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残王的心尖宠》 第1章 教规矩 疼…… 浑身像是被夹在火上烤着,又像是骨头都被拆散一般,让沈月萤连抬起眼皮都承受着剧烈的煎熬。 “啪!” 一声什么瓷器被砸在旁边的声音响起,合着一道阴阳怪气的刺耳女声。 “到底是名门出身的千金大小姐!实在娇贵得紧!不过是些许口角撕扯,便能叫王妃卧床不起,作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侧妃怎么你了呢!” 王妃……夜王府? 都是些什么鬼? 沈月萤艰难的抬起眼皮,入目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戾妇人。 那妇人的大腿,瞧着都横竖比她腰粗,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瞧她睁了眼,表情立时间有些不怀好意的嘲弄:“哟,王妃这是醒了?那要不要奴婢服侍着您喝药?这可是侧妃赏的呢!”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医学奖颁奖现场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衣着古怪的人又是谁? “……” 沈月萤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嘴唇也干裂得紧,面前那妇人却一把将她拎起来,端了那药碗就要往她嘴里灌。 “噗……咳咳咳!” 那妇人掐着她腮帮便要给她灌药,沈月萤却从那药汁里闻见一缕淡淡的腥气。 这药有毒! 她顿时闭紧了嘴,手死死握在了那女人手腕的一处穴道上。 虽使的力道不大,却让那老婆子的手一阵麻痹,下意识放开了她的腮帮。 “王妃这又是要做什么!说自己生了病却又不肯喝药!非要连累奴婢受罚吗!” 那婆子瞪着沈月萤,眼底满是嫌恶:“既然如此,王妃的病若不好,就别去王爷那里哭诉咱们苛待你!” 沈月萤紧紧盯着她,头脑还有些混沌。 听她这意思,好像根本不知道药里有毒? “恶奴!你想烫死本王妃吗?” 她一时没明白状况,只能顺着她的话试探下去,语气冷淡道:“本王妃若出了事,你担待得起?” “这药哪里烫?” 老婆子端着微温的药碗,只觉得这不受宠的王妃又在作妖,翻了个白眼重重放下碗:“王妃不喝便罢了,莫要挑刺作弄老奴!” 沈月萤不露声色的捻了捻指尖,而后淡淡道:“烫不烫,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她现下脑子里已经莫名多出了一段记忆。 她的“意识”还是沈月萤,肉体却是一个不知名朝代和她同名的女人。 这个“沈月萤”乃是户部侍郎沈家的嫡女,却因母亲早逝,从小就不受宠爱,被后母教养得嚣张跋扈,蛮横不堪,在京城的口碑差到了极点。 偏偏这样一个除了门第勉强看得过眼,其他一无是处的女人,却被当今皇后指婚给了圣上现下最器重的皇子,夜王夜云诀。 能嫁进皇家,恐怕是许多女子盼都盼不来的事情,但这位夜王殿下虽然深受器重,幼年却因为一场意外毁了容,更是因此变得性情暴戾古怪,在沈月萤被赐婚之后,愣是公然甩脸色,连洞房都不曾入。 夜王府的人自然是看人下菜,就算沈月萤这王妃是皇后赐婚,王爷不喜,哪里算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久而久之,便连府中的下人也敢欺辱她。 前日里夜王侧妃萧姝儿将原主虐打一顿推进水中,几乎去了半条命,这拖了小半月,原主熬了许久,到底是撒手去了。 只是才去世,竟然有人送毒药过来?是看不得原主苟延残喘,想直接除掉她? “喝就喝!” 老婆子冷冷看一眼沈月萤,仰头便将那药喝了大半—— 这可是侧妃让她送来的大补药,正妃还矫情不喝,简直有病! 沈月萤没想到她喝得那么干脆,眼神一缩,抬手将药碗打翻在地上。 “王妃这又是做什么!” 那老婆子见药碗平白无故被打翻,脸色顿时一沉:“非要蹉跎老奴,老奴还不想伺候您呢!” 沈月萤看着她嘴边黑色的药汁,语气凝重:“你刚说这药是侧妃吩咐你送的?” 老婆子未能觉出她语气怪异:“是又如何?侧妃担心您身子才送药,王妃还不识好人心!” “愚蠢,你险些被人卖了,还欣喜要替她数钱呢?” 沈月萤看出她是真不知药里下了毒,挑了挑眉冷声道:“这药里有毒,若本妃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现在……你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还是本妃送你去王爷那里,告你个谋害之罪?” 老婆子的脸色一白,惊怒道:“你,你胡说!这药怎么会有毒!我可是亲口喝了的!” “所以本妃才信你不是和她勾结要害我的命。” 沈月萤淡淡看她一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腹部有些绞痛,心口燥热?” 那老婆子正想反驳,腹部竟然真的一疼,啊哟一声捂住了肚子:“我,我……” “你暂时死不了,这毒呢,三日后才会毒发,不过真的发作,就是神仙难救了。” 沈月萤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看上面那条淡淡的红线:“这红线走到中指,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王妃救我!” 那老婆子感受着小腹愈演愈烈的痛感,噗通一声跪伏在地:“王妃!都是侧妃指使我做的!不管老奴的事情啊!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了银子来送药的!” “我信你。” 老婆子鸡啄米般点着头。 沈月萤微一颔首:“你回去,告诉她我发脾气将药砸了,不要露馅,她有什么动向,马上来告诉我。” “那,那老奴中的毒……” 老婆子期期艾艾的搓着手:“王妃知道老奴中毒了,也一定能救!” 她顾不得想草包的沈月萤为什么突然懂了医术,满脑子都是自己中了毒命不久矣! “我给你个方子,按方抓药,连喝三日就会没事。” 她提笔写下一个药方塞给那老婆子,便看见老婆子千恩万谢一阵,急急忙忙冲了出去。 沈月萤了一桩事,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脉象,表情顿时有些凝重。 皮肉伤且不提,这风寒这么厉害,再不理会,很可能会留下病根,万一熬成了支气管肺炎或者心肌炎,就更难医治了! 她四下翻了翻,却没能找到什么药材,本想着自己悄悄出府买药,房里却一文钱也无,只找到一只素银簪子。 这过的什么日子…… 她换了身厚实的衣裳,又故意挡了脸,才循着原主的记忆走出了院子。 “干什么的?”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守在侧门口,见沈月萤挡着脸一副不肯示人的模样,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径直将她拦下。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萧侧妃房中的人,侧妃说了,要吃长安街口的玫瑰糕,耽误了侧妃吃点心,你,咳咳……你可担待得起!” 她眼珠一转,便将萧侧妃房中那些狗仗人势的丫鬟们嚣张的气焰学了个十成十,虽声音有点虚弱,气势却拿捏得到位:“快滚,莫耽误了我的事!” “姐姐恕罪。” 那侍卫一听是萧侧妃的人,哪里还敢继续追问,连出府的牌子都没要,便恭恭敬敬的让开一条道,将沈月萤放了出去。 沈月萤心里暗笑,面上却一副头顶看人的架势,端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出了门,才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赶忙去寻了一件当铺当了簪子,去医馆买了些合用的药材和银针。 再回到王府那破败的小院中时,地上的老妈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月萤倒也懒得理会这等事情,只掩上房门便开始为自己医治,才将把身上的伤口上好了药,外面却传来一叠声的脚步声。 大门被猛然推开,一个衣着华贵,生得却有些面容阴鸷的女人走进来,赫然是现下在夜王府极其受宠的侧妃萧姝儿。 “王妃倒是了不得了!” 甫一进门,那双吊梢眼便冷冷扫了扫坐在床上的沈月萤,语气嘲弄又阴沉:“私自出府?眼中还有没有王府的规矩?”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月萤,全然没将这王妃放在眼中的模样:“来人,将沈月萤拿下——按照王府的规矩处置!” 第2章 这是要软禁她 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妈子瞬间逼拢上来。 “王府的规矩?” 沈月萤冷冷看着那些老妈子,素白的葱指不经意间握紧了银针:“那我倒要问问萧侧妃,我是夜王正妃,你一个侧妃,哪里来的胆子问我的罪!” “正妃?” 萧姝儿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叉着腰戏谑的扫一眼沈月萤:“沈月萤,你算哪门子正妃呢?王爷同你连同房都不曾有过,进府也有三月,你见过王爷吗?” “不过是个空架子,还真敢在我面前拿乔作势了?” 沈月萤紧紧皱起了眉,便看见一个老妈子狞笑着走上前,握着她的胳膊便要将她朝门外拖去。 手臂忽然一疼,那些才包扎好的伤口被这么一拽,瞬间崩裂开来。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沈月萤眼神森然的看她一眼,在那老妈子的正得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针朝着她胸口刺去。 那老妈子只觉得胸前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身子便如不是自己的一般动弹不得。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那老妈子脸上,沈月萤揉着手腕冷冷看着她:“再敢聒噪,我切了你的舌头。” “你,你……沈月萤……” 萧姝儿被这一幕震得回不过神,才待叫剩下那两个老妈子动手,沈月萤却突然冲到她面前,一针刺进她的麻穴。 “将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带出去,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们主子不客气。” 她掐着萧姝儿的脖子,却觉得已经有些气力不支。手臂上崩裂的伤口已经开始渗出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手臂。 “愣着干什么!带着她滚出去!” 萧姝儿向来欺软怕硬,现下被吓破了胆,连声音都有些打颤。 两个老妈子忙扯着那被沈月萤制住的老妈子赶了出去,沈月萤冷哼一声,眼神不善的看向萧姝儿,想到活活病死在床上的原主,抬手又是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萧姝儿,先前那些账,我会慢慢和你算的,你且等着。” 她扯着唇,眼神阴恻恻的看着吓得面色惨白的萧姝儿:“现在我暂时弄不死你,毁了你这张脸,你倒是可以看看,夜王还宠不宠你。” 她没说出那毒药的事情,担心打草惊蛇,只随手捻起银针,在萧姝儿脸上一刺。 萧姝儿便觉得一股痒意在脸上蔓延开,直叫她恨不得把脸挠破—— “你,你做了什么?!你这下作的小蹄子!” 她眼神惊怒的看着沈月萤,万万没想到那个向来在她面前软骨头的小蹄子竟敢对她动手。 又是一记耳光扇到她脸上。 “嘴巴再不干净,我就要考虑这些惩罚是不是太小了。” 沈月萤冷冷开口:“只是让你明白,我的手段要治你,可不会是小打小闹,再敢聒噪,后果自负。” 她随手将脸上顶着两个通红掌印的萧姝儿推出去,啪的一声关了门。 前世的她出身医学世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世界知名的医学家,自然不会有人惹她,但在这里可没那么好的待遇,这些欺辱她的人,如果不好好教训,恐怕今后还敢轻狂! 思即至此,她包扎好了伤口,便自顾自躺到了床上开始思索今后的出路,竟莫名其妙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月萤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她痛苦地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坐在她床前,修长的手死死握住她的脖颈—— 这人怎么回事! 沈月萤下意识便想摸索自己的银针,却不想男人的力气实在大,让她喘不过气来,哪还有力气反抗。 “沈月萤,你好大的威风,竟敢私自出府,还欺负本王的侧妃?” 男人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冷意,露在面具外的狭长凤眸更是森寒如冰:“本王原本就觉得将你这跋扈的妇人娶回夜王府定然是个祸害,没想到晾了你三个月,你竟还是这副不知悔改的德行!” 跋扈?不知悔改? 这个男人,就是夜王夜云诀? 沈月萤狠狠瞪着他,伸手死死挠着夜云诀的手想挣开他:“你……松开!” 夜云诀的眉心狠狠一拧,虎口一阵疼,下意识将女人甩开。 “还敢同本王顶嘴?你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的嫡女,也敢在夜王府放肆?” 他心中本来就不喜这女人,今日回府后,竟看见侧妃萧姝儿哭哭啼啼的跪在他院门口,说是王妃生了病,她好心去侍疾,还被沈月萤掌掴,连带着跟去的仆人都挨了打! 果然……宫里那恶妇将这女人指婚给他,实在不安好心! “噗,咳咳咳——” 沈月萤还在顺着气,便听见那男人语气森冷道:“你既然如此不识规矩,那便好生在府中学学该怎么为人妇!这两月也别出你的院子了——好生将女诫抄上千遍!谁都不准见!” 这是要软禁她? 沈月萤顿时有点懵,夜云诀瞧她那模样,还道是她被自己吓住,冷哼一声便满脸不耐的出了院子。 这等妇人……他只恨不得能马上将她赶出府去! 沈月萤捂着自己的脖颈,看着男人摔门离开,眼神一阵幽冷。 这狗男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然不管自己王妃的死活! 那侧妃故意拖着不治病,还给原主下毒,原主分明就是被生生害死的。 狗男人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倒跑来她面前颐指气使,脸可真大! 沈月萤心里越想越是窝火,紧咬着牙往被子里一窝:“你给我等着……看我治不治你!” 等她查出那侧妃下毒的证据,把那乌烟瘴气的后院给料理了,就跟姓夜的好好算账! 第3章 我能救的了他 府中的正妃被禁足本是大事,但这正妃原本便不受宠,有她没她也没两样,也无人在意这些,只是原本还有人伺候的小院,现下却一个仆人都没有,只有先前那个被指使给她下毒的嬷嬷会前来送饭。 她很快便摸透了规律,趁着府中无人看着,在房中寻出一套小厮穿的衣裳,暗搓搓从侧门溜了出去。 要查侧妃下毒的事情,仅凭人证还不够,需要知道东西是从哪家医馆出来的。 按理说,这样的毒药出售都应该有记录可循,慢慢找下去,总也能找到。 京城中人声鼎沸,沈月萤四下寻摸着医馆,却突然看见一辆马车急匆匆在街道上疾驰,停在了医馆门前。 沈月萤微微皱眉,倒也不甚在意,便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匆匆将一个人搬了下来。 “大夫!快救我兄弟!” 从车上下来那人面色青紫,嘴唇白得干裂,看上去似是只有进得气没了出的气,顿时让沈月萤瞳孔一缩—— 看上去这病状,竟像是…… “烦请各位先帮我将这位小哥抬进去,让我好生看看。” 那胡须花白的医馆馆主细细看了一阵,却没瞧出来此人是个什么病,便想将人带进医馆,却不曾想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厉喝: “别动!都散开!不要靠近他!他得了疫病!” 疫病! 这二字像是索命的钟声一般,顿时让医馆前面空出了一大块地方,除了那几个大汉,竟再没人敢走上前! “你放什么屁!我兄弟怎么会得了疫病!” 那黑衣大汉听着这话动了怒,目眦欲裂般死死瞪着那匆匆走过来的女人。 那女人身穿粗布衣裳,面上系着一张帕子,碎发掩了眉眼,似乎是因着跑得太急,捂着嘴便是一阵咳。 “不信我?” 沈月萤见大汉不听,紧了紧眉道:“你兄弟是不是十日前便开始莫名其妙高烧不退,而后约莫过了五日便开始咳血,指甲里生紫绀,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一早便晕过去了?” 大汉们默了一瞬,面面相觑。 “三哥的确是这样的……只是,只是他不肯说,说不能耽搁了正事……” 终于有个汉子点点头低低开口:“可,可三哥怎么会得疫病呢,疫病那,那是邪祟肆虐时才会有的东西!咱们现下可是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沈月萤按了按眉心,将那几个大汉推开:“别胡说!什么邪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过是个传染病,搞什么封建迷信!” 那医馆馆主总算回过神:“但若是风寒或者肺痨,也会是这般……” “可风寒和肺痨,脸上可不会有这般的红疹。” 沈月萤抬手指了指那人:“他身上的疹子想必更多,若不及早医治,恐怕命都难保!” 那馆主听着这话,思索片刻才点点头:“的确是这般,可,可我从未治过疫病……”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笑声,却带着些许淡漠寒意。 “那你能救他么?” 一道身着玄衣的颀长身影自一旁的马车上走下来,男人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冷凝的眸,却教在座的人心里都是一寒—— 夜云诀! “若能治好他,本王不会亏待你。” 夜云诀下了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帕子掩面的女子,语气森寒:“但你若治不好……以你信口胡言,造成惶恐之事,本王便要你的脑袋!” 哪有这般道理?! 连一旁的医馆馆主都看不下去,原本还在狐疑到底是不是疫病,现在却只担心这是个信口开河的小姑娘,要是因着一时意气就没了命…… “夜王殿下,这位姑娘只是……” “我自然是能治的。” 沈月萤看见夜王,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语气自然不好听,但人却还是要救的。 “劳烦馆主,寻几个人用白布蒙住口鼻,将此人抬到后院,再帮人寻些石灰来,还要一副金针,取三钱鼠尾草,三钱牛黄,三钱蛇胆。” “石灰?” 馆主愣了一愣:“这要石灰有何用场呢?” “为防止传染,必须将他全身用石灰水擦洗,最好你们这些触碰过他的人,也用石灰水洗洗最好。” “你莫不是在戏耍本王?” 夜云诀顿时紧蹙了眉,语气也越发冷凝:“石灰见水便会发热,你想烫死我的人么!” “王爷若不信便算了,我治病就是这个法子。” 沈月萤没给他好脸色看:“若不让我治,那王爷自请高明?” 夜云诀冷冷瞧着面前的女子,眼神冷得渗人,将那单薄的身躯上下扫了一通,莫名觉得她似乎对自己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那双眼睛更是莫名有些熟悉—— 但他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好,本王让你治。”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寒意:“把她需要的东西都给她——你且记好,治不好他,本王会让你陪葬的。” 沈月萤才懒得搭理夜云诀,虽觉得那道阴冷目光锁在她身上,但现下她掩了面,这男人只见过她一次,能认出来才有鬼! “将这些药材熬成汁备用,不能将脸上的面巾摘下来。” 她捻着金针,让医馆的人前去熬药,而后扯开了那得了疫病之人的衣襟。 石灰被她加水兑好,再澄清过后放进桶里,夜云诀死死盯着她的动向,见她将手放进去,心里便是一紧。 沈月萤却若无其事一般将帕子浸了进去,开始细细帮那得了疫病的人擦身。 似乎是察觉到夜云诀的目光,沈月萤低笑一声:“抛开剂量谈效果,会有点蠢。” “……” 夜云诀被怼得一噎,气哼哼的站在一旁,看着沈月萤屏气凝神,不过一瞬,手中的金针便稳稳落在那男子身上几处大穴上—— 医馆的馆主顿时眯起了眼。 此人……有些门道! 外行看热闹,但王馆主这般的内行,可是能瞧出手上功夫的,只说这女子这落针的稳重,还有施针的手法,怕是医馆中除了他以外,其他人拍马也不能及! 他才多大年岁?瞧身量……恐怕还未弱冠,便是打娘胎里便学医,也学不成这般? 沈月萤没在意众大夫惊愕的目光,手中金针一刻不停,那原先面色青紫的男子突然一阵痛咳,猛然睁开了眼睛,表情无比痛苦。 “我,我好痛!我喘不过气!” “阿三!” 其余几个随从的表情顿时变得焦急,眼神一冷便要拔剑,沈月萤却突然厉喝一声:“将药拿来!” 端着药汁那大夫顿时愣住,还是王馆主突然回过神,急匆匆的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端了过来—— “将药汁灌进他嘴里。” 王馆主不敢耽误,赶忙捏着那人的腮帮将药灌了进去,可随后就看见那黑衣大汉起身一阵痛咳,将药汁和这污浊的血一道吐了出来! “我,我再命人去熬药!” 王馆主赶忙要转身,却被沈月萤拉住。 她眼疾手快的在几处大穴上再次落针,而后把了把脉。 “不用熬药了,他的命救回来了,接下来是需要静养慢慢救治。” 救回来了? “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夜云诀紧皱着眉,语气冷然:“连药都喝不下去,你说命救活了!没听见他说喘不过气么!?” “王爷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沈月萤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若王爷这般能耐,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何苦求到别人头上?” 夜云诀的眉心一阵惊跳,身旁那些侍卫见状,手中的剑径直拔了出来! “王,王爷……属下无能……”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虚弱声音,那先前咳血的大汉忽然开口,脸上的青紫已经褪去,似乎真是捡回了命! 夜云诀的眸子颤了颤,将目光缓缓转向面前那神态倨傲的少年,毫不掩饰其中的惊疑和探究—— “倒想不到,你竟真有几分能耐。” 第4章 简易版口罩 “王爷,我若是你,就不会有功夫在这里想我是什么人。” 沈月萤神色淡漠的看向他:“疫病若传染开,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赶紧回去预防病情扩散的好。” “……多谢提醒。” 夜云诀抿唇,眉头顿时蹙起,暂时也收回了那些念头;“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这疫病又该如何控制?” 遭。 “我……名唤岳萤。” 沈月萤眼珠一转糊弄过去,而后正色道:“至于这疫病……暂时我也想不出该怎么办,先将我的药方记下来,备不时之需,再将此人抬到城外那处无人的破庙去。” 夜云诀听见破庙,不由得皱了皱眉:“缘何要抬去破庙?” “……” 沈月萤也没办法跟他叭叭解释一通群体传染空气传播之类的东西,索性胡诌一通:“那边佛光普照,有佛祖保佑,这些人自然痊愈得更快。” 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夜云诀的目光却忽然变得幽冷含戾,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生掐死。 他寄希望于这女人,她竟然拿这套神鬼之说糊弄! 沈月萤却没发现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异样,只怕夜云诀继续纠缠识破她的身份,直接了当道:“另外,病患接触过的地方都要用石灰消毒,未接触过此人的人必须面蒙白巾,不得共用食具,勤洗手多通风,最好别再随意出入。” 夜云诀没再理她,冷哼一声径直走出了门。 医馆的人虽然不信,犹豫一阵,还是选择听沈月萤的话——毕竟那手针灸可不是常人会有的手段,七手八脚将那人抬上马车送往破庙。 沈月萤又嘱咐几句才离开医馆,眼看天色将暗,急匆匆回了夜王府。 夜云诀似乎是因着那疫病的事情着急,也没来找她麻烦,沈月萤乐得清闲,心里却开始担心那疫病之事。 要不是那疫病兹事体大,她还真不乐意跟那狗男人有什么关系,将侧妃下毒的证据找出来拍在他那大饼脸上,为原主报仇才是正事! 但她是个医生,不能这般感情用事…… 说起疫病,恐怕只凭现在的防护还不够,她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沈月萤熬了大半夜,才折腾出十几个简易口罩,翌日一早,就急匆匆赶往破庙。 医馆那些人受了夜云诀的命令,哪怕治不好,也派了几个人死马当活马医一样守着,看着沈月萤脸上带着个奇怪的物事走进来,表情都有点愣。 “小友来了?” 医馆的馆主犹疑的看向她,指着系着两根绳的绢布:“您带着的这个东西是……” “口罩,人手一个,快点发下去,都戴好别摘,最好按这个样子再做些。” 沈月萤将简易口罩分发下去,细细叮嘱道:“碰过他就必须石灰水洗手,将这个药方煎好给他喂下,一日三次。” 医馆众人对视一阵,还是将那稀奇古怪的口罩戴好,心里倒更加觉得这位姑娘有些奇怪。 沈月萤又把了把脉,确定那人的病状稳定,又教了医馆的人一些防治手段,才回到夜王府。 一连十日,她都跑去看那男子,眼看他一日日好起来才算放心,却又怕疫情再次扩散。 这日她照常出去,回来时她在府中一处僻静地方换了行头,才悄摸摸回到自己院中,却没想到昏暗的院子里竟立着两道人影—— 是萧姝儿和夜云诀? 这两个人,发现她出去了? 沈月萤心里一凛,面上却一副坦荡模样,神色自若的走上前道:“王爷和侧妃这么晚了在我院中,有何要事?” “王妃不好生禁足抄书,偷偷去了什么地方?” 夜云诀冷冷看着她,眼底的光幽暗冷凝。 “不过是出去透透气而已。” 沈月萤浑不在意的扯了扯唇:“难不成我一个王妃,连出去逛逛都不行了?好歹我是皇后指婚给王爷的人,凭什么受王爷蹉跎?” 她话音刚落,却看见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森然的光。 “王妃出去透透气,王爷自然是管不着的,但谁晓得王妃究竟是出去透气,还是会了什么人呢?” “你口口声声说是皇后赐婚,谁知道……王妃是不是同皇后娘娘有什么交易,才能进咱们夜王府!” 这话……似乎有些不对? 难道那指婚之事背后,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沈月萤来不及思索,耳边便传来男人极力克制着的含怒声音。 她的下颌骤然被男人死死捏住,夜云诀的眼神几乎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本王也懒得管王妃是去见了何人……本王要你抄的女诫,现下抄在何处?拿出来让本王看看。” 沈月萤挑了挑眉。 “王爷也瞧见了,我这院子寒酸,连笔墨纸砚都是没有的,如何抄书?” 夜云诀的眼中闪过森然的寒意—— 这巧舌如簧的女人! “呵,姐姐休得拿这般的话搪塞王爷!” 一旁的萧姝儿见夜云诀眼神阴冷,心里顿时一喜,又开始煽风点火:“我看,王妃是全然没将王爷的话放在眼里了,三番五次顶撞王爷,眼下还私自出府,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沈月萤戏谑的扫她一眼:“我看侧妃倒是管得挺宽,不如正妃你来做,让王爷将我赶出府?” “休得再聒噪!” 夜云诀藏在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他何尝不想将这女人休了?只是这般做,便是又给了那恶妇借题发挥的机会! 这沈月萤……说不定还真是皇后派来的眼线! “来人,从今天开始,严密把守芷兰院,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让王妃出去!” 沈月萤冷哼一声,看着夜云诀出了院子,摔上门回到屋子里骂了一句有毛病,眼神更冷。 萧姝儿那边却格外得意。 “那贱人原本只是被冷落,现下可是真真惹恼了王爷了。” 丫鬟见萧姝儿高兴,赶忙奉承:“侧妃娘娘,那小贱人哪里斗得过您,等王爷彻底恨上了她,正妃之位,定然是您的。” 萧姝儿冷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是出身名门,差也只差在是个庶出,才成了夜云诀的侧妃,现下虽然也没和夜云诀行夫妻之实,但比起那所谓的正妃,待遇实在好了太多。 就算夜云诀毁了容,那也是被陛下器重的王爷,如若能做他的正妃…… 第5章 只有她能救人 “你明日便去芷兰院,好生给那贱人些颜色看看。” 萧姝儿语气阴鸷:“那些侍卫不会拦你——你且好好敲打敲打她,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翻什么浪!” 于是翌日一早,沈月萤还在睡梦之中,大门便被狠狠踢开。 一盆馊臭的凉水毫不含糊的泼到她脸上,那丫鬟眼中带着戏谑的光:“都什么时候了,王妃怎得还不起来抄书!若王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沈月萤睁开眼,一张清丽的脸被那污水染得无比狼狈。 那丫鬟仍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王妃耳朵聋了?马上起来抄书!不然,奴婢便只能替侧妃,好生教导一下王妃规矩了!” “王爷罚我禁足,不许任何人出入……你凭什么进来。” 她的眼神带着冷意,语气却像是平淡的质询。 “呵,我是侧妃娘娘的人,同别人可不一般!” 那丫鬟冷笑:“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不然,仔细着你的皮!” 一根银针忽然刺到她胸前,顿时让刚刚还在聒噪的丫鬟顿时安静如鸡,张着嘴满脸惊恐的看向那丫鬟。 “好的呢,知道你不一般了。” 沈月萤勾唇笑了笑,弧度却冷得渗人,抬手就扒下了那丫鬟的衣衫。 半柱香时辰后。 “你们,可要将王妃看好了,任何人不得入内,最好是将她饿个几顿,好生长长记性!” 身穿粉衣的丫鬟抬着下颌除了院子,语气冷冷道:“若是玩忽职守,仔细你们的皮!” “是。” 看守院子的侍卫自然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货色,目送着那丫鬟远去,便将大门落了锁。 而屋子里,那丫鬟的嘴正被沾满了馊水的布堵着,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浑身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 那盆先前淋了一半在沈月萤身上的污水,眼下在她身上浸了个透彻,眼下是春寒料峭的天,那丫鬟被绑在角落浑身瑟缩,却没办法呼救出声。 沈月萤冷笑,径直出了院门。 与此同时,城外的驻扎夜云卫已经是一片哀嚎遍野。 仅仅十日!与阿三病状一样的人便高达数十人!更有百人开始高热! 夜云诀坐在书房之中,银色的面具泛着幽冷的寒光:“太医院怎么说!” 暗卫惊惶的跪下:“太,太医院说陛下未命他们救治,他们不能僭越,不肯出手……” 案几上的茶杯被狠狠砸落在地,男人的眸底戾气森然。 也是……皇帝忌惮他许久,巴不得他的人全死光,怎么会让人救治他的人! 夜云诀的声音像是淬着冰:“江湖名医寻过了吗?” “他们一听是疫病,全都不敢出手……” 书房顿时陷入死寂,一众暗卫跪在地上,看着男人紧握的拳,下意识埋下了头。 若疫病无法控制,殿下的势力,便生生削了三成! “殿下……不如,不如我们去破庙看看?” 终于有暗卫鼓足勇气开口:“先前那女人让我们将阿三送去破庙,听医馆那边说,那女人日日都去看,若阿三好了,说不定,说不定这疫病就有救了!” 那个女人? 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有些熟悉的眸子,夜云诀皱紧了眉,起身挥袖走出书房。 他骑着马赶往破庙,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才到庙门前,却听见豪爽的笑声传来—— “岳姑娘今天怎么没来!她给我的药虽然苦,但好得是真快啊!我恨不能一天喝她娘一大缸子,早日回去给王爷效力!” 夜云诀错愕的走向庙门,却被两个脸被白布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拦住。 “不戴口罩不得入内,咦……王,王爷!” 那两人飞快跪下:“王爷恕罪!” “阿三好了?” 夜云诀怔愣的看着站在庭院里挥拳的男子,眼底闪过一道精芒,一把捏住那拦他的人的肩膀:“是那女人救了他?” “正,正是。” 那人挠了挠头开口,有些怯怯道:“可是岳姑娘今天不在,王爷,您别进来了,岳姑娘说了,不戴口罩无法隔离,隔离那什么病毒!” 本以为向来一意孤行的夜王会动怒,却没想到夜云诀听了这话,竟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马,径直出了破庙。 夜云诀现下已明白眼下只有那女人能救夜云卫!得尽快找到她才行! 夜云诀遍寻京城,也没找到岳萤的踪迹。 他浑身的空气都快凝结了,跟在一旁的暗卫不敢说话。 无奈,只得先返回破庙,看看阿三那边是什么情况。 一行人刚走到破庙口,就听着里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岳小姐,我真的完全好了吗?” 成天躺在破庙中,阿三感觉整个人都快僵了。 沈月萤几乎每天都会来看看阿三的情况,对他的身体状况当然了如指掌。 金针稳稳的扎在阿三的身上,她笑了笑:“放心,这次施针完就肯定就好了,我保证你的身体跟没生病之前一样!” 有了沈月萤的话,阿三喜上眉梢,嘴里俏皮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恨不得把沈月萤捧到天上去。 夜云诀的脸色逐渐回暖,气势终于没有那么吓人了。 他抬起步子就要走进破庙,却被身边的暗卫拦住了。 “王爷,阿三之前说要让您戴口罩进去。” 戴口罩? 夜云诀有些别扭,不过疫症当前,他要是倒下了,手下的士兵就没救了。 到底是在暗卫的要求下戴好了口罩,才走进破庙。 “他真的好了吗?这疫症有救,不会再传染给别人了?” 这狗男人怎么又来了? 想起来昨天被禁足,沈月萤就恨得牙痒痒。 专心致志给阿三拔针,她就当没听到夜云诀的话。 刚才温馨的氛围瞬间就不见了,余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阿三正好在沈月萤正对面,沈月萤背对着夜云诀感觉不到,他把夜云诀冰冷的神色尽收眼底,恨不得立马跪下。 不敢打扰正在拔针的沈月萤,他也不敢不理夜云诀,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王爷,岳小姐刚才说属下这次施针完就好了。” 夜云诀神色莫测,没有说话。 对面的人都快抖成筛子了,岳萤还要拔针,无奈叹了一口气。 狗男人就会欺负人。 第6章 数次戏耍王爷 沈月萤暂停了一下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夜王殿下有什么话,可否等我拔完针再说?前两日不还因为这位小兄弟的病情要死要活的要我的命吗,怎得现在就不在意了?” 夜云诀眯了眯眼,这是还在介意他之前说的话? 军营中的疫症已经逐渐蔓延开了,皇宫里的那位是不可能给他派来御医的。 整个京城的大夫他基本都请了一遍,没有人敢说能治好。 目前为止,只有阿三这一例好了。 银色的面具在太阳的照耀下闪过了一丝冷光,夜云诀深深看了一眼岳萤,暂且转过身子。 余下众人都大吃一斤。 夜王竟然也会退让? 沈月萤可不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能让夜云诀吃瘪,她心情舒爽。 快速给阿三把剩下的银针取下来,随后又一次的把完脉,在阿三殷切的眼神中,她果断点头。 “确实已经好了。” 夜云诀耳朵动了动,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好不容易等到沈月萤愿意跟他谈话,夜云诀的内心难免有点儿激动。 “京郊大营中还有许多患者,岳小姐可否随本王去一趟?” 言及想起沈月萤埋怨他的话,夜云诀赶忙做了保证:“只要岳小姐能帮忙控制住疫症,无论你想要什么,本王定然都允诺于你。” 这疫症蔓延的这么快? 难道他们没有做防护? 并且……军营中都是保家卫国的兵士,沈月萤皱了皱眉头。 当然心中的思量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看在夜云诀给她带来禁足大礼包的份儿上,以及她一开始质疑自己,怎么说她也不能让他如愿。 沈月萤状似无语的耸了耸肩。 “当日我不是提醒王爷做好防护吗?为何还有疫症发生?既然王爷不听我的,那何必来找我?直接找御医去操心即可,也省的在这里耽误王爷的时间。” “另外,我一看就是个骗子,王爷莫不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最后这一句话,可是当时在医馆门口夜云诀说过的话。 一旁的侍卫哪里能容忍有人对夜云诀如此不敬,抬手就要拔剑:“大胆,你竟敢对王爷无礼!” 夜云诀抬手拦住了要拔剑的侍卫。 沈月萤的眸子清可见底,眼中的愤怒一览无余。 她没有装模作样,是真的很生气。 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是有些熟悉,但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夜云诀倒也干脆,低头道歉和损失三成的人马来说,前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岳小姐医术高明,当日是本王无礼了。” 沈月萤嗤笑了一声,不过能让高贵的夜王低下头颅,这也算是不小的改变了。 好歹周围全是夜云诀的人,沈月萤可不想真的让夜云诀恼羞成怒了,到时候把她强绑过去就坏了。 她撇了撇嘴:“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破庙里没有其他声音,除了在心中暗叹一句沈月萤大胆,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夜云诀倒是好脾性:“如此,岳姑娘可愿意跟本王去京郊大营一看?” 正常情况下定然是不能随便让人去军营中的。 现在事态紧急,为了能够保住这些年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她一个平民去了也无碍。 “我又没有一官半职,我去军营干什么?” 沈月萤一脸茫然,看向夜云诀的眼神中全是疑惑。 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恶意没错,但她也没什么善意就是了。 夜云诀神色阴沉了下来。 眼角余光扫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阿三,他努力忍住了心中的愤怒。 “本王的错不该牵扯到将士身上,如果岳姑娘对本王有意见,你尽管说需要本王做什么,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哦吼! 昨天说要禁她足就禁她足,现在求情的时候也是如此高高在上! 还真不亏是夜云诀! 不过看他能公事公办的效率上,外带送他憋屈大礼包,那她也值了! 沈月萤缓缓拿出了金针,又重新放在了怀里。 “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军营重地一向不让外人进去,殿下该不会是想要害我?” 要论装傻充愣,沈月萤觉得她就没有怕过谁。 夜云诀的目光冷然,直接挑明了话:“你既然能治好阿三,肯定有治疗疫症的办法,难道你要因为跟本王争一时之气,让那么多将士因为疫症而亡吗?” 直觉告诉夜云诀,沈月萤做不到。 虽然她年纪轻,但她们医者不是自诩医者仁心,菩萨心肠吗?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沈月萤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纠结。 不过很快,沈月萤抿唇露出了笑容。 她也不怵夜云诀,直接对上了他幽深的目光。 “我当然不忍心,可阿三的病能好,是因为这破庙里佛光普照,我可不敢抢夺佛祖的功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云诀的手指攥得吱吱作响,目光冷了下来。 他把沈月萤当救赎,沈月萤却一再用这些鬼神之事来搪塞他! “岳小姐,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适可而止!”夜云诀低沉的声音响起。 狗男人,气死你! 像夜云诀这种渣男,真能气死是整个世界的幸运! 沈月萤默默退了一步:“夜王殿下,您这人可真奇怪。是您说想要让我救京郊的士兵,我告诉您是破庙的佛光普照,阿三才能好的,您不相信我,难道还怪我?” 她一脸无辜,任谁来看都好像是夜云诀理亏。 今天在破庙里的人要没有个好心脏,真的容易被吓死。 跟在夜云诀身边的冷风都快被吓死了。 他贴身保护夜云诀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沈月萤更胆大的。 一次次的戏耍夜云诀,他真怕夜云诀忍不住。 夜云诀压下了翻滚的怒火,冷笑着点头:“好,本王这就把他们带过来,希望岳小姐跟佛祖好好商量商量,这次也一定不要忘记‘佛光普照’!” 最后四个大字他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沈月萤没说真话,但她既然三番两次要把人送到破庙来,夜云诀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京郊大营本来就人多,因为在等着朝廷派人,他一直都没有挪动患者。 根据沈月萤所说的,这疫症是会传染的。 把人送到破庙,能有效控制感染人数,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难道沈月萤也想到这点了? 第7章 夜云卫有救了 夜云诀深深看了一眼沈月萤,怒火彻底消失。 “阿三你们在这里等着,冷风你随本王回去,带人过来在破庙外扎些帐篷,到时候把得了疫症的都送来这里。” 安排好了一切,夜云诀最后看了一眼沈月萤:“岳小姐,一样的佛光普照,阿三能好,别人没道理好不了,你说是?” 沈月萤耸了耸肩:“这就要看王爷心诚不诚了。” 夜云诀深深看了一眼沈月萤,转身就走。 终于等到夜云诀走了,阿三一言难尽地看着沈月萤。 “怎么了?” 回头看到阿三的目光,沈月萤有些迟疑。 阿三赶忙摇了摇头。 沈月萤敢跟夜云诀正面刚,就不是他这种凡人能随便评论的。 倒是有关那些患病的兄弟的事情,他还有些担心。 “岳小姐,您是真的有办法能治疗疫症的,对吗?”阿三得过病,知道患病之后有多难受。 他运气好能碰上岳小姐,自然希望兄弟们也能有他这种好运气。 医者仁心。 无论是第一次摸银针,还是第一次摸手术刀的时候,师傅都告诉过沈月萤这句话。 她生夜云诀的气,却从来没想过不救人。 面对阿三的询问,沈月萤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 阿三起身跪在地上:“岳小姐的大恩大德,阿三没齿难忘,惟愿下辈子当牛做马以报岳小姐的恩情。” 沈月萤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了阿三:“不用不用,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 夜云诀一行人很快就返回了京郊大营。 副将闫绍清最近也着急上火的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自从夜云诀带人出去,他就一直在营门口等着。 远远看到夜云诀回来了,他赶忙迎上前,却在看到夜云诀之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王爷?” 这两个字,说得要多小声有多小声。 夜云诀脚步一顿:“出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闫绍清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王爷没错了。 他赶忙摇头:“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患病的跟没患病的分开了,暂且没有恶化,不过有些得病久的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宫里同意派人了吗?”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夜云诀的情况闫绍清也知道,他也没有拐弯抹角。 “本王没有去宫中。” 夜云诀的回答让闫绍清的心不住沉了下去。 他理解的点了点头:“也是,王爷您就算是去了宫中,也只是给了那些人一个嘲笑的借口罢了,他们是不会派人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步子更乱了。 宫里不派人来,得病的兄弟们怎么办? 夜云诀快步往营内走去:“闫绍清,找人把得了疫病的兄弟往外挪,本王找到好地方了。” 闫绍清突然间抬头,顾不得尊卑挡在了夜云诀面前:“王爷,不能这么做!” 他的声音有些悲愤:“就算是宫里的人不管,他们也都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不能放弃他们!” “谁让你放弃他们了?”夜云诀有些莫名其妙。 闫绍清惨然一笑:“军营里都没有人来,好歹还能有点吃的,您现在让属下把人挪出去,他们还能活吗?” 终于明白了闫绍清的意思,夜云诀脸色难看。 “你觉得本王会放弃自己的兄弟?” 真切的感受到了夜云诀的怒气,闫绍清愣了愣。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夜云诀深深看了一眼闫绍清,绕开他直接往大营走去。 冷风是来带人去搭帐篷的,看着闫绍清的样子也有些无奈。 “闫将军您误会了,王爷已经让属下带人去建帐篷了,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的。至于治病的人,也差不多快找到了,你就按照王爷说的做!” 前面说的闫绍清已经全都听不进去了,全副心神都在最后几个字上。 “宫里不是没有派人吗,你们从哪儿找的人?” “是王爷在……” 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半,回想起沈月萤一点都没给夜云诀面子的情况,冷风还是住嘴了。 治病的事情岳姑娘都还没答应,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他还是不要随便乱说了。 “反正王爷心中肯定有数,把人送出去才能有救,您就别担心了。” 冷风急匆匆的离开找人去搭建帐篷了。 闫绍清回想起冷风说的话,仔细思量了一番,往主将营内走去。 “王爷,属下已经知道您的想法了,只是您不是刚说过靠近了就会传染,到时候抬人出去的将士们,是不是也要直接在外面安营扎寨?” 没有御医在,他们简直寸步难行。 “不用,人抬出去他们再回来就行了。” 夜云诀没有丝毫犹豫,一抬头却发现闫绍清脸上布满了苦涩。 “王爷,这疫症传染性很强,一旦接触了患病的人,定然就回不来了。” 这也是最难的地方,让闫绍清快愁白了头发。 看着那么多兄弟难受的躺在营帐里,他却为了大局考虑,不能让人去多加照顾,心中实在难受。 夜云诀这才回过神来:“让去抬人的士兵戴好口罩,可以防止传染。” 今天阿三才告诉夜云诀的,他回来的匆忙竟然忘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闫绍清看向他的眼神不对。 “作何这般看着本王?” 从夜云诀一出现,闫绍清就看到夜云诀戴的口罩了。 他一直没有好意思问,现在听了夜云诀的话,才回过神来。 “王爷,您是因为这个才戴口罩的?” 夜云诀深邃的眼神瞪了过去,闫绍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也不怪他多想,宫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以为王爷是被气傻了,才会在戴了面具的时候戴上这看着像是白布的东西。 京郊大营已经有序的运转了起来,夜云卫有救了,夜云诀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当然,这是在回王府之前。 夜王府门口。 萧姝儿板着脸,带着春玉已经等了许久。 远远看到夜云诀策马而来,她立马拿起帕子捂住了嘴。 “王爷,您终于来了,呜呜呜……” 她哭的梨花带雨就要往夜云诀身上扑。 夜云诀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萧姝儿,顺手扶了一把:“府中发生了何事?” “妾身昨天把耳坠不小心落在了芷兰院,今日一早让春玉去芷兰院帮妾身拿回来。谁料春玉许久都没回来,妾身去芷兰院一看,王妃竟然把春玉绑在床上,换了春玉的衣服偷偷溜出了府!” 萧姝儿在王府中作威作福惯了。 夜云诀一项不管后院的事情,沈月萤这是在打她的脸! “她今天出府了?” 第8章 王妃,你也配 夜云诀脸色变了变,语气冰冷。 不待萧姝儿回答,他大步往芷兰院走去。 从城外破庙离开之后,沈月萤还去了趟医馆拿了点药材。 虽然跑出王府了,可她没想给自己找麻烦。 赶在往日夜云诀回府的时间之前,她翻墙回到了芷兰院。 刚收拾妥当,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夜云诀直接一脚踹开了芷兰院的大门,紧接着对上了女人无辜的双眸。 “王爷,谁惹您生气了,您怎么发这么大火儿啊?”沈月萤耸了耸肩膀,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夜云诀的目光在沈月萤跟萧姝儿之间来回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萧姝儿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冰冷的语气响起。 萧姝儿脸上闪过龟裂,迅速辩解道:“王爷,妾身说的都是真的,您看看春玉身上的茶水印,这些都是王妃做的!” 说完她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沈月萤。 “妾身以为皇后娘娘能选中王妃,定然是王妃有些许过人之处。谁能想到王妃竟然连敢作敢当都不敢,想必皇后娘娘知道今天的事儿,恐怕都会后悔给王妃赐婚!” 来了来又来了。 萧姝儿带着她的茶言茶语又来了。 一提起来皇后,夜云诀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沈月萤眯了眯眼,忽而笑了:“敢作敢当?我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不等她说完,萧姝儿立马接话:“王妃终于承认你打晕春玉逃出府中的事情了!” 她这生硬的借口让沈月萤很是瞧不起。 但一想到原主竟然被萧姝儿这种胸无大脑的女人给害死了,一想起来她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沈月萤不屑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柔声道: “我出没出府,王爷自己不是看到了吗?京中百姓都说王爷是陛下面前最得脸的,是英明神武的,怎得放任府中人信口开河?反正夜王府是王爷的天下,你想要指鹿为马,我也没什么办法。” 好一张巧嘴! 夜云诀的目光落在沈月萤身上。 皇后派来的人,他从头到尾都不相信。 夜云诀根本没想给沈月萤这个王妃脸面,他冲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给本王进去搜,本王要知道王妃今天有没有离开这里!” 萧姝儿唇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早就知道夜云诀不会轻易放弃,沈月萤倒也没有慌张。 她随意撇了撇嘴。 既然敢打晕春玉出去,她就有自己的办法。 随便夜云诀怎么找,今天能抓住她的小尾巴,就算她输! 最后的结果是侍卫一无所获。 夜云诀重新审视了一番沈月萤:“王妃竟然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能骗过本王的侍卫,当真厉害!” “就像是王爷被所有人称赞一样,但凡有人提起我,谁不会说我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王爷的贴身侍卫竟然连个草包都对付不了? 我知道王爷是看得起我,不过也别让您身边的侍卫太心寒了!” “属下不敢!” 沈月萤的话刚说完,适才进去查探的侍卫立马跪了一地。 好歹沈月萤也是户部侍郎的嫡女,如果有理由他当然可以整治一番,但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夜云诀转身要走。 萧姝儿还有些不甘,在看到夜云诀的冷脸之后也没敢再提。 他们俩倒是想来就想来走就走,沈月萤可不能让萧姝儿这个祸害每次都坏事。 “慢着!” 沈月萤缓缓上前拦在了夜云诀面前,完全无视夜云诀的冷脸:“王爷说了要让我禁足,我也没有违背王爷的命令,您却还三番两次的要听别人的诬陷,王爷可把我当成这夜王府的王妃了?” “王妃,你也配?!” 这个问题都不用夜云诀回答,萧姝儿气红了眼,语气越发恼怒。 想她萧姝儿才貌双全,未嫁前在京城中也是一朵花。 当初嫁给夜云诀她有多高兴,后来兜兜转转被沈月萤这个草包压在头上,她就有多生气! 夜云诀看着沈月萤的眸子,有些恍惚。 分明还是皇后塞进来的那个人,他却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月萤,想要找出这股熟悉感的来源。 沈月萤丝毫不心虚的抬起了头。 随便夜云诀打量,能猜出来算她输! 他们俩互相对峙,看到这一幕的萧姝儿都快气死了。 王爷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竟然盯着这个贱人看了那么久! 萧姝儿步子挪了挪,往沈月萤的方向倒了倒,成功推开沈月萤。 “哎呦!” 萧姝儿装作没站稳的样子,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春玉也上道,快速扶住了萧姝儿。 “侧妃,您没事?” 这主仆两个人的演技简直是太尴尬了,尴尬到沈月萤都没法看。 不过好在她们的作妖打断了夜云诀的注视。 “你想如何?” 看着他这副高冷的样子,沈月萤恨不得能上前团团把夜云诀扔出去。 还她想怎么样? 如果她真的出不了王府的大门,要闹心的是这个狗男人! “既然王爷要让我禁足,那我肯定老老实实待在我的芷兰院。只是我好歹也是王妃,总不能什么人都能踩在我的头上,我不希望以后随便有人能来我的芷兰院。” 萧姝儿已经在一旁气成河豚了。 沈月萤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说她吗? 不仅她听出来了,夜云诀当然也明白。 夜云诀冷笑了一声,倏尔上前捏住了沈月萤的下巴。 他手逐渐用力,看着沈月萤有些扭曲的脸,心中大快:“你应该庆幸,如果不是有皇后在你身后,就以你现在的表现,你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在这夜王府,你就连条看门狗都比不上,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我了个大槽,什么东西? 沈月萤这下脸色是真的难看了。 不用抬头就知道旁边的萧姝儿会有多兴奋,她低头张嘴就往夜云诀手上咬去。 这下可一点都没有留力。 夜云诀吃痛,把沈月萤甩了出去。 本来以为能借着皇后赐婚的名头,让夜云诀学会尊重她。 没想到每次提起来皇后,夜云诀的态度都不对。 沈月萤可算是明白了,夜云诀跟皇后之间的问题大了去了。 好歹也是看过无数宫斗剧的人,她心中清楚,恐怕是借不了皇后的势了。 趁着夜云诀吃痛的档口,她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想法,很快就有了决断。 “我好歹也是沈家嫡女,王爷这般对我,可是没把我沈家放在眼中?” 第9章 岳姑娘根本没来 夜云诀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一低头就能看到手背上明晃晃的牙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沈月萤,你在找死!” 反正已经得罪了人,也没有必要讨好卖乖了。 沈月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随便王爷怎么说,反正要不你就别让我禁足,若不然,别府中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打扰我,你当真以为我们沈家的姑娘好欺负不成?” 如果沈侍郎真的在意沈月萤,沈月萤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夜云诀心中清楚,却在对上沈月萤清澈的眸子之后,无端升起了一股烦躁。 “想要出芷兰院?你做梦!你好好给本王在这里待着!” 面前早就没有了碍事的人,夜云诀大步流星离开了院子里。 萧姝儿紧随其后。 夜云诀手背的牙印突然间就变得十分刺眼。 萧姝儿脸色冷然:“沈月萤竟然敢伤害王爷,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吗?王爷您放心,妾身肯定会让她好看。” 这句话,是试探,也是关心。 夜云诀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要她能老老实实待在芷兰院就行了,本王不希望再发生今天的事情,萧侧妃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这……” 萧姝儿一口银牙差点被咬碎,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夜王府,夜云诀就是天。 萧姝儿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夜云诀:“王爷这是在怪妾身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到她回过神,夜云诀已经离开了这里。 好端端的做戏给瞎子看,春玉简直不敢抬头看萧姝儿的脸色有多难看。 萧姝儿也像是被气到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在春玉抬头看她的时候,才想到今日这一番事情的起源。 萧姝儿抬手就给了春玉一巴掌:“都怪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滚!” “是,是奴婢的错,侧妃不要生气!”挨打的春玉黯然的低头站在原地。 而心大的沈月萤却丝毫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她也不是原主,顶多当时生气,过后也就好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沈月萤回想起还要去破庙看夜云诀的人,她就恨得牙痒痒。 走出门一看,果不其然芷兰院大门外面还是守着两个侍卫。 都被这狗男人禁足了,她还要为夜云诀的事情烦心,这让她上哪儿说理去? 沈月萤挽着胳膊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眼看日头一点点挪动,心头难免想到那些尚在病痛折磨中的夜云卫。 医者父母心。 夜云诀是个垃圾没错,可那些得了疫病的将士是无辜的。 沈月萤无奈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进屋子找了找,很快就一副小厮的打扮。 好在虽然被禁足了,但整个府中,上到夜云诀,下到这些侍卫就没有看得起她的。 因此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别的地方也没人。 走到昨天翻墙进来的地方,沈月萤艰难的爬上墙,翻墙跳出了夜王府。 …… 与此同时,城外破庙。 昨夜整个京郊大营都没有休息。 将士们需要赶制口罩,搭建帐篷,还要把生病的兄弟们都抬过来,忙活了一个晚上才初见成效。 等到夜云诀早上来到破庙外,基本所有患病的士兵都已经进帐篷了。 只可惜受病痛的折磨,往日铁骨铮铮的汉子们,此刻一个两个的脸上都布满了颓废。 闫绍清虽然按照夜云诀的吩咐,一大早就把所有人都送过来了,心里的担忧却始终都没有放下。 昨天冷风一直都在这里,已经被闫绍清缠着问了一晚上了。 这又等了一天,夜云诀都来了,传说中的大夫还没有来,闫绍清终于坐不住了。 现在破庙这边的人都戴着口罩,他留了几个军医照顾伤患,剩下的夜云卫已经回去训练了。 本来人就不多,有些话说起来也就不用顾及了。 “王爷,您说会有人来治病,不知道您说的大夫,什么时候会来?” 往日闫绍清是绝对不会质疑夜云诀的决定的。 这一次事出反常,他看着这些士兵们痛苦了好几天了。 昨日把人从夜云卫军营中带出来,纵然解释说是来这里看病的,很多人也觉得被抛弃了。 这种情况下,闫绍清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夜云诀也一样惦记着人。 他率先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沈月萤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头:“冷风,岳小姐还没来?” 昨日沈月萤先提议把人送到这里的。 她嘴里再怎么说佛光普照,夜云诀都不信这个邪。 把人送过来,就是确定沈月萤会来看病,谁能想到人都不见了。 冷风不敢看夜云诀:“回王爷,昨日岳姑娘离开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夜云诀的手指攥紧又放开,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能乱。 “她离开的时候没留下什么话?” 冷风摇头。 “岳小姐给阿三看完病,确定阿三好了之后,在您之后就走了,并没留下什么话。” 说到底,就昨天沈月萤跟夜云诀对着干的样子,冷风是没发现沈月萤什么时候答应了夜云诀。 一阵冷风吹过,尚且站在原地的几个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闫绍清听了这主仆俩的谈话,也猜到了事情发生了变化。 “王爷,该不会大夫不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晚上已经都住进帐篷的士兵们,他难免有些慌乱。 “可不能这样啊,他们都已经受了太多的罪了。昨日把人挪出来的时候,我们说了一定会救人的。如果今天没有大夫,岂不是坐实了我们要放弃他们的事实。” 闫绍清绕着夜云诀转来转去,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 夜云诀眼中难得透露出了几分焦急:“可知道岳姑娘住在哪里?” “除了知道岳姑娘的名字之外,我们对她别的信息都一无所知。” 夜云诀回想起跟沈月萤接触的这几次,无奈发现,冷风说的都是真的。 “先去王家医馆问问,如果实在不行,就先把王馆主带过来。” 思前想后,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冷风抿了抿唇,应声准备离开。 “怎么都在这儿啊?” 沈月萤远远就看到了夜云诀这尊杀神。 奇了个怪,分明在府中的时候看着夜云诀十分讨厌。 现在站在破庙前,她心中的恼怒好像没有那么深了。 第10章 拼命使唤他! 夜云诀突然回头:“岳萤!” 沈月萤被夜云诀的声音吓得抖了抖:“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有话说话,我能不知道我叫岳萤吗?” 不开口看着还人模狗样的,一开口就难免会让沈月萤联想到昨天在府中夜云诀有多狗。 果然刚才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很快沈月萤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无论如何,沈月萤来了就是好事。 夜云诀的态度不变:“这些人就劳烦岳姑娘了。” 每个帐篷的帘子都是放上去的,时不时从里面从传来哀嚎声。 夜云卫都是上过战场的,如果不是真的难受到受不了,也不会有人出声的。 岳萤听着士兵们的痛呼声,有些不忍,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拿的药够不够了。 当然,她想要医治的只是这些十分痛苦的士兵,跟夜云诀这个狗男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非但如此,她扫了一眼夜云诀,态度越发嚣张。 “关我什么事?昨日我就告诉王爷了,阿三是因着佛光普照,佛祖显灵才会转好的,你把人都转过来了,等着佛祖显灵就罢了,哪儿还需要我?”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此刻夜云诀是真的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就因为他当初着急质疑了一句,岳萤就记仇到现在? 他当然想不到跟沈月萤真正结仇的地方在哪里,此刻看着沈月萤这般,只能归结为还在因为当初的事情生气了。 夜云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着沈月萤拱手道歉:“岳姑娘当时救了阿三,本王出言怀疑岳姑娘,是本王不对。希望岳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本王。” 一旁的冷风跟闫绍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清高孤傲的夜王殿下竟然也会道歉? 高高在上的天神,也会走下凡间吗? 两人都觉得沈月萤本事了得。 可惜被他们崇拜的沈月萤,可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夜云诀。 沈月萤眼珠子转了转,有了新主意:“你说怀疑我就怀疑我,说要让我救人就让我救人,如果都听你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夜云诀能为了夜云卫低头,却也不是无底线的。 他眼神幽深:“岳姑娘,本王很感激你救好了阿三,也愿意跟你道歉。只要岳姑娘能救这些人,无论你需要什么,本王都能双手奉上。但是,如果你不救人……” 突然从夜云诀身上弥漫出了一股杀气。 老虎永远是老虎,就算一时服软,你也不能真的把他当病猫看待。 沈月萤只是想让夜云诀不舒服,可没想过真的惹怒夜云诀。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很快挂上了假笑:“王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医者父母心,我是个大夫,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了。只是……这么多士兵我也不熟悉,待会我还需要一个个把脉,因此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王爷能否答应?” 神色放松了些许,只要沈月萤愿意救人,夜云诀什么都能答应。 很快他就点了点头。 沈月萤也毫不客气:“您也看到了,就我一个人,还缺个帮忙的。既然王爷是夜云卫的主人,对夜云卫的将士们应当也都很熟悉,不如王爷先替我当当药童如何?” 好大的够胆! 冷风跟闫绍清二人不约而同的这般想到。 夜云诀再好说话也是王爷,身份就在那儿摆着,这位岳姑娘也真的敢说。 不等夜云诀出声,闫绍清赶忙阻拦:“我对夜云卫也很熟悉,岳姑娘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行了,我替岳姑娘做药童!” 沈月萤没有理会闫绍清,挑衅地看了一眼夜云诀:“王爷刚才说了,只要我愿意救人,无论让您做什么都行,难不成这话都是骗我的?” 她这是就跟夜云诀杠上了。 真是活久见,夜云诀还从来未见过沈月萤这般胆大的人。 想让他吃亏? 不由抬手看了一下手背,他突然想起了昨日指着他鼻子大骂的沈月萤。 接连两日被两个女子嘲讽,简直是流年不利! 夜云诀心中的恼怒半分未减,却冷笑了一声:“药童而已,有何不可!” 说话间,他已经迈开步子走进了帐篷。 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还回头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岳姑娘不是要看病吗,还不进来?” 夜云诀浑身都充满了冷意,沈月萤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夜云诀的怨念。 高高在上的狗男人被扯下神坛了,当然会生气。 她倒也不介意,耸了耸肩,跟着夜云诀走进了帐篷。 里面的士兵都已经得病好几天了,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给夜云诀行礼。 没等夜云诀说话,沈月萤摁住了要起身的士兵:“你们身子还没好,就不用那么多礼节了。” 沈月萤根本就没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当即笑了笑:“再者说了,这里可没有什么王爷,在我身边的是我的药童,你们平常心看待就行了。” 怕这些士兵不自在,沈月萤在说完后还特意问了一句夜云诀:“小药童,你说是?” 她说话的空挡,已经开始给第一个士兵把脉了。 夜云诀差点被气笑。 多大仇多大怨,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脸。 沈月萤那边已经开始把脉了,他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再跟沈月萤分辨。 夜云诀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沈月萤爱做什么做什么。 沈月萤悄悄看了一眼夜云诀,把他的无奈尽收眼底,她偷偷笑了笑。 可算让夜云诀落在她手里了,病人要治,报仇也不能少! 她挨个帐篷给士兵们把脉,与此同时,清脆的女声响彻各个帐篷。 “小药童,这是谁啊?” “小药童你别老板着脸,多笑笑才会让病人的心情变好。” “你们看我的小药童面具好看吗?不是你们王爷了,真的不是,他只是崇拜王爷,所以穿衣打扮都像王爷。” “……” 在闫绍清等人的瑟瑟发抖中,沈月萤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跟着沈月萤半晌,终于从最后一个帐篷出来,夜云诀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 沈月萤赶忙出声阻拦。 她今日大获全胜,让夜云诀有苦说不出,这会儿心情相当好。 眼看夜云诀转身就走,她下意识的出声。 夜云诀回过头:“岳姑娘,本王劝你适可而止。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的太过分。” 第11章 最尊贵的人也是最无耻 沈月萤被他的话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突然觉得有点危险。 不由回想起来原主脑海中有关夜云诀的传言。 夜云诀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但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赫赫战功…… 沈月萤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就没有必要跟夜云诀一般见识了。 她笑了笑,让开了路:“王爷您现在离开定然是有要事,我就不打扰您了。” 反正让夜云诀当了一天的药童也已经够本了,她可不想真的逼急了夜云诀,到时候鸡飞蛋打,被人清算。 夜云诀瞥了一眼沈月萤,确实没有再跟沈月萤纠缠,转身离开。 这两日为了夜云卫中疫症的事情,他每天都要去宫中,今日当然也不例外。 冷风跟在夜云诀身后,眼看距离皇宫越近,夜云诀的脸色越难看,有些不解。 “王爷,既然您已经决定让岳姑娘治疗了,现在去宫中还有必要吗?” 跟在夜云诀身边多年,他早就一点也不相信外界的传言了。 什么陛下最喜欢的皇子,如果不是王爷自己有能力,恐怕早就被宫内的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本王要不走这一趟,让皇后探查出来,恐怕明日这里就会出意外了。” 深深的寒意袭来,冷风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他们不愿意派人来就算了,总不至于捣乱?” 毕竟都是大盛的士兵,这些人都曾为了大盛立下汗马功劳。 夜云诀冷笑了一声。 皇后对他的恶意从来就没有遮掩,恐怕从一开始,这些士兵归于夜云卫麾下,在某些人眼中就跟大盛没有关系了。 一路无言,夜云诀进宫直接往御书房而去。 “父皇,夜云卫中的疫病越发严重了,求您赐儿臣几个御医,救救他们!” 夜龙隐脸上似是出现了不忍。 然而很快,他拒绝了夜云诀:“夜王,你要知道不是朕不愿意救他们。只是疫病关系甚大,如果御医去了夜云卫中,短时间内必然不能回来了。宫中还有这么多人,难道让朕为了几个士兵,让你的兄弟们都陷入危险之中吗?” “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是为大盛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士!”夜云诀的目光始终落在夜龙隐脸上。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真的听到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十分复杂。 “父皇,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心疼您的将士吗?” 夜龙隐眼中的烦躁一闪而逝,拍了拍桌子:“朕都给你解释原因了,你非要逼朕吗?” 看着忽然暴怒的夜龙隐,夜云诀冷笑了一声。 不等他说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陛下。” 皇后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夜龙隐赶忙开口:“梓潼快进来。” 夜云诀眸子里逐渐布满了红色,他的手逐渐攥紧。 当着他的面这般称呼皇后,夜龙隐可曾把他母后放在眼中? 周皇后脸上挂着笑容,完全当夜云诀不存在,冲着夜龙隐好一阵撒娇。 两人在夜云诀面前似乎异常甜蜜。 这一幕已经在夜云诀面前上演了无数遍了,他神色自然,并没有被两个人影响到。 许久,周皇后好像才发现这里有别人:“夜王也在?你是好久都没有来看本宫跟皇上了,夜王有心了。” 夜云诀嘲讽一笑:“本王昨日才刚来过,看来皇后娘娘确实是老了,记性大不如前了。” “放肆!还不给你母后道歉!” 夜龙隐这下倒是不和稀泥了,立马怒吼出声。 夜云诀垂下了眼睑,没有回话。 “夜王,你这是要违抗朕的命令吗?”夜龙隐震怒的声音传来。 夜云卫还在饱受疫病的折磨,都没见夜龙隐这个一国之君生气。 现在倒是因为眼前这无耻毒妇气恼,当真让人觉得好笑。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确实不知为何需要道歉,还请父皇明示。”夜云诀说话间还鞠了一下躬。 接下来又是一段熟悉的谩骂。 面前这两人是整个大盛地位最高的,但是从他们身上,夜云诀完全看不出任何尊贵。 仿若就是市井泼妇,完全没一点矜持。 无论夜龙隐怎么说,夜云诀的脸色都丝毫未变。 最终,夜龙隐也没有继续骂下去,只留下了一句自认为十分有威胁力的话:“夜云卫有你这样的主将,朕永远不会派人去!” 反正御书房只有他们几人,他是半点都不怕这话传出去。 夜云诀转身就走。 一路杀气腾腾的回到王府中,他下意识往芷兰院而去。 夜云诀大掌掐着沈月萤,冷漠可怖的声音传来:“本王告诉你,无论皇后派你来干什么,你都不会如愿!” 被掐住脖子的沈月萤努力从夜云诀手中挣扎出来,狠狠咳嗽了几声。 “你有病啊!” 才刚因为夜云诀跟在她身后做了一天的小药童,她觉得眼前的人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谁能想到好感不过三秒,夜云诀就又发疯了。 夜云诀从宫中积攒的怒气一直都没有发泄。 当初沈月萤既然敢跟皇后做了约定嫁进夜王府,这一切就是她该受的。 夜云诀跟上前,紧紧拽着沈月萤的手:“本王告诉你,只要本王还活着,你是出不去这夜王府的。收起你想给皇后传消息的想法,你跟那毒妇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甩开沈月萤的手,大踏步离开。 沈月萤一低头就能看到手腕被夜云诀攥出来的青紫,她冲着夜云诀离开的方向大喊:“神经病!” 男人步子都没有停顿一下,似乎就只是来警告她一番。 芷兰院的大门又一次关上了。 沈月萤捂着胳膊,才回想起来夜云诀的话。 什么叫别想给皇后传消息? 她本来以为原主的死就是因为夜云诀渣,现在看来,倒像是另有深意? 沈月萤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皇后跟夜云诀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能让夜云诀这般讨厌她? 沈月萤想不透,索性也就不在继续想下去。 次日沈月萤爬墙出了王府,再一次站在破庙门口,她觉得自己就特么是个圣母。 分明每天都被夜云诀打击,竟然还能来这里。 “都是为了病人,都是为了病人。” 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沈月萤才收起了怨气。 “岳姑娘,您可算是来了!” 正在沈月萤安慰自己的空挡,阿三从营中走了出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沈月萤面前:“岳姑娘,昨日我们都给士兵喂了您说的药,大部分人都转好了,只是强子非但没有转好,好像更难受了,您快来看看。” 第12章 有人做手脚 “啊!王爷,王爷您杀了属下。” 随着阿三的话,沈月萤听到了从最近的帐篷中传出来的声音。 这下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了,她快速走进了帐篷。 夜云诀正有些手足无措,看到沈月萤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岳姑娘,您可终于来了!” 他的态度十分尊敬,完全把沈月萤当救命稻草了。 分明在来的路上还想好了要怎么折磨夜云诀,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月萤也没有浪费时间,很快给强子把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可是呼吸不通畅,肺部难受?” 昨天一天,沈月萤接触的全是疫病的患者,大概也知道了这疫病会带来什么症状。 她能确定昨日强子的病情并没有什么特殊,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强子已经痛的说不出来话了,一直在摇头。 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什么,沈月萤回头看向阿三:“除了我昨日留下的药,他还有吃什么东西吗?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况的?” 阿三仔细想了想:“没有,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按照岳姑娘的吩咐准备的,您说了先不要给他们乱吃药,我们自然不敢随便给他们喂东西。” 这就奇怪了,强子的脉搏也没什么异常,会因为什么这般难受? “你看他的胳膊!” 夜云诀瞳孔缩了缩,下意识的上前拽开了沈月萤。 满营的病患都等着沈月萤救,沈月萤不能出事。 听了夜云诀的话,沈月萤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强子的胳膊上。 刚才还十分正常的胳膊,此刻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红点。 沈月萤想要上前仔细看看,却被夜云诀拦住了。 “你不能出事。” 这句话夜云诀说的十分坚定。 沈月萤心中一动。 也就是瞬间罢了,很快她很坚定的甩开了夜云诀的手:“我是个大夫,只要有病人在我面前,我不能不去看。” 强子胳膊上的红疹来的太诡异了,不懂医的人看了也会觉得害怕。 基本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会传染的,夜云诀的目的很明显。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沈月萤的身上,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让阿三上前继续把人拉开。 沈月萤从怀中拿出了金针,快速朝着强子身上几个穴道扎了下去,暂且封闭了强子的痛感。 胳膊上的伤势越发严重了,强子本人却感觉不到。 “我好了,我不疼了,我真的不疼了!谢谢月岳姑娘,谢谢您!” 强子当即就要给沈月萤磕头,被沈月萤拽住了手。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沈月萤捏着的胳膊,强子愣住了:“岳姑娘,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胳膊已经全是红疹了,他却没一点感觉,就好像这胳膊不是他的一样。 强子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沈月萤身上。 对上他的目光,沈月萤手上的动作缓慢不少:“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现在你不要着急,仔细想想,昨天你还接触过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心里还是很慌乱,不过强子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想了想,突然皱了皱眉头:“属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昨晚起夜,好像在外面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一闪而逝,当时感觉胳膊有些凉,也以为是更深露重,没有多想。” 最近因为得了疫病的缘故一直都很恍惚,也没有睡好,强子本来以为是他的错觉。 现在听着沈月萤的话,才意识到事情可能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月萤仔细观察了一番强子的胳膊,叹了口气: “这就是了,你的感觉没有错,你这胳膊应当是被人用了黄芩,短时间内是不会传染,但是你们现在都生病了,本来就抵抗力弱,如果你跟别的病人相遇,情况会很麻烦。” 自从强子说出昨晚有人来,夜云诀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仅有的理智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现在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沈月萤扫了一眼夜云诀:“要解决倒是简单,用黄芩水辅以施针就好了。” 不等夜云诀松口气,她直截了当地指出了目前的情况: “如果你们不知道捣乱的人是谁,这次他们能用黄芩来点小病,下次就能做的更过分。这种事情,永远都是防不胜防的,王爷还是查清楚的好。” 沈月萤知道的道理,夜云诀当然明白。 他先让人去找黄芩来,自己则去找来冷风。 夜云诀的大本营也需要有人驻守,闫绍清早就回去了,这里的守卫是由冷风负责的。 听着夜云诀说昨日有人来过,冷风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王爷,这不可能!属下一晚上都没有睡觉,抽调过来的士兵们晚上都在巡逻,就是只蚊子也不可能飞进来。” 夜云诀没有说话,淡淡看了一眼冷风。 这个眼神让冷风不由心惊肉跳。 回想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冷风冷汗直流:“属下知错!” 夜云诀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能找他来说,就一定是有证据的。 他的第一反应不应当是解释,而是完善目前的巡逻机制。 “自己去领十军杖,宫中每日都在想给本王找麻烦,本王不希望再出现这种事情。” 不用调查夜云诀也十分清楚,能千方百计的给他找麻烦的人,只有昨日吃了亏的毒妇。 夜云诀手指逐渐攥紧,他眸子中已经是猩红一片。 总有一天…… …… 夜云诀要的东西很快就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月萤面前已经有一麻袋的黄芩。 她顿时张大了嘴。 纵然黄芩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没看到沈月萤有动作,夜云诀误会了:“岳姑娘,可是这些药材不够?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本王尽快让人给你找来。” 看了一眼眼前一麻袋药材,再扭头看了一眼夜云诀。 此刻的夜云诀一点都不讨厌了。 这哪里是个渣男,分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冤大头”三个字。 沈月萤立马挂上了笑容:“这怎么好意思。” 她搓了搓手,饶是带着口罩,都让人感觉到一股猥琐。 “王爷真的什么药材能都找到?” 第13章 王爷爱兵如子 夜云诀感觉有些奇怪,但再怎么被打压,他也是夜王,找一些药材还是很容易的。 他抿了抿唇:“当然。” “o!” 沈月萤打了个响指,当即让人拿纸笔来,刷刷刷写下了十几种药材。 夜王府现在无异于龙潭虎穴,从刚穿越过来她就想要找点保命的法子。 她的医术不错,自然也懂一点小毒术。 奈何原主实在是太穷了,上次当了簪子的银钱早就用完了,这么久也没能买得起药。 现在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她当然不能放过夜云诀这个冤大头了。 沈月萤浑身的兴奋,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她写完兴奋的把方子递给了夜云诀:“王爷,这些都能找到吗?” 反正她就算要配药,也大半是用在夜云诀跟他府中的人身上的,沈月萤一点都不心虚。 大概扫了一眼,沈月萤写的单子上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 只要她能治好这些士兵,无论药材是做什么的,夜云诀都不会在意。 他随意把纸交给了身旁的阿大:“你去把这些药材都找回来。” 阿大离开之后,夜云诀才指了指地上的药材:“岳姑娘,什么时候能开始给强子治疗?” 趁着刚才找药的空挡,沈月萤又给剩下的人把脉去了。 时间有限,她只是走了三四个帐篷,几乎每个帐篷都有一两个人情况不对。 夜云诀问起来了,沈月萤也就实话实说了。 “我建议先给这里所有人都把脉完了再说,黄芩水你可以先让人熬着,目前还不确定能用多少。” 在沈月萤说之前,夜云诀差不多也能想到是什么情况了。 他没有反驳沈月萤的话,只是问了一句:“这些药材够吗?” 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夜云诀。 沈月萤是真的搞不懂,夜云诀到底对药材这玩意儿有什么误解。 仅仅就现在的这些病患,这一麻袋用个一两个月是没有问题? 她索性直接上前,从麻袋中拿出来了大概一斤左右的药材。 “这些熬黄芩水就足够了,一整个营中的病人都够了。” 实在是懒得跟夜云诀这种财大气粗的人说话,沈月萤翻了个白眼,迈开步子走入了最近的帐篷。 夜云诀稳稳的接受了沈月萤一个白眼。 奇异的像是懂了沈月萤的意思,不由轻声笑了笑。 “你还愣着干什么,药童就该做找药童的本职工作,还要我请你不成?”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帐篷中传出来,打断了夜云诀的低笑。 他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了下来。 果然是他的错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 接下里破庙门口的病人又有幸看到了他们夜王勤奋的一面。 沈月萤也不否认自己记仇,昨天晚上夜云诀那么过分,今天她肯定要报复回来。 等到把脉完了,她要施针的时候,每次都要指挥夜云诀用黄芩水在士兵胳膊上亲自涂抹。 堂堂夜王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他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更不用说照顾人了。 分明很简单只需要在胳膊上有疹子的地方抹一点就行,每次夜云诀都是恨不得直接给人倒满全身。 又一次看着病人被夜云诀倒湿了衣服,沈月萤终于忍不住了。 “夜王殿下,您的手真的有用吗?他的胳膊就这么大点,但凡您稍微用点心也不至于给他泼腿上?是您亲自答应了要给我做药童的,怎么现在这是不愿意了,就开始各种找茬?” 反正都带着口罩,夜云诀还戴着面具,浑身的气势再可怕,沈月萤看不到夜云诀的脸色,完全敢说。 一旁的小士兵都被吓到了。 他顾不得被泼湿了的腿,战战兢兢道:“岳姑娘,没事的。王爷,您把东西给属下就好,属下自己就能抹了。” 夜云诀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听着小士兵的话不由松了一口气,当即就要把东西递给他,被沈月萤拦住了。 一双柳叶眉竖起,沈月萤声音严肃。 “王爷,他是病人!是您说要给我当药童的,到头来却让我的病人自己动手,您不觉得心虚吗?” 当然不。 夜云诀一点都不心虚。 他下意识的看沈月萤的眼睛。 一双美眸中盛满了愤怒,里面蕴藏的全是对他的不满。 心头不由一颤,夜云诀收回了手,没再说话,重新给士兵抹药。 这一次他比刚才小心了很多,倒是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小士兵的身子僵硬,完全不敢动。 沈月萤笑了笑:“你放松就好,不用担心。王爷爱兵如子,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帮你们的。他也说了如果他做不到让我监督他的,你不用怕王爷会生气,对?” 小士兵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夜云诀。 夜云诀心头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爱兵如子…… 他在嘴里不断咀嚼着这几个字,适才的怨气逐渐消散了。 当着士兵的面他当然不会说不符合身份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比刚才更轻柔了几分。 小士兵也感觉到了,当即露出了笑容。 “王爷是我们大盛最好的人,要是属下能好,一定要跟着王爷一辈子!” 年轻人的笑容,好像能晃花人的眼。 沈月萤只是为了让眼前的小年轻不要害怕,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不由摇了摇头,她倒也没有再多说。 罢了,误打误撞。 等到在所有帐篷里走了一圈,沈月萤已经一身汗了。 弯腰从帐篷中出来,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真不容易。” 刚感慨完,就感觉眼前一黑。 “今日之事,谢谢你。” 夜云玦站在沈月萤面前,语气郑重。 “我只是为了让他放松点,跟你没有关系。”沈月萤实话实说,倒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得到夜云玦的好感。 话说完了,她冷着脸往药材那儿走去。 分明刚才两个人之间还能说说话,此刻从沈月萤身上,又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夜云玦就不理解了。 他堂堂王爷,被沈月萤带着他做了药童的工作就罢了。 他没有太多怨言,都跟在沈月萤身后做了,沈月萤为何还是这种态度。 这两天就感觉到沈月萤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对他的态度十分奇怪。 这会儿夜云玦也忍不住了,终于问出声: “本王可是有哪里对不住岳姑娘,让岳姑娘对本王始终抱有恶意?” 第14章 她什么时候给皇后消息了 沈月萤愣了一下。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夜云玦又一次看向了沈月萤的眸子,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岳姑娘,本王是不是之前跟你在哪里见过?” 沈月萤一个激灵。 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在夜云玦面前掉马。 毫不犹豫的摇头:“当然没有。” “真的没有?” 回想沈月萤最近的态度,夜云玦不觉得沈月萤是个不懂事的人。 相反,整个夜云卫上到闫绍清,下到每一个普通士兵,都很喜欢沈月萤。 这就足以说明沈月萤的性格不错。 非要扯说因为之前在医馆的事情,就让沈月萤看不惯他,实在是说不过去。 纵然沈月萤是想把夜云玦在夜王府做的那些破事儿讨回来,也没想过要被戳穿。 这个陌生的朝代,如果真的被人知道她是夜王妃,恐怕夜云玦该开始担心是不是皇后派她来坏事的了。 沈月萤的目光闪了闪,坚决摇头。 “我没有跟王爷见过,只是觉得夜云卫中这些人都已经患病这么久了,王爷竟然没有找来御医,未免也对他们的生命太不在意了。 医者父母心,还望王爷不要介怀。” 沈月萤说的十分认真。 这个理由好像没什么不对,夜云玦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沈月萤身上,想把这个人完全看透。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沈月萤也让自己收敛一下对夜云玦的态度。 再次面对夜云玦的注视,她十分坦荡:“王爷不用多想,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个话题就此压下不谈。 …… 夜云玦发现,自从两人谈话之后,沈月萤对他的态度果然好了很多。 像是之前一般非要让他做药童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 再加上宫中时不时试探,他也就把这点小事抛在了脑后。 夜云卫中的疫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最近上早朝的时候夜云玦的表情都好了很多。 每天沈月萤都会一遍遍往破庙处走,眼看着患病的人都快好了,沈月萤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明日来再去一次医馆,冷风你跟我一起去拿药,这一次的药用完了,他们的病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 自从沈月萤跟夜云玦之间的关系正常后,一直都是冷风跟在沈月萤身后。 他知道沈月萤的辛苦,也每天都能直面众位将士的痛苦。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的心情不必得病的人好多少。 更不用说,这些人的皮肤病,还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 要说冷风最感激的人,沈月萤当然不让。 “岳姑娘放心,明日一早,属下就在医馆门口等着您。” 沈月萤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治病罢了,就算是疫病有点麻烦,总归结果是好的。 然而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 第二天一早,不等她换好准备出门的衣服,许久没从正门打开的芷兰院又一次被人打开了。 几个侍卫脸色不善的看着她。 沈月萤有些莫名其妙:“谁让你们开门的?王爷说了任何人不许进芷兰院,你们要违抗王爷的命令吗?” 她不提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几个侍卫的脸色更是奇怪。 “你倒是记得清楚本王的话,知道本王不让你出去,就千方百计给宫中传消息,对吗?” 夜云玦一身黑袍,从侍卫身后走进来。 他眼中喊着万年不化的寒冰,浑身的气势冷得像要冻死人一样。 沈月萤已经好久没在王府看到夜云玦了。 每次在夜云卫中,夜云玦对她的态度都是温和有礼的。 久而久之,她都忘了夜云玦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是怎么了? 沈月萤的疑惑很快就被解答了。 夜云玦快走两步,直接捏住了沈月萤的脖子:“本王不想知道你怎么给皇后传的消息,但你敢把王府的事情随便告诉皇后,本王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氧气逐渐被抽离,沈月萤被夜云玦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腿不断挣扎。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夜……夜云玦,你……你给我放开!” 沈月萤想要挣扎,努力要用脚踹开夜云玦,却一无所获。 她开始眼冒金星,眼前好像出现了很久之前就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外婆。 一个恍惚,她又疯狂挣扎起来。 好不容易获得新生,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陡然间想到前日去医馆的时候,制作了一个简易版的防狼粉。 她用尽浑身力气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狠狠地朝着夜云玦的眼睛投去。 “滚你!” 夜云玦的眼睛受到了攻击,下意识伸手去遮挡,自然就放开了沈月萤。 重获自由的沈月萤连滚带爬离夜云玦更远了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从来没觉得活着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另一边,沈月萤制作的简易防狼粉当然不是很好对付的。 饶是夜云玦的动作已经很快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许粉末进了眼睛。 一阵阵刺痛从眼睛中传来。 夜云玦弄了好久,痛楚半分未减:“沈月萤,你找死!” 沈月萤已经距离夜云玦够远了。 差点被这个男人杀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怒火。 当然,也免不了有一些说不出的害怕。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跟夜云玦的距离足够安全了,才出声反驳:“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想杀了我,我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而已,便宜你了!” 沈月萤的完全没有遮掩自己的愤怒。 “本王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夜云玦俊脸上满是怒火。 他是很生气,但也没想过真的要了沈月萤的命。 且不说沈侍郎不是好惹的,就宫中的老妖婆那儿,都不好交代。 如果没了沈月萤,再送进来一个更不安分的,他这夜王府成什么地方了? 沈月萤的脸色冷然,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一圈。 即便没有看,她都知道现在好不到哪儿去。 “我现在没有死,不是你没杀我,而是我自己挣脱了。” 夜云玦的目光落在了沈月萤的脖子上。 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圈恐怖的青紫,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只是停留了片刻,想起他为何如此愤怒,当即冷笑一声:“这是本王给你的教训,若是下次还让本王听到皇后来王府找你,本王保证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皇后跟她有什么关系? 好端端的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差点被人弄死的沈月萤简直要气死了。 “你是不是有病,皇后什么时候找我了?你跟皇后想干嘛干嘛,老找我的麻烦是有病吗?” 夜云玦没有回答。 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奴才给夜王殿下请安。” 一道公鸭嗓传来,外面的人也只是嘴里说说,并没有真的请安,显然并不把夜云玦放在眼中。 王公公越过了夜云玦走入了芷兰院。 “哎呦夜王妃,您可好久都没有进宫了。这不,皇后娘娘都想您了,让咱家来宣您进宫呢。” 第15章 这枚草包棋子不太聪明 想必这位,就是让夜云玦暴怒的罪魁祸首了。 自从从夜云玦的嘴里一次次的听到皇后,其实沈月萤还蛮想知道夜云玦跟皇后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的。 只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以这两人的关系,必然是涉及到宫廷秘辛,也许她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是真的不想去。 没等到沈月萤的回答,王公公皱了皱眉头:“夜王妃,还不快收拾走?” 这句话比起刚才那句,带了几分深意。 沈月萤竟然下意识的看向夜云玦。 夜云玦跟皇后不是关系十分差吗,这个时候怎么不出声拒绝这位公公呢? 然而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夜云玦冷冷看了一眼她:“你好自为之!” 非但没有解救沈月萤于水火之中,夜云玦竟然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沈月萤傻眼了。 她不想进宫啊! 直到收拾好被王公公打包塞进了马车,沈月萤都十分恍惚。 努力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原主跟皇后相处的一幕幕。 原主觉得皇后是个大好人,能让她嫁给夜王,就是十分喜欢她。 沈月萤却在看到记忆之后瑟瑟发抖。 怪不得原主这个小可怜会死的那么早,连皇后这么明晃晃的恶意都看不出来,不死她死谁? 大概知道了皇后是个什么人,沈月萤逐渐冷静了下来。 反正必须要见皇后了,既然躲不过,不如想想,能从这次的会面中得到点什么好东西。 …… 坤宁宫中。 皇后自然不会闲来无事找沈月萤。 她本家侄子周镇雄正坐在大殿中,神色狰狞。 “姑姑,我敢保证,夜云卫中那些得了疫病的人确实都已经转好了,我们之间的算计,根本就没给那个杂种带来任何麻烦!” 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皇后的怒气,自从周镇雄进来汇报了这个消息,她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放开过。 夜成锦从周镇雄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立马带着人进宫。 此刻,他是最着急的一个人。 “母后,您快想想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夜云卫就是夜云玦的左膀右臂,这一次没有能给他砍下来,以后他肯定会更小心的,我们就更难对付他了!” 夜云玦这个大哥从小就是压在众皇子头上的一座大山。 作为原配嫡子,他居嫡居长,又有过人的天赋,完全没给别人活路。 好不容易等到父皇废后,他成为了大盛的嫡出皇子,夜云玦还毁了半边脸,他以为自己能成为太子的机会就要来了。 怎奈夜云玦远渡边关,非但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还有夜云卫这么一支精英,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慌什么,本宫不还在吗?冷静!” 作为能一手把废后拉下马的人,周皇后也是个有成算的。 “当日把沈家嫡女送进去,本来只是想恶心一下夜云玦,没想到现在也能派上用场。暂且莫慌,等沈月萤来了,我们自然能知道夜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起来皇后对沈月萤的信任,夜成锦冷笑了一声。 “母后你也真是,如果真要送探子,也该送一个聪明点的,就沈家的草包大小姐能知道什么?进了夜王府这么久,连个水花都没有激起来,说不定早就被夜云玦弄死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这才是真相。 沈月萤一走进坤宁宫,就看到了上首的三位大山。 她匆匆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只给皇后行礼:“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皇后很快换上了温和的笑容,亲自把沈月萤扶起来:“你这孩子,在本宫这里还这么多礼。本宫跟你投缘,看你就跟看本宫的女儿一样,你怕什么?” 一旁的夜成锦撇了撇嘴。 这话也就骗骗沈月萤这个大傻子罢了,如果真的让夜瑾兮听到,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沈月萤也不敢把这句话当真,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娘娘仁慈,臣妇却不能不懂规矩。”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看起来一派其乐融融。 皇后跟夜成锦两人勉强能忍得住。 周镇雄一直都是个没脑子的,这会儿也不看情况,直接单刀直入:“夜王妃,你可知道最近夜王府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夜王府的动静? 原来皇后真的是把原主当探子用的。 沈月萤的身子抖了抖,似乎是被周镇雄的声音吓到了,求助般看向皇后:“皇后娘娘……” 这一声,包含着太多东西。 皇后安抚般笑了笑:“没关系,周公子只是想知道夜王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说有没有突然间住进去人,或者夜王突然对某个大夫十分尊敬之类的?” 沈月萤心猛然间往下沉。 大夫,皇后想问什么? 有些猜想已经在心中若隐若现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等皇后追问,沈月萤立马就跪下抱着皇后的大腿哭了出来:“娘娘,您可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在夜王府真的太惨了!” 什么大夫,什么特殊的情况,沈月萤完全不管。 抱着皇后的大腿就哭诉起自己悲惨的王府身上。 从一进门就被侧妃打了一顿差点烧死,后来直接被禁足,这么久连回门都没有。 起初还有做戏的成分,说着说着,沈月萤也觉得原主真惨。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皇后这个老妖婆。 她现在在皇后面前说这些,就是应该的。 沈月萤越哭越惨,皇后怎么安慰都没有用,被哭的有些头疼。 美人落泪当然会惹人怜惜,然而现在沈月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是难以让人生出来好感。 夜成锦的表情一言难尽。 在京城中借着皇后的旗号横行霸道惯了的周镇雄直接冷声道:“闭嘴!再说话本公子把你的嘴缝上!” 沈月萤身子抖了抖,很听话的闭嘴了。 她还小心的往皇后的方向挪了一下,显然很害怕周镇雄。 皇后都不由给周镇雄一个赞赏的眼神,实在是被沈月萤哭的有些头疼了。 好不容易看着沈月萤止住了哭声,她也没有了哄着沈月萤的想法,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夜王妃,本宫当初是看你真的喜欢夜王,才给你赐婚的。你当初也答应了本宫,进了夜王府如果发生特别的事情,会主动告诉本宫,你这是要反悔不成?” 整个大殿内的氛围突然间就奇怪了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皇后的人,如果沈月萤真的让皇后不高兴了,结果可想而知。 第16章 丘神医没有出现! “皇后娘娘,臣妇真的没有反悔的意思。如果臣妇能知道什么,臣妇当然会告诉您,可是臣妇自从进了王府之后就被禁足,现在连王府都没有了解,实在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臣妇对不起娘娘您的爱护,臣妇真该死!” 眼看沈月萤的泪水又要下来了,皇后简直怕了。 “行了,本宫也没怪你。” 她的语气不怎么好,沈月萤也是个识时务的,没有再往皇后眼里钻,保持沉默。 “你可知道夜云卫中有疫病的事情?” 从沈月萤进门,夜成锦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他比皇后与周镇雄更直接,沈月萤被吓了一跳。 夜云卫的疫病? 难道这件事情跟皇后有关? 回想起每次提到皇后的夜云玦都会非常愤怒,沈月萤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 她勉强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一脸茫然的眼神:“什么疫病?难道京城中有疫病了吗?娘娘这可怎么办,您快想想办法啊?” 就沈月萤的这个表现,谁都不觉得她有用。 夜成锦已经坐回椅子上了,甚至都不愿意看沈月萤了。 倒是周镇雄一直看着沈月萤,探究的目光看的人心慌。 沈月萤努力忽略周镇雄,乞求般看着皇后:“娘娘,您能不能跟王爷说说,不要再让臣妇禁足了。臣妇这个王妃在王府没有任何用,就连月钱都没有,我真的……” 反正都已经来了一趟了,总不能对不起她这一趟的倾情演出。 沈月萤这次说的真情实感。 周皇后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她当初把沈月萤送进去没想那么多,现在发现夜云玦还有别的王牌,少不得要再塞一个探子了。 夜云卫那边是没有办法安排人进去,夜王府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她拍了拍沈月萤的手,语气温柔:“你放心,你是本宫送进夜王府的人,本宫一定不会让夜王欺负你的,本宫这就下懿旨,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月萤感恩戴德地离开了宫中。 皇后这次也大出血,还存着以后要利用沈月萤的心思,非但是给了沈月萤懿旨,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别看沈月萤在的时候皇后的神色一直都很温柔。 沈月萤刚一出宫,她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姑母,你给这草包好脸色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给她那么多东西都是浪费!”周镇雄眼睁睁听着皇后赏了沈月萤不少东西,眼睛都红了。 周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如果不是因为有皇后这层关系,他根本见不了好东西。 即便现在皇后时不时会给他一些东西,他也眼热啊。 夜成锦嗤笑了一声。 眼看今天解决不了问题,懒得看周镇雄小家子气的样子,转身就走。 他完全没给周镇雄面子,周镇雄的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是娘家的侄子,周皇后还是挺喜欢周镇雄这个侄子的,也没让周镇雄太难看。 “她毕竟已经进了夜王府了,只要让她占住夜王妃的位子,总有一天能有办法找到情报的,我们不着急。” 周镇雄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皇后当然立马承诺了要给他不少好东西。 有望拿到东西,周镇雄心情当然好了。 他很快就保证道:“姑母您放心,这次夜云卫的事情,我一定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周皇后点头:“你也知道成锦不懂事,不过毕竟我们都是亲人,如果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夜云玦,是我们周家所有人的敌人。” 周镇雄深以为然的点头:“周家能有今天,全靠有姑母,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您的,您放心便是。” 目送着周镇雄离开了坤宁宫,皇后吹了吹指甲。 夜云玦能找到人治疗夜云卫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让夜云玦死无葬身之地。 …… 皇后召见实属意外事件,沈月萤也没料想到这一点。 她这一早上应付完夜云玦应付皇后,早就把别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冷风按照前一天说好的,一大早就在医馆门前等沈月萤,一个上午都没有见到人影。 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人在大街上团团转。 眼看就剩下最后一步就能治好患病的人了,他昨夜都激动的彻夜未眠。 谁能想到,沈月萤竟然失约了。 王馆主也知道沈月萤在给夜云卫治疗的事儿,从冷风来之后,就跟冷风一起等。 整个京城中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疫病,眼看沈月萤就要治好了,这是一个奇迹。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他看着冷风的表情越发不好,也有些担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听岔了,岳姑娘说的不是今天来?” 事关夜云卫那么多士兵的事儿,冷风怎么能听错呢? 不过沈月萤还没有来,他也没有办法。 事到如今,只能求助于王馆主。 “王大夫,您知不知道岳姑娘都用什么药啊?现在估计整个军营中的人都在等着我了。” 王馆主十分能理解冷风的心情,就是他也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激动。 可惜的是,这个事儿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帮忙。 “冷侍卫,用药的事儿,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老夫实在不敢随便乱说啊,要不然……您再等等?” 太阳已经快到脑袋顶了,沈月萤还没有来。 冷风怕军营中的人等急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无奈离开。 …… 此时的破庙外,多了不少的人。 听说今天用了药这些人就能好,闫绍清都在破庙前等着了。 亲眼看着士兵们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他心情十分激动。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冷风从医馆回来。 冷风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手里没拿着药,身后也没跟着沈月萤。 闫绍清是等不及来门口找冷风的,一看到冷风,立马就发现不对了。 “怎么回事儿,人呢?” 沈月萤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让整个夜云卫的人都记住了她。 闫绍清来这儿就是等沈月萤的,现在没看着人,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冷风哭丧着脸:“属下在医馆门口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岳姑娘,属下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步,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闫绍清眼前一黑,顿时觉得天塌了。 第17章 她在忙着宅斗 这个消息也不敢让患病的将士知道,闫绍清跟冷风只能一路疾驰到夜云玦的营帐中。 夜云玦今天在府中耽搁了点时间,也才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病人。 正好冷风进来了,他第一反应就是病人怎么样了:“岳姑娘来了?今天那些士兵们确定都能好?” 冷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夜云玦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出问题了:“怎么回事?” “岳姑娘今天早上没来。”冷风从没等到沈月萤起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声音也不复往常洪亮。 沈月萤每天一早都会来给这些士兵把脉。 从她的态度中就能知道她对病人的认真。 夜云玦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沈月萤会放弃这些士兵,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茫然。 许久,他才找回了理智:“为什么没有来,去她府上找过了?” 说起来这个,冷风越发悲愤。 “每次都是岳姑娘直接来这里,我们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之外,没有与岳姑娘相关的任何消息。” 夜云玦心中生出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又想起来每次看到沈月萤之后的似曾相识。 “你以前没问过?” 怎么可能没问过! 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对整个夜云卫的人来说十分重要。 冷风当然问过,只是沈月萤不回答罢了。 本来今日这些人就好了,谁能想到竟然出了这种岔子。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阿三在外面求见。 他的神色慌张,都没有来得及看帐篷内有谁:“王爷,不好了,昨日情况转好的几个士兵这会儿都有上吐下泻的症状,似乎又在往重症转,这可怎么办?” 阿三是沈月萤的第一个病人,当时他心里惦记着夜云卫中的兄弟,对治病的步骤也算是熟悉。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岳姑娘曾经说过,病症逐渐转好的时候就应该换药方完全清除毒性了,药还没有来吗?” 整个帐篷中都是死一般的沉默。 胜利在望,一切又要重新开始,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 特别是最近开始跟沈月萤对接的冷风,更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他掩面痛哭。 “冷侍卫?” 阿三这才发现周围还有别人,再看着闫绍清跟夜云玦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心中突然间紧了一下。 “王爷……” “你先出去,从城中找大夫来看看,遏制住他们的病情恶化。” 夜云玦留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冷风愣了一下,赶忙跟上。 整个营中的人都戴着口罩,夜云卫按照沈月萤的吩咐制了不少口罩。 说来也奇怪,就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竟然真的把传染性很强的病遏制住了。 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说明沈月萤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 夜云玦在营中转了一圈,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岳姑娘!” 一道道命令从夜云卫中传了出去,整个京城都动了起来。 …… 与此同时,回到夜王府的沈月萤,已经接到了皇后的赏赐。 一箱箱的珠宝从府外往里抬,惊动了大半个夜王府的人。 萧姝儿匆匆从院子中出来,就看到大门口的盛况:“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春玉缩了缩身子:“奴婢听说是皇后娘娘赏给王妃的。” 沈月萤这个蠢货,都进了夜王府了,竟然还敢拿皇后的东西。 萧姝儿心中暗骂,也难阻挡看到珠宝之后的眼热。 周皇后深得皇上宠爱,随便手指缝里露出来点东西,都是常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 而这些东西,现在竟然都在往芷兰院送,马上就要成为沈月萤那个贱人的了! 萧姝儿忍了又忍,最终所有的理智在看到沈月萤笑着出现在大门口之后消失了。 “沈月萤,你这个贱人当真不怕死,王爷都说了你不许出芷兰院,你一次次的没把王爷的话放在心上,真以为你是这夜王府的王妃不成?” 本该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谁料还有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嗡。 沈月萤故作掏了掏耳朵:“萧侧妃,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我是皇后娘娘亲口认定的夜王妃,难道你对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满?” “拿着鸡毛当令箭,整个夜王府可有人认?” 萧姝儿自认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每次沈月萤提起来皇后,她除了嘲讽就是嘲讽。 分明夜云玦跟皇后的关系已经很差了,沈月萤这个废物竟然还敢靠着皇后。 谁才是蠢货,当然不一定。 沈月萤眼中的狡黠一闪而逝:“王公公,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遵从懿旨行使夜王妃的权力,实在是这夜王府中所有人都没把我放在眼中。不然这懿旨,您还是不宣了?” 王公公? 萧姝儿有些惊讶,再抬头看到坤宁宫中的大总管,面色大变。 王公公冷哼了一声:“皇后贵为国母,她的命令你敢不听?” 他的怒气直接冲着萧姝儿而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王公公作为周皇后身边的红人,在周皇后的地位不低的时候,没人敢惹。 萧姝儿是个聪明人,当即反驳:“王公公严重了,妾身不敢!” 如果王公公真的那么好对付,就不可能一直都在周皇后身边伺候了。 他眉毛一挑:“你是说咱家污蔑你?” “我没有!”萧姝儿下意识地反驳。 王公公完全没把她这个夜王侧妃放在眼中,径直拿出了懿旨:“皇后娘娘懿旨在此,你敢欺瞒皇后娘娘?” 沈月萤看着萧姝儿被王公公压得一点都不敢张狂,心头暗爽。 果真恶人还要恶人磨,此刻萧姝儿身上还哪儿有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儿。 直到萧姝儿跪在地上,王公公才满意的笑了。 “没有最好,如果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萧侧妃身边少不了再多两个教养嬷嬷,咱家觉得萧侧妃是个聪明人,您觉得呢?” 萧姝儿赶忙点头:“王公公说的对,妾身绝对没有半点不敬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接懿旨。” 皇后为了以后能好好用沈月萤这颗棋子,特意派王公公来给沈月萤撑腰的。 王公公也聪明,现在趁着夜云玦不在,敲打萧姝儿这个侧妃当然是最好的。 他快速读了周皇后的懿旨,无非就是以后整个夜王府上下都要认可她王妃的位置,什么禁足的无稽之谈以后不希望再出现之类的。 等到读完了懿旨,王公公更是当着萧姝儿的面,直接就把懿旨塞到了沈月萤的怀中。 “夜王妃,您尽管拿着懿旨,以后但凡有人敢找您的麻烦,您就拿着懿旨进宫找皇后娘娘便是,娘娘说了不许让别人禁足,想来也没人敢顶风作案?” “多谢王公公!” 沈月萤开心的拿出了准备好的荷包给王公公。 接过荷包的王公公掂量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离开。 王公公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带进来的东西都已经被送到芷兰院了,哪怕知道沈月萤那儿现在好东西很多,萧姝儿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了。 当然她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就是了。 沈月萤却并没有就此打住。 萧姝儿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抓住萧姝儿的小辫子,也不意味着要让萧姝儿好看。 她摇了摇手中的懿旨:“萧侧妃,我怎么记得我的嫁妆,好像在你的院子里?” 第18章 拿回原主的嫁妆 原主是个小可怜,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虽然是户部侍郎的嫡女,但后娘是小妾扶正的,从小面慈心苦,不然原主也不会是闻名京城的草包。 嫁妆当然没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萧姝儿。 在王公公面前,萧姝儿勉强能维持冷静。 现在王公公都走了,听着沈月萤的话,她冷笑了一声:“王妃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真的觉得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就能在夜王府横行霸道了不成?你的嫁妆在我院子里不假,不过那可是王爷亲口交代一定要给我的,你要违背王爷的意思不成?” 夜云玦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渣男! 纵然知道他那么讨厌原主其中可能会有隐情,每次知道夜云玦做的事情,沈月萤还是会忍不住生气。 她晃了晃手中的懿旨:“别的事情我不管,既然皇后娘娘都下了懿旨了,我觉得我这个王妃也该行使自己的权力了,对刘管家?” 夜王府的刘管家从王公公刚进来的时候就在,他也只是沉默着听了圣旨,一直都没有多说别的话。 此刻沈月萤就是要问刘管家,她就不信夜云玦竟然能在这种地方落人话柄。 刘管家低着头:“王妃说的是。” 无论夜云玦多讨厌皇后,当着皇后的面都能顶撞,却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如果他真有那么厉害,原主也嫁不进夜王府。 “刘管家!” 萧姝儿被惊的目瞪口呆。 沈月萤笑眯眯地重新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既然刘管家也觉得我说的对,就劳烦管家找几个人帮我去抬一下嫁妆了。” 她抬脚就往萧姝儿的院子中走去。 即便在夜王府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对待敌人也要知己知彼。 眼看沈月萤真的要把嫁妆拿走了,萧姝儿都快急死了。 沈侍郎是没有给沈月萤多少嫁妆,但也比她一个侧妃能带进来的东西多了去了。 自从拿了沈月萤的嫁妆,她的手头的宽裕了不少,怎么能容忍沈月萤把东西拿走。 完全不管她怎么想,沈月萤一路带着人走进了竹园。 “萧侧妃,嫁妆是你自己告诉我在哪儿,还是要我自己找?” 好不容易借皇后的势,该做的事情当然要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会儿沈月萤心中十分坚定。 萧姝儿本来就不想还嫁妆,更不用说亲自找了。 她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看着沈月萤:“我就不找,你能奈我何?” 简直天真的让人觉得可笑。 沈月萤冷笑了一声,径直起身往内室走去,她拿起了化妆台前的一个簪子。 萧姝儿笃定沈月萤不知道她的嫁妆有什么。 毕竟新婚夜,沈月萤的嫁妆就已经被她拿来了,沈月萤根本就没有清点的机会。 看着沈月萤拿起簪子,她冷笑一声:“王妃可看好了,这簪子还刻着我们萧家的字儿,当然不可能是你的。” 沈月萤很认真的点头:“萧侧妃说的对,这簪子确实不是我的。” 她手一松,簪子直接落在了地上。 白玉簪子瞬间七零八落,清脆的声音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没等萧姝儿尖叫,沈月萤故技重施,又拿起了一个。 “这个也不是我的。” “嗯……好像也不是。” “……” 几个呼吸的时间,萧姝儿的梳妆台已经被她弄的没有一件好东西。 还沉浸在最喜欢的白玉簪子被摔碎的痛苦中没回过神的萧姝儿,完全没有发现这种惨状。 等她回过神来,看着被扔了一地的首饰,当即冲了上去。 “我杀了你!” 萧姝儿气的眼角通红,然而也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她还没有靠近沈月萤,就被沈月萤一脚直接踹了回去。 “不自量力。” 沈月萤也只是稍微会点拳脚功夫,对付萧姝儿这种娇娇女却已经是足够了。 被踹出去的萧姝儿终于清醒了:“你是故意的?” “我听不懂萧侧妃的话,我只是来拿我的嫁妆的,对竹园也不熟,如果萧侧妃不愿意给我,我只能再自己找找了。” 她那哪里是自己找,分明就是在找茬! 如果真的让沈月萤再找下去,恐怕整个竹园都不会能用的东西了。 萧姝儿还是有些不甘心,重新把目光落到了刘管家身上:“刘管家,你当真要助纣为虐,你就不怕王爷生气吗?” 刘管家低着头:“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想必王爷会理解的,侧妃娘娘多虑了。” 萧姝儿气的想要骂娘。 刘管家是夜云玦的心腹,他做的决定当然代表了夜云玦的态度。 本来还以为夜云玦会跟皇后硬刚到底,谁能想到也是个孬种! 任凭萧姝儿再怎么生气,刘管家都不站在她这边。 她没有办法,也只能暂且让沈月萤把东西拿走了。 萧姝儿不想就这么认输,还存着要去给夜云玦拱火的心思。 谁料今日夜云玦回来的实在太晚了,等到她知道消息,夜云玦已经回到了主院。 没能在门口堵住夜云玦,萧姝儿也不放弃,当即来到主院求见。 寻找了一整天沈月萤都没有结果,夜云玦浑身布满了低气压。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冷风都不敢跟夜云玦搭话,当然不会给萧姝儿传话。 “萧侧妃,王爷正在忙,现在没时间见你,你请回。” 萧姝儿来夜王府少说也有一年时间了,以前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夜云玦是常事。 然而自从沈月萤来了之后,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夜云玦。 她相信夜云玦被皇后逼着娶了一个草包女,定然是不甘心的。 也许是最近夜云玦太好说话了,她根本没把冷风的话放在眼中。 “你告诉王爷,我是为了王妃的事情来的,王爷肯定会见我的。” 别说是为了王妃的事情来的,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夜云玦都没有心情见。 冷风神色未变:“侧妃请回。” “我说我要见王爷,你没听到吗?” 萧姝儿立马冷下了脸,她在夜王府还没别人这么无视过。 “王爷说了,不见任何人。” 今天似乎流年不利,萧姝儿觉得就没有一件能让她顺心的事情。 眼看无论她怎么说,冷风都不准备让她进去,她再也忍不住了。 反正都已经在主院了,当即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王爷,妾身真的有事找您,您让妾身进去,王爷!” 冷风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当即脸色大变:“萧侧妃!” 第19章 错过了根治的机会 书房里的夜云诀还是被惊动。 “砰——” 书房内传来了一声巨响,很快从外面听到了夜云玦沙哑的声音:“冷风,这怎么回事!” “王爷,妾身有事找您,王妃今天太过分了,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萧侧妃在听到夜云玦的声音后立马兴奋了,当即扯开嗓子大喊。 不得不说,最近夜云玦对她的纵容,让她忘了夜云玦本质是个多冷酷的人了。 “堵住嘴扔出去!” 夜云玦冰冷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 冷风立马堵住了萧姝儿的嘴,没给她挣扎的机会,径直把人带到主院外,扔了出去。 他这命令执行的是一点都没打折扣。 “咚!” 周围还有侍卫,就这么被人扔了出来,萧姝儿简直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审视。 站在门口的冷风显然也生气了:“萧侧妃,王爷说了不想见您,希望您下次有点眼力见,不要再在外面大吼大叫!” 这一整天,因为神医没出现,整个夜云卫的心情都不好。 冷风进去后,萧姝儿才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众人面前一般,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春玉本来在主院门口等萧姝儿。 她刚才也听到了萧姝儿的喊声,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院门口的侍卫似乎都在嘲讽她们,她强忍着羞愧,上前扶萧姝儿:“侧妃娘娘,我们回去。” 萧姝儿顺着春玉的力道被扶起来,才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反手就给了春玉一巴掌。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她立马往竹园跑去,春玉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急匆匆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假山后,沈月萤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哦吼,原来萧侧妃也有翻车的时候。 她躲在这儿,就怕夜云玦万一回来再给萧姝儿出头。 毕竟白天就差点被夜云玦杀了,要再来一次,她可受不了。 谁能想到,夜云玦倒也不是那么蠢笨到无可救药。 心情不错的沈月萤回去后简单洗漱了就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的她,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 “坏了!” 她竟然把破庙那边的患者给忘了! 今天一早在鬼门关走转了一圈,后来被皇后召见,她一直都绷着一根弦儿。 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放人鸽子了。 今天本来该是那些病人最后一次喝药的,她没有出现,不知道有几个人病情会恶化。 沈月萤没忍住抬手拍了拍额头,真是气死了。 天天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她这做父母的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 长夜漫漫,这会儿她也睡不着了。 她目前唯一被救治成功的病例只有阿三一个,她是每天都跟着阿三治疗的,阿三的病情一直都没有反复过。 这次她错过了最后消除病毒的机会,那些病人的病情会怎么反复,她根本没有一点应对之策。 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快速写下了一个个方子,沈月萤难得有些害怕。 明明那些人都是能救回来的,如果因为她的耽搁出了什么意外,她会后悔一辈子!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沈月萤就冲出了夜王府。 反正昨天夜云诀没对皇后说的话又异议,那传说中的禁足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别人都没注意到沈月萤出门了,一直盯着沈月萤的萧姝儿自然清楚。 春玉进来说沈月萤出门了,她气得脑门儿疼。 昨天在主院被下了面子,她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弃。 前思后想,她还是冲到了府门口,拦住了要出门的夜云诀。 “王爷,王妃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要是她进宫了,岂不是……”萧姝儿说一半留一半,想看到夜云诀生气。 只可惜她要失望了。 夜云诀现在正烦心夜云卫的事情,十个沈月萤去了宫中也不关他的事儿。 他脸色难看:“昨日不是让你扔出去了吗,怎么人还在这里?” 完全没有往日对萧姝儿的好脸色,在这个时候来给他找麻烦的人,他都恨不得直接打出去。 冷风也觉得很冤枉。 昨天他是把人扔出去了,但人家今天来关他什么事。 萧姝儿听了夜云诀的话,脸色一变:“王爷,您……” “给本王滚回你的院子,没什么事儿少出来晃荡!” 留下这句话,夜云诀就带着冷风离开了王府。 远远看着夜云诀上马离去,萧姝儿气恼的踢了一脚门前的石狮子。 “啊——” 一阵刺痛传来,她不由抱住了脚。 真是气死她了,夜云诀这是被人附身了吗? …… 沈月萤找了个小巷子做好了伪装,直奔医馆。 王馆主昨天从冷风那里知道了原委,他也是担心沈月萤再不会出现的人中的一员。 一大早看着沈月萤进了医馆,他完全忍不住激动。 “岳姑娘,您来了!”王馆主赶忙迎了上来。 此刻的沈月萤也没心情跟他叙旧:“王馆主,劳烦您给我拿一下这两幅方子上的药,大概都要十五份。” 昨日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她现在也不是一穷二白了,直接拿出了银子。 王馆主没有着急收银子,反倒是接过沈月萤递过来的药方仔细观摩。 “这用药,妙啊!” 他一拍大腿,立马抬头看着沈月萤:“岳姑娘,这就是您昨天给冷侍卫说的,可以彻底根除疫病的方子吗?” 沈月萤的神色一顿,才反应过来昨天恐怕冷风已经来过了。 她叹了一口气:“不是。昨天我有些事情耽搁了,恐怕那些病人现在病情有所反复,这些也是可以控制病情的,我得早点去看看。” 她的焦急王馆主完全能感觉到。 饶是还想问问这药方到底有什么用,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说了。 默默看了一眼沈月萤,王馆主立马吩咐人抓药。 到底是个医痴,沈月萤刚才拿出来的方子,有几味药的搭配他总觉得想不通。 眼看沈月萤要离开了,王馆主快走了两步:“岳姑娘,老朽能否跟您一起去看看病人?您放心,老朽绝对不会外传您的药方,只是想亲眼看着病人转好。” 夜云诀把这京城中的大夫基本都请了一遍,大家都拿疫病没有办法。 沈月萤随手就能拿出好几个方子。 就算冷侍卫说病人转好了,王馆主也有些不相信,当然想要去看看。 沈月萤无所谓,冲着王馆主点头,拔腿就往外冲。 两人刚到医馆门口,沈月萤就看到外面身着黑衣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夜云诀一大早只是想来医馆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在这里看到沈月萤。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你终于出现了。” 第20章 被京城恶霸发现 这一声,蕴藏着许多深意。 昨天差点杀了她的男人出现在了面前,沈月萤手指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当然是愤怒的。 只是昨天进了一趟宫,更让她清楚了她现在的处境。 这是一个陌生的封建王朝,夜云诀这样的人本就是天之骄子,她要是不调整心态,说不定真会早死。 除去愤怒,更多是是害怕。 这是一个随时能要了她的命的人。 夜云诀对沈月萤的这些心思不得而知。 他看到了沈月萤手中的药,径直接过:“城外的士兵已经等了很久了,快走。” 一句额外的话也没有,就好像沈月萤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沈月萤本来着急去看病人,被夜云诀这么一弄,突然有股莫名的气恼:“王爷您可真好笑,城外是您的士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心善去给他们看了病,难不成还要负责到底不成?对不住了,我今天有事,去不了。” 夜云诀手中的药她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王馆主看蒙了。 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去城外吗? 他看了看沈月萤,又看了看夜云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云诀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沈月萤。 “你放手,干什么!” 沈月萤甩开了夜云诀的手。 她现在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 就算是要去看病人,她也会自己去,坚决不愿意与夜云诀一起。 她的心思无人能知道。 甚至夜云诀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沈月萤就消失了一天,再次看到他好像更生气了。 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茫然。 现在也不是思索到底哪里惹到沈月萤的时候。 郊外还有很多士兵在等着。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把沈月萤扛了起来,往马那边走去。 突然间的腾空,导致下一秒沈月萤的头就朝下。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沈月萤疯狂挣扎了起来:“夜云诀,你混蛋,你快放开我!”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好像昨天就听过一样。 夜云诀的脚步一顿:“你叫我什么?” 适才还活力四射的沈月萤身子一僵。 无论如何,她的马甲不能掉。 “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强取豪夺,我今天有事不能出城,你放开我!” 沈月萤的话成功的把夜云诀的注意力转移了。 没有什么比城外的病人更重要,夜云诀既然碰到人了,就算是绑,也要给沈月萤绑出去。 “岳姑娘,得罪了。” 他不再迟疑,把沈月萤横放在马上,翻身上马,带着沈月萤往城外奔去。 王馆主一脸茫然,这他是跟还是不跟? 没等王馆主做出决定,眼前就出现了一群人。 周镇雄这两天一直都在查给夜云卫治病的人。 今天刚好查到王家医馆,谁料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他站得也不远,听到了夜云诀跟那个陌生女子说要去治病的事儿,当即就有了猜测。 “那个女子是何人,城外的疫病,是她治好的?” 周镇雄直奔主题,王馆主心中忍不住直打鼓。 这位大爷怎么来了? 自从周家出了个皇后,周家就在京城中横行霸道。 正常人都不敢跟周镇雄扯上关系,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脾气差的周镇雄没有等到王馆主的回应,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不想说?你是想去刑部的牢房看看吗?就算是你不说,本公子自己也能查出来!” 这话倒是不假。 沈月萤去城外的时候一直都没有隐瞒,但凡是稍微上点心的人,就知道给夜云卫治病的人是沈月萤。 在周镇雄的注视中,王馆主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治疗疫病的?” 找了这么久,可算是终于抓住坏事的人了。 周镇雄浑身的恶意一点没有遮掩。 不知道周镇雄想要做什么,王馆主咬紧牙关,却是不敢说了。 一把上前拽住了王馆主的衣服,周镇雄神色冷然:“臭老头,你别不识好歹,再不回答本公子的话,你信不信本公子这就弄死你!” 在周镇雄过来的时候,周围本来有的人也已经都四散开来。 对于这个京城恶霸,很多人都怕招惹他。 王馆主打定了主意不愿意跟周镇雄说真话。 他能忍住,身后的小伙计忍不住了。 “周公子,我也知道,就是刚才来的那个姑娘治疗的疫病,她一直都是在我们这里拿药的,第一次治疗得了疫病的人还是在我们医馆呢,她……” “小六子,你给我住嘴!” 王馆主又惊又怒,半晌才吼了出来。 小六子被吓了一跳,怯怯地看了一眼王馆主。 周镇雄一把把王馆主扔了出去,走到小六子面前:“你倒是个识时务的,别管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公子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周镇雄是个恶霸没错,但他身后有皇后。 如果真的能跟着周镇雄,总比窝在一个小小的医馆当学徒的好。 小六子不再犹豫,把知道的有关沈月萤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他这里知道了详尽的消息,周镇雄笑了笑:“好,以后她再来你们医馆,你就来给我报信,知道了吗?” 小六子的神色这下僵硬了。 他说这么多,就是想能跟着周镇雄离开。 如果再待在医馆,王馆主能放过他吗? “周公子,小的都已经把岳姑娘的信息都告诉您了,王馆主肯定不会让小的继续在这里的,您看小的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周镇雄直接摆了摆手。 他从身后的家丁中指了一个人:“行了,你在这里看着点,如果人来了,一定不要放跑,等本公子来了再说!” 从头到尾,他只是想从小六子这里得到消息罢了,就没想过要带着小六子走。 适才还说的特别起劲的小六子,这下神色立马就变了。 小六子有些茫然的看着离开的周镇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馆主又生气又觉得可悲:“愚蠢至极!” 他怒骂了一句,看在周镇雄留下的人还在的份儿上,没再跟小六子说话,自己背着手走到了后院。 那个家丁没有在前面等着,反倒是跟在了王馆主身后。 显然,周镇雄不想让他去报信。 王馆主心中焦急不已。 本来还想去城外看沈月萤怎么治病,这下也不用去了。 非但如此,他还希望沈月萤永远都不要来了。 周镇雄明显来者不善,如果沈月萤来了,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 沈月萤一路被放在马上当货物一样运到了破庙,她的五脏六腑都一阵翻滚。 好不容易被放了下来,她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 “咚!” 实在太过气氛,忘了夜云诀是戴着面具了。 手指传来了一阵刺痛,沈月萤的表情立马就扭曲了。 夜云诀还没有来得及为沈月萤的胆大妄为生气,一转眼就看到她抱着手指,转念一想就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 他神色复杂的盯着沈月萤,一时间颇有些一言难尽。 “看我干什么!” 第21章 皇帝宣他进宫 判断失误了也不影响沈月萤怒骂,毕竟气势不能输。 待会还需要沈月萤给士兵看病,再者说了,就这一路,夜云诀也想清楚了,其实沈月萤做的没有错。 一开始就是他一厢情愿让沈月萤治病,甚至都没有说过要给沈月萤什么报酬,还真没有立场说沈月萤突然不来的事儿。 他容忍了沈月萤的嚣张,态度比之前温和了。 “岳姑娘,此前种种都是本王的不对,本王重金求你为夜云卫治病!” 夜云诀觉得,这句话他已经欠了沈月萤很久了。 这是对一个大夫最基本的尊重,之前是他做错了。 如果没有昨天皇后的赏赐,一贫如洗的沈月萤说不准还真会为了这五斗米折腰。 现在嘛,呵呵…… 她撇了一眼夜云诀,眼中全是不屑:“本姑娘不缺银子,你的重金我一点都不稀罕!” 夜云诀难免有些诧异。 毕竟沈月萤之前蹭中药的事儿他心中清楚,分明就是缺银子的。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也没有改口,反倒是解释了一句:“但凡这些士兵好了,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 如果冷静下来,沈月萤肯定不会拒绝。 毕竟现在满营都已经是她的病人了,她注定是要负责的,还不如从夜云诀的身上搞点银子。 可惜,愤怒的女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她冷笑了一声:“我不需要!当初我也跟王爷说了,阿三能好是因为破庙佛光普照。现在您都已经把人送来这里了,定然不会出事,您怕什么?这病佛祖就能治好,用不上我!” 沈月萤这会儿就像是个炮仗。 无论夜云诀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非但如此,心中怒气磅礴的沈月萤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拔腿就要离开。 夜云诀手中还拿着从沈月萤那里抢回来的药。 在理智回笼之后,他也想明白了,沈月萤估计本来就是要来治病的。 是他的动作有些欠妥了,夜云诀没有为沈月萤的不尊重生气。 半晌,他沉声道:“一千两金子。” 前面气势汹汹要离开的人,脚步突然间慢了下来。 沈月萤竖起了耳朵,还没有回头。 “夜王府还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本王可以做主给你一成。” 这下沈月萤是真的走不动了。 一千两黄金,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巨大的诱惑了。 纵然皇后是给了她一些赏赐,现在比起以前那个一贫如洗的她确实很不错了。 然而谁也不会嫌弃金子多不是吗? 更不用说一成的药材。 就算没有去夜云诀的私库看过,想也知道,这个数量肯定不会少。 “金子什么时候给我,药材我要明天就能看到。” 东西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沈月萤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夜云诀听到这话,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怕给沈月萤东西,就怕给她东西她都不要。 “好,成交。” 再一次在营中看到沈月萤,闫绍清都快哭了:“岳姑娘,您终于出现了,您要是再不出现,我都急死了。” 他昨天来了之后就没离开过,夜云卫训练的事情也交给别人了。 眼看这些兄弟的病就要好了,他昨天甚至都在夜云卫中给大家都说了。 谁能想到计划总没有变化快,昨天就让大家都失望了。 只要面对的人不是夜云诀,沈月萤始终是正常的。 “抱歉,昨天我有些急事没有出门,是我的错,营中现在如何?” 到底还是治病重要,谁也不能说非要让沈月萤天天来这里。 冷风赶忙上前:“有一大半人的病情比前一日严重了,但一小部分说身子没什么大碍了。” 沈月萤点头:“没有彻底根除,病情就是有反复的可能性,至于快好的那一小部分,本来身体状况可能就好,所有免疫力强点,说不定已经好了。” 她重新戴上了口罩,立马跟冷风扎进了帐篷中。 这次沈月萤没像之前一样叫夜云诀,夜云诀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只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闲心去操心这些了。 在沈月萤医治的时候,对疫病一直都没有反应的宫里,终于让人来宣旨了。 可惜的是旨意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话,反倒是让夜云诀去一趟宫中。 闫绍清有些担心:“王爷,不然等到疫病都消除了再去?” 一开始疫病十分严重的时候,皇宫中的人可是恨不得夜云诀能有多远滚多远。 这才多大会儿时间,就到让人来宣旨了。 闫绍清总觉得有些奇怪。 夜云诀何尝不知道。 一直都在装傻的夜龙隐,甚至直接在旨意中说了,是为了夜云卫的疫病。 他敲了敲桌子:“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皇上当真要找茬,也不是本王不去就能躲过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他跟夜龙隐的关系复杂,如果他真的不去,保不准夜龙隐都会治他违抗圣命,他赌不起。 “岳姑娘那边你盯着点,不管岳姑娘需要什么,只要是我们能找到的,都给她。说不定她已经入了有心人的眼中了,晚上送她回城。” 夜云诀交代了一下与沈月萤有关的事情,才跟着传旨的太监走了。 闫绍清当然不会亏待沈月萤。 不过比起沈月萤,他现在更担心夜云诀。 当事人一路十分冷静,进了御书房,看着只有夜龙隐一个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儿臣给父皇请安。” 夜云诀跪在地上许久,一直没有听到免礼的声音。 他也不着急,安静的看着地面。 良久,夜龙隐拍了拍桌子:“夜云诀,你可知罪?” 无论他怎么说,夜云诀的表情都十分冷静:“儿臣尚且不知自己何处做错了,又何罪之有?” 夜龙隐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就是夜云诀这种倔强,让他觉得厌恶。 跟那个女人一样,永远都学不会柔顺。 他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质疑朕?” 但凡是换个人,听着夜龙隐这般说,定然会惊慌失措。 然而对夜云诀来说,不过是日常罢了。 他跟夜龙隐之间的关系就没好过,一直都是这般,他当然不会太在意夜龙隐的态度。 “儿臣不敢,只是最近儿臣谨言慎行,从未做过逾越之事,不知何事让父皇如此生气?” 现在没有母后护着他,夜云诀比往常更加小心了。 他不会给夜龙隐留下把柄的。 既然让人进宫了,夜龙隐也早就想清楚了。 眼看夜云诀还不死心,他厌恶地扫了一眼夜云诀,毫不心虚:“夜云卫中出现疫病,已经传染给了京郊附近的百姓,你可知道?” 第22章 都是夜王的锅! 夜云诀瞳孔猛然间缩了缩,下意识的反驳:“这不可能!” 从在夜云卫中发现疫病开始,除了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带阿三去医馆,之后所有病人都在夜云卫大营中。 整个夜云卫在有了口罩之后都没有传染过,更遑论京郊的百姓。 “不可能?京郊现在已经出现了疫情,你身为当朝王爷,半点没把百姓放在心中,还不是你的错?” 夜龙隐被夜云诀震惊的样子看得暗爽。 他早就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了。 为了不让夜云诀反抗,在别人面前还要装作一副对夜云诀十分宠爱的样子。 他早就受够了虚假的父慈子孝,现在能撕破脸,他心中十分畅快。 夜云诀在片刻的震惊之后,很快就找回了理智:“父皇容禀,儿臣敢保证,夜云卫中的病人从来都没有自己从营中出来过,何谈会传染给京郊的百姓?如果现在疫病肆虐,儿臣恳求去查探疫病的来源!” 他早就奇怪,这疫病是怎么出现的。 因着一直担心夜云卫,他没有腾出手来查。 现在既然连京郊百姓都染上了疫病,他定然要好好查探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夜龙隐不舒服了。 他很快就遮掩好了自己的情绪:“疫病的源头就是你夜云卫中的士兵,你还要强词夺理?” 这疫病的传染性并不低,如果京郊的百姓真的染病了,夜龙隐作为大盛的皇上,应当十分焦虑才是。 夜云诀带入刚知道夜云卫染病的时候他的心情,越发觉得夜龙隐的做法有些奇怪。 他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夜龙隐。 “父皇为何执着要把这罪名强加到夜云卫身上?如若京郊真有百姓染病,现在当务之急不该是要替百姓治病吗?怎得听父皇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给我定罪?” 此刻他连自称一声儿臣都觉得是中侮辱。 夜云诀思路清晰,眼睁睁看着夜龙隐脸上的狼狈一闪而逝。 他脑海中的某个猜想突然间就明晰了起来:“父皇三番两次不愿意让儿臣去查探背后的真相,难不成疫病的源头,父皇一清二楚?” “你放肆!”夜龙隐抬手就把砚台往夜云诀的方向扔了过去。 夜云诀闪身躲过,自己站了起来。 也许夜龙隐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过,但为了在宫中生存,他对夜龙隐很了解。 适才的暴怒,更像是心虚。 “父皇,夜云卫中的疫病,真的跟你有关系吗?还是跟后宫中的那位有关系?” 夜云诀步步紧逼,夜龙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突然有种感觉,他所有的想法,在夜云诀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夜龙隐狼狈的别过头,没有再斥责夜云诀,反倒是冷哼了一声:“你就死鸭子嘴硬,朕看在父子情分上想要提点你两句,你非但不愿意听话,还要污蔑朕,朕看你以后怎么处理!” 直到被赶出皇宫,夜云诀神色都有些恍惚。 他生气的时候也跟闫绍清等人猜测过,也许这疫病就是皇后故意给他找事的。 在今天被召见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夜龙隐竟然也会掺和进来。 到底本来就是夜龙隐的主意,还是为了那个女人,这种事情他都能忍? 背后的答案,夜云诀不得而知。 …… 事情发酵的很快,城外夜云卫的士兵还没有彻底好,京城中就已经出现了流言。 “你听说了吗,现在城郊爆发的瘟疫,是夜王带回来的!” “现在谁还不知道啊,你说这夜王也真过分,明知道夜云卫中有疫病,还带着夜云卫进京城。” “对对对,听说京郊的疫病可严重了,夜王还隐瞒不报,皇上都震怒了。” “……” 一大早,沈月萤刚出门,在街上时不时听到类似的流言。 但凡是提起来疫病的百姓,大都十分激动,说起来夜云卫跟夜云诀,一个个义愤填膺。 她本来准备去医馆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路边两个大娘正在讨论疫病的事儿,她停下了步子:“大娘,什么疫病?你们在说什么?” 可算是逮到了一个不知道这事儿的人了,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向沈月萤的眼神都冒着精光。 “哎呦,姑娘你还不知道啊?现在城郊发生了疫病,听说可严重了,但凡有人过去就会被传染!” 作为一种呼吸道传染疾病,这次的疫症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古往今来,所有的瘟疫不都是如此吗? 沈月萤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直接说出来了:“疫病不都传染很强吗,这次只是个意外,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王大娘立马摇头:“这你可就说错了,以前瘟疫都是天灾,我们也没办法,可这次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把王大娘的表情尽收眼底,纵然知道从她嘴里应当问不出来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了,沈月萤犹豫了一下,还是辩解了一句。 “瘟疫不都是天灾吗,怎么会有人祸呢?” 她的声音并不大,王大娘却瞬间提高了声音。 “你这闺女真是什么都不懂,来来来,我给你说说。这次瘟疫可是从夜云卫中出现的,那夜王仗着陛下对他的宠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也没有来得及管控,才让疫病传染开了。 你说说这是不是夜王的错?这就是人祸!” “对,就是人祸!” “夜王真该死!” “……” 一晚上的时间舆论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有有心人在其中浑水摸鱼,现在夜云诀的名声已经是坏透了。 王大娘给沈月萤说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凑过来了。 她们都是站在王大娘这边的,指指点点的,每个人都对夜云诀有很大意见。 非但如此,还非要给沈月萤仔细说说,力图让沈月萤也跟她们的想法一样。 即便再讨厌夜云诀,沈月萤都觉得这次,夜云诀真的太冤了。 她皱了皱眉头:“按照你们说的,如果没有夜王,这次的瘟疫不存在了吗?” 第23章 忠心耿耿的夜云卫 适才还说得起劲的众人瞬间住嘴了。 瘟疫出现都是天意,即便这次是从夜云卫中出现的,其实也跟夜王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眼看她们的理智就要回来了,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如果夜王不故意隐瞒,在瘟疫刚开始的时候就告诉陛下,就算是瘟疫不会消失,也肯定能控制住,不会影响城郊的百姓。 所以就是夜王的错!” 他的话点醒了众人,让大家不由顺着他的思路去想。 很快刚才有些迟疑的人都立马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 “要是早点告诉皇上就好了,可惜城郊的百姓了。” “……” 沈月萤看了一眼刚才在人群中说话的人,眯了眯眼。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月萤的注视,那个人非但是不心虚,还朝着沈月萤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站在人群身后的夜云诀坐在马上,在听到她的辩解后,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顺着沈月萤的目光,扫了一眼挑事的人,对身后的侍卫打了一个手势。 侍卫悄无声息的走到人群中控制住了那人。 夜云诀下马靠近人群。 “岳姑娘,本王的名声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控制住疫情,您的时间宝贵,还是别浪费在这里了。” 清亮的男声让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再回头看到刚才谈论的当事人来了,更是一个比一个害怕。 别看这些大娘们说闲话的时候都很起劲儿,就没有人不怕夜云诀的。 夜云诀的名气都是从战场上得来的,又是陛下最宠爱的王爷,谁也不想惹到他。 几个大娘的身子都僵硬了。 沈月萤也觉得夜云诀说的有道理,当然没有推辞。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大娘:“大娘们,瘟疫就是天灾,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要说对疫病最看重的,永远都是夜王,你们关注了这么久,朝廷估计现在都没有往城郊派御医?”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只要没有带节奏的,大部分人都是知道好歹的。 沈月萤跟着夜云诀离开了。 当着夜王的面吐槽了他的几个大娘不约而同拍了拍胸口。 “哎哟我的娘,可吓死我了。” “夜王好像都没有生气?” “那小姑娘是谁?” 夜云诀一行人离开了,这些大娘们却又有了新的谈资。 这些沈月萤就不知道了。 在与夜云诀出京城的路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好奇的问起了流言的事情:“王爷,现在京城中的流言这么厉害,对您没有影响吗?” 抛开那点私人恩怨不说,夜云诀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纵然脾气是不大好,为了士兵们也跟着她做了好久药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远的不说,就她见过的二皇子跟皇后,定然是不可能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本王能有什么办法?”夜云诀丝毫不在意。 从夜龙隐威胁过他之后,他早就清楚要面临的是什么了。 懒得提这些让人恶心的事情,他更关心目前的现状。 “岳姑娘已经为那些士兵诊治挺久了,你觉得大概什么时候能好,如果他们好了,还会被传染吗?” 提起来病人,沈月萤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他们这两天肯定能好,至于以后会不会被传染,只要一直戴着口罩,应当是不会的。” 口罩。 夜云诀沉思了片刻。 不得不承认,沈月萤提出来的口罩确实很有用。 之前疫病的传染率并不低,但自从戴口罩之后,他们这么多人,一直都在跟病人打交道,竟然没有一个传染的。 “只要戴了口罩,就一定不会传染吗?” 正如现在的流言所说,京郊百姓中已经有人得病了。 夜云诀不知道幕后之人想要这瘟疫蔓延到什么时候,但百姓是无辜的,他不想影响到百姓。 这种问题没有人敢打保票。 沈月萤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结论:“要时刻保持环境干燥卫生,每次接触病人之后都用石灰水给自己洗手消杀病毒,不要让嘴接触到病毒,八成的概率是不会被感染的。” 她最近也研究了很多,呼吸道疾病最主要的传播方式就是空气传播,目前她还没有发现有别的途径。 现在要论接触的病人,没人比她接触的更多,因此沈月萤大概也能保证。 八成的几率已经足够了。 夜云诀默默记在心里,准备待会去京郊的村子里看看。 今日夜云卫的病号营比之前更沉默了。 无他,京城的流言到底还是传过来了。 闫绍清一大早就来了病号营,听着士兵们都在谈论京城的流言,也没有办法。 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夜云诀脸色铁青:“这是怎么回事,谁传到这里的?” 京城中才出现流言,就算是一晚上的时间,有人推波助澜让京城中的流言夸张了很多,也不至于能传到这里。 闫绍清也无奈:“从属下早上来,将士们就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现在大家都很不配合。” 夜云诀手底下的都是一群忠心耿耿的人,现在知道因为他们导致夜云诀被人攻讦,这些人甚至连以死谢罪都已经想好了。 “胡闹!” 他怒斥了一声,抬脚就走进了身旁的帐篷。 “今天的药呢,给他们端过来!” 军医闻言指了指一旁的药:“王爷,药属下早就给端过来了,只是这几位……就是不喝。” “为什么不喝?” 夜云诀冷着脸还是很可怕的。 以前这些士兵们什么时候见过夜云诀这般,一旦夜云诀冷着脸,他们还哪儿敢造次。 可这一次却没有人动。 情况不一样,他们害怕也不能听。 帐篷里十分安静,跟着夜云诀进来的人都默默低下头。 夜云诀的脸色阴沉到都能滴下来水了:“说话!” 往日最乐观的强子,这次听到了夜云诀的话,只想落泪:“王爷,现在京城中都因为我们得了疫病说您的闲话,我们都是罪人!” 如果不是他们,怎么会有人说夜云诀。 有了一个人说,接下来别人也就好说了。 当即就有人点头:“对,都是我们的错。王爷要不是给我们找大夫,也不会被人知道这件事。”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自责,说话的语气要多愧疚有多愧疚。 明白这些属下的心思后,夜云诀也是被气笑了。 “知道本王给你们找大夫不容易,你们就好好喝药!你们不喝药,是想做什么?” 几个人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我们就不该活着,只要我们死了,到时候不管谁说夜云卫中出现了疫情,都死无对证,就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了!” 每个人能都当真存着必死的决心,看向夜云诀的眼神中都带着决然。 “我给你们治病将近半个月,每天都从京城出来来这破庙,为你们劳心劳力,现在你们一点不负责任,都说要死?” 沈月萤隔着帐篷完全听得到里面的谈话。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强子等人闻言,愧疚的低下头。 帐篷里的士兵哑口无言,夜云诀突然间怒骂一声。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谁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死了,就没人找本王的麻烦了? 流言已经开始传了,你们是死是活,当真以为重要吗?” 第24章 会不会是人为的疫病 他说的都是真话,一向习惯了夜云诀冷着脸的士兵却偏偏不愿意相信。 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坚持不喝药。 夜云诀脾气本来就好不到哪儿去,浑身都散发着暴躁的气息。 “冷风,找人来给他们灌药!” 既然好好的让他们喝不愿意喝,那就只能灌药了。 夜云诀的脸色十分难看,冷风有些为难。 许久没等到冷风的动作,他回头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 “王爷,除了这些病人,剩下的人都在大本营中,就算是要灌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么多人啊。” 病号营只留了几个日常照顾他们的人,剩下的士兵当然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猛然间要找人灌药,当真是个困难。 夜云诀的呼吸急促了,显然被气得不清。 分明是主慈仆忠的一幕,却硬生生搞得带上了点火药味。 沈月萤偷偷看了一眼夜云诀,不由叹了一口气:“王爷,不然您先出去,我跟他们谈谈?” 这两拨人都很坚持,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夜云诀现在也没办法了。 听着沈月萤的话,他只能被迫点头,而后转身就走出了帐篷。 如果再让夜云诀待下去,沈月萤有理由怀疑,他们当真会吵得更厉害。 该说不说,夜云诀一走,整个帐篷里的压迫感都没那么强了。 亲眼看着强子松了一口气,沈月萤有些好笑。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怕王爷了,都敢跟王爷对着干了,还怕他在这儿?” 沈月萤是在开玩笑,听着的强子等人可不敢。 “我们对王爷当然是尊敬的。只是……我们给王爷带来麻烦了。” 如果不说从加入夜云卫的那天,他们就发过誓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主动了解自己的生命,说不准昨夜,这些人就都已经自杀了。 他们也倒是坦然,直接给沈月萤说了他们的想法。 “岳姑娘,是我们对不住你的一番苦心,不过我们已存了死志,您也不用再劝我们了。” 即便夜云诀说这些士兵都是蠢货,沈月萤也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的坚持,却不可否认,这些人真的很让人敬佩。 没有第一时间劝说他们,沈月萤只是好奇。 “京城里今天早上才有了流言,如果我没有猜测,昨天晚上恐怕你们就都已经知道了?有人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吗?” 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人愿意仔细去想这个问题。 “只要流言是真的,就是我们给王爷带来麻烦了,跟什么时候知道也没有关系。” 不可否认,夜云卫的每个人都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沈月萤却还是想感叹一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我没猜错,恐怕你们想自杀,也是传达这个消息的人给你们说的? 能传流言的人,肯定是想给王爷带来麻烦,你们说……他为什么要教你们解决的办法呢?”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幼儿园老师,在给这一群小朋友做益智题。 强子倒是听进去了,挠了挠脑袋。 “对啊,为什么呢?” 沈月萤终于破防忍不住了。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你们死了会给王爷带来更大的麻烦! 刚有流言说夜云卫有人染病了,有心人肯定早就知道王爷求医的事情了。 现在你们死了,到时候尸体再被人找到,王爷不顾属下性命也要隐瞒疫病的罪名不就是坐实了吗? 用你们的脑子想想,你们死了真的能给王爷带来好处吗?啊!” 这是沈月萤最暴躁的时候。 最起码她来给这些病人看过这些久的病,从来没有这般说过话。 强子等人被说的有些发懵。 然而仔细想沈月萤说的话,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一帐篷的病号顿时脸色通红。 “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死了,才会给王爷带来更大的麻烦?” 沈月萤当真能理解刚才的夜云诀了,她也被气得心肝疼。 “王爷为了给你们找大夫,都给我当了那么久的药童,你们倒是好,说不活了就不活了,现在京城中传的流言,都没你们对夜王的伤害大!” 在沈月萤的一顿输出下,这些病人终于不七想八想了。 从昨天知道了流言,其实这些病人一直都在互通有无。 要自杀也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沈月萤声音不小,大半个营里都听到了。 于是等到强子等人喝了药,再去别的地方,也没人敢随便乱说话,一个个都乖乖喝药了。 在夜云卫中从来就没什么秘密。 夜云诀很快就知道了沈月萤说的话。 再次看到沈月萤,他郑重道谢。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才是。” 沈月萤也不虚伪,反倒是一口应下:“你该感谢我的多了去了,也不仅是今天这点小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京城中的流言,你想好该怎么处理了吗?” 夜云诀闻言,垂下了眸子:“岳姑娘,你说这次的疫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这个荒谬的想法,已经在夜云诀的脑海中出现太多次了。 “人为的?” 在嘴里反复咀嚼这几个字,沈月萤心中一个咯噔。 “理论上来说,是有人为的可能性的,只是……瘟疫一旦发生,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波及到自己。 真的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碰瘟疫吗?” 人为制造出来一场瘟疫,简直是太恐怖了。 但凡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做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沈月萤不敢相信,夜云诀却是在听到沈月萤说有可能是人为的时候,心中最后一点奢望都消失了。 “你该真不会觉得是人为的?会是说做的?” 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沈月萤问了一句。 回应她的是夜云诀冷漠的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再怎么不相信,沈月萤也差不多知道真相了。 …… 事态发展的很快,第一天夜云诀勉强还能稳得住,第二天上早朝,所有的恶意扑面而来。 这次都不用夜龙隐说话,剩下的人就把夜云诀喷的一无是处。 户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京郊的病人从昨天开始持续增加,这次疫病已经开始爆发,请陛下定夺。” 纵然他并没有提到夜云诀,他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夜云诀的身上。 第25章 疫病治好了 夜云诀戴着面具,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有人开了头,那后面的人也就不客气了。 周国舅率先发难:“陛下容禀,臣以为需要给京郊的百姓一个交代,这次疫情的起源是夜云卫,无论如何,夜王都要负责!” 二皇子一派的都站了出来,打眼一看,整个朝堂大半人竟然都站出来了。 上首的夜龙隐表情莫测:“夜王,你可有何辩解之词?” 早就知道夜龙隐的态度了,现在听到他当真直接在众人面前就给自己定罪了,夜云诀也并不意外。 “儿臣没做过的事情,就不会承认。” 无论有多少人说,夜云诀的态度从来没变过。 在朝臣面前,夜龙隐还要维持好父皇的形象,他苦笑了一声:“你这孩子……” 有些话他不好说,别人可不会轻易放弃。 周国舅既然已经提出来夜云诀了,这次势必要给夜云诀造成影响。 “臣知道陛下仁慈,但京郊的百姓何其无辜。如若没有夜王的隐瞒,陛下自然可以派人前去控制住夜云卫的疫情,不惩罚夜王不足以平民愤!” 无论何时总是少不了趋炎附势的人。 周国舅的身后依旧有一群人。 “别人不知道,父皇难道也认为儿臣从来没有禀告过吗?疫情是有源头的,儿臣最近已经快查出来眉目了。父皇若是非要儿臣背这个锅,等到结果出来,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夜云诀看似是在解释,威胁的力度却一点都不小。 至少,夜龙隐听到了。 这次的疫病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真的让夜云诀查出来真相,到时候皇家还有什么公信力? “当初夜王确实已经告诉了朕,怎奈没有能控制疫情的御医,所以这事儿才耽搁了下来。影响到京郊的百姓,也不能说是夜王一个人的错。” “陛下!”周国舅傻眼了。 分明是早就说好的解决方法,昨日在京城放流言,也是夜龙隐同意了的,怎得在早朝上就变了。 不等周国舅继续说,夜龙隐抬了抬手:“朕知道国舅爷是担心京郊的百姓,不过这件事情急不得,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夜云诀低着头,没有理会夜龙隐的话。 真是好笑。 元后的娘家人不知道被打压成什么样了,那些可都是陪着夜龙隐一起打下天下的。 他现在倒是有心,一口一个国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周兴为大盛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场早朝上的索然无味,反倒是让夜云诀的心越发冰冷的。 周国舅在早朝上没能成功让夜龙隐找夜云诀的麻烦,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他的神色冰冷,似笑非笑地看着夜云诀。 “陛下宠爱夜王,不想让夜王承担一点坏名声。夜王可曾为陛下想过,你做出来这种事情,就没想过会给陛下带来麻烦吗?” 周兴拦住了夜云诀的去路。 作为在先皇后被废之后的既得利益者,周家跟夜云诀注定是仇人。 那年夜云诀宫殿失火没死,是目前为止周家所有人都十分遗憾的事情。 “让开!” 他只跟人讲道理,夜云诀不觉得他跟周兴这种狗东西有说话的必要。 周围还有不少大臣偷偷看过来,夜云诀只想笑。 夜龙隐宠爱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不是他努力往上爬,让夜龙隐动不了,恐怕第一个对他磨刀霍霍的,就是这传言中对他宠爱有加的好父皇! 周国舅不愿意放弃:“让开?夜王果真是被陛下宠坏了,臣再不才也是当朝国舅,夜王对我这种态度,可是对皇后不敬,对陛下不敬?” 每次提起来国舅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都闪烁着嘲讽的光芒。 夜云诀出身高又能怎么样,夜龙隐不喜欢他跟先皇后,他就永远都比不过二皇子。 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现在能让夜云诀害怕的事情并不多。 他谁的目光都没有理会,径直提起来周兴:“好狗不当道,你如果连条好狗都算不上,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周兴本来就长得贼眉鼠眼的,还比夜云诀要矮很多。 突然间被从地上拽起来,他整张脸都绿了。 “你放开我!” 夜云诀抓着周兴的领子,把一个大男人从地上提起来也毫不费力。 “本王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非要坏到本王脸上来,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不成?” 不等周兴回应,他凑近了周兴的耳边:“你给本王记住,你的命迟早是本王的。” 周围刚才还看热闹的大臣瞬间都愣住了,想要劝解又不敢上前说。 夜云诀可是有名的煞神,谁没事干愿意找夜云诀的茬儿? 有心人已经去找人给夜龙隐禀告了。 周兴浑身颤抖了起来:“你敢?” 懒得跟蠢货说话,夜云诀把他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朝堂上风起云涌,唯一的好消息是,夜云卫中的疫情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从沈月萤嘴里得到这个消息,冷静如夜云诀也有些激动。 “当真已经都好了?” 沈月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点头。 “所有人基本都已经痊愈了,以后做好防护,不要往有疫情的地方去就好了。” 她说完话,东西也收拾完了,背着自己前段时间做的医药箱就要离开。 “慢着!” 夜云诀拦住了沈月萤。 在沈月萤疑惑的目光中,他拍了拍手。 冷风拿上来了一个箱子。 “打开看看。” 沈月萤狐疑的将箱子打开,却发现里面竟然放的都是金子。 “答应过你,如果治好了他们,本王给你一千两金子。” 开心的沈月萤忽然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王爷,您之前还说过会给我夜王府的一成药材?” 夜云诀愣了一下。 记忆回笼,立马点头。 “当然,你给本王留下地址,稍后本王就让人把药材给你送过去。” 沈月萤猛地摇头:“还是算了,王爷送到王家医馆就行了。” 要是真的留下地址,被夜云诀发现了她的身份,估计她就离死不远了。 “你确定?” 夜王府私库的一成药材,这个数量并不少。 夜云诀探究的目光落在沈月萤身上。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夜云诀便也没说什么。 …… 沈月萤拿着金子美滋滋的回王府,刚将金子收起来,就又听到了那侧妃叫嚣的声音。 萧姝儿一脚踹开了芷兰院的大门:“沈月萤,你给我滚出来!” 第26章 原主妹妹找上门来 沈月萤不懂她为什么总是来找自己的麻烦,她从梳妆盒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药粉,缓步走出了房门。 “萧侧妃,你说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怎得萧侍郎没教会你怎么做个名门淑女吗?堂堂萧府的女儿,成天就会狗吠?”沈月萤一副教训她的模样。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萧姝儿的脸立马绿了:“贱人,你找死!” 她抬手就要往沈月萤脸上打去。 沈月萤轻轻松松抓住了萧姝儿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沈月萤并没有放开萧姝儿,她还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一次次凑上来,想要挨揍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啊!你竟然敢打我,你找死!”萧姝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立马尖叫起来。 沈月萤皱眉,用关爱傻子的目光把萧姝儿打量了一遍。 “你是不是失忆了?又不是第一次打你了,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的态度比萧姝儿更嚣张。 最近夜云诀被流言绊住,估计一时半会杀死不会有心情搭理妻妾之间的闲事儿了。 就一个萧姝儿,沈月萤觉得她完全没问题。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萧姝儿十分气恼,冲着外面大吼了一句:“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给我把她拿下!” 她话音刚落,一群膀大腰圆的婆子从芷兰院外走了进来。 “王妃,得罪了。” 领头的婆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当即带着身后的人就要上前。 萧姝儿这是玩不起! 她以为大家都是单打独斗的,谁能想到还带这种有召唤兽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月萤立马抛开了萧姝儿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几个婆子已经到近前了,虽然手里有药粉,她可不想浪费给这种人。 沈月萤快速跑进厢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连忙关上了房门,用桌子把房门堵上了。 这是什么操作? 萧姝儿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笑容越发残忍了起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撞开!贱人,你今天逃不掉的!” 几个婆子听令刚要上前,发现旁边的窗户开了一下,里面扔出来了个被点着的包袱。 院子里突然间被一股臭味包裹。 “这是什么?” “好臭!” 片刻的时间,整个芷兰院都被臭味包围。 随着这股臭味蔓延,院子里出现了浓烟。 众人被熏得闭上了眼睛,谁也看不到谁,更不用说找到房间的方向了。 萧姝儿感觉自己都要被臭死了,连忙拽紧了春玉的手,被春玉一路拉着走出了芷兰院。 一众婆子们也鱼贯而出,一个个趴在路边吐了起来。 “呕……呕……” 一股酸臭味在身旁出现,萧姝儿立马跑出去了十米远:“一群废物!” 此刻的芷兰院内。 沈月萤早就准备好了纸巾堵着鼻子,外面的臭味丝毫影响不到她分毫。 她刚才扔出去的是一种叫可可草的药草,是这两天在出城去给夜云卫治病的时候无意中碰到的。 这东西药用价值并不高,但被点燃了能发散出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沈月萤只是随便薅了点,没想到会派上大用场。 …… 第二天一早,根本没给沈月萤离开王府的机会,管家领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了。 沈月萤起的也不晚,硬生生是被挡在了院子门口。 “姐姐,你也太狠心了,怎么自从成亲就没有回去呢?父亲跟母亲都很想你,让我来看看你。” 从记忆中扒拉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与眼前的女子有关的信息。 沈月萤抿了抿唇:“你怎么来了?” 这位就是侍郎府那面慈心苦的现任沈夫人的亲生女儿,沈语嫣。 有人在的时候,她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却每次说话,都能精准的扎到原主的心里。 沈月萤一直都没有见过侍郎府的人,本来还以为能躲得久点,没想到这么早就碰上了。 沈语嫣的脸色有片刻的不自然,很快皱了皱眉头:“父亲跟母亲让我来看看姐姐。” 这姐妹俩之间的关系,但凡有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不对劲。 刘管家见状,先提出了告退:“既然沈小姐已经见到王妃了,奴才就先退下了。” 也没等沈月萤说话,他径直离开了。 沈语嫣眼珠子转了转,等到刘管家离开之后,才凑到沈月萤身边。 “姐姐,这个管家也太不尊重你了,他太过分了!” 她说的义愤填膺,小脸气得通红。 如果不是从原主得记忆中看出了这位得属性,沈月萤还真以为两个人关系有多好呢。 “你来有事儿吗?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她短期内还不能离开夜王府,因此才跟夜王府的人虚与委蛇。 原主当初嫁入夜王府,侍郎府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给,现在说这些话也不觉得虚伪。 沈语嫣跺了跺脚:“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沈月萤并没有把沈语嫣的话放在心上。 该问的她都问了,沈语嫣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有用的,看来并没什么事儿,她当即越过沈语嫣就要出去。 “姐姐,你干什么去?” 沈语嫣出手拽住了沈月萤。 沈月萤随意瞟了她一眼,从沈语嫣进来,沈月萤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找我,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也别让沈侍郎说什么想我不想我的,真让人恶心!”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给面子,沈语嫣装得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了。 “沈月萤,你不要太过分!”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沈月萤心里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 毒莲花就要有毒莲花的样子。 分明心中没一点善念,偏生要在面儿上装得姐妹情深,也不嫌膈应。 她冷笑了一声:“这会儿不叫姐姐了?如果沈侍郎是让你来恶心我的,恭喜你成功了。我已经觉得很恶心了,所以现在你能从这里滚出去了吗?” 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快跟沈月萤这蠢货撕破脸。 甚至沈语嫣在来之前,还跟沈夫人夸下了海口,一定让沈月萤回去。 谁能想到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沈月萤竟然能变成这样。 她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你真的是沈月萤吗?” 哦吼。 真是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沈月萤都穿越这么久了,没想到第一个问出来这个问题的人,会是沈语嫣。 “我不是沈月萤。” 第27章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吗 沈月萤故意回了一句,眼看沈语嫣马上就要激动,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你祖宗!” 一口银牙差点没被咬碎,沈语嫣恨不得抓花沈月萤的脸。 分明还是那张蠢货的脸,怎么能短短的时间内就变成这样。 “以前在侍郎府受的那些委屈,我还都记着你。你跟沈夫人两个人对我的‘关照’,我是不会忘记的,你就放心。” 沈月萤靠近沈语嫣耳边,声音低沉。 “你血口喷人!”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心虚的。 分明沈月萤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只是压低了声音,沈语嫣却大声反驳。 没有必要跟这种人多说什么,像沈语嫣跟沈夫人,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要养废原主的目的的。 该吓的人已经吓了,也算是替原主小小的收回了一点利息。 沈月萤直接上手拽着沈语嫣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说话的沈月萤能气死人,她真的不说话了,又让人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沈语嫣不住挣扎,丝毫没有从沈月萤的手里挣脱分毫,一路被沈月萤拽着往王府门口而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毫不客气的把沈语嫣扔到了门外,放完话之后,沈月萤转身就走。 可在沈月萤要走的时候,沈语嫣立马在她耳边轻声道:“沈月萤,你答应爹爹的事情也该给答复了,否则你亡母那贱人的东西……” 沈语嫣的话还没说完,沈月萤就走了。 当时她知道,沈月萤一定听道了她的话。 往前走的沈月萤脚步一顿,原主答应她爹的事情? 户部侍郎居然用女儿亡母的遗物来要挟自己的女儿? 这还真是让她叹为观止啊! 沈月萤在去医馆的路上,想了想反正她又不是原主,原主亡母的遗物……不要也不要紧? 眼看着到了医馆,沈月萤的心思就被救人给取代了。 沈月萤这次出来,就想跟王德语商量一下,想去京郊看看。 她随便找了个小巷子做好了伪装,就往王家医馆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医馆门口排着长队,沈月萤有些奇怪。 “大娘,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你们怎么不进去呢?” 她话音刚落,从医馆里传来了一声巨响:“砰——” 这下也不用大娘解释了,沈月萤都看到了医馆内发生的事儿。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的抓着王馆主的衣服怒吼着什么,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出来王馆主的害怕。 很快一个凳子从里面扔了出来,紧接着那凶神恶煞的公子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在医馆开始乱砸。 王馆主着急的声音在沈月萤这里都能听到。 “你们干什么啊,别砸了!周公子我求求你了,别砸了!” 周镇雄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本来让人在这里等那个治疗好疫病的人,谁能想到王馆主竟然今天不配合了,非说今天不开门了。 “别砸了?你今天这门要是不开,本公子等不到人,迟早让你这个医馆开不下去!” 王馆主眼中含着泪水。 他知道昨天沈月萤不会来,但是今天不一定。 不知道周镇雄找沈月萤是为了干什么,能肯定是一旦落在周镇雄手里,沈月萤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谁料今天他不开门,周镇雄竟然会这么做。 王馆主在这街上已经开了不知道多少年医馆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迫这么关了。 他在等什么人? 沈月萤站在人群中,周围全是看客,她心中十分激动。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周镇雄的声音清晰可见。 “如果今天本公子等不到去给夜云卫治病的人,别说医馆了,你也给我进刑部大牢去!” 给夜云卫治病的人?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沈月萤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周镇雄是来找她的? 回想起上次在坤宁宫中被皇后一步步逼问的事情,她心中明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因为她被误伤。 “你是在找我吗?” 沈月萤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步往医馆走去。 王馆主的瞳孔一缩,赶忙回头:“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快走啊!” 周镇雄一拳砸在王馆主脸上:“老东西,当着本公子的面还敢玩这套,你当本公子是死的吗?” 他毫不留情的把王馆主扔在地上。 沈月萤面色一变,快速上前想要扶起来王馆主。 周镇雄挪动步子拦住了她:“就是你,本公子可终于找到你了!” 他拽住了沈月萤的手,带着沈月萤就要往外走去。 眼前这人在京城中的风评到底有多差,很早之前沈月萤就知道了。 手指反转,金针毫不犹豫的扎在了周镇雄的手上。 “啊!” 趁着周镇雄尖叫了一声放开手,沈月萤赶忙上前把王馆主扶了起来。 “王馆主,您没事?” 王德语苦笑了一声。 招惹到周镇雄,他就从来没想过全身而退。 只是,他也没想到沈月萤会出现。 “岳姑娘,你都看到这里的情况了,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他哪里能不知道今天不开业会招惹到周镇雄,怎奈周镇雄看得十分紧,他也没有机会通知沈月萤,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沈月萤立马明白了王馆主的意思,大为感动。 “本来就是我惹来的事情,既然他是来找我的,我当然要出现。” 皇后和周镇雄这一伙人,简直就是大盛的蛀虫。 外面还有很多人,沈月萤现在也不害怕。 等到把王馆主安置好,她故意提高了声音。 “我治好了夜云卫中的疫病,也能治疗京郊百姓的疫症,你来找我,可是皇后娘娘让我去京郊治病?” 周镇雄是个什么货色她一清二楚,现在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说出来什么话。 果然不出沈月萤所料,周镇雄当即冷笑了一声:“去京郊治病?京郊那些贱民跟我有什么关系?本公子是要告诉你,不该你伸手的时候,你就别伸手,不然……” 周镇雄无视了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沈月萤的注意力可一直都在那些人身上。 她当即笑了笑:“医者父母心,既然有人生病了,我这个做大夫的当然要去治病。我还就伸这个手了,你奈我何?” “那你就跟我去刑部大牢说话!” 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周镇雄顿时看向沈月萤的脸色冰冷,当即伸手就要抓沈月萤。 往后退了两步,沈月萤的表情冷然。 “你残害能为京郊百姓治病,可以控制住疫病的大夫,难道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吗?” 第28章 她徒手制伏京城恶霸 沈月萤觉得自己是在给周镇雄挖坑,然而嚣张惯了的周镇雄就根本没把这点事儿放在心上。 可周围围观的民众们,却一脸的慌张。 周镇雄终于抓住了沈月萤:“当然,我的意思,就是娘娘的意思!” 外面的人群终于开始窃窃私语,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沈月萤也就不逗周镇雄玩了。 她反手一个擒拿,直接把周镇雄摁在了地上。 金针放在周镇雄的面门处:“我奉劝你不要动,我现在很害怕,说不定一个手抖,你的小命就没了。” “放肆,你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们公子!” 适才还在搞破坏的小厮们很快就发现周镇雄落入下风,当即就要冲过来。 “给我站住!” 沈月萤神色自然:“如果你们有人敢靠近一下,我保证下次再见到你们公子,就是在阎王殿了,不信试试?” 小厮们互相对视一眼后,都停下了脚步。 现在周镇雄完全被沈月萤摁在地上,看起来实在很危险。 因着沈月萤的威胁,他们不敢靠近。 周镇雄虽然不敢动,嘴上可没有认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你敢这么对我,是想找死吗?” 他说的硬气,沈月萤能感觉到他身子在颤抖。 “这京城中难道还有人能不知道周公子的身份吗?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号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你放心便好,我不仅认识你,今天我还就是想要对你周镇雄动手!” 沈月萤从头到尾都很冷静。 那根金针在周镇雄的视野中距离他越来越近,他越发害怕了。 第一次搬出来皇后娘娘的名号没有用了,他难掩着急。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周镇雄的语气也忍不住的软了下来。 来找事的人是周镇雄,现在还问她想干什么? 沈月萤都被周镇雄气笑了:“王馆主好好的在这里开医馆,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你突然闯进来在这里打砸抢,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损失,这样,你先赔偿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周镇雄要赔偿。 他做过的缺德事多了去了,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他也习惯了。 即便这是第一次,周镇雄除了震怒,可没有一点新奇感。 他阴恻恻的目光落在王馆主的身上:“你也要本公子赔?” 今日跟周镇雄闹起来,王馆主就从来没想过活。 如果不是沈月萤出现了,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已经被周镇雄带走了。 因此王馆主对上周镇雄一副要吃人表情的时候,他毅然的坚定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必周公子一定不会赖账?” 任凭周镇雄的脸色多难看,王馆主就是没有说一句软话。 “好!” “姑娘真是仗义的很啊!” “太好了!这简直就是给我们除掉恶霸啊!姑娘可不要轻饶了他!” 人群中不知道谁率先叫好,很快就听到了鼓掌声。 周镇雄狗仗人势,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在京城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没有人不讨厌周镇雄,只是从来没人敢站出来罢了。 现在王馆主跟沈月萤敢跟周镇雄这么说话,简直是大快人心。 反正外面人很多,谁也不知道哪些话是哪些人说的,只知道这掌声要多热烈有多热烈。 周镇雄的脸色立马就黑了。 沈月萤也不害怕:“周公子,如何?这损失,你到底是赔还是不赔?” 还能怎么说? 这娘儿们的针可还在面门,她都不害怕皇后,周镇雄也没有办法。 只见周镇雄大喊道:“赔!周丁,给他银子!” 刚才搞破坏的小厮中走出来一个人,就要往王馆主的方向走。 “慢着!” 沈月萤可不会给他们再抓住王馆主的机会:“你把银子拿过来就行了,人就别过来了。不然我一个紧张,说不定你们公子就没命了。” “你!” 周丁被说中了心思,怒吼了一声。 沈月萤现在是谁都不害怕,任凭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反正她一口咬定不想看到小厮过来。 被摁在地上的时间越长,周镇雄就越害怕。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这会儿已经在心中想了无数种要弄死沈月萤的法子了,嘴里却是一点都没敢耽搁:“按照她说的做!” 周丁把钱袋子扔了过来,王馆主在沈月萤的示意下打开了钱袋子。 大概扫了一眼现在医馆中的情况,他从里面拿出了两张银票,剩下的又扔了过去。 “老夫也不要你们的臭钱,只拿我应得的就好。” 如果是沈月萤,当然从周镇雄手里能拿多少算多少。 反正这种人手中的全是不义之财,拿了去京郊还能给百姓买点药。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多王馆主的行为多说什么。 周丁重新把钱袋子拿回去,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月萤。 “这位姑娘,钱都已经赔了,你什么时候放开我们公子?” 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好受,周镇雄也不嘴硬了。 “对,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沈月萤没有回答,反倒是闭上了眼。 她又不傻,如果真的放开周镇雄,到时候就周镇雄带着的这些人,就能把她跟王馆主吃了。 “少废话,让你待着你就乖乖给我待着!” 沈月萤怒斥了一声,她的金针动了动,周镇雄敢怒不敢言。 在医馆中僵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发生了何事?” 从来没有一刻,沈月萤觉得夜云诀的声音这么动听过。 进来之前,她就拜托路人去给夜云诀报信了。 没看到夜云诀之前,她的内心多少有点儿担心。 万一路人没去报信,或者夜云诀不来怎么办? 还好还好,夜云诀终于出现了。 比起来沈月萤松了一口气,周镇雄额头的冷汗都快下来。 这煞星怎么来了? 别看在皇后面前他骂夜云诀的时候要多凶有多凶,让他自己面对夜云诀,他还是不大敢。 “有人因为我治好了夜云卫中的疫病要找我茬,听说是皇后娘娘不想让我去京郊给百姓治病。” 沈月萤对上夜云诀的眼睛,淡淡的回答道。 “不是,不是这样,你别乱说!” 刚才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的周镇雄,这一刻立马就改口了。 如果不是被压在地上,周镇雄恨不得能直接把沈月萤的嘴捂住。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沈月萤的意料,沈月萤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京城中的恶霸,这么害怕夜云诀? 第29章 给京郊老百姓治病 夜云诀听沈月萤说完,浑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在周镇雄接话之后,径直上前,一脚踩到周镇雄头上。 沈月萤见势起来,甩了甩手。 