝与宗门共存,监天阁近些月来正好派了使团进京,与我大炎皇朝磋商事宜,至于其中具体事宜” 说到这,她赤红的凤眸不冷不淡的瞥了许元一眼: “长天比本宫熟,他似乎与伱们监天阁圣女关系不错。” “” 洛熙然眼神带着一丝惊讶。 既惊讶于监天阁依旧存续,也惊讶于这小鬼似乎和当代圣女关系匪浅。 许元砸下嘴,摸了摸下巴: “应该算是挺熟的。” 洛熙然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美眸之中闪过一抹笑意: “如此说来,我的辈分应该要比你这小鬼高。” 顿了一瞬,她又继续问道:“如此说来,你关于这处地宫之中的情报也是来源于监天阁?” “” 视线扫来,许元下意识便准备随口扯谎承认,但旋即忽然意识到不能这么答。看书溂 若是监天阁知道这处地宫,异鬼这般大的利益必然会派人前来探寻。 时隔万年未曾探寻,必然是因为信息出现了断层。 这点,以洛熙然的城府不可能想不到。 这是她给他下的套。 顶着二人视线,许元面不改色,继续扯谎道: “不是,来源于你哥。” 先把谎说出来,至于回帝京之后怎么圆 无所谓,洛老头会出手。 “” 不再理会洛熙然眼中流露狐疑,许元对着李清焰轻声说道: “清焰,你把慕曦带上,她好像不会飞,咱们既然把启解决了,就赶快离开,别等会被蛮王给撞上了。” 李清焰扫了一眼二人,也没有提出异议,纵身跃下,转瞬直接就拎着小白的后脖颈的衣衫飞了上来。 白慕曦像只小猫一样被李清焰拎在手中,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但见到许元的一瞬,她眼眸中立刻浮现一抹感激,挣扎着行了一礼: “公子,多谢您带慕曦上到地面。” 许元瞥了李清焰一眼: “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李清焰冷哼一声,也没说话,反手把白慕曦公主抱在怀中,动作英飒: “如你所愿,走。” 许元眼眸挑了挑,轻声问道: “看你这样子好像知道哪安全?” 李清焰朝着黑暗无际的风雪之中望了一眼: “你们处理那头异鬼的这两天本宫自然不可能在下面干等,周边一圈本宫都检查了一遍,找到了一些特殊记号,沿着过去应该能够找到慕叔。” 就如同前世有加密电报,此方世界同样具有着一些特殊的识别标志,以供友军判别。 北封军 思绪至此,许元心中微微一喜。 就算不能去到武成侯的身边,只要让李清焰有军阵可用,他们便基本上可以说绝对的安全了。 军阵之威,蛮王成圣了也不顶用。 当初被传送进蛮族大军的本营之时,李清焰即便是借助残余的军阵之力,也能一刀秒了蜕凡境的蛮王。 而在许元沉默之时,洛熙然忽然出声问道: “小鬼,你们二位有长辈在此附近?” 闻言,许元面色不变,笑着道: “是,我们去到他的身边,蛮王便不足为惧。” 嘴上说着,许元眼神却在观察洛熙然的神色。 他有些担心洛熙然拒绝这提议,毕竟能抵御圣人之人,对于她而言也是致命的 “呼” 洛熙然似乎看穿了许元的心思,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一丝严厉: “男子可有谋略,但也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就算你们背后的皇朝与我监天阁不合,我也不会拒绝前往你们前辈身边寻求庇护,到时候就算你们想要置我于死地,也不过是还掉你这小鬼救我出来的恩情。” “” 话落沉默,风雪萧瑟。 李清焰看着磊落温婉的蓝裙女子,凤眸之中闪过一抹钦佩的欣赏。 洛熙然迎着许元古怪的视线,弯了弯美眸: “怎么,你不信我说的话?” “” 许元安静了很久,小声的问道: “那个,你和洛道凡那老头不是亲生的?” “”洛熙然。 卡文到自闭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四章 抵临蛮族圣城 风住,雪停,冰川断崖深不见底。 “簌簌” 随着一身红袍的倩影朝着下方飞落而下,崖边的几团积雪向着断崖之下的漆黑飘然坠落。 看着李清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许元眼中血光流转,视线略显好奇的跟着她的身影向着这处冰川断崖峡谷的底部落去。 听这裹胸公主说,这峡谷下方似乎有着北封军留下的记号。 万古不变的黑夜与极寒气候让极黑之地已然形成深达数千丈的厚重冰层。 也因此,眼前这种深达百丈冰川峡谷在这茫无际涯的冰原上其实并不少见。 一些深藏地底的野生巨兽一次翻身破土,便能在这冰川之上形成很多裂谷。 不过眼前这一处裂谷很明显是人为制造。 宽数十丈,深数百丈,一道裂痕的长条形,切口规整平滑,就像是被一柄百米巨剑砍出来的剑痕。 蜕凡的异鬼之躯,以及崭新的灵视感知,让许元能够观察很多作为凝魂强者不能看到的东西。 这处裂谷有着很重的术法痕迹,甚至其上还残留着一些未曾散去的源炁波动。 军阵凝结的神兵虚影。 心中想着,许元目光也已然跟着李清焰的身影落至了冰川裂谷的底部。 见到裂谷之底的场景的一瞬,他眉头不自觉的微微颦起。 尸体 这裂谷下面全是尸体! 冰川裂谷之底是无数蛮族的尸体,断肢残臂,层层叠叠,蓝色的寒冰将这些蛮族妇孺眼中的绝望永远定格。 屠杀 看着底下的场景,许元下意识侧眸望了四周。 冰川裂谷之旁,是一片平坦的雪面,曾经的战斗痕迹已经尽数被积雪掩盖,但许元依然能够想象到,月余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 在无数蛮族妇孺的哭喊声中,穿着白甲的北封军整齐肃杀,在此处井然有序进行着屠杀。 杀戮之后,又将这数万尸体直接顺着这裂谷推下,滚落 “小鬼,你们背后皇朝在和蛮族打仗?” 洛熙然忽然出声问道,眼神平淡的看着下方尸骸:“而且看样子,蛮族已经快要被灭族了。” 许元倒是没有隐瞒,随口解释道: “你也看到这极黑之地的样子了,生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蛮族肯定想要南下,但我们大炎也肯定不会让他们南下,战争是必然的。” “必然?” 洛熙然瞥了许元一眼,心间已然对大致局势有了判断,道: “如此看来,你们大炎皇朝内部的权力倾轧应是颇为严重?” “若是没有内部倾轧,那蛮王也不敢如此行豪赌。” 对于聪明人,许元知道隐瞒也没用,悠悠一笑:“不过很可惜,蛮王他这次赌输了。” 说着, 许元眼神淡漠的指了指裂谷下方: “而既然输了,那他就得把上牌桌的筹码全部交出来。” 洛熙然沉默的看向下方尸海,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筹码便是灭族么” 许元见到她的神色,眼神古怪,笑问: “喂,熙然伱不会是对这些异族妇孺动了恻隐之心?” “噗恻隐之心?” 洛熙然巧笑嫣然,回眸之时眼瞳之中眼神幽幽: “小鬼,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 “我方才只在想,若是万年前我们人族赌输了,当初大概下场也会和这蛮族无二。” 说着, 洛熙然轻轻呼出一口气,忽然提醒道: “这里起码有近十万具尸体,你们不处理反而集中放置,就不怕它们在此生成鬼雾?阴鬼那东西,某种意义上比异鬼更可怕。” “这里不是大炎境内。” 许元还未回答,一道的声音从裂谷之下传来。 是李清焰。 李清焰跃身回到三人近前,看向洛熙然,淡然说道: “此处万人冢若真能形成鬼雾,以如今蛮族的国力很难处理掉它们。” “低阶的阴鬼虽然没有智慧,但它们需要吞噬生灵,只要多造出几处鬼雾与残存蛮族抢占生存空间,二者相争,数百年内北境无忧。” 许元也轻笑着接话说道: “极黑之地是蛮族的老家,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一次性将他们的种族脊梁打碎,将他们战争潜力彻底废掉。” “” 洛熙然略显讶异看了一眼这小鬼,似是没想到能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种话,不过旋即她似水柔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警示的笑意: “你们绝户之计虽好,但也容易玩火自焚。” 李清焰凤眸淡然,道: “这个就不劳前辈费心了,我们大炎皇朝自有考量。” 若是阴鬼真的取蛮族而代之,在这片极黑之地茁壮成长,最终将整个极黑之地变成一片寒冰鬼域,这份威胁确实远比蛮族要大。 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如今大炎朝廷需要一个能稳定百年的北境边疆。 皇帝的病危,让大炎皇朝内部的矛盾瞬间恶化到无法向着外部转移的程度。 “呵这倒是我这老古董僭越了。” 洛熙然很是洒然,婉然笑道:“公主殿下,此行可曾找到什么?看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我们应该快追上了?” “下方的密纹已有一月,内容也很简单” 说着,李清焰一双凤眸抬眸望向西北的方向,声线幽幽: “此去七百里,便是蛮族圣城,见此信诸部,自行拔营集结。” 亘古不变的长夜笼罩在冰川之上。 四人御空而行走后不到一日,一道身形突兀的出现在了冰封的裂谷之上。 身影魁梧高大,那双泛着寒气的幽蓝双眸静静盯着下方那些同胞的尸体。 逃出地宫的数日间,蚩崶已然去过了圣族的几个大型部落的驻地。 但无一例外, 它们都消失了。 那些在他举族南下之时,熙攘喧闹着送行的妇人与孩童皆是与部落驻地一起化为一矩。 它们尸骨或被人族残忍的堆砌成山,或被随意的扔在坑洞之中,或被肢解铸成京观 就和眼前的万人冢一样。 看着裂谷之下族人眼中那被寒冰永远定格的绝望,蚩崶眼神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到举目枯寂。 因为这里,距离圣城很近。 换而言之, 那位大炎军神已然发现了圣城。 换而言之, 圣城已经沦陷了。 换而言之, 刚刚摆脱苦寒,进入圣城生活的数十万族人已经被那些人族屠尽。 风雪飘落,寒冰寂寥。 抬眸看着圣城方向,蚩崶静静站立着,如同一座死去的雕塑。 骤然, 没有任何言语, 站立于裂谷旁的魁梧身影消失了,正如同他来时的那般突兀。 而身影消失数息之后,冰川碎裂仿佛被一股天地伟力击中,那存续万古的坚硬千丈冰川瞬间如豆腐般碎裂塌陷,将下方的蛮族尸骸彻底掩埋。 与此同时, 在那被黑暗笼罩的天际之上,悄然多出了一道如同流星般向着西北而去的幽蓝流光 暂时单更 北境明后天就能结束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五章 军阵之威 七百里路对于凡人而言也许很远,但对于许元这位蜕凡异鬼而言,即便压制速度,也不过半日脚程。 说实话,许元对于那座蛮族的圣城是保有着一些期待的。 不过在看到那座矮小到只有不到二十丈的城墙之后,眼中还是不由得闪过了一抹莫名的失望。 就像是见惯了大都会城市,突然回到小县城,还告诉你这里是人家最好的地段。 透过没有雪花飘落的黑夜,许元一边飞驰,一边望着伫立在巨大峡谷之中的蛮族圣城,忽然回首对着一旁的李清焰问道: “清焰,此战之后,咱们会不会在此派兵常驻?” 他想到了前世大唐的西域都护府。 李清焰赤红眼眸略显古怪瞥了他一眼,带着一笑好笑: “你白痴么?” 许元不以为意的回道: “城池是现成的,筑城资源不成需要,如果派兵在此常驻,每年再常规性质的组织一次扫荡,蛮族大概率永远都不会成气候。” “想法不错。” 即将抵临蛮族圣城,李清焰心情明显不错,赞了一句后,一根纤纤玉指指向四周的枯寂黑暗,道: “在这种地方派兵常驻,先不说兵卒士气,光是一个曲每年消耗资源你知道需要多少么?” “我又不是将领,我怎么知道。”