不得不说摁住一个成年男人也不是个容易活儿,她都快累死了。 这么严肃的氛围中,看着沈月萤的动作,夜云诀失笑。 无论如何,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沈月萤知道去找他,他还是很开心的。 按照沈月萤对他莫名其妙的不喜,他本来以为拉拢不到沈月萤这么一位神医了。 现在看来,他的机会还是不小。 夜云诀压下了心中杂乱的想法,他没忘记今日是为何而来。 周镇雄这会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 要是早知道会碰上夜云诀,他说什么也不会亲自来抓沈月萤啊! 周镇雄连忙哀求着解释道:“误会误会,夜王殿下,这都是误会,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这位姑娘误会了。” 单单就提起来夜云卫疫病的事情,夜云诀都不一定会放过他,更不用还有京郊的百姓了。 这事儿就是他们整出来的,周镇雄最清楚夜云诀有多么在意夜云卫。 夜云诀狠狠踩了踩周镇雄:“误会?本王倒是真想知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怎么来给本王误会的!” 话音刚落,他直接一脚把周镇雄踢了出去。 飞出去几米远的周镇雄,落下来之后吐了一口鲜血。 “以后让本王在这医馆附近看到找茬的,本王就去周府揍你一顿,你信是不信?”夜云诀随着跟上前,又压住了周镇雄。 比起来京城中所有相信夜云诀是夜龙隐最宠爱的皇子的人,周镇雄知道的更多点。 夜龙隐就根本就拿夜云诀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夜云诀真的一次次来找茬,他爹也拦不住啊。 周镇雄虚弱的点头:“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人来这找茬的,肯定不会。” 沈月萤眼中异彩连连。 她都没给夜云诀说这些事儿,没想到夜云诀自己就想到了。 现在看来,夜云诀其实也是个好人。 也许,只对原主差? 想到这里,她也难得有些心塞。 周镇雄最后被夜云诀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的在他的小厮帮助下跑了。 王馆主赶忙过来谢过了夜云诀。 “无妨,是岳姑娘让我来的。” 夜云诀摆摆手。 王馆主立马冲着沈月萤躬身道谢:“多谢岳姑娘,今日若不是岳姑娘及时赶到,老朽恐怕要吃一番大苦头了!” 分明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听着王馆主这么说,沈月萤觉得脸红。 “他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我出现在这里,一定会给您带来麻烦,您不生气就好。” 沈月萤有点愧疚,因为这对王馆主来说,就是无妄之灾,却没想到他还谢谢自己。 然而从始至终,王馆主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不不不,他是为了能治疗疫病的人来的。就算不是老朽,但凡京城中任何一个大夫,在知道岳姑娘就是那个人,一定都会保护您的。” 王馆主看向沈月萤的眼中始终带着光芒。 像沈月萤这样耀眼的人,是所有学医者的目标。 沈月萤突然就想起来上次王馆主说要一起去夜云卫中的事儿。 联合她今天的来意,暂且把夜云诀放在了一边,沈月萤直接说了出来:“王馆主既然这般说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王馆主可否跟我一起去京郊医治百姓?” “这疫病的传播性不弱,朝廷到现在都没有给出有效的解决方案。京郊的百姓又都没有银钱看病,一旦此病爆发了,将是一场灾难!” 当然,沈月萤只是想要借助医馆的人,也表明了药材钱她肯定会一分不少的给王馆主。 有皇后之前给她的赏赐,还有夜云诀慷慨解囊给的一千两黄金,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毕竟现在京郊有疫病的只有一两个村子,朝廷是没有让人去医治,却把村子封了。 现在得病的人,应该不是很多。 王馆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如若岳姑娘有需要老朽的地方,老朽定然当仁不让!只是听说京郊的村子都被封了,我们想要进去,恐怕有些困难。” “本王可以带你们进去!” 夜云诀其实早就想请沈月萤去京郊看看。 不过疫病毕竟危险,他怕提起来会引起沈月萤的反感。 比起来一开始只想随便抓个人来给士兵看病,他现在知道沈月萤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想的当然就多了。 沈月萤能主动提出来要去看病,简直就是个意外之喜。 夜云诀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多谢夜王殿下!” 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么多事情,沈月萤当然高兴。 “事不宜迟,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毕竟王馆主的医馆刚被砸,现在就说离开总觉得有些不好。 然而疫病确实耽误不得。 能早去一分钟,也许就能早救一个人。 “本王让人备马车。” 夜云诀闻言走了出去,沈月萤的目光落在了王馆主身上。 她当然是想要早点去,如果王馆主不方便,也没有办法。 沈月萤想了想:“若不然王馆主暂且收拾一下医馆,我今日先去看看情况,明日我们再一起去?” 王德语对沈月萤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十分感兴趣,早就想跟在沈月萤身边近距离看看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为了医馆耽搁。 反正昨天伙计就已经投靠周镇雄了,他现在也完全不用考虑任何人,因此王馆主很快速的摇头。 “左右邻舍都知晓医馆被人砸了,这两天关门大家也都能理解,我不用耽搁时间。” 一个真正的医者,最感兴趣的永远都是医学。 当初开这医馆就是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现在京郊的百姓更需要他,王馆主自然知道怎么取舍。 沈月萤心中钦佩:“我替京郊的百姓多谢王馆主。” 二人相视一笑,而后开始按照沈月萤之前给的方子,准备药材。 别的倒是都好,等到把药材都取完了,王馆主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岳姑娘先前说过,要在开始前先用石灰消毒,但这医馆中的石灰却存量不多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30章 村民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石灰不多了?” 沈月萤拧眉,目前古代医学技术那么落后,重要的消毒手法就是用石灰。 如果没有石灰的话,就算再厉害的药也不能保证药到病除,甚至还会引起其他副作用。 王馆主一脸担忧:“要不我先去其他药管看看有没有?” 门口夜云诀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见他们始终没有出来,他便走了进来:“走吗?” 看到夜云诀的瞬间,沈月萤的双眼一亮,“王爷,王馆主这里没有那么多石灰了,不知道王爷可有办法?” 不说他今日这一番事情做的有多么的漂亮,就是他办事效率也比旁人要高的多! 夜云诀毫不犹豫的问道:“需要多少,本王给你找。” “嗯嗯!那你先多准备着,主要我怕到时候用起来不够,毕竟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有疫病的村庄有多少,他们的严重程度等。” 沈月萤主要是怕周镇雄这么一闹,到时候会被破坏了。 夜云诀没有多想,点头道:“石灰本王会让人送到村子里,我们先启程?” “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沈月萤脸上充满了感激。 王馆主也没有想到对他们来说最难解决的问题,一下迎刃而解。 一时间他脸上也多了不少的笑容。 在夜云诀的夜云卫带领下,他们出了京城后就直奔村庄。 在这过程中,沈月萤从夜云诀的嘴里得知最先感染疫病的村子叫大坞村,距离京城最远,在走大概几百里地都能够抵达另一个省城了。 在村庄外面有禁卫军守着。 但他们在看到是夜云诀的队伍后,便没有人拦截。 一走进大坞村,沈月萤不由皱眉:“这里好像距离夜云卫扎营的地方……并不是很近?为什么这里也被传染上疫病了?” 虽然她不清楚疫病是怎么来的,但肯定和流言不符,当初她发现阿三那一例应该是最早的一例病症,随后夜云诀应该就做出相对应的措施才是。 而且当初他们不知道阿三是疫病的时候,应该也就只去过医馆? 怎么可能到这么远的村子里来呢? 夜云卫富有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感情:“距离夜云卫最近的是周家村,周家的族地!” 当初周皇后为了能让人找机会监视夜云卫,坚持让夜龙隐把夜云卫的驻地划在周家村附近。 然而那毕竟是周家人的根,他们可不得保护好周家人吗? “原来如此。”沈月萤大概明白了。 夜云卫的人中了疫病,距离夜云卫驻地的周家村却没有传染上,要说不是人为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就是可怜了这大坞村的村民了,为了让流言坐实,导致他们染病。 沈月萤气愤道:“真是可恶!一点儿都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夜云诀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气呼呼的样子还有点儿可爱,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灵动的好像能吸引人一样。 在进村子之前,沈月萤先用石灰水喷洒在众人身上,随后才提着药箱逮着口罩进去。 这刚进去沈月萤就发现整个村子阴气沉沉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挨家挨户都紧闭着木门。 偶尔还能从某户人家里听到一些难受的声音。 沈月萤的心中十分震惊。 “岳姑娘,要不然我们分头行动?这一村子少说也有十来户人家,有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有的动静却非常的大……”王馆主一脸担忧。 朝廷为了能够有效地控制住瘟疫,最好的方式就是屠村…… 届时,这里数百条的生命都会被活生生的烧死。 “最好还是先不要分开行动,疫病发展至此,很难保证它会是和当初的情况是一样,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跟着一起走。” 沈月萤在说话间走到了一户农家门前,抬手敲起了大门。 “叩叩叩,叩叩叩……” 寂静的敲门声在这会儿听来,更让人觉得有几分难挨。 这户人家静悄悄的,仿佛压根就没有人一般。 夜云诀见状,做了决定:“不然直接进去。” “直接进去?” 沈月萤抬头,有些迟疑。 “没事,直接进去。”夜云诀先她一步将门推开。 然而却发现门推不开! 沈月萤奇怪的看过去:“打不开?” 夜云诀点头。 王馆主见此,又去了隔壁,发现隔壁的门也是一样打不开的。 夜云卫的其他人也依次尝试了一下,发现除了病的严重的人家门能够打开外,其他都打不开! 而且他们挨家挨户的院子里都放着不少的稻草和柴火。 这些都是他们刚才没有注意到的啊! 沈月萤看了眼夜云诀:“我们先去病重的人家看看?” “嗯。” 夜云诀的声音非常沉重。 沈月萤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当她们要进去那病重人家的时候,不断咳嗽、呼吸困难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手上的手帕早已经被血给染红,此刻成了暗红色。 “你们,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警惕地看着他们。 沈月萤举了举手中的药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舒缓一点:“大叔,我是大夫,夜王派来给大家诊治的大夫!” “夜王?!你们是夜云卫?”中年男子瞪大了双眼。 沈月萤不懂他的态度为什么看起来很友善,但也只好点头:“是,是的,你放心,我们夜王一定会将你们给医治好的!” 中年男子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老天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该死的是他们啊!是他们!” 随后在沈月萤等人错愕下,中年男子冲过来一把抓掉沈月萤的口罩,激动道:“村民们!都出来!夜王他们就在这里!能和他们同归于尽也算是我们的荣幸了!” 沈月萤被吓到,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抓住口罩,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而那个患病的男子话刚落,原本静悄悄的村庄顿时变得人声鼎沸。 他们从屋子里出来后,手上举着火把,因为被疫病折磨的缘故,他们的脸颊瘦的都塌陷下去了,双眼无神的盯着他们。 “快!都是这夜王的错,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根本不会得病!”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 每一个人嘴里都喊着要让他们死的话语。 夜云诀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他第一时间冲到沈月萤的面前,将她给护在身后,并且还将自己的口罩给她。 “各位村民!你们冷静一点,我们是来救治你们的!”夜云诀震怒的声音在嘈杂声中响起。 可没有人将他的话听进去,反倒是每一个人都跟疯了一样的扑过来! 第31章 真的要同归于尽了吗 “打死你们!烧死你们!你们该死该死!死的人应该是你们才是!!!” 第一个冲过来的人想要靠近夜云诀,但却被夜云诀给闪开。 他倒是想要出手,但这些都是无辜的百姓! 村民太多了,如果一昧的闪躲的话,根本不能解决根本。 而且在人群混乱中,已经有不少火把掉落在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让被夜云诀护在怀里的沈月萤看的心惊胆战。 王馆主因为不会武功的缘故,也尽快的躲开了村民的攻击,但因为他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依旧躲不掉。 被带进来的夜云卫为了保护夜云诀,也为了不伤害到百姓,已经有好几个负伤! “你们才该死,我们不要屠村啊……” “我孩子还那么小,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什么英勇无敌的夜王,简直就是一通狗屁!草芥人命的夜王也配成为王爷吗!” “啊——” 沈月萤靠在夜云诀的怀里,因为村民们彻底的疯狂,夜云诀为了不让她受伤,只好将她护在怀里。 听着他那慷锵有力的心跳声,沈月萤下意识的抬头。 其实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就比如现在…… 明明他可以直接将村民给杀害的,但他没有,非但没有……甚至为了保护她,连唯一的口罩都给她了。 “都先去屋顶上待着!”夜云诀沙哑的声音响起。 火势越来越大,村民们抱着一颗去死的心,他们现在根本就没办法。 “抱紧我!” 夜云诀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沈月萤下意识的抱着他的腰肢,一时间她有点儿恍惚…… 这个男人的腰似乎还不错,很有质感不说。 就在沈月萤恍惚的瞬间,他们一下就到了屋顶上。 好不容易站稳后,沈月萤发现近百人绝望的站在火堆里。 浓烟滚滚,他们的嘴里嚷着骂着的都是夜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要和夜王同归于尽。 “现在怎么办?”沈月萤收回视线。 难怪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禁卫军没有拦着,她还以为是因为夜云诀,他们才不敢。 现在看来…… 是有人想要夜云诀死啊。 如果夜云诀死在疫病里,死在老百姓的手里,那对于误信谣言的民众来说,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夜云诀因为自己没有戴口罩,生怕传染沈月萤,索性也就不看着她说: “当务之急是要让百姓们安静下来,还有火势要扑灭,否则不用等着被烧死,呛死的几率会更大!” 夜云诀冷静的分析着。 沈月萤点头,目之所及都是惹上疫病的人,他们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王爷,如果让夜云卫的人过来的话,你觉得能控制得住场面吗?”沈月萤想赌一把。 如果任由他们闹下去的话,他们离死恐怕……也没多久了。 夜云诀低头看了她一眼,仔细思考一番:“嗯,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们赶来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无妨。”沈月萤摇摇头。 奈何不了夜云诀的村民们只好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沈月萤想了想:“诸位,我是京城里的大夫,和我们王馆主来是为了治愈你们的,并不是夜王要来屠村。” “你胡说八道!外面的军爷都说了,只要夜王来了,就会屠村的!”立马有人反驳沈月萤的话。 这话让沈月萤下意识的看向夜云诀。 外面的军爷…… 夜云诀一副早就预料之中的模样,摆手道:“无妨,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尽管他话是这么说,但语气的冰冷还是非常的震慑人。 沈月萤指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药箱:“你们可以将那箱子打开,里面都是草药,各位,我们现在也走不掉,难道你们不想尝试一下吗?” 尝试对他们说来说……是希望,但也同样是绝望。 朝廷都不派人来了,将屠村的任务交给了夜王,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在他们沉默的时候,沈月萤又开始输出,无非就是想要让他们能放心下来。 可是村民们没有一个愿意松口的。 直到消耗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沈月萤问道:“王爷,你的人呢?” 夜云诀看了眼正门的方向,发现毫无动静。 “如果禁卫军不想让我们医治的话,可能现在他们根本就进不来。”夜云诀的眼神非常冰冷。 尤其是他那冷冰冰的面具衬托下,就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冷了。 沈月萤呢喃:“那这可就难了。” 在夜云诀说话前,沈月萤坚定道:“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王爷,你先放我下去。” “怎么能?”夜云诀拒绝。 百姓们现在压根就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如果沈月萤下去……情况会很糟糕的。 而且能治疗疫病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沈月萤无奈道:“可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继续耽误时辰的话,他们会被浓烟给熏死的!到时候我们也别想活命了!” 他们一行数十人的命啊。 “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夜云诀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就在沈月萤想继续劝说他的时候,忽然他一个轻功就飞了下去。 被浓烟呛住的百姓们看到他下来,踉跄着爬起来想要打他:“打死夜王!打死他!” “王爷!” 夜云卫的人也冲了下去,想要将夜云诀保护在身后。 但是却被夜云诀给拒绝了。 “你们在一旁站着,既然百姓们恨得人是我,那就让他们来出气!”夜云诀坚定道。 更多的夜云卫进不来,他们想要离开也很难。 倒不如直接让百姓们出气。 “乡亲们,很抱歉让你们承受了疫病,虽然不是我弄的,但这也是因为我才让你们间接得病的,这是我的错,你们可以冲我来,但岳姑娘确实是个大夫。”夜云诀坚定的目光透过面具看过去。 这时,一道虚弱的软萌的女声:“王爷……能救救我娘和我弟弟吗?” 夜云诀低头,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娃。 她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也非常的破旧。 “妞妞,你快过来!那是坏人,是恶霸!他不会救你娘的!”苍老的男声响起。 被称作妞妞的小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道:“李爷爷,可是我娘肚子里的弟弟还没见过我,还没有见过爹爹,我不想让娘和弟弟死掉……” “小姑娘,我能救,我能救你娘和弟弟!”屋顶上的沈月萤立马喊道。 第32章 看到活着的希望 面带凶狠的村民们纷纷抬头看向沈月萤。 所有人的情绪都处于悲愤中,此刻她却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时间让所有的村民觉得非常不喜。 “王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下去!”沈月萤略带激动。 如果她真的治疗好了妞妞娘亲的话,那其他人就一定会相信她们的善意了? 她刚穿过来没多久,还没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真不想那么快就狗带了啊! 夜云诀蹙眉:“你先在上面待着……” “没事的,王爷,你相信我。”沈月萤摆手。 脏兮兮的妞妞满脸期望的看向李大爷:“李爷爷,可以让这个姐姐试试吗?娘和弟弟快要不行了……” 浓烟里,村民们的脸上死气沉沉。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可一旦提到妞妞的弟弟,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不舍。 那是一条生命。 “不行啊,李大爷,夜王是要屠村的!他怎么可能会让孩子生下来?” “就是啊,难道要孩子生下来,然后活活和我们一样憋死,得病死吗?” “妞妞啊,没用的,他就是个杀人狂魔,一会儿我们大家都得死的……”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逐渐的每一个人说的话都带着绝望。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谁愿意去死? 他们村庄里的人虽然不富裕,但日子也是一帆风顺,有盼头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场疫病给害没了! “求求你们了,李爷爷,张爷爷,就算是让弟弟死,那也不能死在娘亲的肚子里啊!呜呜呜……娘亲、娘亲……”妞妞跪下来磕头。 不过片刻间,妞妞的小额头就嗑的青紫。 沈月萤看不下去了,这些村民怎么那么迂腐? “王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下去!”沈月萤气呼呼地开口:“就算是要被他们打死,我也要救妞妞的娘!” 夜云诀见此,一个轻功上去就将她给带下来。 另一个屋顶上的王馆主立马让保护他的夜云卫也带着他下去。 他们数十人从屋顶下来,村民们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沈月萤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吩咐夜云诀:“这火势太大了,快救火,咳咳,不然一会儿人还没救来,我们就被呛死了!” 此刻的沈月萤非常的镇定,经过特殊装扮的小脸此刻脏兮兮的,但脸上的坚毅却让人挪不开双眼。 跪在地上的妞妞被沈月萤扶起来:“妞妞,乖,姐姐会帮你的。” “妞妞快过来!”村民们警惕的看着他们。 纵使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伤害过村民,但大家还是非常的警惕。 夜云诀也没闲着,立马让人去扑火,而他则在沈月萤的身边,目的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岳姑娘,我来帮你。”王馆主适当的走过来。 此刻的他也非常的狼狈,丝毫没有那干净的模样。 这时,另外一个小孩跌跌撞撞的跑来,虚弱道:“妞妞……你快去看看你娘,她、她要不行了!” “娘!” 妞妞松开沈月萤的手,立马往火堆里跑去。 沈月萤将地上的药箱捡起来,迅速跟上妞妞的步伐。 村民拦住了沈月萤的去路:“你给我站住!”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妞妞的娘快要不行了!她需要大夫!难道你们想要让她一尸两命吗?!”沈月萤要气死了。 挡在最前面的男子弓着身体,哑声吼道:“你们少来这一套!你们不就就是想要让我整个村的人都死吗!如果你们想要过去的话,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上塌过去!” “你们?!” 沈月萤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想。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他们所有人挡着不让她跟过去,也就是说妞妞娘亲所在的地方,是他们村里的妇孺…… 这些人知道自己得了疫病一定是要死的,为了能够让村里留下血脉,所以将她们给藏起来。 而妞妞似乎刚才就是从人群后面过来的。 现在…… “你有什么好办法?”夜云诀皱眉。 眼看着要救人却不让救,还真是让他们束手无措。 沈月萤扫到他腰上佩戴着的剑,直接抽出来对着刚才那个男子: “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伤人,但是她知道这些人就是怕他们伤害妇孺。 在沈月萤的剑刺过去的时候,男子并没有躲闪,这让沈月萤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将剑给丢开。 她生气地低吼道:“你们到底怎么样?既然死也不怕,为什么不相信我们一次?万一就能够让你们活下来呢?” “那如果没有呢?”捂着伤口的男子反问。 沈月萤一巴掌拍过去,非常不客气:“你们活不下来,你觉得我们还能活下来?你们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你看村口几里地前守着的禁卫军,他们有进来看看吗?” “有进来说要帮助我们吗?没有?所以你们担心什么?你以为你们死了,那些妇孺就能活下来了?别做梦了!什么叫做屠村?” “那就是往后三十年!这个村庄都不能有活口!但凡有一个活口,都会被杀死的!” 沈月萤一口气说了非常多的话。 她的话让挡在她面前的那些人立马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跟蔫了一样。 这时,一直沉默的夜云诀也挡在沈月萤的面前: “诸位,本王不知屠村的消息从何而来,但现在本王同你们在一处,便有可能也染了疫病,如果岳姑娘不能医治好你们,无需屠村,本王愿意陪你们一起赴死。” “现在人命关天,希望诸位能够给妞妞娘亲和她弟弟一条活路。” 夜云诀的话落下后,刚才的那个李大爷虚弱道:“王爷,您说和我们共生死,是真的吗?” 他们不相信。 虽然刚才他们非常愤怒的咒骂着夜云诀,恨不得他去死。 但他怎么说也是王爷啊! 那高高在上尊贵的王爷,怎么可能是他们说弄死就弄死的呢? 沈月萤担忧地看着他,她可没忘记自己脸上的口罩是怎么来的。 夜云诀点头:“本王说话算话!” 第33章 产妇难产 “好!”李大爷立马让路。 所有人都让路了,沈月萤也不敢耽误,直接抓着药箱往前跑去。 凶猛的火势染红了半边天,夜云卫的人手明显不够,甚至火焰在一些人身上燃烧起来了。 留下来的村民们也加入了救火大军,夜云卫的人呆住了,却没想到村民也会来救火。 沈月萤跟着人跑到妞妞娘亲所在地,这是位于村尾的山脚下。 忽然沈月萤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自己进来,火势越来越大,妇孺们慌不择路很可能跑到山上。 因为山上悬崖陡壁……就是一个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够爬过这山,更别说是她们了。 眼看着快要走到茅草屋,那里面传来妞妞撕心裂肺的哭声:“娘亲!娘亲你不要睡,呜呜呜,妞妞找来了姐姐,娘亲!”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沈月萤动容。 她知道古代医学环境非常差,产子就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外,在生子的时候都有可能会丢失性命。 王馆主一直紧紧地跟在沈月萤的身后。 见她脚步停顿下来,他连忙道:“岳姑娘,怎么了?” “没,王馆主,你让他们去烧热水,还有准备好棉布,棉布最好用石灰水过一下,再用烧开的水烫一遍,然后送进来!”沈月萤进去之前吩咐道。 王馆主点点头。 他立马和村民去准备。 沈月萤进了茅草屋,发现妞妞趴在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妇女。 茅草屋不大,但里面除了妞妞和她娘亲外,还有十多个妇女和小孩。 她们在看到沈月萤的时候,一脸的警惕。 沈月萤摇头:“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待着,你们现在要分开,而且茅草屋需要通风,有接生过的稳婆吗?” 没有人回应她。 沈月萤也不恼,她来到妞妞的身边,将药箱打开,取出金针,刺入妞妞娘亲的人中,妇人身体颤抖了一下,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妞妞不要怕,姐姐尽力医治你娘亲,但是你现在能不能让你的婶婶婆婆们先出去?她们在这里会影响你娘亲的。”沈月萤柔声道。 并不是她不让她们在这里待着。 而是她们在这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还会加快妞妞娘亲的死亡。 另外,她们身患疫病,最忌讳的就是聚集和不通风。 妞妞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问道:“姐姐,你能让我娘亲和弟弟都活着的对不对?” “嗯,姐姐一定会尽力的!”沈月萤点点头。 妞妞连滚带爬的去哀求那些妇女。 沈月萤看的热泪盈眶,要不是因为妞妞娘亲的情况非常的着急,她也不会任由妞妞一个人去哀求她们。 “大姐,你先别着急,跟随着我用力,千万别泄了这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和孩子的!” 躺在稻草上的产妇吃力的点点头,她用尽全力伸手握住沈月萤的手: “姑娘……救、救我儿……我死不要紧……” “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你和孩子我都救定了!”沈月萤哽咽了一下。 她摸了摸产妇的肚子,这十有八九是胎位不正。 如果继续消耗时间的话,别说保孩子了,就是连大人也保不住! “来,呼气!吸气……对,千万不要睡着知道吗?妞妞还在等着你和弟弟呢!”沈月萤一边说一边取出金针,就着她的穴位扎进去。 所有金针入穴后,沈月萤便去看胎儿出来的情况。 果不其然,和她预料的完全一样! 胎儿的脚先出来的。 “啊——” 产妇大喊一声。 沈月萤被吓了一大跳,她虽然医术不错,但还是第一次给人接生,尤其是在脏乱的环境下。 “岳姑娘,热水来了,棉布用开水煮开后烘干的,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王馆主让人将热水送进来。 沈月萤咬唇:“产妇难产,准备剪子和酒,以及火,羊肠线、针!另外,再来个人给我打下手,我忙不过来!” 如果强行将胎儿拉出来的话,对胎儿非常不好。 但要是再继续让胎儿憋下去……到时候生下来也只会是一个死胎。 王馆主没想到会是难产,反应过来后他立马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去。” 可王馆主还没走两步呢,又回来了:“岳姑娘,这羊肠线是什么啊?” 是羊的肠子吗? 可现在上哪里去找去? “用针线也能替代!”沈月萤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馆主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 沈月萤没闲着,时不时地教产妇用力,时不时地去看看胎儿。 当她发现不管产妇怎么用力,胎儿都没有一点儿要出来的痕迹后,她就知道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而茅草屋外面。 夜云诀和村民们一起将火给扑灭,但没有将所有的火种都给扑了,只是留下能够烧成浓烟滚滚的火堆! 他看着王馆主忙来忙去的,忍不住走过去问道:“岳姑娘那还好吗?” “情况好像不太好……”王馆主没有进去查看具体的情况。 但是他从沈月萤的脸上看出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 夜云诀让他去忙,而他却看着眼前的这些村民,他们脸上的疲倦和憔悴看的一清二楚。 “诸位,岳姑娘说过,这疫病最忌讳的是聚集,请先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有手巧的村民请帮忙一起制作口罩,这对治病很重要。” 夜云诀说着指了指最近的夜云卫脸上的口罩。 被指着的夜云卫后知后觉夜王的面具下居然没有口罩! “王爷,属下的口罩给你!”夜云卫说着就要将自己的口罩摘下来。 但却被夜云诀给拒绝了。 “不用,你戴着,少一个人染病多一个人帮忙!”夜云诀摆手。 村民不懂这口罩的用处,但也按照夜云诀的话去做。 “啊——” 茅草屋里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所有人第一时间看了过去,夜云诀立马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侍卫,他快步走到茅草屋门口。 “怎么样?”夜云诀满脸担心。 但在冰冷的面具下,却没有人能够看的出来。 王馆主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茅草屋里。 沈月萤熟练的将剪子喷了点米酒,然后又过了一遍开水,最后在火焰上烧了一下。 “大姐,现在没有麻药,你只能忍着点,我一定会保证你和孩子平安的!”沈月萤的额头满是汗水。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说实话她内心也是害怕的。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第34章 王爷被感染了! 快要痛晕过去的产妇吃力的点头,哀求道:“姑娘,保、保我儿……” 沈月萤聚精会神地拿着剪子往她脚边走去。 先是侧切过后,她吃力的伸手进去想要将胎儿的头转出来。 “啊——” 产妇痛苦的喊了一声。 沈月萤还没用力,胎儿的身体忽然出来了,并且是双脚落地! “大姐,用力,千万不要睡过去了!”沈月萤满是鲜血的手重新捻针刺入她的隐白穴、阴郄穴。 其目的是为了止痛止血。 “我、我要不行了……”产妇虚弱痛苦地说道。 沈月萤利用巧劲借助着产妇最后一次发力,迅速将胎儿抱出来。 “呜哇——” 响亮的婴儿声传遍茅草屋。 沈月萤将婴儿简单的擦拭后,便准备给产妇缝合。 “给、给我看……” 产妇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沈月萤顿时看到产妇下体流了不少鲜血,立马喊道:“王馆主!进来将孩子抱出去!” “好好好!”王馆主立马跑进来将孩子抱出去。 失去了束缚的沈月萤全心全意的给产妇坐着缝合,因为没有人体能吸收的羊肠线,所以侧切的伤口她当时不敢切的太深。 好在母子平安。 茅草屋外。 夜云诀看着王馆主怀中皱皱巴巴的小婴儿,他的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娘!” 守在门外的妞妞看过弟弟后,就想要去看娘亲。 李大爷拉着妞妞的手,安慰道:“你娘不会有事的,姑娘还没出来,你先不要着急进去。” 妞妞乖乖的点头,眼睛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夜云诀也没想到她还会接生孩子。 转眼,山顶下下来了几个夜云卫。 “王爷,村口的禁卫军挡住我等进来,我等怕其中有诈,特地接您离开这里!” 从得到夜云诀的信号,夜云卫就已经出发了。 然而守在门口的禁卫军却并不让他们进来。 若不是他们当中有人是这附近村子里的,知道一条小道,说不定现在他们都进不来。 这种情况早就在夜云诀的预料之中了,他冷笑了一声:“他们倒真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放过。” 夜云诀挥了挥手,打断了王朝准备说的话。 茅草屋里,沈月萤做好最后一步缝合后,给产妇盖上被子,这才拖着有点虚脱的身体打开门。 “娘!娘!” 妞妞绕过沈月萤跑到产妇身边。 夜云诀快步上前,扶住差点儿要摔倒在地上的沈月萤:“岳姑娘?” “无事,来几个人将妞妞娘亲抬到床榻上去。”沈月萤摆手。 站在茅草屋外面的村民们喜极而泣,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母子平安! “岳姑娘,谢谢你……”李大爷感激。 沈月萤摇头,她看向王馆主怀中的婴儿,婴儿在母体内憋的时间太长了,身子有点弱。 再加上身边的人都是疫病患者…… 沈月萤咬了咬牙,准备自制个保温箱。 简易版的保温箱就是用食盒里放入棉被,在木箱里扎了好几个洞用棉布给抱起来,其目的是为了隔离孩子和患病的村民,也是更好的保温。 村民们这会儿对她的感观很复杂,在沈月萤需要材料的时候,还是一个个奔走寻找。 这个婴儿的出生,仿若给已经蒙上了阴翳的村子带来了不少活力。 等到把孩子放在保温箱里,沈月萤回过头,很认真的给村民鞠躬。 “谢谢你们夫人帮助,我们是来给你们治病的。夜王本人都在这里,你们病不好,我们将与你们共存亡,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吗?” 刚才王朝带着夜云卫的人进来的时候说得话,这些村民也都听到了。 并且刚才他们闹的那么大,村口的禁卫军也是没有进来。 李大爷作为村民的领头人,他想的比较多,沉吟了半晌后,他才做了决定:“姑娘,你是个好人。妞妞娘能碰到你是她的造化,不过,你真的能治好我们?” “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保证用尽全力救治!” 沈月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做出了承诺。 夜云诀见状,扬声道:“本王的夜云卫就是岳姑娘医治好的。” 原以为等死的村民们看到染病后还生龙活虎的夜云卫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破防了。 “老天爷,我们终于有救了。” “我们能活下去了吗?” “岳姑娘,救救我们!” “……” 一开始义愤填膺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了一阵阵哭声。 都是再淳朴不过的百姓罢了,但凡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谁愿意真的跟别人拼命呢? 村民们愿意接受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禁卫军们都戴上口罩,跟着沈月萤一起做好患病村民的隔离工作。 症状轻的村民则一起制作简易版的口罩,并且将没有烧掉的屋子整理出来安置患者。 紧接着就像是在夜云卫营中做的那样,她开始一个个的诊脉。 王馆主起初被吓到了,但在缓了一会儿后,也很快很快打起了精神,跟沈月萤一起投入了村民的救治中。 两个人一起,沈月萤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与此同时,夜云诀也让人去村口传播了不实消息。 毕竟禁卫军可还等着,他现在并不想让那些人影响到大坞村的村民。 村口的禁卫军听说夜云诀被村民压在了村里,自然觉得他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人都闻疫病色变,他们也没进来查看,事情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村内众人忙活到大半夜,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休息。 不过沈月萤在休息前还特地去看了眼妞妞娘,她在一个阿婆的照料下,已经安然无恙的醒过来了。 给妞妞娘诊脉过后,沈月萤才到一户稍微干净的人家里住下。 这一天实在太慌乱了,她一整夜都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可仔细去想想却又好像没有什么。 第二天一早,她被急促的拍门声叫醒。 紧接着,王朝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岳姑娘,不好了,王爷被感染了!” 第35章 夜王再不容易也能要她小命 “砰!” 沈月萤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由于太着急,还撞到了一旁的架子。 她急匆匆披上衣服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沈月萤抬脚往夜云诀所在的村民家走去。 她终于想起来昨天忘了什么,夜云诀没有戴口罩与村民接触了那么久! 等到沈月萤到夜云诀的院子门口,已经有很多村民围着了。 一大早发现夜云诀被感染之后,夜云卫早就闹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沈月萤冲进去看了一眼,当即就要打开诊疗箱。 夜云诀伸手拦住了沈月萤:“别,本王只是刚被感染,没多大事,你还是先去救治村民,他们比本王需要你!” 此言一出,外面守着的村民大为感动。 从昨天的愤怒中脱离出来,现在大家都很感谢夜王。 至少,沈月萤就听到了现在外面的窃窃私语。 “夜王真是个好人。” “看来我们得病还真不一定跟夜王有关系。” “王爷人这么好,一定不会出事的。” “……” 深深看了一眼夜云诀,沈月萤依言转身往外走去。 果然不愧是皇家出来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操纵舆论。 她刚才也把脉了,夜云诀的病情确实不严重,喝几帖药也就差不多了。 心里着实都很清楚,不过在给其他村民看病的时候,沈月萤还是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 一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把昨天看剩下的病人都看了一遍。 她快速返回夜云诀的院子里。 “王爷,外面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给你把脉。” 这么快回来了? 夜云诀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沈月萤。 “你担心本王?” 他直接挑明了,沈月萤不由脸一红。 手里没耽搁已经拿出了金针,她嘴里可没饶人。 “王爷别多想,毕竟你算是为了我才被感染的。我是个有良心的,当然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几个字,沈月萤咬的非常清楚。 夜云诀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意味不明,沈月萤不好奇他在笑什么。 抬手直接把针扎在了夜云诀的穴位处,听得夜云诀闷哼了一声,露出了一丝小狡黠。 好不容易等沈月萤施针完毕,夜云诀嘴里也不饶人。 “既然岳姑娘知道本王是为了保护你,这就算对本王得报答了?本王代替你被感染,勉强也算是救命之恩?” 沈月萤撇了撇嘴,透过面具看着夜云诀带着笑意的眸子,没好气的回怼。 “怎么,救命之恩你还要让我以身相许不成?” 听闻她的话,夜云诀突然间靠近了一点。 “如若岳姑娘愿意,本王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以。” 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起来,沈月萤顿时觉得空气都变少了。 夜云诀这是在跟她玩暧昧? 果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她神色冰冷。 “大可不必,王爷天人之姿,岂是我这等凡间女子能配得上的。” 留下这句话,沈月萤大步走出了夜云诀在的屋子。 可笑,她好歹也是夜云诀名义上的妻子。 这渣男在王府对她百般打压,倒是知道在外面撩小姑娘,当真是过分之极。 …… 转眼这一行人已经在村子里待了三天时间。 村子里病重的村民都被挪在了一处,其他人基本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大家都知道沈月萤很忙,一般不会来打扰她。 当然,有的人除外。 眼看冷风又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沈月萤扶额。 不等冷风出声,她直接问道:“说,你们王爷这次又怎么了?” 自从三天前两个人不欢而散,夜云诀简直像是有病。 每天都让侍卫来好几次说身体不舒服。 如果不是这两天把脉太多次,知道夜云诀没什么大事,沈月萤都差点要被骗过去了。 作为传话人的冷风也有些无奈。 他苦笑着道:“岳姑娘,王爷说这会儿呼吸不大顺畅,不然您去看看?” 好歹人家也是这村子里地位最高的人,沈月萤又能怎么办呢? 按捺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沈月萤只能跟着冷风往夜云诀那边走。 就跟往常一样,冷风感觉到沈月萤的排斥,小声解释:“岳姑娘,王爷他其实也很不容易。这次被宫内的两位坑到这个地步,每天都心情很不好。要不是还惦记着村民,说不定他现在就冲进宫闹个天翻地覆了。这么多年,王爷也只有在遇到您之后才会笑了。” 沈月萤翻了个白眼:“我还得感觉到荣幸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冷风不知道他哪儿说错了,但还是求生欲很强的解释。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进去看看我们不容易的王爷,这次又怎么了!”沈月萤明白冷风的意思。 在来看夜王的路上,冷风每次都会说一番类似于这种的话。 她也从冷风的嘴里,知道了一些夜云诀的私事。 沈月萤也不可否认,按照冷风说的,夜云诀确实不容易,也挺累的。 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每次即将要被夜云诀的往事感动到的时候,当初差点被掐死的那一幕就会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夜云诀再不容易,也能轻易掌控她的生死。 她一个小屁民,还是别担心那么多了。 夜云诀是不是好人,说到底跟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沉思间已经走入了夜云诀的房间。 沈月萤的态度自然:“王爷,请伸手。” 这两日沈月萤已经对夜云诀的套路很熟悉了,也没必要跟夜云诀说太多。 等到夜云诀胳膊伸出来,她照例把完脉,顺带手拿出了纸笔放在桌子上。 “王爷您说说自己哪儿不舒服,我给您开点药。” 夜云诀的态度始终有些奇怪:“岳姑娘是大夫,本王都已经让你把脉了,难道你不知道本王得了什么病吗?” 好好的话,从夜云诀的嘴里说出来,总像是变了一股味儿。 沈月萤撇了撇嘴,笔走龙蛇,很快在纸上写了一个方子。 “这是您的方子,王爷可一定要遵从医嘱,好!好!喝!药!” 第36章 你想造反不成 夜云诀接过了方子,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无他,大概扫一眼沈月萤开的方子。 就算他不是很懂医术,黄连等一众味儿最苦的中药还是认识了。 夜云诀屈指弹了弹药方:“你这是励志要苦死本王?” “王爷您最近火气有点旺盛,需要这玩意儿败火。”沈月萤一时嘴快,话直接秃噜出去了。 夜云诀眯了眯眼:“败火?你觉得本王哪儿火气旺盛了,嗯?”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沈月萤觉得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终于,她费尽浑身力气推开了靠近的夜云诀。 “神经病!” 夜云诀看着小跑出去的沈月萤,眸光深了深。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夜云诀一行人已经在大坞村待了七天了。 还剩最后一个重病转轻症的患者,沈月萤在给他施针。 “王爷,岳姑娘说这次施针完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专注盯着沈月萤的夜云诀被打断了思路,收回了目光,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比起来急于回京城的夜云诀一行人,大坞村的村民更多的是舍不得。 在沈月萤宣布最后一个病人都好了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更有几个老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岳姑娘,您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我代表我们村子里的人谢谢您啊!” 沈月萤都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把他们扶起来:“几位大爷,这可使不得。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罢了,你们快起来。” 无论沈月萤怎么说,这几位老人都结结实实的跪了下来,还吩咐身后的小辈们也跪着:“快给岳姑娘磕头,没有岳姑娘,我们早就没命了!” 沈月萤手足无措,不由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夜云诀身上。 “这是你应得的,你就受着。” 谁料夜云诀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听着这种贵族癌的发言,沈月萤狠狠瞪了一眼夜云诀,一个个费力的把老人都拉起来。 “我真的没做什么,是你们自己没有放弃救了你们自己。李大爷,你们以后可要好好活着,什么时候都不能自暴自弃啊!” 沈月萤的话把大家带到了这一行人刚来的那天晚上,李大爷笑得有些尴尬。 “好好好,我们现在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大坞村的村民再不舍,沈月萤等人还是要离开的。 只是在村口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禁卫军一直都在外面守着,准备过半个月,再给宫中禀告夜云诀已经身死的消息。 此刻看着夜云诀一行人走了出来,打头的人不由揉了揉眼睛。 “夜王?!” 夜云诀冷笑一声,此刻也不与这些人废话。 他挥了挥手,夜云卫的精锐立马上前,把禁卫军都押了起来。 一群傀儡罢了,是时候带着这些人去找幕后黑手了。 沈月萤一路跟着夜云诀回了京城,提出了告辞。 “我还有些事情要给王馆主交代,先行一步了。” 她刚说完,夜云诀伸手拦住了她:“慢着!” 对上沈月萤望过来的目光,夜云诀难得有些紧张。 “不知道本王可否知道,岳姑娘家住何方?” 怕沈月萤多想,他补充了一句:“如若没有岳姑娘,本王也许早就没有了性命,稍后等本王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必然备礼上门,感谢岳姑娘的救命之恩。” 就……大可不必。 沈月萤脑海中不由幻想起夜云诀知道她的住处,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王爷不用放在心上。” 留下这句话,沈月萤一阵风似的跟着王馆主一起走了。 夜云诀手指攥了攥,到底是在眼角余光扫到身后的禁卫军之后,忍住了。 “罢了,来日方长,我们先进宫!” 往日夜云诀进京城,很少带这么多人。 这次,他一路带着夜云卫横冲直撞,径直入宫,内心的怒火完全没有遮掩。 从夜云诀在宫门口的时候,周皇后就得到了消息。 周皇后想起记忆中的某些画面,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怕夜云诀的,跌跌撞撞冲到了御书房中。 “陛下,夜王回来了,臣妾该怎么办?” 她哭的梨花带雨,冲进了夜龙隐的怀中。 夜龙隐也才得到消息,脸色并不好看。 他强忍着情绪拍了拍皇后的身子:“无妨,我们什么都没做,他还敢直接跟朕对峙不成?” 此刻的夜龙隐完全忘记了被夜云诀问到无话可答的时候,说得十分笃定。 有了夜龙隐的保证,周皇后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两人一起在御书房,等着夜云诀前来。 夜云诀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也鲜少有人敢拦。 直到走到御书房外面,苏公公才大着胆子拦了一下:“夜王殿下,这是御书房,您这一身进去,不合适?” 闻言夜云诀一个冷眼,苏公公立马缩了缩脖子。 眼前这位祖宗可是真的上过战场,手上沾染过人命的。 估计陛下跟娘娘都不敢惹,他该说的话说了就行,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苏公公被夜云诀一个眼神打败,眼睁睁看着夜云诀堂而皇之的佩剑走进了御书房。 冷风等一行人押着禁卫军守在御书房门口,远远看去,十分壮观。 外面盔甲声时不时传进来,夜云诀带的人不算少,当然是有声音的。 眼看夜云诀都没让苏公公传唤,直接冲了进来,夜龙隐阴着脸:“大胆,你个孽子佩剑进御书房,是想要造反不成?” 夜云诀挑眉:“造反?原来父皇是在等我造反吗?看来是儿臣的错,不知道父皇的心思,一直没有做父皇希望的事情,让父皇生气了。” 话音刚落,夜云诀直接把佩剑甩在了夜龙隐面前。 “儿臣对造反不怎么熟悉,父皇既然提出来了,不如就教教儿臣,怎么样才算是造反?” 他语气森然,每说一句,就靠近一步。 周皇后早被夜云诀身上的煞气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还有她这个外人在,说不准此刻夜龙隐也跟她差不多。 夜龙隐强忍害怕:“你放肆!” 第37章 糟糕,被发现了 夜云诀毫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此刻他的态度十分嚣张。 命都快没了,还要那么多礼看什么? “父皇,您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说辞?如果真的没有,那儿臣可不就不客气了。”夜云诀从桌子上拿起剑,眼看剑已经被拿了起来。 夜龙隐看着夜云诀的表情,有些恍惚。 许多年前,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她也敢真的对他动手! 直到夜云诀把剑放在了周皇后的脖子上,夜龙隐才意识到,夜云诀这是玩真的。 夜龙隐国字脸没有了刚才的严肃,认怂道:“夜王,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冲动?本王刚进御书房,父皇就要给本王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本王要不坐实了这件事,岂不是让父皇难做?” “没有没有,你没有造反,都是朕乱说的。” 夜龙隐心惊胆战的看着放在周皇后脖子上的剑,他的态度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夜王,这刀剑无眼,不然你先把剑收了,省得误伤别人?” 夜云诀非但没有收起剑,反倒还往前推了推。 “误伤?不。本王差点没了性命,现在看着谁都不顺眼,要是能有人给本王偿命,似乎也不错?” 被人一次次威胁,周皇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陛下,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 她眼里含着泪水,回头看向夜龙隐的眼神中全是渴求。 夜龙隐心中一软,却不敢乱说话,只是看着夜云诀:“夜王,你看这……” 不怪他太软弱,御书房外的情况他就算没看,也猜差不多了。 夜云诀带着夜云卫的人进来,禁卫军一时半会肯定来不了。 如果真的惹怒夜云诀把他给杀了,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本王只要一个答案,疫病是从何处来的,把本王困在大坞村中,又是谁的主意?!” 整个御书房都回荡着夜云诀掷地有声的质问。 周皇后的脸上早就已经看不见一丝血色了,夜龙隐这会儿也十分害怕。 “朕不知道啊,疫病不是从夜云卫中传出来的吗?夜王,朕都没治你的罪,你别……” “啊——” 他的话没说完,周皇后尖叫了一声。 周皇后感觉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刺痛,夜龙隐低头,发现夜云诀的剑已经划破了她脖子上的皮。 “闭嘴!” 随着夜云诀的一声冷哼,周皇后不敢有任何意见,立马闭上了嘴。 这下夜龙隐也总算看清了,夜云诀根本就不会给他狡辩的机会。 他脸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都没有回答。 “怎么,这个问题父皇很难回答吗,不然本王帮您想想?” 他动了动剑梢,周皇后立马尖叫:“不要!” 夜龙隐也被吓了一跳。 他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说说说,朕告诉你,这些都是皇后做的。” “疫病是周家找人传染给夜云卫的,就在上批给你们的补给中。” “禁卫军也是皇后派过去的,是她不想让你活着回来。” 周皇后都惊呆了:“陛下?” 夜龙隐不是怕她被夜云诀伤害吗?怎么说出口的话完全不一样。 现在这么说,确定不是让夜云诀更想弄死她吗? 此刻夜龙隐眼中哪儿还有周皇后的存在,他说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夜王,你问的问题朕都告诉你了。这些都是皇后做的,跟朕没有关系,要找你就找她的麻烦。” 夜云诀把皇后的不敢置信尽收眼底,不由冷笑。 从他当初怕皇位坐不稳对母后下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夜龙隐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了。 如若不是运气好,身边有精兵良将夺得了天下,靠他自己,定然是一事无成。 夜云诀一把把周皇后推出去,没用的棋子,他也不要了。 他这次来,可不仅仅是想要一句真话那么简单。 “既然事情是皇后做的,父皇作为天下之主,爱民如子,难道不该惩罚这种蛇蝎妇人吗?” 周皇后倒在地上,把夜龙隐吓了一跳。 他的身子抖了抖,连忙附和:“惩罚惩罚,你说的对,是该惩罚。” 夜云诀缓步走到御案前,亲手研墨。 少顷,他把笔塞到了夜龙隐手中:“父皇,口说无凭,既然你也觉得皇后该受到惩罚,还是下圣旨!” 夜龙隐看了一眼抱着被划伤的脖子,缩在角落里的周皇后,在周皇后不断摇头中,提笔写下了圣旨,一气呵成。 “你看,这样行吗?” 他绝对是自古至今最没有骨气的一个皇帝。 夜云诀挑眉:“只是禁足?还没写什么原因?”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让他母后被废,就算出卖了周皇后,也要这么护着? 夜龙隐紧紧握着拳,语气却十分谦卑。 “夜王,马上辰国的使者就要来了,我们不能爆出来丑闻。一旦被辰国抓住了把柄,我大盛王朝就危险了!” 所有的怒气都被这句话压了下去。 想到即将来的辰国,夜云诀攥紧了拳头,到底是忍下了这口气。 夜云诀进宫给自己讨公道的时候,沈月萤的日子可不好过。 她也没想到自己点子这么衰,一进王府的门,就被人拦住了。 或者说这些人也是真的闲,是不是最近闲着没事儿干,就一直在这儿堵她了? 萧姝儿可算是看着沈月萤了,当即冲上前来:“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接连几日夜不归府,说,你去哪儿了!” 糟糕,被发现了。 沈月萤脸色变了变。 不过早在被困在大坞村的时候,她就想过会败露。 只是一个萧姝儿而已,她不会放在心上。 “你一个小小的侧妃,还能管得到本王妃身上不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给我滚!” 一把推开了萧姝儿,沈月萤昂首挺胸往自己院子走去。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承认,她又不傻。 她不承认,谁还能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不成? 反正夜云诀也不在府中,萧姝儿定然没有证据。 萧姝儿被气得双眼通红,朝身旁的婆子怒吼一声:“给我把她摁住!” 好不容易抓住沈月萤这么大的把柄,她要不弄死沈月萤才怪! 沈月萤当然不可能站着挨打,当即左闪右躲,在几个婆子中穿梭。 第38章 嫁女儿等于多了个探子 她一个人再厉害,也肯定是不可能对抗这么多婆子的。 打不过就跑,沈月萤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大不了等这些婆子到芷兰院了,她再给这些人全药倒! 只可惜现实总是比想象中的要残酷很多。 沈月萤刚一动步子,就被人给拽住了。 她回头一看,一个完全想象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视野中。 “姐姐,我可算是等到您了!” 沈语嫣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冲着身后的几个丫鬟挥了挥手。 “父亲等姐姐许久了,姐姐今天若是再不跟我回趟侍郎府,恐怕还真有点儿不太合适了。” 说话间几个丫鬟已经隐隐围住了沈月萤。 沈月萤一直都防着萧姝儿带来的几个婆子。 谁能想到前有狼后有虎,她倒是防住萧姝儿的人了,却没想到被沈语嫣逮个正着。 根本没给她多言的机会,沈语嫣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定。 萧姝儿也等了沈月萤很久,哪里能让别人摘桃子。 她拦住了沈语嫣的去路:“沈二小姐,你带着这么多人强闯王府,是想挑衅我们王爷不成?” 今儿个她一定要扒了沈月萤的皮,绝对不能让沈语嫣把人带走。 沈语嫣是不喜欢沈月萤。 可她萧姝儿算个什么东西? “笑话!我们沈家的姑娘,成婚的时候夜王没有带姐姐回门就算了,现在还拦着她回娘家,如果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可能担待得起?” 萧姝儿的身份比她都低,现在突然冒出来说这种话,沈语嫣怎么可能理会。 给了萧姝儿一个挑衅的眼神,她转身就走。 “回府!” 沈月萤就这样一脸懵逼的被带回了侍郎府。 沈语嫣还真没说错,这次当真是沈侍郎找她。 一进府门,沈语嫣直接带着人去了正厅。 “爹爹,嫣儿把姐姐带回来了。” 几个丫鬟还围着沈月萤,沈侍郎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沈语嫣赶忙解释道:“爹爹你不知道,夜王府的那个侧妃太讨厌了,非拦着不让我带姐姐回来。为了让她放人,我就只能装作要压姐姐回来的样子了。” “嗯,为父知道了,你做的对。” 从沈月萤嫁出去这么久,沈侍郎就从来没主动问过她过的怎么样。 本来也不是个关心女儿的,更不在乎沈月萤过的怎么样。 他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让沈语嫣下去。 “爹爹?” 完全没想到自己被用过了就扔,沈语嫣半点都不希望沈侍郎跟沈月萤单独待着。 好不容易爹爹是她一个人的了,万一跟沈月萤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沈侍郎对沈月萤更好怎么办。 “嫣儿,听话。” 对沈语嫣这个女儿,沈侍郎还是有点耐心的。 他的语气温和,透露出来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沈语嫣嘟囔了两句,到底不敢跟沈侍郎对着来,还是离开了。 等到她离开,沈侍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瞬间温和了起来。 “我儿在夜王府受苦了?你怎么不跟为父说呢?你要是告诉为父,为父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不管沈侍郎现在说的多好听,原主记忆中的那些漠视都是存在的。 沈月萤自从穿越过来后就知道沈家不是个什么好去处。 她冷笑了一声:“但凡爹爹对我多上点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我在夜王府过的不好。这么久您都不知道,显然一点都不关心我,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一个虚伪至极的男人罢了,沈月萤才懒得理会。 在大坞村待了七天,每天精神都高度紧张。 本来这会儿她该打发了萧姝儿的人,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觉的。 谁愿意来侍郎府跟人虚与委蛇? “月萤,你这是怪爹爹了?” 沈侍郎眼中有些晶莹,似乎十分难受。 这种伪善比直接的恶意更让人难以接受。 “难道我不该怪你吗?” 睡眠不足,精力也不好的时候,沈月萤当真不想跟沈侍郎周旋。 她说的干脆,沈侍郎噎住了。 沈侍郎眼中的神色变了好几次,才勉强忍住了怒气,到底是没了刚才那种让人恶心的伪善。 “哎!爹爹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夜王仗着陛下的宠爱,一直在京城横行霸道,如果爹爹真的找上门给你讨公道,恐怕不是帮你,而是害你啊!” 这种话就留着骗傻子,现在的沈月萤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垂下了眸子,没有回答。 偏生她这个态度,让沈侍郎以为有门,立马打蛇随棍上:“月萤,你在夜王府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现夜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月萤突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在沈侍郎眼中,这个女儿一直都没有什么脑子,又很想得到家里人的宠爱。 只需要给沈月萤一个好脸色,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因此沈侍郎也没有多想,径直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你也知道现在夜王势大,爹爹对他没有办法。如果你能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爹爹肯定禀明圣上,替你做主!” 哦吼,这是嫁女儿,还是安插探子? 原主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啊,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恶心。 沈月萤冷笑了一声:“夜王再不好也是我的丈夫,夫荣妻贵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如果真的让父亲你给夜王找了麻烦,我岂不是比现在更不好过?爹,你是真的以为我傻吗?” “你!” 完全没想到沈月萤会是这个反应,沈侍郎一时没有言语。 他盯着沈月萤,脸色逐渐阴沉。 “你这是不愿意告诉我?” 沈侍郎拍了拍桌子,一副恨不得吃了沈月萤的样子。 他终于不装了,沈月萤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着沈侍郎分明演技不好,还偏偏要装出来一副慈父的样子,她都有些尴尬。 夜王府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沈月萤是真的不想跟沈府扯上什么关系了。 她当即干脆利落的点头:“当然,既然您不能帮我,以后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找我了,我先走了。” 沈月萤都快走出正厅了,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不是我儿沈月萤!” 第39章 王爷很反常 “咚!” 沈月萤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穿越这么久,她都快以为自己是原主了。 从来没想过她还会被人戳穿。 现在该怎么办? 脑海中有瞬间的空白,她停下了脚步,久久没回头。 紧接着听到沈侍郎走过来的声音,沈月萤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下她从侍郎府跑出去的可能性。 最后失望的承认现实,这是不可能的。 罢了。 脸上重新挂上了虚伪的笑容,演技萤上线。 “爹爹,您这是说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我不给您说夜王府的事儿,您就连我这个女儿都不认了吗?” 沈侍郎已经走到沈月萤身边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月萤:“当初你出嫁的时候,已经答应了为父,一定会帮为父打探消息。现在出尔反尔,岂不是不愿意当我沈天良的女儿,想要跟我侍郎府划清界限?” 沈天良知道,这对沈月萤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等着沈月萤认错。 沈月萤茫然了:“你说的不是你的女儿,是这个意思?” 合着就是为了赌气,不是真的怀疑她的身份? 意外总是来的这么突然,沈月萤的目光落在沈天良的身上,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的反应,在沈天良看来就是害怕了。 沈天良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月萤,你要相信爹爹总是不会害你的。只要你站在爹爹这边,总有一天,爹爹会让夜王好好对你的,你相信爹爹吗?” 信你个大头鬼。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心中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沈月萤恨不得立马回头给沈天良几个大耳光子。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露出了笑容:“我也相信爹爹,只是月儿也给您说了,我在夜王府的地位连萧侧妃都不如。除了自己的院子里,别的地方都不能去,不然爹爹您给夜王说说,以后让我在王府中权力稍微大点?” 沈天良的脸色僵硬了。 夜云诀是什么人? 如果真的生气了,冲着当今陛下都敢拍桌子的人。 他要真敢到夜云诀面前哔哔赖赖,真怕夜云诀给他一巴掌拍死。 “月萤啊,你毕竟是皇后赐婚的夜王妃,怎么能比不过一个侧妃呢?我就算是跟夜王说了也没用,还是要你自己站起来啊,你就不能好好跟夜王沟通一下吗?” 说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啥,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怂呗? 沈月萤觉得能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沈天良的态度也刚好。 “既然爹爹不能帮我,又说这么多干嘛呢?我当初是答应了你,会告诉你夜王府发生的事情。这不是目前情况不允许吗?” 不等沈天良说话,沈月萤继续输出:“如若以后有机会打探到消息,我定然会告诉爹爹的,您放心便是。”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安抚好了沈天良。 在沈月萤面前,沈天良也从来没想过要装。 既然心情不好,沈月萤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很快就下了逐客令。 沈月萤不由松了一口气,走出了侍郎府的大门。 与此同时,夜云诀也回到了夜王府。 萧姝儿今天没有抓住沈月萤,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 一听到夜云诀回府了,她当即起身就要去正院。 “侧妃娘娘,王爷会管这事儿吗?” 上次萧姝儿被挡在正院外面,后来受罪的人是春玉。 春玉是真的怕了,听着萧姝儿要去找夜云诀,她第一反应就是劝阻。 现在萧姝儿满心满眼就想让沈月萤倒霉,根本没把春玉的话放在心上。 “别的事情王爷能不管,堂堂夜王妃一连数天不在府中,我就不相信王爷连这个都不理会!” 萧姝儿觉得,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她这次成竹在胸,一路气势汹汹的往正院走去。 不得不说萧姝儿的运气也不错,正好赶上夜云诀从院子里出来。 她喜出望外,赶忙迎了上来。 “妾身给王爷请安。” 比起萧姝儿的欢快,夜云诀的心情可谓是烦躁了。 虽说在宫中也讨了个说法,但站在家国大义面前,只能让周皇后被不痛不痒的禁足,他心里也不痛快。 在书房中越想越生气,索性准备给岳萤准备点谢礼,换个心情。 谁能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不长眼撞上来。 “有何事?” 一旁的春玉都感觉到夜云诀的心情似乎不大美妙。 她想偷偷提醒一下萧姝儿。 可惜永远唤不回找死的鬼,此刻的萧姝儿情绪激动,岂是她能拦得住的。 萧姝儿立马义愤填膺道:“王爷,王妃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她竟然数日没有归府,如果您不惩治她,您的威严何在啊!” 说完这句话,萧姝儿等着夜云诀的回应。 她信心满满,觉得夜云诀肯定会勃然大怒。 半晌都没等到回响,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夜云诀此刻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王爷!” 萧姝儿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刚想好给岳萤送什么作为谢礼就被打断,夜云诀的冷冷看了一眼萧姝儿。 冰冷的眼神让萧姝儿一时间忘了忘了言语, 夜云诀根本没听清楚萧姝儿说了什么,不过也无非就是府中的那点小事。 最近王妃又没在他面前出现,夜云诀压根儿就不想理会这个人。 皇后都被禁足了,沈月萤就算又再大的能耐也翻不出花儿来,他自然不愿意理会。 “说完了?” 萧姝儿茫然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夜云诀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说完了就回你该去的地方,不要来打扰本王!” 留下这句话,夜云诀匆匆往王府的库房走去。 萧姝儿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春玉,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刚才没说清楚,沈月萤她好几天没回府,王爷没生气?没说要休了沈月萤?” 萧姝儿真是病得不轻。 春玉心中吐槽,面上却半分不显,低着头一言不发。 往日的血泪教训已经教会了她,此刻萧姝儿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第40章 送她点什么好呢 夜云诀眼里就从来没有过萧姝儿,当然不会想萧姝儿会不会高兴了。 他兴冲冲到了仓库中,看着里面的东西,选了很久,从上面的架子上拿起来了一根簪子:“冷风,你说本王送岳姑娘这个做谢礼如何?” 冷风抬头看清楚夜云诀拿起来的是什么后,冷风冷着脸。 不如何。 他的王爷好像有点奇怪了。 好端端的给一个姑娘送簪子,这是以前的王爷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偏生夜云诀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没等到冷风说话,他还回头特意看了一眼:“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主子的话是不能不回答,最好也不要反驳。 只是让冷风违心地点头,着实有点难。 冷风稍微思考了一下,他选择了一个可能会让夜云诀不是那么尴尬的答案。 “王爷,岳姑娘是个大夫,您送点药材什么的作为感谢,是不是要比这个好?实在不行,送点金子也行,上次您给金子的时候,岳姑娘好像挺高兴的?” 夜云诀叹了一口气。 “是挺高兴的,但是本王仓库一成的药材跟那么多黄金,她差不多都搭在大坞村的村民身上了。没用完的听说也要给王馆主,让王馆主把医馆翻修一下,以后她还想在王家医馆坐诊。” 这不是挺好的吗? 冷风实在理解不了夜云诀这会儿明显的不开心是从哪儿来的。 好久都没想通,他倒是直接问了出来:“王爷觉得,岳姑娘这样不好?” 心系百姓,心地善良,哪一点不好了? 夜云诀眼再瞎也不能说不好,当即摇头。 “本王只是觉得辛苦的人是岳姑娘,最后给她的所有东西,受益的确实别人,岳姑娘怎么就那么亏呢?” 完了,王爷确实中毒了。 任凭外界传言夜王多受皇上宠爱,所以才性格跋扈,冷风这个一直陪在夜云诀身边的人其实最清楚。 夜云诀因为从小不得陛下的喜爱,在先皇后娘娘被废了之后,基本就封闭了自己的心。 他跟着夜云诀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夜云诀会替别人着想? 岳姑娘是真的有魔力。 夜云诀做了决定,自然是别人说不动的。 即便是冷风说了不合适,他也只听了一半。 按照冷风说的,他又找了一些药材作为谢礼。 在准备好东西之后,夜云诀还是没有忍住,把刚才看的簪子也放在了里面。 接触到冷风的目光,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反正除了岳姑娘也没人会用这些东西,就当岳姑娘给本王处理破烂了。” 冷风:“……” 王爷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王妃,还有侧妃? 萧侧妃在您刚才就在您面前状告王妃的时候,被您骂回去了不知道多少次? 多余的话是没用的,冷风也没有自讨没趣。 夜云诀的心思全在给“岳姑娘”送礼上,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管。 因此沈月萤回来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夜王府中一片安静。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她也不慌乱了,第二天光明正大的出府,找地儿做好伪装,就往王家医馆走去。 王馆主可等了很久了。 在离开大坞村的时候就跟沈月萤说好了,要让沈月萤来王家医馆坐诊。 只是沈月萤没来之前,他一直都很担心。 终于等到人来了,他喜笑颜开:“岳姑娘,您以后可就说好了,在我们这小医馆坐诊了?” 在大坞村里,他跟在沈月萤身边好几天,王馆主越发能体会到沈月萤的医术有多精湛。 这样高明的大夫,就是回春堂等几个大医馆也去的,他总觉得像是天上掉下了馅儿饼。 沈月萤自己倒是看得开。 “也就王馆主您愿意相信了,如果真去别的地方,恐怕不等我展现医术,某些人看到我是个女子就把我赶出来了?” “谁要把你赶出去?” 沈月萤话音刚落,刚来到门口的夜云诀立马出声问道。 非但如此,他走进门之后,看向王馆主的目光极具压迫性。 “王爷,草民可不敢赶岳姑娘,岳姑娘的医术都足以做草民的师傅了,她来我们医馆,草民高兴还来不及。” 在大坞村的时候,为了得到村民的认可,夜云诀特意收敛了身上的气势。 王馆主都快忘了曾经看到夜云诀有多害怕了,这次可算是被唤醒记忆了。 “王爷好大的威风,难道偌大的夜王府没有能让王爷撒野的地儿,让您到这儿来了?” 好好跟王馆主说着话,突然间被夜云诀打断,沈月萤下意识的生出了一股烦躁。 昨天还被夜云诀的侧妃差点带走,她能看得惯夜云诀才怪。 一起历经了生死又能怎么样,夜云诀还差点弄死她呢! 果然回到京城之后,她就难以对夜云诀生出好感了。 夜云诀倒是没有注意到沈月萤语气中的不满,反而轻轻笑了:“你没有受委屈就好。” 沈月萤所有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耶,夜云诀这么说话简直是太恐怖了。 她看了一眼夜云诀:“王爷,您没事?要不要我给您把把脉什么的?” 作为一个大夫,还要如此拐弯抹角的说别人有病,也是很难了。 夜云诀现在看沈月萤的时候都是带着滤镜的。 救命恩人怎么会有恶意呢? 他根本没往沈月萤在骂他那方面想,当即就笑了:“本王今儿个还真有事。” 跟在夜云诀身后的冷风面无表情。 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往日那个精明能干冷酷无情的王爷去哪儿了。 眼前这个被人骂了还能笑得出来,甚至上赶着让人打脸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沈月萤有同感。 她看着面具都遮挡不住快乐的夜云诀,有些一言难尽。 “王爷您真……有事儿?” 好悬没把那句您真脑子有泡说出来,她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现在的夜云诀好可怕,到底是谁冒充的? 夜云诀完全没发现她的小心思,冲着冷风看了一眼。 “还不快把本人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第41章 拒绝成为他手下的大夫 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 沈月萤很快想到了她曾经拿到了那笔巨款的事儿。 她眼前一亮:“王爷,这是?” “岳姑娘救了本王的命,于情于理本王都该给岳姑娘送礼的。一些小东西不成敬意,都是本王的心意,岳姑娘收下就是了。” 这可都是好东西! 最先被沈月萤捕捉到的是一些比较名贵的药材。 上次夜云诀给她的药材里面这些有不少,后来她基本都在大坞村用差不多了,剩下的留给了王家医馆。 王德语因为她被周镇雄找茬儿,医馆也被砸了那么多东西,她心里过意不去,就当作弥补了。 东西给的大方,她的心痛也一点都没减少。 现在看着夜云诀这么上道,竟然又把东西给她补回来了,沈月萤瞬间觉得看夜云诀都顺眼了很多。 当初说了不要谢礼的人是她,现在她的手倒是很实诚的都摸了一遍。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那多不好意思,呵呵……” 她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但凡是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懂了。 “当然是你的,还望岳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大傻子才会嫌弃送上门来的东西! 沈月萤赶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我一点都不嫌弃。” 她说着一件件的清点了药材,脑海中已经在想象这些药材都能用来干什么了。 突然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一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有些茫然:“王爷,这是?” 不是送药材吗,怎么还有簪子。 这是放错了? 亲眼看着沈月萤从一堆药材中终于找到他特意放着的桌子,夜云诀也来了兴趣:“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什么情况? 夜云诀想送给别人簪子,来问她好不好看? 好,曾经她还是她的时候,也没少帮直男朋友干这事儿。 “还可以,挺好看的,这个配色不错,送人绰绰有余了。” 从沈月萤的嘴里得到了一句赞赏,夜云诀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即便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你喜欢就好。” 紧接着夜云诀看了看王德语:“王馆主,本王还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岳姑娘谈,你能回避一下吗?” 面对王爷,王德语还能怎么办? 他立马点头,离开了这里。 沈月萤还沉浸在夜云诀刚才的话中没回过神来,什么叫她喜欢就好。 夜云诀不是为了找她问这玩意儿好不好看? 王德语的离开让沈月萤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王爷,我建议您还是给您要送的人问问,虽然我喜欢,但人家不一定能喜欢,还是让当事人来告诉你答案比较好。” “什么本王要送的人,这簪子就是送给你的谢礼啊,你适才不是说挺好看的吗?”??? 沈月萤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这是保守的封建时代? 夜云诀一个陌生男子,就这么随便的给她送簪子? 偏生两个人的脑回路就从来没有在一个频道上过,夜云诀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的哪儿不对。 在他这里给沈月萤送礼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他又提出了之前想了很久的事情。 “岳姑娘,夜云卫里当真还缺少一名大夫。岳姑娘医术高超,如若能在夜云卫中,本王也就放心了。不知岳姑娘意下如何?” 在沈月萤治好夜云卫中病人得病之后,夜云诀就已经提过这个要求了。 当时沈月萤拒绝了没错,这不是又一起经历过了大坞村的惊心动魄嘛。 他觉得沈月萤现在对他应该没有那么大意见了,就又一次试着提了这个要求。 可惜的是,他得到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变的。 “我之前就给王爷说过了,我不会成为你夜云卫的大夫。”沈月萤从来没想过被困在夜王府一辈子。 等到她真的适应这个时代了,知道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了,她肯定会离开夜王府的。 跟夜云诀的关系,还是越少越好。 以后离开了夜王府,她还可以以岳萤的身份活着。 早就有了算计,沈月萤回答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与此同时,她也把簪子放在了夜云诀手中。 “王爷的东西我要不起,还请王爷自重。” 沈月萤的态度似乎是立马就变了,不仅是因为夜云诀说要去夜云卫做大夫的事儿。 看了一眼沈月萤,又看了看被塞到手中的簪子,夜云诀满头雾水。 “你不是说你喜欢吗?” 沈月萤神色严肃:“王爷,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这个东西。我只是说它挺好看的,王爷你可以送给适合的人。你我非亲非故的,送这个恐怕不应该?” 总算是发现夜云诀仿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沈月萤不仅挑明了自己的意思,还一点面子都没留。 夜云诀的手指动了动:“你不要本王送的簪子?” “对,我不要王爷的簪子,这些东西王爷也请拿回去,我是不会去夜云卫的。” 她显然误会了,以为夜云诀拿来这么多的药材,就是为了让她能去夜云卫。 夜云诀冷笑了一声:“本王的命还是比这些药材值钱的。” 吩咐他的侍卫把药材放下,夜云诀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王德语再出来的时候,只剩下沈月萤一个人在整理东西。 反正也是她需要的东西,夜云诀非要送给她,那不要白不要。 沈月萤拿的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心情还不错。 就算刚才拒绝了夜云诀,也没有打消她的好心情。 “岳姑娘,夜王走了?” 王德语不由拍了拍胸口,他是真的祈祷夜云诀不要再来了。 每次夜云诀来,他都心惊胆战的。 要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能少活好几年。 沈月萤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材,还是决定放在王家医馆。 “王馆主,这些东西反正都是要给病人用的,我一直拿回去也不方便,不如您再帮我收一次?” 上次夜云诀送的药材就是王馆主拿着的,沈月萤自然就想到了这个解决办法。 谁料她说完,王馆主赶忙摆手:“岳姑娘,这可使不得!” 第42章 杀的就是夜王殿下 沈月萤狐疑的看着王馆主:“为何使不得?” 这些药材都是上好药材,许多人花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昂贵药材,为何他不要? “岳姑娘,难道你没发现王爷得知你将药材留在我这的时候,眼神快要杀死我了吗?这一次,我是万万不能再收了!” 王馆主夸张地又拍了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沈月萤无奈插腰摇头:“怕什么?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如果夜云诀要指手画脚的话,那她大可不要这药材。 “行了,王馆主,又不是直接送给你,是给老百姓用的。” 沈月萤大方的挥手,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对于夜云诀是怎么想的,她丝毫不在乎。 王馆主纠结了一番,还是一脸为难。 “岳姑娘,老夫是觉得你应该想一下夜王的感受……” 沈月萤不想在这么小的问题上与他推三阻四,大手一挥,“你若在这般推辞今日,我便不坐诊断了,你看着办!” 王馆主顿时蔫了。 他愣是没有想到这岳姑娘如此霸气! 一想到医馆要错失一个神医,王馆主的肉都痛了! 和夜王的感受相比较起来,这算什么? “行行行,我收,我收还不成吗?岳姑娘可不许不来坐诊,百姓们有你这样的神医是他们的福气。” 王馆主一咬牙,把许多药材都揽在了身边。 沈月萤看着他一边愁眉苦脸,一边又有些高兴的矛盾表情,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没了夜云诀,果然是看什么都顺眼许多,收好药材之后,沈月萤自然是开始坐诊了。 即便做好了准备,但这一天下来,属实比沈月萤想象中要劳累许多。 许多患病许久因为无银两治病,得知这里可以供药,倒是有不少的百姓来看病。 连带着王家医馆也在京城出名了不少。 看完最后一个患者后,沈月萤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岳姑娘你快歇歇,今日一天下来,我看你连水都没怎么喝,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王馆主殷勤地给沈月萤递来了茶水。 他知道沈月萤是个心软的菩萨,为了能多看一个患者,连水都少喝。 她说只要能够让患者减轻痛苦,她累点儿也没什么的。 “无碍,各取所需罢了。” 沈月萤笑盈盈地抿了口茶,在古代行医和在现代完全是两种概念。 这一天下来,沈月萤学到了许多,这其中的疑难杂症也有几例等着她去攻克。 所以她是累并快乐着的。 喝完茶后,沈月萤抬头一看,天色将晚,她便准备告辞离开。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岳姑娘慢走。” 王馆主寻思让小厮送她回去的,但一想到沈月萤不喜欢有人跟着,最后也就作罢。 虽说之前回到王府中去一切风平浪静,但她可不是过几天好日子就忘记自己现在处境的人。 再一个谁能保证夜云诀不发疯? 沈月萤快步离开医馆,在回王府路上,有一条胡同,她每一次变装换妆容都是在这里弄的。 再加上因为这胡同无人,索性沈月萤就将一些东西藏在这巷子里,也免得她总是拿来拿去。 沈月萤刚抵达这胡同,还没来得及换衣衫,一阵狂风吹来,原本刚擦黑的天立马变得黑暗。 “嘭——” 胡同外传来一道声音。 沈月萤被吓了一跳,随后耳边刀枪剑影声。 她迅速躲在草席后面,观察着胡同口。 如果那群打斗的人真的跑到这里来的话,她就要做好应战的准备。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在黑夜里,沈月萤看的一清二楚。 好几个黑衣人包围着一个穿着锦衣男子,男子手上的剑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换阵!” 黑衣人迅速喊了一声后,更是将锦衣男子往胡同里逼。 因为这胡同后面就是王府后门的缘故,所以这里有一度墙。 一眼看去,这就像是死胡同一般。 沈月萤一动不动的蹲在草席后面,另一只手却快速的从怀里拿出银针。 万一那黑衣人发现了自己,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夜王殿下……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了!” 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声:“上!” 四个黑衣人齐刷刷的冲上来和夜云诀打斗。 也是这时候,沈月萤才知晓那锦衣男子居然是夜云诀! 这些人怎么那么大胆? 居然在王府附近就想杀人灭口。 “砰——” 夜云诀因为一个失误被人用剑刺中了手臂,另一个黑衣人一脚踹过去。 武功强大的夜云诀因被暗算,导致整个人往后仰去。 他摔倒在沈月萤的身边。 “夜王?!” “岳姑娘?”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开口。 这时,黑衣人才发现了这胡同里居然还有另外个人! “找死……” 为首的黑衣人暗骂一句,挥手让另外个黑衣人上来捉沈月萤。 躺在地上吐血的夜云诀见此,用剑支撑着起身,一把挡在沈月萤的身前,并且用力刺出剑。 黑衣人被刺中。 “废物!” 其他三个黑衣人冲上来,失血过多的夜云诀强撑着站起来。 他柔声道:“岳姑娘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 沈月萤看着他身上鲜血不断流出来:“……” 他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黑衣人冷笑,嘲讽道:“没想到夜王到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思英雄救美!” “哈哈哈——” “美色当前,夜王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嘛!” “行了,迅速解决了回去交差!” “是!” 黑衣人嘲笑完以后,又继续挥着手中的剑跑过来。 夜云诀有心想要躲开,却动作慢半拍的又一次被刺伤。 还没两招,夜云诀就倒在了沈月萤的怀里。 “夜王?!” 沈月萤懵了。 不是,难道她要和这个狗男人一起死在这里? 这个胡同和王府一墙之隔,打斗声如此明显,为何没有侍卫过来? 沈月萤顾不得多想,眼看着黑衣人要冲过来,她大声呵斥道:“住手!夜王殿下你们也敢杀?!” “呵,杀的就是夜王殿下!” 黑衣人回应了一句后,便举剑刺过来。 第43章 她救了王爷一命 眼看着就要狗带,沈月萤将夜云诀放到地上,独自起身。 在那黑衣人快要靠近的时候,她手中的两根银针,快准狠地封住了对方的几个穴位。 原本行动速度的黑衣人,瞬间感受到身体逐渐变得麻木。 剩下两个黑衣人见此,立马冲上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还没靠近,沈月萤就从怀里拿出银针,速度更快的封住他们的穴位。 四个黑衣人从一开始的身体发麻,逐渐到开始疼痛起来。 “啊——” 黑衣人倒在地上乱叫着。 沈月萤松懈了一口气,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夜云诀的身上有许多的伤口。 在那雷电交加下,沈月萤发现夜云诀已经不省人事了! “夜王殿下,夜云诀?你醒醒啊!” 沈月萤紧皱着眉头。 不管沈月萤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最后沈月萤没办法,只好先帮他止血,将他的衣衫死成布条,她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的止血药,洒在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上,便立刻包扎起来。 做完急救后,沈月萤才拉过了夜云诀的手腕,迅速探了探他的脉象。 果然跟沈月萤想的差不多,能够让武功高手的夜云诀败在这四个黑衣人手里,除了中毒外,就在无其他了。 沈月萤连忙抽出银针,先用十字飞花法,牢牢锁住了夜云诀的经脉,不至于让他的毒渗入五脏六腑。 除此外,沈月萤还将他的鞋袜脱掉,在太冲穴、大敦穴、肩井穴中分别施针。 施针完大概片刻,沈月萤便刺破他的十根手指。 企图让毒血流出来。 在黑色的血液流完后,沈月萤才快速的起针。 “夜王?” 沈月萤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夜云诀的脸颊。 她刚收回手,夜云诀就突然咳了一声,总算是给了点反应。 “咳咳咳,本王……岳姑娘?” “无事,你现在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沈月萤在夜云诀想要说出下一个字时,一个手刀就击中了对方的脖颈,他又再次陷入了昏迷。 “没死就行,谁要跟你叙旧啊?” 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沈月萤先将他放平,她刚想要离开,就想到那四个黑衣人还在这里躺着打滚叫。 这么大的动静闹出来,王府的侍卫都还没有出来,想必…… 那人是真想要他死了! 沈月萤十分头疼,卖力地扛起夜云诀,找准时机在发现冷风的时候,她迅速将夜云诀丢下。 “夜王在此!” 沈月萤跑回小胡同之前大喊了一句。 还在追查痕迹的冷风一听,立马跑过来。 “殿下!” 冷风还是第一次看到丢了半条命的夜云诀。 他身上的锦衣早已看变得破破烂烂,身上的伤口被人包扎了,面具下的薄唇惨白的吓人。 “快,快救殿下,去传府医!” 冷风将夜云诀背起来,迅速往王府内跑去。 躲在墙壁后面的沈月萤看着他们飞奔离开,她这才放心重新回到小胡同。 而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四个黑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沈月萤没有多想,迅速换了衣裳后,简单的卸妆重新化妆,便爬墙从后门回到王府。 回到芷兰院的沈月萤忽然有点儿担心夜云诀。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沈月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躺在床榻上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另一边,和芷兰院的悠闲相比较起来,夜云诀的厢房外倒是热火朝天,萧姝儿如哭丧般的声音在院子里起起伏伏的传来。 府医在冷风的注视下把脉后,又检查了夜云诀的伤口。 “冷侍卫,王爷目前状况良好,体内的毒素都已经排出,只需要好好休息片刻即可。”府医起身。 冷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谢大夫。” 将府医送出去后,冷风就出了院子守着。 萧姝儿见此,哭哭啼啼的跑过去:“王爷如何了?怎会有人如此大胆敢刺伤王爷?” “侧妃娘娘,请您安静一点,王爷暂时无碍,府医叮嘱王爷需要静养。” 冷风冷着脸说道。 萧姝儿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让妾身进去照顾王爷?王爷命苦……” “不必!” 冷风直接拒绝。 萧姝儿不甘心,却也不敢硬闯,便只好守在院子里。 她就不相信自己一片真心,夜云诀会看不见! 次日早上。 床榻上的夜云诀模模糊糊,总觉得自己耳边十分嘈杂。 虽说身体感觉没有一点力气,但是这吵闹声,还是让夜云诀清醒了过来。 “王爷您总算是醒了!要是王爷您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办呀!” 夜云诀才一睁眼,趴在他床边的萧姝儿,顿时哭得更加伤心起来了。 夜云诀皱起眉头,实在是觉得她聒噪不已。 可如今夜云诀即便是想坐起身来,都觉得头疼无力。 “王爷你别强撑着,如今你刚刚醒来,身子骨还弱得很,让妾身扶你。” 萧姝儿见状,立刻上前,作势想要搀扶夜云诀。 夜云诀本就身体不适,如今听到对方哭哭啼啼的,顿时心情烦躁,推开了她。 “不必,冷风呢?” 夜云诀低沉的声音响起。 萧姝儿连忙回答:“冷侍卫去煎药了,王爷想要吩咐何事?妾身也可为您劳心的。” 这时,冷风将熬好的药端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了萧姝儿站在床头边上。 他连忙道:“侧妃,您还是不要靠近王爷的好。” 冷风一走过来,就看到夜云诀醒来,他将药放下后,扶着夜云诀坐起来。 “王爷……” 冷风的眼眶都湿润了,昨晚的情况实在是凶险,府医说如果不是救的及时的话,王爷这一次恐怕很难熬过来。 “冷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云诀直起身子后,捂着胸口问道。 他记得……昨晚自己晕过去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岳萤…… 是她救了他? 冷风立马跪了下来,头埋得更低了,如今语气里充满自责。 “属下该死的!属下不该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否则也不会让王爷身中险地……” “出去!” 夜云诀冰冷的眼神扫过去,萧姝儿打了个寒颤。 “王爷,臣妾实在是担心你,让臣妾留下来侍奉王爷。王爷昨夜那样子,臣妾如今想想都觉得后怕。” 才一开口,萧姝儿就又装模作样地抹起眼泪来。 第44章 救人却被算计了 “闭嘴!本王还没死,用不着你在这儿哭丧!” 夜云诀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 这次吃了这么大亏,他还没理顺,萧姝儿跟没脑子一样冲上来,能讨得好就怪了。 “冷风,扔出去!” 短短的几个字,冷风立马反应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比起来第一次把萧姝儿扔出去,这次他可是没给萧姝儿一点反抗的机会。 知道这会儿夜云诀的心情不好,他还很贴心的把萧姝儿的嘴给堵住了。 再一次被从主院扔出来,萧姝儿这次里子面子都没了。 趴在地上的萧姝儿脸色难看至极,她不舍的看向厢房,却没有之前那般大喊大叫! 春玉在一旁瑟瑟发抖,本以为萧姝儿这次又要大发雷霆。 没想到她从被扔出来之后,就迅速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你在外面等我,不要进来。” 萧姝儿留下一句,很快走进厢房。 从春玉的角度看过去,萧姝儿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过有往日萧姝儿的余威在,她也没敢瞎看,低着头在外面等着萧姝儿。 既然已经把萧姝儿扔了出去,夜云诀这边就当然没有心思去关注萧姝儿了。 “怎么回事,本王为何会在府中?” 总算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夜云诀的目光落在冷风身上,无端让人觉得有几分压迫。 “属下该死!” 夜云诀烦躁地挥了挥手,沉声道:“本王不想听这个,是谁救了本王?” 冷风的头更低了:“属下不知。” “不知?你怎会不知,难道不是岳姑娘?” 夜云诀的暴躁终于有了解释,原来是因为岳萤。 无论再不合理的事情,但凡有岳姑娘在,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冷风知道夜云诀不是生气,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缓声把昨晚的情况一一道来。 “属下到的时候,听到巷子里有人说话,但是等属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倒是王爷身上的伤口都是被包扎过的,难道救王爷的人是岳姑娘?” 夜云诀的神色晦涩不明。 “既然救了本王,她为何不愿意在你面前出现?”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岳萤本人知道了。 冷风低着头没有回话。 无论夜云诀有多想知道岳萤的心思,在伤口没有好之前,他是出不去门了。 …… 沈月萤当日救了夜云诀,倒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毕竟夜云诀是个皇子,小说电视里跟这些人扯上关系的,出现刺杀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只是昨天倒霉,她遇上了罢了。 两人虽然就住在一个府中,她这个“过气”的王妃也没想过去找夜云诀。 已经开始跟王馆主说好在王家医馆坐诊了,她就不会半途而废。 每日到医馆门前,都有不少病人。 沈月萤每次都从一早忙活到晚上,当然没有心情去理会别的。 王德语看在眼中,对沈月萤的钦佩简直如滔滔江水般涌出。 这种情绪,在沈月萤又一次拿出来珍贵的药材给百姓之后达到了顶峰。 一天的就诊结束,王馆主拦住了要离开的岳萤。 “岳姑娘,老夫知道您是心系百姓,只是……那些药材分明很稀有,您为何就这么给出去了呢?夜王日前说要让您去夜云卫,这些东西大抵是要给夜云卫营地里的士兵用的?” 无怪乎王德语多想,实在是夜云诀送来的药材,珍贵的着实有不少。 他也给达官贵人看过病,就从来没有见过比夜云诀还大方的。 再联想起来夜云诀三番两次要让沈月萤去夜云卫营地的事儿,自然会觉得这些药材,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夜云诀是想给夜云卫的。 听了王德语的一番话,沈月萤不由笑了。 “王馆主,您多想了。这些东西既然已经送到了我手里,怎么用它们就是我的事情。生命不分高低贵贱,夜云卫中的将士们的命是命,普通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沈月萤神色认真,王馆主倏尔给她行了一礼。 “是老夫狭隘了。” 也许岳姑娘并非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为了救人,愿意承担一些风险罢了。 不知道王德语的脑补,沈月萤有些茫然。 不是,狭隘什么了? 王馆主在说什么? 反正该说的她解释完了,看王馆主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也准备离开了。 刚出医馆不久,她隐隐约约听到旁边的巷子里出现了哭声。 出于好奇,沈月萤往前走了两步。 “哥哥,你不要死,哥哥你等我去给你找大夫!” “爹娘都不在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 小姑娘的哭声不间断的传入耳中,让人觉得心酸。 隐约间听到小姑娘提到了大夫,沈月萤提步往一旁的小巷子走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姑娘,你哥哥怎么了?我是大夫,你愿意让我看看他吗?” 一走进小巷子,沈月萤看到一个穿得十分脏乱的小姑娘哭的十分惨烈。 她身边躺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此刻呼吸很微弱。 “大姐姐,你真的是大夫吗?太好了,我哥哥有救了!我也不知道哥哥怎么了,他说要带我去找吃的,突然间就晕倒了,您能帮他看看吗?” 小姑娘的眼神分外明亮,沈月萤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 还没等她多想,只见小姑娘立马跪在了地上给她磕头:“大姐姐,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哥哥,我哥哥好了肯定会给你银子的!” 沈月萤哪儿受得了这个啊。 作为一个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 她上前扶起了小姑娘:“小妹妹,你不用这样,我看看你哥哥这是怎么了。” 沈月萤说着,上前给躺在地上的男子把脉。 片刻,她皱紧了眉头:“奇怪,他应该没事儿啊?” 巷子外刚好有人走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 “小妹妹,你哥哥这里我看着,你出去叫个人过来,这不远处就有个医馆,我们把你哥哥送到医馆看看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眼神一冷,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容。 沈月萤猛然间一愣,下意识的回头。 一个大手捂了上来,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没有了意识。 第45章 周皇后想要灭口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沈月萤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阵刺痛。 几乎是费劲了心思,她才睁开了眼睛。 “醒了?” 嚣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月萤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她努力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才看清眼前的人。 “周镇雄?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说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牙齿。 晕倒前的情景浮上了心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算计我?” 什么小姑娘哥哥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周镇雄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沈月萤扭曲的表情,嚣张大笑。 “还行,不算是太笨。” 他靠近沈月萤,抬起了沈月萤的下巴:“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黑了点。” 我淦你…… 无数脏话在脑海中飘过。 要不是特么为了伪装,谁愿意在脸上抹这些屎黄色的东西? 她做个人皮面具容易吗,还被这种狗东西给嫌弃。 周镇雄的目光从沈月萤的脸上一寸寸划过,忽而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 他伸手捏住沈月萤的脖子:“你说你一个大夫,不好好活着,怎么就非要掺和进这些事儿来呢?夜云卫你敢救,夜云诀你也敢救?姑母的好事儿都让你破坏了,你说我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刺杀夜云诀的是皇后?!” 几乎周镇雄一出声,沈月萤就想到了这件事。 是她想象中的皇位争夺没错,就是这出手的人,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周皇后的能耐这么大吗? 周镇雄打了一个响指:“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沈月萤心不断往下沉。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周镇雄会傻到随便给任何一个人都说这些事情。 现在能当着她的面上说出这些话,恐怕皇后跟周镇雄,就根本没想着要让她活下去。 她的手指微微攥紧。 最后要在医馆坐诊,她随身带着的毒药放了不少。 她怕万一给人开药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身上现在就剩下一点麻药罢了。 如果周镇雄要动手…… “怎么,猜到你活不过今天了?” 周镇雄拉了一把凳子,坐在沈月萤对面。 “可惜已经晚了!端上来!” 很快就有小厮端着碗进来。 “你看本公子对你多好?还怕毒药太凉,你不愿意吃,特意给你放入了这羹汤中,感动吗?” 传闻中前朝皇宫有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与蛇羹搭配在一起,会让人肝肠寸断而死。 趁着坐诊的时间,沈月萤从王德语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几乎是周镇雄的话刚说完,她就想到了这点。 周镇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冷眼看着小厮一点点凑近沈月萤。 手指紧紧攥着,沈月萤在思索,如果她这会儿奋力一搏,能不能有一线生机? 不管了,试试总比直接等死的要好! 沈月萤刚准备起身,突然间,房间的大门被从外面踹开。 “冷副将,周镇雄在这儿!” 一个侍卫看清楚周镇雄之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端着毒药的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毒药碗已经摔在了地上。 危机解除,沈月萤不由松了一口气,瘫软了下去。 吓死她了,她真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 很快,冷风出现在了厢房外。 “周国舅,您不是说周公子不在府上吗?怎得你看不上我们王爷不成,王爷请周公子过府,您都不愿意?” 周国舅也没想到这些夜云卫的人,竟然敢在周府直接搜人。 他抬起来的指头被气到颤抖:“强盗,强盗!” “要论强盗,我们夜云卫是比不过周家人的。” 冷风丝毫不怕周兴,冲着伸手的人挥了挥手:“把人给我带走!” 几个侍卫冲了进去,像拖死猪一样,把周镇雄拖了出来。 沈月萤缓过一口气,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人。 因着角度问题,冷风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 眼看这一行人就要走了,她赶忙出声:“冷侍卫!” 要离开的步子顿了顿,冷风走进房间,看到锁在角落里的沈月萤。 “岳姑娘?”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沈月萤狼狈的样子,走到周镇雄身边,抬脚就把他踹到了一旁:“敢对岳姑娘动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这是在找死!” 打完人,他赶忙亲自把沈月萤扶了起来。 “岳姑娘,他们什么时候抓到的您?” 就凭夜云诀对沈月萤的在意,肯定能让周镇雄吃不了兜着走! 终于安全了,沈月萤觉得身子有些疲软。 她摇了摇头:“不用说这些了,你把我送到王家医馆。” 冷风的手一顿:“岳姑娘,不然您跟属下回王府?” 沈月萤现在的状况看着实在是太糟糕了,冷风也不放心放沈月萤一个人去医馆。 去个屁的王府。 万一去了王府掉马甲怎么办? 这会儿浑身确实很难受,但沈月萤也没忘记自己还要紧紧捂着小马甲。 她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把我带出周府,我自己去医馆。” 冷风敢说一句不方便,就能被夜云诀拆了。 劝了沈月萤很久都没等到她松口,他只能先把沈月萤往王家医馆送了一次。 沈月萤离开之后不久,被这么狼狈的送回来,王德语吓了一跳:“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着急回王德语的话,沈月萤回头冲着冷风挥了挥手。 “冷侍卫,我到这儿就好,你快去给王爷复命!” 看清了沈月萤眼中的坚持,冷风也没有强求。 拜托王馆主照顾好沈月萤,他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冷风离开之后,沈月萤再也撑不住,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哎哟,岳姑娘!” 王馆主大惊,赶忙上前。 等到给沈月萤把完脉,王德语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岳姑娘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迷药罢了,等老夫给岳姑娘熬点药。” 几次三番的麻烦王德语,沈月萤也有些过意不去。 “麻烦王馆主了。” 要不是被发现马甲的后果实在太惨烈,她也不会一次次出此下策,都快把医馆当成自己家了。 第46章 吊在王府门口惩罚他 冷风回到府中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把周镇雄往夜云诀面前带,反倒是先说了沈月萤的事儿。 “王爷,属下今日在周府碰到了岳姑娘。周镇雄这孬货让人绑了岳姑娘,如果不是属下去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有关岳萤的事情,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的。 “他敢!” 夜云诀一掌拍在了床头,整个床都晃了晃。 冷风见状赶忙接道:“王爷您放心,属下去的赶巧了,周镇雄的诡计并没有得逞,岳姑娘现在没事。” “你怎么不把她带到府中,让大夫看看?” 果然跟冷风想的一样,夜云诀第一反应就是要带沈月萤来府中。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比起来他们王爷对岳姑娘的看重,岳姑娘对王爷好像……有些避之不及? 夜云诀还受着伤,冷风也没忍心太过于打击他。 “恰好路过了王家医馆,岳姑娘说有东西掉在了王家医馆,就回医馆了。” 确定了沈月萤没事,夜云诀只能暂且按捺下心中的躁动。 “把周镇雄给本王吊在府门口,谁来都不许放开!” 他本就怀疑这次刺杀跟周家人有关,捉拿周镇雄只是为了审问。 现在知道周镇雄敢对岳萤下手,夜云诀的想法立马就变了。 “王爷,这样合适吗?” 毕竟是皇后的侄子,如果真的把周镇雄挂起来,可是没给皇后一点面子。 这跟往日夜云诀进宫不一样,百姓一定会传的很奇怪。 “周镇雄对岳姑娘不利,无非就是因为岳姑娘治好了大坞村的疫病。呵,把这消息散出去,本王倒是想要知道皇后和周家是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王爷!” 冷风面色大变。 “辰国的使者很快就要到了,上次您都忍了,这次您何必……”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说了沈月萤被周镇雄带走的事情,若因为岳萤一个人,影响到两国的关系,他万死难辞其咎。 然而夜云诀已经下定了决心,岂是他三两句就能说的动的? “辰国要来便来,皇后本王动不了,一个周家难不成也要压在本王头上不成?” 盛怒中的夜云诀岂是冷风能劝得动的。 冷风无奈,只能按照夜云诀的吩咐,让人把周镇雄挂在了夜王府大门口。 片刻的时间,王府门口就聚集起了一堆百姓。 “这不是周镇雄吗?” “呸,这个恶霸也有今天。” “还得是夜王有办法。” “……” 被周镇雄欺压的百姓很快义愤填膺的开始说往日周镇雄做的那些坏事。 当然,也不乏有还记得之前的流言的。 “夜王又比周镇雄好哪儿去了,上次疫病的事儿你们忘了?” 在把周镇雄吊起来的时候,冷风就已经安排人出来了。 恰好有人说起来这事儿,他安排的人立马站出来。 “哎,你还别说,上次疫病的事儿,还真的不能怪夜王。” 知情人士出来,立马有人往他身边凑。 “疫病是从夜云卫军营里出来的,怎么就不能怪夜王了,难不成还能怪那些百姓倒霉不成?” “百姓的疫病可是夜王带人治好的,虽然说疫病是从夜云卫军营里传过去的,你们可曾知道,夜云卫军营的疫病,又是怎么来的?” 小道消息一向都是大家最喜欢听的。 他的话刚说完,立马就引来了大家的兴趣。 “怎么来的,你知道?难道这不是夜云卫的人感染的?” 人已经站出来了,周镇雄这个靶子也立着里,夜云诀肯定不能坐任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差。 “当然,罪魁祸首现在不就在这儿了吗?当初的疫病啊,就是周家的人搞出来的!他们本来是想要找夜云卫的麻烦,谁能想到夜云卫被神医治好了。为了给夜王找麻烦,他们才会让京郊的百姓染病!” “哎哟,这可太坏了,怪不得我之前听人说这周家的人啊……” “对对,我也听说周家的人之前一直往大坞村那边跑,你说人怎么能这么坏呢?” 一提到各种八卦,百姓们的脑袋就转动的非常快,尤其是涉及到关于自身的事情。 比起来夜王因为失职让京郊的百姓得了病,他们更相信这种让人听起来就眼前一亮的。 很快这个说法就在人群中被传开了。 与此同时,王家医馆的神医因为消除了疫病,被周家的人差点杀了的事儿也让大家知晓了。 等到沈月萤从王家医馆出来,发现满大街都有她的传说。 就很惊悚! 她凑近了前面两个说得唾沫横飞的大娘中间,听着他们诉说着周家的人到底有多坏,她都听的义愤填膺。 不得不说,这大娘说的倒也不假。 只是这种皇家秘闻,怎么就传出来了,还有她的事儿? 一路走到王府,在巷子里就看到周镇雄被挂在夜王府的大门口,她总算是了解了。 夜云诀这一招是真的高啊。 沈月萤刚差点被周镇雄给杀了,现在看着周镇雄被挂起来,她心中的舒爽根本不用多说。 幸好夜云诀做了一件好事! 饶是恨不得直接上去给周镇雄几巴掌,她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等到欣赏完周镇雄狼狈的样子,她才找了个地方换了衣服,回到了府中。 …… 周镇雄被夜王抓走的事儿,正在禁足中的周皇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看着进来送信的周夫人,她还有心安慰。 “嫂嫂您放心,肯定不会出事的,就算是夜云诀抓走了雄儿,最多也就让他吃点苦头,他不敢拿雄儿怎么样的。” 上次夜云诀都已经来宫中了,当着夜龙隐的面差点要了她的命,最后还不是因为辰国的使者要来了,他放弃了找她麻烦。 只要夜云诀还在乎大盛王朝,在乎他们夜家的江山,就不会乱来。 她说的简单,周夫人可没有那么冷静。 “娘娘,您也知道雄儿是个不争气的。从小就有您护着他,他什么时候吃过苦啊。现在让那夜王带走了,万一他受不住苦头,一个不小心说出来我们做的事儿该怎么办?” 周皇后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寒。 “他说出来什么事儿?这话是谁让你给本宫说说的?”” 第47章 可能是王妃联手害岳姑娘 坤宁宫正殿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就算皇后跟周家的人一起做了很多事情,那也不该是周夫人一个女流之辈知道的。 本以为这是进宫来求助的,却没想到是来威胁她的。 想到这儿,周皇后冷笑了一声。 “怎么,大哥要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要本宫这个妹妹了吗?你们可别忘了,周家为什么能有今天的地位!” 周皇后自认对周家的人一向都不薄,现在听到周夫人的话,立马积聚起了怒气。 周夫人哪儿知道她一句话就能造成这么大后果。 她赶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都是臣妇的错。老爷只是想让臣妇提醒娘娘,别让夜王抓到把柄,万万没有威胁娘娘的意思啊!” 周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的,周皇后是真的被气到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们从来都没有做的隐秘过,夜王已经知道了。本宫保证周镇雄不会出事,本宫乏了,嫂嫂出宫等消息。” 皇后说着就要走进去,被周夫人拽住了大腿。 “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臣妇的错,求求您看在雄儿也帮了您不少的份儿上,您就去求求皇上。夜王他是个疯子,雄儿肯定会活不了的!” 周夫人的脸色惨白,说着就痛哭了起来。 周镇雄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虽然皇后说夜王不会对他怎么样,但孩子落在夜王的手里,她能不担心吗? 之前姑嫂俩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周皇后纵然生气,也见不得周夫人这般。 “嫂嫂,不是本宫不愿意去救雄儿。实在是现在本宫还在禁足中,万一真的去求了陛下,到时候陛下更加生气了,非但不会给雄儿带来好处,还只会影响到雄儿啊!” 周夫人一昧的哭,没有再说话。 道理她都懂,可她怎么能忍得住。 恰在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宫女。 “娘娘,不好了!” 本来周皇后就心情不好,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更是觉得恼怒:“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本宫还没死呢,怎么就不好了?” “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小宫女给她吓得缩了缩,赶忙跪在地上。 周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能让宫女冲进来,事儿肯定不简单。 “说,什么事。” 小宫女从进殿就一直低着头,也没发现周夫人在。 此刻也没有一点隐瞒,当即就说出了传递进来的消息。 “夜王抓住了周公子,并且把周公子吊在了夜王府门口,还放出流言说……” “我的雄儿!” 不等小宫女的话说完,周夫人突然间尖叫了一声。 很快,她就瘫软在了地上。 “嫂嫂!” 周皇后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去扶人。 周夫人竟然是硬生生晕了过去。 小宫女抬头,才发现周夫人在殿内,当即脸色惨败。 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宫女,周皇后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御医!” 坤宁宫里人仰马翻,在夜王府门口的周镇雄此刻也不好过。 他本来也觉得,夜云诀最多就跟上次在医馆一样,打他一顿也就行了。 饶是心中恼怒还要吃这点皮肉之苦,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事儿。 现在,他不那般笃定了。 被挂在这儿已经很久了,不管他说什么喊什么,都不会有人理会他。 夜王府的大门始终紧紧闭着,就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忘了一般。 往日他在京城中做的缺德事儿太多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百姓可不会放弃。 时不时就有蒙着脸的百姓,往这边扔点臭鸡蛋烂菜叶子什么的。 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周镇雄的目光闪烁,他看了一眼夜王府。 如果实在不行,若不然他跟夜王好好谈谈? 此刻,夜王可没有心情跟他谈。 早上被扔出去的萧姝儿,这会又到正院想要求见夜王。 冷风对萧姝儿已经起了免疫力了,往日看着十分正常的萧侧妃,最近怎么总上赶着做这种不让王爷高兴的事儿呢? 偏生这次,萧姝儿可是有备而来的。 “王爷,妾身知道周家的人为什么会找岳姑娘的麻烦!” 她冲着正房大喊了一声。 冷风的瞳孔急剧收缩。 都不用想,夜云诀肯定会见萧姝儿了。 怎么现在人人都知道有岳姑娘这个人了,侧妃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果然,很快就听到了夜云诀的声音。 “冷风,把人给本王带进来。” “是。” 冷风不客气的将门打开,提溜着萧姝儿进去后,又重新将门给关上。 “你怎么会知道岳姑娘?” 夜云诀单刀直入,直接问出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萧姝儿攥紧了拳头,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当初在大坞村一起待了那么久,后来又三番两次给那个岳萤送东西,果然王爷跟她的关系不一般。 都怪周镇雄个废物磨磨唧唧的,杀个人还非要带回周府,当真是个废物。 萧姝儿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思绪,她再次抬头,眼中已经带上了水光。 “王爷容禀,妾身真的不知道,王妃之前跟周镇雄说话提起岳姑娘,竟然是要对岳姑娘不利。若不是今日听了外面的流言,妾身也不知道岳姑娘的身份,差点就把这事儿忘了,铸成大错!” 萧姝儿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叫一个愧疚。 夜云诀的脸色变了变:“沈月萤?你是说,沈月萤和周镇雄合谋,要伤害岳姑娘?” “妾身不知道真相是不是这般,只是看到王妃跟周镇雄两人在一起说话,还依稀听到两人一起说过岳姑娘。” 好端端的,怎么又跟沈月萤扯上关系了? 夜云诀深邃的眼眸闪过狐疑,到底还是把这事儿记下了。 “本王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萧姝儿猛然间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夜云诀。 “王爷,您不为岳姑娘讨回公道吗?” 往日只要一说沈月萤哪儿做的不好,夜云诀根本就不会细问,定然要沈月萤好看。 最近这是怎么了? 无论她怎么说,夜云诀都不对沈月萤出手,难道已经确定沈月萤无害了? 夜云诀眯了眯眼睛:“你在教本王做事?” 第48章 找恶霸算账 萧姝儿心中恼怒,却也不敢真的跟夜云诀闹。 她娇嗔了一声:“王爷您说哪儿去了,妾身没这个意思。” 说着话,她顺带手倒了一杯茶:“妾身只是觉得如果真是王妃所为的话,那岳姑娘也太冤了,她是王爷和夜云卫,乃至百姓们的救命恩人啊,怎能不帮她报仇呢?王爷您请喝茶。” 茶杯在萧姝儿手里待了很久,房间里的气氛一寸寸冷凝,夜云诀始终没有伸手接。 萧姝儿的脸色逐渐变白。 “王爷?” 夜云诀受伤之后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就算萧姝儿说出一朵花来,他都不愿意理会。 看在萧姝儿刚提供了一个还算是有价值的消息的份儿上,夜云诀的脸色缓和了片刻:“嗯,本王知道了,萧侧妃如若没有其他事情先退下,本王乏了。” 目的没有达到,萧姝儿当然不甘心。 然而前两次被扔出去的经历,让她心中明白,夜云诀是不会给她留任何面子的。 萧姝儿无奈放下了茶杯,她上前给夜云诀掖了掖被角。 “都是妾身的错,王爷既然乏了,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手指缝落下了一粒细小的晶莹,萧姝儿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很快离开了正房。 冷风一直守在一旁,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夜云诀。 “王爷,王妃那……” 一旦碰上岳萤的事儿,夜云诀似乎就很不理智。 他是不愿意再出什么幺蛾子,想夜云诀先老老实实养好病再说,就是不知道夜云诀是怎么想的。 “先让人盯着王妃,有什么异常来给本王禀告。” 冷风闻言,按照夜云诀的吩咐,率先让人盯着沈月萤。 已经回到王府的沈月萤,自然是不知道萧姝儿做的这些事情。 夜色渐深,她听说周镇雄被人从门口放了下来,现在正关在王府的后花园,顿时有了主意。 差点被周镇雄那个狗东西给害死,要不亲手报仇,难解她心头之恨。 好在夜云诀终于干了一件好事,现在人都在王府中了,她要不报复回来,岂不是太亏了? 夜深人静,整个夜王府都没有了声音。 芷兰院中出现了一个黑影。 沈月萤的目的十分明确,径直往后花园去。 在她出现在后花园的瞬间,冷风安排的人就来了正院:“王爷,盯梢的传来消息,王妃去找周镇雄了。” 夜云诀一愣:“她当真跟周镇雄有关系?” 再没有考虑过沈月萤跟皇后的关系,夜云诀甚至都忘记了王府还有这么一个人。 谁料,还真让萧姝儿说中了。 他起身,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让人无端生出来几分寒意。 “她上赶着找死,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后花园而去,刚到后花园的沈月萤对此一无所知。 果真跟她打听到的消息一样,周镇雄被绑在后花园的假山上。 沈月萤故意压实了步子一步步靠近,从身上掏出了刀。 周镇雄终于发现有人来了。 “你是谁?” 沈月萤没有回答,逐渐靠近他。 “你也长了个人样,怎么就成天不干人事呢?周公子,别来无恙啊!” 她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有些空灵,周镇雄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 沈月萤穿着夜行衣,用黑色的面罩遮住了白皙无瑕的小脸,他当然辨认不出来。 再看一眼沈月萤的打扮跟手里的刀,周镇雄总觉得来者不善。 刀拿出来当然就是吓唬人的。 毕竟人是夜云诀绑来的,夜云诀还没审问,沈月萤总不能往人家身上动刀子。 她故意用刀在周镇雄的脸上一寸寸划过,看着周镇雄脸色越来越惨白,才出了被吓的那口恶气。 “原来你也怕死?每天在外横行霸道,我还以为周公子一直都以为天是老大你是老二,你就算是再作死,阎王爷都不敢收你呢!” “我我我,我没有……” “你往日做的孽够多了,今日就让我代替这京城的百姓找你讨个公道!” 沈月萤抬起了刀,周镇雄的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他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女侠饶命!” 这一声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紧接着沈月萤听到了一阵水声。 一低头,发现周镇雄的脚下有一滩水渍。 堂堂名震京城的恶霸周公子,竟然在沈月萤的恐吓下,被吓尿了? 他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尖锐,不远处的夜云诀一行人都停下了脚步。 “王爷,事情好像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冷风看着提起刀的沈月萤,心中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如果王妃真的杀了周镇雄就好了。 反正都是皇后的人,狗咬狗最后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夜云诀的步子慢了下来:“先看看。”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戏子的沈月萤此刻都惊呆了。 “周镇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这你就怕了?” 她当真很无语,好歹也是个大家公子,今天要给她灌药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尿裤子又算什么? 沈月萤用刀背拍了拍周镇雄的脸:“真是没种!” 好不容易看着沈月萤把刀收了起来,周镇雄不由松了一口气:“姑奶奶,您就是我姑奶奶,您说我哪儿做错了,我以后肯定不做了,求求您放了我!” 他往日那么嚣张,还不是因为知道没有危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周皇后的人,得罪他可就相当于得罪了皇室,那下场可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可现在他被关在夜王府。 夜云诀恐怕恨不得就地要了他的狗命,现在还混进来一个女刺客,他要是再敢嘴硬胡说八道的话,等到他的下场就是死! 沈月萤抬手就给了周镇雄一巴掌,冷笑了一声。 “你哪儿做错了?你倒是问问自己,你这辈子做过几件对的事儿?欺男霸女杀人如麻,就没有你不敢干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女侠饶命。” 周镇雄完全没有一点脾气,不管沈月萤说什么,他都只知道求饶。 沈月萤都觉得没劲透了。 她从袖中拿出来了一个锦囊,而后从里面取出来一颗黑色的药丸。 紧接着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她打开周镇雄的嘴,直接了当地给他喂了进去。 第49章 求您救救王爷 “咳咳咳,呸呸!” 被强行喂了个药丸的周镇雄第一时间就咳嗽,想要将药丸吐出来。 只可惜在刚被喂进去的瞬间,药丸就已经化成了水,和他的口水融在一起,流进了他的喉咙里。 “你给我喂了什么?” 才刚乖了片刻的周镇雄又露出了那副让人厌恶的街霸样儿。 沈月萤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老娘给你喂下去的是断肠草!此毒物的危害想必你这恶霸也是明白的?呵,接下来你自己好好享受!” 收拾完仇人,沈月萤潇洒的转身就要离开。 这一转身—— 就让沈月萤看到了不得了的场面。 她和夜云诀四目相对,他的身边还有一群侍卫。 沈月萤的脚步停下了。 夜色下,夜云诀浑身上下似乎都泛着冷光。 她看不清夜云诀的神色,却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好像有亿点点尴尬啊…… 只是应该躺在床榻上养伤的夜云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保险起见,沈月萤选择保持沉默,并且默默地许愿夜云诀没有认出来她,没有认出来她。 只可惜,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王妃倒是好兴致,大半夜的来这里看风景。” “沈月萤?” “我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周镇雄的语气中带着震怒,沈月萤则第一时间就要反驳。 虽然找周镇雄报仇了,她可不想让周镇雄知道她的身份。 毕竟她本人爹不疼娘不爱的,如果真的让皇后记恨上了,一定没好果子吃。 沈月萤想的清楚,当即装出了一副高贵冷艳的范儿。 “当真是可笑,也不知道夜王多久没见过你的王妃了,竟然随便看到一个人,就敢说出这种话。你就不怕让天下人知道了,嘲笑你吗?” 沈月萤晶亮的眸子莫名让夜云诀觉得有些熟悉,他没有第一反应反驳。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沈月萤看好了路,当即往另一边跑去。 “感谢王爷为我等平民惩治周镇雄这个恶霸,民女先行一步,就不打扰王爷了!” 周镇雄被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给弄懵了,所以刚才对他动手的到底是不是沈月萤? 不仅他担心,看似冷静逃跑的沈月萤也是一样的想法。 好在她跑出去了几十米,都没有人追过来,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周镇雄只看到冷风走到了夜云诀的身边,下一刻两个人便淡然的离开了。 周镇雄:??? 先是来了一个女刺客,夜云诀跳出来说是他的王妃。 女刺客都走了,而没见夜云诀追,真的能是所谓的夜王妃吗? 还在想着这其中关系的周镇雄很快想到沈月萤给他喂进去的毒药,当即又开始不断咳嗽起来,想要把药吐出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冷风当着周镇雄的面没有露出来不对劲的表情,一路把夜云诀扶到正院,再也维持不了冷静。 “王爷,您怎么了?” 在后花园的时候,夜云诀就说了一句话,接下来整个人靠在了冷风的身上。 跟在夜云诀身边多年,冷风从来没看到夜云诀如此虚弱过。 他强撑着扶着人回来,半晌都没等到夜云诀的回答。 再抬头,却发现刚才还能跟他交流的夜云诀,此刻已经晕倒了过去。 “王爷!王爷!” 整个夜王府一夜慌乱。 因着夜云诀的态度,就没有人把芷兰院的沈月萤当成主子。 所以夜云诀晕倒的事,沈月萤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她开开心心的欧豪伪装去王家医馆坐诊。 每天的病人都是不一样的,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沈月萤不为了名,也不为了利,她在王家医馆坐诊完全是的,有的百姓实在是穷的脸买药钱都没有,她便让药童象征性的收个一两文钱,就将药给患者。 因此知道沈月萤是神医的百姓越来越多,她一整天下来便非常的充实。 …… 夜云诀昏迷了整整一夜,夜王府的府医也束手无策。 现在宫中的情况不明朗,没有夜云诀的命令,冷风甚至连去找御医都不敢。 思来想去,他最终准备来王家医馆碰碰运气。 能治好疫病的岳姑娘,被王馆主那么推崇,医术应当不错? 在王家医馆外看到沈月萤,冷风不由松了一口气。 无视排队的百姓,他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过去:“岳姑娘,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排队的平常百姓一看到官爷便立马让开了路,生怕官爷佩戴的刀剑不长眼,而伤害到他们。 就连坐下来刚诊完脉的大娘,也踉踉跄跄的起身让开。 沈月萤看得目瞪口呆:“哎,你们等等,大娘,我还没给您药方呢,哎……” 她的话这会可没有冷风腰间的刀好使,很快这里排队的人就一个不剩了。 好好的义诊,就被这么打断了。 沈月萤回头看了一眼冷风,皮笑肉不笑道:“冷侍卫,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若如不是看在昨日冷风刚救了她一命的份儿上,沈月萤定然已经开骂了。 冷风并非看不懂沈月萤的脸色,当然也知道沈月萤肯定生气了。 怎奈情况紧急,除了来找沈月萤,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当即冷风抱拳跪地:“岳姑娘,请您救救王爷!” 沈月萤满腔的怒火都被冷风这动作给打散了,她被吓了一跳。 “哎,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你别跪着了!” 她想要拽起来冷风,然而冷风决心不起来,岂是她能拽得动了。 “岳姑娘,现在能救王爷的就只有您了,属下求您救救王爷!” 昨日沈月萤对王府的排斥,冷风看得一清二楚。 比起来盲目自信的夜云诀,他更清楚,沈月萤似乎是不愿意与他们扯上关系。 这次为了夜云诀,冷风而只能强迫沈月萤。 且不说冷风好歹救了她一次,就算没有这茬,真的听到夜云诀出事了,沈月萤也不能不管。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夜云诀给了她不少赏赐,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只不过沈月萤有些疑惑。 分明昨夜才见过夜云诀,当时夜云诀还在后花园中出现了,一天的时间,能发生什么,让冷风担心至此? 她皱了皱眉头:“冷侍卫,我没有不答应你,只是你要让我救王爷,总该告诉我,王爷到底出了何事?” 第50章 王爷中过毒吗 冷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却发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他知道夜云诀怎么了,他也不会这么慌乱了。 “岳姑娘,王爷的情况很诡异,属下求您先去看看王爷可以吗?” 沈月萤无法,只能跟着冷风来一趟夜王府。 说来好笑,身为夜王王妃,这还是她为数不多几次走王府正门的时候。 由不得她多感慨,很快她就到了几乎从来没有来过的夜王府正院。 此刻,夜云诀安静的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冷风一看到夜云诀这般,就忍不住上前两步:“岳姑娘,劳烦您给王爷看看,他这病来的奇怪,属下实在不知道是为何。” 沈月萤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这里是夜王府,因着另一层身份,她的想法总要比平常更小心几分。 “夜王染疾,理应先找御医?冷侍卫为何不找御医,会来找我?” 她对夜王府再怎么不熟悉,也知道夜王府是有府医的。 当然这点沈月萤没法说,只能提出来御医试探一下。 当初在大坞村的时候,跟夜云诀有关的事情,冷风给沈月萤说了不少。 此刻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他很快就说清楚了其中的差别。 “王爷前日刚被人刺杀过,还没有康复,昨夜就忽然莫名其妙的晕倒,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属下不知道是染疾还是中毒了。目前除了岳姑娘,我们没有能相信的人。” 至于明确对夜云诀的病束手无策的府医,此刻已经不在冷风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沈月萤终于打消了顾虑。 昨夜对周镇雄动手太冲动,夜云诀一出现就指明了她的身份,让她总觉得不对劲。 好端端的人忽而就躺在了床上,她还真怕这是夜云诀的试探。 终于,沈月萤坐在了夜云诀床前。 示意冷风把夜云诀的胳膊拿起来,沈月萤认真把脉。 片刻,她皱起了眉头。 冷风的心中一个咯噔:“岳姑娘,王爷的病情可是很严重?” 跟在沈月萤身边那么久,在治疗疫病的时候,他都没看到沈月萤神情这般严肃。 沈月萤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冷风的问题,静下心来把脉良久。 “他这两天接触过什么?” “未曾接触过其他,因着伤势缘故,王爷在王府中修养了两天……” “王爷这是中毒了!” 说出来这个结果,沈月萤都觉得有些好笑。 夜云诀那日被是刺杀虽有毒素在身,但当时她早就帮他放毒了,否则他也不可能清醒过来。 昨夜他差点儿抓包了她,没有后续的缘故竟然是因为他中毒了!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怎得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了? “王爷中毒了?!” 比起沈月萤的不敢置信,冷风的反应就更强烈了。 任凭外界有再多的危险,他们一直都坚信夜王府是绝对安全的。 谁能想到,夜云诀竟然在夜王府中毒了。 根本不用多想,很快冷风就让人把府医捉了过来。 “岳姑娘,这两日王爷的衣食住行都是属下与他二人负责的。若王爷中毒,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可怜府医刚为不能给夜王治病而愧疚,谁能想到转眼就被人抓了过来。 听到冷风的话,他立马叫屈:“冷侍卫明鉴,王爷可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小人怎么会对王爷不利,您冤枉小人了啊!” 府医跪倒在地上,绞尽脑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夜王府待的时间久了,所有人都知道背叛者是什么下场。 若真的被坐实了这个罪名,他哪儿还有命啊? 冷风并没有理会府医的话,反倒是把目光落在了沈月萤身上。 既然第一反应是去找沈月萤救人,现在他能相信的人,就只有沈月萤。 “冷侍卫也不必着急,王爷是中毒了,这毒却不是从口入的。” 她的一席话把冷风说懵了。 府医更是直接大笑:“无耻小儿大放厥词,老夫一直都给王爷诊脉,怎得就没看出来王爷这是因为中毒晕过去了?” 被沈月萤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压了下去,冷风明显相信沈月萤不相信他,府医满肚子怨气。 哪儿还能分辨沈月萤这句话也是为了他好,当即就怒骂出声。 “林大夫,请您莫要乱说!” 冷风是最清楚沈月萤医术的人,王德语算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了,都敢说沈月萤可以给他做师傅,沈月萤的医术可见一斑。 敢对沈月萤乱喊乱叫,林大夫可不敢惹怒了冷风。 现在夜云诀晕倒在床上,整个夜王府就在冷风的手中。 万一真的惹怒了冷侍卫出事,王爷醒来可不会管他一个小小的府医。 心中自然有一本账,林大夫瞬间闭嘴了。 冷风这才冲着沈月萤拱了拱手:“不知道岳姑娘看出了什么?” “王爷的脉象很奇怪,像是中毒,又仿若只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她刚说到这里,林大夫冷哼了一声:“哼……” 碍于冷风还在一旁,他没有直接出声嘲讽。 然而此刻在他心里,沈月萤就差不多是一个骗子了。 一个连脉象不确定就敢随便诊断的大夫,不值得他尊重。 沈月萤完全无视了林大夫,径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冷侍卫,我有一个疑问,你可否如实回答我?” 冷风点了点头:“岳姑娘但问无妨。” 沈月萤指了指夜云诀的面具:“王爷的脸,可是因为中毒才毁了的?” “这……” 万万没想到沈月萤会问出来这个问题。 冷风的眼珠子转了转,却是许久都没说话。 “冷侍卫不方便回答?” 其实他的反应,已经让沈月萤心中有数了。 “这个问题与王爷染疾有关?” 冷风才问了一句,立马就自己否决了:“不可能,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岳姑娘就算知道此事,倒也不用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夜云诀常年戴着面具,外面有关于他的流言很多,却从来没有人敢笃定的说,夜云诀毁容了。 这也是冷风刚才惊讶的原因。 因着沈月萤的话太过让人震惊,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此刻倒是面色不大好看。 他现在之所以能保持冷静,也是以为这些都是夜云诀告诉沈月萤的。 冷风的神色淡然,看向沈月萤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压迫。 “岳姑娘,属下知道王爷很信任您,但有些事情即便王爷告诉您了,您也不该随便用来试探属下,枉费了王爷对您的信任,您觉得呢?” 第51章 我需要看王爷的容颜 室内一片安静。 从沈月萤试图戳破夜云诀中毒毁容之后,林大夫便自觉地缩到了角落里。 他在夜王府待的时间很久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夜王有多在意此事被人知道。 一开始还对沈月萤充满了排斥,此刻听着冷风的质问,他不由生出了几分同情。 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敢乱来,估计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可既然敢戳开这一点,沈月萤就不怕别人的看法。 “夜王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也对他是否真的毁容了一点都不在意。冷侍卫,你请我来了,还口口声声说你相信我,就是这般相信我的不成?” 这话没法接。 冷风低着头,心中不断思量沈月萤的话。 他不大相信这王爷晕倒跟毁容有关。 毕竟,王爷毁容已经多少年了,不可能突然间就毒发了。 想明白了这些,冷风的语气逐渐坚定:“岳姑娘,王爷并没有毁容,这一切都不过是谣言罢了。您说王爷因为中过毒毁容,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自以为维持了王爷的尊严,并且坚定了决心,不管沈月萤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谁料沈月萤根本就没与他一起纠缠。 冷风话音刚落,沈月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就走。 她的做法让冷风傻眼了。 他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沈月萤:“岳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相信我,就不该让我来。夜云诀中毒这般深,你还在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纠结。一个不愿意相信我的病人,我治不了,也不愿意治。” 沈月萤的脸色冷然,带着医药箱就往外走。 冷风快走两步,挡在了门口。 “岳姑娘,你不能走。” 他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纠结。 理智告诉他沈月萤是真的生气了,然而已经张开了嘴,有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月萤抱起胳膊看着挡在门口的冷风,不急不缓:“冷侍卫愿意让我治,我要了解的事情必须要全告诉我。如若你不愿意,找一个你信任的也也就罢了。那位大夫还在,你大可以去找他。” 眼看事情要波及到他身上了,林大夫立马起身:“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走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林大夫过来的时候,冷风一个侧身,把人放了过去。 沈月萤的脸色依旧很冷,并没有给冷风一个好眼色。 饶是冷风再不愿意低头,也知晓现在除了沈月萤,没有人能救夜云诀了。 至少,王爷应当只愿意让沈月萤留下。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最终落在了沈月萤的身上:“岳姑娘,你真的非要知道吗?这些事情对王爷来说,就是伤疤,但凡有一点可能,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对于夜王的秘密没有任何兴趣,但如果你再墨迹下去,我不敢保证,夜王的毒还有救。” 沈月萤说的十分严重,到底是夜云诀的性命重要。 冷风叹了一口气,伸手示意:“岳姑娘请,你想要知道什么,属下现在都告诉您。” 确实与沈月萤说的一样,夜云诀戴面具,是因为中毒毁容了。 这是一件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事情,当初冷风还不在夜云诀身边贴身侍候,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说是什么都能告诉沈月萤,其实冷风提供的线索也有限。 “你知道王爷中的是什么毒吗?” 适才还在跟沈月萤说话的冷风卡住了。 良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此事只有朴神医知道,王爷并没有告诉属下。” “冷侍卫!” 沈月萤突然间提高了声音:“你既然想要让我帮王爷治病,我也告诉你他中了什么毒,对这次的病情影响很大,你还要瞒着吗?” 她的脸色越发严肃,比起来刚才仿若更加生气了。 这次沈月萤是真的冤枉冷风了。 冷风苦笑了一声:“岳姑娘,属下这次当真没有说谎。” “毁容一事太过于复杂,对王爷来说是不可提及的痛。也就是属下才能知道一点内情,别人就算知道个大概,也大都以为王爷是被火烧毁容的,绝对不会有人联想到中毒。除了王爷本人与当年救他的朴神医,没有人知道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冷风的神色坦然,语气中透露出了淡淡的无奈。 按照沈月萤这段时间对冷风的了解,她看了一眼冷风,最终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朴神医,现在在哪儿?” “……” 冷风一阵沉默。 沈月萤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难回答。 “这你也不知道?” 比起沈月萤的难以置信,冷风只能摇头。 “朴神医是出世之人,当初因为王爷外家段家的恩情,才会出手救治王爷。因为只能暂且压制住王爷的毒性,没法替王爷根除,他才时不时出现给王爷送药。至于王爷所中何毒,该如何解毒,除了朴神医,别人无从知晓。” 事情仿佛就陷入了死局。 夜云诀是受伤了,并且毁容也极有可能是因为中毒。 沈月萤应当已经知道了她想要知道的信息,然而此刻,她却没有任何高兴。 她目光落在冷风的脸上:“当真找不到朴神医?他什么时候会来给王爷治病?” “此事只有王爷自己知道,事关重大,就算岳姑娘杀了属下,属下也不能说。” 得了,沈月萤知道是问不出来了。 夜云诀跟冷风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她已经告诉了冷风现在事情有多严重,但凡冷风还想要夜云诀醒过来,就不会欺骗她。 事情已经陷入了僵局。 沈月萤皱了皱眉头,良久才有些艰难地道:“我需要看看王爷脸上的伤口。” “不行!” 果然,冷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 适才连夜云诀毁容都不愿意承认的人,此刻又怎么会允许沈月萤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呢? “冷侍卫,我无法确定王爷中的是何种毒药。但如若他再醒不来,就会危及生命。没有搞清楚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毒素之前,我不能医治他。” 第52章 是蛊虫作祟 冷风的嘴唇动了动,始终没回答。 “冷侍卫,夜王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我言尽于此,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 沈月萤闭上了眼睛,让室内重陷于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冷风觉得夜云诀的呼吸都越来越微弱了。 沈月萤其实根本就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如果沈月萤看了,也许夜云诀会生气。 但如果不看,王爷会没命。 “岳姑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最终冷风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沈月萤没有回答,他自然知道了答案。 冷风走到了夜云诀床边:“王爷,属下对不住了!” 既然是治病需要,他也无能为力。 甚至怕以后夜云诀会因为这个怪罪沈月萤,他亲自取下了夜云诀的面具。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尽扭曲的脸。 半边风华绝代,另外半边……惨不忍睹。 如同八十岁的老妪,脸上的沟壑触目惊心。 沈月萤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才做好心理准备,重新睁开了眼睛。 “王爷的脸,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半张脸永远停留在了当初中毒的时候,半张脸已经快要失去生机了!” 她难以想象,什么人能这么狠心。 非但是要毁容,还要留一半,让人知道这张脸曾经的风华。 冷风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夜云诀面具下的样子。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摇头:“岳姑娘,属下也不知道……王爷从来不跟属下说这些,属下甚至一直都以为……王爷只是毁容了。” 这何止毁容。 但凡是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夜云诀这么多年来的痛苦。 怪不得那么变态,谁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会冷静。 沈月萤单方面原谅了夜云诀,仔细打量着夜云诀的脸。 “岳姑娘,能有办法吗?” 沈月萤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王爷中的毒很奇怪,我大概能知道毒药为何会造成这般后果,朴神医应当是用一些烈药压制住了,要想要根除,很难。” 至于这一次夜云诀为何会毒发,沈月萤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最终她起身在整个屋子中找了一圈。 “冷侍卫,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冷风被沈月萤的话弄的一愣,乖乖闻了闻,紧接着就摇头。 “岳姑娘,可是跟王爷的病情有关?” “对,王爷这次的毒发,应当是被气味影响到,而影响到了他体内的……蛊虫。” 沈月萤也没卖关子,甚至知晓冷风之前没有说实话,也没有生气。 果真,蛊虫二字一出,冷风心悦诚服。 他没有再试图做无所谓的挣扎隐瞒沈月萤,反倒是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岳姑娘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味道?王爷卧室中的熏香都是属下跟陈管家特意去挑的,按理来说,不会出错才是。” 如若知道,现在问题也不会陷入僵局。 沈月萤摇了摇头:“我暂且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气味,按照你的描述,王爷毒发的时间并不久,应当是最近才出现的。” 她在厢房走了一圈后,才停下来:“冷侍卫对这里应当很了解,就劳烦冷侍卫多找找,到底有无什么不同了。” 要在偌大的一个屋子里,找一种有可能会引起夜云诀毒发的气味,何其不易。 然而他们别无选择。 冷风在各个角落跪下了寻找沈月萤说的特殊气味,却一无所获。 在他忙活的时候,沈月萤也没有闲着,一边给夜云诀把脉,一边思索应该用什么药。 享誉天下的朴神医都对夜云诀的毒,或者说是蛊虫没有办法,她当然也不可能根治。 不过让人醒来,倒也不是多难。 目前最可怕的是夜云诀体内的蛊虫一直都在兴奋的状态,蛊虫在不断腐蚀夜云诀的生机。 如若找不出让蛊虫兴奋的东西,就算她让夜云诀醒来,也于事无补。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逝,沈月萤已经确定了治疗的法子,写好了方子。 没有着急拿出金针,她回头看了一眼冷风:“冷侍卫,你找到了吗?” 冷风惭愧地摇了摇头:“岳姑娘,属下已经找遍了整个房间,但是一无所获。会不会……引起王爷毒发的并不是气味?” 即便到现在,他还坚持夜云诀只是中毒了。 对他的这点小心思沈月萤也没有在意,却是直接了当的反驳了冷风的话。 “目前为止,既然没有别的蛊虫出现,能让王爷体内蛊虫躁动的一定是气味,冷侍卫想想,你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到的?” 说是气味倒也不尽然,更多的可能是激素。 每种生物之中都有独特的信息素,现代的科技十分发达,有了机器沈月萤自然能分辨出来。 然而她现在处在一个没有任何高科技手段的时代,唯一能做的,就是试试能不能找到这种信息素。 有人能精确的找到这种信息素,并且用它来害人,她相信一定是有气味的! 沈月萤说的笃定,也给了冷风些许信心。 他没有再怀疑,重新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 万事俱备,只欠找出来能引起来夜云诀晕倒的东西了。 接下来沈月萤也没有闲着,她把手头的治疗方案暂且放在了一边,跟着冷风一起寻找。 她更相信冷风这种优秀的士兵,却也不能干看着。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本以为不会是什么难事,谁能想到竟然找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 等到再次停下来,沈月萤跟冷风的脸上已经都充满了冷汗。 “现在怎么办?” 冷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相信沈月萤不可能说谎骗他,但房间中有香料还有其他很多有气味的东西。 他也不敢说自己都能完全记住,一时半会想要找出来不对劲的,着实很难。 “算了,我们暂时先冷静一下。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刚才是整个屋子里,你都找了一遍吗?” 沈月萤也坚持,足以让人找出来提取的东西,绝对不会味道太淡。 片刻,冷风突然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我知道还有哪儿没找了!” 第53章 危险就在床榻上! 沈月萤适才一直在夜云诀的床边坐着,冷风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往床边去。 顺着冷风的目光,沈月萤也看到了夜云诀躺着的地方。 她倒是找了,但她也不了解这间厢房,不知道差别很正常。 “王爷的床上确实也有可能,劳烦冷侍卫了。”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算冷风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能在夜云诀床边下毒,最终还是上前了一步。 仔细的在床周围嗅了嗅,冷风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这个地方。 然而事情永远会朝着人永远没有办法想象的方向发展。 触碰到夜云诀的被角后,冷风不动了。 一直盯着他的沈月萤也有些激动。 迟一点找到危险源,夜云诀的危险就多一分。 “你找到了吗?” 沈月萤激动的看着他。 冷风起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月萤:“属下觉得这被子的味道有些奇怪,但不能确定是否和之前一样。” 找遍了整个房间,唯一能让冷风觉得不对的,只有这床被子。 饶是冷风还不确定,也只能先从被子入手了。 “你先给王爷把被子换了,把它放在软榻上。” 大概的范围确定了,接下来就是沈月萤该出手的时候了。 走到软榻边,捏起了被角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沈月萤顿了一下。 收拾妥当的冷风比沈月萤更激动:“岳姑娘,可是这被角有问题?” “味道有些刺鼻,不该是这个味道,我先试试。”沈月萤的脸色变了变,找了一根从未用过的银针。 她也不知道能引起来蛊虫躁动的东西会不会有毒,暂且就只能这般试试了。 银针没入锦被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摒住了呼吸。 几个呼吸的时间,沈月萤定了定心神,拔出了银针。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适才锃光瓦亮的银针,此刻变了色。 “叮——” 银针从沈月萤手中滑落,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下毒,谁敢?” 冷风登时瞪大了眼睛,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 枉他一直都觉得王府是铁桶一个,他们要不愿意,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谁能想到事实竟然这么打脸,非但是有人来给夜云诀下毒,竟然径直威胁到了夜云诀的床边。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月萤耸了耸肩膀,指了指被扔在榻上的被子:“谁敢我不知道,但是人确实是已经进来了。” “冷侍卫也别生气了,当务之急先让人把这些扔出去,也不知道厢房内还有没有残留气味,给王爷换个厢房,我开始给王爷施针。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两人折腾了大半天,虽然距离天黑还远,但夜云诀已经受了挺长时间的罪。 到底是夜云诀的安危最重要,别的事情都可以接下来再找机会查。 冷风依言把整个锦被都烧了,也把夜云诀换到了侧房。 在施针前,沈月萤提出了要求:“引起蛊虫躁动并不难,但要让蛊虫彻底安静下来并不容易。我暂且可以施针让王爷醒过来,之后的治疗也要配合施针。冷侍卫如果方便,还是让府中的大夫过来学习,以后还要劳烦他给王爷施针。” “岳姑娘不能为王爷施针吗?”冷风迟疑的看着她。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思考。 但凡沈月萤能来,谁会愿意让一个府医来施针。 冷风知道沈月萤的医术好,当然不愿意同意她说的话。 沈月萤没好气地白了依言冷风,如若不是这次事态紧急,她才不会来夜王府。 本来她身上还披着马甲呢,来夜王府的次数越多,只会越早暴露马甲。 她已经在想办法脱身了,自然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冷侍卫,我不是御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给王爷治疗,但这不是我该做的,你明白吗?” 沈月萤的话顿了顿,继续道:“除了府中的大夫,谁也不可能随叫随到。我是为了王爷着想,如若你不愿意,那以后无人施针就无人施针。” 沈月萤说完直接拿起了金针,显然是不准备浪费唇舌了。 事关夜云诀的身体,半点都开不得玩笑。 是刚才沈月萤太好说话,让冷风一时间忘记了她对夜王府的排斥。 “岳姑娘莫生气,属下这就找人来学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沈月萤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暂且等了一会。 依旧是熟悉的林大夫。 他没想到沈月萤竟然真的找到了夜云诀晕倒的原因。 想他昨夜思考了一夜,都没有一点头绪,哪儿还能不懂,眼前这位是真的神医啊。 被冷风带进来学习沈月萤施针,他心情十分激动,呼吸都比平日急促了。 沈月萤倒是淡然,确定林大夫准备好了,当即拿起金针。 人体穴位她倒背如流,完全不用细看,下针如有神。 林大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片刻的时间,夜云诀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林大夫,以后给王爷施针,就要按照这个顺序。大概需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取下针,这些穴位跟顺序,你都记住了吗?” “在下记住了,多谢岳姑娘赐教!” 沈月萤这一手,简直亮瞎了林大夫的双眼。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仅仅就沈月萤刚才这一手,他就清楚,沈月萤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往日还有些与医术有关的问题,这一刻林大夫完全忘记了他之前对沈月萤的不屑,甚至冷风的存在都被他刻意忽视掉了,径直讨论起了他的疑惑。 “有个问题一直困惑了在下许久,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请岳姑娘解惑?” 医术就是在不断发展中进步的。 沈月萤能拥有一身本领,也是无数前辈总结传下去的。 她从来不怕别人多学习一点,当然不会拒绝林大夫的请求。 “但说无妨。” “……” 这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起了医术问题,冷风着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看一眼夜云诀,再看一眼沈月萤,一个劲的估摸着时间。 眼看两个人越说越投入,他真怕沈月萤忘记了夜云诀,赶忙提醒道:“岳姑娘,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第54章 王爷有请 一盏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解决林大夫的几个问题了。 沈月萤闻言打住了话头:“抱歉。” 冲着林大夫拱了拱手,她起身去给夜云诀取针。 徒留听了一半讲解的林大夫云里雾里,实在气不过,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风。 一个学习痴狂的人,着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冷风也不甘示弱,给了林大夫一个威胁的眼神。 往日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林大夫这次却没有害怕,反倒是还了一个白眼,给冷风气得不轻。 身后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沈月萤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她把夜云诀身上的针一个个取下来,她能感觉到夜云诀身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蛊虫暂且被压制住了,已经流失了的生机是没有办法了,但好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还在。 最后一根针取出后,她看着夜云诀的眼皮动了动,当即伸手:“药。” 在施针之前,药方就已经被冷风拿出去了。 熬好的药很快送到了沈月萤手边,她小心翼翼地给夜云诀喂到嘴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月萤径直起身收拾东西。 林大夫也很有眼力见儿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反倒是冷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夜云诀,又看了一眼沈月萤。 再不说话沈月萤就要离开了,他赶忙拦住了沈月萤:“岳姑娘,王爷还没醒来呢,您看这……” 在说话的这个空挡,沈月萤已经把药箱收拾好背上了。 “王爷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不到半个时辰就能醒来了。我那里还有很多病人,之后的治疗就交给这位林大夫了。” 冷风有心想要拦着,却也找不到名堂,一时半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月萤离开。 许是天意,沈月萤刚走到门口,恰好碰到了准备进门的萧姝儿。 她摇曳着身子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月萤,神色冷然。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姑娘,倒真是柳絮才高,怪不得能让王爷放在心上呢!”萧姝儿说话间还用帕子捂住了嘴,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沈月萤:“???” 这又是搞得哪出? 因着沈月萤跟萧姝儿一个为王妃另一个是侧妃,两个人就是天然站在对立面的,沈月萤能理解萧姝儿看她不顺眼。 当然这也不影响萧姝儿是个贱人就是了。 谁能想到她都已经换了个身份出现在萧姝儿面前,还是会被阴阳怪气。 她招谁惹谁了这是? 难道有的人就是命中注定天生互相看不顺眼吗?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沈月萤面上却很端着,高贵冷艳地看了一眼萧姝儿,她轻声笑了笑:“你是哪位?” 只见萧姝儿的脸立马就绿了。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厌恶的不是被别人看不起,而是在别人眼里,查无此人。 萧姝儿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怒火,强忍住了杀意:“岳姑娘说笑了,久闻您大名却没有见过您,这次好不容易才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劳烦岳姑娘多跟妾身讲讲王爷在大坞村如何英勇救治疫病百姓的事情,可好?” 沈月萤是真的看不懂萧姝儿这波操作。 然而以岳萤这个身份,她根本就不用给萧姝儿任何脸面。 她径直挥开了萧姝儿的手:“自重!” 怕在夜王府待的时间久了会出事,沈月萤当即就要离开。 谁料此时,冷风却追了出来。 “岳姑娘留步,王爷想要见你!” 沈月萤的步子逐渐慢了下来,面带惊讶:“这么早就醒了?” 夜云诀能赶在沈月萤还没离开之前就醒来,冷风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当即点头,冲着里面伸手:“岳姑娘请。” 人都已经醒来了,如果再不见一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郁闷归郁闷,沈月萤还是重新折回了厢房。 萧姝儿当即就要跟进去,却被冷风拦住了:“萧侧妃留步,王爷只说要见岳姑娘。” 非但是拦住了萧姝儿,冷风也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至于林大夫,又一次在冷风出门的时候就离开了。 萧姝儿眼中的妒忌一闪而逝,踮起脚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冷侍卫,王爷身子尚且虚弱,你就这般让王爷跟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在一起?如若王爷出事了,你可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 最近的事情几次三番被冷风打断,萧姝儿对冷风的态度也变了。 只可惜冷风眼中只有夜云诀,萧姝儿如何反应,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岳姑娘不是外人,萧侧妃不用担心。王爷已经无碍了,你请离开!” 萧姝儿贝唇轻咬,她不相信沈月萤的医术这般好,才这么点时间,就能让夜云诀醒来。 “放肆,试问这京城中哪儿有这种道理?王爷大病初愈,不让我这个堂堂正正的侧妃进去侍疾,却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守在王爷身边。难道这所谓的岳姑娘,是王爷的外室不成?” 冷风恨不得直接堵住萧姝儿的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沈月萤刚走进厢房,还没来得及跟夜云诀交谈,外面的吵闹声就一句句传了进来。 躺在床榻上的夜云诀虚弱地坐起来,薄唇紧抿着。 冲着夜云诀拱了拱手,沈月萤耸肩:“王爷,您也听到外面您的侧妃说的话了。我们俩这关系,似乎此刻我当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若您没有感觉到不适,我就先离开了。” 夜云诀狠狠皱了皱眉头,提高了声音: “冷风,让她闭嘴,” 夜云诀低沉富有魅力的声音骤然响起,很快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夜云诀的目光这才落在沈月萤的身上:“岳姑娘,你又救了本王一命,本王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王爷大可不必!您是病人,我只是个大夫。就算今日倒在我面前的不是你,而是一个路人,我也会尽力去救的,报答就不用了。” 上次大坞村夜云诀一句以身相许,差点没给沈月萤送走。 这是个敏感话题,她并不想碰。 夜云诀深深看了一眼沈月萤,忽而抬手,取下了面具:“你看过了,对吗?” 第55章 皇后再召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说句实话,就算夜云诀半边脸生机尽毁,有这俊美的基因在,其实也不会难看到哪儿去。 更何况沈月萤之前就看过了,倒不能说让夜云诀吓到了。 但突然间来这么一下,她有些无所适从。 沈月萤下意识地别过了脸:“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岳姑娘,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现在躲什么?” 夜云诀的神色晦暗不明,沈月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只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已,王爷不用多想。” “本王没有多想,只是问你是否看过了?” 沈月萤点头。 夜王怎得突然间变得如此无赖了? 心中翻滚过很多想法,最终逐渐都归于平静。 “无论如何说,都是我救了王爷,王爷此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着夜云诀,脸上布满了倔强。 “本王没想到,第一个能直视这张脸的人,会是岳姑娘。岳姑娘看了有什么感想?” 沈月萤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这么问的意思是? 难不成因为看了他的脸,所以他想要杀人灭口? 沈月萤定了定心神,从容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生病之人常有丑陋不堪的一面,作为医者,我自是一视同仁,王爷倘若觉得羞于示人,我也可以忘记的。” 她能理解夜云诀不喜旁人看见自己的容颜,更何况她又是趁着他昏迷的时候看的。 堂堂夜王会因此迁怒也是正常的。 见他沉默不语,沈月萤秀气的眉毛一拧:“王爷,您这是想要怪罪于我吗?” 夜云诀脸色变了变,看出了沈月萤眼底的试探,默默把面具戴了回去。 “岳姑娘不要多想,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你给冷风说,本王的半边脸生机尽失,这是何意?” 事情的发展跟沈月萤想象的不一样。 这次夜云诀好像是真的不懂,看向沈月萤的眼神中满是认真。 “王爷不知道吗?” 沈月萤收敛了一下神色,冷静地打量了一番夜云诀。 夜云诀摇头:“朴神医说本王是中毒了,或者还有蛊虫。但是从始至终,他也没有告诉本王该怎么医治。” 语气中不乏失落。 对夜云诀来说,这张脸是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一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这也是当初夜龙隐力排众议,坚决不立他为太子的原因。 厢房里有片刻的安静。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是这个意思。 回想起她刚才以为他要以看过他面容为由来迫害她,难免有些尴尬。 许久之后,她才清了清嗓子:“王爷您的脸确实是中了毒,但是体内的毒朴神医应当已经给你清理干净了。现在一直在吸取你生机的,是蛊虫。这一次王爷晕过去,就是有人用东西引起了蛊虫的躁动。” 简单的把夜云诀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沈月萤抿了抿唇。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皇后做的事情告诉夜云诀。 夜云诀是何等敏锐的人,当然发现沈月萤这是还有话没说。 是眼前的人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夜云诀现在对沈月萤十分信任。 “岳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王爷的内室都有人能来下毒,可见夜王府也并不是很安全。王爷您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唤醒过一次了,如果再出现这么一次,可能王爷也等不到我来了。” 夜云诀这次的情况十分危险,沈月萤也算是费尽了心机。 在内室被人下了毒,对夜云诀来说就像是一个笑话。 提起来这个,整个厢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沈月萤恍若未闻:“我能告诉王爷的,就只有蛊虫跟毒了,至于怎么能彻底解毒,我现在并没有办法。” 医术是没有天花板的,学无止境,沈月萤一直都知道,她还差很远。 既然对夜云诀的病情再没有什么了解,她提出了告辞。 “岳姑娘可否为本王治病?” 在她离开之际,夜云诀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尽管,他知道沈月萤很可能会拒绝。 事情的发展依旧是在夜云诀的意料之中。 沈月萤的身子顿了顿,紧接着拒绝了夜云诀:“朴神医从一开始就替王爷治病,定然是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至于这蛊虫没有告诉王爷,想必只是不想让王爷平添烦恼罢了。我的医术定然是比不上朴神医的,就不献丑了。” 终究没有再给夜云诀说话的机会,沈月萤快步离开了王府。 这次进王府,好悬没要她大半条命。 与此同时,她觉得沈月萤这个身份要快点抛弃了。 夜王府分明不安全,皇后的人渗透了那么多,万一有人再盯着她,她以后肯定没有自由了。 怕什么来什么,才过了两天的安生日子,沈月萤就又一次收到了皇后召她进宫的消息。 此时夜云诀的病还没有好,最近整个夜王府都在查,到底是谁给夜云诀下毒的。 周皇后这一召见,简直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面对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沈月萤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位姑姑,不知道皇后娘娘找我所为何事啊?我这……今日也尚且没有梳妆,现在去见娘娘,岂不是对娘娘不敬,若不然您且容我梳妆打扮一番,方才不会污了娘娘的眼?” 内心有一万个不想去,事实就是沈月萤连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都尚且不敢说。 周皇后连夜云诀都敢杀,她要是还招惹周皇后,岂不是在找死吗? “不用了,娘娘已经等了夜王妃许久了。若是耽搁了娘娘的大事,夜王妃想必也负不起这个责任,还是尽快随奴婢走一趟。” 她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给沈月萤拒绝的机会。 任凭沈月萤再怎么不愿意,她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夜王府都知道皇后是敌人的情况下,她还是跟着这宫女离开了。 身后几个侍卫的目光灼热的像是要把她烧出几个洞来一,显然认定了她就是奸细。 沈月萤清楚的知道:她的平静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第56章 周皇后的狼子野心 和初次入宫不同,沈月萤被周皇后派来的大宫女带到了后宫的春云殿。 沈月萤留意到路线有所不同,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姑姑,皇后娘娘不是住在坤宁宫吗?” 大宫女睨了沈月萤一眼:“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在哪儿召见王妃都是王妃的福气。” 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个宫女都敢对她这个王妃颐指气使。 沈月萤讪笑着点头,没敢再多嘴,眼观鼻鼻观心,跟着进入了春云殿。 周皇后坐在主位,头戴金珠凤冠,曳地的金丝鸾凤裙泛着珠光,身侧跪着一女子,穿着打扮不同于宫女,梳着反绾髻,插一只攒丝玲珑簪,却蒙着面纱。 这是什么情况? 敢在皇后面前用面纱遮容,提防的自然是她沈月萤。 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此人极有可能是皇后安排的探子。 沈月萤紧绷着神经,心里满是疑惑,可面上不露分毫。 她先对着周皇后行礼请安:“皇后娘娘召见,臣妾不敢耽搁,没来及净面更衣,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夜王妃不必在意细枝末节,先起来。” 周皇后抬了抬手,笑容可掬的起身走到沈月萤面前,握着她的手。 “本宫找你确实有急事要问,你要如实回答。” 沈月萤的手腕被捏得生疼,看着周皇后如此笑里藏刀,后背都冒出冷汗了:“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夜王这两日足不出户,连夜云卫的营地都未曾踏入,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似的送到夜王府,莫非是夜王病了?”周皇后开门见山。 沈月萤暗叫糟糕。 这周皇后果然派人盯着夜云诀的一举一动,此时召见她,无外乎是为了算计夜云诀。 “皇后娘娘,夜王病了吗?”沈月萤一脸惊讶的问,一副刚刚知情的模样。 她愁容满面,“扑通”跪了下来:“娘娘,臣妾对此一无所知啊,虽然上次皇后娘娘帮臣妾讨了个公道,但没几日那萧侧妃又开始兴风作浪,臣妾三番几次想要去主院都被挡在外头……” 有了上次在宫里哭诉的经验,这一次沈月萤表现的得心应手。 不等沈月萤继续表演,周皇后便打断她的话:“本宫知道你在夜王府过的苦,这次给你物色了帮手。” 帮手?! 莫非是指这戴面纱的女探子…… 这是明摆着要往夜王府安插探子? 所谓的帮手怕不是催命符? 沈月萤压下心中所想,受宠若惊的问:“真的吗?娘娘真是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说话间她又开始叩头谢恩:“有娘娘安排的人在身边,臣妾也不必怕萧侧妃了。” “本宫给你精挑细选的人,可不是为了对付那个侧妃用的。” 周皇后神色严肃,对着那戴面纱的女子勾了勾手指。 眨眼功夫,原本跪坐在一侧的女子已经来到了沈月萤的身边:“夜王妃,奴婢琉璃。” 沈月萤倒吸一口凉气,这女探子功夫了得,落地无声,水过无痕。 “娘娘,臣妾不懂您的意思,这琉璃姑娘不是帮臣妾对付萧侧妃,那是用来……” 周皇后凤眸微挑,闪过一道寒光:“当然用来对付那个人的。” 毒杀夜云诀?! 这周皇后果然心狠手辣。 “娘娘,这……这臣妾可有心无力啊!”沈月萤惶恐不安,脸色微微一变,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周皇后垂眸,冷哼道:“你是如何成为夜王妃的……想必你还记得,如今本宫让你做一件小事,你却屡次三番的推脱,莫不是你被夜王策反了?” “皇后娘娘冤枉啊!殿下但凡看臣妾一眼,臣妾也不至于被萧侧妃欺负,更何谈打探消息?” 沈月萤苦口婆心:“娘娘,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违背娘娘的旨意,更何况臣妾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又如何被王爷策反?” 周皇后越听,脸色越发黑沉。 还想推脱的沈月萤忽然觉得不能这么下去,话锋一转:“娘娘,臣妾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万一殿下这一番动作实际上是蒙蔽您的双眼呢?” “哦,那你觉得应该如何从长计议?” 周皇后扫了她一眼。 沈月萤故作沉吟,缓缓开口:“周公子如今还被困在王府后花园里,娘娘……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营救周公子?” “你不提,本宫倒是把那不成器的侄儿忘在脑后了。” 皇后想起周夫人入宫那日百般恳请,也于心不忍。 至于让夜云诀死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再议,这个夜云诀心思缜密,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说不定还真被沈月萤这个蠢妇说中,夜云诀如此做法就是想要设套让她钻! “周公子虽然名气在外,但好歹也是娘娘的人,可夜王似乎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沈月萤暗暗提醒了一句。 周皇后眉间积压的怒气立马上涨了不少:“他对我侄儿做了什么?” “娘娘,臣妾一直留意后花园的风吹草动,发现两日前子时,王爷带人突袭后花园,似乎是发现有贼人想要周公子的命……” 沈月萤真真假假混着说,意图迷惑周皇后。 “夜王府戒备森严,什么人能够避开夜云卫的看守闯入后花园,臣妾担心会不会是夜王故意如此?” 说完沈月萤便低下头去。 “还有此事?”周皇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拍案而起。 沈月萤吓得一哆嗦,哆嗦着重新倒茶:“娘娘息怒,先喝盏茶润润嗓子。” 周皇后指尖扣在茶盏上。她心下百转千回,冷笑道:“这个夜王羞辱本宫的侄儿还不够,难不成还想要趁机除掉本宫的人?” “夜王和娘娘一直不对付,这也无不可能的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月萤赶紧迎合。 “本宫知道了。” 周皇后心思百转,片刻后起身吩咐道:“琉璃,你在春云殿陪着王妃,本宫去去就回!” 沈月萤如履薄冰,本以为能脱身了,没曾想还被扣在这儿了! 第57章 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忐忑不已的沈月萤不安地看着身边的琉璃姑娘,这周皇后培养出来的人,非比寻常,她万万不敢得罪。 今日入宫一事,来势汹汹,沈月萤倾尽所能扭转乾坤。 此时她做得不动声色,话语间都是委曲求全,也不至于让周皇后怪罪。 只是周皇后忽然离开,莫不是去见皇帝? 沈月萤暗中思量,周皇后想要让周镇雄从王府出来,自然需要一个好名头,否则就以周镇雄那恶霸的名声,百姓不闹着废后就不错了! 这想法让沈月萤淡定不少。 不过,当着琉璃姑娘的面,沈月萤还是表现的颤颤巍巍,捧着茶杯时不时抿一口,给人紧张的假象。 果不其然,琉璃姑娘侧目看了她几眼,眼神都带着几分轻蔑。 一杯茶见了底,周皇后急匆匆的回来。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 沈月萤赶紧起身跪迎。 周皇后神采飞扬,凤眸隐露喜色,跟在身边的王公公更是双手捧着圣旨。 “本宫刚从陛下的御书房回来,他给夜王府下了一道旨意,你一并带回去!” 周皇后抬了抬手,王公公立刻上前一步。 “夜王妃,奴才已经安排了车辇,亲自送王妃回王府。” 沈月萤赶紧跪谢周皇后,这才跟着王公公一起离开了春云殿。 前脚刚出大殿的殿门,周皇后就安排琉璃暗中盯梢。 这一路沈月萤不敢放松分毫,她如今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在被周皇后召见入宫时,夜王府的侍卫们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 如今她回到王府时,身边还带着周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公公。 更别提王公公还带着皇帝让夜云诀放了周镇雄的圣旨。 这圣旨刚拿出来,‘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的侍卫,等王公公扯着公鸭嗓子念完旨意后,气氛顿时落针可闻。 “夜王呢?怎么不见他来接旨谢恩呢!”王公公吊着眼角,逡巡了一圈。 冷风作为夜云诀的贴身护卫,如今又肩负王府的大小事宜,此时跪着回话:“回禀王公公,王爷染了风寒,卧病在榻,府医正在施针。” “哦,既然王爷身体不适,那这圣旨就由王妃代领。” 王公公本就是有备而来,此刻听闻夜云诀真的染病,顿时心花怒放,回宫复命必定有赏。 沈月萤是王府名义上的王妃,又是皇后召见后一起回府的。 这圣旨来的这般巧,冷风一记眼刀射向沈月萤,分明是断定此事和她有关:“王公公,这旨意是要王爷释放周镇雄,此事要等王爷定夺才行。” 言外之意是沈月萤没资格代替王爷领旨。 “这话何意,陛下的圣旨刻不容缓,你有几个脑袋敢耽搁?又或者说夜王是故意染疾卧床,目的就是为了抗旨不尊?” 王公公霜染的眉毛皱成一团,看向冷风的眼神都淬了毒似得。 “卑职不敢!”冷云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关键时候,还是夜云诀及时出现,林大夫扶着他步履艰辛的拾阶而下。 “哟,这不是夜王殿下嘛,既然身体不适,何苦硬撑着接旨。” 王公公虚与委蛇,语带关切,还假惺惺的上前迎了一步。 夜云诀此时穿着鸦青色的常服,面具下的薄唇没有血色,步履虚浮。 “王公公,本王,本王接旨来迟,还望王公公不要怪罪。” 夜云诀喉见沙哑,声如裂帛。 “殿下何必如此客气,既然您来了,这圣旨……” 王公公挑了挑眉,将圣旨递到夜云诀的面前。 “儿臣……领旨谢恩,叩谢陛下圣恩。”夜云诀五指虚拢,掩唇咳了起来,下跪领旨时,险些后仰倒地。 “王爷!” 冷风眼疾手快扶稳了夜云诀。 跪在地上的侍卫们都惊呼了一声,既关切又紧张的看向夜云诀的方向。 “无妨。”夜云诀强撑着一口气,双手接了圣旨,还安排冷风亲自将周镇雄释放,好让王公公回宫复命。 被夜云诀变着花样折磨的周镇雄是被人抬出来的,整个人萎靡不振,半昏半醒。 王公公赶紧安排人将周镇雄抬上马车。 “王爷既然抱恙,就赶紧回去歇着,奴才也不叨扰了。”王公公客客气气的对夜云诀拜别。 夜云诀懒得再搭理,由林大夫和夜云卫扶着起身,直接去了书房。 宫里的人一走,夜王府顿时沸腾起来,议论声倍起。 夜云诀抱恙一事,原本只有夜云诀亲信和萧姝儿知情,今日这圣旨一到,夜云诀不得不带病接旨,王府奴仆婢女都亲眼目睹了。 萧侧妃带着春玉也在庭院,她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夜云诀渐行渐远的背影,朱唇微挑,似笑非笑。 此时的沈月萤压根没留意到萧姝儿的反应,她目前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别人。 要知道这非议中的另一个主角就是她这个人王妃。 没等沈月萤把后颈的冷汗擦去,麻烦就找上门了。 “王妃,王爷请你到书房回话。” 冷风面无表情的说完,紧紧地盯着沈月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月萤只觉得耳边嗡翁作响,吵得她脑袋疼。 冷风望过来的眼神更是裹着寒冰,让她倍感焦虑,莫名瘆得慌。 “好,左右逃不过,你带路。” 沈月萤无声叹气。 她踩着台阶跟着冷风穿过游廊,很快来到了书房。 ‘吱呀’房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佛手柑的熏香味道,带着淡淡的药香。 沈月萤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叮嘱林大夫为夜云诀准备的。 她进门施礼,主动开口问:“王爷,您唤妾身来可是为了入宫一事?” 偌大的书房,只点了一盏灯。 夜云诀面具在火烛照耀下显得异常生冷,他靠坐在罗汉榻上,手肘撑在案几上,冷漠地看着沈月萤。 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穿过晦暗不明的光线,落在沈月萤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沈月萤周身一愣,对上了那双记忆深刻的眸子。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在面对沈月萤和岳萤时,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不去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沈月萤勾起唇角,敛眸一笑,那笑容如如同这穿堂风,又冷又寒。 夜云诀强打起精神想要询问沈月萤这个毒妇,没曾想会看到她这幅反应,顿时怒不可遏:“你还敢笑!” 第58章 朴神医抵达京城 “王爷,妾身不笑难道要哭吗?” 沈月萤并未被夜云诀迫人的气势吓到,她定了定心神:“妾身知道皇后召我入宫一事,王爷定然心生不满,何况还带回了释放周镇雄的旨意。” “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夜云诀闷哼了一声。 沈月萤耸耸肩:“王爷谬赞,妾身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皇后的旨意妾身也不敢忤逆,王爷与此在这对妾身凶,倒不如直接进宫找皇后去讨个公道。” 夜云诀听到此处,嘲讽冷笑,瞥了她一眼。 “府中的侍卫也好,奴仆也罢,现在看妾身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妾身,王爷不就是想要责罚妾身吗?直说,这一次禁足多少天?” 沈月萤现在只想速战速决地回自己院子躺着去。 “呵,咳咳……” 夜云诀又咳了起来,接过冷风递来的帕子,掩了掩口鼻。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喘匀了气儿,这才倾身说道:“即日起,罚王妃禁足芷兰院,夜云卫严加看管,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折腾!” 话音落地,一眼也不愿意多看沈月萤,示意冷风扶着他翻了个身,躺在罗汉榻上歇息。 “王妃,王爷的话你也听到了,卑职亲自护送王妃回芷兰院!” 冷风绕过罗汉榻,居高临下的睨了沈月萤一眼。 沈月萤没说话,揉了揉跪疼的膝盖,起身跟着冷风走出了书房。 眼下是多事之秋,皇后要暗杀夜云诀,而王府中也有人打着同样的心思,这下可谓是内忧外患。 若是可以,她倒是乐意以后用岳萤的身份活下去…… 可惜现在她是夜王妃,倘若夜云诀出事,她这个王妃也讨不到好…… 思及此,沈月萤觉得她应以岳萤的身份,及时提醒夜云诀警惕危机四伏的处境。 尤其是周皇后精挑细选的探子琉璃,绝非省油的灯! 然而,沈月萤着急也没用,现在负责看护芷兰院的都是夜云卫的士兵,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接连三天,沈月萤都困在院子里无计可施。 既然出不去,总要找点事情做。 她开始仔细归纳整理原主的记忆,拿着笔写写画画。 周皇后‘提携’她成为夜王妃,是为一箭双雕。 周皇后借着皇帝陛下的宠爱推波助澜,促成这场姻缘。 其一是为二皇子夜成锦夺权铺路,杜绝夜云诀借助联姻稳固兵权;其二借此拉拢沈家,迫使沈家选择阵营,为皇后和二皇子效力。 原主的亲爹是户部侍郎,户部乃是掌管国库钱财、税收以及百姓户册的关键。 古往今来,这后宫干政是帝王最忌讳的事情,可如今的皇帝夜龙隐却不顾祖训,任由皇后为所欲为。 而沈侍郎却利用原身嫁入也王府,让原身成为探子…… “不行,这夜王府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先不说皇后心狠手辣,就原身那渣爹威逼起来,再加上夜云诀的厌恶,要不了多久我这条小命就沦为权斗的牺牲品了!” 沈月萤扔下手里的笔,越琢磨越后怕,随手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 “我得想办法逃离才是,实在不行就只能用苦肉计了!” 在沈月萤琢磨着如何逃出王府时,夜云诀也一样愁容满面。 “岳姑娘果然医术高超,按照她所传授的方法给王爷施针,辅助药物治疗,王爷已无大碍。”林大夫感慨万千。 他将施针后的金针收好,留意到夜云诀沉默不语,有些疑惑。 “王爷,莫非您还有哪儿不舒服?” “本王并无大碍,你先退下。” 夜云诀挥了挥手。 等林大夫离开后,冷风才上前一步:“王爷,属下已经找王馆主问过了,岳姑娘这三日都未曾露面,也没有任何消息。” 夜云诀皱了皱眉:“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杳无音讯了,难道本是因为她不想帮本王医治?” 冷风听着夜云诀自言自语,总觉得平日临危不乱的主子,一旦遇到岳姑娘的事儿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忽然,冷风想到重要的事情,上前附耳低语:“王爷,朴神医传来密信,事关王爷的性命,这蛊虫一事刻不容缓。” 夜云诀听完,眸光骤然一变:“本王知道了,你去备马,即刻出府。” 辰时三刻,夜云诀带着冷风来到云水坊。 云水坊,位于京城东市,紧挨着云水湖,因此得名。 坊主是六旬左右的老者,酿一手好酒,又精通乐器,一生未娶,收养不少孤儿养在此处,卖酒、唱曲为营生。 “夜王,神医在水廊等候。” 赶来相迎的男子,方脸宽颌,蜂腰苍劲,眉间有疤。 “冷风,你也在此守着。” 夜云诀吩咐了一声,直接朝着水廊走去。 这坊内水廊石木屋数不胜数,又是建在云水湖上,类似迷宫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迷路,密探高手都屡次碰壁,也难怪朴神医会约夜云诀在此处见面。 夜云诀七拐八绕,很快就见到了朴神医。 “先坐。”朴神医古稀之年,正端坐在圆木矮桌前,对夜云诀抬了抬下颌。 他左手持百毒散医书,右手举酒杯。 两鬓白霜浸染,身体略显佝偻。 夜云诀落座后,发现朴神医比上次见时又清瘦一些,可锐利气势不减分毫。 “京城的事,我已听说。” 朴神医将医书倒扣,给夜云诀倒了一杯酒。 “多谢。”夜云诀颔首。 朴神医在夜云诀端起酒杯时,手臂一横,腕部发力。 夜云诀手肘格挡,将酒杯颠在指尖,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一手。 “啧。”朴神医挑眉,反手推回夜云诀手肘,那酒杯跟着一晃,眨眼间就要跌落。 “这么好的酒,可别浪费了。” 夜云诀手掌交错,手指穿花绕树般将酒杯又带了起来。 一老一少每次见面都要过几招,指尖酒杯忽起忽落数十来回,竟一滴未洒。 “臭小子,蛊毒发作,竟这般精神!” 在给夜云诀诊脉后,朴神医瞳孔一缩:“何人为你逆脉走针?” 第59章 喂他服药的是你 逆脉走针?! 夜云诀一愣,察觉到朴神医的震惊之色,这才将岳萤的出现,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遍。 此时,有锦鲤越出水面,带起涟漪阵阵。 朴神医饮尽杯中酒,眯眼咋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医术了得的后起之秀,下次带来让老朽瞧瞧。” “怕是很难了,这几日她都没有露面。”夜云诀无声叹气,又给朴神医倒酒,并不打算再提岳萤。 “臭小子,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夜云诀不答反问:“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赶紧聊正经事!” 朴神医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臭小子,你母后当年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母后,夜云诀本就失落的心情又沉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之后,朴神医一壶酒都见了底,这才提起正经事。 “你这蛊毒只是暂时是压制住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蛊毒融入血脉,只怕回天乏术。” 他说完,从怀里拿方形的药盒放在夜云诀的面前:“每月服一粒药丸,蛊毒不足为惧。” 接过木头做的盒子,夜云诀剑眉一拧:“那王府内鬼一事……” “不动声色的去彻查,切勿打草惊蛇,你这身上的蛊毒并不简单。” 朴神医收敛了下脸上的笑容:“周皇后当年派人放火烧你,但这蛊毒并非她所为,躲在幕后的推手是想要借周皇后之手除掉你而已。” 夜云诀从小就知道朴神医是母后当年的心腹之一。 小时候,他并不能够理解,为何母后作为百年难遇的奇女子,会为了夜龙隐这种男人放弃自由,甘愿留在金丝笼中香消玉殒。 可伴随着长大,他渐渐明白了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的意义,母后被世俗枷锁束缚,被迫卷入权谋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我会查清楚母后的真正死因!” 夜云诀紧抿着的薄唇微张,低声带着恨意的嗓音响起。 朴神医点了点头:“这也是我的心愿,还是老规矩,遇到棘手的事情可以送信给云水坊。” “那你这次在京城逗留多久?” 收回思绪的夜云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怎么舍不得我这个糟老头子。”朴神医笑着打趣。 夜云诀摇头:“你不是说要见岳萤吗?” “哟,你不提我都忘了。”朴神医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我就在京城待个十天半月,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岳萤姑娘,我再走。” 没等话音落地,眉间带疤的男子出现在水廊石阶前,明显是有事禀报。 “松月,发生何事?” 朴神医不以为意的靠在椅子上。 “据小道消息传来,周皇后侄子周镇雄那边出事了。”松月目光中渗出一抹疑惑。 夜云诀眸光一闪,也望向了松月:“人都放回去几日了,现在能出什么事?” 松月看了朴神医一眼,见他没说话,这才回话:“回禀夜王,周镇雄他回府之后,周皇后派御医照料,原本并无大碍。今日去他去春风楼喝花酒时,才发现了阳衰之症。” 美人在怀,可却不举,你说气人不气人! 朴神医作为松月的师傅,自然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这周镇雄怕是要终生无后了! “臭小子,这周镇雄虽然是京城恶霸,可终究是皇后的侄子,他会阳衰不会是你让人做的?”朴神医大笑起来。 “此事和我无关。” 夜云诀微眯着眼睛抿了一口酒。 事实上,这周镇雄会落得这个下场,是出自沈月萤之手。 那晚给周镇雄吃的自然不是什么毒药,平日里显现不出来,但只要一碰到女子…… 药性才会显现出来。 夜云诀带着冷风从云水坊赶回王府,直接踹开了芷兰院的大门,这动静成功将睡梦中的沈月萤给惊醒。 “王爷,你怎么来了?拎着马鞭过来是何意?” 她睡眼稀疏,看到夜云诀冷冽的目光时,睡意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夜云诀眯着眼打量沈月萤,“啪”地一声闷响,手里的马鞭甩在她的面前,束发的簪子被打落了下来。 漆黑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沈月萤的半张脸。 “说说,周镇雄是怎么回事?”夜云诀面无表情地问。 沈月萤看着面前的夜云诀,即使被鞭子抽断了发簪,却也不躲不闪,毫不畏惧。 面上毫不畏惧可不代表内心如此,实际上她内心慌的一批。 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现在他从想起盘问? 思索间,沈月萤决定先发制人:“王爷真是好本事,横竖也不是第一次对我动手了,何必用马鞭这么多余的东西。” 沈月萤指了指他腰间的佩剑:“一剑封喉,一了百了岂不容易!” “求生容易求死难,那晚给周镇雄服药的就是你,当真以为本王一无所知?” 沈月萤抬手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长发,任由夜云诀绕着她走了一圈。 “妾身听不懂王爷说什么,妾身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反正她就不承认,她就不相信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很好,本王的王妃还真是敢做不敢当。”夜云诀冷笑,对着冷风抬了抬手。 站在门外的冷风,将当晚沈月萤遮面的黑色面罩和夜行衣都扔在了她的面前。 “需要本王把你那晚用来要挟周镇雄的短刀也搜出来?” 夜云诀眸中闪过凌冽的光。 沈月萤咬着后槽牙:这个夜云诀属狗的吗?这夜行衣和面罩我都埋在后院假山了,他都能让人找到?! 事已至此,她是瞒不过去,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王爷,这件事说来话长,妾身其实……” 就在沈月萤准备长篇大论混淆视听的时候,夜云诀拍案而起。 “啪——” 巨大声响过后,夜云诀警告道:“说正事。” 沈月萤眼看着夜云诀失去耐心,又赶紧将话题绕回到周镇雄的身上。 “周镇雄是个祸害,全京城的人都知晓,恰巧得知他被王爷关起来了,本王妃为民除害教训他一番怎么了?” 夜云诀将马鞭捏在手里,勾起嘴角看向她:“所以,那晚要挟周镇雄,喂他服药的是你。” “王爷三番两次因为皇后对妾身如此凶,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妾身的小命,妾身倒是想要问问王爷,妾身传什么话给皇后了,让王爷如此憎恶?”沈月萤不答反问。 “本王问什么,你答什么。” 夜云诀不悦的视线扫在她素净的小脸上。 沈月萤温声笑道:“王爷,你之前不提,今儿个忽然提起,恐怕是另有原因?” 第60章 最近侧妃不太正常 沈月萤对自己调配的药丸很有信心。 周镇雄怕是再也没有机会重振雄风了,这样人渣就该断子绝孙,她这是为民除害! 从夜云诀收押周镇雄的那一刻,沈月萤就知道除了皮肉之苦,最多就审讯出夜云卫疫病的相关细节。 到最后,夜云诀还是要将这个恶霸放回去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可这周镇雄的背后是周皇后…… “那个毒妇还真是煞费苦心,以为利用你这蠢妇对付了她自家侄儿,就能够将罪名栽赃到本王身上?”夜云诀隔着摇曳的烛灯打量沈月萤:“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推出去顶罪?” 一灯如豆,光线半明半暗。 沈月萤随手扎了个马尾,此时未施粉黛,浑身并无配饰,可偏偏落在夜云诀的眼里衬得越发柔美如玉,第一次让他萌生了错觉,仿佛以前从未真正看清楚这个王妃。 “王爷,此事和皇后娘娘有何关系?” 沈月萤那双瑞风眼微挑。 “再说,当日放人时,王爷还抱病府中,这周镇雄被带走时隔几日后才发现不举,此事怎能赖到王府来?” 她这是在提醒夜云诀,即使周镇雄想要借机反咬一口,他也可以拿身体抱病推脱。 宣旨那日,无数双眼睛看到夜云诀病恹恹的模样,连下跪接旨时都险些昏过去,皇后暗中派的密探琉璃姑娘肯定也瞧见了,是不是装病一看便知。 “所以这件事不是周皇后所为?”夜云诀收回目光:“又或者是那毒妇故让你蒙骗本王,以自家侄儿不举一事来换取本王的信任?” 沈月萤:“……” 感情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她就是看不怪周镇雄才出手的? 沈月萤一双美眸对上他面具下犀利的双眸,毫不畏惧道:“王爷,此事是妾身一人所为,并无旁人策划。” 她弯腰捡起夜行衣和黑色面罩,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我并不觉得教训一下京城恶霸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妾身刚才说过了,王爷也有机会摘出去,不会被怀疑的。” “你那药丸是从何而来?”夜云诀话锋一转。 沈月萤刚要说是自己制作的…… 话还没说出来,才意识到她现在不是岳萤的身份。 沈月萤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自然是神医所给!” “岳萤?”夜云诀敏锐地问道。 沈月萤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面色迟疑:“妾身不知道啊,应该是?王爷认识那神医吗?那神医……” 就在沈月萤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夜云诀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闭嘴!” 沈月萤一副怯生生地看着他。 “如若此事被怀疑到王府,你就等着受死!” 夜云诀转身离开芷兰院。 沈月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夜云诀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才长叹一口气,倒在床褥上翻了个身。 总算送走这个活阎王了,这一天天的真是不消停! …… 夜凉如水,萧姝儿在竹园摔碎了一盏茶。 “娘娘,是茶水太烫了吗?”春玉小心翼翼的问。 她不懂萧姝儿为何发那么大的火气。 “要不,奴婢再给娘娘泡您爱喝的西湖龙井?”春玉捡着萧姝儿爱听的说:“还是王爷上次凯旋归来,特地带给侧妃带的呢!” 萧姝儿听完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盯着修剪过的指甲看了又看:“不用了,你去梅蜜斋买一份蜜饯,再带一盒桃花酥回来。” 梅蜜斋是京城一家糕点铺子,专卖大户人家喜欢吃的果脯蜜饯,生意不是京城最好的,但却是萧姝儿经常光顾的。 春玉点了点头,心中疑惑连着五天被差遣去梅蜜斋买点心,可买回来也不见得侧妃吃几块。 果不其然,等春玉去梅蜜斋买了桃花酥和蜜饯回来后,萧姝儿将这些东西拆开倒在盘子里,每样吃了两口。 “春玉,你把剩下的糕点带回去吃,我乏了。” “多谢侧妃娘娘。”春玉拿起盒子想要将糕点装回去,方便带走。 萧姝儿却抬手阻止了她:“把盘子端走,这盒子留下,上面的桃花纹挺别致,等我把它描画下来,给王爷绣个荷包。” “是,那奴婢给侧妃娘娘把绣花描样的小案几搬过来。”春玉干活十分麻利,否则也不会入府就留在萧姝儿身边了。 亥时过半,更深露重。 萧姝儿却并未入睡,她点亮了石榴琉璃灯盏,淡金色的光将秋阳松纹纸都照出了光晕,床榻边还放着描样儿的雕花小案几。 她将描画好的松纹纸放在琉璃灯盏下,镂空雕刻的琉璃灯盏遮挡了松纹纸上的一部分的图案,没被遮挡的图案恰好组成了三个象形字:云、水、坊! 在反复确认无误之后,萧姝儿将雕花的石榴琉璃灯盏吹灭放回了原处。 重新躺回床榻后,她目光冷然的看着窗外的弯月,渐渐入睡,梦到了从未踏足过的故乡。 翌日。 沈月萤一大早坐在芷兰院里,和那些守着她的护卫们大眼瞪小眼,昨日她和夜云诀的一番长谈,丝毫没有改变她的处境。 “本王妃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赐婚的王妃,一大早连个送饭的都没有吗?” 沈月萤故作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 “王妃息怒,王爷下令出入芷兰院的人都需要通过他点头才行。” “这知道的以为本王妃是被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妃是在坐牢呢!” 沈月萤有点生气,这是活生生的想饿死她不成? “哎哟哟,瞧瞧你现在哪还有半分王妃的样子。”萧姝儿轻柔的声音响起,姿态闲散地站在芷兰院的门口。 沈月萤闻声望去,冲着萧姝儿微微一笑。 “侧妃何曾将我当做王妃看待了?这该行的礼可是一个都没有行过,这不就俨然把自己当成夜王府的女主人了?” “妾身哪有王妃这么能干啊,这去一趟皇宫,就把王爷辛苦抓来的恶霸给放了,王府上下都在传这件事呢,一提到王妃就跟过街老鼠似得,谁说起来都要骂几句呢!” 萧姝儿字字珠玑。 这夜王府的侍卫看着王妃和侧妃隔着芷兰院的门,你来我往的口舌争锋,忽然格外怀念跟着夜王去边关打仗的日子,宁可上阵杀敌,都懒得和王府的女子们打交道。 “侧妃娘娘,王爷来了。”春玉不露声色的拽了拽萧姝儿的衣袖。 第61章 王妃和岳萤的关系 沈月萤耳聪目明,自然也瞧见了夜云诀。 不过,她视线的余光扫了一眼萧姝儿的身后。 除了侍奉的婢女都站在萧姝儿的斜后方,为首的春玉手里还拎着食盒,看样子是想带着美食去讨好夜云诀。 接连这么多天碰壁的萧姝儿还不死心,难怪一大早就站在芷兰院找晦气呢,原来是为了和夜云诀偶遇。 不过沈月萤疑惑为什么萧姝儿知道夜云诀一定会来找她? 夜云诀越走越近,萧姝儿媚眼一笑,款步上前。 精心打扮过的萧姝儿,眉心的桃花钿衬得肌肤白皙如雪,绛红色的流彩云锦裙,一步一摇,裙涛如蝶,美若芳物。 “见过王爷,妾身正想给王爷送早点。”她玉手一抬,春玉躬身将食盒递了过去。 “这是妾身让小厨房准备的羊奶酥酪、玫瑰松子、山药藕粉糖糕,都是王爷喜欢吃的。” 萧姝儿说着将食盒打开,献宝似得递到夜云诀面前。 隔着几步远,沈月萤都能够闻到香味,本就饥肠辘辘的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只能闻闻味解馋。 咦,不对啊,这怎么还有雷公藤糖化的味道…… 雷公藤原本是无色无味的毒物,可一旦遇到糖类会发生糖化,气味也就有了变化,若非了解草药属性,根本不会辨别出其中端倪。 沈月萤微微冷笑,这究竟是王府中的人下毒暗害夜云诀,还是周皇后的探子琉璃姑娘所为? “不必,本王用过早膳了。”夜云诀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拒绝了。 萧姝儿脸色一变,这么多侍卫婢女看着,她好歹是夜王府最得宠的侧妃,此刻难免有点窘迫,气得脸色青白相接。 “王爷既然用过早膳了,那明日妾身为王爷早点准备。” 萧姝儿心里气恼,面上却不露分毫。 “王爷最忌讳浪费食物,这食盒不如留给王爷身边的侍卫好了。”萧姝儿退而求其次。 夜云诀正要示意冷风接下食盒,好打发了萧姝儿。 沈月萤却忽然开口:“侧妃不如给我好了,我正饿着呢!” 这雷公藤糖化后的毒性不弱,一旦误食后果不堪设想。 沈月萤医者仁心,何况夜云卫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她不希望他们死于非命。 “那就给王妃。” 萧姝儿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娇嗔着拽了拽夜云诀的衣袖,声音说不出的妩媚:“王爷果然体恤王妃,妾身都有些羡慕了。” 看似是羡慕,实则是故意想要让夜云诀更加反感她。 沈月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催促道:“快将食盒给我,我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冷风,送侧妃回竹园。” 夜云诀长袖一挥,手腕翻转,将食盒拎在手里,跨门走了进来。 萧姝儿被迫后退了一步,她眼眦欲裂。 气愤之余,她想要趁机跟着夜云诀进去找沈月萤的麻烦,结果披甲持剑的冷风横在她面前,萧姝儿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只能偃旗息鼓,不甘心的带着春玉离开了。 沈月萤看着碍眼的人被气走了,也觉得解气。 “还没看够?” 夜云诀在园中的石凳上落座。 沈月萤悠然自得地笑了笑:“没看够,王爷还能再演一出不成?” “砰——”地一声,夜云诀将食盒重重放在了沈月萤的面前:“你不是饿了吗?还有功夫看戏。” “哦,王爷找我何事?还是为了周镇雄那事?” 沈月萤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岳萤?”夜云诀说话间屈指敲了敲园中的石桌,雕花的桌角顿时碎了一角。 刚想找个理由敷衍的沈月萤被看的心怦怦跳,这狗男人还真是专挑软的柿子捏啊! 不对,他为什么对岳萤念念不忘? 沈月萤打量的眼神扫到他那银色的面具,心中闪过疑惑。 “王爷,这岳萤是何人?对王爷来说很重要吗?”沈月萤不动声色地问道。 夜云诀身形一僵,呵斥道:“这不是王妃要关心的事情,你只需说出何时认识的她即可。” “哦,忘记了,应该是之前我出府看到周镇雄欺负百姓那天,我想要出头被神医给拦住,告诉我像他这样的恶霸迟早会被人收拾的,所以就给了我那药丸子!” 她的话落下后,夜云诀深邃的双眸如鹰隼般打量着她。 被看的内心发毛的沈月萤强装淡定。 直到沈月萤以为躲不过的时候,夜云诀又转移了话题:“那神医可曾告诉你,一旦服下那药丸后,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爷为何问这个,莫非是这周镇雄还打算将此事闹大?借此找王爷麻烦不成?”沈月萤冷笑:“他也不嫌丢人。” 这次周镇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凭借他的身份,此事决不会轻易善了。 “既然此事并不是那毒妇所为,那毒妇势必不会轻易揭过,作为王妃的你……” “王爷的言外之意是……” 沈月萤欲言又止的看向夜云诀。 “本王的意思这是你一人所为,倘若牵连到王府,本王定绕不了你!” 这话要挟意味浓重,沈月萤的后颈都冒出一层冷汗。 “还有关于岳萤,你若是再遇到她,替本王转达一句话,让她速速来王府找本王!” 沈月萤错愕,他干嘛非要找自己? 难不成是为了给他治病? 想到他面具下恐怖的一面,沈月萤倒也没有多想。 “好,王爷的话我记住了。” 沈月萤讨价还价:“不过王爷,我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在芷兰院里遇到岳萤?” 夜云诀沉默片刻,岳萤又有好几日没有出现,想起之前萧姝儿所说沈月萤和周镇雄合谋害岳萤一事…… 虽他表面上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上他一直派人在寻找。 可至今一无所获! 夜云诀眸光一暗,越发觉得沈月萤太过狡猾,哪里还有当初入府时跋扈粗鄙的模样。 而且她说的有道理,不出去她如何碰到岳萤? “嗯,本王准了。” 沈月萤愣了一下,没想到夜云诀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可她回想起在王馆主那留下了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也顾不上琢磨太多。 夜云诀前脚撤走芷兰院的夜云卫,沈月萤后脚从侧门离开了夜王府。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王妃确实出府了。”冷风及时汇报。 夜云诀吩咐了下去:“安排人盯紧了!本王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62章 岳姑娘和王妃如何相识 殊不知,沈月萤从萌生逃离夜王府的念头时,就考虑到会被跟踪盯梢的可能性。 早有对策的沈月萤随身带着易容变装的小包袱。 她在离开夜王府后,专挑人多的地方挤,混迹在人群之中,七拐八绕的找了一家成衣铺前,牌匾上写着“慕衣阁”三个大字。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月萤摇身一变,就装扮成岳萤的模样,大摇大摆的从“慕衣阁”里走了出来。 她这行云流水的操作,就算面对的是夜云卫也无所畏惧。 等她重新出现在王德语的医馆时,忙的不亦乐乎的王馆主顿时如释重负,也顾不上追问这几日为何不见踪迹,赶紧拉着沈月萤给那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诊脉。 守在医馆的夜云卫也如释重负,总算是等来了救命恩人,第一时间就通报给了冷风。 “王爷,守在医馆的兄弟传来消息,说岳姑娘出现了!” 夜云诀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亮色:“好,赶紧备马,本王现在就过去。” 冷风看着跟风一样出去的夜云诀,他无奈的摇摇头。 现在王爷只要提到岳姑娘的事情,他就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沈月萤这边对夜云诀的到来还一无所知,她耽搁了几日,这些病情比较复杂的急症明显恶化了,她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治疗。 “王馆主,将之前身体疱疹加重的病人带到内室,我需要切开腐肉,放出脓血,外用的金疮药包扎后,再辅助金针治疗。” 沈月萤按照轻重缓急划分了病人,亲自将治疗的过程赘述清楚,和王馆主相互配合,加快了效率,也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医治更多的病人。 好不容易喘口气,沈月萤刚拿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就听到噩梦般的声音传来。 “岳姑娘!” “咳咳咳——” 沈月萤险些被一口水给呛住,拼命咳嗽起来。 夜云诀快步上前,他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让岳萤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我没事。” 沈月萤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和夜云诀拉开了距离。 夜云诀放软了语气,声音也压低了一些:“岳姑娘,是本王唐突了。” “王爷,你看起来身体恢复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为何还要来医馆呢?”沈月萤强调:“我这边还有不少病人等着救治,实在是无暇分身。” 她就是不想和夜云诀有过多的接触! “本王有要紧事情和岳姑娘谈,这些病人可否让王馆主先照看?”夜云诀主动说明来意。 冷风赶紧上前禀告:“岳姑娘,我们还带了府医林大夫,他也可以帮忙。” 林大夫也纷纷点头:“是啊,老夫可以帮王馆主的忙,岳姑娘放心,医者仁心,不会耽搁病人的。” “这怎么使得?” 沈月萤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们,尤其是林大夫,他这一副讨好的模样够渗人的! “使得,当然使得,老夫还等着忙完继续和岳姑娘讨教医术呢。” 林大夫真情实意的鞠躬,老态的脸上满是期望。 之前,林大夫亲眼见识了岳萤的医术,深感佩服,今儿得知夜云诀是要来见岳萤,豁出老脸非要跟来,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事已至此,沈月萤只好答应了下来。 她跟随夜云诀来到了医馆的后院,冷风守在垂花门下,并没有靠近。 “岳姑娘,近几日是否遇到了麻烦?可否需要本王的帮助?”夜云诀担忧地看着她。 萧姝儿的话本来他都已经忘记了,可偏偏昨夜和沈月萤交谈的时候提及她们认识,这让他不得不担心岳萤的安危。 沈月萤很想给他一个白眼,告诉他出不来还不是被你禁足了! 但是她知道这话不能说。 所以沈月萤笑呵呵地岔开了话题:“我没事,好着呢,王爷要和我说什么?” 夜云诀打量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这才安心下来:“岳姑娘可否认识本王的王妃?” “嗯?” “她说在你手里得到一枚药丸,是专门给周镇雄服用的……” 沈月萤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点儿弯啊绕的都没有,直接对自己坦白。 难道是因为他怕他的好王妃撒谎? 这一想法让沈月萤觉得很不爽,但她还是露出惊讶:“哦,原来那位性格豪爽的姑娘是夜王妃?” 性格豪爽?! 夜云诀听到这个评价,语气难免夹杂着不屑:“岳姑娘说笑了,拙荆不过是个负隅顽抗之人,又何称的上豪爽?” “哦,因为我就给过一个姑娘药丸,又刚好是给周镇雄用的,那不就是她嘛!”沈月萤很坦然的回答。 反正沈月萤是她,岳萤也是她,她想是谁做的这件事就是谁做的! 夜云诀薄唇紧抿,他那张面具在太阳下显得冰冷无情。 “岳姑娘和她是如何相识的?” 夜云诀低沉的嗓音响起。 沈月萤一抬头冷不丁的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眸,宛如一弯秋月让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很快,沈月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发动她全身的脑细胞,编一个看似合理又不显得突兀的故事来解释夜王妃和岳萤相遇的过程。 “是周镇雄被王爷捉起来的前一天认识的,不过王爷,你似乎对她很不满意?” 沈月萤皱着好看的眉毛,故作好奇。 提起沈月萤,夜云诀的怒火就从胸腔处出来:“呵,周皇后赐婚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所以王爷想要杀了她?”沈月萤不悦地试探。 “本王当然想,但……” 话还没说完,夜云诀就意识到问题,戛然而止的看着沈月萤。 沈月萤扯了扯嘴唇:“王爷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开始王爷对我的态度不也是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你看不上你家王妃也是正常的!” 这一番话噎得夜云诀无法反驳,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岳姑娘,以前是本王不对,可——” 沈月萤打断了他的话:“抱歉,王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另外我对你府中之事并不感兴趣,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 “那王爷有事快说。” “……” 沈月萤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他有事不说一直在和自己讨论自己这个王妃是否合格,让她觉得很烦躁。 夜云诀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适当开口:“本王提出拙荆一事主要是怕她会和周镇雄一起谋害你……” 沈月萤:“???” 第63章 日后拜访朴神医 “夜王妃要害我?” 沈月萤故作诧异。 夜云诀定了定心神:“本王是从侧妃那听来的,听说王妃和周镇雄合谋,让你遇害了,这才导致本王派人寻你也寻不到。” 沈月萤:“……” “这也是王爷急匆匆来找我的原因之一?” “嗯。” 夜云诀修长的手指敲了一下石桌,似乎这是他思考时候的小习惯。 顿时觉得他无聊的沈月萤摆手:“王爷多想了,这几日我没有出现是因为家中有事,所以才没有出诊的。” “当真不是被人绑架或者被威胁?”夜云诀不相信。 沈月萤强忍着要翻白眼,用最后一点耐心道:“王爷,我与你王妃相谈甚欢,她作何要害我?况且我好端端的就站在你面前,莫不是你不相信?”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那不就是了,再说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家王妃说过要帮我,到底有没有反悔?” “她也不是……” 夜云诀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回想起那晚在后花园见到的一幕,似乎在他晕过去之前瞧见的就是沈月萤拿着刀要挟恐吓周镇雄。 莫非真的是他误会对方了? 沈月萤夜云诀沉默,心知这一次总算是敷衍过关了。 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夜云诀居然是爱惜人才之人! 到时候她想要逃离王府恐怕容易,但用岳萤的身份再一次逃开……恐怕就很棘手了。 见他沉默不语,沈月萤总结了一句:“我和王妃很投缘,她帮我和百姓们报仇一事就极其大义,至于你那劳什子侧妃说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听了,没有一句是真的。” “岳姑娘说的是,倒是本王对王妃不太了解,否则也不会出如此乌龙之事。” 不了解就对了! 沈月萤并不打算过多评价这件事情,否则容易露馅儿。 “王爷问的我都如实回答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医馆继续忙了。”她作势就要走。 “等等!”夜云诀抬臂阻拦。 沈月萤脚步一顿,抬头看他:“王爷还有事情?” “还想要给岳姑娘看一下此物。”夜云诀从怀里拿出了药盒,递到她面前。 “这是?”沈月萤一头雾水。 “岳姑娘不是说本王气色恢复的比想象的还要好吗?多亏了此药。”夜云诀这次很聪明,知道要投其所好。 还是多亏了朴神医的忠告。 “你这个臭小子,若是你再见到那位岳萤姑娘,就把这药丸给她看,她若是真心喜欢研究医术,肯定会追问你药丸的由来,你就顺理成章的带她来见我。” “为什么你非要见岳萤呢?”夜云诀当时还问过朴神医。 朴神医笑了笑:“除了逆脉行针之外,疫病能够顺利解决也是她的功劳。” 没等夜云诀开口,又听到他说道:“我很久没见到这样有天赋的医者了,何况你回回提到岳萤时,眼神都不一样了,我当然要好好试探她一番!” 夜云诀的思绪戛然而止,从云水坊的回忆中抽身而出。 他将手臂伸了过去:“岳姑娘可以先给本王诊脉,便知真假。” 沈月萤作为一个医学爱好者,拥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纵然精通中西医术,可对于蛊毒了解的并不多,在给夜云诀诊脉之后,确实发现了他恢复的速度太过惊人。 “莫非这药是那位朴神医给的?”沈月萤一针见血。 夜云诀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沈月萤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药盒。 蜜蜡封口的药丸,凭借着色泽和气味,沈月萤只能够分辨出几味搭配的药材,倒是给她提供了不少思路,顿时欣喜若狂。 “这药丸能给我一粒吗?我想好好分析一下,这样也有助于帮王爷解决蛊毒之症。”沈月萤看向夜云诀。 “与其拿药丸分析,不如当面和朴神医讨教一二?”夜云诀迫不及待想要带岳萤去朴神医。 沈月萤先是震惊,随后脸色微僵:“朴神医难道就在京城?!” “嗯。”夜云诀点了点头。 沈月萤仅凭这一粒药丸就知晓这朴神医绝对是世外高人。 讨教医术是次要的,沈月萤能够在这里安然无恙的活下去,顺利逃脱夜王府,发家致富奔小康才是最关键的。 这朴神医和夜云诀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可不敢轻易招惹。 按照夜云诀和冷风的说法,当年是周皇后放火谋害夜云诀。 那么蛊毒一事极有可能也和周皇后有关,朴神医能够以一己之力救下夜云诀,可见不止是医术高超,能在火中救人,功夫自然不差。 她现在说白了也还没有离开王府,万一朴神医识破她的装束,她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王爷,既然朴神医还在京城,那以后也有机会,今天我答应了王馆主要把这几日耽搁的事情处理完的。” 她找理由搪塞了夜云诀的要求:“王爷也该知道,医者的本心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总不能忘了根本,等日后有机会,再跟随王爷拜访朴神医。” 夜云诀狐疑她这话,不过想到另一件事便也不在纠结这件事。 “岳姑娘,那周镇雄的隐疾,是否还有缓解之策?” “王爷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沈月萤微眯着眸子,扫了他一眼。 她想起夜云诀在王府说过不能因此事而牵连夜王府,难道是想要找到解药,大事化小? 此时已过正午时分,琥珀色的光从榕树的枝蔓中洒落,光斑落在夜云诀的身上,将那青纱缀绣的夔蟒染出光晕来。 沈月萤拿捏不准夜云诀的想法,故而试探一二。 “周镇雄行事做派有恃无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鸣冤报官,可案子都被压了下来,并未惩处。” 沈月萤言辞凿凿:“这也算是以暴制暴了,莫非王爷还有更好的方式来严惩这厮?” 夜云诀摇头:“有周皇后给他撑腰,想要扳倒周镇雄只怕难上加难,我只是担心这药丸导致的隐疾会被宫中的御医攻克而已。” “王爷大可放心,我的医术虽比不上朴神医,但我亲自调制的药丸,药效一旦发作神仙难救。”沈月萤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没等话音落地,守在垂花门的冷风忽然赶来,神色微沉,欲言又止。 第64章 蕲州陈氏上门求医 “王爷,看来冷风是有要紧事回禀,那我就不打扰了。” 沈月萤识趣的转身,想要离开。 夜云诀却示意冷风直说:“岳姑娘对夜云卫和本王都有救命之恩,没必要藏着掖着,但说无妨。” 王爷,你确定要当着岳姑娘的面? 冷风犹豫不决地看向夜云诀。 “说。” 夜云诀催促。 “回禀王爷,跟着王妃的人说给跟丢了。”冷风硬着头皮说完。 夜云卫与那些有勇无谋的侍卫不同,做事最讲究效率和结果,盯梢这种事情,也是分人的,若对方是高手,跟丢了也情有可原。 可王妃这样的小角色,却被跟丢了,这就显得他们夜云卫无能了。 这也是冷风难以启齿的原因。 夜云诀修长的手指一顿,淡定道:“跟丢了?” “是……” 冷风的话落下后,夜云诀便没在开口。 似乎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月萤心有余悸,幸亏她早有防备。 “王爷的家事还真是有点儿意思。”沈月萤嘲讽一笑:“现在看来你对王妃的偏见够深的!” “岳姑娘,你是不知道,王爷让夜云卫盯着王妃是为了——” 夜云诀故意咳嗽:“咳咳。” 沈月萤挑眉,想到刚才解释的一切,倒也不想和他继续消耗下去:“王爷为何这般做已经不重要,但我有必要再提醒一句,王妃这个人我是见过的,她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丢下这句话,她大步流星的绕开他们主仆,直接去找王馆主和林大夫了。 此刻医馆里已经没有多少病人,王馆主和林大夫站在一块儿似乎是在讨论药理。 “多亏林大夫的帮忙,为我和王馆主解了燃眉之急。” 沈月萤走过去拱手道谢。 “岳姑娘,你可别客气了。”林大夫摆了摆手,很谦逊的说道:“我和王馆主正在聊你呢。” 在他们三个医学爱好者攀谈的过程中,见那一贯的门帘被人挑起,迎面走来一人。 “请问这位姑娘,可是岳萤?” 来人驻足在三步开外的位置。 “正是在下,这位公子是……”沈月萤认真打量对方。 此人身着鸦青色的广袖长袍,腰间坠着白鹤松纹玉佩,乌木簪束发,并未带冠,一身风尘仆仆,可并不影响他给人的温润印象。 这穿着打扮绝非普通百姓,莫非是高门大户之人? “岳姑娘,在下蕲州陈氏陈鸿轩,听闻京城疫病是岳姑娘妙手医治,我家祖父卧病在榻半年,寻遍蕲州名医,均无效果,这才星夜赶路来京求医。” 沈月萤有些意外,她倒是没想到她寻医问诊,居然还声名远扬了。 “蕲州陈氏?”王馆主细细思量,低声提醒了一句:“岳姑娘,这蕲州距离京城要一天两夜的路程呢!” 林大夫也轻声说道:“这工部尚书的连襟好像就是蕲州陈氏。” 夜云诀从后院走出来时,恰好瞧见这一幕,听到蕲州陈氏陈鸿轩的名讳时,眸光骤然一紧。 蕲州陈氏虽不是名门望族,可与京城的势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夜云诀收回脚步,站在转角处,留意前厅的动静。 京城之中波云诡谲之事数不胜数,世族相残争权夺利更是屡见不鲜。 如今,工部尚书齐海峰与蕲州陈氏家主是连襟,而齐海峰又是三皇子夜成风阵营的定海神针。 众所周知,当朝皇帝夜龙隐最宠幸的除了周皇后,就是李贵妃。 三皇子夜成风就是李贵妃所出。 众多皇子中,三皇子可谓是最出彩的一个,风头一度碾压周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夜成锦。 他文采斐然,容貌更是最像皇帝夜龙隐,称得上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作为三皇子麾下首屈一指的人物,蕲州陈氏若是有人病重,大可以派御医前往,何必要星夜赶路来到京城呢? 夜云诀敏锐的判断出此事必定另有玄机。 “陈公子,听你所说,可是为了求医而来?”沈月萤并不关心这蕲州陈氏与工部尚书的关系,她注重的是病人的状况。 陈鸿轩忧心忡忡的点头:“岳姑娘聪慧过人,在下确实是为求医,若岳姑娘方便,可否随在下前往正德街的客栈。” “求医为何要到客栈去?”林大夫抢先问了一句。 沈月萤心下了然:“想必陈公子已经将家中祖父接到京城了,安置在正德街的客栈之中。” 林大夫听完,这才恍然大悟。 他作为夜王府的府医,平日只为王府的人望闻问切,何曾了解民间看病难的问题。 “岳姑娘所言极是,恳请姑娘移步过去,在下愿意付双倍诊金。”陈鸿轩诚意满满:“马车已经备好,就停在医馆外面,随时可以出发。” 双倍诊金确实诱惑很大,不过沈月萤现在也不缺银子,陈鸿轩举止有度,连马车都准备了,可见病情刻不容缓,不适合再耽搁。 “好,请陈公子稍等,我收拾一下药箱。” 陈鸿轩欣喜不已,原本的愁容消散了大半:“那就有劳岳姑娘了。” 作为医者,沈月萤当然不会拒绝远道而来的病人,她拎起药箱和陈鸿轩示意:“可以走了。” “等等,我和岳姑娘一起去!”王馆主可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医馆怎么办?”沈月萤问。 王馆主指了指林大夫:“这不是还有林大夫坐镇嘛,横竖他现在也走不了,毕竟王爷还在呢!” 陈鸿轩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听到‘王爷’这个称呼,下意识的止步,扭头望向了林大夫,一脸疑惑的问:“在下怠慢了,不知哪位是王爷,实在惶恐。” 沈月萤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按说夜云诀也该出现了,难道他贵人多忘事,丢下林大夫,独自走了? “陈公子,你误会了,这儿——” “本王在这儿,陈公子可是在寻本王?”夜云诀打断了沈月萤的话,主动露面。 在京城,夜云诀这泛着冷光的面具就是身份的证明,谁都知道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就是兵权在握,战功赫赫的大皇子夜王。 陈鸿轩毕恭毕敬的上前一步,对着夜云诀行礼。 “王爷,我这儿还急着出诊呢,您就别惦记着这些繁文缛节了!”沈月萤不满的睨了夜云诀一眼。 “无妨,本王陪你一起出诊。” 第65章 岳姑娘不像是在救人 沈月萤想不明白,夜云诀吃饱了撑的非要和她一起出诊? 原本要追问一二,可碍于马车上人多,只好暂且不表。 正德街最好的客栈就是一品居,三层高的建筑,雕梁画柱花纹繁复,据说这一品居的东家是京城权贵的表亲,没点背景的人很难在京城开门做生意的,何况还是在最繁华的正德街。 “王爷,岳姑娘,已经到了。” 陈鸿轩下马上前通报。 王馆主帮着挑开了帘布,夜云诀第一个走下马车,沈月萤与王馆主拎着药箱紧随其后。 原本人声鼎沸的一品居,伴随着夜云诀等人的出现,声音戛然而止。 衣着打扮不同的宾客们纷纷扭过头来,视线若有似无的徘徊在夜云诀以及沈月萤的身上,大堂内顿时被诡异的寂静笼罩。 “这不是夜王府的王爷嘛!”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低声说道:“之前就是他惩治了恶霸周镇雄,可没几天就给放出去了,王爷身边的姑娘好像是那个神医。” 有人接话:“你消息不够灵通,那是皇后娘娘求了陛下的旨意,趁着王爷抱恙才钻了空子!” 这个话题顿时引得周遭人情绪激动起来:“周镇雄这个恶棍,按律法早就该斩首的,从夜王府放出来之后,没嚣张几天,就发现自己阳衰喽……” 沈月萤跟着陈鸿轩往楼上走,留意到夜云诀对于这些议论声置若罔闻,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反倒是沈月萤有些紧张,周镇雄是个爱面子的人,怎么会将自己的隐疾公之于众,成为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必定是有人故意放出了消息,硬生生的将夜王府和阳衰一事画上等号,真是居心叵测! “王爷,岳姑娘这边走,在下的祖父卧病在榻,从蕲州到京城舟车劳顿,这才选了相对幽静的上等客房。”陈鸿轩为他们引路。 一品居的上等客房在顶楼,坐北朝南,通风又朝阳,房间很大,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还点了熏香缓解,却并未起多大的作用。 屋里侍奉的仆人瞧见陈鸿轩回来了,激动的起身,刚喊了一声二少爷就瞧见陈鸿轩身后的夜云诀等人,瞬间后退了两步,惊讶之余也有点紧张。 倒是没有想到远在蓟州的一个小厮都认识夜云诀,难道是因为他的面具太耀眼? 沈月萤无声啧舌,故意撞了一下夜云诀:“王爷,收敛一下你的气场,别吓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她拎着药箱往珠帘后的床榻走去:“陈公子,你先带我去看看你祖父,王爷那边你不必招待,他一向亲民,你无需介怀。” 这话听得夜云诀舒坦了不少,也没开口反驳。 王馆主面带疑惑的看了看夜云诀,搞不懂岳萤和王爷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字里行间既敢调侃夜王,又对着陈鸿轩夸赞夜王,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岳姑娘,老夫和你一起过去。” 王馆主驱散心中所想,赶紧跟了上去。 落了单的夜云诀,自己找了位置落座,丝毫没有见外。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仆人,颤颤巍巍的上前施礼,还给夜云诀倒了茶。 “岳姑娘,守在床边的是我们陈府的老管家,伺候祖父二十几年了,他将之前祖父服药的药方都带来了,会给你一一过目。”陈鸿轩对着老管家示意。 对方将一沓泛黄的药方递给了沈月萤。 按照陈鸿轩的叙述,他的祖父是在半年前突然发病,最初是咳嗽发烧,随后开始意识混沌,偶尔会咳血,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以为是风寒所致,结果越演越烈。 “陈公子,按照你所说老人家是在雪夜游园后才发病的,你可否详细叙述一二。” 沈月萤一目十行的翻看了药方,寥寥看了几眼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了。 一旁的王馆主将药方接了过来,细细查看,同时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陈鸿轩以为请来的岳萤会先给祖父诊脉才对,没曾想直接问起发病前的事情,他略显迟疑。 犹豫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岳姑娘,祖父发病前游园那日刚过完上元节,家父家母早早就迎接了京城来的姨父姨母,一整天都陪在祖父身边。” 沈月萤思索起来,按照王馆主的说法,蕲州陈氏和工部尚书是连襟,那陈鸿轩的姨夫就是这位鼎鼎有名的工部尚书? 有这层关系在,为何不直接求尚书大人指派御医问诊呢! 而且还是陈鸿轩这个孙儿来到京城,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沈月萤一时之间捉摸不透,不过当下看病要紧,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不如先诊脉好了。 躺在床榻上的老人已是古稀之年,额前垂发,瘦骨嶙峋,气息羸弱,胡茬应该是刚刚剃过,还未清理干净,昏睡之中还皱着眉,明显是饱受病痛折磨之兆。 在诊脉的过程中,沈月萤无声打量这位老人,脉象看似虚浮无力,其中脉濡而缓,经脉如弦,代脉而气衰。 脉搏倏地紧绷而端直,可见湿邪阻塞脉道,气血困堵的同时脉端又横逆,肝气不顺,脉气不顺而心气失和。 “王馆主,你先来诊脉。”沈月萤面色凝重,示意王馆主落座。 她起身时,用手指也在肝胆所经过的两肋,稍微按压后,床榻上的老人家发出了低沉的闷咳,脸色越发痛苦。 “这是何故?岳姑娘究竟做了什么为何祖父会这般反应?” 陈鸿轩额角冒汗,欲上前扶起祖父,却被沈月萤给推开。 一旁的王馆主也知道病情太过危急,怕是凶多吉少,不敢耽搁,帮着沈月萤拦开了陈鸿轩:“陈公子,你别影响岳姑娘。” “王馆主,把我药箱里的铁盒打开,快!” 沈月萤挽起袖口,双手掌心交迭,按压在老爷子的心脏的位置,手腕用力,开始做心肺复苏! “哦,好的!”王馆主推开陈鸿轩去拿药箱。 坐在外面喝茶的夜云诀也听到了动静,目光一沉,快步走了过来。 他瞧见王馆主将半尺长的四方铁盒打开,里面是形状怪异的小玩意,还有拇指大小的小药瓶,里面是淡红色的药液。 沈月萤结束一个循环的心肺复苏后,从盒子里拿出简易的注射器,抽取了药液。 “岳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祖父到底怎么了?”陈鸿轩激动起来。 他抬手要阻止沈月萤,却被夜云诀攥住了手臂。 第66章 病症蹊跷 沈月萤此时救人无暇分身,对于夜云诀和陈鸿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无所知。 她被夜云卫严加看管的那几日,捣鼓了不少小玩意儿。 除了简易的注射器,还从麻黄植物中提取的麻黄碱制成肾上腺素,备齐了不少急救药物都放在药箱的铁盒里。 陈鸿轩的祖父肝胆和心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好巧不巧沈月萤刚刚触诊时,就发生了突发状况,这才不得不采取急救措施! 被夜云诀强行拉出来的陈鸿轩试图反抗。 可惜力量悬殊太大,根本不是夜云诀的对手。 “王爷,你是要仗势欺人吗?在下的祖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帮凶!”陈鸿轩瞪着双目,怒气笼罩全身。 “陈公子,你既然请岳姑娘来,就该相信她。”夜云诀沉声说道。 陈鸿轩一脸怆然,语带哽咽地说道:“若不是她按压祖父的身体,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说明情况就施针用药,这也太荒谬了!” 夜云诀一手忽然勒住陈鸿轩的衣领,迫使他抬头:“何来荒谬,岳姑娘是在为你祖父施针救命,你可看清楚了。” 老管家没想到堂堂王爷会对世家公子动手,也吓得面色发青,一脸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 “哼,当初夜云卫的疫病就全靠着岳萤得以解决,京城百姓传闻说王爷和神医的关系不一般,在大坞村还夜不归宿,当时在下就觉得荒谬,如今看夜王如此袒护,可见未必空穴来风!” 陈鸿轩情绪失控,口不择言。 夜云诀冷声道:“陈鸿轩,屈尊纡贵来医馆求医的是你,放低姿态备马相迎的也是你,如今信口雌黄,随意污蔑的还是你。” 这时,屏风后面传来了王馆主如释重负的声音:“岳姑娘,人已经救过来了,脉搏已经有所好转了!” 这一声感叹也打破了夜云诀和陈鸿轩之间的对峙。 陈鸿轩也顾不上和夜云诀再分辨,忽地转身,想要往屏风处赶去,却险些撞上了沈月萤。 “抱歉,岳姑娘。” 陈鸿轩沮丧之余又有些担忧。 沈月萤不知道他这声抱歉是因为刚才过激的言论道歉,还是因为肢体碰撞而道歉。 “无妨,去看看你祖父,他已经醒了。” 沈月萤让开一步,示意陈鸿轩先行。 其实,这上等厢房虽大,却安静,因此夜云诀和陈鸿轩发生言语争论时,沈月萤听的一清二楚。 但她不后悔选择来此处救人。 “岳姑娘,我按照你说的病症写了药方,你先看看,没什么要调整的,就把药方留下,不过是攀上高门显赫的连襟罢了,这般出口伤人,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 王馆主拎着药箱慢半拍的走了出来,另一只手还拿着刚写好的药方,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生气。 沈月萤接过他写的药方,认真看了一眼,提笔又调整了两味药的剂量,又加了一味药,这才落笔。 “老人家的肝胆损伤,湿寒较重,又有心悸气衰之兆,所以剂量要慎重。”沈月萤耐心给王馆主解释了一番,又将添加的那味药的目的娓娓道来。 “老夫受教了,岳姑娘三言两语,便能为我答疑解惑,实在是佩服。” “王馆主别恭维我了,走,王爷还等着我们呢。” 沈月萤将药方递给了那位老管家,侧身看向夜云诀。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很默契的迈步离开。 落后两步的王馆主被老管家拽住了衣袖,询问这药方该如何煎药服用。 等他解释清楚后,快步追出来,却已经见不到夜云诀和沈月萤的身影。 在王馆主懊恼之时,陈鸿轩也神色慌张的赶来:“岳姑娘呢?祖父命我亲自道歉,何况在下答应的双倍诊金还未交予岳姑娘。” 陈鸿轩态度骤然转变,并无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岳姑娘此刻和夜云诀穿过了正德街,在不知名的小巷中,找了一个摊位落座。 “老伯,来两碗羊汤,两张饼,再来三两酱牛肉。” 沈月萤午膳都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出一品居的大堂,就被那酒肉香味给馋的流口水了。 她也顾不上询问夜云诀的意见,找了路边摊先填饱肚子。 “王爷,辛苦你陪我走了一趟,我请你喝羊汤,你不会瞧不上?” 夜云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那就好,一会儿王爷别客气。” 沈月萤知道夜云诀也饿着肚子呢。 等热气腾腾的羊汤上桌,金黄酥脆的烙饼切成小块就着羊汤吃,别提多美味了,至于那酱牛肉,是为夜云诀准备的。 比起夜王府那掺了毒药的玉盘珍羞,还不如这路边摊的羊肉汤吃的舒心。 沈月萤的吃相算不上得体。 夜云诀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几眼,反而觉得胃口大开。 两人吃得差不多时,沈月萤忽然开口:“王爷,这陈老爷子的病情有些蹊跷,恶化的太过突然,可能是人为所致。” “此话当真?” 夜云诀眸光一敛,看向她。 “这话我也只能同王爷说,自然不会夸大其词。” 沈月萤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但并非是王爷所想的投毒所致,而是心脉被人用内力震伤,按照陈公子的说法,陈老爷子应该是病后就发烧,神智始终不算清醒。” “你是指陈老爷子或许知晓什么内情,所以才沦落至此?” 夜云诀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 “起初我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考虑,但林大夫和王馆主都说蕲州陈氏与工部尚书是连襟关系,而且老爷子最初发烧咳嗽是从上元节那日后游园引发的……” 在夜云诀的注视下,沈月萤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既然陈老爷子病重,为何是陈鸿轩这个二公子带人上京城寻医,而不是让蕲州陈氏的家主拜托工部尚书求个御医去问诊呢?” 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应该演变到这个地步。 “岳姑娘,你之所以留下药方就走,是否也因为这些顾虑而不愿久留?” 夜云诀不答反问。 沈月萤笑了笑:“我来客栈是为了救人,既然人救回来了,何必久留,按照药方服药,老爷子的身体自然会慢慢康复。” 她看向夜云诀:“至于别的,就看王爷你了。” 第67章 卷入朝堂风波 “岳姑娘何出此言呢?” 夜云诀眯着眼打量面前的人。 沈月萤狡黠一笑:“王爷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之所以提出要和我一起来客栈出诊,不就是看准了,这蕲州陈氏的出现太过蹊跷吗?” 夜云诀搭在桌下的左手无声握拳,并未回应。 “王爷,我如此坦诚,没曾想你还要有意隐瞒,罢了罢了……” 沈月萤拿出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等等。”夜云诀拦了一下。 沈月萤脚步一顿,侧身看向他:“王爷还有事?” 夜云诀拿起木筷指了指空了的瓷碗:“你不是说让本王别客气吗?那就再来一碗羊汤。” “好,那我再加一碗汤和一张饼的钱,王爷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 沈月萤明知夜云诀是找理由想要继续谈这个话题,却并不愿买账。 夜云诀看她又搁下一块碎银子,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好,本王告诉你就是了。” “别那么为难,我对你们朝堂幕后争权夺势不感兴趣,只是为了从避开这些权斗的漩涡,免得有朝一日因此丧命!” 沈月萤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对宫斗谋权并不感兴趣,但是她们科室有个小姑娘很喜欢看这些,从宫斗剧到古代谋权剧她一集不落。 她一个人看也就罢了,每天看完还会和沈月萤分享,这才让她知道了古代皇族们的生活也不容易。 所以她现在也有所猜测。 “岳姑娘,你确实聪慧机敏,这蕲州陈氏虽不是世族名门,可因为工部尚书的连襟关系,而不容小觑。” 夜云诀看着刚刚端上来的羊汤,缓缓说出了三皇子与工部尚书齐海峰之间的关系。 “皇权咫尺,朝臣都各有阵营,何况皇子与后宫妃嫔,王爷看似得宠,实则从疫病一事就能看出事实并非如此。” 沈月萤可没忘记在大坞村发生的事情。 “没错,岳姑娘一语道破玄机。” 夜云诀暗暗感叹起来,一个悬壶济世的女大夫,却能够窥视到这些,实属不易。 “皇后嫡出是二皇子夜成锦,武不敌王爷,文不如三皇子夜成风,也难怪皇后娘娘会未雨绸缪。” 沈月萤说完这番话,又轻声叹气:“我等市井小民,本不该妄断国家大事。” “岳姑娘何必自谦,你今日一针见血,本王着实钦佩。” 夜云诀绝非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可听了王爷这番话,反而觉得蕲州陈氏上京寻医,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许这背后除了工部尚书,还与三皇子有关。” 沈月萤还指望着靠岳萤的名头发展事业,开辟新的人生。 这下好了,刚有点起色,又招惹上工部尚书和三皇子的人,这不是添乱嘛。 可偏偏她是大夫,总不能真的枉顾人命。 这也是导致她两难处境的原因…… 夜云诀忍不住问:“岳姑娘,这才是你愿意请本王喝羊肉汤的真正原因?” “王爷何必说的如此直白,你跟着我出诊,不也是另有所图吗?”沈月萤反驳:“我们彼此彼此。” 对视之间,两人都笑了起来。 沈月萤忽然觉得即使夜云诀戴着冰冷的面具,可眉眼弯笑的样子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在他们起身离开路边小摊时,夜云诀主动开口:“岳姑娘,本王亲自送你回医馆,正好也将林大夫一并带回王府。”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去的路上,夜云诀特地绕了小路,毕竟他这身份很容易被人察觉,免得在给岳萤带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王爷,今日之事还未彻底结束,若是陈鸿轩再来医馆寻我……”沈月萤欲言又止。 从陈鸿轩失态的那番话就能判断出,坊间关于她和夜云诀的关系传言甚多。 幸亏是将陈鸿轩的祖父从生死边缘救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是救活了,可此事还未彻底了解,这蕲州陈氏究竟是寻医而来,还是借着寻医针对夜云诀,还尚且不明。 夜云诀明白她的意思:“你且放宽心,你对夜云卫有恩,医馆这边有任何异动,都会即使汇报,若蕲州陈氏此番入京动机不纯,必定不是为了针对你。”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又省力。 “那就有劳王爷了。”沈月萤嘴上感激,可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若不是疫病一事闹得太过沸沸扬扬,她也不会被人当做箭靶子。 这世道不是有功夫名利傍身就能够无畏无惧的,沈月萤以为她有医术这个特长,养活自己没问题,可还不是被人无形中算计了。 她做不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只能够占时仰仗夜云诀了。 在抵达医馆之后,夜云诀没有久留,留下几个夜云卫守在医馆。 名义上是为了保护留在医馆的府医林大夫,实际上是为了兑现承诺间接性保护岳萤而已。 在沈月萤和林大夫一起结束问诊,探讨医术时,王馆主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陈鸿轩。 “这是什么情况,岳姑娘说和王馆主你走散了,可你怎么和陈公子一起回来了?” 林大夫压低声音询问王馆主,还时不时瞄一眼陈鸿轩。 沈月萤也早料到会陈鸿轩回来。 此时已经是酉时,刮起了东风,将陈鸿轩的广袖吹得鼓鼓囊囊,沈月萤越过他看向铅云压低的天边,心道:这是要变天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雨点就跟着掉了下来。 “岳姑娘,在下之前是关心则乱,在王爷和姑娘面前失态了。” 陈鸿轩毕恭毕敬的施礼,站在医馆的重檐下。 雨滴来得骤且急,被东风卷着打在檐下。 溅起雨水,将陈鸿轩的衣袍打湿,可他仍旧保持赔礼道歉的姿势,并没有天气的突变而有所改变。 “我可受不起陈公子的礼。” 沈月萤下意识的避开陈鸿轩的施礼。 她缓缓开口:“王爷早已离开了,和陈公子发生口角的也不是我,若是赔礼道歉也该找对人才是。” 陈鸿轩毅然决然的说道:“岳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在下换个理由。” 沈月萤瞧见他双手拿出荷包递了过来。 “此番前来除了道歉还要致谢,这是答应过姑娘的双倍诊金。” 第68章 是谁在搅浑这趟水 雨越下越大,嘈杂的风雨声中,沈月萤面色不改。 现在的她不缺银子,但畏惧是非,尤其是权谋斗争的是非…… “陈公子,我是医馆问诊的大夫,这诊金我只取两成,剩下的都是馆主的。”沈月萤甩锅给王馆主。 “天色已晚,雨势如瀑,诊金我收下了,陈公子还是先回去照料您的祖父。” 王馆主硬着头皮手下了银子,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陈鸿轩点头示意:“好,那在下就不过多叨扰了,祖父的病情还未来得及细问,明日在下再来拜访,还望岳姑娘和王馆主能将祖父的病情如实相告。” 哦吼,还真是没猜错,这个陈鸿轩果然是和她杠上了! 这个翩翩公子给银子之前对祖父病情只字不提,非要等王馆主收了银子才提起此事。 “陈公子果然是孝悌忠信之士,老人家发病时,兴师问罪,阻挠我施针救人,若非王爷当时在场,只怕这诊金拿不到,还要赔上草菅人命的罪责了。” 沈月萤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调侃自嘲的笑意。 陈鸿轩面色一僵,他道:“岳姑娘多虑了,在下自幼于祖父膝下长大,故而才会方寸大乱。” 如此大的雨势,陈鸿轩从雨中回头,头发都被打湿,乌木簪子开始滴水了。 架着马车的车夫勒马停在医馆台阶下,马夫动作娴熟的下马,撑着油纸伞疾步赶来。 这辆马车沈月萤认得,是之前接她去正德街一品居客栈的马车。 显而易见,车夫是要接陈鸿轩回客栈的,马夫走上台阶要给陈鸿轩撑伞时,却被他抬手阻止。 “岳姑娘,王馆主,在下就先行告辞,我们明日再见。” “陈公子慢走。” 王馆主颔首示意。 沈月萤看着陈鸿轩走出重檐,由马夫撑着伞在雨帘中渐行渐远,直至登上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然而,沈月萤不知道的是马车里除了陈鸿轩,还有工部尚书齐海峰。 这位工部尚书褪下了官服,穿着景泰蓝的立领盘扣云锦袍,状若不经易地抬起手臂,旋转手上的扳指,问道:“鸿轩,你今日太沉不住气了。” “姨夫教训的对,鸿轩以为祖父要一命呜呼了,这才和夜王起了争执,没曾想这个岳萤的医术如此了得,愣是将人救了回来。”陈鸿轩俯首回话。 齐海峰拍了拍陈鸿轩的肩膀:“这个岳萤要盯紧了,明日你且抓着病因问到底,老夫倒要看看这个岳萤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够让夜王高看一眼。” “鸿轩明白,姨夫放心。” 齐海峰侧眸,搭在陈鸿轩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面上挂着笑:“不是为了让老夫放心,而是要让三皇子放心才是。” 陈鸿轩吃痛,下意识的躬身,将头抵在了膝盖上。 “鸿轩今日失礼之处,还请姨夫多多在三皇子面前美言几句,这衣袍尽湿,别让姨夫也染了寒气。” “放心,蕲州陈氏,也就只有鸿轩你堪当大用,你姨母还等着你秋试高中呢!”齐海峰看了他几眼:“你可别让我们夫妇失望了。” “那是自然,鸿轩必定全力以赴!” 在马车抵达正德街的一品居后,陈鸿轩起身下马车时,听到齐海峰不咸不淡的说道:“二皇子如今也要搅这趟浑水,他的人迟早会盯上岳萤,你做事要稳当低调,切记切记。” 等陈鸿轩下了马车,马夫又驾车离开。 奉夜云诀之命守在一品居的夜云卫,也盯着这辆马车。 很快,夜云诀就收到了消息。 “王爷,可以肯定马车里除了陈鸿轩,还有一人。”冷风如实汇报:“这场雨来得及时,从车轮碾压的痕迹就能够判断出。” 夜云诀眉间一冽,面色微沉:“可有查到马车里是谁?” “马车在经过翠庭街后,在一家卖果脯糕点的铺子停留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离开,可……”冷风微微低头,不敢看向夜云诀。 “可最后等马车停稳后,车里的人却成了那位老管家。” 夜云诀听完,微微摇头:“不怪你们,这么大的雨,想要混淆视听却是易如反掌,下次盯紧些就是了。” “遵命。” “岳姑娘那边呢?”夜云诀又问了一句。 冷风回答:“岳姑娘留在医馆,还未离开,林大夫和王馆主都拽着岳姑娘问长问短,除了讨论医术之外,还提到了蕲州陈氏老爷子的病情。” “好,这次岳姑娘一旦离开医馆,切记要全程护送,能够探知她住在何处最好。” 夜云诀心里明白,岳萤屡次不愿透露住处,是有自己的苦衷。 今日的畅谈也让他知晓这个姑娘颇有远见,也难怪会行踪诡异了。 “王爷,还有一事要禀报。”冷风双手抱拳。 “但说无妨。” “王妃还未回府……”冷风提起这个王妃就觉得头疼。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王妃是如何避开夜云卫消失的呢? 夜云诀没有答话,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岳萤提到王妃时的表情:“王妃那边暂时留意着就行,芷兰院若是有动静,随时回禀就好。” 其实,沈月萤压根没打算回夜王府,不止是因为雨势太大,更多的原因是她还要应对陈鸿轩。 一旦回了夜王府,明日想要早点出府,都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有了白日她那番帮夜王妃说的话,倒不必担心夜云诀找茬儿,她在意的是夜王府的探子,以及侧妃萧姝儿。 真是头疼,她这般命苦。 看个病也被卷入朝廷皇子们的权斗之中,老天爷是存心要捉弄她不成? “岳姑娘,看你唉声叹气的样子,还是在为蕲州陈氏老爷子的病情发愁?” 王馆主拎着食盒落座,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全是这一件事情。”沈月萤摇头。 她看到王馆主打开食盒拿出可口的饭菜,微微一愣:“王馆主这是……” “送林大夫和夜云卫离开后,想着你一个人在医馆,索性就带了饭菜来陪你。”王馆主将碗筷放在她面前。 沈月萤道了一声谢,也没打算客气。 “岳姑娘,其实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是陈鸿轩带祖父来京城,他并非长子长孙,而且陈氏与工部尚书的关系匪浅,何必住在客栈呢?” 第69章 夜王府的另一个侧妃 沈月萤刚夹起一块糖醋莲藕,听到王馆主这句话,手里的动作一滞。 “王馆主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其实我也好奇。” 沈月萤打得一手好太极,将问题又推给了对方。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王馆主对面前的人格外信任,更感激她在医术上的指点迷津,也没藏着掖着。 “岳姑娘,其实这蕲州陈氏家主膝下四个儿子,嫡出是三少爷,这二少爷陈鸿轩是庶出之子。” 王馆主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米酒。 “这个蕲州陈氏家主和工部尚书的关系是连襟,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三少爷年纪还小,可这也轮不到庶出的陈鸿轩来京城。” 见沈月萤没有开口,思索片刻的王馆主继续说道:“我琢磨估计是陈鸿轩这小子舍不得祖父病死,瞒着家里人来京城的。” 沈月萤轻轻咬了一口莲藕,只觉得味道酸涩:“我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岳姑娘你潜心钻研医术,对这种家长里短,坊间传闻一无所知也是正常。”王馆主摆了摆手。 沈月萤没接话茬儿,反问了一句:“那陈公子说上元节后,陈家的家主带着正妻迎接工部尚书夫妇陪着老爷子一起游园,事后才开始发烧昏睡,这一点很是可疑。” “今儿陈公子不是说他自幼是在祖父膝下长大的嘛,大户人家的嫡庶有别,庶出的少爷确实过得苦,游园这种事情他哪里能够陪同。” 王馆主没再聊这个话题,提醒沈月萤多吃点,雨太大,干脆晚上就留在医馆歇息。 因为嫡庶有别的一番话,倒是让沈月萤越发觉得陈鸿轩这个庶出的二少爷,并非王馆主所说的那么单纯无辜。 这顿饭她吃的食不知味。 戌时三刻,骤雨初歇。 沈月萤第一次在医馆留宿,并无睡意,她索性坐在前厅看医书打发时间。 中途起身泡茶时,站在廊下看着黑沉沉的夜空,时不时还有坠落的雨滴飞溅,打在手腕上带着凉意。 “岳姑娘,怎么还没歇息?” 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月萤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医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轻声咳嗽了一下:“你不是也没歇息?” 来人是夜云卫的冷风。 他的长袍还沾着雨水,半截儿都是湿的,身上的护甲还未卸,明显是刚刚奔波回来。 “我是刚办事路过,想着医馆还点着灯,就来讨点避风寒的药茶。”冷风拧干了衣摆上的雨水,站在药柜三步开外的位置。 沈月萤看了他身后的位置,确认夜云诀不在,感慨似得笑道:“这雨下了那么久,刚停了一会儿王爷就迫不及待奴隶冷护卫,真是没人性。” “王爷为国为民,岳姑娘也是看在眼里的,我这身本领就是王爷教的,能帮上忙就心满意足了。”冷风笑了笑。 “你倒是忠心,这药茶是你自己喝吗?”沈月萤问。 冷风摇头:“不是,药效柔和一些的就行。” 他补充了一句:“能安神助眠就更好了。” “哟,这是给姑娘买的,原来冷侍卫都有意中人了?”沈月萤随口打趣。 “岳姑娘,你误会了。” “哪误会了?大晚上的来买药茶,还提那么多要求,我是大夫,总要问清楚药茶是给谁喝。”沈月萤侧眸打量冷风。 冷风心平气和的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买给王爷侧妃的。” “王爷侧妃?” 沈月萤及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萧姝儿这个侧妃大晚上折腾夜云诀身边的人买药? 不合常理啊,夜王府有府医,珍贵的药茶数不胜数,没必要专门来外面的医馆买的。 “岳姑娘别误会,我们王爷有两位侧妃,我说的是另一个。”冷风并没有将岳萤当外人,毕竟她连王爷的真容都看过了。 这下轮到沈月萤纳闷了,她在夜王府待了这么久,只知道萧姝儿一个侧妃。 “你们王爷有两个侧妃?!”沈月萤瞠目结舌的问。 冷风觉得岳萤的反应有点奇怪,轻描淡写道:“很奇怪吗?那蕲州陈氏除了正妻,还有几个姨太太,我们王爷不能有两个侧妃吗?” 沈月萤没想到大晚上的还能够吃到夜云诀的惊天大瓜。 她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未搜寻到这个神秘侧妃的相关内容,于是借着冷风之口,打听一二。 在给冷风包药茶的过程中,沈月萤了解到了这个神秘侧妃的相关消息。 黎曼月就是夜云诀的另一位侧妃。 因为出身卑贱的缘故,是在一个雨天从王府的侧门抬进去的。 尽管有侧妃的头衔,地位却远远比不上萧姝儿,可此人极其特殊。 “王府里很多人对这位侧妃了解不多,是因为她的性格所致,没有婢女没有奴仆,就在王府后院的竹林住着,存在感太低。”冷风感慨。 “这是为何?” 沈月萤将包好的药茶放在药柜旁,给冷风倒了一杯热茶,示意他喝口茶再慢慢聊。 “多谢岳姑娘的热茶,不过我还赶着回去复命,下次再聊。” 冷风也不嫌茶水烫,一口饮尽,放下银子就拎着包好的药茶走出了一罐。 独自留在原地的沈月萤陷入了沉默。 这一天是怎么回事,来了一个陈鸿轩不说,晚上还冒出了一个黎曼月? 最关键的是沈月萤对王府这位黎侧妃一无所知。 回想冷风描述时的表情,这位黎侧妃为人处事绝不只是低调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存在感太低倒是事实,否则像萧姝儿那般争宠的人不会只字不提。 真是奇怪! 沈月萤并没有因为这个黎曼月而浪费脑细胞,毕竟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没必要耗神。 这漫漫长夜,值得她思索的是明日如何与陈鸿轩解释病因。 陈老爷子除了肝胆湿寒之症,最危险就是心脉受损。 王馆主也诊过脉,得出的结论和沈月萤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除了武功高强的内力震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心脉受损,才会殃及五脏六腑,何况老爷子本就是古稀之年,本就有些老毛病,这才让病情骤转急下。 可按照陈鸿轩的说法,老爷子是在游园后发烧昏睡的,那么谁最可疑呢? 最离谱的是,为何庶出的二少爷会将命悬一线的老爷子带来京城寻医! 第70章 静观其变 沈月萤夜不能寐。 陈鸿轩为祖父来京城求医的背后,大概是三皇子夜成风让手下的势力试探夜云诀而布下的局。 可怜她沈月萤被迫入了局。 这傍身的医术明明是为了救人而学,却间接性成为了他们夺权斗狠的手中刀。 她反复琢磨夜云诀离开前说的那句话:“皇权咫尺,最为致命的就是杀人于无形,岳姑娘,本王希望你万分谨慎!” 正如夜云诀说所说,这趟浑水她是注定躲不开了。 兴风作浪的是谁不重要,目的是通过她来中伤夜云诀,最残忍的是要通过陈老爷子这条人命来设局。 治好老爷子,看似皆大欢喜。 可岳萤这个神医,也就成为了三皇子势力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被划分在夜云诀这个大皇子的势力范畴之中。 若是治不好陈老爷子的疑难杂症,那么草菅人命的罪名是推不掉的,甚至还会牵连到夜云诀。 这可真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陈鸿轩一个庶出的二少爷,不可能谋划出这么大一盘棋,他背后就是工部尚书与三皇子,这一点毫无疑问。 沈月萤反复琢磨,最后除了步步为营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躲是躲不过去的。 只希望凭借她在中西医术上的专业能力,先把最无辜的陈老爷子救活再说。 如此一来,不论是她,还是夜云诀应该都能全身而退。 …… 翌日破晓时分。 沈月萤换好了衣衫,将她昨夜提笔写下的病情分析整理好,打算由繁化简,先应对陈鸿轩再说。 她将这个打算也告诉了王馆主。 守在医馆的夜云卫自然也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夜云诀。 “岳姑娘也是一夜未眠,王爷觉得下一步要怎么做?”冷风一脸严肃地问道。 夜云诀修长的手指划过他冰冷的面具,沉声说道:“这才刚开始而已,周皇后那边不会按兵不动的,先静观其变。” “万一,三皇子这次要兵形险招,出其不意呢?” 冷风想到昨晚冒雨收到的蕲州密报,额头就冒冷汗。 “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夜云诀书案前还放着昨晚的密报。 详细记录了工部尚书在蕲州以修建港口为由,贪污受贿一事。 港口、马道、沿路的驿站等等,这都是要修缮的大工程。 夜云诀长年带兵打仗,水战、陆战皆有,港口出兵也是常态、马道运粮走辎重,这些都事关朝堂大事。 因此,绝对不止是工部单独负责,中书省也全程掌控,可其中浑水摸鱼的也数不胜数。 偏偏关键证据与账本却消失无踪,周皇后和二皇子也都盯着此事。 夜云诀整个晚上都在整理和蕲州港口有关的线索,可从上元节蕲州港口正式投入使用,半年的时间,未曾有任何异样。 这期间是否因为贪污受贿,闹出偷工减料或者别的人命官司,无人知晓。 到底是因为无人报官,还是案子被人压下,未曾上报,这都不得而知。 “这场大雨或许会带来一场转机。” 夜云诀看着阴霾的天空,有感而发:“冷风,你让潜伏在蕲州的夜云卫在港口布控,一旦有风吹草动,及时传递消息。” “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冷风领命退出书房。 夜云诀拿起书案上的密报,借着快要燃尽的烛火点燃。 橘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起舞,直到这份密保化为灰烬,被窗外的风吹散,他才吹灭了烛火。 夜云诀起身走出了书房,手里还拿着冷风昨晚带回来的那包药茶,朝着王府后院的竹林走去。 沈月萤这边也没有闲着,辰时刚过,陈鸿轩的马车就出现在了医馆面前。 雨后的台阶有些湿滑,陈鸿轩走下马车时,身上还带着汤药的冷香。 他越过积水走上台阶来到医馆门口时,瞧见了三两个排队问诊的百姓。 正在写药方的沈月萤在抬头蘸墨时,瞧见了陈鸿轩,秀眉微蹙。 陈鸿轩大大方方的对着沈月萤颔首示意,不动声色的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很有耐心的等待。 王馆主显然也看到了。 他此时在药柜前帮忙抓药,空下手后,才起身朝着陈鸿轩走去。 今日的陈鸿轩换了鸦青色的长袍罩着银色丝线滚金边的短卦,相比昨日的佩玉广袖长袍,要低调一些,可身上散发的气场却于寻常百姓不同。 “王馆主,有礼了。” 陈鸿轩起身问候。 “陈公子客气了,快落座。” 王馆主拿起桌上的茶杯,亲自给陈鸿轩倒茶。 “昨日的大雨太过突兀,这一早就有病人上门,岳姑娘和老夫就怕耽误陈公子的时间,早一步将陈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记录下来。” 王馆主早有准备,将一封书信放在陈鸿轩的面前:“陈公子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陈鸿轩有些意外,却依旧平静地说:“还是岳姑娘和王馆主考虑的周到,这样一来也不耽误给病人问诊。只是……”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拆开了信封。 “陈公子是有什么疑虑?”王馆主不解。 未等陈鸿轩开口,已经诊断后的病人拿着药方来到药柜的位置:“王馆主,怎么没见到抓药的小六子呢?” “哦,我这医馆庙太小,留不住小六子这样的大佛。”王馆主笑着调侃了一句:“我来给你抓药。” 他说完还对陈鸿轩笑着点头示意,先行一步离开了。 这一幕沈月萤也看的一清二楚,她倒要看看这个陈鸿轩是会继续留下来等,还是带上写好的记录先回去。 陈鸿轩一杯茶早已经见了底,手里的那两张纸也翻看了几遍。 可沈月萤和王馆主依旧在忙,这看似三两人排队问诊。 可一个抓了药走了,又会再来两三个。 这期间还有一个妇人满脸泪痕抱着高烧昏迷的小娃娃冲进来,因为跑得急,在台阶摔了跤,沈月萤赶紧迎上去帮忙。 王馆主还优先给昏迷不醒的小娃娃诊脉。 施针的过程,沈月萤动作娴熟,金针在手,对着小娃娃的大椎穴、肩井穴、十宣穴,用三菱针点刺进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鸿轩再逗留下去怕是会招人侧目,既不看病,又不离开,换做是寻常百姓也会好奇。 最终他起身离开,但却借笔墨,写了字条留给沈月萤! 第71章 和王爷不谋而合 沈月萤看到字条时,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陈鸿轩如此不依不饶。” 她将字条递给了王馆主。 王馆主低头扫了一眼,短短三行字:祖父病症复杂,还要当面求疑解惑,故夕食再来拜见。 夕食是指申时,沈月萤算是看出来了,陈鸿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原本我也没打算让这位陈公子做冷板凳的,只是今日的病人确实多了些。” 沈月萤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小拇指靠近掌心的位置还蹭上了不少墨。 “今日也是奇了怪了,我也想着找机会和陈公子好好聊聊病情,毕竟他对医术了解不多,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却也没有腾出空来。”王馆主回了一句。 此时的沈月萤还不知道,这些接二连三的病人是夜云诀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岳萤分散一些压力。 正午刚过,这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没了。 沈月萤出来一天一夜了,这身上的衣服还未还。 之前从王府出来,换下来的一身行头估计也早就被昨天那场大雨给泡得不成样子了。 “王馆主,现在既然不忙,我一夜未归,回去看看,顺便换身衣服,申时前赶来。” 沈月萤吩咐了一声,才离开医馆。 她原本是想要去慕衣阁买件衣裙凑合一下,没曾想半路瞧见了陈鸿轩的那辆马车。 本以为陈鸿轩离开后就会回到正德街的一品居,如今却还驾着马车在外,那陈老爷子是谁照顾,那个脊背佝偻的老管家吗? 沈月萤左思右想,快步走进慕衣阁买了最普通的罗裙短卦换上。 她找了车夫,直接去了一品居客栈,这次她没有带药箱,更没有陈鸿轩这个二少爷带路,客栈的跑堂不会放生面孔到上等厢房打扰贵客。 即使沈月萤拿了银子想要疏通一二,却被果断拒绝。 “店小二小二……” “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您还是快走!” 店小二敷衍的摆摆手,随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站在原地的沈月萤只觉得古怪,但实在没办法进去,她也无可奈何。 因着担心碰到陈鸿轩,于是,沈月萤特地从一品居的侧门离开。 一品居的侧门紧挨着窄巷,没什么人经过,除了收泔水的手推车会停留,根本看不到别的人影。 没曾想沈月萤刚走出一段距离,身后不远处就传来类似泼水的声音。 这动静在小雨沥沥声中显得格外突兀,这才引起沈月萤的注意。 她寻声望去,恰好看到顶楼厢房的雕花轩窗从里面关上。 而泼出来的也不是水,而是带着零星药渣的汤药。 沈月萤蹲下身盯着地上蔓延开去的汤药出神,小雨很快就将这些汤药冲走,那漂浮的药渣也混迹在缝隙之中。 这一刻,她完全可以断定,从窗户泼下来的药就是她开给陈老爷子的药。 事情越发诡异了,若是不希望陈老爷子喝药,那何必要煎药? 客栈中负责煎药的是小厨房,要额外花银子才行的。 陈鸿轩一个庶出的二少爷,或许不缺银子,可何必要惺惺作态…… 他提到祖父的样子不像是没有一点感情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沈月萤抬头盯着顶楼的那个窗户,小声嘀咕着:“我若是有轻功的本事,就能上去看个清楚了……” “需要本王帮你吗?” 夜云诀的声音从高空飘来。 这轻浅的声音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淹没,沈月萤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在她目光逡巡四周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夜云诀穿着一身劲装,躲在飞檐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檐下躲着一个人。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沈月萤就读懂了夜云诀的眼神。 夜云诀八成早就盯着一品居了,联想到方才从窗户倒药的动作,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夜云诀也是收到消息才赶来的。 沈月萤深吸一口气:“那王爷带我上去看看?” 有高手保驾护航,沈月萤也不怕被发现。 横竖已经被卷入这件事情中了,背靠着夜云诀这个王爷,总比单枪匹马强! 夜云诀二话不说,眨眼间,他飞身而下,单手环住她的后腰,在雨帘中轻点足尖,飞入顶楼的重檐下。 沈月萤惊讶的看向他的脸,入目的却是冷冰冰的面具。 他的轻功……好厉害! 夜云诀搭在她后腰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指尖儿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说不清楚这触感是怎么回事。 咫尺之间,躲在飞檐之下,两人的身体避免不了有些接触,鼻端都萦绕着说不出的药香。 夜云诀瞧见她的侧脸时,只觉得他的心湖都荡起了层层涟漪,不知道是缠绵的细雨作祟,还是指尖残留的触感所致…… 沈月萤屈指点了点那扇窗户,又顺手摸出了两根金针递给了夜云诀。 高手飞针点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月萤是让夜云诀用金针刺中厢房的人,好趁机潜入。 “我们有时间,进去看看!” 沈月萤在他耳边低语。 夜云诀只觉得耳边酥酥麻麻的,倒是没想到她今日如此胆大。 “岳姑娘,昨天还畏首畏尾,今儿就敢和本王一起冒险了?”夜云诀以内力传声。 “现在可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 沈月萤将声音压得很低,还往夜云诀耳边凑了凑。 夜云诀只觉得肢体的碰触让他心神不宁,没再犹豫,接过金针。 他竖起耳朵听厢房里面的动静,金针从指尖飞出,穿透窗户精准无误的刺中穴位。 等沈月萤和夜云诀顺利潜入厢房后,除了昏迷过去的仆人和老管家之外,并无旁人。 “通往顶楼的楼梯有人把守,小心行事!”夜云诀提醒她。 夜云诀对着沈月萤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岳姑娘,时间有限,得罪了!” 他用内力传声,绝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沈月萤还没反应过来得罪了三个字是什么意思,腰身彻底被夜云诀环住拽到怀里,耳边只有疾风呼啸。 第72章 背后的病因 等沈月萤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就被夜云诀抱着移动到了屏风后的床榻。 速度既快又稳,连珠帘都未成摇晃半分。 这功夫比金庸笔下的凌波微步还要更胜一筹! 沈月萤心中连连感慨,恨不得当即下跪拜师学艺。 若是能够学会这功夫,她不必发愁如何溜出夜王府,过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了。 “岳姑娘,先看看陈老爷子怎么样?” 夜云诀见她一动不动,低声提醒道。 沈月萤耳边响起夜云诀内力传来的声音,这才收回思绪,先给床榻上的陈老爷子诊脉,眸光一颤。 “怎么了?” 夜云诀看出她的眼神变化。 沈月萤没办法解释,担心发出声音会惊动外面守着的人。 她翻转手腕,摸出两根金针,刺入陈老爷子的晴朗穴和风池穴,只见昏沉欲睡的老爷子,睫毛颤颤了,分明是将醒之兆。 “陈老爷子醒来后,你尽快问话,本王能让外面的人听不到声音,但只能帮你撑半盏茶的功夫。”夜云诀说完就转身移到屏风后。 半盏茶不过六七分钟的时间,沈月萤顾不得问夜云诀是用什么方式掩藏声音。 在陈老爷子睁开眼睛后,她主动开口:“陈老爷子我是医治您的大夫,游园当日究竟是谁震伤你的心脉?” 这是沈月萤最在意的事情,也是夜云诀好奇的关键。 “齐……齐海峰!” 陈老爷子久未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声带被人划了个口子。 他干瘦的手指拽住了沈月萤的衣袖,瞪大了眼睛:“不孝……子,与齐,齐海峰,杀了人还毁……毁尸灭迹,我听到了!我……我愧对列祖列……咳咳!” 血迹顺着口鼻流淌而出,老爷子的呼吸都急促。 “别动气,我会救你!” 沈月萤强撑着镇定,可握着金针的手分明在抖,用最快的速度施针止血,第十七根金针刺入后,老爷子才恢复了呼吸的频率。 “时间到了,走!!” 夜云诀快如风,急如电。 沈月萤听到声音时就赶紧收针,没来得及叮嘱老爷子,就被夜云诀抱着跃出窗外。 雨还在下,时不时有闷雷声从天边炸响。 从一品居的上等厢房离开后,沈月萤心神不宁,没留意她还被夜云诀抱着。 大约一刻钟之后,她的双脚才重新落地。 腾空失重的感觉并不舒服,没等她站稳,发软的双腿抖了抖,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新买的裙袂被雨水浸湿,黏在身上。 沈月萤觉得她这时就像是从污泥里救出的鱼,谈不上劫后余生,却依旧心有余悸。 “王爷,你……你听到没?!” 沈月萤怔怔地抬头看向夜云诀。 “什么?他说了什么让你跟丢了魂儿似得?”夜云诀赶紧扶起了她。 沈月萤苦笑起来:“所以你没有听到啊……” “究竟说了什么?” 沈月萤对上他狐疑的话,啼笑皆非。 真是讽刺,该听的人没听到,不愿意听的人反而听了个一清二楚! 夜云诀冰冷的面具下薄唇微抿:“你到底问出什么了?” 沈月萤脸色发白,她抬手拂去了脸上的雨水:“震伤陈老爷子心脉的可能是齐海峰,还有……” 还有齐海峰连同陈鸿轩的爹一起杀了人,还毁尸灭迹! 夜云诀拿出帕子递给她,语气凝重了一些,沉声追问:“还有什么?” 沈月萤推开他的手,弯腰拧干被雨水浸湿的裙袂:“我太紧张了,你看到我衣袖上的血了?陈老爷子因情绪激动,咳了好多血,我脑子有点乱,没有听清楚陈老爷子后面的话。” 她不知道陈老爷子说的杀了人……杀的是什么。 要知道在山高水远的蓟州,工部尚书齐海峰杀的是什么人才想要灭了陈老爷子的口呢? “岳萤,此时非同小可。” 夜云诀强调:“并且,除了昨天你离开时陈老爷子喝过两幅药之外,剩下的药都被厢房里年轻的仆人倒掉了。” “你早就知道?”沈月萤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服药是一日四次,三个时辰煎一副,两碗水煮成半碗水,撇去药渣,服下便能护住心脉,会让人一点点恢复意识。 可如今本该服用六次的药,只服用了两次,难怪脉象会有那么大的出入。 沈月萤蹙眉:“这外表看起来的翩翩公子……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昨晚雨势稍缓,陈鸿轩守在厢房内,夜云卫无法潜入。”夜云诀回视她,并未躲开她质疑的目光:“今日寻得机会,本王以防万一,才亲自涉险。” “既然王爷曾说让夜云卫守在医馆,为何不将这消息告知我?”沈月萤闷声道:“昨晚冷风还去医馆给王爷的黎侧妃买药茶,却只字未提,王爷从未对我开诚布公!” “岳萤,有些话告诉你反而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确定要听?!” 夜云诀的语气比刚才还要严肃。 确实不想知道的沈月萤耸耸肩:“王爷,事已至此,听与不听都由不得我了。” 夜云诀没想到岳萤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索性不再保留,将昨晚密报一事毫不保留的告诉了她。 “若非本王行军打战要在马道,水战运送辎重粮草走渡口多有不便,所以才要经转互市专用的港口。” “蕲州新建的港口是三皇子当初力荐,他与看似受宠的本王不同,是皇帝陛下真正器重的皇子。”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真的推心置腹,连这些细节都娓娓道来。 “岳萤,本王说过你是救命恩人,所以隐瞒这些是为你考虑,可既然你说木已成舟,那只能坦诚相告了。” 夜云诀神情严肃,语气格外郑重。 “罢了,我怕什么就会遇到什么。”沈月萤叹了一口气:“王爷,我很惜命的,早知道疫病一事会带来如此境地,我——” “你会如何?真的放任不管,让他们白白送命?”夜云诀问。 蛇打七寸,夜云诀也拿捏了她的软肋。 “我会更低调行事,因为在我这里是平等的,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布衣百姓,我都会救!”沈月萤瞪了夜云诀一眼。 第73章 本王承诺生死与共 夜云诀点头:“本王知道你菩萨心肠。” “王爷,你的这番话够坦诚,既已如此,我只求能独善其身。”沈月萤没骨气的承认:“我很怕死,这一点我必须坦诚相告。” 她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绝非救活陈老爷子就能够解决问题。 三个皇子斗智斗勇,背后是周皇后、贵妃、尚书等势力,这盘根复杂的势力,牵涉到后宫以及王族外戚世家子弟。 沈月萤的脑海里还残留着陈老爷子咳血时说出的惊天之语,毁尸灭迹这四个字带来的震撼久久未散…… “岳萤,别的承诺本王给不了你,但只要本王活着,你就能够活着!” 夜云诀信誓旦旦的说道。 细雨蒙蒙的午后,不知名的巷子,沈月萤从夜云诀这里得到了涉及生死的诺言。 “好,我相信王爷说到做到。” 夜云诀继续刚才未完的话:“现在能告诉本王,你从陈老爷子那里还听到什么了?” “齐海峰和陈鸿轩的爹杀了人,还一度毁尸灭迹,交谈的过程中被陈老爷子听到了,所以才会被震伤心脉。”沈月萤如实告诉了夜云诀。 起初沈月萤还在震惊工部尚书和蕲州陈氏的家主没必要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这不是徒增麻烦吗? 可听完夜云诀提到的港口、马道,她也就明白了。 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整天。 沈月萤拒绝了夜云诀送她回医馆的建议:“陈鸿轩申时会去医馆,王爷还是不要再露面的好。” “本王知道,上午医馆的那些病人,就是本王安排的,原本以为能够帮你打发了陈鸿轩。”夜云诀坦白。 沈月萤:“……” 难怪她和王馆主忙的脚不沾地,原来这里还有他的功劳! 不过能不和陈鸿轩接触,她也乐意。 夜云诀提醒她:“眼下未时还没到,时辰还来得及,就算不用本王送你回医馆,你也要先去换一下衣服。” 沈月萤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上的衫裙半湿半干,身形轮廓也都展露无疑,一时之间也有点别扭起来。 “不劳烦王爷费心了,陈鸿轩他们会找上我,并非真心想要救回陈老爷子,而是借着我和王爷那点来往,借题发挥而已,你记得今日的承诺就好。” 丢下这番话,沈月萤就小跑着离开了。 夜云诀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内心一度有些复杂,他依稀觉得岳萤的身量莫名熟悉。 之前岳萤穿着打扮都是宽松的裙衫,并没有给他这样的错觉,可方才他发现宽大的裙衫下罩着的是玲珑纤细的身体。 他抬起右手,之前腾空拥抱的触感还格外清晰,容不得他否认。 沈月萤对于夜云诀的怀疑一无所知,她有些懊恼的游荡在街边,不得不重新买一套衣衫。 她正在发愁找个什么地方换衣服,总不能又去慕衣阁,反而更引人注目,她现在还不是夜王妃,并且她脸上特殊画过的妆容被雨水泡后也需要调整一下。 此时,她瞧见远处提前挂上灯笼的画舫,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要知道京城人最多的就是护城河这边的酒楼和或大或小的画舫,每到晚上,这就是最亮丽的风景线。 水汽缭绕的雨中画舫,招待各式各样的人,越是鱼龙混杂,越容易隐没痕迹。 不到半个时辰,沈月萤就恢复了平日清爽的模样,换上了干净的石榴裙,手里还多了一把油纸伞。 她离开画舫之后,担心耽搁太久,考虑要不要花银子叫辆马车送她去医馆,没曾想却遇上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岳姑娘?!” 陈鸿轩和沈月萤四目相对,眼底的震惊和不悦,丝毫不必沈月萤少。 沈月萤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穿着打扮和上午又有些不同,粗布麻衣,还比不上那些画舫跑堂的小厮。 反倒是陈鸿轩身边多了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一眼望去会让沈月萤想起在画舫里看到的乐师。 “陈公子,总不会和我一样来给画舫的姑娘瞧病?” 沈月萤主动上前打招呼,先声夺人。 画舫上除了乐师是男子之外,更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也会请一些医女来瞧瞧。 沈月萤靠着岳萤这个神医的身份,找借口也是信手拈来。 “那怎么没见岳姑娘带药箱呢?” 陈鸿轩也不发怵,上下打量了沈月萤一圈。 “陈公子问题倒是挺多,我也疑惑你为何放着病重的祖父不管,来这儿呢?” 沈月萤毫不客气的反怼了一句。 陈鸿轩倒是没有半分不自在。 反倒是他身边的人先开口了:“这位姑娘可别误会了,陈公子来这儿是找我借银子的,字据还在这儿呢!” 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的环顾周围,仿佛是怕什么人瞧见似得。 “他不希望被蕲州陈氏的人知道,这才打扮成这幅样子来的。”末了,那人还不忘记补充一句。 沈月萤是彻底糊涂了,这个陈鸿轩到底怎么回事,借银子放着工部尚书和三皇子不问,非要来这儿? 他从蕲州赶来京城不就是受了工部尚书的指使吗? 想要借刀杀人,既可以掩盖毁尸灭迹的丑事,又能够借着陈老爷子这条命来试探并暗算夜云诀。 “你又不认识岳姑娘,说这些做什么?”陈鸿轩轻声抱怨,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我有什么不认识的,我又不傻,听了你们的谈话就猜到是救了你祖父的神医岳姑娘!”男子说完,还将字据拿出来。 “岳姑娘,这陈公子也是无路可走了才会来我这儿借银子,看似是高门显赫人家,可背地受的苦——” “别胡说了,我会如期来还银子的,记得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陈鸿轩打断了对方的话,急切的转身离开。 沈月萤一头雾水,快步追了上去,穿过石牌楼时,就跟丢了人。 反倒是见到了几个提刀的练家子绕着周围的巷子在找什么人。 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现,让沈月萤有些招架不住。 等申时三刻,在医馆见到陈鸿轩时,沈月萤有一肚子的疑问:“陈公子,你——” “岳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鸿轩神色复杂的看向她,有些失礼的打断了她的话。 沈月萤意识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猜测他是想解释在画舫相遇的事情。 她想到医馆有夜云卫在暗中盯着,陈鸿轩应该不会耍花招。 “好,这边请!” 沈月萤答应了下来。 第74章 事情变得更复杂 沈月萤带着陈鸿轩去医馆后院时,王馆主还有点纳闷。 “王馆主,我带陈公子去后院拿一味药材。”沈月萤找了个借口:“之前我在药方写的那味药,他在正德街的药方没买到。” “哦,好的。”王馆主没过多追问,他对岳萤是无条件信任的。 两人抵达药馆后院时,没等沈月萤开口,陈鸿轩反而“扑通”跪了下来。 这反转未免太过突兀了些,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古怪起来。 “陈公子,你这是何意?” 沈月萤挑了挑眉,赶紧去拉陈鸿轩起来。 古语有云男儿膝下有黄金,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礼,沈月萤还怕折寿了。 “岳姑娘,我给你磕头了,我借银子的事情,你能不能保密?我……实在是身不由己。”陈鸿轩声音干涩,额头抵在手背上,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有话你起来再说,你要磕着头说,那我转身就走!” 沈月萤想起之前在画舫,借银子给陈鸿轩的男子说过,陈鸿轩是怕蕲州陈氏的人知道,才乔装打扮的。 见他无动于衷,沈月萤忽然问道:“你是怕医馆外的马夫看到,所以才要借一步说话,对不对?” 陈鸿轩猛地抬头,他没想到面前的人一语道破了真相。 沈月萤看他的反应,就已经有了答案。 “我……”陈鸿轩彻底瘫坐在了地上,像是突然泄气的皮球:“我不能说,否则我和祖父都会没命的。” 这近乎哽咽的声音,让沈月萤意识到她可能窥视到了夜云诀都不曾知晓的真相。 如果马夫是为了监视陈鸿轩,那么之前在石牌楼看到的那些提刀的汉子,也是监视陈鸿轩的人不成? “那你先告诉我借银子干嘛?这个总能说。” 沈月萤循序渐诱。 陈鸿轩犹豫了一下,双手攥握成拳:“为了买药。” “买药?你住得起上等厢房,穿着蜀绣长袍,会买不起药?”沈月萤不相信地看着他。 “这个不能说。”陈鸿轩摇头。 沈月萤了然,换了个说法:“陈鸿轩,你有苦衷的对不对?你是真心想要救你祖父吗?” 这次陈鸿轩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眸中有泪意涌现。 “不如这样,我问你答,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沈月萤也不想和他兜弯子。 “好。” “你是不是用这些银子单独买药给你祖父?” “是。” 难怪夜云诀说陈老爷子昨日还喝了两副药,可能就是和陈鸿轩有关系。 上午她会临时起意去一品居,也是因为料定陈鸿轩不在才冒险去的,刚好遇到仆人从窗户泼药也是专挑陈鸿轩不在的时候…… 沈月萤皱眉:“你是不是知道客栈煮好的药都被人倒掉了?” 陈鸿轩:“……” 他先是一愣,随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别耽误时间,回答我!”沈月萤提醒他。 陈鸿轩咬牙应声:“是!” “那马夫是监视你的人,是不是?” “你祖父游园后发病的真正原因,你是不是知情!” “入京求医一事工部尚书也知情,你是假意逢迎,借机想要救祖父一命,是不是?” “……” 接下来的每一个问题,陈鸿轩都是肯定回答。 他每回答一个问题,他的脸色也越发凝重,看向沈月萤的眼神也一变再变。 沈月萤不敢在后院逗留太久,等她拎着包好的药和陈鸿轩一前一后回到前厅时,王馆主正在台阶处和马夫说这话。 “看,我就说了是去拿药了啊,你这马夫还真是瞎操心,这不是出来了吗?” 王馆主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马夫微微颔首,对着陈鸿轩解释:“二少爷,小人只是担心你这才多问了几句。” “无妨,你也是好心。”陈鸿轩对着马夫说道:“你去拿银子过来,岳姑娘和王馆主既然能够将祖父救醒,索性这药也在这里一起买了。” 陈鸿轩说完看向沈月萤:“岳姑娘和王馆主意下如何,也省得在下来回折腾。” “有银子赚,我们当然乐意。” 沈月萤示意王馆主,将后院抓来的那味药递了过去:“王馆主,还得劳烦你抓药了,药方可是你写的,不会忘记了?” “当然不会忘。” 王馆主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包药。 等王馆主包好了药,沈月萤和他一起起身送陈鸿轩上了马车离开。 药柜上还放着一锭银子,这钱足够买一个疗程的药了。 …… “鸿轩,你最好别和老夫耍什么小聪明!” 马车上的齐海峰睨了陈鸿轩几眼。 陈鸿轩能够感觉到齐海峰慑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姨夫这是哪里话?鸿轩万万不敢的。” “今日未时你去了何处?”齐海峰对着陈鸿轩挑了挑眉毛:“老夫安排的那些人,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祖父,做任何事情要先想清楚后果。” 马车此时穿过了正德街,一反常态的朝着护城河的方向驶去。 冷汗直冒的陈鸿轩毕恭毕敬的点头:“鸿轩明白。” “你和那岳萤去医馆后院做什么?老夫懒得问。” 齐海峰抬了抬手,从陈鸿轩的身边拎起了包好的药:“既然这药已经拿到手了,你也算是完成了老夫交代的事情。” “能够为姨夫分忧,是鸿轩的福分。”陈鸿轩温顺的如同羔羊。 冷风将马车上的帷幔吹起,陈鸿轩看到了护城河边繁星点点般的画舫一闪而过,心中骤然一沉。 “乖乖听话,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齐海峰屈指轻扣马车的侧壁。 马夫立刻会意,重新调转方向,朝着一品居客栈的方向赶去。 等陈鸿轩下马车时,险些忘记拿上带回来的药,等他走近一品居的客栈后,只觉得腿软,险些跪在楼梯上。 一路盯着马车的夜云卫也将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夜云诀。 “王爷,陈鸿轩的马车离开医馆后,猝不及防地更改方向,绕到了护城河。” 夜云诀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抬头看向冷风:“护城河?” “对。”冷风点头。 “你安排夜云卫乔装打扮去护城河,希望是本王想多了。”夜云诀吩咐。 冷风应声点头,又继续汇报:“王爷,最离谱的是陈鸿轩在一品居下马车后,马车疾驰而去,在经过桥边时丢出了一包东西!” 一些被水浸泡的药渣递了过来。 夜云诀瞳孔骤然一缩:“糟了,药材被掉包了!” 第75章 乐师死了 沈月萤为了王馆主的安危着想,并未将知晓的一切内情坦白。 她离开医馆时,夜幕笼罩。 换做平日她肯定回夜王府了,可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确认。 于是,她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想要找那个借银子给陈鸿轩的人确认一些事情。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她赶过去时,发现有不少官兵出现在画舫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站在护城河桥上议论纷纷。 “哎呦,听说淹死的是个乐师呢!” 有人唏嘘感慨。 “没错,这个乐师平日喜欢放印子钱,说不定是借钱的人还不上,怕他告官,所以才才痛下杀手呢!” 接话的人大晚上的打着赤膊,络腮胡子上还粘着茶渍。 “别胡说,小心官府的人听到,人家仵作验尸都说了是淹死的!” 旁边有人提醒了一句。 络腮胡呸了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在这附近撑船的,来往接送过一些货物和去画舫的客人呢,淹死的乐师我认识,他水性好着呢。” “真的假的,难怪你知道他放印子钱,那你怎么不去官府作证呢?” 沈月萤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多管闲事干嘛,万一再惹上麻烦,一家老小还靠着我赚银子养活呢!” 络腮胡愤慨道:“这周围的画舫这么多,隔三差五就有死人运出去,被那些权贵玩弄的姑娘命贱不值钱,有良心的还花钱帮忙入土为安,没良心的就丢在乱葬岗去了。” “你这张嘴不该说的别乱说,迟早跟你这张嘴吃亏!” 有熟悉的人劝了络腮胡一句。 沈月萤顾不上再问什么,想要挤进去看看淹死的乐师是什么模样,她眼皮总是跳。 “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吗?” 有人咒骂了一句:“看死人那么积极做甚,踩死我了!” 周围簇拥的人太多,沈月萤动作粗鲁了一些,也不理睬那些叫骂声,一个劲儿的往高处走,想要看个清楚。 明里暗地盯着的夜云卫不清楚岳萤姑娘为什么要往人群里挤,却又不敢露面。 他们是按照夜云诀的要求乔装打扮来护城河查看有什么异动没,却意外在河面发现了乐师的尸体。 没曾想到画舫喝醉的客人冲出来吐的时候,也看到了尸首,吓得惊叫起来,这才招来了官兵。 “岳姑娘为什么会来这儿?” 乔装的夜云卫和暗处负责保护岳萤的夜云卫交换消息。 “不知道啊,我也是临时收到王爷的命令,在岳姑娘离开医馆后,要全程保护她的安全。” “真是奇怪,这边我们盯着,你先回去传消息,今晚的事情太蹊跷了!”乔装后的夜云卫吩咐了一声。 夜云诀收到消息赶来时,乐师的尸首已经被官兵带走了,不出意外会以仵作验尸的结论当做意外溺水处理。 沈月萤此时半垂着头坐在不起眼的回旋角,面上看不出喜怒。 “岳萤,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乐师?” 夜云诀很快就通过夜云卫找了过来。 沈月萤不答反问:“这里方便说话吗?” 夜云诀点了点头:“这周围有夜云卫盯着,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月萤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护城河,看着那些装饰缤纷,挂着各色灯笼的画舫出神。 尽管有人淹死,但护城河周围还是一片热闹,不远处的画舫还有乐声飘来,如同那个络腮胡说的那样,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夜云诀并未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护城河,而是在半明半暗的光线打量她的侧脸。 从额头到眉眼,从眉眼到鼻梁,沿着弧度一点点下移,想要从这张脸上找出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惜没有得到结论,反而被她上挑的眼角和微蹙的秀眉吸引。 “王爷。” 沈月萤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夜云诀。 夜云诀赶紧收回目光,虚拢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一下:“嗯,怎么了?” “我确实认识那个乐师。” 沈月萤抬起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就在我手指的位置,应该是未时过半,我瞧见陈鸿轩和这个乐师在一起。” 沈月萤言简意赅的将经过说了一遍,还把她在医馆后院与陈鸿轩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夜云诀。 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想不明白,怕冤枉了陈鸿轩,又怕上了陈鸿轩的当,从医馆离开,就朝着护城河赶,想着找到借银子的乐师就能够问个清楚。” 夜云诀也没想到陈鸿轩身上还有这些疑点。 可眼下也顾不上思考了,因为面前的姑娘正在伤心。 他上前一步,他知道岳萤为何会这般情绪失控,尝试着伸出手想要安抚对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 “可……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淹死了呢?” 沈月萤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她忘不掉那个清秀的乐师拿出字据替陈鸿轩辩驳的模样。 “这个乐师说陈鸿轩在躲蕲州陈氏的人,我当时就猜到另有隐情,为什么我没有多问几句?” “为什么我当时急着去追陈鸿轩,跟丢了,还不忘申时赶回医馆找陈鸿轩讨个说法!” “连看热闹的船夫都知道乐师水性很好,不可能淹死,可官府的人……” 沈月萤越说越激动,眼泪跟不要钱的珠子似得无声滑落下来,顺着脸颊的弧度没入脖颈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她面色发白,看着护城河的水,最终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我是大夫,明明是救人为己任,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有些人的眼里却一文不值!” 这和沈月萤在夜王府看到暗杀夜云诀的那些刺客不同。 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他死的冤枉,可没人愿意为他伸张正义。 所谓权谋争斗,不是她穿越前追的电视剧,而是活生生的人顷刻间殒命消散! 她想起陈老爷子咳血时说出的话,毁尸灭迹、掩人耳目,是不是还有无数的人因为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呢? 现实太过残忍,就如同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让她也生不如死…… “岳萤,你冷静点。”夜云诀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倍感煎熬:“本王会查出真相,至少能够慰藉死者的在天之灵!” 第76章 岳姑娘是在担心本王吗 沈月萤泪痕都未擦拭,听到夜云诀的话,猛地抬头望过来:“王爷此话当真?” “不止是今晚的乐师,还有蕲州那些被毁尸灭迹的人。”夜云诀的手指压在了腰侧的剑柄上:“本王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守在暗处的夜云卫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跟着王爷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早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但从未想过战场外还有如此多的人死于无形的权斗之中…… 沈月萤逆着光看了眼夜云诀:“好,我也愿出一份力!” “既然如此,本王正好有事情找你商议。” “何事?王爷但说无妨。”沈月萤看着在烛火下冷冰冰的面具,试探地问:“不会是一品居那边也出事了?” 夜云诀摇头,他从怀里拿出一物递了过去:“岳姑娘看一下这个。” “这是水泡过的药材?!” 沈月萤扫了一眼,微微倾身上前,低头嗅了嗅,她微微皱眉:“这几味药很像我给陈鸿轩包的药材,难道——” “夜云卫暗中盯着陈鸿轩的马车,发现马车抵达一品居之后,又疾驰而去,经过桥边时丢出了物什,等夜云卫查看时发现居然是泡了水的药材。” 夜云诀说完,看向她:“按照你所说,这个陈鸿轩是真心想要救祖父,有意避开工部尚书齐海峰和蕲州陈氏安排的人,那么为何要掉包这些药?” “会不会是马车上的人将药材掉包了,这马夫也是监视陈鸿轩的人之一。” 沈月萤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沉默的夜云诀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说过这些药何时给陈老爷子服下?” 沈月萤如实回答:“明日辰时后服用。” “那明日辰时前你去一品居客栈,赶在陈老爷子服药前阻止。”夜云诀冷声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 沈月萤眸光微颤,她听懂了夜云诀的言外之意,一度有些恐慌。 夜云诀的将手里泡了水的药材扔在了护城河中:“这掉包的药应该是冲着陈老爷子的性命去的。” “陈老爷子一旦死了,我也会被牵连其中,到时候别说帮王爷查案子了,怕是自身难保……” 沈月萤总算明白何为人心险恶了。 她攥紧了双手:“我现在就去一品居客栈!” 夜云诀拦住了她的去路,气定神闲地说:“你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难道忘记厢房外守着的那些人了?” “那如何是好,坐以待毙不成!”沈月萤不理解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天。 她今晚接连目睹突变,情绪有些失控,语气难免有些急躁,盯着夜云诀,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王爷,我这人最不喜欢逆来顺受。” 沈月萤皱眉说道。 夜云诀示意她稍安勿躁:“明日辰时前本王会陪你去一品居客栈,你有把握让陈老爷子说话就行,本王倒要看看面对证词他们如何狡辩!” “王爷是想要当面对质,彻底将此事闹大?” “没错,因为连着两日的雨水,通往蕲州港口的马道已经坍塌,这都是工部修建的工程,此时若是有了陈老爷子的证词,顺理成章就能彻查此案。” 沈月萤走近一步,将声音压得很低:“王爷,你明知这是工部尚书和三皇子布下的局,一旦你插手,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夜云诀手握重兵,夜云卫战功赫赫,这是京城百姓与邻国皆知的事实。 可见扳倒夜云诀,就意味着能够击溃夜云卫! “到时候怕是连周皇后和二皇子都要横插一手。” 沈月萤紧张起来,牢牢盯着夜云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本王和你一样,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夜云诀说完,侧身从冷风手里接过了油纸伞:“走,又下雨了,边走边说。” 沈月萤这才发现确实又开始下雨了,她也不客气,走到了夜云诀的伞下。 “明日去一品居客栈,我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王爷你的了!”沈月萤看向夜云诀的眼神,又凶又狠:“别忘记你的承诺!” “呵,本王没忘。”夜云诀顺着她的话说道:“凡事尽力而为,你明日的任务就是唤醒陈老爷子,掉包的药材也是证物之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掉包后的药材必定有问题。 “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月萤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今日在画舫时,我听人议论,说是周镇雄隐疾一事,还闹到宫里了?” 夜云诀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岳姑娘不像是爱听坊间传闻的人,是因为担心本王吗?” 担心你个鬼! “周镇雄服下的药丸是我给的,我不喜欢牵连无辜的人罢了。” 沈月萤淡淡回了一句。 “原来如此。”夜云诀笑:“不过这件事情毕竟上不得台面,皇帝陛下无非训斥几句,对于本王来说也不是以第一次了。” 沈月萤想起周皇后的手段,靠着枕边风魅惑皇帝陛下,夜云诀这个大皇子也真是爹不疼没娘爱,怪可怜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爷的能耐在造福万民上,别在意这些小事。” 沈月萤随口安慰他。 “看来岳姑娘挺喜欢口是心非的,分明就是关心本王,何必嘴硬。” 夜云诀垂眸看她一眼。 这夜王也太自恋了? 沈月萤挪了挪脚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我的生死全在王爷的一念之间,我当然要关心你。不过和你王府的两个侧妃比起来,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怎么好端端的提到本王侧妃身上了?” “因为我和夜王府的王妃有过一面之缘,王爷对她那般偏见,她想必在王府过得不怎么如意,王爷有两个侧妃关心,也难怪会嫌恶王妃了。” 沈月萤停下脚步,指了指路口:“王爷,夜王府在那个方向,我们不同路,就此别过。” 夜云诀挪了一步,抬脚揽住了她:“谁说本王要回夜王府?本王要回夜云卫的校场!” “是吗?” 沈月萤哂笑:“我临时想起还未将明日去一品居客栈的事情告知王馆主,还需回一趟医馆,注定和王爷不同路了。” 她说完冲着夜云诀温和一笑,将他手里的伞拿了过来。 “这伞我就收下了,王爷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沈月萤说完就拿着伞离开。 “等等!”夜云诀唤了一声。 第77章 周镇雄又来找茬 走出一段距离的沈月萤回头望了一眼,瞧见夜云诀点了灯笼朝她走来。 “雨天路滑,这灯笼你拿上。” 沈月萤挑着灯笼,眼角微微上挑,瞧了夜云诀一眼。 原来这男人也会关心人。 可为什么唯独对沈月萤这个王妃那般恨之入骨,就因为是周皇后赐婚吗? “多谢王爷。” 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很快就没入雨夜之中。 夜云诀以为今晚相处的这段时间,岳萤至少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可没曾想话题会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好好的气氛被破坏掉了。 “冷风,你好端端的和岳姑娘聊起黎侧妃干嘛?” 夜云诀修长的手指划过冰冷的面具。 “王爷,这……这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冷风有些无奈:“是王爷吩咐的黎侧妃身体羸弱,下雨天要记得给她准备药茶。” 黎曼月和夜云诀是自幼的玩伴,自幼跟随夜云诀习武的冷风是知晓的。 作为大皇子的夜云诀,因为母后过早离世,小小年纪又屡次遭遇祸端,太后于心不忍便提出收养在凤仪宫。 黎曼月当时是凤仪宫的小宫女,负责照顾夜云诀这个大皇子的起居。 夜云诀少年时期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都和黎曼月有关,好吃的点心、坠在玉佩上的流苏、剑柄的配饰等等,这些都是黎曼月一手准备的。 甚至连夜云诀一起习武的冷风等人都见过黎曼月。 太后在驾崩之后,夜云诀就被皇帝夜龙隐赐了夜王府的宅院,彻底搬出皇宫。 黎曼月作为凤仪宫的宫女,还未到出宫的年纪,又因为和大皇子夜云诀的主仆关系,被恶意针对。 周皇后作为后宫之首,下令将黎曼月打发到了浣衣局,变着花样折腾黎曼月,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却已是一身的病。 夜云诀在有了军功之后,面对皇帝的封赏不为所动,而是提到黎曼月这个童年玩伴。 面对皇帝和周皇后安排的赐婚,夜云诀除了领旨谢恩,没有的别的选择,不过他也提出要将黎曼月纳为侧妃。 没有大操大办的婚宴和繁文缛节,黎曼月也从宫女变成了夜王府的侧妃,但她身体不好,也见过太多的明枪暗箭,所以进入王府后只安安静静过日子。 不争宠、不争名、不求恩宠,甚至连奴仆婢女也不要,自耕自种,自给自足,因此存在感极低。 “月儿和你们一样都是本王自幼相伴的家人了。” 夜云诀轻轻叹气:“她照顾本王那么多年,本王除了在这些琐事上关心一下她,也确实不知该如何做。” 冷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王爷。 黎曼月嫁入王府后,从未给夜云诀制造任何麻烦。 相反,每次夜云诀遇到烦心事还会主动去找黎曼月谈心。 彼此的相处与其说是夫妻,不如用姐弟形容更为贴切。 夜云诀知道黎曼月喜欢安静,就将王府后花园的竹林馆单独辟出来,搭了屋舍,帮着种了瓜果蔬菜。 连萧姝儿都未曾对黎曼月这个侧妃有过任何不满,对于不争不抢,身份卑微到尘埃的宫女,自然懒得多看一眼。 也难怪沈月萤这个夜王府的王妃对黎曼月的存在一无所知。 “冷风,本王怎么觉得岳萤提到侧妃的时候,那眼神有点一言难尽呢?”夜云诀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雨夜已深,有更夫正在敲棒子,在静谧的街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王爷,亥时都到了,不是还要去校场吗?” 冷风岔开了话题,他觉得王爷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张口闭口都是岳萤。 明明今晚诸多事情都太过反常,乐师的死、掉包的药、陈鸿轩的身不由己哪一件不必岳萤这个大夫更重要呢! “好,先回校场。” 夜云诀打了个哨,很快有马蹄声传来。 夜云诀的战马格外有灵性,跟随他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多次,通体发黑,马脖处有不深不浅的月牙状疤痕。 一夜过后,这场雨总算停了下来。 沈月萤天不亮就赶来医馆,她和王馆主提了要去一品居客栈的事情,但并未将真正的实情宣之于口。 距离辰时尚早,可昨晚她叮嘱王馆主写了牌子挂在医馆前,调整了问诊的时间。强调今日卯时问诊,辰时医馆采买药材要关门。 这段时间,不论是富贵贫贱,年女老少,只要是病人,沈月萤都会亲自问诊治疗,遇到孤寡病残的百姓诊金和药材都会白送,导致不少慕名来看病的。 “岳姑娘,你可算来了,从昨晚牌子挂出去,寅时就有病人来排队了。”王馆主悄声提醒:“我早膳都没吃,你帮我顶一下。” “好嘞。”沈月萤应声落座,开始给病人诊脉。 卯时三刻。 周镇雄居然带着人来了医馆,和之前闹事不同,这周镇雄居然主动排队要看病。 周围认识他的百姓都神色大变,纷纷让出位置,唯恐迁怒这个恶霸。 “岳神医,这是他们让出了位置,本少爷可什么都没做!” 周镇雄坐在了沈月萤的面前 “周少爷也是来看病的?”沈月萤说话的语气裹着冰碴儿,挑眉看了他一眼。 周镇雄怎么会听不出这声音,想起那晚在夜王府被女刺客拿着刀要挟,他寒毛竖起的感觉还未曾忘记。 “神医何必明知故问!” 周镇雄从小厮递来的碟中捏了个坚果丢在嘴巴里。 他口齿不清的说道:“本少爷知道那晚是你而不是劳什子王妃,若是不想要连累整个医馆,还有这些可怜的病人,最好把解药交出来。” 周镇雄嚼碎了嘴里坚果,回视面前的人:“怎么选,就看你自己了。” 王馆主吃个早膳的功夫,刚回到医馆的前厅就听到了“嘎嘣”一声脆响,瞧见周镇雄来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冷汗都冒了出来。 沈月萤仰头望椅背里靠了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周少爷还想要再砸了医馆,绑走我不成?还是说上次的教训不够深刻,要让夜王府再吊个几天!” 伴随着沈月萤的话音落地,原本潜伏在暗处的夜云卫都飞身落地,出现在了医馆前。 周镇雄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双脚交叠架在问诊台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此刻他瞧见凭空出现的夜云卫,险些摔下椅子:“这……这是什么情况?” 第78章 工部尚书齐海峰 沈月萤双手环在身前,瞟了周镇雄一眼: “周少爷,京城百姓都知道我岳萤帮夜王解决了疫病,难免会得罪某些人。如今我在医馆坐诊,求王爷派夜云卫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周少爷何必一惊一乍,如此心虚呢!” “本少爷哪里心虚了!”周镇雄连忙挪了挪屁股,声音都有点抖。 他看了一眼穿着云纹黑色长袍的夜云卫,老老实实地收回双腿。 “本少爷就是来看病的,神医……之前的事情我也都付出代价了,放我一马,诊金好商量!” 周镇雄一改刚才要作威作福的模样,脸上写满了讨好二字。 沈月萤早看出来了,这个周镇雄是个能屈能伸的。 当初在夜王府命悬一线,张口闭口就是女侠、姑奶奶,丝毫没有半点皇亲国戚的心气儿。 “不是钱的事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月萤可不会对一个人渣心软。 周镇雄没曾想自己已经示弱,这个岳萤居然还不领情,他内心的火气一下上来,起身刚要找茬,身旁的夜云卫上前一步,他嚣张的气焰顿时被扑灭。 “咕噜——” 周镇雄一下子从椅上滑了下来。 “你……你何必装糊涂!” 周镇雄恨得咬牙切齿,又不能奈何她分毫。 “万事有因才有果,周少爷身份不俗,地位不凡,宫里的御医都请得到,何必找我看病?” 沈月萤瞧了一眼时辰,还惦记着去一品居客栈,定了定心神:“既然周少爷如此有诚心,那就等我和王馆主采药回来再细谈,任何疾病都要对症下药嘛。” 这话半真半假,周镇雄将信将疑,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除了答应就是离开。 若不是夜云卫在场,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岳萤。 “那就一言为定!” 周镇雄咬牙起身离开。 沈月萤暗暗松了一口气,扭头瞧见王馆主正在擦拭额角的冷汗,分明是被吓着了。 “王馆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好好,那就先关门。” 王馆主应声答了一句,招呼伙计关门,还对着外面的人说道:“采买药材回来后,再继续开门问诊。” 医馆关门后,沈月萤和王馆主从后门搭乘马车朝着正德街的一品居客栈赶去。 专用的药箱放在她的身边,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心绪不宁,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别的。 随行的夜云卫在马车停稳时上前说道:“岳姑娘,王爷让属下传话,早朝后王爷被陛下召去御书房,可能会来晚一些。” “知道了。” 沈月萤猜测皇帝挑这个时候召见夜云诀,八成又是周皇后捣鬼。 现在只能灵活应对了,没有夜云诀的身份,只怕连顶楼的厢房都进不去。 事实上,沈月萤猜对了,她和王馆主拎着药箱来到一品居客栈后,果然被阻拦在楼梯口。 “小二哥,你去回禀客栈的掌柜,我们是来给上等厢房的客人诊脉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出了差错,你们担待不起!”沈月萤语气严肃。 这番话也确实吓住了跑堂的店小二,他将客栈掌柜找来应对沈月萤和王馆主。 “客栈是为五湖四海的客官提供便利,王馆主和姑娘要去的那是上等宾客,再三叮嘱没有陈公子的允许,不让闲杂人等打扰,何必为难我这个掌柜的呢!” 沈月萤挑眉:“大夫也是闲杂人等不成?” “今日就是陈公子请我们来给他祖父看病诊脉的,两天前我们也来过,当时夜王陪着,难道今日掌柜的要装不认识吗?”王馆主也控诉起来。 “何事这般喧哗?”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沈月萤循声望去,瞧见一中年男子站在台阶处,拇指戴着的玉扳指格外吸睛。 圆领捻襟,玳瑁冠玉,腰间坠着五彩宝珠,注定身份不俗。 “哟,这不是齐尚书嘛,大人今儿怎么来这儿了,小店可是蓬荜生辉!”掌柜的眉开眼笑,上前拱手施礼。 “这就是齐尚书?” 沈月萤心中一震,压低声音问王馆主。 “看掌柜的意思八成是。”王馆主也十分意外:“岳姑娘,齐尚书和蕲州陈氏是连襟,他不会也是来找陈公子的?” 没等沈月萤回答,掌柜的就引着齐尚书走了过来。 “齐尚书,这两位就是之前陈公子请来的大夫,非说今日陈公子请他们来的,这不是胡闹嘛。” 掌柜的不满的看了一眼沈月萤和王馆主。 沈月萤收回视线,客气地开口:“做大夫的怎么会拿人命来开玩笑,确实是陈公子让我们来的。” 齐尚书看向沈月萤:“这位姑娘就是帮着夜王治好疫病的岳神医?” “尚书大人有礼了,在下岳萤。” 沈月萤颔首施礼。 一旁的王馆主也主动介绍了自己,一同施礼。 “不必拘礼了,老夫也是今日下朝才收到蕲州的书信,得知陈老爷子病重来京城求医。”齐尚书慢悠悠的说道。 他对着掌柜挥了挥手,对方识趣的后退几步,不再打扰。 沈月萤顿感不妙,这齐尚书所谓的书信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此时出现在一品居,必有蹊跷。 眼瞅着辰时都到了,她硬着头皮接话:“如此说来齐尚书也是为了蕲州陈老爷子而来了,那不如一起同行。” “好啊!” 齐尚书点了点头,主动朝着楼梯走去。 沈月萤和王馆主紧随其后。 “说出来让王馆主和岳姑娘笑话,老夫看了书信才得知外甥鸿轩几天前带着陈老爷子入京,事先都未曾知晓。” 齐尚书摇头叹气:“居然放着尚书府不住,住在一品居客栈,不知情的还以为老夫苛待岳父,殊不知是鸿轩这外甥体恤,怕给我这个姨夫添麻烦。” “齐尚书是陛下的重臣,每日忙着朝中大事,家长里短的琐碎顾及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沈月萤不冷不热的回答。 “还是岳姑娘明白事理,也难怪夜王爷都对你刮目相看呢。”齐尚书回头看了她一眼:“若非下朝急着来一品居探望陈老爷子,老夫倒是还想要和夜王聊聊疫病一事。” 沈月萤心道:夜云诀下早朝就被唤去御书房,这齐尚书分明在撒谎! 第79章 明目张胆的威胁 “尚书大人谬赞了,救人治病是医者的本分。”沈月萤不经意地说道:“比不得尚书大人劳心劳力为百姓兴建港口,扩宽马道。” 这话就是一语双关了。 沈月萤话音刚落地,齐尚书就旋转了手里的扳指,望向她的眸中皆是冷冽。 阳光透过窗户斜洒在沈月萤的脚下,齐尚书的身影却笼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这道反而成了泾渭分明的线,横在两人之间。 “齐尚书,已经到了,这边就是陈公子所在的厢房了。” 王馆主提醒了一句。 一行人这才朝着厢房走去。 沈月萤发现原本守在栏杆处的那些人都不见了,极有可能是收到了齐尚书的消息提前离开了。 夜云诀,你再不出现,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沈月萤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吱呀——” 开门声恰好传来,打断了沈月萤的思绪。 从厢房里走出的人正是陈鸿轩,他瞧见走廊上的人时明显震惊了片刻,快步上前给齐尚书行礼,眼眶都有些泛红。 “姨夫,您怎么……” “快起来!” 齐尚书打断他的话,抬手握住陈鸿轩的手腕。 陈鸿轩拿余光看了沈月萤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先别急着说这些客套话,岳父大人如何?听说你请了岳姑娘和王馆主来诊脉。”齐尚书一手握着陈鸿轩,一手提起袍子,迈步先走进厢房。 屋里的仆人瞧见齐尚书等人,赶紧行礼备茶,全程低着头。 “陈公子,昨日你在医馆拿了新更换的药,我和王馆主总觉得未曾给老爷子诊脉,更换药物有些不放心,所以今日才特地来一趟,陈公子不会忘记了?” 沈月萤一番话说的委婉,是变相提醒陈鸿轩。 “昨日以为岳姑娘是随口一提,我确实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你和王馆主还亲自来了倒是多谢你们疯了。” 陈鸿轩听懂了沈月萤的意思。 说话间,珠帘就被挑起,来到了屏风处。 守在床榻边的老管家正在给昏睡的陈老爷子压被角,听到声音时扭头看了过来,瞧见齐尚书他们一行人后,居然吓得跪到地上。 “尚……尚书大人!” 老管家有些畏惧。 “起来,老夫是来看陈老爷子的。” 齐尚书示意老管家不必多礼,抬脚往床榻走去。 沈月萤上前一步:“齐尚书,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先让民女给陈老爷子诊脉?” 按照陈老爷子的说法,震伤他心脉的人就是齐海峰的话,可见他功夫不差,眼下是非常时刻,不能让对方靠近床榻才行。 否则,稍有不慎,陈老爷子的性命怕是不保。 “岳姑娘,那就请你先诊脉。” 齐尚书倒是无所谓的让开。 沈月萤点了点头,这才拎着药箱来到床榻边,同时递给王馆主一个眼神。 陈鸿轩赶紧给齐尚书搬了椅子,在距离床榻三步开外的位置落座。 他还亲手将准备的茶水端了过来:“姨夫先喝点热茶。” “不必了,我等着岳姑娘诊脉的结果。” 齐尚书并未接过茶杯。 不止是齐尚书和陈鸿轩盯着沈月萤诊脉,连退到角落里的老管家也一瞬不瞬的锁定沈月萤。 气氛一时落针可闻。 倍感压力的沈月萤在诊脉后,发现老爷子的状况越发糟糕。 “这两日老爷子是否有咳血?第一次施针用药后,清醒了多久?”沈月萤侧身问了起来。 若是平日这话必定是追问照顾陈老爷子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陈鸿轩。 但沈月萤知道陈鸿轩其实做不了主,按照昨日在医馆后院所说,陈鸿轩处处被人掣肘,根本没机会和祖父独处。 “鸿轩,岳姑娘问话,你怎么不答?” 齐尚书抬眸看向陈鸿轩:“这入京后既不告诉我这个姨夫,难道你都没有尽孝守着你祖父不成?你可是自幼长在老爷子膝下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知晓细节的沈月萤知道,齐尚书是在拿陈老爷子的命变相要挟陈鸿轩。 “祖父第一次清醒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昨晚也咳血了,但人没醒。” 陈鸿轩连忙鞠躬回话。 沈月萤皱眉:“昨日从医馆带回来的药呢?辰时未过,应该还未给老爷子服下?” 陈鸿轩点了点头:“药给了客栈的小厨房,这个时辰应该也准备煎药了。” “那便好,既然还有咳血症状,还需辅助针灸治疗。”沈月萤看向王馆主:“王馆主,你跟着陈公子去客栈的小厨房,这药确实还要调整一下,先把药带上来再议。” 沈月萤说话间就打开了药箱,准备拿金针。 “岳姑娘放心,你的话,我记着呢!” 王馆主读懂了沈月萤的眼神,连连点头。 陈鸿轩看向齐尚书:“姨夫,那我先带着王馆主去客栈煎药的小厨房。” “好,都是为了你祖父。”齐尚书点了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就行,快去!” 如果说之前是变相的要挟,那这句话就是赤果果的警告。 沈月萤猜测画舫的乐师会遭遇意外明显就是齐尚书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敲打陈鸿轩。 “岳姑娘,你不是要为陈老爷子施针吗?还在耽搁什么?”齐尚书催促了一句:“老夫还等着施针结束,将陈老爷子带回尚书府静养照顾呢。” “好,我这就施针。” 沈月萤嘴上回答,心里却越来越没谱。 夜云诀,你再不出现,我用金针唤醒陈老爷子有什么用,这屋里的仆人和老管家都是齐尚书的人! 到时候,连带着她的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沈月萤如此想着,施针的动作都刻意放慢了一些。 “岳姑娘,老夫和你是初次见面,没想到你还了解兴建港口,扩宽马道之事?” 在她施针的缝隙中,齐尚书忽然问了一句。 沈月萤捻在指尖的金针略微停滞了片刻,才重新刺入筑宾穴、太溪穴。 “齐尚书乃是工部尚书,这些事情都是百姓和商贩津津乐道的好事,我知道并不奇怪。”她气定神闲的回答。 “我还以为是鸿轩告诉你的呢!” 齐尚书笑着起身。 沈月萤余光留意到他越靠越近,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金针,但凡有任何异动,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咫尺之间的距离,她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齐尚书,本王没想到会在一品居和你遇到。” 夜云诀在关键时候推门而入! 第80章 狡黠的老狐狸 沈月萤听到夜云诀的声音时,整个人如释重负。 她下意识看向齐尚书,一步之遥的距离,那张脸喜怒难测。 可伴随着夜云诀挑开珠帘走近,齐尚书也不动声色的和沈月萤拉开了距离。 齐尚书笑着颔首:“夜王爷,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 “齐尚书,本王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夜云诀开口的同时,不忘记递给沈月萤一个抚慰的眼神。 “此话怎讲?难道夜王早已知晓陈老爷子入京求医之事?”齐尚书恍然大悟的问道。 沈月萤施针的动作没停,心道:齐尚书这个老狐狸,演技倒是一流,装傻充愣的本事让人望尘莫及! “难道齐尚书不知吗?” 夜云诀啧啧有声:“两天前是本王陪着岳姑娘来这儿诊脉的,当时陈老爷子病重,险些出意外,幸亏岳姑娘和王馆主妙手回春。” 说到这里,夜云诀停顿了一下,侧着脸冰冷的面具对着齐尚书:“难道这些事情,陈公子没有和尚书提过?” “只字未提!”齐尚书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夫这外甥是个有主见的,来京城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若不是今日收到蕲州送来的书信,老夫还被蒙在鼓里。” 说话间,他从广袖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夜云诀。 隔着一段距离,沈月萤看不清楚,不过后面高手过招的事情,倒也不需要她。 索性沈月萤便按照计划,开始利用金针刺陈老爷子的地仓穴、四白穴、承泣穴。 “咳咳——” 陈老爷子的咳嗽声响起。 从头部到胸口,沈月萤一共用了五十七根金针,才让陈老爷子有了意识。 恰好,此时陈鸿轩和王馆主也已经带着剪好的药进来。 “祖父!!!” 陈鸿轩听到动静,顾不上什么礼数,疾步上前,屈膝跪在了床榻边。 齐尚书和夜云诀也都上前一步,紧挨着陈鸿轩的位置。 “陈老爷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情绪别太激动,我是给你治疗的大夫。”沈月萤试着和陈老爷子沟通。 意识渐渐回笼的陈老爷子,在看清沈月萤后,混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有些激动的抬起手想要握住沈月萤。 “陈老爷子,您的亲人都在这儿。” 沈月萤主动牵起他费力抬起来的手。 她手腕微微用力:“夜王也来探望您了,您还记得上次我也为您施针救治?” 这番话试着提醒陈老爷子说出上次提及的敏感内容。 躺在床榻上的老人这才转动了眼睛,在看到陈鸿轩时,老泪横流,目光柔和了下来。 “岳丈大人,醒过来就好,我这就接您和鸿轩去尚书府!” 齐尚书抬手拍了拍陈鸿轩的肩膀,看向陈老爷子。 “鸿轩可是最孝顺的孩子,这些天为了您老人家,憔悴了不少,您舍得他为此遭罪不成!” 齐尚书分明是话里有话,落在陈鸿轩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内力运气,连带着目光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陈鸿轩只觉得后颈冰凉。 陈老爷子听到这声音时,瞬间惊恐了起来,瞪大了双眸,泪痕犹在,心境却截然不同。 他枯槁的手指也拼尽全力回握沈月萤的手,想要将此刻矛盾又复杂的心情传递给她。 这力度让沈月萤意识到了陈老爷子的反常,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顺利。 齐尚书的出现,搅乱了一切。 看得出来陈老爷子忌惮于齐尚书,尤其是祖孙两个的性命都被他拿捏,关键时候,也不敢说出事实真相。 “陈老爷刚醒过来,不适合来回颠簸,本王觉得不如让岳姑娘和王馆主留在这里先照顾,等病情稳定下来,再去尚书府也不迟。” 夜云诀伸手覆在齐尚书的手腕上,笑着看向他。 “尚书大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对,何况入京这些几天在一品居住的也挺好的,奴仆、马夫一应俱全,不是吗?” 齐尚书这才敛去了掌心的内力,回视夜云诀:“王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岳丈大人慢慢调理,等回复好一些了再去尚书府也不迟。” “多谢姨夫体谅了。” 陈鸿轩明显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客气什么,要谢也该谢谢岳姑娘和王馆主。”齐尚书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月萤一眼:“还要劳烦岳姑娘和王馆主好好照料陈老爷子了。” 沈月萤颔首示意:“尚书大人见外了,这是我们医者的本分。” “是啊,那在下要和岳姑娘一起商量如何用药,再详细询问一下陈老爷子的状况。” 王馆主并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按照平日望闻问切的方式来处理。 夜云诀这才提议大家到屏风外等候,别影响大夫们问诊。 陈鸿轩虽然不放心,却还是起身跟着夜云诀和齐尚书走出了屏风。 等候许久的尚书府奴仆瞧见齐尚书出来了,这才快步上前,附耳低语:“尚书大人,工部送来了加急文书。” 这点距离,凭夜云诀的耳力听的一清二楚。 “王爷,老夫这边临时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齐尚书脸色微变,眸光一抹担忧之色稍纵即逝。 “姨夫,鸿轩送您下楼。” 陈鸿轩毕恭毕敬。 “公务要紧,本王也送送尚书大人一程。”夜云诀主动跟上前。 “客栈这边尚书大人不必挂怀,本王会让夜云卫帮你守着,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报尚书府。” 齐尚书打量了夜云诀一眼,视线落在他银灰色的面具上。 片刻后他才笑道:“王爷的夜云卫还是何等高手,这不是大材小用嘛,还是让尚书府的护卫守着就好,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嘛,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要越俎代庖呢!” 夜云诀冷笑了一声:“原来尚书大人还知道何为越俎代庖,有时间和本王计较这些,别耽误了公务。” “呵,王爷真是爱说笑,鸿轩,尚书府的护卫给你留下了。”齐尚书不冷不热地说道:“你马上就要参加秋试了,老夫给你带了一些书来,记得别耽搁了读书。” 或许是夜云诀在场的缘故,齐尚书并没有为难陈鸿轩,转交了几本书后就坐马车离开了一品居客栈。 沈月萤瞧见他们回来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她面前放着拆开的药: “昨天带回的药确实掉包了,多了两味药,若是服下怕是凶多吉少!” 第81章 决不能让夜王查到真相 沈月萤的话让陈鸿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岳姑娘,这药可是昨日你让王馆主给我包的!” 夜云诀反问:“你昨晚离开医馆后,谁碰过这些药,你心知肚明。” 陈鸿轩:“……” 昨晚从医馆离开他就在马车上,除了齐尚书之外,他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在马车上齐尚书确实碰过这些药材,在马车经过护城河时,陈鸿轩曾短暂的分神,以为他找乐师借银子的事情被齐尚书知道而殚精竭虑。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药材被掉包的! 这么一想,他只觉得脖颈处都是冷汗。 “陈公子,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王馆主已经拿着药方亲自去抓药,以后煎药的事情也不要借他人之手。”沈月萤看向屏风后的方向。 短暂的停顿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关于蕲州的事情,你祖父已经都告诉我了。” 陈鸿轩震惊般的抬头:“不可能!” 他说完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扭头看向门外,唯恐那些尚书府的护卫会听到。 “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隐瞒吗?” 夜云诀沉声质问,用内力传声。 他提醒陈鸿轩:“今日若不是本王来的及时,别说是你了,估计连岳姑娘和王馆主都要被你那姨夫倒打一耙,栽赃陷害!” “轩儿,我……我可怜的孙儿!” 陈老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屏风处传来。 陈鸿轩快步走过去,抬手解开了珠帘,绕过屏风,跪在床榻前时早已泪如雨下,无声的哭泣显得格外压抑。 “好孩子,陈氏……陈氏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是我……我没有教导好你爹。” 陈老爷子伸手想要抹去陈鸿轩眼角的泪,却被陈鸿轩牢牢握紧。 “把你知道的都……都说出来,能挽救多少算……算多少!”陈老爷子哽咽了起来。 陈鸿轩将额头抵在祖父的手背上:“可、可一家老小的命都在齐尚书手中,稍有不慎,蕲州陈氏怕是要遗臭万年!” “这个时候你还顾及那些虚名吗?”沈月萤皱眉:“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房门被人推开,听到动静的尚书府护卫首领走了进来。 “王爷,陈公子,在下已经将王馆主护送回来了,药已经买回来了。” 这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早不晚,偏偏在即将说服陈鸿轩时出现,分明就是故意的。 “王爷,岳姑娘,没想到我去抓个药,尚书府的护卫首领会亲自护送,我都有些不习惯了。”王馆主拎着药上前。 他敏锐的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又扫了一眼桌上散开的那些药,顿时明白了几分。 “王馆主,我留下照顾陈老爷子,医馆那边就靠你了。” 沈月萤不希望将王馆主牵涉其中,主动揽下照顾陈老爷子的责任:“桌上是需要调整的药,还得麻烦王馆主重新带回去。” 陈鸿轩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当着尚书府护卫首领的面,他不敢再泄露半分心事。 “好,那我把刚包好的药交给岳姑娘,也好放心。” 王馆主将几包药递给了沈月萤。 整个过程,尚书府的护卫首领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尽收眼底:“那在下安排人送王馆主回去。” “不必了,本王的夜云卫正好也要去医馆,顺路送王馆主就好。” 夜云诀拒绝了对方的建议。 “王爷的命令,在下不敢违抗。”护卫首领耳提面命。 “不过尚书大人离开前再三叮嘱要照顾好陈老爷子,对岳姑娘和王馆主也要视为救命恩人看待才行。” 沈月萤算是听明白了,这尚书府的护卫是间接性和夜云卫杠上了,在这剑拔弩张的处境下,陈老爷子和陈鸿轩可谓是草木皆兵。 关于齐尚书与蕲州陈氏家主毁尸灭迹的相关真相,他们爷孙应该也只是一知半解,还未全盘托出。 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 与此同时,齐尚书从工部出来后,一路普通马车避开了那些眼线,来到了京城西街的一处老宅,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在此的三皇子。 “三皇子,找的地方真是不错。” 齐尚书上前施礼。 “快落座,无需拘礼。” 三皇子穿着打扮虽然低调,但特有的风俊神朗、如琢如磨的气韵依旧惹人侧目。 老旧的庭院几经易主,看着稍显败落,但游廊、拱桥、飞檐等细节,足以看出昔日鼎盛时的瑰丽。 “这地方可是夜王已故娘亲的老宅,花了不少银子才到了本殿下的手中。”三皇子有条不紊的说道:“今日父皇下朝后单独召见了夜王去御书房,除了周镇雄那个废物的事情外,提到了蕲州港口一事。” 齐尚书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滞:“是吗?工部的紧急文书抵达工部不到半个时辰,陛下如何未卜先知?” “还能是谁?二皇兄请旨说是京城连着两日大雨磅礴,担心新建投入使用的河堤、港口,甚至傍山而建的马道会受到影响。” 三皇子挑眉轻笑:“因此,二皇兄请愿要为父皇分忧,免得沿海地带的百姓遭遇洪涝灾害,还拿当年陵水村落一夜之间被山体滑坡吞没一事为例,折子写得感人肺腑呢!” “看样子二皇子和周皇后也开始下手了,可惜陛下不可能让二皇子去做这般危险的事情。”齐尚书旋转手里的酒杯。 “尚书大人果然料事如神,父皇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夜王办。”三皇子咬音极重:“最迟后日,夜王就要带领夜云卫前往蕲州,这可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机会。” 齐尚书斟酌片刻后,点了点头:“现在蕲州的马道坍塌,加急文书中记录了相关情况。港口那边虽然还未有太大的影响,可当年偷工减料,只要这雨不停,怕是迟早会出事。” “派暗杀队下手,决不能让夜王查到真相!”三皇子强调:“至于那个岳萤,她若是真有本事救活陈老爷子,倒也是个人才,尽量争取到麾下,实在不行再除掉。” “三皇子放心,除了陈老爷子外,我还攥着陈鸿轩的软肋,不该说的话他绝不敢乱说。” 齐尚书强调:“岳萤那边,我安排了人盯着,一旦夜王离京,局势会瞬间改写!” “嗯,此事定要万无一失。” …… 沈月萤在送夜云诀离开一品居客栈时,拉着他的衣袖来到巷子角落里。 沈月萤观察四周无人后,率先问道:“今天夜云卫传话,你下朝后被陛下召见,莫非是因为周镇雄的事情而苛责你?” 第82章 他给她王府令牌 夜云诀整个人没入角落的阴影中:“并非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就好,周镇雄今日又来医馆了,所以我才猜测是不是又仗着周皇后的关系针对你。”沈月萤松了一口气。 “岳萤,你还有事要问吗?” 沈月萤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凝重:“王爷是想和我说什么?” 不等夜云诀开口,她主动说道:“虽然目前尚书府的守卫盯得很紧,不过我有把握将陈老爷子彻底治好,到时候陈鸿轩不会再畏首畏尾,必定会如实相告。” “本王从未怀疑过你的医术,但是……”夜云诀停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沈月萤觉得夜云诀的态度有点怪:“王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夜云诀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 他言简意赅的将夜龙隐在御书房提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岳萤。 “原本是二皇子上奏请愿,前往蕲州沿海村落视察,可这旨意最终落在本王的头上。”夜云诀面具下深邃的双眸闪过担忧。 沈月萤愣在了原地,片刻后点头:“原来如此。” 周皇后和二皇子是故意横插一手,这时候请旨就是故意让苦差事落在夜云诀身上。 沈月萤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靠坐在角落里。 “那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离京?”她忽然抬头看向夜云诀,入眼的却是夜云诀冰冷的面具。 沈月萤轻声说道:“如果我将陈老爷子治好,王爷正好能够送他们回蕲州,他们留在京城反而更危险。” “后天一早,本王就要带着夜云卫出发。” 夜云诀如实说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齐尚书突然离开的原因。” “后天?” 沈月萤有点震惊,内心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倒也不是舍不得他,而是怕他不在,自己处境更难,稍有不慎就会丢了小命。 “你放心,本王会留下夜云卫继续保护你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王爷要去蕲州,这一路必定危险重重,从齐尚书的话都能够听出个中玄机!” 沈月萤苦笑:“何况周皇后和二皇子也来者不善,王爷留下的夜云卫肯定有限。” 沈月萤觉得她真是够可怜的,自从和夜云诀有了交集,她就接连遭遇了这一系列的风波。 老话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都救了这么多的人命,为什么还要遭受命运的摧残? 哎,我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发家致富,过滋润的小日子。 怎么就那么难呢! “岳姑娘,本王留下夜云卫确实不多,但会彼此传递消息,你遇到麻烦的事情,可以让他们传话。”夜云诀拿出一块雕着繁复纹路的令牌递给她。 沈月萤看了一眼,眸光颤了颤。 这不是夜王府的令牌吗? 有令牌在手,可以自由出入整个王府。 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沈月萤对上百平方米的芷兰院面积叹为观止,何况夜王府不止一个芷兰院。 除去住宅面积,有三分之二都是假山、花园、湖泊和成片的绿植,甚至还有马场。 若是有令牌在手,沈月萤想要逃离王府岂不是易如反掌,她靠着化妆和易容术的皮毛,也可能轻松应对了…… 小端盘打得叮当作响的沈月萤,显然忘了之前的烦恼了。 “这是夜王府的令牌,若是本王离京后,你真的遇到紧急状况,和保护你的夜云卫失联,就拿着令牌去王府。” 夜云诀将令牌放在了她的掌心。 “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夜王府岂是我等市井小民能去的地方?” 沈月萤兀自摇头,委婉的客套了一下 “你有令牌在手,不会有人怠慢你的,何况你不是还认识王妃吗?你不是说和王妃很投缘,权当做交朋友。” 沈月萤本就是假意拒绝。 听夜云诀这么说,也想起岳萤和王妃沈月萤是一见如故的朋友。 “那好,这令牌我就收下了,多谢王爷了。” 沈月萤将令牌收起来后道谢。 忽然瞥到他冰冷的面具,沈月萤从布兜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瓶药丸,这是她在芷兰院闲暇时研究的解毒药。 “王爷,您脸上的蛊毒平日里虽然不会犯,一旦有诱因,必定会痛苦难熬,此药丸有解毒缓解疼痛功效,务必随身携带。” 也算是回报他给自己王府令牌的恩情! 夜云诀接过白瓷瓶,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瓶身:“多谢岳姑娘。” 他停顿了片刻,薄唇轻启:“一品居这边岳姑娘大可放心,随着本王离京他们的注意力将放在本王身上,毕竟他们更怕本王在蕲州查到什么。” “那王爷路上要谨慎一些。那些枉死的人还等着王爷给他们沉冤得雪呢!” “本王后日才出发,你没必要这么早告别。” 夜云诀将他接下来的安排说出来:“明日本王会将夜云卫清点各自安排好,包括王府那边,也会提前打点好。” 沈月萤听到这里,也意识到她连着几日没有回夜王府,估计侧妃萧姝儿又要老生常谈,拿她夜不归宿来大做文章。 “王爷放心,我和王馆主约好了,晚上他会来一品居接替我的。大白天的,不会有人为难我这个姑娘家。王爷也赶紧回去,我也该上去了。” “嗯。” 沈月萤和夜云诀分开后,便回到厢房。 夜云卫和尚书府的护卫一左一右守在房里,陈鸿轩在床榻边守着祖父,大家都泾渭分明,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在天黑之前,沈月萤又给陈老爷子施针调理受损的心脉。 至于煎药一事,作为大夫沈月萤信不过尚书府的人,而是安排夜云卫买了砂锅和小炉,亲自煎药。 等王馆主来接替沈月萤后,她才离开。 因为夜云卫暗中保护的缘故,所以格外谨慎。 雨后的夜,黑云压顶,看不到一颗星光,光线本就昏暗。 沈月萤专挑黑黢黢的巷子,七拐八绕迷宫似得,再出现时换下了行头,变成了夜王府的王妃。 “王爷,夜云卫在跟到王府一条街后,岳姑娘就不见了,她……似乎是权贵之女。”冷风对夜云诀汇报。 夜王府周边两排房屋都是官邸。 第83章 背后说人闲话被听到 冷风停顿片刻,便道:“按照王爷的吩咐,没有让夜云卫盯得太久,估计岳姑娘应该顺利归家。” 夜云诀虽然不清楚岳萤为何要隐藏住处,但他并不打算深究。 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有,岳萤当然也有,甚至连王妃沈月萤也一样。 “本王知道了,按照之前叮嘱的先安排下去,后日黎明时分,从北门出发前往蕲州。”夜云诀吩咐了下去。 “属下明白。”冷风转身要走瞬间,又停顿了一下:“云水坊那边也查到了一事,先皇后娘家的老宅又一次被人转手卖掉了,如今的买主好像和宫里有点关系。” “消息可靠?” “坊主说安排了松月去查。” 冷风提到松月时,脑海里最先浮现的是松月眉毛上的疤痕。 “好,此事倒是超乎了本王的意料。”夜云诀下意识的攥紧了五指,他长呼一口气:“松月是朴神医的关门弟子,他定能够差个水落石出。” 冷风从广袖中拿出指甲盖大小的信哨递给夜云诀:“这是属下将蕲州之行告知云水坊坊主时拿到的。” 夜云诀接过细长的信哨。 这是用榫卯结构制成的,五种颜色雕刻好的木块组成的哨子。 有纸条藏在哨子里,故而成为五色信哨。 只有知晓打开信哨方法的人才能够看到内容,打开的过程中任何一个色块的顺序出错,里面的纸条就会被药水浸泡毁掉,消息也不会被人窥视到。 等夜云诀顺利打开五色信哨后,看完上面的内容,就将纸条点燃了。 夜凉如水,火舌眨眼间吞噬了纸条,被焚烧成了灰烬。 夜云诀推开窗户,夜风鱼贯而入,将星星点点的灰烬吹散而去…… 冷风还未退出书房,窗外就传来了萧姝儿娇柔的声音。 “王爷,妾身听闻您回府了,特地过来给王爷请安。” 萧姝儿精心装扮了一番,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显然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驻足的夜云诀。 春玉紧随其后,手里提着琉璃灯小心翼翼的为萧姝儿照着路面。 “王爷,妾身还给您绣了荷包和平安扣。” 萧姝儿款步停在书房的台阶下,并不会逾越了规矩,柳腰轻扭,桃花面微微上扬,隔着一段距离给夜云诀行礼。 “萧侧妃,你消息倒是灵通。”夜云诀抬了抬手:“免礼。” 他递给冷风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将书房门打开。 “王爷,妾身入住王府,日思夜想的就是王爷了。昨日管家说您在校场留宿,妾身还心疼这么大的雨,若是淋坏了王爷的身子可该如何是好?王爷的身子刚调理好了些,别再染了风寒才是。” 萧姝儿一番话说得是感人肺腑。 夜云诀从书房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你倒是有心了,陪本王散散步。” 萧姝儿笑着点头,和夜云诀并肩同行。 “王爷,妾身如今代替王妃执掌中馈,料理王府的大小事宜,能为王爷分忧,是妾身的福分。”萧姝儿故意提了王妃二字。 夜云诀岂会不知萧姝儿的弦外之音,却故意岔开了话题: “你不是说给本王绣了荷包和平安扣吗?本王后日就要奉旨外出办事,正好带在身上。” 萧姝儿伸出手,一旁的春玉将琉璃灯递给了身后的婢女,颔首上前,双手捧着细长的盒子。 “王爷,妾身的心意都在这儿。” 萧姝儿将盒子打开。 月白色的盒子里,放着蜀绣花纹的荷包,颜色是鸦青色与描金滚边的银色丝线,上面的图案是夜云卫的云纹标志。 旁边的平安扣倒是样式简单一些,除了珍珠点缀就只有绛紫色的流苏。 “确实精致,本王会随身带着的。” 夜云诀示意冷风收下。 “王爷喜欢就好,妾身记得王妃针线功夫是唯一拿得出手的,还想着去请教一二,结果……”萧姝儿秀眉微蹙,有些欲言又止。 夜云诀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穿过游廊的转角,问萧姝儿:“结果如何?但说无妨。” “结果……妾身发现王妃又连着两夜不曾回王府!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王府的规矩?” 萧姝儿满脸愁容,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妾身知道王妃有皇后娘娘宠爱,又是户部侍郎的嫡女,自然不会将王府的规矩放在眼里,可……” “萧侧妃,你也算是大家闺秀出身,应该知道不可背后非议他人?” 沈月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游廊上的人都没想到沈月萤这个王妃也在附近。 说来也真是巧了,沈月萤刚从王府侧门最矮的墙头翻下来,还没有拍掉身上的灰尘,就听到了这个萧侧妃和夜云诀的谈话。 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刷存在感的,靠着岳萤的身份,或多或少改变了夜云诀对她这个王妃的印象。 何况当初能够顺利离开王府,也是夜云诀点头同意的,她夜不归府的事情,只需要往岳萤身上引便能够撇清关系。 “王妃,原来你也在游廊散步啊?” 萧姝儿皮笑肉不笑的望了过去。 沈月萤冲着她笑了一下,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坏。 “萧侧妃何必岔开话题呢?今儿是本王妃亲耳听到,容不得你抵赖,平日都说本王妃嚣张跋扈,你这个侧妃的知书达理倒是都用在嚼舌根上了,还真让人意外!” 沈月萤叹气,看向夜云诀:“王爷,作为一家之主的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呢?” 夜云诀看到沈月萤时,就想起了岳萤提过的形容词,除了豪爽就是真性情。 如此颐指气使的态度,勉强也能算是豪爽。 夜云诀慢慢走了过去,停在了沈月萤的面前:“王妃希望本王说什么?” “倒也不必王爷评判什么,麻烦王爷告诉萧侧妃,当日恩准我出府的人是不是王爷?”沈月萤扬眉说道。 萧姝儿不甘心地反驳:“王妃,就算是王爷恩准你出府,也没说让你夜不归宿,堂堂夜王府的王妃,哪有点女主人的样子,你——” “萧侧妃!” 沈月萤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冷哼道:“你见过哪个王府的女主人连个婢女奴仆都没有?别人府里的中馈都是女主人掌权,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夜王府的中馈是你这个侧妃执掌!” 第84章 将计就计 萧姝儿被噎得不轻,她柳眉倒竖:“王妃是糊涂了,这王府的中馈交于我这个侧妃掌管,是王爷下令的。” “这就对了。”沈月萤愤慨道:“夜王府当然要听王爷的,我夜不归宿王爷都没有说话呢,轮得到你这个侧妃瞎嚷嚷吗?” 萧姝儿闻言皱眉,下意识的看向夜云诀。 她媚眼如丝,半娇半嗔道:“王爷,您为妾身说句话啊!” 沈月萤险些被这甜腻造作的嗓音给恶心吐了,毫不顾忌的转过头忽略他们。 “是啊,王爷若是无话可说,我可就回芷兰院了,免得打扰你和萧侧妃夜中漫步的雅兴。”沈月萤这话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王爷,你听听这是什么话?王妃就是嫉妒妾身!” 萧姝儿兰花指微翘,用帕子拭泪,红着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沉默片刻的夜云诀一反常态:“既然王妃急着回芷兰院,那本王亲自送你回去。” “什么!” “什么?” 沈月萤和萧姝儿异口同声。 只是和沈月萤的惊讶不同,萧姝儿眸中写满了怨毒和愤怒。 “本王的话,你们都没听懂吗?”夜云诀挑眉看向她们:“冷风,你送萧侧妃回去,本王送王妃回芷兰院。” “属下明白。”冷风快步上前,横在了萧姝儿的面前:“萧侧妃,属下送您回去。” 萧姝儿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用力攥着手里的帕子,不甘心的跟着冷风离开。 沈月萤纹丝未动,抬眸看向夜云诀,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想起送她回芷兰院? “你看着本王做什么?” 夜云诀察觉到她的目光,淡定自若的问了一句。 “王爷,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你到底要干嘛?” 沈月萤皱着眉打量他:“雨后的夜晚,星月无光,除了清寒萧索,只剩下冷风了,从这儿到芷兰院可不算近,既没美景,我又不会萧侧妃甜言蜜语,王爷何必自找苦吃。” “你是不是误会了?本王要送你回芷兰院是为了和你谈岳萤的事情。” 夜云诀冷冰冰的提醒了一句。 “早说嘛。” 沈月萤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无话,沈月萤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夜云诀紧随其后。 抵达芷兰院后,本就萧索的院子,因为几日未归,廊下的几盆花草都有些惨不忍睹,连着两日的大雨给芷兰院带来了难以象形的变化。 “王爷没必要这么惊讶,我都习惯了,这么大的院子连个仆人婢女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进闹鬼的宅子了呢!” 沈月萤嘲讽一笑,小声嘟囔了一句。 “言归正传,本王从岳萤那得知药丸的事情,你确实没撒谎。” 若不是岳萤的那番话,夜云诀绝不会有耐心和沈月萤说这番话。 “王爷既然见过神医,那就没必要怀疑我了!” 夜云诀没有回答,反倒是言简意赅的将他要离京的行程告诉了她:“本王不在京城的时间,你最好收敛一些,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王爷这是在警告我吗?” 沈月萤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然?”夜云诀沉声说道:“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又私下做了影响到夜王府的事情,本王决不轻饶!” 沈月萤讪讪地应了一声,这狗男人还真会威胁人! “还有一事,既然你和岳萤姑娘谈得来,若她遇到棘手的事情,凭你的身份能帮就帮,懂吗?”夜云诀一提到的岳萤的时候,语气忍不住软了不少。 哟,这夜云诀求人的语气都这么横。 “王爷,我在夜王府是什么地位,你还不清楚?”沈月萤说道:“我眼下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萧侧妃对我的态度,王爷也看到了,倘若神医真有需要的地方,我怎么帮?” “你夜不归宿本王不追究就是冲着岳萤的面子,你最好懂得适可而止!” 夜云诀警告道:“少在本王面前耍心眼,周皇后和户部侍郎对你宠爱有加,这次周镇雄的事情,虽然大事化小,但你别指望借着岳萤的身份来达到什么私欲!” 好汉不吃眼前亏,沈月萤压根懒得解释什么。 先把夜云诀这个狗男人打发了再说。 “王爷教训的对,妾身记下了。”沈月萤言不由衷的点头应声。 等夜云诀拂袖离开后,沈月萤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倒头蒙着被子就去补觉。 …… 翌日。 睡到日上三竿才行的沈月萤,并不急着去一品居客栈。 有夜云卫和尚书府的护卫盯着,就算王馆主回到医馆,一时半刻也不会发生什么,何况陈鸿轩还守着陈老爷子。 若不是饥肠辘辘,沈月萤还能再睡会儿,偌大的芷兰院有厨房,可惜没炭火没木柴,柴米油盐就更别提了。 她索性去王府的大厨房找点吃的。 王府厨房管事的嬷嬷明显是萧侧妃的人,压根没把沈月萤这个王妃看在眼里。 有事在身的沈月萤懒得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浪费时间,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雕花的八仙桌上。 “本王妃看到小几上有冒着热气的菜肴,这银子是给嬷嬷的,现在还有问题吗?” 沈月萤从周皇后那儿拿到不少赏赐,还有当初解决疫病后,夜云诀给的银子,她现在是真正的大户人家。 用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都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那管事的嬷嬷果然是见钱眼开,变脸的速度极快,麻溜的将银子收下。 “王妃放心,奴婢这就去给您端过来。”管事嬷嬷笑得眉飞色舞,态度既恭敬又敬畏:“这都是王爷最爱吃的几道菜。” 等饭菜端来之后,沈月萤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叫嚣了。 然而,扑鼻而来的香味中又闻到了雷公藤糖化的味道,这一发现让沈月萤眸光骤变。 她勾起嘴角,目光沿着案几,不动声色个的打量了一圈。 这夜王府中除了周皇后的密探琉璃姑娘外,还有另一股势力在看不见的暗中伺机而动。 饭菜中的毒毫无疑问是针对夜云诀的。 即便夜云诀谨慎缜密,事无据悉,可在这重围算计之中,他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昨晚才回府,今儿膳食就被下了毒。 沈月萤眨眼间就有了对策,她将计就计,又拿出一锭银子:“这几道菜给萧侧妃送去,她为王府鞠躬尽瘁,就说是王爷赏的。” 第85章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管事嬷嬷没想到沈月萤这个王妃人傻钱多,这片刻功夫就给她两锭银子,顿时兴高采烈的点头。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办好这份差事。” 管事嬷嬷迫不及待的端着有毒的饭菜离开了厨房。 沈月萤琢磨着明日夜云诀就要离京,这雷公藤的毒性不会顷刻间发作,萧侧妃真的有个好歹,夜云诀也不在王府。 到时候她这个王妃也能够撇得一干二净。 横竖也死不了人,最多就是卧床半个月,沈月萤就是小施惩戒,不会真的枉顾人命。 隔两日再帮萧姝儿解毒就是了,谁让对方总是找她的茬儿。 她这样想着,也就没当回事。 等重新让厨房张罗了吃食后,她吃饱喝足才离开了夜王府。 乔装打扮后的沈月萤先和王馆主见了一面,询问了昨晚的情况。 事情和她预料的大同小异。 一品居客栈并未有太大的变故,尚书府的护卫和夜云卫谁都不服谁,反而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沈月萤抵达一品居客栈后,先给陈老爷子诊脉,又重新施针后,确认老爷子恢复的比想象的还要好。 相处的过程中,陈鸿轩虽然对真相的事情只字不提,但明显没那么抵触了。 这一天沈月萤倒是没再见到夜云诀,不过这老天爷倒是又开始下雨了,雨势不大,却夹杂着闷雷声,吵得人心神不宁。 一夜过后,夜云诀跨马提刀,早已准备好的夜云卫在校场严阵以待。 “这次蕲州之行,按照本王之前的部署,夜云卫兵分三路。”他在明灭的光线中看着麾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寅时过半,行军蕲州!” 第一路兵马,大张旗鼓出行,黎明十分从京城北门离开,吸引明里暗地的注意力。 实则是虚张声势,分散敌对势力的鱼饵。 第二路兵马乔装成商贩,沿路打探蕲州的情况,一探虚实。 至于最后一路兵马是夜云诀亲自挑选的精锐小队。 出发时这精锐小队负责先打头阵,离开北门后,迅速隐没行踪。 他们会按照云水坊给出的情报,快马加鞭前往蕲州沿海地带打探半年前贪污受贿的细节。 夜云诀这次是靠着云水坊以及朴神医帮助拿到了一些线索,这是他绝对信任的亲人。 不止是因为这些人救过他的命,还因为他们是已故的娘亲的莫逆之交…… 寅时一刻,天还黑漆漆的,没有半分星光,地面更是结了一层白霜。 此时此刻,夜云诀忽然很想见岳萤。 他昨日就想要和岳萤告别的。 可惜等他部署好行军计划,从云水坊出来时,收到消息岳萤提前离开了一品居客栈。 之所以岳萤会错过和夜云诀的告别,是因为她得知萧姝儿这个侧妃,在吃了有毒的饭菜后,非但没有卧病在榻,请府医问诊,反而还安然无事的带着春玉买了果脯和点心。 若不是王馆主来一品居客栈接替岳萤晚上留守陈老爷子时,提到他见到夜王府的萧侧妃了,岳萤还对此一无所知。 她一度怀疑萧侧妃是不是没有吃那些有毒的饭菜。 在第一时间回到夜王府后,她招来了管事嬷嬷,拿银子诱惑,旁敲侧击的了解到萧侧妃确实当着嬷嬷的面吃了那些饭菜。 “王妃,实不相瞒,那些饭菜本就是王爷平日爱吃的,萧侧妃听到是王爷赏赐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每道菜都吃了几口,还给了奴婢赏钱呢!” 管事嬷嬷事无巨细的描述了一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月萤手里的银子,盼着能够再捞一笔。 沈月萤拿银子打发了管事嬷嬷之后,整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越来越困惑了。 这个萧侧妃究竟是什么人,明明吃了掺杂了雷公藤的饭菜,居然安然无恙。 亏她还惦记着这件事情,还花时间调配了解药,结果人家压根没事。 既然可以肯定萧姝儿是吃下有毒的饭菜,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萧姝儿知道如何解雷公藤的毒,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解了毒。 为什么萧姝儿不愿意惊动王府的人,又为何精通解毒之术的……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沈月萤的脑海之中! 回想起萧姝儿平日的恶意针对,沈月萤就冒冷汗。 原本是将计就计的试探,居然得到了始料未及的反转。 萧姝儿绝不止是喜欢争风吃醋的侧妃那么简单,她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也是躲在阴影的势力之一吗?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沈月萤没想到这个夜王府居然卧虎藏龙,从王爷到侧妃,一个比一个神秘。 这地方绝对是待不下去了! 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势力和权斗,她就一条命,绝对不能折腾没了…… 苦思冥想一夜的沈月萤被这一大摊子事情给困扰,她找到了夜云诀给她的令牌,收拾了换洗衣服,将兑换好的银票贴身藏好。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老爷子那边靠着她留下的治疗方案,有王馆主盯着,她也可以放下心来。 蕲州的贪污案,夜云诀肯定会一查到底,她就是个大夫,能帮的都帮了,现在保命要紧! 至于陈鸿轩的难言之隐是什么,她也懒得问了,横竖有夜云卫保护他,不至于被齐尚书威胁。 沈月萤在黎明时分离开了夜王府,她有意隐藏将准备好的书信塞到了医馆的门缝里,叮嘱王馆主一些注意事项。 借口家中出事,她离开一段时间,将陈老爷子后续的要注意的问题都罗列了一下。 她还留了一张银票给王馆主。 这段时间,沈月萤只医馆坐诊,孤寡老弱用了不少药材都没有收什么银子,即使这些药材都是当初夜云诀给的。 可日后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医馆的生意,她也算是弥补一下王馆主了。 离开医馆后,她朝着北门赶去,想不动声色的离开京城。 可万万没想到,沈月萤居然在北门见到了夜云诀。 她潜伏在北门城墙的犄角旮旯处,瞪大眼睛反复确认。 黎明来临前的夜是最黑暗的时刻,灯光本就有限,除了城门悬挂的灯笼,没别的光源。 与其说是认出夜云诀,不如说是认出了他的战马。 通体发黑的战马,马脖处月牙状疤痕十分醒目,沈月萤绝对不会看错! 第86章 刚出京城就遇危险 沈月萤暗暗咋舌:不会运气这么差!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恰好是夜云诀前往蕲州的日子。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既然夜云诀要去蕲州,那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不就行了! 沈月萤一边盘算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之前找人描摹的舆图,窝在犄角旮旯中等候夜云诀出发之后,她再动身。 在微弱的灯光中,心情复杂的沈月萤盯着地图看了起来。 蕲州背靠洛海,东面临着太祁山,南北贯穿蕲州,两个极端的地势特殊。 一端直通京城,另一端是边疆线的海湾,东面的太祁山是最大的马场,夜云卫的战马都是太祁山的宝马配出来的。 沈月萤还未将离京后的路线计划好,夜云诀这边已经擂鼓,集结好的夜云卫浩浩汤汤列阵出城。 马蹄声不亚于之前雨中的惊雷声,和战鼓声融合,气势如虹,磅礴瑰丽。 沈月萤无声吐槽:这个夜云诀生怕京城那些死对头不知道他何时出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等了大约一炷香,薄霜都被日出的光线融化,夜云卫的队伍才彻底消失在北门外。 沈月萤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沿途买了一匹小马驹当做代步工具,自由的感觉让她身心愉悦。 想到即将开启的新生活,就抑制不住的哼起了小曲。 穿过枫林的沈月萤赶了一天的路,中途因为迷路花费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根据舆图才走出来。 临近天黑,沈月萤只好落脚在一家两层楼的小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来间上好的客房!先给我上一壶热茶!” “好嘞,客官稍等!” 沈月萤看了眼墙壁上的菜谱后,点了两道爱吃的菜,这才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在她用膳的过程中,客栈突然来了五个人高马大的一伙人,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唯一让人侧目的是他们刀不离身。 尽管长刀入鞘都藏在披风中,可沈月萤还是能够看出来。 或许是沿路见的都是民风淳朴的百姓,忽然瞧见这一幕,她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作为一个大夫,沈月萤虽然没什么功夫,但有金针在手,还有自制的毒药毒粉傍身,足以虚张声势了。 所以这一顿饭下来,沈月萤都很紧张的观察着那五个大汉。 直到她吃饱喝足那五个大汉都没有动静,倒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临近回客房休息时,沈月萤顺带找店小二打探了路线。 “姑娘,你这舆图是没错,可按照你的描述,你离开京城北门后,横穿了枫林,从枫林出来时你就走错方向了。”店小二耐心的和她说了路线。 那五个刀不离身的男人都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看似在喝酒吃肉,实则注意力都放在沈月萤的身上。 “姑娘,你若是去蕲州或者去洛海观潮的话,就不用更改路线。”店小二指了指舆图:“如果是去草原那边,那就要走另一条路了。” 沈月萤听完险些气的吐血。 她明明是朝着蕲州相反的方向走的,结果看美景时偏偏走错了路,绕错了弯儿,居然阴差阳错的朝着洛海的方向前进。 在谢过店小二后,沈月萤叹了一口气,觉得洛海那么大,好歹算是海边。 她也就将错就错了。 蕲州虽然背靠洛海,但她现在距离蕲州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呢,不至于和夜云诀撞上。 在沈月萤进了客房后,五个持刀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继续默默地用膳。 在客房里简单洗漱后,沈月萤想到用膳时遇到的那五个大汉,她不免将厢房里的桌椅都给搬到角落里去。 如果一旦发生危险,到时候想逃也容易。 “吱呀——” 夜风吹动窗户,猎猎作响,刚布置好的沈月萤去关窗户,却瞧见黑影闪过。 本就阴沉沉的夜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云密布。 沈月萤揉了揉眼睛,虽然有点儿怀疑自己眼花,但更多的是变得警觉。 此刻,乌云层叠的夜空炸起惊雷声,紧接着有白光闪电将夜幕撕开一道口子。 ‘“唔——” 沈月萤被这动静吓得哆嗦了一下,莫名眼皮都开始跳了起来。 她用力关上了窗户,下意识的将布兜系紧在身上,她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布兜里了,保命的毒药毒粉也在其中。 “轰隆”又一声惊雷炸响。 刚关上的窗户不知道是被这突兀的雷声震开,还是那黑影撞开,沈月萤来不及细看,就疾步往门外冲。 摇曳的烛火抖动了几下,就被暴风雨来临前的风给吹灭了。 沈月萤一颗心都卡在嗓子眼儿里,她刚跑出房门,面前就有寒光一闪,她抱头弯腰躲避。 轰隆的雷声在耳边此起彼伏,连滚带爬的沈月萤手腕翻转,摸到布兜里的药粉,挥舞手臂,天女散花似得将药粉撒了出去。 “咳咳咳——” 提刀的黑影明显被药粉呛住了,发出了急促的咳嗽声。 苍天呐! 沈月萤在心中惊呼:居然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沈月萤觉得江湖险恶,她这一路也没有露富,为何就招了祸端呢! 可等她脱身从二楼离开后,发现这小客栈的一楼居然也黑漆漆的,空气中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难道是遇到黑店了?! 沈月萤根本不敢再耽搁,她将布兜的线绳抽紧,背在身前,双手捏着金针,压着脚步声往客栈外挪动。 “从京城来的女客官,你出来,别让我们兄弟动粗,给你指路的店小二都成了我的刀下鬼了!” 有粗犷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沈月萤耳聪目明,当下判断出这和夜云诀内力传声相似,她指尖儿微动,萃毒的金针破空而出。 “叮叮——” 金针撞击刀背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早已经溜出客栈的沈月萤只想快点找到小马驹逃命。 “追!” 罩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持刀破门而出,目光环绕后锁定沈月萤的身影:“西北方!” 眼看着黑衣人要追上,沈月萤跑到马厩直接跨上最外侧的一匹马。 可顽劣的马儿分明是认主的,她这一上去马儿便不安分的甩着脑袋,马蹄来回踱步就是不肯走。 “马儿啊马儿!求求你快点儿跑起来啊!我不想横死在这啊!” 第87章 夜云诀我在这! 沈月萤害怕的声音都是抖的:“你要是再不跑,我就用金针戳你了!”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哪方势力,但从对方的声音听来应该是京城口音。 只是对方想杀她,为何要杀无辜的店小二? 莫非是她和店小二的谈话泄露了行踪,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在思索之间,沈月萤听到疾风呼啸,她顾不上心疼马了,手腕拈花一般又从身前的布兜中摸出柳叶刀,对准马脖子用力刺进去。 嘶鸣声响起,受伤的马抓狂似得飞驰而去,沈月萤险些被甩到马下,猛烈的颠簸中,她双手勾住马镫,一手牢牢握着柳叶刀的刀柄,这才重新坐稳。 拔刀声就在身后,沈月萤扭头扫了一眼,雪芒寒光刀锋逼人。 “驾!!” 沈月萤收回目光,拿手里薄如蝉翼的柳叶刀当做马鞭扎在马脖子上,刺激马儿急速奔驰。 浑身颤抖的沈月萤既恐惧又害怕,在雷声和闪电的交替中,瓢泼的雨点兜头而来。 沈月萤别提多狼狈了,她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耳边是呼啸的风,面前是骤雨狂风,马儿朝着哪儿跑她都分辨不出! “大哥,我追上她了!” “怪哉,夜云卫什么时候还有女子,不会是男扮女装?” “有可能,我之前看她皮肤暗沉,和玲珑有致的姑娘差太多……” 三个杀手有说有笑的策马追来。 沈月萤殚精竭虑之时,听到了夜云卫三个字,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些杀手是偷袭夜云卫的! 她恰好是从京城北门出来的,怪只怪她和店小二说的太多。 眼看着刀锋劈头而来,她闭着眼睛将萃毒的金针朝着四面八方甩出去。 “小心!” 黑衣人这次明显谨慎了很多,横刀挡开金针的同时,三人以哨声交流,顷刻间包抄沈月萤。 “你们到底是谁?既然要杀我,总要让我死个明白!” 沈月萤无路可逃,只能强装镇定的和对方谈话。 她现在被三个黑衣杀手困在中间,即使身下的马还在奔跑,可依旧改变不了死局。 “哼,你少装糊涂,从京城北门出来的除了夜云卫还有什么人!” “少和她废话,先砍了她。” “是啊,再这样疾驰下去,怕是要惊动别的夜云卫了,眼下只有她一人,恐怕剩下两人躲藏着准备伏击我们!” 沈月萤在雨声中捕捉到他们的谈话,灵机一动:“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我只是诱饵罢了,不枉费我们王爷设伏!” 她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句,将布兜里买来玩的霹雳火药球拿了出来,两个小球撞击时,表面的火药摩擦会发出刺耳的脆响声,和炮仗的动静相似。 当时买这个小玩意是心血来潮,沈月萤此时只希望这动静能够真的将夜云卫招来! “大哥,她这是要给夜云卫发信号!” 黑衣人也被沈月萤的话给吓着,一脚踩在马背上,对准沈月萤挥刀而去…… “啊!” 沈月萤惊呼一声,眼看着长刀从头顶落下,她下意识躲避却从马背上跌落。 湿透的裙衫早已经被马脖子的血染红,从空中坠落时,宛如空中绽放的蔷薇,格外刺目! 浑身血腥味道的沈月萤,唇线紧抿,她跌落的那一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算了,天要亡我,好歹临死前做了饱死鬼。 在她放弃的那一刻,耳边有疾驰的厉风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马蹄声。 “锵——” 横空射来的玄铁箭击中了劈向沈月萤的刀锋,发出短促而刺耳的撞击声。 “糟糕,这娘们的帮手来了!” 黑衣杀手横刀挡过飞射而来的玄铁箭…… 倒在地上的沈月萤绝处逢生,哪里还顾得上身体的不适感。 她翻身,隔着雨帘辨别玄铁箭射来的方向,也判断出远处的马蹄声和箭都是从东面传来的! 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方才射箭救了她的人会是夜云卫吗? 沈月萤强撑着精神,从地上爬起来,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根本看不清楚弯弓策马而来的人是谁,但能够捕捉到的是马脖子上月牙状的疤痕! 是夜云诀!!! 夜云诀带领的精锐三人一组,分开作战,围绕洛海的洛水港周围开始调查。 因为突变的天气,连夜赶路的夜云诀放慢了速度,冷风与松月和他同行。副将闫绍清率领第二路的夜云卫伪装成商贩,和夜云诀按计划行事。 夜云诀会出现是被暴雨中反常的动静吸引而来。 他手握几十斤的龙筋弯弓,三根玄铁箭齐齐射出。 “夜云诀,我在这儿!!!” 看到生机的沈月萤,也顾不上之前的恩怨了,使出全身的力气呼唤起来! 沈月萤的呐喊被瓢泼的雨声遮去了大半,但并不会影响夜云诀辨认出来。 “岳萤?!”夜云诀震惊之际,寻声望去。 乌云遮夜,雨声叫嚣,惊雷声时有时无,昏暗中根本看不清楚人的五官。 “大哥,居然撞上了夜云诀!”黑衣人兴奋的说道:“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雨夜中有清亮的哨声响起,这绝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沈月萤记得这是黑衣人传递信号的用的,暗叫糟糕。 “夜云诀小心些,他们是用哨声传递消息,暗杀我的有五个人,两个中了毒,他们应该还有援军!”沈月萤一股脑的将她知晓的细节都吼了出来。 “闭嘴,你找死!” 其中一个黑衣人拂去脸上的雨水,狠狠啐了一口,刀锋一挺,瞄准沈月萤而去。 骤雨声和拔刀声交织在一起,夜云诀飞身下马,最后射出去的玄铁箭穿透雨水,气势如虹堪堪擦过沈月萤的脖颈,射中了逼近她的黑衣人。 闪电的白光晃过,沈月萤清楚的看到夜云诀身穿玄青色的劲装,手持龙筋弯弓飞身而至。 顷刻间偷袭沈月萤的黑衣人胸口多了一根玄铁箭,不等起身逃命,夜云诀挥动手里的弯弓,弓弦“嗡”地反向锁住了黑衣人的脖颈! 紧接着刺耳的惊呼声响起,黑衣人只来得及“啊”一声,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血腥味扑面而来,沈月萤知道夜云诀解决了一个黑衣人,可同时她也听到雷霆般的马蹄声纷沓而至! “岳萤,跟紧些!” 夜云诀拉起沈月萤的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刀。 第88章 两人并肩战斗 马蹄声、呼吸声、雨声、惊雷与闪电,在可见度有限的雨夜中,考验的不止是反应力还有耳力。 冷风和松月他们已经按照夜云诀的指示,分散吸引暗杀队的黑衣人,游刃有余的应对,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分明经验丰富! 沈月萤被夜云诀抱着落回马背上,战马朝着一旁的小树林疾驰而去。 三匹马朝着三个方向飞驰,与此同时无数的黑衣人已经赶来…… 今晚的动静太大,小客栈莫名失火,暗杀队又有兄弟中毒,注定遇到了棘手的状况,暗杀队朝着这个方向赶来时,恰好听到了哨声,这才快马加鞭逼近! “分散追击,把这片林子围死,今晚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五人一组,绞杀夜王!” 暗杀队的首领下令。 夜云诀根本来不及追问岳萤为何会出现在此,生死关头,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招来身后阴魂不散的暗杀小队。 沈月萤屏气凝神,连呼吸声都压了下去,她将金针刺中天门、听宫等几个大穴,将感官放大,提升耳力。 快跑中的战马倏地停了下来,敏锐的判断出前方有危险。 下一刻,四面八方跃起几个黑影。 夜云诀松开马镫,一脚踢在马屁股上,整个人飞了出去,而战马还驮着沈月萤继续疾驰。 “锵锵锵——” 刀锋撞击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沈月萤感觉到有鲜血飞溅,但她却没有捕捉到声音。 这些杀手和之前那五个打探消息的黑衣人不同,受伤后迅速隐没,藏匿踪迹,他们人多势众已经将夜云诀包围了。 沈月萤有些心急,可她自顾不暇,也帮不上什么。 反倒是夜云诀不急不躁,久经战场的他面临过无数的险境,反而十分冷静沉稳。 在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后,夜云诀长刀出鞘,和暗杀小队打成一团。 以一敌五,夜云诀长刀横扫,转身飞踹,手臂一朝排山倒海,用玄铁软甲拦下批过来的刀锋! 他唯一的空隙就是右下方,果然没等他来得及调整,就有刀锋从右下方斜刺而来。 此刻的沈月萤被战马带到密林之中,她在战马停稳后,褪去带血的衣裙,往水坑泥地滚了一遭,身体都漆黑一片。 随后,咬牙爬上了粗壮的大树,她靠着金针封穴,能够将耳力和眼力短时间发挥到极致,很快就捕捉到了缠斗中的夜云诀。 “嗖嗖——” 两根萃毒的金针从竹筒飞射而出! 沈月萤用力吹了出去,瞄准的正是围攻夜云诀的暗杀小队。 这短距离和高度不算太难,比起以前沈月萤苦练针灸时,还差点难度。 即使骤雨干扰,但好在精准度绝佳! 在沈月萤的配合干扰下,不少杀手倒下,但敏锐的杀手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位置。 一小队杀手冲着沈月萤来,为了保护沈月萤夜云诀决定速战速决。 可在他提刀的瞬间才察觉到被划伤的伤口染上了毒。 脑袋昏沉的他踉跄了一下。 而沈月萤趴在树枝上被杀人袭击,整个人都摔了下来。 “啊——” 沈月萤尖叫,在她以为要摔成肉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跌入了一个湿哒哒的怀抱里! 她刚想反抗,却听到夜云诀的声音:“别怕,是我!”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抱着她骑在惊慌的战马身上。 在经过层层树林后,战马一个抬腿,夜云诀抱着沈月萤摔下了战马,两人滚到了水沟里,近在咫尺的距离,清晰的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她抬手去摸夜云诀受伤的位置,她背在胸前的布兜早已经湿透,好在之前她有先见之明,在集市买了牛和羊内脏做成的皮囊子,将珍贵的金疮药和药丸都藏在里面。 夜云诀握住她的手,在雨水中盯着她:干嘛呢! 他的身体压着沈月萤,两人交叠着藏匿在水沟中。 “你受伤了,我有解药!”沈月萤几不可闻的解释,抬手要去摸药丸。 夜云诀摁住她的手,两人无缝贴在一起,附耳低语:“杀手来了,稍后再说。” 果然,很快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夜云诀探入沈月萤身前的袋子,看也不看,摸到了细如发丝的金针,飞掷出去,很快听到了杀手倒地翻滚的声音。 沈月萤有些窘迫,两人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偏夜云诀的手还不规矩,摸过她背在胸前的袋子,分明就是耍流氓。 可眼下危急关头,又不能计较这些。 暗杀队的首领早就发现了这些萃毒的金针是属于京城来的那个姑娘,眯着眼睛说道:“夜云卫不会用这些东西,应该还有别的杀手混在其中,看样子要杀夜云诀的不止是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两队人沿着马蹄声追,剩下的几个小队分散搜寻,夜云诀受了伤,一旦毒发肯定跑不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躲在水沟里的夜云诀抱着沈月萤摒气在水中对视。 两人都紧绷着身体,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沈月萤没有应对这些暗杀的经验,听着周围的雨声捕捉到有脚步声靠近,骤然紧张起来,攥紧了夜云诀身上的衣角。 抬眸想要询问夜云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却撞上了他极其镇定的眸子。 那一刻形容不足的安全感将沈月萤彻底笼罩。 这时,忽然响起杀手的声音:“水沟里会不会躲有人?” 没等话音落地,夜云诀已经从水沟中一跃而起,手里的长刀大开大合,横扫千军之势收割了几个人头。 “看你往哪儿跑!”暗杀队的头领飞身而来,势如破竹劈刀而去。 ‘砰’两人的刀撞在了一起,慢半拍从水沟里爬出来的沈月萤将早就攥在手心的化毒草药粉撒向四面八方。 雨势很大,用药粉偷袭的效果大打折扣,但足够给夜云诀争取时间了。 夜云诀拽着沈月萤的手臂,腾空一个翻越,趁对方反应过来前已经溜之大吉。 方向感极差的沈月萤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幸亏夜云诀早就将这一代的地形刻在脑子里了,带着她飞身上树,穿花绕树般朝着正东的方向移动。 沈月萤体力渐渐不支,她全仰仗夜云诀的轻功移动。 “岳萤,你还撑得住吗?”夜云诀侧身垂眸,两人鼻尖都蹭在了一起。 第89章 顺利逃脱 “我先把解药给你。” 沈月萤一张脸冻得发白,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跟个孤魂野鬼似得,幸亏她脸上用的材料都是防水的,否则很快就被发现她的真面目。 她冰凉的指尖捻着药丸递到夜云诀的唇边,示意他服下。 泼墨的雨夜中,夜云诀抿了抿嘴唇,他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很淡了,跨步上前,将沈月萤背了起来。 那厚重的长刀入了刀鞘,沈月萤帮他抱着刀,贴在他的后背。 密林最东边的尽头是裂缝的山谷,夜云诀毫不犹豫的背着沈月萤跳入其中。 “你可以好好休息,这里一个时辰内都不会被人找到的。” 夜云诀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沈月萤现在是精疲力尽,金针封闭的穴道也渐渐开始失去作用,被强化过的感官渐渐回笼。 她双脚落地后,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东西来。 夜云诀从怀里摸出打湿的手帕,递给沈月萤让她将就着用。 结果沈月萤却用这帕子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你怎么在这儿?又如何被暗杀队的人盯上?”夜云诀轻声问。 此时沈月萤屈膝半蹲在他的面前,浑身湿透了,只穿着贴身的中衣,还有泥点子留在身上,狼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处境。 方才只顾得上逃命,倒是把这档子事给跑到脑后了! 沈月萤暗暗叹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实话实说…… “王爷离开前我没见到你,想着去给你道别,靠着那令牌应该能够见到你。” 沈月萤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结果,路上遇到了穿着常服的齐尚书从不起眼的马车下来,我躲在暗处偷听到暗杀队的字眼,吓了一跳,想着找夜云卫给你报信,结果险些暴露!” 沈月萤说话的同时,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脸颊的轮廓滴落下来,恰好落在夜云诀的手背上。 他觉得这水滴落在了心湖上,荡起层层波纹:“然后呢?” “然后我躲在了一个商贩的马车上,我的三脚猫功夫跳个拉货的马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讲得是声情并茂,自己都快相信了这些鬼话。 “结果就糊里糊涂的被带出了京城,我趁着天黑想跑,结果遇到那些杀手,说是专杀从京城北门出来的人,商贩和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夜云诀听到这儿也信了六成,因为他很清楚暗中要杀他的人无外乎周皇后母子、三皇子等势力,岳萤之所以涉险也和他有些关系。 “幸亏你没有出事,否则本王又要欠你一条命。”夜云诀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久久没有出声。 沈月萤觉得她现在已经没办法继续她的计划,比起孤身一人,还是和夜云诀在一起更安全。 于是,她主动问:“王爷,你冷静沉稳的应对,应该不是第一次面对暗杀了?” “对。” “现在你受了伤,还要保护我,过于吃力了些,我用金针封闭穴道,能强化你的感官能力,要试试吗?”沈月萤问。 “岳萤,你还懂这些?”夜云诀有些惊讶。 沈月萤点了点头:“要不,我之前怎么能够百发百中,靠得就是这手艺。” 半个时辰后,雨势渐渐小了一些,施过针提升感官的夜云诀确实能够做到耳清目明,即使有雨声干扰,也能够敏锐的分辨出动静来。 沈月萤此时已经累到了极致,她在狭窄的山谷裂缝中闭目养神。 可身上黏糊糊的,半干不湿的泥点黏在身上,别提多不舒服,淋过雨的她唯恐高热染了寒气,提前吃了常备的药,结果困意来袭,挡都挡不住。 在丑时过半后,彻底解除危险的夜云诀想要带沈月萤离开这儿,结果后知后觉的发现人已经睡着了,他犹豫再三,没叫醒对方,重新背着她赶路。 没曾想刚离开山谷裂缝,趴在后背的沈月萤手臂垂落,整个人顺着夜云诀的背脊滑落。 夜云诀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触感,立马调整了姿势,由背着变着了抱着,佩刀重新挎在腰间,用玄青色的外袍绕着怀里的人系了一圈,在侧腰系了个结。 “睡得还挺沉,这么折腾都不醒!”夜云诀轻笑了一声。 在和冷风、松月按照约定的地方汇合时,夜云诀自然要先找到他的战马。 生死与共的除了夜云卫就是这匹马了,等夜云诀打哨找到战马时,已经是黎明将至了,压根不会畏惧那些暗杀队,毕竟那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等他抱着沈月萤上马后,耳边是她规律起伏的呼吸声,还能够闻到她特有的药香味道。 沈月萤被疾驰中的马颠醒了,她皱着眉不满的嘟囔:“能不能让人安稳的睡会儿?” “你醒了?” 夜云诀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月萤一个机灵睁大了眼睛,那点睡意都被瞬间驱散殆尽,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离开了狭窄潮湿的山谷缝隙。 最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坐在夜云诀的马背上,还被他护在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 睡一觉怎么就大变样了! “别紧张,本王带你和冷风他们汇合,也好安排他将你平安送回京城。”夜云诀解释了一句。 这么近的距离,能够听到他胸腔的心跳声,沈月萤调整呼吸,她微微绷直腰身,扭头要问夜云诀送她回京城是否安全时,额头正好贴在他的嘴角。 好尴尬啊! 这身高差也太那啥了…… 沈月萤稍微低低头,鼻尖蹭过夜云诀的喉结,这姿势真是要了老命了。 可难受的不止是沈月萤一个人,夜云诀骑马时怕她摔下去,用外衣将两人系在一起,此时这防护措施却带来了新的困扰。 骑虎难下的夜云诀只好勒住缰绳:“稍等片刻,这外衣系着不舒服。” “哦,我来解开。”沈月萤自告奋勇,她是怕夜云诀动手反而更不合适,容易碰到她前胸的位置。 半湿不干的外衣解开后,黏腻的触感挥之不去,好在两人身体不用紧贴在一起。 沈月萤这才如释重负,她问:“王爷是打算让冷风护送我回京城?” “嗯,前往蕲州这一路并不安全,你昨晚也亲身感受过。” “可眼下所处的位置距离京城较远,回去路上也未必安全,我还是有点担心。”沈月萤实话实说。 有冷风吹过,将她湿漉漉的长发吹起,落在夜云诀的脸上。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本以为天亮之后,危机解除,没曾想夜云诀策马前往约定好的地点时,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被鬼头刀砍死的马。 “会不会是冷风出事了?”沈月萤也心头一紧。 第90章 松月对她有敌意 不等夜云诀回答,听到远处传来了几不可闻的打斗声。 “你在这儿藏着,别乱动!” 夜云诀手臂一紧一松将沈月萤从马背上抱下来。 “我不!我和你一起过去……” 沈月萤可不敢单独一个人待着,条件反射的抱紧了夜云诀的手臂,不肯松开。 夜云诀有些意外,哭笑不得笑了笑,只好重新将她抱到马背上。 “一会儿警惕行事!” 夜云诀说完就调转方向朝着打斗声的方向赶去。 伴随着距离的缩短,有厉风席卷而来,沈月萤只觉得面前有刀光逼近。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身后的夜云诀抬手压住她的后腰,让她趴在马背上。 “刺啦——” 拔刀声贴着耳边响起,血光一闪而过,迎面偷袭的人已经栽倒落马,刺目的血迹飞溅在草丛中。 夜云诀手腕一抖,将刀锋上的血珠震落。 趴在马背上的沈月萤暗叫运气不好,以为跟着夜云诀会安全点,没想到也是危险重重。 没等她心绪平复,蓦地听到清亮的哨声,她记得以前也听过,很快就看到山林后出现两匹马。 黎明的光并不刺眼,从正东方策马而来的冷风与松月并驾齐驱而来。 “王爷,偷袭的杀手皆斩于马下,属下和松月大哥刚刚结束战斗!” 冷风翻身下马,对着夜云诀行礼。 松月紧随其后,并未行礼,只是冲着夜云诀颔首示意。 沈月萤听到冷风的声音这才知道危险已过,她猛地坐起来。 “岳姑娘?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冷风厮杀一夜,隔着老远看到夜云诀的战马,倒是没留意马上还趴着一个人,看清楚是谁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眉间带疤的松月听到岳姑娘三个字,眉宇上挑,眯着眼睛看向沈月萤的方向。 “此事说来话长。” 沈月萤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慢半拍的跨下马来。 双脚落地的时候,一度有些腿麻,大腿内侧被硬邦邦的马鞍硌的生疼,险些跪坐到地上,幸亏夜云诀扶了她一把。 “多谢王爷。” 沈月萤赶紧道谢,后退两步,和夜云诀拉开了距离。 她的余光扫过那眉峰带疤的松月,总觉得这人望过来的视线太过复杂。 这是什么人? 夜云卫的人她差不多都见过的,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但疫情时,频繁接触夜云卫的人,如此有特征的人物,她不可能忘记。 沈月萤疑惑的蹙眉。 虽然沈月萤好奇松月的身份,但她也没忘记给冷风解疑答惑,按照和夜云诀解释的理由又描述了一遍。 “按照岳姑娘的说法,看样子这些杀手无非是三皇子和周皇后母子的人了!”冷风感叹道:“和王爷猜测的差不多。” “未必,至少王爷没猜到岳姑娘的出现。” 松月这话有些意味深长,分明是怀疑沈月萤的身份。 沈月萤哪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这位大哥,之前的疫病就不提了,就拿昨晚的暗杀来说我也是你们王爷的救命恩人!” “松月大哥,这位岳姑娘就是之前我提过的大夫,夜云卫的疫病以及大坞村的事情,都是她治疗好的。”冷风也赶紧帮沈月萤说话。 “是吗?至今疫病起因都一无所知,是天灾还是人为谁也说不清楚。”松月并不是针对沈月萤:“王爷自幼就处处受人牵制,帝王之榻其容他人酣睡,别忘了当年的教训!” 当年的教训是什么? 沈月萤并不知晓,她也懒得知道。 “松月,本王知道你的好意,但岳萤绝对没问题的,之前蕲州的一些线索就是她帮忙拿到的。”夜云诀指的是一品居客栈中查出齐尚书毁尸灭迹一事。 沈月萤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松月不但是个高手,地位也有些非比寻常,连冷风都唤他一声大哥。 “这位大哥,我就是个大夫,对权斗没有兴趣,我也是被迫卷入其中。”沈月萤强调:“我比谁都惜命,你们要洽谈什么国家大事,我会避得远远的。” 她说着就赶紧转身和他们拉开距离,去马背上找包袱,想要找点吃得缓解饥饿。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因为昨晚一起同生共死过,这匹马倒是很亲近沈月萤。 等夜云诀和松月他们谈完话后,很快找了过来,瞧见惦记许久的人换了衣裳,屈膝蹲在小溪边洗衣裳。 听到动静的沈月萤扭头看了过来:“王爷,你们谈完事情了?打算让我何去何从,只要能够保证我安全,我都配合的。” “你这是……”夜云诀发现她穿的是他的衣裳,只是穿的方式有点奇怪。 沈月萤留意到他的目光,起身转了一圈。 海棠色的长袍衣袖挽起几层,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宽松的袍子下摆被划成几段,交错着系成结,乍一看就像是裙摆的花边。 “怎么样?我是不是也适合做裁缝!”沈月萤笑着看向夜云诀:“毁了王爷一套衣裳,你不会计较?” “当然不会。”夜云诀摇头。 沈月萤继续蹲下去洗衣裳,没再说话。 夜云诀紧挨着她站着,一直等她洗完后,才开口:“走,先带你吃点东西。” “冷风他们呢?” 沈月萤将衣裳晾好,扭头问了一句。 “他们继续往洛海的方向赶去,沿途打探消息,会留下记号,在天黑汇合就好。”夜云诀言简意赅的回答。 沈月萤愣住了:“王爷的意思是接下来的行程我要和王爷一起?” “对,你介意的话,本王安排人护送你回京城!” “不用了,我离开的时候,给王馆主留了书信,他会照顾好陈老爷子。”沈月萤说道:“王爷你最清楚的,我不想牵涉于王馆主,所以蕲州这些事情都瞒着他。” “嗯,可以理解的。” 沈月萤如释重负:“王爷只需要让夜云卫盯紧一品居就好,至少陈鸿轩他们祖孙没有性命之忧。” “放心,本王都会安排好的。” 如此一来,原本要逃脱京城奔向新生活的沈月萤因为这场暗杀,被迫改变了行程。 她跟随夜云诀一起开启了蕲州之行,在偏僻的小村子吃了两碗面,又买了欢喜用品。 经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会找人多的地方,因为雨季到来的缘故,都能够听到蕲州洛水港,和马道坍塌的相关事宜。 打扮低调的夜云诀长刀裹在包袱里,压在马鞍下,裤腿一高一低,穿着草鞋,身上是粗布衣服,皮肤刻意抹黑了一些,倒还真像是普通百姓。 沈月萤没想到身份尊贵的王爷扮起糙汉子这么形象。 “干嘛这样看着我?” 夜云诀不再以本王自称。 第91章 吓到你们小夫妇了吧 “发现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沈月萤如实回答。 夜云诀侧头一笑:“是吗?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喜怒无常、冷酷绝情,对兄弟倒是肝胆相照,也挺有正义感和大局观的。” 