许元回答的很光棍。 李清焰踹了他一脚,被躲过后,红唇勾着: “十倍。” “啊?” “在此处驻军,供养一支军队消耗的物资会是在大炎境内的十倍。” 李清焰不急不缓的说道:“想要彻底镇压这极黑之地,一个曲的兵力是不够的,起码需要一个营往上的精锐驻军,镌刻阵纹、士卒娱乐、御寒物资、粮饷补助这些都是天文数字。而且,这极黑之地孤悬大炎之外,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十年、数十年之后呢?” 说罢,她看向许元的视线像在看一个白痴。 许元瞥了她一眼,好笑道: “这可是开疆拓土之功。” “拓土之功?” 李清焰英飒的凤眸之间流露一抹嗔笑: “照长天伱这么算,这十余年来,本宫已为大炎向北拓土了千里,将战线从北封城推至侯亭县,再至大骊山。” “若御敌于国门之外就算拓土,那这拓土之功来得也太容易了。” “” 看着绝色红衣毫不在意的神色,许元有些不懂这裹胸公主的脑回路。 这不叫拓土,那什么叫拓土? 把蛮族从北封一路打到大骊山,再修个祭坛祭个天,都能封狼居胥了。 似是注意到许元的目光,李清焰一双美眸中神色柔和了一些: “长天 “当今天下, “可称拓土之功,唯余古渊。” “” 对视一瞬,许元张了张嘴,但没说出来话。 他忽然明白这位红衣公主心间对于拓土之功的定义。 拓土是能将皇朝的国力变得更加强盛,而不是消耗皇朝的国力去维系一圈无用的土地。 如今对于大炎皇朝有诱惑力的土地,大概就只剩古渊了。 从每年一度的妖兽潮便能看出古渊的家底有多厚实。 妖族盘踞的古渊,土地富饶,灵炁充沛,十分适合各种灵药的生长,各种物资充沛至致。 而古渊妖族的特殊性造就了一个很糟糕的现实, 古渊想打大炎,二者便是直接接壤的。 但大炎想打古渊,就得先越过万兴山脉这座巨大到看不到边际的原始山林。 而在那种高低起伏山脉地形中,只要你敢入侵,古渊占据着绝对地利。 而更重要的是,宗门也会在这其间搞事,甚至搞个灭国级的大新闻出来。 也就是说, 除非将宗门清扫,大炎根本攻不进去,李清焰心中的拓土之功也就无法实现 “别这么看着本宫,古渊之事也只是说说而已。” 李清焰轻哼一声,随手扔给许元一顶红色纱帐的幕篱:“带上,我们要进城了。” 许元下意识接过,略微迟疑: “我带这个做什么?” 李清焰瞥了许元那双赤红一片的丹凤眼,以及俊美脸颊上遍布的诡异斑纹: “找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人么?别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许元闻言笑了,飞得近了一些,凑近问道: “你不觉得本公子这副模样有一种邪魅的帅” “闭嘴,赶紧带上。” 李清焰斜了他一眼,抬手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语带嫌弃:“早点恢复人类之身,你这异鬼之躯看着恶心。” “口是心非的女人。” 许元摸了摸下巴将红纱幕篱扣在了脑袋上,试探性的笑着给裹胸公主打预防针: “先说好啊,死寂地宫之中可是本驸马救了你,我这蜕凡修为尽失之后,你可别想着报复。” “” 李清焰闻言回眸,盯着他看了数息,瞥了一眼白慕曦,忽然嫣然一笑,意味深长: “好啊,本宫争取~” “” 透过幕篱的红纱,看着她恢复的嚣张气焰,许元轻轻“嘶”了一声,伸手去抓她,语带调侃: “喂,本公子现在可还是蜕凡强者,你最好对我尊重” 蛮族圣城一支百人队在城墙之上进行着每日例行的巡逻。 虽然附近的蛮族已经被清剿干净,大概率不会有蛮族袭城,但精锐之师的严明纪律让他们恪守着行军纪责。 李永亮走在最前端,一路走,一路叹息。 前去汇报异常的活最终还是交给了王城那家伙。 虽然约好此间情报大半军功都让给他,但仔细想来,这可是为数不多能在侯爷面前刷脸的机会。 让侯爷那等人物眼熟这可比什么攮子军功强多了。 王城, 你真该死啊。 居然算计我这老实人。 想着,李永亮悲从心起,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 “唉。” “唉!!” “” 其后一干白甲北封兵卒看着前方叹息不断的老大,你看我,我看你,一片沉寂。 自从几天前老大就这样了,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一行百人便在这不断的叹息中进行着巡逻。 不知过了多久,白甲兵卒忽然发现队列最前方的叹息声断了。 目光疑惑的朝着前方的李永亮望去,却见对方此刻正愣愣的望着蛮族圣城东南方向的天空。 “” 李永亮他感受到了体内功法传来共振炁机。 军中的军阵功法十分独特,类似子母功法,如金字塔般层层向上,层层统御。 普通兵卒修的是子功法,伍长算是最低等母功法,而他李永亮作为曲将,修行的军阵功法已然算是一军之中的中坚。 经历的万千战阵之上,他能感应到一般都是牙将或校尉那一层级的功法感召。看书喇 而此刻, 李永亮感应到炁机是属于主帅。 他记得偌大的北封军中,只有两个人会这种功法。 一个,是侯爷。 另一个,是殿下。看书溂 心思电转间,李永亮直接开始全力运转功法。 虽然不理解情况,但作为精锐的素养让他很清楚这种炁机的共振,是统帅给予他们这些中层将领开启军阵的信号。 不止李永亮,整个蛮族圣城之内驻扎的北封军将领,都感应到这股独属于主帅功法的炁机感召。 没有任何迟疑,就连在床上享乐的白佳琪都停下了腰腹,下意识开始运转功法。 这,便是属于大炎真正精锐将领的战争素养。 将领之后,紧接着便是受到他们功法炁机感召的普通兵卒 “现在可还是蜕凡强者,你最好对我尊重尊” 城外高空,许元笑呵呵的话音未落,脸色便是一僵。 他突然感觉红袍飞扬的她气场突然变了,变得危险至致。 军阵 砸下嘴, 一边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咸猪手,许元一边轻咳一声,改口: “咳尊重” “啪。” 想要收回的咸猪手被她反手握住,李清焰直接将他拉至近前。 因风长发飘绕在绝色面容之前,李清焰一双赤焰缭绕的凤眸,歪了歪头,目含一抹带着笑意的疑惑: “长天,本宫好像没听清,你方才在说什么?”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六章 噗 凝魂境界之时,许元知道军阵很强,强到很少有高阶修者敢强行在军阵之前强行出头,但却对其真正的威能只有一个简单的概念。 被李清焰握住手腕的那一刻,许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蛮王之前不敢动。 一种突然而来的心悸与濒死感,像是被眸中洪荒巨兽锁定了。 “” 对视一瞬, 许元面色变得严肃,语气庄重, 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你心情好时候可以考虑稍微尊重一下我。” “德行。” 李清焰白了他一眼,红唇不经意间微微一勾,松开了他的手:“本宫先去城内安排事宜,你这一身诡异的炁直接过去可能会被当成靶子。” 说罢,她也不待许元回话,身形一个直接加速,瞬间甩开了其余三人一大截,朝着峡谷中的巨城疾驰而去 “” 看着那红色倩影消失在巨城之内,许元回眸瞪了一眼在憋笑的洛熙然: “看什么看?” 洛熙然理所当然: “当然是在看你这小鬼吃瘪。” “”许元。 “小鬼就是小鬼,这就生气了?” 洛熙然气质大方的轻笑一声,略显好奇的问道:“方才伱们公主施展的手段是什么?居然毫无副作用的瞬间将她的气息拔高了数个层级。” 许元白了这老女人一眼: “呵,我干嘛告诉” “兄长。” “”许元。 湖蓝宫群的似水女子,面容无暇,明眸弯成月牙: “兄长,可否将此事告知熙然?” “”许元。 深深的看了这老女人一眼,许元呼出一口气: “军阵,近几千年才兴起的一种修行之道,至于具体的你一会可以去问李清焰。” “军阵人阵么?” 洛熙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呢喃一声,明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好奇,不过随即她便笑吟吟的看向许元: “小鬼,方才她展露的炁机虽强,但应该还不是你的对手。” “呵” 许元也懒得搭理这多变的老女人,看着愈来愈近的蛮族圣城,无所谓的说道: “这点我当然知道,稍微感应一下就知道清焰不是我的对手。” 洛熙然略显讶异: “嚯~你这小鬼居然也会怜惜她人?” “啧,我记得你之前看着也挺聪明的?” 许元像是看一个傻子: “我现在不让,等我这异鬼修没了,被她天天按着欺负,你来帮我出头?” “”洛熙然。 顿了一瞬,许元又低声说道: “而且方才只是军阵的一个雏形而已,并未彻底展开。” 待到许元三人飞至蛮族圣城上空,从天上俯瞰而下,整个蛮族圣城给许元的第一印象是很空。 空旷至致,很多街区人影都看不见。 思绪刚刚闪过,许元便摇了摇头。 原本住着百万人的城池,现在只驻扎了万人,确实应该空旷。 至于原来这里的百万蛮人 许元目光扫过城墙外数百个被白雪覆盖的山包 嗯,他们应该是搬去那里面住了。 “” 什么地狱笑话。 心中默念几句善哉积德,许元目光转而扫向了四周城墙的方位之上。 如他所想,大部分北封白甲皆是驻扎在城墙附近。 而此时此刻,城内原本在轮值休整的兵卒已然因为李清焰的到来而运作了起来。 很多人甲胄都没穿好,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一边着甲,一边跑。 有的人是去集合,有的人是去马棚牵马,还有一些则是在搬运物资,场面一时间看上去有些混乱。 似乎是在紧急集合。 思索间,李清焰的声音忽然从下方传了过来: “长天,这边。” “” 许元顺着源炁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袭红衣的她正站在城墙之上,朝他挥了挥手。 三人一同落下。 洛熙然略显好奇的感应着四周,白慕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地面的一切。 许元则直接走到李清焰身旁,瞥着城墙下方,许元笑着问道: “清焰,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李清焰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你自己不会看么?自然是在备战。”看书溂 “什么?”许元下意识问:“备战?” 李清焰看了一眼,笑着问: “长天,若你是蛮王,从那地宫出来后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 许元皱了皱眉,眼眸之中流露了一抹思索。 出地宫之后,蛮王有南北两个选择。 第一,向南回大炎战场。 第二,向北回这座圣城。 进入地宫至今,不过一旬有余。 以圣人的速度,两到三日蛮王便能赶回大炎境内的战场。 如果他许元是蛮王, 从地宫出来,第一时间大概率会以圣人修为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大炎境内的战场。 不管是重要性,还是紧急程度,亦或者时间轴线来看,赶去大炎境内坐镇指挥那几十万的蛮族精锐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蛮族大军避战,百万人规模的战争是不太可能会在大半月之内结束。 如果手下部落首领指挥得当,甚至能在宗青生手下保存下一战之力的实力。 而圣城? 极黑之地这么大,武成侯找不找的到都不一 想到这,许元眼神一滞。 他忽然想想起一件事。 一件,让他想扇自己一耳光的事。 先前在地宫忽悠蛮王合作的时候,他好像把蛮族圣城位置直接爆出来过。 虽然在事实上,他确实没告诉武成侯具体地点,但蛮王会信他么?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这个信息大概率会直接影响蛮王的选择判断。 拳头略微攥紧,许元眼中多出了一抹凝重: “蛮王会来这蛮族圣城立刻拔营向北撤退。” 李清焰见到他神色变化,柔声安慰道: “长天你也别太担心,本宫虽然下令备战,但按照常理逻辑来说,蛮王应该会去” “不,他绝对会来这。”许元打断。 “什么?”李清焰眼神疑惑。 许元深吸一口气,盯着她那双美眸,眼神很认真,语气严肃: “我说,蛮王绝对会来,而且应该快到了。” “” 对视一瞬,李清焰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凤眸缓缓眯起: “你确定?” 许元语气凝重: “确定。” 李清焰沉默数息,红唇忽然划出一个柔和笑容,冲着他点了点头: “那好,本宫相信你。” “” 闻言,许元心中闻言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这裹胸公主上到地面后就又回到她那一套行为逻辑里去。 毕竟这件事他没法解释,总不能把这口锅又叩到洛老头脑门上? 不过很快许元就发现了不对,这裹胸公主特么嘴上答应他后就没动静了。 “” 舔了舔嘴唇,许元迟疑着说道: “清焰,你不做布置?” 李清焰抬起一根纤纤玉指,指了指城楼下结阵的兵卒,笑道: “这不是已经做了么?” “不是。” 许元砸了咂嘴,瞥了一眼西南的方向:“蛮王马上要来啦。” “他来了又怎样?” “他成圣了。” “所以?” “” 完犊子。 许元大概知道李清焰想做什么了。 略微斟酌着用词许元低声的说道: “清焰,蛮王敢来圣城,必然是带着死志,带着死志的圣人有多强应该不必我多说,我们最好先暂避锋芒,去找武成侯。” “本宫避他锋芒?” “”许元。 李清焰唇间笑意缓缓收敛,眉间的英飒浮现一抹许元不曾见过的煞气,抬起的凤眸中的利芒让人不敢直视: “我们可以撤, “但城内这万余将士呢?” “”许元。 “军阵之内,望风而逃,本宫做不到。” 李清焰深吸了一口气手中赤刀凭空浮现掌心,看向西南的黑暗天际,笑道: “若是长天你想走,那便” “啪——” 一声脆响,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红色袍裙下的挺翘臀瓣掀起一阵性感的肉浪。 “”洛熙然眼带讶异,红唇微张成一个小小的o。 “”白慕曦明眸眨了眨,缩了缩脖子。 “” 李清焰身形一僵猛地,随即声音带着压抑着怒意的颤抖: “许许长天,本宫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话落之时, 那柄泛着火光的赤刀直接架在了许元脖子上。 “” 许元看着脖颈间的锋锐刀刃,笑呵呵向前走了一步。 刀刃划破皮肤鲜血沿着伤口流下。 见到这一幕,李清焰黛眉微皱,下意识将手中刀刃后移。 因为她的动作,许元也顺利的来到了她的身前。 近距离对视一瞬, 许元忽然伸手的将李清焰宛若无骨的柔软娇躯揽入怀中,安抚性质的用双手揉了揉刚才被他打过的桃臀,柔声说道: “怎么说本公子现在也是蜕凡异鬼。” 李清焰冰寒的神色因为他手上的动作而泛起一丝红晕,寒声说道: “所以,你不走?” 许元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手上用力: “既然你不走,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 “呵,是么” 李清焰凤眸微微垂下,握住刀刃的玉手略微紧了紧,旋即感受到他那越来越向下的手指,忽然笑着问: “长天,你方才说你还是异鬼之躯?” “嗯?” 许元流露一抹疑惑,游离的手掌动作不停,下意识回道: “对,怎么” “噗!”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七章 蛮王将至 夜。 白甲、雪地、整齐肃杀的军阵队列。 驻扎在蛮族圣城之内的万余北封甲士一个时辰才堪堪完成集结,列阵与城墙之外。 一个时辰的集结的时间对于北封军这种精锐之师而言显得有些冗长,但这并不怪北封兵卒。 毕竟蛮族圣城里的驻扎的三个营部皆是分散驻扎在蛮族圣城四面城墙各处,调度起来需要横跨整个蛮族圣城。 也因此,与其他城楼上的兄弟曲部相比,今夜负责城南的轮值的李永亮就显得有些幸运。 “嘿嘿嘿” 立于阵列之前,李永亮摸着下巴傻呵呵的笑着。 轮值并不单单只是带队巡岗这么简单。 预防敌人夜袭,以及诸如找不到上级将领的一些突发状况,承担当夜轮值的将校手中的权力是会被暂时性的提升半级,而且也会被赋予部分开放军械仓储、吹响警戒角号、以及城门楼的升降等诸多细碎但重要的权限。 不过这种暂时性权力的提升,在李永亮他们的将校圈子里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寻常时期,有些上面的有些统帅喜欢搞事情,突然半夜把全军一起拉起来搞实战拉练。 做好了,算是你分内之事。 做岔了,那么恭喜,喜提军纪大礼包一份。 北封军第三镇那边就曾经发生过轮值将校操作不当引发营啸,直接被统帅砍了脑袋的例子。 不过凡事皆是有利有弊, 寻常时期这是个苦差事,但正值临战之际,这便算是临危受命的一种! 虽然不算挽大厦之将倾,但也能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 李永亮快速的回眸瞥了一眼那位站在城楼之上红甲倩影一眼,心间隐隐有些兴奋。 能力固然很重要,但那也得让上面的看见不是。 虽然因为王城那王八犊子的算计,他丢掉了在侯爷面前露脸的机会,但今夜的变故却让他在殿下面前露了脸。 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命令也是唐校尉下达的,但殿下毕竟站在城楼之上,他做的事情殿下应该都看到了 “喂,老李你傻乐什么呢?” 正想着,一道低沉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 李永亮回眸一望,却见一名穿着曲将白甲的魁梧男人按着腰间刀刃朝他走了过来,其身后的兵卒还扣压着一群蛮族残余的妇孺。 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很闹腾,因为需要用武力威慑这些蛮族俘虏。 魁梧男人行走之间甲胄“咔咔”作响,话语之间带着一丝笑意,问道: “情况怎么样啊?是侯爷来了,还是殿下?” “老白啊,又压着点来?” 顿了一瞬,李永亮咧嘴笑了笑:“就不怕延误军情被处置?” “拉倒你。” 白佳琪抬手锤了李永亮肩膀一拳,笑骂到:“老子曲部驻地在城北,而且今天轮休,能这么短时间组织弟兄赶过来已经很不容易。” “嚯” 李永亮意味深长的看了这小子一眼,小声的呢喃一声:“不会又在牙签搅大缸” “什么?”白佳琪没能听清。 “没什么。”李永亮摆了摆手:“我说殿下过来了。” “殿下?”白佳琪一愣。 李永亮朝着城楼之上努了努嘴。 瞥了一眼,白佳琪立刻收回目光,皱着眉头问道: “殿下不是在北封么,怎么突然到这蛮城来了?” 李永亮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 “呵,伱真看得起我,殿下的行踪,我一小小曲将哪知道这么多?” “那集结的目的呢?” “也不知道。” “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说了,我就一曲将哪知道这么多,或者你把军功让给我一点,让我升个牙将?也许下次就知道了。” “滚你!”看书溂 白佳琪笑骂一声,扫一眼四周结成军阵的白甲林海,凑近些许,小声问道: “我记得今夜城南是你轮值?是不能说,还是真不知道?” 曲将虽然已经算是军中的中层将领,但临战之时上头却很少会给他们解释调令的具体意义,大部分时间他们只是负责埋头冲杀。 李永亮轻“啧”一声,叹了口气: “我接到的命令很简单,传令并协调城内诸部至南城外集结。” “” 白佳琪闻言眉头皱起。 虽然上面不会特意解释调令意义,但常年军旅生涯也让他们这些中层将领有着一些“军事嗅觉”。 面色略微凝重,白佳琪轻声的呢喃道: “全城军马集结这是要拔营?不对若是要拔营的话,我过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押运辎重的粮曹,城内的斥候的鹰兽也没有外出探查。” 说到这, 白佳琪看向李永亮,眼神带着试探: “所以,今夜是实战拉练?不过既然拉练干嘛让我把蛮子俘虏带过来?” “” 李永亮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你老想这么多干嘛,殿下可是在这。” 对视一眼, 白佳琪咧嘴笑了笑,拍了拍对方肩膀: “好,老李,我先去我们我们部的集合点了。” 说罢, 正欲离开之际,白佳琪余光瞥见一名穿着粮槽官袍子的年轻男子驾着一辆马车从城楼门洞中使出,朝着他们这边驶来。 马车是被一匹高大的白色妖马牵引着,身后的车厢高达一丈,透过车厢内部包裹的油纸布能够隐隐看见其内堆叠起的木匣箱子,裹铁木轮在雪地上划过一条深深的车辙。 见到这一幕,白佳琪下意识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按照军中律法,这一马车辎重应该是来找李永亮这位轮值将领的。 而很快,在裹铁木轮细微的“隆隆”声中,马车果然来到了李永亮的近前停下。 年轻的粮槽官干脆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笑着问道: “李曲?” “” 李永亮抱拳回了一礼,恭敬的将挂在腰间的轮值将领虎符出示给对方。 此人他认识,他们北封第三镇中的几个粮草督运之一,年纪轻轻已是四品强者。 意魂扫过虎符,身份确认。看书喇 年轻粮槽官身子略微侧移一步,翻手指着这一马车,笑呵呵说道: “唐校尉有令,麻烦您再将这一车辎重分发给将士们。” 这算是轮值将领的分内之事,李永亮也便下意识问到: “周粮槽,某能否问问这是什么辎重?” “自然可以。” 年轻粮槽官毫无架子,不过话语间,脸上笑容收敛,叹息式的吐出一句话: “这马车里是二十箱劲炁丹。” “” 劲炁丹 闻言,李永亮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白佳琪,却见对方此刻也正望向了他。 对视一瞬,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瞳看到了一抹凝重。 劲炁丹,军中管控极严的一种丹药,只有在每次大战之前会由后勤漕粮分发一些给各个曲部。 以破坏经络体脉为代价,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强力量的一种药石。 只要从军时间够长,基本上都服用过这丹药。 毕竟虽然劲炁丹有副作用,但死亡与战败面前,这些副作用就显得不再可怕。 年轻的粮槽官没再多言,朝着李永亮恭敬的深深一拜: “李曲,若无其他事情,周某便先行告退了。” “” 沉默着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李永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瞥了白佳琪一眼,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凝重: “二十箱劲炁丹平均给万人,每人是多少枚?” 