沈月萤强调:“性格缺陷应该是和你幼年的经历有关,我不是要戳你的软肋,而是从一个大夫的立场评价。” “大夫还会评判这些?”夜云诀淡淡的问。 逆着光的缘故,沈月萤并不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你也太孤陋寡闻了,难道大夫只是解决身体上的疾病吗?” 沈月萤说完又摇了摇头:“其实很多人的内心也有不同程度的疾病,只是没人会在意罢了。” 和古代人谈起心理疾病,确实有点奇怪。 在她琢磨着要更换话题时,没曾想夜云诀居然回应了一句:“或许是,毕竟我小时候的经历说出来也没人信的。” 这是默认了吗? 沈月萤想起之前那个松月提起过夜云诀自幼就遭受牵制,还有他脸上的疤痕,身上的蛊毒…… 这些残缺的线索也能够片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童年了了。 谁能够想到堂堂的大皇子会有这样的经历,所有百姓都以为夜王很受宠,否则为何会兵权在握,除了赫赫战功之外,这位王爷何尝不是在罅隙中艰难的生存。 从这个立场来看,夜云诀倒是和她有些像是。 户部侍郎的嫡女,周皇后亲自赐婚,看似尊贵受宠,谁会知道她面对的是爹不疼、娘不爱,整个沈府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场面呢。 还要被周皇后时不时恐吓要挟。 她还不如夜云诀,至少这个王爷有功夫傍身,有夜云卫陪伴,甚至还有两个侧妃…… 等等,侧妃! 沈月萤差点忘记了萧侧妃的特殊身份,这才是她下定决心逃离夜王府的根本原因。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夜云诀忽然问了一句,他发现身边的人心不在焉。 “哦,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我说这些。”沈月萤思绪回笼,回应了一句。 她犹豫着如何开口向夜云诀打探萧姝儿的事情。 此时,巷口有牛车忽然冲过来,好巧不巧对准了路边的沈月萤。 “小心!!”夜云诀惊呼一声。 没等沈月萤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被夜云诀揽着后腰,结结实实的撞在对方的怀里。 夜云诀带着斗笠,遮挡了半边脸,毕竟是小雨阴天,带着斗笠的人比较多,也没人会注意他脸上的面具。 反倒是沈月萤有点不习惯过于亲昵的姿势,手臂下意识的攥着他的衣襟。 她的耳边都是夜云诀胸腔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 不过,沈月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心跳声也格外清晰。 “没事?”夜云诀的声音响起。 沈月萤这才退后两步,摇头说道:“没事,多谢了。” 周围几个壮汉帮着一起将失控的牛车拉住了,赶车的汉子又道歉,又道谢。 “真是对不住,吓着你们小夫妇了!”那裹着头巾的汉子,明显误会了夜云诀和沈月萤的关系。 但夜云诀将错就错:“没事。” 这个小插曲让沈月萤和夜云诀之间的关系变得稍微微妙了一点。 沈月萤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怎么不解释?我们根本不是夫妇。” “和无关紧要的人解释那么多做什么?”夜云诀旋即一笑:“难道是岳姑娘,你很介意?” 沈月萤点头:“当然介意啊,我可不喜欢花心的男子。” “花心?”夜云诀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将这个词拥在他身上。 “虽然我见过你那位王妃,但感觉的出来你不喜欢她,并且你还有两个侧妃呢!”沈月萤压低声音。 “除了买药茶的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侧妃,另一位人尽皆知呢!” 她欲言又止,想把话题过渡到萧侧妃身上。 夜云诀却不答反问:“你呢?一直没听你提过自己的事情。是否有婚配?” 怎么还反过来套我的话了? 沈月萤神色微变,看向夜云诀:“怎么,对我好奇吗?” “当然好奇。”夜云诀也很坦白。 “你不是有本领高强的探子嘛,让他们查呗!”沈月萤看着他:“我不介意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夜云诀刨根问底。 沈月萤脚步一顿:“因为分寸,就像你不愿意讲述那些过去一样,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够尊重我。” 不等夜云诀再开口,沈月萤指了指西边:“天快黑了,是不是该和冷风他们汇合了?” “嗯,那我们先赶路。” 夜云诀按照沿路留下的记号,在天色彻底昏暗前带着沈月萤策马赶到了目的地。 两天一夜的路程,还未抵达洛海,但已经算是进入蕲州的地界。 燃烧的篝火有火星‘噼啪’迸溅而出,沈月萤目不斜视盯着火上烤着的兔肉,从她防水的皮袋子里拿出了盐巴。 “岳姑娘身上什么都有,药丸、盐巴、金针、竹筒、霹雳弹珠,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吗?”冷风含笑问。 沈月萤将皮袋子直接丢给冷风:“你自己看呗,有些装药粉和药丸的别乱动就成。” 冷风倒也没客气还真的打开看了起来,一旁的松月也过来凑热闹。 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和松月说过什么,沈月萤感觉到这个眉间带疤的松月看她的眼神没有之前那般凶煞了。 …… 在赶往洛海的路上,沈月萤知道松月并不是夜云卫的,也知道夜云诀的战马叫月牙。 原本早就应该抵达洛海的他们,因为秋雨连着下了两天,这才慢吞吞的抵达洛海附近。 看着杂乱一片,沈月萤一想到有无数百姓被淹,被山体掩埋,就止不住的心痛。 “我是大夫,我先去周边看看情况如何。”沈月萤最见不得天灾人祸,她的力量虽然薄弱,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别着急,这边安排好了,一起过去。”夜云诀不放心她一个人。 沈月萤没拒绝他的好意,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多个人也是好事。 等夜云诀事无巨细都吩咐好了,松月领命离去,冷风倒是留下来了。 “要救人离不开药材,冷风,你想办法在村落周围找找,应该是有药铺的。” “王爷放心,找到药材后咱们哨声联系。”冷风说完“嗖嗖”两下就消失不见了。 沈月萤在烟雾缭绕的雨帘中环视周围:“王爷,救人虽然要用药,但治标不治本,人救活了容易,可想要活下去却很难,这几个村子都被快要被雨水淹了。” 第92章 灾情很严重 “会尽快疏通坍塌的路,这样雨水都会疏通到洛海之中。”夜云诀凌厉的目光看向一大片被淹没的村落:“等夜云卫来了,徒手挖也一定要将它们挖通!” 沈月萤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淹没的村落,神色格外凝重,倒是和阴雨连绵的秋雨如出一辙。 在冒雨前进的路上,沈月萤得知快被淹没的几个村子是蕲州伏山地带,以成湾村为中心,相连成环状的三个村子最为严重。 沈月萤到了后才发现天灾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本就坍塌的马道堵住了排水的沟渠不说,还连带着将山体滑坡。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被砸伤埋在水里的村民水性好的还另说,水性差的直接被淹死了。 村子的恭道粪便都已经溢出来了,和雨水混在一起,臭味熏天,想要救人还必须要蹚水。 “要不要换上我带来的靴子?”夜云诀担忧地看向沈月萤。 “没事,我套了防水的羊囊子。” “羊囊子?” “对啊,你应该知道羊皮筏子,就是羊囊子吹气做成的。”沈月萤将腿抬起来:“你要用吗?我还有。” “好,多谢。” 等套好羊囊子之后,夜云诀将裤脚都束好,跟着沈月萤一起蹚水。 两人前进了一段距离后,沈月萤看着浮起来的尸体很是愤慨:“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多少百姓,真该将他们千刀万剐!” “证据已经收集了不少,想要问罪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要先救人!”夜云诀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也想要救人,现在本就下着雨,道路都被堵上了。” 沈月萤指了指洛海的方向:“如果洛水港和堤坝都偷工减料铸成的话,等雨水漫上来,整个蕲州将会成为地下水城!” 齐海峰这个工部尚书胆子也太大了! “一炷香后,三百多名夜云卫就会抵达,到时候先疏通道路,将无家可归的百姓先聚集到地势高的庙里去。” 夜云诀提醒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救人,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我知道。”沈月萤吼了一句,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就是生气!” “你继续往前,我将尸体拖出来,积水一时半刻不会退下去,这么泡下去,怕是要出疫病。”夜云诀将佩刀抽出,刀锋勾着尸体的衣角,一点点的拖出去。 沈月萤不忍心看,继续咬牙往前走:“有没有人活着?我是大夫!” …… 等三百多个夜云卫抵达之后,按部就班的开始疏通塌陷的沟渠。 沈月萤和夜云诀正在救两个半截身子扎在水里的百姓。 呼吸本就困难的伤者疼的双腿抽搐,奈何上半截儿身体被石头卡在水里。 浑浊不堪的水里有蔓延的血。 “你们别怕,先屏住呼吸,试着在水里睁开眼睛,告诉我胸口下面有没有被石块卡住?没有的话就抬抬左腿。” 沈月萤和伤者沟通。 她看到伤者的左腿动了动。 确认了外伤的位置后,沈月萤给夜云诀比划了手势,示意他可以救人了。 夜云诀用长刀翘起压在上面的巨石,他必须要控制好力度,重了会伤到石头下的百姓,轻了反而会造成二次伤害。 只听“轰隆”一声,重石被刀锋撑起来,沈月萤眼疾手快的拉起水里的两个人,发臭的雨水引发了呛咳声。 救出来的人口鼻都是脏污之物,窒息和压迫感消失,脸色灰白哆嗦的同时,不停呕吐起来。 他们一开始还能呕出东西来,到后面呕吐的都是胆汁。 避免他们呕吐伤害到身子,沈月萤立马在他们的内关穴上刺入金针,并且还在他们的上、中、下脘穴都各刺入金针。 “别害怕,我现在施针是为了缓解身子的难受,等会儿会有夜云卫带你去伏山上的庙里,那儿有吃得和干净衣物,也有煮好的汤药!”沈月萤一边施针一边安抚他们。 大部分被淹的灾民症状差不多,小部分灾民是伴有外伤,但在简单的包扎止血后,确定并无大碍,沈月萤便投入救援下一个灾民。 兵荒马乱的救援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沈月萤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她的腿泡的发胀,双手皮肤的褶皱都是青紫色的。 这雨下的没完没了,衣服湿透了不说,夜风吹过冷得她打寒颤。 “你歇会儿,先喝点热汤。” 夜云诀将冷风送来的食盒递给沈月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月萤发现忙碌了那么长时间,夜云诀跟没事人一样,身子一如既往的强壮,不论是上百斤的石块还是倒塌的房屋家具,他一个人都能够解决。 “一起吃,还有风干的牛肉。” 沈月萤也顾不上难不难闻,从怀里拿出帕子,包了肉干递给夜云诀。 两人站在臭不可闻的积水中,吃着硬邦邦的牛肉干,就着一个碗喝冒着热气的羹汤。 疏通沟渠的夜云卫是轮值。 沈月萤不是身强力壮的夜云卫,尽管她提前吃了药,可在淋了一天的雨,又在发臭的水里泡了一天,她现在确实体力不支。 在吃了东西后,她渐渐发觉头重脚轻,这可不是好兆头,她趁着喘气的功夫,拿出金针刺入自己的百会穴、悬钟穴、太溪穴等来提神舒缓神情。 “你没事?” 夜云诀捕捉到她的动作,关切的问。 “没事。”沈月萤强撑着精神回了一句。 夜云诀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去歇会儿,前面夜云卫起了棚子。” 他停顿了一下,怕沈月萤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冷风传来消息说还送了一些药材,该怎么煎服还要靠你这个大夫。” 一般的伤寒方子夜云卫的军医就做主了,可眼下情况特殊,处理不当就会爆发疫病,确实刻不容缓。 沈月萤这才答应了去棚子那边看看。 眼下天色彻底暗了,除了棚子下挂着灯笼,根本没有别的光源。 除了水光倒影的那点光,沈月萤压根看不清楚前方。 在她抬脚迈上水面的石台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就在沈月萤以为要摔倒在臭水坑里时,却发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夜云诀用最快的速度踩着水抱住了倒下去的沈月萤。 “还说没事?” “我没……” 沈月萤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唇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还有一点点冰冷,硬邦邦的触感…… 第93章 岳萤累倒了 抱着沈月萤的夜云诀也被她刚才那举动给震撼到。 他们的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够感受到。 沈月萤大脑立马清醒过来,她和他不小心接吻了! 她猛的推开他,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王爷不用担心,我没事!” 话落,她抹黑往棚子里走去。 站在原地的夜云诀眼眸紧追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进去后才往另一边走去。 刚才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主……是因为碰到了他的唇吗? 夜云诀的内心的悸动让他特别愉快。 坐在案桌上的沈月萤提笔愣了好久,直到将杂念摒除,她才落笔,将防疫病的药方写出来。 片刻后,沈月萤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负责煎药的夜云卫军医。 拿到药方的军医念了起来:“赤散、细辛、干姜、附子各一钱,真珠、肉桂各半钱熬制成水服下;藁本、白芷、川芎晒干研磨成粉,加入滑石粉涂用纱布抱起来涂抹至身子……” “怎么?”沈月萤见军医并为离开,疑惑道。 军医忙鞠躬,恭敬道:“岳姑娘,这口服用药是防疫病的,但这涂抹身子的药材作用是?” “祛风散寒,除湿止痛的作用。” “原来如此……” 军医恍然大悟,一副妙哉妙哉的表情。 “多谢岳姑娘赐教,草民这就去煎药。” “嗯,按照刚写好的药方配药,煮成大锅药,每个人早晚各喝一次。” 等到军医应下去配药后,沈月萤借着棚子的烛光环顾周围,很快看到了夜云诀。 夜云诀此时和快马赶回来的松月谈论要紧的事物。 “这伏山一代的洪涝除了马道坍塌之外,也有人为的因素。”松月说了两个名字。 “呵,果然又是这些老狐狸搞鬼。” 夜云诀早猜到让松月将洪涝灾情传到京城后,这些朝臣又会推诿责任。 工部抱怨银子不够,不愿意背锅;户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肯认账。 “这些重臣居然在朝堂上公然扯皮,二皇子和三皇子倒是作壁上观,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松月冷笑。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样的雨不足以发生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的灾害,分明就是为了阻止本王才让人动了手脚。”夜云诀眸光一暗。 松月点头:“师傅说了,朝堂事朝堂了,看透人心很重要,此番来蕲州本就是弊大于利,必要时要铤而走险。” “是啊,这些人在朝堂上争名夺利,夜云卫却在洪涝现场卖命,若是短时间不能疏通,到时候问责的就是本王了!” 夜云诀看着半山腰的伏山庙,灯光宛如玉带环绕在伏山中:“今天烧掉的尸体有上百人,这些人的性命在那些人的眼里又算什么!” “王爷,这和战场没什么区别,甚至远比战场还要残酷。” 松月以为夜云诀亲身经历过这样的阴谋诡计,深知其害。 “最多两日,云水坊那边就能够找到账本,这一趟至少没有白来,分散了周皇后母子以及三皇子的注意力。”夜云诀凌厉的目光望入黑漆漆的远方。 “是啊,现在要稳住人心,绝对不能让百姓们没了活下去的希望。”松月握紧了拳头:“王爷,你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夜云诀拍了拍松月的肩膀:“放心,你也辛苦,先去棚子那边领碗汤药喝,还有很多事情要靠你。” 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五色哨信递给了松月。 “好,那我过去了。”松月不动声色的将五色哨信收好,几步就翻到了石阶上方的棚子。 沈月萤没想到她刚看清楚夜云诀所在的位置,松月就出现在遮雨棚了。 “岳姑娘这里的空气要好闻多了。” 松月看着几步开外正在煮药的炉子,比起恶臭的雨水,这苦涩的中药味确实要好闻很多。 “松月大哥,你鼻子没事,我这身上都发馊了,你闻不到吗?”沈月萤往他身边凑了凑。 松月看她走近,眸光一敛:“别过来了,饶了我。” 他怕的不是沈月萤身上的味道,而是夜云诀望过来的眼神。 啧啧,师傅说的没错,夜云诀对这个岳萤非同一般。 沈月萤现在头昏脑涨,她也没打算和松月开玩笑,她给自己端了一碗药放在桌子上后,便侧身靠坐在棚子下,闭目养神。 “冷风说方圆三百里的药材铺子都快被他洗劫一空了,这边的药材还能够撑几天?”松月问了一句。 “放心好了,蕲州的洪涝灾害都传到京城了,想要撇清关系的官员,都会快马加鞭将药材往蕲州送的。” 沈月萤眼睛都懒得睁开,断断续续的回了一句。 “你倒是一针见血。”松月愉悦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的话,就去帮忙疏通坍塌的马道,我喝完药就过去。”沈月萤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松月都怀疑她是睡着了。 事实上,沈月萤是真的困了,料峭湿冷的夜风都阻止不了她入睡。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松月已经离开了,反倒是夜云诀半蹲在她面前,身上还披着黑色的氅衣,看尺寸应该是夜云诀的。 “药都凉透了,给你添了点热的,赶紧喝。”夜云诀将药碗递到她嘴边。 沈月萤睡意还未散,皱着眉往前抬了抬下巴,就着夜云诀的手开始喝药。 苦涩浓郁的药味让她五官都拧成一团了,倒吸一口气,口齿不清的问:“有没有什么甜口?” “有甘草。” 夜云诀觉得她将睡未醒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沈月萤也不讲究,嘴边嚼着甘草,意识渐渐回笼。 等她彻底清醒后,才发现脚边的位置还多了一个铜盆,里面是红色的炭火。 “难怪我觉得暖和了不少,衣服都蒸干了。”她笑着看向夜云诀:“多谢王爷。” “客气。” 连着一天一夜的疏通,在破晓时分,雨终于停了,淤堵最厉害的两个路口终于疏通了。 沈月萤给高烧的百姓施针后,开始帮着发汤药,她喝过药后,或许是因为发汗的缘故,总觉得冷。 等一桶汤药发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亲戚来了。 当她想给自己施针却发现,随身携带的袋子还在雨棚下。 她起身想去拿金针,结果刚站起来就失去意识,直接昏了过去。 “咕噜咕噜”木桶沿着陡坡滚落,这声音惊动了同样在发药的夜云卫。 那人扭头一看,脸色骤变。 “糟糕,军医呢,岳姑娘昏过去了!” 在发药的夜云卫大惊失色,先跑过去将昏倒在地的沈月萤给抱起来,避免再泡了脏水,又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去通知夜云诀。 夜云诀赶来的时候,沈月萤已经烧得不省人事。 “岳萤,你醒醒!” 夜云诀脱掉身上脏了的外衫才敢靠近。 第94章 你是沈月萤 眉头皱成一团的沈月萤呼吸都是烫的,因为冷浑身打着冷颤。 “王爷,这岳姑娘怕是染了风寒,偏偏在水里蹚了一天一夜,月事又来了,所以才会高热厉害。” 松月作为朴神医的关门弟子,诊脉后有了结论。 他说:“找个相对暖和遮风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喝点姜汤红枣水发发汗,按照岳姑娘开的防疫汤药喝两日就没有大碍了,只是……” 夜云诀拿了干净的毯子将她包裹好,直接抱了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这女子月事期间发热,会有强烈的不适,空腹喂药怕是不会顺利,而且四肢还会浮肿。”松月犹豫了片刻,侧身提笔写了五灵脂、红花、牛膝几味药。 “让人将这几味药碾碎煮烂,撇去浮沫做成膏体,帮岳姑娘擦拭四肢关节会缓和。” 夜云诀立刻吩咐了下去。 “王爷,那你还和我一起去洛水港吗?”松月瞧见他抱着人,微微皱眉:“这都快辰时了,耽搁不得。” “你先出发,安置好岳萤,本王就追去你。” 夜云诀丢下这话,就抱着人去了伏山庙。 之前被沈月萤救的一个村妇自告奋勇:“王爷,我能帮着照顾神医,昨晚我还帮着军医一起发药了,照顾那些发热的病人,我有经验的。” “有劳了。”夜云诀按照松月的吩咐又再三叮嘱了一番。 他也怕耽误去洛水港的大事,在放下沈月萤想要离开,却被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岳萤……”夜云诀担忧地看着她。 烧糊涂的沈月萤半梦半醒:“狗……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沈月萤的话让夜云诀一愣,狗男人? 为什么这语气那么像他那王妃? 不对,以前王妃也不是看到他就仇视的性格,是爱慕他的那种。 夜云诀看着紧握着他大掌的小手,内心一阵犹豫。 “王爷,您放心,有老妇照顾着神医,不会有事的,您安心忙您的!”村妇走过来安慰道。 夜云诀按下心中的疑惑,想着等处理完后回来在问她。 “岳萤,你要早点儿好起来。” 夜云诀说完转身离开。 沈月萤这一睡直接睡了两日,中间因为呕吐反胃,半醒半睡,疼得五脏六腑都恨不得吐出来。 而睡梦中沈月萤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看到夜云诀,还骂了几句他负心汉。 夜云诀和松月办完事,让松月先一步回京将查到的证据和找到的人证一起护送到云水坊,他星夜赶路回到了伏山庙。 从京城带出去的夜云卫有上万人,眼下分散在蕲州洪涝比较严重的村落,骑兵负责运送物资药材,密信联络的都是云水坊的密探,由松月统领负责。 短短的三天两夜,蕲州的局势逆转,夜云诀再一次扭转乾坤。 而退烧后的沈月萤清瘦了一大圈,尽管退烧了,可人还没有彻底醒。 “为什么人还没醒?”夜云诀担忧地问了一句。 “岳姑娘一直都是半醒半睡的,不吃不喝,草民只好用参汤保住岳姑娘。”军医也着急。 负责照顾沈月萤的村妇进门时,双手背在身手,给夜云诀行礼时,双手也没伸出来。 夜云诀猜到她拿的是什么,姑娘家月事用的月事带,主动带着军医先走出了厢房。 等那村妇重新端着木盆出来之后,夜云诀才重新进屋。 “把药留下来,你去将伤患的状况统计汇总一下。”他吩咐了一声。 厢房不大,但人都散去后,反而显得格外安静。 夜云诀甚至能够听到床榻上昏睡的人粗重的呼吸声。 在沈月萤咳嗽干呕的时候,他弯腰将昏睡的抱在怀里。 “岳萤?” 他试着唤醒对方,抬手轻轻拍着后背的穴位,试着缓和她的不适。 ‘“唔——” 沈月萤觉得咽喉里面卡着什么东西,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脑袋昏沉沉的,醒来了又好像还没醒的那种感觉。 “岳姑娘,抱歉了。” 夜云诀说完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他另一只手端起药碗,他先抿了一口后,贴着沈月萤干涸的唇过渡苦涩的汤药。 就这独特喂药方式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好在大部分汤药都被沈月萤喝下去。 喝完药后,夜云诀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 在看到她黝黑的皮肤时,他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在那夜王府的沈月萤。 “岳萤,蕲州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不日我们将启程回京。” 夜云诀认真的注视着她的面容。 刹那间会有一种觉得她就是沈月萤的感觉。 可仔细看又会发现不像,首先是两人肤质不同,另外眉眼也不太一样,沈月萤是柔和的柳叶眉,而岳萤却是英气飒爽的偏向男子的眉毛。 “水——” 神情恹恹的沈月萤将沉如山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 她感受到咽喉里还有苦苦的汤药,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好,等下!” 夜云诀倒了茶水将她轻轻地扶起来,让她借助着自己的臂膀坐起来后,将茶杯送到她的嘴边:“温水,你慢点儿喝。” 一口气喝了三杯水,沈月萤才觉得她彻底告别了那苦涩的药味。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云诀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没有再抱着她。 “好多了。”沈月萤靠坐在床头,想到蓟州一事,下意识的问:“蕲州的状况还好?京城那呢?有消息没?” 夜云诀愣了一下,笑道:“你为何不问问灾民的情况?” 沈月萤抬手指了指窗外:“光线这般好,雨水应该退了,我昏睡的时候,这伏山一带应该已经变了模样?” 未等她的话音落地,窗外传来了小孩子嬉戏打闹的动静,又被大人给训了几句,再度恢复安静。 沈月萤低声笑了笑,声音有些喑哑干涩:“既然是明知道的事情,为何还要浪费口舌?王爷倒不如告诉我,你的好消息。” “你是岳萤,也是沈月萤?” 忽然,夜云诀犀利的眼神扫过去。 第95章 原来是炸她 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的沈月萤一愣,他什么意思? “王爷?你在说什么?”沈月萤故作淡定,实际上心里慌的一批。 是她这两天昏睡的时候泄露了马脚吗? 可不应该啊,如果蓟州有好消息,那他一定是刚回来没多久…… 内心想了许多理由的沈月萤让自己淡定下来,琥珀色眼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并没有退缩。 夜云诀食指把玩着扳指,因为看不到他脸上表情,所以沈月萤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是户部侍郎嫡女——沈月萤!”夜云诀犀利的眼眸看过来:“说,你留在本王身边究竟有什么意图!” 沈月萤:“???” 她留在他身边能有什么意图? 糟了糟了,看来还真是在昏睡的时候出了马脚。 沈月萤嗤笑,一改刚才轻松模样:“王爷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你的王妃沈月萤?” 夜云诀沉默。 沈月萤吃力地起身,勉强站好:“夜王觉得我是,那就拿出证据来,让我看看你厌恶你王妃到什么地步,居然也要怀疑是我假扮的!” “你昏睡的时候说了一句‘狗男人’。”夜云诀胸口闷闷的。 莫名的他一想到岳萤是沈月萤假扮的,他就很不舒服。 沈月萤:“……” 果然,她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忘记自己现在在他面前的身份。 不过就凭着一句话差点儿就炸出了她的真面上,现在就要放过他……那绝对不能够! 沈月萤的脸沉了下来,重新坐在床榻上:“王爷你走。” “难道你不需要和本王解释一下?如果你不是沈月萤,那你为何会说出这一番话?”夜云诀反问。 沈月萤冷笑:“那我倒是想问问王爷,你常年戴着冷冰冰的面具,在看到你之前我是不是还需要确认一下你真面目,才能相信你是王爷?” “放肆!” 夜云诀冷声喊道。 沈月萤耸耸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另外我和王妃完全不一样,之所以会说出王妃才会说的话,无非是王妃和我说王爷的次数多了,这才记在心里的。” “再说,王爷,一个烧糊涂的患者所言,能信?”沈月萤眯着眼睛看他。 这次要是糊弄不过夜云诀的话,那她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免得没有糊弄成功,反倒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里。 夜云诀仔细打量着她,见她一脸义正言辞,又想到刚才他之所以会脱口而出,是因为沈月萤也曾在他面前振振有词。 一时恍惚,所以他才认错人的。 “抱歉,岳姑娘,是本王认错了人。”夜云诀道歉。 沈月萤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原本以为他还会继续说出他的疑惑,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道歉了? “岳姑娘,既然你刚醒来,想必身子还很不舒服,那你先好好休息,至于蓟州发生的事情,等你好了以后再说。” 夜云诀见她脸色很不好,明白她心中所想。 就在他要离开厢房时,沈月萤开口:“无事,我也不是非要和王爷计较,只是王爷对你的王妃是否太过草木皆兵?” “是本王鲁莽了。” 夜云诀表面上没有多大变化,但内心很开心。 还好……岳萤不是沈月萤。 否则他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算了,王爷还是和我说说这两日发生了什么,百姓们的日子是否可以安稳过下去?”沈月萤懒得和他计较。 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发芽了,她就是解释再多也是浪费。 倒不如谨慎一点,少让他发现那些不同即可。 “嗯,百姓们基本已经安顿好,不会在有什么事,不过这齐尚书贪污受贿一事怕是才刚刚开始,回京的路上未必太平,。”夜云诀语气严肃。 虽然夜云诀说的轻松,但她知道夜云卫这趟拿到所谓的证据都费了不少功夫,更别说立案调查后的事情。 尤其夜云诀在朝堂上是孤军奋战,难免有些鞭长莫及。 想到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沈月萤便沉思不语。 “先吃点东西,后面的路还很长,作为大夫可不能在病倒。” 夜云诀丢下这话,起身就离开了内室。 只不过他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真的不是沈月萤吗? 很快照顾沈月萤的村妇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淳朴的笑。 “神医,你可算是醒了,我们这些村民都盼着你赶紧好起来呢,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村妇说话间都红了眼眶。 沈月萤感受得到对方的热情和关心,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些笨拙而已。 “瞧我只顾得上说话了,军医说了要你喝些清淡的白粥,加了点鱼片,刚从洛海钓来的,新鲜着呢!” 冒着热气的鱼肉粥带着扑鼻的香味,沈月萤接过瓷碗和调羹,边吃边问这几日的情况。 “说起来还是夜云卫厉害,关键时候比地方那些官员们都管用。” “我们还以为只有伏山这一带才有他们这些天降神兵,结果蕲州各个受灾的地方都有夜云卫,不愧是横扫边关敌寇的悍将神兵!” “也难怪陛下会对夜王那般宠爱,百姓们也都爱戴夜云卫,这次蕲州洪涝,全靠他们。” “……” 沈月萤吃着粥,耳边是村妇各种称赞夜云卫的话语。 这些百姓至今还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但也不影响他们感激夜云卫。 等吃饱喝足,沈月萤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出了内室。 风雨后的彩虹挂在伏山上,可沈月萤没有心情欣赏,她看到伏山庙的后院有烟雾腾升,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朝着后院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后院辟出了一片空地正在处理退水后掩埋在塌陷房屋里的尸体,除了百姓之外,还有几个夜云卫的尸首。 隔着一段距离,沈月萤也能够判断出这几个夜云卫的尸身上是刀伤,甚至还有箭矢贯穿身体,断箭都被血水染红。 夜云诀和冷风都在篝火前,神情看不出悲痛,而是有些冷沉和肃穆。 沈月萤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到了京城的纷争,明里暗里的争夺……没有一个人的手里是干净清白的。 京城,繁华若梦纸醉金迷,站在外面瞧着心神向往,可身在其中才会看清楚它真正的样子。 沈月萤很怕再回去,但她又不得不回去。 她看着面前燃烧的火焰,腾升的烟雾,像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稍有不慎也会灰飞烟灭。 “岳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 第96章 岳萤有勇有谋 冷风将战死后兄弟的骨灰收到坛子里时,抬头的功夫就瞧见了站在几步开外的人。 正在出神的夜云诀瞧见沈月萤时,微微蹙眉:“你不该来这儿。” 沈月萤耸了耸肩膀:“我来送送他们。” “岳姑娘,蕲州现在遍地耳目,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冷风神色格外凝重。 “我有话要和王爷说。”沈月萤淡定地看向夜云诀:“王爷可有时间?” “想问什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慢慢聊。”夜云诀侧身看向冷风:“这里交给你,记得本王方才叮嘱的事情。” “王爷放心。” 冷风抱拳施礼,目送他们离开。 沈月萤跟着夜云诀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她微微皱眉:“这就是安全点的地方?” “对。”夜云诀解释:“这是死去的夜云卫在伏山做密探时居住的地方。” “哦。” 沈月萤有些后悔不该用那样的口吻说话。 夜云诀倒是没在意,他拢衣在廊凳上落座:“你想问什么?” “齐尚书在兴建洛水港和京蕲两地的马道时,贪污受贿的证据王爷应该都拿到手了?”沈月萤问。 “账本、人证都在,但未必能将齐尚书定罪。” 沈月萤沉默后又问:“王爷想不想让对方狗急跳墙?” “你说什么?”夜云诀皱眉,一度怀疑听错了。 沈月萤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王爷,你此时急着返京,不就是想要乘胜追击吗?” “没错,可你方才的意思是……” 夜云诀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 “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人证和账本在手,都不能够将齐尚书定罪,说明这其中还有变数。”沈月萤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 夜云诀脸色微变:“确实如此,之前类似的事情不少,关键时候总会出现变故,所以账本和人证都由松月带人秘密护送回京城。” “即便如此,王爷不还是一样不放心,让夜云卫乔装返京,继续故弄玄虚吗?”沈月萤追问。 “呵,这也只是虚虚实实而已,世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齐尚书的背后是三皇子。” 夜云诀继续说道:“周皇后母子对我百般记恨,眼下若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联手,一起将矛头对准夜云卫,别说是齐尚书了,估计连蕲州陈氏都撼动不了分毫。” “所以我才说,与其如此,不如化被动为主动,逼迫对方先露出马脚。”沈月萤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比如呢?” “王爷既然说蕲州眼下遍地是耳目,不如将账本和证人的消息散播出去,来个以假乱真。”沈月萤并不只是为了帮夜云诀,更多的是为了保全自己。 “这个想法松月也提出过,但改变不了什么。” 夜云诀能够理解沈月萤的想法。 他微微叹气:“你可知道齐尚书在升任工部尚书之前,就有过不少罪行,一旦立案,就必须按照律法进行审讯,费时费力,时间拖久了,到了最后不了了之。” “王爷且听我说完。” 沈月萤补充:“既然担心审讯案件的过程中周皇后母子与三皇子联手,无非是他们忌惮夜云卫。” 她一针见血的找到了关键点。 “此时正需要借助外力来相助,就拿蕲州港口、堤坝、马道豆腐渣工程来做文章,无需夜云卫开口,蕲州地方官们这次受了王爷这么大的恩,总要有所表示。” 夜云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些地方官一个比一个怕死,一旦家人被威胁,怕是难成大事。” “所以,先下手为强,将这些家人当做人证护送到京城,若是暗中有人对官眷痛下杀手,那可就是罄竹难书的死罪了!” 沈月萤强调:“同时,王爷既然安排感受保驾护航,那么稽查账本一事可以主动交给二皇子负责,满朝文武都知道三皇子风头正盛,想要打破他们结盟,就要离间二人才行。” “其实,你这一点倒是和我想到一起了,我已经命人将账本誊抄了几份,以备万无一失。”夜云诀从怀里拿出了带着体温的誊写版账本。 沈月萤接过来看了一眼,古代的记账方式与现代截然不同,她微微皱眉,翻看了几页,渐渐看出了点眉目。 “从两年前提出新建港口,到蕲州的洛水港开始动工,这期间可查询的账目只有三千万两银子,凭空少了九百万两银子,这么庞大的数额,必定会彻查一番。” 夜云诀说道:“户部侍郎可是周皇后和二皇子麾下的人,肯定能够查出不少内情,说不定还会牵扯出更多的官员来,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就是二皇子了。” 提到户部侍郎的时候,夜云诀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沈月萤挑眉,自愧不如地笑道:“看来是我班门弄斧了,王爷明显都已经想到了。” 夜云诀收回打量的目光,心中知晓倘若是他那王妃在此,也没有如此头脑,所以岳萤并不是沈月萤,这么一想,他心中那不安的情绪倒是松懈了不少。 他笑道:“你何必谦虚,作为大夫,你做了该做的,甚至还考虑到了这些细节,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月萤摇头:“王爷别夸我了,我容易飘。不过……”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夜云诀。 “有话直说,我们之间不必忌讳。” “但王爷都考虑到这些了,为何还是觉得胜算很低?”沈月萤不解:“护送证人和账本的任务交给松月,而不是夜云卫呢?” 夜云诀淡然的说道:“因为来蕲州的是夜云卫,功高震主是最大的机会,功劳不能落在夜云卫头上,否则到时候拥兵自重的帽子就会扣到夜云卫头上。” “你还记得松月和你初见时,他对你格外抵触吗?”夜云诀主动提了一句。 沈月萤点了点头。 “其实在及冠之年,教我文韬武略的师傅被我牵连,因为权谋陷害,私养亲兵蓄以谋反的罪名悬在头上,我师傅为了保全我,认了罪!” “有师傅珠玉在前,这次的事情,不得不谨慎,越是关键时候,越要将夜云卫撇干净才行。” 不知道是入秋之后的冷风拂面,还是得知了夜云诀师傅的死因的缘故,坐在廊下的沈月萤,只觉得脖颈冒了冷汗。 直到他们启程回京的路上,沈月萤也在想夜云诀师傅死因的事情,尽管他只是一笔带过但这其中的信息量很大。 第97章 三皇子拜访夜云诀 谁能够在无形之中布下这么庞大的棋局,将及冠之年的夜云诀给逼入绝境,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替他殒命。 这其中是否与藏在夜王府内的神秘势力有关,亦或者和身份特别的萧姝儿有关? 答案不得而知,但让沈月萤越发抗拒回到夜王府了。 可回京的路上又经历了三次暗杀和偷袭,沈月萤这条小命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横跳,可凶险时刻总能够被夜云诀救下。 “王爷的伤该换药了。”沈月萤将医药包打开,站在了夜云诀的面前。 她对回京的抵触被一次次的暗杀给抚平了。 横竖有夜云诀的生死承诺在,再不济还能够拉上夜云诀这个大皇子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沈月萤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你笑什么?这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夜云诀看到她莫名扬起的嘴角,不满的问。 沈月萤点头:“我知道,可我高兴是因为王爷牢记我们之间的‘生死一诺’啊。” …… 在金秋八月底,沈月萤和夜云诀才回到了京城。 “岳萤,如果你要回医馆的话,可以让夜云卫护送你。” 夜云诀要去云水坊,不方便护送她。 “王爷不必的耐心我了,你赶紧忙你的大事去。”沈月萤策马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调转马头,绕着夜云诀走了一圈。 “王爷别忘记了路上答应我的事情。”她强调。 夜云诀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没忘记,陈鸿轩和陈老爷子的安危必定不会受到蕲州案件的牵连。” “多谢王爷了,您果然是一诺千金!” 沈月萤抱拳施礼,这才放心的挥动马鞭驰骋而去。 她回京后没打算去医馆,更不会踏足一品居客栈,而是摘下了人皮面具换下这一身行头,回到夜王府。 三日后。 关于蕲州的案件如期开始审理,主审的官员是由督察院左都御史,刑部陪审,二皇子与内阁监察。 贪污赋税、结党营私、毁尸灭迹、荼毒乱政的罪名让文武百官草木皆兵。 在二皇子的授意下,蕲州部分的官员都开始主动检举和上报,牵扯到的官员大到工部侍郎,小到工部员外郎。 这些奏折不外乎是表忠心,踩拉三皇子麾下的势力,字里行间都是大义之上,夜龙隐看的心火直冒。 “逆子!!!” 朱批专用的砚台被夜龙隐给砸了,守在御书房的内侍宦官个个噤若寒蝉,垂头盯着脚尖儿,唯恐被迁怒。 无休止的案件汇报让夜龙隐痛苦不已,他作为皇帝,并非对那些朝臣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何况奏折的矛头指向三皇子和工部的齐尚书,只是没人敢指名道姓罢了。 偏偏监察审理此案的是二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夜龙隐岂能不痛心。 “陛下这是怎么了?” 周皇后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御书房,行礼之后就款步上前,帮夜龙隐揉捏太阳穴的位置。 “还不是为了蕲州的案子!”夜龙隐闭上眼睛叹气。 周皇后不动声色的说道:“臣妾给陛下做了解法的羹汤,稍后让人送来,陛下喝点儿,这秋意正浓,萧瑟寒冷,臣妾也不能替陛下分忧,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皇后何必这般说,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这次二皇子负责监察此案,值得嘉奖一番。”夜龙隐脸上倒是轻松了不少:“朕必定赏罚分明。” “作为皇子,为陛下分忧是应该的。”周皇后说话的同时,手指按摩的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夜龙隐感叹:“若是每个皇子都和二皇子这般省心就好了。” “陛下这话臣妾就不赞同了,及冠的皇子有三个呢!” 周皇后柔声笑道:“大皇子是最早封王的,此次蕲州之行夜云卫所到之处都受百姓拥戴。三皇子更是年少有为,当初兴建港口重开互市都是他举荐的呢!” “别提了,夜王回京的路上遭遇暗杀如今在夜王府养伤呢,还弄丢了账本,若不是二皇子思虑周到,追回账本,这案子怕是更难真相大白。” 夜龙隐不满的睁开了眼睛:“功过相抵,朕下旨让他在府中养伤。入冬后,边关还需要他效力,不能大意了。” “陛下深谋远虑。” 周皇后听到夜龙隐夸赞二皇子不禁眉开眼笑。 可她也敏锐的发现皇帝对三皇子只字不提,这分明是受到蕲州一案的影响,有些恼怒了。 恰好此时羹汤送到了御书房,周皇后亲自端给夜龙隐,可没等喝两口呢,就听到通报,三皇子夜成风来御书房请安。 夜龙隐皱了皱眉,碍于周皇后还在,没有发怒,只是让三皇子进来。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三皇子夜成风行礼。 “起来,你有何事?” 夜龙隐头也不抬,压根不想看到这个儿子。 周皇后客客气气的笑着:“陛下,你们父子慢慢聊,这羹汤既然送到了,臣妾就先跪安了。” “好,晚上朕去坤宁宫寻你说说话。”夜龙隐目送周皇后离开御书房。 夜成风看着周皇后如此受宠,心中颇有些不忿。 可想到这次蕲州的事情,脸色瞬间灰白,既没除掉夜云诀,还被夜成锦给算计了。 这段时间他也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启禀父皇,儿臣听闻大皇兄在夜王府养伤,连着几日都没有上朝了,儿臣想着带个御医去瞧瞧。” 不等夜龙隐开口,夜成风苦笑:“二皇兄忙着为父皇分忧,儿臣如今只盼着能有大皇兄一半的胆识和二皇兄一半的睿智就知足了。” “算你有心了,朕恩准了,你且退下。” 夜龙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夜云诀在夜王府中见到了三皇子夜成风。 “三弟何必这般兴师动众,还特地求了父皇的旨意带来了御医呢!”夜云诀吩咐管家备茶。 茶香袅袅,浮浮沉沉的茶叶在水中缱绻舒展,宛如此刻的夜云诀别提多自在了。 “大皇兄,我们兄弟之间何必客气。”三皇子夜成风屏退了身后的随从。 夜云诀也对管家抬了抬手:“本王要与三弟闲聊,务必不要让人来打扰。” 管家领命退了出去。 “大皇兄,眼下也没有外人,有些话皇弟就直说了。”夜成风轻扣茶盏。 第98章 请王妃这尊大佛来搅浑水 “本王必定洗耳恭听。” 夜云诀抿了一口茶,将受伤包扎的手臂搭在案几上。 夜成风坐直了些:“御医方才说大皇兄的伤被人处理的很好,无需调整药方,照顾大皇兄伤势的人就是之前传闻中的女神医。” “哦,三弟也知道岳萤?”夜云诀故作惊讶的抬头看了夜成风一眼:“本王没记错的话,三弟你可一直在太学潜心钻研,很少理会那些坊间传闻。” 夜成风摇头:“大皇兄谬赞了,如今秋试已经拉开序幕,皇弟除了在太学帮衬,也没有别的事情做,远不如二皇兄那般风光无限。至于女神医一事,是齐尚书提起的。” “齐尚书?”夜云诀眸光一沉。 “对啊,皇弟在藏书阁见到他了。” 夜成风略微停顿了一下:“齐尚书提到蕲州陈氏的连襟很早就入京寻医,女神医救了陈老爷子呢,而且大皇兄当时也在场!” 没等夜云诀开口,突兀的声音传来:“王妃您可不能进,王爷正在接待贵客呢!” “贵客?!本王妃见不得人吗?” 沈月萤大声质问,敛起裙摆就往院子里进。 “这动静是大皇嫂?”三皇子夜成风莞尔一笑。 沈月萤是户部侍郎沈大人的嫡女,在京城可谓是声名远扬,如今是夜王府的王妃,夜成风岂会不知? 夜云诀微微皱眉。 “快请大皇嫂进来,难得皇弟来的巧。”夜成风可不想错过能调侃夜云诀的机会。 方才他有意提到女神医岳萤,一番话既是试探,又是提醒。 蕲州一案,耳目众多,三皇子夜成风当然知道女神医岳萤成了夜云诀的左膀右臂。 洪涝灾害过后,原本容易爆发疫病的,三皇子还想着用灾后疫病来翻盘的,可拜岳萤所赐,疫病并未出现,导致三皇子满盘皆输。 夜云诀岂会听不懂弦外之音,他旋转手里的茶杯,微微一笑:“那就见见。” 在外人看来沈月萤的突然出现是临时起意,殊不知是夜云诀亲自授意的。 他当时叮嘱管家那句话就是告知管家去请嚣张跋扈的沈月萤过来。 在回京之后夜云诀借着手臂的伤,光明正大的在王府养伤,早朝都不用去。 沈月萤这个王妃借着认识岳萤这个理由,暂时和夜云诀修复了紧张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原本是护身符的令牌,在沈月萤回夜王府翻墙时弄丢了。 当她在半夜在王府寻找时,差点儿被当成毛贼捆起来,而夜云诀不得不带伤去见她。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个人关系才有改善。 当夜云诀兴师问罪时,沈月萤灵机一动,将找到的令牌拿出来:“王爷,我可不是要偷东西,你看看我找的是什么。” 夜云诀看到令牌便询问了原因,才知道这是岳萤送给沈月萤的。 “王爷,岳萤姑娘说怕你在王府为难我,说是有令牌为证,王爷或许会对我客气几分,所以硬塞给我的。” 想起他对岳萤的怀疑,在看看如今的沈月萤,他心中觉得两人神似的想法便在也没有过。 他对沈月萤有改观,但还不到完全信任的地步。 若非今日三皇子夜成风突然到访,夜云诀也不会想到找沈月萤这个王妃来搅局。 “王爷,妾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沈月萤如今的演技也算是练得炉火卢青。 “大皇嫂如今越发端庄贤淑,皇弟见过大皇嫂。”夜成风主动向沈月萤行礼。 沈月萤当然知道这位风流倜傥的人物就是李贵妃之子,三皇子夜成风。 “这是三皇子,快快落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沈月萤笑着打招呼:“从嫁入夜王府之后,再未见过三皇子了,如今气质是越发出众了,芝兰玉树,陌上公子都不足以形容呢!” 三皇子夜成风听她这番话到不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 不过,沈月萤这王妃的言行举止倒是不敢恭维,朱钗华胜,东珠耳坠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哪有半分王妃的样子。 大家小姐行要弱风扶柳,款步施然、发饰耳饰不动如山的风范,沈月萤是丝毫都没有反倒是像……青楼里的妓子。 接下来的相处,三皇子哪里还顾得上奚落夜云诀,没说几句话,险些被沈月萤给喷了一脸的茶水。 “失礼失礼了,三皇子不会怪我这个做皇嫂的!” 沈月萤“咣当”将茶杯一放,拿着帕子就冲到三皇子的面前。 “瞧我是太高兴了,难得王爷会让我见一回贵客,还是美名如玉的三皇子,我这是太激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擦拭三皇子的衣服,一只手却乱摸了起来:“这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玉,还嵌着宝珠呢!” “大皇嫂别这样,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夜成风的一张脸都黑了下来,连连后退,扯下玉佩丢到另一个方向,只求沈月萤别再靠近他。 夜云诀看到三皇子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嘴角扬了起来。 “大皇兄,皇弟想起太学还有点事没处理,先行告退了。”夜成风对着夜云诀拱手施礼,转身就要走。 “那本王送送你。”夜云诀心满意足的起身送客。 “哎,三皇子怎么走了,留下用膳!” 沈月萤起身就要追上去,刚走出两步,又想起那块玉佩,重新折返了回来。 等沈月萤追出去,哪里还能够看到三皇子的人影。 夜云诀送完三皇子回到院子时,正好瞧见拿着玉佩往外跑的沈月萤。 “怎么样,三皇子走了没?还需要我继续发挥吗?” “人已经走了。” 沈月萤收回了视线,将手里的玉佩放在掌心掂了掂:“王爷,我表现的还行。” “马马虎虎。” “这算什么评价?我觉得挺好的,下次遇到什么不想见的人,请我出马就好,我还能捞点好处呢!” 沈月萤实话实说,举起手里的玉佩对着阳光看玉的成色。 夜云诀最见不得沈月萤这幅样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迈步就从她跟前走过。 “好歹帮了王爷的忙,连个好脸色也不给啊?”沈月萤眼珠子一转:“真没劲儿,亏岳萤将你说得你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人物。” 夜云诀脚步一顿,骤然回眸盯着沈月萤。 “看着我干嘛?我回芷兰院了!” 沈月萤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等!” 夜云诀身形一闪,眨眼间就挡在了沈月萤的身前。 沈月萤险些撞上他:“王爷,你这是干嘛?” “岳萤和你提过本王?”夜云诀迫不及待的追问。 第99章 表里不一的王爷 沈月萤冲着夜云诀眨了眨眼睛:“是啊,很奇怪吗?” “岳萤她……都和你说了什么?”夜云诀犹豫着反问。 沈月萤忽然萌生了逗弄夜云诀的想法:“王爷很在乎岳萤对你的评价吗?” 夜云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沉声说道:“你既然听岳萤聊起过蕲州之行,应该知道这过程有多么凶险,本王只是担心她会将敏感的消息说给你听。” 沈月萤闷哼一声,小声嘟囔起来:“王爷没有回答我的话,这话说的不就是信不过我吗?” “算了,连岳姑娘王爷都信不过,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岳姑娘对王爷的评价也是假的!” 不等夜云诀反应,沈月萤跨过游廊,想要顺着假山下的小路开溜,可惜没能够得偿所愿。 “覆水难收,本王可听的清楚着呢。” 夜云诀轻松一跃,再次挡在沈月萤的面前。 “王爷到底要干嘛?”沈月萤挑眉。 夜云诀冰冷的面具下,冷漠的眼眸扫过去:“回答本王的问题,别明知故问。” “说来说去还是想知道岳萤姑娘的消息,那王爷何不直接问她本人呢?”沈月萤勾唇看着他。 不等他开口,沈月萤继续道:“有些话我听了就要帮着保密的,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夜云诀嗤笑:“你还知道何为礼仪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是了,王爷压根就没有看得起我,那何必还要问我呢!”沈月萤沉着脸有些不高兴。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 他骨子里的渣和他是不是英雄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莫名的沈月萤一想到他在蓟州那边照顾自己,又想到了他用嘴喂她药…… “那就问点你能说的事情。”夜云诀敛眸问道:“你是户部侍郎的嫡女,几日前你那个妹妹来王府做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蕲州一案,你那个好爹爹也没少插手!” 沈月萤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王爷在府中养伤的期间,妾身可从未出过府。” “可——” “没什么可是!”沈月萤打断他的话:“我早就表明我的清白,不过就算有岳姑娘给我担保,想来王爷也是不会信的,既然王爷不信,我就算有一百张嘴解释也没用!。” 沈月萤当然知道原主对于沈家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名义上是嫡女,可继母压根就瞧不起她,却还娇宠着她,原主嚣张跋扈的性格就是被继母培养出来的。 这一点她倒是和夜云诀很相似,都是看似恩宠过盛。 盛极必衰的道理人人都懂,不论是沈家还是周皇后,都想要让沈月萤作为棋子老老实实的留在夜云诀身边,可现在这身体里早就不是原主了。 她可不会成为别人的傀儡,自己过得舒坦才重要,何必在乎别人顺不顺心! 沈月萤如此想着,怜悯又可恨地看向夜云诀。 面前这个王爷明明是最能理解她处境的人,可他偏偏从未用平等的目光看待她。 她不懂为什么夜云诀在对待王妃和岳萤的时候,是两种不一样的差别! “王爷,我不是你,有那么大的志向,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不想卷入,我就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至于你这负心汉的王妃谁爱做谁做去!” 横竖都是被人看不惯的,何必还要假惺惺的去讨好他? 既然不能用岳萤的身份逃离这里,那她要在王府里尽量给自己争取最大的自由才行。 而不是在这个人命如蝼蚁的封建社会中,卷入权斗中。 夜云诀那双眸子闪过凌厉的光:“你胡言乱语什么?” “是啊,胡言乱语而已,王爷何必当真。”沈月萤觉得自己就不该说多余的话,她扭头要走。 夜云诀忽然逼近一步,五指收紧攥住了她的衣领:“我劝你最好管住这张嘴,但凡将不该说的话泄露半个字——” “王爷又要杀了我?这次是要过河拆桥呢,还是说割了我的舌头?” 沈月萤想不明白原主有什么错,不就是听命于周皇后嫁给了夜云诀吗?为什么人人都要针对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或许只是因为夜云诀对待沈月萤和对待岳萤的态度大相径庭而已。 此刻沈月萤眼底的怒意与不甘毫不掩饰,夜云诀被吓了一跳。 在某一刹那,他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护城河边痛哭的岳萤,因为乐师的死而伤心懊恼。 不,不!这是沈月萤,这不是他惦记着的岳萤。 夜云诀手腕失了分寸掐着沈月萤的衣领将她悬空摁在了假山上,疾言厉色:“你在要挟本王吗?” “我……我!” 沈月萤被衣领勒得面色涨红,她用力挣脱却无济于事,金针就在指尖,可她不能暴露岳萤这个身份,只能够抬脚踹向对方。 在她的脚踹过来的瞬间,夜云诀松开了手,沈月萤直接摔倒在地上。 “咳咳咳——” 吃痛的沈月萤闷咳了几下,她的手腕被假山的石头划破了,发髻散落开,长发黏在脸上,好不狼狈。 “王爷还真是好能耐,居然学会打女子……”她用气声含糊不清的说着。 夜云诀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显然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记住本王今天说的话,你可以当做是警告。” 瘫坐在地上的沈月萤看着夜云诀越走越远,她揉了揉泛酸的眼眶,又拉扯起衣袖看了眼手腕上的伤,缓缓地勾起了嘴角,靠在假山上出神。 翌日一早。 沈月萤乔装打扮离开了夜王府,她摇身一变做回了岳萤,却也没有去医馆,而是去了隶属于太学的书院,她知道陈鸿轩参加了秋试,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京城。 当陈鸿轩抱着书从书院走出来时,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原本陈老爷子身体恢复后就要去尚书府,但因为蓟州一案,导致齐尚书不得不避嫌,再加上陈鸿轩参加秋试,最后负责此案的二皇子将他们祖孙二人安芷在京城的一处宅子里。 至于这些小厮奴仆自然是耳目和探子。 陈鸿轩在书院门口看到沈月萤时,愣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打招呼,而是找了借口先把两个小厮打发了。 靠在石雕一侧的沈月萤看懂了陈鸿轩的意图,看到那两个小厮离开后,这才对着陈鸿轩摆了摆手。 “岳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陈鸿轩目光逡巡了一圈,才走向沈月萤。 第100章 岳萤主动出击 “回京后还没来看过你,听说你祖父恢复的很好。”沈月萤扯出笑容:“难怪你会静下心参加秋试。” 陈鸿轩看着沈月萤,总会想起一个月前初相遇的场景,莫名就有点心虚。 “多谢岳姑娘挂怀,王馆主说了,我祖父能够恢复也多亏了你的救治,他只是按照你的吩咐用药,辅助针灸而已。”陈鸿轩很正式的拱手施礼道谢。 沈月萤抬了抬手:“别这样,我可受不起你的礼,今日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你可有时间聊几句?” “是聊蕲州的事情吗?”陈鸿轩下意识的问。 沈月萤摇头:“不是,蕲州的案子有督察院办理,我一介布衣百姓,操这份心作甚。” “哦,那走,前面有一家茶馆,我们可以坐下聊。”陈鸿轩莫名松了一口气。 街角的小茶馆还挺热闹,说书人正在说的故事是按照蕲州一案改编的,不少喝茶的人都听得格外投入,还有人连连叫好。 沈月萤听了一耳朵,没太在意,点了茶点就落座。 “岳姑娘,你这手腕是怎么了?”陈鸿轩瞧见了她手腕上的伤。 “哦,采药的时候被小畜生划伤的,不碍事。” 沈月萤暗骂夜云诀是小畜生。 陈鸿轩没再追问,等茶点上桌之后,他主动给沈月萤倒了茶:“岳姑娘要和我聊什么?” “聊聊那位乐师的丧事,好歹相识一场,我听说你秋试后去官府问了尸身所葬之处?我也想去拜一拜。”沈月萤凛若冰霜。 听了这话,陈鸿轩倒茶的动作都抖了一下,热茶洒在桌子上。 “别激动,乐师死的当晚我就在场,尽管官府是以溺水而亡结案,但真相是什么,你和我都清楚,对。”沈月萤抬手将茶杯拿了过来。 陈鸿轩看向她,眼眸闪过悔意:“没错,若不是我找他,他未必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事已至此,说这些毫无意义。” 沈月萤轻声道:“我知道你你身边有多方势力的耳目盯着,所以不需要你带路,告诉我葬在何处就行。” 一个无足轻重的乐师之所以让她惦记着,是因为这个乐师让她见证了权斗最残酷的一面。 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她从陈鸿轩的叙述中知晓乐师的尸体被官府丢在了乱葬岗,因为没有家属认领。 “自幼在画舫上长大的人,哪有什么家属?得知消息后,就花了点银子收了尸,给他立了石碑,毕竟在下还欠着他的银子呢!”陈鸿轩连连叹气。 “你哪来的银子?齐尚书这个节骨眼儿肯定不会主动找你,蕲州的案子还没结案,他不会轻举妄动,你爹如今也接受了审讯,更加不可能过多接触你。” 沈月萤分析了一番,奇怪的看着他。 陈鸿轩点了点头:“银子是王爷给的,在下虽然没别的营生,但也帮着给邻里写书信,教小娃娃读书,赚点碎银子用以生计。” “那你考虑过将知道的事情公之于众吗?我不相信你祖父没提过这些。”沈月萤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将话题绕回来了。 “岳姑娘,莫非你是替王爷来做说客的?还说不是找在下聊蕲州的案子?” 陈鸿轩微微蹙眉。 沈月萤笑着摇头:“我从不给别人做说客,,我只是想着你都能帮乐师收尸,难道就不希望将真相说出来,给这些枉死的人报仇吗?” “岳姑娘有点儿太过于天真,以在下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的话,当初齐尚书岂会让我活着?”陈鸿轩语气有了明显的变化。 “好,那老爷子呢?他应该是愿意的,当时他曾和我说过,震伤他心脉的是齐尚书,而你那个亲爹也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沈月萤的话压得很低,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人。 陈鸿轩瞪大了眼睛,未曾料到她会说出这般惊天之语。 “别这样看着我,你祖父应该和你说过?我曾在你们困在一品居时,潜入过你们的厢房,在齐尚书那些手下的眼皮子下,和你祖父有过交流。”沈月萤喝了一口茶,如实说道。 “陈公子,之前你们祖孙两人身边的奴仆都是齐尚书的人,其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你们,对?” 沈月萤提醒他:“如今蕲州一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你还不肯主动坦白,甚至连你的祖父都守口如瓶,这必定还有别的缘故。” 从三皇子来到夜王府,就足以看出蕲州一案想要彻底了结还需要更有利的证据。 否则陈鸿轩的亲爹以及部分地方官员注定要成为替死鬼的。 当断则断,该弃则弃,这是惯用的手段了。 沈月萤之所以想要从陈鸿轩这里找到突破口,是因为此事拖得越久,她这条小命也越危险。 连三皇子都在旁敲侧击的打探岳萤的消息,可见岳萤这个身份也是勋贵们备受关注的。 夜云诀肯定不会将她的身份宣之于口,所以才会警告沈月萤这个王妃慎言。 只有此案了结,她才能够夹起尾巴继续酝酿离开京城的计划。 “岳姑娘,你……你也说了,你只是一介百姓,何必掺和这些事情呢!”陈鸿轩明显有难言之隐。 “因为我惜命,不妨告诉你,前段时间王馆主应该告诉过你们,我因为家中有事不得不离开,实际上我是去蕲州,和夜云卫一起行事,我的命也悬在刀尖而上!” 她沉声质问:“你希望我成为第二个乐师吗?” 陈鸿轩有些骇然,对于沈月萤说的这番话格外震撼,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如果你有苦衷,那不如带我先去见你祖父,我顺便也给他诊个脉,看他如今恢复的如何?”沈月萤提出要求。 按照王馆主的说法,陈老爷子身体恢复后,搬出一品居客栈后,王馆主就没再见过了。 陈鸿轩居住的宅子有不少耳目盯着,王馆主甚至都不知道在哪儿,自然没办法再见到陈老爷子。 否则,沈月萤也不会亲自找来了。 沈月萤见他犹豫不决,始终一言不发,忍不住有点儿生气:“陈公子,好歹我是你祖父的救命恩人,你在犹豫什么?” 第101章 该来的都来了 “岳姑娘有所不知,我和祖父如今看似脱离了困局,不过是从笼中鸟变为了池中鱼罢了。”陈鸿轩对着沈月萤叹气。 “之前在一品居是姨夫的人盯着我们,如今换成了督察院和二皇子,哪里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沈月萤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你既然能以秋试做借口出门,便有你的方式躲避耳目,不是吗?” “就算我没办法做到,岳姑娘今日也志在必得,对不对?”陈鸿轩不答反问。 “对。”沈月萤饮尽杯中的茶水。 陈鸿轩苦笑:“早在岳姑娘有本事潜入一品居,我就知道你绝非寻常人物,夜云卫与姑娘的关系更是让人羡慕。“ “所以呢?”沈月萤不解。 “如今,我便信你一回,我带你去见祖父。” 陈鸿轩严肃道:“以姑娘救命恩人的身份,探望祖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你要做好准备,一旦踏入那个地方,就意味着齐尚书、二皇子甚至夜王都会知晓,瞒是瞒不住的。” “无妨,早晚都要面临这一遭的,走!”沈月萤丝毫不担心。 两人离开茶楼时,先去祭拜了枉死的乐师。 与此同时,夜云卫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夜云诀。 同样知晓此事的还有两位皇子的亲信。 “老夫这位外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看来之前在藏书阁的提醒,他并未在意。”齐尚书笑着挥手:“备马,老夫要去会会这位女神医。” 夜云诀这边也做了相同的决定。 在沈月萤跟着陈鸿轩穿过垂花门时,正好瞧见齐尚书坐在小院的晒太阳。 齐尚书撑着膝,戴着扳指的那只手微微旋转,目光从陈鸿轩的身上移开,落在了沈月萤的身上,微微挑眉。 这是回京后,沈月萤头一次遇到齐尚书。 和当初在一品居客栈猝不及防的相遇不同,这次沈月萤是有心理准备的,她很坦然的回视齐尚书的目光。 深秋的日头没多少暖意,萧瑟的冷风拂面而来,却无端让沈月萤颤抖了一下,在齐尚书的目光中她萌生了寒意。 明明是个鬓角染了白霜的老人,可周身的气势却与初见时截然不同。 “鸿轩,我给你带了几本书,想着等你回来聊几句,倒是不曾想会在你这见到岳姑娘。”齐尚书瞧见陈鸿轩走近了,才淡淡的开口。 “轩儿也是从书院出来才见到了岳姑娘,她惦记着祖父的身子想来看看,所以便一同回来。”陈鸿轩如实回答。 沈月萤走了过来,对着齐尚书行礼。 “尚书大人,又见面了。”沈月萤垂首说道:“没想到您公事繁忙,还这般照顾陈公子,这份亲情真是让人羡慕。” “呵,岳姑娘何必羡慕,老夫听闻你前一段时间家里出事,所以才离开京城,如今回来必定是事情解决好了?”齐尚书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沈月萤还没回答,垂花门外又传来了动静,有人通报夜王到访。 好嘛,一个个来得都够快的! 沈月萤转动了一下手腕,将衣袖拽了拽,盖住刚结痂的伤口。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连夜王也来了。” 齐尚书起身,走出了长廊,陈鸿轩紧随其后。 这里面地位最低的就是沈月萤,她走在最后面,一起迎接夜王。 这一干人见面都要虚与委蛇的客套一番,沈月萤在行礼之后便懒得插话。 齐尚书和夜云诀聊起伤势,嘘寒问暖一通。 夜云诀回应自如,谈话的间隙,还不动声色的扫了沈月萤几眼,可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虽然纳闷她的反常,但他也没有分神。 他主动将话题带到蕲州一案,还对齐尚书提到三皇子去夜王府一事。 “三弟说之前和尚书大人在藏书阁见过面,提到了蕲州陈氏,本王如今伤势有所好转,也惦记着陈老爷子的身体,这不就来看看。”夜云诀面具下的薄唇扯出笑容。 “王爷,这个案子如今牵涉太广,老夫作为工部尚书难辞其咎,驭下无方,如今涉案的工部官员都被抄家定罪,还有不少人风声鹤唳,这次可真是动了真格啊。”齐尚书敛容屏气。 夜云诀摆了摆手:“这些细节本王不清楚,兵部尚书来夜王府探病时,也从不提这些。” “也是,深秋已过,入冬后边陲所有互市就要开放了,到时候王爷还要带夜云卫驻守,自然不会过多在意蕲州的案件。”齐尚书拍了拍陈鸿轩的肩膀。 “王爷,今儿既然见到您了,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这外甥秋试有所成就,希望能够跟随王爷去历练一番,为陈氏将功折罪,也不枉费老夫栽培一番。” 齐尚书这番话说的格外诚恳。 沈月萤听他们聊了半天,将话题拐到这儿,不由心中一寒,这齐尚书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 莫非也是三皇子授意的? 这可太耐人寻味了。 沈月萤鬼使神差的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王爷、齐尚书,我斗胆打断一下。” 这下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夜云诀仿佛意识到她此刻打断的意图,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岳姑娘,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尚书郑重其事的看着她。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看看陈老爷子,这医馆那边还有不少事情,我得早点回去,所以……” “瞧我上了年纪,反而越发糊涂了,只顾得上和王爷说这些,反而忽略岳姑娘。” 齐尚书看向她:“那就让人将陈老爷子请出来,正好天朗气清,也让老爷子晒晒太阳,” “不用了,我亲自过去就成。” 沈月萤想着单独和老爷子聊几句,眼下看来怕是很难实现了。 “岳姑娘有所不知,老爷子一直对鸿轩的仕途担忧,趁着王爷在,也让老爷子见见王爷。”齐尚书笑着挥手,示意仆人去请陈老爷子。 沈月萤面上不露分毫,可心中有些担忧起来…… 没多久的功夫,陈老爷子坐在铺着狐狸皮的躺椅,被人抬到避风的廊下。 夜云诀和齐尚书都上前和陈老爷子打招呼。 沈月萤发现老爷子望过来的眼神隐忍又复杂,分明是有口难言。 “岳丈大人,你不是也希望鸿轩跟着夜王去边陲历练吗?今儿王爷来了,您老倒是帮鸿轩争取一下。”齐尚书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王爷,您意下如何?”陈老爷子看向夜云诀。 沈月萤此时屈膝下蹲,正在给陈老爷子诊脉,闻言微微挑眉。 第102章 切磋武艺 沈月萤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他们祖孙两人到底还有什么软肋在齐尚书手中,否则为何一再口是心非? “夜云卫的宗旨是守卫国土,报效于民,和朝廷言官不同,稍有不慎就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陈老爷子可要考虑清楚了。” 夜云诀慵懒地睨了眼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点头,对着夜云诀拱手:“一将功成万骨枯,蕲州陈氏能为国效力,跟随王爷保护边陲本就是幸事,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那陈公子也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夜云诀看向陈鸿轩。 陈鸿轩撩起袍衫,直接对着夜云诀跪了下来:“草民已经做好准备了!” 比起朝堂言官们的明争暗斗,他确实更喜欢投身战场杀敌。 沈月萤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时看了一眼双膝下跪的陈鸿轩,洞悉了他的想法。 真是荒谬,不论文臣武将,在皇权与利益面前都是一样的下场。 这个陈鸿轩究竟是怎么想的,读书读傻了不成? 此时的气氛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夜云诀和陈鸿轩身上,没人留意沈月萤已经起身了。 她不动声色的停在了廊下的案几前,她提笔写了药方,竖起耳朵听着廊下几人的谈话。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王看看陈公子的武功够不够格。” 夜云诀主动解开披风起身。 陈鸿轩有点武功底子,这一点沈月萤也是知道的。 按照夜云诀的说法,蕲州陈氏的子嗣武功都不差。 沈月萤头也没太抬,依旧保持着写药方的姿势。在她看来,陈鸿轩压根不会是夜云诀的对手。 “王爷手臂还有伤,不合适?” 齐尚书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夜云诀的手臂。 “无妨,本王不用受伤的手臂即可。”夜云诀单手负在身后,朝着陈鸿轩走去。 沈月萤觉得这才是夜云诀的风格,永远志在必得,胸有成竹。 “机会难得,那就请王爷不吝赐教了。” 陈鸿轩起身,他微微抬高了下巴,抬手解开了广袖长袍的前襟。 夜云诀两人来到小院空旷的院中心,他右臂由内向外翻转,脚下微微侧步:“陈公子,请。” 这并非是沈月萤第一次见到夜云诀的武功,但与在蕲州时的惊心动魄的杀机不同,只觉得这一瞬间,夜云诀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改平日的低调,整个人越发醒目。 陈鸿轩也摆出了招式,两人一触即发…… 赤手空拳的对打,陈鸿轩的拳风与他本人儒雅的形象截然不同,刚劲迅猛。 夜云诀轻松避开,抬腿横扫对方,同时右臂肘击,陈鸿轩撤步后跳,双臂格挡。 两人的手臂碰撞在一起,夜云诀单手肘击的力度,却震得陈鸿轩手臂发麻,他吃痛之余,攥紧了五指,被迫后退时,眉峰都拧成了麻花。 沈月萤微微挑眉,她在落笔时,余光看了夜云诀一眼。 沉稳有度,以柔克刚,这是夜云诀最大的特点。 当初在蕲州时,他曾和她说过,武功是要从内到外切合,除了体魄和力气,更要懂得权衡刚柔的平衡点。 他的一招一式虽无陈鸿轩那般刚猛,但该发力的时候,却让人大吃一惊! 此时,注意夜云诀的不止是沈月萤一个人,齐尚书也一瞬不瞬的盯着看。 沈月萤趁机将藏在袖口的小纸条塞到陈老爷子的手里,用眼神示意他先收好,事后再看。 “嘭——” 一声撞击,顿时分散了陈老爷子沈月萤的对视。 原来陈鸿轩凌空一脚,一记扫堂腿既凶狠又迅猛,夜云诀腾空一跃,宛如蓄势待发的豹子,右臂格挡的同时,双腿发力,压在陈鸿轩的膝关节上,让他被迫防御。 高手对决都在一念之间。 此刻的夜云诀化被动为主动,压得陈鸿轩不得不后退,更换招式。 在沈月萤看来陈鸿轩倒也是冷静,居然反手专攻夜云诀受伤的左臂,却不料反被掀到半空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愣是在空中旋转了一圈。 夜云诀的手臂不止有力,柔韧度也不差,他在陈鸿轩用双腿绞住右臂时,游鱼般滑过,紧贴着陈鸿轩,蓄力攻击他的头部。 这一招确实漂亮,不过沈月萤觉得如果换做是她,可以用肩膀相撞,用搏击拳反击,然后使出跆拳道的过肩摔,可她又怀疑自己这点力气,估计摔不动夜云诀。 在她分神的功夫,这场切磋已经落下帷幕,陈鸿轩输得心服口服。 “王爷的武功果然炉火纯青,在下难以匹敌,实在是惭愧!”陈鸿轩拱手施礼:“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陈公子过于谦虚了,你的反应力很不错,若是好好练个几年,必有所成。”夜云诀点拨了一句。 齐尚书连连称赞:“鸿轩,多少人都求不来王爷一句赞赏和指点,你小子是该好好谢谢王。” “不必,本王瞧岳姑娘已经给老爷子诊过脉,倒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夜云诀将注意力放在了沈月萤的身上。 齐尚书以及陈鸿轩这才看向沈月萤。 “岳姑娘辛苦了,我祖父恢复的如何?”陈鸿轩上前询问。 沈月萤面不改色地说道:“老爷子之前是肝胆湿寒之症,影响到了心脉,如今调理了一个月的时间,已恢复了六成,膳食这块还要以食补为主。” 她说完将写好的药方拿了起来:“这是调整后的药方,日落夕食前,我会让王馆主的伙计将药送来。” “那就多谢岳姑娘了。”齐尚书扫了沈月萤一眼。 沈月萤收拾着药箱:“无碍,这是身为大夫应该做的。既然陈老爷子无碍,那我就先告辞了。” “本王手臂的伤也要请岳姑娘看看,不如一起去医馆。”夜云诀说完率先往外走去。 沈月萤行礼告辞后,就往外走去。 直到离开这小院后,便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夜云诀。 他站在阳光下,冰冷的面具熠熠生辉,颇有一种画上走来的感觉。 沈月萤收回视线假装没有看到他。 在她往前走去时,他挡在了她的面前“岳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之前去医馆几次都没见到你。” 尤其是今天,她对他冷漠到极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仿佛是在和他赌气一般。 第103章 为什么你信沈月萤 沈月萤匆匆扫了他一眼,半真半假的回答:“处理点私事,何况我听王馆主说这段时间慕名而来求医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官宦人家,我便躲着点,毕竟谁我也得罪不起。” “是吗?当真不是故意躲着本王?”夜云诀上前一步。 沈月萤下意识的后退,故作凶狠的瞪着他:“我为何要躲着王爷?”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他那一双深邃的黑眸里看出了一丝打趣的意味? “那你刚才为何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本王一眼?”夜云诀沉声问道。 沈月萤:“……” “王爷和陈鸿轩比武的时候我看了。”沈月萤忍着要翻白眼。 他观察的那么细致? 夜云诀勾唇,和陈鸿轩的切磋,一来是想要试探下他的能力,二来也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嗯,上马车,本王送你回医馆。”夜云诀率先上了马车。 沈月萤犹豫后还是上了马车。 逼仄的车厢里,沈月萤面上心无旁骛的坐着,实际上内心早已经将他给骂了一百八十遍! 但凡他对她王妃身份好一点,她也不至于那么憋屈。 当马车经过巷口时,往另一个方向拐去后,沈月萤立马提醒道:“王爷,这不是去医馆的路。” “嗯,我们不去医馆。” “那是去?” “……” 见夜云诀沉默不语,沈月萤有心想要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只好安静地坐在马车里。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夜云卫校场停下。 夜云诀下了马车,沈月萤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山走去。 “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从山脚下往山顶走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后,沈月萤忍不住询问。 “快到了,夜云卫给你准备了贽礼,为了感谢你在伏山的救命之恩。”夜云诀揭晓谜底。 沈月萤一听是夜云卫准备的贽礼,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跟着他走。 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了四四方方的草庐,周围还有缭绕的水汽。隐没在山水之间,颇有世外桃源的意味。 “进去瞧瞧,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夜云卫收拾出来的。” 夜云诀推开门后站在门框边上:“给岳姑娘准备的栖身之所是因为不知道岳姑娘的落脚地,加上蓟州一行确实牵扯上岳姑娘,万一遇到什么危机情况,也多个地方藏身。” “王爷未免太夸张了,这儿虽然也是在京城,但距离太远了。”沈月萤解释:“马车行驶和走过来还需要半个多时辰呢,有这时间倒不如用王爷的令牌直接躲到夜王府去。” “你将王府令牌给了王妃,如何还能自由出入夜王府?” “……” 沈月萤忘记了这一茬,就想着反正两个身份都是自己,给谁都不过是左手倒腾右手而已。 “陈鸿轩所住小院东边就有一条小路,骑马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回到京城。” “哦,我以为王爷会再给我一块令牌的。” “本王倒是想,但令牌只有一个。”夜云诀忽然想起了什么:“岳姑娘,为什么你会信任沈月萤?” 而且……她还和沈月萤提起他。 她们之间都说了什么? 他很好奇在岳萤的眼里是如何看待他的。 但要亲口说出来,他却觉得不妥。 听到“沈月萤”这个名字,沈月萤多少觉得怪怪的,敷衍道:“王妃性子和我很搭,并且我发现她和传言不同便成为友人,没有王爷想象的那么复杂。” 沈月萤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一说就想到了夜云诀两幅面孔的模样。 她参观了这个小院,面积不大,但是贵在心意,还种了红梅和绿梅,最意外的是院子里还有温泉。 “送你的马就在杂物间相邻的位置,你虽然不精于马术,但看得出来你喜欢骑马,多练练就好了。” 夜云诀一边介绍,一边领路带她去看马。 这匹马是夜云诀亲自挑选的,也是周身黑色的宝马,性子要温和一些,最适合姑娘家。 沈月萤看着这高大的黑马,心里喜欢的紧,她抬手摸了摸马脖子,脑海里却浮现出夜云诀的那匹战马,以及那月牙状的疤痕,就像是刻在脑海里似得,挥之不去。 真是见鬼了,明明之前还赌气不愿意和夜云诀多说话的。 此刻却因为一匹马,一个小院就忘记了她对他的不满。 沈月萤啊沈月萤,你真是没救了。 “既然贽礼都看过了,我就先告辞了。”沈月萤拿起马鞭,牵着缰绳就要走。 夜云诀拦了一下:“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帮我先看看手臂上的伤。” 他说完,上前一步,垂眸瞧了她一眼。 沈月萤被他的眼神看的心尖儿微颤。 不过他手臂上的伤势不应该早就好了吗? 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夜云诀已经解开了衣衫。 眨眼的功夫,他的上半身褪去了衣物,宽肩劲腰展露无疑,尤其是手臂紧致的肌肉的线条棱角分明,像是用刀刃雕饰过的。 看的沈月萤有点口干舌燥,她迅速移开目光。 “这里准备了药箱,在西边的耳房。”夜云诀提醒了一句。 等沈月萤调整好心态拎着药箱重新走向夜云诀时,注意力很快被分散在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上,这是长年习武的身体,也是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的身体。 “先把左臂抬起来。” 夜云诀很配合的抬臂,将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按正常的恢复速度,他左臂的刀伤早该结痂了,可他的伤却依旧触目惊心。 当初在返程时,夜云诀按照云水坊坊主给出的计划在遭遇第三次暗杀时,有意松懈导致负伤。 刀锋刺穿小臂,伤口很深,但夜云诀避开了筋脉,不至于伤到根本。 “这刀伤不能恢复的太快,所以我动了点手脚,否则瞒不过三皇子派来的御医。”夜云诀读懂了她疑惑的目光,主动坦白。 沈月萤觉得荒唐,哪能拿自己的身体当做儿戏的。 她一边帮着夜云诀处理伤口,一边问:“三皇子派御医,是为了试探你的伤?” “不止这一个目的,还为了试探你的消息,我估计他会想办法拉拢你。” “倘若拉拢不成,是不是就要杀人灭口了?” 沈月萤持针为他缝合的手停顿了下来,脸色苍白了不少。 第104章 杀鸡儆猴 夜云诀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用担心,目前他现在只是想要拉拢你,况且真想除掉你的话,那也要问问本王答不答应!” “嗯,有王爷之前的生死诺,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呵,这倒也是。” 夜云诀低沉的嗓音传来笑意。 沈月萤认真的持针为夜云诀缝合伤口。 肌肤之亲不适合用在大夫和病人之间,但沈月萤不可否认的是夜云诀的肌肉触感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血珠顺着他的肌肉线条往下流淌,落在沈月萤的裙衫上,慢慢浸染晕开,如同开在石榴裙上的红梅。 沈月萤一心两用,缝针的手法行云流水,没有受到影响,可一颗心却没能做到心如止水。 她甚至能够闻到夜云诀身上淡淡的冷香,那是药物熏香残留的味道。 味道很淡,被山里的风吹几次,就会消失一般。 可此刻两人近在咫尺,沈月萤鬼使神差的多闻了几下。 等她给夜云诀处理好伤口才如释重负,总觉得今天的心境有点奇怪。 “好了,王爷的伤口近几日不要碰水,尽量不要用力,等伤口愈合一点在行动。”沈月萤净手之后,便去牵马准备离开。 “多谢。” 当她要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查到陈鸿轩还有什么软肋在齐尚书手中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试着说服陈鸿轩,想要让他和陈老爷子将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趁着蕲州一案还在彻查中,有账本和人证,督察院和二皇子那边会借着这次的东风,彻底拔掉齐尚书这个硬茬儿。 如此一来沈月萤也能够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否则案件拖得越长,怕是暴露的风险越大。 今日见到齐尚书就算了,夜云诀还提到了两位皇子都试图拉拢她,这可就麻烦了。 “确实如你所料,陈鸿轩的红颜知己在齐尚书手中,自然是不会答应你”夜云诀抿唇停顿了一会儿:“这也是陈老爷子身体恢复后,没有急着检举齐尚书的原因。” 果然如此。 沈月萤面色不虞,这种卑劣的手段,确实管用。 古往今来,想要掌控一个人,威逼不如利诱,利诱未果,就只能戳其软肋。 “岳萤,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无需耗神,陈鸿轩是可塑之才,我会帮他。”夜云诀帮她推开门。 “如此甚好,那我就无需考虑此事了。” 沈月萤牵着马跨过门槛。 眼下未时已过,站在此处能够看到校场正在操练的夜云卫。 同样是在京城,但夜云卫的校场位置独特,又有奇门遁甲镇守各个方位,怕是一只苍蝇也难飞进来。 沈月萤看着山下的校场,忽然明白为什么夜云诀要将这个小院送给她,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她除了命悬一线的时候,几乎不会住在这里,毕竟容易让她的身份起疑。 有风吹过,将两人的衣摆吹起,沈月萤的石榴裙上刺目的红色随风摇摆,乍一看就跟随风起舞的红梅花一样。 可只有她知道裙摆上的点点红痕,是夜云诀伤口滴落的血。 “王爷,那我先回医院了。” “好,沿着这条小路走就好,不会有任何问题。”夜云诀指了指方向。 在沈月萤策马离开后,夜云诀始终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彻底消失。 沈月萤没想到这条小路居然如此狭窄,宽度只能够容纳一匹马,也难怪会如此隐蔽。 她骑马的速度并不快,花费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彻底摆脱狭窄的小路。 在抵达医馆之后,她先将马拴在了后院,和王馆主说了一下陈老爷子的调整的药方,让他将草药包好差人送过去。 不过刚吩咐完王馆主,沈月萤就有顾虑。 按照夜云诀的说法,陈鸿轩居住的宅院内外都是耳目,只怕这药送进去了,也未必能够真正送到陈老爷子的手里。 “要不,还是我亲自跑一趟。” “岳姑娘这是?” “无事,送完我刚好回府。” 王馆主按照沈月萤的药方包好药后递给她。 在离开前,沈月萤特地叮嘱王馆主遇到奇怪或者棘手的患者,就用之前约定的方式,在医馆的挂牌上画个圈。 她瞧见了必定会出现。 “若不是冷侍卫和我提起,我还不知道你离开京城那几日是去了蕲州,现在蕲州的案子人尽皆知,岳姑娘确实不该频繁露面,就按照你说的办。”王馆主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医馆离开后,沈月萤亲自将药送到陈鸿轩的手里,这才往王府走去。 回去前在相同的胡同里,她换了衣着和妆容。 赶在天黑前抵达王府的沈月萤,刚跨进芷兰院,就瞧见萧姝儿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的脚边还跪着一个管事嬷嬷。 看嬷嬷的衣着,似乎是后厨的。 起初沈月萤都险些没认出来对方,因为管事嬷嬷人已经昏过去了,半截儿甚至盖着一块布,上面有刺目的血渗出来。 管事嬷嬷跪趴的地方还泼了不少水,萧侧妃的贴身侍女春玉带着下人正在擦地。 淡淡的红色混着水,流了一地,看着都吓人。 明明芷兰院里这么多人,可除了萧侧妃的声音外,却安静的有些瘆人。 “王妃可算是回来了,今儿出府玩到日落才回,真是好雅兴。”萧姝儿那桃花眼微微上挑,扫了沈月萤一眼。 沈月萤面色不改的笑道:“萧侧妃,这芷兰院是本王妃的地方,你要教训王府嬷嬷王府有的是地方,不至于非要在我这杀鸡儆猴?就算想杀鸡儆猴,也要看看本王妃是否有婢女!” “王妃别介意啊,这管事嬷嬷犯了错,非找王妃您当做借口,妾身才带来当面对质,可未曾想王妃竟然不在芷兰院。” 萧姝儿睨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管事嬷嬷。 呵,还真是好一招杀鸡儆猴呢,想来萧姝儿也发现了当时那碗有雷公藤的汤品。 不过,她愿不愿意做那只猴,可不是萧姝儿说了算的! 沈月萤沉着脸不客气地问道:“本王妃刚刚已经说过了,芷兰院没有婢女,这老嬷嬷为何要攀咬本王妃?萧侧妃不如好好说道说道?” 第105章 给她留了四个婢女 “瞧王妃说的,这底下的人见王妃没有婢女伺候,这才硬是要把不受宠的王妃当成借口,这说来也是妾身的错。” 萧姝儿把不受宠这三字咬的极重,她拿着手帕娇滴滴的掩面嗤笑。 不等沈月萤开口,她又道:“王妃,妾身为了不在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特地挑了几个机灵乖巧的婢女,王妃瞧哪一个顺眼就留下哪一个。” 这话音刚落,春玉就抬了抬手。 四个穿着桃粉色衫裙的婢女一字排开站在了沈月萤的面前。 四个婢女眉眼之间有七八分的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胞胎姐妹。 “奴婢春月,给王妃请安” “奴婢春蝉、春梅、春香给王妃请安。” 这春字辈的婢女是萧姝儿入王府时,亲自挑选的人,如今送到沈月萤的芷兰院,此用意非常明显。 “萧侧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月萤皮笑肉不笑:“不过,我这不受宠的王妃也用不了这些人,何况我日日出府游玩王爷也不计较,萧侧妃难不成想要管本王妃?” “王妃何必推辞,既然都说无所谓,留下给王妃看门也是好的。”萧姝儿素手一挥:“你们四个还不跪下行礼?若是王妃不肯要你们,就跪死在这儿好了。” “扑通——” 四个婢女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欲哭无泪的看向沈月萤。 拿四条人命来要挟她? 沈月萤面无表情地盯着萧姝儿,这个侧妃还真是手段阴狠,辣手摧花的本事确实厉害,也难怪整个夜王府从上到下都将这个侧妃当做女主人。 “别这么看着我,我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连自己都吃不饱,哪有余钱养你们,你们爱跪就跪着。”沈月萤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心软,而到头却害了自己。 萧侧妃连雷公藤的毒都能够解,绝非凡夫俗子,偏偏还这般不露声色。 就算从管事嬷嬷那里知晓所谓王爷赏赐实际是她给的,萧姝儿也断然不会相信那雷公藤的毒是她下的。 既有头脑又有城府,如今将婢女留在这个芷兰院,绝对是居心不良。 “王妃的话都听到了,好生跪着。”萧侧妃双眼含笑,由着春玉扶起来:“这天色也暗了,妾身便不在叨扰王妃。” 沈月萤没想到萧姝儿还真的丢下这四个婢女离开,临走时还打发两个粗使嬷嬷将昏死过去的后厨管事给拖出去埋了。 这做法确实刷新了沈月萤的三观。 有血有肉的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死去,萧姝儿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不收下这四个婢女,她们的下场就和活活打死的后厨管事一样。 到头来冤死的人,魂魄来索命也不会放过她沈月萤! “王妃,你就可怜可怜奴婢,就让我们姐妹留下侍奉你……” 为首的春月一边磕头一边哽咽的说道。 “是啊,王妃,做奴婢的本就命贱,主子让我们姐妹四人来芷兰院,哪敢说不啊!”春蝉紧随其后开口。 沈月萤沉着脸打断她们求情:“你们不容易我就容易?” 她扫了一眼石桌,萧姝儿方才坐在此处,桌上还放着一些果脯糕点和坚果瓜子。 “瞧见没,你们萧侧妃出门来我的芷兰院还需自带吃食,再看看我这芷兰院,丝毫人气息都没有,反倒是像极了有怨气的宅子,你们不怕?” “奴婢们来了,这儿不就有人气儿了?是王妃不愿意让奴婢们伺候?”春月小声说道。 沈月萤没想到这萧姝儿的婢女就是伶牙俐齿,她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很快就剥开了几粒瓜子仁。 “行,你们吃下去,我问什么答什么,答的我满意了,或许我会留下你们。” 沈月萤手腕翻转,将瓜子仁放在掌心里,摊开递到她们面前。 四个婢女毫不犹豫的就吃了下去。 毕竟这些东西是她们自己准备的,有没有问题她们心里清楚。 “王妃,你问。” 沈月萤笑出声来:“好,萧侧妃是不是让你们来盯着我?将我每日的行踪事无巨细的告知她,尤其是出府的时候。” “譬如,何时出门,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等这番话说完,沈月萤看向面前的四个婢女。 她们虽然神色大变,但都勉强维持着冷静。 “怎么不回答呢?”沈月萤挑眉。 “王妃,既然您都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奴婢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卖身契在她那……” “是啊,王妃就算出府,奴婢们也只是知道何时出府,何时回来。” “至于王妃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奴婢们出不去,当然不会汇报的。” “对啊,对啊!”春香的话最少,却是唯一一个面不改色的人。 沈月萤敛起裙摆,在她们下跪的地方席地而坐,丝毫没有王妃的架子,反倒像乡下的野丫头。 “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是是萧侧妃从牙行买来的?那除了卖身契,没还有没有其他把柄落在萧侧妃手里了?” “是的,王妃为什么问这个?” “难不成王妃能帮奴婢们将卖身契要回来?” “王妃,奴婢们不懂您的意思,不过您这地位……连春玉都不如,又怎么可能帮奴婢们拿回卖身契?” “……” 她们奴婢四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语里对沈月萤的鄙视丝毫没有掩饰。 沈月萤哈哈笑出声音来:“我的确拿不到你们的卖身契,但是呢,我可以拿捏你们的小命。” 跪着的四个婢女相视一笑,明显没把沈月萤的话当真。 “你们不信?”沈月萤从地上捡起指甲大小的石子,指尖儿弹了出去,击中春月左肩的肩井穴。 春月瞬间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犹如磐石一般无法动弹,冷汗如雨,却发不出声音来。 沈月萤早就看出来了,四个婢女中春月为首,颇有威信,所以才拿她开刀。 “王妃,这——” 春蝉震惊之余想要呼救。 “砰砰砰——” 三个小石子又从沈月萤的指尖弹出。 跪在面前的婢女各个成了雕塑哑巴。 “我不妨告诉你们,方才吃下的瓜子是被我动过手后脚的,如果你们想要活命,每月则需要服用解药,信与不信全靠你们自己。” 沈月萤微微一笑:“再跪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就能发出声音,到时你们的身子如上千万只蚂蚁啃噬。” 她说完就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如果你们想活命,就听我的,我让你们做什么做什么,不仅能活命,还能好吃好喝的过日子!” 随后,四锭金子摆放在她们面前的草丛里,沈月萤点了一炷香:“慢慢考虑清楚,我一会儿来看你们!” 第106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沈月萤一走,跪在地上的四个丫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最后她们的视线停留在芷兰院门口的春玉身上。 沈月萤丢在草丛里的几锭金子被遮住了大半,在芷兰院外的春玉明显看不到,只看到跪在原地的四个婢女。 看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沈月萤出来,春玉便急匆匆的回去禀报。 “侧妃娘娘,奴婢已经确认了,王妃点了一炷香,一直让人跪着呢。”春玉回去后如实汇报。 “没听到王妃和她们四个说了什么吗?”萧姝儿举着荷包漫不经心地问道。 春玉摇头:“距离太远,奴婢不敢靠的太近。” “蠢货,你就是靠近些又有何妨?让她看到又能怎样?”萧姝儿将荷包放下,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春玉不敢在说话,垂着头站在原地。 “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云水坊那弹琵琶的乐师你打探清楚没?”萧姝儿转移话题。 “这个奴婢都打探清楚了,每月初一和十五,新来的女乐师会在云水坊的水榭歌台表演。” “好,知道了,你下去。” …… 沈月萤换了衣衫,休息片刻后,便斜靠在芷兰院的廊柱旁,嗑着瓜子看着一炷香燃尽后的灰烬被夜风裹挟着吹散。 “王妃……” 为首的婢女春月开口了。 只是这声音有点低沉,明显气虚乏力。 “想明白了?” 沈月萤将瓜子皮丢在脚下,朝着她们走过去。 跪在草地上的四个婢女此刻脊背发凉,冷汗渗透了衣服,在萧瑟的秋夜显得无比凄凉。 “奴婢们都想明白了。” 沈月萤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春月喉咙滑动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那今晚这事,该如何向萧侧妃汇报?” “就说我拗不过你们,心软答应了呗,在萧侧妃的眼里,我就是嚣张跋扈,放任自流的阿斗,这些话不必我教你们怎么说?” 沈月萤沉下眸光,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脸上的笑意已经消散不见,轻飘飘的目光却压得四个婢女抬不起头来,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是,奴婢明白。” 沈月萤没有给她们安排住处,除了正院厢房外,两侧的耳房随便她们选择。 也是因为有了这四个婢女,这芷兰院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沈月萤偶尔去医馆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芷兰院里度过。 她凭着记忆描画出兵器上特殊图案的时候,意外才春燕口中得知萧姝儿身上也有相同纹路的镂空玉佩! 这一发现越发让沈月萤觉得萧姝儿的身份不一般,或许也是曾经暗杀小队的人。 斟酌再三,她彻底放弃了离开京城的决定。 毕竟在古代行走,有个一官半职可比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要好过一点。 …… 又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越发冷了下来,而蕲州一案也彻底尘埃落定,牵涉到的官员该斩的斩,该抄家流放的流放。 至于齐尚书,因为夜云诀后续的运作,牵连出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劣迹,最终被罢免了尚书一职,罚了三年俸禄。 名义上从尚书降为了侍郎,但依旧是工部的一把手。 这天,沈月萤来到医馆就听到陈鸿轩和王馆主在讨论这件事。 仔细听完后,沈月萤嘲讽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蕲州一案,这三皇子的势力看似被削弱了不少,但还不至于让他元气大伤。” “岳姑娘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如今蕲州陈氏被抄了家,我那爹爹成了替罪羊,白绫自尽后将罪名认了下来。”陈鸿轩感叹起来。 “陈公子的兄弟姊妹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沈月萤问了一句。 陈鸿轩点了点头:“算是,勉强保下了陈氏的后代,不过所有女眷们都入了奴籍,和奴仆一样贱卖。” “幸亏事发前后,你和祖父都在京城,避开了这次的动荡。” 王馆主给他倒了茶,紧挨着陈鸿轩落座。 “如今我只盼着能够进入王爷麾下,成为夜云卫一员,相比较朝堂风波,我更喜欢上阵杀敌,我祖父赞同我走武将这一条路,让我切记不要走爹爹的老。” 沈月萤听得出来陈鸿轩在提到亲爹的时候,眼神幽沉,愤愤不平,分明也记恨这个爹爹的薄情。 在她出神的功夫,夜云诀已经走了进来。 他那闪着寒光的面具辨识度太高,想忽略都很难。 沈月萤歪着脑袋盯着他,朴神医的医术那么厉害,也未必能够将他体内的蛊毒解开,如果她想要解的话…… 目前她手里什么昂贵的药材都没有,甚至连蛊毒的了解也是少的可怜。 轻易下她不能帮他解毒,但是让他不戴着面具就能见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复刻他另外半张完美的脸倒也不是很难,凭着她高潮的化妆技术和医学上的造诣,这简直是小意思。 但这治标不治本,虽然取下面具能让他轻易躲过暗杀小队,但也不是长远的事情。 “你盯着本王看什么呢?有什么话要单独说不成。”夜云诀忽然用内力传声。 沈月萤回过神来,手臂抵在桌面上,看向夜云诀,倏地后退了一步。 “王爷,今儿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王馆主如今和夜云卫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了些,没有之前那么小心翼翼。 “刚从校场回来,军医买的药材多了不少,本王便命人送来医馆。”夜云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算是王馆主和岳姑娘为校场军医答疑解惑的酬金。” 王馆主为难的看向沈月萤。 这要真说起答疑解惑那都是沈月萤的功劳。 对于夜云诀的慷慨,沈月萤抬手示意:“那就多谢王爷,军医、府医有任何问题都可咨询,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妨,岳姑娘乃旷世之才,他们能领教几个问题已经是他们的服气。”夜云诀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月萤。 几天不见,她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身子也不像之前那边瘦弱。 “没想到大皇兄也在,看来我们来的还真是时候!” 医馆外面有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第107章 两位皇子的试探 沈月萤众人奇怪的往门口看过去,只见站在医馆门口的居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下意识想要逃的沈月萤,忽然想到她先是岳萤,是京城津津乐道的女神医,也是皇子们拉拢的势力之一。 尽管现在躲开了,以后也还是会碰到,倒不如正面交锋,说不定还能看出他们的意图。 此刻二皇子夜成锦与三皇子夜成风站在医馆的台阶上,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来十分低调,可质地考究,玉冠宝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身边的护卫也都是锦衣束发。 路过医馆的百姓们偷瞄艳羡几眼,又垂头匆匆离开,为生计奔波。 王馆主和陈鸿轩受宠若惊的起身。 在他们刚要行礼的时候,夜云诀阻拦了一下:“无须大张旗鼓,二弟、三弟们应该是微服出宫。” “大皇兄说的对,我们兄弟二人刚从香山赏景回来,就顺路来医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女神医。”二皇子夜成锦先开口解释了一句。 夜成风冲着夜云诀微微颔首示意,嘴角含着浅笑。 模样不俗的两位皇子站在一起,倒显得夜成锦倨傲几分,毕竟是周皇后所生。 反观,夜成风明显更显谦恭,给人的感觉要比叶成锦更好相处一些。 可沈月萤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她在夜王府可是见识过夜成风笑面虎的本事,仗着模样芝兰玉树,如琢如磨,欺骗性却极强,否则麾下也不会有齐海峰这样的老狐狸。 陈鸿轩对此也是一清二楚,毕竟他也算是近距离体验过夜成风非同一般的手段,于是主动找了借口先离开医馆。 王馆主识趣的请几位贵客去后院的暖阁落座,免得前厅太吵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在一行人挪步前往后院暖阁时,沈月萤走在最后,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 “大皇兄,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女神医?” 夜成锦微微一笑,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夜云诀时,余光扫过沈月萤。 他的语气带着点期待,可望过来的视线却是不以为意,分明因为之前的疫病与蕲州一案对沈月萤颇有偏见。 “是啊,本皇子和二皇兄还给女神医带了见面礼。” 夜成风频频点头,从怀里拿出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沈月萤没想到这居心不良的两位皇子居然给她准备了礼物。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月萤惶恐之余婉拒的话也捡着好听的来说。 “两位皇子可真是折煞岳萤,我不过就是布衣百姓,哪里受得起这份大礼。”沈月萤连忙颔首施礼:“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夜王,我可有说错?” 夜云诀没想到沈月萤会主动向他求助,错愕片刻后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二弟,三弟,先落座。”夜云诀抬手示意:“此处暖阁狭小,你们可别不习惯。” “大皇兄,这儿也没有外人,何必如此见外,蕲州一案能够顺利结案,不也有岳姑娘的功劳吗?”夜成风笑着看向夜云诀,声音压的很低。 夜成锦意味深长的附和:“是啊,作为蕲州案的监察,岳姑娘跟随大皇兄一起前往蕲州,在伏山一带的美名也是记录在卷宗上的。” 沈月萤没想到这两位皇子是有备而来。 不过有夜云诀在,就算他们明着来找茬,她也无需畏惧的,可如今她脖子上冷汗涔涔,在寒意阵阵的时节,实为反常。 “两位皇子谬赞,这都是王爷的功劳,我一个大夫若是没有夜云卫的军医帮衬,也难以成事的。”沈月萤主动拿起茶壶:“我去给诸位贵客泡壶好茶。” 借着泡茶的功夫,沈月萤的心思百转千回。 等她端着茶盘回来时,听到他们聊得还算不错,至少气氛到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茶来了,最近秋寒重,给诸位泡了高山云雾茶,暖胃沁脾。”沈月萤主动给他们倒茶。 “真是难得,不曾想女神医泡茶的手艺也这么好。”夜成风手指拂过汉白玉的茶盏,轻笑着称赞。 沈月萤实话实说:“是茶叶和茶具好,我可没什么手艺。” “这并非是最好的高山云雾茶,可你用了无根之水冲泡,汉白玉的茶盏更能衬托茶的汤色,这些都是寻常人不知晓的。” 夜成锦含笑说完这番话后,若有似无的看向沈月萤:“所以,岳神医何必谦虚?和大皇兄似得明明实力非凡,备受百姓喜爱,却非要谦虚。” 沈月萤总算是明白二皇子字里行间充满赞赏,却频频牵扯到夜云诀,无疑是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区别于三皇子拉拢的意图,二皇子分明是将她划分在敌对的阵营。 沈月萤观察到夜云诀修长的手指毫无节奏的拍打着桌面,越发肯定了她的猜测。 倘若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他修长的食指则会有节奏的敲着。 “二皇子叫我岳萤便好,朱墙宫瓦中的御医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我的师傅,三皇子还是不要打趣我了。”沈月萤审时度势,低头哈腰的示弱。 比起一时的志气,活着才最重要。 她沈月萤又不是那些大文豪不肯为五斗米折腰,她就是在普通不过的小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喝杯茶而已,哪来那么多的说辞,好喝不就成了?” 夜云诀将手里的汉白玉茶盏微微旋转,冷眸扫过两个弟弟,微呷了一口茶水。 暖阁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窒息,沈月萤低着头不在说话。 倒是夜成风给了夜成锦一个眼神,夜成锦这才没有恼怒,冷静的喝茶。 气氛愈发微妙,短暂的沉默之后,夜成风主动打破了略显微妙的气氛。 “既然岳姑娘说无功不受禄,那今日这见面礼你更要收下,今日本皇子在香山游玩时,遇到一怪事,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昏过去了,还高烧不断,干呕不止呢!”夜成风一脸诧异。 “三弟不提此事,本皇子险些忘记此事。” 夜成锦笑道:“原本差护卫将人带回府邸的,既然有幸遇到岳姑娘,不如请岳姑娘诊治一番?也省得那染疾之人来回折腾。” 沈月萤听完这话秀眉微蹙:这是找疑难杂症来试探她的医术! 第108章 疫病起源 “看来二弟、三弟也不是巧合出现在这里,看来是有备而来。”夜云诀薄唇轻抿。 夜成锦把玩着玉佩,语气轻松:“京城谁人不知岳姑娘专治疑难杂症?穷苦人家治病甚至不收银子,就冲岳姑娘这菩萨心肠,想必也不会拒绝此次染疾之人?” 沈月萤挑眉,倘若两位皇子是用别的来刁难她,说不定她还会发憷。 毕竟地位悬殊太大,皇子要真动怒,她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 可如今是疑难杂症的病患,她沈月萤又有何畏惧? “二皇子所言甚是,我会亲自去诊脉,只是人在何处?”沈月萤语气轻松。 夜云诀看了她一眼,居然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跃跃欲试。 “岳姑娘别着急,病人就在马车上。”夜成锦吹了一声哨。 守在外面的护卫很快就将昏迷不醒的病患抬进来。 躺在担架上的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模样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袍还有不少呕吐物,因为发热的缘故,面色格外潮红,双眉皱成一团,即使昏睡他的身子也备受折磨。 夜成风避得远远的,看都不愿多看一眼,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半分厌恶和嫌弃,可下意识的举动便能让人明白他的心思。 反倒是夜成锦挑起眼角看向沈月萤:“岳姑娘,人已经送来了,接下来倒是让本皇子们领略一下神医的风采!” 沈月萤挽起袖口,没有半分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坦然的走过去。 她把药箱打开,戴上自制的口罩,先用食指试探病患颈部的血管以及温度,随后检查他的瞳孔反射。 在诊脉前,沈月萤还用拭子将他袍衫上的呕吐物收集到小木瓶里,这种举动对于大夫而言是正常举动。 夜云诀之前在蕲州的时候也见她这样做过。 可对于两位皇子而言,他们看向沈月萤的眼神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沈月萤经过诊脉之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先把让病人将退热的药喝下,辅助金针治疗,这是典型的湿寒毒,而且身上已经开始发疹子,是从脖颈以下开始的。” “不过经过诊断后可以发现这个并非并非因为高热才起的疹子,而是高热之前,手臂内侧就有类似皮丘疹和湿疹的症状,这次发病又诱发了脖颈以及躯干。” “通过药浴,辅助内服汤药,应该可以控制住,但目前不适合再转移位置,因为再恶化下去,怕是也会发展成麻风,现在要避免见风,最好将人留在医馆里。” 听完这一番话,夜成锦的眸光微微一颤,因为沈月萤说出的症状无一例外都完全吻合。 这病患本就是他安排来试探沈月萤的。 如今更是亲眼目睹了真相,越发确定沈月萤留不得。 “既然如此,就将这个病患留下来,两位皇弟觉得如何?”夜云诀率先开口。 “当然没问题,没想到岳姑娘医术这般厉害。”夜成风夸赞了一句。 反倒是夜成锦始终面色微沉。 “二皇子别担心,最多半个月,我一定会将人治好。”沈月萤猜到对方并非是担心此人的死活,之所以会有情绪外露无外乎另有原因。 “好,那就有劳岳姑娘。”夜成锦将一锭金子放下:“这算是诊金,天色不早,我们兄弟便先行回宫。” 沈月萤颔首行礼:“那草民送送两位皇子。” “别,你还是照顾病人!”夜成风扫了一眼沈月萤。 她的双手以及她裙衫上粘着的污秽,这病患有可能发展成麻风,那可是传染人的! 他们还是和她保持距离的好。 “岳姑娘,你留下照顾病人,本王送去送送两位皇弟就好。”夜云诀递给沈月萤一个眼神,起身送他们离开后院。 等夜云诀重新折返回来事,瞧见沈月萤弯腰在水边用猪胰洗手,此刻天色已经有些黑沉沉的,压在头顶莫名多了几分冷肃感。 沈月萤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望了过来:“王爷没走吗?” “怎么不用热水洗?”夜云诀答非所问,看了一眼她通红的双手,微微蹙眉。 有冷风吹过将沈月萤的裙衫带起,深秋已过,初冬的夜冷意砭骨,何况是用凉水净手。 “还没烧热水呢,一时没顾上。”沈月萤说话时,没控制住,扭头打了个喷嚏。 夜云诀将身上的氅衣扔到她身上:“先披着,我有话要问你。” “王爷难道不怕我把这狐裘氅衣弄脏?”沈月萤询问的同时,脑海里闪过三皇子眸中稍纵即逝的嫌恶之色。 “一件披风而已。” 夜云诀朝她走近了一步,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瞧见她不止是指尖泛红,连鼻尖也是通红的。 沈月萤没留意他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将狐裘氅衣裹紧。 不得不说这氅衣上还有夜云诀残留的温度,和二皇子他们身上的熏香味不同,这件氅衣上的味道带着冷香,还是以前熟悉的味道。 她垂眸跟着夜云诀重新走回暖阁:“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哦,这么聪明?”夜云诀笑了笑。 “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目的就是我,此次还带了病患来试探我的医术。”沈月萤挑起眼角,将药箱里的小木瓶拿了出来。 “我猜测这病患八成是二皇子找来的,将人折腾成这样也就算了,重要的是我有别的发现。”沈月萤语气严肃了不少:“王爷就不觉得这人的症状似曾相识吗?” “你是指入秋时的疫病?”夜云诀侧身看向她。 沈月萤抬头看向他银灰色的面具,面具下深邃的双眸吸引着她。 回过神的沈月萤点头:“对,我能肯定这人的症状和之前送来医治的阿三一样,都是被人下了毒见了风寒后才爆发出一连串的症状。” 夜云诀目光微动,沉声说道:“如此一来,之前的疫病根源也能确定了。” “哦?王爷是知道些什么吗?”沈月萤疑惑的看向他。 “你应该还记得朴神医,之前他也了解过疫病。”夜云诀停顿了一下,深邃的双子看向院中的水井:“他说这是宫中特有的毒药。” 沈月萤忽地站起来:“倘若真是宫中特有的毒药传出来,那周皇后母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109章 治标不治本 “他们的目的无外乎是我罢了。”夜云诀的声音变得严肃。 沈月萤震惊的看向他,历朝历代皇子争夺皇位……十个有九个没有好下场。 现如今皇帝正值壮年…… 不对,就连皇帝也想要他死! 这皇宫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你为何这么看着我?”夜云诀轻声笑道。 沈月萤下意识的挪开视线,斟酌措词道:“我、我只是觉得……” “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等沈月萤开口,他便继续道:“看似繁华富贵的皇宫,实际里的阴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他唯一的至亲母后,不就是死在皇权上吗? “王爷……”沈月萤想要安慰他。 夜云诀抬手摸了一下冰冷的面具,声音柔和不少:“对于现状我早麻木了,只是将你牵连到这其中让我有些内疚。” “王爷大可不必内疚,只要保我不死即可!”沈月萤挤眉弄眼逗他。 夜云诀轻松地笑了笑:“嗯,你放心,本王会保你一命,倘若你能将你的住宅告诉我,我还能让……” 他的话锋一转,沈月萤猝不及防地看着他。 她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说笑了,我这住宅就在京城中,不让外人知晓也……” “你无需解释,本王只是怕以防万一,既然你能确保住宅处不会有危险即可。” 沈月萤尴尬的点点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冷风此刻藏身在重檐中,他倒是没想到岳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居然那么深!三番两次的派人跟踪她,明明差一点就能知道她的住宅,愣是给忍不住了! 就连现在假装询问,实际上也是想等岳姑娘和盘托出。 可惜了岳姑娘还是不愿说。 尴尬的沈月萤认真的盯着他银灰色的面具:“王爷,你这日常戴着面具舒服吗?要不我先帮你去掉面具?让你能正常见人?” “能根治?” “暂时不行,蛊毒不清,所有的救治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何况我这遮掩伤疤之术……也不是医术。” 说到后面沈月萤有点儿尴尬。 她总不能将自己的脸展现给他看,让他看看自己化妆技术有多么的高超! 夜云诀没有拒绝,他伸手抓住了她白皙的小手。 他将面具摘下,将她的手放在坑坑洼洼的面容上:“你能让这面容变得完整无暇?” 夜云诀突如其来的做法让沈月萤诧异。 她定了定心神,看着他那半张绝美的俊脸:“只能‘看上’去是一样,实际摸起来也还是这种感受,王爷,刚才我说过了,这治标不治……” “本王明白。” 夜云诀松开她的手。 沈月萤要抽回自己手的时候,食指指腹不小心触碰到他冰凉的薄唇! “咳咳!”沈月萤立马咳嗽假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夜云诀重新戴上面具,唇角勾起浅浅地笑意:“岳姑娘可以为本王准备起来,说不定哪日本王就能用的上。” 羞涩的沈月萤敷衍的点点头,寻了个借口就去看病患去。 她刚才怎么回事!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唇而已…… 可就刚才那么一下,就让她想到在伏山庙时,他为了给她渡药……唇唇相碰,也算是间接性接吻了? …… 亥时,夜王府芷兰院里。 躺在床榻上的沈月萤翻来覆去,偏偏不管她怎么睡都睡不着! “王妃,你翻来覆去的是在烙饼吗?” 留在内室侍奉的是平日话最少的春香,可私下面对沈月萤时,反而什么话都敢说,像是破罐子破摔似得。 “你这一说我还有点饿了,让春月去后厨找点吃的来。”沈月萤坐了起来,扒拉了一下身上的外衣,上面都是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准备出去传话的春香瞧见沈月萤在宽衣解带,皱眉问:“王妃,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沐浴呗,泡个热水澡。”沈月萤如今对她们四个是毫不提防,毕竟她还攥着她们四个人的小命。 于是,一刻钟后,沈月萤泡在热汤浴中,里面还飘着花瓣和兰草。 用屏风隔开的小屋热气缭绕,干净的衣裙挂在挑高的衣架上。 沈月萤睡不着的原因不止是因为知道疫病的起源是从宫里的毒药引发的,更多的是想到夜云诀给自己渡药时的场景,以及在医馆不小心碰到他的薄唇…… “哗啦啦——” 沈月萤用手心捧起热水洗了把脸:“想什么呢沈月萤!你脑袋能不能装点儿正常的东西!” 总是想夜云诀的薄唇做什么! 太可恶了,一定是因为夜云诀主动摘下面具,吓到我了才会导致我胡思乱想的。 沈月萤猛地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海里的画面。 “王妃,后厨已经没有吃食了,以您现在的地位,怕是很难请的动厨子给做夜宵。”春月站在门口实话实说。 伏在木桶上的沈月萤,露出背部的皮肤,灯光下能够看到晶莹的水珠顺着蝴蝶骨滑下来。 “呵,看样子我若是不争气点,咱们几个怕是很难在王府过得舒服了。”沈月萤冷笑了一声。 要知道她现在心气不顺,正好拿夜王府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仆开刀。 子夜过半,万籁俱寂,可熟悉后的沈月萤穿着保暖的坎肩搭配百蝶裙,朝着夜王府的后厨走去。 已经歇息的萧侧妃很快收到消息,却懒得起身:“去后厨做什么?” “按照春月的说法,好似是王妃饿了,想要吃夜宵。”春玉如实回禀。 萧姝儿冷笑起来:“那就饿着,还想吃东西,一个不得宠的贱蹄子罢了。”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春玉起身准备退出去。 萧姝儿翻了个身继续睡。 春玉将床幔重新拉好,退出了寝屋。 后厨如今的管事嬷嬷早已经换了人,现在的夜王府上下都是萧姝儿的心腹。 大部分的人可不想和半个月前的管事嬷嬷一样的下场,活生生的被打死。 所以沈月萤压根不指望能够惊动王府的管事们,止是带着四个婢女,将夜王府的后厨重新整理了一番。 翌日破晓之时,来后厨干活的帮厨和粗使婆子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这是遭贼了吗?” 第110章 收买人心第一步 “后厨怎么被人翻得底朝天了,这入冬后的腊肉都不见了!” “回禀掌事嬷嬷,地窖里的蔬菜瓜果少了一半不说,还被水泡烂了不少。” “今日早膳用来做鱼羹的鱼也都不见了……” 奴仆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个个面上震惊惶恐。 沈月萤踩着点带着春月和春蝉走了过来:“呦,一大早的你们就这么热闹,不做早膳围在一起聊什么呢?” 本就心情不好的掌事嬷嬷,连理都没有理沈月萤一下。 往日里若是是有王爷或客人在场,她们会行礼,平日里她们都是睁眼瞎。 “本王妃问你们话呢!”沈月萤挑眉。 春月如今是沈月萤身边的婢女,还指望跟着沈月萤出人头地呢,此时也拿出几分脾气呵斥道:“你们见着王妃不行礼也就算了,这是什么态度?” “啧啧,这不是侧妃娘娘身边的婢女嘛,这成了王妃身边的狗后一大早便叫个不停,属实聒噪的很啊!”管事嬷嬷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哼,我们几个粗使婆子连王妃都没放在眼里,何况是你一个小婢女!” “就是,如今这夜王府主持中馈的人是萧侧妃,谁管你是不是王妃啊!” 周围的几个有资历的婆子对沈月萤嗤之以鼻。 “早知道你们是这种态度,本王妃也没必要来后厨的,还好心想要帮你们解围。”沈月萤清了清嗓子。 “你这是什么话?”管事嬷嬷脸色微变:“什么叫做帮我们解围?!” “难道这后厨变成这样和你有关?”有人警惕地问了一句。 此人便是萧姝儿安排的。 昨晚沈月萤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让春月稍微润色一下汇报给了萧侧妃。 “昨晚我想要吃宵夜,让婢女给你们守夜的传了话,结果没人应,那本王妃便只好亲自动手。” 沈月萤慢条斯理的说着:“你们也都知道我嫁入夜王府之前,是户部侍郎的嫡女,在府中嚣张跋扈惯了,爹爹都不曾说什么,何况皇后娘娘赏赐我不少东西,这点儿果蔬什么的本王妃也不是赔不起!” “有银子就了不起啊,这里是夜王府,要守夜王府的规矩,老奴瞧着王妃是要诚心破坏规矩,来人啊,去请萧侧妃和王爷来,今儿这事非要说明白不可!”后厨的掌事嬷嬷有意要将事情闹大。 “啪啪啪——” 沈月萤在旁边鼓掌叫好:“嬷嬷说的针对,原来你还知道这里是夜王府啊。” 她裙摆微微晃动,走到对方的面前,嫣然一笑:“口口声声说要遵守夜王府的规矩,可王府的规矩有说过怠慢王妃吗?” “春月,你来说说,见到王妃不行礼,欺辱谩骂该如何处置?” 沈月萤翘起兰花指点了点婢女春月。 “这……”春月垂眸犹豫地看向她。 毕竟是逢场作戏,春月明面上还是萧侧妃的耳目,所以她现在不能帮着沈月萤敲打嬷嬷。 春月没有开口,沈月萤也没管她,反倒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匣子,她将木匣子打开,里面露出不少黄白银。 “哗啦——” 沈月萤将银子倒在八仙桌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动静。 “哎,我说我是帮你们解围的,你们居然还不相信!”沈月萤走到八仙桌边上坐下,笑着环视周围的人。 “你们说是要我去将王府的家规请出来呢,还是拿着这些银子去买新鲜的食材,先给王爷准备膳食?” 沈月萤手肘托着下颌:“二选一,你们自己选。” “这……这若是耽搁了早膳的时间,王爷辰时要上朝的!”有人看着银子心动了,压低声音说道。 “是啊,人家是王妃,有皇后和户部侍郎宠爱,到时候最多就是被王爷责怪几句,可我们要是差事没办好,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王爷昨儿可是点名要吃鱼羹的!” “赶紧的都别耽误时辰了,虽说萧侧妃会给我们撑腰,但关键她时候为了讨好王爷,什么话说不出来?你忘记之前的管事嬷嬷是怎么被逼死了?” 众人明显欺软怕硬,可没有银子的苦谁没尝过? “这银子是皇后娘娘赏给本王妃的。如今你们直接拿去用,春月,你去和萧侧妃打个招呼,省得她兴师问罪,嬷嬷们虽没出生在高门大户,但也是一条人命!”沈月萤说完,对着春月挥了挥手。 春月作为婢女,按照沈月萤的授意,神情复杂的应声点头,将为难的模样演得格外逼真,不知情的萧侧妃还真没办法责怪春月。 至于后厨这些婆子们,本就因为忌惮萧侧妃,才故意找沈月萤这个王妃的茬儿。 如今后厨的混乱虽和沈月萤有关系,但她现在也帮忙解决问题,赔偿了银子还应付了她们的燃眉之急,更是过了明面上,免得她们受到牵连。 沈月萤这么做,倒是让为奴为婢大半辈子的粗使嬷嬷们感动。 只不过感动归感动,这王府还是谁主持中馈就听谁的。 沈月萤瞧见嬷嬷们的眼神转变,心里明白第一步算是勉强成功。 等消息传到萧侧妃那般强势,定不会轻饶这些下人,除了惩罚树立威信,也不会用别的手段。 到时候正好给她机会再次安抚示好。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想要在夜王府做个名副其实的王妃,收买人心远不如真心相待,她要慢慢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你们也别愣着了,该干嘛干嘛,我银子都送到了,除了采买之外,多出的银子是给你们的辛苦费,春月已经去给萧侧妃传话,你们也别太担心。” 沈月萤说完,起身绕过掌事嬷嬷,正要跨过门槛离开,却不料对方忽然抽搐起来,口中还吐出了泡沫。 “糟糕,掌事嬷嬷又犯病了!” “快去请人来帮忙!” 周围几个粗使婆婆大惊失色。 沈月萤反应很快,她知道这是什么病症,情急之下顾不上别的,跪在地上先用手掌撑开掌事嬷嬷的嘴,担心她会咬住舌头。 结果沈月萤却冷不丁被咬了一口,她微微蹙眉:“拿个帕子让她咬住,快点!” 这时,被沈月萤压着的嬷嬷抽搐着抬手给了沈月萤几巴掌。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所有人愕然的看着救人的沈月萤。 第111章 王妃救人 沈月萤被打蒙了,她没有想到抽搐的嬷嬷无意间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道! “唷,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啊,赶巧看到这一出!”萧姝儿掩面低声嗤笑。 帮忙摁着嬷嬷的其他人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虽然沈月萤在王府不得宠,但她的地位摆在那儿呢! 何况她刚才还帮忙解围…… 片刻的错愕后,沈月萤继续营救:“愣着做什么!帕子卷起来递给我。” 紧挨着的妇人赶紧按照沈月萤的吩咐拿出帕子卷成细长条,让掌事嬷嬷咬住。 沈月萤抽出被咬伤的手掌,二话不说又从身上拿出携带的金针。 被无视的萧姝儿看的诧异,她没想到沈月萤居然会医术? 外界传闻她一个草包……怎么可能会医术? “都别挡在这里了,都散开一点,这里需要通风。” 吩咐完以后,沈月萤用膝盖压住抽搐的嬷嬷:“将她的四肢压住,我要给她施针!” “我来!”有人上前帮忙。 抽搐的嬷嬷被摁住了四肢后,沈月萤熟练的朝着嬷嬷的印堂、阳白、承浆、鱼腰等穴位刺进去。 金针入穴片刻后,她又捻了一下金针,使金针促进穴位,以缓解抽搐。 短暂的时间过去后,抽搐的嬷嬷安静了不少。 沈月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给嬷嬷喂了一颗她练的镇定药丸后,便对其他几个嬷嬷道:“劳烦嬷嬷们将她抬到床榻里,她需要休息。至于其他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哦哦……” 站在旁边的萧姝儿早在沈月萤施救结束时,就悄悄地离开了。 这一重大发现让萧姝儿难以置信。 不过……想到之前让嬷嬷给沈月萤端了有毒的补汤给她,沈月萤也没喝开始她就应该起疑才是的! “侧妃娘娘?”春玉不知道萧姝儿什么意思。 萧姝儿冷眸扫过去,春玉不敢去揣测她的意思。 “行了,就当本侧妃没有看到!走。”萧姝儿淡定地反驳。 对于沈月萤做的这些小事情无非就是想要收买人心,但……救人这一点,恐怕并不是她想要展示的。 看来沈月萤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了。 后厨院子里。 “王妃居然还会医术?” “天呐,刚才瞧见王妃的手都咬破了,脸上被扇了几巴掌也没说什么呢” “她救了嬷嬷啊,要知道以往嬷嬷犯病哪里有那么容易医治好的?其实王妃人也不差……” 沈月萤救完人叮嘱几句就走了,压根没留意她们在说什么。 “王妃,你手没事?”春蝉跟着沈月萤离开后厨,好心问了一句。 沈月萤摇头:“破了皮而已,血已经不流了,一会儿我出去一趟,顺便给你们买几个暖手炉,天气越来越冷,萧侧妃那边问起来,还是按照老规矩对付就行。” 说起萧侧妃,沈月萤又返回后厨的路上扫了一眼。 “刚才我要是没看错,萧侧妃是在这的?”沈月萤疑惑的问道。 春蝉点点头:“对,好像在王妃救嬷嬷的过程中离开的,想来也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沈月萤转悠了一圈,既然弄不懂萧姝儿的想法,那就想不管了。 等她来找茬再说。 左右春蝉这四个丫头心里有数。 沈月萤带着春蝉回到芷兰院后,不等春蝉给她包扎,她换了一件衣裳后便离开。 辰时三刻。 沈月萤来到医馆。 “岳姑娘,昨儿皇子们留下的病患我已经按照你的叮嘱用药浴浸泡了半个时辰,果然身体处的红疹已经控制住了。”王馆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沈月萤。 “你看看,我写的药方还需要调整吗?” 王馆主用药比较保守,用的牛蒡子、板蓝根、金银花、连翘等十几味药材,其中又分为三个疗程。 沈月萤认真的看了看,频频点头:“嗯,很完美,没必要调整,王馆主,你别总是这么谦虚,有些地方你的经验比我要多,我们是互相进步互相学习嘛。” “你才是谦虚,我和你这般年纪还是个小学徒呢,跟在师傅身后最多就处理个风寒,包扎个外伤。”王馆主笑着摇头。 “像王馆主这样爱医如命的人还是很少见,王馆主的学徒们也很喜欢你,你是一个好师傅。”沈月萤笑着称赞。 而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傅,如果王馆主不问,她也没有特地要解释的意思。 王馆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须:“行,,我先去前厅让伙计抓药,今儿看病的人不算太多,你就留在后院照顾病患。” “好!”沈月萤应了一声,她正打算将这种特殊的毒药研究一番,为何在染了风寒后,就会如同疫病那般爆发,速度快到根本遏制不住。 沈月萤先是用昨天的那套针法给病患施针,结束后便提笔认真记录病患的情况,并且还将之前疫病的一些细节也都添加在内。 当夜云诀来到医馆后院时,沈月萤已经整理的差不多。 “王爷来的正好,这是我今日汇总好的,可以存档,方便日后处理。”沈月萤把写好的一式两份病例交给他一份:“誊写的这份就留在医馆。” “你想的挺周到。”夜云诀接过去详细翻看了一下。 记录的方式和宫中御医完全不同,但条理清晰,而且将对症治疗的方案,以及药方的细节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之前的药方好像做出了调整?”夜云诀指了指上面写的丹皮、鸡骨草这几味药。 沈月萤侧身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王爷的记忆力挺好,居然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为何换药?” “被调整的几味药价钱比较贵,但换上的新药便宜,药效也与之差不了多少。” 沈月萤将笔墨收起来:“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个变动没什么影响,但对于贫苦百姓,几个铜板就能药到病除,自然是皆大欢喜。” “是啊,说到底权利的背后就是为了银子、地位、名利。”夜云诀感慨了一句。 “但是并非所有人会为了权利而迷失自己,比如王爷你。”沈月萤欣赏的看着他。 以前觉得他是个残暴的王爷,但和其他皇子接触过后,以及蓟州之行,倒是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更厉害的是他手下的夜云卫,能上战场还能救灾救难,着实是大盛好男儿。 “你在夸我吗?”夜云诀笑出声来。 第112章 你在害羞 沈月萤微微一愣:“王爷说笑了,你怎么还需要我夸呢?百姓们的眼里都看着呢。往日里王爷都是冷冰冰的,怎么今日王爷打趣我?” “岳姑娘,王爷只有对你才不冷冰冰的!” 冷风一进来就听到沈月萤的话,便随口接了这么一句话。 话一出口,冷风就后悔了。 因为夜云诀和沈月萤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了变化,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匆匆交错开。 “就你话多,让你在外面守着,进来做什么?”夜云诀沉声问了一句。 沈月萤轻咳了一声,主动起身走出去:“你们慢慢谈,我去看看病患。” 她脚步飞快,逃一般的离开暖阁,经过转角的位置时,和两个抬水的伙计撞在了一起。 那扁担挑着的水桶兜头泼了沈月萤一身。 “哎哟——” 伙计没站稳也被撞翻在地,还被扁担砸了一下。 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夜云诀,他和冷风闻声赶来,瞧见浑身是水的沈月萤被冻得瑟瑟发抖,挽起的发髻都散落了下来,湿漉漉的黏在白皙的脖颈上。 她的衣裳也被打湿,将身材的轮廓描绘出来…… “岳姑娘,你没事,我先扶你起来。”最靠近沈月萤的伙计起身后立马朝着她伸手想要扶她起来。 结果夜云诀快如闪电,眨眼间就移步上前,鸦青色的氅衣将沈月萤罩得严严实实。 “王爷?” 伙计瞧见夜云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神皆是敬畏。 “你们先去换衣裳,再唤人过来将这里打扫了。”夜云诀吩咐了一声,动作很自然的将沈月萤抱了起来。 被抱起来的沈月萤诧异的看着他的脸,入眼除了银灰色的面具外,什么也看不到。 沈月萤痛的牙齿打颤:“我、我自己能走。” “脚踝都肿了,你不觉得疼吗?还想自己走?”夜云诀的语气严肃不少,颇有一种她敢下来就敢抱着她离开的感觉。 “可能是太冷了,我刚才确实没察觉到疼。”沈月萤试着转动脚踝,很快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夜云诀抱着她来到耳房。 此时冷风找了个铜盆,从后厨要了烧红的炭火驾轻就熟的放在耳房里。 医馆后院东边的耳房是沈月萤住过的屋子,紧挨着后院的长廊,方便夜里出诊。 如今沈月萤浑身湿淋淋的围着棉被取暖,火盆就搁在榻边,王馆主拎着药箱小跑着进来,显然是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我听说岳姑娘扭伤了脚踝?”王馆主一脸紧张的打开药箱:“这是跌打损伤的药酒,王爷先让让,我看看伤势。” “本王看过了,没伤到骨头,先找个人进来帮她换身衣裳,不急这一时半刻治疗,再冻出个好歹岂不麻烦。” 夜云诀没忘记在伏山时,她染了风寒,累坏了身子,以至于大病了一场。 “不用,我自己换就行!”沈月萤的声音都有些颤音:“王爷,你们先出去,我换好叫你们。” “嗯,有需要叫我们。” 夜云诀叮嘱了一声,才拉着王馆主一起离开了耳房。 在他们离开前,有伙计送上来新买的干净衣裳放在床榻边上。 沈月萤听到关门声响起后,才哆嗦着躲在被窝里将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 一张脸冻得惨白,指尖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脱掉裙子时,她还要避免碰到扭伤的脚踝。 一番吃力下,沈月萤终于换好了衣裳,她将湿漉漉的头发有干净的布料抱起来,随后重新将被子盖在身上。 “王爷,我换好了。” “吱呀——” 耳房的门被人推开,沈月萤瞧见夜云诀一个人。 她微微蹙眉:“王馆主呢?” “临时来了个腿伤的伤患,王馆主去医治。”夜云诀跨步走了进来。 放着红木炭的铜盆发出“噼啪”的脆响,将这本就微妙的气氛又加以点缀。 “脚踝伸出来,先帮你擦药。”夜云诀轻声说道。 沈月萤“哦”了一声,但很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摇头道:“不必了王爷,就不劳烦你了。” “怎么?”夜云诀不懂。 沈月萤的脸迅速变红,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夜云诀面具下的双眸闪过疑惑,剑眉微蹙,是他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情吗? 被紧盯着的沈月萤更尴尬了,她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古代女子的脚怎么能随便让男子看? 虽然她不是这么传统的人,但……以岳萤的身份也不想和他有更多的暧昧。 “咳咳,那个,我自己来就好,或者找王馆主来。”沈月萤侧着脸说道。 夜云诀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黝黑的皮肤有点红,耳垂粉粉的…… “你在害羞?” “……” 沈月萤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他,红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半句话。 “噼啪”的是脆响在安静的耳房里响起。 夜云诀忽然发现她瞪着自己的神态似曾相识,好似是在王妃脸上看到过。 “王妃?”夜云诀不自然地开口。 沈月萤心中一惊,他在说什么! “王妃来了?”沈月萤诧异地往门口看去。 夜云诀回过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王妃?” “嗯?王爷,你想要说什么?”沈月萤故作淡定,心中却很疑惑,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王妃? 夜云诀企图在沈月萤的脸上在找出蛛丝马迹,可怎么看都没有了刚才相似的神态。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不用我来帮你上药?在伏山……”夜云诀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唇,又弯腰点了她的唇。 “轰——” 沈月萤的脸又红了不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很快。 他他他要干嘛! 沈月萤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突兀的喉结无声滑动了两下。 “那就有劳王爷了!” 沈月萤将脚伸出来,把头埋在被子里,尴尬! “好,上药可能有点疼,稍微忍着点。”夜云诀坐在凳子上,将跌打损伤的药酒倒在掌心,焐热了后才开始在沈月萤肿起来的脚踝上揉捏。 沈月萤呼吸一滞,感觉到夜云诀宽大的手掌托起她的脚,另一只手揉捏她的脚踝,没有裙衫之隔,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夜云诀手指上长年握兵器和弓箭留下的茧子。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所以感官被无形中放大,以至于沈月萤的脑海里浮现出夜云诀的那双手,以及顷刻前一闪而过的喉结。 打住! 沈月萤,你臆想什么呢! 堂堂夜云卫的王爷正在给你上药呢,你心思纯洁点行不行…… 第113章 王爷中了岳姑娘的毒吧 “这个力道还行吗?”夜云诀忽然问。 沈月萤点头如捣蒜:“嗯嗯!可以的!” 等上完药,夜云诀才起身,在木盆里净了手:“感觉好受点吗?估计晚上会疼一些,等淤血揉散了就会好一些,今晚就住在医馆。” “嗯,方才有劳王爷了,那我就不送了。”沈月萤直接下逐客令,她现在看到夜云诀就有点尴尬。 “好,本想着今日找你是为了问你如何医治我这脸,既然你要休息,那就改日。” 沈月萤听了这话,这才抬头望了过去。 这一看,又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涌动,莫名的她想到刚才他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沈月萤的脸一红,尴尬道:“改日,我现在也不太方便!” “嗯,岳姑娘好好休息。”夜云诀低声笑了笑。 在她的懊恼中抬脚离开了耳房。 沈月萤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却听到床板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他想入非非!”沈月萤将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嘟囔着,旧床板发出的声音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暗暗决定等脚好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木匠师傅换个新床! …… 夜晚。 难以入眠的夜云诀坐在书房里,他食指轻触薄唇,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想到岳萤的唇。 “冷风,你觉得岳萤姑娘……她会是谁家的女儿呢?” 冷风席地而坐正埋头擦拭长刀。 从医馆离开回到王府后,冷风以为收到云水坊的五色哨信后,王爷就会忙着回信。 没曾想他跟着夜云诀来到书房,王爷居然拉着他开始闲聊,而且话题的中心皆是围绕着岳萤。 聊了快半个时辰了,冷风觉得王爷太过反常,借口要擦拭佩刀想要避开,结果王爷居然抬了抬手让他落座,还丢给他一块磨刀石。 这架势是打算促膝长谈吗? “王爷你怎么老惦记着岳萤姑娘啊!” 冷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插在皇宫的耳目传来的消息是和疫病源头有关的毒药,既然云水坊那边都派人借着中秋宴的宫廷表演去一探虚实了,夜云卫难道什么都不做吗?” “宫廷特殊的毒药是引发疫病的根源,这是岳萤给我们提供的消息,当然要惦记她。” 冷风:“……” “王爷,恕属下说实话,您自从认识岳姑娘后,就一直惦记着她,蓟州一行后更是夸张,王爷不觉得其中有诈吗?” “你的意思是岳姑娘是其他皇子的人?”夜云诀冷漠问道。 冷风立马闭嘴,他倒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他想不明白为何唯独岳姑娘让夜云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呢? 以往王爷就算一直惦记着岳姑娘,但该休息还是休息。 夜云诀沉默的思考了着,他是欣赏沈月萤,再加上她不管是医术、还是头脑都很厉害。 “你说,她愿意医治贫穷百姓,却不愿意在我麾下做事,是不是也是她的本性?” “……” 冷风觉得王爷没救了。 刚才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但他并没有理会。 夜云诀没有非要得到答案,而是仔细的思考,沈月萤图的……到底是什么。 …… 两日后。 这两天沈月萤一直在医馆里养伤,直到脚踝的伤好的差不多,她才找机会回了一趟夜王府。 自从两日前那尴尬的一幕发生后,夜云诀就在也没有出现。 莫名的沈月萤觉得内心空荡荡的…… 不过一想到两人见面的尴尬,沈月萤又有点儿庆幸他没有来找自己。 芷兰院里。 沈月萤拎着买来的东西刚进来,春月刚好瞧见,如释重负地走上前:“王妃,你可算回来了,超过三日,怕是要惊动萧侧妃了。” 等到春蝉帮沈月萤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后,春蝉才问道:“王妃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沈月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嘀咕道:是萧侧妃暗中找茬了,还是管事嬷嬷受罚了?不过看春月的脸色似乎都不像是。 等沈月萤落座后,春月才娓娓道来:“王妃你出门的这三天,后厨掌事嬷嬷来了芷兰院两趟,除了送点心之外,还送了些心灵手巧的小玩意。” “是为了感谢王妃当日的救命之恩。” 春蝉将茶香袅袅的蜜茶递给沈月萤,继续说道:“萧侧妃随意的找了个由头,将掌事嬷嬷给罚了一通,扣了月钱。” 萧姝儿就这么轻拿轻放的放过她了? 沈月萤是不太相信,尽管萧姝儿不来找茬,但她还是要谨慎一些才是。 倒是没想到当日无心之举倒是让奴仆们心里留了个好名声。 “春月,你从我账上走五两银子,一会儿趁着天黑给掌事嬷嬷送去,横竖我银子多的是。” 沈月萤并非是人傻钱多的缺心眼儿,她只是见不得萧侧妃克扣府中的下人。 何况她现在还做不到恩威并施,毕竟她在夜王府、没什么威严。 眼下她能做的就是用银子和心意来感动这些奴仆。 “王妃,萧侧妃那边……”春月问了一句。 “无事,该汇报的就汇报,免得她为难你们,我的银子又不是王府给的,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就当做是破财消灾了。” 沈月萤说完喝了一口蜜茶,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对了,马上就八月节,除了暖手炉和衣裳,我给你们也买了不少吃的,还有月饼和花糕,趁着新鲜,你们记得吃。” 春月和春蝉对视了一眼,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和喜悦。 她们没想到一开始只是为了活命才低头的日子,却越过越滋润。 尽管主子是个不受宠的王妃,但她们为奴为婢的人还能被主子惦记,就已经属实不易。 “多谢王妃。”春月两人激动的道谢。 沈月萤回房歇息,在案几前落座后她翻开她贴身携带的册子,上面鬼画符似得记录了不少内容。 有钩花的图案,有简笔记录的文字,甚至还混杂着英文字母。 这册子上记录了京城疫病、蕲州案以及周皇后母子等人的相关内容。 她按照时间线做了记录,为了保险起见,记录的方式比较独特,估计除了她,谁也看不懂。 如今夜成锦留给她的病患医治的差不多,目前能够正常饮食,下榻活动,估计也该给二皇子传信了。 只是不知夜成锦会亲自来找茬儿趁机除掉她吗? 沈月萤不得而知,但是她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第114章 二皇子单枪匹马来了 八月初六这天,沈月萤和往常一样在医馆的后院,帮王馆主晾晒梅雨打湿的药材时,二皇子夜成锦不请自来。 少了三皇子的衬托,夜成锦反而也没之前那般难伺候了。 沈月萤递给王馆主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泡了茶端了过来,又以医馆前厅还有琐事要处理,主动离开小院。 在她脚踝受伤期,她曾叮嘱过王馆主遇到两位皇子时要避开,毕竟皇子们是冲她来的。 她不想殃及无辜。 王馆主离开后院便打发了人带话给夜云诀。 “岳姑娘,看得出来你医术确实高明,也难怪王爷会对你如此重视呢!”夜成锦撩起锦袍下摆落座,又手腕一抖,锦袍轻飘飘地搭在膝盖上。 这一起一落的动作倒是让旁边医治好的男子眼神微微一颤。 沈月萤客气了一句:“这话万万不敢当,小女子不过是运气好,曾救过夜云卫的侍卫罢了,至于蕲州之行也是阴差阳错,并非是二皇子想象的那般受王爷重视。” 夜成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岳姑娘何必谦虚呢?今日本殿下独身前来,就是想要和岳姑娘推心置腹地谈谈。” 沈月萤秀眉微挑,她不知道二皇子这话的深浅,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按照夜云诀的说法蕲州案就是眼前这位二皇子监察的,借着贪污受贿、祸乱朝纲的名义,拔掉了不少碍事的小人物。 如今夜成锦不绕圈子和沈月萤推心置腹,她可万万不敢当! 沈月萤搭在桌案前的手指微微一蜷:“二皇子身份尊贵,小女子怎敢和二皇子推心置腹地谈?二皇子莫要折煞我。” “岳姑娘,蕲州一案,本皇子是监察,对于很多细节是一清二楚,尤其是你在伏山一带的事情可谓是事无巨细,今日过来就是想听听你说几句实话。” 夜成锦慢悠悠地说完后,嘴角含笑看向她。 可沈月萤分明瞧见他那眸子里并无半分笑意,反而是凛冽的眼刀。 原本春风含笑的沈月萤,笑容散尽,黑沉沉的瞳孔骤然一缩:“二皇子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甚好。”夜成锦望过来的视线,如同深不见底的海。 “在伏山时,王爷身边除了贴身的夜云卫之外,你可曾见过此人。”二皇子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画像,放在了沈月萤的面前。 松纹纸上是男子的花香,最醒目的就是眉间有触目惊心的疤痕。 这是松月的画像。 “这道疤痕倒是见过,可想不起是什么人。” 沈月萤拿起面前的茶盏,语速缓慢,微微蹙眉仔细回忆了一下。 “再说,当初去蕲州伏山一带,我累垮了,昏迷了几日。见过的人太多,若是没这道疤,我或许都记不得。” 夜成锦仿佛料到她会如此搪塞。 “岳姑娘,不如你好好回忆一下,要知道无凭无据本皇子也不会亲自过来找你确认,有证人说见到你和此男子在雨棚下聊天,而且此人与夜王……”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手里的茶盏轻轻一扣,发出一声脆响。 因为这一声脆响,沈月萤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夜成锦应该是为了试探夜云诀和松月的关系,他这么做只是单纯的为了蓟州的事情? 不对,若真是如此,有人证在何必还来寻味她?更是大费周章的找病患试探她的医术? 疫病与蕲州案肯定有什么共同点,譬如她两件事都接触过,而夜云诀也是如此…… 那松月呢? 难道松月也和这两件事有关系?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沈月萤的脑海中闪过:松月该不会也牵连到宫里特殊毒药的事? “岳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夜成锦意识到她的眼神变化,追问了一句。 不等沈月萤开口,夜云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沈月萤看到他的时候,莫名松了一口气。 夜云诀,你还真是踩着点出现啊! “王爷和二皇子不愧是手足兄弟,一前一后来这医馆,不会也是为了问这画像上的人?”沈月萤反应极快,拿着画像看向夜云诀。 这等于直接告诉他,二皇子来此处的目的。 “没想到皇兄也过来了,看来皇兄还真是很重视岳姑娘。”夜成锦嘴角的笑很是古怪。 夜云诀挑眉:“岳姑娘救过本王的命,当然要重视些。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看来岳姑娘和皇兄之间还有不少惊心动魄的故事,不如改日和皇弟详细聊聊?”夜成锦笑问。 沈月萤纳闷:为什么要改日?难道因为夜云诀来了就不想谈了? “二弟既然好奇,那必定满足你的心愿。”夜云诀扫了那一张画像:“不过二弟如此神通广大,连画像都描摹如此相似,还打听不到本王和岳姑娘的那点交情?” 沈月萤一听,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下来。 反倒是夜成锦抬眼扫向夜云诀:“在皇兄面前,皇弟哪敢班门弄斧。” 他眯着眼睛笑道:“母后曾悉心教导过,皇兄是诸多皇子中,唯一封了王,又有军功在身,皇弟那点手段可不够看的,免得到头来自讨苦吃。” “二弟倒是有自知之明。”夜云诀毫不客气的啧了一句。 这话听的沈月萤心惊肉跳,但却不敢说一句话。 夜成锦面无异色,坦然笑道:“皇兄说的对,皇弟从不会自欺欺人,毕竟有母后护着本皇子有恃无恐也无妨,不像皇兄被父皇捧得那么高,稍有不慎怕是会摔得粉身碎骨。” 三言两语,兄弟二人的气氛就剑拔弩张起来。 沈月萤将呼吸声压低,唯恐这两位再打起来。 夜云诀的母后早已经过世,这分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至于皇帝,看似宠爱夜云诀,其实是故意捧杀,让他成为挡箭牌,毕竟枪打出头鸟嘛! 沈月萤在心里替夜云诀谋不平,偷偷环视在场的每个人时,她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全程旁观这一幕的病患面色不改,如泰山般岿然不动,从夜云诀出现时就护在夜成锦的身侧,目不斜视,一改之前病秧子的狼狈。 沈月萤留意到此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第115章 陈鸿轩写给他的书信 难怪她在给他诊脉时,总觉得他的心脉像是被虚无缥缈的云雾罩着,原来是个功夫高手。 可惜她是不懂武功,否则就能通过脉象来判断内力的深厚。 估摸此人是夜成锦的贴身护卫,身手应该和冷风不分上下,否则他也不会单枪匹马的找到这儿。 而夜成锦今日到来,完全是想试探她岳萤在夜云诀心中的地位! 沈月萤结合这些推断出,她的小命在两位皇子看来,是已经彻底的和夜云诀绑在一起了。 “皇兄,这幅画像就留给岳姑娘,病患既然已经医治好,那皇弟便先带走。”夜成锦朝着夜云诀施礼,转身带人离开了后院。 等后院只剩下沈月萤和夜云诀两个人时,她才拍了拍胸口,吁出一口浊气。 “王爷,我刚刚以为你们要打起来呢,我差点喘不上气来。”沈月萤说完,端起茶盏一口饮尽。 不过话刚落下,她又想到了之前两人尴尬的场面。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入眼是冰冷的面具,沈月萤内心有点儿失落。 他这脸上的蛊毒不医治,还真是麻烦,想要察言观色一番也做不到。 夜云诀将松月的画像揉成了一团,丢在了面前凉透的茶杯里,他深邃的眼眸看向她。 见她这么自然的说话,仿佛是彻底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他近几日一直心绪不宁,但看到她的时候就心安了不少。 只是那日过后,沈月萤好似有意无意的故意躲着他。 也不知道是他多想,还是事实如此。 “王爷?”沈月萤一脸懵。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他一沉默下来,脸色看着就很不好? 回过神的夜云诀重新拿了茶杯,倒了一杯水后笑道:“今日之事,多谢岳姑娘,你做的很好。” 沈月萤随意地摆摆手:“王爷,不必如此客气,再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一条船上的人?”夜云诀呢喃了一句,随后轻声笑了笑。 “对啊,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我现在去和两位皇子说我不是你的人,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沈月萤耸了耸肩膀。 她是他的人…… 夜云诀忽然觉得沈月萤这话说的让他觉得很舒心。 他定了定心神:“那如今你不想知道这其中关系吗?” 沈月萤思索了一下,认真的回答:“松月、五色哨信、朴神医……这些都还不是我现在应该知道的。” 虽然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她在这里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毕竟她双重身份夜云诀还不知道。 倘若真的知道这其中关系,那她就是退无可退了! 这种不自控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好,那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夜云诀轻声说道。 “王爷,自从蕲州回来,你和我说话时,都不怎么用本王自称,这让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沈月萤冷不丁换了个话题。 她问道:“你就不怕习惯成自然,哪天在被人面前说漏嘴了?” 夜云诀笑了笑:“你不是别人,我分的清楚。” 不是别人是什么? 救命恩人?又或者说是自己人? 一想到自己人,她的视线就扫过他的薄唇…… 在伏山的时候,他亲自用嘴喂药……他的唇看起来那么薄,却那么软…… 沈月萤如此想着,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 她挥了挥手:“算了,先不说这个了,王爷,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夜云诀好奇的看向她。 沈月萤指了指耳房:“进屋说,我总觉得外面不安全,指不定又有哪一方的势力盯着呢!”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太草木皆兵,有夜云卫守着,就算有人想要偷听也很难做到。”夜云诀安抚了一句。 其实,他是怕进沈月萤的厢房,脑海里总会浮现上次两人独处以及在伏山的画面,甚至脑子里总是回忆她那软软的唇…… “那好,王爷稍等,我去拿过来。” 等沈月萤重新来到院子时,发现暖阁桌案上的茶杯已经换过了,泡着松月画像的茶杯不见踪影。 “刚换好茶水,听王馆主说你喜欢茶山小团,就带了一些,你尝尝看。”夜云诀示意她落座喝茶。 沈月萤不客气的点点头。 “前一日,我骑马去校场后山的那个小屋,冷风应该和你说过?”沈月萤是去泡温泉的,毕竟那纯天然的温泉舒适宜人。 夜云诀点了点:“嗯,我知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瞧见了陈鸿轩。” 陈鸿轩秋试成绩还算不错,殿试并未入皇帝的法眼,或许是因为受到蕲州陈氏的影响,所以如今并不得志。 “他和我说齐尚书……”沈月萤停顿了一下,纠正道:“如今应该是齐侍郎,他好像是一门心思要将陈鸿轩放在夜云卫里,此事王爷应该也知道?” “确实知道,齐海峰旁敲侧击过好几次。”夜云诀喝了一口茶,问她:“这和你要我看的东西有关系?” “对。”沈月萤点了点头,将一纸书信放在夜云诀的面前。 夜云诀倒是没有直接接过来:“这是?” “陈鸿轩写给王爷的信,当然我已经看过了。”沈月萤丝毫不掩饰心里想法。 沈月萤总结了一下:“其一,他本人也向往夜云卫,希望王爷顺水推舟,既成全他又卖给齐海峰一个人情,官场的人情是要还的,齐海峰是聪明人,他不会白白承王爷的情。” 夜云诀见她这么一说,倒也没有想要看书信内容,直言道:“其二呢?” “其二就是他即使进了夜云卫,也是从最小侍卫做起。”沈月萤屈指敲击桌案。 不等他开口,她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不论是齐海峰还是三皇子都清楚这一点,想要在夜云卫安插耳目可没有那么简单,所以需要让陈鸿轩取得王爷的信任。” “至于其三嘛。”沈月萤抿了抿嘴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茶山小团的味道就是好,沈月萤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平日喜欢大叶茶的味道,这茶山小团是类似于铁观音的味道,但偏甜一些,而且茶叶泡开后如同蒲团,因此得名。 沈月萤慢慢品了几口,眨眼功夫一杯茶就见了底。 夜云诀笑着拿起茶壶,亲自给她倒茶。 “多谢王爷,瞧我只顾得上喝茶,险些忘记说正事。”沈月萤抿嘴笑了笑。 第116章 大梁望族图腾 夜云诀险些被这笑容烫了眸子,侧了侧目光:“无妨,你喜欢这口感便好。” “嗯,确实喜欢。” 沈月萤压根不知道这茶叶是夜云诀亲自帮她采摘烘焙的,否则绝不只是受宠若惊了。 自从夜云诀和冷风在书房彻夜长谈后,这几日从王馆主那儿打探到岳萤的饮食爱好,所以才投其所好。 这也是为何明知道沈月萤躲着他,他也不恼的缘故。 等沈月萤咽下一口茶,才继续说道:“这其三嘛,就是陈鸿轩曾去护城河的画舫,在乐师遇难的地方待了一夜,意外撞见了一桩怪事。” “怪事?”夜云诀诧异。 “对,在那一片画舫中有不少孤寡老幼做苦力赚银子,可那晚有老妪被官兵带走,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带走,留下的孙女状告无门,求到城防官兵的手下,却被凌辱致死……” 夜云诀脸色一变。 “陈鸿轩之所以提起此事,是因为他事后想要给那孙女点碎银子,安抚一下,结果托人一打听才知道人已经死了,可最奇怪的是老妪的孙女在结案的死因上写的是突发心疾。” 沈月萤说扫此处也有些不忿:“陈鸿轩总觉得奇怪,豆蔻年华的姑娘在花舫做苦力怎么会有心疾,便找我商议,于是拿银子贿赂了一番,这才看到了尸体。” “王爷你猜,我在结案的军爷私宅中发现了什么?”沈月萤微微眯着眼睛严肃地看向夜云诀冰冷的面具。 “听你的语气绝非是普通的金银珠宝。”夜云诀缓缓问道:“岳姑娘直说究竟是何物?” 沈月萤主动将东西交了出来,放在夜云诀的面前。 是一块老旧的木牌,但质地确实价值不菲的紫檀木! 上面还有划痕,单从雕刻的纹路以及镂空的文字来看都绝非俗物。 “我不认识上面的图案,但陈鸿轩说这是大梁望族的家徽图腾。”沈月萤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梁望族! 夜云诀眸光一沉,拿起那块紫檀木牌仔细端详。 “王爷,你是否认得这图腾?”沈月萤问。 面对沈月萤的疑问,夜云诀没有正面回答。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紫檀木上的纹路,片刻后才开口:“你对紫檀木了解多少?” “紫檀木价格不菲,至少普通的官兵是买不起的。”沈月萤如实回答。 夜云诀点点头,却并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紫檀木还有一个特点是入水即沉,你试试这块木头。” 他将木牌递给了沈月萤。 沈月萤从他手里接过木牌,起身走到院子备好的水桶边。 她走到水桶边上的时候隐约猜到了结果,在要将木牌放下时,她抬头看向喝茶的夜云诀。 “王爷,我对紫檀木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物以稀为贵,如果这块紫檀木的牌子真的不沉水,是不是——” 不等沈月萤的话音落地,夜云诀就打断了她的话:“是。” 沈月萤翻了个白眼。 她话都没说完呢,他是什么? “啪嗒——” 紫檀木牌被沈月萤丢在水里,居然真的没有沉入水中。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月萤皱眉嘟囔了一句。 梁国望族的图腾紫檀木牌居然出现在大盛国的皇城中,而且还牵涉到了人命。 这已经不是皇子权斗的问题,而是升级到了大盛和大梁两个国家的纷争中。 “这块木牌先交给我保管。”夜云诀的语气明显严肃了几分。 沈月萤被他紧贴着后颈的气息给吓得一颤,眼看着要栽倒在水里。 “小心!”夜云诀拉了她一把。 沈月萤靠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惊慌之余抱怨道:“是你悄无声息地贴过来,三魂七魄都要被你给吓没了!” 她说完推开夜云诀,面红耳赤的坐了回去,举起茶杯一股脑喝了个干净。 夜云诀没辩驳,而是拂袖将飘在水面上的紫檀木牌捡回来,手腕微微发力,原本湿透了的木牌顷刻间就恢复干燥的模样,水汽被他的内力蒸干。 “这件事情陈鸿轩还和别人提过吗?”夜云诀将木牌收到袖袋里,扭头问沈月萤。 沈月萤好不容易降下脸上的热度,没好气的说道:“单独给你说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兹事体大。” “那就好,你回去告诉陈鸿轩,只要不怕死,夜云卫随时欢迎他。”夜云诀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沈月萤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撇了撇嘴角。 这是又摊上什么大事了吗? “就不该多管闲事,这下好了,别指望过安生日子了!”沈月萤哀嚎了一声,趴在案几上愁眉不展。 按照陈鸿轩告诉她的消息,这大梁国和大盛国接壤,边陲一直有摩擦,关系几十年如一日的紧张。 “这下可是内忧外患举步维艰了,我怎么这般命苦……” 沈月萤喝的明明是茶,现在却希望茶水是酒,好让她一醉方休,暂时忘记这些烦心事。 “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来的时候,听见王馆主说王爷刚走没多久。” 陈鸿轩惦记着书信的事儿,每日抽空来一趟医馆。 “你来正是时候,东西我都交给王爷了。”沈月萤语气幽幽地说道:“我突然发现,每次见你准没什么好事。” 陈鸿轩嘴角一抽:“岳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似乎没有得罪过你?” “少和我装可怜,你心里明白。”沈月萤重新坐起来,指了指茶壶:“喝茶,茶山小团,口感很不错,夜王带来的,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陈鸿轩撩起袍衫落座。 沈月萤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不怕死,夜云卫随时欢迎你!” “此话当真是王爷说的?!” 陈鸿轩激动地跳了三尺高,三两下蹦跶到沈月萤的跟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冷静点,以前对着杀人不眨眼的齐海峰你都没这么失态,夜云卫的魅力就那么大吗?”沈月萤挑眉瞪了他一眼。 陈鸿轩压根不介意她的态度,反而兴奋的绕着她转圈圈:“当然啊,你别在这坐着了,赶紧走!” “走去哪儿?”沈月萤被他绕得头晕,揉了揉眉心说道:“你不会迫不及待的要去夜云卫报道?” 第117章 他们要杀的是她 “是啊,你不是去过夜云卫的校场吗?快带我去!”陈鸿轩是真心憧憬着能够成为夜云卫一员的。 何况这也是祖父的心愿。 “这都什么时辰了?恐怕王爷未必在校场。”沈月萤推脱。 “王爷不在,还有夜云卫副将闫绍清,算我求你了岳姑娘,你行行好,祖父若是看到我能够穿着夜云卫的云纹护甲,肯定会很开心!” 在陈鸿轩的软磨硬泡下,沈月萤只好答应了下来,她从后院牵了马:“你也去牵马,王馆主之前采买药材时也买了两匹马。” “好咧!” 两人骑马离开医馆时,蹲守在街口石牌楼的黑影也一闪而过。 沈月萤原本是想带陈鸿轩走校场后山那条小鹿的,可一想到那条路太过隐蔽,又只能容下一匹马,最后她不得不放弃这一条路。 在两人策马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头巷尾后,四周越发安静,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 入冬后的京城摆脱了萧瑟的深秋,也迎来了砭骨的寒冷。 两人穿入一片山林朝着夜云卫的校场疾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骑在另外一匹马上的陈鸿轩忽然问了一声。 沈月萤:“……” 哪来的动静?这小子怕不是太兴奋幻听了不成? 没等沈月萤回答,她胯下疾驰的马好似忽然受到惊吓,骤然减速,在这种情况下沈月萤险些被甩下马背,她的五脏六腑的都颠了出来。 “小心!”陈鸿轩反应很快,手臂一挥压着沈月萤的后背,让她趴在了马背上。 “嗖嗖——” 有暗器擦着沈月萤的背脊飞过。 若不是陈鸿轩出手,只怕她还不能避开那伤人的暗器。 “有人偷袭!”陈鸿轩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青蓝色的氅衣在空中转了一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寒光一闪而过,沈月萤这才发现陈鸿轩的那把软剑宛如腰带柔软,可手腕一震,软剑顿时笔挺坚硬,势如破竹刺去。 一声冷哼从空中飘过,弯月似得刀刃破空而来。 偷袭的黑衣人意识到已经暴露了,大喝一声,速度快如风,急如电! “锵——” 刺耳的兵器撞击声震慑静谧的山林。 沈月萤暗叫不好,也赶紧弯腰下马,指间捻着金针,迅速进入警惕的状态,找了路边的树做掩体。 在沈月萤眨眼间,陈鸿轩已经和黑衣人过了十几招,那把软剑看似扶风弱柳,可剑锋凌冽,气势倒是挺足,挡住了黑衣人流星般的弯刀,却也被震得后撤了七八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下竟敢伤人!”沈月萤呵斥一声,甩出手里的金针。 沈月萤发现偷袭的黑衣人是单枪匹马,这才冒头出声,是想要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不是你,是你们!”陈鸿轩飞身落在树干上,提醒沈月萤:“小心你身后!” 埋伏在沈月萤身后的黑衣人暴露,只见他提着手里的弯刀劈了过去。 在蕲州经历过无数次暗杀和埋伏的沈月萤也算有经验,千钧一发之际,她反身躲避。 被弯刀砍断的枯枝抽在沈月萤的脸上,她鼻尖被划伤,刺出去的金针倒是起了效果,刺中黑衣人。 淬了毒液的金针虽不至于见血封喉,却能够麻痹人的静脉。 在沈月萤以为能够松口气时,只见那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拿弯刀削断了被银针刺中的手臂,飞快的点穴止血止痛。 “这是什么怪物,敢死队吗?”沈月萤大吃一惊,拔腿就跑。 那断了一臂的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细锁链。 “哗啦啦——” 锁链摩擦声响起,跟催命的魔咒似得在林间回荡,而甩出去的弯刀被锁链拽了回来。 很快沈月萤就被黑衣人追上,她的后背有疾风裹挟着血腥味传来。 “啊——” 沈月萤吃痛地喊了一句,她的后背被黑衣人甩出来的弯刀背把拍到。 没有看清脚下的沈月萤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呵,你还能往哪里跑?” 断臂的黑衣人将收回来的弯刀一甩,刀锋瞄准沈月萤白皙纤细的脖颈。 眼看着弯刀要袭来,忽然连着弯刀的锁链就细长的剑锋一挑,硬生生将甩出去的弯刀给调转了方向,半截身子被血溅红的陈鸿轩侧身过去,直接将独臂黑衣人撞倒在地上。 “岳姑娘,快跑,找夜云卫来——” 陈鸿轩挡在沈月萤的面前。 沈月萤顾不得后背上的疼痛,吃力地爬起来往夜云卫校场跑去。 被撞翻的独臂黑衣人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吃痛大叫一声,却反应很快,趁着这个姿势,单臂环住陈鸿轩,抬脚用力踹向他的腰腹。 陈鸿轩当场吐出一口血,直接飞出一段距离撞在树干上。 “咳咳咳——” 口鼻染着血的陈鸿轩上气不接下气的咳了起来。 “陈鸿轩!” 沈月萤听到动静,脚下一滞,扭头去寻找受伤的陈鸿轩。 趴在地上的陈鸿轩:“……” 她又跑回来,难道是想要留下来送命吗? 他好不容易靠着偷袭解决了一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垂死的黑衣人用弯刀击中后背。 整个人被震飞出时,余光看到了穷途末路的岳萤,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她。 陈鸿轩从之前的交手能够看出黑衣人不是冲着他来的,至少和他交手不会是杀招。 “他……他们要杀的是你啊!”陈鸿轩几不可闻的说道。 他在失去意识前还呢喃着:“我……还要做夜云卫的,不能死在这儿,岳萤,你得撑住,我还指望你救我……” 此刻的沈月萤没有听到陈鸿轩的这一番话,她现在被独臂黑衣人步步紧逼,弯刀被陈鸿轩的软剑给钉住了锁链,一时拉扯不动。 “你为什么要杀我?!” 沈月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即使知道躲不掉,但她也想尽量的拖时间。 她马在刚才打斗时受了惊吓,撒丫子跑得不见踪影。 但她知道夜云诀送她的马一定和他的马一样有灵性,再加上这距离夜云卫的校场不远,说不定能帮她找来救兵。 “等你下了黄泉会知道答案的!”独臂黑衣人回应了一句。 他甩开手腕上的锁链,料定沈月萤跑不掉,快步逼近。 第118章 王爷救了他们一命 “你不怕我的毒针了?”沈月萤装腔作势的大吼了一句,指尖隐藏的金针弹出。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根金针压根没有淬毒。 金针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沈月萤撒丫子玩命般的跑了起来,在跑过参天的大榕树时,一咬牙直接顺着树干爬上去。 没有武功的沈月萤尽管用力的爬树,却也显得很勉强。 躲避金针的独臂黑衣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她骗了,恼怒的去追击她,足尖儿踩在树干上,眨眼间就飞在大榕树上。 “咔嚓——” 独臂黑衣人折断枯枝作为武器,在内力的加持下,气势如虹的刺向沈月萤。 猝不及防的攻击让沈月萤惊慌失措,脚下不稳,整个人直接从树干上坠落下去。 裙袂随风飞扬,不懂轻功的沈月萤知道这摔下去虽不至于死,但骨折是难免的。 在快要落地的瞬间,她双手抱头,尽量将身体成为滚头状,落地后她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摔倒七荤八素的沈月萤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摔坏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独臂黑衣人举着枯枝对准她的胸口。 “你的死期到了!” 电光火石之间,沈月萤头昏眼花地看着独臂黑衣人握住枯枝刺过来。 眼看着就要被刺中时,一把长刀从天而降将枯枝砍断。 独臂黑衣人错愕,转身的瞬间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夜云诀! “本王的人你也敢碰!” 夜云诀手握长刀,冷芒如凛冽的疾风,在衣袂起落的一瞬间,黑衣人仅存的那条手臂也被齐肩砍断。 失去双臂的黑衣人连连后退,难以置信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夜云诀! “看你的眼神,应该是认识本王。” 夜云诀将倒在地上的沈月萤扶起来,侧身看向黑衣人,那眸光阴鸷而沉冷。 黑衣人看到夜云诀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大限将至,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做,狠厉地看向沈月萤。 “王爷,小心他服毒!” 沈月萤从黑衣人的眼神里察觉到决绝的狠意,心中暗道不好。 夜云诀速度很快,闪身上前钳住黑衣人的下颌时。藏在黑衣人后槽牙的毒丸已经在顷刻间吞了下去。 “晚了一步,人已经死了。” 夜云诀皱眉将黑衣人的尸体扔在地上。 沈月萤愣在原地,若不是身后还靠着一棵树,她怕是要站不住了:“为什么京城也会有杀手?而且还是冲着我来的……” 夜云诀知道她受了惊讶,解开氅衣将她包裹住。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她脸上的鲜血。 暖意回笼,沈月萤靠在夜云诀的肩膀上,眸中的潮湿挥之不去,却后知后觉的想起生死不明的陈鸿轩。 “王爷,你……你先去看看陈鸿轩,他为了救我受伤了!”沈月萤一紧张险些咬到了舌头。 夜云诀没想到陈鸿轩也在这儿? 他在离开医馆之后,为了弄清楚紫檀木上的图腾,掩人耳目亲自去了一趟云水坊,将紫藤木牌交给坊主后,被告知京城有不明势力异动。 他急匆匆的离开云水坊,又联系了冷风,在赶去校场的路上遇到了沈月萤的马正在疯跑,这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加快速度赶来的他就看到了打斗现场。 等他找到昏迷不醒的陈鸿轩后,沈月萤忍着疼痛第一时间给他诊脉。 “除了外伤之外,还有内脏出血,需要尽快止血。”沈月萤有点急迫的看向夜云诀:“你先带他去校场,救人要紧,我身上没有金针,不能给他针灸,你让军医给他准备口服止血药。” “我带你一起走。”夜云诀不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夜云诀打哨,战马月牙儿就跑了过来。他将受伤昏迷的陈鸿轩放在马背上,又将沈月萤抱上马。 “你的马也在附近,我骑你的马,咱们一起去校场。”夜云诀牵着马,往树林外走去。 沈月萤“嗯”了一声,她手里还握着夜云诀给她的手帕。 那是夜云诀帮她擦拭口鼻鲜血的手帕…… 他刚才轻柔的模样让她内心变得柔软,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当他们赶到夜云卫校场后,军医们都聚集过来医治陈鸿轩。 …… 半个时辰后,陈鸿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服了药,包扎了伤口。 至于沈月萤她坐在夜云诀在校场的厢房里。 虽然她的外伤不算严重,但毕竟是姑娘家,她上药时是在夜云诀的房内,右侧的小腹有一大片的淤青,手臂和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痕迹,最严重的是后背…… 沈月萤拿着药对着铜镜想要给后背上药,可她用了很多种方法,发现没有一点儿的办法。 “王爷?” 忍着痛意的沈月萤穿上拿起床榻上的衣裳遮挡着身子。 站在门口的夜云诀开口:“怎么了?” “王爷可以帮我找个女子来吗?我后背有伤……我抹不了药。”沈月萤有点儿难为情地开口。 她的话落下后,夜云诀迟迟未开口。 沈月萤疑惑:“王爷?你有在听吗?”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夜云诀的声音,沈月萤想了想,便决定先不上药了,等回去后再让那四个丫鬟上药好了。 “岳姑娘,校场没有女子,连伙夫都是男子,不如我帮你上药?我可以闭着眼睛……”夜云诀说着沉默了下来。 他想解释,又怕沈月萤误会他。 沈月萤尴尬地开口:“唔……那不用了,我回去后再上药。” “不行,伤口怎么能耽搁?我帮岳姑娘上药,岳姑娘躺在床榻上盖着被子,我保证不会乱看!”夜云诀坚定道。 沈月萤:“……” 她想说不用,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夜云诀的声音便传来: “我进来了?” 听到推门声的沈月萤迅速躲进被窝里,那衣裳她还没来得及穿,只好胡乱地用被子遮住。 但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撞到淤青的地方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 夜云诀闭着眼快步进来。 沈月萤趴在床榻上,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能尴尬道:“没、没什么,王爷不是要帮我上药吗?快点儿。” 她将被子稍微掀开一点,露出白皙的后背。 第119章 岳萤,你是在逃避吗 夜云诀将眼睛微微撑开一条缝,见她没有暴露太多,这才放松下来。 他坐在凳子上,拿起膏药给她上药。 在看到她那白皙的后背上有一条明显的淤青,甚至还夹杂着血丝时,他深邃的眼眸闪过痛意。 “可能会有点儿痛,岳姑娘忍着点。”夜云诀拿着药膏一点点给她抹药。 尽管他的动作很温柔,但沈月萤还是觉得疼痛。 她紧咬着牙龈,直到他上药结束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夜云诀起身不在去看她:“岳姑娘先穿衣裳,我出去等你。” “……好。”沈月萤有点儿尴尬。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门关上的声音后,沈月萤才小心翼翼地看向门口。 发现没有夜云诀身影后,她才缓缓起身穿衣裳。 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膏药的冰凉袭来,沈月萤紧咬着牙龈穿好衣裳起身出去。 她刚打开门,站在台阶下的夜云诀听到动静,抬眸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沈月萤想到刚才上药的场面,她脸一红。 “我让人给你带了一些吃的,怕你饿。”夜云诀将油纸包着的糕点和牛肉递给了沈月萤。 “谢谢王爷。”沈月萤示意他进来坐下聊。 厢房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药酒味道。 沈月萤这会儿也吃不进去什么东西,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我应该没有遗漏什么。”沈月萤目光灼灼地看向夜云诀:“王爷从他们的尸身上查到什么没?” 冷风收到五色哨信后便策马朝着校场赶来,路上将黑衣人的尸体一并带回来。 除了带着锁链的弯刀外,还发现两个尸体身上有大小不同的燕子刺青,而且位置也不一样,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燕子刺青?总不会是什么江湖门派?”沈月萤皱眉。 “这些我都会调查清楚的,不过这些黑衣人既然是冲着你来的,估计和之前的事情有关系。” “王爷的意思是可能是两个皇子想要杀我?”沈月萤疑惑的看过去。 夜云诀认真分析道:“按照我的了解,不可能是皇宫的势力,不管是哪一方面,巍峨万无一失,他们不可能只是让两个人来,这两个黑衣人的画像我一看好冷风描摹。” 有画像在手想要查清楚就会方便一些,可前提是这些人是皇子们耳目或者暗卫。 “要真查出来了,王爷也不要告诉我真相。”沈月萤后怕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可能总是那么幸运,遇到危险都能被王爷救了。” 夜云诀严肃的看向她:“岳萤,不管事情要不要查清楚,我都能救你很多次,何况你不觉得知道对方的底细后才能更好的躲过暗杀吗?” “我……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在医馆行医,这些人拿到还会跑到医馆动手不成?”沈月萤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是打算一辈子住在医馆了?” “……” “陈鸿轩在危急关头都愿意放弃性命来救你,你欠了他的恩情,不打算偿还吗?” 被质问的沈月萤反驳:“要不是为了带他来夜云卫的校场,你以为会遭遇这些暗杀吗?” “岳萤,你应该知道就算没有今天下午这件事,但凡你离开医馆,一样会被这些黑衣人盯上!”夜云诀义正辞严的说道。 沈月萤愣了一下,夜云诀说的对,但她就是不想承认。 正面冲突和嘴上说说是两码事,现在她是真的感到害怕,在这冷兵器时代,这些被圈养的暗卫为了完成目标,连自己的身体都敢伤害,甚至为了完成任务去死…… 这其中的恨绝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达不到的地步。 “岳萤,你是在逃避吗?”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月萤认命的叹气:“我以后不会单独出门,身上也会多带一些能用的上的小玩意才行。” “我会吩咐夜云卫暗中保护你。” “知道了,多谢王爷。” …… 这天夜里,沈月萤住在校场后山的院子。 她苦思冥想,今日的黑衣人来的突兀,肯定是有原因的。 除了二皇子出现在医馆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等等,那块紫檀木牌! 沈月萤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现在的脑袋特别的清醒,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夜云诀。 可刚刚起身穿上外衣的沈月萤又重新躺下来。 现在天色已晚,倘若她就这么过去,不就说明他们之间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 一想到夜云诀对岳萤和王妃两种态度,沈月萤便疯狂的摇头。 “沈岳萤啊沈岳萤,你能想到的事情你觉得人家王爷想不到?何况你现在用的岳萤身份还是未婚女子,怎么不知道避嫌!”沈岳萤躺在床榻上嘀咕了一阵。 与此同时,校场书房里。 夜云诀坐在案几前看着云水坊坊主传来的五色哨信。 “王爷,这块紫檀木牌上雕刻的纹路是大梁国武将们拥戴的图腾。”冷风神色肃穆。 夜云诀将琉璃灯罩取下,将哨信放进火焰中,瞬间哨信被烧成灰燃尽。 夜云诀凝神道:“大梁国的四方将帅名不虚传,梁、周、林、申都是望族,供奉的都是这个图腾。” 自从大盛边陲开放互市后,大梁就开始悄无声息地通过互市贸易往来开始渗透探子。 这些探子暗中行事,从来不会操之过急。 这些年,凡是进京的大梁探子他都有密切关注,可牵连到大梁四方将帅还是头一次。 “对,因为这事,松月大哥领了师命亲自去大梁一趟,申时离京的。” 冷风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夜云诀银灰色的面具:“朴神医在辰国寻蛊虫的根除之法,收到五色哨信后,便让夜云卫传回消息,让王爷稍安勿躁。” 夜云诀最清楚朴神医这个老家伙的想法:“他让本王分而化解,不要一味打压,放过小鱼小虾,才能够钓到大鱼。” 其实,夜云诀对此事的态度一直都是忽松忽紧。 但今天的暗杀行动险些让他招架不住,如果这些杀手是因为那块紫檀木牌而盯上岳萤的话,为什么会对陈鸿轩法外开恩呢? 这是夜云诀最琢磨不透的原因。 他垂眸看着案几,将疫病、蕲州案串联在一起反复考虑。 第120章 为什么会梦到他 片刻后夜云诀终于琢磨明白,如果大梁密探对岳萤下了必杀令,除了紫檀木牌暴露外,定是因为周皇后母子和三皇子都想要将沈月萤杀之而后快。 一旦岳萤死了,夜云诀率领的夜云卫甚至蕲州被岳萤救过的老百姓都会要求追查真凶。 届时,皇帝一定会以小事化了的做法解决这件事,从而激怒夜云卫,让他们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皇帝便能顺势将夜云卫收押天牢,而夜云诀从皇帝宠爱的皇子,到谋反的逆子……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大梁将会趁着大盛无夜云卫而攻打过来,放眼望去大盛武将能与大梁国四方将帅抗衡的,便只剩下三朝元老的大将军。 可年过半百的大将军又怎么能上战场打仗? “王爷,这都丑时过半了,您还是赶紧歇着。”冷风瞧见夜云诀好半天没再开口,劝了一句。 夜云诀摇了摇头,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或许带给岳萤危机的人就是本王自己。” 他们看似是在对付岳萤,实则是想借力打力。 正因为如此,才牵连了无辜的岳萤。 冷风眸光一颤:“王爷……您这是什么话,若是这样么说,那我们夜云卫所有人都有份,毕竟她也救过兄弟们的命。” 夜云诀沉默不语地看了他一眼。 “岳姑娘是个好人,今日属下瞧见她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要协助军医治疗陈鸿轩,心里感到很不好受。”冷风攥紧了拳头:“况且这一次的暗杀还是在前往校场的路上,这不摆明了是对我们夜云卫的挑衅吗?” 夜云诀轻声叹息:“若不是陈鸿轩也在,岳萤怕是真的要没命了,等他身体恢复,你给他安置个职位,好好考验一番再考虑是否重用,毕竟齐海峰和他有些关系。” 冷风应了一声后便退出书房。 独自靠坐在太师椅上的夜云诀伸手触摸着冰冷的面具,眼眸满是严肃。 片刻后他打开暗格,取出一张大盛的舆图,执笔在舆图上描画,很快在大盛和大梁接壤的弯曲绵延的舆图上出现了一条朱砂红线。 尽管大梁渗入大盛的耳目探子扎根多年,但云水坊的坊主,在夜云诀母后去世前一年,便开始在大梁以及辰国里培养了飞哨。这飞哨远胜过大梁一般的密探。 而整个云水坊都是夜云诀母后留给他的神秘势力之一。 用朴神医的原话来说夜龙隐能够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全仰仗了夜云诀母后的扶持和帮助,可当时的情比金坚换来的又是什么? 夜云诀也因此对夜龙隐失望透顶,所以格外抗拒所谓的男女之情。 夜王府的王妃沈月萤是周皇后亲自赐婚,皇帝便下旨成全这段姻缘。 两个侧妃中,除了黎曼月是他顾念儿时情分,借着夫妻之名帮她脱离苦海,才主动情愿迎娶的,而他们之间并无任何情爱的成分。 可岳萤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现象,他对岳萤的感觉很复杂。 夜云诀持笔的手再次停下来时,大盛与辰国接壤处也描画出了一条朱红色的路线。 边陲重地一旦进入冬日后,琐事也将会变得繁杂。 除了兵权之外,想要掌控全局就需要惊人的洞察力。 夜云诀在心神不宁时,会找这些精细又缜密的事情来做,让他暂时遗忘盘旋在脑海里的那个人影…… 同样难以入眠的沈月萤在黎明时分才酝酿出了一点睡意。 劫后余生的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惊险时刻,反倒是只有夜云诀一人…… 在她惊醒的那一刻,浮现在眼前的还是夜云诀那黑色云纹的氅衣乘风飞起的那一幕! “为什么会梦到他?”沈月萤双手捂着脸,格外困惑。 在平复情绪后,她猛地想起什么,伸手去触摸放在枕头下的手帕。 这块手帕上染着她的鲜血……但却依然带着他身上的气味! “早知道会做梦,就将这手帕还给他了。” 拿着手帕的沈月萤嘀咕了一声,她起身披着外衣推开窗边看了一眼,发现还不到卯时。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不会是夜云诀?” 沈月萤嘀咕之余,拢着衣领推开了木门,走到院子门口,将院门打开。 一夜未眠的夜云诀,站在门槛外,手里拎着食盒。 校场的早膳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牛乳比较稀缺外,其余的都和百姓吃的没有什么区别。 “给你送早膳,没打扰你休息?”夜云诀的声音略带沙哑。 “没有。”沈月萤接过食盒,让出位置:“外面冷,先进来。” 夜云诀的眼眸闪过慌张,他摇头:“不必,一会儿还要练兵,你好好用膳,有事传人唤我一声即可。” “好,那我吃过早膳在过去看看陈鸿轩的伤势。” 沈月萤错开夜云诀的目光:“顺便看看王爷你是如何练兵的。” 夜云诀看过去,只见她白皙的脸颊泛起粉红。 他勾唇轻声笑道:“好,我等你。” 等你二字让沈月萤的心脏跳动的非常快。 她送夜云诀离开后,攥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 该死,为什么她一面对夜云诀,就总有一种想和他一直交流的想法…… 沈月萤定了定心神,转身进了厢房准备洗漱吃早膳。 早膳后。 沈月萤来到陈鸿轩养伤的厢房。 她刚进院子,就看到同样拎着药箱的军医。 军医对她行礼后,便道:“岳姑娘来了。” 沈月萤对军医也行礼后,两人便一起进了厢房内室。 内室里,照顾陈鸿轩的侍卫拿着药膏,看到他们过来便道:“我正准备给陈公子上药。” 陈鸿轩原本闭着眼睛趴在床榻上,听了这话猛地睁开望向门口的位置。 “怎么,受了伤不认识我了?”沈月萤走过去和他对视了一眼。 “……你没事?你的后背还好吗?都受伤了你还笑的出来?”陈鸿轩哑着嗓子说道。 末了,他还特地打量了眼沈月萤的脸。 只见她黝黑的脸颊也有一点儿的淤青,不过并不是很严重。 沈月萤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放心,我伤的比你轻,不会有什么事。” 她进了内室后,先在凳子上坐下。 军医有点儿忐忑地看着她:“岳姑娘,要不你来给陈公子切脉?” 第121章 男未婚女未嫁 “不必,一会儿上药我帮他即可,你忙你的。”沈月萤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自从有了生死之交后,沈月萤对陈鸿轩也不客气。 完全将他当成自己的小弟。 虽然他是救命恩人,但他在其他方面需要人保护。 她便决定罩着他。 军医先给陈鸿轩切脉,确定脉象平稳后,便放心了不少。 接着又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恢复的也很好。 “陈公子暂时无大碍,只需要继续喝药及上药便可。”军医说完行李便和刚才的侍卫一起出去。 内室一下安静了不少。 沈月萤喝完茶水,起身将桌面上放着的金疮药拿起来。 在沈月萤要靠近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陈鸿轩忽然开口:“岳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嫁人,在下也未娶妻,独处一室不合适,何况我的伤势在后背、小腹上,你帮我上药岂不是……” 岂不是等同于看完了他身体。 这话陈鸿轩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都不怕嫁不出去,你倒是担心你的名声会不好,你放心,医者眼里无男女,我不会对你想入非非的。”沈月萤在行医过程中,压根没空区分男女。 在她眼里,只有严重的患者,和轻症患者。 沈月萤掀开盖在陈鸿轩身上的毯子。 “吸——” 陈鸿轩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肌肉紧绷着。 沈月萤微微皱眉,瞧见后背上弯刀划破的伤口,以及顺着腰线蔓延到小腹的一大片淤血痕迹。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很痛!”陈鸿轩咬牙切齿道。 “不好意思啊,我下手轻一点,不过现在伤口还没结痂,上药确实是会有刺痛感的。”沈月萤说话间手上的力度轻了不少。 陈鸿轩没有开口。 他后背上缝合的伤口不算小,而且非常深,没有个十天半月,伤口轻度结痂后也很容易裂开。 屋内一片安静,外面时不时传来夜云卫晨训时的吆喝声。 上完药后,沈月萤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她却发现陈鸿轩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闭眼假寐的陈鸿轩脑海里闪过沈月萤指尖触碰伤口的触感。 越是安静的氛围,这种残留的触感就被放的越大越清晰…… “岳姑娘,你——” “你没睡啊!”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陈鸿轩的话被打断,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说的话瞬间被吞回肚子里。 “刚醒来,还不困。”陈鸿轩文雅地开口。 沈月萤将药箱收拾好,坐在一侧看着他:“昨天多谢你舍命相救,现下你只管好好休息,这可是你一直期待的夜云卫校场。” “我明白。”陈鸿轩抬头想要看沈月萤。 结果他却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沈月萤见他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又好像无话可说。 “你有话要和我说?” “没!” “……” 沈月萤总觉得陈鸿轩很不对劲,可具体怎么不对劲,她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这些日子还是不要乱动,暂且先将身子养好。”叮嘱一番后,沈月萤才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陈鸿轩叹了口气:“欸!” 幸亏刚才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否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沈月萤出了院子便朝着训练场走去,一排排的夜云卫显得非常的壮观。 她微微偏头,朝着校场最中间的看台望去,一眼就瞧见巨大的战鼓旁边站着笔挺如松的男子。 是夜云诀。 鸦青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是银线促织的云纹,因为打拳的缘故额头带着汗。 列阵的夜云卫跟随夜云诀的口令出拳挥臂,气势如虹。发出的吼声,振聋发聩! 原来练兵是热血沸腾的场面,沈月萤眯着眼睛看。 从打拳到挥刀,足足又练习了一个时辰。 “岳姑娘很喜欢看王爷练兵?”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沈月萤险些吓了一跳。 “冷风,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沈月萤白了他一眼。 “岳姑娘,是你看的太专心了,不能怪我。”冷风靠坐在校场的木围栏上。 沈月萤学着他的动作直接踩着栏杆,坐稳后开始晃动双腿:“王爷手里的刀有名字吗?” 夜云诀挥舞着那把长刀……模样还怪好看的。 “这是将军刀,是王爷征战用的。”冷风的视线落在夜云诀手里的刀上:“松月的兵器和王爷的将军刀出自同一个刀匠。” “松月?松月的兵器好像是直刃的长刀,比王爷的刀要窄一些?”沈月萤对兵器了解的不多。 冷风点头:“没错,松月的刀和苗疆的苗刀很相似,刀身很长,可远攻近守。” 他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但将军刀不同,对臂力要求要比苗刀高很多,王爷的刀在战场上能够劈开头骨,它的威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沈月萤一怔。 能够劈开头盖骨,先不提刀锋如何削铁如泥,挥刀的人臂力必须要足够惊人才行。 这时,夜云诀练兵结束,他提着刀朝着沈月萤走来。 两人隔着围栏对视了一眼,长刀入鞘,夜云诀手腕一转,将刀丢给冷风:“把刀收好。” 冷风抱着刀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沈月萤偏头看着夜云诀:“你每日都在校场练兵吗?” “上朝回来早了便会过来,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到了打仗时期才不会畏惧。”夜云诀长腿一蹬,跨坐在沈月萤的旁边。 有风吹过,沈月萤的长发落在了他的侧脸,像羽毛般轻轻地扫过去。 夜云诀觉得鼻端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唇角勾起浅浅笑意。 “王爷笑什么?”沈月萤将长发搭在耳后,疑惑地看着他。 “闻到你的发香。”夜云诀目光看向远方,不自然地解释了一句。 沈月萤有点窘迫,尴尬地以为他是闻不惯自己自制的洗发膏:“王爷闻不惯,我就坐远点。” 沈月萤起身要从栏杆上跳下来,却被夜云诀给拦住。 “没有,发稥很好闻,不过我倒是怕一身的汗臭熏到你。”夜云诀攥住了沈月萤的手腕。 沈月萤没甩开夜云诀的手,她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递给他:“喏,擦擦汗,正好也物归原主。” 夜云诀垂眸瞧了一眼,发现她递过来的帕子有些熟悉。 “王爷不会不认得自己的手帕?”沈月萤挑眉:“还是说王府的侧妃心灵手巧,给王爷绣过不少帕子?” 第122章 事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沈月萤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王府侧妃绣的,但那日过后她便冷静了不少,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故而沈月萤特地洗干净后还给他。 夜云诀刚要回答,副将闫绍清便朝着他们走来,他的脸上极其严肃。 沈月萤刚想避嫌离开,闫绍清走过来抱拳道:“王爷,你吩咐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原来,除了紫檀木牌外,夜云诀还安排人不动声色的调查了陈鸿轩提到的老妪和枉死的妙龄姑娘。 “老妪之所以被官兵抓走是在画舫搬运东西时,撞坏了一箱货物,当时怕要求赔偿,所以私自换了箱子,想要糊弄过去。” 闫绍清说到这里时,他冲着身侧的亲兵挥手,示意他将长方形的木盒子拿过来。 沈月萤探身瞧了一眼,打开的木盒里着的是铜管制成的火铳。 这不是枪械嘛? 沈月萤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朝代居然已经有了火器,她还以为是冷兵器朝代。 所以发现了这火铳,官兵们才会二话不说将老妪带走。 逍遥快活的画舫周转的货物居然有火铳…… “啪嗒——” 夜云诀将木盒重新扣上,神情凝重的说道:“换个地方详谈。” 闫绍清应声点头,从亲兵的手里接过是木盒子,便让他先退下。 沈月萤犹豫地看了一眼,其实她是想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的。 “岳萤,你也一起来听听,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发现。”往前走的夜云诀忽然转过身看着她。 “好。”沈月萤快步跟了上去。 按照大盛律法,私藏火铳或者是私自交易都要论罪惩处。 当时抓走老妪的官兵肯定是收到了消息,这才想着想要息事宁人,不愿意闹出太大的动静。 可没曾想老妪的孙女不依不饶,宁可委身给军爷糟蹋,也想要救出对方。 校场书房里。 “末将调查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有一段日子,而且不论是老妪还是那姑娘,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 闫绍清的这番话让沈月萤心下一沉。 “和火铳有关的资料呢?”夜云诀语气严肃。 “按照陈公子和岳姑娘提到的日子,我们的人查到有一百多条小货船经过画舫,其中货物从胭脂水粉到吃穿用,涵盖的货物太多,很难筛查清楚。”闫绍清神色凝重。 忽然,一直沉默的沈月萤开口:“那尸体呢?尸体不至于会凭空消失,我和陈鸿轩都亲眼见过那姑娘的尸体!” “停放尸体的地方失火,烧得连骨头渣都没有了。” 闫绍清将从户部那得来的密信拿出来:“户籍都查过了,岳姑娘和陈公子贿赂的军爷因为醉酒被马车撞死,两天前已经带回老家下葬了。” 沈月萤:“……”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闫绍清,走过去翻看那密信。 夜云诀沉默,他早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从他得知紫檀木牌上的图腾和大梁四方将帅有关后,就知道查不出什么来。 这些渗透到大盛的细作必定会将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大盛和大梁交战过无数次,从最初的步兵到骑兵,以及现在偶尔的火铳交战。 尽管火铳杀伤力很大,但因为要配合弹药使用,以及上膛操控的方式需要专门训练过的人才行,所以耗费的金钱和人力都不可估量。 至此,大部分的战役中,还是以冷兵器为主。 夜云诀想到的这些,沈月萤当然也能猜到七八成。 “顺着这个铜火铳查下去,工部里有所有火铳的设计图,这一把绝不是军需库里的火铳,你找人拆卸后,按照图纸看看能否查到点蛛丝马迹。”夜云诀吩咐了一句。 “末将明白了。”闫绍清拿着木盒领命离开了书房。 沈月萤还维持着看密信的坐姿出神。 “看你这幅心事忡忡的样子,我倒是有点后悔让你旁听。”夜云诀走过去,将密信从沈月萤的手中抽出来。 “这件事情不止和工部有关,户部和兵部是不是也有人插手?”沈月萤拧眉担忧地看着他。 夜云诀用打火石点燃烛灯,将密信一张张点燃丢在洗墨专用的瓷盆中。 “你漏算了吏部,依我看朝廷六部都不干净。”夜云诀看着燃烧的火焰,沉声说道。 …… 夜云诀说六部不干净后,沈月萤便找了借口离开。 如果细究下去,牵扯到的官员庞大,不是她一个普通大夫能估算出来这大盛朝廷有多少腐败的官员。 回到小院的沈月萤有点儿魂不守舍。 原本想直接回王府避祸,但因为她脸上还有伤,暂时不适合回夜王府。 思索再三,她变决定继续留在这里养伤。 虽然涉及到两国之间以及朝廷方面,沈月萤想了半天对在朝官员并不清楚,便没有继续思索这件事。 当务之急,她要趁着有空余的时间多提炼出一些毒药来才行。 以及夜云诀的脸……光有化妆术也不行,需要做一个人皮面具遮盖住他那另外半张被蛊毒腐蚀的脸,才能将效果达到完美。 午时过后,沈月萤研究完百毒经后,刚准备午休,夜云诀便找上门来。 “王爷,出什么事了?”她发现夜云诀脚步匆匆,似乎是有及时。 走进来的夜云诀见她在院子里,冷不丁的松了一口气:“有要紧事找你。” “嗯?”“ “昨日我安排人给陈老爷子带话,告知他陈鸿轩以后就住在夜云卫校场,一来隐瞒他的伤势,二来也算是让陈老爷子满足心愿。” “……说重点!” “陈老爷子热情道谢,将报信的夜云卫留宿于府中,子夜过半,夜云卫便发现有人潜入陈鸿轩的厢房。”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沈月萤便瞪大了眼睛:“那抓到人了没?” “人是抓到了,在服毒前被夜云卫阻止,因着他出手有点重,导致人现在还没醒……” 而他找过来,就是想要让沈月萤去救人。 沈月萤莫名的觉得他在说这话时,似乎显得很不一般。 夜云诀对上她的双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岳姑娘现在方便吗?” 第123章 救一个危急伤患 “王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沈月萤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夜云诀摇头:“没有,就是这人现在的情况很紧急……” “那我们快去!” 沈月萤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夜云诀去给这个擅自闯入陈鸿轩书房的人治伤。 当沈月萤见到昏迷不醒的人时,总算是明白夜云诀之前的表现为什么那么不自。 以及他所说的出手有点重是多么的谦虚! 伤患下颌骨脱臼、脾脏被打破、肋骨断了两根! 最重要的是鼻骨被打断,沈月萤手指拂过对方的鼻骨时心中暗叫糟糕。 断裂的碎骨在重击下刺入颅脑,才导致对方昏迷不醒。 “岳姑娘……你看……”守在一旁的夜云卫忍不住问道。 沈月萤只说了一句:“我会尽力医治的。” 她先是将要正骨的地方都正骨了,随后才处理鼻骨。 沈月萤尽自己最大可能将鼻骨碎裂的骨头捡出来,然后一层一层的用羊肠线将伤口缝合。 外伤处理好以后,便是开药方滋补被打破的脾脏。 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在沈月萤忙碌的时候,夜云诀一直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身影。 她动作仙术,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模样看的他专注。 忙完这一切后,沈月萤叹了口气,刺入颅脑的鼻骨碎片她没办法取出来。 以现在的条件,根本做不了开颅,因此只能听天由命。 “王爷,人治疗的差不多,但能不能活下未知,不过能让我见见和此人交手的夜云卫吗?”沈月萤在收拾好药箱后,对坐在凳子上的夜云诀说道。 “当然可以。”夜云诀侧身递给冷风一个眼神。 很快,冷风带着一个夜云卫走来。 出手打伤神秘人的夜云卫叫丁虎,长的虎头虎脑的,才十五岁个头便很壮实,看起来笨拙,但身手格外敏捷,在昨夜的打斗中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 在面对夜云诀的询问时,丁虎当着沈月萤的面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当时对方摸黑进入陈公子的厢房时,仿佛早料到他不在似得,直接朝着书柜走去,应该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丁虎认真回忆道:“身上带着弯刀锁链的兵器,但和我交手时,被我抢了去,打斗时,他瞧出我是夜云卫,便射出一寸长的钢针,飞身要跑,但被我阻拦下来后,他见逃跑无望便准备服毒……” “所以,你出拳砸了他的鼻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让下颌骨脱臼,对吗?”沈月萤看了外伤,又听丁虎这番话后,很快还原了细节。 “对,岳姑娘你真厉害,确实如你所说。”丁虎点头时,还将用布包好的钢针递给她。 沈月萤皱眉看了一眼钢针,凑近嗅了嗅:“钢针细长,淬毒,但这毒药有点特别。” “怎么特别?”夜云诀皱眉问。 “在百毒经中,并没有这种毒药,我怀疑可能不是大盛境内能制作出来的毒药。” 这百毒经是夜云诀给她的,骑记录了大盛自古以来所产生过的毒药。 沈月萤推测:“这些黑衣人会不会和那块紫檀木牌有关?我记得那是大梁的东西对不对!” 她问完,将这枚钢针小心翼翼地包好交给夜云诀:“最好让朴神医看看,或许他知道的比我多。” “好,你先回去歇着,伤患这里我会让人来照料者的。”夜云诀有点儿心疼地看着她。 前前后后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可她却只字抱怨都没有。 甚至还分析这一切。 沈月萤确实也觉得有点儿累,点头行礼后便离开了这。 当天晚上。 夜云诀就让冷风乔装打扮,去了一趟云水坊,将这枚钢钉给朴神医送去。 这里面水太深,先是大梁的紫檀木牌,随后是朝廷限制的火铳,现在又冒出了大盛不曾记录在册的毒药。 一桩桩一件件都预示着此事非比寻常。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夜云诀一边让人继续暗中排查画舫的货船记录,同时根据那把火铳也查到了点线索。 至于沈月萤,这段时间任务艰巨,既要养伤、照顾陈鸿轩,还要花费精力在重伤的神秘人身上。 这期间她还回了一趟夜王府,本以为还要分神应对萧姝儿找茬儿。 毕竟春月和她说过,王府现在所有的掌事嬷嬷都开始有拥护她这个王妃。 按照萧姝儿的脾性,定不会让这件事善罢甘休的。 可事实上,在沈月萤回到夜王府后,萧姝儿反而没有露面。 连带着她之前看到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都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最后沈月萤只好让春月多打探一下萧姝儿的消息,以防应对萧姝儿后面找茬。 沈月萤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花在夜云卫校场里。 这天,沈月萤检查了陈鸿轩的伤势后,便道:“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你每日多起来走走,晒晒太阳,也有助于你伤口愈合。” “好的。” 自从那日陈鸿轩的心里对她有过男女之情的想法后,他在面对沈月萤的时候,就不敢去看她的双眼。 “你房内的书柜可否有找到什么东西?”沈月萤净手后问道。 关于他房内书柜的东西也被丁虎悉数翻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所以在请示夜云诀之后,才将这件事情高告知陈鸿轩。 “没有,我搞不懂黑衣人来找什么,紫檀木牌我都交给王爷了,还将事情的经过写了书信。”陈鸿轩一头雾水。 沈月萤试着猜测:“当初要杀我的黑衣人,行动前肯定也将你的身份告诉了同伴……” “你的伊苏是他们顺藤摸瓜的查到我,想要查清楚我手里是否还有他们的证据?”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你经历了这些事情,你仔细想想这过程中有没有什么是你漏掉的?” 陈鸿轩仔细回忆了一下:“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这些事情都太突然了。” “那算了,你先好好休息,想到什么再说也行。”沈月萤起身要走:“我去看看那个伤患。” 仔细思考的陈鸿轩忽然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他们若是查到我的身份,我姨夫是齐海峰,虽然从工部尚书变成了工部侍郎,但依旧是工部的一把手,而我现在又被收入夜云卫中——” 第124章 沈大人是笑面虎 “你别惦记这些,先养好伤再说。”沈月萤打断他的话。 沈月萤出了陈鸿轩的厢房,便来到安置神秘人的床榻边,还没等她诊脉,昏迷不醒的男子忽然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口鼻开始喷血…… 沈月萤一惊,不等她将药箱打开,床榻上的人便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仿佛片刻前的抽搐只是回光返照一般。 沈月萤一脸沮丧,她无奈的找到夜云诀汇报消息:“王爷,抱歉,神秘人没有救回来。” 尽管这些天她想过无数的办法,尝试以金针入穴来锁定那断裂的鼻骨碎片刺穿的位置。 可惜,人的大脑构造复杂又特别。 别说现在她穿越到了大盛,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界,做颅脑手术摘除这块鼻骨碎片,术后人会不会醒来,都很难说。 “没关系,你也尽力了。”夜云诀看她拧着眉一脸失落沮丧,试着安慰了一句。 难过的沈月萤忽然想到什么:“那根钢针上的毒药查到了没?” 夜云诀不答反问:“你还记得闫绍清查到的火铳?现在查到了点线索,你想听吗?” 现在整件事情扑朔迷离,夜云诀知道沈月萤不希望过多卷入朝堂风波,尤其是现在还牵涉到大梁,他必须掂量一下。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办法抽身,有什么话,王爷直说无妨。” 沈月萤捻了捻手指残留的血迹,抬头看向夜云诀:“不查清楚,我这条命怕是要日夜悬在刀尖儿上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将查到的线索告诉你。”夜云诀将一张仿画的图纸递给沈月萤。 “这是那一把火铳的图纸?” 沈月萤看了一眼,震惊又惶恐。 夜云诀点了点头:“岳萤,你知道这一张图纸能够制造出多少把火铳吗?” “图纸是哪儿来的?”沈月萤疑惑的问:“你不是说工部记录了所有火铳的图纸,存放在军需库吗?” 朝廷中能够自由出入军需库的官员有不少,但是能够临摹出火铳各个部件构造的图纸,还不引起注意,这简直是难于登天! “三年前,军需库因为漏雨修葺过,除了工部负责修葺的官员,还指派了民间的能工巧匠。” 说到这里,夜云诀停顿了一下,眸光紧盯着她:“修葺的时间有十余天,用来誊画一张图纸,绰绰有余。” 三年前?! 沈月萤没想到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撞见,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 三省六部到底渗透到了何种程度呢? 周皇后母子、三皇子、大梁…… 究竟相互勾结的是谁,这可是通敌的罪名,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王爷,那现在怎么办?想要查清楚怕是没那么简单。”沈月萤无声叹气。 “现在唯一的人证也死了,靠着抽丝剥茧的这点线索,只能够查到冰山一角。”夜云诀侧头看着她:“事情绝非一蹴而就,慢慢来。” 尽量说着慢慢来,可夜云诀翌日上朝便得知皇帝将入冬后的巡防事宜交给了夜云卫。 这个决定本身就很反常。 夜龙隐在下朝后单独在御书房召见夜云诀。 夜龙隐坐在椅子上:“每年兵部和吏部要提前几个月着手年关祭祀,今年邻国会派使臣来朝贺,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准备。” “父皇,夜云卫往年会在冬至时前往边陲,守边关要塞是其一,保证互市的秩序是其二,至于最后一点就是要盯紧梁国和辰国的一举一动。现在……” 夜云诀犀利的眼神看过去,语气冷淡的说道:“让夜云卫负责皇宫的巡防,那边陲该如何?” “夜云卫数十万将士,分一半前往边陲即可,你让副将闫绍清带兵前往边陲,你留在皇城!”夜龙隐一锤定音:“朕对你委以重任,你莫要辜负了朕的期待。” 不等夜云诀再开口,夜龙隐便一副不想在谈的模样,拂袖示意他离开:“朕还要和礼部尚书谈别的事宜,你先退下。” 尽管夜云诀还有很多的话要说,此刻也没有机会。 最后他只好行礼告退。 夜云诀刚走到御书房的白玉台阶,便瞧见了户部侍郎沈大人。 “岳丈大人。” 夜云诀主动上前打招呼。 沈大人面带虚伪地笑容:“王爷不必客气,如今备受陛下器重,小女作为王爷的王妃,要学会为王爷分担才是,若是小女有何做得不好的地方,王爷可不要客气。” “王妃是什么性格脾气,岳丈大人不是最清楚吗?” “哎,都怪老夫的发妻去世的太早,这萤儿是老夫嫡长女,自然宠溺骄纵了些,改日遣管家接她回沈府一趟,老夫好好替王爷说教一番,定不让王爷操心。”沈大人拂过胡须,笑看夜云诀。 说教是假,打探夜云诀今日的动向才是真。 夜云诀婉拒:“岳丈大人客气了,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夜王府可离不开女主人,还是等年节,本王带着王妃回沈府即可。” “如此也好,老夫今日听闻王爷将工部齐大人的外甥收入夜云卫了?”沈大人说这话是意有所指。 “确有此事。”夜云诀敛眸回视沈大人:“岳丈大人为何在意此事?陈鸿轩如今在夜云卫的签押房当差。” “工部的齐大人不好过问,所以拐弯抹角让老夫来确认一二,总是调侃老夫有王爷这般乘龙快婿,他都羡慕的眼红!”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 沈大人是周皇后母子阵营的,而齐海峰这个工部侍郎却是三皇子的人,互相试探是真,但绝技不会是为了陈鸿轩。 等夜云诀打发了岳丈后,他原本是要直接去校场的,临时改变主意回了一趟夜王府。 他的目的是要好好警告王妃沈月萤才行,免得她在关键时候坏事。 …… “阿嚏——” 沈月萤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你不会是染了风寒?现在可是入冬了,你是个大夫,别讳疾忌医。”陈鸿轩提醒了一句。 沈月萤将风领拢起来,用双手搓了搓被风吹得发僵的脸:“不是风寒,肯定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第125章 三根金条买消息 “你可是神医在世,京城的百姓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你坏话?”陈鸿轩勒住了缰绳:“护城河已经到了,稍后到了画舫要谨慎行事。” “这话该说给你们听,你们都是刚刚养好伤的伤员。”沈月萤起身下马,把马套在树下。 陈鸿轩对着身后的丁虎说:“她点名让我们两个同行,现在倒是嫌弃上了。” “好了,先下马。” 丁虎将马鞭攥在手里,翻身下马。 他们三人今日是来护城河的画舫打探消息的,穿着打扮都是锦衣束发的公子哥,和那些听曲儿的纨绔没什么差别。 男装打扮的沈月萤刻意模仿了夜云诀说话的声音,低沉又冷淡,一双瑞风眼轻挑眼角,眼波流转带着点色痞的感觉。 陈鸿轩和丁虎都被她这一面给惊艳到,没想到神医连女扮男装都别有风情。 “虽然说是分头打探消息,但记得要以哨声为号,万一有什么紧急状况,总好过单枪匹马。”丁虎在跟随沈月萤进入画舫后,又强调了一句。 沈月萤点了点头:“牢记于心。”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三层的桂华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软香在怀,小曲儿悦耳,沈月萤别提多享受,但她没忘记问正经事儿。 “听说咱们画舫可是有上等货?爷儿有的是银子,等初雪落了,去香山猎鹿,想搞一把铜火铳!”沈月萤压低声音,说完喝了一口桂花酿。 斜靠在沈月萤怀里的倒酒的姑娘听了这话,眸光一颤,手都抖了一下。 喝酒的功夫,沈月萤就瞧见旁边弹琵琶和起舞的姑娘交换了眼神,含笑的表情中明显多了几分警惕。 沈月萤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个价,还是小黄鱼金条,你们几个美娇娘谁帮我牵线搭桥,单独奖励一条小黄鱼金条。” “啪嗒——” 金灿灿的金条被沈月萤随手丢在酒桌上,她目光绕着眼前的几个姑娘:“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几个弹琴唱曲的姑娘双眼都放起了金光,那点警惕也消失不见了。 “这位爷真是财大气粗,不是京城人?”弹琵琶的姑娘修长的手指一拨,弹奏的乐曲都变了调。 倒酒的姑娘借着放酒壶的动作,指尖略过沈月萤丢在酒桌上的金条,又抬眸和弹琵琶的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月萤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猜到她们在交换什么消息。 于是,沈月萤笑着点头:“对,本公子不是京城人,入冬来香山玩儿,以前只听说香山雪景最美,今儿瞧见你们才知道本公子是孤陋寡闻了,这儿人也美比景儿美!”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琵琶弹的曲子又有了变化。 “公子这话说对了,来先喝一杯。” 靠在沈月萤怀里的姑娘又贴近了几分,将倒好的桂花酿喂到她的唇边。 那双手沿着沈月萤的脊骨略下,仿佛在试探。 沈月萤庆幸她出门前裹了束胸,否则和姑娘家这么亲昵,女儿身怕是要暴露。 “酒也美味,本公子甚为满意,倒是这小黄鱼碍事,既然姑娘们没门路,那本公子就听曲儿喝酒好了。”沈月萤顺手拿起金条。 “等等,公子何必着急?我们姐妹愿为公子作保。”倒酒的姑娘投怀送抱,勾住沈月萤拿着金条的手。 与此同时,弹琵琶的乐师也停下了动作,跳舞的姑娘款步后退,将珠帘挑起。 沈月萤侧身望过去,瞧见个半老徐娘戴着步摇金钗出现在沈月萤的面前。 “在下明人不说暗话,这位公子是想要买铜火铳?”半老徐娘直言问道。 沈月萤点头:“当然,这金条货真价实,就足以证明本公子的诚意!” “这可是朝廷限制的玩意儿,千金难买不说,一旦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才要有门路引荐,银子不是问题,别说千金,万金无无妨,本公子祖上是挖矿的,矿产也是朝廷管辖的,没点背景,也不会来桂华舫求这要命的铜火铳。” 半老徐娘听完沈月萤这话,眼睛往那根金条上瞅了瞅。 “瞧瞧,本公子这是桂花酿喝多了。”沈月萤赔笑,将手里那根金条递了过去:“请笑纳。” 一根金条就这样大大方方的交出去,沈月萤心疼的要命,可却没有表露分毫。 那半老徐娘收了金条,掂量了一下,勾起嘴角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今儿就给公子行个方便。若是以前这画舫就有现货,可如今管制的严格,三日后,在东郊如意桥下交货,按照公子方才说的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沈月萤豪迈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来来,都别愣着了,快继续!” 沈月萤在公子哥的陋习可是学的有十分相似! …… 等日落夕食之际,沈月萤离开桂华舫,她和陈鸿轩丁虎碰头之后,相互交换消息。 “三根金条就这样花出去了,这还没到头。”陈鸿轩一样心疼,抬手捏了捏眉心的位置。 丁虎却冷静地说道:“王爷说了不能打草惊蛇,三日后交货决不能露馅儿,幕后操控的人不会露面,总不能抓一些小鱼小虾。” “是啊,最让我疑惑的是我们三个去了不同的画舫,交货的日期都是三日后,可地点却不同。”沈月萤蹙眉:“会不会是为了方便分赃,每一个画舫对应一个地点?” “有这个可能性。”丁虎点头:“虽然地点不同,但都是在京城的东郊。” “先回校场将此事跟王爷汇报才行。”陈鸿轩上马时看向沈月萤:“你喝了不少酒?要不我带你骑马,别半路摔跤。” 丁虎摆了摆手:“岳姑娘可是神医,她去画舫前就吃了消酒的药丸,喝多少都没问题,只是翌日酒劲儿上头,估计要睡到日上三竿。” “还有这等神药?岳姑娘怎么不给我一粒!”陈鸿轩不满地看向沈月萤。 他们可是经历过生死之交的人! “花银子买才行,你问问丁虎我卖他多少银子。” 第126章 谁杀谁还不好说 沈月萤可不是做慈善的,何况做消酒丸,用得都是上等的药材。 最近她花银子大手大脚,给芷兰院的四个婢女添置了不少东西,眼看着银子越来越少,她也是肉疼的好不好! 何况她还要费心思找民间的巧手匠人,将皇后赏赐的珠宝首饰改良一下再拿去典当成银子,虽然这么做麻烦但是安全。 这几日忙着调查火铳的事情,压根顾不上这些,只好用这种方式赚点银子。 陈鸿轩:“……” 果真是个财迷神医! 三个人策马闲聊之际,骑着马往夜云卫校场后山的小路奔去。 当天晚上。 沈月萤她们三人见到夜云诀,将获取的消息都如实汇报给。 沈月萤猜测夜云诀一定会按兵不动。 毕竟现在刚掌握点有价值的消息,还是用金条买来的,京城东郊究竟有什么秘密,还需慢慢试探。 果不其然,三日后,夜云诀安排部署了一番。 两人一队带着金条前往交易的地点。 沈月萤、丁虎、陈鸿轩都是明面上交易的人,随行的另一个夜云卫在暗中保护。 陈鸿轩如今通过层层的筛选正式成为夜云卫,这也是夜云诀交给他办的第一件事情,他十分卖力,天不亮就换上一身行头做准备了。 沈月萤倒是不疾不徐,尤其是得知和她一队的是夜云诀本人后,更是把心放在肚子里。 东郊的如意桥是沈月萤和桂华舫的交易地点。 她在明,夜云诀在暗。 在她换好男装后,策马朝着东郊如意桥赶去,按照计划,夜云诀应该早就守在如意桥下。 按照时辰抵达如意桥时,沈月萤刚下马就瞧见穿着狐皮氅衣的男人坐在桥下避风的位置喝着热腾腾的香茶,身边还有身材魁梧的护卫守着。 “在下可是来晚了?能否讨杯热茶喝?” 沈月萤跨下马走上前打招呼。 之前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眼下是一步之遥的距离,倒是瞧清楚了。 沈月萤瞳孔骤然一缩:怎么是周镇雄这个纨绔!!! 四目相对时,沈月萤察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暗叫糟糕。 不会是被认出来了? “这位公子好面熟。”周镇雄“呛”一声将茶盏扣在一起。 沈月萤一颗心都跟着颤了颤。 周镇雄撩起氅衣的下摆,冲着女扮男装的沈月萤冷声说道:“听说公子你祖上有矿,哪儿处的矿产,倒是说让我仰慕一下?” 原本以为身份暴露的沈月萤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周镇雄没认出她的身份。 但她一颗心依旧沉着。 沈月英避重就轻,捡着最重要的事儿问:“这和今天交易有关吗?买火铳的八根金条都带来了,能先看看货吗?” 显然她的回答并不能够让周镇雄满意:“真以为逗爷爷玩儿很有趣不成?大盛的矿产有几处,爷门清,你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 作为周皇后的侄儿,周镇雄想要摸清楚矿产确实轻而易举。 他显然是通过矿产查到了沈月萤的身份是捏造出来的,否则不会来势汹汹。 “这位爷好大的口气,既然怀疑在下的身份,那这笔买卖不做就是。”沈月萤转身要走。 周镇雄却不依不饶,他绕着沈月萤踱步。 身材魁梧的护卫也双臂环抱在身前,堵住了避风角落唯一的出路。 沈月萤很快恢复镇定,她微微挑眉:“这是何意?” “装什么装,爷爷我早知道你是冒牌货,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何必要蹚这浑水。”周镇雄的目光带着钩子似得,将女扮男装的沈月萤剥了个精光。 “在下听不懂你的意思。”沈月萤很抵触周镇雄望过来的视线。 自从周镇雄不举之后,听闻御医想尽办法都没有解决这个隐疾。 周镇雄为此低落了很久,性情大变,以前的拈花惹草的恶习也有了转变,喜欢玩弄各种小倌儿和兔爷。 沈月萤暗暗咋舌:周镇雄这个恶霸不会是色迷心窍,又打她的主意! “听不懂没关系,今儿你不肯说,爷爷我有办法让你开口。顺便好好疼你一番才行,你这身段比那些调教后的小倌儿还要诱人。”周镇雄往她身边靠近了不少。 “把爷伺候开心了就饶你一命,否则嘛,严刑逼供是少不了的,私下兜售买卖朝廷的违禁品,可是死罪,你意下如何?” 沈月萤面色不变:“什么兜售买卖朝廷违禁品?我来这儿是为了看货,这货可以是茶叶,也可以是酒水,这位爷不肯自报姓名,就如此放肆,这里可是京城!” 周镇雄没想到这文质彬彬的公子哥牙尖嘴利。 他递给护卫一个眼神:“爷爷我可没那么多耐心,你不就是为了铜火铳来的嘛,我倒要看看你的这张嘴有多硬。” 那身材魁梧的护卫双臂一挥,按在腰间的双刀上。 沈月萤环顾如意桥的周围,不晓得夜云诀是蹲守在何处。 她仗着身体的柔韧度,腾空侧翻,在钢刀挥来前,伸手扯住周镇雄氅衣的衣领,猛地将人挡在身前。 “他娘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拿爷爷我挡刀!”周镇雄气红了眼:“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手提双刀的护卫听到这话,也不在畏首畏尾,一个鲤鱼打挺,当即拔出双刀挺身飞向沈月萤。 “我也不是单刀赴会,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沈月萤一把掐住周镇雄的脖子。 男女的身体悬殊本就大,何况周镇雄矮、矬、胖,沈月萤一只手根本掐不住对方的脖颈,她若不是怕暴露身份,早就用金针刺穿他的喉咙。 猎猎生风的钢刀直击沈月萤的后颈,她听到破风而来的动静,见状大吼:“你还不出来!” 这个“你”自然是指夜云诀。 旋身飞来的夜云诀蒙面踢中护卫的钢刀,这力度气吞山河,那壮如牛的护卫手臂发麻,右手的钢刀直接震落,护卫痛呼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遇到高手了! 护卫惊讶之余,反应也很快,将左手的钢刀朝着沈月萤投掷而去。 夜云诀振臂一挥,立掌握住刀柄,只听“嗖嗖”钢刀凌空旋转的声音,可见力道之猛烈。 钢刀被他钉入周镇雄的两腿之间,刀锋震出的蜂鸣声吓得周镇雄腿软。 “哟,被我这护卫吓得发抖了?”沈月萤嘚瑟起来,声音里都带着笑:“之前不是‘爷爷’长,‘爷爷’短吗?” 第127章 打探到更详细的消息 周镇雄冷汗如豆,面白如纸,身体都抖成筛糠。 夜云诀蒙面站在那身材健硕的护卫身边,眯着眼打量对方,那目光带着杀气,让人遍体生寒。 “不……不敢了,求公子饶命。” 周镇雄是真的怕了,想跪又不敢跪,两腿之间钉着那把钢刀!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沈月萤问。 “能,当然能!” 沈月萤又问:“你既然怀疑我的身份,怎么会只带一个护卫,别给我使诈,实话实说,否则这条命可就朝不保夕了!” “因为我压根没带货过来。”周镇雄胸口剧烈的起伏,声音打着颤。 “最近风声太紧,明里暗地不少人盯着,我本想着抓你回去审问的,桂华舫那边试探过你,说你不懂功夫,就是个贪杯好色之徒,所以……” 周镇雄欲言又止的低下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起来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沈月萤递给夜云诀一个眼神,继续说道:“说说,这火铳的买卖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了我这个贪杯好色之徒倒是可以高抬贵手,至于你的护卫嘛……” 她松开周镇雄的衣领,从他后腰的位置抽出那把镶嵌着珍珠玛瑙的匕首,抵在他肥头大耳的脖颈处。 冰冷而尖锐的匕首贴在周镇雄的皮肤上,他打了个冷颤。 没等他回过神,虎背熊腰的护卫已经吐血倒地不省人事。 眨眼之间的功夫,周镇雄甚至都没有捕捉到夜云诀是如何出手的:“我说,我都说,饶命啊,我是周镇雄,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儿,你们别杀我!” 他眼看着护卫都一命呜呼,梗着脖子把身份都说出来。 “难怪对大盛的矿产一清二楚,原来是皇亲国戚。”沈月萤啧了一声:“那这火铳的生意也是皇后娘娘安排给你的差事?” “不,不是,是二皇子……”周镇雄不敢隐瞒,涩声回答。 沈月萤留意到夜云诀跨步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短暂的视线交流后,沈月萤轻蔑一笑。 “少吓唬人了,二皇子虽然位高权重,没有皇后娘娘帮衬,一个人根本做不到掩人耳目,这可是京城,就算不提三皇子的势力,那夜云卫也不是个摆设!” 沈月萤说完这番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周镇雄,唯恐错过他细微的表情。 周镇雄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月萤,冷汗淌过眉眼。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但火铳一事皇后娘娘是真的不知情,二皇子的帮手另有其人!” “画舫在入冬前闹出了人命,我是替那老妪和她孙女报仇的。”沈月萤半真半假的继续说道:“但我祖上有矿产也是真的,只不过我可没说是大盛的矿产。既然你说二皇子的帮手不是皇后,那是谁?” 紫檀木牌的背后牵涉到火铳一案,足以看出绝不只是大盛朝廷内部势力争斗。 方才沈月萤瞧夜云诀的眼神,才领悟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夜云诀全程一言不发,他抬手拔出了钉在地上的钢刀,和沈月萤一左一右盯着周镇雄。 嘴唇都泛白的周镇雄倏地一抖,这下是彻底瘫坐在地上,显然被沈月萤的话唬住。 “我只知道二皇子的帮手不是大盛的人,但具体的细节我真的不知道啊!” 周镇雄很没骨气的跪坐在地上,撑地叩头。 “此事连皇后都瞒得滴水不漏,我若不是混迹在京城的大小画舫和风流场,二皇子也不会拉我入股……” 这下倒是诈出了实话。 沈月萤又问了一些细节,确定周镇雄把该说的都说了,才示意夜云诀动手击昏了周镇雄。 “这周皇后怎么有这么没骨气的侄儿!”沈月萤将匕首入鞘,用力踹了一脚。 夜云诀看了她一眼:“周镇雄被你整得够惨了,此人杀不得,你要出口恶气就多踹几脚好了。” “算了,我懒得浪费力气。”沈月萤看向夜云诀:“王爷,那护卫的尸体你怎么处理?” “很简单。”夜云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玉瓷瓶,打开瓶塞后有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 沈月萤皱了皱眉:“什么味儿?” “这是朴神医之前给的化骨水。”夜云诀为她答疑解惑。 厉害,看来古人的智慧还是不容小觑的。 沈月萤对着夜云诀竖起大拇指:“王爷认识的果然都是世外高人。” 她瞧夜云诀滴了两滴药水后,身强体健的护卫眨眼之间就化成了一滩水。 除了刺鼻的味道还有残留之外,那一团白烟也很快被如意桥的冷风吹散。 两人策马离开如意桥时,沈月萤呵了一团热气,冻僵的双手回暖了几分。 “我有些不放心,想去丁虎和陈鸿轩那边看看,万一他们的身份也被怀疑,怕是彻底打草惊蛇。”夜云诀说完,将他身上的氅衣脱下来披在沈月萤的身上。 沈月萤只觉得肩膀一沉:“王爷,我有氅衣,你不用这样。” “手都冻红了,穿着。”夜云诀提醒她:“走,一起过去瞧瞧,算时辰,估计交易早就结束了。” 不晓得是因为沈月萤多嘴提了矿产的缘故,还是她真的运气不好。 陈鸿轩和丁虎那边交易格外顺利,不但拿到了火铳还额外赠送了两匣的弹丸。 等他们回到夜云卫的校场之后,沈月萤抱着汤婆子暖手,坐在炭火旁取暖:“今天只有我没有交易成功,但也算是有所发现。” “岳姑娘,你说二皇子勾结的势力真的是大梁吗?”丁虎咬了一口肉干,口齿不清的问:“王爷曾经说过那块紫檀木牌和大梁有关的。” 陈鸿轩摇头,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比起大梁,我更倾向于辰国。” 沈月萤暖着手,看向陈鸿轩:“为什么这么说?你给我科普一下辰国的背景。” “啥是‘科普’?”陈鸿轩皱眉,明显没听过这个词汇。 “就是简单介绍的意思。”沈月萤强调:“我对辰国了解的不多。” 没等话音落地呢,夜云诀端着热牛乳走了进来,席地坐在炭火旁。 沈月萤她们瞬间被牛乳的香味给吸引。 “王爷,这热牛乳哪儿来的?”丁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个头虽然很高,可每天吃喝都抵得上三个沈月萤了。 第128章 辰国太傅冯川 “朝廷这次让副将闫绍清带着八万夜云卫去边陲,户部除了拨军饷和粮草,过冬的棉服和牛乳也都配备了。”夜云诀给他们倒了点热牛乳。 沈月萤喝了一口,险些烫到舌头,舒坦地长吁一口气。 “那王爷今年是要留在京城了?”陈鸿轩接过牛乳时道了一声谢,抬眸问了一句。 “嗯,今年大梁和辰国都会派使臣,皇宫与京城的巡防都是夜云卫负责,但凡有丁点儿差错,本王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夜云诀坦然的回答。 “这大梁我之前倒是听王馆主说过,可辰国呢?”沈月萤抿了抿嘴角,看向夜云诀。 夜云诀吹去热牛乳上薄薄的奶皮,慢条斯理的讲述辰国的相关事宜。 辰国不如大梁有骁勇善战的将帅,很少会参战,至少这几十年并未挥兵,疆土也是大梁接壤的国家中最小的一个。 可辰国的自然资源很多,铜铁矿都是三国之首。 大盛开通互市和港口就是为了方便运输买卖这些舶来品。 沈月萤听到这儿,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财大气粗。 辰国的谋臣言官各个精于算计,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国库是三个国家中最为可观的一个。 最重要的是辰国龙椅上的君王知人善任,恩威并施,如今年事已高,唯一的憾事就是子嗣单薄,除了太子之外,只有一个三岁的小皇子。 “说来也是有趣,辰国的皇姓居然是‘盛’,刚好是咱们大盛的‘盛’。” 陈鸿轩接上夜云诀的话茬继续说道:“当初我在国子监太学读书时,听太傅讲过,辰国的太子盛天涯天资聪慧,可惜因为早产的缘故,体弱多病。” “我懂了,难怪你会觉得二皇子的帮手来自辰国的势力。” 沈月萤一副了然:“铜火铳的交易,离不开铜矿,假设二皇子提供火铳的图纸,辰国负责制作,最后进行买卖分赃!” “岳姑娘说的有道理,可紫檀木牌又如何解释?”丁虎一口气将碗里的牛乳饮尽,看向沈月萤。 “其实我只是猜测而已,辰国既然谋臣居多,那么这块紫檀木牌会不会是障眼法?”沈月萤微微仰起头,长叹一声:“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 沈月萤会有这样的推测是源于大盛和大梁近些年大战小战不断,边关的摩擦很多。 放着大梁这么好的活靶子不用,岂不是可惜? 既能敲山震虎,还能从中获取巨大的利润,何乐而不为。 只有运筹帷幄的谋臣才会有这样的谋划。 因为沈月萤的这番话,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夜云诀本就觉得沈月萤的脑子反应够快,没曾想她三言两语就点破了局势。 倘若真的如她分析的这般复杂,那夜云诀今年留在京城倒是个明智的选择。 夜云诀不疾不徐的说道:“夜云卫经常和二皇子打交道,从蕲州一案也能够看得出他的手段。” “何况他拿自己护卫的生命来试探我的医术,偏偏护卫对他还忠心不二,可见御人之术非比寻常。”沈月萤补充了一句。 陈鸿轩一脸严肃:“当下的局势已成,想要管控就要从来源下手,这次周镇雄吃了亏,他背后的二皇子绝不会坐以待毙。” “冷风已经带人亲自盯着护城河一带的画舫,有任何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传消息来。”夜云诀将他碗里的牛乳递给了丁虎。 丁虎受宠若惊,愣是不敢接过来。 “喝,你还长身体呢。”夜云诀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后有的是用得到你的地方。” “多谢王爷。”丁虎没再客气,一口喝了个干净。 …… 这天夜里,二皇子从周镇雄口中得知此事,发了雷霆大怒。 “往日你招摇也就算了,今日这般莽撞。”夜成锦冷睨了周镇雄一眼:“明知道对方身份有问题,居然还作死!” 周镇雄“扑通”一声跪下气。 此刻的他夹起尾巴做人,跪在一尘不染的白色兔毛毯子上,哆哆嗦嗦地不敢说一句话。 “对方既然不是大盛的子民,必定是梁国的探子!” 夜成锦脸色一变后起身,他弯腰扶起周镇雄:“表弟你且先回去,叮嘱那些画舫和风月之地的探子,未来的几个月万事谨慎,火铳的生意先缓缓。” 自从周镇雄被夜云诀吊在夜王府羞辱,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个“太监”后,夜成锦便越发瞧不上他,好在这蠢货留在身边还有点用处。 “殿下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有任何疏忽的!”周镇雄不敢再置若罔闻。 “本殿下会派一名高手暗中保护你,你且放宽心就好。”夜成锦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等周镇雄离开之后,夜成锦又遣散了殿内的婢女,他起身走到屏风后,旋转博古架上的麒麟珠,隐藏在墙壁后的密室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夜成锦撩起袍衫走了进去,密室的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通道。 这是密室,也是密道。 延伸到夜成锦大殿之外不为人知的角落。 半个时辰后,夜成锦才见到了辰国太子盛天涯的开蒙恩师——冯川。 这位双鬓斑白的老者在大盛已经居住了好多年,作为辰国太子太傅,他也是太子钉在大盛的钉子。 “殿下今晚急着召见老夫,莫非又有要事?”冯川躬身施礼。 “先生起来,坐下再聊。” 夜成锦抬了抬手,先一步落座。 冯川拿起茶壶为夜成锦倒热茶:“之前画舫出的事儿,老夫已经派人料理干净,总不至于又出纰漏了?” “先生当时用大梁的紫檀木牌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确实是好谋略。”夜成锦双手接过茶杯,可话锋一转:“可此举也惊动了潜伏在京城的大梁探子。” “哦?”冯川霜染的眉毛微微一挑:“还请殿下详细说说。” 夜成锦这才将东郊如意桥下的事情娓娓道来。 “周镇雄的护卫功夫不算差,能够一招之内制服,可见对方是高手。”冯川喝了一口茶,随口问道:“画舫的命案,三皇子的人可曾知晓?” 夜成锦抬眸看向他:“先生是怀疑三弟派人所为?” 第129章 口出惊人 “三皇子与殿下面和心不和,蕲州一案,殿下略胜一筹,三皇子当真没有怨言?”冯川微微一笑。 “身在皇室,注定要同室操戈,但此事和三弟并无关系。” 夜成锦搁下了茶杯:“齐海峰自从降为工部侍郎,收敛了不少,他的外甥前段时间还遭到黑衣人的刺杀,好巧不巧正是紫檀木牌交予夜王那日,先生不觉得奇怪吗?” “如此说来,倒真是大梁的密探所为,看来不止是我们盯着夜王,他周围肯定也混入了大梁的密探。”冯川神情严肃了几分。 “局势刻不容缓,银子什么时候都赚得到。”夜成锦起身:“最好避开这个档口,若是同时被夜王和大梁的密探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冯川赶紧放下茶盏,躬身相送:“殿下放心,老夫明白。此事会秘密调查,有任何消息便会第一时间知会殿下。” 走出两步的夜成锦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说道:“先生日后少去那家医馆的好,朴神医踪迹不定,寻而不得。岳萤虽然医术高超,但她身边有夜王,先生别暴露了身份。” “殿下无需担忧,老夫也只是为了我家太子的身子考虑,自打入冬后,太子的身子更是煎熬,与其坐以待毙听天由命,不如试着自己改写命格。” 冯川的目光带着些许落寞,望向远处:“殿下应该知道我们合作的初衷不止是为了扳倒夜王,辅佐殿下登基,还是为了借助殿下的手找到大盛废后手下的朴神医。” 穿堂风吹起冯川的白发,他微微叹气。 “如今朴神医毫无消息,殿下可要加把劲儿,多去坤宁宫找周皇后,毕竟你们母子情深,有周皇后的帮助,定会第一时间找到朴神医。” 一老一少,相互试探之余,也忌惮对方。 在短暂的对视之中,彼此都在观察和端详,究竟谁会成为谁的猎物。 “先生放心,母后当初有勇有谋将废后置于死地,这点事情难不倒她。”夜成锦莞尔一笑:“不过先生若是对岳萤寄予厚望,那何必还要提醒本殿下!” …… 置身在夜云卫校场的沈月萤又打了几个喷嚏,她猛地坐起来,戳了戳发僵的手:“谁又在背地里骂我!” 夜云诀将帕子递给她:“听丁虎和陈鸿轩说你今日总是打喷嚏,还是喝点药茶预防一下。” 沈月萤接过帕子时,碰到夜云诀的指尖儿,险些被他体温给烫到。 “岳萤,你的手好凉。”夜云诀微微皱眉。 沈月萤攥紧了帕子,和他拉开了点距离:“王爷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女子体凉属实正常,只需要多活动片刻便好。” 她看向夜云诀的身后:“怎么只有王爷一人?陈鸿轩他们呢?这还有一堆东西等着他们来收拾呢。” 案几上还放着拆卸过的火铳,里面有形状各异的配件,粗细不等的铜管。 夜云诀找来军匠一起研究,得出的结论是这火铳绝不是大盛的工坊能够做出来的。 于是,陈鸿轩靠着他和齐海峰那点裙带关系,去军需库查看相关工艺的记录。 大盛的军需库分门别类,其中归档入册的军用物资都存放在工部和兵部的摘星楼。譬如,兴建战船图纸、军械长刀、辎重战车、弩子床等等绘制的图纸和画册都是归档的。 摘星楼的东西比皇宫藏经阁的还要重要,令牌和手谕必须齐全才可以进入,由御林军亲自看守。 最重要的是摘星楼还记载辰国、大梁的不少军需品,这是大盛开国帝王征战四方时留下的战利品。 夜云诀不放心陈鸿轩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情,就安排年纪小的丁虎陪同,也不至于让齐海峰觉得突兀。 “原来王爷安排他们去摘星楼了,早说嘛,我就不在这里等了。”沈月萤打了个哈欠,舒展了双臂:“王爷若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确实很累。” 夜云诀笑了起来:“走,我送你回后山的小院。” “我认识路,没必要来回折腾。”沈月萤扭头就往外走去。 “等等。”夜云诀叫住她。 沈月萤驻足回眸:“怎么,还有事儿要说?” “你不是说要帮我医治这张脸?不会是随口一提,我可当真的。”夜云诀看着她,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时隔这么久,沈月萤再次看到夜云诀那一半丑陋,一半绝美的脸后,心里那根弦“啪”地崩断了。 她很后悔在冲动的时候许给夜云诀这个承诺。 若是换做最初相见时的关系,沈月萤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份医患关系,可自从夜云诀接二连三救过她的性命后,但凡两人稍微有点亲密的举动,她就莫名心跳加速。 这对于沈月萤来说很不正常…… 可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她又不能不认。 于是,沈月萤在深呼吸后,冲着夜云诀点了点头:“多谢王爷提醒,最近事多,多到我都快忘记这事了。” 等两人回到校场后山的小院后,沈月萤将药箱准备好,示意夜云诀落座。 “我的医术肯定不如朴神医,但能改善王爷脸上的疤痕,用药物让烧伤的皮肤基底细胞重新增生。”沈月萤仔细的想了想才开口。 如果只是用化妆术遮掩的话,基本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还会影响到他本来的肌肤。 虽然她可以自制药妆,但流程太麻烦,尤其是提纯这一块,没有相对应的机器做起来很麻烦。 “细胞是什么?”夜云诀蹙眉疑惑地看着她。 沈月萤愣了一下:“你没必要懂,这是医术上的说法,王爷先将面具摘下来。” 夜云诀很配合的摘掉了面具。 “我要先检查脸上的疤痕,涂上一层芦荟胶,可能会有点凉。”沈月萤弯腰凑近。 她手里拿着细软的小毛刷,小毛刷上蘸取了一些芦荟胶。 “好。”夜云诀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气氛有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沈月萤的鼻尖险些碰上他的鼻尖,捏着小毛刷的手险些抖起来。 “马上就好了,你坚持一下。”她示意夜云诀仰起头。 夜云诀“嗯”了一声。 他能够感受到沈月萤身上散发的冷香,以及脸上微凉的芦荟清香,他毫不掩饰的看着沈月萤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 第130章 白发老翁找她 恍惚中,夜云诀生出一股特殊的亲昵感,这是前所未有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口迷魂汤似得。 夜色中的小屋亮着灯,炭盆里“噼啪”地火星迸溅。 夜云诀后背的衣衫裹着一层薄薄的汗,他觉得有些闷热,让他喘不过气来。 若是换个人在他面前,他完全能够坐怀不乱,可偏偏面前的人是岳萤…… 沈月萤屏气凝神,好不容易涂抹完芦荟胶之后,又拿出一瓶药粉,用食指微微抬高夜云诀的下巴:“闭上眼睛,要上药粉了,芦荟胶会让药粉吸附在皮肤上。” 这药粉是她之前无聊自制的,其功效是修复疤痕、止痛、美颜功效,她制作的目的是为了以防战斗中受伤留下疤痕不好祛除。 却没想到最先用它的人是夜云诀。 夜云诀很听话的轻阖双眸。 总算是闭上眼睛了,沈月萤如释重负,她只觉得方才被夜云诀看的目光烫伤了一般,心跳瞬间加快,失去了固有的频率。 等上完药粉后,沈月萤才转身去木盆里净手。 “王爷可以躺下休息,大多一炷香的时间,药粉就会吸收。”沈月萤提醒了一句。 夜云诀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躺在沈月萤闺房的床榻上,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睡着了。 沈月萤拍掉床榻旁边洒落的那点药粉,看了一眼熟睡的人,无声叹息:入睡这么快吗? …… 翌日一早。 沈月萤从罗汉床上被被冻醒。 昨晚夜云诀睡在她的床榻上,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放药材的小屋歇下,被褥要单薄一些,又没有炭盆,自然冷得厉害。 她披着氅衣起来时又打了个喷嚏,刚出门就瞧见红木的食盒放在廊下。 哟,还算夜云诀有点良心,还准备了早膳! “不枉费我昨晚委屈了一夜。”沈月萤小声嘀咕了一句,拎着食盒回到屋里。 等她吃饱喝足后,给夜云诀留下了字条,牵马先回医馆。 连着几日没去,她确实惦记着医馆情况,何况昨晚和夜云诀的相处让她觉得别扭,索性直接去医馆的好。 王馆主好几日没有见到沈月萤了,瞧她一大早出现,赶紧去后院的厨房拿了酱鹅。 “鹅肉切成片,裹在面饼里吃。”王馆主眯着眼睛笑:“专门给你做的。” 沈月萤道了谢,不急着吃:“医馆这几日如何?” “一切正常,不过有个白发老翁总来,点名要找你。” “找我?”沈月萤微怔。 她握着手里的面饼,指尖还沾着酱,抬头看向王馆主:“你和我详细说说。” “这老翁是为家里的晚辈而来,说是娘胎带来的病,很难根治,想看看你能不能医治。”王馆主忽然叹气:“瞧着挺可怜的,粗布衣衫,估计家境不好。” “没把病患带来吗?”沈月萤拧眉。 王馆主摇头:“那老翁估计是听了不少有关你的传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起初是问我,可我见不到病患,没办法从只言片语中下定论,随后他便提到了你。”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留下坐诊。”沈月萤将手里的半张面饼吃完,从怀里拿出帕子准备擦手,低头时却愣住了。 这是夜云诀的帕子…… 她怎么又把夜云诀的东西带在身上了。 这是什么坏习惯!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月萤在医馆坐诊,但始终没有见到王馆主说的那位白发老翁。 她并不知道这位白发老翁就是——辰国太子太傅冯川! …… “二皇子,按照老夫查到的消息,那日大梁密探要杀的是岳萤,陈鸿轩只是碰巧和她同行,如今找不到朴神医,岳萤就不能死。”冯川干枯的手掌拨动着念珠手串。 夜成锦停顿了片刻,面色阴沉:“先生,大梁的密探为什么会盯上岳萤?” 当初夜云卫的疫病是他和母后联手促成的局面。 蕲州案岳萤横插一手,夜成锦早就想除掉岳萤,但碍于夜云诀不好动手,如今冯川开口要留她一命,看来这岳萤怕是一时半刻杀不得了。 那大梁的密探是为了什么? 冯川微微摇头:“这个老夫也捉摸不透,或许是因为忌惮岳萤的医术,也或许是因为夜云诀和岳萤的关系非比寻常,总之难以确定。” “说起皇兄来,倒是觉得有趣,如今夜云卫的调令也下来了,父皇将皇宫以及京城周边都交给了皇兄负责,虽兵权在握,但责任也大。”夜成锦沉声一笑:“先生觉得呢?” “有得必有失,殿下心里清楚,何必再问老夫?” 冯川淡淡的说道:“御前容易得宠,更容易招来祸端,朝中最忌惮拥兵自重,夜云诀这位大皇子是在刀尖儿上讨命,没有赫赫军功怕是早就被当做弃子了。” 他喝了一口茶,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夜云卫是大皇子的命,我们没办法将耳目安插进去,但只要他留在皇宫,总有压制的办法。” “先生说的对。”夜成锦将锦盒递给冯川:“这是本殿下从母后那边打探到的消息,朴神医应该在苗疆,先生可以差遣人去看看。” “老夫先谢过殿下。”冯川双手接过锦盒:“殿下在宫中有皇后娘娘谋划,宫外有老夫坐镇,无需介意那些大梁密探。” 夜成锦点了点头:“有先生这话,本殿下便放心。” 两日后。 沈月萤始终没等到王馆主提到的白发老翁,不过她倒是等来了陈鸿轩和丁虎。 “岳姑娘,你若是忙完,咱们到后院说会话?”陈鸿轩看向沈月萤。 “走,我现在有空,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沈月萤快步走上前,将声音压的很低。 三个人神色各异的朝着后院走去,在暖阁落座。 “我们确实有新的发现,用金条买回来的火铳的确不是出自大盛,而是来自辰国的工匠,至少从归档记录的图册上可以确定这一点。” 丁虎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的说了结果。 沈月萤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之前猜得没错,但关于紫檀木牌的事情也要继续调查下去才行。” “先别急着调查。” 陈鸿轩抬手打断了沈月萤的话。 “怎么了?” 沈月萤皱眉看向陈鸿轩。 第131章 鸿门宴邀请 陈鸿轩拿出了一张帖子,放在她的面前。 “我和丁虎能够顺利进入摘星楼是找了齐海峰的缘故。”陈鸿轩视线落在帖子上:“我和这个老狐狸算是沾亲带故,但彼此之间关系并不好,这一点岳姑娘是知道的。” 沈月萤扫了一眼帖子,居然是齐海峰的邀请帖。 她看到苍劲有力的字体,就如同看到了齐海峰本人。 “我欠了他人情,自然要还回去,这帖子写得是宴席,却偏要我带上岳姑娘一起赴宴。”陈鸿轩担忧地看向沈月萤:“我怕到时候在宴会上,他若是想要做什么,只怕……” “他能做什么?除了言语试探,不至于痛下杀手。”沈月萤将帖子合上:“我是大夫,下毒肯定行不通,若是醉酒动手,我身边还有你和丁虎,怕什么?” 丁虎放下茶杯:“我早说过岳姑娘肯定会答应的,你就爱瞎操心。” “我就是放心不下,我怕被算计,到时候连累岳姑娘。”陈鸿轩说的是心里话:“王爷那我也要报备一下才行。” “说不定王爷也收到请帖了呢?”沈月萤将帖子放在案几上。 …… 事实上齐海峰并没有给夜云诀送请帖。 “三皇子,帖子已经送出去了,岳萤肯定会赴约的。”齐海峰给夜成风倒了酒,抬手打发了跪在一旁给夜成风捏腿的侍女。 那跪着的侍女膝行到门口,消失的悄无声息。 “这次陈鸿轩和那个虎头虎脑的夜云卫去摘星楼,查看的都是和火铳有关的图册,不止是大盛的,连辰国和大梁记录在册的都查看了一遍,看样子二皇兄又惹上麻烦了。”夜成风喝了一口酒。 随后夜成风笑着瞧齐海峰:“你设宴请客,不会是想从夜云卫嘴里套话?” “哪儿能?夜云卫是铁皮一张,这场鸿门宴是冲着岳萤开的。对付她这样的女子,还需要别的手段。”齐海峰阴森地笑了笑。 酒杯放回案几上,夜成风转眸一笑:“这次你手里可没了陈鸿轩的软肋。你要提防这个外甥,他如今可是夜云卫,不容小觑。” “老臣明白。”齐海峰继续斟酒。 “如此甚好,本殿下会想办法帮你拖住夜云诀。”夜成风一想到接下来的好戏,内心便很是兴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不过如此? …… 宴会这日。 夜云诀收到消息特地赶来劝阻:“岳萤,齐海峰不好对付,你还是不要去赴约。” “无妨,有他们在,以及我的毒针,不会有事的,王爷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便可。”沈月萤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齐海峰非要在大庭广众下领略她的毒针,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眼看着他们就要出发,夜云诀无奈道:“那我同你一起去。” 他弄不明白沈月萤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这是鸿门宴,但她却还是去了。 这种异样让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不过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护她安全的。 “其实也可以……”不字还没说出来,沈月萤便点头:“那好,那就一起。” 两人刚出了医馆,冷风来报说三皇子夜成风去校场了! “他去校场做什么?”沈月萤狐疑。 冷风连忙道:“三皇子的意思是看看夜云卫的军姿……” “推了!” 夜云诀二话不说便想要上马。 沈月萤暗中思索片刻,严肃道:“王爷,三皇子这是有备而来,你还是去。” “岳萤?”夜云诀不解。 他自然知道夜成风是有备而来,但应付三皇子重要还是保护她的安危重要? 沈月萤见街道有不少路人往来,她走过去在和夜云诀非常近距离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在他的耳朵边上,她轻声道:“将计就计,王爷应该要对我们有信心。” 她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洒在面具和肌肤之间……这种感觉让夜云诀感觉心痒痒的。 鼻腔里是属于她身上独有的药香,清凛自然。 “王爷?” 沈月萤拉开两人的距离,见他一言不发忍不住喊了一句。 夜云诀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儿去找你的,在我抵达之前,你万不可乱来。” “王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目送着他和冷风离开后,沈月萤便乘坐马车前往齐府。 …… 夜云卫校场。 当夜云诀抵达的时候,夜成风已经简单的逛了一圈。 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副将。 “皇兄,你来的这么晚是有何要事?是否皇弟打扰了?”夜成风鞠躬行礼。 话说的很漂亮谦虚,但行为上丝毫没有感到歉意。 夜云诀伸手摸了一下冰冷的面具,冷漠道:“无妨,皇弟参观的差不多了?” “没,只是随意逛逛,如今皇兄作为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皇弟们自然要多学习一番。” “哦。” 夜云诀无心应付他。 夜成风却丝毫不在意,笑道:“皇兄,年关将至,军务繁重,皇兄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本来夜云诀想要随便寻个理由打发了夜成风。 结果没过一会儿,夜成风身边的小厮来报送来的氅衣、粮草、炭火等已经在门口了,就等夜云卫卸下来。 拿人手软的夜云诀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索性让人收下来,并且还耐心作陪。 “皇兄,不知你可否听闻一件奇事?”夜成风故作神秘道。 夜云诀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三弟说来听听。” “前些日,京城东郊的如意桥下发现了类似‘化骨水’的药液,你说是什么人这般破釜沉舟?” 不等夜云诀开口,夜成风咋舌:“父皇还未登基前时,‘化骨水’在黑市随处可见,但父皇称帝后,加以严惩整治,一扫而空。如今时隔二十多年又怎会忽然冒出来?” “居然有这等事情?!”夜云诀故作震惊:“简直闻所未闻!本王这就带夜云卫去瞧瞧!” 他是想用借口离开校场,前往齐海峰设宴的地方。 “哎,皇兄别急。”夜成风阻止他前行:“臣弟说了这只是传闻奇事,何况已经过去好几日了,而且二皇兄也安排人去东郊如意桥搜寻,结果一无所获!” 夜云诀沉吟不语,他知道对方还有话没说完。 第132章 翠庭园的往事 “此事,二皇兄这般上心,这是急着邀功。”夜成风暗中打量着夜云诀的眼睛:“之前蕲州一案,二皇兄就出尽风头,又有中宫皇后保驾护航,简直都快要忘记大皇兄你才是嫡长子。” 搞了半天他是来搬弄是非来了。 “大皇兄是武将,又恪守本分,可终究比不得文臣受宠,如今不能去边陲立功,留在京城掌管巡防,稍有不慎,功也将变成过!” 见夜云诀还是沉默不语,夜成风只好连连叹气:“臣弟是为大皇兄抱不平啊!” “三弟的好意,本王心领了。父皇如今高瞻远瞩,他绝不会坐视不理,何况本王身后站着的是夜云卫。”夜云诀敷衍道。 “还是大皇兄厉害,难怪能够威震边陲。”夜成风一脸佩服不已。 夜云诀看着天边的日头,这时辰接近齐海峰的宴会,尽管他面上不露分毫,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 沈月萤在进去前,见陈鸿轩一脸凝重。 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来之前有人跟踪我们,费了不少力气才甩开。”陈鸿轩扫了四周一眼。 “会不会和画航有关系?”沈月萤担忧地问道。 陈鸿轩近乎耳语的说道:“自从上次交易后,画舫那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连唱曲跳舞的姑娘都装傻充愣,更别提采香楼那家妓院,仿佛一下子恢复如常。” “这些话,还是别再外面说的好,先走。”沈月萤警惕地提醒道。 丁虎抬头看向这院子的匾额:“到了,设宴就在这翠庭园。” 翠庭园是齐海峰置办的外宅,庭院很深,游廊最是漂亮,三人拿了请帖顺利入园。 廊下种着绕藤的铁线莲,与那绿蜡梧桐合二为一,看着就喜人。 一年四季更是绿肥红瘦,翠庭满目,因此得名。 沈月萤发现自打陈鸿轩入园以来,面色不虞,抄手在身后。 她冷不丁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走在她身后的丁虎笑道:“还能怎么了,勾起伤心事了呗。” “什么伤心事?”沈月萤询问的同时还偷瞄了陈鸿轩一眼。 “这件事情因着是在齐海峰的地盘上,无人敢说起,岳姑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丁虎压低声音:“之前收到帖子时,陈鸿轩瞧见设宴的地方在翠庭园,他就恨得牙痒痒。” “别卖关子了,说重点!”沈月萤指了指游廊转弯处:“那边人少,时辰还早,先说与我听听。” 丁虎瞧见陈鸿轩没有发表意见,应该是默许的意思,这才快步走过去。 三个人借着游廊转角的枝枝蔓蔓遮挡,坐下提起陈年往事。 “岳姑娘,你可知这翠庭园是闹出人命的。”丁虎声如蚊呐。 “这不是齐海峰的地盘吗?谁这么大的胆子闹出人命来。”沈月萤倍感疑惑。 陈鸿轩说道:“当然是齐海峰如今的正妻,堂堂侍郎府的夫人。” “那不就是你那小姨吗?”沈月萤更诧异。 “没错。”陈鸿轩不在遮掩:“岳姑娘应该听过‘催魂香’。” 沈月萤点了点头:“剧毒提炼的‘催魂香’无色无味,和那鹤顶红的毒性一样霸道,吸入肺中便会断命。最重要的是焚烧此香后,会呈现青烟袅袅,让人误以为是名贵的熏香片。” 大盛的皇族每逢佳节日会赠与王孙朝臣嘉宁香,此香也是无色无味,燃烧后也是青烟袅袅。 “没错,当初齐海峰买了这外宅是为了名叫诗颖的雅妓。” 陈鸿轩的目光越过长廊:“说好听点是雅妓,难听点就是云水坊里卖唱弹曲儿的,只是不卖身罢了,王爷也曾见过这位诗颖,而且对诗颖的评价并不低。” “哦,原来王爷也喜欢出入这些风月场所。”沈月萤心下一酸:果然,男人都是好色享乐,连夜云诀也不例外。 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王爷出入声色犬马的场合,也有不可言说的理由,岳姑娘可别误会了。”丁虎连忙解释了一句,唯恐夜云诀的声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好,我不提你们的王爷,我只听故事。” 沈月萤耸了耸肩膀,但是心里还是闷闷的很不舒服。 本以为他和旁人不一样,现在看来这是她的错觉! 不过这个雅妓诗颖也是不得了,否则怎么连夜云诀和齐海峰都刮目相看,可见绝非寻常人物。 “后来齐海峰是不是抱得美人归了?”沈月萤托着下巴大胆地猜测着:“按照你和丁虎之前的铺垫,我推测这位雅妓诗颖应该是死于‘催魂香’,很有可能还和齐夫人有关系。” 给出了人物和关系,这点线索足以让沈月萤拼凑出个凄惨唯美的故事。 “差不多,不过齐海峰是耍了手段才迫使诗颖跟了他。”陈鸿轩面无鄙夷的:“最后落了个一尸两命,确实凄惨。” 沈月萤难以置信:“一尸两命?!” 丁虎点了点头:“这个我可以作证。” “你怎么也知道?像齐海峰这种人怎么会让家丑外扬?”沈月萤皱眉,这和她猜测的相差不大,但却扑朔迷离的很。 陈鸿轩冷哼一声:“确实是家丑,连我那个爹都插了一手呢!毕竟是他亲手点燃‘催魂香’的人。” “这也太出乎意料了,你详细说来听听。”沈月萤越发好奇起来。 “岳姑娘既然这么感兴趣,那我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和诗颖相关的。” 在沈月萤一脸惊呆的情况下,丁虎神神叨叨的压低声音:“我听冷风说过,当年王爷带着他,亲自为诗颖收尸,是因为诗颖曾经是先皇后嫁给陛下前的婢女!” 沈月萤一惊,她确实没想到先皇后出嫁前的婢女,居然会沦落成风月场上的雅妓。 “果然如此,难怪我祖父一再强调让我进入夜云卫,为我那个爹赎罪!”陈鸿轩攥紧了拳头。 在陈鸿轩和丁虎两个人的叙述下,沈月萤才弄清楚了发生在翠庭园的陈年旧事: 八年前的炎炎夏日,翠庭园异常冷肃。 聒噪的蝉鸣声与偏殿传出的咳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越发心神不宁。 小厨房里煎药的人压着一口浊气,说完后又打了个寒颤:“诗夫人怕是要不成了……” 第133章 齐夫人害死了人 廊外传来脚步声,煎药的人猛然噤声咬唇,神情更是瞬间一凛。 “药煎好没,还不麻利送去!”廊外的人催命似得。 “好了,这就来!” 今日,翠庭园的奴仆婢女皆是神色凝重,此刻更是战战兢兢的跪在两侧。 “咳咳,噗……”诗颖服药后再次咳出一口血来!! 猩红的血将芙蓉蜜色宝翎裙浸染了大半,髻上斜插的攒丝碧玺流珠簪子也因剧烈的咳嗽而震落。 久病卧榻,怀孕快足月的诗颖早已气血两亏。 偌大的寝屋空荡荡的,婢女都被遣出,只有齐夫人在旁守着:“诗颖,你可要撑住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替诗颖抚了抚心口。 “早就差人给老爷送信,他应允你会带大皇子来见你一面,就是为了博取你的欢心,顺利生下孩子。” 大皇子指的是夜云诀。 “咳,咳咳……”诗颖咳地声嘶力竭,打断了她的话:“我已药石难救,你何必还……还惺惺作态呢!” “若非齐海峰答应让我见小主子一面,我岂会留下这腹中孩子!”诗颖知道她这一身的病拜谁所赐,她心知肚明。 她委身齐海峰,就是为了能够帮夜云诀,查出陷害先皇后的死因,。 先皇后是诗颖的救命恩人,更是将她当做家人照顾,这份恩情从她在云水坊见到夜云诀时,就决定要拿这条命报恩了。 诗颖抬眸瞅着面前的女人,死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 “诗颖,这是何意?自你怀孕后我便命人悉心照料,不敢有一丝怠慢,怎就……”齐夫人柔声哽咽,眼泪决堤而出,装作伤心委屈的模样, 诗颖不欲与她多言,幽幽叹息后闭目养神。 要留着力气见小主子最后一面! 迷迷糊糊中,外面外传来骚动,脚步声由远及近。 早已油尽灯枯的诗颖蓦地睁开眼,望眼欲穿般看向珠帘。 小主子,是你来吗? 可惜,诗颖此时目不能视,只能看得到罩雾般的人影挑开珠帘。 “小主子……”诗颖泪如雨下。 齐夫人颔首起身,攥着帕子探身张望。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齐夫人似笑非笑道:“哥哥和嫂嫂怎来的这般晚?害我眼睛都哭肿了!” 来人并非是齐海峰与夜云诀,乃是陈鸿轩的亲爹和嫡母。 “好妹妹,你急什么?这翠庭园人多眼杂,还有夜云卫盯着……” “是啊,别看大皇子才十几岁,带了三万兵马在边陲杀敌数十万,他一朝得势,又把诗颖当亲姐姐看待,这其中必有隐情!” 软榻上的诗颖闻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一缩,只觉后背一凉。 不是小主人!!!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没?看到哥哥和嫂嫂来了,我就不担心了,这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一步踏出去,凶多吉少。” “妹妹吩咐的事儿,岂能忘记!天下最难之事就是堵住悠悠之口,我这次帮妹妹除去心腹大患,你可要好好谢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诗颖看不清楚所谓的东西是什么,却猜到是冲着她的命来。 顿时,她胸闷气结,喉间再度涌出阵阵腥甜:“你,你们——” 怒火攻心之际,本就没完没了的咳嗽再次发作起来。 “别激动啊,这叫‘催魂香’,让你走的痛快些!” “死前回光返照本就不易,真是可惜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还真的以为死前能够见到大皇子不成?你不过是赔笑卖曲儿的下贱货!” 诗颖如遭雷劈,耳边嗡嗡作响,想要呼救却咳的撕心裂肺。 催魂香点燃,青烟缭绕,床榻上诗颖泪光闪烁,奈何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片刻功夫便眼底充血,瞬间就撒手人寰…… 齐海峰作为朝廷命官不敢声张,命人将尸体掩埋。 只有十几岁的夜云诀收到消息后,连夜带着冷风将尸体带走厚葬。 沈月萤在听完这段往事后,眼眶泛红,感慨道:“没想到王爷和诗颖之间不似姐弟,却胜过姐弟之情!” 这话刚落下,沈月萤隐约明白过来,为什么齐海峰会将宴会的地点设在翠庭园。 她坐在游廊中,看着故园风景,那些悲情的伤心事翻涌而来,故人早已阴阳两隔。 这不是让夜云诀来了触景伤情嘛…… “我们聊了这么多前尘往事,王爷怎么还没到?”陈鸿轩看向沈月萤:“岳姑娘,你确定王爷今天会来翠庭园?” 沈月萤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算了,咱们三个先进去好了,反正齐大人邀请的就是我们。” 丁虎点了点头:“确实该进去了,这都巳时了。” 三个人这才起身,穿过了游廊。 宴会设在暖厅中,翠庭园的管家引他们入门。 “岳姑娘,那管家身后的护卫就是之前盯着我和陈鸿轩的人。”丁虎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护卫。 沈月萤轻哼一声:“看样子是为了盯着我们,怕我们不来赴约!” “我来试探一下。”陈鸿轩和齐海峰本就沾亲带故,他确实最适合开口。 没等沈月萤反应过来,便瞧见陈鸿轩已经快步贴着那护卫,跨步挡住了对方:“兄弟为何跟踪我们?难道是我姨夫吩咐的不成?” 那护卫先是一愣,便笑道:“今天是齐大人设宴,卑职一个护卫跟诸位贵人头回见,陈少爷莫不是认错人了?” 丁虎皱眉上前:“我不可能认错人,你敢做不敢当!” 沈月萤拦住了丁虎:“有人愿意当缩头乌龟,咱们不拦着。” “今天确实不适合聊这些小事儿,再有下次咱们便好好切磋。”陈鸿轩和护卫几乎要撞在一起。 护卫勾唇一笑:“在下比不得你们夜云卫可以在京城来去自如。” 沈月萤眼看着气氛越发冷凝,用力扯了扯陈鸿轩的袖口,催促他一起走进暖厅。 齐海峰在暖厅的绿植芭蕉下等着,身着广袖袍,玉簪束发,儒雅之士的打扮。 “人还没来吗?”齐海峰踱步来到门口,面色变得沉重不少。 第134章 唯独岳萤中毒了 守在门口的下人摇头:“已经来了,在院子里聊、聊……” “聊什么?” “聊关于这宅子的往事……”话还没说完,下人就开始哆嗦起来。 齐海峰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聊这宅子的往事? 呵…… 这时,沈月萤她们一行三人走过来,齐海峰定了定心神,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来了,今儿老夫备下酒菜就是为了聊表谢意。” “这话可就不敢当了。”沈月萤和丁虎纷纷颔首行礼。 沈月萤行了个礼:“我不过是一个大夫,万万不敢高攀齐大人。今儿来了这翠庭园才知晓齐大人不仅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还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且不提游廊的花花草草,入冬后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连暖厅里都有冬日海棠,红绿双梅点缀,简直刷新了沈月萤对齐海峰的认知。 “岳姑娘谬赞了,老夫这不过是闲暇时的一些爱好罢了。”齐海峰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就落座。” 沈月萤瞧见落座时悬挂的球形熏香飘散出缕缕青烟,半笑不笑的问:“齐大人还给我们点了香?” 她抬手挥了挥空气,轻嗅道:“青烟袅袅,无味无香莫非是陛下赏赐的嘉宁香?” “岳姑娘确实厉害,仅凭着袅袅烟缕就猜到嘉宁香。”齐海峰缓缓看向悬挂的熏香。 沈月萤摇头:“齐大人才是谬赞了,但凡燃烧后腾升的是青色烟雾,除了嘉宁香就是剧毒的催魂香,今日是齐大人设宴,总不会给我们点催魂香索命?” 乍一听是玩笑话,但深思后就显得耐人寻味。 “是啊,我在夜云卫也听过这催魂香,齐大人你呢?应该也印象深刻!”丁虎笑着看向齐海峰,那笑容带着点锐利的狠劲儿。 陈鸿轩瞧见齐海峰的表情有了细微的转变, 不过齐海峰压根没有将沈月萤和丁虎的挑衅放在眼里。 在推杯换盏后,气氛稍微好转,但始终带着疏离。 “之前听闻鸿轩受伤都是岳姑娘在照顾,老夫作为鸿轩的长辈,再和岳姑娘喝一杯,算是聊表谢意。”齐海峰举起酒杯看向沈月萤。 沈月萤客气的举杯,不过她并不打算将酒喝完。 “鸿轩和陈老爷子入京之初,就承蒙岳姑娘照顾,今儿设宴邀请也是想要正式的道谢。”齐海峰说完看向陈鸿轩:“鸿轩,你也举杯,今儿该是我们一同道谢才是。” 陈鸿轩旋转着酒杯,起身看向沈月萤。 “齐大人客气了,不过我不胜酒力,就小抿一口!”沈月萤可没有兴趣和他把酒言欢。 沈月萤嘬了一口酒便将酒杯放下。 即使来之前吃了消酒丸,可烫好的酒入了喉,还是烧得嗓子疼。 “鸿轩几日前去摘星楼,查阅了不少和火铳有关的卷宗和图册,莫非是夜云卫要配备火铳?”齐海峰像是聊家常一般:“这在朝中可并未听到风声。” 陈鸿轩轻笑一声:“姨丈说笑了,只不过是我们感兴趣,好奇才查阅的,至于夜云卫的事,我才刚入夜云卫知道的并不多。” “有好奇心是好事,但要拿捏好分寸,否则容易招来祸端。”齐海峰意味深长的说着,还给陈鸿轩夹了一块什锦虾仁。 沈月萤手指搭在桌沿儿,和之前闷声喝酒不同,她听了齐海峰这话,冷笑起来。 “说起祸端,倒是让我想起关于翠庭园的一出旧事,幸亏我没什么好奇心,否则刨根问底岂不是得罪了齐大人?” 沈月萤眼波流转,扫过齐海峰:“就如同蕲州一案,不是为了扳倒谁,只是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作为大夫我只希望百姓能平安,天下海晏河清,岂不是皆大欢喜?” “岳姑娘这话听着颇有深意啊。”齐海峰微眯着双眼。 沈月萤笑而不语,有没有深意难道他心里没有书? 齐海峰悠然自得地问道:“冷不丁的提起蕲州一案,莫非岳姑娘觉得有什么问题没有查出来?” “齐大人,案子都结了,岳姑娘不过是随口一说,齐大人何必如此试探?”丁虎没想到齐海峰还想着套话。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也就是和老夫坐在一张桌子上,换做你家王爷在场,怕是要教教你长幼尊卑的规矩了。”齐海峰笑着睨了丁虎一眼。 陈鸿轩生怕惹怒了齐海峰,赶紧接话:“丁虎年纪还小,在夜云卫被当做弟弟疼,姨夫莫要生气。” “说这劳什子话做甚,发帖宴请我的是齐大人,如今又谈什么规矩?夜云卫就是一家人,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否则上阵杀敌也要按照长幼尊卑吗?”丁虎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低气压。 沈月萤暗暗叹气,索性装醉,将酒杯摔落在地上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哟,岳姑娘还真是不胜酒力啊,我还以为是是客套一下!”齐海峰眯着眼睛扫过沈月萤:“来人,将岳姑娘扶到厢房歇息。” “不用了,我们来就行。”陈鸿轩起身拦了一下。 丁虎也动作迅速的走向沈月萤的位置,抬手要扶。 齐海峰挑眉一笑:“男女授受不亲,鸿轩,你若不怕连累岳姑娘嫁人,那你就随意,至于丁虎小兄弟嘛,年纪小倒也无碍。老夫差人去泡醒酒茶,岳姑娘喝了必定无碍。” 陈鸿轩垂眸看了一眼丁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你扶她过去歇息,醒酒茶就不用喝了,她怕苦。”陈鸿轩一语双关,提醒丁虎不要让沈月萤乱喝这里的东西。 等沈月萤被扶到厢房休息时,她察觉到不对劲儿了,明明是装醉,怎么现在反而有点真的醉了? 头重脚轻不说,全身酸软无力。 糟糕,总不会是中毒了…… 可吃的喝的都很谨慎,难道是熏香有问题? 后知后觉的沈月萤猜到了,青烟的嘉宁香无色无味也无毒,但是与特定的酒水果蔬中和,确实有软香散的效果。 除了酒水之外,沈月萤只吃了齐海峰夹过的什锦虾仁和香酥鸡块。 她谨慎过了头,却反被老狐狸给暗算了一遭。 “丁虎,我可能是中毒了。”沈月萤在丁虎耳边低语。 “什么?!”丁虎瞳孔一震,剑眉皱成一团。 沈月萤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别惊动了齐海峰。”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吃喝都一样,有问题也不该是你一个人中招,难道这个毒连作为神医的你也解不了吗?”丁虎很焦虑,但作为夜云卫,他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 第135章 她的脑袋还真值钱 不等沈月萤开口,丁虎便安慰她:“岳姑娘,你别担心,王爷若是来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能这毒只对女子起作用。”沈月萤迅速回忆了整个过程:“先想办法抽身,王爷这个时候不出现也好,我估摸着是齐海峰早知道王爷干不来,要知道他背后可是三皇子。” 丁虎恍然大悟:“那我先带你离开!” “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怕是没那么容易。”沈月萤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丁虎的身上,她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架着沈月萤的丁虎刚踏上白玉石阶,就瞧见之前的护卫抱着刀站在阶上。 “让开,好狗不挡道!”丁虎没好气的说道。 “来者是客,理当尊重,但出口伤人不太合适,客随主便的道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懂也没关系。”护卫卸掉之前的轻浮之气,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沈月萤知道麻烦找上来了,早知道就不该托大,只想着有夜云诀来保驾护航就万事大吉。 如今夜云诀来不了,她如何倒是无所谓,倒是连累了丁虎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让她觉得可惜。 有风吹过,将沈月萤的发吹动,在刀光闪过的那一刻,她整个人被丁虎抛到了空中,如同凋零的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将落未落。 护卫手里拿着的是三尺多长的直刃,拔刀的速度快的惊人。 丁虎反应很快,却还是被割断了袍子,若是晚一刻抛起沈月萤,此时被隔断的就是沈月萤的脖颈了。 两个高手交锋,丁虎本就落了下风。 偏偏他还手无寸铁,同时要分神去留意沈月萤的安危,若非虎头虎脑的体型健硕,夜云卫特有的肃杀气势,才屡次险中脱困。 沈月萤在落地时,丁虎振臂一挥拖住她的后腰,结果后肩处被直刃长刀刺中。 丁虎闷哼一声,吃痛之余,身体的重心前倾。 还没站稳的沈月萤毫无征兆得被推了出去…… “岳萤!” 疾风兜头而来,还穿着红狮衮袍的夜云诀从天而降,稳稳地扶住了沈月萤。 他冰冷的面具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空出来的那只手扶着腰间的刀柄。 “王爷,这护卫有问题,要杀我和岳姑娘!”丁虎瞧见了夜云诀,一双眼睛都亮起了光,咬牙切齿的说道:“肯定是齐大人暗中授意。” “齐大人的护卫本王都认识,你究竟是谁!”夜云诀冷如刀锋的眸子扫过对方。 那护卫深知时机已失,收刀后撤两步:“王爷,你这夜云卫的小兄弟怎么含血喷人?我是这翠庭园的护卫,又不是齐海峰的护卫,我想杀谁变杀谁!” “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夜云诀一手透着沈月萤,一手拔刀,眨眼间就倾身上前。 护卫飞身后退,只守不攻就已经气息微重。 “王爷莫非是对岳姑娘动了真心?真是可笑,这帝王家最不值钱就是情爱和真心。” 护卫快如闪电的落在重檐之上,嗤笑道:“难怪黑市有人出高价买岳萤的脑袋,原来是捏住了王爷的软肋!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心软!” “八年前在这翠庭园,本王留不住诗颖,今儿却留得住岳萤!”夜云诀沉声回击。 晃眼间,护卫已经消失不见。 陈鸿轩听到动静迅速赶来,齐海峰远远瞧了一眼,看到夜云诀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儿的计划是失败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有人混进来,冒充翠华庭的护卫伤人,这分明是恶意重伤挑拨老夫和诸位的关系!”齐海峰色厉内荏,吩咐人将翠华庭的管家拿下。 沈月萤还浑身乏力,懒得看这老狐狸做戏,真相如何,大家心中门清。 …… 沈月萤坐着马车被带回了医馆。 “王爷放心,人没事,这是软香散,严格来说不算是毒药,应该是食物和熏香中和后,才引发的症状。”王馆主给沈月萤诊脉后如实禀报。 夜云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沈月萤:“如此说来只需要休息片刻即可?” “是的,倒是丁虎这小兄弟伤到了肩胛骨,需要好生调理。” 夜云诀眸光闪过异样,起身道“走,我们过去瞧瞧丁虎。” 等人走出房间后,躺在榻上的沈月萤才睁开了眼睛,她始终醒着,只是一回到医馆就莫名想要装睡,不想面对夜云诀。 天可怜见,沈月萤被迫参与进朝堂权谋之争已经够惨了,如今还成了黑市的彩头。 古往今来,黑市囊括了不少江湖组织以及神秘势力。 “我何德何能,一颗脑袋值这么多银子吗?”沈月萤自嘲一笑,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或许黑市不止是想要她的命,更多的是想要她的本事。 她的耳边回荡着那个护卫离开时说的话,只觉得疑惑,她什么时候成了夜云诀的软肋?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不就代表着是胡说八道? 在沈月萤胡思乱想,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时,没留意门外的动静。 夜云诀探望丁虎的伤势之后,又折返回来,刚推开门就瞧见床榻上的人皱着眉咬着唇。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息之间,微妙的气氛晕染开来。 沈月萤先一步转移了视线。 “你有没有那里不舒服的地方?”夜云诀迈步走过去,帮她倒了一杯热茶。 “丁虎的伤势如何?”沈月萤不答反问,起身后抬手接茶杯时,又看了他一眼,道了谢。 夜云诀和她的手指一触即离,像是回到了之前上药的那晚,近在咫尺间,尽在不言中似得。 “被伤到了肩胛骨,不过现在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夜云诀垂眸淡淡道:“三皇子来校场有意找借口拖延时辰,所以……” 他欲言又止,分明是对沈月萤解释他来晚的原因。 和平日寡淡无情,性格阴戾的不同,夜云诀这欲言又止、垂眸自省的模样,像是知晓人情味的深情之人。 内室里的灯不算亮,但胜在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如同落日余晖下的晚霞。 “王爷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丁虎都命悬一线。”沈月萤将落在夜云诀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盯着被褥的一角。 “现下看来他们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要不我干脆假死换个身份算了?”沈月萤一想到那麻烦的事情就觉得头疼。 反正岳萤的身份就是假的,再换一个也无妨? 第136章 王爷可曾后悔过 “那倒也未必,火铳的买卖既然和二皇子有关,顺着线索总能查出什么。”夜云诀从怀里摸出一个账本:“这是近几年来铜铁矿出入大盛的记录和账目,我安排人誊写了一份。” 沈月萤扫了一眼账本:“王爷不愧是户部侍郎的乘龙快婿!连账本都能够拿到手。” 她明知道夜云诀对户部侍郎这个岳丈不满,找人誊抄账本绝对不会惊动对方。 但她就是想要故意提醒他,既然有王妃的人就不要到处拈花惹草! 尤其是和她之间发生暧昧!!! “你倒是有力气调侃我。”夜云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沈月萤沉默。 “不过我这好王妃接连几日都不曾回府,这也算得上是好女子?” “王妃性情中人,懂得自寻其乐,不是好事?” 沈月萤有点儿不满,怎么好端端的户部侍郎嫡女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坏人? 夜云诀一愣,意有所指道:“岳萤,你对我家事那么伤心,是你主动关心还是因我那王妃对你说了什么?” 他可没忘记之前沈月萤是岳萤评价过他…… 可到底说了什么? 似乎他现在问出口也不太合适。 沈月萤感觉他好像是在的套自己话,下意识道:“不是在说账本嘛,怎么扯到这些?我对王府的事情不感兴趣,若不是你王妃抱怨,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她说完将夜云诀手里的账本抽走,翻看了一下。 “这白纸黑字的账目看似一清二楚,可做假账的手法多了去了。三皇子能做的二皇子想必也不差?” “没想到你对这些也如此精通。”夜云诀称赞了一句。 沈月萤不好意思的嘀咕了一句:“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 “白花花的银子去了哪儿,就要靠正本来核对,除了记账的人外,恐怕旁人也不知道到底贪污了多少,就连蓟州案也是如此。”夜云诀眸中闪过冷光。 沈月萤听完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二皇子很可能早就在银子上动了手脚,从而来运转火铳的买卖?” “我猜的。户部也是二皇子的势力,火铳的买卖虽然周皇后不知情,但帮着二皇子挪用银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那二皇子和辰国做火铳买卖,绝不只是为了银子?” “嗯。” 从夜云诀说的线索来看,沈月萤大概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辰国不擅长征战,但又有丰富的资源,和二皇子合作无非是想从二皇子这取得什么好处! 至于二皇子索要的无非是权钱罢了! “看来二皇子是想更稳当尽快的坐上那个位置了。”沈月萤深思熟虑后说道。 “难为你靠着这账本想明白这么多事情。”夜云诀将账本抽了出来:“歇着,别为这些劳神了,慢慢来,总会有迎刃而解的那一天。” “王爷这是要走了?”沈月萤瞧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有事要聊?” 往外走去的夜云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沈月萤犹豫道:“我想问翠庭园的诗颖。” 夜云诀有些意外,他攥紧了手里的账本:“想问什么?你应该知道的也不少?” “诗颖八年前是云水坊的雅妓,又和先皇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沈月萤心里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诗颖会委身齐海峰,除了她自己要报恩,这中间有没有王爷你的意思?” 八年前,夜云诀还未及冠,他对先皇后应该没多少印象,除了养育他的太后会提起,未必会有人敢透露分毫。 除非夜云诀遇上类似诗颖这样的故人。 沈月萤今日在翠庭园听完诗颖的死因后,就一直想问夜云诀:“王爷你想要查明先皇后当年的死因,对不对?” 传闻中夜龙隐的皇位是靠着先皇后才得来的,先帝的诸多皇子,中夜龙隐一直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登基称帝,这里面要是没有故事谁会相信? “没错,我母后死的蹊跷。”夜云诀一脸严肃,深邃的双眸闪过恨意:“父皇乃至朝臣对此事只字不提,必有缘由。” “所以王爷默许了诗颖的计划,让她潜伏在齐海峰身边,对吗?”沈月萤想到一尸两命的诗颖,就莫名心酸。 报恩到舍弃骨肉性命的程度,究竟是愚忠还是另有缘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承认八年前的悲剧我有责任,你还想和我说什么?”夜云诀深邃的眼眸闪过凄凉,但更多的是疑惑。 沈月萤看着一步之遥的夜云诀,恍若隔着天堑。 从大夫的立场来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为了给死去的人寻一个公道和真相,将所谓的亲人置于死地,这是沈月萤绝不会赞同的事情。 “王爷可曾后悔过?”沈月萤的目光锁定夜云诀,唯恐错过他细微的表情。 “为何要后悔?诗颖将我当做小主子,当做弟弟看待,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为了帮我母后寻一个真相和公证。”夜云诀凛若冰霜。 在沈月萤错愕的时候,夜云诀一板一眼道:“岳萤,我不是执迷不悟,更不是草菅人命,有些人活着本就是置身在炼狱,死了才是解脱。”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月萤:“我不求你感同身受,也不在意你如何看我。” 寂静无声的内室里,气氛格外肃杀。 这还是沈月萤第一次和夜云诀站在对立面上,前者是救人为己的大夫,后者是权谋争斗无视生命索求真相的王爷。 “我知道了,王爷请回,我要歇息了。”沈月萤面色凝重,翻身背对着床榻旁的夜云诀。 “好。”夜云诀转身离开,帮她掩上了门。 夜云诀一走,沈月萤就像泄了气一样,这个答案不是她所求的,但却是她听到的。 她还真是自以为是,以为很多时候两人想法不谋而合,从而忘记了他也是上位者的身份。 …… 入冬后的夜,砭骨的寒意渗到骨头里,夜云诀坐在夜云卫校场的比武台上。 夜空被云层遮掩,漏不出一丝星光,时不时有狂风刮过,将夜云诀的狐裘风领吹动。 “王爷,你今儿为了提前离开校场,把三皇子给得罪了,既然救了岳姑娘,为何还——” 冷风端着火盆走过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夜云诀觑了一眼,下意识的闭嘴。 “王爷,丁虎已经安置好了。”冷风将火盆放到夜云诀的脚边。 见他沉默着,冷风小心翼翼道:“王爷这是在翠庭园触景生情了吗?” 第137章 黎侧妃生辰 夜云诀的沉默和这冬夜一样冷,他没说话。 比武台的台阶有些陡,冷风坐在夜云诀下方,抬眸见就能够看到夜云诀脸上银灰色的面具,在黑夜里如同地狱的阿修罗。 他瞧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安静的守在夜云诀的身边。 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夜云诀在兵权上有绝对的话语权,就源于八年前那兵力悬殊的一战。 夜龙隐这个亲爹登基之后,一直提防夜云诀,明面上恩宠,暗地里算计。 朝堂的局势看似分明,却因利益而合作,又因为利益而斗争,先皇后就是权谋争斗的牺牲品。 所谓的真相就好比蕲州案,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烂账。 这八年的时间,夜云诀见到了不少先皇后留给他的亲信,将当年的冤情反复查看,想要追究到底,找出是谁的错。 他发现这并非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元气大伤的是先皇后,但接踵而来的是夜龙隐稳坐龙椅。 后宫中,先皇后成了废后,周皇后和李贵妃得势。 朝堂上,先皇后提拔的言官武将死的死、残的残,明明天子没变,可朝堂却换了一番天地。 按照朴神医的原话,先皇后是个奇女子,她已功高震主,连夜龙隐这个夫君都默许了这场算计,得利的人皆是凶手。 皇帝、周皇后、李贵妃等等…… 这些人都逃不掉,更何况结党营私的二皇子和齐海峰! 这些隐情,夜云诀无法宣之于口,所以在医馆面对沈月萤的质问时,他没有解释。 从夜云诀八年前开始着手寻找真相时,他就知道万事开头难。 除了一尸两命的诗颖,那些为周皇后母子以及三皇子等人,含冤而死的垫脚石也从未间断过。 “冷风。”夜云诀忽然开口。 冷风立马打起精神来:“属下在。” 夜云诀看向后山的位置:“准备点酒菜,本王要去看看她。” 这一声“她”指的是诗颖。 除了近卫冷风,也就只有云水坊的坊主和朴神医知道诗颖葬在夜云卫校场的山顶。 夜云诀率领的夜云卫日夜守着诗颖,而诗颖的亡魂也望着夜云卫的校场。 “属下这就去准备。” 一炷香后,冷等拿着祭奠的酒菜和火烛纸钱赶来时,夜云诀才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泛酸的脖颈:“走。” 子夜过半,夜云诀来到了墓碑前,他让冷风将祭品放下后,让他守在外围的山顶。 “我来看你了。” 夜云诀倒了酒,又点燃了火烛,明灭的光线下,除了燃烧的纸钱,还有他投射在墓碑上的身影微微晃动。 “八年前我遭人算计,没能救你……你恨过我吗?” “我在血雨腥风中滚了一圈又一圈,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权利,母后的死,我会追查到底,我也会给你和孩子报仇的。” “对不起……” 这一夜,夜云诀都守在墓碑前,破晓的光洒落下来,才看清楚这墓碑是无字碑,葬着的除了诗颖,还有他师傅和先皇后的骨灰。 “王爷,该准备更衣上朝了,校场距离皇城有些远,需提前出发。” 冷风将朝服都准备好了。 “嗯。”夜云诀答应了一声,这才从墓碑前起身。 ……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月萤和夜云诀很少碰面,即使她前往校场探望丁虎,也几乎和夜云诀见不到。 “你肩膀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听陈鸿轩说你在校场的练兵中十战九胜,真是不得了。”沈月萤夸了一句。 “岳姑娘,按年龄我得叫你姐姐了,其实我这功夫比起王爷还差点火候!”丁虎盘腿坐在火盆旁边,姿势随意又放松。 沈月萤听他提到夜云诀,心下百转千回。 收敛了下心思,沈月萤打趣道:“你当然不能和王爷比,王爷娶亲多久了?你还是个半大小伙子!” “陈鸿轩不也没娶妻?岳姑娘可不要打趣我!”丁虎给她倒茶。 沈月萤掩面低声笑了笑,有意将话题引到夜云诀身上:“最近王爷很忙?” “确实忙,不过今日王爷回府似乎是因为侧妃生辰。”丁虎摇了摇脑袋:“成亲真麻烦!像王爷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不也还是照例要去哄女子?” 沈月萤隔着热茶的雾气,看向他:“你这倒霉孩子,你还不懂,等你以后成亲了自然不会说这些风凉话!” 只不过夜云诀为的怕不是萧侧妃的生辰? 夜王府后院。 “王爷,没想到您百忙之中还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黎侧妃坐在冬竹林环绕的小暖阁里,亲自给夜云诀倒酒。 夜云诀拿出一个浮雕的玉牌:“这么重要的日子本王岂能忘?这是送你的生辰贺礼,亲手做的小玩意儿,你别嫌弃。” 黎曼月双手接过,浮雕上有月下花影,花树下还有一只小玉兔。 她微微一愣,他们自幼在凤仪宫长大,一直以手足相称,往年生辰也曾收到过他亲手制作的小玩意,可今年他已经送了她期待许久的古琴,又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生辰贺礼? 收敛起心思,黎曼月轻声笑着:“兔子是我的生肖,我记得王爷说过神医岳萤属相也是兔子?” 黎曼月手指摩挲着上面的浮雕:“月下花影……岳萤?这不会是王爷没送出去的小礼物?” “看破不说破,你不要还给我就是了。”夜云诀也没打算瞒着,伸手就要拿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哪儿能要回去,我看王爷心事忡忡,是不是有心事?是和岳姑娘有关吗?”黎曼月托着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夜云诀稍作思量,拿起酒杯饮尽了竹叶清酒:“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 “好好好,不过王爷,你脸上的蛊毒……还是尽早医治的好!”黎曼月有意无意的提醒了他一句。 夜云诀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夜云诀走出黎曼月的小院儿,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要以治脸的方式拉近两人关系吗? 可那天在医馆他的回答似乎让沈月萤很失望…… 在他抬脚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院墙处传来动静。 第138章 芷兰院天黑落锁 “哎哟!” 沈月萤吃痛发出闷闷地动静。 她拎着裙摆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小腿和后腰,嘟囔起来:“早知道角门的墙加高了,就从正门回来,这裹着冷霜的墙也忒滑了!疼死我了!” “你还知道疼?手里有令牌,却偏偏要翻墙!你怎么总是不走寻常路?” 夜云诀的声音传来时,沈月萤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转身望去。 他不是应该陪着侧妃过生辰吗?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 过生辰的不是萧侧妃,而是黎侧妃? “怎么?本王的面具让你觉得新奇?”夜云诀冷峻的目光扫过沈月萤。 “呵呵呵……王爷真会说笑!这冷冰冰的面具十年如一日的戴在王爷脸上,有什么好新奇的?”沈月萤拍了拍裙摆上的泥点,又用手拨开长发上的枯草。 夜云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想到了岳萤。 沈月萤简单整理了一下,变道:“王爷,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你这几日见到岳萤没?” 沈月萤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琥珀色的双眸左右动了动。 她含笑抬头看向夜云诀:“见到了啊!岳姑娘说王爷救了她,让她很感激!哦对了,她还说丁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没再说别的了吗?”夜云诀的语气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还应该说什么?闺阁女子……说来说去不就那点话题?再说岳姑娘一个待嫁女子,除了奇奇怪怪的病患外,怕也是没有什么事可说了?” “所以原来王府私事是你说与岳萤听的!” 夜云诀缓缓走向沈月萤,眼神有些冷沉。 “王府有什么私事?我说的都是萧侧妃如何不讲理,在王府作威作福,一个侧妃过的比我正妃还体面,随意打罚下人,甚至为了和我作对草芥人命!” “伶牙俐齿!” 夜云诀的不屑沈月萤都看在眼里。 莫名的他这举动就惹怒了她。 这该死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小半个月不露面不说,现在一见面见她是王妃,就开始呛她!甚至不听她的话。 “王爷,我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比不得你萧侧妃厉害!至少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可萧侧妃的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恐怕王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沈月萤不服气地怼道。 不等夜云诀开口,她拍了拍酸痛的腰:“我也不想闹事,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家和万事兴的道理王爷应该清楚,故而王爷有空在这里教训我,还不如好好教训下萧侧妃!” 夜云诀看向沈月萤,有风吹起她散乱的长发,露出了风领下白皙纤细的脖颈,竟然与岳萤又几分相似。 他这是走火入魔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岳萤有几分相似? 明明她们的脸完全不一样…… 除了那一双眸子,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夜云诀驱散心中念头,冷声道:“倘若你有女主人的模样,能管教的了府中人,也不至于让萧侧妃对下人打打杀杀!” “按王爷的说法都怪我呗!得,我就不该浪费口舌说这些。”沈月萤扭头就走。 “沈月萤,你最好老实点,沈府今日派人来了,被本王找借口回绝了,眼下是关键时期,你爹这个户部侍郎若是蠢蠢欲动,休怪本王拿你这个嫡女开刀!” 走出几步远的沈月萤听了这话,联想到之前在医馆时,夜云诀让她看的账本,腿一软直接“扑通”跪在地上。 夜云诀瞧见这一幕,不悦道:“王府有你这粗鄙不堪的王妃,丢的是本王的脸!” 被嫌弃的沈月萤揉了揉膝盖,看着渐行渐远的夜云诀,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沈月萤也没难过多久,夜云诀不喜欢她这王妃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再结合之前夜云诀为了追查先皇后死亡真相,罔顾人命这一点她就知道他是心狠手辣的人! 沈月萤灰头土脸的笑了笑,姿势别扭的站起来,朝着芷兰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下来的缘故,芷兰院的门已经关上了。 沈月萤一脸疑惑地拍门:“怎么锁门了?” 她的声音落下没多久,门缝里便传来一道气声:“是谁?” “春月吗?是我,沈月萤。” 沈月萤很纳闷,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可以随便进出芷兰院,现在怎么还锁门了? 总不会是和沈府来的人有关? 沈月萤心头一跳,正要继续拍门,听到大门“吱呀”推开一道缝隙。 春月探出半个脑袋,瞧见沈月萤时连忙打开半扇门将她拉进去:“好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快,快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自己院子还锁上了?”进去后沈月萤一脸疑惑。 她不过是几天没回来,就大变样了? “还真是有大事!”春月神神秘秘地小声道。 这话倒是让沈月萤好奇不少,发生什么事才会锁门? “今儿沈府的人派人来了,刚进咱们芷兰院,王爷就派冷风找理由撵出去!管家说为防止这事发生,天黑后芷兰院就必须锁门下拴,防止意外发生!”春月指了指东南的角落。 沈月萤明白地点头:“原来如此。” 从春月的嘴里得知萧姝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王府里,她除了打罚下人外,便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沈月萤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夜云诀,他对凉儿侧妃的态度都比他这个正妃好! …… 次日一早。 沈月萤冒着雨夹雪来到医馆。 途中还听闻老百姓套路年关将至,有不少使臣入京的消息。 沈月萤刚抵达医馆,王馆主见她身上湿漉漉的,连忙拿起帕子递给她:“岳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怎么也没打伞?头发都湿了。” 沈月萤抬头去拿帕子时,目光瞬间被角落里的人吸引了。 王馆主留意到她的视线,压低声音说道:“那位公子带着随从,一大早就来了,点名要找你看病。” “找我?!”沈月萤有点意外。 这人穿着打扮不俗,模样更是俊逸隽永,不像是来医馆看病的公子哥。 第139章 盛公子可曾幼年中过毒 “岳姑娘有礼了。”坐在角落里的翩翩公子起身走向沈月萤。 蓝底银边的锦袍迎风飘起,上面绣着高枝挂雪的花纹。 袖口和领口都是雪白色的兔毛狐裘,梅花络子结穗的美玉挂在腰间,脚下踩着碧雪流云靴子。 沈月萤目光上移,瞧见了公子哥的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还带着宝石戒指,印花的金边有滕文环绕。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连玉冠都镶嵌着珍珠! 他妙目明眸,温文有礼,这气质让沈月萤想起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气血不畅,肤色有些偏白。 “公子无需多礼。”沈月萤行礼后。 “姑娘的大名早有耳闻,我们家公子为此等候许久。”公子哥身边侍卫相貌清俊,衣着不俗,可气质远不及公子哥。 “在下姓盛,字兰川。” 岳萤的视线绕着盛兰川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既然盛公子是来寻医的,那先落座。” 盛兰川落座之后,配合沈月萤把脉。 短暂的安静中,盛兰川也在悄无声息地打量面前的人。 他是辰国太子盛天涯,兰川是他的字,但知晓的人少的可怜。 此番,盛天涯暗中带着护卫营提前来到大盛京城,就是冲着岳萤的医术而来。偏巧路上天气多变,又诱发了隐疾,这才一早就上门等候。 冯川给他的绝密书信屡次提到这个女神医,他这隐疾已有多年,对外宣称是娘胎带来的病,实则并非如此。 “劳烦盛公子换另一只手。”沈月萤秀眉微蹙,抬手示意。 “这两只手都要诊脉?岳姑娘不会是……”护卫欲言又止。 盛天涯扫了一眼身边的人:“休要无礼。” “是,公子。”护卫颔首。 沈月萤倒是没在意他们主仆的对话,而是一门心思的切脉。 脉搏浮而无力,阳气虚浮,血气缓慢,如同摇摇晃晃的吊桥,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可换了一只手切脉,脉象又有变化,如同按在吸了水的海面上,脉濡而缓慢,沉下去而弹起的弦脉。 此人应该习过武,但内力如何,沈月萤探不出,可左右两只手的脉象截然不同,一个如玉珠走盘,一个如短刀刮竹,涩而无力…… 反差极大的脉象大多数都是中毒多年,余毒滞留所致,累至心脉过久,导致筋脉血气逆转。 “盛公子可是幼年中过毒?”沈月萤抬眸看向对方。 盛天涯面色惶惶,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厉害! “没错,确实中过毒。”盛天涯稍微收敛了神色:“姑娘医术精湛,还请坦言相告。” 沈月萤沉吟片刻,谨慎问道:“若是盛公子方便,还请将幼年中毒详情说一说。” “若是不方便呢?”盛天涯下意识反问,似乎是觉得这么说不好,便笑道:“毕竟当时年幼,神智不清醒,又浑浑噩噩的度日,记不得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是幼年的创伤阴影那便不提。” “多谢姑娘。” 沈月萤诚恳道:“盛公子应该是余毒未排尽,因此滞留体内,伴随着时间流逝,才会留下隐疾,一旦发作怕是倍受折磨,想要彻底根治难于上青天。” “岳姑娘的意思是无法救治,改善现状了?”盛天涯的目光沉了沉。 “想要痊愈很难,我唯一能保证的便是将此隐患控制好,减少发病次数,遏制发病诱因。”沈月萤说着停顿了一下:“但治疗的方式有些特别,盛公子可以先行考虑一下。” 她说完提笔写下几行字折叠起来递给了面前的人。 盛天涯没急着查看,先道了一声谢,递给护卫一个眼神。 “多谢岳姑娘,这是诊金。”护卫将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沈月萤的面前。 沈月萤看出荷包的诊金不少,倒也没推托。 她目送盛公子一行人离开医馆后,才呼出一口气来,这样复杂的病症她倒是很感兴趣。 “方才那公子只是诊脉而已,为何诊金给的这般多?” 王馆主不知何时走到沈月萤的跟前,拿起荷包掂量了一下,大吃一惊。 “但凡出手阔绰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诊断精确,打赏的钱自然就多;其二,病症特殊,让医者封口的意思。”沈月萤拍了拍王馆主的手臂:“你瞧那公子的衣着打扮就该猜到他不缺银子,他是怕我泄露病疾,所以才如此大方。” 王馆主恍然大悟,了然地点头:“这位公子哥确实器宇不凡,不会又是什么高门大户王孙贵族?” 沈月萤眼皮子跳个没完:“希望不是你猜的结果,我可不想再招惹这种麻烦的大人物。” 事实上,盛天涯带着随从护卫离开医馆后,七拐八绕的坐上马车,朝着冯川在京城的私宅赶去。 “公子,太傅不是说有朴神医的消息了吗?何苦还要在岳萤身上寄托希望?”盛天涯身边的护卫问了一句。 主仆二人穿过正堂,在挡风的廊道上边走边聊。 “朴神医远在苗疆,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入京的路上隐疾发作了一次,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盛天涯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走出廊道后,才进入了暖厅。 这暖厅明显是重新装饰过的,华丽之余又不扎眼。 岩松红木的桌椅,价值不菲,繁复的雕花图案更是惟妙惟肖。 在大盛,岩松红木几乎是按两来算价格,就拿暖厅那两块红木梁柱来算,雕龙画凤的图案,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 “太傅果然是知道公子的喜好,这岩松红木的家具通了地龙也不会变形,还会散发出淡淡的木香!”护卫帮盛天涯拉开了座椅。 “这话我爱听。”有人笑着撩开挡风的帘子,朗声走来。 此人正是辰国的太子太傅冯川,精神矍铄,穿一身绛红底色的锦袍,腰间坠着宝珠玉佩,霜染的白发用宝石扣扎成高发髻。 冯川对着盛天涯拱手行礼,食指上戴着猫眼玉石,那是他和太子之间的信物。 “太子一路辛苦,老夫等候许久,早知道太子会先去医馆寻岳萤,老夫也应当同去才是!” 提到岳萤,盛天涯眸中的笑意褪去,淡淡说道:“让二皇子调查清楚岳萤的身份,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物,能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第140章 治标不治本的药 “岳萤此女神秘的很,老夫刚抵达京城得知此人之时,便让人调查过,她的行踪神秘。”冯川摇头。 二皇子等人也不是没有调查过,只不过都无功而返。 盛天涯一脸诧异:“哦?竟然如此神秘?” “嗯,目前只知道她和夜王来往紧密,除此外便没有其他消息。不过老夫人也让人仔细跟踪和调查,一旦有消息必会第一时间来报。”冯川给他倒了杯茶水。 盛天涯一想到沈月萤那自信的小脸,心中便觉得有趣。 “太傅和孤说说,如今大盛京城是何光景?” …… 医馆。 沈月萤结束了三个时辰的坐诊后,正在后院活动筋骨,顺便整理药草。 夜云诀来时,她正背对着来人,在竹条编织的小篓里找到了她要用的荀草。 “可算是找到你这美容专用的仙草了。”沈月萤看着手里的草药,连连感慨起来。 听到这话的夜云诀脚步一顿,何为美容专用的仙草? 莫非是和他脸上的伤疤有关? 按照朴神医和沈月萤的说法这是蛊毒引发的毒性,而朴神医之所以亲身前往苗疆就是为了寻求最有效的解毒方法。 至于岳萤要尝试给他医治,也是为了淡化他脸上的疤痕。 也反复表示过只是治标不治本,疤痕可以治愈,但蛊毒岳萤束手无策。 他思绪停留在此处,抬眸看了一眼那所谓的仙草,却先被对方那青葱白玉的指尖烫到了眼。 沈月萤对于身后多了一个人并无察觉。 这里是医馆后院,又有夜云卫暗中盯着,她潜意识会放松警惕,何况她刚找到《山海经》提到的仙草,正兴奋不已。 所谓的美容仙草,其实长得类似于兰草,唯一不同的是秆茎是方形的,而且会结出红色的果实。 夜云诀仗着身高的优势也将这仙草看了个清楚,一整株看起来就像是岸边最常见的西芎。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要叫做仙草?”夜云诀疑惑地看着她。 冷不丁身后有人说话,沈月萤被惊得蹦了起来,手里的小篓跌落在地上,草药瞬间散落一地。 “王爷,你是鬼吗?走路没声也就罢了,还猝不及防地开口,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沈月萤皱着眉一脸不悦,弯腰去捡地上的草药。 夜云诀撩起袍衫,屈膝帮她捡草药。 他在捡起荀草时,还不忘记问道:“你说这是仙草,真的能美容养颜?!” “当然!”沈月萤从他手里拿过草药:“草叶用水煎服后是可以美容,而且内服外用的话,祛疤舒痕的效果更显着。” “是为了治愈我脸上的伤疤准备的?”夜云诀轻声问。 沈月萤面不改色的点头:“对,我承诺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忘记,虽然治不好王爷的蛊毒,但祛除疤痕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半个月来没怎么见你用药,还以为你把此事抛在脑后,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夜云诀侧身看她。 “知道就好,赶紧帮忙捡草药!”沈月萤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埋头干活。 等草药捡的差不多了,夜云诀才和沈月萤到暖阁落座。 “王爷来医馆,不止是为了问我治脸的事情?” 沈月萤可没忘记昨日在夜王府被夜云诀嘲讽一事,此刻瞧见他还有点心气不顺。 “嗯,夜云卫来报,说今日医馆来了身份不俗的公子来问诊。” “对,姓盛,名兰川。” 沈月萤第一时间便猜到夜云诀所指的人是谁。 盛兰川? 夜云诀细细思索这个名字,并没有察觉到不妥。 大盛最常见的姓氏中也包括“盛”这个姓氏,但这个姓氏在辰国却是国姓。 夜云卫如今负责京城巡防的要务,通关文书也都历历在目,并无辰国来访之人,可见是他多虑。 “此人是——” “王爷,我是大夫,不会随便泄露病患情况,希望你谅解。”沈月萤打断了夜云诀的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夜云诀有些无措。 “以前陈老爷子的病情,你倒是如实相告,如今怎么就不能泄露了?”夜云诀不解,内心有点儿闷闷的。 “情况不同,自然不能相提并论。”沈月萤气定神闲道:“何况二皇子和三皇子那日来试探,我查到病症和疫病的毒如出一辙,不也坦诚相告了?” 夜云诀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他和沈月萤半个月没碰上一面,三言两语就感觉到她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同,果然还是介意诗颖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把握好分寸就是,遇到棘手的事情随时告知,毕竟我们是有生死之诺的。” 夜云诀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沈月萤听他这么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夜云诀面对岳萤时,态度诚恳又体贴。 这偏见果然不是靠着时间流逝就能够完全解除的。 “王爷既然来了,便将我做的药一并带走。”沈月萤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瓶。 夜云诀重新坐下,拿过木瓶打开看了一眼,指甲盖大小,近乎透明的琥珀色药丸码放整齐地躺在瓶子里。 “这是什么药?” 他将那琥珀色药丸放在手掌心里,本以为是硬邦邦的药丸,结果发现居然是软软的,指尖稍微用力就能够涅破。 沈月萤解释道:“荀草碾碎成汁,和红色的果实一起调配出来的。” 其实就是软胶囊,用于涂抹疤痕的,即可内服也能外用。 “荀草是何物?”夜云诀依稀觉得耳熟。 “就是方才我说的美容仙草。”沈月萤提醒他:“王爷方才不是也瞧见了吗?” 夜云诀恍然大悟《山海经》的荀草:“原来如此。” “一日一粒内服,外用的话很简单,将半透明的药液涂抹在脸部的疤痕上即可。” 沈月萤强调:“这一瓶是十天的用量,王爷用完可以来取。” 言外之意是十天之内,本姑娘不稀罕见你! 夜云诀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拿起木瓶起身就走,他原本还想要告诉对方,夜成锦加派了人手盯着这间医馆,让她做事谨慎小心些。 可眼下逐客令都下了,他也懒得再提。 归根结底,二皇子等人会盯着这家医馆,盯着岳萤,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月萤听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了,这才扭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暖阁只有她一个人,沈月萤失落地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叹气:“哎,自己能够平安无事的活下去,已是不易,我何苦来哉,揽这么多糟心事!” 第141章 她不想见到王爷 王馆主拎着荷包找来后院时,就听到沈月萤趴在暖阁里唉声叹气。 “岳姑娘,你……你快来瞧瞧!”王馆主激动地将声音压得很低,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 沈月萤听到动静,起身看了过来:“瞧什么?” “我以为是银子,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金豆子!你说这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物?”王馆主将金豆子递给沈月萤看。 在大盛,高门显赫的人家将金子融成豆大的形状,一颗金豆子,不重不轻刚好一两,方便携带。 她看着掌心里的金豆子,秀眉都拧成了蝴蝶结:“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物呗!” “岳姑娘,自从你来我这医馆,我也算跟着长了不少见识,从王爷到皇子,从尚书到侍郎,这盛公子还能比他们厉害不成?”王馆主倒是被她的话给逗笑。 “这倒也是,再尊贵的人也比不得夜王和其他皇子。”沈月萤赞同地点头。 即使嘴上这么说,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馆主我出去一趟。”沈月萤将掌心的金豆子放在贴身的荷包里,去马厩牵马走出去。 “岳姑娘要出门?马上到用膳时间,这后厨还给你准备了酱鸭呢!”王馆主不满的说:“你可要赶回来吃。” 牵着马出了后门的沈月萤点点头:“我会赶回来的。” 她策马而去,飘雪的冬日冷得要命,即使穿着氅衣,鼻子也冻得通红,更别提握着马鞭的手。 在抵达夜云卫的校场后,沈月萤的鬓角都被雪给染白。 “风雪天,岳姑娘来校场该多穿点的。”守门的夜云卫对沈月萤十分熟悉,关切的问道:“王爷在主帐,姑娘可要过去?” “我是来找陈鸿轩的。”沈月萤摇头:“他在哪儿?” “他出任务去了,今日他巡视东市大街。” 沈月萤没想到这么不巧,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丁虎在吗?” “丁虎在,不过在主帐。” “好,我知道了。”沈月萤将缰绳递给对方:“劳烦兄弟帮我喂马,一会儿我还要赶回医馆去。” “好咧,岳姑娘别那么客气,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有需要随时吩咐就成!” 沈月萤抖落氅衣上的风雪,拱手道谢后便朝着主帐走去。 她原本不打算见夜云诀,刚才不大一会儿才见过,而且……还闹的不清不楚的别扭,现在她又主动过来,倒是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半个月的时间,火铳的案子、紫檀木牌的关联,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他从来不和自己说。 若不是今日瞧见这金豆子,她也不会忽然想起来。 现在不想见夜云诀也只能硬着头皮见了! 穿堂风裹着雪吹来,冻得沈月萤打了个寒颤,喉间吞了点雪花,呛咳了几下,双眸就有点红,跟含了水似的。 她裹紧了氅衣加快脚步,刚到主帐的台阶,只听头顶传来闷响声,抬头的功夫,有人影从主帐里飞出来,直接摔在了一旁的积雪中。 “哎哟——” 摔出去的人猛地从雪里抬头,冻得直哆嗦,迅速的搓了搓双手,不满的抱怨:“王爷好没道理,我没说错话,凭什么把我摔出去,我——” 丁虎还没说完,瞧见沈月萤时,有些目瞪口呆,声音发颤:“岳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啪”一声脆响。 “你还敢提她,非要本王把你埋雪堆里不成?” 话音未落,只见夜云诀气势汹汹的推门走出来,眼神阴郁得看了过来。 丁虎颤抖地伸出手指,缓缓指向沈月萤,小声说道:“岳姑娘都……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提?” 屏气凝神的沈月萤从他们只言片语的对话中,知晓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和她有关系,看样子她来的非常不巧! 夜云诀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过去。 当看到真的是沈月萤的时候,他有点诧异:“岳萤,你怎么来了?” 沈月萤回首指了指半截儿身子还粘着雪的丁虎:“我来找丁虎,听守卫说他在王爷这儿,便找过来了。” “你找丁虎?” 夜云诀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沈月萤整个人笼罩其中。 “是,我找他。” 沈月萤侧眸避开夜云诀居高临下的目光,莫名觉得耳根发烫。 有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夜云诀这是喝酒了? 真是反常。 “我是洪水猛兽吗?躲什么。”夜云诀倾身耳语。 这种距离下,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听出夜云诀说了什么。 你不是洪水猛兽,也是让人害怕的很! 和沈月萤的想法不同,夜云诀虽然喝了酒,但此刻被风雪一吹,整个人瞬间变得清醒。 校场准备的酒都是烈酒,喝几口就容易上脸,可在这朦胧的光影中,夜云诀却发现沈月萤的鼻尖皆是绯色,连带着耳珠都染上了一层红。 如此可爱的模样,真是少见。 这模样可比那古籍里的红颜祸水美多了。 沈月萤如芒在背,被夜云诀盯的发毛:“我听不懂王爷说什么,既然丁虎都被王爷丢出来了,那应该是没什么吩咐了,我——” “丁虎,本王还有军务没吩咐完。”夜云诀打断了沈月萤的话。 说完他便率先进入营帐,丁虎站在原地愁眉苦脸:“王爷,我又冷又饿,饶了我!” 夜云诀一抬手:“暖炉旁坐着,给你准备吃的,赶紧滚进来。” 丁虎进去后,沈月萤想了想也进了营帐。 左右刚才已经见过了,也就没有必要在躲着他! 片刻的功夫,热菜热汤上桌,暖炉也烧得旺。 落座后,沈月萤给了丁虎好几个眼神。 让他吃的差不多后便先离开,她有话要和他说。 可不管沈月萤说什么,丁虎都没有动静,好似没有看懂她眼神暗示一样。 案几上还放着夜云诀的军务以及各种名册码放整齐,夜云诀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文书。 这时,冷风在门口汇报后,便进来将五色哨信交给夜云诀。 “属下在外面候着,王爷有事随时吩咐。” 说完冷风便起身退出去,守在主帐的门外。 “你……” 沈月萤刚想小声地和丁虎说一声时,坐在主位上的夜云诀忽然起身。 “找丁虎什么事儿?若是询问之前的火铳案子,倒不如直接问本王。”夜云诀将热茶放在她面前。 他忽然的靠近让沈月萤错愕,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几厘米! 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能亲到他。 第142章 户部侍郎表亲姓盛 鬼使神差的沈月萤主动靠前。 当她的唇碰到冰冷的面具后,沈月萤瞬间回过神来。 她害羞的低下头去,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夜云诀也被她的举动给吓到,可一想到她亲到的是面具后,他心中闪过悔恨! 吃了一口菜的丁虎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主动解释道:“是啊,王爷正和我说这件事情。是我办事不利,盯着周镇雄却被他身边的高手发现了。” 沈月萤借着喝茶掩饰心中的尴尬,结果被热茶烧得喉咙疼。 “下次喝茶不要那么急。”夜云诀伸手点了点桌面。 沈月萤尴尬地挪开视线,看向丁虎:“周镇雄那边有高手保护,可见对如意桥的事上了心,那高手必定是二皇子安排的。所以紫檀木牌转移注意力,也是二皇子所为?” “没有永远的敌人,若二皇子真的与辰国有来往,那么此消彼长,对付的人不止是大梁,还有夜云卫以及三皇子。”夜云诀定了定心神,将军务册子翻开:“远交近攻,纵横捭阖之术罢了。” 丁虎吃了一大口的牛肉,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说道:“那二皇子怎么想的?和辰国联盟要对付大梁我能理解,可矛头对准自家人,这不是缺根弦儿嘛!” “想要控制局势,就要用银子打点,辰国没有优秀的将才,所以更依赖军匠设计的那些军械辎重,火铳就是其中之一。”说到这,夜云诀停顿了一下。 沈月萤思索片刻,赞同的点头,古往今来,论起打仗也确实是如此。 夜云诀冷笑了一声,冰冷的面具在炭火前显得有温度:“银子要赚,军械也想据为己有,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这半个月有什么收获吗?”沈月萤抬眸认真道。 丁虎听了这话险些被噎到。 “本王在搅浑水,把这池子里的水搅得越混越好,周镇雄肯定将话带到了,否则不会毫无动静。”夜云诀将茶杯搁在案几上,挑眉看向沈月萤:“岳萤,你来恐怕不止是为了这事?” “我这儿有个东西,想让丁虎瞧瞧,帮我分析一下对方的身份。” 沈月萤将金豆子拿出来:“之前火铳案子是用黄金买卖的,市面上用得起金豆子的王孙贵族不少,所以来问问。” 丁虎将那金豆子捏了起来,对着烛光看了又看。 “是个好玩意儿,我之前在周镇雄那儿瞧见过不少类似的金豆子,这玩意儿是谁给你的?”丁虎扭头看向她。 “是今日那个贵公子?”夜云诀眯着眼睛。 沈月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对,就是他,姓盛,字兰川。” “盛兰川?!朝堂官员的亲戚好像有姓盛的,会不会是他们?”丁虎咂巴一下嘴,看向夜云诀:“好像是户部侍郎的表亲,这么说来和王爷还沾亲带故,之前的户籍还是沈大人帮忙办理的。” 沈月萤听到户部侍郎,就觉得牙疼,她可是户部侍郎的嫡女! 她尝试回忆原主的过往经历,想要搜寻出和这位表亲有关的消息…… 可惜失败了,她压根不记得这个人。 真是头疼!!! 夜云诀的视线落在沈月萤的身上,但是提到他王妃娘家人,她似乎是没有反应。 被盯着的沈月萤下意识的握紧了筷子,夹了一块羊小排。 这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做什么? …… 吃到最后,热茶喝了个底朝天,炉火烤的身体发汗,骨子里的那点寒意是彻底散去了。 丁虎此时连外袍的褂子都解开了,沈月萤抬手解开了领口的盘扣。 脖颈那里汗津津,没了扣子的束缚,总算让她能喘口气。 夜云诀倒茶时,余光留意到她的动作,瞧见了那半隐半路的脖颈,以及精致小巧的锁骨,领口绣的花纹都被濡湿了一小块。 “这个盛公子的背景,本王会帮你查清楚,关于他的病症,你还是一个字都不肯泄露吗?”夜云诀想到在医馆发生的那一幕。 沈月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可泄露,这是做大夫的基本准则。” “那——” “王爷别急,我还有事要问。”沈月萤打断了夜云诀的话。 夜云诀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三皇子在这里面也不无辜,他通过齐海峰设了鸿门宴,杀我解恨,却失了先机,想来必定还有后招!” 夜云诀见她小脸认真,笑着点头:“嗯,三皇子也在暗中调查火铳的事情,但他这次学聪明了,并没有反击,生怕让父皇心生疑虑。” 夜龙隐这个皇帝,耳根子软,手段毒辣,但也最受不得枕边人的教唆。 周皇后得宠是不假,但李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也是恩宠有嘉,现在三皇子内外受扰,李贵妃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后宫争宠的斗争毫不亚于朝堂。 “这两位皇子面子上是惺惺相惜,以打垮王爷为目标,可私底下也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沈月萤讥讽地笑了笑:“我可没忘记蕲州一案,三皇子深陷口诛笔伐,二皇子当时可是毫不留情啊!” 丁虎落座的位置紧挨着沈月萤,瞧见她带笑的眸子里皆是冷色,没来由的心尖儿一抖,他甚至说不出是在怕什么。 沈月萤没察觉到丁虎的眼神变化,继续刚才未完的话:“这个节骨眼儿三皇子不动,必有蹊跷,王爷可要让人盯紧了。” “这是自然。”夜云诀落筷时也提醒了一句:“今日本王去医馆寻你其实也是为了提醒你,如今有三个小队日夜盯着医馆周围,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危险。” “王爷,我想不明白,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两位皇子总是盯着岳姑娘作甚?三皇子要杀她,我还能够理解,二皇子呢?”丁虎脑子反应慢,虚心请教。 沈月萤拍了拍他的后背:“疫病一事,你还记得?” “当然!”丁虎下意识的回答。 只不过这二皇子要杀沈月萤,和疫病一事有什么关系? 这事过去也快半年时间了。 第143章 盛公子愿意治疗 “疫病和二皇子有关,而且引发疫病的毒药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就是二皇子和周皇后,我平息了疫病,让夜云卫活下来,让疫病制止,他们母子当然恨我入骨!”沈月萤说完起身。 “这个时辰我也该回去了。” 沈月萤摸了摸已经饱了的肚子,她可是答应王馆主要回去吃酱鸭,策马一路回去,也会消耗不少体力,正好当夜宵吃。 夜云诀见她要走,也没有阻拦,他紧随其后起身,从木衣架上拿下她的氅衣:“雪夜路滑,丁虎送你回去。” “是!属下送岳姑娘回去!” 丁虎也穿上了氅衣,腰间挂着单锋剑。 沈月萤走出夜云诀的主帐后,和丁虎并肩去牵马,她屈指弹了一下单锋剑:“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你这兵器,拿来看看呗。” “之前王爷让我日夜盯着周镇雄,自然要佩兵器。”丁虎将单锋剑递给她:“你小心点,别伤了手。” 和夜云诀的将军刀不同,这单锋剑是剑形的匕首,一边开刃,另一边留着类似于刀背。 “这倒是稀罕了,亦刀亦剑,你这兵器精巧有趣!”沈月萤挥动几下,觉得挺适合她的。 “姑奶奶,你可悠着点!”丁虎赶紧握住沈月萤的手腕:“单锋剑不是这么耍的!” 沈月萤之前跟着陈鸿轩和丁虎学了点基本功,她总觉得与其危难时候等着别人救,不如自己咬牙学本领自救。 沈月萤除了金针、毒粉和贴身搏击术,确实没有个趁手的兵器,柳叶刀确实锋利,但只能偷袭,寻觅一个称手的兵器是第一步。 “单锋剑要反手拿,像我这样贴在小臂下方,这和王爷的将军刀不同,是用来偷袭的。”丁虎“嗖嗖”两下,娴熟的操作起来,示范给她看。 “你好歹也是夜云卫,怎么也用偷袭的兵器!”沈月萤皱眉,亏她还对着单锋剑动了心思。 丁虎踩着雪,在夜幕中笑道:“岳姑娘,你对夜云卫有什么误解?我们这些兄弟,分工很明确的,不止是为了战场杀敌,很多时候暗中的风波诡谲才是关键!” “所以你是夜云卫的暗卫?”沈月萤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 “没错,夜云卫里的夜中暗卫,说的就是属下。”丁虎将单锋剑入了鞘,帮沈月萤牵马。 沈月萤点头:“难怪……” …… 两日后。 沈月萤在医馆结束坐诊时,又瞧见了身份不俗的盛公子。 “岳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在下想要和你聊聊我症状一事。”盛天涯主动上前施礼,语气颇为诚恳。 其实,沈月萤这两日也惦记着这位盛公子,怕他出现,也怕他不出现。 作为大夫而言,这种复杂的病症是极具吸引力的;可对方的身份让沈月萤有些忌惮,唯恐又牵涉到什么阴谋之中。 “好,我需要和王馆主交代一番,请稍等。” “好的。” 一刻钟后,沈月萤和盛天涯来到了街口的一家茶馆,在二楼紧挨着接到的雅间落座。 “岳姑娘,在下的护卫守在门外,此处只有我们二人,关于病症之事,不妨开诚布公的谈谈。”盛天涯主动给沈月萤倒茶。 “生死一念之间,盛公子能够来找我,证明你信任我的医术。” 沈月萤接过茶杯道了谢,一脸严肃的看向面前的人:“盛公子身上的隐疾是日久而生,那残留的毒已入五脏六腑,靠着名贵的药材养着,可积毒成伤,寿命受损,元气大伤,等时日一到,怕是成废人一个。” 盛天涯抬手握着茶杯,沉吟片刻才开口:“岳姑娘所言非虚,在下确实距离废人不远,自幼习武,却因为隐疾,靠着师傅每月注入内力续命,饶是我内力深厚,却不敢与人交手。” 这就对了。 难怪诊脉是总觉得脉力奇妙,忽沉忽轻,反差极大,原来是有高人注入内力所致。 “盛公子的身体确实不能动用内力,否则毒素会侵蚀筋脉,顺着血气蔓延加深。”沈月萤顺着窗户的缝隙看了一眼,依旧是飘雪的天气。 没有暖炉的雅间全靠着热茶供着那点暖意。 “岳姑娘曾说有办法医治,只是医治的过程要饱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若是在下愿意一试便来寻你,此话还当真吗?” 盛天涯将那天沈月萤写给他的纸条拿了出来。 “盛公子考虑清楚了,当真能够忍受这样的治疗方式?” 沈月萤的目光扫过那张纸,看向面前的人。 “考虑清楚了。” 两人眼神对视。 “淬了药的金针封住全身筋脉,你会被扎成刺猬,何况还要用火针刺入八处大穴,每月饱受两次这样的折磨,连续半年之久,你能接受,你的家人呢?别治疗到一半,他们就找上门来。” 沈月萤是怕麻烦,不意味她不想救人。 “岳姑娘放心,若是怕医馆被牵连,大可以将施针治疗的地点更换,在下将这条命豁出去,若是能治好,受这些苦权当做涅盘重生!” 盛天涯信誓旦旦的点头。 他从太傅那了解到岳萤的背景,得知她之前治愈了疫病,还参与了一场大案子,瞬间就明白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若非走投无路,这羸弱的身体撑不到苗疆,盛天涯也不会铤而走险。 雅间的茶水,茶香袅袅,可气氛却异常冷凝。 沈月萤的药箱没有随身携带,瞧见盛公子提前准备的鎏金抽拉式金针六角盒时,险些晃了眼。 “这是一整套金针,粗细不同,长短不一,共八百九十七根。岳姑娘别推脱,这是为日后治疗而准备的。”盛天涯转了转手指上的宝石戒指:“这鎏金的盒子是专门找巧匠设计的,方便随身携带。”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番感谢后,便约定了治疗的时间,沈月萤便带着鎏金的六角盒离开茶馆。 站在茶馆门口,沈月萤唏嘘感慨,这有钱人就是厉害,装银针的盒子都能这般精巧,赤金的金针比发丝还细,却又用玄铁中和,火烧而不软,确实适合封筋闭穴。 …… “岳姑娘,陈公子在后院等你。”王馆主瞧见她回来上前提醒了一句。 “陈鸿轩来了?”沈月萤有些惊讶,他来这作甚? 第144章 盛公子的身份有问题 “对,已经来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可能是有事,你快过去,前厅有我呢。”王馆主催促之余,瞧见她手里拎着东西,微微挑眉:“这是……” “哦,这是银针盒,是盛公子给的,等你忙完,再同你细说。”沈月萤挥了挥手穿过前厅去了后院。 陈鸿轩站在暖阁前的台阶上,肩头都是落雪,手里撑着伞,伞下正是夜云诀,他正弯腰逗弄着雪地里跑来的野猫。 夜云诀怎么也在?! 没听王馆主提到他啊…… 沈月萤疑惑之余,也没停下脚步,“咯吱咯吱”踩着雪走了过去。 “王爷,会出现在这儿是知晓盛公子来医馆的事?”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就是个陈述句。 “你倒是胆大,单枪匹马就敢和姓盛的独处。” 夜云诀起身看向她,那只恢复自由的野猫“喵喵”叫了两声,一溜烟的功夫消失不见了。 沈月萤将手里拎着的鎏金盒子塞给夜云诀:“下着雪齁冷,王爷蹲在外面还得让陈鸿轩打伞,赶紧到暖阁去,我掏腰包和王馆主一起将暖阁通了地龙,屋里暖和。” “没事儿,王爷锻炼我的臂力呢。”陈鸿轩指了指玄铁打造的伞骨:“这伞上的落雪三指深,连带着这把伞少说也有三十斤,我这条胳膊受过伤,恢复后是要多练练的。” “所以,你家王爷给你打造了这把伞?”沈月萤说完扫了一眼夜云诀。 夜云诀倒是没在意他们聊了什么,注意力都放在鎏金的六角盒上。 他提过六角盒便拾阶而上,朝着暖阁走去。 “喂,你和王爷一起来的?”沈月萤趁着夜云诀没留意,压低声音问陈鸿轩。 陈鸿轩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来炫耀我的新兵器来着,这刚进后院就瞧见王爷了。” 夜云诀撩开暖阁的风帘,余光瞧见他们交头接耳。 他眉峰上挑,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嘀咕什么?” 沈月萤耸耸肩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王爷对待夜云卫如此周到,陈鸿轩都有特质的兵器,还是这么厉害的一把伞,怎么不见王爷给我弄个称心如意的防身武器?” “已经在准备了。”夜云诀微笑道。 早在她和丁虎说兵器的时候,冷风就在暗中看着。 当时他就想沈月萤确实是需要一件称心如意的防身武器才行。 沈月萤诧异:“哦?那我提前多谢王爷了!” 三人进了暖阁后,空气明显温暖了不少。 “现在能说说这鎏金的六角盒是哪儿来的?”陈鸿轩指了指夜云诀手里的东西:“看着挺别致的,不会是哪个喜欢你的公子哥儿送的首饰盒?” 还别说,这鎏金的六角盒确实像首饰盒。 “陈鸿轩,你还挺有想象力的。不过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吗?”沈月萤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夜云诀冷着一张脸,打开盒子上的金属搭扣,显然也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盒子看着不大,高不过一寸半,可打开后,居然是抽拉、旋转、折叠三种工艺结合,看似小小的盒子,里面却别有洞天。 “嚯,这盒子一打开就有金灿灿的光闪过,岳萤你这是去哪儿发财了?”陈鸿轩笑着调侃。 沈月萤摇头:“这里面是一套金针,赤金和玄铁打造,算是千足金!” “是那位盛公子给你的?”夜云诀讽刺地笑了笑:“他倒是比本王会送礼,懂得投其所好。” “王爷这是什么话,这套金针是用来给盛公子治疗的,因为要用火烤金针入穴埋针,人家财大气粗,要用自己带来的金针,我总不能拒绝?”沈月萤解释了一句,可不是她贪图人家的金针! 陈鸿轩伸着脖子打量那一盒赤金打造的金针:“王爷,你还别说人家盛公子果然有眼光,这每根金针上还有暗纹。” 此时的夜云诀心情不爽,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盛公子和沈月萤才第二次见面,就借着治病送礼,早知道那块浮雕玉牌就…… 就怎样? 夜云诀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不管是他平日外出征战,还是被皇帝针对,都没有这么憋屈不爽过。 “你觉得人家有眼光,去给人家做侍卫去。”夜云诀冷眼扫过。 陈鸿轩:“……” 他说错话了吗? 陈鸿轩无辜地看向沈月萤,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沈月萤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夜云诀为什么甩脸色了,她抿嘴笑道:“王爷何必和一个病人计较?你是夜云卫的首领,是我们大盛的常胜将军!就算你只是送一个铜板,也有一大堆人想要!” 夜云诀听了这话,脸色才好了一点。 陈鸿轩对着沈月萤竖起大拇指,看来还是岳姑娘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说中王爷的要点。 沈月萤挑了挑眉,倒是没有觉得是什么大事。 “这个盛公子的户籍身份已经查清楚了,是户部侍郎亲自办理的,由此可见户籍皇册上的身份未必是真实的,所以我打算安排暗卫再调查一番。” 夜云诀将他此番来的目的告诉沈月萤。 “王爷,这个户部侍郎不就是你的岳丈大人吗?”陈鸿轩不解。 沈月萤拍了拍陈鸿轩的肩膀:“没错,但沈大人和周皇后母子是一个阵营的。你好歹也是夜云卫,对局势应该敏感点才行。” “我这不是在虚心请教吗?之前在蕲州,我需要看着亲爹和姨夫脸色过日子,入京后在太学也见识了那些名门世家的做派,否则也不会决心想要成为夜云卫!”说起以前的日子,陈鸿轩不免感慨。 沈月萤点点头,看向沉默的夜云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确实有,试探盛公子身份只能你出面。” “我能做什么?” 沈月萤的话问出口后,夜云诀沉默了下来。 倒是陈鸿轩思索片刻后,率先开口:“沈大人会帮忙办理户籍,除了拿了银子,这么做是想要掩护对方的真实身份,现在他是不是沈大人的亲戚都未必是真的!” 陈鸿轩说完看向夜云诀:“王爷,我说的对不对?” 第145章 试探盛天涯 “嗯。”夜云诀看向沈月萤:“岳萤,你将盛公子的情况说一下,不泄露病情的前提下,将你们今天见面商谈的内容告诉我就好。” 沈月萤斟酌了一下,隐去治疗的具体内容,将她和盛公子在茶楼的谈话告知了夜云诀。 听完以后,夜云诀认真的思考了片刻。 沈月萤看着低头思考的夜云诀,忽然发现他脸上的面具也没有很冰冷,如果他的脸无事……现在看到的是不是在思考的美男子? 这想法一出,把沈月萤给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回过神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等下次你去给盛公子治疗时,我们再动手。”夜云诀抬头和沈月萤对视:“岳萤,你想办法说服盛公子,将治疗的地点定在他居住的位置。” “王爷想搜查盛公子住的地方?!”沈月萤有些意外。 “没错,事关重大,总要严谨一些。”夜云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本王不会错伤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漏掉一个坏人。” 沈月萤有点儿为难:“你让我考虑一下。” “岳萤,冷不丁出现的盛公子说不定也是二皇子的势力!甚至很有可能是辰国的太……”陈鸿轩的话还没说完便立马沉默下来。 话说得太直白就没有意思。 “我知道,但这盛公子病况复杂,他是信任我才找过来的。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沈月萤很为难。 治病和牵扯上朝廷的事情,这是两码事! “你是担心我们伤害他吗?我们夜云卫行事你还不知道?”陈鸿轩不明白沈月萤为什么不答应。 夜云诀抬眸盯着沈月萤,片刻后才开口:“让岳姑娘好好想想。” “行,我明天给你们答复。”沈月萤神情复杂的走出暖阁。 外面还在下雪,沈月萤被兜头吹来的冷风吹的打了个激灵。 她将氅衣裹紧,走出了医馆的后院,原本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待在,结果穿过巷尾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岳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在下送你一程!” 沈月萤循声望去,瞧见了坐在马车里的盛天涯。 “盛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早就回去了。” “在下入京后总是住在客栈不方便,又不想要叨扰远方的亲戚,于是租了一个院子,和岳姑娘从茶楼分开后,就去置办一些东西。”盛天涯半真半假的说道。 自从来到京城后,盛天涯就住在冯川的私宅,说是租住其实也不为过。 冯川潜伏在京城多年,任凭夜云卫也查不出什么来。 盛天涯很清楚岳萤和夜云诀之间的关系,这几日暗中盯着他行踪的大有人在,这其中也包括夜云卫。 还有点儿恍惚的沈月萤忽然笑道:“盛公子,你租赁的院子在哪儿?之前在茶楼我忘了说盛公子给的诊金未免太多了,我当做是还礼了,带上礼物登门拜访如何?” 她说话间就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金豆子。 “既然如此,岳姑娘请上马车,在下荣幸之至。”盛天涯意外之余,倒也豪爽一笑,主动帮沈月萤撩开马车的帘布。 其实,从沈月萤出门遇上盛天涯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考虑清楚要帮夜云诀试探对方。 在搭乘马车离开时,沈月萤回头望了一眼医馆的方向,果然瞧见了负手立在墙上的夜云诀。 沈月萤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夜云诀。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处私宅的角门。 盛天涯和沈月萤下了马车,身边的护卫登上石阶敲门,很快角门被人打开,两侧立着侍奉的奴婢,颔首低着头:“盛公子回来了,冯老爷安排奴婢们帮忙收拾公子置办的物什。” “高阳,你带着她们过去。”盛天涯吩咐了一声。 护卫高阳应声点头,带着那几个人离开。 沈月萤跟着盛天涯走了进去。 “岳姑娘,高阳是在下的护卫,他们方才提到的冯老爷是在下的房东。”盛天涯似乎是怕沈月萤不明白,便解释道。 “那这个私宅是冯老爷子的?从外面看起来够气派的,我还是第一次参观这样大的宅子。”沈月萤笑着回应。 “这处私宅不止是大,里面院子的布局也很漂亮,在下最喜欢的是屋内的家具,名贵的红木,冯老爷说弄出划痕要双倍赔偿。”盛天涯无奈地笑出了声。 沈月萤被他的话逗笑:“盛公子爱红木如痴啊!” “不怕岳姑娘笑话,在下这身体羸弱,寿命受损,家里长辈内疚,在物质上加倍弥补,此番入京反复叮嘱万不可心疼银子委屈了自己,所以寻觅了很久才找到了这宅子。” 沈月萤没想到盛天涯会如此坦白。 “这边是游廊和花园,东面还有结了冰的湖面,之前高阳去垂钓过,里面也有不少鱼虾。”盛天涯边走边介绍:“再往前穿过垂花门就是书房。” “盛公子热情的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沈月萤跟着他穿过垂花门:“我这路上买的上门礼物拎了很久,不如干脆放在书房好了?” 盛天涯没拒绝,他主动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沈月萤微微颔:“有劳了公子了。” 等跨门进入书房后,沈月萤才发现这书房比她想象要大一些,但除了博古架和红木雕花的书架,并没有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书案是平头案高束腰的圆腿马蹄足,上面搁着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没有悬挂壁画和别的摆设。 沈月萤将打来的礼盒放在桌案上,匆匆扫了一眼,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块雕刻着高山流水的镇纸。 整个书房连博古架上也没有什么古玩字画,倒是书案后有一块折叠的插屏,屏风上是一副万里千山的磅礴山水图。 屏风后面是一张铺着白狐毛的罗汉榻,还有小小的方几搁在上头。 “难怪盛公子会租赁这宅子,确实很别致,单看书房就能洞悉一二了。”沈月萤扫了眼四周后,压低声音猜测:“这位冯老爷不会是什么王孙贵族?” 第146章 隐疾发作 “应该是?看着是一个孤寡老人,但很体面,在下不好追问太多,毕竟只是租人家的宅院,关系闹得太僵反而不合适。” 沈月萤点了点头,不等她开口,面前的盛天涯突然身体紧绷起来。 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嘴唇发绀,肤色苍白泛青。 “盛公子!” 沈月萤惊呼一声,抬手扶住了对方,将他放在了罗汉榻上。 她身上没有金针,只能用手点穴。 隔着半透的屏风,她喊了一声“高阳”,却没有听到回应,也顾不上太多,先扯开盛天涯的衣领,手指沿着脖颈触碰到了颈部的动静脉。 “放松下来,我已经点了你的几处大穴,我手边只有发簪能用,要刺入你的颈静脉。”沈月萤语速很快:“你身上的余毒发作时,毒素会顺着身体最大的挤出静脉流到心脏!” 颈静脉放血是处理危机状况时,首选的方式,尤其是盛天涯这种骤然毒发的状态最为见效。 “好……好!在下的命交,交给岳姑娘了!” 气息粗重的盛天涯握住了沈月萤的手,脖颈处传来她发簪摩挲颈静脉的凉意。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沈月萤说完这句话,指腹握着的发簪猛地刺入,尖锐纤细的发簪滑入颈静脉中。 空心的发簪很快就有黑红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沈月萤随后拿起小方几上的空茶杯接住流出来的毒血。 躺在罗汉榻上的盛天涯皱着眉,双手攥握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可眸中却是含着几分笑。 “毒素过脉,等你感觉到灼热感就告诉我,我就会停止放血。”沈月萤的动作熟稔又迅速,眨眼间又换了一个空杯子。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放了两杯的毒血,盛天涯脸色青紫:“有……有灼热感了!” 沈月萤放下茶杯,左手三根手指下滑按在颈静脉上,右手抽出发簪时,三指用力按压,带血的发簪落在白狐皮上,留下斑驳血迹。 “深呼吸,头部枕着我的腿。”沈月萤不退反进,扒开盛天涯的衣领先按压止血,拔掉发簪时及时点了止血的穴位,血流量确实控制住了。 沈月萤抬手扶住盛天涯的头部,让他侧身偏头,这个姿势正好压住颈部的出血点。 盛天涯露出来的耳廓上都是刺目的血。 “好了,血止住了,你保持这个姿势别动,要一盏茶的功夫,委屈你了。”沈月萤低头看着他:“病发的太过突然,只能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处理,还请盛公子见谅了。” 盛天涯右手的手臂下意识的握住了沈月萤的柳腰:“好。” “你暂时别说话,省点力气。”沈月萤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对方。 此刻的沈月萤几乎将盛天涯的头抱在怀里,后腰处还被对方环抱着,侧颈的线条清晰可变。 如此暧昧的姿势对于沈月萤而言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是在救人。 可对于盛天涯而言,意义却截然不同。 作为辰国太子,他年幼中毒就是被最亲近的人下毒谋害,饱受摧残和折磨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 这些年除了呕心沥血为他谋划的冯川,愿意在他隐疾发作时给一个拥抱外,再也没人这般姿势亲昵的靠近他,安抚他。 沈月萤今日的一举一动对于盛天涯而言都是特别的存在。 盛天涯从未想过一个姑娘家胆子这么大,用发簪放血,临危不乱处理的井井有条,始终保持着语气柔和的安抚他的情绪。 难怪夜云诀会如此看重这个女人,也只有这样的魄力才会游刃有余的解决疫病,在蕲州一案中钻露头角。 真是不虚此行啊! 盛天涯稍微压低了下颌,在沈月萤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回味无穷的笑…… 全程在屋顶旁观这一幕的高阳,明显被沈月萤的反应给惊艳到。 从盛天涯打算带沈月萤回私宅时,就临时起意要试探一二,这隐疾发作的太过突然,高阳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抵达了,只是没等他露面,就留意到盛天涯制止的手势。 如此一来,高阳只能悬着一颗心,在屋顶不为人知的角落旁观。 他作为盛天涯的近卫,身手稍逊于夜云诀,但长袖善舞的本事却远胜于夜云诀,因此每次外出露面都会用匿息功法,掩饰身手,连夜云诀都看不出,何况沈月萤? 居高林下的高阳一瞬不瞬的盯着盛天涯,他用主仆特有的方式“密语”传递消息。 其实这套“密语”分三种方式:手势、琴弦音律、各种虫鸟的鸣叫声。 眼下这种处境,打手势传递密语不太合适,于是试着用虫鸟的鸣叫声和盛天涯交流。 飘雪的冬季也有飞鸟入园,方才沈月萤从游廊走过,还听到鸟鸣声。 此时,有鸟鸣声响起,她也不觉得意外。 殊不知这是护卫高阳和盛天涯在传递消息。 高阳问:主子,属下何时露面比较合适? 枕在沈月萤怀里的盛天涯,压在身侧的左手不动声色的比划了几个手势,做出了回应:一刻钟后,从游廊赶来,记得把戏做足。 一刻钟后,高阳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从书房外的廊下走来。 “公子,东西都收拾妥——” “高阳,你快进来!” 沈月萤听到高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立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等高阳小跑着赶来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这……这是怎么了?” 高阳震惊激动之余,还一脸警惕的盯着沈月萤。 他几步跃到了罗汉榻便,想要弯腰将盛天涯抱起来,分明是不信任沈月萤。 不得不承认,高阳做戏的本事真是一流,不知情的沈月萤完全被这演技给征服了。 “高护卫,你先冷静点,你家公子方才隐疾发作,非常时刻只能用非常手段,还希望高护卫见谅。”沈月萤以为高阳是护主心切,这才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解释了一下。 “盛公子,你现在可以简单的活动一下,也好替我说句公道话,否则你这护卫怕是不会和我善罢甘休!”沈月萤抬手拍了拍盛天涯的肩膀。 这要说不清楚,她就是横着出去了! 第147章 你倒是挺关心盛公子 盛天涯这才松开了搂着沈月萤的右臂,慢慢坐起来。 高阳帮他整理了身上的衣衫:“幸亏书房烧着地龙,否则这么宽衣解带,怕是要染了风寒。” 沈月萤刚站起来,听到宽衣解带四个字,脸色微变。 她当时扯开盛公子的衣领是方便快速的找到颈部的静脉,没考虑那么多。 古代民风保守,她确实有些唐突。 “无碍。”盛天涯摇头,缓缓开口:“先……先替你家公子,跪谢岳姑娘的救命之恩才是。” 他的呼吸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气息还是不稳。 高阳应声点头,帮盛天涯重新披上赶紧的外跑后,“扑通”就跪在了沈月萤的面前磕头:“岳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家公子。” “使不得,使不得,赶紧起来。” 沈月萤弯腰去拉高阳,却发现自己的裙衫也都沾着血迹。 “先扶你家公子回寝屋躺着,我借用一下书案写一张方子,这几日好好调理,毕竟失血过多,要补回来的,而且雪天寒气重,至少十天内不要出门。” 沈月萤说完就走到书案前,提笔沾墨时,听到盛天涯缓缓说道:“如果不能出门,那……那后续的治疗该如何是好?” 送上门的机会,沈月萤可不会错过,她抬眸望向盛天涯:“盛公子,那十天后,我带着金针来此处给公子诊治,你意下如何?” “那就有劳岳姑娘了。”盛天涯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下来:“到时让高阳驾车接你。” 换做平日他肯定会犹豫一番,三思后行,没曾想却脱口而出,将真心话给说出来了,仿佛巴不得十日的时间快些过去似得。 “那就一言为定了。” 沈月萤应声回话,继续低头继续写着药方。 她没意识到盛天涯望向她的眼神深不见底,带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半个时辰后,高阳亲自架着马车将沈月萤送回到医馆。 “岳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给你的,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高阳抬手扶沈月萤下马车后,从马车旁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双手递给了她。 沈月萤有些意外,她看锦盒上繁复的花纹就知道必定不是寻常东西。 “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职责所在,没必要这样,你拿回去,否则我只好退还之前的诊金。”沈月萤毫不犹豫的拒绝。 高阳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岳姑娘居然如此高风亮节。 可他在送沈月萤之前,公子就对他有过吩咐,务必要好好感谢岳姑娘。 “岳姑娘还是收下!您还是不要为难在下,否则回去公子又要责罚在下。”高阳只好装可怜卖惨:“我家公子发起脾气来真的很恐怖!还会伤及他的身体。” 沈月萤被他逗笑,不过转念一想盛天涯的情况,确实是不太适合发脾气。 她点点头:“那我就不难为你了。” “多谢岳姑娘。” 高阳瞧她收下了锦盒,这才挥手告别,架着马车离开。 沈月萤拿着锦盒直接从侧门进了医馆后院。 刚迈进去,就瞧见夜云诀双臂环抱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舍得回来了?” “王爷,你不会一直没走?” 沈月萤探身往夜云诀身后看,想要寻找陈鸿轩,她不太想和他单独相处。 “找谁?”夜云诀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皱眉看着她:“我让陈鸿轩去盯着方才送你的高护卫。” 沈月萤明白了他的意思,定了定心神:“王爷放心,我答应你的要求,十天后我去盛公子住的地方给他施针,到时候帮你们拖住他,你安排夜云卫暗卫进去搜查即可。” “和盛公子独处了一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夜云诀并未因她的这番话而雀跃,反而脸色更冷沉了几分。 “手里的锦盒就不说了,你裙子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为何连束发的簪子也不见了?”夜云诀微眯着眼睛,语气沉了下去。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观察的这么仔细,她都没意识到发簪落在盛天涯的书房里,错愕之余,她抬手摸了摸扎高的马尾。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下次去还得把发簪拿回来,那可是我花一两银子买的!”沈月萤将锦盒随手放在院子的石桌上,也不怕落雪浸湿。 夜云诀没有说话。 有点儿尴尬的沈月萤只好没话找话聊:“王爷也有派暗卫跟着我们?他的私宅在哪里,想必王爷也很清楚?” 她拍掉肩膀上的落雪,看向夜云诀。 “嗯,所以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夜云诀打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不等沈月萤开口,夜云诀收回目光:“大白天要做到掩人耳目有点儿困难,而且盛公子的护卫身手不凡,最初我还没看出来他懂匿息,他掩藏的很深,若非尾随你,还不知道这个小小护卫竟如此厉害。” 沈月萤闻言也大吃一惊,能够让夜云诀夸一句“厉害”的人,确实少有。 想到书房发生的那一切,沈月萤也不耽搁,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说来也是奇怪,那私宅若是有什么秘密,不应该像咱们医馆后院似得多种树遮挡一二吗?”沈月萤狐疑地看着他:“可盛公子住的院子树很少,花圃也矮,院里都是青石,却不积雪。” “树多反而容易招惹刺客!” 沈月萤诧异,仔细的品了品他的话,除了容易成为刺客藏身之处外,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院落里的树大多种在靠近外墙的位置,这样方便贼人刺客进入,若是树木种在院中,那么就方便藏身,树越多,届时招来的对手就越多。” “原来如此……”沈月萤后知后觉地明白怎么一回事。 夜云诀指了指医馆后院的树:“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让丁虎将后院这些树的枝蔓砍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了?” “嗯,我明白。不过他那游廊下垂着的不是风帘帷幔,而是月色花纹的小插屏,挡风之余也隔音!” 沈月萤凭借着记忆将盛天涯宅子内部的布局叙述了一遍。 除了书房寝屋,还有冬天的暖阁,夏天避暑凉屋,连带着客房都有数十余建,四角六角的凉亭,竹林梅苑环绕湖泊。 如此气派的私宅,租金肯定不便宜。 “其实我也能理解,对于一个身体羸弱,多年饱受疾病困扰的人来说,住在环境好的地方,求生的欲望也会强烈一些,每日醒来,就能够保证一个好的精神状态。”沈月萤说道。 “你倒是挺关心这位盛公子的。”夜云诀语气有点儿酸,他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礼盒:“不看看人家送了你什么吗?” 第148章 她要活出自我 沈月萤摇头:“不管人家送什么我都是要回礼的,之前诊金是满满一荷包的金豆子,如今又送了一盒金针,我不想欠病患太多。” “那这锦盒我拿走了,回礼我帮你给。”夜云诀不容分说地带着锦盒起身离开。 只见他身形一闪,就看不到踪迹。 沈月萤有些无语,她搞不懂夜云诀为什么对盛公子抱有如此大的偏见! …… 事实上,夜云诀打开锦盒后,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 和他猜测的一样,盛公子送给沈月萤的是一套款式华美的锦缎长裙,襟口和袖口都是上等的白狐狸毛。 男女之间赠送衣物是很亲密的行为。 “这个盛公子不会喜欢岳萤?否则这衫裙的尺寸怎么拿捏的刚刚好?他们才见了几面啊?”陈鸿轩伸手将锦盒里的裙衫拿出来比划了一下,很是惊讶。 夜云诀的语气立马变得严肃:“也可能只是变相的示好,你从哪里看出这个姓盛的喜欢岳萤?” “难道不是吗?只有喜欢才会关心和在乎她穿什么尺寸的衣裳,我就是这样,不然我怎么一眼就看出这套衣裙刚好适合岳萤?” “那按照你的说法,你也喜欢岳萤?”夜云诀眯着眼睛看向陈鸿轩。 陈鸿轩也不掩饰,连连点头:“不喜欢岳萤的话,在她差点儿被暗杀的时候在,我豁出命保护她干嘛?我现在后背还有那弯刀留下的疤痕呢。” 夜云诀:“……” 他没想到陈鸿轩对岳萤都怀着这样的小心思…… 原本看着还顺眼的陈鸿轩,此刻却让他觉得非常的刺眼。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退下!” “哦。” 陈鸿轩还想和夜云诀讨论一下,不过见王爷并不想和他聊,他也只好独自离开。 这一夜,夜云诀是彻底失眠了。 他搞不懂为什么会心气不顺,即使心里有了猜测,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天蒙蒙亮时,夜云诀才有了一点睡意,但还有半个时辰要去校场点兵,带着巡防营一起入宫,除了上朝外,皇城外围的巡防也是他每日钦点负责的。 于是,夜云诀只好一扫之前的阴霾,换上红色的朝服带着巡防的夜云卫策马离开了校场。 沈月萤站在校场的后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夜云诀骑着那匹月牙儿战马渐渐远离,心下也是诸多感慨。 “昨晚我就不该来校场!” 昨日夜云诀抱着沈月萤的锦盒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沈月萤事后发现她给夜云诀的美容仙草药丸落在了暖阁里。 明知道夜云诀有可能是故意的,可最终沈月萤还是定着风雪策马来校场,将这瓶药交给执勤的夜云卫送到夜云诀的主帐。 她懒得见夜云诀,却也不肯冒着风雪再来回折腾,索性就在校场后山的小院住一晚。 冬日落雪的季节,泡温泉确实舒服,可沈月萤泡得再舒服也还是没能够倒头就睡,她脑子里一会儿闪过夜云诀那冰冷的面具,一会儿又浮现盛公子发病时的画面,扰得她没睡好。 何况“深夜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沈月萤没想到院子里的毛竹都被落雪压断了。 天还没有彻底亮,她就裹好衣服走了出来,原本打算清理落雪和压断的毛竹,结果瞧见了夜云诀率领巡防营离开校场的一幕。 那点刚被风雪逼出来的困倦也因此消失不见。 沈月萤想了想,索性牵马回医馆去,继续翻看她那本医书,也好提前为治疗盛公子做准备。 她刚把马牵出来,还没走出门槛,就瞧见陈鸿轩和丁虎并肩策马而来。 “你们这是……”沈月萤还有点意外。 “给你送早膳,顺便再护送你离开。” 陈鸿轩将手里拎着的食盒举起来。 一旁的丁虎打了个哈欠:“我刚值夜回来,想吃王馆主做的酱鸭,所以和你一起去医馆,吃饱了再补觉去!” 于是,沈月萤不至于空腹骑马离开校场,吃饱喝足后,将屋里的暖炉封上,这才和他们二人一起下山,离开校场。 “岳萤,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医术这么好,又有银子,却没听你提过家里的事情,我们认识好歹也有大半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陈鸿轩见无聊,便随口和她聊起来。 “我家里早已无父无母,何必再提?至于住处嘛,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在哪儿都行,家人都没了,哪还有家。”沈月萤半真半假的回答。 她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家人。 夜王府不是她想要的家,但偏偏逃不掉。 至于沈府的爹也是没良心的,她恨不得断绝父女关系。 而且夜王府还有个身份神秘的萧侧妃,唯一自在的就是岳岳萤这个身份,却不曾想被卷入朝堂权利的纷争中。 宝宝心里苦啊!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一个女人聪明有能干,任何事情能够为自己做主,挺好的。”丁虎歪着头看向沈月萤。 “这话也就你能说出口了!”沈月萤苦笑:“我觉得你也很厉害,有功夫傍身,又健硕有力,为什么不自己逍遥快活,却要留在夜云卫?” “因为王爷救过我的命,还给我吃给我穿教我功夫,离开夜云卫我就无家可归了。”丁虎老老实实的回答。 沈月萤点头,她看向陈鸿轩:“陈鸿轩,你听到丁虎的回答了?” 陈鸿轩不解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医术好,但我没有功夫傍身,留在医馆坐诊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找到归属感,何况还有夜云卫保护我,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沈月萤发自肺腑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之前讲过翠庭园的诗颖?她那样的奇女子,曾经是先皇后身边的侍女,必定也是有勇有谋的人,可独自闯荡的结果却成为了云水谣的雅妓。” 沈月萤说到此处微微叹气:“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诗颖成为高门大户的外妾,最后却在正妻的暗害中香消玉殒,即使她是为了报恩赔上性命,忍辱负重,可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沈月萤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和青春都是一去不复返的,即使为了报恩,没必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自以为委身齐海峰能够调查所谓的真相,结果招来了正妻的记恨,导致死不瞑目。 她才不要做为别人死的人,她要活出自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三个人短暂的停留后,便骑马朝着医馆赶去。 陈鸿轩忽然想到什么,看着沈月萤说:“岳萤,你还记得盛公子的护卫吗?” 第149章 索要卖身契 “你是说高阳?” “对,就是他,我觉得他昨日猜到我在跟踪,故意带着我兜圈子,我估计他的功夫在我之上,你要小心些。”陈鸿轩一脸严肃。 自从进入夜云卫之后,陈鸿轩的身手得到夜云诀的点拨,进展飞速。 他的一番话,让沈月萤想起夜云诀也夸过高阳的身手。 “你多虑了?高阳是盛公子的护卫,你们也看出来了盛公子身份不俗,和户部沈大人都沾亲带故,他身边的护卫当然要不是一般人物。”沈月萤倒是并不觉得要注意高阳。 “那周镇雄呢?他还是周皇后的亲侄子,可那日在如意桥下,他的护卫看起来比丁虎还壮实,这高阳远不如那护卫的块头大,但功夫绝对能甩对方几条街!” 陈鸿轩的话让沈月萤沉默了下来。 见她沉默,陈鸿轩一本正经的分析:“我和丁虎亲自护送你,就是怕出什么差错,一个小小护卫都能深不可测,更不要提他家公子了!” “是啊,王爷担心才会想试探一番,要是他的身份没有可疑,之处,倒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思。”丁虎也连连点头。 沈月萤沉默下来,她觉得盛公子的身份或许非同一般,但她认为一个寿命受损的人有高手保护没什么不妥之处。 不过他们的想法和她不一样,她也没有继续争辩。 …… 十日之约眨眼间就要到了,沈月萤和夜云诀提前打了招呼,为了方便打探虚实,故意将诊治的时间定在申时。 “明日申时高阳会架马车来接我过去,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就成。”沈月萤吩咐。 夜云诀点了点头:“嗯,那你妥善行事,别忘记了我们的信号。” “忘不了,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安排的人,既然高阳身手不凡,切记不要惊动了对方,否则会招来麻烦。”沈月萤强调。 “嗯,我已经提前安排好。”夜云诀表示明白。 沈月萤将药箱又确认了一下:“深冬的夜来的早,酉时天就黑漆漆的。按照我提过的施针方式,加上还要火针入穴,所以前后要一个半时辰。” 这意味着,不等她治疗结束天就彻底黑下来,也方便夜云卫的暗卫行动。 等送走夜云诀后,沈月萤看时间还早,决定回一趟夜王府。 靠着精湛的化妆技术,她轻松混在人群中,便装成功后靠着令牌从夜王府角门回去。 回府后的沈月萤大摇大摆的朝着芷兰院走去。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回夜王府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有正经事,有春月她们姐妹四个帮她盯着王府,自然要一点点的收买王府人心,不求能作威作福,至少也要恢复王妃的实权。 期间,又给后厨的掌事嬷嬷施针治疗了两次,彻底将这个老嬷嬷感化,以至于王府后厨如今大大小小二十几个下人都为她马首是瞻。 何况之前萧侧妃对待下人的手段太过心狠手辣,本就有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如今沈月萤乐善好施,还体恤他们下人,打赏银子看病不说,还亲自帮着送药施针。 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主子。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王府的下人们渐渐对萧侧妃生出不满来,首屈一指的就是账房的人。 此事,萧侧妃也一清二楚,她也想要找沈月萤面对面交涉一番,好分出个胜负,奈何沈月萤三天两头不在王府。 今儿沈月萤前脚回到芷兰院,后脚就听春月说起萧侧妃的事儿。 “这萧侧妃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姐妹四个是不是被王妃收买了,总拿我们的卖身契来要挟。”春月一脸担忧:“而且她再三强调,王妃一旦回府就要知会她,估计一会儿她会来找茬儿,王妃还是小心点要好!” “无所谓,我今儿是用王爷的令牌直接从角门回来的,你既然给萧侧妃递了消息,就别怕。”沈月萤挑挑眉:“至于你们的卖身契,我有法子解决,放心好了。” 春月和春蝉坐在莲花池旁,陪着沈月萤在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担心沈月萤冷,将暖手的汤婆子,两个炭盆都摆在池子旁边。 如今春月她们也都知道沈月萤之前拿毒药诓骗她们,倒也不介意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几个月的相处时间,让她们看清楚了这个主子的好。 这时,春香边跑边说道:“来了来了!” “谁来了?”春月起身看过去。 沈月萤拍掉手上粘着的碎布屑:“还能是谁?当然是萧侧妃喽,春月留下,你们两个帮我把莲花池的东西收拾好,别让人瞧见,我明日有用的。” “好王妃,你有把握没?萧侧妃可是来者不善!要不在想想对策在出去?” “放心好了。春梅是你们四个里反应最快的,应该能陪我演好这出戏。”沈月萤不以为意。 萧姝儿这次派贴身婢女春玉打头阵,她直接撞开拦着门的春梅:“侧妃娘娘要进去,你一个丫头还敢拦主子!” “娘娘是春梅的旧主,也是春玉你之前相处过的姐妹,你这是故意为难呢,还是做戏给我看?” 沈月萤上前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春梅,上下打量了一眼确认没有伤着,才示意她先退下。 “哟,王妃这是什么话?什么苦肉计,春梅这丫头是胆子肥了,看到我这个旧主都敢拦,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萧姝儿掩面故作难过。 沈月萤抬头看向萧侧妃,险些被美人晃了眼。 这萧侧妃本就模样漂亮,又会打扮,樱桃嘴挂着甜淡优雅的笑,娥眉微挑,如月的双眸下擦了淡淡的胭脂,纤细如柳的腰身穿着滚边兔毛的冬裙,腰间还坠着宝珠玉串。 “萧侧妃这是什么话?什么新人笑,旧人哭,我连洞房都见不到王爷的正妃,早就是夜王府的笑话,侧妃何必和我这个不得宠的人计较?” 萧姝儿刚想开口,沈月萤便直言道:“倒是侧妃提醒了我,我这四个婢女还是侧妃赠予给我的,既然已经是芷兰院的人,这户籍和卖身契……侧妃是否要给我?” “倘若我说不呢?” “那萧侧妃就将她们带回去!我这芷兰院可没有福气!” 萧侧妃一愣,她是怀疑过这四个婢女被沈月萤收买的可能性,但也不至于将人收回来,否则她们不就成了弃子吗? 第150章 何不食肉糜 “王妃这是嫌弃她们笨手笨脚?”萧侧妃抿嘴一笑:“这卖身契在哪儿都一样,横竖都是王府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我隔三差五要出府,留下她们在芷兰院,我那不少金银珠宝都没数,今儿才发现少了几件,说不定就是这些人手脚不干净,我看侧妃还是直接带回去!” 一旁的春梅听的脸都白了,她拿捏不准沈月萤这番话是什么意图。 “还有这等事儿?肯定府中的人知晓王妃爱出门,所以浑水摸鱼,这未必是她们四个所为,王妃还是好好调查一番,莫要冤枉了好人。”萧侧妃拧眉,没想到沈月萤那么多事。 这人都已经安插进来了,那岂能是她说让走就让走的?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左右我也不想要人伺候,倘若卖身契在我手里,我还能打发给婆子卖出去,但这卖身契在侧妃手里,那就直接送回给你!”沈月萤冷哼一声。 “侧妃娘娘,你看奴婢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王妃猜忌,左右是要被发卖,所以方才失了分寸阻拦领侧妃娘娘。”春梅“扑通”跪了下去。 春梅哽咽之余,眼泪夺眶而出:“侧妃娘娘,您就发发慈悲让奴婢回去!” “瞧见了?春梅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萧侧妃,我消受不起,要么把卖身契给我,我找牙婆卖了,要么你把人带回去!”沈月萤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我只想要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喜欢被人盯着,这王府的迫使一大堆,萧侧妃管理有方,上下都信服你,何必在我芷兰院塞人?之前我娘家沈府来人,都被她们给推脱了!” 萧侧妃狐疑的打量了沈月萤,心中有了定数,笑道:“王妃,你这芷兰院这么大,多她们不多,少她们四个却凄凉不少。” 不等沈月萤开口,萧侧妃递给春玉一个眼神:“我有个更好玩的……” 春玉将卖身契递给萧侧妃。 萧侧妃拿着卖身契淡然道:“这卖身契若是没了,没有王府帮忙登记户籍,她们就一辈子成了黑户,这样岂不是更好?” 没等沈月萤反应过来,萧侧妃就将卖身契直接撕了个粉碎,丢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眨眼的功夫就湿透。 “萧侧妃,你!你就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哼!”沈月萤演技爆棚,气呼呼的踢一脚落雪,还被飞溅的雪水打湿了衣裙。 萧侧妃瞧她吃瘪的模样心中暗爽,笑呵呵的说道:“王妃别生气,春梅,赶紧扶你家王妃回去换衣裳,免得染上了风寒,这就不好了!” 说完这话,萧侧妃得意洋洋的转身,任由春玉搀扶着离开芷兰院的大门。 沈月萤故意冲着萧侧妃走的方向大喊几句,“气死我了!”、“事事不顺心!”、“别扶我!”之类的抱怨声。 等瞧不见人影了她才给春梅一个眼神,让她关上芷兰院的大门。 “好王妃,你刚才差点儿吓死我了!方才那是故意做戏给萧侧妃看吗?”春梅一头冷汗。 “我就知道你反应最快,肯定能接上我的话。” 沈月萤指了指春梅的膝盖:“方才你也太实诚了,还真的下跪磕头,没伤到膝盖?深冬寒气重,一会儿用汤婆子暖暖膝盖,别落病。” 春梅点了点头,脸上的泪痕还在:“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的卖身契被毁,这后半辈子都不能离开王府了。” 虽然王妃是个好人,但有机会做平民,谁愿意为奴为婢啊? “谁说的?只要以王府的名义给你们办理户籍就好了,我不这样做,怎么出面给你们办理新的户籍?奴籍和正常百姓的户籍还是不同的,你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吗?” 听了沈月萤的话,春梅被感动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流。 “哎,怎么还哭啊?这是好事,将来我这个王妃一点点拿回夜王府的实权,会把你们四个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到时候你们不再是奴籍,也能做自己的主母。” 沈月萤拿着帕子给春梅擦眼泪,拉着她往屋里走。 躲在暗地里听墙角的春月等人也都红着眼眶走出来,她们没想到沈月萤用这样的方式帮她们拿回卖身契,还她们自由。 等到了屋里,春月她们四个姐妹跟商量好似的,一起跪在沈月萤面前。 “王妃,谢谢你!” “怎么又跪下了?起来,快起来!”沈月萤起身要拉她们,却拉不动。 “我们不懂王妃你整日出府做什么,但是我们会和以前一样帮王妃看好芷兰院,只要王妃别嫌弃我们笨手笨脚。”春月泪流满面。 其他三人赞同的点点头。 沈月萤被她们给逗笑了:“好,等我这个王妃实至名归后,再考虑你们的婚事,至少要把你们四个的嫁妆准备丰厚些!” 这天晚上,芷兰院的主仆又哭又笑,却显得格外温馨。 翌日一早,沈月萤吩咐了一番,带着她那些瓶瓶罐罐离开了夜王府,故技重施换了行头,来到来医馆。 午后,收拾好药箱的沈月萤终于等来了高阳。 “岳姑娘,请上马车。”高阳主动帮她掀开马车的帘布。 沈月萤道了谢,拎起裙摆上了马车。 区别于沈月萤第一次来盛天涯住的宅子,这次没有从角门进去,而是直接架着马车从园子的正门进去。 宽大的庭院除了两侧清扫的积雪之外,青石板铺成的院子洒了一层糙盐块,让那一层落雪融化不结冰,不至于马车走过出现湿滑的现象。 寻常百姓买便宜的糙盐块碾碎了用来做菜做饭,富贵人家则是用糙盐块来融雪铺路,何不食肉糜的现象当真存在。 沈月萤下马车时,心里是感慨万千。 “岳姑娘,你先进书房,我把马车安置好再给姑娘上茶点!”高阳指了指马车。 沈月萤点了点头,拎着鎏金的六角盒背着药箱直接穿过游廊朝着书房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她就听到盛天涯的声音,应该是在诵读书里的内容。 本以为读得是《四书五经》、《大学中庸》,没曾想沈月萤来到书房的门前,听到了“育子”、“经商”之类的字眼。 “盛公子,原来你喜欢读这些画本?”沈月萤笑着推开半掩的门,看向书案前的盛天涯:“该不会是有了意中人,才想了解经商要诀,还这么早就急着学习育儿之法?” 第151章 给盛公子施针 盛天涯瞧见沈月萤时,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书倒扣在桌子上,起身过去帮她接过药箱。 “这话该问你猜对,岳姑娘出门在外,救治病患不说,还遇到在下这种严重的病患,不得不亲自登门治疗,你的意中人对此没有怨言吗?换做是我,肯定会介意的。”盛天涯言语淡淡。 “盛公子多虑了,我一来没有意中人,二来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没那么多规矩!”沈月萤将鎏金的六角盒放在案几上。 接着,她看向盛天涯:“我就是跟着山里的师傅学医,自幼四海为家,师傅说见天地开眼界,见众人见苍生,我没他老人家的境地高,我只知道医术能够救人,也能赚银子。” “说的很有道理,人有一技之长就能够养家糊口。”盛天涯示意她落座。 “嗯,何况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沈月萤大大方方的落座,将药箱打开拿出了小巧玲珑的琉璃瓶,这是她坐的简易酒精灯。 “好多人都说姑娘家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做生意什么的,但我这个性格即使有意中人,也不是乖乖待在家里命,而是盼着出门坐诊,多救几个人,多赚几两银子!” 盛天涯盯着她拿出来的瓶瓶罐罐,笑着接话:“或许等你嫁了人,有了孩子心态就变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沈月萤不满的反问。 “因为有了孩子就会有为人母的责任,相夫教子……”盛天涯解释了一句后,忽然想到这么说不太合适,便沉默了下来。 沈月萤挑眉,笑道:“再看,你们一夫多妻制,我有点儿接受不了,我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和夜云诀迟早是要和离的,就算在这异乡也没有意中人,那她就一直单着好了。 女子一生又不止是只有爱情。 “岳姑娘果然和寻常姑娘的想法截然不同。” 盛天涯越发觉得面前的人与众不同,在他的认知中,女子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夫死后从子。 而沈月萤追求的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一个独特的想法。 “盛公子老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这身衣服有问题?”沈月萤被盛天涯的目光看得越发不自在,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 “不是,只是觉得姑娘所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有点困难。” 古金往来,哪一个男子身边不是三妻四妾? “这……” 沈月萤还没来得及解释,高阳端着热茶和糕点走了进来。 “公子,岳姑娘,你们先喝口热茶!” 沈月萤说了一句多谢后,便顺理成章的提到治疗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直到歇息好以后,高阳被沈月萤特地留下:“一会儿我用火针入穴治疗时,麻烦高护卫在旁边盯紧些,若是你家公子受不住,你也帮忙扶一下,或者擦个汗之类的。” 偌大的院子,除了高阳一般的小厮婢女是不能进来的,将他留在这儿,也省的和夜云卫的暗卫们遇上了。 “好的,那不如直接就在书房里施针?公子,您觉得呢?”高阳主动建议, 盛天涯点了点头。 要知道书房有密道,在密道里面还放着不少冯川和夜成锦的密信,还有一些亲手绘制的布防图。 这也是为何盛天涯每日睡在书房的原因。 所以夜云卫的人想要搜查,恐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小的一间书房里,双方都在暗中斡旋,只是沈月萤并不知道盛天涯早有了对策,甚至对她这个大夫都抱有别样的小心思。 “好,那就在书房治疗。”沈月萤指了指小插屏:“高护卫,将插屏拉开,把书房的门窗关上。” “是。”高阳按照沈月萤的吩咐干活。 盛天涯解开长衫的珍珠扣,褪去了保暖的皮绒外袍,里面的中衣是青色月纹,再脱一件就只剩下里衣。 沈月萤点了自制的酒精灯,将泡在药液里的金针用滤网拿出沥干,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摆满了罗汉榻旁的小方桌。 小方桌一侧的麒麟镇纸压着几张纸,上面是泼墨书写的字迹,沈月萤扫了一眼,觉得盛天涯这字写得颇有气势,看着文弱,可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自幼请了书法大师教过的。 沈月萤将视线从那几张纸上收回来,她扭头一看,手里的金针差点没拿稳。 赤膊上身的盛天涯就站在两步开外的位置,尽管是羸弱的病人,但身材倒是不差,或许是有内力傍身的缘故,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很是分明,看来平日一定也经常练拳健身。 他手里拎着退下来的里衣。 目不斜视的沈月萤悄无声息的将面前人的身材看了个遍,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里衣上,上面绣着锦簇的花纹,倒是让人觉得很不一般。 “我记得盛公子之前说过,幼时习武?” 沈月萤不动声色的问,又将目光落在手里的金针上。 这金针是她浸泡了十日的结果,一会儿将会刺入他上半身、头部的各个大穴中,其中以五脏六腑为重,目的是想要放出毒血,促进血液循环,快速生长新鲜血液。 在沈月萤开始给盛天涯施针时,夜云卫这边也开始了行动。 夜幕下,穿着夜行衣,戴着面巾的夜云诀和冷风宛如飘零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了盛天涯的私宅房顶。 此刻书房中,盛天涯躺在罗汉榻上:“是,如今打拳不过是不想成为躺在软塌上的废物罢了。” “这是要和命运抗争啊,盛公子倒是和我的脾气相投。” 沈月萤说笑间,手里的金针已经用火烧得发红:“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反抗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 发烫的金针刺进穴位中,火辣辣的灼痛感沿着筋脉蔓延全身。 沈月萤毫无征兆的埋针入穴,盛天涯还震惊在她的惊天之语中,冷不丁被这金针一刺,疼的拧紧了眉。 “盛公子忍一忍,接下来的金针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刺进去,其目的是消除空气中带来的病菌,防止二次感染。”沈月萤说话间手指和手腕微微翻转,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已经有五六根金针入穴。 如此动作反复。 一个时辰后,盛天涯被扎成了刺猬。 高阳此刻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额头的汗珠,腰线下的裤子都被冷汗浸湿了大半。 “岳姑娘,你看公子的肌肤被烧的通红通红,这真的能治病吗?”高阳有点心疼,也有点儿不太信任。 第152章 这宅子没有丝毫破绽 “这金针是药液浸泡过的,埋针入穴是治疗的根本,烧红的金针在药效发挥的最佳状态顺着筋脉进入体内,如此一来才能够和被沉淀多年的余毒抗衡较量。” 沈月萤言简意赅的解释,她鬓角的汗也濡湿了发丝。 相比较而言,施针的沈月萤要比躺在罗汉榻上的盛天涯还要累。 而夜云诀带着冷风在这盛宅里……却没有搜索到半点儿有用的消息。 为此,他在盛宅的角落里等着沈月萤。 原本预想的是一个半时辰结束,没曾想事无绝对,沈月萤居然用了两个时辰多一刻才结束。 伴随着后续几个大穴位要用粗长的金针埋穴,她入针时就知道会有些困难,毕竟气针入穴是很耗费精气神的。 沈月萤收了金针时,她都没有多少力气说话。 “岳姑娘真是辛苦你了。”高阳知道沈月萤有多么辛苦,主动上前一步,先递给沈月萤一杯温茶。 沈月萤一口饮尽茶水。 她刚放下茶杯,就瞧见高阳帮她将瓶瓶罐罐还有自制的酒精灯都收拾妥帖放在了药箱里。 “多谢高护卫!”沈月萤有气无力的笑。 高阳连忙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一会儿属下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我之前就和王馆主说过时辰,估计已经安排好马车在街口等着我。”沈月萤摆了摆手:“刚施针结束,你留下照顾他,估计一炷香后,他身上的痛感更明显。” 她说话间,摸出一瓶药递了过去:“这是安神丸,一会儿疼得受不住了,给他服一粒,会让他很快入睡缓和痛感。不过此药不能连日服用,最短也要三日才能服一粒。” “多谢岳姑娘。”高阳收下后,正打算拿付银子却被沈月萤阻止。 “这也是谢礼,上次你家公子送的锦盒我不收,怕你难做,今日这安神丸就是回礼。”沈月萤说完便拎着药箱往外走。 高阳见她走那么快,倒也没有继续送她,而是和盛天涯对视了一眼,便决定前往别处看看,看看夜云卫是否留下痕迹。 沈月萤刚走出角门,就听到疾风裹着飞雪笼罩下来,有些累的她双腿都开始发软,拎着的药箱和鎏金六角盒压得手臂发疼。 她刚走出几步路,踩着积雪的脚一滑,眼看着要摔倒,她本能的伸出双手撑起身体,甩出去的药箱和装着金针的六角盒却没有落在地上。 她一抬头,却发现药箱和六角盒子都被夜云诀拿住。 “帮你拎个药箱和金针盒,没必要行此大礼?还没到新岁除夕。” 穿着夜行衣的夜云诀,银灰色的面具上罩着黑色的面巾,可他珠玉落盘的清冷声线足以让沈月萤猜到他的身份。 “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拎药箱不扶我!”沈月萤懒得站起来,彻底趴在落雪上。 白茫茫的雪花铺满了整个街道。 “你为别人累死累活,赚了金豆子,又赚衣裙发簪,这是你应该承受的,我为何要扶你?”夜云诀口是心非。 “懒得和你计较。”沈月萤闷声说道:“我饿了,也没劲了,快送我回医馆。” 夜云诀看着她在雪地里翻了个身,心里的无名火顷刻间就熄灭,内心有点儿心疼她的疲倦。 半个时辰后。 沈月萤坐在暖意融融的宽敞马车里喝着鸡汤,吃着鸡肉,别提多滋润。 夜云诀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又恢复往日冰冷的模样。 他那素黑的袍衫上绣着高枝挂雪的梅花,十分夺人眼球。 绣工精巧的绣品宛如给高枝挂雪的梅花注入了灵魂,不论是凌寒独自开的,还是白雪压枝的花骨朵,都集聚灵气。 “你这黑袍越看越养眼。”沈月萤咽下一口鸡汤。 “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人不够养眼了?”夜云诀反问。 “王爷,你这话让我怎么接?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你和我都明白,养眼的金丝鸟多了去了,但飞不高也飞不远。” “嗯。” 夜云诀的声线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清冷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王爷不喝点吗?让我一个人吃独食……还真不太好意思。”沈月萤将那一盅鸡汤递到夜云诀面前。 夜云诀喜欢看她讨好自己的样子,微微探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嗯,确实汤汁鲜美,喝一口心情都好了起来。 沈月萤:“???” 她虽然确实是想让他喝一口,但并不是用她的勺子好吗! “怎么?” “没……我就是想问一下今天有什么收获吗?”沈月萤拿着勺子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喝汤。 如果继续喝了,那她们岂不是间接性接吻了吗? 夜云诀示意她还要再喝一口。 沈月萤僵硬着身体帮他弄了一勺汤,等夜云诀喝了一口后,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沈月萤被看的不太好意思,将勺子放下后,直接将剩下的一小盅鸡汤三两口喝了个干净。 喝完汤后,沈月萤瞧夜云诀没说话,又问了一遍:“今晚和冷风有什么发现?”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再看她嘴角含笑的模样,只觉得这样的相处越发有趣和舒适。 “嗯,算有,也算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糊涂了。”沈月萤微微皱眉:“王爷说清楚点。” 夜云诀因为心情愉悦,声音也轻巧不少:“因为一无所获,所以算是没有发现,但偌大的宅院是租赁的,连一点可疑之处都无,反而说明存在问题。”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种可能是他们主仆提前将可疑的东西清理干净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们施针的书房才是真正有问题的地方。” 沈月萤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的确是,毕竟一开始我们可没有说好在哪里施针。” “无妨,接下来你每月要为这个盛公子施针两次,,总会有查明白的那一天。”夜云诀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方才上马车前听王爷说那位盛公子送了我裙衫发簪?莫非王爷带走后真的打开来看了?”沈月萤旧事重提,笑得意味深长。 夜云诀大大方方的点头:“看了,盛公子身份不俗,出手不凡,本王爷与你相识大半年,除了校场后山的院子,也没送过什么,就好奇这贵公子如何送礼。” “那衫裙和发簪可要还给我,我还想拿着去换银两的!” 她的话让他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爱财如命! “好想法,那明日我陪你一起典当去。” “随你。”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子夜过半后,冯川便来到盛天涯的塌边。 “高阳,你确定没有看错?那夜云卫当真潜入了此处?”冯川语气压得很低:“老夫在宅院外布下奇门阵法之术,虽然挡不住高手,但对付一般的暗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153章 有了欲望就有枷锁 “来人绝对是其中高手,连我都险些被糊弄过去,可见夜云卫确实不俗,难怪大盛对战大梁的时候能够屡战屡胜。”高阳攥紧了收手。 靠坐在床榻上的盛天涯却轻笑起来:“太傅不必忧心,即便是夜云诀亲自来了,也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殿下,老夫没有远虑却又近忧。”冯川叹息道:“这岳萤医术了得,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火铳的生意受到波及和影响,就和她有关。” “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太傅何必还要介怀?如今,夜成锦并不知晓岳萤为我治病,此事还望太傅帮着周旋一二。” 盛天涯深知夜成锦不会轻饶了岳萤,但在岳萤给他治好病之前,决不能搞让夜成锦除掉此人。 何况,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让他觉得岳萤这也的女子太过特别,若是能够为他所用,来日给个侧妃的名分也未曾不可,留在身边既能够照拂他的身体,又能够满足私欲。 只是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知道这念头是否能扭转。 “殿下放心,老夫明白该如何做。”冯川并不明白盛天涯对岳萤的另一层心思,只当是为了治病所以才会如此。 盛天涯点点头,但目光还是没有挪开。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何况夜成锦也知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只要稍加利用,也能够成事。”冯川停顿了一下,关心道:“殿下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若是岳萤能医治好殿下,也不枉费老夫如此费心安排一番。” “辛苦太傅了,您年事已高,早点歇息。” 盛天涯递给高阳一个眼神。 “太傅,属下送您回房。”高阳起身相送。 书房的门关上时,只留下了盛天涯一个人,他抬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根发簪,正是那日沈月萤落在他书房的簪子。 最简单朴素的簪子,除了上面一颗装饰的碧珠,再无任何点缀。 但每次看到这根空心的发簪,盛天涯的脑海就会浮现沈月萤的那张脸,尤其是那双临危不乱的眸子…… 片刻后,盛天涯收回视线,忽然开口:“高阳,进来。”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高阳颔首:“公子。” “今日你旁观岳萤施针,还需再旁观几次,才能够掌握她施针的方式?”盛天涯拧眉问道。 想要从沈月萤眼皮子底下偷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为盛天涯制定的治疗方案是中西结合,中医的针灸辅助火针刺穴,西医的药液浸泡金针,入穴用药,将药物的半衰期延长放大。 且不说气针入穴的本领和火针入穴的运气方式,单是浸泡的药液成分,除了她之外没人能够调配出来。 这也是她不会畏惧被人偷师的根本原因。 和白日做梦的盛天涯不同,已经回到校场院子的沈月萤抱着暖意融融的被子入睡了。 …… 而夜云诀送沈月萤回去后,便带着冷风去了一趟云水坊。 朴神医的闭关弟子松月从大梁传来五色哨信,那块紫檀木牌已经彻底查清楚了。 “小主子,大晚上的还要折腾我这个老人家,先皇后在世时也未曾像你这般失礼。”云水坊的坊主以“老人家”自称,但她不过才四十多岁,却风韵犹存,那模样说是三十都有人信。 “我自幼没有母后教导,云姨最清楚不过。”夜云诀将上等的松香片点燃放在了熏香炉中。 云姨作为云水坊的坊主,和朴神医都是先皇后生前的故友,曾受过不少恩惠,他们二人各有培养的势力。 如今都选择扶持夜云诀,倒不只是顾念那点旧日的恩惠,更重要的是他们与夜云诀有一样的目的,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夜云诀的师傅当年为了护主而死,他临死留下的遗言就是将云水坊的势力交付夜云诀。 云姨若非步入风尘,或许会成为夜云诀的师娘,可惜姻缘这种事情往往就是这般让人遗憾。 有这层关系的原因,云姨对夜云诀这个晚辈更是示如自家孩子般照顾,但该教训的时候,绝不会心软。 “我还以为你是和那岳萤混迹久了,也忘记了规矩二字。”云姨意有所指。 夜云诀颔首沉默。 “你脸上的伤是蛊毒所致,连朴神医都没办法根治,何况一个岳萤?”云姨将倒好的茶水递给夜云诀。 “这岳萤是个人才,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况且你当年不也觉得能挡桃花吗?如今是怎么了,倒是主动接受让岳萤给你祛疤了。” 云姨这三言两语无非是揣测到了夜云诀对岳萤的那点心意。 “你若是对岳萤这姑娘有兴趣,留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好,能照顾你的身体,但别乱了大事,你身上肩负重任,无欲无求才是最好的,有了欲望就有了枷锁。” 有了枷锁,想要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 云姨的话点到为止。 “云姨,母后死因不明,朝堂纷争不断,我怎么会有闲工夫思考这些?”夜云诀将松月的五色哨信拿出来,递给云姨。 “这紫檀木牌是大梁四方将帅之一,萧将军的旧物。”云姨看完五色哨信有些惊讶。 夜云诀点了点头:“松月传回来的消息绝对没问题,这块紫檀木牌很有可能是二皇子合作的辰国人放出来的烟雾弹,却机缘巧合让我们查到大梁潜伏在京城的密探。” “兹事体大,决不能掉以轻心,大梁萧将军能征善战,是四方将帅中年纪最大,战功最多的人,如今年事已高虽然很少上战场,可威望一直不减,若是他的亲信在大盛……” 云姨脸色有些凝重。 “京城消息最集中的就是云水坊,这位萧将军的亲信必定不会是普通的密探,肯定是嫁入名门贵族的美女,亦或者男宠。”夜云诀的手摸索着冰冷的面具。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且放宽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夜云诀这才起身:“那我便告辞,不叨扰云姨歇息。” “嗯,有消息会安排人通知你。” 等夜云诀从云水坊离开,已是鸡鸣之时。 “王爷,要回王府还是校场?”冷风见他站在原地,忍不住问道。 “回校场。” 夜云诀知道岳萤今晚住在校场后山的院子。 可策马回到校场后,夜云诀却睡不着,他耳边回想着云姨的一番话,又想起已故的母后、师傅还有诗颖。 在遇到岳萤前,夜云诀偶尔还会做梦,梦到和师傅一起策马习武的情景,也会梦到浑身是血的诗颖。 这半年来他很少做梦,但不意味着他忘记了这些血海深仇。 自从认识岳萤后,他确实有些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王爷,你睡不着啊?”冷风明知故问。 第154章 盛公子作死犯病 “有事?”夜云诀抬眸看了一眼。 窗外是冷风高且瘦的身影,微微颔首说道:“按照王爷的吩咐,将盛公子私宅外的奇门阵法绘制了出来,连带着那处宅院的地图都事无巨细画了出来,确实有发现。” “放在书案上,我这便来。” “是。”冷风应声点头。 在夜云诀挑灯看图的时候,沈月萤还在酣睡,她做了梦,梦到了戴着面具的夜云诀,但是他浑身是血,而手持利刃伤了他的人正是那位绝世无双的盛公子。 沈月萤被噩梦惊醒,“腾”一下猛地坐了起来。 她摸了摸额头,手指上都是湿黏的汗水。 “怎么好端端的做了这样的梦……”她喃喃自语,披着氅衣起身,坐在火盆旁边倒了一杯茶,边喝边冷静下来。 夜云诀功夫不凡,又睿智聪慧,麾下还有夜云卫。 盛公子虽然年幼被人暗算中毒,尽管没有追问,但必定是亲近之人才会下毒让他还无防备,身份不俗,和二皇子的势力有些关系。 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可为什么梦境会那般真切! 沈月萤仰头将茶水饮尽,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索性不再为一个梦境斤斤计较,放下茶杯重新躺到温暖的被窝。 …… 自上一次给盛天涯结束治疗后,沈月萤和夜云诀也没怎么见面。 冬月下旬开始,夜云诀就越来越忙,医馆的病患也多了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风寒所致。 这天沈月萤刚结束坐诊,就看到利用轻功飞到她面前的高阳。 “高阳,你怎么来了?” “岳姑娘,我家公子出事了!” 高阳急匆匆的帮沈月萤的药箱和针盒拿上,随后也不顾沈月萤是否愿意,直接夹起她就往半空中飞去。 屋檐走壁一番,两人便在半空中,感受风雪吹打在身上,沈月萤只觉得脸快要被呼啸的风雪给撕开,刀割般的寒风吹得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高阳,盛公子怎么了?”沈月萤哆哆嗦嗦的问道。 高阳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过沈月萤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沈月萤见他沉默,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想快点儿结束这被人拎小鸡的行为! 直到沈月萤以为她要冻死的时候,悬空的双脚终于落地。 重新踩在地面上,沈月萤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以前她还觉得会轻功真厉害,但现在她一点儿也不羡慕。 “抱歉,岳姑娘,多有得罪,但我家公子真的快撑不住了!”高阳行礼后,便急匆匆的往前面的院落走去。 这时,沈月萤才留意到他们现在是在山上,白雪皑皑的雪山上只有不远处的院落。 跟着高阳的步伐往院子走去,沈月萤疑惑道:“这是香山?” 她穿越来这么久,倒是没怎么爬过山,但距离京城这么近,除了香山怕是没有其他山了。 高阳的步伐停顿了一下,点头道:“是,我家公子想看雪景,不知如何导致隐疾发作,只好临时借此处躲避风雪。” 推门两人进了院子后,沈月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院子。 这院子外面普通的很,可进来了以后却发现院内是南北通透,并着一排矮屋,席开门首尾相连,只有一扇窗户。 而盛天涯所住的则是东边厢房。 门推开的瞬间能够闻到淡淡的松木熏香味道,沈月萤记得她在夜云诀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不过盛公子家缠万贯,用得起皇室熏香也没什么特别的。 发病后的盛天涯躺在矮榻,厢房里是暖融融的。 厢房布局很简单,除了堆满的书架,只有矮几和窄椅,连同方形的桌子,再无其他。 “我去请姑娘前,给公子服下了安神丸,希望帮公子缓解痛苦。”高阳帮沈月萤放下药箱和金针盒。 沈月萤先查看盛天涯的面色,留意到脖颈处有很淡的血迹,下意识抬手解开了衣领,果然瞧见了颈静脉处有新鲜的伤口。 她扭头看向高阳:“这是你做的?” “恩,我记得公子和我说上次他突发隐疾的时候,岳姑娘就是这治疗的,所以我……,”高阳将银针盒打开递给沈月萤。 “胡闹!你不是医者,稍有差池你公子就没了!”沈月萤严肃了几分。 她诊脉后,安排高阳去准备热水。 “我要施针,但金针没有用药液浸泡,效果会大打折扣,你准备热水倒入桶中。”沈月萤打开药箱,拿出巴掌大的一包药:“将此药包放入水桶。” “岳姑娘是想要药浴熏蒸吗?”高阳试探性的问。 “对,这熏蒸要伴随着金针入穴,并且在结束前水温都不能冷却。这需要你来帮忙。” 之前在书房施针前后用了两个时辰,如今要在药浴熏蒸的环境中维持两个时辰,水温想要保持不变,只能让有内力的高手来保持水温不变。 “好的。”高阳颔首点头。 高阳准备好热水后,迅速将药包放进去跑开,随后他帮着沈月萤将盛天涯的衣衫褪去,把他放在沐浴桶中。 等到盛天涯坐好以后,沈月萤便道:“开始!” 高阳在木桶外打坐,双手立掌贴在木桶外侧,用内里维持热水温度。 而沈月萤拿出金针,点燃酒精灯,将一把金针烤灸后,在金针冷却之前,快速刺入盛天涯的各个穴位中。 因着大部分穴位在上半身,而他身体又浸泡在药浴里,所以沈月萤只能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这才没有出错。 半个时辰后,原本面无血色,呼吸羸弱的盛天涯已经有所好转。 在缭绕的水雾其中,同样大汗淋漓的还有沈月萤。 沈月萤一边施针一边道:“你家公子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听我一言,若是惜命就按照我叮嘱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牢记于心,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都就不回来。” 她最不喜欢无视医嘱的病患,她以为像盛公子这样惜命的人,定会遵循医嘱,现在看来也未必。 “是。”高阳分心回答道。 就在这时,在沈月萤施针时,一直昏迷的盛天涯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公子!” 第155章 为何要自寻烦恼 高阳激动地过来想存扶着盛天涯。 盛天涯一动,沈月萤的银针也刺错穴位。 “岳姑娘,你看公子他……”高阳满脸担忧,仿佛如果沈月萤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和沈月萤同归于尽。 耗费心神的沈月萤瞪了他一眼:“他体内余毒和治疗相冲自然会产生这画面,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公子他……” “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 “……” 高阳很担心盛天涯,可现在治疗也不能中断,他只好听沈月萤的。 “你快用内力维持住水温,若是温度达不到,这治疗效果也不好。”沈月萤捏着金针继续刚才的姿势。 高阳点头后,便重新打坐,输出内力。 他紧盯着盛天涯的动静,生怕他再一次和刚才那样吐血。 好在接下来的治疗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也让高阳放心不少。 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沈月萤才结束了施针,这一次用的时间比上次用时要久很多,因为金针刺入穴位后,还要捻针,每一根针需要捻大概好几秒,而后在转移到下一根针上。 在每一个大穴位上的金针,则用时更久。 将盛天涯身上的金针取下后,她连金针和药箱都懒得收拾,强撑着一口气离开厢房。 沈月萤在内院的大通铺上倒头就睡,浑身都是药浴熏蒸的味道,在泛苦的药味中睡得格外沉。 屋顶的梁柱上有身影一闪而过,那正是夜云诀。 他看着沉睡中的沈月萤,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在收到夜云卫传来的消息时,他便飞身赶来,唯恐沈月萤置身于危险中。 当他紧追而来抵达香山后,在半山腰上发现了这座看似不起眼的院子。 这看似普通但实际暗藏古怪的院落,如同缩小版的夜云卫校场,外院中央没有任何花草山石点缀,分明就是个练武场,除了练武场,还有存放兵器的库房,他还发现了靠近内院东侧落锁的狭小厢房。 夜云诀本来想要从屋顶潜入那小厢房,可揭开瓦片后,看到了铁片包裹的屋棚,便知道此厢房定不一般。 这个发现带给夜云诀很大的压迫感,而沈月萤对此一无所知。 沈月萤一直睡到夜幕西陲,她整个人才满血复活。 昏暗的光线中,她揉了揉长发,暗暗告诉自己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救个人险些废掉她的半条命! “高阳?” 沈月萤站在门口的位置向院子张望,期间还打了个哈欠。 内屋里点着火盆,除了高阳外,她也想不到别人。 总不会是…… 沈月萤扭头环顾大通铺的厢房,下意识抬头看向屋顶,却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人影,莫名有点失落了下来。 “岳姑娘,你找我?”高阳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食盒。 “对,你们家公子怎么样了?若是平安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尽管她现在饥肠辘辘,但主人家不说请客吃饭,她也不好说。 高阳连忙笑道:“公子没事了,岳姑娘,马车准备好了,饭菜放到马车上吃还是先吃完在走?” “在马车上吃,我赶着回去。” “好的,那我先送岳姑娘回去。”高阳带着沈月萤往外走。 坐马车回去的路上沈月萤将食盒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她来的时候是被高阳用绝尘的轻功带走的,如今坐马车回去,才知道这路程有些远。 