白佳琪沉默了数息,吐出两个字: “四枚。” “” 李永亮听到这个数字,手指微微一颤。 劲炁丹的药效与副作用会随着剂量增加而增加。 服用一枚,大半个月不能下床。 服用两枚经络受损不可逆,会影响后续的修行。 服用三枚,经络寸断,修为此生大概率不得寸进。 服用四枚,丹田逆涌,重伤垂死。 服用五枚,全身火红,皮肉灼痛如入烤箱,皮肤渗血而死。 四枚 他们这些修为高深一些的将校还好,对于手下的那弟兄四枚劲炁丹已经可以说要命的存在。 安静了数息, 李永亮的声音低沉着有些沙哑: “老白,殿下爱兵如子,若非必要,她不可能下达如此命令,你说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白佳琪下意识望了一眼南方那漆黑的天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做什么? “这蛮城虽无护城大阵,但城墙尚未坚固,若是有敌军来袭,应当踞城而守。如今列阵于城墙之外,行密集阵型,应该应该是为了对付高阶修者。” 久病尚且能成医,行军久了只要不傻,便能从细节看出端倪。 三言两语间,白佳琪便已然推出了正确答案。 “高阶修者” 李永亮呢喃一声,同样忘了一眼南方的天际: “老白,你说让咱们北封军三个营部,万余精锐吃四粒劲炁丹才能对付的高阶修者得有多高?” “” 白佳琪打了个寒颤,咧了咧嘴,笑道: “能有多高?蜕凡呗,我记得之前破城酒宴上我听唐校尉说,那蛮王也只不过是蜕凡修为而已。” 李永亮瞥了白佳琪一眼,沉声说道: “你可别骗自己了,蜕凡强者咱从军这二十几年来也不是没见过,不至于如此。” 白佳琪按住刀柄的手攥紧,言语略带一丝颤抖: “既是圣人,殿下为何不先行” “你跑得过圣人?还是咱手下弟兄逃得过圣人的意魂探查?” 李永亮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穹,悠悠的叹了口气,拳头攥紧: “若无殿下战则溃,溃则死,殿下千金之躯尚且愿为我等留下,我等又有何惧之有?” “”白佳琪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永亮翻身爬上了马车,站在车架上看着白佳琪,笑着说道: “还愣着干嘛,让你手下空闲的弟兄过来帮把手,若是能活着回去,你记得请我去兰桂阁喝酒点红倌人。” 白佳琪回过神,看着对方那胡子拉碴的笑容,收敛心神,也翻身上车,一边帮忙,一边笑骂道: “他妈的,老子活下来干嘛请你小子喝酒?” “你牙签搅大缸的事” “咳我我给你点两个。” “哈哈哈哈” 城墙之上,城门楼下。 倚靠着石柱,许元看着不远处的那道红衣倩影。 侧颜无暇,一身红甲修身,冷艳而肃杀。 就如同李清焰在地宫所说,一位合格的主帅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能让人心中不安变为信任。 她找他“借”劲炁丹的时候,许元还担心剂量太多会引起下方兵卒的营啸。 毕竟四枚劲炁丹的剂量,对于普通的六七品兵卒已经算是致死量。 但结果下方兵卒没有陷入恐慌,反而士气变得更胜了。 “” 想着,许元下意识下移,挪到她那被甲胄包裹的臀线上。 唇角微勾,垂下眼眸,许元意犹未尽的瞥了一眼自己右手那纤长中指的指尖。 这裹胸公主可真狠呐,他只是隔着衣服撩拨了一下,居然直接就动刀子捅他,不过那指尖触感 “长天” 清冷声音将许元回味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眸望去,却见李清焰正平静的望着他,目光闪烁着幽光: “你在看什么?” 许元闻言也不在意笑呵呵的回道:“怎么,咱们武元殿下这么霸道,我连自己手都不能看了?” 李清焰深吸一口气,胸口波澜不惊,道: “你最好只是在看手。” 许元哑然失笑,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调侃道: “交战在即,咱们家清焰怎么还注重起这种儿女情长了?” 李清焰回过眼眸,不再搭理这流氓无赖,肃声道: “算算时间,蛮王马上就要到了。” 许元略微沉吟,点了点头,略微严肃: “放心,我努力为你制造一个攻击的空挡。” 李清焰小声的说道: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许元轻疑一声。 李清焰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色甲胄,低声说道: “你让洛前辈跟着你,本宫不需要。” 许元眼眸略带讶异,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 “怎么?你这算是担心我?” 李清焰瞥了他一眼: “你若死了,不就让本宫那位二哥得逞了?本宫回去过后还要找他算账呢。” “” 这个回答,许元略显失望,但又有些无奈。 不过顿了一瞬,李清焰的声音便在此传来,不过声音略微小了一些: “还有如果你真的死了,本宫也许会伤心。” 许元闻言抬眸,站直身子,朝着李清焰走去: “清焰” “别过来!” 李清焰皱着眉头,一声利呵。 方才经历让她有些不敢让这死人靠近。 更别提, 此时不同方才,现在城墙之下可是有万余将士看着她这主帅。 “” 许元眼眸闪了闪,脚下一踏,身形瞬息来到了她的身旁。 李清焰眼神瞬间警惕。 不过出乎预料的, 这死人居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平静望着西南的方向。 李清焰回眸望去。 目光所及,是一片漆黑无垠的天际。 但她却感应到了一股扰动天地的源炁,犹如一头洪荒巨兽匍匐在远处的天际! 有人,正在朝着蛮族圣城疾驰而来。 李清焰见状回过眼眸,正欲说话。 “啪。” “”李清焰。 许元抬手拍了李清焰挺翘的底盘一下,并轻轻捏了一下,眯眼笑道: “喏,这蛮王居然一点都不遮掩气息,既然这么自信,那便看你夫君我给他准备一记大的。” 话落, 许元便在李清焰那既想杀人,又带着几丝忧虑的复杂目光中腾空而起。 既然时间充沛,那他便让蛮王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法爷! 立于漆黑虚空,许元周身的气息层层攀升,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墨色迅速以他为中心扩散而去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八章 无名法诀 “嗯?天怎么亮了?” “王头,你看天上!” “那是谁?敌人么?” 头顶洒下的暗沉的血色光晕,让不少列阵于蛮城之前的北封白甲都下意识朝着头顶望去。 目光所及,血墨色犹如实质,悄无声息的在漆黑如墨的天穹上迅速渲染了开去。 整个偌大的蛮族圣城在其照耀之下,就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单薄的晶莹血纱。 血芒诡异而幽寂。 若是寻常士卒兵阵见到天穹如此异象,军心可能已经开始动摇,但作为大炎的百战精锐,城下白甲对于这种场面已然有了不俗的定力。 北封军中每一名士卒修为最差的皆是七品淬骨,绝大部分的兵卒更是六品铁身。 这种层级的修为在凡人眼中已然是高得不能再高的仙爷,经训练,再经百战磨砺,其心间的定力不是寻常军队能比拟。 白甲士卒的议论声在扩散开去之前,便立刻被其的行伍之长止住。 “闭嘴!” “车俊毅,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就把你舌头拧下来。” “谁敢议论扰动军心,军法处置!” “殿下就在城上督阵,谁敢丢老子的人,老子就让弄谁。” 随着基层士官的呵斥,偌大军阵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一个人皆是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刀,肃杀萧瑟。 白佳琪按着刀,踱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平移挪到了李永亮身旁,朝着西南,面无表情的传音问道: “喂,老李,这是哪一出啊?这是蜕凡大能?” “” 李永亮见到对方举动,有些骂人。 密集阵列,这种小动作虽无伤大雅,但若被牙将发现了,事后他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顿了一瞬,他没好气的骂道: “伱脑子有病么?什么都问老子,老子和你一样只是曲将!既然殿下没有动作,就说明那是咱自己人。” “我记得驻守城内的随军强者是秦老,他老人家的功法我见过,不是这个。” 白佳琪轻啧了一声,细声的传音,一边瞥了一眼半空的血衣男子:“而且你看那强者头上带着的纹龙幕篱,那可是殿下的私人物品。” 李永亮深吸一口气,来了些许兴趣: “你想说什么?” 白佳琪声音颇为笃定: “殿下可不会让其他人动她东西,所以那人肯定是殿下的相好。” 李永亮微微一愣: “相好?殿下不是有驸马了么?” 白佳琪舔了舔嘴唇,低声的笑道: “以殿下的性子你觉得会看得上那相府的纨绔?最后多半是要退婚的,你说这蜕凡强者到时候会不会杀上金銮殿上抢婚” “殿下大婚应该不在金銮殿” 李永亮笑着回道,但话至一半,戛然而止。 他陡然抬头看向天空。 而与之同时朝着天上望去的人,除了他们同时还有诸多曲将校尉。 借着相连的军阵他们都感应到了天空上那股如同神明降世般的压迫感。 沉默席卷了整个军阵, 白佳琪眼中的八卦也顿时转化为了一丝兴奋: “他娘的,咱们这边不会也有圣人?” 李永亮眼神中带上了些许兴奋,但旋即便黯淡了下来: “应该应该不是,若真是圣人,殿下不可能会下发这么多的劲炁丹。” 白佳琪盯着天空的翻涌的血墨色光晕看了数息,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老李,你说这人会不会真的在殿下大婚之日去抢婚?” 这一次李永亮没有来得及回答,因为先到来的一道声线沙哑但好听至极的肃杀女声率先响彻了整片军阵。 “服用第一味劲炁丹,启白鸢杀阵!” 啪啦—— 啪啦—— 啪啦—— 地面之上响起一片玉瓶碎裂之声。 丹药服下,白甲阵列所及,骤然掀起了一阵无形飓风朝着四周卷去! 数息之后,源炁共振的窸窣嗡鸣之间,白色纹路开始在虚空中浮现! 这些几乎不可视的白色纹路在虚空中勾勒,瞬息之间一只巨型白鸢的虚影在地面若隐若现,而白鸢那最尖锐的角喙正是那红甲女子所站的城墙。 李清焰一双赤瞳缭绕着炽焰,遥遥望着天际那道仿若瞬息万里的幽蓝遁光。 军阵种类繁多,行军、固守、野战、杀伐皆为不同阵列。 白鸢之阵,杀伐之阵。 放弃一切防御,孤注一掷的军阵之法,北封军中不破不立的最强攻伐之阵。 如墨的天穹之下,地面匍匐的巨型白鸢似与与天穹上的血墨遥相呼应,隐隐有风雷之声作响。 而此刻地面上发生的一切,立于虚空之上的许元此刻都已然无暇顾及。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使用血元心陨诀中的这一记法诀。 法诀无名。 是的,这技能没有名字,至少在《沧源》中没有。 血元心陨诀最后的一个技能名字就叫‘???’。 三个血色问号。 与其他叫得上名号的技能相比,这记没有名字的杀招直接提前把逼格拉满。 而在《沧源》中,这技能也能对得上这份无名的逼格。 如果打中了,即便是世界线的最终boss也能直接被削去大半的血条。 如今化为现实,许元运转这个法诀之际才发现其间的恐怖。 血元心陨诀与先天道体让他体内的源炁储量本就比常人多出很多,而异鬼化的躯体以及那大龄义妹对他身体进行的迭代改造更是让他此刻体内的命源近乎比寻常蜕凡多出了一倍。 但就算这样,许元也感觉自己现在状态很不好。 太狂暴了。 运转这个法诀的源炁是他近乎无法操控的狂暴。 刚开始时,法诀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随着不断运转,这个法诀运转的速度便愈来愈快,愈来愈快,最终如同一匹风驰电掣的脱缰野马疯狂的在他体内乱窜。 感受到力不从心的第一瞬,许元便意识到了不妙,准备停滞法诀。 这种症状,血元心陨诀虽然没有记载,但他很清楚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直接爆体而亡。 试图控制着命源让法诀刹车,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这无名法诀正式开始运转之后,便似乎无法停滞。 逐渐暴虐的命源不断的在他体内经络中迅速游走,到了如今几乎瞬息之间便能游走数个周天,而每走一个周天,便会在许元的经络内壁之上留下深邃的刻痕以及深入骨髓般的剧痛。 若非许元他心智无比坚毅,若非他许元如今尚且还是异鬼之躯,此刻已然因为经络皴裂,或者心神失守导致无法操纵体内狂暴命源而暴体而亡。 不过光是这样,许元还尚且能够坚持。 毕竟,疼也疼习惯,最关键的是他体内的命源储备不够施展这无名法诀。看书溂 法诀疯狂的吸食着他体内的命源的速度让他这蜕凡异鬼都感受到了一丝心惊胆战。 仅仅只是一个起手式,他体内蕴藏的庞大命源便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大概法诀运转到一半,他整个人就会因为命源不足,法诀失衡而爆体而亡。 他以为凭借如今的自己,能像控制血墨玉剑诀一般控制这无名法诀的威能,但事实证明,他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也有些低估这无名法诀的威能。 这逼格拉满的无名法诀似乎是圣人之境才能使用的术法。 思绪之间,占据了半壁天穹的血墨光晕已然进入了二阶段开始收缩,不断的朝着许元周身汇聚。 此番变故更是让许元体内命源的消耗速度增长再度陡然拔高。 感受到这一点,许元心中也未有惊慌,狭长的眼眸之中流露了一抹思索。 他须弥戒中虽然有充足丹药和源晶,即便不顾身体,但也明显是顶不住体内法诀的消耗。 他得快速补充命源,至于方式 想着,许元垂眸瞥向下方的城墙之上的她望去。 而她此刻也正抬眸看着他。 目光,在空中相碰。 然后, 他求助式的冲着她眨了眨眼。 “”李清焰。 对视的一瞬,李清焰那英飒的柳眉便轻轻的皱了起来。 借着军阵之威,她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但由于那层浓郁到不可视的血墨光晕,她无法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具体状态。 不过因为对方的视线,李清焰还是大致明白他的意思,轻哼一声: “就知道逞能,前辈,长天他好像遇到一些变故,应该需要你上去帮他。” “我看出来了,这小鬼似乎不清楚他这法诀的威能。” 洛熙然那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响起:“还想做我兄长,有了力量也是凝魂,蠢死了。” 说罢, 红色甲胄自李清焰身上逐渐剥离,露出了其下的红色衣袍,而剥离红甲转瞬间在城墙之上凝聚出一道湖蓝倩影。 与李清焰并肩立于城投,洛熙然看着上方血墨光晕,指尖一枚墨色的晶体闪烁着妖冶幽光,笑着说道: “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这小鬼的这记术法能够凝聚成功,殿下你只需借这军阵在后补刀即可。” 顿了顿, 洛熙然的声音略微迟疑,又补充说道:“当然,殿下你也得做好迎接最坏情况的打算。” 李清焰闻言,在心底叹了口气:“本宫知道。” 她是真的看不透这死人是真有把握,还是假有把握。 你不信任他的时候,他的情报确实是对的。 你信任他的时候,他不靠谱就算了,有的时候还离谱。 就像现在,大家已经准备好死战蛮王,他那边掉突然链子。 思绪绵延,李清焰轻轻咬了咬皓齿。 日后大婚回了军营,她可得好好操练一下这个不靠谱的死人。 洛熙然红润的唇角微微勾起,轻轻一笑: “殿下,那我便先上去了。” “等一下。” 李清焰忽然叫住了洛熙然。 洛熙然身形略微一滞,回眸带着一丝疑惑。 李清焰红润的唇角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反手握刀干脆利落行了一个军中礼节: “前辈,若是事不可为,还请您保住长天,将他带走。” “” 洛熙然美眸闪了闪,瞥了李清焰一眼,没说话。 “长天他本就不是军中之人,更没有护佑北封军人的义务。”李清焰眼神平静,低声道:“本宫会尽力斩杀蛮王如若不成,也会尽力拖住他,届时还望前辈将长天带走。” 在寒冷刺骨的城墙之上,洛熙然呼出一口白雾,哼笑一声: “好,我答应你。” 话落,洛熙然美眸垂下,唇角勾起: “不过其实殿下你也可以信任一下那个小鬼,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虽然悟性不怎么样,但他的心智其实比你们很多天骄还要坚毅,这么一个人,不太可能会像他表面那样玩世不恭。” 李清焰眼神有些不解: “什么?” 洛熙然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形一闪,朝着半空疾驰而去,唯剩那婉然的声音轻飘飘传入了李清焰的耳中: “他知道异鬼化的逆命液的所在,自然便也会知道逆转异鬼化所需要承受的痛苦,即便这样,他还是选择自己成为异鬼,替你承担了这份痛楚。” “” 李清焰凤眸眯了眯思索一瞬,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用无人可听的声音呢喃道: “呵本宫怎么感觉他是算了,就糊涂一次当他是这样的目的。 “这样想,心里倒也蛮舒服的。” 在那被浓郁极点的血墨中心,洛熙然直接借着菌甲对于异鬼天生亲和来到了许元近前。 她看着身体微微抽搐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小鬼就是小鬼,能不能靠点谱?” “”许元没吱声。 他听见了这老女人的调侃,但此刻已经甚至连开口反唇相讥的都已然做不到。 体内即将见底的命源,直接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气息。 他必须全力控制体内的命源流向,稍不注意就是一个爆体而亡的结果。 见到对方这副狼狈样子,洛熙然抬起一根纤纤玉指戳了戳他斑纹遍布的俊美脸颊: “到头来还得我这位做妹妹来救你这兄长,还请兄长大人下次一定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说罢, 洛熙然抬手捏开了许元紧闭的唇角,将“启”的那枚魔晶喂入了他的体内。 魔晶入体,异鬼躯壳霎时便将其迅速分解,融入了他那近乎干枯的丹田。 命源补足,数息之间天穹之上的血墨已然彻底溶于了许元的身体之内。 沉默间, 许元抬了一根手指对准了西南天穹上的幽蓝遁光。 嗡 一声细碎的嗡鸣,无数血色光粒汇聚,数息后一枚寸许大的墨色光球便凝聚于了他的指尖。 波纹震荡扩散而出,散发骇然之炁,近乎扭曲空间。 深吸一口气, 许元回眸看着这洛熙然,咧嘴笑道: “好,你兄长我下次注意,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话落, 他指尖的光球瞬间消失。 or2 (本章完) 三百一十九章 藏锋 在许元指尖无名法诀凝聚的墨玉消失的一瞬,远处天际一道宛若神明般的幽蓝身影也出现在了北封将校的眼中。 快若惊鸿,瞬息数里,幽蓝遁光带来的源炁压迫,近乎将西南方的天地源炁搅成了一片乱域。 蛮族圣城之下,白甲方阵整齐威严,万千士卒手中的刀刃在血芒与蓝光的交相辉映下泛着阴冷的光。 害怕吗?当然害怕。 圣人,这是一个对于他们而言连仰望都不敢的名词。 而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立于阵内的每一位甲士的心脏都奏如鼓鸣,紧握着的刀柄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无法给他们带来丝毫的安全感,但即便如此,偌大的整列之中也却无人出声,更无人擅离军阵。 这是北封军作为大炎精锐的骄傲,也是身后殿下与他们的一同赴死督阵的决心,更是他们熟知军阵溃败带来的后果。 在这沉寂而肃杀的氛围之中。 那天际边宛若神明的蚩崶疾驰的身形忽然一滞,幽蓝瞳孔之中闪过了一抹惊异。 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危机感。 这股感觉来得兀突,但却尤为强烈。 下意识的,蚩崶猛然侧过了脑袋。 而下一刻, 仿佛瞬移一般, 一枚血茫深邃到近乎漆黑的墨玉,骤然出现了他的脑袋原本所在位置! 时间,在这一瞬仿佛静止。 幽蓝色遁光之中, 蚩崶歪着头,侧着眼眸盯着这枚突然出现的墨玉,幽蓝瞳孔之中闪过了一丝骇然。 他从这枚墨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而且, 作为圣人,这枚墨玉竟然能在他毫无感知的情况下抵临他的面前。 思绪之间,时间继续。 墨玉直接擦着蛮王的脑袋激射而过,继续朝着极黑之地那无垠的黑暗之中疾驰而去。 经此变故,蚩崶原本瞬息十数里的遁速瞬间直接定在半空。 而蛮王身形骤停带来庞然气浪瞬时将下方冰层震得碎裂翘起,不过还未等这股气浪彻底喧嚣开去,墨玉无声间激射带来的风压已然姗姗来迟。 伴随着震动天地的“隆隆”之声,如同遁光贴着海面疾驰而过掀起的海浪,极黑之地亘古不变的冰层也沿着墨玉的轨迹一条开裂出了一条冰层沟壑。 一切平息, 立于虚空,蚩崶眼中带着凝重的朝着他们圣城的方向望去。 圣城之下,白甲森然。 圣城之上,血衣如瀑。 看着差之毫厘飞过的无名法诀,许元眼中并未有多少失落,抬起手掌虚空一抓,随即向着下方猛地一拉。 “” 遥遥看见许元的动作蚩崶瞳孔骤然一缩。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枚墨玉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近前。 无声间, 蛮族圣城西南方向的天穹之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半径十余丈的黑幕圆球将蚩崶那高大的身形包裹了进去。 “” 见到这一幕, 许元眼神之中流露一抹恰到好处的放松。 在《沧源》中,他没用这无名法诀打过蛮王。 毕竟蛮王作为最终boss的世界线只有一条,而游戏里的功法百种千样,他那么多条世界线一直用血元心陨诀么? 明显不可能。 嘛,不过他以前倒是用这招打过帝京的那位老爹。 命中,大半管血直接见底。 虽然在《沧源》中这蛮王的血条要比他那老爹厚上不少。 但圣人之间,亦有差距,也不知道若是这血元心陨诀最终的无名法诀真的命中蛮王能不能直接把他秒了。 