以至于在抵达医馆时都接近亥时,偏巧这会儿又下起了雪,昼夜温差很大,沈月萤撩起风帘下马车时,呼出的热气都化成了雪雾。 “记住我说的话,再有下次,别来找我。我可不救不爱惜自己命的病患。” “岳姑娘教训的对,我一定将这话带到。” “多谢你帮我收拾药盒和金针,深夜雪重,驾车要小心些。”沈月萤下了马车后接过药箱。 高阳又道了谢,这才架着马车离开。 风雪的夜色中,沈月萤手指不经意似得弹了弹药箱的一侧,眸光一沉。 “想要在这里成为雪雕?” 不远处传来富有磁性的男声。 沈月萤骤然抬眸,激动道:“我就知道王爷你肯定在!” “进来再说。” 这个时辰,王馆主已经歇息了,夜云卫的暗卫盯着四周。 夜云诀帮沈月萤拎着药箱和金针盒来到暖阁后便落座。 沈月萤迫不及待的将香山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 “王爷,盯梢的人有没有和你说那院子的古怪?”沈月萤微微皱眉。 夜云诀给她倒了热茶:“嗯,那院子确实有秘密,不过你应该不相信盛公子真的只是隐疾发作,碰巧在那院子休息?” “对,因为除了高阳,我没见到别的人,那院子看着不大,可里面别有洞天。”沈月萤喝了几口茶,又看向夜云诀:“而且那么惜命的人在这时候去香山,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身份不俗,又多金俊朗,学识渊博,和周皇后母子的势力有点关系,莫非来香山是为了谋划什么? 夜云诀洞悉她的所思所想,但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你那么怕麻烦,为何要自寻烦恼?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治病救人。” “我怕麻烦,可麻烦都找上门了。”沈月萤耸了耸肩膀:“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夜云诀倒是没想到她现在是这种想法,好一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王爷,你们在那院子里有什么新发现?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想琢磨透那古怪的问题。”沈月萤有点儿后悔以前怎么不好好了解一下古代的院落。 “嗯,那院子就是小型的校场,明面上盛公子和沈大人沾亲带故,但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和二皇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夜云诀的话让沈月萤非常吃惊。 现在想来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谁家院子没事弄个大通铺?顶多就是丫鬟下人居住的地方,可那一大排的通铺就显得很奇怪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香山地势复杂,可一年四季不乏赏景和猎鹿的游人,这恰好是个幌子,可以遮掩出入香山行踪诡异的人,或许那些私藏的火铳就在香山附近。” 比武场、兵器库、落锁的厢房这些都很可疑。 若不是盛公子突发隐疾,或许夜云诀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那王爷可得让人盯紧这个地方,恐怕以二皇子的聪明才智也会料想到我们发现了什么。”沈月萤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暖阁的灯光很亮,却远不如沈月萤此刻的眸光熠熠生辉。 夜云诀一时被她的双眸吸引,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但就算真的人赃并获,也无法给二皇子等人定罪。” “为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是吗?” 第156章 周皇后的命令 “有周皇后在,二皇子定能子凭母贵,另外三皇子也虎视眈眈,怕是事情会多变。” “那以王爷的意思,就是让二皇子和三皇子狗咬狗吗?” 夜云诀皱了皱眉,不太喜欢沈月萤用狗咬狗这个比喻。 “这是最好的方式,两位皇子都以各种手段笼络朝臣,可一旦遇到问题就会弃车保帅,表面上是兄友弟恭,背地里却互相算计。” 沈月萤竖起大拇指:“还是王爷技高一筹!” 夜云诀抿了抿嘴角:“皇权咫尺,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敌对,但在面对我这个大皇兄时他们却很默契的联手。” 沈月萤明白他的意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嗯,如今的情况盛公子应该也是为了某种利益铤而走险。” 沈月萤听完这番分析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自古无情帝王家,有朝一日,夜云诀也会为了某种利益,而舍弃她吗? 这个问题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当天晚上,沈月萤躺在医馆的小屋里辗转反侧,一会儿想夜云诀的那番话,一会儿想起盛公子的遭遇。 思索到最后,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去理会这些。 …… 冬日的积雪压垮了医馆后院的棚子,在修葺时,医馆关闭,沈月萤不用坐诊,便只好回夜王府去。 沈月萤刚回到王府,还没有进芷兰院就被琉璃给拦住了去路。 “琉璃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琉璃姑娘不出来,她倒是快要忘记了她。 琉璃手里捧着一盒子首饰:“琉璃奉命而来,娘娘的意思是将这一盒首饰放到夜王的书房里。” “为何?”沈月萤并没有接过首饰盒。 沈月萤的问话让琉璃不悦:“王妃,你近一个月过的逍遥快活,若不是娘娘宽宏大量,你又怎能过上这日子?” “琉璃姑娘误会了,只是臣妾和王爷感情不和,这你们都是知道的,先别说我进不去书房,就算我能进去,这么大的首饰盒不也显得很是突兀吗?”沈月萤惶恐不安。 “首饰盒里的东西,王妃,莫要在这里和奴婢装傻!难道你要维护娘娘的命令?!” “不敢不敢,只是我怕事情失败……” “夜王妃放心去做,成与不成,另当别论。” 琉璃说完便离开了芷兰院。 沈月萤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首饰盒,悄悄的往院子走去,此时已经是半夜,春月丫鬟四个早就已经休息。 这也是之前她让春月四人不要等她的缘故。 回到厢房后,沈月萤快速的打开首饰盒子,发现里面放了一些账本! 周皇后母子二人想要诬陷夜云诀? 琢磨不明白的沈月萤决定找个机会好好和夜云诀说道说道,只是琉璃姑娘最后说的那句成不成另当他论…… 怎么给她感觉只要她做了就行,成功或者是失败都无所谓? 这是变相想要试探她? 沈月萤将首饰盒收起来后,这才睡下。 次日早上。 沈月萤朦胧醒来,发现春月已经在准备热水。 “王妃醒了?奴婢这就来服侍。” 春月走过来扶沈月萤坐起来:“王妃昨日回来怎么也不招呼奴婢们?” “没事,我回来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们。对了,春月,你和春蝉盯紧萧侧妃的动静,我带着春香和春梅去瞧瞧后厨的掌事。” 穿戴好以后,沈月萤便想借着看后厨掌事的由头,故意从夜云诀住的主院晃悠过去,她路过碰巧询问了一句:“王爷在屋内吗?” “回王妃的话,王爷并不在屋内。” “知道了。” 沈月萤叹了口气,自从发现香山那院子后,夜云诀似乎就忙的很。 …… 校场。 一大早赶来的沈大人吃了一盏茶,看似闲聊,可话里话外都提到了今年例行查账一事。 “沈大人,王爷带巡防营办事,眼下不在校场,您的这番话,属下定会一字不漏带给王爷。”冷风鞠躬道。 “那就有劳了,每年都查一遍,这夜云卫的账肯定不会出错,老夫与王爷又是翁婿关系,这才提前知会一声,到了日子,记得将账簿都准备好。”沈大人起身。 “多谢沈大人提醒!” 冷风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沈大人后重新返回营帐。 这时,夜云诀掀开帘子的一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王爷,这往年查账也不见沈大人好心提醒,偏巧今年王爷在京,他却来了。”冷风送完人回来,抱怨了一句。 “估计是香山那边被发现了,二皇子怕我有异动,这才下手。” “王爷,那二皇子是想在账目上大做文章?”冷风走过去给他到热茶。 夜云诀拿起茶杯转了转,面具下的双眸冰冷无情::“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户部查账不止是针对夜云诀,而是六部的账目在每年百官宴和新岁年之前都要彻查一遍。 征战那几年碍于战事,户部对夜云卫的账簿都是轻拿轻放,毕竟还指望他们打胜仗,账簿原本也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不会鸡蛋里挑骨头,今年的形势却截然不同。 “不管怎么说,他们要是有意刁难,属下们也的受着。”冷风一想到未来的日子就觉得头疼。 夜云诀沉默片刻说道:“将北边的屋子腾出来,到时候用来招待户部办差的大人,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配合他们,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是,属下明白。” “王府里还有闫绍清之前去边陲时的账目,今晚回一趟王府,一并带过来。” “是。” …… 等夜云诀回到夜王府时,刚踏过积雪走入游廊,恰好瞧见沈月萤披着孔雀丝促织的氅衣坐在廊凳上,一张白皙的脸被兔毛的风领围着,耳边坠着的翡翠玉珠显得格外醒目。 夜云诀脸色微微一沉。 这对父女真有意思,一个去校场找茬儿,一个在王府试探。 沈月萤在夜云诀的必经之地守着,装作赏雪景的模样,实则冻得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一张脸被冷风吹得发僵。 “王妃,王爷回来了。”春梅附耳低语。 沈月萤扭头看过去,在看到夜云诀身上散发的冷意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有点儿纳闷,为什么自己是岳萤的时候面对他,却没有此刻的怯意? 沈月萤起身上前行礼:“给王爷请安。” 夜云诀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嗯。” 他拂了拂衣袖脚步不停,带着冷风往前走,和沈月萤擦肩而过。 “王爷。”沈月萤抬手拽住了夜云诀的袖口,阻挡了他的去路。 第157章 你知道本王为何而来 夜云诀皱了皱眉,刚要说点什么,就察觉到袖口被她塞了一物,是当初他给岳萤的令牌。 沈月萤趁机递给夜云诀一个眼神,希望他能看懂她的意思。 “随本王过来。”夜云诀将衣袖拽回去,;拉开两人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主院走去,刚抵达主院,远远看去就看到穿着红色斗篷的萧姝儿走来。 “王爷,妾身听说你回府了,妾身让亲自熬了暖身子的汤,王爷一定要尝尝妾身的手艺。” 萧姝儿媚眼如丝,声如凝玉,从雪地里款步走来,她从春玉手里接过食盒。 当她视线落在沈月萤身上的时候,下意识的又看了眼夜云诀。 王爷居然容忍王妃在他身边? “见过王妃,没想到王妃也学会了妾身那争宠的手段啊~”萧姝儿另一只手拿着手帕遮住了脸上讥讽的笑容。 沈月萤随意道:“年关将至,府中中馈是侧妃把持,但宫中宴会还需本王妃出席,毕竟本王妃可是皇后亲自赐婚的!” “原来如此,王妃没有怪妾身怠慢变好。”萧姝儿媚眼上挑。 沈月萤看了眼夜云诀,见他没有要让萧姝儿走的意思,索性也不打算继续留下来。 她对夜云诀行礼:“美人在怀,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完她带着春梅和春香离开。 见沈月萤识相离开,萧姝儿内心好受了不少。 她拎着食盒想要继续往前走:“王爷,这汤里啊妾身放了不少的药材,听大夫说有补气益气功效,还有……” “既然汤送到了,你便先回去,本王乏了。”夜云诀下逐客令。 沈月萤利用令牌想单独和他聊聊,定是岳萤给她带了什么消息。 可如今被萧姝儿搅和,只能重新找机会了。 “王妃,前些日子妾身刚学了一手按摩手法,不如让我留下来服侍王爷?” 萧姝儿的话刚落下,夜云诀就递给冷风一个眼神。 还没反应过来的萧姝儿只觉得身边有风袭来,眨眼间身体一轻,视线跟着扭转颠倒,整个人被扔出了院子! 偏巧刚下的皑皑白雪铺了薄薄一层,萧姝儿摔在雪上,身体的重心顺着一落,滑出一段距离,发髻上的步摇随着散落的发髻挂在发间,显得很是狼狈。 萧姝儿眼里含煞,看向院子里紧闭的门带着恨意! “侧妃娘娘,您……”春玉在雪地里小跑着,赶到萧姝儿身边。 她俯身弯腰去搀扶萧姝儿,却正好瞧见对方那凌冽的目光,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里,只觉得遍体生寒! 沈月萤此时站在游廊转角的位置,旁观着眼前这一幕。 她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越发觉得萧姝儿能屈能伸,如此忍辱负重留在夜王府,必定另有所图。 以前猜测出萧姝儿身份神秘,如今亲眼目睹她狠辣阴寒的眼神,倒是让人愈发想要知道她的神秘! “王妃,你在琢磨什么?咱们回去,这会儿雪更大了。”春梅小声提醒了一句。 沈月萤这才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氅衣裹紧了几分才转身离开。 沈月萤在芷兰院待了两天,她一直想再找机会和夜云诀谈一谈,可每一次她还没有动作,萧姝儿就已经有了动静。 她又害怕让躲在暗处的琉璃发现自己要通风报信,最后沈月萤只好默默地叹气。 “王妃,自从那日从王爷院子回来后你就一直唉声叹气的,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春月将暖手炉递给沈月萤,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和萧侧妃有关系吗?”春蝉正在倒茶,也插话。 “说起来的上次去领香碳时,奴婢瞧见春玉,她居然冒着风雪去外面买糕点,奴婢和她闲聊了几句,她都没空搭理奴婢。” “萧侧妃喜欢吃外面的糕点?”沈月萤狐疑道。 这王府后厨的手艺可都是皇宫里出来的,即使没有其他皇子做的好吃,但也不赖。 为何萧姝儿要吃外面的点心? 春蝉点点头:“对啊,好像有一阵子的事情了。” “那她……” 沈月萤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春梅推开,她神色有点激动:“王妃,王爷来了!” “什么?!” 春月和春蝉异口同声,纷纷绷直腰身,注意力都从春梅身上转移到沈月萤这儿。 “太好了,王妃,奴婢们这就给你梳妆更衣,这一次王妃可千万不要惹恼王爷了!” “对对,王妃穿那件新做的粉色袄子!” 看着她们两人要张罗的模样,沈月萤无奈的摇头:“不必,就这样,他在这待不了半刻钟。” “王妃?”春月两人不解。 沈月萤笑而不语,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争宠,会如此光明正大传递消息,无非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春蝉心事重重的劝道:“在王府想要有地位,还得靠王爷的宠爱,王妃,之前你不争不抢是王爷恼你是皇后的人,现在……” “不必,地位是靠能力换来的,没有王爷的恩宠,我不照样在王府过了这么长时间?”沈月萤快步往门外走去。 刚推开门,就险些和门外的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哎哟——” 沈月萤小声惊呼,扑面而来的除了寒风还有熟悉的冷香,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和谁撞到一起。 “奴婢见过王爷。” “都下去。”夜云诀抬手拂袖。 春月她们三个纷纷低头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开。 夜云诀进屋时,冷风帮他脱掉氅衣,守在门外,明显是不打算进来。 沈月萤将暖手炉抱紧了一些,跟着夜云诀往里走时,又扭头将角落里取暖的炭盆往门外踢了踢。 夜云诀挑眉看了一眼,冷冷道:“这是怕冻坏了本王的近卫?不是说不靠恩宠靠自己吗?” “王爷误会了,这香炭和金丝碳不同,虽然味道不呛,但燃烧后烟熏火燎的味道,怕王爷会不喜欢。” 沈月萤扭头将门掩上,还不经意地扫了冷风一眼。 冷风武艺高强,内力也不差,少了这点炭火也冻不死,但寒冬落雪,廖胜于无。 “你知道本王为何而来?”夜云诀落座后,开门见山的问。 第158章 话中有话 沈月萤点头:“我前几日出府,遇到岳姑娘。” “岳萤让你给本王带话?”夜云诀面具下的双眸紧盯着她。 这个女人在耍什么花招?夜云卫看着的医馆,倘若岳萤想要传递消息,压根不需要她! “没有,我们只是刚好碰到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所以,你是打算借岳萤巧遇一事找本王?” 眼看着夜云诀身上的冷气越来越甚,沈月萤连忙拿出令牌:“我不过是想将这令牌还给王爷。之前我出府用过此物,萧侧妃那边八成也知晓了,我怕她闹大恼了王爷。” “啪嗒——” 令牌轻轻落在夜云诀的面前。 “好,本王这令牌本就不是给你的,也该物归原主了。”夜云诀拿起令牌,作势要走。 沈月萤也没拦,夜云诀根本不待见她,就算她亲自说出来了,他也不一定会相信,甚至还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宫中最近几日可有找你?” 夜云诀突然脚步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皇后娘娘并未召见。”沈月萤眨巴着双眸撒谎。 夜云诀抬手指了指妆案前的首饰盒:“那可是宫中之物,你想清楚在回答。” 那首饰盒有海涛金纹,还有凤凰石镶嵌,在烛光下的厢房里确实夺目。 沈月萤故作怔愣,尴尬道:“王爷,那首饰盒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觉得凭夜云诀的智商,不至于猜不透。 不等夜云诀开口,她不疾不徐道:“不过皇后要是召见我,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王府管家。” “嗯。”夜云诀转身走了过去,手指微蜷,撩开首饰盒,轻飘飘扫了一眼:“王妃确实比以前会做人。” 能够瞒过王府管家的眼睛,绝非寻常人物。 这是沈月萤传递给夜云诀的消息。 沈月萤起身上前一步:“王爷还有什么要问?” “怎么,王妃也学会有问必答了?” 沈月萤唇角带着笑意,抬手将首饰盒盖上:“只要是王爷问的,我为何不回答?” 有风顺着漏缝的窗户吹来,将沈月萤的裙涛吹动。 “你最好老实本分些!”夜云诀侧眸睨了她一眼。 沈月萤在他的目光中点头,抿了抿嘴角,放缓了语气:“谨遵王爷教诲。” 相顾无言,夜云诀推开门直接离开。 沈月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 “春玉,你确定王爷没在芷兰院留下用膳?”萧侧妃一脸紧张地问道。 春玉毫不犹豫的点头:“侧妃娘娘,春月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无误,王爷待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黑沉着一张脸离开的。” 萧姝儿思忖了片刻,唇角勾起了笑容:“那就好,叮嘱她们四个,卖身契虽然毁了,只要她们尽忠职守,迟早会给她们姐妹新身份上户册。” “奴婢明白,现下就去为侧妃娘娘传话。” 春玉起身要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娘娘,长安街口那家‘梅蜜斋’点心铺子,又推出新点心,小厨房里的笼屉一直装着,娘娘趁热吃。” “春玉将冒着热气的笼屉打开,将点心夹出来放在萧姝儿的面前。 正因为知道萧侧妃的喜好,所以春玉叮嘱过梅蜜斋的伙计,有什么新口味点心直接差人送到角门来。 “嗯,你去。” 萧姝儿等春玉离开后,染着凤仙豆蔻的指甲捏了一块点心,掰开后也不急着吃,而是将点心掰成小块,像是在查看馅料。 直到她掰到第三块点心后,才找到黄豆大小的纸团,眼中顿时一亮。 纸团展开后,空白一片,萧姝儿从妆台上拿出香膏涂抹一番,纸团上显出了两行小字。 【云水坊鱼龙混杂,暗查不易,暂无收获。】 【紫檀木牌一事勿忧,暗杀未果,怕打草惊蛇,按兵不动!】 萧姝儿将纸条丢在茶水中,字迹顷刻间消散不见。 心情复杂的萧姝儿没有想到夜云诀频繁出入的云水坊,竟不是那么好查的! 她手里的那紫檀木牌被居心叵测的人当做烟雾弹丢出去,本以为除掉接触过木牌的人就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也是不顺。 现在看来,短时间内她是不能继续传递消息了。 心情不好的萧姝儿将掰成块的点心一并丢入茶水中,随后将它们倒入室内的绿植花盆中成了养料。 接着用掺了肥料的花土铺上一层,遮掩无误后才去内室。 …… 自从沈月萤和夜云诀简单的交谈后,便留意到王府有了细微的变化。 在沈月萤想要溜出王府的时候,发现角门处多了不少的守卫。 这么看来那天他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月萤本以为自己出府会遭到阻拦,却没有想到守卫们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轻松的放她出去。 这倒是让她觉得诧异。 不过出了王府后,沈月萤可不敢放松,警惕身边是否有人尾随,确定无人后,她才拐到北侧租赁的小屋贴上一层人皮面具,在画了个妆容,换了衣服,成了岳萤。 人皮面具还是她这阵子研究出来的。 采用五月龄的小猪仔,取下猪皮用高浓度的酒精浸泡,防止猪皮腐烂,再将猪皮的脂肪刮掉,最后刮薄一点,在猪皮掏出双眼和嘴巴、鼻子呼吸的洞即可。 因为古代没有胶水,所以沈月萤只好用鱼鳔熬出鱼胶来代替胶水。 鱼鳔熬出来的胶水不会伤害脸部神经,再加上熬制的时候她还放了一点儿有粘性的药材,这才导致没有特殊药液卸妆,是绝对不会脱妆的! 原本皮肤黝黑的岳萤,入冬后也捂白了不少,所以沈月萤戴上人皮面具后倒也没有人怀疑。 沈月萤穿过两条巷子,朝着医馆方向走去。刚走到医馆所在的街道,遇到了熟人。 “丁虎,你怎么又长个了?” 沈月萤诧异的打量着他。 “岳姑娘!”丁虎既意外又觉得惊喜:“我今儿休沐,正打算去医馆找你,赶巧遇上了。” 于是两人边走边聊。 从丁虎身上,沈月萤获得了一条消息,那就是户部已经开始查夜云卫的帐。 沈月萤顿时想到那首饰盒里的账本,她之前核对过,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要深究起来的话,可就不好说。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医馆。 此时医馆门前冷清的很。 正在药柜前整理草药的王掌柜抬头看过去。 瞧见是沈月萤,他放下手头的活儿,快步上前:“岳姑娘,几日不见,你可算来了!” 沈月萤见王馆主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笑道:“怎么了?难道我不在的日子有病患找我?” 第159章 盛公子何错之有 “那肯定有,岳姑娘的名声可是在京城出了名的!” 王馆主也不收拾草药了,跟着沈月萤去后院,还告诉她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她去检查一番即可。 “王馆主,是谁找我?”沈月萤好奇。 “是盛公子的护卫,来过两次,但每一次我询问是何事,他倒是也没有说。” 一说是盛公子,沈月萤心里便有数。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沈月萤摆摆手,引着丁虎来到暖阁落座。 王馆主走后,沈月萤便将药箱拿过来,自从上次去香山回来后,她敏锐的发现盛公子身边的高护卫动过她的药箱,当时也没在意。 现在打开才发现,药箱暗格还真的被动过。 “香山那边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沈月萤坐在黑色的兔毛毯子上,被雪水泡湿的靴子丢在旁边,裙摆盖住了双脚。 丁虎坐在炭盆旁边喝着热茶,闻言坐直了几分:“我今儿来医馆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对方应该是察觉到夜云卫发现那地方了。” 果然不出所料。 沈月萤意识到,和香山那处院子有关系的人都值得怀疑,包括盛公子,他发病的突然,所以顾不上太多,才会落脚在那处。 阴差阳错倒是让沈月萤和夜云诀发现了蹊跷。 “看来对方还是很警觉的。”沈月萤总结了一句。 丁虎有些不甘心:“那盛公子看着柔柔弱弱的,他身边能有什么高手?二皇子身边的高手我们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是他们。” 沈月萤垂眸往药箱里放药瓶,眼眸上挑:“这说起来,盛公子身边的护卫还真是高手。” “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 盛天涯带着高阳被王馆主领着往后院走来。 “啧啧,这盛公子确实是美冠如玉,和那三皇子想必都毫不逊色。”丁虎的目光越过沈月萤看着穿过廊下的盛天涯。 沈月萤将药箱随手推到一边:“就是他身边的那个护卫。” 丁虎看了过去,倒是满脸诧异。 穿的是鹿皮靴子,真是有钱。 沈月萤不知道丁虎盯着人家的靴子看,正打算起身和盛天涯打招呼,就被丁虎拽住了袖子。 “怎么?”沈月萤不解的问。 “你靴子还没穿呢!”丁虎帮她拎着靴子:“烤热乎了,下次别在雪水里泡。” 沈月萤一直将丁虎当做弟弟疼,瞧见他帮忙递靴子,笑了起来:“多谢你提醒。” “我的好姐姐,你赶紧穿上!”丁虎笑着扯她手臂让她坐下:“人都走到跟前了。” 盛天涯隔着一段距离就瞧见了沈月萤,走近后瞧见她坐在兔毛毯子上穿靴子,此时屋棚下点着灯,衬得她整个人发着光似得。 瞧见丁虎扯着沈月萤手臂时,盛天涯微微皱了皱眉。 “岳姑娘,你们聊。”王馆主笑呵呵的上前。 沈月萤已经穿好靴子,笑着点头,又看向盛天涯:“王馆主说你之前找过我两次,倒是不知道盛公子找我何事?” “每月两次治疗,月初一次,月底一次,在下这个病人可是惜命的警方。” 盛天涯笑着寒暄,目光略过丁虎,不经意的问:“这位小兄弟是?” “我弟弟,叫他虎子就行。”沈月萤半真半假的介绍着。 “盛公子好。”丁虎鞠躬:“我上辈子祖坟冒青烟才能这辈子遇到岳萤这个姐姐。” 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 “先坐。” 落座之后,丁虎捧着瓜子,盘膝坐在毯子上,暖阁烧着地龙特别暖和,坐在毯子上反而更暖和。 沈月萤在倒茶之后,特地又给丁虎递了一盏茶,又冲着他使了个眼神。 丁虎明白她的意思,借着拿茶盏的动作,朝着高护卫那处挪了过去。 “上次香山一事确实是在下疏忽,将岳姑娘的话抛到脑后,以为身体无恙出去赏雪猎鹿无妨,结果……”盛天涯在喝茶时,欲言又止的解释起来。 沈月萤摇头笑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那可不成。”盛天涯说道:“功是岳姑娘的,错是在下。” 他说完毕恭毕敬的抱拳对着沈月萤施礼:“知错能改,岳姑娘可愿再信我一次?” “盛公子愿意相信我这个大夫就好,再说你何错之有?”沈月萤注视着面前的人。 信任是建立在相互坦诚的基础上,就算他有错,那也需要先坦诚才行! 忽然,沈月萤想到夜云诀说他的身份是沈大人所办理的,而二皇子私下贩卖火铳……香山那处院子如此不同。 怕不是正好制作火铳的地方? 他会不会与火铳一事也有牵连? 不,不会。 沈月萤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至少从时间上就不吻合。她让夜云诀查过盛公子来京的日子,是在火铳交易彻底偃旗息鼓后才入京的。 盛天涯笑而不语,没有再接上她的话。 一壶茶见了底,沈月萤也和盛天涯预定好了下次施针治疗的时间,起身送他们离开了医馆。 “怎么样?”沈月萤挥刀后院询问丁虎。 “那护卫出门时盯着你倒腾新药的方向看了几次,在暖阁倒是没什么问题,功夫应该在我之上,我方才跟着你送人,视线被他捕捉到了两次。”丁虎一脸严肃。 “无妨,你是我弟弟,好奇也正常。”沈月萤倒是不以为意:“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八成早知道你是夜云卫。” 正说着话呢,丁虎忽然脚步一顿,侧眸吵某个方向望去。 “怎么了?”沈月萤疑惑的看着他。 丁虎上前一步挡住了沈月萤。 “哟,你小子进步挺大,居然察觉到我来了。”冷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沈月萤瞪大眼睛的同时,也瞧见了站在冷风身侧的夜云诀。 只是夜云诀面具到下巴处似乎是被人泼了水,因为已经结冰了,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只有胸前那一块是湿润的,因着他带着面具,看不到脸色,反倒是冷风的脸皆是疲惫之色。 “王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夜云诀声音暗哑:“先进去再说。” 一刻钟后,换好衣袍的夜云诀坐在沈月萤的面前。 “刚煮好的姜汤,喝了。”沈月萤将瓷碗递给夜云诀。 “多谢。” “王爷,你这是刚才宫里出来吗?”沈月萤拧眉问道。 第160章 岳姑娘喜欢王爷吗 “嗯,周皇后母子不敢明目张胆,但泼脏水的活他们没少做,从而导致皇上震怒后往我身上泼茶水。”夜云诀冰冷的诉说着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沈月萤咬牙生气道:“他们还真是过分,自己技不如人就开始打小报告。” “无妨,都是小事。”夜云诀早已习惯皇上的偏心。 沈月萤想要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要从那一句话开始说起。 自古皇家无情,更何况夜云诀和皇上特殊的父子关系…… 沈月萤在给夜云诀添茶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温度让沈月萤吓了一跳。 “王爷你发热了吗?”沈月萤放下茶壶,想要更准确的探查一下他的体温。 “岳萤……我没事。” 许是发热的原因,夜云诀的声音变得沙哑。 沈月萤不赞同道:“王爷,我是大夫,你要听我的!你现在去榻上躺着。” 见他一动不动,沈月萤想要拉他,但两人身高悬殊有点大,夜云诀比沈月萤高了一头,在他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凳子。 外面正在聊天的丁虎和冷风听到了动静。 “王爷不会和岳姑娘吵起来了?” 丁虎有些担忧,往屋内的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冷风手臂一抬压在他肩膀上:“不用担心,你接着说那盛公子和高护卫的事儿。” “哦。” 丁虎觉得冷风都不担心,他也没必要操心什么,于是继续聊起来。 沈月萤费力的将夜云诀扶到榻上,拿了狐裘毯子盖在他身上,想着用金针刺入大椎穴、肩井穴让他早点儿退热。 沈月萤刚要去拿金针,她的衣袖就被夜云诀给拽住! “别走……” “……” 沈月萤沉声道:“王爷,去拿金针,你发热了,要是不快点儿退热,难免会变得更严重。” “无碍,睡一觉会过来的。”夜云诀很清楚他就是累的。 沈月萤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那你睡,我不走,就在边上守着你。” 夜云诀“嗯”了一声,偏过头枕着狐裘毯子的一角,却始终没有松开沈月萤。 没一会儿,沈月萤就通过呼吸判断夜云诀应该是睡着了,试着抽出衣袖,毕竟维持这个姿势太别扭,半跪半坐不太舒服。 结果她衣袖没拉出来,反被夜云诀反手拽了一下,她倒在了软塌上,幸亏没压到翻身睡过去的夜云诀。 “睡觉真不老实,非要扯着我的衣袖……”沈月萤小声咕囔,就着这个姿势也侧趴在软枕上。 深冬的暖阁地龙烧得旺,没多久,沈月萤也困了。 在她将睡未睡时,透过光影,看到夜云诀翻身面朝她,露在外面的手有点凉被他牵着放在毯子里,再后来她就闭着眼睛睡着了,隐约感觉到嘴角被温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夜云诀看着身边睡着的岳萤,呼吸都有点乱,他抿了抿嘴角,拽着沈月萤衣袖的手心都生了汗。 这次趁着意识混沌落下一吻,呼吸都有些发烫,只觉得她的唇原来这么软。 他在沈月萤均匀起伏的呼吸声中重新闭上眼睛,内心觉得无比的满足。 当沈月萤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被饿醒的沈月萤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见没有之前那么热,倒也是放松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来到门外,让冷风去拿驱寒的紫叶苏泡茶,另外去熬一点清淡的汤和粥来。 吩咐完这些后,沈月萤便又重新回到暖阁。 看着他那冰冷的面具,沈月萤忽然想到他那半张绝美的脸,说是女子,怕是都会有人相信。 她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红唇,刚才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 沈月萤的视线落在他没有血色的薄唇上。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来,手指刚想要碰到他的薄唇。 这时,冷风端着紫苏叶茶水进来,小声开口:“沈姑娘,你要的紫苏叶茶……” 沈月萤下意识的将手伸回去,尴尬地笑道:“嗯,放在一旁,等王爷醒来我让他喝了。” “是。”冷风在瞬间的错愕后,便回过神来。 王爷对岳萤姑娘如此特殊,他们做点儿什么举动他倒是不觉得稀奇。 唯一不同的是……岳姑娘怕不是也喜欢上王爷了? 在猜测中,冷风转身去厨房提食盒。 被中断了想法的沈月萤也就不想知道夜云诀的薄唇到底软不软。 她将紫苏叶茶热上后,便开始整理病例。 虽然这些病例和现代不同,但也是为了防止发出错乱。 在沈月萤看的差不多的时候,冷风拎着食盒走进来,这一次他学会了先敲门。 直到沈月萤说进了以后,他才进来。 “王爷还没醒,你先去吃点饭再过来。”沈月萤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后说道。 “是。” 冷风退出了暖阁。 沈月萤将食盒打开,先盛出鱼汤,又将热粥小菜都放在小方几上,直接搬到塌边,方便夜云诀醒来吃。 饿醒的她一口气喝了粥,又拿了梅花馒头,刚吃两口听到夜云诀很轻浅的声音传来:“看你吃东西,我都觉得饿。” “你醒了?”沈月萤口齿不清的说着,赶紧将馒头咽下去:“先别急着起来,你发了不少汗。” 沈月萤放下梅花馒头,拿了外袍坐在塌边,示意夜云诀披上:“坐起来先把药茶喝了。” “嗯。”夜云诀很享受被她照顾。 “没那么烫了,直接喝掉。”沈月萤将药茶递给他。 夜云诀眼神还有点困倦,注视沈月萤好一会儿,才抬手去拿药茶,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不断。 喝完药茶的夜云诀深邃的眸中带着点湿气,像是云山雾罩的湖水,让沈月萤不敢细看,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溺死其中。 这眼神总像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情爱,让沈月萤无力招架。 夜云诀靠在榻边的枕头上,披着袍子,喝完药茶后,就挨着小方几吃粥。 “让人给你熬了鱼汤。”沈月萤怕鱼汤凉又添了些热的。 等吃得差不多了,夜云诀才落了筷。 “王爷做事的时候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否则得不偿失。”沈月萤撤下小方几叮嘱了一句。 “无妨,我心里有数,这一次比较特殊。” “一次是偶然,两三次也是偶然。但再好的体力和功夫,都有耗尽的时候,王爷可别不当回事。” 听着她那严肃的话语,夜云诀觉得这次累病倒是挺值的,换来人这么多的体贴和关心。 “我说话你听到没?严肃一点!”沈月萤故作生气。 “听到了。”夜云诀将外袍穿好,低声道:“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香山那边的院子已经被人搬空了。” “什么?!”沈月萤有些震惊:“搬空了?这才几日的时间。夜云卫不是派人盯着吗?” 第161章 你在挽留我吗 “嗯,户部查账和巡防都出问题,可不就让人逮着时间搬走?”夜云诀穿上靴子起身:“我怀疑有密道,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院子是在香山半山腰处,确实不太可能挖密道。这么一来,你所遇到的问题都是预谋的了。”沈月萤的脸色变得沉重。 夜云诀点头:“嗯,这次恰好又因为巡防的小摩擦,搞不好都是这些老狐狸联手所为,或许三皇子也有份。” “有这个可能性。”沈月萤赞同,又笑着说:“你倒是会安排人,将陈鸿轩安排来应付齐海峰!” 要知道他们两人沾亲带故的,但背后的阵营却完全不同!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意思。 “你这话是在心疼陈鸿轩?”夜云诀眯着眼睛看向她。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有意思。” 听了这话,夜云诀才放松了不少。 夜云诀看向沈月萤:“你对这个盛公子怎么看?他会是二皇子阵营的势力吗?” “拿捏不准,他身边有高手护卫,但身患隐疾,尽管内力深厚,但是为了自保用内力压住毒性,估计被动受限于二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我只是猜测而已。” “这倒也是。” 夜云诀的话落下后,冷风便敲门。 “进来。”夜云诀开口示意。 冷风将密保上呈给夜云诀。 接过密保的夜云诀迅速打开信封,认真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边陲运粮的马道因积雪拥堵,尤其是挨着山边的马道还坍塌了。 沈月萤去收拾小方几,将碗筷放回食盒起身离开了暖阁。 夜云诀看完密报,眉心微皱:“户部那边还要几日才离开校场?” “最多两日。”冷风回了一句。 “两日后,本王和工部那边的人联系,拿到布防图,安排修通运粮马道的同时,你安排三百个夜云卫分三路绕行给闫绍清送粮!”夜云诀吩咐。 冷风领命,先一步退了出去。 沈月萤刚踩着雪回来,就瞧见冷风跨刀离开,她倒也没有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暖阁,沈月萤见夜云诀要走,她拧眉道:“你这还没好利索,今晚就留下来。” “你挽留我?”夜云诀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沈月萤一愣,他怎么把话说的那么暧昧? 夜云诀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是吗?” “是是是,王爷好不容易才好,还是要多多休息,你今晚就在暖阁里休息!”沈月萤说完迅速转身往她的耳房走去。 站在原地的夜云诀勾唇笑了笑,她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害羞了? “王爷,还走吗?”丁虎见沈月萤急匆匆的离开暖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夜云诀摆手:“今晚就住在这。” “是。” 一夜过后,寒气更重,沈月萤惦记着夜云诀,尽管被窝暖和,还是咬牙起了个早。 不曾想刚走到暖阁,便发现人已经不在了,连软塌都没有半点残留的温度,看样子应该已经走了很久。 本来夜云诀是想吃了早膳再走,但户部传来消息说今天能结束查账,再加上抢修坍塌骂道的缘故,所以他下朝后便直接去了校场,看着户部的老顽固离开,才让冷风准备好人马随时听候命令出发。 …… 皇宫。 夜成锦看了眼周皇后笑道:“这次户部的差事办的不错,为皇儿争取了不少时间。” “香山那边算是没出事,本宫帮你谋划,在那处豢养死士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帮你应对夜王,险些被一个病秧子给险些暴露。”周皇后眼底闪过厌恶。 周皇后并不知道病秧子就是辰国太子盛天涯,更不知道此事是盛天涯有意为之。 夜成锦如今多说多错,便哄着周皇后:“母后消消气,这病秧子手里握着矿产,户部那些亏空都要靠着他来填。” “若非如此,本宫岂会轻饶了他!”周皇后知道这个病秧子富可敌国,这才任由夜成锦和他合作。 “夜云诀那边刚松一口气,又要忙于边陲的旨意,如今你和老三也要加把力才行,斗垮了他才是正经事。”皇后从琉璃手中结果触手生温的玉盏。 “母后说的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夜云卫得意不了太久。”夜成锦看向琉璃:“夜王府那边是什么情况?” 琉璃如实说道:“夜王妃倒是想办法接近了夜王,可惜萧侧妃争宠,没能得手,事后夜王像是有所察觉,夜王府布控越发严密,短时间恐怕不能再动手了。” “这个萧侧妃倒是个有手腕的,年后找机会,你也帮着沈月萤,她若是不得势,怕是很难派上用场。” “奴婢明白。” 周皇后喝了一口茶:“夜云诀太过谨慎,不仅脑子聪慧,还胆识过人,本宫在陛下面前费尽心思,能扳倒先皇后,就一定能够扳倒他。” “嗯,昨日在御书房看着父皇将茶盏摔在大皇兄身上,着实过瘾。”夜成锦笑了笑,语气一顿:“只是皇儿没想到三弟居然给夜云卫带去不少军资,父皇还夸了他,这小子现在越发滑头了。” “既然你心知肚明,后续定时要扳回一局,拿出你嫡皇子的威严来!”周皇后一脸严肃。 夜成锦颔首点头:“谨遵母后教诲。” 母子还要说点什么,琉璃在周皇后耳边低语:“皇后娘娘,公主来了。” “皇儿,瑾兮来了。”周皇后面上带着淡淡地笑容:“咱们母子三人好久没坐在一起了,今日就留下陪母后用膳。” “儿臣遵旨。” 夜瑾兮是大公主,平日就是夜成锦的小尾巴,性格难免骄纵跋扈,但在面对周皇后和夜成锦时变得乖巧又听话。 …… 与此同时,夜成风下朝后更换马车,周转几趟来到了京城西街的破旧老宅。 齐海峰在此等候许久,瞧见夜成风出现,上前施礼。 “无需多礼了,先坐。”夜成风握住齐海峰的手臂,一起落座。 “边陲塌陷的运粮马道有一部分是天灾,另一部分则是人祸。”齐海峰往炭盆里加了木炭,唯恐夜成风冻着。 “既不是我们的人所为,又和二皇子没关系,估摸着就是大梁在搞鬼。殿下如何看此事?”齐海峰望向夜成风。 夜成风微微一怔:“先前想着火铳买卖扳倒二皇兄,结果却没有动静了,你那好外甥陈鸿轩当日将紫檀木牌交给夜云诀,如今必定成了大梁密探的眼中钉。” “殿下的意思是盯着陈鸿轩,顺藤摸瓜?”齐海峰拂过胡须。 第162章 本王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嗯,本殿下从兵部那得知,你这好外甥被调升了,这次前往边陲运粮马道也有他一份。”夜成风笑得意味深长。 齐海峰会意:“老臣明白该怎么做了,趁着夜云卫派兵前,老夫这个做姨夫的也该去送行。” “一起去,本殿下上次送大皇兄的军资本以为会被户部查出,却不曾想他居然单独和父皇说。” 夜成风说起此事还笑得意味深长:“虽然没借此踩大皇兄一脚,但看着父皇动怒泼大皇兄一身茶后,顺势推舟认下此事,倒是博得父皇欢心。” “殿下聪慧,可惜老夫没能顺利除掉岳萤。”齐海峰叹气。 “无妨,两位皇兄都暗地里派人盯着岳萤坐诊的医馆,看样子此人暂且留一命,迟早会有大用处!”夜成风拂袖起身离开。 齐海峰紧随其后:“殿下日后碰面不必来此处,这旧宅院和废后有关系,老夫怕那暗中盯着此处的是废后当年残留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就早些处理掉好了,免得再生事端。”夜成风丝毫不在意:“走,先去夜云卫校场。” “是。” …… 夜云卫校场。 沈月萤策马来过来,是得知夜云诀派陈鸿轩去边陲押运粮草辎重。 她将马拴好后,直接去找陈鸿轩,刚掀开营帐风帘,便瞧见陈鸿轩和丁虎正在榻上磨刀。 “你怎么来了?”陈鸿轩将细长的磨刀石收好,起身和沈月萤打招呼。 丁虎也下榻帮沈月萤拿凳子。 “我还能做什么?今晚你们要远赴边陲办差,我不得来送送啊?”沈月萤坐在凳子上。 陈鸿轩内心一软,但还是故意笑道:“那你就空两个手来看我啊?” 沈月萤将氅衣解开,从里面袖袋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 “这是给我的?”陈鸿轩眼睛盯着那似乎装满不少东西的荷包看,嘴角带着笑。 丁虎有点眼红:“姐,我也想要!” “什么时候你叫她姐了?以前这张嘴可没这么甜。”陈鸿轩薅丁虎的头发,被丁虎反手推开。 “你懂什么,岳萤姐认我做弟弟可是当着盛公子的面说的!”丁虎得意的挑眉。 沈月萤被他们这模样逗笑:“是,虎子就是我弟弟,陈鸿轩有的,虎子定然有,放心好了。” “这还差不多。”丁虎满意的点头。 “这荷包里有三瓶药,有药膏、药酒、药丸。”沈月萤言简意赅的介绍:“红色的是止血消炎,白色的是活血化瘀,只有黑色的瓶子是内服药丸,外伤或者内脏出血都可以服用。” 她将荷包打开示意陈鸿轩看:“外用的每隔一两个时辰抹一次,内服是一日两次,晨起昏定服用好。” “你考虑的如此周到,只给鸿轩一个人,未免太偏心了些。”有人掀帘进来。 沈月萤抬眸看去,便看到冷风走进来。 而他的身后进来的则是夜云诀。 “王爷。”陈鸿轩和丁虎都起身行礼。 沈月萤也起身看着他。 夜云诀示意他们起来,又看了沈月萤一眼:“你这药确实好,本王替夜云卫的兄弟们讨一份。” “是啊,岳姑娘别厚此薄彼嘛。!” “别着急啊,我这药方都写好了,一会儿交给夜云卫的军医,医馆那边也准备了一些药,出发前派人提走即可。” 沈月萤将药方拿出来递给了冷风:“喏,你一会儿给军医送过去。” “多谢岳姑娘。”冷风双手接过。 “不用客气,这可是我姐。”丁虎抿嘴乐起来:“我去给军医送!” “陈鸿轩,你姨夫估计也会过来找你。”夜云诀靠在椅背上思索:“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爷放心,属下明白。”陈鸿轩无畏一笑,片刻后又说:“属下这次离开,祖父他们就有劳夜云卫的兄弟多照顾了。” 沈月萤顿时有点好奇夜云诀将他的红颜知己安顿在了哪里。 要不是陈鸿轩叮嘱,倒是让她忘记了这事。 “王爷将老爷子和你那妹子安顿在巡防营办差的后院,安全无忧,吃喝不愁,你放心便是。”冷风示意他安心。 沈月萤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直接将人放在眼皮底下,虽然过的不是奢华的日子,但确实无需担忧性命安全。 看来夜云卫其他人的家眷也都是如此。 倒是让她没想到冷面王爷居然也有如此贴心的时候。 在沈月萤琢磨这些的时候,齐海峰和二皇子居然真的过来了。 守在帘外的夜云卫传话时,夜云诀和陈鸿轩等人神情一敛,起身往外走去。 沈月萤暗道不好,她来的时机每次都不太对,这位三皇子可不止一次想要她的命! 夜成风和齐海峰对着夜云诀行礼后,便往主帐走去。 冷风安排人准备茶点,陈鸿轩尾随一侧,看主动端茶侍奉齐海峰。 “老夫和殿下来时,没曾想岳萤姑娘也在。”齐海峰说话时,目光看向了沈月萤。 “齐大人有礼了。”沈月萤颔首示意。 夜成风倒是故作关心地看向夜云诀:“之前听闻大皇兄染了风寒,这一日的功夫,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这定是岳姑娘这位神医的功劳!” 这些场面话,无非是称赞沈月萤医术,不过沈月萤奔着言多必失的想法,小心答话,努力降低存在感。 “大皇兄这次为吹吹的军民百姓办差,除了运送粮草辎重,还要配合公布修葺坍塌的运粮马道,三百人够吗?”夜成风压低声音问夜云诀。 夜云诀淡淡一笑:“这三百人都是夜云卫精锐,更有三弟提供的上等军需装备加持,不足为据!” “大皇兄说笑了,这也是皇弟应该做的。”夜成锦假装谦虚:“只是这赠送的军需连累了大皇兄,还望大皇兄不和我这做弟弟的生气才好!” “本王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三弟大可放心。” 夜云诀的话让夜成风放松了不少,他压低声音道:“大皇兄,有一事……皇弟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三弟请说。”夜云诀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夜成风扫了众人一眼,见都是他们自己的人,语气倒是毫不遮掩:“是关于二皇兄的事情,现如今二皇兄好不风光,仗着嫡子身份主动申请主持新祭祀大典,大皇兄难道也不想为先皇后搏一搏吗?” 言外之意是作为嫡长子的夜云诀甘心将皇位拱手让人吗? 第163章 买回先皇后旧宅 “我母后去世前就已经是废后,在怎么博……又有什么用?”夜云诀端起茶杯随意道。 夜成风打量了他一眼,因着他戴着面具的缘故,导致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色。 说实话夜成风有点儿遗憾。 他苦涩地笑道:“都说没有先皇后就没有父皇的今天,皇弟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先皇后去世多年,到现在也没能入得了皇陵……当真是可惜!” 夜成风在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夜云诀的手,在看到他用力捏着茶杯的时候,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就算夜云诀在怎么铁骨铮铮,他也是有软肋的。 尤其是先皇后的死…… 沈月萤看着这一幕有点儿担心,这夜成风是故意来挑拨是非的!关键还专门挑夜云诀的软肋说话! 就在沈月萤想要开口的时候,夜云诀淡然处之:“无妨,我母后不会计较的,不过倒是多谢三弟如此费心提醒本王。” 夜成风见他没有上钩,心里有点儿失望,却还是点头:“大皇兄说笑了。” 没有达成目的的夜成风和夜云诀寒暄了几句,便以公务为由起身送别。 而齐海峰这边自然也明里暗地点拨陈鸿轩,无非是拿那点亲情当做牵绊,想要打探消息,奈何陈鸿轩是个顽石,顾左右而言他。 等送走这两位大佛,沈月萤听到陈鸿轩叹气,就猜到他应对这个齐海峰颇为吃力。 “好了,今晚就要出发了,切忌要调整好心态。”沈月萤叮嘱他。 “我明白,今夜有的忙了,就这账目也需要准备两份,户部、兵部各一份。” “王爷连夜云卫的账册都让你负责,倒是没有想到王爷这么器重你。”沈月萤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 “嗯,本来我就是要报答王爷的,我还学会了不少功夫和心法。说起来当初他将我安置在夜云卫就是想要帮他做事,如今见我不能为他所用,便想利用御林军来诱惑我。” 陈鸿轩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闪过厌恶。 “那这件事要如实汇报给王爷才行。”沈月萤大概明白齐海峰想要让陈鸿轩做什么。 只不过御林军……看似很不错,但实际上不一定有夜云卫好。 “嗯,我有分寸的。” 距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短,沈月萤和他们一起收拾着东西。 军医在看到沈月萤给的各种药方的时候,显得很是诧异,特地过来感谢她。 晚上,三百名夜云卫披星戴月出发时,夜云诀叮嘱陈鸿轩:“你且大展拳脚,齐海峰那边本王会为你周旋,御林军可配不上本王的夜云卫,一路小心,遇事记得传信。” “有王爷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 陈鸿轩拍了拍马背,和夜云诀等人拜别,策马出发时,目光越过夜云诀看向沈月萤的方向。 丁虎用手肘撞了一下沈月萤:“鸿轩大哥在看你,你也不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你个小孩儿,虎头虎脑的,他有喜欢的姑娘,那位红颜知己,你不是知道嘛。”沈月萤发现丁虎年纪不大,倒是有当媒婆的潜质。 “谁说鸿轩大哥喜欢那位红颜知己了,那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一直是以兄妹相处的!”丁虎辩解。 沈月萤不以为意:“梁山伯还是祝英台的兄长呢,最后还不是化成蝴蝶对对飞了!” “你们在聊什么?”夜云诀走过来。 沈月萤仰头看了一眼:“没什么,我该回去了。” “那一起,正好要和冷风去西街办点事。” 于是,沈月萤和丁虎挥手道别,跟随夜云诀等人策马离开校场。 “王爷去西街做什么?”沈月听着呼啸的风侧脸看了眼夜云诀…… 一路上夜云诀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抵达医馆后,夜云诀才说:“西街有处荒废的老宅兜售,瞧瞧去,松月办事回来,带着一些兄弟,方便安置。” 沈月萤没有想到居然是和松月有关系。 她脑海浮现出松月眉间的那道疤,心下浮现出不少疑惑,夜云诀和松月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且夜成锦也让她看松月的画像,分明也在调查松月。 “那王爷快去,我到了。”沈月萤和他告别。 夜云诀其实希望沈月萤和他一起去的,否则不会将话说的那么清楚,还故意提到松月。 之前松月前往大梁,摸清楚了紫檀木牌和大梁的萧老将军有关后便回来了。 “你若是有时间,不如一起去?” 冷风看夜云诀始终没问出口,赶在沈月萤牵马离开前,主动问了一句。 沈月萤不解地指了指自己:“王爷,我方便去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天色已晚,你不介意就好。” 夜云诀回答之余,还看了冷风一眼。 冷风咳嗽了一下,避开了视线,要不是王爷不好意思说,他也不用代替人家说出来! “那就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松月了。”沈月萤压低了声音:“二皇子那边好像也在调查松月,他回京城没事?” “无妨。松月是朴神医的关门弟子,出入京城会易容。” 沈月萤暗暗咋舌,倒是没有想到松月居然也会易容…… 就是不知道她的易容术高还是松月的高。 酉时刚过,沈月萤跟着夜云诀来到京城西街荒废的旧宅。 此处正是夜成风让齐海峰处理掉的旧宅子,也是先皇后入宫前居住的地方,如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才回到夜云诀手中。 沈月萤牵着马走进来时,冷风已经点了蜡烛,能够看到院墙荒废了许久,斑驳的痕迹随处可见,但廊下还算干净整洁。 “这是枣树?树干这么粗,估计有二十余年了,生命力够顽强的。” 沈月萤瞅了一眼光秃秃的树干,之所以认出这是枣树,纯粹是因为积雪处还有干裂的红枣残骸,红白相间,想不发现都难。 “确实够顽强的。”夜云诀没有告诉她的是,这颗枣树是他母后怀上他时种下的。 这些也是云水坊的云姨和朴神医对他说过的往事。 伴随着深入,沈月萤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按道理说荒废的宅院没人打理才对,为什么这边庭院中心的位置会有凌乱的脚步。 而且越往里面走,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越奇怪,沈月萤总觉得有点熟悉,却想不出来。 此时,有冷风刮过,吹的枝枝蔓蔓摇曳,积雪都吹起雪沫。 眨眼间,多了人影出现,此人正是松月。 “王爷来晚了。” 松月裹着狐裘,整个人比蕲州伏山时要清瘦了一些:“半个时辰前,这儿格外热闹,我刚到就有人盛情欢迎。” “他们和你遇上了?”夜云诀拧眉问道。 第164章 谁在马车上见过他 “对,齐海峰不死心派人盯着,我来了以后便料理了!一个都不剩!”松月飞身落地,朝着夜云诀走来。 沈月萤诧异道:“这些脚印和齐海峰有关?这废弃的旧宅不会是他的?” “他配不上这宅院。”松月嫌弃道。 沈月萤总觉得松月的语气阴恻恻的,分神之余落后了几步。 “一会儿和你细说,先进去。”夜云诀示意沈月萤跟上。 “哦,好的。” 等沈月萤跟着他们进屋,才从松月口中得知了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也明白这出废旧的宅院对夜云诀意义不凡。 “齐海峰盯着这里是想要找到先皇后的旧友?”沈月萤听完经过后,不免皱眉。 “嗯,想要是缉拿和先皇后有关的人,到时候必定会让皇上龙颜大悦。”松月阴沉着脸。 一直沉默的夜云诀忽然开口:“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 “王爷放心,绝对不会留下一点儿线索。” 松月知道,只要一提到先皇后的事情,王爷的内心就很不好受。 二十多年了! 任何一个做儿子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娘亲被冤枉去世二十多年,恐怕都不好受! 夜云诀转移话题:“你回来的路上可曾有什么发现?” “塌陷的运粮马道有天灾所致,但也不排除有人蓄意为之,混淆视听。”松月说话间拿出羊皮地图。 沈月萤不打算旁听,主动起身退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冷风看到她有点意外。 “岳姑娘怎么出来了?” “我留在里面做什么?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该来的。” 沈月萤最怕被迫卷入权谋的漩涡,可形势所迫,她是越陷越深,想要回头怕是很难了。 冷风很快明白怎么一回事,难怪夜云诀当时睨了他一眼。 “是我多嘴,让岳姑娘为难了。”冷风行礼。 沈月萤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氅衣:“和你没关系,我其实也想来的,二皇子在查他,我多少有点担心。” 只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松月是朴神医的关门弟子,又和夜云诀有这么深的交情。 “岳姑娘,其实从一开始和王爷有交集起……就已经注定会产生麻烦的。”冷风想了想,还是告诉她实话。 沈月萤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 在这世道想要做善事都要谨慎为先,但作为大夫,她不能违背初心,即使牵扯到朝堂恩怨,深陷泥沼,她也不可能回头…… “人活在当下,我只求问心无愧,至于别的,得过且过。”沈月萤叹气:“我和你们夜云卫,以及和你们王爷谁欠谁的,早已经说不出清楚了。” “岳姑娘……” “没事,我早就已经习惯啦!” 沈月萤制止了冷风继续说下去。 他们一行人一直待到亥时才回医馆。 在医院门前,夜云诀询问道:“三日后,是你给盛公子施针治疗的日子,丁虎正好休沐他想陪你一起去,可以吗?” “行啊,你让他直接来就行,时辰不早了,王爷还是快点儿回去。” “嗯。” 夜云诀点了点头,策马离去。 三日后。 沈月萤早早准备好药箱,带着丁虎等高阳出现。 原以为是高阳一人驱赶马车来,却不料盛天涯也来了。 盛天涯的眉宇间带着一抹冷色,身上披着黑色的狐裘大氅,风领是黑色的狐狸毛,衬得一张脸越发白。 “盛公子怎么还亲自来了?让高阳过来即可。”沈月萤拿着药箱走过来。 高阳也是不太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说我家公子的,但我家公子说这么做是尊重岳姑娘。” 沈月萤:“……” 真是信了他个邪! 高阳见丁虎也跟上,微微诧异:“岳姑娘是要带着虎子一起去吗?” “是啊,这刺施针更换了用药,为了节省时间,虎子可以帮我烧火针,估计一个半时辰就能够结束。”沈月萤看向盛天涯:“盛公子应该不介意我带个帮手过去?” 盛天涯将狐裘裹紧了一些:“当然不会,先上马车。” “多谢公子。”沈月萤递给丁虎一个眼神。 丁虎拎着事先准备好的药箱和鎏金的六角盒子跟随沈月萤一起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除了茶几小案,还有白色兔毛的软塌,旁边的座位有狐皮垫子,沈月萤和丁虎落座时,发现这坐垫上还残留着温度。 盛天涯之前见了谁? 高阳负责驾马车,绝不会坐在马车里,盛天涯这样的身份非富即贵,接触他的人没必要仓促的在马车里约谈。 是夜成锦?还是沈大人? 若是临时起意的碰面,彼此为了遮掩身份,在马车里商谈最为合适,既可以避人耳目,也不必担心被人察觉。 在沈月萤苦思冥想时,盛天涯也在想着和夜成锦在半个时辰前的谈话。 半个时辰前,在这马车里坐在他面前的是夜成锦。 夜成锦怀疑香山那事是他故意为之,以此来警告他。 想起来盛天涯就觉得好笑,真真假假又能如何? 做不过夜成锦兄弟二人也斗不过夜成锦,不也还是借助他这个外力? 他们互助互利,彼此手里都有把柄,尽管夜成锦想要翻脸,也要看他现在有没这个资格! “盛公子,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沈月萤的声音打断了盛天涯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哦,无事,只是想起些不愉快的回忆罢了。”盛天涯示意沈月萤喝茶。 一旁的丁虎看了盛天涯一眼:“不愉快的回忆?!公子你容貌出众,又出手阔绰,除了身体抱恙,还有什么不顺心的,我都羡慕你呢。” 盛天涯倒茶的动作一顿:“羡慕我吗?我倒是宁愿倾尽家产和容貌,换你康健的身体和岳姑娘这样的姐姐。” 沈月萤没想到他忽然提到自己,笑了笑:“盛公子莫要开玩笑了,你应该比我年长?” 她借机询问盛天涯的隐私,也算是试探他的态度,是否愿意坦诚相告。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公子,岳姑娘,我们到了。” 高阳的声音隔着风帘传了过来。 沈月萤只好放弃闲谈,和丁虎一前一后拎着药箱和金针盒子下了马车。 盛天涯是最后下马车的,身上的狐裘裹得严丝合缝,风领将整张脸都遮了大半。 此时冷风裹挟飞雪,冬日的金乌被阴云罩着,朱红色的大门此刻被映得猩红,沈月萤不是第一次来盛天涯租住的私宅,这次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几个人穿过游廊,在经过主院时,瞧见一位头发斑白的老翁从垂花门经过。 “那位是公子府中的人?”沈月萤侧身看向垂花门。 第165章 王爷秘密出京 “哦,那是这处宅院的房主。”高阳看了一眼,主动回了一句。 房主?! 沈月萤递给丁虎一个眼神,示意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夜云诀会让丁虎同行,除了丁虎本身的意愿,必定也有他的安排。 …… 户部。 夜成锦与盛天涯分开之后,借着请教账目为由,来找户部侍郎沈怀江。 论远近亲疏,沈怀江的乘龙快婿是夜云诀。 但沈怀江真正投靠的却是夜成锦。他安排护卫守在廊外,遣散了无关人员,亲自给夜成锦倒茶。 “殿下何必亲自过来?老臣过去也是一样的。”沈怀江笑着开口。 “无妨,你那远房亲戚是个能言善辩的鬼才,话都挑明了,他却不急不躁。”夜成锦指的是盛天涯。 沈怀江自然也听的清楚。 夜成锦三言两语将马车里的谈话提了几句,旁观对方的反应。 “幸亏是个病秧子,否则怕是前途不可限量,依老臣看,岳萤这个神医必须除掉,否则迟早要坏事。”沈怀江压低声音。 除了这盛天涯,还有之前的计划可都是被岳萤这个陈世美破坏的! 夜成锦明白他的意思:“那你打算怎么做?这个岳萤身边有夜云卫保驾护航,三弟那边也下手了,可还是以失败告终。” “殿下,此事简单啊,那岳萤既然有本事医治那位远房亲戚,只要瞅准时机下手就好。” 沈怀江眯着眼睛笑:“那位不是说了区区一个岳萤而已,远抵不上殿下的重要性,现在就将这个抉择叫给对方来做,岂不是两全其美,既能试探盟友的诚意,又能够除掉岳萤。” 夜成锦抿嘴一笑,喝了口热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沈大人这般聪慧,确实出了个好主意。” “殿下谬赞了。” 沈怀江又说道:“之前齐海峰拐弯抹角想打探消息,老臣觉得有必要将岳萤一事透露给他。” “嗯,有道理。”夜成锦频频点头:“这次运粮马道坍塌,工部首当其冲,齐海峰这个老狐狸是想要功过相抵。” 沈怀江这个笑面虎弯腰给夜成锦添茶:“殿下英明。这个节骨眼儿上,透露点风声,让他们那头也动起来,水浑才能够摸鱼。” “好,就这么定了。对了,你那个嫡女拿了母后那么多的封赏,可事情一件也没办好,这可不像是你沈大人教导出来的,记得敲打一番。” 沈怀江原本眼角含笑,听到这话,笑意骤减:“不满殿下,老臣曾暗中授意小女嫣儿前往夜王府,可次次都被婉拒门外,偏巧也不用称病抱恙的理由,老臣也是无奈。” 他微微叹气:“之前下了早朝,老臣主动和夜王聊起过此事,不曾想夜王果断拒绝,还说新岁年节会带着她一起回府,将老臣的话都堵了回去。” 夜成锦恍若没在意似得:“既然如此,那就另寻机会,不怪沈大人的嫡女不争气,大皇兄那样的性格,确实让女子望而却步,那萧侧妃倒是有点手段!” 沈怀江没接话,沉默片刻后,将话题又带到运粮马道坍塌一事上。 “殿下觉得这次边陲之事可需要我们出手?” 夜成锦将茶盏搁下:“此事用不着我们出手,三弟有齐海峰这个工部一把手从中作梗,必定不会让夜云卫得偿所愿。” “那我们不推波助澜一番吗?”沈怀江笑得不怀好意:“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那就交给你来办,出了事,你想好应对之法就是了。”夜成锦不动声色的说道。 “成事后殿下褒奖老臣就行,这事老臣敢提出来,必定能够办到,顺带将齐海峰那个外甥也给除掉!” 夜成锦瞧他一口应下,反倒有些意外:“胸有成竹是好事,但夜云卫不可小觑,他们有独特的传信方式。” …… 这一次沈月萤给盛天涯施针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并且和上次吐血相比较起来,这一次倒是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盛天涯的房主白发老翁在治疗结束后,也过来瞧了一眼。 “见过神医,原以为神医是年纪和老朽差不多,现在看来,神医果真是天选之人。”白发老翁客气地说道。 沈月萤现在有气无力,敷衍地笑了笑:“老人家有礼了,我不过是比别人勤奋,这才小小年纪有这番成就罢了。” “岳姑娘真是谦虚,我们家公子都夸你呢!”高阳出来给她端茶倒水。 白发老翁又问了几个养身的问题后,这才离开。 沈月萤喝了几口茶便带着丁虎高潮。 高阳护送着他们两人回到医馆后,沈月萤得到了一个重大消息。 “你说夜云诀出京城了?!” “对,三百个夜云卫出师不利,伤亡很是惨重,所以王爷才想让我来打掩护,照顾你!”丁虎无奈。 王爷说只要治疗结束后就将这件事告诉沈月萤,本来他还有点儿担心沈月萤没有办法接受。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为什么你不早说?” 沈月萤瘫坐在医馆暖阁里,激动地看向丁虎。 丁虎平静的说道:“王爷叮嘱要治疗结束后才能告诉你!” 沈月萤没想到丁虎年纪这么小,居然守口如瓶,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走,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也去支援王爷。”沈月萤缓和了一下后,便立马道。 丁虎瞪大了双眼:“姐?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受伤的夜云卫需要军医!如果没有军医在身边,这么冷的天气……他们很难熬。”沈月萤的大脑迅速转动着。 现在收拾东西在带上丁虎,一个时辰后出发应该也来得及! 丁虎担忧道:“可是我们……” “没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只有我们二人,路上若是遇到危急难免无力招架,对不对?” “对,王爷秘密出行,带了十二个暗卫,冷风作为近卫却被留在校场,还要兼顾巡防。若非借着大雪之势,几位老臣染了风寒无法上朝,陛下也不会修整早朝,给王爷提供了时机。” 沈月萤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回去准备一下,莫要打草惊蛇,我现在准备药材,一个时辰后,在医馆碰面。” “可……可我们连王爷的行军路线都不清楚!” 丁虎愣在了原地,这么大的事情,如此草率就定下来了? 第166章 王爷可不许赶我走 “我有办法弄清楚。” 沈月萤所谓的办法就是去京城西街找松月。 一个时辰后,她身披氅衣马背上左右驮着蛇皮袋子,里面都是各种药丸、药膏,干粮都是高热量高蛋白的肉干和糖块。 丁虎七拐八绕,甩掉了那些跟踪的尾巴后,才示意沈月萤可以放心,两人一起来到西街的旧宅。 此时,天色阴霾,寒意甚浓。 松月没想到沈月萤会带着丁虎出现。 “岳姑娘为何事而来?”松月安排人带沈月萤和丁虎落座。 旧宅并未翻修,只是简单打扫了而已,从沈月萤带着丁虎进门,只看到两三个小厮,但个个都是练家子,下盘稳,内力深厚。 “我为王爷而来。”沈月萤如实回答。 沈月萤三言两语将夜云诀的处境,和她要前往支援的决定告诉了松月。 她口吻严肃的说道:“松月大哥,我知道你应该也清楚王爷的行踪,甚至明白他铤而走险是为了什么,所以我来求你帮忙。” “你可知这一路凶险万分,非死即伤?你和丁虎不同,他本就是夜云卫的暗卫。” “松月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做夜云卫的军医,你觉得我够格吗?”沈月萤沉声说道。 松月并没有立马点头,反而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王爷看似风光,实际这暗里想要他死的人并不少……” “我当然知道,更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需要去帮他!何况他要是遇到危险,那就不是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事情了!”沈月萤一脸严肃。 不等松月开口,她继续道:“王爷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他敢离开,必定有万全之策。” “你果然聪明,也难怪王爷会对你刮目相看。”松月忽然笑了。 沈月萤心头一紧,看着松月一言不发。 “什么万全之策,还要瞒着我们?”丁虎疑惑的看着他们。 下一刻,松月当着他们的面,三两下就易容成了夜云诀的模样,别的不说,就连左脸上的疤痕都一模一样! 沈月萤顿时明白这万全之策是怎么一回事。 夜云诀变成了松月,松月变成了夜云诀…… 如此一来,倒是能让盯着夜云诀的人有了错觉,这才不会去怀疑。 沈月萤忽然轻松地笑道:“那松月大哥如法炮制,也可以替我和丁虎分散注意力。” “你如今用起我来毫不客气。”松月莞尔一笑:“王爷那边也带了几个懂医术的大夫,你没必要着急,等天黑透了,再出发也不迟,我这边恰好安排了一队人马,你们可以同行。” 沈月萤还没来得及高兴,松月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队人马都是和诗颖一样的人,是先皇后故友的麾下,如果岳萤姑娘介意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松月意有所指。 丁虎下意识的看向沈月萤,担心她会介意。 “不介意,有什么好介意的?这种事情图的就是你情我愿,我一个外人本就做不到感同身受。”沈月萤如实回答。 松月等得就是这句话:“好,那就稍作休息,天黑后直接出发。” “嗯。” 天黑之时,沈月萤和丁虎跟随松月安排的人马策马夜行离开了京城。 马不停蹄赶了一天一夜,按照路线追逐夜云诀。 第三日的时候,这一队人马一分为二,分路而行。 沈月萤这一拨人是为了和夜云诀汇合救那些受伤的夜云卫,另一拨人是要将粮草补给送到边陲。 沈月萤和丁虎原本是要分开的,但丁虎年纪小,厚着脸皮撒娇耍赖非要和沈月萤一起去见王爷。 赶了三天的路,沈月萤全身的骨头都被颠散架了,半点脾气也没。 这一路她和松月派的那一队人马也混熟了几分,了解到不少先皇后的事情。 以“奇女子”闻名的女流之辈,靠着翻云覆雨运筹帷幄的本事,结交不少好友,天南海北身份层次不穷,从卖曲的风尘女子,到商贩马夫。 银子越赚越多,为民请命的事儿也越做越多,直至招来祸端。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那些得宠的皇子们都生了七巧玲珑心,少年得志听闻“奇女子”手握人脉与财力,都纷纷招揽,软硬兼施用尽了各种手段。 偏巧,也是那个时候这位奇女子身涉险境,却被最不受宠的皇子夜龙隐给救了…… 沈月萤苦思冥想,估计这位“奇女子”在怀了夜云诀后,得知当年所谓的初见也许就是蓄意为之,所以才会大失所望,两人有了罅隙后,纷争越来越多。 这也导致生子那日,被夜龙隐和如今的周皇后联手算计迫害致死!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在她分神琢磨这些的时候,没留意到策马引路的人已经放缓了速度,而山路环绕的松柏雪树下立着一匹马一个人。 此人正是夜云诀。 他早就收到消息,知晓沈月萤和丁虎来了此处,心里是又惊又喜,又怒又恼。 此时总算瞧见了人,夜云诀顾不上等,也不介意那些人的目光,策马踏雪冲了过去。 马蹄声渐进,沈月萤这才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认出了夜云诀。 “主子,我们不辱使命,可算是见到你了。” 为首的男人猿臂蜂腰,对着夜云诀行礼。 “辛苦了,一路风餐露宿,现下也不能歇息。”夜云诀抬手指了指东北方向:“五里外是收容伤员的旧宅。” “好,那我们一鼓作气,直接赶路!”丁虎也有些兴奋,他怕现在停下,他就很难再提起精气神策马前行了。 夜云诀点了点头,看他们疾驰前行后,才策马来到沈月萤面前,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我人都来了,你可不许再让我走,松月大哥的密信你都看到了对不对?”沈月萤顶不住夜云诀望过来的视线,侧眸避开了。 “来了,自然没有走的道理。” 夜云诀倾身靠近,黑色的氅衣披在沈月萤的身上,帮她系上风带时,手指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脸颊,触碰到冷冰冰的体温时,皱了皱眉。 沈月萤下意识的攥紧了缰绳,莫名线条加快,她感觉到夜云诀的触碰,但她没有躲。 反而是乖乖的等着夜云诀给她系好氅衣后,才跟抬眸将面前的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夜云诀的口吻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第167章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受伤了没?”沈月萤压低声音,往他耳边贴近了些:“不要瞒着我,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药味了。” 夜云诀担心她摔下马,伸手环住她的柳腰,宽大的氅衣下遮掩了亲昵又暧昧的动作。 “一点小伤,不足为虑。” 沈月萤因为担心他,没功夫顾及别的:“那一会儿我得检查一下,我答应松月大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你来这儿,是因为松月?” “当然不是。”沈月萤辩解:“为了夜云卫,也为了帮你分忧。” 夜云诀沉重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松开手臂,和她一起策马前行。 沈月萤那跳动加速的心脏也跟着马背一起颠簸,夜云诀受伤无疑让她有些焦虑。 她和夜云诀已有六七日没见了。眼下竟然生出恍若隔世的错觉,六七日的时间,却让他们隔着生与死。 抵达夜云卫伤员修整的老宅后,沈月萤没有放松,依旧紧绷着心弦帮着一起照料伤员。 这些伤大多都是火铳射中导致的外伤,偷袭夜云卫的人是有目的针对。 按照夜云诀收到的情报,藏在暗处的人分三股小队偷袭。 一股确认军医的位置,杀无赦,一股牵制夜云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最后一股奇袭,用杀伤力惊人的火铳歼灭夜云卫的主力。 沈月萤带来的药都派上了用场。 她将所有的伤员都检查了一遍,还用柳叶刀简单做了几个小手术,挖掉伤患的腐肉,在用羊肠线缝合,还有用柳叶刀做小手术,割开伤患的皮肉,取出残留在里面的铜片。 尽管手术不大,但只有沈月萤一个人忙,倒也是累的慌。 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的沈月萤是真的累了,她靠在斑驳的木门上歇了一会儿。 “这都亥时三刻了,先净手吃点东西。”夜云诀将炭盆放在沈月萤的身边:“等丑时还要转移,怕你折腾不动。” 沈月萤垂着头用融化的雪水洗手,闻言看了夜云诀一眼,皱眉问:“怎么还要转移?” “沿路还要提防偷袭,血腥味太浓,边赶路还要边躲避。” 夜云诀往炭盆里加了一些木柴,将悬挂的破口茶壶取下来,倒了一杯热水,泡了点牛肉干递给沈月萤。 为了避免冻伤,夜云卫根本不敢用热水洗手,全都是用雪擦拭手脚,渴了就吃雪,饿了也吃雪。 若不是沈月萤他们赶来送了吃的用的,他们怕是连荤腥都见不到,还要拖着受伤的残躯继续苟延残喘。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沈月萤听了这些心情格外沉重,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垂头用勺子搅拌了几下泡得发胀的肉干。 “有两日了,我来的时候状况更糟糕,好转了不少,原本是发密信让松月派个大夫再护送些军需品,没曾想等来了你。”夜云诀在摇曳的火光中看向沈月萤。 “早知道你遇到的是这样的状况,我当初就该直接跟着你来。”沈月萤心疼不已。 “现在来的也不晚,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你若是落了单,我要负责的。” “你的伤呢,我还没看。”沈月萤握住夜云诀的手臂,余光留意周围。 这处旧宅是荒废的望楼改建的,在皑皑白雪中,有一排这样的破旧望楼,能够藏匿遮掩行踪。 挡风好一些的房间留给重伤的夜云卫,丁虎此时守在那头。 沈月萤和夜云诀所在的是值夜盯梢的位置,视野开阔,但也漏风。 今日本就是夜云诀守夜,此时能借着这个理由和沈月萤单独相处也挺好。 “伤口在后背。”夜云诀在沈月萤的目光下,如实回答。 “你侧过身,靠近火盆,免得再受凉。” 沈月萤起身将吃的塞给夜云诀,不让他起身。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沈月萤解开了夜云诀的衣衫,还将黑色的氅衣拢着夜云诀,唯恐他冻伤。 后背的大小伤疤沈月萤早就见过,但火铳的弹丸从肩胛骨擦过的新伤还在渗血,沈月萤小心翼翼的确认有没有伤到肩胛骨。 那一刻,她手心都有点冒汗,她之前为伤势更重的夜云卫处理伤口都未曾这般紧张。 “怎么手抖了?”夜云诀感觉到她的紧张,将吃的放在一旁,抬眸看她:“我没事,你别有什么顾忌。” “我才没顾忌,我……我这是累得而已,骑了三天两夜的马,又折腾到现在,我不止是手抖,腿也抖呢!”沈月萤反驳的同时,已经捻开银针刺入肩胛骨,帮他封穴上药。 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夜云诀的锁骨,在缠绕巴扎的网纱布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 “好了,我——”沈月萤包扎好后背的伤,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小腿抻了一下,还真的被她说中了,腿抽筋了。 夜云诀长臂一捞,将她扣在怀里,帮她揉捏抽筋的小腿和膝盖。 坐怀不乱的夜云诀此时目光毫不掩饰的瞧着怀里的人,沈月萤只觉得面颊和耳根发热,被他看的呼吸都有些烫人。 “好点了吗?看来你确实经不住骑马,今晚转移的时候,你和我同乘一匹马。”夜云诀在她耳边低语,嘴唇都蹭过她的耳垂。 “不合适。”沈月萤一语双关。 她感觉到夜云诀眸中传递的情绪,男欢女爱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可她不如夜云诀坦荡。 不管是因为那一层身份,他们都不合适。 夜云诀听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便用了点力气,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马匹不够用,要紧着受伤的兄弟,委屈你坐我的马。” “王爷身份尊贵,我和丁虎乘坐一匹马就成,咱们身份有别。” 沈月萤微微抬头看向夜云卫,将话说的直白。 “夜王如今在京城,现在我们是平等的,你和我早就拴在一起了。” 夜云诀握着她的手压在心口的位置:“这儿装得满满当当都是你,我的身份和谋划的一切你都知道,能活多久我不知道,我和你同生共死的承诺还在,但我现在反悔了。” 沈月萤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这是表白? “岳萤,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第168章 大梁细作要他们死 沈月萤低着头,心中难耐,她已经拒绝他了。 见她一言不发,夜云诀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长命百岁,你不肯应我也是好的,毕竟跟着我除了吃苦受累,没好日子过,不论你日后如何,我活一日便会护着你一日。” 一番话说的沈月萤心中钝痛,她被夜云诀抱起,又轻轻放回火盆旁边。 “方才是我失礼了。” 夜云诀屈膝将身上的氅衣盖在沈月萤的身上,裹紧她之后,才起身用脚尖儿勾起了将军刀,扭头走了出去,站在风雪的夜色之中守夜。 沈月萤攥紧氅衣的一角,她想要开口唤回夜云诀,可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明明是她拒绝了夜云诀的示好,可为什么她会比夜云诀还要难过呢? 她搞不清楚现在的心情,但真心实意的心疼夜云诀,想要帮他,想要他好好的,可如此一来却又自相矛盾。 方才的那番话,以及指尖残留的温度都让她难以平复下来。 明明她很累,可眼下靠着温暖的火盆却睡不着,心里揣着上百只兔子似的。 丑时将至,枕戈待旦的夜云卫,即使是伤员也抱着必死的决心,既要躲藏行踪,还要刻意泄露一点行踪来分散对手的注意力,为负责押运粮草和军需品的兄弟争取时间。 闭目养神的沈月萤压根没睡着,但她被人晃醒时,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习惯性的去寻找夜云诀的身影。 “他人呢?” 沈月萤没瞧见夜云诀,便问身边的丁虎。 “谁?” 丁虎正在整理马鞍,帮沈月萤捆好蛇皮袋子,里面都是救命用的药。 沈月萤在丁虎耳边低语:“王爷呢?” “哦,他带着两个暗卫先去探路了,沿路留下标记,我们护送伤员跟着标记前进就好。”丁虎如实告知沈月萤。 “对了,你要和我同乘一匹马,有些兄弟受伤要用简易的木板拉着,所以马匹有点紧张。” 沈月萤眸中沉静,她没想到拒绝夜云诀后,对方会如此果断的抽身,真的将她丢给了丁虎。 …… 接下来的几日,遇到过偷袭,丁虎与两个暗卫都拼尽全力保护沈月萤,显然是奉了夜云诀的命令。 而夜云诀却很少会和沈月萤再独处。 他除了制定路线,分散那些敌对势力的偷袭和注意力,就陪着受伤的兄弟一起同吃同睡,身上的伤也没再让沈月萤换药,而是找松月安排的大夫草草处理。 夜云卫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没有什么所谓的尊卑,都是血肉之躯,夜云诀的身份大家秘而不宣,谁都不会轻易舍弃谁。 即使如此酣战,但还是有人会死,夜色下才敢将死去的兄弟火化,只留下骨灰,一起带回校场的后山。 这些天沈月萤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对夜云卫下手? 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琢磨什么呢?眉毛都打结了。” 丁虎拿来冻得发硬的肉干,用单锋剑切城小块泡在冒着热气的水里,递给沈月萤。 沈月萤回过神后,无奈地笑了笑:“还能为了什么,东躲西藏,半藏半露被人追着虐,委实太苦了。王爷那边有什么新的命令吗?” “我不清楚,今日亥时冲散后,没和王爷那边联系上,沿路有标记,一会儿赶路估计就能够遇到了。” “哦。” 沈月萤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身子暖和了不少。 “姐,你和王爷没事?”丁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沈月萤抬头看向丁虎,眉眼都被夜色拢着,看不出情绪来:“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和夜云卫的兄弟装骨灰时,松月大哥派来了四个功夫好的和我们同行,之前一直是王爷和我们一起……”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若不是沈月萤非要和夜云诀分开,恐怕也不需要四个功夫好的同行。 “我是大夫,照顾重症的兄弟最合适,王爷先行一步也是应该的。” 沈月萤吃了小半碗的牛肉丁,即使泡了热水,可咬起来还是硬邦邦的,嚼得沈月萤腮帮疼。 她拿了一块糖塞到丁虎嘴里:“好吃的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丁虎含着糖没再多说什么。 等沈月萤再次见到夜云诀时,是在振聋发聩的火铳声中,夜袭的杀手不知道在风雪中蛰伏了多久,抓住了汇合的档口遽然出手。 “夜云诀!!!” 沈月萤嗅到浓郁的火药味道,一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儿了,拔腿就往火铳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古代的铜管火铳甜宠弹丸的时间要耗费不少时间,那些偷袭的杀手六人一排,第一排放了枪提刀就散开肉搏,第二排再放枪,几十号人围攻夜云诀这群病残的伤员。 丁虎在混战中拉不住沈月萤,他的呼喊声都被火铳的动静给吞噬了。 沈月萤在风雪中看着那火铳迸发时闪过的火星,她耳边都是“嗡嗡嗡”声,只想快点找到夜云诀。 “快趴下!” 有声音从后方传来。 沈月萤没听到,她还在跑,不敢停下脚步,直到身后有人扑过来护着她侧翻在雪里中,才惊觉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你疯了,跑过来干嘛!” 夜云诀一手护着沈月萤,另一只手骤然拔刀,偷袭的杀手血溅当场。 沈月萤握住夜云诀的手,脸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分不清楚是谁的血溅上去的,她手里也拿着火铳,谁靠近夜云诀,她就将枪口对向谁。 “丁虎答应我会护你周全,怎能放你一个人冲过来?” 夜云诀没留意沈月萤手里的火铳,除了护着怀里的人,就是挥刀见血,谁敢靠近就取谁的性命,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你受伤了?!” 沈月萤摸到了他胸口的血,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在风雪夜色中,衣袂被吹的猎猎作响,耳边是火铳的轰鸣声,沈月萤被夜云诀抱在怀里,厮杀的混战中,有黑衣杀手提着长刀偷袭夜云诀的后背。 “去死!”黑衣人提着长刀用力挥舞过来。 眼看着长刀就要碰到夜云诀,着急的沈月萤举着手中的火铳。 黑衣人并不觉得沈月萤一个弱女子会开枪,丝毫不畏惧的对夜云诀下手。 第169章 王爷对她疏远了 在那瞬间,沈月萤拿枪的手扣动了扳机。 “砰——” 这双手明明是用来救人的,可她第一次杀了人,这一枪射穿了那人的身体。 火铳的后坐力震得沈月萤腕骨发麻,可她并不后悔这样做。 “岳萤!!!”夜云诀本想要用后背抵住偷袭,没曾想沈月萤手里握着火铳。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沈月萤侧脸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血里也淌着泪。 夜云诀单臂抱紧沈月萤,反手挥刀将冲来的黑衣杀手捅了个对穿,一脚踹开尸体,飞身落在马背上,带着沈月萤冲出杀声四伏的包围圈! 了。 人数不对等的交锋中,夜云卫几乎都是带着伤交战。 但他们的速度也很快,策马时的冲力凶猛,因为是拿命在搏,大雪覆盖的灌木丛方便隐藏,那些没办法参与交战对峙的重伤患者都被藏在灌木丛里面。 “绕开包围圈,逐个击破!” 夜云卫环抱着沈月萤在战马上下达指令。 游击战术是最适合目前伤病集结的夜云卫,大家分散作战,可以找掩体,然后趁其不备偷袭。 等交战结束后,再按照沿路的记号会和。 “分散追击!” 黑衣人的首领也根据夜云诀的命令,做出了应对措施。 沈月萤发现这次偷袭的黑衣人,除了火铳这样的重火力之外,使用的武器和之前暗杀她的如出一辙,都是带着锁链的弯刀。 这些黑衣杀手的攻势明显和之前那几波偷袭的对手不同,攻势迅猛又难缠。 交战地和包围圈一直伴随着夜云诀的后撤而平移。 此时雪又开始下了,沈月萤在浓烈的血腥味中感受到落地的雪立刻被飞溅的血融化,砭骨的寒夜中,藏身在灌木丛中的重伤患者早已经冻得不成样子了。 可他们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既然不能战斗,也决不能拖正在厮杀中的兄弟后退。 如刀的冷风割在皮肤上,夹带着风穴,打在沈月萤的脸上,可她紧贴着夜云诀的胸膛,那渗血的胸膛结了血霜。 “夜云诀,你——” 沈月萤摸到他胸口流血的伤口因为寒冷而导致血都冻住了。 “无妨。”夜云诀打断了她的话,将黑色的氅衣一扯一盖,将身前的沈月萤盖得严丝合缝。 暖意瞬间笼罩,这一层氅衣隔绝的还有厮杀的血腥场面。 在刀锋相撞的那一刻,有铁链的拉扯声传来,追击夜云诀的黑衣人已经无法使用火铳,带着锁链的弯刀成了唯一能够傍身的武器。 “这是大梁的细作!” 夜云诀不止一次和大梁交过手,从对手的招式和变换的武器中敏锐的判断了出来。 沈月萤恍然大悟:“难怪之前都是用火铳猛攻!” 马蹄声追逐声不绝于耳,沈月萤被夜云诀的氅衣罩着,眼睛受到了限制,可感官放大了好几倍。 突然间,沈月萤后背上被夜云诀的手掌压了下去,旋即,她感觉到头顶有刀风袭过。 “趴好!” 夜云诀的声音接踵而至。 沈月萤在夜云诀的保护下避开了刀风,她伏着身,一张脸都快要贴在马背上。直到压在她后背的手掌收了回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大梁细作是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在丁虎等暗卫的加入,夜云诀倒是轻松了不少。 可这一次却用了漫漫长夜才将那六十多个人一一杀死! 好不容易结束了战争,沈月萤狼狈地走到夜云诀的面前:“我看看你的伤。” 雪夜消融,寒意更浓,夜云诀体力大打折扣,此时将军刀还没回鞘,连休息都时刻攥着刀,靴子和衣服都被雪水打湿了。 唯有那件氅衣却相对干净一些,沈月萤将氅衣盖在夜云诀的身上。 夜云诀没有动:“不必了,一会儿让其他大夫给我看看就行。” 他的手受伤了,后背、肩膀都有伤! “你非要这样吗?” 沈月萤总觉得有一股气憋在肚子里,尤其是这种局势下,夜云诀在单独面对她时,话少的可怜,甚至都避免和她的碰触。 这让沈月萤很窝火。 “怎么?”夜云诀垂眸枕着落雪的石头,并不去看沈月萤。 “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别的大夫也要照顾其他的兄弟!”沈月萤咬着唇,又固执的往前一步,抬手去摸夜云诀的胸口。 夜云诀猛地坐起来:“不用了,我身上脏,丁虎也受了伤,你去看看,我找另一个大夫就成。” “没有大夫了,松月大哥派来的大夫一个死在方才的交战中,另一个小腹被火铳打穿,我帮他缝合了伤口,他现在爬不起来。” 沈月萤说话的同时,屈膝往夜云诀身前凑:“放心,我又不会轻薄你,我一个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夜云诀:“……” 夜云诀还真怕,可他说不出口。 他怕倒时候自己一发不可收拾…… 在沈月萤解开夜云诀衣服前襟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泥洼,那血色染红的泥泞雪水中,像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余生。 权术制衡和永无止境的暗杀偷袭,他是夜云卫的主心骨,不该有太多的儿女情长。 在追查母后冤死的过程中,他的骨血都在炼狱中淬炼,日复一日的饱受外界的施压,皇帝陛下的猜忌,以及各种各样的折磨,这样的日子确实不适合面前的姑娘。 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拥有吗? 未必如此。 亦或者,因为这样的缘故导致心上人遭遇不测,这些都是他承受不住的。 “我身陷混沌,放弃不了旧日恩仇,对你我舍不得也得舍得。”夜云诀微微侧身:“有些话我说过了,不愿意再重复,你帮我到这一步,我不止是感激。” 沈月萤用药箱仅有的棉纱布给夜云诀包扎胸口的伤,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双手的动作依旧没有受到影响,可一双眼睛却弥漫着水雾。 “我……我不要你感激!”沈月萤抬手轻轻压在夜云诀的心脏位置,系好了棉纱布:“我要你好好活下去,舍不舍得的,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至少我舍不得你死。” 她的意思很清楚,深不可测的权谋是一条鸿沟,是沈月萤不愿意碰的鸿沟。 她能够用岳萤的身份和夜云诀相处,但她不能用这个身份一辈子,所以面对夜云诀的心意,除了拒绝,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舍不得我死吗?” 第170章 你们需要我 在沈月萤要点头的时候,夜云诀重新穿好了衣服,眼角微挑,看了一眼沈月萤,又移开:“我心愿还未达成,我不会死,蛊毒我都扛了多少年了?放心,我命大。” 他说完,甩了甩挠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重新握紧了手里的将军刀。 “你去歇息,我还要守夜。没有星光的雪夜最适合伪装。” “丁虎也会过来。”沈月萤没知道她呼出的热气落在夜云诀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难怪他会侧身避开。 正在说话间,有脚步声传来,丁虎绕过那齐腰的灌木丛走了过来。 丁虎面色有些紧张,语气都格外凝重:“王爷,绕行东侧的路被堵死了!” 沈月萤心下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要围堵我们吗?” 东侧绕行才能够和边陲重新取得联系,而沿路的游击战是为了做诱饵,现在路被堵死,只说明一个问题。 “看来对手猜到我们的意图了。”夜云诀在天地昏暗的夜色中起身:“兵者诡道也,他们没胆子吞下我们,却只能阻断我们的路。” 比起进攻,如何防守成为了眼下的关键。 不是直面意义上的防守,而是让擅长偷袭的对手无从攻击,失去精锐的主力,夜云诀要如何防守? 沈月萤也很好奇。 “吩咐下去,夜行十里,会遇到小山峰,将重伤的兄弟安置在避风的山洞,有战斗力的汇总成一队。”夜云诀下达命令。 丁虎立刻执行。 天蒙蒙亮的时候,重伤的兄弟除了冻死的都顺利的转移到夜云诀提到的小山峰。 这是边境线为数不多的小山峦,若非夜云诀吃透了地势,也不会找到这么好的栖身之所。 重新汇总的战斗小队有七人,尽管都是毫发未损,但精力消耗了不少。 其实还有五六个没受伤的兄弟,但是要留在山洞掩护,受伤的兄弟不能够舍弃,而且还要留下一些口粮。 “我和你们一起去。”沈月萤拎着药箱走了过来:“你们需要我。” 夜云诀看了她一眼:“你留下照顾伤员,我带着他们七个就足够了。” “你不带着我,等你们走了,我还是会追上去的。”沈月萤固执的说道:“追不上你们,半路遇到那些杀手,我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沈月萤坚持的事情,撒娇耍赖也要做到的。 周围受伤的兄弟们也帮着沈月萤说话,他们无法和夜云诀并肩作战本就遗憾,如今只希望减少伤亡,因此军医的作用就变得尤为重要。 短暂的沉默之后,夜云诀才妥协了。 等天亮透了之后,沈月萤成为了战斗小组的医院,加上夜云诀他们九个人策马离开了山洞,丁虎负责处理掉雪上凌乱的脚印,避免暴露安置伤员的位置。 没有退路的夜云诀带着战斗小队在兜圈子,让对手无从下手的防御就是如此,将软肋藏匿,那些重伤的兄弟就是夜云诀的软肋。 当马蹄声逼近时,沈月萤看到东侧的方向涌现出不少人影…… “来了!”夜云诀抬手压下两根手指。 训练有素的战斗小队迅速分散,三人一组,从南、北、西侧散开。 除了夜云暗卫之外,这个战斗小队的主力是松月派来的人,也是云水坊的死士。 纵然如此,沈月萤也是心惊! 沈月萤从前天开始就没有怎么休息过,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不敢又一丝一毫的松懈。 马蹄溅起泥雪,战马疾驰喷出的热气都清晰可变,呼吸声与马蹄声交织,马鞭像是抽在沈月萤的心尖上,她耳朵很灵敏,判断出有对手追击而来。 她试图回首看清楚,却被夜云诀制止。 “丁虎看好她,再让她跑丢一次,你就滚回去!” 夜云诀说完抽出腰带绑住刀柄,虎口缠绕了两圈,提刀掉头时,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沈月萤,冲了过去。 沈月萤知道夜云诀使用哨声和分散到三个方向的战斗小队传递消息的,所谓的防守就是最好的进攻。 兵贵神速,在这一刻,不能够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夜云诀和黑衣人纠缠争斗的时候,沈月萤被丁虎拉到了一旁。 “走,姐,你在这里王爷只会分心的!”丁虎劝着沈月萤。 沈月萤摇头:“怎么能走?现在敌多我寡,若是我们两个离开,那王爷才是真的被包围了!” “那怎么办?”丁虎着急的看着她。 如果沈月萤能先到一旁躲一下,说不定他还能去保护王爷。 “火铳!”沈月萤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火铳后,双眸亮晶晶。 丁虎不解,直到看到沈月萤拿起火铳开枪后,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砰——” 夜云诀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想回头看一下是沈月萤所为还是丁虎,但黑衣人越来越多…… “姐!”丁虎很是开心。 沈月萤看着那剩下十多个黑衣人,低声道:“丁虎,你找到黑衣人的主心骨,一枪崩掉他们!” “好!”丁虎是个暗卫,他的功夫和眼力都是最好的。 不过片刻,丁虎就瞄准了,一枪打下去,挥着刀的黑衣人便倒在地上。 而失去主心骨的黑衣杀手不得不撤退,他们本以为堵住了路,就能够包围吃掉这一股伤残的夜云卫,结果却败北而归! 黑衣人一走,这仅存八个人的战斗小队,也算是活下来了。 他们将热水泡的肉干留给了受了重伤的两个死士,沈月萤还有些糖块,除了吃雪就是糖块和冻硬的肉干。 怕泄露行踪,所以只能挖坑点火融一点雪用来煮热水,给伤员泡肉干吃。 “我还给你留了糖块。”沈月萤看到背对着她靠在角落的夜云诀。 除了胸口和后背的伤,夜云诀经过这一战,身上又添了新伤,可因为寒冷他根本感觉不到。 他含着糖块任由沈月萤给他处理伤口,大多都是刀伤,还有倒刺的铁链勒出来的青紫痕迹,不论抹药还是缝针,他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沈月萤知道他的痛觉已经彻底麻痹了,瞧见他皮肤都冻得发白泛青,手速快了不少,但因为太过疲倦的缘故,连带着扣动扳机,她最快的速度也不如正常状态下的三成。 “听丁虎说你也受伤了?”夜云诀忽然开口。 第171章 王爷也知道他喜欢你 正在往夜云诀腰腹缠绕棉纱布的沈月萤手腕一顿,呵出一口气:“小伤,无碍。若不是丁虎在,估计我也够呛。” “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夜云诀绷直了身体。 沈月萤一愣,摇头道:“不必……” “岳萤!” 看着他人皮面具下严峻的脸,沈月萤有那么一瞬间不太习惯。 “肩膀处,我已经包扎了,王爷不用担心。”沈月萤低着头略带害羞地开口。 如果夜云诀强行想要看肩膀上的伤口,她要不要给他看? “嗯,今晚不会转移,你好好休息。”夜云诀腰腹被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包裹,瞬间紧绷了起来,偏头说道:“剩下的我自己来。” 沈月萤没拒绝,松开了棉纱布,却将氅衣给夜云诀披上:“你别再受伤了,棉纱布都用完了,帮我省点药,都是花我自己的银子买的,我肉疼!” 夜云诀被她的语气和表情逗笑了:“回去我双倍赔你。” “空口无凭。”沈月萤将药箱收拾好,抬眸看向夜云诀,半笑不笑的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再经历几次这样的偷袭,怕是有来无回了。” 沈月萤发现她挺喜欢看夜云诀笑的样子。 夜云诀反问,“你是怕我死在这儿?” “呸呸,别胡说!”沈月萤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人迟早都是要死的,但我希望自己死得其所,将士为战而生,为战而死是光荣的事情,比起死在权谋权术之下要洒脱磊落一些。”夜云诀将氅衣穿好,起身站在沈月萤面前。 夜风裹着飞雪吹过,夜云诀就隔着飞雪看着沈月萤。 不知道为何,沈月萤只觉得他的眼神沉甸甸的,带着她难以理解的情绪。 沈月萤拎着药箱,逃一般的去找丁虎。 如果夜云诀真的死在战场,沈月萤觉得她可能会遗憾,也会后悔……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受了伤的丁虎靠在枯木树干上休养生息,瞧见沈月萤时,眼神都亮了几分,“还有糖没?我嘴里没味儿。” 沈月萤把最后的两块糖拿了出来,“只能给你一块。” “知道了,另一块是给王爷的!”丁虎含着糖,枕着沈月萤的药箱,姿势舒坦的说道:“真好,今晚终于不用再折腾了。” “丁虎,你算一下时间,押运队究竟多久才能够完成任务送回消息?”沈月萤看着黑黢黢的夜空,手指揉捏着剩下的那块糖。 “快了,也就这几天了。” “我们和松月大哥的人抵达边陲附近都十几天了,以前押运队最快的速度就是半个月,虽然眼下是绕路,但有我们帮着分散敌方偷袭,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沈月萤之所以让夜云诀在撑几天,就是知道一旦确认押运队将粮草军需品送到闫绍清手中,那么这次的任务就完满完成,随时能够启程返京,这也意味着不会再腹背受敌。 “姐,你是不是怕了?”丁虎忽然看向沈月萤。 “我当然怕,怕死在这儿!”沈月萤笑着看向丁虎,“我知道你不怕,好歹也是也是夜云卫出身。现在我就盼着陈鸿轩快点传来好消息。” “陈鸿轩怕你死。我们现在不就是给他们争取时间吗?姐,你对陈鸿轩真的没有感觉吗?我们大部分的兄弟都知道他对你的心意!王爷也知道的。” 丁虎的话让沈月萤一愣。 陈鸿轩对她的心意?就连夜云诀也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姐,你对陈鸿轩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丁虎没留意到沈月萤的表情变化。 他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他人不错,还舍命救过你,虽然身世背景不怎么好,也比不得盛公子有钱有势,潇洒隽永,但他可靠!这次如果能够完成任务,那是要论功行赏升职的!” “你要这么说,那王爷还救过我好几次呢,他也很可靠。”沈月萤反驳。 丁虎摆了摆手,“陈鸿轩当然不能和王爷相提并论,我们夜云卫都觉得王爷可靠,才会将生死都托付给王爷的。” 沈月萤将缴获的皮裘大氅盖在丁虎的身上,“你有功夫说这些,还不如闭上眼睛睡觉补体力,我对陈鸿轩没什么想法啊,那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你以后少操心这个。” “姐,你盖着皮裘,我也缴获了两件皮裘,身下铺了一件,还给你留一件。”丁虎虽然年纪小,但他身体健硕,远比沈月萤要精壮抗冻。 他起身将沈月萤给他盖的皮裘拿起来,“姐,你自己留着。” 沈月萤看着丁虎从马背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里扯出带血的皮裘。 “这件有点脏了,我盖着就成,别熏着你。”丁虎冲着沈月萤笑了笑。 这一夜,沈月萤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条件反射,之前的几个夜晚都是一个时辰转移一次,她潜意识会惊醒。 雪地挖出来的工道不深,但遮挡夜风的效果还不错,沈月萤第三次醒来时,彻底睡不着了,她怕吵醒丁虎,蹑手蹑脚的起身。 三三两两簇拥着入睡的兄弟都绷着一根弦,沈月萤绕过时,还有人抬起眼皮看了过来,确认是自己人,才松开了刀柄,重新阖眸补觉。 这个时辰应该是丑时刚过,沈月萤原本是去找她的那匹马,想要将荀草制成的美容仙草药丸找出来,原本就是带给夜云诀的,却一直没来得及给他。 刚走出工道的小坡,就瞧见夜云诀和守夜的兄弟正在喝酒囊里的酒,借此来取暖。 “主子你也喝点。”那人将酒囊递给夜云诀。 沈月萤认得这个人,是松月安排的人,内功深厚,身手不凡,虬髯满面,性格十分豪爽。 夜云诀刚接过酒囊,还没递到嘴边,就捕捉到身后有脚步声,眼神一沉,抽刀劈了过来。 因为夜幕太黑,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他们全当是黑衣人来袭,眼看着刀就要劈过来,沈月萤下意识的躲开! 满脸胡须的男人也抽刀,刚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就看清楚了来人。 第172章 传来好消息 “岳姑娘?你来怎么不出声?!差一点儿你就死在主子手上了!”那人逗弄着胡须,很不赞同的看沈月萤。 沈月萤有点儿尴尬,她刚才看到夜云诀的侧面走神了。 若不是那刀风迎面而来时,她躲的快,恐怕也会被夜云诀给伤到! “你先去休息,我来守夜。”沈月萤对那人说道。 男子先是看了眼夜云诀,见他点头便起身:“好,有劳岳姑娘了。” 沈月萤点了点头,裹紧身上的皮裘,目送对方离开。 “你睡不着?”夜云诀将刀入了鞘,侧身看向她。 “是睡醒了,不是睡不着。” 沈月萤攥紧了手里的药瓶,抬脚走过去,光线有限,一脚没踏稳,身体前倾。 夜云诀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接住沈月萤的同时,也因为撞到腰腹的伤,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小半步,可手臂还是紧紧地抱着她。 地上的雪黏溅在夜云诀的衣袍上,酒囊洒落还浸湿了衣摆的一角。 他将沈月萤猛地举高了些,怕她的衣服也沾湿了。 “你手臂有伤!”沈月萤紧张起来,反手勾住夜云诀的脖颈,阻止他的动作。 于是,两人在淡淡的烈酒香中拥了个满怀。 “你……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沈月萤呼吸都有些发紧,语气微促。 两人姿势亲密的挨着彼此。 夜云诀用手指拨开沈月萤发顶溅上的雪,随后托着她的后腰让她重新站稳。 “我没事。”他松开沈月萤,弯腰将酒囊捡了起来。 “你不适合喝酒,我知道喝酒是为了取暖,但会影响你身上的伤口恢复。”沈月萤以为他是可惜那点酒。 她将手里的那瓶药塞到夜云诀的手里:“这是给你的。” “什么?”夜云诀垂眸看了一眼,又凑近闻了闻,笑了起来:“是美容仙草?” 沈月萤点头,用手指点了点夜云诀的左脸:“我答应你的事情,都记得清楚。” 言外之意是她一直将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夜云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沈月萤下意识的躲开。 在黑夜里,沈月萤为了环节尴尬,只好道:“听说陈鸿轩和红颜知己只是兄妹情,他心悦于我,你觉得……” “你不会接受他。”夜云诀倾身靠近她。 沈月萤惊呼:“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不……”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红唇就被他的薄唇给堵上! 剩下的话直接被咽入喉咙里。 沈月萤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贴着人皮面具的夜云诀显得更加冷漠。 直到沈月萤快要不能呼吸后,夜云诀才满意的松开她。 他呼吸很重,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前:“如果一定要选,就选我,我比陈鸿轩好。” 他深邃的眸子牢牢锁定面前的人,被强吻的沈月萤,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眉眼有点红,在白雪皑皑的背景衬托下,却带着点清雅的丽色。 …… 陈鸿轩这边刚刚和闫绍清派来的轻骑碰上,押运的军粮辎重和大小军需品总算是保住了。 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给夜云诀那边传消息,军帐里都是几个营的将领,正在商议军情,瞧见风尘仆仆的陈鸿轩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押运队来了!!!” “陈鸿轩,你可以啊,我们还以为要再等几天!” 此刻的陈鸿轩身上还带着上,肩膀到左胸前还缠着棉纱布,他笑着说:“不是我可以,是夜云卫的兄弟们给力!” “除了军粮辎重,王爷还让我带了军匠,帮助修缮耗损的战车、床子弩和投石器。” 陈鸿轩接过别人递给他的一碗茶,直接仰头喝了个干净:“偷袭暗杀的小股队伍很多,夜云卫损伤不少,王爷派了暗卫援助,帮我们押运队做诱饵,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 如今补给既然到了,那么面对大梁的挑衅和出兵,也无需忌惮,有了补给营,东南和东北都能够守望相助,可以满足战事的需求。 “大梁这次是蓄谋已久,派兵驻守边境线的是一个月前刚封了将军王的萧老将军。”三营的主将说道:“押运粮道塌陷的时机太巧,除了天灾下雪,必定还有大梁细作动手脚。” “运粮马道坍塌,但我们的押运队绕行也将粮草和军需品送来了,大家没必要灰心。” 闫绍清爽快地笑道:“我们身在前线杀敌守卫疆土,王爷带着兄弟们在占线后方为我们扫除顾虑,不到最后关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没错,大盛有大梁的内应细作,王爷还要和二皇子三皇子斡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能够部署到这一步,已属不易。”陈鸿轩从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鸿轩你们辛苦了,先带着兄弟们去吃点东西歇息一下。”闫绍清又对身边的副将说道:“要尽快修书传信给王爷,好让他放心。” 一刻钟之后,密信经过夜云卫的轻骑之手,传送了出去。 “这轻骑是王爷率兵在边陲交战的第一年就建立的。”闫绍清目送那轻骑消失在视线之内。 “王爷在边陲建立了一条贯穿大盛境内的路线,可以让骑兵传送战事,不至于军情耽搁在路途之中。” 这是夜云诀耗费精力和财力打造的轻骑,也是互通有无的关键! …… 夜云诀是在第二天夜里收到轻骑斥候传来的密信。 收到密信以后,他们便回到之前安置几十个伤员的山洞里。 坐在裹火边上,沈月萤侧头看着主位上坐着的的夜云诀,他和亲她的那一晚不同,此时的他显得非常冷漠。 “岳姑娘,你来一下,这位兄弟的后背渗血了。”有人忽然叫沈月萤,她立刻提起药箱走了过去。 他们离开这里有三天两夜,回来时不少重伤的夜云卫又有加重的趋势。 好在送密信的轻骑除了带来的好消息,还带了两包肉干和沈月萤之前调配给边陲将士用的药丸药膏解了燃眉之急。 等她处理好伤口后,要去篝火边焚烧带血的纱布和用过的棉球,刚蹲下来,夜云诀从后面走了过来。 沈月萤的动作一滞,却没有回头看她。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今晚过后,我安排人先送你回去。”夜云诀在她身旁坐下。 沈月萤下意识道:“王爷不想让我在你身边?” 第173章 我娶王爷好不好 “想,但怕你不自在。”夜云诀沙哑的声音响起。 沈月萤只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小心脏也跳动的非常快。 他…… 该死的撩人! 夜云诀见她沉默,又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呢?你会舍不得我吗?” “嗯……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沈月萤的声音细如蚊蝇。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红通通的,这是害羞的现象。 夜云诀低声笑了起来,沈月萤瞪了他一眼。 在开心之余后,沈月萤想到未来的生活,心里隐约有些担心,万一她的身份暴露了,夜云诀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还是惊喜……她不敢去想! 而且回到夜王府后,她以王妃的身份和夜云诀相处,又该如何才能不被他发现? “不是有好消息了吗?何必叹气?”夜云诀偏过头看着沈月萤。 “我……不告诉你!”沈月萤避开夜云诀望过来的目光:“一切都顺利后,你打算何日返京?” 沈月萤缩了缩脖子,山洞不算冷,但总有冷风吹进来,她往篝火边挪了挪,也间接性和夜云诀拉开了距离。 “怕冷?”夜云诀将氅衣跳起来,另一半将沈月萤遮住,两个人披着一件大氅,明显暖和了不少。 “先回答我问题。” 沈月萤干脆坐了下来,也懒得再避开夜云诀,任由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上。 夜云诀在她耳边低语:“返程是要循序渐进,重伤的兄弟要先送回去,还要安排人保护,我们乔装打扮,还要去坍塌的运粮官道瞧瞧,若是不及时疏通,怕是会耽搁军情。” “你怕工部消极怠工?” “不是怕。”夜云诀眯着眼睛看着跳动的火焰:“是一定会消极怠工,我担心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齐海峰虽然贪污敛财,但在沿海的水利工程护城河堤坝上并不敢苛刻建材,以次充好,他分得出轻重缓急。 齐海峰属于三皇子的势力,眼下运粮官道塌陷,皇帝将此事交给夜云卫和工部协同处理,这是一个机会,差事不仅要办的漂亮,还要办的让人挑不出错。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夜云卫太轻松。 盯着边陲运粮官道的还有其他三方势力,所以夜云诀不能这么轻易的回京。 机会难得,松月那边既然能够帮着应对京城那帮人,他自然要处理好边陲这边的问题。 沈月萤考虑问题远不如夜云诀这般周全,但她也多少明白过来。 “那会有危险吗?你身上的几处伤还没结痂呢,这儿天气太冷了,早晨还有浓雾,霜冻积雪,连寒风都裹着湿气。” “你这个大夫能照顾我吗?” 沈月萤闷声说道:“我宁愿你不受伤。” “嗯?” 沈月萤借着氅衣,双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身,因为怕触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她的动作非常轻柔。 “王爷,我努力挣钱娶你好不好?”沈月萤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胡言乱语了起来。 对于沈月萤的主动,夜云诀很开心,但这娶他……似乎不太行。 “以后本王十里红妆娶你。” 夜云诀的话让沈月萤心一沉,她本来想说那王妃怎么办……可一想到王妃也是自己,便没有自找没趣。 最重要的是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王府后院却不止有一个王妃。 所以为什么她不珍惜两人独处的时光? 回京后的事情到时候在想!现在能短暂的拥有就已经很幸福了。 夜云诀在等沈月萤的回应,可她却什么也没说,他一低头,就看到她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轻轻地挽着她的肩膀,让她更舒服一点。 一夜过后,这几十个伤员组成的夜云卫分成三个小队。 重伤的夜云卫由暗卫护送,架着马车回京城;轻伤夜云卫分成两拨,一拨沿着边陲线,查看运量官道坍塌的状况,协同工部调遣的人修缮。 剩下的一拨跟随夜云诀乔装打扮,从东北线反向推进,安插沿线的运粮马道修整情况。 沈月萤和丁虎自然跟着夜云诀,另外加上虬髯的汉子,四个人送走了两队人马后,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才离开。 当他们四人抵达边防线的第一处修复的运粮官道时,已经是日暮西陲,泥泞的雪水冲毁了泥土刚铺过没几天的路。 “工部这帮人真会糊弄,铺一层掺着砂石土块的路就当做修缮了?”丁虎牵着马,盯着那条路:“这马蹄子踩进去想要拔出来都费劲,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修缮马道,靠的是石块砖瓦铺路,雪天最容易泥泞,人走过去靴子都陷进去,何况是压在军粮辎重的押运队,只会更加耗时,耽搁了军情是小,毕竟前线还有紧急补给线。 可若是因为后勤补给拖垮战事,只怕是给对手撕破边陲线裂口的机会。 “没银子什么事儿都办不成,看样子工部也是没办法。”夜云诀弯腰用手指捻着那些沙土:“户部这次给的军饷有限,因为年岁要祭祀,还要宴请百官,自然要缩减。” “那如何是好,咱们自己掏腰包不成?”丁虎担忧地问道。 一直没说话的沈月萤指了指塌陷的马道一侧:“你们看,这不像是被积雪和泥潮冲垮的。” 其余三个人都走了过来,查看沈月萤指的位置,果真发现了蹊跷。 塌陷的位置是个倒三角的形状,这路线被之前夜云卫的押运队避开了,除了之前工部修缮的施工队,估计没什么人走过这条路,连脚印都被寒霜和落雪遮盖了一部分。 夜云诀将塌陷最凹陷的位置看了又看:“好像有残留的硝石。” 他捻了捻手指,丁虎他们凑近看了看,果然是硝石。 “这么说坍塌的马道有可能是炸毁的!”沈月萤激动道。 “估计是大梁细作干的。” 胡子邋遢的汉子一锤定音。 这个发现是意料之外,沈月萤一直以为是雪灾导致的坍塌,如今看来她想的太简单了。 在天色彻底黑下后,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边一边烤火,一边吃猎来的烤兔肉。 他们简单的吃过兔肉后,便分开守夜,夜云诀和沈月萤一起从亥时守夜到丑时。 前半夜并未有什么动静,他们回到挡风露营的位置歇息。 他们刚睡下,忽然有脚步声靠近:“主子,有发现!” 沈月萤听到这动静,立刻醒了过来。 第174章 偷袭大梁细作马车 “说。” 夜云诀问话的同时,抬手握住将军刀。 “我巡夜时,东南边有动静,跟过去后已经看不到踪迹,不过留下了马车的痕迹。”满脸胡子的壮汉眼神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沿着车马的痕迹慢慢跟上。”夜云诀披着氅衣:“你先带我去看看。” 沈月萤拽着皮裘裹在身上:“我也去。” 夜云诀示意她跟上去。 原本也应该在休息的丁虎此时坐在篝火旁,正在翻看东南边的地图,想要摸清楚路线图和具体的状况。 “今天一直在下雪,本就坍塌的马道不能使用,这些人肯定知道,所以才从东南的方向绕行,这车马碾压的痕迹很深,积雪都压成薄片了。” 夜云诀提着火把看了一下沿路压出来的痕迹,车轮压在积雪上的印花都清晰可变。 “王爷,东南线绕行除了去边陲交战地,还有腊月才会开放的东南互市。”丁虎将详细的地图标注好,递给了夜云诀。 夜云诀拿过地图看了之后,面色凝重了几分:“互市是为了方便边境百姓采买物资所设,除了地方的守备军,夜云卫也有驻守,我们先跟过去一探究竟。” 在尾随车马的痕迹跟踪了两天后,终于追上了这些车队,沈月萤没想到这些车马是奔着东南互市去的。 因为马车上拉着的都是药材、粮食、火铳用到的弹丸。 “主子,为首的是大梁细作,之前飞哨传回来的细作图册中就有此人,左耳有红色的胎记,我不会记错。” “既然如此,决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 夜云诀拟定针对大梁细作的人马进行了作战偷袭的计划。 押运车马物资的车马一共有八辆,每两个大梁细作看守一辆,三匹马并驾齐驱拉一辆马车。 为首的细作被夜云诀以“左耳”代称。 “左耳等人都随身带着烈酒取暖,小解出恭时,会留一个人看守马车,这恰好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夜云诀指了指地上画出来的路线图。 沈月萤点头:“我随身带着的药粉会顺着风向撒出去,饮酒的人一旦将药粉吸入体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会昏厥,彻底失去意识,我们只需要撑住,就能够顺利夺取这些物资。” “姐,用双倍的药粉,效果岂不是更好?”丁虎激动地看着沈月萤。 “我只剩下这一点了,这是用来给重伤的兄弟做缝合时用的,效果类似于麻沸散,金贵的很!”沈月萤如实说道。 胡须壮汉点头:“那我负责后面的三辆马车,丁虎你负责中间,岳萤姑娘藏身在马车下,主子就负责为首的马车,一旦有变故,岳萤姑娘直接用火铳。”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四个人临时商议的作战定在丑时开始实施,这个时间段就是凌晨的一点到三点之间,是人们意志最困乏,精神力最薄弱的时间段。 沈月萤在迎风的位置抛洒药粉时,先确认夜云诀他们几个有没有佩戴好药液浸过的面巾,叮嘱他们要遮住口鼻才不会受到药粉的影响。 确认无误之后,她迅速从高处的风口抛洒药粉。 此时的大梁细作位于低凹的位置,被寒风兜头罩了个严实,去小解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还皱着眉嗅了嗅:“这是什么味儿?” 话音刚落地就已经昏厥过去,整个人栽倒在积雪里。 靠着这一股风,瞬间撂倒了七八个人,左耳作为首领,确实有过人之处,他敏锐的判断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掩住口鼻,有人偷袭!”左耳飞身跃到马车上,抽出弯刀环视风口的高地。 然而,不等左耳的看清楚,就感觉到刀风从身后袭来。 那是夜云诀的将军刀,出刀很快,以雷霆之势袭来,势如破竹的直逼左耳的前胸,须臾之间而已,就飞身而至。 这是遇到高手了! 左耳快速应对,旋即挥刀格挡,左手抽出腰侧的匕首短刀,左右手同时攻击,横扫、竖劈,脚下的衣袍随风起舞,和飘落的雪花一起在空中旋转。 沈月萤趁乱藏身在马车下方,手里握着铜火铳,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高空中交战的夜云诀。 胡须壮汉和丁虎分兵作战,严格按照夜云诀制定的奇袭方案执行。 夜云诀意识到左耳的应变能力很强,他脚下移动的速度很快,用着巧劲儿想要速战速决,他的臂力惊人,可对方也不差,四两拨千斤般不退反进。 “铛——” 弯刀和匕首短刀击中夜云诀的将军刀,没有披甲的夜云诀手臂被匕首的刀锋给划破了口子。 他腾空翻身躲避,却被对方用弯刀的锁链缠住了手臂,一拉一扯,硬生生将夜云诀从空中拽了回来。 沈月萤看得惊心动魄,她距离夜云诀还有一段位置,摸出手里淬了毒的金针,“嗖嗖”投掷出去。 夜云诀听到声音,立马换了一个姿势,金针准确地刺进了左耳的身体里。 借此机会,夜云诀迅速挥着将军刀割了咽喉,片刻左耳便彻底彻底咽了气。 沈月萤高悬的一颗心也落了地。 伴随着夜云诀斩杀左耳的首级,仅剩的三个大梁细作也都服毒自尽,唯恐被活捉面对非人的审讯和逼供。 沈月萤从马车底部爬了出来,手里的铜火铳已经卸下了弹药,揣在了腰间,她小跑着去看夜云诀,发现他被锁链拽过的手臂已经脱臼了,上面还粘着左耳溅上去的血。 沈月萤心疼地帮他处理伤口:“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没事,脱臼而已,别怕。”夜云诀把将军刀入了鞘,摸了摸她被冻的通红的脸颊。 丁虎和胡须壮汉只是受了点轻伤,简单的包扎伤口后,他们便在查看马车上的东西,准备修整一下。 检查过后,确定这些东西都是要押送到互市去,他们索性便吃点东西。 “岳萤,如果我手臂废掉了,你会嫌弃我吗?”吃东西的时候夜云诀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此时的他就好像小孩子一般,怕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忽然消失不见了! 第175章 当地霸主萧猛 沈月萤怔愣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倒是丁虎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呆呆道:“王爷,谁敢嫌弃你啊?我姐要是敢嫌弃你,那可是脑袋都没了的事!” “去,胡说什么!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沈月萤瞪了他一眼。 丁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胡须壮汉拉着丁虎让一旁走去:“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胡大哥,我说错话了吗?怎么感觉王爷和我姐之间的关系怪怪的?”丁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 胡大哥瞪了他一眼,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 沈月萤以为有丁虎打岔,这消息也算是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夜云诀拉住她要走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夜云诀认真地看着她。 沈月萤:“……” “王爷,我不用回答你不都已经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何必要纠结答案?” “我想听你说。” 沈月萤看过去,只见他戴着人皮面具的俊脸显得十分委屈。 有点儿受不了的沈月萤扭头,嘀咕道:“当然不会嫌弃!你现在毁容我都没有嫌弃,残疾算什么?” 如果他觉得不美观的话,那就做个假肢好了。 只不过古代的假肢可能没有现代那么灵活,能用的材料也非常有限,要是能找到铝合金的原材料提纯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的沈月萤无奈摇摇头,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你在想什么?”夜云诀见她沉默地摇摇头,心里有点儿好奇。 沈月萤瞪了他一眼:“想你残疾后怎么给你装上假的手臂不影响到你的帅气!” 她往另一辆马车上走去,末了生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你要是敢在受伤,我亲自废了你算了!” “噗嗤——” 夜云诀被她的话逗笑:“你舍不得。” 她确实是舍不得,但这么说也只是想要让他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伤痕累累的夜云诀本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沈月萤是善良的。 四个人修整过后,在大雪初霁的冬日暖阳中,临时更改行程朝着东南互市前行。 由于他们四个人押运不了八辆马车,所以夜云诀连夜写密信让胡大哥单独策马与边陲眼线的轻骑取得联系,让轻骑派兵将押运的物资全部送到交战地大营。 只留下一辆马车,夜云诀带着沈月萤和丁虎朝着互市赶去。 马车里只带了五十把铜火铳和两箱的弹丸,至于粮食和药材都不多,宽敞的马车添加了小几和火炉。 夜云诀手里握着从马车里搜寻到的木牌,那上面是一家当铺的标志,应该是互市接应大梁细作物资的暗桩。 “看来此行有了意外收获,借此机会摸清楚大梁细作的暗桩也是好事一件。” 夜云诀盯着木牌的眸子越发凌厉。 沈月萤能明白他的心情,大梁细作不止是为了打探大盛的风吹草动,从押运的药材、粮食、火铳和弹丸可以推敲出很多细节。 药材和粮食不像是火铳兵器那样受管制,但一次性收购这么多药材和粮食是很容易引起注意,大梁细作应该是分多次一点点积累的。 “边陲互市有大梁内应的暗桩倒是能够理解,可我怀疑京城也存在这样的暗桩!”沈月萤神色有些凝重。 丁虎将煎好的药倒出来,递给夜云诀一碗,剩下的他自己喝掉。 “京城那边已经传了五色哨信,松月大哥肯定知道怎么做的,王爷,你先喝药,明日午后就能够抵达东南互市,到时候,还要打探木牌上这家当铺暗桩的位置。”丁虎示意他先喝药。 夜云诀不疾不徐:“没必要打探,密信应该很快会在我们抵达东南互市时,就送到交战地大营,只要收到消息,会安排人接应。” 到时候他们可以直接进入这家当铺。 沈月萤将他喝过的药碗收起来:“倒是没有想到王爷居然未雨绸缪,如此一来此行也不会很艰难,而且有了这飞哨,倒是多了不少的底气。” 不止是底气,飞哨也是夜云诀的钱袋子,除了云水坊之外,客栈酒楼都有飞哨的存在,这是先皇后留给他的家底,也是他建立夜云卫的底气所在。 当他们来到东南互市后,丁虎便按照约定好的地方前去接应“飞哨”。 大概一炷香后,丁虎带着一个和平常百姓没什么不同的男人上了马车。 男人一上马车便自报家门:“主子,小的是韩林,负责驻守东南一线。” 夜云诀示意他不必多礼:“先说说这边的情况。” 韩林拿起小几上放着的木牌。他主动介绍起来:“一会儿进了互市的西门,直接去这家当铺,这木牌也是通行令牌,黑市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将买卖的货物在当铺登记在册。” “那掌控这家当铺的是哪方的势力?”丁虎很好奇。 韩林如实回禀:“是当地的霸主萧猛,除了爱财,没别的嗜好,这边这么乱,唯独萧家独大,官员们收了他的银子会帮他兜底。” “可以理解,边陲的农田有限,还要交粮纳税,青壮年都要跻身到地方守卫军,只剩下老弱妇孺。”夜云诀理解地点头:“正因为如此,所以这边也会开互市,就是帮助百姓缓解生活压力。” 沈月萤听到这儿也问:“那这个萧猛如此爱财,都做什么买卖?” “米面粮食、盐场、牙行、所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萧猛都做。萧猛装银子的车都有上百辆,十几万的现银堆成山都绰绰有余。” 在韩林的解释下,夜云诀微微惊讶:“户部那边和萧猛有往来?” “不止是户部,二皇子、三皇子、甚至大梁私下都接触过萧猛。”韩林说:“主子,与萧猛联手的都是贪得无厌各取所需之辈,有的为权有的为财,皆是虎狼。” 局势瞬息万变,如今边陲的互市都乱成这样,夜云诀之前知晓一二,可从未想过大梁的细作会趁乱来做买卖,倒卖火铳和粮食。 夜云诀拧眉:“如此说来,萧猛对边陲交战地的动向他们则一清二楚?” 第176章 岳姑娘是自己人 “他们的每笔生意都会记录在册,可见萧猛是很清楚的,乱世下经手的生意才会赚钱。”沈月萤看向夜云诀。 韩林脸色非常严肃:“主子,这个萧猛是个人物,要么降服他为王爷办事,要么……” 丁虎也听明白了,脸色微变。 这时,马车已经抵达萧家的当铺。 当铺所在的街道门庭若市,各种拉货的马车还有边陲交战线的游商,连牙行的牙婆都裹着氅衣吆喝。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但这条街道却灯火通明,悬挂的灯笼上都是木牌上的图标。 夜云诀和沈月萤他们抵达后,发现此处的互市一点也不萧条,整条街都热闹非凡。 各种方言混杂其中,除了打量的细作,连苗疆的面孔也能见到,卖身的窑子随处可见,寒冬腊月里还有许多穿着薄薄一层纱裙的姑娘被冻得皮肤泛青,却还能对着往来客人媚笑。 此时,韩林用一口本地话在和当铺的伙计说话,并且用黑市的暗话将货物记档。 夜云诀想到淌过一座小山,远隔几百里就是交战地,可这里没有半分警惕感,甚至还欢声笑语,把酒言欢,明明到处悬挂着明灯,可却让人看不清未来的路。 “主子,已经登记好了。”韩林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负责检查的伙计。 沈月萤看到伙计要检查,这才拉着丁虎往马车旁边走,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沈月萤发现是她多虑了。 那些检查的伙计并没有私自上马车检查,而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几位爷,货物已经记档,这几日都是来往做生意的客商,若是出现摩擦,尽管找我们调和。” 那人指了指东边的宅院,给了韩林一块牌子:“东院是接待行商落脚的住处,比客栈要舒服些,吃的喝的都有人照顾。” 沈月萤听到这儿算是开了眼,这个萧猛确实有钱,这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这边陲寒冷的地界,难怪会游商聚集,如此大方阔绰,服务这般周到,自然会拢住人心。 一行四人驾着马车朝着东院去时,韩林将木牌递给夜云诀。 “主子,我们被安排在东院梅苑歇息。” 夜云诀发现木牌上确实雕刻着梅花,木牌后面是梅苑两个字。 沈月萤隔着马车的缝隙打量东院的格局,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悬挂的琉璃灯将水光潋滟的风景照得晃眼。 进了院子后,他们该休息的休息,该守着的守着。 而夜云诀则被沈月萤拉到厢房重新包扎伤口。 夜云诀此时坐在暖炉旁的白狐毯子上,上半身赤膊,露出肩膀,手臂,小腹,上面的伤口还有点泛白。 换做是以前沈月萤能够心无旁骛的给夜云诀的伤口抹药,可眼下两个的关系有了变化,肌肤碰触时,总是会心猿意马。 “怎么了?”夜云诀感觉到她的动作迟缓了不少,轻声问。 沈月萤连连摇头:“没事。” 她说完继续弯腰给夜云诀后肩抹药包扎,等处理好之后,才转身来处理手臂和胸腹的刀伤。 手臂的伤深可见骨,但眼下恢复的还不错,拆开棉纱布后,用碾碎的药草汁冲洗后,才能撒上药粉。 沈月萤听到夜云诀呼吸骤然一沉,以为是她手劲儿太大,碰到了伤口,于是宽慰他:“再忍忍,马上就好。” 殊不知,是她弯腰上药时,有些松垮的领口遮不住脖颈的春光,让夜云诀瞧见了那精致的锁骨,偏巧两个人的姿势过于亲昵,这才让他呼吸发紧,一颗心都蹦到了喉咙里。 气氛正暧昧时,门外传来韩林的声音。 “主子,咱们记档的货物又是火铳和弹丸,显然引起了萧猛的注意。” 夜云诀若有所思,也顾不得眼下衣不遮体:“进来。” 韩林推门进来,撩开珠帘走近了几步:“岳姑娘好。” 沈月萤点头,随后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收拾好以后,沈月萤刚要走,夜云诀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岳姑娘是自己人,你有话就说。” 韩林将夜云诀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了然,主动开口:“轻骑那边将其余几辆马车已经妥善安置好,来往的密信已经汇总好。” 他将整理好的密报和五色哨信都呈给夜云诀。 “岳萤,我手腕有伤,你帮我打开。” 韩林微微抬眸,五色哨信除了夜云诀,没有人能私下拆开,可现在区区一个军医却能打开……如此说来她的身份不一般。 沈月萤打开五色哨信,递到夜云诀的面前,示意他看。 “松月说京城那边收到消息很慢,而且大梁细作顺手牵羊的火铳和粮草药材被劫持,却不敢贸然彻查,怕暴露行踪,东西顺理成章是属于夜云卫的,但……” 夜云诀停顿了一下:“但萧猛这个人势必要收为己用,既然萧猛也来了,正好就见见。” “可萧猛是地头蛇,咱们的人手有限,万一……”韩林欲言又止。 “没什么万一,让夜云卫日夜兼程,从交战地到东南互市,这点距离,对他们而言不是问题。”夜云诀胸有成竹:“何况互市本就有夜云卫的守卫军,倒时带上即可。” 沈月萤将手腕的伤处理好,将纱布一圈圈的缠绕好,在给胸腹包扎时,她坐在夜云诀的后侧,手臂环绕着夜云诀的腰腹绑纱布,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夜云诀面上波澜不惊,可沈月萤手指碰触到皮肤时,他的呼吸明显有了起伏。 “那就按照主子说的办,我确定萧猛的行踪后,会及时汇报。” 夜云诀点头:“嗯。” 韩林闻言起身离开。 沈月萤继续包扎的时候,心里也有了疑惑。 总觉得松月和韩林的身份不一般,他们似乎只有夜云诀,没有朝廷。 “你在想什么?”夜云诀忽然开口,手指拂过沈月萤拧着的眉心位置。 沈月萤愣了一下:“在想韩林和松月大哥,他们和夜云卫既相似,又不相似。” “嗯,他们和夜云卫确实不同。”夜云诀手指没有挪开,若有似无的描画着沈月萤的美颜轮廓:“松月是从云水坊出来的,知道吗?” 第177章 酒楼走水 “嗯。”沈月萤握住夜云诀不安分的手,又怕碰到他手腕的伤,动作很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很快沈月萤震惊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云水坊是先皇后留给你的?” “嗯,你没猜错,云水坊是母后留给我的故友以及残留的势力集结地。” 夜云诀语气放缓:“云水坊除了卖酒水,也有弹词唱曲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这种地方是京城官员以及世家子弟云集的场所,最容易打探消息。” “我明白了。”沈月萤将纱布系好,又帮夜云诀披上衣服。 “以后又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对你,我不会有什么隐瞒。”夜云诀勾住她抽离的手指。 沈月萤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要煎药去了,你好好歇息。” …… 两日后,萧猛那有消息传来。 “盯着这批货的人很多,估计是要用这些货物换取等价的物品或者银钱。”韩林将当地街道沟渠的舆图放在夜云诀的面前。 夜云诀手肘撑在案几上,一边看舆图,一边说道:“大梁细作花重金买的这些货物,如今货丢了,负责接应的人肯定会寻找,首当其冲就是联系萧猛。” “所以他们会根据货物来找人?”丁虎疑惑地问道。 沈月萤点头:“之前因为此处太乱,二皇子和三皇子安插的耳目和眼线估计早就被萧猛的人给收买或者处理掉了,否则此处的互市不会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乱了也好,让萧猛摸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夜云诀说道:“走,既然萧猛和大梁细作那边的接头人都出现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半个时辰后,韩林靠着飞哨的消息来到了萧猛所在的酒楼,夜云诀和沈月萤他们坐在视野开阔的位置,足以看清楚酒楼的一切动静。 “主子,这酒楼也是萧猛的产业,但他要见的人暂时还没有查清楚。”韩林给夜云诀倒茶时,耳语般说道。 丁虎搓着花生米,眯着眼睛盯着楼下。 萧猛出现的时候,沈月萤也多看了几眼。 萧猛身材健硕,比丁虎的个头还要高,不像京城那些家世显赫的公子哥束发带冠,而是编了脏辫,被护卫们簇拥着往楼上走。 夜云诀拍了拍沈月萤的手臂,冲着正堂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沈月萤这才瞧见还有一波人神色匆忙的穿过正堂,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双方的人手都不少,看样子不止是为了谈买卖。”韩林微微皱眉,请示夜云诀:“主子,你看我们还盯吗?” 这酒楼共有七层楼,有不少过往的游商,即使是商队撑死了也就十三人左右,但萧猛带了二十多个,除了贴身陪着他上楼的,其余的人都守在楼梯口和酒楼的出口位置。 乔装打扮的夜云诀等人,在吃喝玩乐的声音中注视着萧猛的一举一动。 萧猛去了顶楼,而且进入了单独的厢房,贴身跟着的护卫都留在厢房外,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楚。 “韩林,有没有办法跟进去?”夜云诀拧眉。 “除了等,没别的办法,否则我们很容易暴露,甚至会影响到其他兄弟。”韩林如实说道。 沈月萤也好奇这个萧猛要见的大梁细作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夜云诀示意丁虎再点些吃的。 约莫等了一个半时辰,萧猛还在包厢里没有露面,沈月萤没心情吃东西,还是夜云诀给她夹了块点心。 “要不我去动点手脚,好让他们乱起来?”丁虎忽然开口。 夜云诀若有所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让韩林陪你一起去。” “不成,我和你都走了,主子身边没个有功夫的守着,我不放心。”丁虎还有点担心。 韩林白了丁虎一眼:“主子又不是绣花枕头,再说,点把火放点烟雾弹而已,一溜烟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沈月萤没想到韩林还有这脑子,抿嘴笑了笑。 听他这么一说,丁虎觉得很有搭理,所以两人便悄悄摸摸地去忙了。 一刻钟后,萧猛所在的包厢还没动静,反而是楼下和楼上的位置开始烟雾缭绕,有商客惊叫起来:“怎么走水了?” 好多客商顿时慌了神,眼看着木头制成的酒楼浓烟滚滚,楼上楼下不一会儿便乱了套了,脚步声此起彼伏,喝酒的撂倒了酒杯,谈生意的揣着金叶子和金条往外冲。 有的人帽子都掉地上了,结果酒楼的出口被人堵上了。 “娘的,这是要黑吃黑吗?兄弟们抄家伙,破门破窗也要走!”有人拎起兵器要砸门窗。 沈月萤诧异:“韩林和丁虎不是去放烟雾弹吗?怎么门窗也堵上了!” “估计是有人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夜云诀端起茶杯,慢慢说道:“看样子,萧猛要见的人八成猜到那批货出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大梁细作动的手?”沈月萤细细思忖起来。 夜云诀说道:“既然货物都在萧家当铺记档,那说明和萧猛接头的人知晓货物对不上号,这也意味着货物出了问题。” “那——”没等沈月萤说完,韩林和丁虎飞身上楼。 楼下已经乱了起来,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 “主子,萧猛和大梁接应的细作动起手来了!”韩林有点兴奋地汇报。 顷刻间酒楼成了战场,被牵连其中的商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都要求萧猛出来给个说法。 “姓萧的,你家大业大,从不会乱了黑市道上的规矩,今儿究竟什么意思?” “是啊,你别当缩头乌龟,出来给个说法!” “出来,出来,出来!” “……” 周围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沈月萤发现乱成这样了,夜云诀还气定神闲的喝茶。直到包厢门打开,夜云诀端着茶杯的手才停顿了一下。 “诸位稍安勿躁,我萧猛虽然爱财,但我不会欺瞒客商,如今有人说我私吞货物,还不动声色的包围了酒楼,想要坏了我萧猛的敛财之道。” 萧猛负手走了出来,环视酒楼:“我今日要见的是大梁客商,上万两黄金的买卖,当然要亲自出面,结果厢房只留了字条有事耽搁,让我稍等片刻,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场暗算!” 这萧猛打开门走出的那一瞬间,夜云诀就发现厢房里确实没人。 “难道这萧猛也被对方给算计了?”沈月萤大吃一惊。 “这是唱了一出空城计啊。”韩林咋舌。 夜云诀摇头:“未必。” “什么意思?”沈月萤不解地看向夜云诀。 第178章 是死是活本王说了算 话音刚落,顶楼一侧的厢房门被推开,有编发带珠的男子坐在栏杆上,没理会萧猛,而是看向夜云诀的方向:“人人都说夜云卫驻守边陲,我原是不信的,今儿倒是开了眼了。” 沈月萤听出对方点破了夜云诀的身份,不由心下一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月萤总觉得那男子的美颜轮廓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萧猛见到此人,顿时勃然大怒:“你这大梁客商,居然敢戏弄我萧猛!” 话音刚落地,那帮身材健硕的护卫都冲着七楼的栏杆冲去。 刀光剑影,乱成一片。 有恃无恐的大梁客商晃着腿,坐在栏杆处,身边涌出不少大梁装扮的高手,和萧猛的护卫打了起来:“夜云卫是打算坐山观虎斗,然后坐享渔翁之利吗?” 夜云诀此番带了驻地的夜云卫,人手不算多,他确实有这个打算:“这位大梁来的客商是姓萧?” 他说完拿出了那块紫檀木牌。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居然早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尤其是那块紫檀木牌夜云诀居然随身带着! 这下,坐在栏杆上的大梁客商也不晃腿了,宝珠编的长发骤然飞起,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朝着夜云诀逼近! 丁虎的单锋剑“唰”一声出鞘和韩林直接挡在夜云诀身前。 至于沈月萤,早已经被夜云诀护在身后,场面顿时肃杀起来。 恰好此时,有人砸开了窗户,冷风裹着飞雪吹进来,外面的火是何时灭的没人知道。 可即使门开了,却还是无人走的出去,因为楼外都是提刀的杀手,除了萧猛的人,还有大梁细作。 “萧猛,你若是愿意为夜云卫办事,今日的危机,必定帮你解决,如何?” 夜云诀护着沈月萤往后楼上走,不疾不徐地和萧猛谈条件。 “夜云卫是夜王的人,我做的买卖他能容得下?”萧猛一边挥刀,一边回应夜云诀的话。 沈月萤抢在夜云诀之前开口:“万事都好商量,总比你今日死在大梁客商的手中划算!” 夜云诀护着沈月萤来到了七楼,提刀挡住了那些投掷来的暗器。 “叮叮当当”清脆的撞击声在沈月萤的耳边此起彼伏。 沈月萤被夜云诀扣着后腰,整个人在栏杆处腾空荡了一段距离,被夜云诀带到萧猛身边,将军刀稳稳地帮萧猛挡住了后背致命的一击。 “我萧猛也知道夜云卫是驻守边陲的汉子,今日就和你们联手,先料理了这姓萧的大梁狗贼!” 混迹黑市的萧猛虽然爱财,但他也惜命,眼下承夜云诀的情,他自然要还,口头表态是最基本的。 这时,其他的江湖杀手也都开始配合夜云诀反攻,,目标集中在大梁细作的身上。 被夜云诀认出来的萧姓男子,本是伏击于此,将兵马藏在酒楼外面,就是想要将萧猛除掉,取而代之,掌管此处的互市。 却没有想到他的货物被夜云卫给截胡,导致今日计划失败。 在这一场混乱中,没有功夫的沈月萤只好紧跟在夜云诀的身后,甚至还用金针偶尔补刀! “王爷!人越来越多了!”丁虎此时身上都是血,可他依然抵抗着细作,丝毫不敢松懈。 沈月萤明显看到他们自己的人已经开始没有力气,细作来了一批又一批,源源不尽的涌进来。 “坚持住!战场上的夜云卫很快就来了!”沈月萤大喊一声。 她清脆地声音响起,让众人顿时有了希望,倒也让细作首领注意到了沈月萤。 “没想到夜云卫还有女子,这用的淬了毒的金针可谓是出神入化,莫非是大盛京城里的神医岳萤?”细作首领哈哈大笑。 “我们大梁掌握的情报夜云卫的夜王可是对这个岳萤格外重视,如此看来,提着将军刀的这位夜云卫就是易容后的夜云诀!” 那人嘲讽道:“本以为今夜是我运势不好,撞到夜云卫这块铁板,如今看来,恰恰相反,居然让我见识了夜云诀这位能人!” 夜云诀抱紧怀里的人,笑道:“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大梁在京城的细作渗入如此深!” 他说话间给韩林递了一个眼神,只传达了一个指令,今晚在场的所有细作一个都不能留! 否则,夜云诀易容离京的消息传回去,整个夜云卫都要被牵连,这是欺君的死罪…… 沈月萤紧贴着夜云诀,能够看清楚他暗沉阴鸷的眼神,她不经意的举动却暴露了女子的身份,还牵连了夜云诀暴露身份,此刻只觉得愧疚自责。 “谬赞了,我们大梁的勇士数不胜数!”男子抬手拂去脸上的发辫,目光凶狠的看向夜云诀。 “今夜不论你夜云诀能不能活着离开,我都已经向京城那边传了消息,你私自带兵离京,这已经是欺君罔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死在这儿是解脱,回到京城可就真成了笑话!” 沈月萤在这一刻越发觉得得这个男子凶狠发怒时的模样,有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她下意识攥紧了夜云诀的手臂。 “别担心,他传的消息不会顺利抵达京城的。”夜云诀在她耳边低语:“从边陲川送去的消息,松月都会盯着。” 沈月萤这才放下心来。 “不愧是夜云诀,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功夫和怀里的美人咬耳朵,是在倾诉临终遗言吗?”对方不客气地挑衅。 “你如此大言不惭,这是你们大梁萧大将军王调教出来的底气吗?” 夜云诀冷笑,睥睨着对方:“大梁的君主封你父亲为将军王,他在沙场征战一辈子,却让自己的儿子萧金琥躲在阴影里做细作头目,啧啧……”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萧金琥脸色一沉,嘴角挂着冷笑:“我不是细作头目,我是大梁藏在你们大盛的一把利刃,关键时候就能够见血封口!” 一旁还在杀敌的萧猛甩掉刀刃上的血,他冲着夜云诀喊道:“娘的,老子也姓萧,但老子是大盛人,你们夜云卫别把我和这大梁的畜生混为一谈!” “萧猛,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都萧,或许八百年前是一家,此时何必自相残杀?归顺我们大梁不好吗?你和夜云诀联手,他贵为王爷却在京城处处受人牵制!” 萧金琥讥讽一笑,分明对夜云诀在京城的处境一清二楚。 “好个屁!”萧猛呸了一声:“你少在我们面前挑拨离间,今晚是我们大盛军民联手对付你这大梁细作!” 夜云诀的目光随着对方移动,他既然被识破了身份,也没声好忌惮的。 短暂的交谈中沈月萤发现丁虎正在酒楼的楼顶点火,这是鱼死网破的信号,也是给奔赴此处的陈鸿轩指路。 “夜云诀你贵为夜王,让人烧酒楼做什么?我可不想死在这儿!”萧猛看到火烧起来了,怒吼叫骂起来。 第179章 一起跌入火海中 忽然,萧金琥挥动弯刀攻了过来,逼着夜云诀抱着沈月萤后退了几步。 “你松开我,我没事!”沈月萤让他安心。 夜云诀却稳稳地抱着她,精准无误的避开萧金琥的弯刀,同时也被逼到了大火中心处,风雪交加,大风让火焰吞噬的速度加快,迎面的热浪吹得沈月萤衣袍鼓鼓。 她想要推开夜云诀,不希望他再被自己牵连。 捻在手指间的金针随时可以封住夜云诀的穴位,但身前是萧金琥,身后是高耸的酒楼,沈月萤不能将夜云诀置身危险之中。 “岳萤,别胡闹,听话!”夜云诀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抵抗他拥抱的力量。 既要应对萧金琥的攻击,还要顾及到怀里的人,夜云诀受伤的手腕此刻渗出血,影响到了挥刀的力度,被萧金琥的弯刀砸的踉跄,身上的氅衣都被火舌舔舐,狐裘被烧着一角。 沈月萤迎风甩掉了烧着的氅衣,凌空扔了出去,如同凋零的枯叶在风雪中盘旋落地。 “主子!”韩林正在杀敌,余光瞧见夜云诀他们被大梁的萧金琥逼到火中,不禁慌了神:“丁虎,陈鸿轩还没到吗?” 丁虎也看到了惊险的一幕,他脸上都是飞溅的血,却顾不上回韩林的话,因为楼梯口时不时就有冷箭射来。 萧金琥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夜云诀! 在他弯刀挥过来时候,沈月萤第一时间看到,条件反射的推开夜云诀,在千钧一发之际,替夜云诀挡住了这一刀。 同时沈月萤将手里淬了毒的金针刺入萧金琥脖颈处的穴道。 “岳萤!!!” 夜云诀见状惊呼一声,抬脚将萧金琥踹了出去。 萧金琥只觉得脖颈处骤然刺痛,还没回过神又被夜云诀踹了一脚。 眼看着他要坠下七层高的酒楼,连忙用弯刀勾住身边的墙壁,在空中堪堪稳住身体,左手摸到脖颈处刺入的金针。 被金针刺入的穴位为圆心,青紫色的痕迹开始放射状蔓延,萧金琥脸色苍白,知晓他是中毒了。 “夜云诀,你和我一起葬身火海好了!”萧金琥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飞身闪到夜云诀身边,要拉着他一起死。 沈月萤后背中刀,被夜云诀封住了穴道,不至于失血而亡,她没想到萧金琥会忽然拽住夜云诀,要将夜云诀从顶楼拽到火海中! “不要!”沈月萤用力扯住夜云诀的手臂。 夜云诀侧身避开萧金琥的攻击,单手搂着受伤的沈月萤,另一只的手腕因为旧伤已经提不起将军刀,此刻他的力量根本抵不过舍身赴死的萧金琥。 “韩林,保护好她!” 夜云诀高呼一声,将怀里的沈月萤扔出火海。 “夜云诀!” 沈月萤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不顾周围的大火,拽住了萧金琥那弯刀上的锁链,上面的倒刺划破指腹,可沈月萤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萧金琥没想到一个女人会不怕死到这种程度:“呵,夜云诀的女人果然有勇气,我成全你!” 萧金琥反手抓住弯刀,用力将沈月萤重新扯入火海中,夜云诀此时红了眼,换了左手持刀,凶猛地扑向萧金琥。 火海中的两人打的凶猛,而沈月萤却已经倒在地上。 火光旺盛,她只能够看到萧金琥和夜云诀缠斗,她伸出手,口鼻都是血:“夜……夜云诀……” 眼看着萧金琥要和他玩命,夜云诀选择速战速决,一刀砍断快要烧透的木板和围墙的梁柱。他想和萧金琥一起坠落,否则火舌迟早会吞噬整个楼顶,那么沈月萤就算没有因刀伤而死也会被活活烧死。 “夜云诀,你一刀砍下去,我们就都别活了!”萧金琥看穿了夜云诀的意图,大笑起来舔去嘴角的血。 “死的只有你,难道你没有听到夜云卫雷霆般的铁蹄声吗?”夜云诀毫不犹豫,一刀砍断了梁柱,脚下的木板立马摇晃起来。 萧金琥脚下踩空,整个人坠落下去,手臂还挥舞了几下,要拽着夜云诀一起下地狱,可他只拽住了夜云诀的袍衫! 在抬眸时还没看清楚夜云诀在何处,就被丁虎投掷而来的单锋剑刺中了眉心,彻底长眠不醒。 “别死,你……你不是要查先皇后的死因吗?”沈月萤撑着一口气,拽住了夜云诀的手腕,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夜云诀的脸上:“你……你不是对我说,你比陈鸿轩更好吗?” “岳萤,松手,你这样我们都会死的!”夜云诀想要挣脱,却不敢用力,脚下没有支撑物,他此刻精疲力尽,手臂一旦用力反而会将沈月萤给扯下来。 “我不!我不会松手的……” 丁虎的单锋剑在关键时候杀了萧金琥,但他飞身赶来时,被火光阻隔在外,削断的地板承受不住第三个人的重量,丁虎脚步刚迈过去就听到地板崩裂的动静,他呼吸一紧,不敢妄动。 “夜云卫的兄弟也来了!” 丁虎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姐,你和王爷再坚持一下!” 隔着火光,他看到了半悬空的夜云诀,若不是沈月萤拽着,怕是要坠落下去。 当陈鸿轩率领三十个夜云卫抵达时,早已看到火光冲天,他知道夜云诀他们在上面,那一刻所有在场的兄弟都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他和夜云卫兄弟叠罗汉似得靠着轻功叠起了人梯,他想喊王爷又怕泄露夜云诀的身份:“岳萤,夜云卫的兄弟来了!” 可是沈月萤听不到,她已经到了极限,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既没有松开夜云诀的手腕,还倾身和夜云诀一起坠落下去。 既然不能活了,那就一起死! 夜云诀没想到昏过去的沈月萤也掉落下来,反手抱住浑身是血的她一起在风雪中飘摇。 “主子!”韩林冲来时,只能够拉住坠落的丁虎,眼睁睁的看着夜云诀和沈月萤双双坠落。 陈鸿轩带着夜云卫的兄弟靠着人梯硬生生的将夜云诀接了下来,这才瞧见夜云诀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岳萤!” 陈鸿轩话音刚落,就被冲击的力道砸到胸口,身下的几个夜云卫兄弟硬顶着,才没有倒下。 …… 子夜时分,萧猛包扎好身上的伤,带着他身边最好的大夫和各种金疮药来到梅苑,见到丁虎和韩林他们守在挡风的廊下。 可萧猛的好意却被丁虎和韩林两人拒绝了。 萧猛也不恼,和丁虎他们一起等屋里的人出来。直到陈鸿轩端着空药碗出来,守在廊下的人才纷纷站起来。 “主子如何?”韩林第一个问。 第180章 岳萤还没有醒来 “军医说王爷的外伤较重,尤其是手腕的位置伤到了骨头,正骨后用钢针固定,静养半月便好。”陈鸿轩锁着眉说完。 丁虎松了一口气,又担心道:“那我姐呢?” 陈鸿轩抿着唇,看了眼丁虎,又低下头去。 “你说话啊!她到底怎么样了!”丁虎着急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不客气地喊道。 韩林立马扯住他的手:“丁虎,你冷静点!” 陈鸿轩深吸了口气后,唇线紧绷:“岳萤的刀伤在背部,脊柱伤到了,人还没醒,军医说如果顺利醒过来便没有性命之忧,脊柱的伤慢慢养就好,但……” 后面的话他委实说不下去。 “那,那我能进去吗?我想守着我姐。” “王爷守着呢,我还有事情要和韩林谈。”陈鸿轩语气有些冷:“丁虎,你知道我的,我比你更想留在里面,但我们都是夜云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丁虎垂下了手臂,他蹭了蹭本就发红的眼角,垂着头不再说话。 “萧猛,你也来一趟。” 于是,丁虎、萧猛、韩林跟着陈鸿轩一起离开,商谈后续的事宜。 屋内,夜云诀的右手腕骨在正骨后连着钢钉一起裹着固定,他此时身上还有别的伤,但都不如右手的手腕严重,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床榻上的人。 “主子你就别看了,姑娘家的后背被我这个军医缝针,情有可原,你是对我不放心,还是怕我碰你的心上人?”军医是松月的师兄松阳。 他在医术上的造诣深得朴神医真传,尤其是外伤这一方面。 “我没那个意思。”夜云诀否认。 松阳缝合后快速包扎,帮沈月萤盖上了锦被:“我处理好了,主子有事吩咐,我就在寝屋外守着。” “好,多谢了。”夜云诀目送松阳走出寝屋,这才起身坐在床榻边。 夜云诀在琉璃灯下看着昏睡不醒的人,抬手想要拂去她脸颊旁的长发,却想起右手不能动,只能别扭的用左手,轻抚她的脸颊。 尽管血迹都已经擦拭干净,可夜云诀还是能够回想起在火海中,替他挡刀时鲜血淋漓的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 夜云诀从来不怕死,至少在遇到心爱的姑娘前,他都做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决心,亦或者是是在权斗漩涡之中。 但他此刻有了牵挂,反而有些畏惧死亡! “岳萤,你醒过来好不好?”夜云诀凑近,附在她耳边低语,手臂撑在膝上:“我承诺过你要生死与共,甚至反悔,只希望你长命百岁,可我还活着,你不能丢下我!” “嘶——” 轻浅又沉闷的嘤咛声响起,沈月萤只觉得疼,她胡乱哼哼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岳萤?!” 夜云诀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他猛地抬头,凑近去看。 沈月萤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最先看到的是夜云诀的侧脸,那冷硬的线条和摸出来的胡茬都清晰可辨:“嗯。” “你醒了?” 夜云诀有些激动,他姿势别扭的用左手去碰沈月萤的鼻息,想要确认一遍。 因为后背受了刀伤,沈月萤此刻是趴在床榻上的,伤口还在疼,神智也是半睡半醒,她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主子,是岳姑娘醒了吗?”隔着寝屋的门,守在正堂的松阳显然也听到动静。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若是醒了,我需要诊脉再用药。” 夜云诀将情绪强压了下去,他抚摸沈月萤的侧脸,有些舍不得挪开:“人应该是疼醒的,你进来瞧瞧。” 他说完才起身要挪开,结果发现沈月萤的手指勾住了他腰侧的锦带,仿佛怕他走似得。 “岳萤,我不走,我守着你。” 夜云诀心软的一塌糊涂,握着沈月萤那只手,拉过凳子紧挨着床榻落座。 等松阳走进来后,也听到床榻上的人发出短促的吸气声,他抬手诊脉,脸色还是有点凝重。 “怎么?”夜云诀瞧出松阳皱眉,跟着心颤。 “岳姑娘能醒来就没什么性命之忧,只是……”松阳轻声说道:“怕是会起发热,在酒楼上又是吹风雪,又是火烧刀伤,这身体怕是吃不消,估计今夜不会完全清醒过来。” “我写了药方,煎药后看能不能改善,至少先让岳姑娘退惹才行!”松阳提笔时又说道:“但是……岳姑娘这后背和腰伤怕是……” “但说无妨!”夜云诀本就吊着一颗心,此时有沉了几分,脸色异常冷峻。 “年前都要好好静养,否则以后很难自主行走。”松阳强调:“伤到的是脊柱,后腰的伤很容易撕裂,所以主子必须要重视,若是返程回京,必须要准备马车,厚实的被褥垫着才行。” 夜云诀攥着五指,点头应声:“好,知道了。” 后半夜对于沈月萤来说更是煎熬,正如松阳所言她开始发热了,煎好的药怎么都喂不进去,夜云诀只好亲自用嘴给她渡药,可当时喝下去了,没过多久又吐了出来。 一直到天亮后,沈月萤还在发热,床上的被褥更换了新的,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几次,长发都粘了不少。 夜云诀一宿没睡,除了亲力亲为的抱着沈月萤吩咐人换被褥之外,拿着帕子一点点给沈月萤擦拭弄脏的长发,轻轻绾了个发髻。 “岳萤,我的好姑娘,你快醒来!”夜云诀指腹轻轻地触摸着她的脸颊。 夜云诀折腾了一夜,他本就身上有伤,现在又提心吊胆的,看着沈月萤这般难受,他也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主子,你吩咐的事儿都办妥了,松月那边传信,说户京城里的人都蠢蠢欲动。”韩林隔着窗户在汇报:“连盛公子都察觉到不对劲儿。” “知道了,岳萤退热后,我们出发返京,你到正堂等着,我一会儿来。”夜云诀说话时,俯身亲吻了沈月萤,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是。” 韩林应声绕过窗边,很快挑帘走了进来。他瞧见夜云诀脸色有些差,但精神还算可以。 “主子,岳姑娘她——”韩林想问病情如何,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第181章 王爷不带她回京 “韩林,你单独和萧猛谈,若他愿意归顺,不管是归顺夜云卫还是归顺云水坊都一样。”夜云诀语气冷肃:“若是他不肯,就永除后患,从飞哨忠找个接替萧猛的位置,你要盯紧边陲的互市!” “主子,我明白了。” 韩林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会处理好萧猛这边的事情,京城来的五色哨信我给主子也带来了。” “好,将轻骑送来的密报也一起送进来。” 夜云诀知道军务耽搁不得,不少事情都等着他定夺。 可他半步都不肯离开沈月萤,于是将这些密报和五色哨信都送到里屋。 等天色又黑下来的时候,沈月萤虽然还没退惹,但明显没那么严重了,夜云诀让她侧身躺在怀里,左手端着药碗,喝一口药渡给怀里的人。 这回没再吐出来,夜云诀倒是放心了不少。 沈月萤此时脑袋还有些昏沉,但她能够听得到夜云诀的声音,还感觉得到他喂药时拨开了脸颊的长发,那么苦的药,一口一口的渡完后居然还不喂水,苦得她皱眉哼哼。 “嫌弃我,还是嫌弃药太苦?”夜云诀被逗笑了:“我喝了不少,已经不觉得苦了。” 沈月萤喘息有点急,她胡乱嘟囔了一声,用手去抓夜云诀。 夜云诀看到了她的手在动,惊讶之余,配合她的动作,主动弯下腰偏头凑过去,让她抚摸自己。 “岳萤,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夜云诀勾着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我都消瘦了不少。” 沈月萤听了这话,手腕微微使劲,指尖微微移动,想要描摹夜云诀的眉眼,她试着说话。 夜云诀感觉到她嘴唇在动,又垂首靠近。 “瘦……”沈月萤声音有些喑哑:“瘦了更帅!” “帅?”夜云诀被她的话逗笑。 有心想要和她说点其他,但沈月萤还没有清醒过来。 夜云诀担心沈月萤,所以让松阳又过来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后,他才放松下来。 倒是丁虎和陈鸿轩忙完正事便抽空过来看沈月萤。 他们这刚来就瞧见了忙忙碌碌的侍女,以及那满是药味的被褥。 丁虎担忧地问道:“这是还没退热吗?我听韩林说我姐都烧糊涂了,我得进去——” “进什么进,王爷在里面!”陈鸿轩比丁虎还要紧张:“我不照样等在外面吗?” 说话间,最后一个侍女走了出来,木盘上放着带血的棉纱布。 “这是我姐的血?”丁虎的声音都颤了。 那侍女是韩林带来的人,处变不惊:“是主子换下来的,岳姑娘吐的药浸湿了主子的衣袍,连带着纱布都换了一遍。” “王爷的伤势如何?”丁虎也问了一句。 “暂无大碍。” 侍女回答完以后才端着托盘离开。 丁虎从门边歪着脑袋往屋里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亥时,夜云诀才让丁虎和陈鸿轩进来,除了谈用兵善后的事情之外,自然也谈到了沈月萤。 “王爷,我知道岳萤是为了救你才受伤。”陈鸿轩忽然语气一转,“王爷会对岳萤这么优秀的姑娘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丁虎愣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陈鸿轩:“你疯了,说这些做——” “让他说下去。”夜云诀制止了丁虎。 “王爷,我就说一句,你能确保让岳萤和现在一样自由快乐吗?一入皇家深似海,王爷心中都有数?” 面对陈鸿轩的质疑,丁虎也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我姐那么怕麻烦的人,肯定不喜欢后宫里的肮脏手段……” “本王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夜云诀的指尖捻了捻。 “那王爷打算如何?”陈鸿轩认真地看着他。 夜云诀挑眉:“我会给岳萤一个交代的。” “好,希望王爷说到做到,但不能在确保给她安稳的人生之前,还望王爷不要祸害了她!”陈鸿轩退让。 他的爱很光明正大,但偏偏沈月萤对他没有感觉。 “嗯,本王不会辜负她的。” 丁虎瞧见夜云诀起身,以为他要走,正要问能不能去看一眼姐姐,就听他说:“你们也惦记着岳萤,进去看看。” “真的吗?”丁虎欢喜地问道,瞧见夜云诀点头,就拽着陈鸿轩就往里屋走。 夜云诀没有跟进去,若不是陈鸿轩和他说这番话,他真的没考虑那么远,男女情爱在新仇旧恨家国情怀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纵然如此,夜云诀还是舍不得放手,他想要试试。 …… 两日后,沈月萤彻底退热,在她彻底清醒后便没怎么看到夜云诀,每日除了丁虎和陈鸿轩外,就是韩林会来过几次。 “王爷是在忙回京的事宜吗?”沈月萤状若不经意的问。 丁虎正在剥橙子,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这橙子是从互市换来的,寒冬腊月的果蔬比黄金都贵,松阳离开前说过要沈月萤多吃瓜果蔬菜,热水烫一下就成,丁虎记在心里。 “明日王爷就要先回京了。”陈鸿轩将煎好的药递过去。 趴在床榻上的沈月萤皱眉:“明日就要回京?那我呢?王爷不打算和我一同回去?” 陈鸿轩示意她先喝药,否则不回答。 沈月萤看了丁虎一眼。 丁虎正拿热水烫剥好的橙子,垂着头故意不看沈月萤,也没吭声。 “好,我喝药,喝完了如实告诉我。”沈月萤反应再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等她皱着眉喝完药后,吃着丁虎给她烫好的橙子,轻描淡写的问:“现在能说了?” “岳萤,王爷这一次并不打算带你回京,你的伤不适合颠簸。”陈鸿轩如实说道,“更何况王爷这一次回京凶险的很,带上你不适合。” 沈月萤反驳:“可松阳不是说我——” “松阳昨日回闫副将的大营去了。”陈鸿轩打断了沈月萤的话。 沈月萤:“……” 她手里捻着的橙子都捏出了水,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丁虎有点看不下去,拿了帕子帮沈月萤擦手:“姐,我和陈鸿轩都会留下来陪你的。等你伤好一点儿了,我们在带你回京,好不好?” 第182章 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短暂的沉默后,沈月萤将没汁水的橙子放在了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好,那就辛苦你们照顾我了。” 等陈鸿轩和丁虎离开后,沈月萤趴在床榻上慢慢调整姿势,腰背的伤口不能压,但她这样趴久了也难受,索性将枕头垫在小腹的位置,稍微能缓和一下。 她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牵拉到了伤口,疼得她频频倒吸凉气,枕头还没垫好,落在了床榻旁边。 沈月萤本就心里不痛快,现在伸手想要捡枕头,可手臂都抻麻了,连枕头边都没碰着。 “都欺负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那弯刀砍死算了!”沈月萤忽然就觉得委屈,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 她能理解夜云诀怕她伤口裂开的问题,但也不能和她商量一下? 越想越难过的沈月萤默默地哭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黑夜,鼻腔里充斥着久违的冷香,还掺杂着药味。她猛地睁大眼睛,偏头侧目的功夫,瞧见了夜云诀坐在床榻边。 他那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亮,而且正看着沈月萤搭在外面的手背。 “你醒了?”夜云诀察觉到沈月萤的呼吸变化。 沈月萤刚醒没多久,眼睛哭过,还微微有点胀疼,她懒得动,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她侧过脸不去看夜云诀,贴着枕头不说话。 “在生气?我这两日瞧你恢复的差不多,能吃能睡,就先去忙军务了。”夜云诀料到沈月萤会生气。 “萧猛这边我总不能一直不露面,何况还有大梁那边,萧金琥是大梁将军王的儿子,他的首级还有用,幸亏是寒冬腊月,两日就能送到闫绍清那。” 沈月萤没理他。 夜云诀也不恼,将这两日做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他讲得口干舌燥,倒茶时还问:“你流了那么多眼泪,要不要也喝点茶?” 沈月萤听到这儿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你知道我哭了?那你还奚落我!!!” 她抬头睨了夜云诀一眼,咬住嘴唇,不愿意再说话。 “我哪儿敢奚落你?”夜云诀垂眸凑近,用手指去摸沈月萤的嘴唇:“别咬了,之前咬的伤口还没好。” 沈月萤顺势咬住他的手指,想起这两日的委屈就闷声用了狠劲。 夜云诀也不反抗,任由沈月萤咬着:“这次和你待在边陲交战地,虽然惊险但我其实很轻松,可以暂时放下王爷的身份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 他被咬疼了,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但看着你替我挡刀的那一刻,我魂都吓没了,你对我而言意义不同了,可我能给你什么?” 沈月萤听到这儿哪里还舍得用力咬他的手指,松开了牙齿。 “夜王府里的王妃和侧妃……”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都要丢下我这个救命恩人提前回京了,我何必听你说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打算放弃你,即使我的身份特殊,但我还是想要争一争,我想要你的真心!” 沈月萤错愕的看着他。 他刚才在说什么? 夜云诀的手指拂过她的唇:“岳萤,我说这么多,你还觉得我是丢下你吗?” 在她愣神的瞬间,夜云诀已经侧身躺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那……那你为什么丢下我先回去?”沈月萤蹭了蹭他的手指,小声问。 “你腰背的伤太重,回京的路颠簸,大雪也没停,你这样回去,别的不提,那盛公子又找你,必定敷衍不过去。” 夜云诀凑在她耳边说道:“松月信中说他连着几日去医馆,见不到你不肯走,松月找人易容成你的模样,结果险些被识破,我怕你回去反而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沈月萤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你伤养好些,我才放心,这有丁虎和陈鸿轩守着,我不求你完全康复,至少等伤口结痂再回去,好不好?” 夜云诀问完又贴着她的脸,用一个绵长的吻将她的回答堵了回去。 沈月萤抬手戳夜云诀:“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嗯,气大伤身,身体好了在气好不好?”夜云诀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揉捏了几下,凑近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我明日就走了,今晚睡在你这儿,好吗?” 夜云诀就是想和沈月萤多待会儿而已。 沈月萤望着他,从没有觉得拒绝一个人居然这么难。 她现在腰背上缝合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夜云诀今晚留下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想到这儿,点了点头,闷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夜云诀倒是高兴,维持着这个姿势和沈月萤躺在一起。 起初,两个人都毫无睡意,沈月萤勾着夜云诀的手指,发现她牙口挺好,居然还咬出了一个小疤痕,指腹沿着疤痕转了一圈,描画着咬出来的痕迹。 “睡不着吗?”夜云诀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沉声喑哑的问道。 沈月萤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这两日都见不到你人,现在把话说清楚了,我若是睡着,一睁眼,你又走了,这滋味你受得了?” “原本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夜云诀微微用力握紧她的手,“但我始终要面对京城那些烦心事,何况我这次险些没护住你。” 他这几日不敢闭眼睛,总会浮现出火海中鲜血淋漓的那一幕。 沈月萤知道夜云诀对她受伤有了心病:“我现在不是活着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我要是做了什么事儿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办?” “你一直在惹我生气,刀剑无眼,我拼死护着你,结果你却非要替我挡刀子!”夜云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生气又能怎么办?自己的女人,当然要自己宠着。” “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做什么事儿惹你生气了,你也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沈月萤是在试探夜云诀的态度,毕竟她总不能用岳萤的身份和他相处。万一哪一天他发现了自己双重身份……他也不会生气不要自己。 但他现在不答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第183章 短暂的分离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你到时候要是敢和我生气,那我就不要你了!”沈月萤气呼呼地开口。 夜云诀以为沈月萤强调做错事是指这次替他挡刀的事儿,虽然心中不舍,但他也知道沈月萤的心里是有自己。 “嗯,我不会怪你,但你也不能鲁莽,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看着你死。”夜云诀认真地盯着她。 沈月萤心里乐开了花,高兴的点点头。 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 次日,天刚蒙蒙亮。 夜云诀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沈月萤忽然醒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夜云诀给扶住:“怎么突然起来了,有没有碰到伤口?” 沈月萤将那点酸涩感强压回去:“你回京要怎么做?我是说萧猛这边的事儿。” 受俘的大梁士兵和细作有三百多人,审讯不出太多有价值的消息,京城那边肯定要提人的,沈月萤是在担心这个。 夜云诀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萧猛看押这些受俘的大梁士兵和细作,他作为此地的霸主会处理好的。”夜云诀并不想说的太直白。 这些大梁受俘的人都知道夜云诀的身份,根本不会留活口。 沈月萤明白他的意思。 “你放心,京城那边的人拿不到任何证据,也不会伤害到我。”夜云诀蹭了蹭她的鼻尖儿。 军务上的事情,沈月萤不感兴趣,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知道夜云诀能解决好便可。 两人说这话,一个时辰便过去了,等韩林的咳嗽声响起时,沈月萤脸色微变,她沉默地挪开了身子,趴在床榻里侧,用手肘推了推夜云诀,示意他走。 夜云诀其实不着急离开,韩林只是提前来知会一声。 “我陪你吃点东西再走。”夜云诀慢慢坐起来,这话是说个沈月萤听的,也是说给窗外的韩林听的。 夜云诀将拆掉的绷带重新系好,拖着右臂受伤的手腕。 他从怀里拿出帕子,探着身子给沈月萤擦了一下脖颈的汗,将被子掀开了一角。 沈月萤趴在枕头上,蹭了蹭,才闷声说:“我没胃口,不想吃。” 又不是践行,谁要吃! 夜云诀看她这模样弯起眸子,带着浅笑说道:“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三十六计里有美人计,如今瞧见你,才恍然大悟。” 沈月萤:“……” “夜云诀,你变了!”沈月萤微微仰着脖颈,睨了他一眼。 “我是变了。”夜云诀很坦然的承认,他用左手整理散开的前襟:“遇到你之后,我都变得不是我了,我从未这般优柔寡断畏首畏尾,唯独对你会这样。” 他的左右手都能提刀,但系个盘扣却难倒了他,左手怎么绕都系不上。 只好抬眸求助床榻上的人。 沈月萤受不住夜云诀这眼神,贝齿轻咬着唇,用手指冲着他勾了勾:“凑过来,我帮你系扣子。” 等夜云诀凑近后,便偷偷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主子,饭菜准备好了。”韩林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拿进来。” 夜云诀整理好情绪,起身走出了里屋。 隔着一道帘子,沈月萤能够听到夜云诀和韩林说话的声音。 她抿了抿嘴角,只觉得胸腔下的那颗心都胀起来了,有些说不出的甜,像吃了蜜似的。 可想到夜云诀又要走,这点甜又淡了几分。 沈月萤不知道韩林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愣神的功夫,夜云诀已经端着木托盘挑帘走了进来。 这顿早膳最终还是他们两人一起吃完。 早膳过后,沈月萤便沉沉的睡去。 夜云诀守着她入睡后,这才轻轻地离开。 等沈月萤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晌午了,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可摸了个空,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哪还有夜云诀的影子。 “姐,你可算是睡醒了!”丁虎架着腿坐在窗边,暖阳洒在屋里有些晃眼。 廊下的陈鸿轩正在倒腾小药炉,夜云诀离开前一再叮嘱所有的药和入口的饭菜都要陈鸿轩和丁虎亲力亲为。 “正好,药也煎好了。” 陈鸿轩端着药碗起身,抬头隔着窗户看向沈月萤。 “姐,药虽然苦,但是我给你准备了蜜饯。”丁虎将亲自买来的蜜饯糖饴摆在小瓷碟里。 沈月萤笑着撑起手臂:“你偷吃了不少?” “姐,还是你了解我,我没偷吃,是光明正大的吃。”丁虎隔着窗户,接过陈鸿轩手里的药碗,走到床榻旁。 等陈鸿轩挑帘进来时,沈月萤已经皱着眉喝完了药,她虽然是大夫,但不喜欢中药的苦,所以调配的药都是方便吞咽的药丸或者是外用的药膏。 “萧猛那边谁盯着呢?”沈月萤吃着蜜饯问道。 “夜云卫的兄弟盯着,你就放心养伤。”陈鸿轩扫了一眼药碗,伸手拿起来递了过去:“喝完,你留个碗底做什么吗?” 沈月萤用舌尖盯着蜜饯,扫了陈鸿轩一眼。 丁虎被逗笑了:“姐,鸿轩哥做不了我姐夫,现在正不痛快呢,你就老老实实的把药喝完!” 有点理亏的沈月萤面上没表露出来,接过陈鸿轩递来的药碗,仰头喝了个干净,蜜饯带来的那点甜味也被碗底的药汤给取代。 吃了药,他们聊起了目前的处境,除了陪着沈月萤养伤,他们也有各自的任务。 修马道的银子和人手,萧猛都有,但怎么修就要靠陈鸿轩这个押运队的小队长才能够决定。 因此,沈月萤和丁虎一起看着陈鸿轩绘制的舆图。 …… 等确定好修马道的详细路线后,萧猛那边倒也配合,只是他那些营生也要调整。 这也导致不少商客们有意见,眼瞅着都腊月十一,互市每年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可经过那一场灾难后,不少客商都不敢逗留,唯恐也死于非命,因此都开始找萧猛讨价还价。 沈月萤这天就被争吵声吵醒的。 “陈鸿轩,你怎么不管管?”沈月萤微微起身,侧眸看他。 这外面吵的跟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让她怎么安心养病? 第184章 提审大梁细作 听到她醒来的丁虎端着饭菜进来:“姐,吃饭了。” 陈鸿轩靠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会插手管这些,如果萧猛连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王爷也不会留他的命。” “姐,你嫌吵我就让人把门都关上。”丁虎将碗筷摆放好,放在小几上,就搁在床榻边。 沈月萤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关了也没用,这些商人都是唯利是图,无非是怕这次的风波会影响到各自的生意。” 说到这里,沈月萤的话锋一转:“但一直让他们在这里嚷嚷着也不是个事?” “谁说不是?我天不亮去小厨房拿东西,就听到有人来了,那些游商的嘴皮子真是厉害。”丁虎搓着花生米:“一着急连方言都说出来了,愣是没听懂。” 沈月萤咽下一口鱼片粥,笑着说:“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和他们就是鸡同鸭讲。” 这东南互市就是萧猛一手建立的,他们不少游商和大梁国都有生意买卖,就怕这次受到影响,颗粒无收。 “我倒是好奇萧猛会怎么处理。”丁虎咬碎花生。 “萧猛这人看着是粗犷的汉子,其实心细又滑头,笑起来和我那姨夫有一拼,就是个老狐狸,还是个笑面狐狸。他谁的脸面都给,看着笑呵呵,可连个准话都没有。” 沈月萤点了点头:“果然是奸商。” “还有更过分呢,王爷说了,既然萧猛手里拿着游商们登记在册的货物清单,可见拿捏着他们的财路,谁敢闹得太过分?”陈鸿轩放下笔,将写好的密报封了口。 “王爷还想到这些了?”沈月萤意外。 陈鸿轩微微垂着眸:“不止是这些。” “游商的货有的是要走水路送到京城的,丝绸、茶饼、珠宝首饰等等,这些东西是给谁?” 陈鸿轩必须承认,他不如夜云诀,除了武艺上的欠缺,谋略与见识都被夜云诀甩了几条街。 如此想着,他也平复了那点失落,沈月萤这样的奇女子,跟着他反而委屈了。 沈月萤听懂了他的话:“我明白了,眼下正好能查清楚游商和京城哪些权贵勾结!” “对,萧猛功夫好,脑子更好,之前我和他一起吃酒,聊起了火铳和铜铁矿的生意,一点他就通了。” 说起夜云诀,沈月萤的脸上便满是失落。 他这都离开有五六天了,除了给她写了两封信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姐,你想王爷了?”丁虎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说道。 沈月萤:“……” 她现在的心思都那么明显了吗? 一旁的陈鸿轩突然说道:“想他就给他写信,我今天要送军务密报,可以帮你一起送回去。” 沈月萤:“……” 让曾经的追求者送信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但她真的忍不住想要给夜云诀写信去诉说她的思念。 …… 十日后,夜云卫校场。 夜云诀右手提着将军刀,刚从比武场上下来,上半身汗涔涔。 夜云诀喝了口茶,拿帕子擦了脸,才扭头问冷风:“这次带回来的人呢?” “安排在后山。”冷风知道夜云诀指的是带回来的大梁细作。 “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咱们去瞧瞧?”松月建议。 夜云诀这才朝着后山走去。 后山除了送给沈月萤的小院,还有校场最初荒废的兵器库,从战场里带回来的细作被关在这里,每日只给一顿饭一壶水,这细作身上带着伤,但生命力确实顽强。 冷风将人拖出来时,夜云诀瞧出对方还硬撑着精神。 因为怕他自尽,所以采取了措施,藏在后槽牙的毒药早就被摘除,连带着摘掉的还有他的两颗牙。 “葛超,你还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夜云诀撩起袍衫,走了过去。 被捆着手脚的葛超脸贴着地面,身上的衣衫还带着血,他猩红的眸子怒视夜云诀。 冷风见不得葛超这幅模样,抬手勒住绳索,迫使他示弱低头。 “呸,老子不需要你成全!”葛超呼吸沉重。 “你不杀我不就是为了逼供嘛,我这条命留着也好,我杀不了你夜云诀,但我能杀了你放在心尖儿上的女人,是叫岳萤对,老子——” 夜云诀压根没给他机会说完后面的话,直接一个肘击压在他的后颈,原本抬起来的脑袋此刻有一半都埋在冰冷的积雪里。 葛超吃痛想要挣扎,可惜他手脚被捆,无能为力。 葛超挣脱不了,被夜云诀的力量压弯了鼓起,他的咽喉蹭到了积雪里的裤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怕死亡,但怕生不如死。 在面色发青之前,死亡近在咫尺,葛超咬牙,真的这样死了也算是解脱,可偏偏事与愿违。 在他视线都开始出现白光时,压制他脖颈的手肘忽然撤离了。 “我……我……”葛超大口呼吸起来,拼尽全力汲取氧气。 “知道为什么王爷耗费精力将你这个细作带回京城吗?”松月在旁边说道:“因为你出身比较特殊。” “啪嗒——” 有一叠加盖官印的书信和户籍皇册落在葛超面前。 “你并非在大梁出生,你爹是大梁人,但你娘是大盛人。”松月继续说道:“在萧猛掌控东南互市之前,你娘是一个采茶女,被你爹给强要了,才怀上你。” 葛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这里是你娘的户籍文书,至于加盖官印的信件,是你娘写给你爹的,她生下你,却养不起你,想要让你爹将你接到大梁去。” 松月停顿了一下:“你左臂腋下有胎记,和书信里画的胎记图案一模一样,否则你以为王爷为什么要饶你一命?” 夜云诀抽出冷风的刀,捆绑葛超的绳索断开了。 “你看完这些信件再和本王谈。”夜云诀强调:“信件泛黄,能够伪造,但这上面的官印是二十年前的,做不了假,何况你是七岁去的大梁,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看着那一堆堆的书信,葛超固执道:“就算这作品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回答你的问题!你作为高高在上的王爷,从来都不知道我们这些蝼蚁是怎么活的!” “你又如何知道本王不知晓你们的生活?”夜云诀冰冷的视线扫过去。 第185章 你就不想我吗 葛超刚要开口,夜云诀便说:“像你这样的人在战场数不胜数,和你娘一样苦命的女子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本王年纪不大,但将你送到大梁的是朴神医!我母后竭尽全力就是为了想帮你们脱离苦海。而本王现在正在做的也是我母后做过的事!” 松月忍不住补刀:“你以为和你差不多的那些人都是俘虏吗?你错了,他们是自愿跟着王爷,而他们的目的也只是想给自己的后代创造一个和平,没有战场的生活!” 葛超跪坐在雪地里,看着他娘曾经画下的那些书信,本就猩红的眸子变得越发吓人了。 “我能……能见见朴神医吗?”葛超咬牙说道:“如果见不到他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 “松月,你去安排。” “是!” …… 一直等夜幕西陲,见过朴神医的葛超又哭又笑,他说了很多往事,也说出了夜云诀想要问及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大梁布置在京城暗桩是长安街口的一家点心铺子,名叫梅蜜斋。 这一线索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冷风,派人暗中调查。万不可打草惊蛇。”夜云诀拿着那一叠叠的文书。 冷风领命:“是,属下这就命人去调查。” 夜云诀看着葛超交代的书信,一直到丑时才看完。 在战场里存活下来,又被培养成细作的人……这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回禀王爷,陈鸿轩他们回来了,走的是夜云卫轻骑的马道!” 夜云卫轻骑的马道是传递危急军情专用的,没有手谕和令牌,根本不可能同行,而且这专用的马道并非是固定的路线,会随机调整,避免被朝廷某些官员摸出规律而截获情报。 夜云诀听到这儿,就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回来了! 他顾不上思考太多,跃窗而出,飞身朝着后山奔去。 站在窗前汇报的夜云卫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急躁的一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爷好像有了变化。 夜云诀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后山,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了陈鸿轩和丁虎,也看到了那小小的马车。 “王爷!”陈鸿轩没想到夜云诀来的这般快,他飞身下马行礼。 “起来说话。”夜云诀扶起陈鸿轩,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马车的方向。 丁虎瞧见了夜云诀的眼神,习惯的说道:“姐……” 陈鸿轩踹了丁虎一脚,丁虎这才反应过来,险些咬到舌头,重新道:“王爷,我姐她颠簸了一路,身上的伤还没结痂,经不住折腾,服了药就昏睡过去了。” “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去好好休息。”夜云诀边说边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请王爷降罪,属下擅自做主走了轻骑专用的马道。” “无妨,这么走安全不少,不会泄露行踪,还能节省时间。”夜云诀说完便掀帘上了马车…… 而丁虎和陈鸿轩对视一眼后,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 当沈月萤醒来时,便闻到了一缕熟悉的冷香。 她一度分辨不出她在哪儿,身体试着动了一下,被马车颠簸的骨头还有些疼,看到床幔时,才意识到她已不在马车上。 “这是……”沈月萤猛地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了一口凉力。 沈月萤手臂有些无力,身体还带着伤,只觉得头重脚轻。 “这是我的寝屋。” 夜云诀来到床幔前,语气轻柔的挑开了幔帐,看着沈月萤,将手里端着的茶水递到她的嘴边,同时将软枕垫垫子放在她的后背,方便她坐靠。 沈月萤呆愣地看着他,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愣着干嘛,要我亲自喂你喝水?”夜云诀紧挨着她落座,作势要去喝水亲自渡给她。 沈月萤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赶紧说道:“我喝,我自己喝。” 她抬手拽住夜云诀的袖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温热的茶水。 等喝完茶水后,沈月萤才发现了不对劲儿,她身上的外衫和短袄已经被人脱掉了,除了被褥就只剩下白色的绵绸里衣和蓝白色的中衣。 她下意识的看向夜云诀:“你帮我脱的衣服?” “你介意吗?”夜云诀放下茶杯,将汤婆子裹好放在沈月萤的手里。 “校场没有姑娘,我只能亲力亲为。”夜云诀说:“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帮你褪去了外衫而已。” 松月和朴神医今日都在校场,夜云诀本想着让他们看看沈月萤的伤恢复的如何,可时辰太晚了,不好打扰。 沈月萤摇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和夜云诀都同床共枕的关系,帮忙脱件外衫而已,她没那么矫情。 “你能这么说我挺高兴的。”夜云诀倾身凑了过来。 沈月萤呼吸一紧,她抿了抿嘴角,用力攥着手里的汤婆子,垂眸不去看他:“我提前回京可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谁?”夜云诀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在灯光下,沈月萤盯着夜云诀身上的黑色袍衫,促织的银线绣着山水画,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高山流水,远观敬畏,近观…… “怎么不回答,需要琢磨这么久吗?”夜云诀握住她的手,一眼望到她的心里。 沈月萤想要抽出他牵着的手,却没有成功,只好道:“王爷,我还惦记着医馆,惦记着病人。” “我很想你。”夜云诀攥着她的手,却没敢太用力:“你惦记着医馆,惦记着病人,就真的没惦记我吗?”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居然这么直白的说想她…… “我……”沈月萤结巴了一下,她不是扭捏的性格,但她到底是第一次恋爱,直白承认还是有点儿做不到,但她确实很想他。 尤其是从萧猛那边摸清楚不少游商和京城官员的关系多么复杂后,就越发急切的想要回到京城,见到夜云诀。 “我如果不惦记你,就不会写那么多信给你。”沈月萤害羞地靠在夜云诀的胸口,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夜云诀轻轻环住她的后腰,微微弯腰贴着她的额头。 两个人安静的拥抱,谁都没有说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夜云诀:“其实,我今晚特别想念你,很想拥抱你,结果真的梦想成真了。” “只是今晚吗?”沈月萤挑眉看他。 第186章 大局为重 夜云诀轻声笑了:“每天都很想你,今晚更甚。” “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吗?”沈月萤敏感的捕捉到了夜云诀的情绪。 “嗯。” 沈月萤抬手抱了抱他:“是不好的事情?感觉你情绪有点低落。” 夜云诀亲吻她的额头:“你提前回来,我很高兴,特别高兴!” “所以,今天发生了什么?” 夜云诀长话短说的说了关于葛超的事情,因为还牵扯到他母后。 在听完战场边缘长大的孩子后,沈月萤只觉得非常震撼,她只知道靠近战场住的百姓都是贫苦百姓,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缘故。 “夜云诀,你娘很伟大,你也一样。”沈月萤用手托起他的下巴,摸着他脸上冰冰凉的面具:“葛超能够说出这一切,是因为他的良知还没有泯灭,这是你赋予他重生的力量,你也很伟大!” “有你真好。”夜云诀低低地说。 沈月萤此时裹着夜云诀的氅衣,坐在书案上,夜云诀就站在她身前,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悄无声息地接了个吻。 等这个吻结时,沈月萤发现她已经被夜云诀抱了起来,离开了书案。 她脑子晕乎乎的,却没忘记正经事儿:“最近京城有发生什么事吗?新岁来贺的大梁使者有没有什么动静?” 夜云诀抱着她上了床榻后,往沈月萤身边凑近了一些:“萧金琥虽然是将军王的儿子,但将军王膝下子女众多,何况萧金琥是出兵到大盛境内,干扰东南互市,错在对方,他们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夜云诀握住沈月萤的手,他微微皱眉:“抱着汤婆子,手还这么冷?” “是你太热了。”沈月萤之前被夜云诀从书案上抱起来时,就觉得夜云诀的体温有些烫手。 她的手被夜云诀牵着,索性侧过身用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你发热了!”沈月萤惊讶之余,想要坐起来,却被夜云诀托住了后腰。 “没事,可能是吹了风雪。” 夜云诀从子夜站在窗前眺望东南时,一动不动的站了两个时辰。 皮肤泛着浅浅红晕的夜云诀,抿嘴笑着。 “你烧糊涂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沈月萤抬手拨开他额头的发,有一层薄汗,低声抱怨:“夜云诀,你是缺心眼儿!身上的伤才好多久,你又折腾自己。” 于是,后半夜,沈月萤拿出金针,为夜云诀施针退热,还唠叨了几句。 夜云诀倒是乐在其中,卯时一到冷风就守在屋外,显然知道沈月萤已经回来了,压低声音问:“王爷,该早朝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知道了。”夜云诀轻声应了一下,侧头看着身边的人。 沈月萤接近卯时才睡着了,此时手臂挡着眼睛,半张脸都埋在夜云诀的怀里。 夜云诀不想走,但早朝不能不去,何况新岁将至,祭祀典礼、百官宴、各国来使等等大小事情都和巡防有关,万万马虎不得,否则等于将软肋展现给对手看。 他半垂着眼睛看怀里的人,轻声说:“我忙完就回来,你好好睡。” 沈月萤半睡半醒,应了一声便翻身继续睡。 夜云诀出门后,吩咐道:“吩咐下去,别让人靠近这儿,等岳萤醒了,再准备些吃的送来。” 冷风应声点头:“王爷,属下闻到药味了,后厨说后半夜岳萤姑娘拿了药炉,是伤又严重了?” “无碍的,是本王有点风寒。” 冷风明白的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若是朴神医和松月要来见岳萤姑娘呢?” “如果岳萤醒着就见,没醒的话就算了。”夜云诀把将军刀挂在腰间,用氅衣遮住,上马时,又吩咐:“盛公子找岳萤的事情不要告诉她,等本王回来后亲自和岳萤说。” …… 盛天涯找了岳萤大半个月,高阳早就识破了医馆里的此岳萤非彼岳萤。 “主子,东南互市的事儿绝对没有夜云诀说的那么简单,但萧金琥确实死了。”高阳接过盛天涯递来的密信,点燃烛火焚烧殆尽。 “太傅那边呢?和二皇子谈得怎样?”盛天涯喝了一口热茶。 “太傅来过一趟,当时主子刚服了药歇下,太傅留了话,说是一切如常,唯一的变故就是岳萤,二皇子要除掉岳萤的心思很明显。” 高阳略微停顿了一下:“太傅觉得岳萤对主子有救命之恩,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让主子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吗?”盛天涯喃喃道,他将青玉茶盏转了转,才慢半拍的问:“夜云卫那边有消息吗?” 高阳有些迟疑的回话:“探子回禀昨夜丑时夜云卫的校场有马车出现,而且原本应该在东南互市的陈鸿轩和丁虎都回京了。” 盛天涯皱了皱眉,将茶盏放下:“那么岳萤也该回来了?” “主子,你别着急,人回来了,早一天晚一天见都行,估摸着岳萤应该在夜云卫的校场,咱们也去不了,属下安排探子们都盯着,有消息第一时间回话。”高阳苦口婆心的劝。 “我不该急吗?二皇子要杀岳萤,太傅要我隐忍,但岳萤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权谋江山,活该要牺牲,是不是?”盛天涯有些气恼。 他因为身体的原因,从未碰过女子。 为了宏图大业,还按照太傅的安排和辰国三朝元老的嫡女订了亲事,他对男女私情看的很淡,也知道未来的太子妃早就意有所属,将来成亲也只是做粉饰太平貌合神离的夫妇。 他从未想过来大盛碰到岳萤后,会对男女情爱有了寄托,尤其是知晓夜云诀也将岳萤看的很重,不免就有些嫉妒和抓狂。 “你亲自带人盯紧岳萤,我要知晓她的行踪!”盛天涯命令道。 “是,属下领命,主子莫要上火!”高阳连忙安慰。 盛天涯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 …… 当沈月萤醒来的时候,发现夜云诀已经回来了。 看到他的时候,沈月萤的双眼闪过亮光,但很快便犹豫道:“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第187章 第一次见黎侧妃 “嗯,要商量什么?”夜云诀问。 沈月萤回京前就琢磨她不能用岳萤的身份和夜云诀谈恋爱,尤其是夜王府那将近大半个月没有回去,她怕有事发生。 “我刚回京,先来了校场,接下来的几日我得回去一趟,年关新岁越来越近,我离家太久,不回去不成。”沈月萤尽量说的云淡风轻,就怕夜云诀反应太大。 “好,我安排丁虎陪你回去。”夜云诀故意说道:“以前你因为防备,不肯将家里的事情告诉我,如今咱们都……都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你还要瞒着吗?” “怎么,你要上门提亲吗?”沈月萤故意调侃:“咱们门不当户不对。” “那怎么办,你舍得丢下我?” “那你呢?”沈月萤打得一手好太极:“你愿意丢下我吗?” “当然不愿意。” 沈月萤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面具:“那就回夜王府,把你那争宠的侧妃都解决了,成不?” “嗯,都听你的。”夜云诀答应的格外爽快。 次日。 沈月萤便离开了校场前往医馆去看看王馆主,可在拥挤的街道不方便策马,她临时放弃了这想法。 便改道回王府。 长安街口人之所以少,是因为这地方属于王公贵族才回来的地方。 沈月萤策马而过,在经过点心铺子时,想着买一些,结果瞧见了熟悉的人影,是夜王府的萧侧妃! 这大冷天的,萧姝儿作为夜王府的侧妃居然亲自带着婢女春玉出门? 沈月萤格外惊讶,她看向那点心铺子的招牌,烫金的三个大字——梅蜜斋。 “这萧侧妃并非是口腹之欲过盛的人,莫非是有什么蹊跷?”沈月萤喃喃自语起来。 她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萧侧妃神色苍白的上了马车后,才牵着马走了出来。 片刻后,沈月萤也从梅蜜斋出来,手里拎着几盒点心,她花了点银子,费了些口舌,在不引起铺子伙计的注意下,套出萧侧妃买了什么点心。 沈月萤搓着手拎着糕点盒子上马,顺着小路回夜王府,还不忘记将心爱的马系在某个窄巷,打了哨,示意暗中保护她的暗卫将她的马带回去。 从巷子出来,沈月萤穿过后墙七拐八绕的功夫,在寒风中解开氅衣,一起一落之间,氅衣落在雪地上,她早就没了人影,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她成了夜王府的王妃沈月萤。 …… “主子,属下亲自盯着夜云卫的校场,确实见到了岳萤。”高阳对着盛天涯汇报。 盛天涯正提笔写着什么,闻言手腕一滞,笔墨低落晕开一小圈:“岳萤如何?” “应该是受过伤,属下带着探子沿途盯着,可夜云诀也安排了暗卫保护岳萤,所以……” 高阳欲言又止。 “所以,你跟丢了岳萤?” “请主子责罚。”高阳跪了下来。 盛天涯将狼毫笔放下:“你起来回话。” 高阳低着头起身。 “我让你盯紧岳萤,也是怕二皇子对她下手,既然夜云诀也让暗卫保护,那至少说明,岳萤一时半刻不会出事。”盛天涯缓缓说道。 “主子,话虽如此,可属下跟了一路,发现有蹊跷。”高阳将心里的疑惑娓娓道来:“暗卫全程在暗中保护岳萤,但岳萤打哨后,暗卫们都会停下,甚至还主动帮岳萤牵马。” “哦?”盛天涯在火炉旁边烤着手,闻言看向高阳。 高阳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属下好奇之余想着一探究竟,可是夜云诀安排的暗卫没有再跟着岳萤,反而在堵着去路,明显是意识到属下的存在,为了不暴露,属下这才被迫放弃。” “这个岳萤行踪诡异,连二皇子都没有摸清楚岳萤的住处,听你这么说夜云诀不让暗卫跟到底,显然是岳萤不愿意泄露住处。”盛天涯很快分析出了结果。 “那岳萤树敌颇多,她也够胆大的,也不怕二皇子的人摸到住处对她下手。”高阳啧啧有声。 盛天涯却摇头:“岳萤这个儿姑娘很聪明,她和夜云诀关系甚密,却不曾透露住在何处,不止是夜云诀信任她的缘故,她住的地方必定很特别,那些杀手不可能进得去。” “还有这样的地方吗?”高阳匪夷所思。 “有,肯定有,只是我们想不到而已。”盛天涯也冥思苦想起来。 …… 顺利回到夜王府的沈月萤,翻了王府的后墙,她记得这里有一片冬竹林,竹子韧性很好,她身材纤细,靠着竹林落地,不会摔伤。 但唯一的隐患是,这冬竹林好像是夜王府那位不怎么露面的黎侧妃照料,沈月萤祈祷不要碰到黎曼月。 可惜事与愿违,她刚落地,那些竹林上的积雪都顺着后颈淌到脖子里,冰的沈月萤跳脚惊叫。 “谁在竹林里?”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错愕和惊讶。 沈月萤赶紧捂住嘴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快出来,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再不出来,我叫王府的护卫了!”那人格外警惕,声音明明都带着颤儿,却还故作沉稳。 “别,别叫护卫!” 沈月萤不想将事情闹大,她知道发现的人是黎曼月黎侧妃,也好奇和夜云诀一起长大的玩伴是什么模样。 “我是沈月萤,溜出王府刚回来……你别怕,我就是从你这竹林的后墙翻回来。”沈月萤呵着热气,一蹦一跳的抖完后颈的落雪,也走出了冬竹林。 这是沈月萤第一次见到黎曼月,这个在夜王府存在感很低,却与夜云诀关系非凡的黎侧妃。 病娇美人——是沈月萤对黎曼月的第一印象。 原来夜云诀从小玩到大的小宫女长得这么漂亮,娥眉粉黛,瑞风眸,身段儿羸弱如扶风柳,穿着蓝粉色的冬褶裙,披着白色的狐裘氅衣,腰间系着一块浮雕玉牌。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沈月萤看不清楚玉牌上的图案。 单独看容貌和穿着,这位黎曼月不如萧姝儿那般喜欢华丽的衣裙和首饰,但是否如同萧姝儿那般的心机和城府,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过王妃,早就听闻王爷说过你时不时会出府,今儿算是眼见为实。”黎曼月福身行礼。 在沈月萤打量黎曼月的同时,也被对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无妨,我的名声你应该听过,嚣张跋扈,目无礼法,否则也不会无视王府的规矩偷溜出去,又这般狼狈的翻墙回来。”沈月萤大大咧咧的说道,上前扶起了黎曼月。 黎曼月楞了一下,她秀眉拢着,垂眸笑了笑:“没想到王妃你是这般妙人。” “妙人?” 沈月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评价。 “黎侧妃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沈月萤眨巴着双眸看着眼前的病美人。 第188章 找到账本问题所在 黎曼月没有想到沈月萤居然会这么直接说话。 “王妃多虑了,只是妾身未曾想过王妃会说如此贬低自己。”黎曼月柔声道。 沈月萤听着病美人的话,面上带着笑容,但内心却疑惑。 黎曼月似乎真的不想争宠,甚至一点儿敌意都没有,和萧姝儿完全不同。 可越是这样,越让沈月萤觉得黎曼月的心思非常深。 这时,黎曼月的婢女过来,在看到沈月萤的时候,立马将黎曼月护在身后:“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要欺负我们侧妃?” “我?!”沈月萤无奈的指了指自己。 黎曼月轻声笑道:“王妃只是刚好借过我这,并不是有意要伤害我。” “那也不行!王妃,王爷说过侧妃娘娘这您不能来,麻烦你现在离开!”婢女忠心耿耿地护着黎曼月。 沈月萤还想继续打探消息,却没有想到被这婢女搅和了。 “好,我现在走。” 沈月萤看了眼黎曼月后,便往芷兰院走去。 “侧妃娘娘,你见到王妃怎么不叫我?万一她伤害了你怎么办?”婢女不开心地说着。 黎曼月看着沈月萤的背影,眼底闪过羡慕,但却没有说什么。 沈月萤抄着近路回到了芷兰院。 