想到这,许元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抹无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如果现实能像游戏一样简单就好了,但很可惜不是。 视线略微垂落,许元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在那血茫浓郁到近乎墨色的圆珠消失的一瞬,他的整个右臂便直接失去了知觉,皮肤渗血皲裂,不见丝毫完好。 不过好在他现在是异鬼,几乎转瞬之间他的手臂便开始了自愈,皲裂的皮肤开始瞬息之间便已然愈合。 这大概便是人类与异鬼之间的差距 想到这, 许元略微攥了攥自己自愈复原的右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人类羸弱不堪,异鬼武德充沛! “小鬼,你不会是觉得异鬼很强?” “”许元。 立于虚空一侧,洛熙然看着他神色,婉然轻笑: “异鬼自愈能力很强,但你不会认为这毫无代价?待你真的异鬼化后,随着时间伱体内经络会拧成一滩逐渐融化,无法再运转人族之躯时的秘术与法诀,换而言之,异鬼的强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变弱,最终的结果就是变成启那般模样,只能靠肉身作战。” “” 沉默一瞬,许元道:“你怎么还没走?” 洛熙然:“” 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洛熙然手掌略微抬起,缕缕的血色绸缎自她那纤长柔美的指尖渗出: “下面那小女孩担心你,我得跟着你,不过你放心,我也把将分一小半菌甲留给了你那相好。” 闻言, 许元瞥着钻入袖袍的片褛丝带,眼神略微有些警惕: “熙然,这玩意进了我身体,一会不会还要再剥离一遍?” 洛熙然收回手轻点下颌,歪着脑袋,眯着美眸,长发随风而散。 像只狐狸,笑声婉然: “怎么,我的兄长这是怕了?” “怕。” “”洛熙然。 略显无趣的摇了摇头,洛熙然瞥了一眼远处那墨色圆球,悠悠说道: “溶与不溶看你自己,若是不需要,这些菌甲便只会给你提供命源。” 说罢,湖蓝倩影瞬时消失虚空。 而远处天穹下的那半径十余丈的墨色圆球也在此刻随风消失。 不过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蚩崶那高大魁梧的身形。 见到这一幕, 原本正心悸于顶强之人斗法余波之中的北封将校,在此刻心中皆是一振。 “死了么?那圣人怎么不见了?” “蜕凡之境灭圣人?上面那人到底是谁?” “不可能圣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啊看来这人真要去抢亲殿下了,蜕凡便能战圣人,若待他成圣” 细碎的议论声在将校之中蔓延之际,李清焰嘶哑带着杀意的声音响彻军阵: “肃静!服第二味劲炁丹!” 北封将校原本松弛的心,瞬间再度提了起来。 随着丹药服下,军阵气势猛地一盛,愕然匍匐于地面的白鸢虚影也变得更加凝实。 气氛紧绷,寒风拂过,卷起落雪,带起肃冷杀意。 “” 立于虚空之上,许元一眨不眨的盯着蚩崶“尸骨”无存的天际,心中波澜不惊,但眼眸之中带着一丝极为自然的疑虑。 突破圣人后的蛮王,果然已经可以使用这招了。 一边呢喃着,许元看向下方的城墙上再度着上褐红菌甲的红衣绝色,声音凝重: “清焰,你现在感知得到蛮王么?” “” 无声。 李清焰没有回答,炽焰缭绕的凤眸不断的扫视着四周。 她感知不到。 这是她第一次以军阵之威应对圣人,但却不代表没有理论知识。 以军阵之威诛杀圣人在史记中是有过记载,而且远不止一例。 按照过往的经验, 在如今的军阵之力加持下,她的五感已然得到极大增强,应该是完全能够感知到圣人。 但此刻,她依旧无法感知到成圣的蛮王。 她不清楚蛮王是逃了,还是用某种特殊手段悄然靠近了他们。 一位潜藏在暗处的圣人,可比光明正大杀来的圣人威胁要大得太多。 想着,李清焰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犹豫。 要不要服用第三味劲炁丹? 思绪间, 李清焰红唇微张,嘶哑的低沉声线在死寂的蛮族圣城之前再度响起: “以蛮族之血祭我大炎国威,斩!” 话落, 阵列之前的甲士古锭长刀光高高扬起,锋刃在军阵的加持下泛起森森白色利芒。 而许元与李清焰则神色警惕的仔细的感知着四周每一丝每一毫的动静。 蛮族圣城百万蛮族聚居,如今被屠得只剩了如今阵列之前的两千余名。 这些皆是蛮族高层的子嗣与妻妾,为了审问拷打其余蛮族部落的下落而抓门留下来的。 许元与李清焰都不确定蛮王是否会为了他们而拼命。 但, 至少得试试。 “刷!!” 刀芒所过,百余颗蛮族头颅应声落地。 无头尸骨扑倒在雪地,黝黑的鲜血滚烫而炙热在萧瑟寒冷中溅起阵阵白雾,但又转瞬被冻结成冰。 “刷!” 第二批送来。 “刷!” 第三批。 第四批。 第五批。 第砍完了。 舔了舔唇角,许元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作为一个能够临战突破的热血选手,蚩崶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头铁冲出来救人么? “这蛮王居然这么冷血?” “不是冷血,是冷静。” 洛熙然的声音传入意魂,带着些许凝重: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蛮王很清楚如何应对你们。 “而且就算他能够强行破阵,凭借圣人之威将你们尽数斩杀,战斗余波之下,阵前他的那些族人也无法幸免。更何况他如今已然突破圣人,只要不死,他能一直找你们大炎的麻烦,今日一小城,明日一郡府层级低的护城大阵可挡不住圣人 “等到你们派出同等圣人将他追杀致死,你们皇朝估计少则被屠百万,多则千万起步。” 说到这,洛熙然的声音略微一顿,带上了一丝笑意: “哦,我差点忘了,你这小鬼和我们监天阁的圣女很熟,若是她愿意帮你推衍这蛮王的下落,你们倒是可以召集人手去” 许元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在心底回道:看书喇 “她看不见未来。” 洛熙然闻言一愣,随即有些不解: “看不见?既然已被定为圣女,那便代表她的衍天诀已然” “不是这个。”许元打断:“据她说是天下大劫来了。” “”洛熙然没声了。 许元没心思理会这大龄义妹的心绪,此刻他们所处的境地已经极为危险。 若是蛮王游而不击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死局。 这是强者对于低阶修者的碾压。 因为下面的士兵需要睡觉,需要休息。 拖个一天困意上涌,借着功法拖个两天也勉强能撑,拖个三天就直接不用打了。 想要破局,除非武成侯班师归来。 或者 想到这,许元垂眸瞥了一眼自己颤抖着的指尖。 他体内运转的源炁已经快要无法压制,方才他释放的墨玉血球仅仅只是无名法诀的一阶段。 忽然, 立于城墙之上的李清焰忽然叹息了一声,似是下定了某些决定,红唇微张,声音扩散而去: “若想活下去,便诸位将手中劲炁丹尽数服用。 “本宫会随尔等同生死。” 话语间, 长发吹落鬓角,李清焰那纤细窈窕的身形英飒的将刀身下压,赤刀之上一道道纹络扩散而去,一层薄薄的光幕覆盖在了厚重的刀身之上 而随着她的动作,匍匐在蛮族圣城之前的巨型白鸢缓缓站起了身形。 孤注一掷。 这也是她一开始打算。 一刀定生死。 随着她的话语彻底落下,白甲成林的军阵之中沉寂一瞬,便有了一些窸窣之声 “” 许元在天空之上看着下方。 蛮王成圣之后的这个隐匿招式几乎是无法被探查的。 一个很赖的隐身技能,他能打你,你看不见他。 在《沧源》中,除非你的攻击打到他,不然他就会一直隐身打你。 不过许元心中也不清楚李清焰的这份孤注一掷会不会是徒劳。 毕竟,《沧源》里可没有军阵这一说。 思绪间, 人族与异鬼四种相融的能量造就的灵视忽然让许元感应到了一抹波动。 很近,近到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蚩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了手。 “”许元。 见到这一幕,许元心中那抹凝重忽然消失了。 他一直单独站在虚空之上,便是准备让蛮王来攻击他。 只要蚩崶一经攻击,他体内已然濒临极限的无名法诀便会自行释放。 简而言之, 自爆。 异鬼之躯给了他这么做的底气。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灵视,能够让他看到消匿于无形的蛮王。 蚩崶拳上蕴含神光,圣人的威能皆是隐匿于无形之中。 无声间,许元传音悄然: “清焰,停下。” “” 他突然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抬起了眼眸。 瞬息, 半径百丈的墨玉圆球乍现于了天穹之上! (本章完) 三百二十章 斩 在实力差距未大到不可力敌之时,情报的一线之差便足以致命。 对于许元、李清焰,乃至于下方列阵于城下的万余北封白甲而言,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没有援军的。 面对宛若神明的圣人之威,他们只能靠着孤注一掷换取一线生机。 但这一点,蚩崶不知道。 李清焰那见面即让手下兵卒服用药石的举动,在蚩崶眼中也许会被认为是她走投无路的亡命之举,但同样也可能被认为是想借着药效拖延时间,因为他不知道北封军的主力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天际边的地平线上,不知道那位大炎军神会不会以圣人之躯孤身南下,更不知道李清焰借着彻底孤注一掷的上万北封白甲爆发的军阵是否能识破他隐匿将他一刀斩了。 初入圣人之境,蚩崶有太多的东西都未曾适应。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离开,但他做不到。 圣城是他们蛮族集合百年资源才建立起的一处桃源。 在这里,他的子民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崽子生来因刺骨之寒而夭折。 在这里,他的子民可以地脉之火吃上熟食。 在这里,他的子民可以过上曾经那梦寐以求,但却遥不可及生活。 而即便这么微不足道的生存之愿却也被下方的炎人军队被无情的碾碎。 那城外的数百被积雪覆盖的山包,皆是他族人的尸骨。 他要复仇,至少他得要让这万余北封白甲以及那大炎公主在此为他的族人陪葬! 大炎公主尚能筹码尽出,不畏生死,他堂堂一族之王又有何惧之有? 所以,蚩崶他出手了。 在他的眼中,那些兵卒服用药石的动作却慢如龟爬。 借着圣人蛮纹那近乎完美的隐匿之法,他有把握先斩许元,再在军阵之威暴涨之前与武元彻底了结这长达十数年的争斗。 而这一切却因那一袭血衣被打破。 蚩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不过凝魂,借助异鬼之力获取蜕凡肉身的人族男子会如此难缠。 无法使用道域的他,为什么能够破除蛮纹的隐匿之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巨型墨玉横亘苍穹,静静伫立,如同悬于天际的血轮之月,其上炁机深邃到令人目眩。 其内的一切皆是不可视,不可闻,不可被探知。 在无声的沉寂中,一道残破的身影突兀的从那近乎完美的球状墨玉的边缘激射而出! 血衣残破,气若游丝,但在下坠之时,他的唇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看着悬浮天穹的巨型墨玉,许元唇角的笑意逐渐扩散。 他没想到蛮王正面硬接了无名法诀之后居然还有能力反击,不过也正是这蛮王的反击让他唇角的笑逐渐放肆。 因为他还活着。 他许元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硬接圣人的全力一击。 按常理洛熙然所说,直面圣人之境的全力一击,即便是异鬼之身,他也没有任何存活的概率。 先前他的计划,是想通过蛮王的攻击来刺激体内濒临极限的无名法诀,在对方攻击彻底打到他身上之前用自爆规避对方蕴含“意”的全力一击。 而如今, 无名法诀正中蚩崶之后,他也直面了蚩崶那蕴含圣人之威的全力一拳。 不过如今他的伤势虽然重,但还活着,这说明蛮王他受到的伤势已经重到无法将他杀死。 “长天?!” 立于城墙之上的李清焰见到那残破的血衣身影,赤瞳之中流露担忧下意识想要腾空去接,但她还未有动作,耳边先一步响起了他虚弱但带笑的声音: “我现在是异鬼,别接我,蛮王还没死。” “” 李清焰眸中流露凝重,下压的赤刀锋刃之上覆盖的白色光膜逐渐闪耀,低声利喝: “全军改服第三枚劲炁丹!” 话落, “轰!!!!” 血色身影以下方北封白甲不可视的速度直接砸穿那蛮族圣城那厚重而坚韧的城墙,在城内捡起腾起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与雪雾。 在雪雾与烟尘腾起焦莹之际, 一道光芒自城墙之上亮起,映亮了蛮族圣城大半城区,伴随着飓风肆虐,烟雪逐渐被吹散,化为一条条,一束束,朝着蛮城之内扩散消失。 不过这下方的一切在接触到悬浮于天穹下的那巨型墨玉之时,便如遭遇黑洞般被吞噬一空。 它的表面依旧深邃如墨,仿佛会一直持续。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 他们都在等, 等那巨型墨玉消失露出其中那位蛮王的身影, 以及她指尖那孤注一掷的刀锋。 一息, 两息, 五息, 变故陡然发生,如同黑洞坍缩一般,天际那巨型墨玉骤然向着内部收缩。 它的消失就如同它的出现一般突兀。 而在墨玉消失之后,同时露出的还有那可见白骨的魁梧身形。 坚韧的角质铠甲,纹在周身的幽蓝蛮纹在此皆是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那被勉强肌肉群连接在一起的残破躯体。 蚩崶没有死,但那魁梧壮硕的身躯直接烂掉了。 黑色鲜血沿着他周身汩汩向下流淌,滴落在地的圣人之血直接腐蚀穿透了蛮城之内的地表石板。 但与蚩崶这残破身体相反的是他那双幽蓝色的双瞳。 依旧冷若死寂,不见丝毫惊慌。 他立于虚空之上,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如同一位王。 一如当初挥师南下之际,在此接受这里百万子民朝拜。 最终, 蚩崶平静的目光定格在了城墙之上的那道红衣身影。 砰!!! 脚下的城墙轰然坍塌,红衣如血化作一道残影,声音清丽: “蚩崶,你可以逃,但本宫依旧会杀了你。” “” 孤注一掷的一刀。 看着下方的红衣,蚩崶血肉模糊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 圣人之威以他为中心铺天盖地向着四周散佚,一片仿若铠甲一般的幽蓝色光膜覆盖在了他的周身边表面。 仔细看去,这些光膜皆是由无数的环绕周身的光晕之圈组成。 他的声音浩荡: “既然武元你诚恳相邀,本王又何惧之有?来。” 周围的一切变得很静。 躺在洞坑中的血衣男子耷拉着眼皮,疲惫的看着天穹。 随着李清焰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星光,那由军阵组成的白鸢虚影也顿时自地面滑划破虚空。 幽蓝与白芒。 看着愈来愈近的蛮族之王,李清焰眸间的淡漠如雪逐渐翻涌起一抹浓郁的杀意。 皓腕翻转刀刃回掠,覆盖在刀身之上的雪白光膜瞬间泛起了一丝火焰。 破空疾驰的巨型的白鸢虚影也在此刻发生变化。 一抹火红自它那尖锐的角喙处蔓延而出,沿着万千的白芒线条向着身躯蔓延而去。 炙热的火焰自白鸢虚影周身燃起。 遇火而生,白鸢化凤,炫丽的凤凰划破夜空,光芒照亮了半边天际! 数百丈,瞬息而过,刀身曳过火光在冰冷的夜空之下划过一道美丽弧线 在这紧要关头的压迫下,在坑洞之中瘫着的许元眼眸之中也不由闪过了一抹紧张。 李清焰留下来是为了心中的道义,为了她手下那万千忠心的兵卒。 但他冒险留下来只是为了她。 似是感受到了他心跳的加速,洛熙然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他心底: “她其实很信任伱这不靠谱的小鬼,所以,这种时候,你也可以试着相信她。” “” 许元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情绪,随即唇角微微勾起,也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穹之上的红衣倩影。 幽蓝寒气与火焰在天际碰撞。 划破虚空李清焰来到了蚩崶近前。 刀刃与拳风交接的一瞬,空间震颤,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直接朝着地面肆虐而去。 蛮族圣城之内的无数建筑被直接震得塌陷,而房屋塌陷的烟尘尚未腾起便被这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朝着远处推去。 没有术法,没有法诀。 武徒之间的战斗,绝对力量的正面硬撼。 不过即便这样,李清焰那也曳着骇然炽焰的刀锋依旧毫无阻碍的破开了蚩崶周身的如同铠甲般的幽蓝色光膜。 锋刃翻转间,惊鸿一刀直接沿着蚩崶臂膀,破开他那坚韧的肌肉群落朝着他的头颅划去! 许元他的无名法诀虽然因为没有‘意’,无法伤及蛮王的本源,但其纯粹到极点的威能依旧让蛮王重伤。 就在刀锋长驱直入,快得仿佛能够穿透空间,而就在即将把蚩崶枭首之际 嗡! 蚩崶见到这一幕,唇角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嗜血,突破圣人而重新复原的另一只臂膀,突然朝着李清焰头颅砸去! 作为圣人,即便是初入圣人的重伤之体,不顾死亡爆发力量亦然能够惊天动地。 “武元,孤注一掷本王也会。” “是么?” 看着在眼前放大的腐烂拳风,李清焰声音清丽,回答不冷不淡,眼眸之中没有半点的犹豫。 她没有退,甚至没有丝毫躲闪,手中握着刀柄再度加速。 “” 万籁在此刻俱寂。 骤然间, “轰——” 黑夜之上一些红色的火焰腾起,转瞬之间,冲天而起的凤凰火焰眨眼间已经密布于天空之中。 而在这漫天沸腾的火焰之下, 万千立于城前的北封白甲皆是喷出一大口的鲜血,修为羸弱者甚至直接面色苍白的昏死了过去。 而这一幕,并不单单只是发生在基层的白甲士卒之中,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将校也因为军阵的反噬而站立不稳。 不过与基层兵卒相比,北封将校很清楚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军阵之溃有两种。 一种是自下而上。 军阵乃是源炁共振相连,每一位兵卒在战场的消亡都会反馈到主将身上,一旦短时间兵卒大规模阵亡,这种反噬会直接让主将重伤无力维系大阵。 而另一种则是自上而下。 主将被敌人斩首,作为军阵绝对的核心,一旦主将这个维系军阵的枢纽消失,源炁共振带来的链接直接会让兵卒反噬受伤。 而眼前发生的,明显是后者。 抬眸朝着映亮整片天空的火光望去,北封将校的心中皆是一紧。仟仟尛哾 殿下她 思绪间, 一道红甲身影悄然的从天空之上坠落而下,一手赤刀,一手头颅。 修为高深的将校通过强大的视力在见到那头颅的一瞬,眼眸之中便瞬时流露出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 “那是蛮王的头?” “殿下赢了?” “蛮王伏诛了?!” “殿下将蛮王斩了!后勤粮槽、随军医官速速准备丹药!” “白佳琪记得你说的话啊,给老子点两个。” “滚你哈哈还能动的,看看旁边弟兄。” 随着一声声带着兴奋的低呵此起彼伏的响起在残破的军阵之中,即便大部分人已经重伤,即便三粒劲炁丹的副作用发作之际会让他们生不如死,但在这一刻这些北封白甲脸上也都由衷的笑意与振奋。 蛮王,那可是蛮王。 在殿下的督阵之下,他们以未满编的三营之力诛杀成圣的蛮王! 兴奋之间,一声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让原本逐渐沸腾的军列瞬间安静: “不不是,蛮王的身体呢?” 是的,没有身体。 虽然蛮王的脑袋被武元殿下抓在手中随之朝着地面坠落,但若是蛮王真的被斩杀,那他的身体也应该会一并坠落。 沉寂间, 天空火焰消失,露出了那无头的魁梧身体。 慌乱扩散之际,一道血色身影突然从蛮族圣城之内腾空而起。 在万千白甲死寂的注视下,他轻轻的接住了坠落的她。 随即,带着一丝疲倦笑意的声音扩散而出: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和我一样信任一下自己的殿下? “蛮王,已经死了” 说罢,许元也便不再去管那些沸腾兵卒们。 略微垂眸,许元他看向怀中的娇躯柔软的女子。 对视一瞬,他柔声问道: “怎么样,伤势重么?” 李清焰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 “嗯应该要比你这异鬼要重一点,毕竟圣人。” 许元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笑意,凑到她的耳边: “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反抗不了我咯?” “德行。” 轻轻的嗔了一声,李清焰看着他,红润的唇间同样划过一抹笑意,吐气如兰: “你表现不错,想做什么等你恢复人类之身,本宫都准了。” or2 (本章完) 三百二十二章 重临凝魂之境 厢房死寂,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 李清焰眸间的眼神逐渐从担忧变得幽冷。 许元在地上的咸鱼翻滚突然止住,嘴里原本压抑痛苦的低吼逐渐变小,最后在她的注视下,“嗯嗯啊啊”了几声便没声了。 他有种想要鞭尸的冲动。 什么叫做演? 虽然确实有演的成分,但疼也是真的疼。 不过前世的素养让许元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当一个女人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的解释永远都是狡辩。 这种事情不管她说什么,直接啊对对对附和就好。 无声中,李清焰缓步走回床榻边坐下,李静静看着在地上挺尸的他: “不疼了?” 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许元声音嘶哑: “疼。” 李清焰将两条修长玉腿搭在一起,抿唇弯眸: “那你继续叫,不用顾忌本宫” “啊~” “” 李清焰眼角跳了一下,拳头攥紧。 许元连忙闭麦。 李清焰红唇微张,正想说点什么,忽地地发现他的气息变了。 而作为正主的许元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开始了。 