春月她们四个一看到沈月萤,便激动地哭了起来! “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春月拿帕子擦擦眼泪。 春蝉将暖手炉递到沈月萤的手里,又将那些点心拆开放在桌上,意外道:“这不是萧侧妃最爱的那家梅蜜斋吗?” “哟,你们也知道呀?”沈月萤忽然想到什么:“这萧侧妃很喜欢吃点心吗?” “说不上喜欢,但这段时间让春玉买梅蜜斋的点心越发频繁。”春蝉想了想说:“王妃没走之前,上回奴婢不是和王妃说过吗?” 沈月萤隐约记得之前她们几个说萧侧妃那边的丫鬟可怜。 “王妃,你是不知道,这王府被萧侧妃弄的乌烟瘴气的!许多下人有苦难言,可惜王爷从不管内宅。也就我们姐妹几个命好,伺候王妃,不然恐怕也会被磋磨的狠了!”春月叹了口气。 春蝉点了点头:“这萧侧妃如今从账房到管家都治得服服帖帖,听说每年王府也会收到宫里的赏赐,最终都落在了萧侧妃的小金库里。” “是啊,王妃,你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这中馈应该你来主持的!” “就是!” 沈月萤想了想,现在她和夜云诀恋爱,如果能够用王妃身份就更好了。 可现在这么突兀,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但她这王妃的身份也该洗白了,否则到时候被发现身份后,她也不好解释。 “行,既然我回来了,这件事情确实不能不管,萧侧妃敛财欺负人我看不过去!”沈月萤一脸凝重。 春月四个人激动的点点头:“太好了!王妃,你一定能够主持好中馈的,奴婢们相信你!” …… 沈月萤利用周皇后的名声在府里拉大旗作虎皮,另外对大管家、嬷嬷等有掌权人治病,以及帮他们解决难题。 短短几日,王府里的下人对她也就对她有了改变。 而沈月萤也从大管家嘴里得知萧姝儿做两套账本的事情。 连着几天吃瘪的萧姝儿本就不痛快,偏巧她又从梅蜜斋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哐当——” 萧侧妃将茶盏摔在地上,飞溅的茶水烫到她的手背,她拧眉骂道:“这么热的茶,你这个小蹄子想烫死我吗?” 春玉吓得赶紧下跪:“侧妃娘娘息怒!” “滚出去!”萧姝儿踹了春玉一脚。 春玉忍着疼赶紧退下。 接着萧姝儿又摔了不少物件,心里的怨气不减反增。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垂眸落泪,原本想着新岁将至,将暗中得到的珠宝送到梅蜜斋,却不料得知哥哥萧金琥战死在东南互市的消息!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夜云诀的宠妃,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碰过自己,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潜伏隐忍这么多年,若不是有哥哥的陪伴,她根本支撑不下去! 可现在……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了! “兄长,你为什么要丢下我……”萧姝儿痛心疾首,攥着玉佩哭成了泪人。 芷兰院里。 自从拿到账本后,沈月萤便一门心思扑在夜王府的账目上! “王妃看了一宿,不累吗?”春月担忧地看着她。 “我找到账本的问题了!”沈月萤兴奋道。 春月疑惑地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一脸懵道:“王妃,问题在哪里?” “喏,你看,萧侧妃一个孤儿,暗地里的账本支出那么大,而且……” 而且银钱往来几乎都在梅蜜斋这间店铺里,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店铺不正常。 春月见沈月萤没有继续说下去,倒也不敢询问。 “王妃,既然都已经找到问题了,那您快好好休息!这时辰也不早了!”春月担心着她。 沈月萤点点头,她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只不过打蛇打七寸……现在只是发现了萧姝儿的不对劲的地方,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她不能松懈下来。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夜,夜云诀终于回了一趟王府。 晚膳是大家一起用膳,因黎曼月身子不好,所以她可以不用出席,而萧姝儿也派春玉传话,表示身体抱恙。 尽管沈月萤疑惑她为什么连着病了好几天,但这也算是给了沈月萤一个机会。 “王爷,那就用膳?”沈月萤看向他。 夜云诀点头:“嗯。” 他的话落下后,沈月萤便让人传膳。 这说起来还是沈月萤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和夜云诀坐在一起吃饭,而这也是她穿越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小年夜。 大管事在菜上齐后,额外将皇宫里赏赐的菜肴放在沈月萤的附近。 临走前,他还特地给了沈月萤一个眼神。 言外之意是宫中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欣慰。 “你们都退下,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是。” 婢女们走后,沈月萤主动给夜云诀倒茶:“王爷,既然萧侧妃身体不适,那今年王府新岁的大小事务就交给我这个王妃来照应,王爷觉得如何?” 第189章 沈家人要来过年 夜云诀莫不清楚沈月萤又打什么主意,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他这次回府本就是为了压制一下萧侧妃,因为云水坊那边调查清楚梅蜜斋与大梁如何传递消息,而萧姝儿的真实身份也浮出了水面。 “好,那就你来办。”夜云诀应允了下来。 沈月萤有些意外,夜云诀对她这个王妃的偏见是渗入到骨子里的,怎么今儿这般好说话? 不过沈月萤也没有去猜,她忙碌着呢! 小年夜过后,整个京城就算是进入过年准备阶段。 有大管家的帮助,料理府中之事对沈月萤来说非常轻松。 又因为有权利在手,沈月萤外出变得更加方便。再加上年关的缘故,所以她除了早出晚归外,再也没有在外面过夜。 次日。 沈月萤刚才医馆出诊要回去时,就被夜云诀要求留在校场的后山院子里。 她无奈的看向夜云诀冰冷的面具:“夜云诀,年关新岁,不适合在外面过夜,你能理解的?” 借口找的太完美,反倒让夜云诀不好坚持。 何况夜云诀知道居心叵测的盛公子盯着她的心上人,这才答应让她回去。 “那你亲亲我。” 沈月萤在他的冰冷的面具上亲了一口:“这面具冰人!” 夜云诀想说亲他的脸,但他一想到自己那丑陋的脸……在没有人皮面具下,他还是不想让沈月萤看到。 “你这是怎么了?”沈月萤察觉到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夜云诀摇头:“没什么,过几日医馆也会关门,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只能年后才能见到?” 这话倒是让沈月萤犹豫了一会儿,要是她想他想的厉害,也不是不能提前出来见他。 “到时候再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沈月萤牵着他的手。 和夜云诀告别后,她便想去看一看梅蜜斋。 而病了好几日的萧姝儿因为沈月萤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后心有不甘,便写了密信让梅蜜斋的人暗中刺杀沈月萤。 等到她成为夜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后,距离她为兄长报仇就更近一步! 萧姝儿不知道的是,她的密信早就被夜云诀看到了。 对此一无所获的沈月萤来到梅蜜斋,却发现韩林居然也盯着梅蜜斋。 “岳姑娘,没想到你也会来这。” 韩林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躲在角落的沈月萤。 “这不是年关新岁嘛,我听说这里的点心味道最好,趁着过节买点尝尝,平日我扣扣索索的是个财迷,不舍得花银子。”沈月萤适当的自嘲。 韩林笑了笑:“嗯,这家点心铺子确实不错,那你快去。” 三言两语的交谈后,沈月萤便买了点心离开。 将点心送到医馆后她便准备离开时,她忽然想到盛公子好久没有出现了。 “盛公子有找我吗?” “你该去问王爷风,在你回京城之前,他们和盛公子碰到过的,但是那次后,盛公子很少出现了,倒是那高阳隔三差五的经过。”王馆主如实回答。 沈月萤心里有了猜测,点头道:“行,那王馆主好好过节,我先回去了。” 沈月萤拎着东西返程。在找到安全的角落后,打哨示意那些暗卫不必再跟,她绕过角落,迅速换装去和婢女们汇合回夜王府。 可穿过巷口的时,寒风咆哮而来,飞雪如破絮似得从头上落下,沈月萤觉得不对劲儿,扭头的功夫就有人影飞扑而来。 弯刀、倒刺的锁链…… 是大梁细作! 沈月萤没想到这些细作会避开夜云卫派来的暗卫来伤害她。 经过多次战斗的沈月萤此刻非常淡定,金针从她指间捻开,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局势陡然转变。 “咔咔——” 那手持弯刀的细作脖颈被人卡住,身体缓缓倒在地上。 沈月萤看着瘫倒在积雪里的细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色的氅衣罩着腾空飞了起来。 “?!” 沈月萤搞不懂目前是什么情况。 不过,她并没有反抗,相反她已经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夜云诀! 可她现在是沈月萤而不是岳萤…… 沈月萤心下一紧,她该不会是被认出来了? 等沈月萤双脚落地之后,听到夜云诀冷若冰霜的声音:“本王送你回府。” 这语气和态度恨不得和她撇清关系似得,这倒是让沈月萤放心了不少。 两人回到王府后,夜云诀沉声道:“这几日若是出府最好让夜云卫陪着。” “嗯嗯,我知道。”沈月萤本来想问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但又因为她现在是沈月萤,只好沉住气。 倒是守株待兔的萧姝儿见夜云诀回来了,款步上前:“王爷,原来你和王妃一起回来的?” 沈月萤眸光扫过萧侧妃,雪青色的蝶纹冬裙,罩着烟紫色的刺绣外衫,上面的绣着锦簇的冬海棠,还有落雪在肩,分明等候许久的模样。 大病初愈就急着争宠,倒是真够卖力的。 “萧侧妃别误会了,王爷只是回府的路上遇见我而已。”沈月萤赶紧撇清关系,她可不想和萧姝儿争宠。 “是吗?”萧姝儿嘴角一勾:“妾身还以为王爷是知晓沈府的事儿。” 夜云诀微微抬眸:“何事?” 萧侧妃看了眼沈月萤便笑道:“王爷,王妃妹妹派人说要见王妃,可王妃不在,妾身便帮着招待了一下。” 沈月萤早知道沈府来王府的事情,因为清楚他们的目的,所以她也就没管。 “她说了什么?”夜云诀看向萧侧妃。 其实这段时间,不止是萧侧妃察觉到了沈月萤这个王妃的变化,夜云诀也看在眼里。 要知道周皇后早就将沈月萤这个王妃当成弃子了,可如今沈月萤这般聪慧能干,将夜王府从上到下都驾驭有方,也难怪会让沈怀江先来试探。 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他也好奇沈月萤的突然转变究竟是不是有意为之。 萧侧妃颔首回话:“王妃妹妹说是想要来王府陪着王妃一起守岁过节,今年风雪太大,沈府的后花园都被积雪覆盖,王妃妹妹的闺阁都塌陷了一角,目前正在修葺中。” 沈月萤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什么闺房修葺,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她心里这么想,但面上不露分毫:“是吗?多谢萧侧妃告知我,后日就是新岁年节,不在沈府过节,要来王府确实不合适,咱们夜王府没有这样的规矩。” “一会儿妾身就去打发了沈家的下人。”沈月萤说着就要往中庭走去。 萧姝儿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此言差矣!这规矩不规矩的……不都是王爷说了算吗?王爷,你看是否要让王妃娘家人来过年?” 第190章 堂堂王妃还比不过侧妃 夜云诀侧身看向萧侧妃,自从知晓萧侧妃就是萧金琥的妹妹后,他第一想法并不是倒是揭穿她,而是想着巧加利用。 所以萧姝儿现在还是他的侧妃,该给的体面自然要给。 “既然如此,明日安排王府的人驾着车马去沈府接人。”夜云诀一锤定音,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沈月萤一听,敢情夜云诀居然拿萧侧妃当成台阶,顺顺当当的答应了此事! 这沈府的人可是周皇后母子的忠犬啊,何必把麻烦带到夜王府? “王妃,你这是太高兴了吗?王爷都答应了,你怎么还不谢恩?”萧侧妃斜眼瞧沈月萤,故意扬起了下巴,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沈月萤笑了笑,垂眸行礼:“多谢王爷。” “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夜云诀撩起袍衫要走,却被萧侧妃上前挽住了手臂。 “王爷,这夜里寒气重,您刚回府,妾身泡了您之前赏赐的云雾茶,您喝一口驱驱寒。”萧侧妃体贴的说道。 沈月萤心想萧侧妃大病初愈,果然要卷土重来。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夜云诀,这才转身往芷兰院走去。 夜云诀蹙眉看向沈月萤,她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他有种是吃醋的感觉? “不必了,本王还有公务在身,侧妃回去好好休息。”夜云诀往书房走去。 次日。 一夜过后,去沈府迎接的马车很快就回来了。 出乎沈月萤的预料,除了沈语嫣外,沈怀江夫妇也一起来了! 马车风帘被挑开,冷风亲自上前恭迎:“夜王府到了,沈大人和夫人小姐慢些下车,雪天路滑免得摔跤。” 并非谁都有资格让夜云诀的近卫首领来迎的。 这可谓是给足了沈怀江面子。 沈月萤被春月扶着手,从夜王府的台阶上款款走来。 “我的儿,今年新岁,我们一家陪着你在夜王府过节,可高兴?”沈怀江第一个下了马车,拉着沈月萤一副激动的模样。 等到沈语嫣母女下车后,互相打了招呼,便迎着往正厅暖阁走去。 她们一家人刚抵达正厅,萧姝儿便出来迎接:“见过沈大人、沈夫人,希望你们在王府住的舒心。” 沈语嫣看了一眼萧侧妃,微微皱眉。 她小声与沈夫人耳语道:“娘,这位萧姝儿就是之前夜王最宠爱的侧妃,孤儿出身,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位确实有点手段,这穿着打扮可比姐姐还要出彩……” 沈月萤听到这话挑眉,沈夫人是第一次来王府,自然不知道不清楚谁是谁,相反沈语嫣之前来过一次,倒是记住了不少人。 “嫣儿见过萧侧妃。”沈语嫣行礼。 萧侧妃笑着抬手:“沈小姐和王妃一样都是美人,快起来。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日后小住,有空了到竹园来散心。” 萧侧妃寒暄了几句,主动后退了几步。 “春月,春蝉你们在前头带路,先带爹爹他们到正厅旁的暖阁用茶。”沈月萤拿出王妃的姿态,吩咐了下去。 “这两位婢女瞧着脸生,当初沈府给你的陪嫁丫鬟呢?”沈夫人边走边问沈月萤。 沈月萤勾唇勉强地笑了笑:“这春月和春蝉都是萧侧妃送给女儿了,如今在芷兰院都有大半年了,是聪慧乖巧的。” 沈语嫣嫌弃到:“姐姐,你好歹是王妃,何必处处不如一个侧妃!” “家和万事兴,这是出嫁前,爹爹和主母对女儿的教诲。”沈月萤眉眼间稍冷:“妹妹,这是王府中庭,还未到芷兰院,说话还是留心些好。” 沈怀江走在最前头,却也将这话听了个清楚。 他暗暗疑惑,沈月萤为什么有如此变化…… 说说笑笑敷衍了一会儿,又在暖阁喝了茶,夜云诀这个王爷从小肠赶回来,陪着沈怀江这个岳丈说话时,沈月萤先一步带着沈语嫣母女来到芷兰院。 如今的芷兰院早已经是焕然一新。 高枝挂雪的梅花凌寒绽放,花香阵阵,假山花园,长廊玉阶都和沈语嫣之前来时截然不同。 一进芷兰院的大门,沈语嫣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拈酸嫉妒:“哟,姐姐这芷兰院变了模样了,难怪之前嫣儿要来,被屡次搪塞,原来是芷兰院在修葺啊,看来姐姐又得宠了?” 嚣张跋扈,颐指气使惯了的沈府嫡小姐,在嫁入夜王府后过的日子是库不敢言,不是禁足就是婢女仆人随意欺辱,怎么才一年的功夫,就变了模样? 沈语嫣心气不顺,说话都带着偏见。 “难怪姐姐不肯跟嫣儿回沈府看看,原来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娘,你看看,这内室都用着月笼轻纱,啧啧,比嫣儿在沈府的闺房都气派!” 这沈语嫣话里话外都带着嘲讽的笑,心里的不痛快都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沈月萤对她们一家没有任何好感。 但是她也知道她们这一住,最少也要主刀大年初五才离开。 小不忍则乱大谋,沈月萤经历过不少明争暗斗,后宅女人们的争斗她也逃不掉。 “妹妹真是聪慧,我得知你要来住,自然要用心些,只是没想到爹和主母也会来。”沈月萤挤出一抹笑。 如今局势,大家是各自揣着小心思,所以言不由衷。 “萤儿,你已故的母亲若是看你如今懂事,该含笑九泉。”沈夫人意味深长道:“你要知道,沈府和你这个王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非你爹爹的面子,王爷未必会高看你一眼。” “主母说的对,若非爹爹,女儿也没有这个福气嫁入夜王府。”沈月萤伏低做小:“春梅,将我准备给嫣儿的那些小礼物拿出来。” 沈月萤可不想她们一来就被沈夫人训斥,若是想要堵住对方的嘴,那就只能送礼物。 “姐姐,你吃错药了?还给我准备礼物?” 沈语嫣大吃一惊,她冷嘲热讽道:“就你那点家当,别拿出来招笑话了,那萧侧妃穿着打扮都比你要奢华,要不是爹爹你连翻新芷兰院的银子都不够?” “嫣儿,你怎么和姐姐说话?”沈夫人看似在训斥小女儿,可实际上语气轻飘飘的,说了跟没说一样。 旁边拿着首饰匣子的春梅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好几次都想要开口,却被沈月萤用眼神阻止。 “妹妹,你误会了,这些都是之前皇后娘娘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赏赐的。”沈月萤主动坦白:“皇后娘娘名义上是赏赐我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过妹妹既然瞧不上,那就算了。” 第191章 沈大人还不死心 沈语嫣没想到春梅盒子里捧着的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于是连连改口:“别啊,都说了要给嫣儿的,哪能说话不算话?” 她扭头看像是沈夫人:“娘,你说呢?姐姐做了王妃连玩笑话都听不懂了,嫣儿就是随口说笑的。” 说笑?! 沈月萤心下冷哼起来,真当她一无所知呢,如不是她和萧姝儿狼狈为奸,也就不会有今日来王府小住的局面! 她不说并不代表着她是傻子。 “莹儿,你做姐姐的何必与妹妹一般见识。”沈夫人笑得慈眉善目:“当初你在我膝下长大,说一不二,要什么给什么,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你如何?” 沈月萤俯首:“主母待女儿可谓是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正所谓,溺爱出的孩子都是目中无人,颐指气使,原主在京城威名远扬有一大半的功劳都是沈夫人的! 沈月萤面上含笑,亲自打开春梅手里的匣子:“妹妹,你随便挑,这里面有玉如意、象牙玉珠、金香软丝、玛瑙翡翠……所有赏赐的宝物首饰都在这儿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些东西名贵又值钱,至少先安抚好沈语嫣和沈夫人,省得她们没事找事儿,就当做是拿钱消灾。 金光灿灿的匣子鎏金盒,一下子吸引了沈语嫣和沈夫人的目光。 她们也顾不上挑沈月萤的刺儿,注意力全在这一盒子的宝物首饰上,恨不得全部收入囊中。 沈语嫣欢喜的拿着鸡蛋大小的玛瑙玉珠,和沈夫人商量着做成什么饰品,完全将沈月萤这个姐姐抛到了脑后。 当天晚上,用过晚膳后,沈怀江单独找沈月萤聊天。 “萤儿,今日和王爷一起用膳,爹感觉得到王爷待你的情分比先前好了不少。” “还是托了爹爹的福。”沈月萤低眉顺目。 沈怀江欣慰一笑:“你确实懂事了,知道爹爹的不易。” “吃了苦,碰了壁才知道当年女儿的幼稚和鲁莽是多么可笑。”沈月萤主动示弱,还卖起惨来:“刚嫁入王府时,女儿仗着是王妃,是生父的嫡女,作威作福,颐指气使惯了,结果呢?” 她还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被王爷不喜也就算了,还被王府的侧妃欺辱,这王府里的下人都是精明的人,踩低捧高,女儿受了多少苦,怕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好孩子,如今你是苦尽甘来了。” 沈怀江安抚沈月萤:“当初皇后召见你入宫的事情,爹爹也知晓,娘娘对你偏爱,只有替娘娘分忧,你的日子才会好过。” 沈怀江看沈月萤不复旧日模样,乘机暗示:“爹爹在户部当官这么多年,也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夜王地位非凡,可一举一动被所有朝臣盯着。” “爹爹想着娘娘若是知晓你如今的改变,必定欣慰,你且听爹爹一句话。”沈怀江略微停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 沈月萤能够感觉到沈怀江狡黠的目光:“爹爹的教诲,女儿必定铭记于心。” “这夜王受陛下宠爱,可俗话常说盛极必衰,你是沈府的嫡女,是爹爹的心头肉,万一被牵连,有个闪失,爹爹如何向你九泉下的娘交代?所以……” 沈怀江附耳低语:“所以,这夜王若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女儿要及时告知爹爹,咱们始终是一家人,爹爹在朝为官,总能帮着周旋一二。” 看来他还是没有死心让她当细作! “爹爹,您的苦心,女儿明白。”沈月萤这话答得,既没有正面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 沈怀江闻言颇为意外,刚要再说什么,就听有人通报。 “王妃和娘家人叙旧,按理说不该打扰的。”萧姝儿走了过来:“可妾身给王爷做了安神汤,想着王妃家人刚好也在,这才一并送来。” “萧侧妃有心,我替我娘家人谢谢你。”沈月萤抬手示意春月接下萧侧妃送来的安神汤。 “无需客气,妾身还要去王爷的书房,先失陪了。”萧姝儿福身施礼。 沈月萤眯着双眼看着她的背影,她哪儿是去送汤,而是找夜云诀告黑状! “春蝉你去送送萧侧妃,雪天路滑,别摔着萧侧妃了。” 春蝉应声点头,读懂了沈月萤的言外之意。 她拎着八角琉璃灯,迈着碎步为萧侧妃领路。 萧侧妃在走出芷兰院时,随口问了一句:“春蝉,你别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谁,方才沈大人和王妃聊了什么?你在暖阁里侍茶,肯定听到了不少?” “侧妃,奴婢没忘记主子是谁。” 春蝉福了福身,继续说道:“可是沈大人和王妃聊天时,特地将奴婢打发出去,一会儿说茶叶不好不适合招待沈大人,一会儿说茶水太少,折腾奴婢换了好几回。” “你的意思是半点也没听到?”萧侧妃眯着眼睛看向春蝉。 春蝉慌里慌张的说道:“侧妃息怒,奴婢……” “哼,既然你什么都没听到,那就按照春玉交给你的说就成,懂了吗?”萧侧妃说完递给春玉一个眼神。 春玉立刻上前一步,在春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春蝉听完后,脸色一变再变,拧着眉小心翼翼地问:“这……这么说合适吗?不是冤枉了王妃吗?” 萧侧妃淡淡瞥了一眼春蝉:“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教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一会儿若是王爷找你问起来,敢说错一个字,仔细你的皮!” 春蝉打了个寒颤,猛地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回话:“侧妃放心,奴婢,奴婢知道怎么说。” “那就起来。”萧侧妃抬了抬手,这才朝着夜云诀的主院走去。 …… 春蝉回了芷兰院,暖阁里只剩下沈月萤一个人,沈大人已经回去歇息。 “如何,那萧侧妃可有难为你?”沈月萤瞧见春蝉裙子上粘着未融化的雪沫子,又在膝关节的位置,瞬间就皱了皱眉:“这是被罚跪了?” “王妃,奴婢没事。只是这萧侧妃是真的狠毒。”春蝉一脸紧张的说。 “那萧侧妃让你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春月不满的撇嘴。 第192章 王妃和岳丈大人聊了什么 沈月萤却笑:“不用猜也知道,那萧侧妃去王爷书房送安神汤,借机嚼舌根,再以春蝉的话来大做文章,引出我和沈大人聊天的内容是大逆不道。” “王妃真是神了!”春蝉既佩服又惊讶的看着沈月萤。 沈月萤笑着摇头叹气:“这个萧侧妃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春蝉就是她的挡箭牌。” “真是恶毒,所以王爷若是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按照春玉教的说吗?”春蝉担忧地问道。 春玉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三言两语都是教唆春蝉,让她作证说是听到沈大人要沈月萤做细作,窥视夜云诀的举动,再汇报给沈怀江沈大人。 沈月萤笑了笑:“春玉说的话你要如实说,但稍微换个方式就成。” “王妃教我怎么说?”春蝉平日脑子反应最快,此刻也怕连累到沈月萤,所以认真的问。 夜王府书房。 “王爷,妾身给你准备了安神汤。”萧姝儿行礼后,起身从春玉手里接过小巧精致的食盒:“晚膳时,王爷陪王妃的娘家人用膳,还喝了酒,妾身担心王爷的身体。” 夜云诀靠坐在太师椅上,看了萧姝儿一眼。 不得不说,这个萧姝儿确实是个人物,大晚上妆容都变了个模样,不如白天靓丽,但依旧精致。 桃花腮、远山黛、墨玉眸、梅花钿,这妆容打扮显然是颇费心思的。 “这点酒,本王醉不了。”夜云诀淡淡的说道。 萧姝儿将安神汤放在书案上,柔弱无骨的手若有似无的蹭过夜云诀。 “王爷酒量当然好,妾身心知肚明,但妾身也给芷兰院送了安神汤,去时恰好瞧见沈大人和王妃单独闲聊。” 夜云诀一听,微微蹙眉,顺势握住萧侧妃的手:“你没问问聊什么?” “妾身哪敢问这些?”萧姝儿的桃花面浮起红霞来,墨玉般的眸子带着几分羞涩:“不过王爷若是想要知道,也简单。” “哦?说来听听。”夜云诀也好奇沈怀江会和沈月萤聊什么。 最近沈月萤的变化确实很大,年节张罗夜王府的大小事宜都挑不出错处,王府上下都对她称赞不已。 沈月萤的身份太过特殊,当初嫁入夜王府是周皇后一手促成,沈怀江拥护周皇后母子的势力之一,城府和谋略不亚于齐海峰。 “王爷,妾身瞧见芷兰院的春蝉守在暖阁边,找那婢女过来一问便知。”萧姝儿笑着回答。 夜云诀大手一挥:“那就传那春蝉过来问话。” “不可,这个时辰,王爷若是只传春蝉过来,王妃会怎么想?”萧姝儿拦了一下。 “还是萧侧妃想的周全,那本王找个什么借口合适?”夜云诀挑眉,悠闲地问道。 萧姝儿想了想:“这还不简单?王爷让冷风传王妃过来即可,说是有礼要送给沈大人即可,那婢女必定会陪着一起来。” 夜云诀笑了笑:“冷风,去请王妃来一趟。” “是,属下这就去芷兰院。”守在书房外的冷风领命。 当冷风抵达的时候,沈月萤已经恭候多时,她面色如常,在芷兰院会客的暖厅和春蝉她们一起修剪梅花。 “王妃。”冷风在暖厅外行礼。 “冷风?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沈月萤示意冷风起身。 “王妃,王爷给沈大人准备了礼物,晚膳只顾得上饮酒,此刻才想起,想让王妃过去一趟。”冷风一板一眼地说道。 沈月萤故作惊讶,慢半拍的说道:“王爷这般客气,既然如此我就过去一趟,正好明日是除夕,芷兰院的梅花开的最盛,刚好我剪了梅花,送到王爷的书房去。” 春月上前一步帮沈月萤接过手里修剪好的梅花。 沈月萤笑着点头:“春蝉,你帮着收拾一下,别让王爷等久。” “奴婢明白。”春蝉应声点头。 等沈月萤带着春月和春蝉来到书房时,萧姝儿已经离开了。 明明设下陷阱的是萧姝儿,可她却聪明的抽身而去,将后续的事宜撇的一干二净。 书房对于沈月萤来说是很陌生的,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书房外的台阶处候着。 她走近书房时才发现这书房比芷兰院的厢房要高很多,乌木双色装饰,除了博古架和书墙,只有窗户边垂着月白色的纱幔。 夜风吹过,纱幔微微浮动。 书香案几,笔墨纸香,庄肃中还带着飘逸与灵秀之气。 “见过王爷。”沈月萤对着夜云诀行礼。 “起来坐。”夜云诀抬了抬手,示意沈月萤落座。 平日寡言少语的夜云诀今日话多了起来:“岳丈大人如今来夜王府小住,正好是新岁年节,本王准备新岁贺礼,让你提前带过去。” “妾身听冷风说了,王爷实在是太客气。”沈月萤感谢道:“这些梅花是我修剪装饰用的,给王爷也带了一些,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嗯,你有心了。”夜云诀看了一眼站在书房门口的春月和春蝉:“你们将王妃带来的梅花插到花瓶里去。” 春月和春蝉应声点头,起身将那些梅花枝插在书房为数不多的花瓶里。 “王爷,这是萧侧妃送的安神汤?”沈月萤主动开口:“萧侧妃也去芷兰院送了一些。” 夜云诀正犹豫如何将话题过渡,沈月萤倒是主动提起,他点了点:“嗯,听她说起在芷兰院看见你和岳丈大人正在暖阁闲聊。” 沈月萤点头。 “本王以为嫁出去的女儿大多数时间都会和姐妹说点体己话,没想到王妃会和岳丈大人在单独聊天。”夜云诀银灰色的面具在烛光下显得生冷:“本王没想到你们父女关系那么好。” “别人看到的未必是事实,关系好与坏也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够改变的。”沈月萤反问夜云诀:“王爷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没别的意思,本王和你说过想要在夜王府生活下去,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做。”夜云诀的声音中含着警告:“你应该没忘记?” 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王爷放心,妾身没有忘记。”沈月萤沉默片刻后,才回应。 夜云诀忽然起身:“好,那本王倒要问问了。”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裹着刀锋的目光扫过沈月萤身边的两个侍女:“那就你们来说说,在暖阁奉茶都听到了什么。” 第193章 故意找茬 春蝉闻言“扑通”跪在地上:“回王爷的话,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春月也跟着跪下来:“奴婢未曾在暖阁服侍王妃。” “什么都没听到?”夜云诀看向沈月萤。 沈月萤勾唇笑了笑:“春蝉,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惹怒王爷,否则本王妃也保不了你。” “奴婢知道。”春蝉颔首点头。 她膝行到夜云诀跟前:“沈大人劝王妃不要太好强,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也学着讨好王爷,为王爷生个一子半女,到时候王妃母凭子贵,沈府也……” 春蝉欲言又止。 夜云诀睥睨着跪在面前的春蝉:“也什么?说清楚。” “沈府也能跟着得意几分,日后小皇孙是王爷的嫡子,自然是要接王爷衣钵的,到时候王爷一手建立的夜云卫……”春蝉感觉到夜云诀的冷冽目光,吓得将脸都贴在地板上。 “呵,原来如此。”夜云诀冷笑着看向沈月萤:“岳丈大人这小算盘打得挺响啊。” 沈月萤低头不好意思地小额俩呢:“是啊,所以我当时就和爹爹说了,他这是在白日做梦。” 她起身走到夜云诀面前:“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说,说了怕王爷气恼,不说,怕王爷怪罪。” “说。”夜云诀垂着眸睨了沈月萤一眼。 “王爷,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自掘坟墓。而萧侧妃如此耳聪目明,不也是因为我这婢女都是萧侧妃给的吗?”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沈月萤,你的确变了,变得聪明了。”夜云诀说完摆了摆手。 这是送客的意思。 沈月萤行礼后,带着春月和春蝉离开了夜云诀的书房。 今夜沈月萤和夜云诀的谈话挑起了敏感的话题,她很清楚如何说才能够保全自己,何况她现在是夜王府的王妃,而不是游医岳萤。 任何时候,这双重身份都悬在沈月萤头顶的双刃剑,稍有不慎会将她和夜云诀推向万劫不复。 回到芷兰院后,春蝉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她对着沈月萤唏嘘感慨起来:“王妃奴婢刚才都吓得腿软了!王爷那眼神太吓人了,奴婢后颈都是冷汗。” “辛苦你了,赶紧回去歇着。” 沈月萤忽然想到什么:“芷兰院如今还住着客人,你们要记得谨言慎行。” “是,奴婢们绝对不给王妃丢人,只是那沈二小姐也太过分了!” 听着春蝉抱怨的话,沈月萤无奈的笑了笑,倒也没有说什么。 翌日一早,沈语嫣便过来找茬儿。 “姐姐,你怎么还不如人家萧侧妃会关心人!”沈语嫣气冲冲地对着沈月萤抱怨,她见了沈月萤也不行礼,压根没把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她身边的婢女草草地行礼后,叫了一声:“见过王妃。” 沈月萤本没打算和一个婢女计较,倒是春月不客气道:“沈府的丫鬟真是好大的面子,行礼的规矩都不懂,见了王妃就这幅样子!沈二小姐这般聪慧善良,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倒是沈语嫣的婢女惊怔了起来,哆嗦一下跪了下来。 “算了,妹妹跟前的婢女难免脾气大,只是见了王爷若是如此,怕是要挨板子。”沈月萤这话看似没放在心上,实则是绵里藏针。 “下贱胚子跪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滚出去领罚!” 沈语嫣还有正经事要谈,正好借机说道:“姐姐身边的婢女倒是牙尖嘴利,让她帮嫣儿调教一下婢女!” “好呀,春月你带着这婢女去偏厅。” 等婢女们都离开后,沈语嫣半笑不笑的说道:“姐姐,可知道嫣儿方才为何生气?” “不知,不过听你提到萧侧妃,倒是让我好奇她是怎么关心你?” 沈月萤早猜到萧侧妃会拉拢沈语嫣,只是没想到一夜过沈语嫣就来做出头鸟。 “嫣儿今儿起的早想着到夜王府逛逛欣赏一下雪景,结果姐姐的婢女连把伞都懒得给我撑,弄湿了我这一身裙衫不说,这若是染了风寒该怎么办?” 沈语嫣说完这番话,还瞪了一眼跪在游廊处的婢女。 “妹妹这裙衫……”沈月萤微微蹙眉,这才上下打量面前的妹妹沈语嫣。 百褶荷叶裙,上面绣着春日盛开的红杜鹃,颜色张扬,绣工名贵,这绝不是沈府的绣娘能绣出来的。 “姐姐可算是发现了,嫣儿这裙衫是萧侧妃给的,她瞧嫣儿赏雪弄湿了,好心送我的!”沈语嫣洋洋得意道:“看看人家侧妃都比姐姐你懂礼数,你该替嫣儿道谢回礼才行。” “听妹妹的意思,是要我替你上门道谢?”沈月萤嗤笑:“我没有那个闲工夫。” 如今萧侧妃在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今日是除夕,若是沈月萤带着礼品上门道谢,这岂不是告诉夜王府所有人,沈月萤给她萧姝儿低了头? 沈语嫣倒是想要看到她落魄的模样。 “你这是何意?登门说几句话,送个谢礼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沈府的女儿都和你这般没有教养不懂规矩!”沈语嫣脸色泛青,分明是一副动怒的模样。 沈月萤嘴角一勾:“你和我谈规矩?今日是除夕,王府各处都要张灯结彩,各院都要张罗忙碌,我是王府的王妃,按规矩就是要操持除夕宴,检查各个院的大事小事!” “哼,姐姐这张嘴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找借口都找的如此有水平。”沈语嫣火冒三丈。 “没有沈府的名号,你能嫁给夜王,成为王妃吗?就你在京城的那点名声,大家都谈之色变!” 沈月萤寒光扫过她:“那我还要多谢你和你母亲才对,没有你们,我沈月萤也不会有今日。” 沈语嫣看到她言重的寒光,惊得心中一凛。 这个沈月萤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似得。 “你是该谢谢我,若不是我晚生了几年,这王妃的位置就是我的!”沈语嫣早就看沈月萤不惯,所以现在口无遮拦起来。 她闷哼道:“你地位不同果然底气足,萧侧妃帮了我,你上嘴皮子下嘴皮一碰说句谢谢就过去了,我可是沈府的小姐,你这个姐姐轻视我,别人会如何看待我?” 第194章 敲打沈语嫣的婢女 沈月萤嗤笑,声音冷冽如刀:“怎么?妹妹你还指望我三跪九叩替你给萧侧妃道谢?不过就是一件衣衫,昨晚那些奇珍异宝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那点东西本就是皇后看在沈府的面子上赏赐的,我还纳闷昨日来王府,你怎么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原来是逢场作戏!一夜过去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语嫣面上的怒火毫不掩饰,顿时阴云密布起来。 “你也知道这是王府,那就摆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若是没有我这个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入住?沈府的面子就值一件裙衫吗?” 沈月萤语气重了三分,字字如刀戳在沈语嫣的心尖儿上。 “哐当——” 房门被人推开,沈夫人迈步走了进来。 “在门外就听到你们在吵,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夫人抬眸环视一圈,目光落到沈语嫣时,皱眉道:“嫣儿,你怎么换了裙衫?” 沈语嫣瞧见帮手来了,抹着泪哽咽起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除夕年节,王府大小事情都需要我这个王妃定夺,因为一件衣衫,要我去像萧侧妃低头,沈语嫣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趁着主母在,且听听谁对谁错!” 沈月萤拿出王妃的姿态,看向沈夫人的目光带着威慑:“实在不行就找父亲大人,看他会如何定夺!” 沈夫人心中惊讶,眼前这个沈月萤哪里还是当初在沈府时的模样,尽管她有意偏袒沈语嫣,可大是大非面前,沈府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嫣儿,此事不必再多言,你若是感激萧侧妃,娘亲陪你去道谢就好,今日之事别让你爹爹知晓。”沈夫人护短,她比谁都清楚沈怀江背地里的手段。 “母亲,你……你怎么不帮嫣儿说句话,你这是何意?”沈语嫣以为母亲来了,便能和过去一样,对沈月萤呼来喝去,为所欲为了。 “别问了,惊动了你父亲,你以为就能让她吃好果子?”沈夫人压低声音警告沈语嫣。 沈月萤懒得看她们母女:“既然主母来了,那妹妹就交给您了,我还要忙王府的事情,先失陪了。” ‘沈月萤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语嫣委屈地跺脚,脸上还带着怒气:“娘,你看看那个沈月萤,尾巴都翘到天上了!你不帮我,难不成是怕了她?” “嫣儿,沈月萤这个王妃是靠着我们沈府和皇后的面子才有的,你父亲这次带我们来小住是另有原因,你若是坏了你父亲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沈夫人劝沈语嫣。 “哼,我就是看不顺眼她那股得意的劲儿!”沈语嫣自有记忆一来,就轻视惯了沈月萤这个姐姐。 “嫣儿,今日是除夕,你如何怠慢沈月萤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折辱到沈府的面子。”沈夫人语重心长说道:“关起门来随便吵,但你闹到萧侧妃那边,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沈府?” 沈语嫣嘲讽一笑:“嫣儿没那么蠢,到时候笑话的也只是她沈月萤一个人!” “不可这般单纯,这是王府,至少我们一家在此小住的几日,沈月萤的面子就是我们的面子,别让萧侧妃看轻了你,看轻了沈府。”沈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 “母亲大人,你太唠叨了。”沈语嫣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沈夫人无奈叹气:“还有你那婢女小桃也要约束好,都被人带到柴房去了。” “什么?!”沈语嫣气得跳脚。 “小祖宗,你小点声!”沈夫人赶紧将半敞开的门掩上,对着沈语嫣说道:“为了一个婢女在除夕和沈月萤闹,你不嫌丢人吗?” “不丢人!她沈月萤若是敢让人打小桃,我和她没完!!!”沈语嫣不依不饶:“娘,小桃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她沈月萤打小桃就是在打我的脸!” …… 沈月萤来到柴房去看小桃。 “王妃,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这一回!”小桃跪在地上拽着沈月萤的裙摆,磕头求饶:“今儿是新岁除夕,王妃为奴婢大动干戈不值得。 “王妃,你瞧瞧,这婢子求饶都带着一股傲慢劲儿。” 那粗使婆子气得直骂:“别以为王妃没敲出你那点心思,你家小姐目中无人,王妃不计较,那是念着姐妹情,你算哪根葱!” 小桃被粗使婆子推了一个踉跄,手掌划在干柴上划破一个口子,瞬间冒了血珠。 “啊!你们夜王府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为难沈府的侍女吗?”小桃吃痛,她脸上那点求饶的敷衍劲儿一扫而空。 要知道沈月萤出嫁之前,在沈府就是连婢女都不如的人! “我可是陪着二小姐一起长大的婢女,王妃你是记恨以前在沈府的旧日恩怨,所以才为难我的!” 沈月萤听到这儿,冷笑道:“你一个奴婢居然如此趾高气扬的,看来是我这个王妃太过宅心仁厚,宽宥待人。所以你才蹬鼻子上脸。” 她长袖一甩,扭头对粗使婆子说道:“本王妃也懒得浪费时间,今日除夕王府事多。你将这小桃送到父亲大人的面前,问问该如何发落!” 小桃一听到沈月萤要将她送到沈怀江的面前,终于意识到事情闹得有些离谱,吓得哆嗦了起来,也顾不上手掌划破的小口子,跪行到沈月萤的面前。 “王妃,王妃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小桃泣不成声:“奴婢只是……只是一时昏了头说错了话。” 没等小桃的哭声落地,沈语嫣不顾沈夫人的拉拉扯扯,快步赶了过来。 “二小姐,你救救奴婢!” 小桃瞧见沈语嫣来了惊呼求救,以为此事会就此作罢,心中不由松了一股劲儿,暗暗庆幸沈语嫣来的及时。 结果沈语嫣却拽着沈月萤的衣袖:“姐姐,小桃不懂规矩,这点小事何必闹到父亲大恩面前?除夕新岁是大事,为了小桃这个丫头不值得浪费时间,否则父亲要怪嫣儿不懂事了。” 沈月萤是要杀鸡儆猴的,既然小桃和沈语嫣是主仆情深,那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好,那就给妹妹一个面子。” 沈语嫣听到这儿,心中暗喜。 “春月,你把人送到大管家那边,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别闹出太大的动静,王爷今日入宫上朝,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沈月萤一脸严肃地说道:“妹妹不懂王府的规矩是难免的,但她是我的妹妹。至于小桃么,那是奴婢,不论去哪儿代表的是沈府,这般没规矩,别人以为沈府不懂得教规矩!” 春月本就有些厌恶沈语嫣主仆太过蛮横,二话不说让粗使婆子拉起小桃就走。 谁知道吓得浑身哆嗦的小桃哭得歇斯底里,抱住沈语嫣的腿:“二小姐……” 第195章 让他们提前回府 这事情闹到夜王面前,小桃不死也得脱层皮。 “王妃,你瞧瞧这小桃还撒泼打滚,一手的血弄脏了二小姐的新裙子!”春月在旁边煽风点火。 沈语嫣心疼萧侧妃给她的新裙子,一时着急踹开了小桃:“这可是上等的金蚕丝,小桃你真是……” 这下小桃是彻底愣住了,二小姐居然为了一条裙子踹开她!! 沈怀江早就听到动静,他一直不露面是想着妻女能够解决,没曾想闹到现在,惊动了芷兰院不少人,在这么下去,怕是住不了两日就要被夜王给请走。 他让身边带来的小厮趁乱给沈夫人传话,让她无论如何先将沈语嫣给带回厢房去,别再丢人现眼。 沈月萤瞧见小厮时,就知道今日的事情闹到这程度差不多了,她递给春月一个眼神,剩下的事宜就交给她处理。 恰好,此时春蝉来回话:“王妃,王爷回来了,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沈月萤不解夜云诀这个时辰刚从宫里回来,破天荒的找她做什么? “王爷在何处?”沈月萤收敛了下心中的思绪。 “在书房。” 沈月萤点了点头:“行,知道了,春蝉,你将烫金印花的窗花拿上,与我一同去王爷书房。” 沈语嫣此刻被沈夫人带走,可望向沈月萤的目光还带着怒气,恨不得生啖其肉。 “嫣儿,你也听到了夜王要找沈月萤,你就听话,别闹了!”沈夫人劝她。 “沈、月、萤,你给我等着!”沈语嫣气怒道。 沈月萤穿过花园的游廊,没等她拾阶而下,就瞧见了夜云诀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除夕的缘故,换下朝服的夜云诀一改平日的黑衣打扮,换上松鼎青纹的儒雅长袍,外面罩着月白色描云的外衣,腰间坠着琉璃彩珠,和手上的扳指是配套的。 不得不承认,夜云诀这身形配这身装扮,不止是风雅斯文能够形容的。 沈月萤微微福身施礼:“见过王爷。” “起来。”夜云诀玉色的手微微抬了抬。 “王爷,春蝉手里拿着的是窗花,今日除夕,王府要张灯结彩庆祝,但也不能过度奢靡,所以用窗花点缀一下最为合适。” 沈月萤说完春蝉就弯腰躬身,将窗花捧着递上前。 “好,就这么安排。”夜云诀扫了一眼,语气冷淡的回了一句。 春蝉这才退下去贴窗花。 沈月萤见他沉默,主动问道:“王爷是有什么吩咐?” “先去书房。” 夜云诀起身往里走,沈月萤赶紧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几步后,夜云诀忽然停顿了一下:“你在沈府时,和沈语嫣的关系不怎么好?”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会突然停下来,没留神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那强健有力身材散发的温度隔着衣衫贴面而来。 热力贴耳,沈月萤莫名想起她与夜云诀接吻的画面…… “抱歉王爷,是妾身走神了。” 沈月萤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儿,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主动道歉。 “无妨,回答本王方才的问题。”夜云诀看着沈月萤,熟悉的身形从脑海中稍纵即逝,让他想起了岳萤,若非年节新岁,他也不至于数日见不到岳萤。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从沈月萤的身上看到岳萤的影子? 两人各怀心思时,冷风通传萧侧妃到访。 “传她进来。”夜云诀觉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芷兰院发生的事情看似是婢女引起,实则是萧姝儿煽风点火所致。 沈月萤听了夜云诀这话,秀眉微拢,他这是知道来龙去脉了? 眨眼的功夫,萧姝儿就走了进来。 “给王爷请安,妾身没想到王妃也在。”萧姝儿微微侧身行礼,她莺啼般的声线带着温柔和娇嗔。 沈月萤觉得萧姝儿的声音比黄鹂的歌声还要美妙。 除夕新岁,精心装扮过的萧姝儿肤如雪,眉宇间点了淡粉色的花钿,搭配浅青色高腰石榴裙,银线描画的冬海棠栩栩如生,款步上前如风拂花瓣,美而飘逸。 “起来。”夜云诀抬手示意:“既然你们都在,不如和本王说说沈语嫣又哭又闹所谓何事?” 沈月萤主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萧侧妃是好心,比我这个姐姐还要关心嫣儿,她非要我搁下王府大小事宜亲自带着谢礼向萧侧妃道谢,她的婢女小桃连带着对我嗤之以鼻,这才闹了起来。” “王妃这话,让妾身惶恐!”萧姝儿赶紧辩解。 夜云诀面具下的双眸盯着她们两人:“这么小的事情居然闹到这种程度?倒是平白连累了夜王府的清净。”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萧姝儿倒是没有想到夜云诀想要逐客。 沈月萤主动道:“王爷恕罪,是我娘家人叨扰所致,不如过完年初二,我亲自送父亲和母亲他们回府好了。” 萧姝儿眸光衣衫,脸色微微发白。 沈月萤看的明白,心中冷笑。 “这样也好,本王日日在校场和巡防营,很少有时间回府,怠慢了岳丈也不合适。”夜云诀屈指弹桌面:“那王妃你亲自准备一下,正月初二正好回沈府省亲,一并送岳丈回去即可。” “是。” 从书房出来后,沈月萤就将这消息告诉沈怀江,沈夫人和沈语嫣重重倒抽凉气。 这来夜王府不过两日的功夫,沈夫人倒是收拢了不少名贵物件和首饰,原本还想着住到上元节,却没想到年初二就要回去。 “父亲,王爷说让冷风瞧了,咱们沈府修葺的院子都重新装饰好了,王爷亲自安排的工匠,再加上王爷也忙,我们一家人也不必如此客气,便同意了这安排。”沈月萤慢条斯理的说道。 沈怀江知道什么意思,便应允了下来。 “多谢父亲体谅。” 将他们夫妻送走后,沈月萤刚要回芷兰院,却被沈语嫣给拦住:“姐姐就是故意小题大做的?故意挑嫣儿的错!” “妹妹倒是提醒我了,小桃呢?大管家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沈语嫣得意地笑道:“还能如何?本小姐亲自去大管家那儿把小桃带回来了。” “哦,妹妹真是护短。”沈月萤笑:“难怪王爷要急着让我送父亲和主母回去,沈府的婢女都敢轻视王妃,留在夜王府确实不合适,免得王府的奴仆也染上了那些坏风气。” “你!你胡说什么,别忘记了你也是沈府出来的。”沈语嫣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沈月萤付之一笑:“是啊,所以我嫁入夜王府后,独守洞房,被人耻笑任人欺辱,就是因为我不懂规矩。如今,我在夜王府的地位今非昔比,就是懂得了规矩二字。” “姐姐真是好厉害!”沈语嫣怨念的目光扫过沈月萤。 “妹妹客气了。我说过的当初在沈府你们母女怎么对我,迟早我会如数偿还,今儿的事儿只是个开始罢了!” 沈月萤挥手下令:“来人,将小桃仗责,以儆效尤!” 第196章 除夕夜不在王府住 “你敢!沈月萤,你一定要公报私仇是吗?!”沈语嫣气的浑身发抖。 这明面上打的是小桃,但实际折辱的确实沈语嫣的面子。 沈月萤义正言辞道:“好妹妹,这是王爷吩咐的,我可没少替沈府求情,原本是仗责二十,如今折半即可。” “沈月萤,小桃是陪着我长大的,你打她就是故意给我难堪!”沈语嫣立刻起身说道。 沈月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妹妹难不成还想要闹大动静?来者是客,妹妹可不要反客为主了!” 看到大管家压着小桃后,沈月萤厉声道:“就在这廊下打,让我这个好妹妹听个响儿!” “是,谨遵王妃教诲!”大管家在台阶下应声答话。 沈语嫣没想到沈月萤动真格,她想要找父母亲求情,却想起方才沈怀江离开前警告的眼神,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姐救我!啊!” “痛!小姐……” “啪——啪——” 耳边是打板子的动静,一下又一下,如同打在沈语嫣的心尖儿上。 “妹妹,这次是小桃给我这个王妃脸色看,若是下次换做王爷,到时候又该如何?我这也是为了王府好,若是王府奴仆都纷纷效仿,岂不是乱套了吗?” 沈月萤说完,居高临下的看着珠帘外被打得哀嚎的小桃:“你再叫得大声点,最好把父母亲都惊动,届时今晚的除夕宴也就不需要举办下去。” 小桃闻言咬牙忍着疼,将痛处生生咽了回去,她神情楚楚可怜,用目光在求情。 可惜沈月萤不为所动,而沈语嫣更是没胆子看小桃挨板子的凄惨一幕。 左不过让沈府人入住王府是为了试探她,现在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表示站在沈府的对立面,想来夜云诀也不会在怀疑她的用心了? “妹妹,其实你心里不舒服我能理解。” 沈月萤话锋一转:“可当初我在沈府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人你也打了,说这些做甚?”沈语嫣闷哼起来。 “说这些是要你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让我难受我就让谁难受!以前我我没有这个资格,但近视不同往日。” 沈月萤不管沈语嫣,她挑开珠帘看着屁股打开花的小桃:“十板子要不了你的命,但足够让你长记性,人一旦放纵到了极限是什么下场,看看当初嫁入夜王府的我就知道了。” “王妃,您吩咐我备的上好金疮药,和止痛消肿的凝香膏都拿来了,一会儿奴婢亲自给小桃用药,睡一晚就能消肿止痛,王妃放心!”春月在一旁说道。 沈月萤点了点头:“嗯,明日就是新岁新年,别让小桃忍着疼过年,包二两银子的红包给小桃,算是我给她的。” 这打完又给个甜枣,让小桃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想起自幼陪着长大的小姐虽然替她求情,可因为手掌的血弄脏了衫裙就踹开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反倒觉得沈月萤这样色厉内荏,却赏罚分明。 这道理沈语嫣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她惊觉眼前的沈月萤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蠢货。 …… 夜云诀很快收到冷风传回来的消息,得知沈月萤是如何恩威并施,借着小桃杀鸡儆猴,招揽人心的。 “冷风,你如何看待此事?”夜云诀问冷风。 “王爷,属下觉得王妃确实和以前不同。”冷风如实说道:“这几日属下也听到王府的下人提到王妃时,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皆是感激多过敬重,看来确实如岳姑娘所说王妃是个性格豪爽的人。” “看来沈月萤确实变了,她今日的态度分明就是要和沈府划清界线,可见嫁到夜王府前,在沈府也受了不少委屈,这明显和传闻背道而驰。”夜云诀轻轻叹气。 不过冷风忽然提到岳姑娘,倒是让夜云诀有些想念岳萤。 “医馆那边如何?岳萤还是没有露面吗?”夜云诀看过去。 “王爷,今日是除夕,咱们校场都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除了药铺医馆之外,别的都是生意红火,这种时候岳姑娘怎么会去医馆,连王馆主都在家中陪妻儿!” “也对,是本王疏忽了。” 冷风想说他并不是疏忽,只是相思成灾罢了,但这话他不敢说。 短暂的沉默之后,夜云诀又问:“云水坊那边有什么消息?” “云姨说朴神医还在为蛊毒的解药费神,除夕都不肯一起聚聚,待在松月住的旧宅不肯露面,还希望王爷您亲自去请!” 夜云诀一听微微笑道:“这老头儿就是脾气怪,他担心本王的蛊毒积久成患。” “那王爷今晚还回夜王府吗?王妃准备了除夕宴。”冷风提醒:“沈家人也在,回去晚了怕是不合适。” “踩着除夕宴开始了在回去,本王露一面就走。” 要知道夜云诀每年除夕都会陪着云姨、朴神医他们一起用膳,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而且除夕宴结束也会住在校场,从不会在夜王府逗留。 “那属下明白了。” 然而,等夜云诀带着冷风回到夜王府时,才发现沈月萤压根没准备他们那份晚膳。 “王爷日理万机,还以为您会在校场用膳。” 沈月萤快步上前接过夜云诀的氅衣:“这就安排后厨准备,王爷喝一壶烫好的酒水驱寒。” “不必了,本王确实还有公务,只是岳丈还在府中,这除夕宴总是要敬一杯酒。”夜云诀举起酒杯。 沈怀江夫妻和沈月萤早已经起身等候在一旁,瞧见夜云诀朝着他们举杯,也纷纷端起了酒杯回应。 这敷衍了事的除夕宴告一段落,夜云诀离开夜王府时,沈月萤还亲自送了送。 “王爷慢走。”沈月萤福身颔首。 “难道王妃就没有什么吉祥话要和本王说?”夜云诀看出沈月萤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模样,故意问了一句。 “祝王爷新年新岁,万事顺遂。” 沈月萤的吉祥话最简单不过,却也是发自肺腑的嘱咐。 夜云诀算是看出来了沈月萤今晚是没打算留他在夜王府用膳,连新年的吉祥话都是临时想到的。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沈月萤瞧见夜云诀沉默,主动问了一句。 第197章 香膏有毒 其实,沈月萤是猜到夜云诀除夕夜不会留在夜王府,所以也就不铺张浪费。 这时,萧姝儿从院子里走来:“王爷,妾身还以为王爷和往年一样要在校场过除夕呢!” 沈月萤扫了眼萧姝儿,并没有说什么。 萧侧妃攥着手里的绢帕,妙目绕着夜云诀转了一圈,媚眼如丝,深情款款:“王爷,除夕新岁,这是妾身亲自求得平安符,祝王爷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夜云诀听完这话示意冷风将那平安符接下,同时看了沈月萤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人家的心意,你呢? 沈月萤置若罔闻,她不会和萧姝儿那般争宠。 “侧妃的心意,本王收下了,除夕夜巡防事宜更要谨慎,本王今晚不回府,要在校场和巡防营,你们也回去。” 夜云诀说完这番话,起身上马,和冷风驰骋而去。 沈月萤直到夜云诀的身影彻底瞧不见了,这才转身回了夜王府。 身后的萧姝儿眸光微暗,绞着绢帕的右手一松,兰花指捻了捻,竟然凭空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夜色中泛着森寒的冷光。 银针上有慢性毒。 忽然沈月萤就嗅到了银针上的慢性毒地味道。 作为精通中西医的高手,沈月萤对气味格外敏感,何况是特征明显的慢性毒。 “萧侧妃,你手上是擦了什么香膏?味道清甜如梨。”沈月萤骤然转身看向萧姝儿。 萧姝儿显然没料到沈月萤会忽然转身,好在她反应极快,捻在手指的银针往绢帕上一扎,动作迅速的遮掩了过去。 她促狭的笑道:“王妃的鼻子真好,这是妾身用花瓣和甘露调的香膏,王妃若是喜欢,妾身让春玉一会儿送到芷兰院去。” “好呀,那就不客气了。”沈月萤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氅衣。 从萧姝儿的角度望过去,只能够看到沈月萤被风领包裹的细长脖颈,和点缀其中的玉珠耳坠。 她扎在绢帕上的毒针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刺出去,最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机会。 回到院子里的萧姝儿便将混了慢性毒的香膏放在桌上,目光轻蔑的看向春玉:“一会儿,你亲自将这香膏送到芷兰院,听懂了没?” 春玉颔首点头:“侧妃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春玉一走,萧姝儿便放心了不少,也不知道这一次她把药物浸泡过后的平安符能不能引出夜云诀体内的蛊毒! 两刻钟后,春玉将香膏送到芷兰院,还得到了沈月萤的赏钱。 把春玉送走后,春月好奇地问道:“王妃,这萧侧妃是吃错药了吗?怎么好端端的给你送香膏了?” 一旁的春蝉解释:“是咱们王妃送王爷时,闻到了甜如梨香的味道,萧侧妃这才说要让春玉送香膏的。” “可是王妃平日都不擦香膏,王妃是有什么目的吗?”春月抬眸看向沈月萤。 沈月萤盯着那香膏,凑近嗅了几下,顿时明白香膏里有什么东西。 她早猜到萧姝儿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心狠手辣,现在更是确定她的怀疑没错:“确实另有目的,这香膏——” “王妃,二小姐来了。”守在门外的春梅忽然推门进来通报。 沈月萤冷笑了一声:“这个时辰,除夕宴都吃过了,礼物也赠送了,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王妃,那……”春梅想说实在不愿意见,找个借口打发了就成。 “算了,让她进来。” “姐姐,嫣儿没打扰你。”沈语嫣进门后,主动卖乖:“嫣儿不想听爹娘的唠叨,所以来姐姐这儿躲个清净。” 沈月萤点了点头:“那就快坐,春月去把那些坚果瓜子都拿来,再沏壶好茶,我好好招待一下妹妹。” 这招待二字咬音有些微妙。 “姐姐,桌子上的香盒是什么?闻着怪香的。”沈语嫣拿起那香膏,打开闻了闻。 沈月萤笑道:“你喜欢的话就拿走,是萧侧妃送的。” “姐姐没说笑?嫣儿可是当真了。”沈语嫣对夜王府的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吃的用的装饰的,恨不得全部打包带回沈府。 沈月萤摆了摆手:“妹妹喜欢就带走,萧侧妃那儿应该还有,等回沈府省亲时,我再给你带去几罐。” “那嫣儿就先谢谢姐姐了。”沈语嫣笑嘻嘻的点头,还很开心的将香膏涂在手腕和手背上,心里别提多开心。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沈月萤笑得意味深长。 沈语嫣待到亥时后,听到夜王府的主院在燃放烟花爆竹,这才起身离开。 “姐姐要和嫣儿一起去看烟花吗?”沈语嫣挽起沈月萤的手臂,半讨好半撒娇的问。 沈月萤原本有些困顿了,可听了这话,下意识打起了精神,她看了沈语嫣一眼,只见对方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分明是没安好心。 “不了,嫣儿你自己玩,我如今的精气神可是比不上你,明早还要张罗不少事情,我让春蝉送你过去。”沈月萤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姐姐,你就陪嫣儿去,后天嫣儿就要回沈府了。”沈语嫣不依不饶。 沈月萤莞尔一笑:“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嫣儿若是喜欢,随时可以来夜王府小住的。” “姐姐可不要哄嫣儿。”沈语嫣眨了眨眼睛。 “这种小事还用哄你。” 有了沈月萤的保证,沈语嫣才没有胡搅蛮缠,拎着的坚果点心,捧着香膏开开心心的离开芷兰院。 可前脚走出芷兰院,后脚沈语嫣就冷下了一张脸:“哼,等你回沈府省亲,有你好看的!” …… 正月初二。 沈月萤安排了马车装了不少礼物带着一起省亲。 一行人坐着马车离开夜王府,朝着沈府赶去。 “王妃,方才我盯着二小姐,她离开前借着逛花园的由头,和萧侧妃见了一面!”春月压低声音说道:“昨晚还将特别宝贝的香膏让人给倒掉了!” 沈月萤早猜到萧姝儿暗中拉拢沈语嫣。 倒是没有想到萧姝儿居然会说出香膏有毒。 换做平日沈语嫣肯定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可眼下她若是找茬儿,怕是会把萧姝儿也拖下水,这才将委屈生生咽了回去。 当马车进入沈府侧门后,沈府的一干奴仆都跪在地上,挡住了沈月萤的去路。 其中还有几个之前在府里没事欺负沈月萤的奴仆! “大小姐回府省亲该不会空着手回来?” 第198章 刻意刁难她 为首的一个小管家说完后,还得意洋洋道:“都说大小姐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依奴才看却不然!” 沈月萤刚才马车上下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下意识的扫向沈夫人和沈语嫣。 可她们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大小姐,你这穿金戴银的,莫不会真的没有赏赐?”小管家不满地挑衅。 春月上前掌嘴:“你算哪根葱?我们王妃省亲又不是省的你们!” 挨打的小管家立瞪着沈月萤,若不是早有人安排,他怕是连看都不敢看沈月萤一眼。 “大小姐,好歹奴才伺候了您几十年,没有苦劳也有功劳?您让人打奴才是什么道理?难道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小管家的声音非常大。 春月刚想要继续说,却被沈月萤制止。 刚才她不说话就是想要看看这小管家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她也瞧明白了。 无非是想要让她难堪罢了。 春月走回来扶着沈月萤的手腕,低声道:“王妃,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众奴仆跪在她们的面前,如果都开始跟着闹事的话,那她们解决起来还真的很困难。 沈月萤上前一步,瞧了眼小管家:“谁说本王妃不会给你们赏赐?”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奴仆们面面相觑,还有几个都准备好要挑事了,一听到有赏赐,立马跟个鹌鹑一样! 反倒是率先开口的小管家半信半疑道:“大小姐莫不是诓我们?京城里头谁人不知道大小姐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沈月萤懒得搭理他,示意春月让其他三人出来。 “都下来!” 春月的话落下后,剩下的三个婢女捧着错落有致的托盘,上面是大小不一琳琅满目的珠翠玉佩。 “奴才们给也夜王妃请安。”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纷纷下跪请安。 “大家都起来,本王妃今日回府省亲,也为大家准备了些小礼物,算是一点心意。”沈月萤摆出王妃的姿态。 话音还未落地,春蝉、春梅、春香捧着托盘走到那些奴仆面前。 “这托盘上有玉佩、戒指、扳指、耳环等等小物件,都是王妃的心意,按顺序每人挑选一件。”春月扶着沈月萤的手替她发话。 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眼睛一个比一个瞪的大,眼里都是震惊和喜悦。 反倒是刚才为难沈月萤的小管家脸色很不好,讪讪地站在一旁却也不敢离开。 第一个拿到赏赐的人选了金镶玉的簪子,还小心翼翼的放在齿间咬了一口,确定金子的真假。 “天呐,是上好的金子和青烟玉,王妃娘娘果然大方,这一等一的宝物都赏赐给了我们这些奴才!”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王妃回沈府省亲,要找我的麻烦,毕竟当初我可没少刁难王妃。” “如今看来,倒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积德了,换来王妃的以德报怨!” 这些议论声压得很低,沈月萤听的一清二楚,她下意识看向沈夫人和沈语嫣的位置,果然她开心的时候,这对母女就不开心了。 沈府的奴仆不论是什么职位,都得到了沈月萤的赏赐,每个领赏的奴仆都会走到沈月萤面前磕头致谢。 “这个沈月萤还真是会收买人心!!”沈语嫣气急败坏,恨得咬牙切齿。 而之前找麻烦的小管家,也趁乱离开了人群。 虽然他没有领到赏赐,但能活着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沈府不少奴才都怕沈月萤以王妃的身份来刁难他们,结果非但没刁难,还真金白银的赏赐,自然没人再给沈月萤脸色看,还热情了不少。 沈语嫣看在眼里,心里极度不满,看着这个本该倒霉到死的沈月萤如此风光体面,她又怎么会甘心? 等沈月萤带着婢女进入沈府后,便被安置在沈语嫣住的芳草园。 “姐姐,你如今真是财大气粗,沈府上百个奴仆都得到了姐姐的赏赐!”沈语嫣挽着沈月萤的手臂,撒娇似得晃了又晃:“嫣儿瞧见那些玉佩宝珠也喜欢的紧!” 沈月萤笑着看向她:“妹妹说笑了,之前皇后娘娘赏赐的奇珍宝物不都拱手给了你嘛?方才打赏给奴仆的物件都是夜王府的心意,妹妹总不至于和这些奴才们计较?” 一句话将沈语嫣的话给成功堵了回去。 沈月萤早猜到沈语嫣会想要从中捞到好处,这才搬出夜王府的名号。 “妹妹,这些赏赐之物都是拟了名单,让王爷过目了才送出来的,否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大手大脚?” 沈月萤的言外之意是告诉沈语嫣,你若是不忿,大可以去找夜云诀这个王爷。 沈语嫣哪里敢找夜云诀,她识趣的不再提这个话题,等张罗好沈月萤主仆在芳草园歇息后。 她主动去找沈夫人哭诉。 “娘,这趟去夜王府您也瞧见了,姐姐果真是今非昔比!”沈语嫣哭哭啼啼地说:“方才我试探了几句,结果姐姐说这些赏赐之物都是夜王亲自过目确认过的。” “这夜王平日不是最讨厌沈月萤这个王妃吗?”沈夫人皱眉琢磨道:“看来夜王对沈月萤确实不一般……” “娘,您的意思是夜王如今对沈月萤这个蠢货也动了心?这怎么可能?”沈语嫣难以置信。 沈夫人摇头:“嫣儿,夜王动没动心我不知道,但至少对待沈月萤的态度比之前要好不少!” “既然如此,那不是正好可以让沈月萤帮咱们沈府谋求私利吗?反正她只是皇后娘娘的一颗棋子!” “我们事先安排的人都没有刁难到她,若是贸然行动只会引起她的怀疑。” “娘,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沈语嫣有点儿不甘心,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被沈月萤占了去? 沈夫人思量道:“先试试她的态度,看她是怎么想的。” 一盏茶后,沈夫人亲自前往芳草园。 “主母怎么亲自来了?” 沈月萤起身恭迎,她刚换下大盛王妃的华服,这一套行头看着尊贵无比,却压得沈月萤喘不过气。 第199章 沈语嫣想教训她 “这一路舟车劳顿,我当然要来亲自瞧瞧,担心嫣儿年纪小,难免有些细节考虑不到。”沈夫人说完,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我与王妃说些体己话。” 春月等人退下去前,还望了沈月萤一眼,等到她的点头后,她们才离开。 厢房里,除了暖炉的银丝炭火发出轻微的声音后,再无半点动静。 沈夫人本来是想等沈月萤主动开口,谁知道沈月萤端着茶盏品茶,压根没开口的打算。 “这次回沈府,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沈夫人主动开口。 沈月萤将茶盏放下,轻声回答:“没什么不适应的,嫁入夜王府之前,这里是我的家,芳草园的一花一树,我都印象深刻。” “如此甚好。”沈夫人停顿了片刻,又问:“今日你回沈府省亲,本就是值得开心的好事,如今府中因为你的赏赐让奴仆婢女们开心的合不拢嘴……” 沈月萤听出沈夫人话里有话,主动回道:“主母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要不是有王爷提前安排,恐怕我要被沈府的奴仆们责怪死!” “瞧你这话说的,奴仆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特意为难你?”沈夫人握住沈月萤的手说道:“看来你如今在王府也是有了地位,否则回府省亲哪有这般排场。” 沈月萤只是微笑,并未回话, “你过的好做母亲的自然高兴,但这一切都很好,反倒是让母亲更加担忧。”沈夫人自说自话。 “主母这是何意?” “你如今是王妃了,一年到头回府省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沈夫人叹气:“这帮奴才本就狗眼看人低,今日得了赏,日后在沈府怕是要眼高于顶,到时候瞧不上我这个主母的赏赐,岂不是……” “主母无需忧虑,您掌管沈府这么多年,府中上上下下谁不佩服?无人敢这般无视您。”沈月萤的彩虹屁信手拈来。 沈夫人摆了摆手:“我如今年事已高,早没有当年的风采。”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沈月萤的手:“母亲想着你如今是夜王府的女主人了,有了地位就有话语权,但别忘记帮衬娘家,不枉费我和你父亲的养育之恩!” 这是对沈月萤暗示。 “主母喝口茶,这屋里暖气足,容易口干舌燥。”沈月萤假装听不懂,主动帮沈夫人倒茶:“父亲大人的教诲我自然是不敢忘。” 沈夫人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她松开沈月萤的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是呀,你父亲确实对你抱有厚望。”沈夫人感慨道:“放眼朝中只有你被皇后娘娘赐婚到夜王府,这其中少不了你父亲的助力,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沈月萤借机套话:“我该怎么报恩?父亲也不缺银子,不如主母也帮我分析一下?” “这还有什么难的?想必皇后娘娘也提点你不少,你只需要根据皇后娘娘的提点,顺便透露一点消息给我们沈府不就好了?”沈夫人附耳低语。 “主母,这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只怕……”沈月萤神色凝重:“此事我需要思量周全才行!” 沈夫人拧眉,见沈月萤的态度含糊不清,便只好换了话题。 “这娘家能依靠,王爷才会心疼你,若是有个一儿半女,那是再好不过。” “主母说的是。” “……” 一壶茶见了底,沈夫人愣是没有从沈月萤的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她是沉着脸离开的。 她刚出暖阁,就去了沈语嫣的闺房,将这场谈话复述了一遍。 沈语嫣听完有些不爽,直接摔了茶盏:“这沈月萤分明就是在敷衍娘!” “横竖话已经给出去了,就看她这次省亲回府后如何做。”沈夫人倒是不担心:“在她离开前,我们在给她一次下马威,我就不相信她能每一次都顺利过关!” “好,母亲就瞧我的!” 沈语嫣母女两人阴恻恻地笑了笑。 次日。 沈月萤让婢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沈语嫣来了。 “姐姐,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自从你嫁为人妇后,我们姐妹两个就再也没有好好聊过。”沈语嫣娇滴滴地问道。 沈月萤眯着眼睛,原主没出嫁前,沈语嫣也没有和原主单独聊过好? 别看原主在京城的名声那么懒烂,但在沈语嫣面前却是个软包子,不是被沈语嫣拿捏就是被欺负! 不过她倒是想要看看沈语嫣想要做什么。 “你们先退下,一会儿再进来收拾这里。”沈语嫣走到凉亭里坐下。 沈语嫣迅速跟上,并且也让所有的婢女们离开,只留下她们姐妹二人。 沈月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直言道:“妹妹有话就说!” “姐姐真是好笑,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聊的?莫不是当了王妃后便忘记了沈家的规矩?”沈语嫣恶毒地看着沈月萤。 “妹妹这是何意,我倒是不知道沈家又有了什么规矩!”沈月萤毫不畏惧,不退反进:“那不妨妹妹说来听听?” “啧,果然是脾气见长,当初在夜王府,有夜王在,本小姐眼睁睁看着你打小桃,又被你教训了一番,你真当我是吃素的!”沈语嫣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沈月萤牙尖嘴利:“所以妹妹是要打我一顿讨回来不成?” “嫣儿又不蠢,打你只会脏了我的名声,你别以为夜王坐拥夜云卫就了不起。”沈语嫣嚣张道:“夜王也就是看着受宠,其实就是皇子们的活靶子,等他失势,我定会将你踩在脚下,你若是不愿意做我的鞋底泥,就该聪明点,为沈府办事才对!” 若是拿别的要挟沈月萤,她还真的不会生气。 可如今这话是将夜云诀一起骂进去,沈月萤经历过几次生死,皆是靠着夜云诀和夜云卫的庇护才能够转危为安。 “沈语嫣,我劝你将嘴巴放干净,朝堂之事,岂容你信口雌黄。”沈月萤厉声呵斥。 “你居然敢吼我!你——” “啪——” 沈月萤一巴掌甩在了沈语嫣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沈月萤,你这个贱蹄子,你敢打我!”沈语嫣炸毛,挥手就要打回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00章 王妃想借谁的力 眼看着沈语嫣的手要落下来,却被沈月萤轻松抓住了手腕! 在沈语嫣不注意的时候,沈月萤在她的中府穴点了一下,顿时沈语嫣便觉得手臂酸麻难耐。 “方才你的那番话就该打,你要哭要闹随你,父亲问起来,我也是这话!”沈月萤厌烦地瞪了眼沈语嫣:“你一个闺阁中待嫁的小姐,居然敢非议朝堂之事,连皇后娘娘都遵循后宫不可干政,你算什么!” 听了这话,原本还要撒泼打滚的沈语嫣也被吓唬住。 皇后的名号可是能压死人,单单是听到都会肃然起敬。 沈语嫣惊讶之余,又冷笑起来:“沈月萤,你少在这里得意,你不就是入宫见过皇后娘娘嘛,方才的话只有你和我二人,你若是说出去,是想要大义灭亲嘛!” 不等沈月萤开口,沈语嫣冷哼道:“就算父亲知道也只是训斥我几句,等将来我出阁嫁人,也必定是王孙贵族,比那夜王显赫百倍,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不成!” “没错,我就是要大义灭亲,我倒要看看你是想要嫁给那位王孙贵族,难道还梦想着嫁给当朝太子,成为太子妃不成!”沈月萤垂眸:“你的野心真是不小!” “你给我闭嘴!”沈语嫣气急羞恼要动手推开沈月萤。 结果沈月萤突然收回压制对方的手,导致沈语嫣扑了个狗啃泥。 沈语嫣身上的裙衫都被梅花的枝蔓划破,上面还站着泥土和积雪,一时憋红了脸:“我要告诉父亲母亲,你打我!” “去呗,不过告状前,先回芳草园换身衣服,就你这狼狈的模样,还想着成为太子妃,简直是痴心妄想!”沈月萤的话如同锋利的刀戳在沈语嫣的心窝子。 “沈语嫣,你也就能够在沈府仗势欺人,可你别忘了,我才是沈府的嫡小姐,如今嫁入夜王府成了王妃,有我在你只能是庶女。” 沈语嫣瘫坐在地上:“呸,你算哪门子的嫡小姐,你娘都死多少年了?如今我母亲才是沈府的大夫人。” 沈月萤懒得搭理她,转身离开。 谁狗仗人势一眼就能瞧出来,反倒是沈语嫣……说不过就开始耍泼。 沈月萤出了凉亭迅速往院子走去。 春月看到她怒视汹汹,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 “一炷香后打道回府!这沈府不住也罢!”沈月萤生气道。 春月几个立马点头,各自去收拾着行囊。 本来她们是定了用过午膳后回去的,却没有想到沈月萤如此急匆匆的要离开。 最重要的是她们四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沈月萤! …… 十天后。 自打沈月萤前脚离开沈府后,后脚谣言便四起。 沈语嫣派人暗中到处污蔑沈月萤的名声和为人。 而夜云诀在忙完这一切后,冷不丁的听到关于沈月萤的谣言,倒是问了一句。 “这几日关于王妃沈月萤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冷风将沈月萤回沈府省亲的经过讲述了一番,尤其是强调了沈月萤动手打沈语嫣的过程。 “她也会维护本王吗?”夜云诀莞尔一笑。 冷风被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思了片刻后,冷风才支支吾吾道:“想来……想来王妃也是明白和您是一体的,您好她便自然好,您不好她……” “够了!” 夜云诀打断冷风的话。 虽然沈月萤让他改观,但他心中所想之人终究不是她。另外,他可没有忘记沈月萤是周皇后的棋子。 现如今和以往不同,但万物变化还真不好说。 “是。”冷风不敢在说下去。 夜王府。 沈月萤刚想出府去见见夜云诀,却不料春月拿着沈府的书信过来。 “王妃,这是沈府送来的。” 沈月萤蹙眉,她拆开了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 春蝉捧着茶走了过来:“王妃,不会是沈府又找找事?” “呵,沈语嫣想要过来小住。”沈月萤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春月歪着头凑近春蝉一起看那封信。 “这二小姐是什么意思,两日后要来芷兰院小住?这才离开王府十天,又要来!!”春月就瞪大了眼睛,气愤不已。 沈月萤品着茶,无奈摇头:“随便,我不同意,她有的是办法让我同意。” 尤其是最近京城里关于她的谣言四起,尽管她在王府里受不到影响,但听采买的嬷嬷绘声绘色的阐述着那谣言,她就知道有多严重。 最重要的是萧姝儿和沈语嫣勾搭在一起,将沈语嫣放在眼皮底下,说不定能顺水推舟找到萧姝儿的目的,这也算是两全其美。 “可是王妃,二小姐如此刁蛮,奴婢是怕她她借着王妃的名义惹麻烦。”春月将她的担忧说了出来。 沈月萤笑着点头:“我就怕她不惹麻烦,你们说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 “得意忘形的时候!”春蝉笑道:“王妃是想要纵容二小姐,然后暗中留一手,等这位二小姐自己露出破绽,再适时出手?” “春蝉果然聪明。”沈月萤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到案几上:“不过,我没打算出手,不过是想要借力打力而已。” “王妃想要借谁的力?”春月将信重新折叠好放了回去,问沈月萤:“王妃,要给沈府回信吗?” 沈月萤挑眉笑了笑,并没有说是借谁的力,反倒是点头:“嗯,回一封。” 大盛是礼仪之邦,最讲究嫡庶尊卑,沈月萤如今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一样要遵从父母之命,这沈府来的书信虽然是沈语嫣写得,但加盖了沈怀江的私印,就等同于是他的意思。 这也是沈月萤不能拒绝的原因。 …… 正月十二这天,沈语嫣坐着沈府的马车来夜王府。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沈府和沈月萤大打出手的缘故,这次沈语嫣的态度越发颐指气使,婢女小桃小声地劝了几句却遭到沈语嫣的白眼。 “小桃,你是被夜王府的人打怕了吗?这次我倒要看看沈月萤怎么耍王妃的威风!”沈语嫣笑着走进夜王府。 负责接待沈语嫣的是春月和春蝉。 “见过二小姐,王妃去账房核对上元节的相关采买事物,特安排奴婢们亲自来迎二小姐。”春月颔首行礼,举止有度。 沈语嫣上前两步,神情有些淡漠:“你们是姐姐身边的一等婢女,那就帮嫣儿把带来的小礼物和行囊带去芷兰院。” “这……二小姐难道不一起回芷兰院吗?”春月轻声问。 第201章 沈语嫣作威作福 “嫣儿要在王府逛逛,姐姐在信里说了让嫣儿这次玩得尽兴些,算是弥补之前在沈府对嫣儿的怠慢之处。”沈语嫣分明就是要借着王妃的名号耀武扬威。 春月和春蝉对视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主动跟小桃去拿沈语嫣的行囊。 至于沈语嫣带着另一个面露凶相的婢女小芬在夜王府的后院逛了一大圈,最后来到后厨,按照萧姝儿透露的消息,沈语嫣专挑夜王府对沈月萤忠心不二的管事们刁难。 “你就是后厨的管事嬷嬷!怎么见了人也不行礼?” 沈语嫣靠坐在椅子上,眼神望着跪在地上的掌事嬷嬷:“难道姐姐教导出来的人就这般无礼吗?今儿嫣儿就帮着姐姐调教一下你们这些下人。” 那掌事嬷嬷啐了一口唾沫:“王妃吩咐老奴去账房拿上元节宴会的菜单,这才走的匆忙了些。” 她微微抬头:“沈二小姐,您来夜王府是做客的,老奴尊敬您是客人,但您也别反客为主,真拿自己当夜王府的主子!” 沈语嫣禁不住大怒:“岂有此理,你一个奴才,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小芬,替本小姐教训教训她!” 面露凶相的小芬的双手极具特点,断掌纹,手掌宽且厚,用全力一巴掌打过去,能直接打的人脸颊红肿吐血。 “是,小姐。”小芬不容分说上前就是一巴掌。 这下打得后厨掌事嬷嬷眼冒金星,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半趴在地上,被打的那侧脸颊眨肉眼可见的红肿,别提多狼狈。 沈语嫣却得意的笑出声来:“现在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你若是没有失礼,本小姐也不会多管闲事,你若是懂事些,也不会挨这一巴掌,懂了吗?” 她说完环顾四周,瞧见不少后厨的奴才们垂眸不敢抬头,这下心满意足的起身走了。 沈月萤收到消息时,第一时间带着春梅拿着消肿止痛的药膏去看后厨掌事嬷嬷。 “嬷嬷您受委屈了,这嫣儿打着我的名号针对奴仆,想来是对我不满,故意为之,您放心我定会给您一个公道。” 掌事嬷嬷倒是没有和沈月萤计较,反倒是担心她:“王妃,您这妹妹看着来者不善,您定要小心一些!” “嗯,多谢嬷嬷关心,嬷嬷好好休息。” 沈月萤安抚好后厨掌事嬷嬷的情绪后,才带着春梅离开。 “王妃,这二小姐才来第一天就这样大打出手,我怕……”春梅有些担心。 “无妨,大家受了委屈,我会加倍安抚,届时只会更加感激我。”沈月萤一脸严肃说道:“你给府中那些得力的管事交代下去,见到沈语嫣绕道走,如此一来便可相安无事。” 春梅应声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事实上,管事们倒也明白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再加上沈月萤的作风她们是清楚的,索性便选择息事宁人。 而沈语嫣撞不上这些管事,便专门挑那些端茶倒水,扫园插花的小厮婢女发泄。 沈语嫣到处打着“我姐姐是王妃”的旗号作威作福,对待下人颐指气使。 “你们都是王府中的奴才,也该知道本小姐是谁!知道本小姐的父亲大人是谁!这次小住,绝非初来乍到,你们这些奴才若是敢怠慢,仔细你们的皮!” 沈语嫣牙尖嘴利,一番话说得不带一个脏字,却让王府花园里的奴才们跪地不起,大气不敢喘,一时之间都噤若寒蝉。 恰好,春月拎着上元节采买的花灯走过来瞧见这一幕,惊讶之余上前一步:“二小姐,王妃采买的花灯到了,要不奴婢带您过去先挑几个?” 她是想借机支开沈语嫣。 沈语嫣冷笑起来,冲着春月说道:“春月,你是姐姐身边的人,按道理是最懂规矩的,本小姐在帮姐姐教训下人,何时轮到你一个婢女插话了。” 沈语嫣咄咄逼人,瞧见春月脸色一僵,顿时心下一喜。 若是她能够教训沈月萤的婢女,岂不是等同于教训了沈月萤? 于是,沈语嫣语气强硬道:“小芬,若是在沈府,有婢女小厮敢打断本小姐的话,该怎么罚?” 小芬上前一步,颔首说道:“回小姐的话,掌嘴十下,罚跪一个时辰。” 春月听完双眼瞪圆。 “这里可不是沈府,妹妹,你才住了两日,就忘记此处是皇帝亲封的夜王府了?”沈月萤收到消息快步赶来,恰好听到沈语嫣和小芬的对话。 “姐姐,哪个不懂事的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还惊动了你?”沈语嫣眼珠子一转,走到沈月萤的面前福身说道。 “这两日妹妹你教训王府的奴才,我也听闻了不少。” 沈月萤抬了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奴仆起身:“你们都各自忙去,今日的事情是我这妹妹骄纵了些,春月带她们也去挑花灯去。免得妹妹看着又生气。” 这话倒是给足了沈语嫣面子。 住在夜王府的两日,沈语嫣的待遇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吃穿用皆是沈月萤亲自准备的。 她以为是沈月萤想要借机弥补之前在沈府争吵动手的缘故。 “姐姐,何必这般浪费花灯,姐姐身边伺候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奴仆侍女,那花灯岂不是浪费了?”沈语嫣笑道。 “妹妹这是替我心疼了?”沈月萤面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一年一次的上元节,没必要这般节省,这些花灯都是竹条编织罩着五彩油纸,本钱不多,我一根朱钗就能够换上百个花灯的。” 沈月萤说完,又看向小芬,问沈语嫣:“之前没留意小芬,这是妹妹新收的婢女吗?” 不等沈语嫣回答,沈月萤又继续说:“上元节王爷设宴请了不少贵客,这面色凶悍的婢女还是别带去宴客厅的好,妹妹之前不是说还想嫁个王孙贵族吗?” “姐姐还记得这话?”沈语嫣半笑不笑的说道:“什么王孙贵族,嫣儿那是气话,嫣儿听父亲说过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佳话,姐姐觉得如何?” 第202章 两位皇子来打他脸 这话可不是沈语嫣能够想到的,想来是萧姝儿暗中告诉她。 “好妹妹,你若是有这个想法也不错,只是王爷的脾气你不够了解,若是你不介意王爷喜怒无常,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支持你。”沈月萤面上含笑,回答了沈语嫣的话。 沈语嫣愣了一下。 她以为沈月萤会狗急跳墙,最少也是生气? 可是她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 “妹妹容貌姿色都格外初衷,性格也是极好的,聪慧灵敏,又识文断字,若是能够嫁入王府,我们姐妹也能余生相伴,岂不美哉!”沈月萤故意赞赏,想要借机套话。 被夸赞的沈语嫣原本还有一丝担忧,但这会儿早已经飘飘然,激动地问道:“姐姐此话当真?” 沈月萤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够骗你不成?” “那明日上元节的宴会,姐姐可要帮我!”沈语嫣面含羞赧,看着沈月萤。 “妹妹但说无妨,只要姐姐能够帮的,绝无二话!”沈月萤严肃地保证道。 沈语嫣这才附耳低语,将她明日准备在宴会上献舞一事告诉了沈月萤。 “这可是个好主意,妹妹是要为王爷准备惊喜,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会配合你。”沈月萤连连表态。 沈语嫣笑了,意味深长的对沈月萤说道:“那姐姐不许将此事告诉王爷!” “自然不会!” 这事就算沈月萤不说,夜云诀也会一清二楚。 她在王府的一举一动,如果没有夜云诀的默许,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不过沈月萤没有想到沈语嫣竟如此野心勃勃,接下来的好戏她倒是更好奇了! 和沈语嫣分开后,沈月萤刚回到芷兰院,春月便担心道:“王妃,你打算怎么做?” 沈月萤还没开口,门外的春蝉又神色匆匆的说道:“王妃,王爷回府了,还带了贵客!王爷让您过去招待他。” “哦?”沈月萤有点惊讶。 这时候会跟着夜云诀一起回王府的贵客,除了两个皇子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 沈月萤思忖片刻,起身说道:“我换身衣裳就过去,你先去回话。” “好的。”春蝉小碎步迈得飞快。 等沈月萤换好衣裳刚来到夜云诀主院,就听到茶盏用力叩击发出的脆响。 哟,这位贵客脾气倒是挺大。 沈月萤深呼吸,猜测内堂的气氛必定微妙,调整后情绪和表情这才走了进去。 内堂的主位坐着夜云诀,随后依次是夜成锦、夜成风,以及那位许久不见的小霸王周镇雄。 沈月萤见两位皇子春光满面,想来年关至今他们过的很不错,只不过这一次来……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过王爷和两位皇子。”沈月萤微微侧步,福身施礼。 夜云诀抬手示意:“王妃无需多礼。” “是啊,皇嫂最近为王府操劳,也是辛苦。”夜成锦看了一眼沈月萤:“大皇兄之前还在说明日的上元节宴会的事务都是皇嫂操持,倒是让皇弟诧异皇嫂果真是今非昔比。”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看似是夸赞,实则是不满她那么能干! 沈月萤要笑不笑的颔首点头。她目光微微一转,恰好和周镇雄这个小霸王对了个正着。 此时周镇雄束手束脚的站在角落里,想来也是被夜成锦教训过。 夜成风主动对沈月萤拱手施礼:“皇嫂,过年好。” 夜成风可没忘记上次来夜王府时,被她给吓着的场景。 “三皇弟过年好。”沈月萤主动上前帮着倒茶招待。 那叩住的茶盏是夜成风的,可见方才发脾气的是他。 但这是真生气还是装腔作势……沈月萤难以判断。她将倒好的第一杯茶先放在了夜成锦的面前。 来者是客,客人中身份最尊贵的就是二皇子。 “皇嫂既然来了,那皇弟便亲自道歉,明日上元节宴,本皇子公务缠身,委实不能赴约。”夜成锦意有所指道:“方才刚开口,三弟倒是不高兴,险些摔了茶盏!” 原来如此。 沈月萤了然,不动声色的看向夜成风,双手将新茶奉上。 夜成风剑眉微微挑起,不甘不愿得接过新茶盏:“是,皇弟就是不高兴,咱们三兄弟属皇弟年龄最小,一年私下就聚这么一次,二皇兄还要爽约!” 沈月萤将最后一杯茶递给夜云诀,便紧挨着他站着。 “打皇兄,你听听三弟的话,皇弟总不能为了吃喝玩乐,丢下父皇交代的差事?”夜成锦将话茬儿递给了夜云诀。 “无妨,二弟难道听不出三弟的心口不一,他就是故意发脾气,表达不满罢了。”夜云诀爽快地笑道。 夜成锦连连点头:“大皇兄倒是提醒皇弟,我们兄弟手足情深,若是想聚,日日都可以聚,不必要非限制在上元节这日。” “二皇兄这话倒是有理,那明日上元节皇弟原本也是推脱了私事,如此说来,皇弟也能爽约?”夜成风笑呵呵的说完,埋头喝茶。 一脸懵的沈月萤可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他们两位皇子的目的就是想故意打脸夜云诀! 这上元节宴会可是沈月萤精心准备好久,这最重要的客人就是两位皇子,如今倒好,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说不来就不来了。 关键找的理由是所谓的“兄弟手足情深”,得罪别人也得罪不了兄弟。 沈月萤听出其中的奥妙,脸色微变,刚要说点什么,却听夜云诀先开了口。 他缓缓说道:“也好,如此一来,明日的宴会本王就招待此番巡防营的兄弟,等二弟三弟得了空,再设宴招待也不迟。” “如此甚好,皇弟就知道皇兄会应允!”夜成锦笑着喝茶。 夜成风乐享其成,也举起茶杯:“那就以茶代酒,皇兄放心,待应对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物,皇弟必定来夜王府与两位皇兄一聚。” 这兄友弟恭的一面看的沈月萤心中波澜起伏,她面上始终镇定,还陪着一起喝了茶。 直到半盏茶后,两位皇子才离开。 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后,沈月萤随口安慰了一句:“王爷不必在意,明日的宴会皇子们不来,夜云卫自家兄弟相处会更自在。” “怎么,你是替本王宽心?”夜云诀侧头看着她。 第203章 夜云卫赴宴 沈月萤一愣,在她纠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夜云诀低沉的笑声。 她蹙眉看向夜云诀:“王爷,你笑什么?” 夜云诀低沉的嗓音想起:“你那妹妹在京城散布你的流言蜚语,你当真一无所知?” “真的假的?”沈月萤故作惊讶,瞪大眼睛询问:“妹妹不至于说我这个姐姐的坏话?之前回沈府省亲,我确实和她有些不快,但她这次来夜王府小住,我可是给足她面子。” 夜云诀点头:“确实如此,你给了沈语嫣最好的待遇,反倒让她越发骄纵,本就娇生惯养的她自然得意忘形。” 他这是话里有话。 沈月萤装作听不懂:“毕竟是父亲大人同意的,我就算不喜欢这个妹妹,也不能拒绝,王爷不是最清楚吗?” 她目光坦诚的看着夜云诀。 夜云诀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进了王府。 沈月萤一脸疑惑,他是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呢,还是没有明白? 当沈月萤回到芷兰院时,沈语嫣并不在院里。 “二小姐听闻王妃被王爷唤去了,扭头就出了芷兰院。”春月压低声音说道:“我安排春梅和春香一明一暗的跟着,王妃你猜二小姐去了哪儿?” “我掐指一算,应该是去了萧姝儿的竹园?” “王妃英明。”春月竖起大拇指。 不过春月叹了口气:“可惜的是我们进不去,否则也能探得一二……” “无妨,左右不过是所谓她献舞的是,她现在以为萧姝儿是她的同盟呢。”沈月萤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春月诧异,倒是没有想到沈月萤居然猜到了! 这时,沈语嫣一脸开心地回来。 “王妃,二小姐回来了!”春月小声道。 沈月萤起身,一脸担忧地走过去:“妹妹,明日你当真是要献舞吗?” “姐姐,嫣儿明日要献舞的事儿,你就当做不知道!嫣儿自有安排,你就不要问了!” “可是——”沈月萤故作担忧的看着对方。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到时候不论王爷是赏赐还是惩罚,嫣儿都不会拖累姐姐。”沈语嫣打断沈月萤的话。 其实,沈月萤是想要提醒对方,明日的宴会因为皇子们的缺席,所以许多贵客都纷纷站队会给夜云诀难堪,估计除了夜云卫的兄弟不会有别的客人。 到时候沈语嫣突然冒出来跳舞……就怕激怒了夜云诀。 “既然妹妹不肯听我善意的忠告,那我就先回去了,万一吃了亏,父亲若是问起来,希望妹妹实话实说。”沈月萤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放心,宴会上的宾客那么多,也容不得嫣儿说谎,姐姐就是怕我得到王爷赏赐,羡慕嫉妒!”沈语嫣趾高气扬道:“还说什么忠告,嫣儿觉得你还是回去歇着!” 沈月萤冷笑:“好,这话说的不错,我确实累了是该歇息了。” 她扭头就走,心里也无比期待明日上元节的宴会,这场好戏会如何收尾? “王妃,安神茶已经沏好了,早些歇息,明日上元节天不亮就得起来。”春月体贴的说道。 沈月萤笑着点头:“明天还有好戏看,你们也早点歇息。” …… 书房。 萧姝儿和沈语嫣上午在厢房里密谋的一切,都被夜云卫给偷听了去。 冷风一脸担忧地看向夜云诀:“王爷,这萧侧妃和沈二小姐的目的如此明显……” “明显?你确定这不是沈语嫣的目的?”夜云诀放下笔看了眼冷风。 看似是萧姝儿帮沈语嫣筹谋,实际上沈语嫣就是被当枪使了而已。 “那接下来怎么办?”冷风犹豫。 他对后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生怕行差踏错。 夜云诀忽然想到白天沈月萤说的话,看来她那番话是有意要提醒自己。 既然是他将沈语嫣留在王府的,沈语嫣作妖也是在正常不过。 “静观其变,沈月萤不可能没有准备。” “王妃?” 冷风很诧异,他没有想到夜云诀居然会相信沈月萤! 次日,上元节。 一大早夜云卫便来赴宴。 沈月萤帮着他们落座,在人群中看到了陈鸿轩、丁虎他们,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是夜王妃,所以她并没有去打招呼。 “大家别拘谨,今日的宴会就是为了款待诸位,辛苦一年,也该放松放松,享受美食。”沈月萤说完,将每人一份的上元节贺礼放在对应的位置上。 “鸿轩大哥,以前我记得王妃这个人名声不太好,何况坊间关于她的传闻还……”丁虎戛然而止,唯恐靠近的沈月萤听到他的话。 陈鸿轩接过沈月萤送来的上元节礼物拘谨的道谢,用眼神示意丁虎别乱说话。 等沈月萤走远后,陈鸿轩才开口:“你还真是虎!什么话都敢说,王妃都走过来了,你居然敢提王妃的坊间传闻,你还想不想好好吃上元节宴席了?要不回去校场执勤好了。” “别啊今儿我得好好休息一下,好吃好喝的过节,不能浪费王爷的一片好心啊!”丁虎忽然压低声音:“顺便帮我岳萤姐打探一下王妃的人品。” 丁虎说话时,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盯着沈月萤。 “鸿轩大哥,你说今天这上元节宴会我们有没有什么热闹可看?” 丁虎冲着沈月萤和沈语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看那位沈小姐脸色都不对劲儿,像是和王妃在争吵什么?” 事实上沈语嫣不是在争吵,而是在单方面的发脾气。 “怎么好端端的上元节宴会变成了夜云卫之间的聚会?那些贵客呢?!”沈语嫣眸中带着怒气。 “昨日姐姐便要和你说这个,是你一个字都不肯听。”沈月萤语重心长的解释:“两位皇子都有事务在身,不好赴宴,昨日亲自来解释过。” 沈语嫣五指攥成了拳头。 好嘛,原来昨日王爷召见沈月萤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那别的贵客呢?上京的显赫望族也不来了?”沈语嫣还是不死心。 “也都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赴宴,不过你不是要给王爷献舞吗?这下岂不是心想事成了?也不必担心被别的皇子们瞧见,至于在场的夜云卫也都不敢多言。” 沈月萤劝了一句:“姐姐思虑了一宿,觉得你献舞时,将宴客厅的纱幔罩上,免得那些夜云卫和近卫们看着心动,只让你舞给王爷一人看,如何?” 第204章 沈语嫣被丢出去了 “不如何!嫣儿看姐姐就是怕嫣儿抢了你的风头,嫣儿戴着面纱跳舞,又不会泄露身份,今儿还偏要跳给所有人看!”沈语嫣双眸闪过冰冷之色,故意和沈月萤唱反调。 “妹妹,你何必自轻自贱?凭你的身份,没必要这样,你就不怕父母亲知道了生气?”沈月萤皱了皱眉。 沈语嫣却任性地说:“姐姐不说,父母亲哪里会知道?难道这些夜云卫会去沈府告状?” “好妹妹,你别把王爷给忘记了。”沈月萤失笑,提醒她。 “哼,姐姐浑身是嘴,越发牙尖嘴利!”沈语嫣不置可否的说道:“自打一年前姐姐病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哪里会这般绵里藏针,为人处事也信手拈来,嫣儿好佩服呢!” 沈月萤还要说什么,可沈语嫣已经扭头离开了。 “王妃,你也劝了,是二小姐自己不听,这宴客厅不少人,必定都听了七七八八。”春月附耳低语。 “罢了,劝了也劝不动。”沈月萤抬眸转身时,恰好和陈鸿轩望过来的目光撞上了。 沈月萤心中一紧,陈鸿轩这眼神不太对劲儿,不会是瞧出什么了? 这时,夜云诀带着冷风来了,原本落座的夜云卫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今日都是自己人,兄弟们同甘苦共患难,新的一年,我们继续并肩奋战!”夜云诀示意大家起身落座,一起举杯同饮。 今日来赴宴的都是在过去的一年立过功的夜云卫,夜云诀共同举杯和夜云卫一起饮酒。 沈月萤陪着喝了一杯酒后便起身帮着后厨传膳,不打扰这些人用膳。 宴席过半,有丝竹弦乐声响起。 夜云诀酒杯微顿,眸光一沉。 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夜云卫们也愣住了,他们最熟悉夜云诀的习惯,绝不会在宴会上安排歌舞。 “不会是那位王妃擅自安排的?这岂不是要惹怒王爷?” “谁说不是?上次闫副将的家宴上,有个上杆子要倒贴王爷的婢女趁酒宴想要唱小曲儿翻身,结果曲儿没唱完,直接被冷风扔出府了!” “对呀对呀,这事儿我也记得,家宴过后,闫副将还因为这件事情给王爷认错道歉!” 议论声还未落,宴会厅传来异香,味道不浓但也不淡,是茉莉香,还是上品中的上品。 此时,配乐的鼓点开始急促,身穿月白花纹红纱流苏挂珠的婀娜女子带着面纱款步踏着丝竹管乐的曲子走了出来。 沈语嫣灵动的眸子,诱人的腰线,半遮半掩的曼妙身材却没有收获惊喜声与赞赏的目光。 在她对上夜云卫幽沉的眸子时,却被瞬间震慑住。 “冷风,直接丢出去!”夜云诀冷冰冰的说道。 在夜王府,连萧侧妃都被冷风毫不客气的丢出书房若干次,何况沈语嫣? “王爷,我是嫣儿!” 没等她话音落地,身体一轻,紧接着天旋地转,被冷风干脆利落的丢出宴客厅外。 外面的落雪早已经消融,没有宴客厅的暖炉,只有森寒刺骨的冷,被丢出来的沈语嫣身体蜷缩成一团,狼狈不堪。 单薄的红纱被融化的雪水浸透,她冻得瑟瑟发抖,可她不敢哭出声来,唯恐惊动更多的人,本就沦为笑柄的她险些气恼的昏过去。 她可是沈府最受宠的女儿,父亲对她有求必应,母亲更是将她捧在掌心里,她以为能够在夜云诀这里得到恩宠,可惜她错了! “春月,你带上沈语嫣的婢女小桃和小芬,先把人带回芷兰院。”沈月萤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王妃放心,我这就过去。” 宴客厅里的夜云诀对沈语嫣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他会这么做也是在警告沈怀江,别让沈家的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鸿轩大哥,那位嫣儿就是沈大人还未出阁的小女儿?”丁虎轻声问陈鸿轩。 陈鸿轩点了点头。 “这胆子也忒大了,还没出阁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我现在相信有损王妃名誉的传闻都是她造谣了。”丁虎有些愤慨:“沈府出来的女儿怎么都不走寻常路!” …… “滚开,你们都滚出去!!” 沈语嫣被带回芷兰院后,羞愤欲死,砸了不少东西。 春月是好心来宽慰沈语嫣,还送了不少驱寒的药茶,结果都被打翻在地。 任凭婢女小桃和小芬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春月姐姐,今天的事情多谢你帮忙。”小桃感激道:“但我们二小姐这次是真的难过了,姐姐别介意,我和小芬会劝她,姐姐先回去。” 春月点了点头,她也没打算久留。 等房门关上,沈语嫣的哭声是断断续续的,整个罩在锦被里,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离开夜王府。 “小桃收拾东西,等天黑了我们就回沈府!”沈语嫣语气不佳,声音还带着哭腔,别提多委屈难过了。 “二小姐,先喝点驱寒的药茶,别再染了风寒。”小桃端着茶盏上前劝了一句。 小芬守在门口,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眸光一沉。 “二小姐在吗?奴婢是春玉,萧侧妃的婢女。”门外的春玉自报家门。 正在喝茶的沈语嫣愣了一下:“小芬,让春玉进来。” 门被推开后,春玉走了进来。 “可是侧妃让你来传话?”沈语嫣顶着发红的眸子问了一句。 春玉点了点头:“侧妃娘娘听闻了宴客厅的事情,让奴婢来传话,二小姐不必难过,更无须急着回府。” “嫣儿都被丢出宴客厅沦为夜王府上下的笑柄,不回沈府,还留着干嘛?任人取笑羞辱吗?”沈语嫣用力将手里的茶盏砸了过去。 春玉平日被萧侧妃给打出经验了,反应异常迅速,避开了砸过来的茶盏,面上不闹不怒,心思半点不显露出来。 “二小姐,夜王生性冷漠,脾气更是难以捉摸,奴婢的主子是侧妃娘娘,也曾像二小姐这般被当众丢出王爷的书房,你何必因此而羞愤?” 沈语嫣一愣。 春玉继续对沈语嫣说道:“上元节两位皇子都推脱不来,是变相甩脸色给王爷看,可今日不来赴宴,几日后还会到访,夜王既然不懂得欣赏二小姐的美,不如换个皇子?” 第205章 抚琴之人是谁 “你的意思是……” 沈语嫣心思百转千回,她记得父亲大人说过二皇子容貌出众,又是内定的太子人选,如此说来确实二皇子更好一些。 “侧妃不方便来芷兰院,她借着身体抱恙没帮着王妃张罗上元节,这才差遣奴婢来传话,还附带了二皇子的画像一张。”春玉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夜成锦的画像。 沈语嫣也顾不上发脾气,她连忙接过画像,打开一看,这夜成锦俊朗帅气,确实比那夜王要强不少。 她目光了然,心里又起了旖旎心思,但面上没有表露出。 沈语嫣抬眸看着春玉,淡淡说道:“那你回去告诉萧侧妃,她的好意嫣儿明白了,待到二皇子来夜王府这日,还要靠萧侧妃配合。” 春玉福身施礼:“奴婢谨记二小姐的话,必定一字不漏的传达,那奴婢就先行告辞。” “小桃,你去送送春玉。”沈语嫣吩咐。 今日被夜王折辱,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若是攀上未来的东宫太子,那她沈语嫣还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到时候沈府的风光更胜,她一个太子妃身份地位要比沈月萤的夜王妃尊贵! 沈月萤这边操持着宴客厅的事情,后厨到前厅都要盯着,在宴席顺利落幕后,她以为凭沈语嫣骄纵的性子,必定带着婢女急着要回沈府。 结果,等天黑沈月萤回到芷兰院,居然发现沈语嫣居然没走!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在抚琴。 “妹妹,你没事?”沈月萤心道,这是吃错药了? “好姐姐,嫣儿没事,抚琴宽慰自己而已,早知道王爷忌讳歌舞,就该听姐姐的话才是,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闹了一场笑话。” 沈语嫣泛红的眼眶还未消肿,但言行举止之间已经完全不同。 “妹妹既然能够明白姐姐的好心,那我也就不多什么了。”沈月萤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又陪着沈语嫣闲聊了几句,这才回房去。 等候许久的春蝉立刻上前一步,帮着沈月萤脱掉了氅衣。 “那沈语嫣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月萤问春蝉。 “王妃,二小姐刚回芷兰院时,又摔东西又哭又骂的,春月姐姐也都看到了,可春月姐姐被撵出来没多久,萧侧妃的婢女春玉来了,不晓得说了什么二小姐就变了模样!” 沈月萤听春蝉这么说,凝神思考起来。 萧姝儿怕是又给沈语嫣出了什么主意,否则沈语嫣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继续留在夜王府呢! 必定是更诱人心动的理由,否则沈语嫣不会是那样的表情,红唇亮眸,神情间既期待又紧张。 沈月萤想不通这其中的蹊跷! 三日后,夜王府迎来了夜成锦。 沈月萤早在收到消息的那日便明白沈语嫣的想法,想来被嘲弄了一番,她必定是改变心意想要攀附二皇子。 “王妃,这二小姐一大早就去了王府的花园,看样子没打算和宴会那日似得要献舞搏彩的。”春月对着沈月萤说道:“她到底要干嘛?” “无论她要做什么,总之是个不安分的。”沈月萤猜测小奴儿既然敢帮拉拢沈语嫣,势必会帮着牵线搭桥。 “皇兄,皇弟来夜王府时,瞧见校场有轻骑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夜成锦颇为贴心道:“皇兄不必为了招待皇弟耽误正经事,皇弟可以在府中随意逛逛打发时间的。” 夜云诀也不客气:“那二弟随意,本王先去看看,估摸着是边陲的书信,如今年节已过,闫副将不日就要回京。” “对,之前在御书房,皇弟也听父皇提及此事,那皇兄赶紧去。” 夜成锦目送夜云诀离开后,带着小厮朝着王府花园走去,他并非第一次来夜王府,但他从琉璃姑娘口中知晓,属于夜云诀的主院是层层关卡,没有夜云诀的允许,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夜王府安插过不少耳目和眼线,但都沦为了废子,根本起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夜成锦顺着后花园随意逛着打发时间,结果走过廊桥时,瞧见湖面上又冬莲绽放,而湖边的角亭里有美人抚琴,还有空灵婉转的莺啼歌声飘来。 “没想到夜王府还有这样的妙人?听歌声和琴音必定不是夜王妃那个棒槌,难道是萧侧妃?” 夜成锦对夜王府的两个侧妃都印象深刻,黎曼月本就是宫女出身,又是夜云诀的玩伴,夜成锦自然认识。 至于萧姝儿,虽然是孤儿出生,但自幼被京城的贵族收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确实是个美人。 夜成锦不缺美女侍奉,所以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打算一窥究竟。 可等他绕过小亭时,却远远瞧见萧侧妃从拱形桥另一头走来。 “给二皇子行礼,妾身没想到会在后花园见到殿下。”萧姝儿是故意踩着点露面。 她之前就在后花园留意着夜成锦的一举一动,她看着沈语嫣费尽心思的抚琴唱曲,吸引了夜成锦的注意力之后,夜成锦居然还绕开小亭,不得已才露面配合,好帮助沈语嫣成事。 “皇弟见过萧侧妃,本以为亭中抚琴之人是萧侧妃,原来是皇弟误会了。”夜成锦有些意外,他心中那点好奇被勾了起来。 “殿下说笑了,妾身嫁入夜王府后,便很少抚琴,手都生疏了。”萧姝儿笑道:“早弹不出这么优美款款的曲子了。” “那这亭中是……”夜成锦侧身望了过去。 萧姝儿留意到夜成锦的神色,笑着解释:“妾身正要去亭中,不如殿下也一起去瞧瞧?” …… 沈月萤原本是要招待夜成锦,但她瞧见夜云卫的轻骑时,唯恐边陲又出了什么事情。 所以她便换了衣裳,偷偷地溜出了王府。 当她抵达医馆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陈鸿轩,从而得知要夜云卫要从边陲回来了! 在确定没什么事后,沈月萤便急匆匆地回到王府。 沈月萤刚歇了一会儿后便扭头看春月:“你可知道二皇子如今去了何处?” 春月侧身在春蝉耳边低语,然后才回沈月萤的话:“王妃,春蝉说春梅和春香盯着,她已经过去问了。” 不到一刻钟,春蝉就带回了消息。 “王妃,二皇子去了后花园,而且萧侧妃和二小姐她们也都在……” 沈月萤暗道不妙,立刻带着春月她们赶去后花园。 第206章 太子妃这个位置诱惑太大 此时此刻,后花园的湖心亭中,身穿蓝白色云罗水袖百穗裙的沈语嫣,因为抚琴的缘故,衣袖微卷露着纤细的腕骨。 她不盈一握的腰间系着琉璃宝珠,扇形的衣领微微敞着,风一吹将丝丝缕缕的长发吹成漂亮的弧度,露出衣领下精致小巧的锁骨和脖颈间的玉坠。 夜成锦看惯了皇宫中那些名媛淑女,忽然瞧见沈语嫣这样小家碧玉,还是有些心动。 萧姝儿留意着夜成锦的眼神变化,内心却恨不得让沈语嫣和夜成锦在一起,到时候……她倒要好好看看他们兄弟两是怎么彻底的撕破脸! 等沈月萤赶来湖心亭时,已经为时已晚。 夜成锦以请教抚琴为由,和沈语嫣姿势亲昵的坐在一起,共同抚琴。 “王妃真是好福气,这二小姐深得二皇子的喜爱,你瞧他们手牵手抚琴,多和睦啊!”萧侧妃笑着说道。 沈月萤没接话,心道这个二皇子倒是来者不拒。 可怜沈语嫣上杆子给夜成锦做小,真是自轻自贱! 沈月萤心里明白,夜成锦与妹妹沈语嫣在湖心亭的偶遇,皆是出自萧姝儿之手。 那天,夜成锦不但在夜王府用了晚膳,还逗留到亥时才走,这期间以各种理由与沈语嫣厮混。 夜云诀看破不说破,沈月萤也无计可施。 偏偏沈语嫣以此为傲,在和夜成锦云雨纵情之后,还沾沾自喜得意起来。 “姐姐,你不介意妹妹在夜王府多住几日,今日在后花园的暖阁睡过头了,嫣儿觉得后花园湖心亭的暖阁设计的真好,比沈府的还要舒服!” 沈语嫣就是在湖心亭邂逅夜成锦,又在湖心亭外的暖阁与夜成锦有了鱼水之欢,自然是喜欢此处。 沈月萤也不表态,只是轻轻瞄了沈语嫣一眼。 “姐姐何故这样看嫣儿,今日二皇子在用膳时多夸了嫣儿几句,姐姐不是应该与有荣焉才对吗?”沈语嫣媚眼如丝,笑得格外灿烂。 沈月萤也笑,可她的笑意不及眼底:“对,真是太对了。” 她迈步走近,对沈语嫣说道:“妹妹想留在夜王府住多久都可以,毕竟是攀上二皇子的人,父亲那边我已经差人传了话,估摸着很快就要派人给你传话!” 沈语嫣身形一僵:“你……” “怎么?姐姐也不叫了,是气恼我给父亲传信吗?”沈月萤拂袖冷笑。 “父亲大人自幼就更宠爱嫣儿,如今嫣儿和二皇子亲近,姐姐若是有意见大可以和嫣儿说,何必到父亲那边嚼舌根!” 沈语嫣是有些担心,作为朝廷重臣子女,她与男子独处本就违背规矩,何况……何况她还被二皇子…… “既然妹妹都不觉得父亲大人会训斥你,何必和我解释这些?”沈月萤懒得浪费口舌:“你来这儿就是客人,住几日便会离开,父亲大人是夸奖你还是训斥你,与我不相干?” “姐姐说的对,你做你的夜王妃,端着王妃的架子,早就不把沈府看在眼里的,当然恨不得和我们沈府撇清关系,出嫁前在沈府的遭遇如何,姐姐心知肚明,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排挤嫣儿和母亲。” 沈语嫣仗着有二皇子的宠爱,开始尖酸刻薄,颐指气使起来。 “在外人看来你这个王妃是今非昔比,对嫣儿这般强势,确实有底气,可你这底气能够持续多久,谁能说得清楚?” 沈月萤看着沈语嫣撇嘴不满的样子,心中冷笑。 沈语嫣还不知道她攀附的二皇子是个勾结辰国,私下牟利觊觎皇位的人,连周皇后都瞒得滴水不漏。 像夜成锦这样的人,压根不会缺床榻上求欢的女人! 若非沈语嫣是沈府的娇小姐,只怕夜成锦根本不会多看几眼,这露水情缘能够维系多久? “妹妹不必担心我,你有底气对自己负责即可。”沈月萤说完扭头离开。 …… 接下来的几日,夜成锦不落天的出入夜王府,为的就是尝鲜,毕竟惦记着沈语嫣这个骄纵的小家碧玉。 至于沈怀江在收到沈月萤传来的消息后,也是再三思虑后,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了沈语嫣的做法,这其中不乏沈夫人的推波助澜。 太子妃的诱惑太大了…… 直到月底,沈语嫣才离开夜王府,回到沈府。 二月二是龙抬头,大盛的习俗是要欢庆一天的,百姓们其乐融融,举家欢庆,未出阁的小姐们都会出门踏青游玩,香山是最好的去处。 自从沈语嫣离开夜王府之后,沈月萤就恢复了她出府的频率,继续她的事业。 二月二这天她碍于夜王府的事情,推后了出府的时辰,却刚好遇到了夜云诀。 “王爷今日不出去游玩吗?”沈月萤正拿着炭笔在纸上描画,她打算花银子定做一套医疗器械,没想到夜云诀会突然回府,匆忙遮掩了一下。 “你不是也没出去吗?” 夜云诀好奇的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炭笔,随口问道:“为什么用炭笔,不用狼毫支撑的毛笔?” 沈月萤尴尬地笑了笑:“毛笔画画需要下很多功夫的,我就是随意写写画画,没必要那么讲究,用炭笔反而更方便。” “本王看看你画了什么?” 夜云诀抬手就去翻看,沈月萤抬手就扯出了夜云诀的手臂。 “王爷,我就是随便画画,别污了您的眼睛。” “看都还没看,你不会是画了什么秘密?”夜云诀凑近问了一句:“抓着本王的衣袖不松手,是要撒娇?” 沈月萤愣了一下,赶紧松开,连连后退了两步。 夜云诀这才翻开了遮盖的书本,瞧见了纸上画的内容。 “这是……” 好抽象,抽象到夜云诀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沈月萤开始胡诌:“这是拱形的木桥,我画的有点抽象。” 其实是斗拱的弯盘,用来放置医疗废弃物。 “那这个呢?”夜云诀指了某个形状。 “这是雕草纹的青砖瓦。”沈月萤心神不宁,索性问道:“王爷不像是会浪费时间问这些的人,今日来芷兰院真的没事吗?还是我又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 “你这么说反倒让本王有些愧疚了。” “愧疚?”沈月萤险些怀疑她听错了。 “是啊,这年节都过完了,本王才知道你还为黎侧妃准备了调理身体的药物,还添置了不少吃穿用物,黎侧妃不爱出那个小院,拜本王来道谢。” 夜云诀实话实话。 “哦,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 “本王不止为了此事而来。” 沈月萤一愣,不解地看着他:“那王爷还为何而来?” 第207章 香山围猎 夜云诀欣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夜云卫称赞你,你对沈语嫣的态度,让本王意识到之前误会了你。所以……”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王爷不必如此客气。”沈月萤迅速打断他的话。 倒也不是她不能接受夜云诀道歉,反倒是好端端的他来和自己道歉做什么? 现在自己也不是岳萤。 夜云诀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沈月萤的脸上,似乎是想要看出什么来。 沈月萤对上他的视线,又看了眼他那冰冷的面具笑道:“王爷厌我、不喜我也正常,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王爷身居高位,自然是要严谨一番。” “原来你也会考虑这些。”夜云诀有点意外。 他以为像沈月萤这种女子,除了情爱以外,就是爱美,倒是没有想到她也有岳萤的心胸! “我虽然是后宅女子,但也是王妃,和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明白。”沈月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夜云诀点头:“所以之前的误会,本王向你道歉,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我会努力的!” 夜云诀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笑道:“今日是二月二,香山游玩的人很多,晚上还有围猎,你要去凑个热闹吗?” “我能去吗?”沈月萤其实有点期待,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开夜王府是很难得的机会,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嗯。” 夜云诀吩咐沈月萤等日暮西陲时,一起坐马车前往香山,如此一来能够赶上夜里的围猎。 夕阳落幕,到了出发的时辰。 从夜王府侧门坐马车抵达香山需要一个时辰左右,沈月萤在摇晃的马车上还眯了一觉。 香山的山脚下有小溪,开春前小溪结冰,如今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小溪流水潺潺,不知道是哪位花银子在小溪上建了浮水木桥,上面雕着红梅绿梅。开春后抽芽的柳枝已经冒出柳叶,山上旋起的风吹来,吹起柳叶时,风忽然疾了些。 柳叶如刀,穿过马车摇晃的风帘,仿佛要刺向沈月萤。 夜云诀抬手一挥,马车上的风帘呼一下压住了缝隙,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这……”沈月萤心里总觉得不妙,可夜云诀就在眼前,方才难道只是幻觉? 为什么她有种危机感,总不会周皇后又派人暗杀夜云诀? 抛开这个念头,沈月萤深呼吸又冷静下来。 等马车停稳后,以是到了香山的山脚下。即使是夜幕笼罩,可因为今日是二月二的缘故,香山点着篝火,整个山像是火龙环绕,照得分外明亮。 除了名门贵族的公子小姐,普通的京城百姓也有拖家带口来玩。 沈月萤没有踩车凳下马车,而是拎着裙摆直接跃了下来,夜云诀瞧在眼里,他早清楚沈月萤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本以为身为王妃后多少收敛点,可骨子里时不羁的人,有些小细节总是掩饰不住的。 今日来香山围猎,夜云诀本就是要试探沈月萤,所以他们出来前就说好的要低调,便不打着夜王府的名号。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一点规矩也不懂。”靠近马车的男子嘲讽的评价了一句。 沈月萤眯着眼睛瞧他,嚯,这是个有钱人啊! 那男子穿着锦兰色的长衫,衣襟袖口都是金线滚边,腰间是细金丝绦搭扣,流云靴子上还有乌金雕花,全身上下都有金饰。 在沈月萤看来土豪两个字就贴在那人的脑门上。 “八成是富甲商人,瞧见他手里的扇子没,扇骨估计都是金的,大晚上的拿扇子,这不是……” 装逼两个字沈月萤是说不出口,她压低声音和春蝉吐槽。 夜云诀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微微勾起。 “少爷,你一晚上盯着多少姑娘看了,没瞧上一个吗?”身边的小厮问。 沈月萤听到这儿才明白这个富甲之子是趁着二月二香山围猎挑对象,在大盛二月二的习俗就是满足未婚男女游玩的节日。 围猎的猎——可以猎山上的动物,也可以猎女子的芳心。 “走,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沈月萤说完扭头看向夜云诀,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王爷觉得呢?” 夜云诀听懂了沈月萤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在他看来,沈月萤询问的语气是不容置喙,尽管措辞委婉。 这对话间,莫名让夜云诀想到岳萤,看来相处的越频繁,他反而越觉得沈月萤身上有很多岳萤相似的特点。 长时间不见,夜云诀也很想念岳萤。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慢悠悠的往香山上走。 “兄长,原来你也带着嫂嫂来香山游玩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浅笑,从旁边的林中传来。 沈月萤脚步一顿,在大盛能称呼夜云诀兄长的无外乎就是那几个皇子。 她抬眸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罗袍锦鳞,玉冠挂珠的夜成锦,再看他身侧是宝翎孔雀裙的沈语嫣。 最关键的是几步远的距离外,沈月萤还发现了传闻中被宠爱得近乎骄纵的大公主夜锦兮和手提六角云峰纹琉璃灯的夜成风。 这个大公主夜锦兮是夜成锦的跟屁虫,今儿跟出来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让沈月萤想不到的是素来明面上兄弟情深,暗地里较劲儿的三皇子居然也和他们结伴同行。 即使皇子们是微服出巡,这阵仗也超出沈月萤的接受程度。 她深呼吸,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的都是死对头白莲花,片刻前的那点好心情都大打折扣了! “原来是二弟和三弟,没想到你们还带着锦兮来了。”夜云诀的一番话,唯一略过的就是沈语嫣。 自以为赏心悦目的沈语嫣攀上二皇子,哪里肯受这份委屈,故作姿态的往夜成锦的身后躲,还娇声说道:“看来嫣儿是不配被姐夫瞧见了。” 沈月萤最听不得这茶言茶语,顺嘴就接了一句:“不然呢?上元节宴会你不就被丢出去宴客厅了吗?” 她这话说的不冷不热,扫过沈语嫣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凉冷。 “姐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沈语嫣如今今非昔比,傍上了夜成锦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何况这一身装扮毫不逊色于大公主! “可我说的总是事实对不对?”沈月萤嘴角挂着笑,可笑意不及眼底。 她压低了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姐姐不懂维护妹妹,可你偏没了礼数。如今你是二殿下身边的人,不能这般无礼,否则丢了二殿下的面子,辱得也是二殿下的名誉。” “嫂嫂这张嘴真是厉害,嫣儿忘记礼数,是该罚,可二哥长都没说话,你倒是当家做主起来。”夜锦兮是瞧不上沈语嫣攀上她的好哥哥,但更讨厌沈月萤!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第208章 你也是财迷 夜云诀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们,冷声道:“之前没敢认出沈二小姐,是因为上元节那日穿得衣不遮体冒出来献舞,今儿摇身一变成了二弟身边的娇美人。” 夜云诀说话时,扫过沈语嫣以及她身后的夜锦兮,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黑沉沉的,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同样是说话,夜云诀的水平明显更高一筹,字里行间都是对沈语嫣的嘲讽,却还怼的对方无法辩解。 可沈月萤更关注的是夜云诀在说话的间隙,还抬臂护着她,避免身后来往的行人碰撞,一个动作足以表达出她对沈府这对姐妹花的态度了。 沈语嫣脸色越发僵硬了下来。 一旁的夜锦兮倒是听懂夜云诀的一番话,她惊讶之余眼波绕着沈语嫣打了个圈。 “原来夜王府上元节的宴会上献舞的是嫣儿啊!”夜锦兮装作和夜成风耳语的姿态,可声线却没压低:“沈府果然非同一般,养出来的女儿各个不凡!” 夜锦兮分明是将沈月萤姐妹都给骂进去。 沈月萤不慌,淡淡说道:“公主这话倒是在理,当初我能嫁给夜王,也是皇后娘娘做媒,若是凡夫俗子岂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她笑着看向夜锦兮,无形之中给这位公主都下了个套。 你骂沈语嫣我管不着,你把我也骂进去可就不对了。 “公主是皇后所生,总不会怀疑皇后的眼光?”沈月萤抬脚迈步,步子不大,林边的篝火照不到地面,山路坑坑洼洼,但她如履平地:“公主,您说呢?” 这下倒是把夜锦兮说得无言以对。 否则怕是要将周皇后给骂进去! “嫂嫂说的对,锦兮,三哥帮你说句公道话,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何况嫂嫂与嫣儿并非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夜成风挑灯走近,笑呵呵的缓和气氛。 沈月萤和夜锦兮之间的暗涌被夜成风这玩笑话给一带而过。 一声树枝被踩断的脆响传来,紧接着就听娇嗔的声音传来,沈语嫣故作踩空,轻声呼救时,靠在夜成锦的怀里。 夜成锦搂住她的柳腰,两人刹那间贴在一起,可距离相对最近的夜云诀却看到夜成锦的某种并无关切和男女调情的笑容,反而眼中晃过一抹暗沉。 沈语嫣是借着暧昧的举动来告诉在场的人,她就算被夜云诀的近卫扔过,眼下也是今非昔比。 殊不知这是自轻自贱,连夜锦兮都轻哼了一声。 “三哥,陪我到那边逛逛,再待下去,我怕又要忍不住发脾气。”夜锦兮拽了拽夜成风的衣袖,扭头就走。 其实夜成风也发现沈语嫣自从搭上夜成锦后,举止确实出格不少,他有心想要拉拢沈怀江,可眼下这个沈家是和皇后母子挂上钩,他只能够推波助澜。 “好,三哥带你去那边买花灯去。”夜成风带着公主夜锦兮离开。 “多谢殿下,嫣儿没事。”沈语嫣垂眸咬了咬唇:“是嫣儿唐突了。” 她的语调还带着娇俏羞赧,抬手欲拒还迎的贴着夜成锦的胸膛,微微抬起下颌,在对上他那双眸子后,身形一僵,主动站稳了身子,回归了正常的男女社交距离。 沈月萤早看出夜成锦压根没把沈语嫣放在心上,分明当那些莺莺燕燕似得,玩腻就丢掉,若非因为沈怀江,他怕是绝不会这般耐心。 “王爷,我们也别打扰妹妹和二殿下。” “嗯。” 夜云诀任由沈月萤挽着他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香山今夜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但最空旷辽阔,视角最好的地方早已经划分给了皇子公主们,闲杂人等是无法靠近。 所谓的香山围猎自然是有围场,在香山半山腰的位置,乌金色的围幔圈出了一个范围,金镶白玉的帐顶折射出点点火光,山风吹起的旗帜猎猎作响,周围还有不少矮一些的帐篷。 这里就是皇亲国戚们围猎的休息场所,有美酒美食还有美人,缭绕的烟雾都被笼上了一层淡金色,果然是奢华。 “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人人都希望投胎在帝王家。” 沈月萤抬手摸了摸了这浇金的铃铛,还有悬挂的金色绣片,她随口问夜云诀:“王爷,去年的二月二,你带着萧侧妃来香山围猎对?” “嗯。” “萧侧妃这次怕是要恨死我,王爷可是头一次没带萧侧妃出府,我这风头太盛可不是好事。” 夜云诀笑出声来,他发现沈月萤这人挺逗的,打从进来这香山猎场,沈月萤的眼睛都冒光。 “你也是财迷?”夜云诀下意识的问。 这个也字用的很微妙。 因为岳萤也是财迷,夜云诀脑海浮现岳萤的样子。 沈月萤盯着眼前那些繁华奢靡场景,点头如捣蒜:“谁不喜欢金子?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是单纯的欣赏。” 怕夜云诀误会,她还强调:“这整个围场都是金光闪闪,和方才下马车时遇到的土豪公子可不同。” “土豪公子?!”夜云诀明显理解不了沈月萤说的话。 “这个不重要,王爷别忘记回王府后,萧侧妃若是找我的茬儿,王爷记得帮我说句公道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原来你这么怕萧侧妃?” 夜云诀问话的同时,拉着她往椭圆形的中心处走去。 “怕,我当然怕。”沈月萤强调:“萧侧妃能耐有多大王爷不是心知肚明吗?” 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即通。 说话间不知道经过了哪个贵族的主帐,有武士正在赤手空拳的比摔跤,二月初的夜晚居然赤着膀子,吆喝声此起彼伏,遍地泥土飞扬。 沈月萤躲避不及,眼瞅着要撞到,结果斜后方有人反应够快,拽了一把沈月萤,帮她及时避开。 夜云诀侧眸看向对方。 沈月萤站稳后也好奇谁这么多管闲事,拽得她手腕都有些疼。 “盛公子,原来是你。”夜云诀语气有些冷。 沈月萤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盛天涯。 “这位莫非是夜王妃?”盛天涯一改羸弱的苍白肤色,被火光和金色的雾罩着,整个人越发器宇轩昂,耀眼夺目。 至于他身边的高阳,沈月萤倒是没瞧见。 “王爷……这位盛公子是?”沈月萤故作好奇的询问。 第209章 暗杀又失败了 不等夜云诀开口,盛天涯主动开口:“夜王妃虽然是沈大人的嫡女,可惜生母去世的早,自然对我这亲戚不甚了解,不怪沈大人不提我这个表兄,实在是隔了一层,怕惹王妃伤心。” 盛天涯这是把自己划分在沈夫人的亲戚里,否则不会提及伤心二字。 “原来如此,今日倒是知晓表兄来历。”沈月萤对着盛天涯微微颔首。 盛天涯拱手还礼。 “既然今日遇见,不如找个位置坐下闲聊几句。”盛天涯说话的同时看向夜云诀:“数日前,在下遇到岳萤姑娘,她还提到王爷,可惜王爷那时忙得脚不沾地!” 沈月萤秀眉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扫过盛天涯,她去医馆确实见过盛天涯,但并未和他提过夜云诀,这货怎么睁着眼说瞎话? 可她只能心中不忿,面上却不露分毫。 凭夜云诀的聪慧,总不至于恋爱脑发作将这表兄的话当真了。 “哦,原来盛公子见到岳萤。”夜云诀改变主意,打算和他好好聊聊:“那就落座慢慢聊,正好王妃对岳萤也不陌生。” 夜云诀这一句话,将沈月萤也拉到了话题中。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便找了安静的位置落座,冷风负手而立,春蝉全程垂眸目不斜视,两人一左一右守着沈月萤和夜云诀。 原本没被沈月萤发现的高阳此时也露面,他方才应该是在某处摔跤,长发胡乱的束高,侧脸还掉了一缕发,混着草屑,外衫也是随意系着,连领口的盘扣都敞着。 “王爷,王妃恕罪,我这护卫角斗技术一流,若非他有这本事,单凭我是沈大人亲戚的身份入不了围场的中心地带!”盛天涯颇有自知之明,主动介绍了一番。 事实上夜云诀最初也在考虑盛公子是如何进入皇族的围场,原来是高阳的功劳。 “盛公子方才提到了岳萤,不如详细说来听听?”沈月萤主动岔开了话题:“细算起来,岳萤和我也认识七八个月,盛公子既然认得岳萤无非两种情况。” 盛天涯对夜王妃知之甚少,但他听闻过不少坊间传闻,皆是名声狼藉,骄纵蛮横之类,可今夜见到本人时,才发现百闻不如一见,因为传闻不实。 这个夜王妃倒是有点意思…… “在下洗耳恭听,看王妃是否说的准。”盛天涯看向沈月萤。 夜云诀听出盛公子是故意没话找话。 岳萤是神医,和她相识无非是病人或者是病人的亲属,这不难猜。在医馆亲近岳萤,在此地还要戏弄王妃不成?! 夜云诀语气冷淡:“说的准与不准,盛公子都奈何不了本王的人。” 沈月萤听了夜云诀的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盛天涯本以为夜云诀对沈月萤没什么感觉,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有维护沈月萤的意思。 因为夜云诀的这句话,空气都冷肃凝固了几分。 盛天涯微笑道:“王爷如此看重王妃,这倒是和传闻中有些不同,看来坊间传言不可信。” “年节后京城关于我的传闻确实多了起来,盛公子也听闻过?”沈月萤一笑置之:“任何时候百姓们茶余饭后总要有点谈资才行,我荣幸之至。” 在场的人不论是夜云诀还是盛天涯都听懂了沈月萤自嘲的意味。 原本冷凝的气氛因为沈月萤的一句话缓和了不少。 围猎场另一边。 “皇兄怎么在这儿独自饮酒?”夜成风走到夜成锦的身边。 夜成锦将空酒杯旋转了一圈,挑眉问:“怎么你也一个人?锦兮呢?” “锦兮瞧见有人猎到了白狐,瞧了半个时辰热闹,皇弟让人做成狐狸风领,送给锦兮,她高兴坏了,正和人讨论风领的款式。” 夜成风说完也装作不经意的问:“嫣儿姑娘呢?怎么没陪着皇兄?” “没见过什么世面,去金翅圆顶的马车上。”夜成风抬手又要倒酒。 夜成风拦了一下:“少喝点,今儿是过节,这香山围场人多眼杂,有不少皇亲国戚。” “也是,喝多了反而误事。”夜成锦将酒杯放回去:“回去时,你帮皇兄送锦兮,免得她又和嫣儿吵嘴,吵得我脑仁疼。” “皇弟明白。” 夜成风往夜成锦身边走近了一步,他早发现沈语嫣最近的言行举止越发出格。 “皇兄,这嫣儿姑娘背靠着沈府这颗大树,她对皇兄爱得死去活来,这不是正好给了皇兄助力的机会吗?”他坦然道:“皇弟自诩风度翩翩,可惜这嫣儿姑娘压根瞧不上皇弟。” 这语气满是艳羡,三言两语反倒说的夜成锦心花怒放。 其实,夜成风是拒绝煽动力。 夜成锦的神情微微一变,他笑了笑:“三弟也有被美人无视的时候,真是稀罕。” 两人说笑间,夜锦兮就已经欢喜雀跃的回来。 这一晚夜锦兮玩得开心又尽兴,最主要的是少了碍眼的存在,她得了不少精巧罕见的小玩意,张罗着给亲哥哥夜成锦看。 “该回去了,母后再三叮嘱过要在宵禁前回宫的。”夜成锦开口:“亥时,我还要陪母后去佛堂上香,不可耽误了时辰。” 夜成风闻言,说是去佛堂上香,实则是密谋暗杀夜云诀? 周皇后在香山豢养的死士险些濒临曝光,如今厉兵秣马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年节那段时间夜成锦要除掉碍事的岳萤,结果岳萤回京后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寻觅不要踪迹。 如今二月二香山围猎,倒是最好的机会,齐海峰也提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周皇后母子要出手了,他就看热闹好了,横叉一杠反而麻烦。 “皇兄,那锦兮坐三皇兄的马车回宫。”夜锦兮往车辇那边看了一眼,瞧见碍眼的沈语嫣,负气说道。 “好,三皇兄带你上马车去。”夜成风主动上前一步,帮夜锦兮拿着宝蓝色的锦盒,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 亥时已过,夜云诀带着沈月萤回到夜王府。 至于周皇后母子安排的暗杀小队压根没有机会和夜云诀正面交锋,因为松月率领云水坊的高手为夜云诀保驾护航,他们早料到周皇后会派人暗杀。 周皇后收到暗杀失败的消息时,子夜早已过半。 “真是废物!”周皇后气恼,摔了茶盏。 枉费她熬了一夜,却等来失败的结果。 “母后息怒,这夜王本就身手不凡,何况他身边还有夜云卫的暗卫守着,暗杀失败也是人之常情,好在没暴露什么。”夜成锦宽慰道:“咱们来日方长,母后不要因此而劳神才是。” 周皇后不甘心道:“话虽如此,但本宫不甘心!皇儿,看来这次我们不得利用夜王妃了。” 夜成锦听懂了周皇后的意思,他问道:“夜王妃这枚弃子,母后还打算用?” 第210章 我为何要激怒皇后 “能用的话自然别浪费,当年将沈月萤许配给夜王除了恶心他就是想要打探消息,可惜的是这个蠢货没有用!”周皇后嫌弃地挪开了视线,“可现在听闻沈月萤在夜王府地位不俗,否则沈语嫣为何会造谣生事编排她?” 这才是周皇后决定再次动用沈月萤的诱因。 “母后不干涉你和沈语嫣的事情,是因为沈怀江的缘故,你眼光还算不错,沈语嫣至少比沈月萤要好一些。” 夜成锦没提沈语嫣,反而问周皇后:“母后是打算对沈月萤威逼利诱?” “正有此意,皇儿不必在意这些,母后有打算。”周皇后笑着起身。 夜成锦也不在过多评判,他起身送周皇后离开后,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母后屡次暗杀未果,可见夜云诀时刻保持警惕性,不如找个出其不意的人来充当暗杀的角色。 于是,一夜过后,夜成锦通过密道见了冯川,将暗杀夜云诀的计划继续推进下去。 …… 二月二后,沈月萤和夜云诀之间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夜云诀开始频繁的出入芷兰院,一是为了继续试探沈月萤,二是借机来打压萧姝儿。 连黎曼月都调侃夜云诀是否真的对沈月萤有了改观,否则平日以校场为家的人,怎么连着半月日日在夜王府过夜。 当时夜云诀一笑置之,可如今置身芷兰院,听着沈月萤妙语连珠,他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只是…… “王妃昨日出府,是去见岳萤吗?”夜云诀开门见山的问。 沈月萤正在倒茶,闻言手抖了一下。 出府自然是利用岳萤的身份去医馆悬壶济世。 沈月萤早知道夜云诀派人盯着她的行踪,所以出府时,故意从黎曼月的后院爬墙走,如此一来反倒借着黎曼月挡住了那些暗卫。 此刻面对面的询问,确实让沈月萤有些出乎意料。 “王爷之前也知道我时不时就喜欢溜出府,何况我不溜出府怎么能够见得到岳萤?”沈月萤将倒好的茶推给了夜云诀。 “哦,岳萤回来了?”夜云诀怎么可能不思念岳萤,但他这些日子要避开皇后暗杀的势力,也不好日日去王馆主的医馆。 这才错过和岳萤的碰面。 “王爷之前不是问何时和岳萤一起聚聚?”沈月萤找了理由搪塞。 夜云诀笑着问:“那岳萤如何说?本王倒是很想见她。” 在沈月萤听来,很想见她四个字被夜云诀说出了无限缱绻的味道。 异地恋本就不容易,何况还是带着身份的异地恋,现在恋人近在咫尺,可沈月萤却不能泄露身份,她还想不出如何坦白岳萤的身份。 “那就见呗,岳萤应该也想王爷。”沈月萤坦白的说道。 夜云诀总觉得和沈月萤说这个话题有些奇怪,毕竟面前的人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而岳萤是他视若珍宝的心上人。 “看得出来你和岳萤关系确实很好,能够坦然和本王说这些话。”夜云诀拿起茶杯,垂眸喝茶。 沈月萤心想都是一个人,关系能不好吗? “不如哪天本王要见岳萤时,也带上你,有件事儿挺重要,本王想要当着岳萤的告诉你。”夜云诀多次试探后,对沈月萤的芥蒂已经彻底打消。 对于岳萤的喜欢是发自真心,她并不打算委屈岳萤,所以想着找机会三个人当面说清楚。 “王爷……”沈月萤愣了一下,她显然洞悉了夜云诀的想法,瞬间头疼欲裂,这不是大型社死现场嘛? 她哪儿敢跟着夜云诀去见岳萤,她又不会分身术!! 正在气氛微妙之时,冷风颔首挑帘走了进来,在夜云诀耳边低语:“王爷,皇后娘娘派人来王府。” 夜云诀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沈月萤。 这周皇后派人来夜王府除了找夜王妃,也没别的理由。 沈月萤正在喝茶,并没有打扰冷风和夜云诀,可冷不丁被夜云诀睨了一眼,心里也有了不好预感。 不会和她有关系?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的证实。 因为夜云诀示意冷风将周皇后派来的人请到了芷兰院。 沈月萤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毕竟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进宫都是这位大宫女引路。 “奴婢给夜王行礼,今日来夜王府是为了帮皇后娘娘传个话。”大宫女对着夜云诀行跪拜大礼。 夜云诀示意对方起身:“既然是皇后娘娘要传话,必定是与王妃有关。” “王爷英明,奴婢传皇后娘娘口谕,宣夜王妃入宫赴宴。”大宫女如实回答。 沈月萤颔首示意:“妾身受宠若惊,劳烦稍等片刻,赴皇后娘娘的宴,总要正式装扮一番。” 她说完微微起身:“春蝉,带这姐姐去正厅吃些茶点,好生侍奉,不可怠慢。” 又吩咐春月:“春月你去把去年入宫请安时,皇后娘娘赏赐的绫罗烫花的裙衫准备好,一会儿要换上入宫。” “奴婢明白。”春蝉、春月应声起身,一个带着人去了正厅,另一个去了寝屋准备衣衫。 等人走的差不多,沈月萤才看向夜云诀:“王爷放心,皇后此时召见入宫,必定是又起了用我打探消息的心思,我自会有所警惕。” “你这话倒是让本王不放心。”夜云诀挑明问道:“当初没有皇后,你也不会嫁入夜王府的,你若是惹怒了皇后,岂不是自找麻烦?” 沈月萤听出夜云诀又在试探,也笑着回应:“王爷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我为何要惹怒皇后娘娘?” 她笑着回视夜云诀的目光:“我之前不是说过夜王府的荣辱决定我的未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夜云诀点头,上次她刚说完。 沈月萤继续说道:“我和沈府的关系,王爷一清二楚,我指望不上娘家。” “那入宫后,你打算如何面对皇后娘娘?本王很好奇,你说不会惹怒对方,又表明不会背叛王府。” 夜云诀边问边走近了一步,打量着沈月萤的表情:“你是打算假意逢迎皇后娘娘?” “王爷确实聪明,论装傻充愣的本事,我可是当仁不让。”沈月萤连连点头:“这次入宫赴宴,不论皇后娘娘要试探什么,我都会虚与委蛇。” “那本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211章 本王没有担心你 “王爷放心,说不定,皇后娘娘被我哄高兴了还会大赏特赏呢!”沈月萤冲着夜云诀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寝屋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裳,还特地戴上了配饰。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何况又是推波助澜的好手,枕边风一吹,夜龙隐就要犯糊涂。沈月萤是万万不敢得罪对方的,今日赴宴少不得要阿谀奉承一番。 她原本只想着靠王妃的身份和地位反击萧姝儿的刁难和暗算,可阴差阳错的又吸引了周皇后的关注。 沈月萤在入宫的路上,很怀念周皇后对她不闻不问的日子。 哎,做王妃真难! 在唏嘘感慨之余,沈月萤的轿辇已经停了下来。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月萤就被带到了周皇后所在的水榭楼阁,除了风景好,有山有水,水榭台上还有刚开场的好戏。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沈月萤敛起裙摆行礼叩首:“娘娘万福金安。” “哟,快起来让本宫瞧瞧,这可有好久没见你了。”周皇后热情的拉起沈月萤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模样越来越俊俏。” “皇后娘娘谬赞,人靠衣裳马靠鞍,臣妇身上穿着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沈月萤嘴甜的回了一句。 周皇后拉着沈月萤在身侧落座:“本宫之前就听沈夫人说你在夜王府吃了苦头,如今也变得乖巧懂事了不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沈月萤羞赧的摇头:“皇后娘娘别拿臣妇取笑,之前入宫觐见,臣妇不懂规矩对着娘娘您诉苦痛哭,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多亏娘娘您担待。” “这话说的见外。” 周皇后说完抬了抬手,示意周围的宫女们退下去。 “先落座用膳,咱们边吃边聊。”周皇后亲自给沈月萤布菜。 沈月萤受宠若惊,连连起身道谢。 “这儿没有外人,本宫就是替你高兴,如今你在夜王府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不枉费你父亲日日祈祷。” 周皇后说话间,沈月萤给她添了茶水,又帮着拆了一只螃蟹,将蟹腿的肉沾了肉汁放在周皇后的盘里。 “说到底还是皇后娘娘当初为臣妇保媒,才能有今日的王妃的身份。”沈月萤言辞之间都将周皇后恭维了一番,没人会不喜欢甜言蜜语,何况是夸赞之词。 “好孩子,既然你还记得本宫的好,就该帮本宫个忙。”周皇后将掌心搭在沈月萤的手背上:“如今二皇子在新年祭祀大典上崭露头角,他再优秀,也不如夜王有军功在身。” 沈月萤如今绷着心弦,周皇后说的每句话都要反复琢磨几遍,她才会开口回应。 “皇后娘娘谦虚了,如今二皇子这般出色,父亲大人都连连称赞。” 沈月萤巧妙的顺着二皇子的话题发挥下去。 “妹妹可是沈府最受宠的心肝儿宝儿,自从在夜王府小住偶遇了二皇子,就被殿下的风采给迷倒,找我这个姐姐打探二皇子的喜好。” 沈月萤一脸无奈的笑道:“可臣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儿知道二皇子殿下的喜好,结果嫣儿还不高兴,反倒怪起我来,以至于我们姐妹吵了几句,嫣儿这才搬回沈府。” 关于京城那些传闻本就是沈语嫣和萧姝儿联手搞出来的,如今沈月萤也借了东风将传闻坐实。 周皇后没想到话题会被扯到沈家姐妹话闹别扭上,她试图打断几次,结果又被沈月萤几句话给绕了回去。 “皇后娘娘,您喝茶,聊了这么久,臣妇都担心您口渴。”沈月萤双手捧着茶盏,恨不得亲自喂给周皇后喝。 她瞧出周皇后有所不满,这才虚与委蛇的说道:“娘娘您放心,如今臣妇在夜王府的地位日益稳固,娘娘有事随时差遣就好。” 这话确实让周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 等用完膳后,周皇后例行赏赐了沈月萤一大堆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利诱的同时还不忘记敲打沈月萤。 “夜王妃,你应该还记得琉璃?”周皇后说道。 沈月萤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臣妇正要提此事,琉璃姑娘的功夫深厚,臣妇是亲眼目睹过的,可……”她欲言又止。 “说下去。”周皇后示意。 沈月萤这才一脸为难的说道:“臣妇既然答应皇后娘娘,任凭差遣,若是琉璃姑娘还和之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万一哪天让夜王在芷兰院瞧见,可就功亏一篑了。” 她强调:“毕竟夜云卫的功夫也不差,皇后娘娘觉得呢?臣妇也是从大局出发,这才有所顾虑。”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皇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中肯的说道:“本宫会叮嘱琉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琉璃再冒险进入芷兰院。” “皇后娘娘英明,那臣妇就跪谢娘娘的恩典。”沈月萤这一顿饭没吃几口,前后跪得倒是不少,不过得到这些封赏也算是值得。 从见到周皇后那一刻开始,到她=安抚好对方出宫,一共花费了一个半时辰。 等沈月萤如释重负的回到夜王府后,她才发现装乖扮巧也是一件技术活儿。 她刚进芷兰院的大门,没仔细留意春月递给她的眼神,抬手就摘掉了头上插着的珠翠华盛。 “先别和我说话,让我换下这套行头,太难受了!”沈月萤都快压得喘不过气。 结果她步履匆匆挑帘进门后,却瞧见了夜云诀。 刚摘掉的东珠耳环落在了地上。 “王……王爷,您怎么——” “见到本王很意外?”夜云诀笑着起身望过来。 其实,在沈月萤离开水榭楼台时,夜云诀就得到了消息,他提前从校场策马回府,就是为了向沈月萤道谢,她有胆子糊弄周皇后,确实是勇气可嘉,何况还是为了保全整个夜王府。 沈月萤实话实说:“王爷在这儿恭候我,确实有点意外,莫非是担心我应付不了皇后娘娘?” “你误会了,本王不是担心你。”夜云诀很少口是心非。 不过夜云诀没想到会看到沈月萤如此不羁的一面。 “王爷别笑话我,我脖子和手腕都被这金镶玉的链子镯子压疼了。”沈月萤看出夜云诀在想什么,主动伸出手腕示意对方看清楚。 纤细白皙的手腕有一圈红色的压痕,不刺目但十分明显。 但看腕骨的形状和弧度,倒是让夜云诀产生了几分熟悉感,他牵过岳萤的手,触感很明确,甚至能够描摹出她骨头的形状。 现在面对沈月萤的时候,夜云诀总觉得她和岳萤重叠的地方有很多,身高、背影、骨像、性格…… “王爷在想什么?” 第212章 亲眼看到她假摔 沈月萤察觉到夜云诀一直盯着她手腕看,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凝重。 夜云诀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他是思念岳萤走火入魔,否则怎么会从沈月萤的身上看到岳萤的影子? “没什么。”夜云诀摇头。 他起身准备离开时,脚步一顿:“皇后娘娘那边你表现的不错,三日后二皇子的生辰,你提前准备好贺礼,去年本王外出带兵只是差人送了礼物,今年你要和本王一起赴宴。” “喔,那正好皇后赏赐了不少贵重珍宝,选一件合适的找手巧的工匠帮忙调整一下就成。”沈月萤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夜云诀笑了笑,听出这她是个抠门精,送皇子的生辰礼物还要从周皇后的赏赐中选,花点工匠整装的碎银子就算完事。 两日后。 沈月萤从能工巧匠的手里拿到送给夜成锦的生辰贺礼,她特地用罗锦雕花的锦盒装好,坐马车回到夜王府时,还没等她回到芷兰院却撞到了萧姝儿。 “王妃,这是刚出府回来?”萧侧妃敷衍的福身行礼。 沈月萤脚步一顿,望了对方一眼:“看来萧侧妃的身体恢复不错。” 红罗兰花草衔宝珠的发簪拢发,烟紫色的云纱罩罗裙,这病娇美人三分靠气质,气氛靠打扮,再瞧那青黛眉下微微泛红的眼眶,柔眸轻漾,好一个人比花娇,我见犹怜的萧侧妃。 所以,这是精心打扮拦在这儿找茬吗? 萧姝儿如今和沈语嫣穿一条裤子,也算是背靠二皇子这颗大树。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王妃那妹妹差人给夜王府送信,王妃不在府中,妾身可不能没有礼数,这才起身召见。”萧姝儿款步上前,眼波含笑。 这是…… 沈月萤总觉得萧姝儿这眼神有些危险。 八成是和夜成锦的生辰有关系。 “有劳萧侧妃,下次这种事情交给芷兰院的春月春梅她们就好。” 沈月萤一语双关:“毕竟她们是萧侧妃赏的,一个个都聪明伶俐的紧,萧侧妃不会对自己调教的人不放心?” “呵,王妃果然是今非昔比。”萧姝儿站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借着递书信的动作,近距离接触沈月萤。 她压低声音冷笑:“当初王妃诓骗妹妹我将那春月四姐妹的卖身契毁掉,早该想到从那时起,你早不是昔日的草包王妃。” 萧姝儿之前在夜王府大事小事频繁找沈月萤的茬儿。 尽管她终极目标是靠着沈语嫣这个盟友,尝试离间激化夜成锦和夜云诀的关系,从最近频频爆发的暗杀就能够看得出来,效果还不错。 可惜的是夜云诀居然次次转危为安。 萧姝儿是个要强的人,她在夜王府的地位被沈月萤取代一事怀恨在心,何况夜云诀如今和沈月萤越走越近,出入芷兰院的次数比往常回夜王府的次数还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哟,萧侧妃这话就让我不明白了,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草包!”沈月萤也不恼,调笑间就将沈语嫣送来的书信攥在手里,触手的那一刻,心道不妙! 这信封上涂有干蜡,虽然嗅不到味道,但摸着的手感不同。 想到当初雷公藤的毒,萧姝儿都能够解,必定是个用毒高手…… 沈月萤手腕翻转,用帕子将那书信包起来,想着尽快回芷兰院,至少能够施针先封住筋脉,防止这涂抹在干蜡里的毒通过皮肤接触一步步加深。 “哎,王妃怎么着急走啊?”萧姝儿拦住去路,故意拖延时间:“难道是妹妹方才那番话惹得王妃不快了?” 沈月萤语气一沉:“我还有事儿要处理,这嫣儿送的书信我也拿到了,多谢萧侧妃帮忙了。” 她说完抬脚就要走,却被萧姝儿攥住了胳膊,她耳边传来对方娇嗔挑衅的讥笑。 “王妃不必谢,这明日就是二皇子的生辰,往年都是妹妹代替夜王府去送生辰贺礼,若是王妃有个头疼脑热,妹妹愿意代劳!” 哦吼,原来萧姝儿是想要取代我,陪夜云诀出席夜成锦的生辰宴会! 所以,才不惜在书信上大做文章? “萧侧妃争宠,矛头没必要对准我。”沈月萤字字含刀:“王爷若是点头,你还需代劳吗?你找错人了,不该找我说这些。” 沈月萤用力甩开萧姝儿的桎梏的手臂,却没能得偿所愿。 萧姝儿难道会功夫?! 沈月萤正犹豫要不要点萧姝儿手肘的麻筋,没等她挥袖动手,萧姝儿却忽然倒在地上。 “你——” 你这是碰瓷? 萧姝儿顺着沈月萤用力的方向跌倒,还震惊般惊呼了一声。 不少在廊下的奴仆都瞧见这一幕,哗然之余,纷纷瞄了过来。 “王妃娘娘,您再生气,也不该对侧妃娘娘动手啊?”春玉作为萧侧妃的贴身婢女,大惊失色,跪地扶起萧侧妃。 她还不忘将脏水泼到沈月萤身上,反咬一口。 沈月萤算是看明白,这主仆联手算计她。 下毒、碰瓷,煽动春玉栽赃! 她恨得咬牙切齿,总算明白为什么宫斗剧的女人们争宠耍狠会恼羞成怒。 “萧——”沈月萤刚开口,却瞧见夜云诀快步走来,不容分说踹了春玉一脚,惊得沈月萤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噎了回去。 “本王的王妃,哪里轮得到你个婢女来指摘!” 夜云诀在医馆没见到岳萤,心里本就不爽,刚下马回到夜王府,就瞧见萧姝儿假摔的这一幕。 这等伎俩哪里骗得过夜云诀的眼睛。 如今看来,当初沈月萤刚嫁入夜王府时,她那些撒泼打滚,嚣张跋扈的一面,必定都是萧姝儿故意激化矛盾,借机为之,她是算准了他会排斥皇后赐婚的沈月萤。 枉费夜云诀聪明过人,却连夜王府后宅女人争斗的伎俩都熟视无睹,还自带偏见的苛待沈月萤。 “王爷恕罪!奴婢,奴婢……”春玉被夜云诀踹翻在地,直接从游廊上踹到了台阶下,疼得春玉冷汗如雨,泪流满脸。 夜云诀这一脚还是留了几分劲儿,否则春玉今儿的小命都要丢了。 “王爷息怒,春玉她只是为妾身谋不平。”萧姝儿也没想到夜云诀会在这个时候回府,她拿捏不准夜云诀究竟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她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拽着夜云诀黑色云纹的衣摆:“王爷……王爷,妾身惹王妃生气,她教训妾身是应该的,是妾身自己摔倒,和王妃无关!” 沈月萤听完萧姝儿这番话,气得都笑出声了,就差拍手叫好了。 “别啊,别和我无关,把我摘的那么干净做什么?”沈月萤冷笑道才:“萧侧妃你考虑清楚了,王爷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夜云诀居高临下的睨了萧姝儿一眼:“考虑清楚了吗?本王没那么多耐心。” 第213章 夜王夫妇一起赴宴 “王爷和萧侧妃慢慢聊,该承担的罪责我不会推脱,但明日是二皇子的生辰,这锦盒装着生辰贺礼,得先送回去,免得再磕碰了,我的罪责就更大!” 沈月萤丢下这番话,对着夜云诀福身施礼,带着春蝉回芷兰院。 “春月、春梅盯着芷兰院的门,除了王爷,谁都不要放进来。”沈月萤摸过书信的右手已经出现了麻痹的症状,她必须要尽快施针解毒。 “春蝉,把锦盒收好,守在我房外。”她一脚踹开了门,又迅速的掩门,捻在指间的银针嗖嗖两三下封住了右手的筋脉穴位。 她靠在门上,用帕子包裹的书信跌落在脚下,琥珀色的暖阳洒在上面,光线如刀一般将书信划分成一明一暗两块,如同她和萧姝儿一般! 等晚上夜云诀来芷兰院时,沈月萤压根没有追问和萧姝儿有关的只言片语,仿佛她根本不在乎夜云诀会如何处置之前发生的摩擦事件。 “本王瞧瞧你明日要送给二皇子的生辰贺礼。”夜云诀问了一句。 沈月萤应声唤来了春蝉:“去把今日带回来的东西呈给王爷看。” “奴婢这就去拿。” 没等春蝉将东西呈上来,作妖的萧姝儿又不请自来,还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让萧侧妃进来。”夜云诀主动发话。 沈月萤抬手,示意春蝉抱着锦盒先退下去,免得一会儿再被萧姝儿给毁了。 春蝉读懂了沈月萤的意思,迈着小碎步,先退出了正厅。 眨眼功夫,萧姝儿就出现了。 “王妃,妹妹给你赔罪来了。”萧姝儿本就泛红的眸子,此时还有些红肿,是被春月和春梅一起扶进来。 别的不说,病娇美人的人设萧姝儿确实拿捏的到位。 在她下跪行礼时,那柔眸轻轻扫过沈月萤,眼波一沉,惊诧之色转瞬即逝。 沈月萤都瞧得分明。 萧姝儿哪里是来负荆请罪的,分明是来确认她沈月萤有没有中毒,否则何必眼中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萧侧妃这是做什么?给王爷行跪拜大礼是应该,怎糊涂的说是给我赔罪,这岂不是折煞我了?”沈月萤既不上前搀扶对方,也不熟视无睹,只是起身故作震惊。 夜云诀看着两个女子交锋,一言不发。 跪在地上的萧姝儿说话依旧含着轻颤,柔声柔气:“王妃,今日之事是妹妹不对,春玉这个丫头平日被妹妹宠坏了,这才口不择言,还请姐姐宽宏大量原谅妹妹。” 沈月萤白了萧姝儿一眼,毫不掩饰她的厌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作威作福,欺负萧侧妃呢,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不我解释不清楚了。” 她说话时,慢悠悠地瞟了身边的夜云诀一眼。 逢场作戏,谁不会呀,可惜沈月萤懒得对萧姝儿演戏。 “萧侧妃,下不为例,滚出去!”夜云诀毫不客气的发话。 萧姝儿磨磨唧唧的起身,还故作腿软,又踉跄了一下,顺势想要倒在夜云诀的怀里,没曾想夜云诀侧身去倒茶,巧妙地避开了。 哎哟,怎么又摔了? 沈月萤恨不得装瞎:“春月、春梅还不赶紧扶起来,知情的人晓得萧侧妃磕碰着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趁着萧侧妃上门道歉,动手教训人!” 沈月萤这含沙射影的本事,也不差。 春月和春梅上前扶起了萧姝儿:“侧妃娘娘,奴婢们送您回去。” 萧姝儿:“……” 这哪里是扶她,分明是押犯人似得押着她往正厅外走。 一个侧妃居然被婢女押出芷兰院,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王爷……”萧姝儿试着挣扎,求助。 夜云诀倒茶品茶,连一丝余光都不曾给她,反倒是对沈月萤说道:“这茶不错。” “之前入宫皇后娘娘赏的,王爷喜欢就好。”沈月萤这话是特意说给萧姝儿听的。 之前萧姝儿借着周皇后和夜云诀的罅隙,扳倒沈月萤,如今呢,这个诱因和隐患,早已不是横在夜云诀和沈月萤之间的问题。 沈月萤瞧着萧姝儿被请出芷兰院,心情大好,为第二天前往夜成锦的生辰宴养足了精神! 夜云诀下了早朝后,去了夜云卫校场。他和沈月萤约定未时三刻回王府。 夜成锦的生日宴自然要在宫中先陪夜龙隐和周皇后,待到未时后会离开皇宫,回到他的府邸。 未时过半,沈月萤已经带着贺礼等候,如约见到夜云诀。 “你倒是够守时。”夜云诀没想到刚下马,就瞧见了沈月萤。 “今日要陪着王爷前往二皇子的生辰宴,自然要守时些。”沈月萤笑道:“王爷既然要带我前去,就该知道我那个妹妹是惯会找茬儿,现在又和二殿下私定终身,这生辰宴会,怕是要变鸿门宴。” “嗯,你有这想法便好,一会儿多注意点。”夜云诀广袖一甩,遮住手臂和手背,递到沈月萤面前:“上马车!”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还要亲自扶她上马车,意外之余,扫了一眼他袖口卷着的手,这是怕和她有肌肤之亲? 这个男子还挺可爱…… 等上了马车后,沈月萤顺着风帘的缝隙瞧见冷风率领夜云卫从王府正门侧门角门不同方向,分别架着相同的马车驶出夜王府。 难不成又有人暗杀夜云诀?! 凭沈月萤的聪慧,很容易猜到暗杀夜云诀的幕后黑手是谁。 “王爷可是最近受过伤?”沈月萤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在夜云诀诧异的目光中,她又自圆其说:“昨日在芷兰院,我闻到王爷身上有药酒的味道,所以这才问问。” “小伤而已,校场练兵哪有不受伤的。”夜云诀一语带过。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夜成锦的私宅。 因为这位皇子身份特别,是未来东宫太子的首选,所以夜龙隐格外偏爱,及冠后的皇子都会赏赐府邸,成了亲的更是要出宫居住。 可夜成锦却依旧住在皇宫,宫外的私宅更是不胜枚举。 沈月萤和夜云诀刚穿过游廊,就被不少宾客们注意到。 “哟,不是说夜王和夜王妃不和吗?” 第214章 今晚是夜云诀的劫数 “可不是吗?看他们这亲昵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和睦啊!” “这个夜王妃手段确实高,能让夜王那么冰冷的人都瞧得上她……当真是好手段啊!” “这个夜王妃果真如幕后所说,不是昔日的草包!”夜锦兮听着宾客的声音,嗤之以鼻道:“二皇兄,锦兮就是瞧不上沈月萤,要不是母后叮嘱过,今日定要煞她的威风才行!” “好锦兮,今日少惹事,别忘记了皇兄的心上人嫣儿姑娘今日才是众多美人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夜成锦最清楚沈语嫣和沈月萤之间的矛盾,他为了彻底拉拢沈怀江,这才给了沈语嫣这么大的殊荣。 果不其然,夜锦兮听了这话,有些不悦的脸色好转了几分。 对啊,这沈语嫣善妒,怎么能容忍这个沈月萤抢了她今日的风头。 沈语嫣自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夜成锦相处的这些日子,绣花、下棋、起舞、弹琴、读书、作画都相处的很和睦,她的几分才情确实有了用武之地。 至于沈月萤,只认识些许字,又在沈夫人恶意宠溺中丧失才情,庸俗不堪。 “看样子,今儿又有热闹看喽!”夜锦兮欢欢喜喜的转身走了。 沈月萤陪着夜云诀走进内院时,恰逢夜锦兮已经离开。 “皇兄和皇嫂来了,今日宴请的大多都是皇弟交好之辈,若是吵到皇兄和皇嫂,还要担待些。”夜成锦拱手行礼,款款而谈。 夜云诀也颔首作为回应,递给沈月萤一个眼神。 沈月萤识趣,主动上前一步,福身施礼后,她主动开口:“二殿下何必客气,今日其乐融融,本就是为了庆祝你的生辰,这是我们夫妻亲自挑选的生辰贺礼,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冷风将精致的绫罗锦盒呈上。 “快,先帮本殿下将皇兄送的生辰贺礼收下,这里人多别给本殿下蹭坏了。”夜成锦招手换来贴身服侍的人。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夜成锦瞧见廊下不起眼的角落,有熟悉的人影望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是冯川! 夜成锦示意身边人:“先带皇兄和皇嫂入座,等本殿下招待完来客,立刻过去。” 夜云诀和沈月萤夫妻这才进入了宴客厅落座。 “王爷,方才我留意二殿下朝着游廊多看了几眼,眸中有惊讶之色闪过,怕是遇见什么特别的人?”沈月萤附耳低语。 如此亲昵的举止落在宾客眼中,都震惊于沈月萤和夜云诀的恩爱。 这哪里是传闻中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夜王妃,分明和夜王爷举案齐眉,琴瑟合璧。 殊不知他们夫妻谈论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冷风,你可瞧见对方的容貌?”夜云诀用内力传声。 “回王爷,是一位白发老翁,好像是此处庭院的老管家,属下问过。”冷风如实回答:“对了,之前守在医馆的暗卫兄弟说这个老翁也在医馆出现过一段时间。” 沈月萤闻言暗暗惊讶起来:在医馆频繁出现的白发老翁? 莫非是王馆主提过的那位? 此时,被沈月萤和夜云诀议论的白发老翁冯川正在和夜成锦交谈。 他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夜王今日饮了老夫送来的酒水,部署的暗杀小队必定追击无误!殿下放心酒水无毒,只有您喝了,那夜云诀才会喝。” “好,那就拭目以待,本殿下等着您老人家的好消息了。”夜成锦笑道。 “看样子殿下对老夫赠送的生辰贺礼很满意,那就先告辞了。”冯川这才离开。 夜成锦站在原地,夜云诀啊夜云诀,今夜注定是你的劫数! 沈月萤本以为在夜成锦的生辰宴会中会与沈语嫣发生什么摩擦,毕竟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刁难沈月萤。 可事实上,在生辰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弦月声响起后,沈语嫣亲自出场穿着霓裳羽衣,为夜成锦庆祝生辰。 沈语嫣的一颦一笑都围绕着夜成锦,莲足挂着银铃,轻纱将曼妙的身材罩着,面纱下的小脸如芙蓉玉,露出的眸灿烂若星,乌发如瀑结珠编发,异族风情,舞姿风情万千,如妖精一般勾人,偏眼神无辜又羞赧地盯着夜成锦。 “戴着面纱也不影响我们猜到沈语嫣的身份,沈府养出来的女儿是不是都媚得跟狐狸似得?”夜锦兮这的话意味深长,她的目光扫过跳舞的沈语嫣,落在了沈月萤的位置。 夜成风听出大公主把沈月萤也一并骂了进去:“公主,这是见不得夜王对沈月萤举案齐眉?” “很明显吗?”夜锦兮冷笑:“本公主没想到夜王和沈月萤看起来这么和睦?上次去香山就发现他们夫妻的关系比想象的要好,难怪母后会想起召见沈月萤!” 在奏乐声中,他们的谈话有意压低了一些,但不并不妨碍夜云诀和沈月萤听的一清二楚。 夜云诀是因为功力深厚,耳聪目明。 沈月萤是学习中医气针时,练就了非凡的听力。 明明听的一字不落,可两人都置若罔闻,在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为了几句话闹事。 沈语嫣一曲跳完,用轻纱勾住了夜成锦,在众目睽睽下夜成锦就这样被跟着沈语嫣离开了宴会,两人去做什么了,大家讳莫如深。 一直等生辰宴会快结束,夜成锦才露面,身上的袍衫都换了一套,但脂粉香和酒香十分浓厚,生怕别人猜不出来他去做了什么似得。 “皇兄,皇嫂,真是怠慢了,臣弟亲自送你们。”夜成锦明显有些醉了,脚步都有些虚浮,还非要陪着夜云诀和沈月萤一起穿过庭院游廊,送他们夫妻上马车。 “二弟快回去歇息,闹腾了几个时辰,今日是你的生辰,不必再送。”夜云诀挥了挥手。 沈月萤也点头示意:“是啊,今日多谢二殿下设宴款待。” “皇兄和皇嫂不必客气。”夜成锦打了个酒嗝,笑着说道“让皇兄和皇嫂见笑了。” 他站在马车外对着夜云诀他们挥手告别。 待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冷风忽然内力传声:“王爷,有人跟着!” 沈月萤下意识攥紧了五指,她早猜到周皇后母子从未放弃暗杀夜云诀,不免有些担忧。 第215章 夜云诀重伤! “前面街角有夜云卫的暗卫,松月安排的人会架着相同的马车分散注意力!”冷风继续说道:“王爷、王妃坐稳了!” 马车的速度骤然加快,沈月萤有些担忧的看着夜云诀,却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会有事的。”夜云诀安慰她。 沈月萤心道当然不会有事,你可是夜云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马车都在兜兜转转,绕着街道奔驰。 夜云诀面无表情的盯着马车外。 “王爷最近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沈月萤问了一句。 “嗯,确实如此。”夜云诀也看出来了,沈月萤除了紧张,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你就不怕?” “怕有用吗?”沈月萤顺着风帘的分析看到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腰间佩刀,但佩刀没有倒刺的锁链,刀也不是大梁细作的弯刀。 既然不是大梁细作,那么暗杀的人是周皇后母子派来的? 没等沈月萤分析完,肩膀被夜云诀揽着,身体骤然一轻,跟着夜云诀一起从马车中飞了出来。 “钉钉——” 射穿马车的暗器钉在了方才沈月萤坐过的地方。 在夜云诀带着沈月萤落地的那一刻,和潜伏在窄巷的黑衣杀手撞了个正着。 冷风飞身落地,长刀出鞘,速度快得惊人。 沈月萤被夜云诀护在身后,她能够感觉到夜云诀身上的气息异常冷冽,而对峙的黑衣杀手仅露出的那双眼睛皆是森寒阴鸷。 “冷风,这里交给你!”夜云诀内力传声,足尖儿轻点,带着沈月萤飞身离开。 夜云诀这踏雪无痕的轻功确实了得,沈月萤在边陲就曾亲眼见识过。 眨眼功夫,沈月萤就被夜云诀带离了危险地带,朝着夜王府的方向飞去。 春日的夜风吹起了裙摆,沈月萤不觉得冷,但意识到这是她以沈月萤的身份,第一次和夜云诀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突发状况。 “先送你回夜王府,方才的事情没吓着你就好。”夜云诀怕沈月萤被牵连其中。 “无妨的”沈月萤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她很快就看到了夜王府的宅院,在她以为要平安回府的那一刻,清楚的感受到夜云诀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一紧。 两人越过夜王府的高墙,在落地的那一刻,变故来的很快。 沈月萤只觉得发间又什么拂过,随后就听到很轻的闷哼声传来,等她抬头望过去时,险些惊掉了下巴。 和方才窥视到的黑衣杀手不同,此刻站在夜王府中的是佩带弯刀,气势汹汹的大梁杀手,他偷袭夜云诀得手,胸口也插着属于沈月萤的金雀发簪。 杀手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手里带血的弯刀落在地上。 为什么有杀手闯入夜王府,那些守卫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月萤还没考虑完,就闻到夜云诀身上有血腥味扑鼻而来,她震惊之余,瞧见身边的夜云诀踉跄了两步。 她反应极快伸手去扶,这才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夜云诀会突然收紧手臂。 夜云诀被弯刀刺中了腹部偏左的地方。 “王爷,你……你!”沈月萤用手帕压住出血的地方。 “别惊动太多人,去,去黎曼月那儿。”夜云诀攥住沈月萤的手臂,强撑着力气说道。 是了,大梁细作的杀手怎么会进入夜王府,还避开守卫,可见是有人里应外合! 沈月萤连连点头。 此处确实距离黎曼月住的地方更近一些。 夜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沈月萤有些着急,她架不住人高马大的夜云诀,呼吸都开始急促。 夜云诀试着自己走,却被沈月萤阻止。 “王爷,你别用力,先点穴止血,我去让黎侧妃找王府的府医来!”沈月萤架着夜云诀,弯腰调整呼吸,她咬牙重新架着夜云诀朝着黎曼月的住处赶去。 夜云诀疼得咬紧牙关,但他的脑子还在转,呼吸间都觉得左腹的位置撕心裂肺的疼,根本不能用力。 这是伤到哪儿个脏器了?夜云诀觉得不妙。 沈月萤踹开了黎曼月院子的木门。 听到动静的黎曼月披着衣衫走了出来,瞧见浑身是血的夜云诀时震惊之余眼里都是关切之意,她比沈月萤想象中的要冷静一些,真是好没有尖叫出声。 “来不及解释,先去找府医过来,从主院过去,避开萧侧妃的人。”沈月萤语速很快的吩咐。 黎曼月看了一眼夜云诀。 “按她……她说的做。”夜云诀示意。 黎曼月这才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沈月萤将夜云诀放在床榻上,动作很快的找到了见到:“王爷,我需要查看伤口,除了失血之外,你腹腔的左上方是脾脏,我怀疑杀手刺穿你的脾脏,脏器内部出血会导致休克!” 她顾不上掩饰什么,脾脏破裂非同小可,要知道脾脏是最重要的淋巴器官。 在西医里若不及时采取手术,只怕性命难保。 “你……”夜云诀的意识有些涣散,但他总觉得面前沈月萤给他的感觉格外的熟悉,说话的语速,甚至手指按压穴位,检查伤口的方式都和岳萤一模一样。 可他说不出话来,左上腹的持续性疼痛,让他直冒冷汗。 “这里有压痛感和反跳痛吗?”沈月萤用手指轻压夜云诀腹部胸肋左侧区域。 夜云诀疼得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沈月萤将他的衣衫剪开,徒手撕扯开,让他的皮肤暴露出来。 “外伤性脾脏破裂,出血量减少了,但出血速度依旧很快,王爷,你要忍耐一下!”沈月萤指间捻出银针,迅速刺中出血点,试图用银针入穴来减慢出血速度。 现在的状况必须要采取手术。 黎曼月带着林大夫赶来时,冷风也一同出现。 冷风的外袍已经褪去,可他身上的血腥味并没有因此减弱。 “我刚到王爷的主院就瞧见冷风。”黎曼月解释的同时,一双眼睛盯着床榻上的夜云诀:“王爷这到底是伤着哪儿了?” “王爷,这是……”林大夫是被冷风给扛进来的,他脸色有些发白,双脚落地后,赶紧上前诊脉。 沈月萤也没拦着,她最清楚林大夫的水平,任由林大夫诊脉,同时打开药箱拿出止血的药粉。 “林大夫,王爷是脾脏被弯刀刺中,出现脾脏破裂失血,除了止血之外,要尽快进行手术,将部分脾脏切除,如果严重的话可能整个脾脏都要切除!” 沈月萤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 “切除什么?!”黎曼月声音都颤抖起来。 第216章 怀疑王妃和岳萤是一个人 “王妃,你到底懂不懂医术……”冷风怀揣着疑惑。 只有林大夫听懂了沈月萤的话:“手术是什么意思?摘除脾脏不太可能,在下能力有限。” “我去医馆找岳萤!”冷风当下决定。 沈月萤却说道:“王爷现在腹部出血,而且脾脏在胃底部与膈之间,现在已经出现轻微的感染,根本来不及。” 她扭头对着林大夫说道:“准备纸和笔,我需要切除脾脏时用到的工具!” “不行,绝对不行,都这种情况了,你还要画工具?你还想要在王爷身上动刀子?!”冷风上前一步。 他冷沉的那张脸死死盯着沈月萤:“若不是在王府后院发现了杀手的尸体,我都怀疑是你和偷袭王爷的杀手是一伙的!”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如果你想要王爷现在死的话,你就继续拦着我!”沈月萤说话间,拿起林大夫药箱的笔,头也不抬的开始画她要用到的手术用具。 她还一边画一边说着要用的药物,从麻沸散到抗生素,她还需要转换成府医林大夫能够听懂的中药名字。 黎曼月对医术知之甚少,但她明显也反对沈月萤的治疗方式。 “王妃,你什么都不懂,还是听林大夫的。”黎曼月说道。 “冷风,我要用的工具,你肯定可以在一刻钟之内找到,就算是朴神医和岳萤来了,也一样要用相同的方式!”沈月萤不容置喙的说道,她将画好的几张纸递给了冷风。 “王妃,你怎么知道朴神医?”冷风愣住了。 沈月萤来不及解释太多:“我和岳萤认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但现在王爷的命最重要!” 林大夫也看清楚了沈月萤画的那些工具,都是各种弯钩、镊子、柳叶刀片等等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神色有些凝重:“王妃你说的药老夫都能够找到,也明白药物的功效,可你画的这些东西,真的能够救王爷?” 夜云诀此时躺在床榻上,疼痛吞噬他的意识,但他依旧残留着一丝理智。 “冷……冷风,按照王妃说的做!”夜云诀力排众议,他看向沈月萤用力攥着她的手:“本王,本王……不是信任你,而是信任岳萤,本王这……这条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王爷!” “王爷……” “王爷?” 冷风、林大夫、黎曼月三个人异口同声。 “王爷,我不会让你死的!”沈月萤回握住夜云诀的手,一脸严肃的说道:“谢谢你相信岳萤。” 因为夜云诀的一番话,冷风最终还是按照沈月萤的吩咐去准备那些画出来的手术用具。 林大夫连连叹气,却也不敢违抗夜云诀的命令,开始准备要用的药材。 至于黎曼月,她守在一旁,警惕的盯着沈月萤,唯恐会趁机做什么不利于夜云诀的举动来。 一刻钟的时间不早不晚,冷风将沈月萤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此时的沈月萤脱掉了广袖的外衫,只穿着中衣。 中衣的衣袖紧贴胳膊,不会显得累赘,她将长发盘起来,用兜帽罩着,她翻出林大夫的药箱,找到她之前以岳萤的身份送给林大夫的猪胰泡制成的手套和口罩。 “王妃,你……你怎么知道我药箱底部压着手套和口罩?” 这是岳萤送给林大夫的新年礼物,还是王馆主转交的。 为什么沈月萤会知道? 林大夫也有些吃惊。 沈月萤没搭理他:“你留下在旁边帮忙,黎侧妃去烧水煎药,今晚就算顺利摘除破裂的脾脏,后续还会出现高热的状况。冷风,你对外宣布王爷受伤静养,一律谢绝来客。” 沈月萤逐一吩咐完,这才开始进行手术! 林大夫全程陪同,主要是担心沈月萤搞砸,他好及时接手继续处理。 沈月萤深呼吸,她拿起专用的手术用具:“现在王爷的腹腔有大量的出血,而且脾蒂也可能出现断裂。” 她手法娴熟的开始结扎脾蒂,迅速的止住了出血点! 一旁的林大夫叹为观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方式。 不,不……他见过的,至少见过岳萤用这样的方法治疗外伤患者。 “王妃你说的脾蒂是什么意思?”林大夫谦虚的问,他对沈月萤的态度明显出现了改变。 沈月萤一边回答,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因为脾蒂就是脾脏的动脉和静脉交汇点,出血速度那么快就是因为这里被刀刃划破。” 现有的环境有限,沈月萤没办法用微创的腹腔镜手术,所以只能够用开腹的方式,靠着过硬的专业能力和控制手术刀的敏感性,她在肉眼可视条件下,将游离在脾脏周围的韧带以及皮肤组织一层层的划开,开始将破裂的那部分脾脏摘除。 整个过程林大夫的三观都被颠覆,他觉得沈月萤毫不逊色于岳萤的医术。 等沈月萤彻底结束手术后,林大夫都开始用膜拜的眼神打量。 “王妃,你也太厉害了,你的医术是跟岳萤师从同门?”林大夫帮沈月萤将手术用的工具收拾好,轻声问了一句。 沈月萤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我念个药方,你去写下来,两刻钟后要喂王爷服下,让黎侧妃将之前煎好的药送进来,我就在床边守着。” 林大夫不敢怠慢,立刻应声点头。 等他拿着写好的药方出门时,险些腿软跪下,因为冷风身边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眉上有刀疤,夜里近距离对视,难免让人觉得惊心。 “林大夫别怕,自己人。”冷风眼疾手快扶住要摔倒的林大夫。 眉间带疤的男子正是松月,他抽走了林大夫写的药方,一目十行扫过,眼里闪过震惊之色。 “怎么样?”冷风问。 “药方没问题。”松月说道:“这夜王妃不简单啊!” 冷风听到药方没问题之后就示意林大夫赶紧去煎药。 “我也没想到沈月萤居然会医术,还这么深藏不露!”冷风在沈月萤手术的时候用五色哨信通知了云水坊,原本以为朴神医会来,结果来的是松月。 “如果师傅在的话,估计会后悔收我做关门弟子,紧急状况下,我未必比沈月萤做的好。”松月啧啧道:“一个岳萤,一个沈月萤,冷风你不觉得奇怪吗?” 冷风怔愣了一下:“不会?” 第217章 夜云诀醒了 “会与不会都需要调查才行,先进去看看王爷再说,这件事情,我会让人调查清楚。”松月说道。 “嗯,估计王爷醒来后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两人说话间走了进来。 沈月萤刚摘掉口罩和帽子,她后背的衣服还有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那些带血的纱布和被褥都被卷成一团丢在不远处,她弯腰检查缝合的伤口,抹药后才包扎起来。 她对身后的脚步声不予理会。 “王妃,你是何时学得医术?”问话的不是冷风,而是松月。 沈月萤不答反问:“这位应该是朴神医的关门弟子松月?我听岳萤提过。” “没错,正是在下。”松月看出沈月萤不愿意回应之前的问题,也就不再追究了,他走过去给夜云诀诊脉,确认状况之后,才放下心来。 冷风借机询问沈月萤:“王爷状况如何?” “暂时没什么危险,后续的十天是恢复的关键期,不容马虎。”沈月萤吩咐冷风:“安排信得过的人来王府亲自负责王爷的膳食,这两天以清淡的汤、粥、牛乳为主。” 沈月萤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又怕冷风记不住,索性提笔写了饮食以及生活细节要注意的问题。 “补铁的绿色蔬菜、鸡蛋、瘦肉、牛乳、蛋白之类的都是关键,我列出了单子,按照这些准备饮食,还有水果。”沈月萤将写好的纸递给冷风。 冷风看松月点头后,这才放心的去安排。 黎侧妃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时,看向沈月萤的眼神又了明显的变化,之前的疑惑和偏见一扫而空,多了感激和钦佩。 “王妃,这是按照你的吩咐准备的退热药。”黎侧妃将托盘放下,看了一眼沈月萤:“王爷现在如何?” “暂时没什么危险,黎侧妃去给王爷喂药。”沈月萤提醒:“记得给王爷保暖,他现在还没开始发热,但今夜肯定会出现发热的症状。” 松月让出床边的位置,示意黎曼月喂药。 他问沈月萤:“王妃不是说要留在床榻边照顾王爷吗?何必叮嘱黎侧妃这些。” “有松月大哥和冷风在,后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何必留下添乱?”沈月萤现在回忆起自己手术的过程,才意识到她急着救人,却暴露了她会医术的秘密。 如此一来,怕是岳萤的身份要暴露了。 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何面对掉马后的状况,尤其是夜云诀对她的态度…… “此话差矣,我猜王爷醒来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你。” 松月意有所指,他走近了两步,仅用他和沈月萤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一个人缝合伤口的方式是很难改变的,王爷也清楚这一点,当初王爷受伤手腕的伤口都是岳萤缝合的,王妃为什么也会相同的缝合方法呢?” 沈月萤:“……” 这个松月未免也太敏锐了? “这些问题,等王爷醒来之后,我会亲自回答,就不劳烦松月担心。”沈月萤扭头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夜云诀:“最多明日辰时,王爷就会醒过来,我先失陪了!” “等等。”黎曼月忽然开口:“王妃,还是你留下照顾王爷,在冷风安排的人来之前,我得给王爷煎药,我信不过别的人煎药。” 沈月萤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留下来。 这天夜晚,沈月萤在夜云诀的床边守了一宿,丑时三刻,夜云诀开始发热,幸亏之前服了药,不到辰时热就退了下去。 沈月萤高度紧绷着神经,在夜云诀彻底退热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手指被人虚拢了一下。 沈月萤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王爷,你醒了?”她掀开薄薄的床幔,看了一眼夜云诀。 夜云诀试着动了一下,剑眉微微挑了挑,有很快拧成一团。 “别乱动,现在你得静养。”沈月萤将床幔整理好,习惯性的隔着雪白的绢帕摸了摸夜云诀的额头:“我就怕你发热,习惯先摸额头的温度。” “你……”夜云诀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宛如裂帛。 “我会告诉你发生的一切,但前提是你先好起来。”沈月萤知道他想问什么:“你现在因为麻沸散的缘故,暂时感觉不到伤口的疼,但四肢无力,身体软绵绵,容易犯困。” 夜云诀眨了眨眼睛。 “趁着伤口还不疼,你喝点水润润嗓子就赶紧休息,等麻沸散的劲儿过去,怕是疼的你睡不着。”沈月萤帮他将露出来的手臂放回去。 夜云诀却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你——” 没等话说完,松月和冷风一前一后的出现。 沈月萤没敢用力甩开夜云诀的手,而是侧身挡了一下:“既然冷风和松月来了,想必是和王爷有事商谈,我先回芷兰院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夜云诀听了这话,才松开了沈月萤的手,目光始终盯着对方。 “有劳王妃洗漱更衣后早点过来,王爷这边离不开你。”冷风微微颔首。 沈月萤点头示意:“我知道。” 等关门声响起之后,夜云诀才收回目光,他看向松月和冷风:“沈月萤给本王的感觉很熟悉。” 在夜云诀看来沈月萤的治疗方式和岳萤一模一样,这让夜云诀意识到了关键处。 “王爷英明,事实上……”冷风欲言又止。 夜云诀听懂了冷风的意思:“你已经和松月调查过沈月萤对不对?” “没错,昨晚我收到消息赶来时,就察觉到了沈月萤和岳萤诸多相似的地方。”松月点头:“何况主子你醒来肯定会让我查,所以就先入为主了。” “看样子沈月萤不止是认识岳萤这么简单。”夜云诀有气无力的说道。 “确实如此,王爷身上有岳萤缝合的伤口,昨晚我亲自确认过,左腹脾脏破裂的位置缝合的手法和岳萤之前的一模一样。”松月说完看向冷风。 冷风这才接话:“而且属下先斩后奏,昨晚没惊动任何人,搜查王妃住的芷兰院,找到了人皮面具还有一些属于岳萤的小玩意。” 松月说道:“之前在边陲,岳萤为主子挡过一刀,疤痕应该还在,想要确认这个沈月萤就是岳萤的推测,检查刀疤是最简单。” 夜云诀:“……” “王爷若是不信,一会儿可以试探一下王妃!” 第218章 主动承认她就是岳萤 松月的话让夜云诀始终保持沉默。 试探王妃吗…… 冷风睨了眼松月,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最后都沉默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松月又主动开口,话题却从沈月萤转移到了昨晚的暗杀上。 “昨晚在夜王府刺伤主子的人是伪装成大梁杀手的,我和冷风亲自检查了尸体。” 松月继续说道:“尽管佩戴的都是有倒刺锁链的弯刀,可杀手并不擅长使用这样的兵器,他的手腕也有被倒刺划破的痕迹。” “原来如此。”夜云诀恍然大悟:“这是借刀杀人!” 伪装成大梁细作的模样来暗杀夜云诀,可见此人和昨晚围追堵截马车的是一伙人。 “主子,看样子昨晚的暗杀远没看上去那么简单。”松月说道:“借着大梁杀手的兵器嫁祸,幕后的真凶怕是不简单。” “接着查。”夜云诀猜测此事和肯定和二皇子有关,他与辰国有秘密往来:“冷风,你还记得夜成锦生辰宴上那个匆匆露面的白发老翁?” 冷风意识到夜云诀的言外之意:“属下明白,这就找画师先将画像描摹出来。” “我会配合冷风查清楚,主子要先养好身子才行。”松月说道。 三个人的交谈快要结束时,黎曼月端着煎好的药敲门进来,身边还跟着沈月萤。 换了衣服的沈月萤手里拎着食盒,里面是撇去油脂的鱼汤,因为加了牛乳的关系,汤汁浓稠,香味很浓。 “王爷该进食用药了。”黎曼月主动开口。 松月和冷风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的看向沈月萤。 “黎侧妃,校场安排了负责照顾王爷的贴身护卫,煎药或者做膳食都有经验,属下带您过去见一下。”冷风并非是故意支开黎曼月。 “黎侧妃,我和冷风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时刻守在这儿,安排可靠信任的人守着有事你可以让他们传话。”松月也插了一句。 “好的。”黎曼月答应了下来,扭头对沈月萤说道:“麻烦你留下照顾王爷。” 不等沈月萤开口,黎曼月就跟着冷风和松月离开了。 这下厢房只剩下夜云诀和沈月萤两个人了。 沈月萤倒也不觉得意外,她一项反应灵敏,与其遮遮掩掩,不如主动坦白。 她将鱼汤盛出来:“王爷先喝点鱼汤在喝药。” “好。”夜云诀点头。 沈月萤端着鱼汤坐在床头,将鱼汤放在床旁的小几上,又侧身拿了枕头垫在夜云诀的身后,扶起他靠在枕头上,又拿了垫子铺在锦被上。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夜云诀想到松月的话,看着沈月萤说:“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不如你慢慢说给我听。” 夜云诀只有在面对岳萤时会用“我”来自称。 沈月萤的手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他,四目相对。 一时间沈月萤只觉得喉咙发紧,片刻后她才开口:“我其实一直在考虑如何向你开口坦白我就是岳萤,起初怕你会怀疑我在撒谎,反而适得其反遭到你的厌恶。” 沈月萤说话间端起汤碗,将汤勺递到夜云诀的嘴边:“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承认这件事情,你生气也好,怨我也罢,先吃点东西喝了药,我们慢慢算账,成吗?” 夜云诀没急着喝汤,始终盯着沈月萤。 他那眼神让沈月萤有些心虚。 “你到底喝不喝?如果因为介意我的身份,那我可以出去。”沈月萤将汤碗放下,起身要走,却被夜云诀握住了手腕。 “别走……”夜云诀有些气虚,他方才和冷风他们说了不少话,精力耗尽,偏偏此时伤口开始疼,他拧着眉看向沈月萤。 沈月萤不敢用力推开他,但瞧出了他额角冒出来的冷汗。 “是不是伤口疼了?”沈月萤猜测。 夜云诀应了一声。 沈月萤语气轻了一些,侧身又坐了下来:“我看看你伤口,你先松开我的手。” 夜云诀松开她的手。 掀开他被子的沈月萤看了一下伤口,还轻轻地碰了一下。 “才过了一天一夜,伤口没那么快愈合,好在伤口没有二次受伤。你现在不能用力,记住了吗?”沈月萤给缝针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叮嘱道。 夜云诀用半哑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沈月萤:“……” 她以为刚才模棱两可的话他没有回答,就是因为他不想知道真相。 “你在夜王府的时候,我永远都见不到岳萤;你不让夜云卫送你回府亦是如此,这么做为什么?到底哪一个你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假的?”夜云诀的声音越来越冷。 因为他带着面具的缘故,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沈月萤拿着金疮药的手一顿,抬眸认真地盯着他:“从你认识岳萤开始,王妃是我,岳萤也是我。” 至于之前原主的所作所为……她已经承担了太多,在爱的人面前她不想继续承担。 沈月萤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继续道:“后来我的转变你没有看在眼里是因为你对我带着偏见,现在把话说开了,你还生气吗?” 话落因后,沈月萤有点儿紧张。 夜云诀皱了皱眉:“我现在只觉得伤口疼……” 他就是故意不肯正面回答沈月萤的问题。 被瞒了这么久,说不生气是假的。 可想到他的王妃就是日夜思念惦记的心上人,他又觉得高兴,如此矛盾的心情让夜云诀觉得痛感都被中和了一些。 “不想回答就算了!先喝完药,喝完药后再睡!”沈月萤抬手扶住他,将药丸递到他的唇边。 夜云诀控诉:“我以前就是这么喂你喝药?” “啊?” “夜云诀,你知道我最怕苦,你让我用你那种方式喂药,确定不是在惩罚我?”明明还在生她的气,但他又没有因为这件事不理会自己。 “为了我这点苦都不肯吃?骗我那么久,总要有点惩罚?”夜云诀闭着眼睛说道。 “好,那我甘愿受罚。” 在她拧着眉含了一口又一口的药喂给夜云诀后,两人交换了一个苦涩十足的吻。 原本应该坐在床边的沈月萤,不知道怎么回事喂完药后居然也躺在床榻上。 她的小算盘打的很好,想着趁夜云诀生病时,脑袋稀里糊涂反应慢,所以才机智的坦白了一切。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容易心软。 “你后背的刀疤还会疼吗?”夜云诀忽然问了一句。 第219章 有你在我不会有事 夜云诀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描摹着沈月萤的后背,他手指的触感很敏锐。沈月萤背上的刀疤是替夜云诀挡刀时留下的,也是最能够证明她就是岳萤的铁证。 沈月萤嘴里泛着苦味,懒得说话,她敷衍似得嘟囔了一声。 “问你话呢?你哼哼什么?”夜云诀笑了笑。 “疼!不过王爷我们都困了,不如咱们睡醒再聊!”沈月萤将被子盖好。 她知道夜云诀是想要证实自己的身份,既然他相信自己,那也就无需多解释。 …… 这三天时间里,夜云诀都卧床静养,沈月萤始终陪伴左右,只有冷风或者是松月来了她才会起身离开。 “王妃,我听冷风说你就是神医岳萤?”黎曼月忽然问了一句。 沈月萤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黎曼月会问这个。 “你别担心,我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我知道分寸。”黎曼月赶紧解释。 沈月萤摇头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在想如何给你解释,这其中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理由。” “无妨,我不会追问理由。”黎曼月低头将腰间的浮雕玉牌摘下来。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偷偷溜出去,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神医岳萤,出府是为了治病救人。”黎曼月将玉佩递过去:“这块玉牌是去年生辰时,王爷亲手做的,可他不是做给我的。” 沈月萤看着递过来的浮雕玉牌,上面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只小兔子十分乖巧可爱。 “总不会是做给我的?”沈月萤自嘲一笑。 黎曼月将浮雕玉牌塞到沈月萤的手里:“王爷是做给岳萤的,当时我问过,所以这是属于你的,我算是物归原主了。” 沈月萤:“……” 夜色笼罩,沈月萤握着浮雕玉牌来到夜云诀静养的屋子。 “你去哪儿了?”夜云诀单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如今修养了几日,身体好了不少:“冷风他们都离开好一会儿也没见你回来。” “现在你恢复的不错,我又不能日夜守着你,等你好了,日子还是要恢复从前那样。”沈月萤说话间攥紧了手里的浮雕玉牌。 夜云诀一听,这语气不对劲儿。 他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你坐过来。” “我不!”沈月萤摇头。 “那你要我起身去拉你过来?”夜云诀说完还真掀开被子,作势要下榻。 沈月萤哪里敢让他过来,马不停蹄赶过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榻边:“王爷,你别动,伤口还没拆线。”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夜云诀盯着沈月萤手里的东西。 “喏,这是黎侧妃给我的,说是你亲手做的,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沈月萤将掌心摊开,把浮雕玉牌递给夜云诀:“可她又说这玉牌不是送给她的,话里话外很是矛盾。” 夜云诀明白了过来,莞尔一笑:“哪儿矛盾了,我给你解释一下。” 沈月萤:“……” 她没想到夜云诀会是这个反应。 夜云诀将玉牌拿在手里:“当初我亲手做块玉牌时,确实想着要送给你。可你那时候似乎很怕卷入不必要的麻烦,可我偏偏麻烦缠身,我犹豫再三还是没送出去。” “所以就送给黎侧妃做生辰贺礼?这合适吗?”沈月萤反问:“而且,我记得黎侧妃生辰的时候,你还没有和我表露过爱慕的心思,为什么你会做玉牌给我?” “没有和你当面说过,不代表我心里没有你。”夜云诀抬手拉住沈月萤。 他将浮雕玉牌放在沈月萤的掌心。 “这浮雕玉牌送给黎曼月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是做给岳萤的,还调侃我好几句,如今玉牌还给你,我是该补给她一个生辰礼物才行。”夜云诀笑。 沈月萤摇头:“不用你补,我已经给她一份礼物。” “是吗?”夜云诀附耳低语:“也是该你补偿,你可是夜王府的女主人,也是我唯一的枕边人。” 沈月萤有些脸红,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垂。 “黎曼月和我一起长大,我和她的关系,你应该早知道。”夜云诀轻轻揽着她,下颌抵着她的额头:“昨儿她来给我送药时,还和我说起那天晚上的事儿。” “你受伤那晚吗?”沈月萤下意识的反问。 夜云诀嗯了一声:“她说你当时脸色都白了,眼圈也都泛着红,却还是冷静沉稳的要求给我做什么手术,当时她就觉得你的反应不太对劲儿,事后知晓你是岳萤,自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沈月萤故意问。 “明白你对我也是一往情深,绝非是我一厢情愿,否则她为什么把浮雕玉牌交给你?”夜云诀笑了笑,却牵扯到了伤口。 沈月萤弯着眸子提醒他:“你伤的是脾脏,咳嗽、大笑都会扯到伤口,切记切记!” “君子成人之美,我心里开心自然要笑的,疼也甘愿。”夜云诀蹭了蹭她的额头。 “……”这算什么成人之美?! “不说这些了,我还没问你正经事儿!”沈月萤微微抬头看向夜云诀:“那晚暗杀你的究竟是谁?” 夜云诀将冷风和松月调查的结果说了一遍。 “夜成锦应该是勾结辰国的人,显然也探听到大梁杀手的事儿,所以故意乔装佩戴弯刀,让我以为是大梁杀手所谓,可尸检后发现杀手手腕和腿部也有弯刀锁链倒刺划伤的痕迹。夜云诀沉声道。 沈月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思考了片刻,语气凝重了几分。 “这个二皇子背后的军师了不得,这次是借刀杀人,万一那晚我们真的遭遇不测,二皇子也能够借着生辰醉酒完美嫁祸给大梁细作身上。”沈月萤想想都有些后怕。 夜云诀握着她的手:“没那么多万一,我身边有你,怎么可能会遭遇不测?”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够做到,你身上的蛊毒我终究束手无策。”沈月萤叹气:“之前我还想问为什么松月大哥来了,却没见到朴神医?” “朴神医之前去苗疆为了寻找蛊毒的解药,进展不顺利,年节时回来了一趟,上元节后又带人去了苗疆。”夜云诀拉着沈月萤的手贴在了他的面具上。 沈月萤觉得有些冰凉:“你干嘛?” 第220章 萧姝儿究竟是什么身份 “让你检查我脸上的疤痕。”夜云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一直按照你的吩咐在抹药,口服的药丸也没停,感觉疤痕确实舒展了不少,除夕夜朴神医和云姨都问起你那药!”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会提起这个:“云姨若是喜欢那美容仙草,我下次做一些让松月带过去,至于朴神医……他看了药应该能够猜到我是如何调制。” “我没给他看!”夜云诀忽然凑近,抬眸时和沈月萤对视,那深邃的眸子一万望不到底。 “吱呀——” 门忽然被人推开,丁虎端着托盘进来,瞧见沈月萤和夜云诀鼻子贴着鼻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之余险些把托盘给丢出去。 之前冷风安排给黎曼月的夜云卫就是丁虎和陈鸿轩,两个人负责夜云诀的吃喝用物,有时候夜云诀更衣都是他们亲手帮忙。 “姐,你没必要避讳什么!”丁虎瞧见沈月萤一脸别扭急着要和夜云诀拉开距离,这才开口。 “你是岳萤时,我还担心我姐姐要怎么和夜王府的王妃侧妃们争宠,现在你就是夜王府的王妃,我反而替你松了一口气。”丁虎是真心喜欢沈月萤这个姐姐。 夜云诀见到丁虎进来时,他也不急着松开沈月萤,而是握着她的手,对丁虎说道:“那你多了个姐夫不高兴吗?” “你浑说什么!”沈月萤拍开夜云诀的手:“好吃的都堵不上你这张嘴!” 沈月萤和丁虎陪着夜云诀一起用了晚膳,等丁虎收拾碗筷退下后,夜云诀又从枕头下拿出了五色哨信。 “这是……”沈月萤认得此物。 “我教你如何用着五色哨信。”夜云诀主动解释。 沈月萤知道五色哨信是夜云诀和云水坊传递消息。 “你不怕我会对你不利?”沈月萤看向夜云诀。 “沈月萤,我为什么要怕你对我不利?”夜云诀带着笑意说:“之前因为周皇后、萧姝儿我对你已经有太多误解,如今好不容易开诚布公,解除误会,我珍惜你还来不及。” 沈月萤明白他的意思:“周皇后当初给你赐婚,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我做细作,并且顺带羞辱你。” “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的是周皇后安排了武功高强的琉璃姑娘盯着夜王府!”沈月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当初户部查夜云卫的账,她就出现在芷兰院希望我能栽赃陷害你。” 沈月萤说完,夜云诀也笑了:“原来你从岳萤做回夜王妃时,也会替我周旋。” “还有后来我还发现萧侧妃会解雷公藤的毒,而且当初你蛊毒发作下毒的人就是她。”沈月萤眸光沉了几分:“萧姝儿这个人不像是口腹之欲过重的人,却经常光顾梅蜜斋。” 听到梅蜜斋,夜云诀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我私下出府时,去梅蜜斋盯梢,发现韩林也在暗中盯着,估计你早知道梅蜜斋有问题了?”沈月萤问夜云诀。 夜云诀没有否认:“梅蜜斋是大梁在京城的暗桩!” “大梁的细作都是靠梅蜜斋传信?”沈月萤疑惑:“那萧姝儿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查清楚了没?” 沈月萤只知道萧姝儿是孤儿,曾经被京城的贵族抚养长大,偏巧那贵族也早已落没。 这些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夜云诀眸光一敛:“我怀疑萧姝儿绝不只是普通的大梁细作,但目前还没有办法来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肯打草惊蛇的缘故。” 这确实符合沈月萤的猜测,她早知道夜云诀是谨慎的人。 萧姝儿看似乖顺的外表下,埋藏了不少秘密。 “这次暗杀倒是让我觉得萧姝儿不会坐以待毙。”沈月萤猜测道:“你受伤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除了萧姝儿。估计周皇后母子,甚至三殿下都在暗中谋划下一步的举动。” 夜云诀觉得真是应该感激一下上天,居然安排了沈月萤这样的妙人来他的身边。 “嗯,现在是暗流涌动。我就安心静养,看他们如何下一步怎么做,夜云卫有闫绍清盯着,冷风最近都在云水坊,松月守在母后旧宅里运筹帷幄。” “那云水坊安全,我担心……”担心云水坊的势力会暴露。 夜云诀猜到她的想法:“云水坊本就是卖酒买醉的风月场所,鱼龙混杂,盯着云水坊的人不在少数,你以为我真的是两袖清风的王爷?我没那么大公无私,暗地里做过不少腌臜事。” “谢谢你的坦诚,我也不是无私奉献道德底线的很高的人,原本以岳萤的身份示人只是为了凭一己之力生存,好有能力逃离夜王府。”沈月萤坦诚道。 …… 接下来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但正如夜云诀所说暗流涌动。 等夜云诀伤口拆线后,也能够顺利下床活动,他就迫不及待开始调理作息规律,练拳健身,按照沈月萤的叮嘱开始循序渐进的恢复体能。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王爷心有所属,我很感激你。”黎曼月手里拿着竹架子一边绣花一边和沈月萤聊天。 沈月萤在碾药,她此时在帮夜云诀调制药丸,想着将他脸上的疤痕彻底治好。 “没必要感激我的,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王爷他会孤独终老,他不是还有你嘛?”沈月萤笑着问。 “你可别误会我。”黎曼月赶紧辩解:“丁虎和陈鸿轩都和你解释过的,我和王爷之间就是兄妹情,若不是他为了救我这条命,我早就死在皇宫里。” 沈月萤手里的动作没停下,一边碾草药,一边说道:“我没误会,其实王爷没遇到我,他虽然孤单些,但有你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我有些时候也担心,怕我会成为他的软肋。” 有些话只能姑娘家聊,沈月萤不会将她的顾虑告诉夜云诀。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些。”黎曼月手里的绣花针悬在半空中。 沈月萤停顿了一下,看着蓝天轻声笑道:“能得到王爷的宠爱固然是好,可一旦成为他的软肋,随之而来的危险就会更多。我不希望有朝一日王爷会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你呢?你会为了王爷放弃自己的生命吗?”黎曼月反问道。 第221章 萧姝儿来试探 沈月萤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愿意!只要他好好的,我死也没关系,倒是他……他小时候的日子一定很苦?” 短暂的沉默之后,黎曼月才对沈月萤说道:“嗯!很苦,宫里的阿谀我炸一点儿也不必现在少,甚至先皇后……总之,王爷要走的路非常艰辛,甚至好几次都是和阎王爷抢人。” 说到这里时,黎曼月眼眶有些红,声音都颤了颤。 “但他……他都挺过来了,作为女子,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见过王爷看你的眼神,只恳求你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够永远活着,我怕王爷他承受不住失去你的打击!” “我明白,我会好好活着,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所有关心和爱护我的人!”沈月萤回视黎曼月。 其实,沈月萤是发自真心感谢黎曼月和她说一些女子之间才能说的话。 夜云诀养伤的这段时间让沈月萤觉得日子过的很踏实,每日和亲近的人一起聊天用膳,不会再想那些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事情,反而觉得轻松。 但日子不可能总是这么顺心。 沈月萤和黎曼月还没聊完,负责盯着院子的陈鸿轩忽然出现:“萧侧妃带着婢女朝着院子走来了。” “她来做什么?”