服下的逆命液在他方才的引导下已然渗透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洗经伐髓的疼痛开始在他的周身蔓延 原本似是濒死的忽明忽暗,骤然变得凝实磅礴,属于蜕凡异鬼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开始向着四周扩压横压而去。 好在许元事先将周围的几条街区列为禁区,不然单单是这份蜕凡境的压迫便能将那些普通士卒震死。 这份散佚而出的蜕凡气息自然吸引了留守蛮族圣城随军强者。 几乎下一瞬间,数道身影便破空飞至半空,遥遥眺望向那废墟中挺立的别院。 三男一女。 女子穿着水墨画的旗袍,成熟妇人的丰腴线条被勾勒的淋漓尽致,高阶修者特有的肌肤白皙而紧致,气质恬静。 而其余除了一名穿着粮槽官袍的老者外,其余两名皆是校尉白甲。 注视数息,四人发觉那恐怖的气息非但没有止住,反而不断向着四周散佚之后,眼眸皆是流露出些许凝重。 旗袍熟妇瞥了一眼身旁的白甲壮汉: “唐校尉,需要过去看看么?” 唐校尉深棕瞳孔平静如湖: “那血衣蜕凡已经说了,谁敢打扰殿下养伤,按刺客论处。” 旗袍熟妇眉头微颦: “骤然爆发如此恐怖的气息,若对殿下不利” “不利?” 唐校尉打断了她话语,道:“一尊能硬撼圣人的蜕凡强者,我们加一起够他一只手打的?若真动手,大概只能让下面士卒亡命启军阵一搏。” 旗袍熟妇吸了一口气,叹道:“既然如此那便传音问问?” 唐校尉微微颔首:“那边已被设为禁区,只能如此。” 旗袍熟妇闻言,不再言语,手掐法诀,一道流光顿时朝着那片散佚着诡异气息的庭院激射而去。 静候数息, 一道沙哑好听的女声便传了过来,听不出任何受伤的虚弱: “本宫无事,此番气息乃是本宫这位好友在此修行秘法,按他所言设立禁区,擅闯禁区者,军法处置。” “” 听着这声音,四人有些面面相觑。 而在他们沉默之时, 那股诡异的气息骤然开始膨胀,在其强大威压下,一片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气逐渐浮现,将那片城区尽数笼罩其内! 即便是旗袍熟妇这位源初强者,在感应到这股气息之时脸色也不由得一白,而其余三名男人也皆是好不到哪去。 因为这种气息,他们三日前才感受到过。 从那成圣的蛮王身上。 不过比起蛮王蚩崶身上的源炁波动,这股血色的诡异少了几丝纯净,多了几分驳杂。 旗袍熟妇喃喃自语:“这是要突破了么?不对,这气息开始消散了。” 在那股妖冶的血色雾气抵临顶点之际,并没有瞬时发生质的改变,而是逐渐开始消散,磅礴的气息以缓慢的速度退去。 失败了 见到这一幕,四人脸上皆是神色各异。 有遗憾,有唏嘘,也有暗自如释重负。 成圣的蛮王临死之际的反扑也对其造成了不轻的伤势,伤势未愈便尝试突破,若是真的成功,那血衣男子是何等的妖孽? 这等妖孽若随殿下回到帝安城,又将会给局势带来多大的震荡?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还不足以踏足大炎朝廷最顶端的圈子,但却也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帝安城内顶层建筑中的事情。 比如圣上龙体抱恙 比如监天阁重新出世 比如武元殿下与相府三公子的联姻已然昭告天下 在这多事之秋,殿下找到了一名濒临突破圣人的蜕凡强者,这不是赤裸裸打许公的脸么 唐校尉深吸一口气,目光扫向在场其余三人: “三位,若是不想死,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管好自己手下人的嘴巴。” 许元重新登临凝魂之境的过程并不算太顺利。 因为启的魔晶。 曾为圣人的本源异鬼的魔晶蕴含的命源磅礴而凝实,而且寻常异鬼魔晶不同,启的命源一经吸纳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难以排除。 就像百年老树深入土壤的根茎,启的命源仿佛在许元体内扎根了,即便是逆命液也难以将其拔除。 进度,就这么卡住了。 巨大的厢房之中,寂静无声。 一袭红衣的李清焰紧抿唇角: “前辈,无法拔除是什么意思?” 洛熙然婉然清澈的声音很凝重: “启做了手脚,逆命液对启她这本源异鬼命源的腐蚀效果很有限,以现在进度,小鬼他没法彻底恢复人类之身。” 李清焰呼吸微微一滞,问道: “前辈,本宫记得伱先前说过,命源只要不彻底拔除干净,异鬼化便会不断加深,直到彻底成为异鬼” “是。”洛熙然。 李清焰一双好看的柳眉几乎拧成了麻花,呼吸略微颤抖: “那如今有办法么?” “正在想。” “” 李清焰见状心神一沉,指尖略微嵌入掌心,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军旅生涯让她对着诸多修行之道皆是有着涉猎,但异鬼这种消失万年的生物却并不在她的知识储备。 一时间,房内没了声息。 只剩李清焰皱着柳眉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靴子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 半晌, 许元缓缓睁开紧闭的眸子, 作为正主的他,在这时候反而比起焦急的二女就显得要镇静很多。 盯着面前来回晃悠的她看了数息,他忽然笑道: “清焰,我都不着急,你这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是作甚?” 李清焰脚步一滞,回眸瞪了他一眼; “把自己比作父皇,若是传出去有你好受的。” 许元很光棍的耸了耸肩,道: “人都要死了说话还不能放肆一点?” 李清焰生气: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与本宫开玩笑?” 许元感受体内那些无法拔除的命源,出声道: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日子总是得过下去。” “” 李清焰低低喘息两声,胸前的裹胸似乎都要被气得崩开。 看着俏丽精致的眸子,许元忽然嘿嘿一笑,问道: “话说,清焰啊我吞噬那‘启’的魔晶可是为了帮你,现在我异鬼化没法止住,你准备怎么报答我?我这人可是很惜命的。” “” 李清焰眸中神色一滞,愣愣的盯着他。 许元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沉默数息, 李清焰咬了咬唇角,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低声道: “若无法逆转异鬼化,本宫会亲手杀了你,然后自绝。” “” 对视间, 许元眼角跳了跳,他能够感觉到这疯女人没开玩笑。 轻咳一声,许元低声道: “咳,其实你可以考虑和我一起变成异鬼” “太丑了,本宫不喜。” “” 顿了一瞬,许元干脆利落的冲着洛熙然问道: “熙然,逆命液你还能炼不?” 现在问题并不是逆命液无法拔除启的命源,而是逆命液的量不够。 沉浸在思绪中的洛熙然闻言,下意识回道: “药材足够便可炼制,但万年过去,可能其中很多材料都已经绝迹,次药还好,如若主药绝迹,找平替主药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得需要大量时间改良验证,时间来不及。” 许元摸了摸下巴,眸中流露一抹思索。 那笔记上记载的主要材料他知道哪有。 不过若真的需要炼制,这份信息来源大概又得扣到洛老头头上。 思索间, 许元再次出声,问道: “所以,现在真的没办法了?” 洛熙然沉默一瞬,忽然出声道: “有。” 许元张了张嘴还未出声,旁边裹胸公主的声音便先行一步响起: “前辈还请直言。” 洛熙然的声音带着凝重: “由小鬼你尝试突破圣人。” “” 沉默。 许元面色有些僵硬,李清焰眸中不解。 突破圣人? 在魅神秘境之中,许元他大概率只是源初,最多也就能突破蜕凡。 境界和修为皆是不够,这如何突破? 不过许元与李清焰并没有因为洛熙然口中的‘暴论’而立刻质疑,等候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洛熙然这老女人研究了异鬼大半辈子,理论与实践知识皆是极为丰富,不可能无的放矢。 略微斟酌用词,洛熙然以菌甲幻化出身形,扫了许元一眼: “小鬼,你现在其实已经具备突破圣人的条件。” “” 许元张了张嘴,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这么牛逼,我怎么不知道? 洛熙然哼笑一声,抬手轻撩发丝,美眸轻眯: “你突破圣人的条件皆是外物。” 说着, 洛熙然在二人面前抬起两根纤长的手指: “第一,启本身就是从圣人跌落的本源异鬼,他的命源中蕴含圣人的圣源,而这些圣源这也是逆命液难以拔除命源的原因之一。 “第二,我生前也是圣人,借助血神石将菌甲融入你的异鬼之躯,我可以操纵你的身体引导炁机,助你突破。” 说罢, 洛熙然轻笑一声: “只要突破失败,属于启的圣源也会被消耗一空,而且你体内命源也会大幅消耗。” 许元沉默数息,声音带着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突破成圣失败可让我的异鬼之躯虚弱,此时借着逆命液便可事半功倍将异鬼之躯迭代为人族之身。” 说着,许元略微皱了皱眉: “但如果我真的突破成圣了怎么办?熙然,成圣的异鬼之身,逆命液的效果” “脸皮是个好东西。” “”许元。 没再言语,三人皆是行动派,定下了计划后便即刻开始了执行。 菌甲融入身体之后,随着洛熙然的一句“放松!”,许元周身炁机骤然一变。 一股庞然可怖的炁机悄然弥漫在了这巨大的石屋之中,空气中散佚的威压近乎将空间扭曲,甚至隐隐可闻隆隆之声。 “嗡——” 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许元感觉眼前一切都变得极为缓慢。 随着洛熙然引导,许元能够命源开始在他的体内自动运转。 数息之后, 一股来自仿佛生命本源深处的剧痛悄然来袭,许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撕成碎片。 以他心智之坚毅,这次的疼痛也让他的意识不自觉的开始变得模糊。 “凝神!” 在许元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一声清丽的暴呵响起在他的耳旁将他惊醒:“小鬼,稳住心神,突破圣人之际你若昏过去,就是一辈子。 “维持清醒,记住这种感觉,对你日后突破圣人乃是大机缘!” 随着洛熙然声音的落下,许元瞬时打了个激灵,咬着牙坚持着。 时间悄然而过, 而在这仿佛没有边际的剧痛中,许元忽然发觉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根本无法理解的能量波动。 一股,无暇、纯净且玄奥的波动 圣人。 许元想要记住这种感觉,但根本记不住。 就像是空中楼阁,又像是指间流沙。 而这股独属于圣人的波动仅仅持续了数息,便随着体内的一阵爆鸣同时消失了 突破圣人,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许元的异鬼之躯直接重伤,逆命液的药效在洛熙然引导下迅速的吞噬着属于异鬼的一切 第一日,许元的修为在疼痛中掉到了源初,菌甲再次从身体中被剥离。 第二日,许元的修为掉到了大宗师。 第三日,许元重新登临凝魂强者之境。 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