黎曼月微微蹙眉,将手里绣了一半的竹架子搁在木桌上。 沈月萤和她对视了一眼,萧姝儿来……估计也是想要来试探一下。 沈月萤笑道:“人都来了,不请进来不合适。” “好,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鸿轩扭头去迎萧侧妃。 黎曼月知道是一回事,但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何要让她来?” 萧姝儿是什么人,黎曼月最清楚不过,她自幼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后宫争宠的妃嫔,第一眼见到萧姝儿就没什么好印象。 “你不愿意见她就回屋去,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沈月萤安抚黎曼月。 “行,那你们聊,我回屋了。”黎曼月明白了沈月萤的意思,拿起她的竹架子和丝线篮子转身离开。 沈月萤喊来了丁虎,让他帮着继续碾药。 萧姝儿带着婢女春玉进门后,第一眼就瞧见了沈月萤。 “王妃果然在这儿,妾身担心王爷的病情,这都小半个月过去,始终见不到王爷的影子,不免有些担忧。”萧姝儿说的情真意切。 她的目光绕着小院儿打量了一圈,没看到夜云诀,有些迟疑的看向碾压的丁虎:“这位小哥是……” “这是王爷从夜云卫校场调来的丁虎和你身边的那位一起来的。”沈月萤顺带也介绍了陈鸿轩:“他们都负责照料王爷的吃穿用药,医术很好。” “春玉,将食盒拿过来。”萧姝儿抬手示意。 站在一旁的春玉快步上前,将红木雕花的食盒递了过来:“侧妃娘娘,要打开吗?” 萧姝儿点头:“这两位夜云卫都懂医术,也好检查一下妾身亲自准备的糕点,今年热得早,王爷身体抱恙,估计爱吃些爽口的,妾身就亲自做了绿豆沙,加了一些红枣花生碎。” “萧侧妃,这绿豆沙除了红枣和花生碎,还加了补血的阿胶?”沈月萤扫了一眼就知道了:“丁虎和陈鸿轩都提醒过王爷不喜阿胶,怕是不能吃。” 她说完看向陈鸿轩和丁虎:“我应该没记错?” 这阿胶是否有问题谁也说不清楚,沈月萤为了周全起见,还是不想让夜云诀吃。 “王妃说的没错,阿胶虽然补气补血,但用驴皮制成,这是王爷不喜欢阿胶的原因。”陈鸿轩一本正经的解释。 萧姝儿倒也不介意:“既然如此,那就不让王爷吃了。” 她将食盒盖上,眼波一转,随口问道:“王爷是在屋里歇息吗?妾身既然来了,不见一面,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这个我当然明白。”沈月萤看向丁虎:“虎子,王爷去哪儿练拳了?你去传个话,就说萧侧妃来探望他。” 萧姝儿没想到夜云诀居然在练拳,眸中皆是诧异:“妾身还以为王爷在屋里歇息,原来都能够下榻打拳了?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萧侧妃,王爷是如何受伤,又是伤了哪儿,对外都没说过,为何你觉得王爷还在屋里歇息,无法下榻?”沈月萤反问了一句。 “这……”萧姝儿一脸为难,那双眼睛扫过陈鸿轩,明显是不肯当着夜云卫的面说话。 沈月萤笑道:“萧侧妃难道还忌讳王爷身边的人?” “不是的,妾身这几日听了不少流言蜚语,说是王爷这次受伤是被人恶意偷袭。”萧姝儿压低声音:“这坊间的传闻都是添油加醋,妾身出府了一趟,听了无数种说法,这才误解了。” 沈月萤抓住了关键的内容:“原来萧侧妃还出府了?” 又去梅蜜斋买糕点传消息不成? 估摸着是有什么小动作。 “二皇子生辰宴后,来了一趟王府,当时王妃在照顾王爷,自然不知。沈二小姐也来了。” “所以侧妃出府和嫣儿有关?”沈月萤问。 “是啊,沈二小姐听闻王爷受了伤,担心王妃是否也被牵连,正所谓关心则乱,沈二小姐哭得梨花带雨,险些昏过去!” 沈月萤听到这儿,冷笑起来,沈语嫣会关心她?她恨不得我一起受伤遭殃,她高兴的昏过去还差不多! “王府的林大夫不在,妾身安抚沈二小姐后,临了又亲自送她出府。” 萧姝儿将事情的经过解释的一清二楚。 可沈月萤却听出来了,这个沈语嫣八成是来找萧姝儿谈事儿的,毕竟两人是盟友,总要互相利用互相成就彼此。 没等她开口,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夜云诀刚打完拳,额角还有薄汗,身上披着墨染的袍子,长发用乌木簪子随意挽着,步履有些慢,但很稳。 这一眼望过去很难看出夜云诀受过伤。 丁虎紧贴着夜云诀的身后,标注的守护姿态。 “给王爷请安,妾身……妾身总算是见到您了,这颗心悬了半月余,可算是能够安然落地。”萧姝儿这演技炉火纯青,眼泪说掉就掉,哽咽抽泣的声音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哪个男子瞧见了不得心软几分? 第222章 盛公子在找你 可夜云诀眉眼不动分毫,甚至连陈鸿轩都无动于衷。 沈月萤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好整以暇的看着夜云诀,她很好奇夜云诀会如何对待看似情真意切的萧侧妃! 在沈月萤的目光下,夜云诀不疾不徐的说道:“本王好端端的,萧侧妃你哭什么?” “王爷……”萧侧妃用手帕拭泪。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人听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 “萧侧妃好不容易见到日思夜想的王爷,站着聊天多累人,不如坐下慢慢聊,我去给你们泡茶。”沈月萤低眉顺目的说着,转身就要走。 夜云诀却抬手拦了一下:“刚打完拳时,丁虎把药端来给本王喝了,药后不宜喝茶,让萧侧妃慢慢喝,本王要去歇息。” 萧姝儿:“……” 他这是当众打她的脸? “萧侧妃,那我给你准备茶水去。”沈月萤看到萧侧妃碰壁后的表情,心里暗爽,可面上滴水不露。 夜云诀带着丁虎去了里屋,陈鸿轩跟着沈月萤去泡茶,小院里只剩下萧侧妃和春玉两个人。 “侧妃娘娘,这……”春玉欲言又止。 萧姝儿看出夜云诀故意怠慢她,气闷之余,并未表露出分毫,不论是仪态还是气质都一如往常。 “既来之则安之,坐下喝杯茶再说。”萧姝儿在小院的石桌前落座,还真的摆出一副等待品茶的模样。 等沈月萤带着陈鸿轩出现时,萧姝儿起身说道:“辛苦王妃招待妾身。” “这话说的,这是黎侧妃的院子,你我都是客人,这茶水也是夜云卫泡的。这里的一茶一饭除了夜云卫,别人都动不得,我也一样。”沈月萤解释了一句。 陈鸿轩将托盘不轻不重的放在茶桌上:“王妃,萧侧妃请喝茶,味道好不好,属下也拿捏不准,毕竟平日在校场就是这样侍奉王爷,还请多担待。” 一盏茶没喝两口,萧姝儿险些味觉失灵,茶叶泡了不少枸杞和紫叶苏,苦涩又齁嗓子,夜云卫泡茶的手艺如此奇葩,喝茶的品位更是让萧姝儿一言难尽。 她本是为试探夜云诀伤的有多重,没想到夜云诀恢复的很好。 暗杀经过梅蜜斋那也传信提起,最出乎意料的是暗杀夜云诀的人居然伪装成她们大梁杀手的模样,其心可诛,这是赤裸裸的嫁祸! 若是真的杀了夜云诀,倒也可以不追究,偏偏夜云诀还活得好好的。 这下萧姝儿觉得有必要亲自动手做出反击,大盛的势力众多,既要除掉夜云诀这个强大的对手,还想要撇清关系,拉上大梁做垫背,这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咳咳,妾身茶也喝了,王爷也见到了,那妾身就先回去,不打扰王爷休息了。”萧姝儿是多一刻都不肯逗留了。 沈月萤听完也起身:“那我亲自送送萧侧妃。” “怎么不见黎侧妃露面?反倒是王妃接客待客又送客。”萧姝儿黛眉微调:“再累坏了王妃可如何是好,王府中大小事务都要王妃张罗!” “黎侧妃身体羸弱,怕病气过给你,所以我才代劳。”沈月萤莞尔笑道:“林大夫是夜王府的府医,既要照顾黎侧妃还要照顾王爷,索性就都住在这个小院儿,既幽静又方便。” 言下之意是不喜欢别人来叨扰。 等沈月萤送走萧姝儿主仆后,瞧见陈鸿轩在收拾茶盏。 “陈鸿轩,你是故意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做起这些事儿来,这么熟稔!”沈月萤是说泡茶的事儿。 “在陈府里见多了,自然就学会了。”陈鸿轩笑道。 这时,里屋的门被打开,丁虎走出来隔着廊下的花架子,冲着沈月萤招手:“姐,我姐夫叫你!” 沈月萤一听,微微蹙眉:“小点声,这是黎侧妃的后院,哪有什么姐姐姐夫!” “哦,我忘记了,姐夫也说过关起门来随便叫,出门就得王爷、王妃尊称。”丁虎挠了挠脑袋。 “你赶紧去,王爷估计找你有事。”陈鸿轩示意沈月萤快进去。 果不其然,沈月萤进了里屋后,就听夜云诀说道:“我收到消息,宫里估摸着过几日会传我们夫妇入宫。” 夜云诀虽然在夜王府养伤,但朝堂依旧有他的势力。 “为什么是我们一起去?”沈月萤疑惑:“皇上或者周皇后母子应该是为了见你?我去干嘛?” 夜云诀皱眉:“怎么,你不想陪我去?” “不是我想不想,是我担心你安不安全!”沈月萤笑着落座:“你让我猜一下,宫里头一次召见我们夫妇一起入宫,估摸着是周皇后安排的,可能又要找我恩威并施?” 夜云诀拉着沈月萤的手:“我的王妃也太聪明了些。” “少奉承我。”沈月萤和他十指紧扣:“入宫后要注意些什么,你得提前告诉我才行,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能够配合你。” “说这些之前不如先聊聊盛公子。”夜云诀嘴角含笑,可眼里却没有笑意。 沈月萤心下一紧,刚要抽出手,却反被夜云诀握紧了三分。 “怎么好端端的提到他?难道盛公子又去医馆找我了?” 夜云诀也不瞒着:“对,确实如此,这半月余你都在夜王府,他来找你,让王馆主推辞说家中有事。” “然后呢?” “然后盛公子还是每日出现在医馆,唯恐王馆主骗他似得,从早到晚,都盼着见你一面,高阳甚至还拦过一次冷风,为了追问你的下落。”夜云诀有些不满。 沈月萤半眯着一只眼睛,故作轻嗅的动作:“夜云诀,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是你的醋坛子打翻了吗?” 夜云诀有点不满她的态度,索性将人抱在了怀里,还微微用了点力气。 沈月萤被勒的骨头疼,她咳嗽之余,冲着夜云诀翻了个白眼:“君子动口不动手,别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会还手!” 夜云诀拿捏好手腕的力度,不会伤着沈月萤,瞧她嘴硬不肯求饶,又翻转手腕去挠她的痒痒。 “好……好,我投降!我说就是了!”沈月萤怕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求饶。 关于这个盛天涯的事情,沈月萤确实没有详细的和夜云诀介绍过一些细节。 等她事无巨细的都讲述了一遍后,夜云诀的脸色并没有改善多少。 “这么说你那根救命的簪子,盛公子还没还给你?” 第223章 萧姝儿会传什么话 沈月萤觉得他搞错了重点:“一根簪子又不值钱,你在心疼什么。” “少装糊涂,未成亲的男子身边留着姑娘家的簪子是何意,你不懂?”夜云诀沉声问。 “就算他有情,可我无意,你到底在吃什么醋。不过,和你说这些的时候,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你不会还瞒着我别的?” “怎么可能?”沈月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是想起盛公子的房东先生,夜成锦的生辰宴上,不是也有一个白发老翁嘛?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沈月萤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白发老翁的身份很可疑:“对了,你不是让冷风拟了画像嘛?可以让王馆主也看看画像,当初王馆主说过有位白发老翁去医馆找我,应该是为了看病。” 夜云诀顺着沈月萤的分析,也猜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个白发老翁和盛公子不止是租客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和夜成锦有牵连?” “嗯,或许他们就是和夜成锦合作的辰国人!”沈月萤大胆猜测。 这个发现确实让人震惊。 在夜云诀吩咐下去调查此事时,皇宫里也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事情。 接连三天,皇宫的御膳房浣衣局都有宫人出现奇怪的症状,起初只是觉得头重脚轻,以为是普通的头疼脑热,结果症状越发严重,高烧呕吐,不到两日,人就直接昏迷不醒了。 御医们这才重视起来,可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症状和疫病类似但不传染,将所有发病的宫人都秘密集中在一处,调查这些宫人都曾经去过哪儿,吃过什么食物,想要推断出发病根源。 这怪病的出现,也导致皇宫的管制越发森严。 “陛下,如今宫中人心惶惶,怪病之事瞒得滴水不漏,可太医院那边终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周皇后脸色凝重:“那得了怪病的宫人安置的听云轩,如今都住满了。” 夜龙隐也在为此事犯愁:“朕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为了避免朝臣和百姓们恐慌,不得不秘而不宣。” 夜龙隐将怪病一事妥善处置,但凡有人泄露就是杀无赦,连文武官员都一无所知。 周皇后眼珠子转了转,有精光一闪而过。 她款步上前,在夜龙隐耳边低语:“陛下,要不将这件事交给夜王处理?他可是很有经验。” 不管夜云诀能不能治好这怪病,都可以推脱到他身上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夜龙隐思忖了片刻,拉住了周皇后的手。 周皇后依偎在夜龙隐的怀里,娇声笑道:“陛下英明,这太医院都说了此次怪病绝非疫病,夜王若是负责处理此事,若是稍有不慎也染了病,正好省了陛下费尽心思要除去他。” “此言深得朕心,如此一来,正好让我们的皇儿名正言顺的成为东宫太子。”夜龙隐笑得意味深长。 “陛下厚爱,锦儿必定不辱使命。”周皇后媚笑起来,唤着夜龙隐的脖颈,附耳低语:“那臣妾帮陛下出了这么好的主意,陛下就没有赏赐吗?” 夜龙隐手臂环住周皇后,将她打横抱起:“怎会没有赏赐,今晚朕好好服侍皇后,如何?” 说话间,就抱着周皇后去了养心殿的寝屋。 …… 一夜过后,天不亮,夜龙隐召见夜王的旨意就传到了夜王府。 “不是说宫里要召见我们夫妇吗?为何变成王爷你一个人?”沈月萤帮着夜云诀准备入宫觐见的紫色蟒袍问了一句。 夜云诀对于宫中怪病一事并不知晓,也一时莫不清楚缘由。 “你先别担心,近日宫中管制格外严格,我猜测怕是发生了什么,今日陛下这么着急召我入宫,绝非是小事,你在府中等我消息。”夜云诀穿上朝服,轻轻握住了沈月萤的手。 “好,那我等消息,你切记要小心行事。”沈月萤叮嘱。 等夜云诀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出两步后,又猛地转身,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这大半个月都同吃同住,骤然分开,夜云诀确实舍不得,何况他此番入宫总有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冷风都快看不下去,假意咳嗽提醒他们。 在冷风看来王爷以前从未如此优柔寡断,原本以为岳萤成了沈月萤,冷风意外之余,也觉得此事再好不过,毕竟王妃整日陪着王爷,也省的王爷又分神。 “王爷别这样,冷风嗓子都该咳出毛病,我就在王府等消息,你们快去快回。”沈月萤有点羞赧,轻轻拍了拍夜云诀的后背。 夜云诀这才松开她,带着冷风入宫。 …… 辰时过半,沈月萤还没有等到夜云诀传回来的消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王妃,你早膳都没吃几口,坐在这儿发什么呆?”春月将一些精致的糕点放在沈月萤的面前,希望她吃几口。 春蝉在一旁倒茶:“王妃这哪里是发呆,分明是望夫石,王爷卯时不到就出府,王妃惦记着王爷呢,哪像咱们姐妹,好不容易盼着王妃回了芷兰院,结果王妃都不带正眼瞧!” 沈月萤听出她们是在调侃自己,笑道:“看来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奚落我了!” “王妃,我们姐妹胆子大,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春蝉玩笑之余又说道:“王妃不在的时候,我们帮你盯着萧侧妃,自从萧侧妃去探望过王爷后,沈二小姐又来过王府几次,却都是萧侧妃亲自接待又亲自送走的。” “哦?”沈月萤皱眉。 “萧侧妃没有亲自去梅蜜斋,而是让春玉去,这次倒是什么也没买。” 沈月萤听完,忧虑更甚。 萧姝儿会让春玉传什么? 尤其是夜云诀入宫两个时辰还没消息传回来,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坐立不安的沈月萤换了岳萤的衣服后,带着丁虎一起离开夜王府。 在穿过街道小巷时,沈月萤意外的见到了盛天涯。 “岳萤,好久不见!”盛天涯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心心念念的姑娘。 此时瞧见岳萤身边的丁虎,他的潜意识猜到岳萤这么长时间不露面绝非是家中有事,而是和夜云诀暗杀受伤有关系。 沈月萤诧异地看着他:“盛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第224章 盛天涯知道内情 “如果我说等你,你会相信吗?”盛天涯微笑道。 沈月萤:“……” “我确实是在等你,王馆主说你离开的突然,在下还担心了许久。”盛天涯拱手:“日日前往医馆,想着何时你才回来。” 他一直没有点明岳萤和夜云诀的关系,并非看不出两人的关系,只不过他觉得夜云诀有王妃和侧妃,一定不会对他动心。 可二月二在香山围猎的那晚,盛天涯见到了传闻中的夜王妃,在品茶交谈中,他总觉得这个夜王妃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事后在看,便觉得有些蹊跷。 越琢磨越不对劲儿的盛天涯想找岳萤问清楚,却发现他屡次去医馆都见不到岳萤的身影。 “盛公子,之前确实有急事,所以才没有去医馆,既然你已经从王馆主口中知晓了缘由,何必还每日都去呢?”沈月萤早知道会见到盛公子,她就不走这条路了。 “那是因为在下听闻半月前夜王带着王妃从二皇子的生辰宴离开后遭到了暗杀,还因此负伤,想到岳姑娘你和夜王关系算是亲密,是否知晓此事?” 沈月萤一听,露出几分惊讶。 没等她开口,盛天涯又说道:“可今日瞧见岳姑娘和丁虎在一起,估摸着是在下多此一举,这位兄弟是夜云卫,说不定岳姑娘你不见的那段时间是在照顾夜王!” 这话已经不是简单的试探了。 沈月萤一时之间心烦意乱,她惦记着入宫的夜云诀,还担心萧姝儿让春玉给梅蜜斋传话的事情,偏偏又被盛天涯这么拦在路上。 “盛公子,我要做什么事情,应该没必要请示你?”沈月萤语气有些冲,她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人:“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你我之见不过是大夫和病患关系!” “岳萤,你对在下的恩情,自然不会忘记。”盛天涯语气都放软了几分:“岳萤,你先别气恼,我也只是——” “只是什么?”岳萤打断盛天涯的话:“盛公子何必言语试探,开门见山的问,我岳萤也会如实回答,我确实知晓王爷受伤的事情,可夜王府是我这样的人说去就能去的吗?” 丁虎旁观到这儿,还以为这个姐姐会对盛公子坦白这段时间就在夜王府照顾夜云诀,可听到这儿才明白,是他想多了。 岳萤就是王妃的真相,压根不想要告诉无关紧要的人员。 “所以,你是在生在下的气?就因为方才那句试探的话?” 盛天涯也不是听不出岳萤的弦外之音。 他主动作揖:“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我对你是真心感激,咱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我欣赏你的真性情,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话没说几句,反倒惹了你生气,是我的错。” 一旁的高阳也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对岳萤作揖认错。 这可是辰国的太子,说出去还有人信吗? 沈月萤也没料到盛天涯这般能屈能伸,顺着她的话茬儿主动道歉了。 “盛公子,倒也没必要要作揖认错,我眼下还有急事要处理,若没有要紧事,我就先失陪了。”沈月萤懒得再浪费时间。 盛天涯却不疾不徐的开口:“原来你有要紧事,我还想着将高阳打探到的宫中消息和你说说,既然如此那就——” “什么?宫中的消息!”沈月萤震惊。 她想起盛公子身边的高阳是个角斗高手。 一旁的丁虎也绷紧了神经。 盛天涯也没藏着掖着,他主动压低声音,冲着沈月萤说道: “其实,我和沈大人是亲戚,而且我与夜王也算是沾亲带故,听闻今日天不亮,夜王就被召见入宫,正巧我这护卫在宫中陪角斗训练听闻了此事。” 他说到关键地方,故作停顿:“既然你有兴趣,那不如找个地方坐下再聊?这街头巷尾人多眼杂,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岂不麻烦?” 因为触及到了敏感话题,沈月萤递给丁虎一个眼神,示意他提防一些。 按照她之前的猜测,万一盛天涯真的和二皇子是一伙的,怕是有去无回。 沈月萤记得夜云诀说过,高阳功力远胜过丁虎。 “那就听盛公子的。”沈月萤应了下来。 在前往茶馆的路上,沿路丁虎都留下了夜云卫的暗号标记,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她们来到大堂茶楼的单间时,沈月萤透过菱形的窗户看到了内院雅间,还有水榭歌台。 一个茶楼有说评书的不意外,有水榭歌台可就不太对劲。 盛天涯看出了沈月萤的疑惑,主动解释了一句:“听茶楼的掌柜说今日是有人包场,给家里的老人庆祝寿辰,所以不但有评书,还有《麻姑贺寿》的大戏。” “原来如此。” 落座后,茶水点心都上了桌,沈月萤以为这下盛天涯可以说正事。 “高阳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盛天涯吩咐了一句。 “主子放心,我明白。”高阳应声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掩门后的单间只有盛天涯三人在。 “盛公子的护卫守在外面,我这兄弟就不必出去。”沈月萤看向盛天涯:“盛公子,这下可以说清楚了?” “当然。”盛天涯拿起茶壶倒茶,先将茶递给了沈月萤。 沈月萤接了茶杯,但没喝,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始终盯着盛天涯,仿佛在催促他。 “岳萤,皇宫的听云轩集中不少患病的宫人,此事被陛下瞒得滴水不漏,今日召见夜王,是要将听云轩的怪病交给夜王负责。”盛天涯旋转手里的茶杯:“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沈月萤听的糊里糊涂。 “听云轩是宫中设宴搭戏的地方,怎么会有患病的宫人?盛公子,我虽然没去过皇宫也听说过,太医院的御医都是医术非凡之辈,王爷又不会治病,为什么——” 盛天涯打断她的话:“因为一年前的疫病是王爷处理好的,前提是王爷有你这个神医帮助。” “所谓的怪病究竟是什么?”沈月萤追问细节。 但没等她话音落地,丁虎忽然怒不可遏的拍了桌子,他手劲儿很大,震翻了茶盏。 “叮铃咣当——” 茶盖落在地上摔碎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丁虎有些气急,没能沉得住气,抬脚朝着那个盛天涯那儿冲去,想要问清楚。 第225章 我要和你一起进宫 沈月萤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丁虎的手臂:“你急什么,姐还在这儿呢,你冷静点,别给王爷惹麻烦!” “可……”丁虎欲言又止,饱含怒火的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盛天涯。 他冷哼了一声,还是听了沈月萤的话老老实实的退后了两步。 盛天涯并没有在意丁虎对他释放的敌意和不满。 “盛公子,麻烦你帮我解疑答惑,所谓的‘怪病’究竟是什么?”沈月萤深呼吸后,才重新问了一句。 “岳萤,我也需要你帮我解疑答惑,我已经说了我知道的消息,现在轮到你了。”盛天涯抿了一口茶,眼角微微扬起,打量沈月萤。 “盛公子的意思我没听懂,不过我好奇你有什么疑惑是我能够帮忙解答的?” 盛天涯没有藏着掖着:“很简单,岳萤你是什么人?” 沈月萤:“……” “之前你每次出门有夜云卫保护,明里暗里还有暗卫护着,在你借口回家过年消失的那段时间,我听闻有人要买你的这条命,还为你担惊受怕过。”盛天涯自顾自的说着。 沈月萤猜到了要她命的人是谁。 “盛公子,你是沈大人的亲戚,那也应该知道沈大人如今是二殿下的人?”沈月萤心里有些慌:“难怪你会知晓宫中的事情,还知道有人要买我的命,是二殿下对吗?” 丁虎听到这儿,面覆寒冰,双手都攥握成拳头。 “应该是二殿下。”盛天涯也不隐瞒。 “我的病你最清楚,原本是活不下去,现如今多亏了你救我,否则我也不会打探到这么多的事情,你且放宽心,我这样的小角色,二殿下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但你可不同。” 这话让沈月萤的心沉了下去。 盛天涯看着沈月萤:“你的医术和胆识是让人羡慕和钦佩的,如今皇宫中怪病频发,不论你是为王爷,还是为了患病的宫人,都应该慎重考虑,救别人的命是大公无私,但——”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屈指敲击了桌面:“但为了救别人赔掉自己的性命可就不划算。” “多谢盛公子替我考虑,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关于宫中的怪病究竟是什么症状?”沈月萤强调:“皇宫都有怪病频发,说不定也会在京城爆发,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毕竟是大夫。” “怪病的症状我了解的不多,王爷应该知晓的比我详细,岳萤,你要帮王爷的话,就记得要保全自己。夜云卫也好,暗卫也罢,不可能十二时辰都守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盛天涯将目光转到丁虎身上:“记得保护好你姐姐,你对我不必怀有敌意,你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害她。” “是吗?你如果是为了我姐好,为什么还神神叨叨?一番话说的一知半解。”丁虎拧着眉心,一脸不爽的扫过盛天涯。 “虎子,少说两句。”沈月萤瞥了丁虎一眼,拿眼神警告他不许再乱说话。 盛天涯一盏茶喝完后,起身打算离开。 沈月萤主动起身:“盛公子,我送送你,也算感谢你和我说这些事情。” “好,那就有劳了。”盛天涯点头答应。 在穿过茶楼的环状楼梯时,丁虎跟在沈月萤身后,高阳在盛天涯前方,被夹在中间的两个人耳语了两句。 “岳萤,你和夜王交情匪浅,你的名字与夜王妃很相似。”盛天涯几不可闻的冲沈月萤笑道:“我有幸见过夜王妃,今日和你叙旧,意义非凡!” 沈月萤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盛天涯却已经离开了。 最后沈月萤只好和丁虎一同离开茶楼。 走在街上,丁虎见她魂不守舍,忍不住问道:“姐,你怎么了?” 阳春三月都过去了一半,拂面的春风贴着沈月萤的耳朵吹,吹的她脑仁疼,垂眸时,又看到阳光下投射出的阴影:“丁虎,我们回夜王府。” 现在夜云诀的情况不明,她暂时什么都做不了! “好。” 当两人快要走到夜王府的时候,丁虎忽然激动道:“姐,我好像看到王爷的马了!” 沈月萤猛地抬起头,隔着一段距离已经瞧见了夜云诀的马。 她连着裙摆就往前跑,却被丁虎给拉住了:“姐,你——” 丁虎想说她现在还是岳萤,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索性抬手一挥,帮着沈月萤揭掉了人皮面具。 一路尾随跟踪丁虎的高阳,将这一幕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主子说的没错。 岳萤就是夜王妃…… 沈月萤还没来得及询问夜云诀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他吩咐冷风收拾行李和药丸。 气恼的沈月萤知道此次进宫非同一般,索性她也回芷兰院收拾自己的行李。 等到她在找到书房的时候,夜云诀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沈月萤带着个绢布碎花的布兜,她将布兜压在夜云诀的行李上:“我要和你一起入宫,住在听云轩!!!” “你——” 不等夜云诀的话说完,沈月萤就打断他:“我是大夫,我去了才能亲自诊断,才能知道病情。你一个王爷懂什么?” “你和我一同进宫会很危险,再说宫里还有松月陪着我,朴神医的关门弟子,你也不相信吗?”夜云诀拒绝了沈月萤的好意。 沈月萤知道夜云诀的想法,主动说道:“我是你的王妃,陪你一起入宫是人之常情,何况周皇后还巴不得我和你一起住在听云轩,好让我从中作梗,帮她打探你的消息!” 她说话间拽住夜云诀的袖子:“我帮你做双重身份的细作,趁机将周皇后那边的消息摸清楚,有备无患不好吗?” “不好!”夜云诀知道她的小心思:“沈月萤,这太危险了!” “那你去就不危险?”沈月萤也有些生气:“我用岳萤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入宫,何况周皇后母子恨不得将岳萤杀之后快,连盛公子都知道夜成锦要杀我。” 夜云诀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刚才丁虎说他们见过盛天涯的事情便了然。 “你不愿意我涉险,那你以为我就愿意你被他们逼到听云轩?”沈月萤知道权利暗涌背后的阴谋。 她见夜云诀神情有所松动,又继续说道:“若不是当初我帮夜云卫治病,又和你一起经历重重困难,哪有如今的感情基础?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找周皇后!” 第226章 怪病像中毒又像疫病 “你敢!!!” 夜云诀手臂翻转,将沈月萤直接抱在怀里,挠她的痒痒。 沈月萤招架不及,被挠到了痒痒肉,又哭又笑起来,却始终不肯求饶,她用手臂箍着夜云诀,半张脸都埋在夜云诀的胸口,声音有些沉闷,还带着哭腔。 倒不是因为难过而落泪,实在是经不起夜云诀的花式挠痒痒,眼泪都笑出来了。 “夜云诀,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后背还有替你挡刀的刀疤呢,你再挠我痒痒我就生气了!” 夜云诀没再继续闹她,用冰冷的面具贴着她的额头,不轻不重的蹭了几下:“先说好,和我入宫住在听云轩,治病的事情我听你的,但别的事情你要听我的,你答应了我才带你去!” 没等沈月萤回答,守在书房外的冷风咳嗽了起来。 “王爷,萧侧妃带着婢女要来见你,属下找借口给搪塞。”冷风说道:“入宫的时辰也差不多了,王爷何时出发?” 沈月萤抬头看了夜云诀一眼,用力推开了他。 “一刻钟后出发,从王府的角门走!”夜云诀吩咐了下去。 “属下这就去安排。” 冷风走后,沈月萤这才开口:“萧姝儿之前让春玉去梅蜜斋传话,我估计是大梁暗桩的密语。” “嗯,韩林告诉我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暂时还没办法深究。”夜云诀将书房案几上的几本书放在包袱里,很轻松的拎着属于他们夫妇的布兜。 一刻钟后,沈月萤跟着夜云诀一起入宫。 本以为周皇后听闻了沈月萤陪着夜云诀入住听云轩后,必定让人来传话,结果却出乎意料。 倒不是周皇后没安排人,而是因为听云轩被御林军封锁,夜云诀和沈月萤入宫后直接被迎入听云轩,不得传召不可迈出听云轩一步。 沈月萤觉得这所谓的怪病应该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我最初领命时,请示过先去听云轩看看情况,却被父皇拒绝了,只给我了太医院的相关记档和用药的记录。”夜云诀将东西递给沈月萤。 沈月萤看了两页,眉头越皱越深…… 随行入宫的只有二十人,其中夜云卫暗卫占了一半,负责互通有无传消息,剩下的人除了陈鸿轩和丁虎,还多了易容后的松月以及云水坊的飞哨。 等众人下马后,夜云诀吩咐冷风先带人去了解听云轩的情况。 “按照太医院的说法,从三月初听云轩就开始只进不出。”松月翻看沈月萤都快翻烂的太医院档案,扫过最初记录的时间。 “患病的人都安置在听云轩的云歌台和阁楼,我想先去看看病人的状况。”沈月萤提议。 陈鸿轩帮她拎着药箱,丁虎把事先准备好的简易口罩都拿了出来,递给众人。 夜云诀看了沈月萤一眼,淡淡地说道:“人都进来了,你急什么?” “陈鸿轩,你把药箱交给王爷,你和丁虎跟着我去云歌台,让王爷和王妃去阁楼那查看。”松月很有眼力劲儿的划分了小组成员。 陈鸿轩和丁虎交换了一个眼神,按照松月安排的去做。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月萤和夜云诀戴着口罩往听云轩的阁楼走去。 “我以前没来过听云轩,但也瞧出这地方和以前大不一样。”沈月萤指了指朱门墙角下的杂草:“从月初到现在,杂草横生。” “皇宫太大,每个宫殿和别苑都有专人打扫整理,听云轩收纳得了怪病的宫人,谁还敢来这儿?” 沈月萤和夜云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穿过阁楼入口的游廊,看到了地雕前的迎客松,再往里走可以看到巨大的花圃,以及三层高的阁楼。 花圃无人打理,藤蔓绕过花圃的栏杆,几枝开得茂盛的铁线莲将木栏杆都爬满了,红黑蓝绿争相斗艳,给死气沉沉的听云轩添了一丝生机。 阁楼上的厢房都是当初为了听云歌台的表演而准备,因此格局和普通的厢房不同。 患病的宫人有宫女、太监、侍卫,云歌台那边的大通铺是患病的侍卫住的,阁楼东边屋子的一楼住的是患病的太监,二楼以上才是宫女。 原本阁楼西边的池塘早就干涸,但因为几天的春雨又有了水,分散的叶子落在里面,没多久居然有了鱼苗和虾。 沈月萤扫了一眼说道:“听云轩一日三餐都有人用篮子送进来,我们既然要住在这儿,就尽可能的自给自足,何况我还怀疑饭菜会被人动手脚,毕竟满朝文武都知道王爷住在听云轩。” 她说着指了指池塘,以及池塘外的那片地:“池塘里有鱼虾,外面的地撒点菜种子,现在的季节最适合种菜,我之前在王府跟着黎侧妃学习种蔬菜,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倒是想得遥远,凭你的医术,解决不了这里的怪病吗?”夜云诀挑眉看着她。 沈月萤皱了皱眉,愁苦的笑了笑:“你以为我是神仙吗?这怪病既像中毒又像疫病,调查起来很麻烦,太医院用的药物我和松月大哥都看了,目前有效的药都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调配新的解药?”夜云诀知道沈月萤喜欢自己调配药物。 药丸、药膏、药酒什么都喜欢自己动手做。 “王爷不也打算在听云轩做长期战斗吗?”沈月萤笑着安抚他:“你且放宽心,这怪病不传染已经让我很欣慰,有我和松月大哥呢,无非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东阁楼。 被改成大通铺的阁楼厢房里没有咳嗽声,没有说话声,被打通的厢房一个连着一个。 里面大约躺了二十几个太监,一个个面色发白,有些昏迷不醒瘦成了皮包骨,有些呼吸很沉,像是生锈的分箱,呼吸声像是含着一口沙。 除了起伏的胸腔能让人知道这里的人是活的,其他则再也看不出。 即使人活着,可意识是残缺的。沈月萤找了几个生命体征相对较好的太监,像是诊脉,然后是简单的询问。 都换不来一句回答,除了点头摇头,这些人表达不出太多的内容来。 最可怕的是沈月萤和夜云诀在检查那些昏迷的病人时,发现了两个已经在睡梦中去世的…… 夜云诀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把药箱递给我。”沈月萤语气有些严肃,她并没有过多关注那两个死去的太监,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活着的人身上。 “尸体抬出去,留着我和松月大哥解剖用。”沈月萤一边说着一边手法娴熟的拿出那些奇形怪状的自制医疗器械。 夜云诀见过松月和朴神医解剖尸体,但没想到沈月萤居然也要解剖…… 接下来的时间,沈月萤出了诊脉检查之外,还收集病患的分泌物,希望通过药物检测得到一些线索。 这怪病来的猝不及防,而且既然不传染,那为什么会导致染病的人那么多? 第227章 夜探教习司 原本沈月萤是想要询问这些染病的人都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会不会是食物相生相克引发的中毒,亦或者是过敏体质之类。 可从东边的阁楼开始到三楼检查结束,沈月萤的推测被逐一推翻。 这怪病看似毫无逻辑可言,尽管沈月萤更倾向于中毒,可这么多人在不同的宫殿服侍不同的主子,本不应该有交集,若是中毒,那投毒的人会将毒放在哪里? 食物、水、瓜果、蔬菜、肉类? 为什么患病的大多都是皇宫的太监宫女,侍卫患病的人数却远远少于这些宫女太监? 沈月萤有了想法,她和夜云诀一起和松月他们汇合。 沈月萤将她的检查结果和初步的诊断告诉了松月,然后才问对方:“松月大哥,你先把你的初步诊断和想法说一下,然后看看我们是否有相同的疑惑。” “我带陈鸿轩和丁虎检查云歌台安置的侍卫,也倾向于是中毒所致。” 松月说完还将侍卫们的腰牌拿了出来:“他们虽然人数不多,染病的程度也不同,但有个共同的特点,都去过或者是在皇宫的教习司任职。” 十二块腰牌七个都是教习司,剩下的五个也在后续中前往教习司替补那些染病的侍卫驻守教习司。 沈月萤皱眉问道:“这个教习司是做什么的?” “是调教宫女或者太监们礼仪和规矩的地方。”夜云诀言简意赅的解释。 沈月萤和松月对视了一眼:“或许问题就出自于这个教习司!” 夜云诀听懂了他们的意思:“那就夜探教习司。” 夜探教习司?! 沈月萤没想到夜云诀来到听云轩的第一晚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怪病猖獗,有必要尽快掌握病因和病源的关键。”松月赞同地点头:“方才我问过了这怪病最初的症状除了头重脚轻之外,就是突然昏厥。” 沈月萤也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起初以为是病从口入的中毒,但后续诊脉发现并非如此,不知道松月大哥有没有留意到他们身上有特殊的气味,在听云轩隔离久的病人,气味很淡。” 而且,这气味似乎以前曾经在哪儿闻过,可惜沈月萤暂时想不起来。 她沉默片刻后看向夜云诀:“我和松月大哥还要解剖,王爷先带人去教习司大致了解一下环境,花圃种植的植物,后厨、水源等等。” “要不,你们夫妇一起去?解剖我一个人来就行!”松月建议。 沈月萤还没开口,一旁的夜云诀点头应声:“好,那就你一个人解剖。” 解剖死人是为了研究清楚怪病,但解剖的过程夜云诀不希望沈月萤插手,此事交给松月在合适不过。 丑时三刻,夜色甚浓。 夜云诀换上夜行衣,他和丁虎陈鸿轩商量过夜探教习司的相关部署和路线图,同行的还有两个暗卫。 等沈月萤换上夜行衣扎着高马尾出来时,夜云诀明显楞了一下。 “姐,这夜行衣是劲装短打,你穿上还挺别致。”丁虎笑着称赞。 黑色的夜行衣比较修身,姑娘家穿上自然别致。 “好了,按照我方才说的,两人一组,抵达教习司后,分开行事。”夜云诀侧身挡住沈月萤,避免陈鸿轩和丁虎继续打量。 “明白。”陈鸿轩识趣的收回视线,拉着丁虎往台阶下走。 六个人分三组前往教习司。 夜云诀和沈月萤一组,在跟随夜云诀和暗卫们用绝尘的轻功来到教习司后,六人迅速按组分开行事。 “你之前说道的特殊气味是什么味道,和教习司的花花草草有关系吗?”夜云诀用内力传声。 沈月萤并不想浇夜云诀冷水,花草的香味确实可以引发中毒。 但是教习司的花草都是宫里的花匠负责,如今染病的并无花匠,可见可以排除。 能排除花草,但不能排除有心人在花圃中动手脚。 “取一些花土带回去研究一下,再做定论。”沈月萤拿出巴掌长的细长瓶,递给夜云诀几个:“花圃每个角落的土都带回去一些,这是炭笔,在瓶身上备注是哪个角落的土。” 夜云诀觉得沈月萤考虑的周到。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花土外,教习司几处有水的地方也用同样的方式带回去一些,至于丁虎和陈鸿轩他们,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带回了一些后厨的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 三组人在寅时汇合一起折返听云轩。 “松月已经解剖过尸体,这是他留的内容。”冷风主动将手写的册子交给夜云诀。 “你来看看。”夜云诀递给了沈月萤,他对医术诊断这些了解的不算太多,省的耽误时间。 沈月萤接过册子看的时候,夜云诀问冷风:“松月人呢?” “阁楼那边有情况,负责值夜勤的兄弟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咳了血,松月大哥就拎着药箱过去。” 冷风说完又汇报:“王爷,这次入宫住在听云轩,二十个兄弟要分日夜巡守,所以属下先安排八个兄弟找了幽静点的地方先休息,等天亮后,他们会来接替,保证随时都有人执勤。” 夜云诀点了点头:“你安排很好。” 说话间松月已经从阁楼那过来,沈月萤听到动静抬头望去,和松月四目相对时,松月摇了摇头。 沈月萤呼吸一紧,她猜到松月的意思了,那咳血的病人怕是没救过来。 “走,先找个地方说说你们夜探教习司的收获。”松月问沈月萤。 天蒙蒙亮时,沈月萤与夜云诀坐在听云轩后院的一片狭长地。 这地方和听云轩唱戏的戏楼云歌台是背靠背依靠着,一字型沿着后院的石阶环绕拍开,上面摆放着夜探教习司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泥土、水、后厨的杂物等等,这味道混合和听云轩煮药的药味混合在一起,让沈月萤越发回忆不起来病人身上散发出略显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王爷,你也折腾一夜了,你不肯回去歇息,就靠在这边阖眼休息会儿。”沈月萤揉了揉眉心的位置。 “我和松月大哥还要谈教习司的事宜,带回来的东西也要分析排查。”太枯燥的工作,沈月萤宁可让夜云诀睡一会儿。 夜云诀没拒绝,他没打扰沈月萤和松月谈事情,依偎着阶梯旁边的木栏杆,阖眼休息。 …… “母后,驻守听云轩的御林军传话说出了夜王,夜王妃也一起陪同住进听云轩!”夜成锦说道:“这是母后安排的吗?” 第228章 可能是水源有问题 周皇后笑着点头:“之前本宫确实召见了夜王妃,听皇儿说她今非昔比,所以对她恩威并施,如今她倒是识趣,主动跟着夜王去了听云轩。” “母后的意思是夜王妃会帮我们成事?”夜成锦诧异地问道。 周皇后自以为拉拢到了沈怀江,又对沈月萤这个草包点拨了一二,如今沈府的未来都要依靠她这个中宫皇后,自然信心十足。 “那是自然,皇儿你放心即可。”周皇后随口问了一句:“沈语嫣那边皇儿也别懈怠,毕竟沈怀江还有用,用他来对付齐海峰最合适不过。” “皇儿明白,还是母后英明!”夜成锦如释重负,瞬间轻松了不少。 “记得要盯紧听云轩的动静,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够放过!”周皇后吩咐下去。 夜成锦点头:“儿臣在染病的宫人中也安排了耳目,方便打听虚实。” “皇儿做的好!”周皇后吩咐:“可以让人试着接触夜王妃。” “是。” …… 沈月萤将教习司带回来的东西进行全部的筛查,她和松月配合的还算默契,毕竟都是医书非凡之辈。 夜云诀合衣睡了半个时辰,就主动起来去帮忙了。 在日出后,又有御林军将染了怪病的宫女太监们往听云轩送,接近朝食才用竹篮将准备好的饭菜送进来。 刚送进来的病人还有些意识,沈月萤立刻上前询问症状。 “奴婢总觉得耳边有阴恻恻的风刮过!” “还有……还有头皮发麻发沉。” “是啊,头重脚轻,像是喝醉了踩在云端似得。” “奴才还……还觉得呼吸憋闷!” 刚送进来的宫女太监在瞧见夜云卫的时候,还有些激动,以为他们有救了,所以事无巨细,问什么答什么。 沈月萤问他们是否都去过教习司。 “去过,我是去帮忙照料花圃。” “奴婢也去过,奴婢是帮浣衣局送洗衣物!” 和沈月萤和松月的猜测一样,这些染了怪病的人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去了教习司。 “你们去教习司都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回忆起来,这对救你们很重要!”沈月萤问话的同时,夜云诀和松月带着丁虎他们将煎好的预防为主的中药端了过来。 这些宫女太监都是染病初期的人,心理的畏惧更多,甭管喝的是什么,只要是夜云卫递来的他们都当做救命药,心理先有了安慰。 接下来的谈话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 夜云诀将兄弟分散开,拿着纸笔去记录这些刚送进来的宫女太监曾在教习司经历的事情。 沈月萤此时有些困顿,等待问话后的结果时,还和松月继续逐条去分析教习司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提笔写字时她的眼皮都有些发沉。 夜云诀正犹豫着要不要劝沈月萤去休息一下时,忽然丁虎捧着记录的册子走了进来。 “是有什么消息?”夜云诀问丁虎。 丁虎连连点头,将手里记录的册子递给夜云诀。 “一个太监说他知晓宫中有怪病,所以小心翼翼,不敢接触太多人,只是低头做事,连打水浇花都绕开了教习司的水缸,直接去了水井自己提水。他从头到尾没和任何人靠近过!” 丁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还说后厨提供的饭也没吃,吃了自己带去教习司的馒头。” 沈月萤和松月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个病例对我们追查病原有帮助。” 没等话音落地,负责轮守云歌台那边的夜云卫来报又有两人出现呼吸停滞的状况。 “宫里的御医都被抽离听云轩,现在除了松月大哥和王妃,只有夜云卫自己的军医,确实忙不过来!”丁虎控诉了一句。 夜云诀何尝不知:“这是陛下故意刁难本王。” “不说这些了,我去云歌台看看。”松月到底是习武之人,一夜未眠精力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他拎着药箱离开前,对沈月萤说道:“你和王爷亲自去见那个太监,务必询问细节,趁着他病情初期还有意识。” “松月,你也多加注意。”夜云诀提醒了一句,便带着沈月萤一起离开。 丁虎负责引路,他带着夜云诀夫妇来到安置小太监的东阁楼。 小太监除了面色发白之外,表面看不出别的症状,见到夜云诀等人时,想要起身行礼,结果踉跄了一下,又跪倒在地上。 “王爷,王妃,奴才——”小太监面色有些痛苦,维持着跪摔的姿势行礼。 夜云诀面色一正,上前去搀扶对方,没有半分嫌弃和瞧不起对方的意思。 “快快起来,本王和王妃有些话要详细询问你。” 沈月萤在夜云诀问话的时候,给小太监搭脉。 她微微皱了皱,最初送进来的病人,症状都是初期,可眨眼之间脉象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接下来的时间,沈月萤语速很快询问了小太监在教习司的一些细节。 询问的过程中,夜云诀留意到沈月萤用炭笔迅速的记录了一些只言片语,他示意丁虎去给小太监准备一些食物和水,顺便将煎好的汤药让对方再服下一碗。 等沈月萤这边结束问话后,对夜云诀说:“你先带我去听云轩的后院,去看看昨晚带回来的那些水。” “你怀疑是水里下了毒?”夜云诀猜测的同时也有疑惑:“不是说此毒有可能不是通过饮食引发的吗?” “水如果有问题,只要接触过水的人都有可能引发这样的怪病!”沈月萤强调:“你可以让负责记录尽早送来病患的夜云卫核对记录的内容,是否这些人都接触过教习司的水。” 水缸、水井、茶水等等都有可能是诱发的因素。 这下算是有了重大的发现。 夜云诀立刻按照沈月萤的叮嘱开始核对,同时沈月萤也去找松月。 “接下来就是确认教习司的水源究竟有几处,具体调查是水井被投毒,还是存放水的水缸或者是挑水的水桶之类。”沈月萤对夜云诀说道:“这些问题就要靠你来确认了。” 松月点了点头,赞同沈月萤的说法。 “之前你提到的特殊气味,我也试着分析了一下,类似佛手柑和小苍兰的味道,很淡,而且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气味会受到影响。” 松月说完对沈月萤建议道:“不如我们试着将这个味道具体化,也方便夜云卫后续调查时确认水源的问题。” “好,那晚上我和你们一起去教习司。”沈月萤点点头。 “不行,你不能去!”夜云诀拒绝她的想法。 第229章 夜王一定能找到解药 沈月萤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我一定要去!” 听到沈月萤的回答,夜云诀眸光一沉:“你来之前答应过我,除了医术上的事情,别的都要听我的吩咐,你要反悔吗?” 夜云诀不想沈月萤来回折腾。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踏踏实实休息一会儿。 “夜云诀。”沈月萤含着蜜饯,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既来之则安之,我是帮你,也是为了救人,尽管我有八成的信心证明这怪病的来源是水源投毒,但我需要亲自确认。” 她将含在嘴里的蜜饯顶到腮帮处,挑眉看向面前的人:“除了我连松月大哥都无法确定那毒药的特殊气味,我必须要去,这毒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之前肯定遇到过。” 夜云诀有些束手无策。 “我知道很多人都盯着听云轩的一举一动,在掌握病因并且确定之前,都不能够暴露消息。”沈月萤握住夜云诀的手。 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所以你现在是腹背受敌,我只有帮你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后,才能够帮你逆转局势。” 最终,夜云诀拗不过沈月萤,只好妥协。 于是,子夜过半,夜云诀带着沈月萤以及松月等人再次来到教习司。 区别于之前的排查,这次是针对和水有关的地方。 之前带回去的几瓶水,都进行了药理区分,也算是大致锁定了几个区域。 几人依旧是分散行事,除了沈月萤之外,松月他们几个小组都靠着沈月萤调香的味道来判断水源是否投毒。 沈月萤寻找了三处,最终锁定了一口水井。 “我可以确定就是这口水井有问题,这气味我不会忘记。”沈月萤百分百断定。 夜云诀吹了暗哨,示意大家已经确认了有问题的水源。 至于松月那边疑似有问题的储水点,也单独做了标记。 事后夜云诀打算请旨调查,除了封闭有问题的那口水井,松月做了标记的储水点经过确认也是从有问题的那口水井打来的水。 找到病因后就可以顺利遏制继续扩展的病情。 但如何解毒还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沈月萤和松月都觉得如果夜云诀此时先请旨,纵然能够控制病情的发展,但没有解药,怕是一样会被追究责任。 “按照我们的分析,解药需要从头调配,必须要将毒药彻底研究清楚才能够对症下药。”夜云诀将松月等人的分析听完后,才做出总结。 “但眼下将怪病控制住,避免皇宫中的宫人交叉接触引发病情也很重要。” 夜云诀明白沈月萤的担忧。 “不论父皇和周皇后他们如何发难,至少要先将投毒的水井彻底封住,后续解药的问题就只能够拜托你和松月,至于朝堂的压力,本王会先顶着。”夜云诀看向他们。 沈月萤觉得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几天,夜云诀正式对驻守在听云轩外的御林军传话,说他已经有了发现,很快就得到了传召,但他来到御书房面见夜龙隐时,必须要隔着珠帘,保持距离。 尽管都知道这怪病并不传染,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周皇后听到此事,也借机给夜龙隐送羹汤为由,进入了御书房。 夜云诀对周皇后的出现并不意外,他躬身行礼后,跪坐在御书房的折叠屏风外。 “此番宫中的怪病,你到底有何新发现?”夜龙隐直言。 “儿臣查到身患怪病的宫人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都曾经频繁接触过教习司。” 夜云诀如实回禀。 “教习司?!”夜龙隐有点疑惑,他示意夜云诀继续说下去。 夜云诀本就严谨稳重,他有条不紊的说道:“按照夜云卫的军医分析,引发患病的因素可能和接触的水源、花草等有关,所以为了周全起见,儿臣建议将教习司的水井彻底封死。” “此事简单,如果封死了教习司的几处水井,仍旧还有发病的人呢?”夜龙隐质问。 夜云诀不疾不徐的回话:“父皇,儿臣亲自带夜云卫封死教习司的水井,在此之前会将密切接触过教习司水井的宫人全部带到听云轩集中诊治。” 为了避免周皇后母子听到动静提前动手脚,夜云诀会亲自封死投毒的水井,这样便能有备无患。 “儿臣请旨,在退出御书房后即可行事,如若明日起再有染病宫人,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责罚。”夜云诀下跪请旨。 周皇后此时心思一转,夜云诀既然敢请旨,八成是料定怪病与教习司的水源有关。 若是想要从患病的宫人身上发难怕是得不偿失,看样子这怪病应该是能够控制住,但控住好后,如何让染病的人康复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周皇后开口:“陛下,夜王能够在几天之内就有所发现,若是能够有效控制怪病扩展下去,也算是有功。” 她这话看似在帮夜云诀说话,随后话锋一转:“只是遏制了染病的宫女侍卫等人,后续如何治愈这些人,夜王可是有了主意?这些宫女太监和侍卫们都是陛下的子民啊!” 夜云诀知道周皇后这话的弦外之音是冲着他来,无非是要让他立下军令状。 “皇后说的有道理。” 夜龙隐唇角一勾,隔着珠帘和屏风打量跪在后面的夜云诀:“你只是遏制住发病的人,那些鞠躬尽瘁染病的宫人要如何治愈,朕听闻昨夜听云轩又抬出了尸体。” “父皇,这怪病来的突然,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儿臣不敢推脱,希望父皇给儿臣时间。”夜云诀毕恭毕敬地说道:“儿臣能够有所发现控制患病的因素,定能找到解除此病的方法。” “陛下,夜王有过治病的经验,定能成功。”周皇后不动声色的给夜云诀挖坑。 夜龙隐点头:“那朕就给你时间,去年的疫病你在大坞村用了多久,这次就给多久的时间,多一天,朕都会追责,毕竟这怪病可不是疫病会传染,若你做不到,那就领罚好了!” “儿臣遵旨。”夜云诀跪谢恩典。 在夜云诀离开御书房之后,他动如雷霆,指挥夜云卫封死教习司的水井以及做了标记的储水点。 夜云卫的办事效率很高,在进行筛查后,将接触过教习司水源的宫女、太监、侍卫等人都集中带到了听云轩。 但这其中不乏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安插的眼线。 日暮西陲之时,这些眼线成功地混入了听云轩。 “王爷,将带来的疑似病人安置到后院即可。”沈月萤先一步吩咐。 夜云诀察觉到沈月萤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既紧张又迫切的模样,他对冷风吩咐:“这边的事儿交给你。” “属下明白。” 夜云诀看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拉住沈月萤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第229章 夜王一定能找到解药 沈月萤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我一定要去!” 听到沈月萤的回答,夜云诀眸光一沉:“你来之前答应过我,除了医术上的事情,别的都要听我的吩咐,你要反悔吗?” 夜云诀不想沈月萤来回折腾。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踏踏实实休息一会儿。 “夜云诀。”沈月萤含着蜜饯,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既来之则安之,我是帮你,也是为了救人,尽管我有八成的信心证明这怪病的来源是水源投毒,但我需要亲自确认。” 她将含在嘴里的蜜饯顶到腮帮处,挑眉看向面前的人:“除了我连松月大哥都无法确定那毒药的特殊气味,我必须要去,这毒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之前肯定遇到过。” 夜云诀有些束手无策。 “我知道很多人都盯着听云轩的一举一动,在掌握病因并且确定之前,都不能够暴露消息。”沈月萤握住夜云诀的手。 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所以你现在是腹背受敌,我只有帮你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后,才能够帮你逆转局势。” 最终,夜云诀拗不过沈月萤,只好妥协。 于是,子夜过半,夜云诀带着沈月萤以及松月等人再次来到教习司。 区别于之前的排查,这次是针对和水有关的地方。 之前带回去的几瓶水,都进行了药理区分,也算是大致锁定了几个区域。 几人依旧是分散行事,除了沈月萤之外,松月他们几个小组都靠着沈月萤调香的味道来判断水源是否投毒。 沈月萤寻找了三处,最终锁定了一口水井。 “我可以确定就是这口水井有问题,这气味我不会忘记。”沈月萤百分百断定。 夜云诀吹了暗哨,示意大家已经确认了有问题的水源。 至于松月那边疑似有问题的储水点,也单独做了标记。 事后夜云诀打算请旨调查,除了封闭有问题的那口水井,松月做了标记的储水点经过确认也是从有问题的那口水井打来的水。 找到病因后就可以顺利遏制继续扩展的病情。 但如何解毒还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沈月萤和松月都觉得如果夜云诀此时先请旨,纵然能够控制病情的发展,但没有解药,怕是一样会被追究责任。 “按照我们的分析,解药需要从头调配,必须要将毒药彻底研究清楚才能够对症下药。”夜云诀将松月等人的分析听完后,才做出总结。 “但眼下将怪病控制住,避免皇宫中的宫人交叉接触引发病情也很重要。” 夜云诀明白沈月萤的担忧。 “不论父皇和周皇后他们如何发难,至少要先将投毒的水井彻底封住,后续解药的问题就只能够拜托你和松月,至于朝堂的压力,本王会先顶着。”夜云诀看向他们。 沈月萤觉得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几天,夜云诀正式对驻守在听云轩外的御林军传话,说他已经有了发现,很快就得到了传召,但他来到御书房面见夜龙隐时,必须要隔着珠帘,保持距离。 尽管都知道这怪病并不传染,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周皇后听到此事,也借机给夜龙隐送羹汤为由,进入了御书房。 夜云诀对周皇后的出现并不意外,他躬身行礼后,跪坐在御书房的折叠屏风外。 “此番宫中的怪病,你到底有何新发现?”夜龙隐直言。 “儿臣查到身患怪病的宫人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都曾经频繁接触过教习司。” 夜云诀如实回禀。 “教习司?!”夜龙隐有点疑惑,他示意夜云诀继续说下去。 夜云诀本就严谨稳重,他有条不紊的说道:“按照夜云卫的军医分析,引发患病的因素可能和接触的水源、花草等有关,所以为了周全起见,儿臣建议将教习司的水井彻底封死。” “此事简单,如果封死了教习司的几处水井,仍旧还有发病的人呢?”夜龙隐质问。 夜云诀不疾不徐的回话:“父皇,儿臣亲自带夜云卫封死教习司的水井,在此之前会将密切接触过教习司水井的宫人全部带到听云轩集中诊治。” 为了避免周皇后母子听到动静提前动手脚,夜云诀会亲自封死投毒的水井,这样便能有备无患。 “儿臣请旨,在退出御书房后即可行事,如若明日起再有染病宫人,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责罚。”夜云诀下跪请旨。 周皇后此时心思一转,夜云诀既然敢请旨,八成是料定怪病与教习司的水源有关。 若是想要从患病的宫人身上发难怕是得不偿失,看样子这怪病应该是能够控制住,但控住好后,如何让染病的人康复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周皇后开口:“陛下,夜王能够在几天之内就有所发现,若是能够有效控制怪病扩展下去,也算是有功。” 她这话看似在帮夜云诀说话,随后话锋一转:“只是遏制了染病的宫女侍卫等人,后续如何治愈这些人,夜王可是有了主意?这些宫女太监和侍卫们都是陛下的子民啊!” 夜云诀知道周皇后这话的弦外之音是冲着他来,无非是要让他立下军令状。 “皇后说的有道理。” 夜龙隐唇角一勾,隔着珠帘和屏风打量跪在后面的夜云诀:“你只是遏制住发病的人,那些鞠躬尽瘁染病的宫人要如何治愈,朕听闻昨夜听云轩又抬出了尸体。” “父皇,这怪病来的突然,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儿臣不敢推脱,希望父皇给儿臣时间。”夜云诀毕恭毕敬地说道:“儿臣能够有所发现控制患病的因素,定能找到解除此病的方法。” “陛下,夜王有过治病的经验,定能成功。”周皇后不动声色的给夜云诀挖坑。 夜龙隐点头:“那朕就给你时间,去年的疫病你在大坞村用了多久,这次就给多久的时间,多一天,朕都会追责,毕竟这怪病可不是疫病会传染,若你做不到,那就领罚好了!” “儿臣遵旨。”夜云诀跪谢恩典。 在夜云诀离开御书房之后,他动如雷霆,指挥夜云卫封死教习司的水井以及做了标记的储水点。 夜云卫的办事效率很高,在进行筛查后,将接触过教习司水源的宫女、太监、侍卫等人都集中带到了听云轩。 但这其中不乏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安插的眼线。 日暮西陲之时,这些眼线成功地混入了听云轩。 “王爷,将带来的疑似病人安置到后院即可。”沈月萤先一步吩咐。 夜云诀察觉到沈月萤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既紧张又迫切的模样,他对冷风吩咐:“这边的事儿交给你。” “属下明白。” 夜云诀看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拉住沈月萤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第230章 需要夜王的血 夜云诀知道沈月萤是在为他担心:“我这边一切顺利,教习司的水井和储水点都解决了。” 沈月萤却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有个患病的宫人是夜成锦安排的眼线,他以皇后娘娘的口谕来询问我究竟是如何发现怪病根源!” 夜云诀微微一愣,拉着沈月萤的手都下意识的攥紧了些。 “你放心,我应对的还算不错,而且还追问了他是如何往听云轩外传递消息。目前这个人病症不算特别严重,我让松月大哥用病情吓唬他。” “这么说周皇后母子,甚至夜成风他们的耳目和眼线都已经混入听云轩?”夜云诀微微皱眉。 “对,所以我和上月大哥商量,将今天带回来的宫人们都安置在后院,让陈鸿轩和丁虎带领夜云卫的兄弟进行排查,至少先分开管理。” 沈月萤说完又问夜云诀:“皇帝肯定拿治愈怪病的要求为难你了?” “和我们预期的一样,父皇要求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听云轩所有患病的宫人们都治愈才行,将死亡的人数控制到最低。”夜云诀安抚沈月萤:“你无需担心这些,我还应对的过来。” 沈月萤和他手拉手来到了夜云卫歇息的小院。 “其实我还有新的发现。”沈月萤看向夜云诀:“你还记得之前诱发你体内蛊毒的那次意外吗?” 夜云诀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指我之前遭遇暗杀后,又在夜王府中毒一事?” “对,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会觉得气味很熟悉,苦思冥想了很久我才回忆起来。”沈月萤强调:“这投放在教习司水井里的毒和当初王爷在王府里中的毒一模一样。” 沈月萤说完将她写好的药方拿了出来:“我试着回忆了一下,将朴神医给你的那种药丸成分写了下来。” 夜云诀垂眸看了一眼:“若是同一种毒,为何反映出来的症状却不太相同?难道是因为我体内的蛊毒缘故?” “对。”沈月萤点了点头:“当时你体内有蛊毒,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你,可你当时昏迷不醒,血气逆行所以中毒时表现出的体征会和宫中染病的人有所不同。” “难怪朴神医当时说此毒绝非大盛所有。”夜云诀沉思。 沈月萤听到夜云诀这话,忽然想明白了。 “王爷,我试着整理了思绪,你还记得大梁在京城的暗桩?萧姝儿让春玉传话的时间是否恰好在皇宫怪病爆发之前?而且朴神医都说这不是大盛会有的毒,莫非是——” “是大梁才会有的毒!”夜云诀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这个发现确实很有用,足以让夜云诀梳理清楚这次的毒和大梁有关系。也间接性的表明,当初夜云诀的蛊毒会被诱发,是和萧姝儿有关。 难怪当时冷风如何调查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能够掩人耳目能够在夜云诀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原来是萧姝儿。 那也不难猜出,为什么毒会下在夜云诀盖着的被子里。 “我会顺着这个发现继续往下查,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宫人外出采买被人买通,或者是被趁机蛊惑,这都存在。”夜云诀分析。 他们正在分析时,松月带着陈鸿轩回来了。 “今日带回来的人确实有问题。”松月开门见山的说:“陈鸿轩这边筛查出了三个可疑的人,丁虎那边也有五个,我以病情轻微为理由,让丁虎将他们八个人关在一处。” 陈鸿轩也附和道:“松月大哥的办法确实好,将他们关在一起,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既然已经知晓有耳目潜伏在听云轩,我们的举动也一定要谨慎小心些。”夜云诀叮嘱。 “这个我们都会注意,但你还没说陛下那边怎么说。”松月问的无非是夜龙隐给出了多少时间。 夜云诀比划了一个手势,偏过头对着沈月萤说道:“和一年前在大坞村治愈疫情是一样的时限。” “那岂不是半个月的时间?”陈鸿轩都有些意外。 沈月萤也拧着眉:“说实话,这毒是大梁传来的,想要对症下药,就要弄清楚这毒的成分,可我们一无所知。” 当初朴神医之所以给了夜云诀药丸,而不是彻底解决这所谓的毒性,就是因为夜云诀体内蛊毒太过霸道,会变相蚕食和压制这个毒。 沈月萤按照西医的理论来分析,或许夜云诀体内拥有此毒的抗体。 若是在现代生活中,可以利用先进的医疗设备进行临床试验,单纯拥有血清抗体,进行药物试验和临床配合,应该能够获取针对性的疫苗。 但眼下是沈月萤穿越到架空的大盛,她没办法使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怪病风波。 “我调配解药,需要先了解毒性。”沈月萤一本正经的看着夜云诀:“你之前曾经中过此毒,我需要你的帮忙。” 夜云诀有些诧异:“该如何帮你?” 松月和陈鸿轩听的一头雾水,无法沈月萤的意思。 “我的想法在你们看来有些离经叛道,但我需要你们相信我!”沈月萤将属于她的药箱打开,拿出了最底部的铁盒子。 夜云诀和陈鸿轩记得这个铁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用沈月萤的话来说就是急救物品,还有简易版的注射器。 “我需要用这个注射器抽取你一部分的血液。”沈月萤拿出注射器看向夜云诀。 抽血化验,在如今看来是很正常的检查步骤。 可放在封建社会,这种方式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 “你说什么?抽王爷的血?!” 冷风刚走进来汇报情况,就听到了沈月萤的惊天之语。 松月拧眉,脸上的表情更多是疑惑和不解。 “你小声点,别那么大惊小怪。”夜云诀瞥了冷风一眼。 其实,夜云诀见识过沈月萤那些稀奇古怪的治疗方式,他清楚沈月萤不会害他,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冷风自知失言,下意识环顾周围,唯恐他方才的话被居心不良的人听到。 沈月萤倒是没介意冷风的语气,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眼下先解决怪病的问题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则半个月期限一到,大家都要遭殃。” “可怪病和主子的血有什么关系?” 第230章 需要夜王的血 夜云诀知道沈月萤是在为他担心:“我这边一切顺利,教习司的水井和储水点都解决了。” 沈月萤却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有个患病的宫人是夜成锦安排的眼线,他以皇后娘娘的口谕来询问我究竟是如何发现怪病根源!” 夜云诀微微一愣,拉着沈月萤的手都下意识的攥紧了些。 “你放心,我应对的还算不错,而且还追问了他是如何往听云轩外传递消息。目前这个人病症不算特别严重,我让松月大哥用病情吓唬他。” “这么说周皇后母子,甚至夜成风他们的耳目和眼线都已经混入听云轩?”夜云诀微微皱眉。 “对,所以我和上月大哥商量,将今天带回来的宫人们都安置在后院,让陈鸿轩和丁虎带领夜云卫的兄弟进行排查,至少先分开管理。” 沈月萤说完又问夜云诀:“皇帝肯定拿治愈怪病的要求为难你了?” “和我们预期的一样,父皇要求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听云轩所有患病的宫人们都治愈才行,将死亡的人数控制到最低。”夜云诀安抚沈月萤:“你无需担心这些,我还应对的过来。” 沈月萤和他手拉手来到了夜云卫歇息的小院。 “其实我还有新的发现。”沈月萤看向夜云诀:“你还记得之前诱发你体内蛊毒的那次意外吗?” 夜云诀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指我之前遭遇暗杀后,又在夜王府中毒一事?” “对,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会觉得气味很熟悉,苦思冥想了很久我才回忆起来。”沈月萤强调:“这投放在教习司水井里的毒和当初王爷在王府里中的毒一模一样。” 沈月萤说完将她写好的药方拿了出来:“我试着回忆了一下,将朴神医给你的那种药丸成分写了下来。” 夜云诀垂眸看了一眼:“若是同一种毒,为何反映出来的症状却不太相同?难道是因为我体内的蛊毒缘故?” “对。”沈月萤点了点头:“当时你体内有蛊毒,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你,可你当时昏迷不醒,血气逆行所以中毒时表现出的体征会和宫中染病的人有所不同。” “难怪朴神医当时说此毒绝非大盛所有。”夜云诀沉思。 沈月萤听到夜云诀这话,忽然想明白了。 “王爷,我试着整理了思绪,你还记得大梁在京城的暗桩?萧姝儿让春玉传话的时间是否恰好在皇宫怪病爆发之前?而且朴神医都说这不是大盛会有的毒,莫非是——” “是大梁才会有的毒!”夜云诀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这个发现确实很有用,足以让夜云诀梳理清楚这次的毒和大梁有关系。也间接性的表明,当初夜云诀的蛊毒会被诱发,是和萧姝儿有关。 难怪当时冷风如何调查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能够掩人耳目能够在夜云诀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原来是萧姝儿。 那也不难猜出,为什么毒会下在夜云诀盖着的被子里。 “我会顺着这个发现继续往下查,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宫人外出采买被人买通,或者是被趁机蛊惑,这都存在。”夜云诀分析。 他们正在分析时,松月带着陈鸿轩回来了。 “今日带回来的人确实有问题。”松月开门见山的说:“陈鸿轩这边筛查出了三个可疑的人,丁虎那边也有五个,我以病情轻微为理由,让丁虎将他们八个人关在一处。” 陈鸿轩也附和道:“松月大哥的办法确实好,将他们关在一起,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既然已经知晓有耳目潜伏在听云轩,我们的举动也一定要谨慎小心些。”夜云诀叮嘱。 “这个我们都会注意,但你还没说陛下那边怎么说。”松月问的无非是夜龙隐给出了多少时间。 夜云诀比划了一个手势,偏过头对着沈月萤说道:“和一年前在大坞村治愈疫情是一样的时限。” “那岂不是半个月的时间?”陈鸿轩都有些意外。 沈月萤也拧着眉:“说实话,这毒是大梁传来的,想要对症下药,就要弄清楚这毒的成分,可我们一无所知。” 当初朴神医之所以给了夜云诀药丸,而不是彻底解决这所谓的毒性,就是因为夜云诀体内蛊毒太过霸道,会变相蚕食和压制这个毒。 沈月萤按照西医的理论来分析,或许夜云诀体内拥有此毒的抗体。 若是在现代生活中,可以利用先进的医疗设备进行临床试验,单纯拥有血清抗体,进行药物试验和临床配合,应该能够获取针对性的疫苗。 但眼下是沈月萤穿越到架空的大盛,她没办法使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怪病风波。 “我调配解药,需要先了解毒性。”沈月萤一本正经的看着夜云诀:“你之前曾经中过此毒,我需要你的帮忙。” 夜云诀有些诧异:“该如何帮你?” 松月和陈鸿轩听的一头雾水,无法沈月萤的意思。 “我的想法在你们看来有些离经叛道,但我需要你们相信我!”沈月萤将属于她的药箱打开,拿出了最底部的铁盒子。 夜云诀和陈鸿轩记得这个铁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用沈月萤的话来说就是急救物品,还有简易版的注射器。 “我需要用这个注射器抽取你一部分的血液。”沈月萤拿出注射器看向夜云诀。 抽血化验,在如今看来是很正常的检查步骤。 可放在封建社会,这种方式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 “你说什么?抽王爷的血?!” 冷风刚走进来汇报情况,就听到了沈月萤的惊天之语。 松月拧眉,脸上的表情更多是疑惑和不解。 “你小声点,别那么大惊小怪。”夜云诀瞥了冷风一眼。 其实,夜云诀见识过沈月萤那些稀奇古怪的治疗方式,他清楚沈月萤不会害他,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冷风自知失言,下意识环顾周围,唯恐他方才的话被居心不良的人听到。 沈月萤倒是没介意冷风的语气,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眼下先解决怪病的问题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则半个月期限一到,大家都要遭殃。” “可怪病和主子的血有什么关系?” 第231章 王妃也懂医术吗 松月并非不懂医术的人:“我只听师傅说过,有些人以血为解药,是因为体质特殊又服用了奇药,所以先天的血液就能解毒,可主子并非如此。” 沈月萤挠了挠头,她需要和松月解释什么是抗体是什么抗原,但是又怕对方听不明白,只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 “王爷体内有蛊毒,蛊毒能够压制住引发怪病的毒,就像是松月大哥你说的那样,特殊的体质在接触过同样的毒性药物后,体内就会有对抗这种毒药的物质。” 她晃了晃手里的简易注射器:“抽血的目的就是利用药物检测出这种物质的成分,我这么说你们能够理解了?” 陈鸿轩一知半解,但他是无条件信任沈月萤。 至于冷风嘛,他知晓沈月萤就是岳萤后,也明白对方比谁都在乎夜云诀。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夜云诀点头同意。 松月看向沈月萤:“你的想法确实天马行空,但我愿意配合你。” …… “殿下,听云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沈语嫣依偎在夜成锦的怀里,将剥好的葡萄喂给他。 “之前的探子是染了怪病,估计病情加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夜成锦美人在怀,咽下了甘甜的葡萄,才继续说道:“好在今天夜云卫从教习司带走的宫人里还有本殿下的耳目。” 沈语嫣眨了眨细长的眸子:“还是殿下英明,这次我那好姐姐可算是进了龙潭虎穴,她若是识趣些好好配合殿下和娘娘及时传递消息出来,便是为殿下和娘娘分忧了。” “呵。”夜成锦冷笑:“一个草包王妃而已,怎么能和嫣儿相提并论?本殿下倒是觉得她未必真心想要帮忙,否则这入住听云轩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殿下,我那好姐姐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素来都和嫣儿作对,她如今和夜王的关系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会不会……”沈语嫣欲言又止。 夜成锦变了脸色:“哼,没什么好在意的,这次势必会扳倒夜王。” 沈月萤听出夜成锦的语气变化,不再询问敏感的问题。 待到离开夜成锦的寝屋后,沈语嫣和往常一样,给萧姝儿传递消息。 这个夜晚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夜成风。 “齐大人,我一直在想夜云诀此番入住听云轩,会将神医岳萤带进去,毕竟这是他手里唯一能治疗好怪病的人。”夜成风看向身边的军师齐海峰。 “可我安插在听云轩的耳目传出来的消息,说除了夜王妃根本没有第二个女人!” 齐海峰没想到三皇子一语道破了他的心事。 “回禀殿下,老夫也确实在琢磨这件事情。岳萤来无影去无踪,又有夜云卫保驾护航,所以派出去打探的人几乎大谈不到有用的消息。” 他说话间帮夜成风倒了一杯茶:“本以为借着听云轩的怪病将夜云诀和岳萤一举拿下,如今岳萤却不露面了,反而是沈月萤陪着去听云轩。” “我起初怀疑沈月萤是皇后安排的,毕竟夜云诀从来都不喜欢他这个王妃,可现在为何心甘情愿地带她进宫?”夜成风的手指在茶杯口来回摩挲。 齐海峰大胆的猜测:“会不会和岳萤之间有什么关系?” “很有可能。”夜成风手里的动作一滞:“安排听云轩的耳目务必盯紧沈月萤的一举一动!” “殿下放心,老夫亲自安排人去传递这个消息。” 一夜之后,负责给听云轩送早膳的御林军,将无数个竹篮从墙头送了进去。 在沈月萤和夜云诀都不知道角落中,某个染病的小宫女从馒头里找到一个黄豆大小的纸团,纸团上只有“夜王妃”三个字。 小宫女看完后将纸团含在嘴里混着馒头一起嚼烂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小宫女守在阁楼的窗户边,目光逡巡了一圈又一圈,总算锁定了沈月萤。 沈月萤带着丁虎刚走进阁楼,经过夜云卫的改造,如今的阁楼楼上楼下都安装了拉铃的轨道绳索,患病的人如果遇到胸闷窒息的紧急情况,只需要拉拽绳子,铃铛就会响起来。 阁楼的房间用折叠屏风划分了区域,还有专门的过道,沈月萤根据采取夜云诀的血样,又用最简单的药物进行区分检测,调配了几次药方,进行临床的实验。 这也意味着要将听云轩患病的人进行区分,对应的病人要服用对应的药物,然后详细记录患病的人在服药后的反应,从而来判断沈月萤调配的药方是否能够达到解毒的效果。 “王妃娘娘,你也懂医术吗?为什么你也背着药箱忙前忙后?” 沈月萤正在给患病的宫女们发药,这些宫女有些年纪很小,难免会害怕,沈月萤会安抚几句。 可面前问话的小宫女在害怕的同时,目光懵懂的盯着沈月萤。 “我只是在帮夜云卫发药。”沈月萤会医术的事情除了自己人,对外一律否认。 “是吗?那王妃娘娘能不能帮奴婢问问睡在旁边的姐姐去哪儿了?”小宫女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 沈月萤心软了一些,她很清楚空位子的宫女是昨晚发病死了,趁着早晨大家用膳,才吩咐夜云卫将尸体抬出去的。 “小姑娘,你好好吃药,不用害怕,夜云卫的军医很厉害,有夜王在,不会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沈月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那个姐姐病情反复,要去另一个地方治疗。” 沈月萤想要用善意的谎言安抚小宫女。 “真的吗?那奴婢这儿还有半个馒头,麻烦王妃娘娘带给姐姐,之前奴婢吃了不少姐姐的饭菜。”小宫女怯怯的说道,将藏在袖子里的半个馒头拿出来,用帕子包好递给沈月萤。 丁虎有些沉默。 沈月萤:“……”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月萤接过了帕子包裹的馒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叩谢王妃娘娘。”小宫女感激的磕头道谢。 沈月萤示意对方起来:“明日发药的时候,这手帕我还会带给你。” 她说完就带着丁虎继续给人发药。 最后那帕子包着的半个馒头最终放在了花圃里,而沈月萤回到内室后,便继续研究解药。 她时而拿起细长的小瓶子,时而往里面滴入别的药液。 夜云诀走进来的时候,都被她全神贯注的一幕给吸引。 连着好几日没有休息好的沈月萤眼看着要摔倒,夜云诀第一反应冲过去抱着她,略带责怪道:“解药不急于这一时,何必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 “怎么不急于这一时?”沈月萤推开他,努力让自己站好。 第231章 王妃也懂医术吗 松月并非不懂医术的人:“我只听师傅说过,有些人以血为解药,是因为体质特殊又服用了奇药,所以先天的血液就能解毒,可主子并非如此。” 沈月萤挠了挠头,她需要和松月解释什么是抗体是什么抗原,但是又怕对方听不明白,只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 “王爷体内有蛊毒,蛊毒能够压制住引发怪病的毒,就像是松月大哥你说的那样,特殊的体质在接触过同样的毒性药物后,体内就会有对抗这种毒药的物质。” 她晃了晃手里的简易注射器:“抽血的目的就是利用药物检测出这种物质的成分,我这么说你们能够理解了?” 陈鸿轩一知半解,但他是无条件信任沈月萤。 至于冷风嘛,他知晓沈月萤就是岳萤后,也明白对方比谁都在乎夜云诀。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夜云诀点头同意。 松月看向沈月萤:“你的想法确实天马行空,但我愿意配合你。” …… “殿下,听云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沈语嫣依偎在夜成锦的怀里,将剥好的葡萄喂给他。 “之前的探子是染了怪病,估计病情加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夜成锦美人在怀,咽下了甘甜的葡萄,才继续说道:“好在今天夜云卫从教习司带走的宫人里还有本殿下的耳目。” 沈语嫣眨了眨细长的眸子:“还是殿下英明,这次我那好姐姐可算是进了龙潭虎穴,她若是识趣些好好配合殿下和娘娘及时传递消息出来,便是为殿下和娘娘分忧了。” “呵。”夜成锦冷笑:“一个草包王妃而已,怎么能和嫣儿相提并论?本殿下倒是觉得她未必真心想要帮忙,否则这入住听云轩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殿下,我那好姐姐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素来都和嫣儿作对,她如今和夜王的关系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会不会……”沈语嫣欲言又止。 夜成锦变了脸色:“哼,没什么好在意的,这次势必会扳倒夜王。” 沈月萤听出夜成锦的语气变化,不再询问敏感的问题。 待到离开夜成锦的寝屋后,沈语嫣和往常一样,给萧姝儿传递消息。 这个夜晚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夜成风。 “齐大人,我一直在想夜云诀此番入住听云轩,会将神医岳萤带进去,毕竟这是他手里唯一能治疗好怪病的人。”夜成风看向身边的军师齐海峰。 “可我安插在听云轩的耳目传出来的消息,说除了夜王妃根本没有第二个女人!” 齐海峰没想到三皇子一语道破了他的心事。 “回禀殿下,老夫也确实在琢磨这件事情。岳萤来无影去无踪,又有夜云卫保驾护航,所以派出去打探的人几乎大谈不到有用的消息。” 他说话间帮夜成风倒了一杯茶:“本以为借着听云轩的怪病将夜云诀和岳萤一举拿下,如今岳萤却不露面了,反而是沈月萤陪着去听云轩。” “我起初怀疑沈月萤是皇后安排的,毕竟夜云诀从来都不喜欢他这个王妃,可现在为何心甘情愿地带她进宫?”夜成风的手指在茶杯口来回摩挲。 齐海峰大胆的猜测:“会不会和岳萤之间有什么关系?” “很有可能。”夜成风手里的动作一滞:“安排听云轩的耳目务必盯紧沈月萤的一举一动!” “殿下放心,老夫亲自安排人去传递这个消息。” 一夜之后,负责给听云轩送早膳的御林军,将无数个竹篮从墙头送了进去。 在沈月萤和夜云诀都不知道角落中,某个染病的小宫女从馒头里找到一个黄豆大小的纸团,纸团上只有“夜王妃”三个字。 小宫女看完后将纸团含在嘴里混着馒头一起嚼烂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小宫女守在阁楼的窗户边,目光逡巡了一圈又一圈,总算锁定了沈月萤。 沈月萤带着丁虎刚走进阁楼,经过夜云卫的改造,如今的阁楼楼上楼下都安装了拉铃的轨道绳索,患病的人如果遇到胸闷窒息的紧急情况,只需要拉拽绳子,铃铛就会响起来。 阁楼的房间用折叠屏风划分了区域,还有专门的过道,沈月萤根据采取夜云诀的血样,又用最简单的药物进行区分检测,调配了几次药方,进行临床的实验。 这也意味着要将听云轩患病的人进行区分,对应的病人要服用对应的药物,然后详细记录患病的人在服药后的反应,从而来判断沈月萤调配的药方是否能够达到解毒的效果。 “王妃娘娘,你也懂医术吗?为什么你也背着药箱忙前忙后?” 沈月萤正在给患病的宫女们发药,这些宫女有些年纪很小,难免会害怕,沈月萤会安抚几句。 可面前问话的小宫女在害怕的同时,目光懵懂的盯着沈月萤。 “我只是在帮夜云卫发药。”沈月萤会医术的事情除了自己人,对外一律否认。 “是吗?那王妃娘娘能不能帮奴婢问问睡在旁边的姐姐去哪儿了?”小宫女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 沈月萤心软了一些,她很清楚空位子的宫女是昨晚发病死了,趁着早晨大家用膳,才吩咐夜云卫将尸体抬出去的。 “小姑娘,你好好吃药,不用害怕,夜云卫的军医很厉害,有夜王在,不会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沈月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那个姐姐病情反复,要去另一个地方治疗。” 沈月萤想要用善意的谎言安抚小宫女。 “真的吗?那奴婢这儿还有半个馒头,麻烦王妃娘娘带给姐姐,之前奴婢吃了不少姐姐的饭菜。”小宫女怯怯的说道,将藏在袖子里的半个馒头拿出来,用帕子包好递给沈月萤。 丁虎有些沉默。 沈月萤:“……”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月萤接过了帕子包裹的馒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叩谢王妃娘娘。”小宫女感激的磕头道谢。 沈月萤示意对方起来:“明日发药的时候,这手帕我还会带给你。” 她说完就带着丁虎继续给人发药。 最后那帕子包着的半个馒头最终放在了花圃里,而沈月萤回到内室后,便继续研究解药。 她时而拿起细长的小瓶子,时而往里面滴入别的药液。 夜云诀走进来的时候,都被她全神贯注的一幕给吸引。 连着好几日没有休息好的沈月萤眼看着要摔倒,夜云诀第一反应冲过去抱着她,略带责怪道:“解药不急于这一时,何必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 “怎么不急于这一时?”沈月萤推开他,努力让自己站好。 第232章 最后一次调整药方 夜云诀张了张嘴,想安慰她的好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沈月萤说: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解药,如果一直没有解药,死亡的人数过多,你的脑袋就不保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夜云诀看着一脸认真的沈月萤,伸手将她抱坐在案几上,抬起她的腿,不轻不重的揉捏了几下,帮她缓解酸麻的肌肉。 “不会的,有你和松月在,我不会有事。”夜云诀柔声安抚她。 “我明白,但早一步调配出解药,就能够多挽救几个生命。”沈月萤从怀里拿出那个小宫女的手帕:“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我要尽全部的力气救人才对。” “好,你说的对。”夜云诀苦笑:“但你若是累到了,所有人的希望也就破灭了,松月可是说了要是没有你的话,他一个人解决不了关键问题。” “真的吗?松月大哥这是在夸我!”沈月萤忽然就笑了起来。 夜云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夸你也没见你那么高兴。” “松月大哥可是朴神医的关门弟子,意义当然不同。”沈月萤说到这儿,忽然神情一凝,抬手摸了摸夜云诀冰凉的面具:“你是不是忙的忘记抹药了?” 她指的是夜云诀左脸上的疤痕。 虽然蛊毒没办法根治,但脸上的疤痕确实可以彻底根治,至少不比整日戴着冷冰冰的面具。 “等你帮我。”夜云诀笑着敷衍了一句。 自从入住听云轩后,夜云诀忙起来就会忘记抹药。 “之前我听松月大哥说朴神医在苗疆找到了能够根治蛊毒的方法?” 沈月萤询问的同时,抬手从药箱里找到了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类似软胶囊的琥珀色药丸,用银针扎开后,帮夜云诀取下面具才涂抹在他的脸上。 “嗯,云姨也是这么说的。”夜云诀没否认。 沈月萤又问:“我记得朴神医之前说过蛊毒压制到一定程度会反蚀,你遭遇这么多的暗杀,身上的伤长年累月的从未间断,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不是有你嘛?”夜云诀故作轻松道。 沈月萤语气都有了变化:“我又不是万能的,我重点耐心蛊毒反蚀的时间会比预想中的还要提前,我很怕。” “别怕,朴神医都找到根治蛊毒的方法,对不对?”夜云诀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别考虑太多,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好吗?”夜云诀安抚沈月萤。 沈月萤觉得这件事拖的已经很长了,如果毒素入侵到他的身体,到时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一定能够医治好他。 可见他不愿意谈及此事,她也就没有再提起。 …… 接下来的两天,听云轩中疑似染上怪病的宫人们已经彻底排查结束,经过层层筛选一律是健康的都被送出了听云轩。 其中就有周皇后母子安插进来的耳目。 经过他们数天的努力,突破了零死亡,但患病的人却并没有康复的迹象。 周皇后得知昨日听云轩没有人死亡的时候,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第一时间便召夜成锦进宫商讨。 “看来不能小瞧了夜云诀,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本事?查到怪病的根源也就罢了,难道还真的能够找到解药根除不成?!” 周皇后面色微沉,凤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母后息怒,皇儿觉得这说不定夜王是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否则为何至今染病的宫人没有一个治愈?” “既然如此,那就找耳目问清楚细节,必要时候再采取措施。”周皇后五指攥握成全:“这次决不能让夜王再翻身!” 夜成锦颔首答:“母后放心,皇儿明白。” 从后宫出来后,夜成锦便亲自召见那些耳目,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殿下,这夜王身边能人太多,夜云卫的军医叫林月还是松月?他算是医术权威了。”回话的人说道:“而且,夜王妃也不像是坊间传闻那么草包,她也跟着发药送药!” “是啊,确有此事,奴才试着跟踪那个军医,发现他每次遇到问题还会和王妃商量!”另一个人接话。 “对了,殿下这次奴才们混进听云轩,也遇到了三殿下的人。” 夜成锦听到这里微微愣住了:“三弟的人也混进听云轩了?” “是啊,奴才们因为没真的染上病,所以被安置在后院,有夜王盯着,有些地方去不了。” 那人说道:“但三殿下的耳目是染了病还没发展到严重的程度,知晓的情况肯定更多。” 夜成锦听完,心下有了决断:“看来要找个借口去和三弟叙叙旧了!” 听云轩。 圆月如银盘挂在夜空之中。 沈月萤将松月汇总好的试用药物的症状反馈全部看完了,她重新调整药方。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调整药方了,期待会有好的结果。”沈月萤在夜云诀的等待中,将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 夜云诀看了一眼药方:“这是你和松月耗费了不少心血凝得到的药方,一定会有好结果。” 他说完示意冷风将药方送去给松月。 等冷风领命离开后,夜云诀才走到沈月萤身边落座。 当天晚上。 夜云卫清点好的药方开始熬夜,可连着两回药用给重症的病患身上,都没有任何的效果时,沈月萤终于着急了! “这不可能出错啊!都是按照比例放,怎么还是不能成功?”沈月萤拧眉。 巡逻病患回来的松月见此,拧眉走过来:“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吗?和之前一样?” “对!也不对……你来看着两个病患,他们都已经陷入昏迷不醒,我利用简易注射器让他们喝药,可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反应就算了,另外这个情况比刚才还要严重,进气已经非常少了!”沈月萤一脸担忧。 药方是经过她多次试验才检验出来的,不可能会有问题! 夜云诀见她有些着急,担忧地问道:“药方没有问题,那药材呢?尽管这些药材也是夜云卫亲自运送进来的,但难保不会有问题。” “药材出问题?”沈月萤看向松月。 第232章 最后一次调整药方 夜云诀张了张嘴,想安慰她的好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沈月萤说: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解药,如果一直没有解药,死亡的人数过多,你的脑袋就不保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夜云诀看着一脸认真的沈月萤,伸手将她抱坐在案几上,抬起她的腿,不轻不重的揉捏了几下,帮她缓解酸麻的肌肉。 “不会的,有你和松月在,我不会有事。”夜云诀柔声安抚她。 “我明白,但早一步调配出解药,就能够多挽救几个生命。”沈月萤从怀里拿出那个小宫女的手帕:“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我要尽全部的力气救人才对。” “好,你说的对。”夜云诀苦笑:“但你若是累到了,所有人的希望也就破灭了,松月可是说了要是没有你的话,他一个人解决不了关键问题。” “真的吗?松月大哥这是在夸我!”沈月萤忽然就笑了起来。 夜云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夸你也没见你那么高兴。” “松月大哥可是朴神医的关门弟子,意义当然不同。”沈月萤说到这儿,忽然神情一凝,抬手摸了摸夜云诀冰凉的面具:“你是不是忙的忘记抹药了?” 她指的是夜云诀左脸上的疤痕。 虽然蛊毒没办法根治,但脸上的疤痕确实可以彻底根治,至少不比整日戴着冷冰冰的面具。 “等你帮我。”夜云诀笑着敷衍了一句。 自从入住听云轩后,夜云诀忙起来就会忘记抹药。 “之前我听松月大哥说朴神医在苗疆找到了能够根治蛊毒的方法?” 沈月萤询问的同时,抬手从药箱里找到了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类似软胶囊的琥珀色药丸,用银针扎开后,帮夜云诀取下面具才涂抹在他的脸上。 “嗯,云姨也是这么说的。”夜云诀没否认。 沈月萤又问:“我记得朴神医之前说过蛊毒压制到一定程度会反蚀,你遭遇这么多的暗杀,身上的伤长年累月的从未间断,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不是有你嘛?”夜云诀故作轻松道。 沈月萤语气都有了变化:“我又不是万能的,我重点耐心蛊毒反蚀的时间会比预想中的还要提前,我很怕。” “别怕,朴神医都找到根治蛊毒的方法,对不对?”夜云诀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别考虑太多,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好吗?”夜云诀安抚沈月萤。 沈月萤觉得这件事拖的已经很长了,如果毒素入侵到他的身体,到时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一定能够医治好他。 可见他不愿意谈及此事,她也就没有再提起。 …… 接下来的两天,听云轩中疑似染上怪病的宫人们已经彻底排查结束,经过层层筛选一律是健康的都被送出了听云轩。 其中就有周皇后母子安插进来的耳目。 经过他们数天的努力,突破了零死亡,但患病的人却并没有康复的迹象。 周皇后得知昨日听云轩没有人死亡的时候,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第一时间便召夜成锦进宫商讨。 “看来不能小瞧了夜云诀,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本事?查到怪病的根源也就罢了,难道还真的能够找到解药根除不成?!” 周皇后面色微沉,凤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母后息怒,皇儿觉得这说不定夜王是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否则为何至今染病的宫人没有一个治愈?” “既然如此,那就找耳目问清楚细节,必要时候再采取措施。”周皇后五指攥握成全:“这次决不能让夜王再翻身!” 夜成锦颔首答:“母后放心,皇儿明白。” 从后宫出来后,夜成锦便亲自召见那些耳目,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殿下,这夜王身边能人太多,夜云卫的军医叫林月还是松月?他算是医术权威了。”回话的人说道:“而且,夜王妃也不像是坊间传闻那么草包,她也跟着发药送药!” “是啊,确有此事,奴才试着跟踪那个军医,发现他每次遇到问题还会和王妃商量!”另一个人接话。 “对了,殿下这次奴才们混进听云轩,也遇到了三殿下的人。” 夜成锦听到这里微微愣住了:“三弟的人也混进听云轩了?” “是啊,奴才们因为没真的染上病,所以被安置在后院,有夜王盯着,有些地方去不了。” 那人说道:“但三殿下的耳目是染了病还没发展到严重的程度,知晓的情况肯定更多。” 夜成锦听完,心下有了决断:“看来要找个借口去和三弟叙叙旧了!” 听云轩。 圆月如银盘挂在夜空之中。 沈月萤将松月汇总好的试用药物的症状反馈全部看完了,她重新调整药方。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调整药方了,期待会有好的结果。”沈月萤在夜云诀的等待中,将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 夜云诀看了一眼药方:“这是你和松月耗费了不少心血凝得到的药方,一定会有好结果。” 他说完示意冷风将药方送去给松月。 等冷风领命离开后,夜云诀才走到沈月萤身边落座。 当天晚上。 夜云卫清点好的药方开始熬夜,可连着两回药用给重症的病患身上,都没有任何的效果时,沈月萤终于着急了! “这不可能出错啊!都是按照比例放,怎么还是不能成功?”沈月萤拧眉。 巡逻病患回来的松月见此,拧眉走过来:“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吗?和之前一样?” “对!也不对……你来看着两个病患,他们都已经陷入昏迷不醒,我利用简易注射器让他们喝药,可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反应就算了,另外这个情况比刚才还要严重,进气已经非常少了!”沈月萤一脸担忧。 药方是经过她多次试验才检验出来的,不可能会有问题! 夜云诀见她有些着急,担忧地问道:“药方没有问题,那药材呢?尽管这些药材也是夜云卫亲自运送进来的,但难保不会有问题。” “药材出问题?”沈月萤看向松月。 第233章 解药成功了! 松月点头:“如果熬制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那目前来说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药材上。” “那我们一起检查一下!”沈月萤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尽管这药方花费了她不少的心血,但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 在他们一一检查数十种药材的时候,沈月萤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这个错了。”沈月萤拧眉拿起那药材。 松月仔细地看了一眼:“这是密制白前,主要功效是消痰止咳,我记得你的药方里并没有这一味药。” “没错!我写的明明是白薇,其功效是清热解毒,利尿等功效,和密制白前完全不同!” “冷风!” 沈月萤的话刚落下,夜云诀便喊冷风过来。 冷风得知药材出事后,一脸的诧异:“这怎么可能?” “去调查一下,是故意搞混还是无意弄混。虽然密制白前和白薇长的很相似,但只要是懂药材的几乎不会认错。”松月沉着脸说道。 冷风看向夜云诀,见他点头以后,这才领命离开。 得知弄错了药材,当他们第一时间将白薇送来后,沈月萤便又开始熬制新鲜的药。 一个时辰后,沈月萤和松月一同将药喂给病患后,在发现情况并没有继续变坏,沈月萤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重症病患终于有了反应! 虽然是呕吐,但把脉的时候发现症状减轻了不少! “夜云诀!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沈月萤开心地跳到夜云诀的怀抱里。 夜云诀看着开心地像个小孩子的沈月萤,唇角不自然地扬起。 松月也很开心,立马吩咐道:“快!大剂量的熬药,明天熬好了就能给病患喝上,等到他们彻底的痊愈,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太好了!” 悬着一颗心的众人纷纷感到开心。 因为有了成功的例子,所以大家熬夜的时候都显得非常有激情。 这一忙就忙到了早上。 沈月萤带着众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将重症昏迷的病人注入新药。 “丁虎和陈鸿轩带着夜云卫在这边守着,有任何反应就拉铃。”沈月萤一脸严肃地说道:“听到声音后,我们会立刻赶来。” “明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丁虎点头示意。 因为沈月萤和松月还要去给剩下患病的宫人们诊脉用药,所以先离开了阁楼,朝着云歌台和后院赶去。 “松月大哥,后院的病人都是轻症,我过去就行,云歌台那边的侍卫麻烦你了。”沈月萤拎着药箱和松月分开了。 对于患病程度轻微的宫人们,是可以自行服药。 “行,那我先过去了。” 当沈月萤一人拎着药箱过来时候,这些宫人们见没有丁虎,便有三皇子的耳目故意凑过来。 “王妃娘娘,人家都说夫妇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苦哈哈的跟着来听云轩做什么?” 三皇子的耳目故意试探沈月萤:“皇后娘娘之前安排接触过你的人都被单独关起来了,莫非是王妃娘娘泄露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如此巧?” 沈月萤知道这后院还有不少耳目眼线,她心下百转千回,面上不露声色:“此地不适合说这些,之前和我接触的人,是因为病重才会被带走,你以为这怪病是从天而降?” “难道不是吗?”那人疑惑。 沈月萤故意吓唬对方:“当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怪病是被人投毒所致,你说谁会下毒引发风波,浑水摸鱼将祸水引到夜王身上?” “……”那人没想到会从沈月萤口中知晓这细节,脸色顿时青白相接。 沈月萤达到了目的,主动将煎好的药包递过去:“想要活下去,就乖乖吃药,如实病重了你也就能够见到给我传话的人。” 丢下这话,沈月萤继续按部就班的诊脉,发药。 接近正午时,有铃铛声响起,是从东阁楼传来。 沈月萤距离最近,第一时间赶过去。 “姐,之前昏迷的那个小宫女醒来了,她吐了两次,第二次胆汁都吐出来了。”丁虎照着记录的册子将具体情况叙述了一遍。 沈月萤也不在乎那些呕吐物,戴上口罩拿出银针,就开始给刚恢复意识的小宫女施针,同时询问了对方几个问题。 一刻钟后,小宫女渐渐有了气色,神智也清醒了不少,能够自主回答沈月萤的问题。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一会儿会有人会送来一些清淡的米粥,你先喝一些暖暖胃,这一包药在喝完粥之后再服下。”沈月萤叮嘱小宫女。 这次的药方成为了根治怪病的解药,重症的宫女能够醒过来,意味着新药方正式达到了解药的标准,也总算让笼罩在听云轩头顶的压力消散不少。 “多谢王妃娘娘。”这个小宫女便是之前那位吃馒头吃到纸条的人。 她也是三皇子的人。 当天晚上,夜成风就收到了小宫女传出来的消息,短短一行字,却暴露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夜王妃懂医术,解药已小有所成。】 “啪——” 夜成风震怒,拍碎了青玉茶盏。 沈月萤这个草包王妃居然懂医术?! 甚至解药都已经研制出来了…… 因为这个消息,夜成风连夜去见了齐海峰。 “殿下,按照听云轩传递出来的消息,果然印证了我们的猜测,夜王妃和神医岳萤之间确实有某种关联!”齐海峰敏锐的察觉到了关键之处。 “看来夜云诀还真是福大命大,本以为皇后母子这次势必要得逞。”对于目前这个结果,夜成风只觉得不可思议。 齐海峰点头的同时,又提醒了一句:“殿下,若是此事皇后母子知晓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们顺水推舟,除不掉夜云诀,也能除掉他的王妃沈月萤。” “齐大人言之有理。” 夜成风思忖后说道:“这个沈月萤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何况沈语嫣对她这个姐姐恨之入骨,借着这次听云轩的事情,确实能够顺理成章除掉这个隐患。” “殿下英明,此事不需要太过着急。”齐海峰扶了扶胡须:“老臣估计二殿下比你更着急,且等着他来找你时,再提也不迟。” “知道了!” ……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好消息便接憧而来,就连那重症的小宫女也在月底恢复健康,她前脚刚出听云轩,后脚便换了一身的行头被一亮马车接到了京城外。 小宫女的马车抵达后,她刚下马车便看到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见过二殿下、三殿下!”小宫女对两位皇子行了跪拜礼。 夜成风将鱼竿加在水边,扫了她一眼:“起来说话,那夜王妃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第233章 解药成功了! 松月点头:“如果熬制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那目前来说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药材上。” “那我们一起检查一下!”沈月萤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尽管这药方花费了她不少的心血,但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 在他们一一检查数十种药材的时候,沈月萤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这个错了。”沈月萤拧眉拿起那药材。 松月仔细地看了一眼:“这是密制白前,主要功效是消痰止咳,我记得你的药方里并没有这一味药。” “没错!我写的明明是白薇,其功效是清热解毒,利尿等功效,和密制白前完全不同!” “冷风!” 沈月萤的话刚落下,夜云诀便喊冷风过来。 冷风得知药材出事后,一脸的诧异:“这怎么可能?” “去调查一下,是故意搞混还是无意弄混。虽然密制白前和白薇长的很相似,但只要是懂药材的几乎不会认错。”松月沉着脸说道。 冷风看向夜云诀,见他点头以后,这才领命离开。 得知弄错了药材,当他们第一时间将白薇送来后,沈月萤便又开始熬制新鲜的药。 一个时辰后,沈月萤和松月一同将药喂给病患后,在发现情况并没有继续变坏,沈月萤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重症病患终于有了反应! 虽然是呕吐,但把脉的时候发现症状减轻了不少! “夜云诀!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沈月萤开心地跳到夜云诀的怀抱里。 夜云诀看着开心地像个小孩子的沈月萤,唇角不自然地扬起。 松月也很开心,立马吩咐道:“快!大剂量的熬药,明天熬好了就能给病患喝上,等到他们彻底的痊愈,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太好了!” 悬着一颗心的众人纷纷感到开心。 因为有了成功的例子,所以大家熬夜的时候都显得非常有激情。 这一忙就忙到了早上。 沈月萤带着众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将重症昏迷的病人注入新药。 “丁虎和陈鸿轩带着夜云卫在这边守着,有任何反应就拉铃。”沈月萤一脸严肃地说道:“听到声音后,我们会立刻赶来。” “明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丁虎点头示意。 因为沈月萤和松月还要去给剩下患病的宫人们诊脉用药,所以先离开了阁楼,朝着云歌台和后院赶去。 “松月大哥,后院的病人都是轻症,我过去就行,云歌台那边的侍卫麻烦你了。”沈月萤拎着药箱和松月分开了。 对于患病程度轻微的宫人们,是可以自行服药。 “行,那我先过去了。” 当沈月萤一人拎着药箱过来时候,这些宫人们见没有丁虎,便有三皇子的耳目故意凑过来。 “王妃娘娘,人家都说夫妇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苦哈哈的跟着来听云轩做什么?” 三皇子的耳目故意试探沈月萤:“皇后娘娘之前安排接触过你的人都被单独关起来了,莫非是王妃娘娘泄露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如此巧?” 沈月萤知道这后院还有不少耳目眼线,她心下百转千回,面上不露声色:“此地不适合说这些,之前和我接触的人,是因为病重才会被带走,你以为这怪病是从天而降?” “难道不是吗?”那人疑惑。 沈月萤故意吓唬对方:“当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怪病是被人投毒所致,你说谁会下毒引发风波,浑水摸鱼将祸水引到夜王身上?” “……”那人没想到会从沈月萤口中知晓这细节,脸色顿时青白相接。 沈月萤达到了目的,主动将煎好的药包递过去:“想要活下去,就乖乖吃药,如实病重了你也就能够见到给我传话的人。” 丢下这话,沈月萤继续按部就班的诊脉,发药。 接近正午时,有铃铛声响起,是从东阁楼传来。 沈月萤距离最近,第一时间赶过去。 “姐,之前昏迷的那个小宫女醒来了,她吐了两次,第二次胆汁都吐出来了。”丁虎照着记录的册子将具体情况叙述了一遍。 沈月萤也不在乎那些呕吐物,戴上口罩拿出银针,就开始给刚恢复意识的小宫女施针,同时询问了对方几个问题。 一刻钟后,小宫女渐渐有了气色,神智也清醒了不少,能够自主回答沈月萤的问题。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一会儿会有人会送来一些清淡的米粥,你先喝一些暖暖胃,这一包药在喝完粥之后再服下。”沈月萤叮嘱小宫女。 这次的药方成为了根治怪病的解药,重症的宫女能够醒过来,意味着新药方正式达到了解药的标准,也总算让笼罩在听云轩头顶的压力消散不少。 “多谢王妃娘娘。”这个小宫女便是之前那位吃馒头吃到纸条的人。 她也是三皇子的人。 当天晚上,夜成风就收到了小宫女传出来的消息,短短一行字,却暴露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夜王妃懂医术,解药已小有所成。】 “啪——” 夜成风震怒,拍碎了青玉茶盏。 沈月萤这个草包王妃居然懂医术?! 甚至解药都已经研制出来了…… 因为这个消息,夜成风连夜去见了齐海峰。 “殿下,按照听云轩传递出来的消息,果然印证了我们的猜测,夜王妃和神医岳萤之间确实有某种关联!”齐海峰敏锐的察觉到了关键之处。 “看来夜云诀还真是福大命大,本以为皇后母子这次势必要得逞。”对于目前这个结果,夜成风只觉得不可思议。 齐海峰点头的同时,又提醒了一句:“殿下,若是此事皇后母子知晓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们顺水推舟,除不掉夜云诀,也能除掉他的王妃沈月萤。” “齐大人言之有理。” 夜成风思忖后说道:“这个沈月萤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何况沈语嫣对她这个姐姐恨之入骨,借着这次听云轩的事情,确实能够顺理成章除掉这个隐患。” “殿下英明,此事不需要太过着急。”齐海峰扶了扶胡须:“老臣估计二殿下比你更着急,且等着他来找你时,再提也不迟。” “知道了!” ……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好消息便接憧而来,就连那重症的小宫女也在月底恢复健康,她前脚刚出听云轩,后脚便换了一身的行头被一亮马车接到了京城外。 小宫女的马车抵达后,她刚下马车便看到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见过二殿下、三殿下!”小宫女对两位皇子行了跪拜礼。 夜成风将鱼竿加在水边,扫了她一眼:“起来说话,那夜王妃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第234章 夜龙隐召见他们夫妇 “多谢殿下。”小宫女缓缓起身。 “夜王妃在夜云卫中颇有声望,他们对夜王妃保持敬重之余还带有几分钦佩,并且王妃还懂药理,会和军医一起探讨用药……” “此话当真?!”夜成锦拧眉问道。 夜成风提了一下鱼竿,笑道:“二皇兄,慧儿聪敏机智,她是唯一重症病患里活着出来的,她的话必定当真。” “是,奴婢是三殿下的人,又怎敢期满殿下?”慧儿立马跪在地上。 夜成锦沉默了下来,随后冷笑道:“这么说来夜王妃到是个人物,面上对母后的吩咐唯命是从,背地里却阳奉阴违!看来还真是低估了她。” 夜成风顺着话茬儿添油加醋:“谁说不是?夜王妃的名声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能想到她是装疯卖傻……” 慧儿继续道:“王妃和夜王的感情也很不错,好几次夜王都抱着王妃……” “不成体统!看来嫣儿说的没错,她这个姐姐确实城府够深。本殿下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承受背叛的后果!”夜成锦冷着脸说道。 夜成风明知故问:“皇兄你的意思是……” 夜成锦冷笑一声,并未再多言。 但他的态度已经让夜成风明白,他是势必要除掉沈月萤! 看来今日垂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夜成风的心情好了不少。 …… 阳春三月过去后,莺飞草长的四月天来了,沈月萤在治愈最后几个染病的宫人后,才跟随夜云诀一起离开了听云轩。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听云轩度过,如今要离开了,沈月萤反而生出几分不舍。 “走,如果不是要去御书房觐见,我本想陪你再逛一圈的”夜云诀牵住沈月萤的手。 沈月萤和他十指紧扣:“为什么陛下也要召见我?” “不止是你,还有松月。”夜云诀面具下的双眸的带着威严:“他们说是赏赐,实则是想要看看我身边的能人异士。” 沈月萤有些担忧:“治愈怪病肯定引起朝堂各方面的关注,俗话常说盛极必衰,你这次出了风头,也该收敛锋芒,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我明白,你也一样,估计周皇后也在御书房,你这次怕是也被我牵连了。”夜云诀附耳低语:“再用以前的法子应对周皇后,怕是不行了。” “那就敌来我往,继续较量好了,这次我也算是有功,周皇后总不至于明面上为难我?”沈月萤轻轻一笑。 两人手牵手走出了听云轩。 关注这次宫中怪病的朝臣有很多,夜龙隐以赏罚分明为由,分别在早朝之后,召见了太医和沈怀江。 等夜云诀和沈月萤赶到御书房时,恰好瞧见走出来的沈怀江。 “老臣给夜王,夜王妃行礼。”沈怀江对着夜云诀夫妇颔首施礼。 论规矩沈怀江即使是沈月萤的亲爹,但他在皇宫也要给女儿女婿行礼。 “岳丈大人真是折煞本王。”夜云诀淡淡的抬手回礼。 沈月萤在一侧微微福身:“见过父亲大人。” “萤儿,你这次真是让父亲惊讶,能够和王爷同甘共苦实属不易!”沈怀江是一语双关,看向沈月萤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他万万没想到被弃如敝履的嫡女,不但成了真正的夜王妃,居然还深藏不露是个医术高手。 若非沈语嫣从二皇子口中知晓此事,他还被蒙在鼓里! 沈月萤听出了沈怀江含沙射影的话,莞尔一笑:“父亲大人谬赞了,女儿是什么秉性父亲大人最清楚。” “不,为父糊涂了,年事已高,早已经不记得你年少的性情。”沈怀江轻啧了一声。 夜云诀听出气氛的微妙之处,主动开口:“岳丈大人,父皇还在御书房等着见本王和王妃。” 沈怀江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月萤,这才对夜云诀回了一礼:“那就改日再聊,老臣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 话毕,沈怀江转身就走,没人看到他面沉如水的阴鸷模样。 御书房内。 夜龙隐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身边站着凤冠华裙的周皇后。 “儿臣拜见父皇和母后。”夜云诀和沈月萤一起行礼。 “快起来,这次听云轩能够转危为安,都是你们夫妇的功劳。”夜龙隐抬手示意,目光逡巡了一圈后,微微皱眉:“怎么只有你们夫妇二人,夜云卫的军医呢?” “是啊,陛下方才还和太医院的院史说,要夜云卫的军医到太医院传道受业解惑!”周皇后附和了一句。 夜云诀低着头解释:“父皇,夜云卫的军医已经将听云轩诊断的手册送往太医院,还托付儿臣亲自回禀,他在夜云卫校场待习惯了,如今去给太医院授课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正如王爷所说,这位军医不擅长言辞表达,儿媳在听云轩也想跟着学点皮毛帮着处理点简单的事情,结果军医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沈月萤帮腔:“最终儿媳只能习得针灸之术,这才学了个形似。” “父皇,儿臣吩咐了军医,命他将所有治愈的过程、用药以及药方都事无巨细记录在册,方便太医院归档。”夜云诀做出总结。 夫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倒将松月给瞥了个干净。 其实,原本松月也是要来御书房的,但飞哨传来消息,说是关于引发怪病的毒药来源查到了眉目,所以松月才不得不离开。 此番下毒的人居然不动声色潜入皇宫,可见大梁的密探足以搅弄风云,既然有了线索就要马上追踪,否则错失良机不合适。 因此,夜云诀才和沈月萤想了此法来替松月免去御书房的觐见。 “既然军医已经去了太医院,朕也不再追究什么。”夜龙隐之所以要召见夜云卫的军医就是为了将对方收纳到太医院,可如今看来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能够拿到解药的秘方也不错,至少太医院能够将这次的风波正确记档,也为日后做预防。 “朕今日召见你们,是要厚赏。”夜龙隐笑了起来。 周皇后慈眉善目地点头:“是啊,陛下方才还提到当年给你们夫妇赐婚的往事,本宫也欣慰不少。” 接下来的谈话无非是赏赐些金银珠宝,口头的封号,对于夜云卫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恩赐。 倒是沈月萤这个夜王妃名利双收,有了诰命封赏文书。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夜龙隐说:“三日后,皇后亲自设宴,要款待你们夫妇,受邀的都是自家人,你们小辈们也该聚聚,朕就不出席了。” 周皇后设宴? 第234章 夜龙隐召见他们夫妇 “多谢殿下。”小宫女缓缓起身。 “夜王妃在夜云卫中颇有声望,他们对夜王妃保持敬重之余还带有几分钦佩,并且王妃还懂药理,会和军医一起探讨用药……” “此话当真?!”夜成锦拧眉问道。 夜成风提了一下鱼竿,笑道:“二皇兄,慧儿聪敏机智,她是唯一重症病患里活着出来的,她的话必定当真。” “是,奴婢是三殿下的人,又怎敢期满殿下?”慧儿立马跪在地上。 夜成锦沉默了下来,随后冷笑道:“这么说来夜王妃到是个人物,面上对母后的吩咐唯命是从,背地里却阳奉阴违!看来还真是低估了她。” 夜成风顺着话茬儿添油加醋:“谁说不是?夜王妃的名声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能想到她是装疯卖傻……” 慧儿继续道:“王妃和夜王的感情也很不错,好几次夜王都抱着王妃……” “不成体统!看来嫣儿说的没错,她这个姐姐确实城府够深。本殿下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承受背叛的后果!”夜成锦冷着脸说道。 夜成风明知故问:“皇兄你的意思是……” 夜成锦冷笑一声,并未再多言。 但他的态度已经让夜成风明白,他是势必要除掉沈月萤! 看来今日垂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夜成风的心情好了不少。 …… 阳春三月过去后,莺飞草长的四月天来了,沈月萤在治愈最后几个染病的宫人后,才跟随夜云诀一起离开了听云轩。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听云轩度过,如今要离开了,沈月萤反而生出几分不舍。 “走,如果不是要去御书房觐见,我本想陪你再逛一圈的”夜云诀牵住沈月萤的手。 沈月萤和他十指紧扣:“为什么陛下也要召见我?” “不止是你,还有松月。”夜云诀面具下的双眸的带着威严:“他们说是赏赐,实则是想要看看我身边的能人异士。” 沈月萤有些担忧:“治愈怪病肯定引起朝堂各方面的关注,俗话常说盛极必衰,你这次出了风头,也该收敛锋芒,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我明白,你也一样,估计周皇后也在御书房,你这次怕是也被我牵连了。”夜云诀附耳低语:“再用以前的法子应对周皇后,怕是不行了。” “那就敌来我往,继续较量好了,这次我也算是有功,周皇后总不至于明面上为难我?”沈月萤轻轻一笑。 两人手牵手走出了听云轩。 关注这次宫中怪病的朝臣有很多,夜龙隐以赏罚分明为由,分别在早朝之后,召见了太医和沈怀江。 等夜云诀和沈月萤赶到御书房时,恰好瞧见走出来的沈怀江。 “老臣给夜王,夜王妃行礼。”沈怀江对着夜云诀夫妇颔首施礼。 论规矩沈怀江即使是沈月萤的亲爹,但他在皇宫也要给女儿女婿行礼。 “岳丈大人真是折煞本王。”夜云诀淡淡的抬手回礼。 沈月萤在一侧微微福身:“见过父亲大人。” “萤儿,你这次真是让父亲惊讶,能够和王爷同甘共苦实属不易!”沈怀江是一语双关,看向沈月萤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他万万没想到被弃如敝履的嫡女,不但成了真正的夜王妃,居然还深藏不露是个医术高手。 若非沈语嫣从二皇子口中知晓此事,他还被蒙在鼓里! 沈月萤听出了沈怀江含沙射影的话,莞尔一笑:“父亲大人谬赞了,女儿是什么秉性父亲大人最清楚。” “不,为父糊涂了,年事已高,早已经不记得你年少的性情。”沈怀江轻啧了一声。 夜云诀听出气氛的微妙之处,主动开口:“岳丈大人,父皇还在御书房等着见本王和王妃。” 沈怀江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月萤,这才对夜云诀回了一礼:“那就改日再聊,老臣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 话毕,沈怀江转身就走,没人看到他面沉如水的阴鸷模样。 御书房内。 夜龙隐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身边站着凤冠华裙的周皇后。 “儿臣拜见父皇和母后。”夜云诀和沈月萤一起行礼。 “快起来,这次听云轩能够转危为安,都是你们夫妇的功劳。”夜龙隐抬手示意,目光逡巡了一圈后,微微皱眉:“怎么只有你们夫妇二人,夜云卫的军医呢?” “是啊,陛下方才还和太医院的院史说,要夜云卫的军医到太医院传道受业解惑!”周皇后附和了一句。 夜云诀低着头解释:“父皇,夜云卫的军医已经将听云轩诊断的手册送往太医院,还托付儿臣亲自回禀,他在夜云卫校场待习惯了,如今去给太医院授课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正如王爷所说,这位军医不擅长言辞表达,儿媳在听云轩也想跟着学点皮毛帮着处理点简单的事情,结果军医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沈月萤帮腔:“最终儿媳只能习得针灸之术,这才学了个形似。” “父皇,儿臣吩咐了军医,命他将所有治愈的过程、用药以及药方都事无巨细记录在册,方便太医院归档。”夜云诀做出总结。 夫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倒将松月给瞥了个干净。 其实,原本松月也是要来御书房的,但飞哨传来消息,说是关于引发怪病的毒药来源查到了眉目,所以松月才不得不离开。 此番下毒的人居然不动声色潜入皇宫,可见大梁的密探足以搅弄风云,既然有了线索就要马上追踪,否则错失良机不合适。 因此,夜云诀才和沈月萤想了此法来替松月免去御书房的觐见。 “既然军医已经去了太医院,朕也不再追究什么。”夜龙隐之所以要召见夜云卫的军医就是为了将对方收纳到太医院,可如今看来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能够拿到解药的秘方也不错,至少太医院能够将这次的风波正确记档,也为日后做预防。 “朕今日召见你们,是要厚赏。”夜龙隐笑了起来。 周皇后慈眉善目地点头:“是啊,陛下方才还提到当年给你们夫妇赐婚的往事,本宫也欣慰不少。” 接下来的谈话无非是赏赐些金银珠宝,口头的封号,对于夜云卫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恩赐。 倒是沈月萤这个夜王妃名利双收,有了诰命封赏文书。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夜龙隐说:“三日后,皇后亲自设宴,要款待你们夫妇,受邀的都是自家人,你们小辈们也该聚聚,朕就不出席了。” 周皇后设宴? 第235章 有人想要杀岳萤 沈月萤低头看了眼夜云诀。 随即两人一起行礼:“儿臣、儿媳告退。” 夜云诀夫妇两人离开皇宫后,刚上马车沈月萤便问道:“三日后的宴会你打算如何应对?” “辛苦一遭,这才刚出宫,你就考虑三日后的事情了?”夜云诀看向她。 沈月萤挑眉:“远忧近患都逃不掉,早晚都会面对,我这是未雨绸缪。” “这等未雨绸缪之事该交给我。”夜云诀帮她整理耳边的吹起的碎发:“你且回去先歇息三日,我发现你都清瘦了不少。” “好啦,好不容易才查到毒源,你是一定要去盯着的对不对?”沈月萤对着夜云诀摇头。 夜云诀没否认。 “这件事我不插手了,不过你要答应我按时服药,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等我调配好舒凝胶,到时候便可以让你面容恢复如初!”沈月萤握住夜云诀的手叮嘱道。 “好,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服药。”夜云诀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短暂的沉默之后,夜云诀才开口:“那一会儿先送你会夜王府?我要去校场一趟,入宫后校场都是闫绍清盯着,我得先去看看,可能晚上不回王府。” “别送我回去,我带着行头,直接去王馆主的医馆瞧瞧去,丁虎留给我就成。”沈月萤觉得夜云诀不回王府,她也懒得回去。 “嗯,时辰尚早,若是我这边事情结束的早,我去医馆接你。” 沈月萤应声点头。 待到两人分别之后,沈月萤便带着人皮面具出现在医馆附近,身边只带了丁虎。 “要不要给王馆主买点什么礼物?毕竟我都很久没露面了。”沈月萤问丁虎。 “行啊,我记得王馆主的喜好。”丁虎点头。 两人逛了一圈给王馆主买了礼物,在朝着医馆所在的街道走去时,刚转弯,丁虎却猛地拽住了沈月萤的衣袖。 “姐,有人暗中跟着我们!”丁虎语气严肃。 沈月萤顿感不妙:“往人多的地方走,别把盯着我们的人带到医馆去,免得连累无辜的王馆主。” “好,走!”丁虎在这种时候要比沈月萤沉稳不少。 两个人在人多的街道走走停停,可始终甩不掉跟在后面的人,最可恶的是丁虎发现跟踪他们的人不止一个! “至少有六个人!”丁虎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发颤。 沈月萤这才意识到,针对她的人是早就计划好了。 只要岳萤露面就务必要斩草除根! 今天是沈月萤和夜云诀出宫的第一天,为什么这些人就认定岳萤会出现? 难道要杀她的人已经知晓岳萤和沈月萤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 “丁虎,我们总这样绕圈子不行,街口那边的巷子你瞧见了没?我们在那儿分开,你尽快给夜云卫传消息,我换掉人皮面具,只要速度够快,他们不会发现!” 沈月萤将她的安排告诉了丁虎。 丁虎有些犹豫不决:“分开反而更危险,姐,你不会功夫,我怕你受伤!” 抛开夜云诀不提,丁虎作为弟弟也不希望姐姐受伤,尤其是在这种状况下。 “我是不会功夫,但别忘记了我有毒针,还会点穴,替王爷挡一刀不也没事?”沈月萤看着丁虎:“你听不听姐姐的话?” 听还是不听?! 丁虎很矛盾,但他被沈月萤拉着往街口走去。 此时有马车恰好经过街口,沈月萤拉着丁虎往马车旁边贴。 “上马车!” 车帘里突然伸出一条手臂准确无误的扣住了沈月萤的手腕。 沈月萤怔了怔,千钧一发之际没考虑太多,脚下用力一蹬,顺着那条手臂往马车上跳,还不忘记继续拽着丁虎。 车帘一起一落,沈月萤和丁虎就坐在了马车里。 “是你?!” 沈月萤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盛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丁虎也感激起来。 可沈月萤没那么乐观,她在短暂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两个问题,为什么盛公子会在这里? 那些跟踪的人和盛公子是不是一伙的……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沈月萤心里一清二楚。 “别这么说,在下没帮上什么忙。”盛天涯挑开马车上的珠帘:“后面依旧有人盯着,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沈月萤看了盛天涯一眼。 无论是从眼神还是从语气上,沈月萤都意识到盛天涯不像是在做戏,那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不晓得为什么,有人跟踪我们,而且不止一个。”丁虎语气有些严肃,回答盛天涯的时候,也抬眸顺着珠帘看了一眼,眉毛都拧了起来。 “盛公子,能让高阳架着马车送我们去夜云卫的校场吗?”沈月萤问话时还在留意对方细微的眼神,唯恐错过什么。 盛天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估计我们到不了夜云卫的校场,对方的人就会在人少的街道将我们包围!” “那可不行!”丁虎忽然开口,他握住沈月萤的胳膊:“姐,你留在马车上。” 丁虎说完又看向盛天涯:“盛公子,看在我姐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我去通知夜云卫来解围,高阳的功夫在我之上,恳求他在保护你的同时,照应一下我姐。” 沈月萤在夜云诀入宫召见的那日,曾带着丁虎和盛天涯偶遇,他们在茶楼上的谈话并不算太愉快,丁虎对盛公子有偏见。 可危机当头,丁虎为了保全沈月萤,他只能够选择信任对方。 沈月萤反手去拉丁虎,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盛天涯的声音传来:“好,我会保护好你姐。” 马车在颠簸中摇晃,沈月萤都磕碰到几次,可盛天涯却纹丝未动。 沈月萤当初给他治病时就知道他因为有内力,如今他的隐疾得到环节,尽管没有痊愈,但也可以自保。 “主子,我保护你一个病秧子就已经够呛,你再添个累赘!”正在架马车的高阳抱怨了一声,他戴着风帽,穿着打扮就和普通的马夫一样。 丁虎反驳:“是我姐救活了你这个病秧子主人!” “虎子,你——”沈月萤不打算做累赘。 第235章 有人想要杀岳萤 沈月萤低头看了眼夜云诀。 随即两人一起行礼:“儿臣、儿媳告退。” 夜云诀夫妇两人离开皇宫后,刚上马车沈月萤便问道:“三日后的宴会你打算如何应对?” “辛苦一遭,这才刚出宫,你就考虑三日后的事情了?”夜云诀看向她。 沈月萤挑眉:“远忧近患都逃不掉,早晚都会面对,我这是未雨绸缪。” “这等未雨绸缪之事该交给我。”夜云诀帮她整理耳边的吹起的碎发:“你且回去先歇息三日,我发现你都清瘦了不少。” “好啦,好不容易才查到毒源,你是一定要去盯着的对不对?”沈月萤对着夜云诀摇头。 夜云诀没否认。 “这件事我不插手了,不过你要答应我按时服药,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等我调配好舒凝胶,到时候便可以让你面容恢复如初!”沈月萤握住夜云诀的手叮嘱道。 “好,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服药。”夜云诀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短暂的沉默之后,夜云诀才开口:“那一会儿先送你会夜王府?我要去校场一趟,入宫后校场都是闫绍清盯着,我得先去看看,可能晚上不回王府。” “别送我回去,我带着行头,直接去王馆主的医馆瞧瞧去,丁虎留给我就成。”沈月萤觉得夜云诀不回王府,她也懒得回去。 “嗯,时辰尚早,若是我这边事情结束的早,我去医馆接你。” 沈月萤应声点头。 待到两人分别之后,沈月萤便带着人皮面具出现在医馆附近,身边只带了丁虎。 “要不要给王馆主买点什么礼物?毕竟我都很久没露面了。”沈月萤问丁虎。 “行啊,我记得王馆主的喜好。”丁虎点头。 两人逛了一圈给王馆主买了礼物,在朝着医馆所在的街道走去时,刚转弯,丁虎却猛地拽住了沈月萤的衣袖。 “姐,有人暗中跟着我们!”丁虎语气严肃。 沈月萤顿感不妙:“往人多的地方走,别把盯着我们的人带到医馆去,免得连累无辜的王馆主。” “好,走!”丁虎在这种时候要比沈月萤沉稳不少。 两个人在人多的街道走走停停,可始终甩不掉跟在后面的人,最可恶的是丁虎发现跟踪他们的人不止一个! “至少有六个人!”丁虎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发颤。 沈月萤这才意识到,针对她的人是早就计划好了。 只要岳萤露面就务必要斩草除根! 今天是沈月萤和夜云诀出宫的第一天,为什么这些人就认定岳萤会出现? 难道要杀她的人已经知晓岳萤和沈月萤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 “丁虎,我们总这样绕圈子不行,街口那边的巷子你瞧见了没?我们在那儿分开,你尽快给夜云卫传消息,我换掉人皮面具,只要速度够快,他们不会发现!” 沈月萤将她的安排告诉了丁虎。 丁虎有些犹豫不决:“分开反而更危险,姐,你不会功夫,我怕你受伤!” 抛开夜云诀不提,丁虎作为弟弟也不希望姐姐受伤,尤其是在这种状况下。 “我是不会功夫,但别忘记了我有毒针,还会点穴,替王爷挡一刀不也没事?”沈月萤看着丁虎:“你听不听姐姐的话?” 听还是不听?! 丁虎很矛盾,但他被沈月萤拉着往街口走去。 此时有马车恰好经过街口,沈月萤拉着丁虎往马车旁边贴。 “上马车!” 车帘里突然伸出一条手臂准确无误的扣住了沈月萤的手腕。 沈月萤怔了怔,千钧一发之际没考虑太多,脚下用力一蹬,顺着那条手臂往马车上跳,还不忘记继续拽着丁虎。 车帘一起一落,沈月萤和丁虎就坐在了马车里。 “是你?!” 沈月萤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盛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丁虎也感激起来。 可沈月萤没那么乐观,她在短暂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两个问题,为什么盛公子会在这里? 那些跟踪的人和盛公子是不是一伙的……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沈月萤心里一清二楚。 “别这么说,在下没帮上什么忙。”盛天涯挑开马车上的珠帘:“后面依旧有人盯着,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沈月萤看了盛天涯一眼。 无论是从眼神还是从语气上,沈月萤都意识到盛天涯不像是在做戏,那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不晓得为什么,有人跟踪我们,而且不止一个。”丁虎语气有些严肃,回答盛天涯的时候,也抬眸顺着珠帘看了一眼,眉毛都拧了起来。 “盛公子,能让高阳架着马车送我们去夜云卫的校场吗?”沈月萤问话时还在留意对方细微的眼神,唯恐错过什么。 盛天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估计我们到不了夜云卫的校场,对方的人就会在人少的街道将我们包围!” “那可不行!”丁虎忽然开口,他握住沈月萤的胳膊:“姐,你留在马车上。” 丁虎说完又看向盛天涯:“盛公子,看在我姐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我去通知夜云卫来解围,高阳的功夫在我之上,恳求他在保护你的同时,照应一下我姐。” 沈月萤在夜云诀入宫召见的那日,曾带着丁虎和盛天涯偶遇,他们在茶楼上的谈话并不算太愉快,丁虎对盛公子有偏见。 可危机当头,丁虎为了保全沈月萤,他只能够选择信任对方。 沈月萤反手去拉丁虎,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盛天涯的声音传来:“好,我会保护好你姐。” 马车在颠簸中摇晃,沈月萤都磕碰到几次,可盛天涯却纹丝未动。 沈月萤当初给他治病时就知道他因为有内力,如今他的隐疾得到环节,尽管没有痊愈,但也可以自保。 “主子,我保护你一个病秧子就已经够呛,你再添个累赘!”正在架马车的高阳抱怨了一声,他戴着风帽,穿着打扮就和普通的马夫一样。 丁虎反驳:“是我姐救活了你这个病秧子主人!” “虎子,你——”沈月萤不打算做累赘。 第236章 认出盛天涯的身份 “姐,你信我一回!”丁虎打断了沈月萤的话。 他在夜云卫中是身手不凡的暗卫,即使身手不如高阳,但也不容小觑。 “高阳,盛公子,最多两刻钟,我会带夜云卫来找我姐!”丁虎丢下这句话,搭在沈月萤手臂上的五指微微用力,随后松开。 眨眼间的功夫,丁虎就已经飞身离开了马车。 “虎子——”沈月萤下意识的呼唤,又赶紧收声,怕惊动身后追逐的人。 她没想到丁虎居然这么虎,真的丢下她就去搬救兵去了。 就不怕这个盛公子和那些人是一伙人吗?否则为什么出现的时机这么恰到好处?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盛天涯试着安抚沈月萤的情绪。 “是吗?”沈月萤并没有完全信任面前的人。 盛天涯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你不肯相信我吗?” “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行。”沈月萤在摇晃的马车中看向身边的人:“你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别说是碰巧,这话蒙我弟弟可以,但我不信。” 隔着一道车帘正在架马车的高阳插话:“主子,瞧见了没?你的好意人家未必感恩戴德!”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论感恩戴德,也该是你主子先对我感恩戴德!”沈月萤的语速很快:“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初我给盛公子施针时,高阳你动过我的药箱!” 她言辞犀利:“之后不止是动过药箱,还偷学我施针的方法,唯独你不知道浸泡银针的药液如何调配。” 高阳:“……” 沈月萤看向盛天涯:“我之前不点破是因为我是大夫,救人为主。” “盛公子,或许你理解不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的这句话。但是在我这里,即使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也拥有看大夫的权利。我救你,成全你,所以才会留下药方托王馆主转交给你。我——” “对,你说的我承认,但我没要求你将药方转交,我宁愿你继续每月给我施针两次。”盛天涯打断她的话:“你当时转交药方,究竟是真的回家过年了,还是为了别的?” 沈月萤:“……” 他还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或许不是猜的,高阳身手不凡,若是真的想要跟踪她,必定做到悄无声息!只要次数多了,就会发现端倪。 马车剧烈颠簸,沈月萤出神之际没来得及做出调整,身体就被颠了起来,本该撞上马车的后脑勺被宽大的手掌罩住。 “岳萤,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夜王妃?”盛天涯俯身凑了过来,一手稳住沈月萤,一手托着她的后闹手。 “主子,别聊了,我到底出不出手?已经快被包围了!”高阳这次是以内力传声。 沈月萤也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不出手!”沈月萤推开面前的盛天涯,眸中含着怒气质问盛天涯:“是怕对方认出你的护卫吗?” 顷刻之间,沈月萤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盛公子、白发老翁、高阳、香山私宅、兵器库等等……这些线索串联成了一个事实。 “你是二皇子合作的对象,辰国太子盛天涯!”沈月萤一语道破对方的身份。 沈月萤没有等到回应,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马车在四分五裂的那一刻,她被盛天涯环抱着飞了出去。 “高阳!”盛天涯下令:“杀无赦!” 沈月萤的衣裙和长发被风吹起,她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还混杂着刀锋相撞的声音。 有多久没再经历刀光剑影了? 沈月萤在这一瞬间居然有些感慨。 盛天涯一个辰国太子,居然是她的病人! 这样的病秧子太子却有如此城府,杀伐决断都在一念之间,方才杀无赦三个字说的如此轻飘飘,用最不在意的态度说出最霸气的话。 “你怕这些人活着回去让二皇子知道你救了我?”沈月萤冷静的分析,“夜成锦要杀我,不论我是岳萤还是夜王妃,他都要杀我!” 这说明,岳萤的身份已经被人识破了! “太子殿下,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你早知道夜成锦要杀我的计划,或许你也为此出谋划策,可你何必又来救我……” 沈月萤点破盛天涯的心思:“是怕良心不安吗?” “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情。”盛天涯带着她落在大榕树上。 他看了一眼沈月萤:“你很聪明,也有胆识,你不该这么死,留在这里别动,高阳武功再高,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我离开片刻,希望夜云卫能早点赶到。” 沈月萤来不及再说什么,面前的盛天涯已经随风而动,消失的极快。 居高临下的沈月萤靠坐在榕树的树干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马车行驶的方向依旧是朝着夜云卫校场的位置,那些跟踪的人果然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动手。 从沈月萤的角度看过去,高阳和盛天涯都在交锋,他们主仆的关系不逊色与冷风和夜云诀。 看得出来盛天涯大多时候都以退为进,应该是不想消耗内力,靠着轻功绝尘,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高阳则相反,一剑封喉,一招毙命,绝不会拖泥带水! 这种状况下,解燃眉之急是可以,但对手太多,盛天涯主仆两人本事再大也很难消耗的起! 沈月萤从未觉得两刻钟的时间能够这么漫长,夜云卫会赶来吗? 在她备受煎熬时,目光牢牢锁定着盛天涯的位置,她必须承认至少在这一刻,她对盛天涯的印象并不是特别糟糕。 “人在树上!找到她了!” 有声音从树下传来,吸引了沈月萤的注意力,她从指间捻出淬毒的银针,对准树下的人掷去。 被银针射中的人很快倒下,还有人继续往上冲,这些人都会轻功,速度肉眼可见的快! 有人挥刀砍向沈月萤—— “休要伤她!” 盛天涯飞身而来,他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摘了榕树的枝桠当做暗器射中了挥刀的人。 可飞到榕树上的对手越来越多,沈月萤踉跄着要摔下榕树,盛天涯想要冲过去,却被长刀阻隔,情急之下,他将贴身放着的发簪掷出。 “叮——” 发簪宛如钉子射穿沈月萤的衣领,将她钉在榕树上。 这发簪沈月萤无比熟悉,曾经她就是用这发簪为盛天涯急救,用来做穿刺用的簪子! 然而她整个人却没有被钉住,反倒是不断地往地上落去—— 第236章 认出盛天涯的身份 “姐,你信我一回!”丁虎打断了沈月萤的话。 他在夜云卫中是身手不凡的暗卫,即使身手不如高阳,但也不容小觑。 “高阳,盛公子,最多两刻钟,我会带夜云卫来找我姐!”丁虎丢下这句话,搭在沈月萤手臂上的五指微微用力,随后松开。 眨眼间的功夫,丁虎就已经飞身离开了马车。 “虎子——”沈月萤下意识的呼唤,又赶紧收声,怕惊动身后追逐的人。 她没想到丁虎居然这么虎,真的丢下她就去搬救兵去了。 就不怕这个盛公子和那些人是一伙人吗?否则为什么出现的时机这么恰到好处?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盛天涯试着安抚沈月萤的情绪。 “是吗?”沈月萤并没有完全信任面前的人。 盛天涯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你不肯相信我吗?” “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行。”沈月萤在摇晃的马车中看向身边的人:“你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别说是碰巧,这话蒙我弟弟可以,但我不信。” 隔着一道车帘正在架马车的高阳插话:“主子,瞧见了没?你的好意人家未必感恩戴德!”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论感恩戴德,也该是你主子先对我感恩戴德!”沈月萤的语速很快:“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初我给盛公子施针时,高阳你动过我的药箱!” 她言辞犀利:“之后不止是动过药箱,还偷学我施针的方法,唯独你不知道浸泡银针的药液如何调配。” 高阳:“……” 沈月萤看向盛天涯:“我之前不点破是因为我是大夫,救人为主。” “盛公子,或许你理解不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的这句话。但是在我这里,即使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也拥有看大夫的权利。我救你,成全你,所以才会留下药方托王馆主转交给你。我——” “对,你说的我承认,但我没要求你将药方转交,我宁愿你继续每月给我施针两次。”盛天涯打断她的话:“你当时转交药方,究竟是真的回家过年了,还是为了别的?” 沈月萤:“……” 他还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或许不是猜的,高阳身手不凡,若是真的想要跟踪她,必定做到悄无声息!只要次数多了,就会发现端倪。 马车剧烈颠簸,沈月萤出神之际没来得及做出调整,身体就被颠了起来,本该撞上马车的后脑勺被宽大的手掌罩住。 “岳萤,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夜王妃?”盛天涯俯身凑了过来,一手稳住沈月萤,一手托着她的后闹手。 “主子,别聊了,我到底出不出手?已经快被包围了!”高阳这次是以内力传声。 沈月萤也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不出手!”沈月萤推开面前的盛天涯,眸中含着怒气质问盛天涯:“是怕对方认出你的护卫吗?” 顷刻之间,沈月萤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盛公子、白发老翁、高阳、香山私宅、兵器库等等……这些线索串联成了一个事实。 “你是二皇子合作的对象,辰国太子盛天涯!”沈月萤一语道破对方的身份。 沈月萤没有等到回应,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马车在四分五裂的那一刻,她被盛天涯环抱着飞了出去。 “高阳!”盛天涯下令:“杀无赦!” 沈月萤的衣裙和长发被风吹起,她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还混杂着刀锋相撞的声音。 有多久没再经历刀光剑影了? 沈月萤在这一瞬间居然有些感慨。 盛天涯一个辰国太子,居然是她的病人! 这样的病秧子太子却有如此城府,杀伐决断都在一念之间,方才杀无赦三个字说的如此轻飘飘,用最不在意的态度说出最霸气的话。 “你怕这些人活着回去让二皇子知道你救了我?”沈月萤冷静的分析,“夜成锦要杀我,不论我是岳萤还是夜王妃,他都要杀我!” 这说明,岳萤的身份已经被人识破了! “太子殿下,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你早知道夜成锦要杀我的计划,或许你也为此出谋划策,可你何必又来救我……” 沈月萤点破盛天涯的心思:“是怕良心不安吗?” “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情。”盛天涯带着她落在大榕树上。 他看了一眼沈月萤:“你很聪明,也有胆识,你不该这么死,留在这里别动,高阳武功再高,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我离开片刻,希望夜云卫能早点赶到。” 沈月萤来不及再说什么,面前的盛天涯已经随风而动,消失的极快。 居高临下的沈月萤靠坐在榕树的树干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马车行驶的方向依旧是朝着夜云卫校场的位置,那些跟踪的人果然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动手。 从沈月萤的角度看过去,高阳和盛天涯都在交锋,他们主仆的关系不逊色与冷风和夜云诀。 看得出来盛天涯大多时候都以退为进,应该是不想消耗内力,靠着轻功绝尘,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高阳则相反,一剑封喉,一招毙命,绝不会拖泥带水! 这种状况下,解燃眉之急是可以,但对手太多,盛天涯主仆两人本事再大也很难消耗的起! 沈月萤从未觉得两刻钟的时间能够这么漫长,夜云卫会赶来吗? 在她备受煎熬时,目光牢牢锁定着盛天涯的位置,她必须承认至少在这一刻,她对盛天涯的印象并不是特别糟糕。 “人在树上!找到她了!” 有声音从树下传来,吸引了沈月萤的注意力,她从指间捻出淬毒的银针,对准树下的人掷去。 被银针射中的人很快倒下,还有人继续往上冲,这些人都会轻功,速度肉眼可见的快! 有人挥刀砍向沈月萤—— “休要伤她!” 盛天涯飞身而来,他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摘了榕树的枝桠当做暗器射中了挥刀的人。 可飞到榕树上的对手越来越多,沈月萤踉跄着要摔下榕树,盛天涯想要冲过去,却被长刀阻隔,情急之下,他将贴身放着的发簪掷出。 “叮——” 发簪宛如钉子射穿沈月萤的衣领,将她钉在榕树上。 这发簪沈月萤无比熟悉,曾经她就是用这发簪为盛天涯急救,用来做穿刺用的簪子! 然而她整个人却没有被钉住,反倒是不断地往地上落去—— 第237章 王爷杀伐果断 “月萤!”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为首的夜云诀足尖儿轻点马背,他在半空中看着沈月萤从参天的榕树上坠落时,他的魂都要跟着飞出去了。 夜云诀拼尽全力,将军刀陡然出鞘,刀刀见血,将靠近沈月萤的人杀得方寸大乱。 丁虎带着赶来的夜云卫迅速包围了这群人。 高阳看到这一幕,也及时抽身,迅速回到了盛天涯的身边。 “没事,没事了……”夜云诀抱着沈月萤时,呼吸还有些沉,他在安抚沈月萤,也在安抚自己。 在他抬手拔掉沈月萤衣领上的发簪时,抬眸看向了负手立在榕树上的盛天涯。 此时的夜云诀环抱着沈月萤站在榕树下,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有火花迸溅。 “王爷,要留活口吗?”冷风上前请示夜云诀。 站在盛天涯身边的高阳抢先开口:“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夜王不会对威胁到心上人的杀手心慈手软?” 盛天涯看了高阳一眼,示意他闭嘴。 夜云诀对盛天涯主仆二人置若罔闻,他单手环抱沈月萤,右手甩掉将军刀上的血,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刀入了鞘,转而看向怀里的沈月萤:“你说要怎么做?” 这是将选择权交给沈月萤的意思。 束手被擒的杀手们被夜云卫押着跪在地上。 沈月萤看着这些人,一时间有些沉默,她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但她也曾为了救夜云诀而杀过人。 “夜云诀,何必为难她?这些人你要杀便杀,要审就审。”盛天涯忽然开口。 夜云诀看向盛天涯:“本王为难谁了?” “你心知肚明,何必问的那么清楚。”盛天涯懒得点破。 他带着高阳飞身落下,在距离夜云诀他们三步远的距离站着。 “既然你已经来了,危机以解,今日之事,我出手帮忙,不求有功,只求王爷能够高抬贵手,把簪子还给我。”盛天涯伸出手示意。 夜云诀刚要说不,沈月萤却抢先开口。 “盛公子,今日你们主仆出手帮忙,我领你的人情,这些杀手即使带回校场审问监禁,也绝不会放走一个,你不必担心泄露什么。”沈月萤看向盛天涯:“但这簪子是我的。” 夜云诀对着冷风挥手:“带其中一个回校场审讯,其余的就地斩杀,好让盛公子放心。” 在沈月萤唤出盛公子时,夜云诀就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 丁虎着急忙慌感到校场时,夜云诀正打算去云水坊,在丁虎的叙述中,他就猜测盛天涯出现的时机太过微妙,心中并非没有怀疑。 之前,夜云诀就因为这位盛公子而吃醋,如今瞧见这簪子,更是怒火腾升。 他夜云诀放在心尖儿上的女人,哪能让别的男人肖想? “盛公子,本王这个决定你还满意吗?”夜云诀询问盛天涯。 没等话音落地,鲜血飞溅,几条人命眨眼间断送。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杀手此刻瘫倒在地,就此长眠…… 沈月萤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她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又被夜云诀扶稳。 “你没事?”夜云诀担心地看着她。 沈月萤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推开他搭在腰上的手,从他的手掌心中抽出了那根发簪。 “我……我没事。”沈月萤转身拿着簪子要走,她在这一瞬间觉得夜云诀太过冷酷无情,没必要为了和盛天涯争一时之气就拿杀人泄愤,即使杀掉的人绝非善类。 盛天涯方才说的没错,夜云诀确实在为难她。 这些杀手未必知晓盛天涯的身份,可一旦活着将消息带回去,那么夜成锦就会知晓盛天涯这个盟友临时倒戈出手救了沈月萤。 盛天涯隐瞒了辰国太子的身份,但沈月萤也隐瞒了夜王妃的身份。 她救过盛天涯一命,但盛天涯今天也将这份救命之恩还了……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这个道理沈月萤懂,她能够理解夜云诀解决这些杀手是正确的,但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她介意夜云诀的态度。 “你要去哪儿?我陪着你。”夜云诀快步跟上沈月萤,也顾不得盛天涯还在一旁。 “危机解除了,我不会有危险了,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行吗?”沈月萤头也不回的说道。 夜云诀知道他失言在先,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给沈月萤解释什么,只好止步。 “丁虎,去陪着你姐。”夜云诀吩咐。 早就想要冲上去的丁虎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冷风早就率领夜云卫处理掉了尸体,带着人回校场。 至于盛天涯,他始终站在原地,目光跟随渐行渐远的沈月萤移动,直到看不到对方。 “主子,咱们也走。”高阳提醒了一句。 盛天涯没回应。 “走什么,不如再聊几句?”夜云诀主动问。 “好。”盛天涯答应的爽快:“高阳,你去一旁散散步,不必陪着。” 高阳撇了撇嘴角,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点头:“我听主子的,估计夜王也不会对一个病秧子下手,否则夜王妃更不愿意搭理他。” …… 沈月萤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夜云诀和盛天涯之间如何相处。 她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河边,将手里的簪子扔了进去。 “哎,姐,你扔了干嘛,怪可惜的。” 丁虎瞧在眼里,心里有些可惜。 “丁虎,王爷以前经常这么杀人吗?”沈月萤不答反问。 “王爷杀的都是坏人。”丁虎看向沈月萤:“姐,你是大夫,或许觉得这样有些滥杀无辜,但有些时候你不杀人,你就会被杀。” 他说完又觉得没把心里的话表达清楚:“姐,你和王爷生气,到底是因为王爷下令杀了那些人,还是因为王爷和盛公子之间的问题?” “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我也看出来了盛公子对你有几分情谊,他救你我感激,但他也不是好人,否则出现的时间太巧,我回校场的路上才琢磨过来。”丁虎很郁闷的说道。 沈月萤看着水里的倒影:“虎子,有些时候好和坏是无法形容一个人,我生气的原因,自己也说不出来,但今天夜云诀的反应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那是因为王爷在乎你,当初鸿轩大哥说喜欢你,王爷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丁虎还记得这件往事:“当时我还不知道王爷喜欢你,还纳闷为什么他忽然变了态度。” “还有这事?”沈月萤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第237章 王爷杀伐果断 “月萤!”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为首的夜云诀足尖儿轻点马背,他在半空中看着沈月萤从参天的榕树上坠落时,他的魂都要跟着飞出去了。 夜云诀拼尽全力,将军刀陡然出鞘,刀刀见血,将靠近沈月萤的人杀得方寸大乱。 丁虎带着赶来的夜云卫迅速包围了这群人。 高阳看到这一幕,也及时抽身,迅速回到了盛天涯的身边。 “没事,没事了……”夜云诀抱着沈月萤时,呼吸还有些沉,他在安抚沈月萤,也在安抚自己。 在他抬手拔掉沈月萤衣领上的发簪时,抬眸看向了负手立在榕树上的盛天涯。 此时的夜云诀环抱着沈月萤站在榕树下,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有火花迸溅。 “王爷,要留活口吗?”冷风上前请示夜云诀。 站在盛天涯身边的高阳抢先开口:“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夜王不会对威胁到心上人的杀手心慈手软?” 盛天涯看了高阳一眼,示意他闭嘴。 夜云诀对盛天涯主仆二人置若罔闻,他单手环抱沈月萤,右手甩掉将军刀上的血,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刀入了鞘,转而看向怀里的沈月萤:“你说要怎么做?” 这是将选择权交给沈月萤的意思。 束手被擒的杀手们被夜云卫押着跪在地上。 沈月萤看着这些人,一时间有些沉默,她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但她也曾为了救夜云诀而杀过人。 “夜云诀,何必为难她?这些人你要杀便杀,要审就审。”盛天涯忽然开口。 夜云诀看向盛天涯:“本王为难谁了?” “你心知肚明,何必问的那么清楚。”盛天涯懒得点破。 他带着高阳飞身落下,在距离夜云诀他们三步远的距离站着。 “既然你已经来了,危机以解,今日之事,我出手帮忙,不求有功,只求王爷能够高抬贵手,把簪子还给我。”盛天涯伸出手示意。 夜云诀刚要说不,沈月萤却抢先开口。 “盛公子,今日你们主仆出手帮忙,我领你的人情,这些杀手即使带回校场审问监禁,也绝不会放走一个,你不必担心泄露什么。”沈月萤看向盛天涯:“但这簪子是我的。” 夜云诀对着冷风挥手:“带其中一个回校场审讯,其余的就地斩杀,好让盛公子放心。” 在沈月萤唤出盛公子时,夜云诀就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 丁虎着急忙慌感到校场时,夜云诀正打算去云水坊,在丁虎的叙述中,他就猜测盛天涯出现的时机太过微妙,心中并非没有怀疑。 之前,夜云诀就因为这位盛公子而吃醋,如今瞧见这簪子,更是怒火腾升。 他夜云诀放在心尖儿上的女人,哪能让别的男人肖想? “盛公子,本王这个决定你还满意吗?”夜云诀询问盛天涯。 没等话音落地,鲜血飞溅,几条人命眨眼间断送。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杀手此刻瘫倒在地,就此长眠…… 沈月萤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她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又被夜云诀扶稳。 “你没事?”夜云诀担心地看着她。 沈月萤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推开他搭在腰上的手,从他的手掌心中抽出了那根发簪。 “我……我没事。”沈月萤转身拿着簪子要走,她在这一瞬间觉得夜云诀太过冷酷无情,没必要为了和盛天涯争一时之气就拿杀人泄愤,即使杀掉的人绝非善类。 盛天涯方才说的没错,夜云诀确实在为难她。 这些杀手未必知晓盛天涯的身份,可一旦活着将消息带回去,那么夜成锦就会知晓盛天涯这个盟友临时倒戈出手救了沈月萤。 盛天涯隐瞒了辰国太子的身份,但沈月萤也隐瞒了夜王妃的身份。 她救过盛天涯一命,但盛天涯今天也将这份救命之恩还了……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这个道理沈月萤懂,她能够理解夜云诀解决这些杀手是正确的,但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她介意夜云诀的态度。 “你要去哪儿?我陪着你。”夜云诀快步跟上沈月萤,也顾不得盛天涯还在一旁。 “危机解除了,我不会有危险了,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行吗?”沈月萤头也不回的说道。 夜云诀知道他失言在先,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给沈月萤解释什么,只好止步。 “丁虎,去陪着你姐。”夜云诀吩咐。 早就想要冲上去的丁虎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冷风早就率领夜云卫处理掉了尸体,带着人回校场。 至于盛天涯,他始终站在原地,目光跟随渐行渐远的沈月萤移动,直到看不到对方。 “主子,咱们也走。”高阳提醒了一句。 盛天涯没回应。 “走什么,不如再聊几句?”夜云诀主动问。 “好。”盛天涯答应的爽快:“高阳,你去一旁散散步,不必陪着。” 高阳撇了撇嘴角,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点头:“我听主子的,估计夜王也不会对一个病秧子下手,否则夜王妃更不愿意搭理他。” …… 沈月萤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夜云诀和盛天涯之间如何相处。 她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河边,将手里的簪子扔了进去。 “哎,姐,你扔了干嘛,怪可惜的。” 丁虎瞧在眼里,心里有些可惜。 “丁虎,王爷以前经常这么杀人吗?”沈月萤不答反问。 “王爷杀的都是坏人。”丁虎看向沈月萤:“姐,你是大夫,或许觉得这样有些滥杀无辜,但有些时候你不杀人,你就会被杀。” 他说完又觉得没把心里的话表达清楚:“姐,你和王爷生气,到底是因为王爷下令杀了那些人,还是因为王爷和盛公子之间的问题?” “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我也看出来了盛公子对你有几分情谊,他救你我感激,但他也不是好人,否则出现的时间太巧,我回校场的路上才琢磨过来。”丁虎很郁闷的说道。 沈月萤看着水里的倒影:“虎子,有些时候好和坏是无法形容一个人,我生气的原因,自己也说不出来,但今天夜云诀的反应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那是因为王爷在乎你,当初鸿轩大哥说喜欢你,王爷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丁虎还记得这件往事:“当时我还不知道王爷喜欢你,还纳闷为什么他忽然变了态度。” “还有这事?”沈月萤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第238章 夜云诀表决心 丁虎点头如捣蒜,对沈月萤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对了。”他又忽然说道:“之前在萧猛那里,鸿轩大哥知道你为了救王爷挡了一刀,鸿轩大哥险些和王爷打起来,当时你还昏迷不醒,鸿轩大哥觉得你跟着王爷会受苦。” 但后来陈鸿轩和丁虎说除了王爷,也没有人能够配的上岳萤! 沈月萤咳了咳嗓子,她原本沉闷的心情,因为丁虎说起这些往事,而稍微好转了一些。 等她和丁虎在小河边晃悠了一个多时辰后,陈鸿轩驾着马车赶来接他们。 “不是说要去医馆吗?这都夕食了,你们不饿吗?”陈鸿轩示意他们上马车。 沈月萤点头:“饿,怎么会不饿!” “糟了,买给王馆主的东西都不知道丢哪儿了!”丁虎拍了拍大腿,有些遗憾。 “无妨,姐银子多,再买一份呗!” 当天晚上,沈月萤三人在医馆和王馆主夫妇一起吃了晚膳。 天气渐渐转热,院子里搭了纳凉的棚子,沈月萤吃饱了却不困,她坐在棚子里夜空。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在生气吗?”夜云诀特有的声线很轻浅:“我道歉好不好?” 当一个王爷放下骄傲,说出道歉二字时,沈月萤心里那点别扭其实消散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沈月萤半笑不笑的抱怨:“你就不怕我这一针扎下去,你又要不舒服了。” 或许是白天的经历所致,沈月萤手里还攥着淬毒的银针。 “扎就扎呗,反正这点毒也不会影响什么。”夜云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沈月萤漫不经心的收起了银针:“话不能这么说,你身上的蛊毒虽然能够压制别的毒素,一旦身体的毒素积压到一定程度必定会反蚀,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夜云诀听完,目光盯着怀里的人:“有人担心惦记的感觉真好,我身上的蛊毒也找到解毒之法,朴神医让飞哨传回消息,将他在苗疆找到的根治方法送回来,让你帮我救治。” “真的吗?!”沈月萤又惊又喜的着看他:“那你快让我看看朴神医的信。” “五色哨信在王府,我就是来请你回王府商量这件事儿的。” 沈月萤反驳:“你可不许骗我。” “我不会拿这么生死的事情骗你。” 如此一来,沈月萤才跟着夜云诀回了夜王府。 等沈月萤看完朴神医亲笔写的五色哨信后,这才如释重负:“我要按照朴神医的方法去调制蛊毒的解药。” 夜云诀见她弯着嘴角:“不急这一时半刻,今天你身处险境,我飞出去的那一刻,魂儿都折腾没了。” “那你还为难我做什么?” 沈月萤撇了撇嘴角,指尖儿点了点夜云诀的腕骨:“盛天涯必定知晓二皇子要暗杀我的事情,还是在危急关头帮了我,你吃醋也不能不讲理。” “这种事情怎么讲理,盛天涯将你的簪子随身带着,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夜云诀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呵,你吃醋了就爱这样发脾气吗?”沈月萤嘲笑他,被这么抱着反而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你松开点,我感觉不舒服。” 夜云诀难得露出点不好意思来,也就是天黑的缘故,否则他泛着潮红的脖颈怕是要露馅儿了。 “我给你带了赔礼。”夜云诀说话间,拿出了一个描金的赭色小盒子,放在了小几上。 沈月萤被这个小盒子吸引了目光,笑着问:“这是什么?” “给你的东西。”夜云诀对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打开。 沈月萤以为是夜云诀又亲手雕了什么小玉牌之类的玩意儿,随手拨开了搭扣,结果看清楚后有些愣住了。 盒子里放着一卷陈年旧纸,还有一个月牙状镶嵌着芝麻大小各色宝石的戒指。 “这些年,我身边保留的旧物只有这两个,一个是母后的戒指,还是当年太后转交给我的,另一个是师傅在大限将至时,在天牢里为我写的婚书。” 这番话说完,惊得沈月萤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既开心又觉得莫名伤感。 她看着夜云诀将那泛黄陈旧的纸卷递过来的时,双手接了过来。 “我……我从来不知道还有婚书!”沈月萤声音都有些抖,眸中一荡,水雾骤起,竟然看不清楚婚书上面的字,硬撑着不让泪珠坠落,免得晕染了这意义非凡的婚书。 沈月萤最清楚夜云诀对师傅的感情。 “怎么还红了眼眶,这本就是师傅写给我未来娘子的。” 夜云诀握住沈月萤的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找到了相知相伴的你,师傅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沈月萤忍着没掉眼泪,听着夜云诀一字一顿将混熟上的内容读给她听,又郑重其事的拉着夜云诀朝着后山上的无名冢方向叩头,算是拜祭师傅。 等起身后,夜云诀才拉着她的手,帮她戴上了先皇后留下的戒指。 “我的母后生平事迹,相信松月都和你提过不少,不止是云姨和朴神医和母后是旧友,连带着当年嫁出去的侍女也对母后感激于心,可母后那么好,却……” 夜云诀欲言又止,反而微微收紧五指牵着沈月萤的手:“我没有多少关于母后的记忆,但我知道我找到和母后一样优秀的女子,你放心,我夜云诀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这话搁在现代生活,沈月萤并不会太意外,可是在千百年前的大盛,绝对是惊天之语! 沈月萤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靠在夜云诀的怀里:“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一样!” “是吗?”夜云诀笑:“那不如我们聊聊。” 沈月萤点头:“之前我只是没习惯,其实我在感情上很自私,不如在医术上那般有追求,你对夜王府的侧妃们都没有所谓的男女情爱,但日后……” “我如今的处境没什么日后可言,能得你一人心,我已经很满足。”夜云诀理解她的意思:“朝堂风波未定,我自顾不暇,若非遇到你不会有厮守的妄念。我总觉得亏欠你!” 沈月萤笑了笑:“谁也不欠谁,你情我愿罢了。我只是提前和你说明白,和我相守不可心中再有旁的女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在皇权争夺中赢到最后,三宫六院我是容不下。” “你考虑的挺长远。”夜云诀有些意外。 “和我没必要瞒着这些。” 沈月萤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和朴神医他们联手,除了调查母后的死因,也为了大盛江山?” 第238章 夜云诀表决心 丁虎点头如捣蒜,对沈月萤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对了。”他又忽然说道:“之前在萧猛那里,鸿轩大哥知道你为了救王爷挡了一刀,鸿轩大哥险些和王爷打起来,当时你还昏迷不醒,鸿轩大哥觉得你跟着王爷会受苦。” 但后来陈鸿轩和丁虎说除了王爷,也没有人能够配的上岳萤! 沈月萤咳了咳嗓子,她原本沉闷的心情,因为丁虎说起这些往事,而稍微好转了一些。 等她和丁虎在小河边晃悠了一个多时辰后,陈鸿轩驾着马车赶来接他们。 “不是说要去医馆吗?这都夕食了,你们不饿吗?”陈鸿轩示意他们上马车。 沈月萤点头:“饿,怎么会不饿!” “糟了,买给王馆主的东西都不知道丢哪儿了!”丁虎拍了拍大腿,有些遗憾。 “无妨,姐银子多,再买一份呗!” 当天晚上,沈月萤三人在医馆和王馆主夫妇一起吃了晚膳。 天气渐渐转热,院子里搭了纳凉的棚子,沈月萤吃饱了却不困,她坐在棚子里夜空。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在生气吗?”夜云诀特有的声线很轻浅:“我道歉好不好?” 当一个王爷放下骄傲,说出道歉二字时,沈月萤心里那点别扭其实消散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沈月萤半笑不笑的抱怨:“你就不怕我这一针扎下去,你又要不舒服了。” 或许是白天的经历所致,沈月萤手里还攥着淬毒的银针。 “扎就扎呗,反正这点毒也不会影响什么。”夜云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沈月萤漫不经心的收起了银针:“话不能这么说,你身上的蛊毒虽然能够压制别的毒素,一旦身体的毒素积压到一定程度必定会反蚀,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夜云诀听完,目光盯着怀里的人:“有人担心惦记的感觉真好,我身上的蛊毒也找到解毒之法,朴神医让飞哨传回消息,将他在苗疆找到的根治方法送回来,让你帮我救治。” “真的吗?!”沈月萤又惊又喜的着看他:“那你快让我看看朴神医的信。” “五色哨信在王府,我就是来请你回王府商量这件事儿的。” 沈月萤反驳:“你可不许骗我。” “我不会拿这么生死的事情骗你。” 如此一来,沈月萤才跟着夜云诀回了夜王府。 等沈月萤看完朴神医亲笔写的五色哨信后,这才如释重负:“我要按照朴神医的方法去调制蛊毒的解药。” 夜云诀见她弯着嘴角:“不急这一时半刻,今天你身处险境,我飞出去的那一刻,魂儿都折腾没了。” “那你还为难我做什么?” 沈月萤撇了撇嘴角,指尖儿点了点夜云诀的腕骨:“盛天涯必定知晓二皇子要暗杀我的事情,还是在危急关头帮了我,你吃醋也不能不讲理。” “这种事情怎么讲理,盛天涯将你的簪子随身带着,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夜云诀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呵,你吃醋了就爱这样发脾气吗?”沈月萤嘲笑他,被这么抱着反而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你松开点,我感觉不舒服。” 夜云诀难得露出点不好意思来,也就是天黑的缘故,否则他泛着潮红的脖颈怕是要露馅儿了。 “我给你带了赔礼。”夜云诀说话间,拿出了一个描金的赭色小盒子,放在了小几上。 沈月萤被这个小盒子吸引了目光,笑着问:“这是什么?” “给你的东西。”夜云诀对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打开。 沈月萤以为是夜云诀又亲手雕了什么小玉牌之类的玩意儿,随手拨开了搭扣,结果看清楚后有些愣住了。 盒子里放着一卷陈年旧纸,还有一个月牙状镶嵌着芝麻大小各色宝石的戒指。 “这些年,我身边保留的旧物只有这两个,一个是母后的戒指,还是当年太后转交给我的,另一个是师傅在大限将至时,在天牢里为我写的婚书。” 这番话说完,惊得沈月萤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既开心又觉得莫名伤感。 她看着夜云诀将那泛黄陈旧的纸卷递过来的时,双手接了过来。 “我……我从来不知道还有婚书!”沈月萤声音都有些抖,眸中一荡,水雾骤起,竟然看不清楚婚书上面的字,硬撑着不让泪珠坠落,免得晕染了这意义非凡的婚书。 沈月萤最清楚夜云诀对师傅的感情。 “怎么还红了眼眶,这本就是师傅写给我未来娘子的。” 夜云诀握住沈月萤的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找到了相知相伴的你,师傅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沈月萤忍着没掉眼泪,听着夜云诀一字一顿将混熟上的内容读给她听,又郑重其事的拉着夜云诀朝着后山上的无名冢方向叩头,算是拜祭师傅。 等起身后,夜云诀才拉着她的手,帮她戴上了先皇后留下的戒指。 “我的母后生平事迹,相信松月都和你提过不少,不止是云姨和朴神医和母后是旧友,连带着当年嫁出去的侍女也对母后感激于心,可母后那么好,却……” 夜云诀欲言又止,反而微微收紧五指牵着沈月萤的手:“我没有多少关于母后的记忆,但我知道我找到和母后一样优秀的女子,你放心,我夜云诀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这话搁在现代生活,沈月萤并不会太意外,可是在千百年前的大盛,绝对是惊天之语! 沈月萤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靠在夜云诀的怀里:“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一样!” “是吗?”夜云诀笑:“那不如我们聊聊。” 沈月萤点头:“之前我只是没习惯,其实我在感情上很自私,不如在医术上那般有追求,你对夜王府的侧妃们都没有所谓的男女情爱,但日后……” “我如今的处境没什么日后可言,能得你一人心,我已经很满足。”夜云诀理解她的意思:“朝堂风波未定,我自顾不暇,若非遇到你不会有厮守的妄念。我总觉得亏欠你!” 沈月萤笑了笑:“谁也不欠谁,你情我愿罢了。我只是提前和你说明白,和我相守不可心中再有旁的女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在皇权争夺中赢到最后,三宫六院我是容不下。” “你考虑的挺长远。”夜云诀有些意外。 “和我没必要瞒着这些。” 沈月萤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和朴神医他们联手,除了调查母后的死因,也为了大盛江山?” 第239章 查到萧姝儿身世 夜云诀沉默了片刻,很坦诚的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夜云诀,你母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她那么优秀,却没有得到好的归宿,最终沦为了权谋的牺牲品。我心爱的人就要为我终生相守,白首不离。” “这个我能做到。”夜云诀承诺。 “我猜当初夜龙隐也曾给过你母后这样的承诺,但后续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盛的子民,为了朝堂不得不充盈后宫,有了周皇后,李贵妃等等……” 沈月萤说到此处,她苦笑着叹气:“或许是我考虑太多,但我会全力支持并且帮你夺取皇权与社稷,可若是你成了第二个夜龙隐,那么我会写下和离书,自请下堂,彻底远离你。” 夜云诀有些诧异。 “别这样看着我,我和寻常女子不同,不会依靠男人度过余生,我有自己的能力。” “夜云诀,我选你是因为我们那些经历,因为你的人格魅力,但如果你对我的心意变了,那我何必守着你?” 沈月萤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有医术也有智慧,何必要和三宫六院的女人争风吃醋玩弄手段?那是在作践自己!” “你确实够潇洒,我从未想过你还在顾虑这些!”夜云诀拉住她的手:“你且放心,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夜龙隐,更不会让母后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沈月萤咬牙说出了肉麻的情话:“我对盛天涯没感觉,有你这样又帅又有魄力的相公,我眼里容不下别的男人。” 这相公的称呼都出来了,夜云诀可就没那么淡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该让你感受一下相公的‘魄力’才行!” 他说完将沈月萤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书房里屋的床榻走去。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沈月萤的裙衫宛如落叶般铺了一地,她被夜云诀不怎么温柔的压在了床榻上,接下来的一切就有点失控了,她像是坠入了云端,神智和意识都有些飘忽。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过去了一夜,她是被疼醒的。 身体像是被人拆散重组似得,坐起来时都牵扯到了下半身的位置,她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将夜云诀骂了个体无完肤。 被褥上还有刺目的落红,像是盛开艳丽的花朵,分外妖娆。 时隔了多少个夜晚,夜云诀欠她的洞房花烛总算是补上了,可是为什么一睁眼就见不到夜云诀? 等她有些艰难的起身后,才发现春月她们四个都在外面守着,吃穿用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冷风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夜云诀。 不到半个时辰,夜云诀就赶回了夜王府,还带给沈月萤一个好消息。 沈月萤被夜云诀拉着去了书房,她笑着问:“是查到什么消息了?感觉你心情应该不错。” 抛开盛天涯不提,夜云诀心情确实很好。 听云轩的怪病是大梁的毒所致。 夜云诀并未将这个细节告诉夜龙隐,但他心里明白这毒和夜王府的萧姝儿有关。 在云水坊时,云姨将这个萧姝儿幼年入京后的所有行踪接触的人全部都调查了个清楚,不到两天就彻底将萧姝儿的底细给查了个清楚。 “你看看这个就能够明白了。”夜云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正是记录了萧姝儿底细的那本。 沈月萤依言翻开册子,越看越觉得震惊,秀眉皱成了一团,看到某个位置时,还抬手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萧姝儿居然是萧金琥的妹妹!”沈月萤险些惊掉了下巴。 “萧姝儿的本名叫做萧银红,兄妹两个人名字里是一金一银,据说他们的娘最喜红色的琥珀,于是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夜云诀继续说道:“我已经彻底软禁了萧银红,命韩林他们取代了梅蜜斋这个暗桩,用了非比寻常的手段,拿到了互通消息的暗语和密令。” 他给沈月萤分析:“大梁骁勇善战,但谋臣稀缺,若是和辰国互补,只怕大盛危矣!” 沈月萤稍微想了一下,便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辰国多谋士,却没有萧老将军这样德才兼备,善战的武将,所以萧老将军才取长补短,身先士卒,将自己的一双儿女从小就送离身边。” 夜云诀点头:“所以决不能让大梁奸计得逞,我暗中利用萧银红的身份传递消息,麻痹大梁。” “这倒是个好办法。”沈月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既然沈语嫣和萧银红曾联手算计我,不如我也借机算计她一回。” 夜云诀附耳上前:“详细说与我听听?” 沈月萤的计谋可谓是一石二鸟,她想要利用沈语嫣依附萧银红接近二皇子一事,将沈语嫣也直接打成奸细。 再加上夜云诀手中握有萧银红与梅蜜斋通敌大梁的证据,沈语嫣是内定的皇子妃人选。 如此一来,也能把二皇子彻底拉下水,就算周皇后想要力保,可夜成锦与辰国太子盛天涯做交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夜龙隐怎么能够容忍他的太子人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三皇子,势单力薄,很难力挽狂澜,而且盛天涯如今和夜云诀撕破了脸面,身份也暴露了,很难在大盛久留。 “你倒是和我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夜云诀也正有此意:“周皇后不是要给我们准备庆功宴吗?正好在庆功宴上,将这些通敌卖国的证据呈上。” 沈月萤睁大了眼睛:“原来你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不止如此,你在睡觉时,我还去见了盛天涯。”夜云诀坦白道:“盛天涯之所以和夜成锦合作,又暗中派人接触夜成风,也是为了辰国牟取好处。” “你不会想要和盛天涯做交易?”沈月萤震惊。 夜云诀点头:“算不上是交易,充其量就是提前为两国的外交做沟通,盛天涯虽然是太子,但他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储君之位不稳,我帮他坐上皇位,他只需在宴会上陈述事实。” 听完这番话,沈月萤彻底想明白了:“弱国无外交,与其说盛天涯是在帮你,不如说他是在帮自己!” “我的娘子好聪明。”夜云诀屈指刮她的鼻尖儿。 沈月萤却推开他的手:“好啦,我要给你调配蛊毒的解药,你快去为宴会上的大事做准备!” 第239章 查到萧姝儿身世 夜云诀沉默了片刻,很坦诚的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夜云诀,你母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她那么优秀,却没有得到好的归宿,最终沦为了权谋的牺牲品。我心爱的人就要为我终生相守,白首不离。” “这个我能做到。”夜云诀承诺。 “我猜当初夜龙隐也曾给过你母后这样的承诺,但后续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盛的子民,为了朝堂不得不充盈后宫,有了周皇后,李贵妃等等……” 沈月萤说到此处,她苦笑着叹气:“或许是我考虑太多,但我会全力支持并且帮你夺取皇权与社稷,可若是你成了第二个夜龙隐,那么我会写下和离书,自请下堂,彻底远离你。” 夜云诀有些诧异。 “别这样看着我,我和寻常女子不同,不会依靠男人度过余生,我有自己的能力。” “夜云诀,我选你是因为我们那些经历,因为你的人格魅力,但如果你对我的心意变了,那我何必守着你?” 沈月萤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有医术也有智慧,何必要和三宫六院的女人争风吃醋玩弄手段?那是在作践自己!” “你确实够潇洒,我从未想过你还在顾虑这些!”夜云诀拉住她的手:“你且放心,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夜龙隐,更不会让母后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沈月萤咬牙说出了肉麻的情话:“我对盛天涯没感觉,有你这样又帅又有魄力的相公,我眼里容不下别的男人。” 这相公的称呼都出来了,夜云诀可就没那么淡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该让你感受一下相公的‘魄力’才行!” 他说完将沈月萤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书房里屋的床榻走去。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沈月萤的裙衫宛如落叶般铺了一地,她被夜云诀不怎么温柔的压在了床榻上,接下来的一切就有点失控了,她像是坠入了云端,神智和意识都有些飘忽。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过去了一夜,她是被疼醒的。 身体像是被人拆散重组似得,坐起来时都牵扯到了下半身的位置,她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将夜云诀骂了个体无完肤。 被褥上还有刺目的落红,像是盛开艳丽的花朵,分外妖娆。 时隔了多少个夜晚,夜云诀欠她的洞房花烛总算是补上了,可是为什么一睁眼就见不到夜云诀? 等她有些艰难的起身后,才发现春月她们四个都在外面守着,吃穿用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冷风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夜云诀。 不到半个时辰,夜云诀就赶回了夜王府,还带给沈月萤一个好消息。 沈月萤被夜云诀拉着去了书房,她笑着问:“是查到什么消息了?感觉你心情应该不错。” 抛开盛天涯不提,夜云诀心情确实很好。 听云轩的怪病是大梁的毒所致。 夜云诀并未将这个细节告诉夜龙隐,但他心里明白这毒和夜王府的萧姝儿有关。 在云水坊时,云姨将这个萧姝儿幼年入京后的所有行踪接触的人全部都调查了个清楚,不到两天就彻底将萧姝儿的底细给查了个清楚。 “你看看这个就能够明白了。”夜云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正是记录了萧姝儿底细的那本。 沈月萤依言翻开册子,越看越觉得震惊,秀眉皱成了一团,看到某个位置时,还抬手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萧姝儿居然是萧金琥的妹妹!”沈月萤险些惊掉了下巴。 “萧姝儿的本名叫做萧银红,兄妹两个人名字里是一金一银,据说他们的娘最喜红色的琥珀,于是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夜云诀继续说道:“我已经彻底软禁了萧银红,命韩林他们取代了梅蜜斋这个暗桩,用了非比寻常的手段,拿到了互通消息的暗语和密令。” 他给沈月萤分析:“大梁骁勇善战,但谋臣稀缺,若是和辰国互补,只怕大盛危矣!” 沈月萤稍微想了一下,便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辰国多谋士,却没有萧老将军这样德才兼备,善战的武将,所以萧老将军才取长补短,身先士卒,将自己的一双儿女从小就送离身边。” 夜云诀点头:“所以决不能让大梁奸计得逞,我暗中利用萧银红的身份传递消息,麻痹大梁。” “这倒是个好办法。”沈月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既然沈语嫣和萧银红曾联手算计我,不如我也借机算计她一回。” 夜云诀附耳上前:“详细说与我听听?” 沈月萤的计谋可谓是一石二鸟,她想要利用沈语嫣依附萧银红接近二皇子一事,将沈语嫣也直接打成奸细。 再加上夜云诀手中握有萧银红与梅蜜斋通敌大梁的证据,沈语嫣是内定的皇子妃人选。 如此一来,也能把二皇子彻底拉下水,就算周皇后想要力保,可夜成锦与辰国太子盛天涯做交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夜龙隐怎么能够容忍他的太子人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三皇子,势单力薄,很难力挽狂澜,而且盛天涯如今和夜云诀撕破了脸面,身份也暴露了,很难在大盛久留。 “你倒是和我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夜云诀也正有此意:“周皇后不是要给我们准备庆功宴吗?正好在庆功宴上,将这些通敌卖国的证据呈上。” 沈月萤睁大了眼睛:“原来你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不止如此,你在睡觉时,我还去见了盛天涯。”夜云诀坦白道:“盛天涯之所以和夜成锦合作,又暗中派人接触夜成风,也是为了辰国牟取好处。” “你不会想要和盛天涯做交易?”沈月萤震惊。 夜云诀点头:“算不上是交易,充其量就是提前为两国的外交做沟通,盛天涯虽然是太子,但他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储君之位不稳,我帮他坐上皇位,他只需在宴会上陈述事实。” 听完这番话,沈月萤彻底想明白了:“弱国无外交,与其说盛天涯是在帮你,不如说他是在帮自己!” “我的娘子好聪明。”夜云诀屈指刮她的鼻尖儿。 沈月萤却推开他的手:“好啦,我要给你调配蛊毒的解药,你快去为宴会上的大事做准备!” 第240章 庆功宴里扭转乾坤 眨眼间就到了入宫赴宴这日。 经过沈月萤调配的解药,夜云诀的蛊毒彻底根治。 他左脸的伤疤也被彻底根除,但为了不惊动周皇后和夜龙隐,沈月萤又帮他易容伪装,夫妇一同入宫赴宴。 宴会邀请的宾客,除了夜云诀夫妇之外,二皇子带着沈语嫣与三皇子早已提前抵达。 周镇雄与盛天涯一个是周皇后的侄子,一个是以沈月萤姐妹的表兄身份受邀。他们正在和两位皇子闲聊,瞧见夜云诀带着沈月萤抵达后,才纷纷起身。 “本宫方才还在问夜王夫妇怎么还没到,这眨眼就来了。”周皇后寒暄客套:“快快入座,陛下之前还说今日宴会是犒赏你们夫妇的庆功宴,他处理完朝堂之事,便会赶来。” 话音未落,便有内侍官传话:“陛下到!”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对着夜龙隐行礼。 夜云诀与沈月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下好戏要开场了! “大家都起来,今日是庆功宴,无需多礼,朕今日来除了嘉奖夜王,还是为了弄清楚这‘怪病’究竟是怎么来的,既然水源有问题,那是谁在水中动了手脚!” 夜龙隐刨根问底,是为了刁难夜云诀,他让周皇后设宴,绝非真心实意要为夜云诀夫妇庆功。 “回禀父皇,此‘怪病’来源于大梁的一种毒!”夜云诀早有准备,既然夜龙隐都追问了,也省去了他的开场白。 “什么?!” “大梁的毒!” 在场的人无比震惊。 夜云诀这一句话打的夜龙隐等人措手不及! “父皇,容儿臣将证据以及相关证人带上来!”夜云诀侧身看向沈月萤:“而且,夜王妃也将军医整理归档的医案带来了。” 眨眼间,梅蜜斋的证人,皇宫采买的主事以及萧银红与梅蜜斋传递消息的密信都被呈上。 密信中不止记录了萧银红宫中投毒,还包括萧银红设计让沈语嫣接近二皇子,挑唆夜云诀与皇子矛盾等等。 “父皇,这萧侧妃的真实身份都记录在册,父皇可以慢慢查看,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重要的人证也在现场。” 伴随着夜云诀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盛天涯主动起身行礼,呈上了辰国太子的信物。 “陛下,我乃辰国太子盛天涯,有辰国玉玺加盖的手谕,陛下可一辩真假。”盛天涯主动呈上手谕。 夜龙隐和周皇后都被接二连三的晴天霹雳给震惊到了,不止是他们夫妇,连夜成锦与夜成风都大惊失色,沈语嫣更是心神俱灭,腿一软直接栽倒昏了过去…… 那周镇雄面色苍白,频频求助周皇后! “盛天涯,为何你堂堂辰国太子,怎么会成了沈府的亲戚?”夜龙隐百思不得其解。 “回禀陛下,我与二殿下早有联系,包括皇后娘娘的侄子周镇雄都与我有过不少生意往来。” 接下来盛天涯言简意赅的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我的命是夜王妃所救,但二殿下却屡次要将夜王妃置于死地,此乃不忠不义之举,我是万万做不到。”盛天涯反咬夜成锦一口。 周皇后属实没想到她儿子和侄子居然和辰国太子做过这等交易,一时难以接受,险些昏厥过去。 “父皇,萧银红作为大梁的细作,已经被儿臣软禁,至于二弟和三弟所为如何定夺,希望父皇不要有失偏颇,今日之事儿臣早已有所准备,事无巨细都记录在册。” 沈月萤紧随其后:“陛下,夜王并未将真相公之于众,但为了大盛的将来,此事需慎重处决。皇宫的水源被投毒,牵连出一连串的事宜,甚至涉及到二皇子通敌,三皇子敛财!” “若是不按照律法惩戒,怕是难以平息那冤死送命的人。”夜云诀沉声道:“父皇曾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盛天涯乃辰国太子都肯亲自下跪开诚布公,父皇又岂能厚此薄彼!” 听到这儿,夜成锦抖如筛糠,跪地求饶“父皇,儿臣是意识鬼迷心窍,三弟当初蕲州一案也贪污受贿,您不是也没有追究吗?” 夜成风也立刻跪地求饶,他没想到今日的庆功宴会成为催命符。 他说道:“父皇开恩,儿臣认罪伏法,私下敛财确有此事但罪不至死,二皇兄通敌卖国确实是事实,父皇不能偏心啊!” “这两个逆子,你们闭嘴!”夜龙隐震怒,他没想到紧急关头,这二皇子和三皇子不联手对付夜云诀,反倒自乱阵脚,相互攻击起来。 “父皇事已至此,儿臣只求自保!”夜成风叩头。 夜成锦紧随其后:“父皇开恩,夜云诀这是要将儿臣置于死地啊!”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眼下这一幕被辰国太子尽收眼底,夜龙隐就算想要保下夜成锦,也说不过去:“来人,将两个逆子押入天牢!” 通敌卖国是死罪! 周皇后万念俱灰,她知道一旦到了天牢,就回天乏术了,夜成风或许罪不至死,但她的儿子绝对难以独善其身,就算侥幸活着也没办法继承皇位。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周皇后破釜沉舟,她忽然起身,拔下发簪抵在夜龙隐的咽喉处:“陛下今日若是要伤了我们的儿子,别怪我无情,你忘记当年承诺我的事情了吗?” “皇后娘娘,你别冲动!”沈月萤没想到周皇后会铤而走险。 夜成锦见状也起身上前,帮着周皇后捆上夜龙隐。 御林军守在宴客厅外,但此刻不敢贸然上前。 “夜龙隐,你当年要我毒害夜云诀母后,承诺我皇后之位,还说这皇位是留给我们的锦儿,结果呢?你今日要压他入天牢!”周皇后癫狂一笑:“你不仁不义在先,就别怪我无情!” 原本夜云诀有办法救出夜龙隐,可听到这话,他反而袖手旁观。 沈月萤早知道先皇后的死与周皇后有关,但她没想到夜龙隐才是幕后凶手。 “夜云诀,你别听皇后胡说,你赶紧救朕!”夜龙隐求助夜云诀。 “我胡说?!夜龙隐,你如此忘恩负义,我早该醒悟的……”周皇后自知气数已尽,手里的金簪戳破了夜龙隐的咽喉! 鲜血飞溅,场面一度失控,夜龙隐被周皇后手刃后,周皇后也自戕,死前只求夜云诀留夜成锦一命! 这庆功宴终结了大盛几十年的黄泉内斗,也彻底还了夜云诀的清白! …… 一月后,夜云诀顺利登基称帝,沈月萤为皇后。 夜成锦与夜成风贬为庶民软禁于府中,吃喝不愁,了此一生! 新帝夜云诀废除选秀,帝后携手相伴一生,大盛与辰国建交,大梁无法抗衡,放弃交战。 至此再无战事,大盛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完。 第240章 庆功宴里扭转乾坤 眨眼间就到了入宫赴宴这日。 经过沈月萤调配的解药,夜云诀的蛊毒彻底根治。 他左脸的伤疤也被彻底根除,但为了不惊动周皇后和夜龙隐,沈月萤又帮他易容伪装,夫妇一同入宫赴宴。 宴会邀请的宾客,除了夜云诀夫妇之外,二皇子带着沈语嫣与三皇子早已提前抵达。 周镇雄与盛天涯一个是周皇后的侄子,一个是以沈月萤姐妹的表兄身份受邀。他们正在和两位皇子闲聊,瞧见夜云诀带着沈月萤抵达后,才纷纷起身。 “本宫方才还在问夜王夫妇怎么还没到,这眨眼就来了。”周皇后寒暄客套:“快快入座,陛下之前还说今日宴会是犒赏你们夫妇的庆功宴,他处理完朝堂之事,便会赶来。” 话音未落,便有内侍官传话:“陛下到!”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对着夜龙隐行礼。 夜云诀与沈月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下好戏要开场了! “大家都起来,今日是庆功宴,无需多礼,朕今日来除了嘉奖夜王,还是为了弄清楚这‘怪病’究竟是怎么来的,既然水源有问题,那是谁在水中动了手脚!” 夜龙隐刨根问底,是为了刁难夜云诀,他让周皇后设宴,绝非真心实意要为夜云诀夫妇庆功。 “回禀父皇,此‘怪病’来源于大梁的一种毒!”夜云诀早有准备,既然夜龙隐都追问了,也省去了他的开场白。 “什么?!” “大梁的毒!” 在场的人无比震惊。 夜云诀这一句话打的夜龙隐等人措手不及! “父皇,容儿臣将证据以及相关证人带上来!”夜云诀侧身看向沈月萤:“而且,夜王妃也将军医整理归档的医案带来了。” 眨眼间,梅蜜斋的证人,皇宫采买的主事以及萧银红与梅蜜斋传递消息的密信都被呈上。 密信中不止记录了萧银红宫中投毒,还包括萧银红设计让沈语嫣接近二皇子,挑唆夜云诀与皇子矛盾等等。 “父皇,这萧侧妃的真实身份都记录在册,父皇可以慢慢查看,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重要的人证也在现场。” 伴随着夜云诀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盛天涯主动起身行礼,呈上了辰国太子的信物。 “陛下,我乃辰国太子盛天涯,有辰国玉玺加盖的手谕,陛下可一辩真假。”盛天涯主动呈上手谕。 夜龙隐和周皇后都被接二连三的晴天霹雳给震惊到了,不止是他们夫妇,连夜成锦与夜成风都大惊失色,沈语嫣更是心神俱灭,腿一软直接栽倒昏了过去…… 那周镇雄面色苍白,频频求助周皇后! “盛天涯,为何你堂堂辰国太子,怎么会成了沈府的亲戚?”夜龙隐百思不得其解。 “回禀陛下,我与二殿下早有联系,包括皇后娘娘的侄子周镇雄都与我有过不少生意往来。” 接下来盛天涯言简意赅的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我的命是夜王妃所救,但二殿下却屡次要将夜王妃置于死地,此乃不忠不义之举,我是万万做不到。”盛天涯反咬夜成锦一口。 周皇后属实没想到她儿子和侄子居然和辰国太子做过这等交易,一时难以接受,险些昏厥过去。 “父皇,萧银红作为大梁的细作,已经被儿臣软禁,至于二弟和三弟所为如何定夺,希望父皇不要有失偏颇,今日之事儿臣早已有所准备,事无巨细都记录在册。” 沈月萤紧随其后:“陛下,夜王并未将真相公之于众,但为了大盛的将来,此事需慎重处决。皇宫的水源被投毒,牵连出一连串的事宜,甚至涉及到二皇子通敌,三皇子敛财!” “若是不按照律法惩戒,怕是难以平息那冤死送命的人。”夜云诀沉声道:“父皇曾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盛天涯乃辰国太子都肯亲自下跪开诚布公,父皇又岂能厚此薄彼!” 听到这儿,夜成锦抖如筛糠,跪地求饶“父皇,儿臣是意识鬼迷心窍,三弟当初蕲州一案也贪污受贿,您不是也没有追究吗?” 夜成风也立刻跪地求饶,他没想到今日的庆功宴会成为催命符。 他说道:“父皇开恩,儿臣认罪伏法,私下敛财确有此事但罪不至死,二皇兄通敌卖国确实是事实,父皇不能偏心啊!” “这两个逆子,你们闭嘴!”夜龙隐震怒,他没想到紧急关头,这二皇子和三皇子不联手对付夜云诀,反倒自乱阵脚,相互攻击起来。 “父皇事已至此,儿臣只求自保!”夜成风叩头。 夜成锦紧随其后:“父皇开恩,夜云诀这是要将儿臣置于死地啊!”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眼下这一幕被辰国太子尽收眼底,夜龙隐就算想要保下夜成锦,也说不过去:“来人,将两个逆子押入天牢!” 通敌卖国是死罪! 周皇后万念俱灰,她知道一旦到了天牢,就回天乏术了,夜成风或许罪不至死,但她的儿子绝对难以独善其身,就算侥幸活着也没办法继承皇位。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周皇后破釜沉舟,她忽然起身,拔下发簪抵在夜龙隐的咽喉处:“陛下今日若是要伤了我们的儿子,别怪我无情,你忘记当年承诺我的事情了吗?” “皇后娘娘,你别冲动!”沈月萤没想到周皇后会铤而走险。 夜成锦见状也起身上前,帮着周皇后捆上夜龙隐。 御林军守在宴客厅外,但此刻不敢贸然上前。 “夜龙隐,你当年要我毒害夜云诀母后,承诺我皇后之位,还说这皇位是留给我们的锦儿,结果呢?你今日要压他入天牢!”周皇后癫狂一笑:“你不仁不义在先,就别怪我无情!” 原本夜云诀有办法救出夜龙隐,可听到这话,他反而袖手旁观。 沈月萤早知道先皇后的死与周皇后有关,但她没想到夜龙隐才是幕后凶手。 “夜云诀,你别听皇后胡说,你赶紧救朕!”夜龙隐求助夜云诀。 “我胡说?!夜龙隐,你如此忘恩负义,我早该醒悟的……”周皇后自知气数已尽,手里的金簪戳破了夜龙隐的咽喉! 鲜血飞溅,场面一度失控,夜龙隐被周皇后手刃后,周皇后也自戕,死前只求夜云诀留夜成锦一命! 这庆功宴终结了大盛几十年的黄泉内斗,也彻底还了夜云诀的清白! …… 一月后,夜云诀顺利登基称帝,沈月萤为皇后。 夜成锦与夜成风贬为庶民软禁于府中,吃喝不愁,了此一生! 新帝夜云诀废除选秀,帝后携手相伴一生,大盛与辰国建交,大梁无法抗衡,放弃交战。 至此再无战事,大盛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