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满级大佬在疯王怀里装哭包》 第1章 穿书 万佛寺的夜晚格外寂静,连虫鸣声都无。 一只大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什么人? 云竹猛地睁眼,发现面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生得油腻恶心,一边脱衣裳一边淫邪地看着自己。 眸底是不加掩饰的急色。 脑子里自动弹出这个人的名字,王大壮,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可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挥手推开面前的人,却发现她的力气太小,推都推不动。 怎么可能? 她可是古武世家第十九代传人,力大无穷未逢敌手,舞刀弄剑不在话下! 为什么,现在连一个流氓都解决不掉? 王大壮得意地笑:“任你哭天喊地都没人来救你了,敖嬷嬷收了我五两银子,把你卖给我了。” 说完,男人抬手就要来扒她的衣裳。 云竹拳打脚踢地大叫着拼命挣扎,左手则慢慢去摸枕头下的银簪。 好不容易摸到了,她心中总算涌起一点淡淡的希望。 正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闪身进来,随后又关上房门,快如鬼魅。 王大壮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吼道:“哪个不长眼的,” 一句话没说完,云竹已经把手里银簪狠狠扎进了他的脖颈,可惜银簪的末端太钝,王大壮又皮糙肉厚,这一下只扎破了他的皮,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与此同时,一枚飞镖扎进了王大壮的心口,血液喷溅,洒了她一身。 王大壮脱力滑落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们” 这一飞镖稳准狠,王大壮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没了气息。 云竹艰难喘息着,这才看向门口的人。 那是一位极俊秀的男人,周身漾着一层稀薄的月光,手里把玩着一枚小而精致的飞镖,神色清冷凉薄,正静静地看着她。 是他救了自己。 下一刻,男人开了口,带着不容违抗的气势:“让我躲躲。” 他走上前来,一脚把王大壮踹进了床底,他自己则上了床,把云竹揽在怀里。 柔软的被子将紧贴的两人包裹在一处,有种难言的亲密。 刚刚见了他杀人,云竹的脑子和动作都慢一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抱在了一处。 门外则再度传来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密集而嘈杂,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靠在一个馨香结实的怀抱里,云竹莫名其妙地感受了踏实和安全。 宋邪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帮个忙,行不行?” 下一刻,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云竹被他催促着发出几声闷哼,声音里面还染了几分哭腔。 极为暧昧,又楚楚可怜。 宋邪偏过头去,喉结轻轻滑动。 脚步声愈发近了,房门再度被推开,云竹尖叫一声,抬眼看过去。 她的上衣刚刚被王大壮扯烂了,这一起身,肩头和雪藕般的手臂露在外面,匀润白皙,明晃晃的,散发着魅惑。 “谁?” 她眼角还有一点泪,额上亦是汗水,一双眼怯怯地看过去,眉目含春,欲语还休。 领头的是一位方脸男人,别开脸问了句:“可有看到一位锦衣公子?” “没有,我一直跟,”她喘息了一下,“一直跟我家夫君在一起。” 夫君。 听到这两个字,宋邪轻挑了下眉。 王大壮的粗布衣裤还散落在地上,屋内的气氛暧昧。 领头的没再怀疑,关上门对着外头的人道:“再去别的地方搜一搜。” 等到人都走远了,云竹才咬唇从他身上爬下来,默默地穿好衣服。 就在她配合宋邪做戏的时候,脑子里传来一股信息。 她穿书了,穿到了《江山美人》这本大女主文里。 这本书的主角叫顾若翎,出身高贵,做了太子妃,又顺利当上了皇后,跟宫里的一众女人勾心斗角,同时还能哄得安辰王宋邪痴心一片,为自己鞍前马后地排除异己。 顾若翎得了一身贤名,而宋邪则被人称作“疯王”,恶名远扬。 后来,翰帝爱上了昭贵妃,隐隐有重新立后的趋势,顾若翎眼看自己要失宠,索性劝说着安辰王宋邪谋朝篡位。 宋邪谋夺帝位之后,背负一身骂名,力排众议立顾若翎为皇后。 半年后,顾若翎生下一子,宋邪被顾若翎毒杀,幼帝即位,顾若翎手握大权,垂帘听政。 云竹则是喜欢宋邪的女配之一。 这段孽缘便起自今日,宋邪救了云竹一命,她芳心暗许,跟着宋邪回府,被顾若翎安插在王府的奸细容娘折磨致死。 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顾若翎,秋容娘,你们都给我等着! 见云竹好半晌没说话,宋邪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吓着了?” 朗润的声线入耳,云竹拉回思绪,再看面前的男人仿佛看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腿! 对啊,宋邪可是悲情工具人,自己抱上了这条大腿,既让他看清顾若翎的面目,又能联手报仇! 她大手一挥: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吓到我? 意外地,这句话分明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云竹又尝试了几次,最后放弃了,无奈地点头。 “是的,吓到了。” “我害怕。” ??? 云竹一脸震惊,她可是打遍家族无敌手的云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宋邪垂眸看她,少女面色惊惧,眸底染了水雾,手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不太熟悉这样的碰触,不过看在她帮了自己的份上,到底也没挣脱开。 他眯眼看了下屋外阴沉的天色:“这里不安全了,你先跟我离开。” 刚刚那一队人残忍嗜杀,很有可能还会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云竹乖乖应下。 她起身穿鞋,发觉鞋子不见了。 大约是王大壮被他踹进床底的时候,鞋子也一道滚了进去。 她正要去床底捞,结果身子又动不了了,尝试了半天无果,只能求救似的看向他:“我的鞋子不见了,大约在床底。” 床底是死人,她害怕倒也正常,不过宋邪是懒得到床底下去找鞋的。 他眸色晦暗不明,看了云竹几眼,犹豫着,提起她的衣领。 云竹忍无可忍:“公主抱,会不会?” 宋邪摇头。 “就是这样。”云竹认真比划着。 宋邪面露难色。 “再犹豫那些人就回来了。” 第2章 被人设限制住了 宋邪无声轻叹,只得弯腰靠近她,一手穿过她的细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把人抱了起来,大步朝屋外走。 他的胸膛厚实而温暖,带着一股浓浓的檀香。 云竹乖乖地缩在他怀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有时候说不出话,有时候又动不了,似乎是为了人设? 原主的性子温软懦弱,而穿来的云竹则强悍无比。 若是刚刚按照她的本性来做,人设要崩。 出了屋子,他一跃而起上了屋顶。 耳边有风声呼啸,云竹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颈窝处的温暖,宋邪低头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不安,小姑娘的眼睛一直眨个不停,长睫湿漉漉的,仍然沾着泪珠。 莫名地,心有点发软。 宋邪观察了片刻,选定了一个方向,踩着屋顶飞跃过去,一直到出了万佛寺,找到了他的部下,这才上了马车。 夜风偏冷,马车里也不怎么暖和,云竹冻得缩成一团。 宋邪好笑道:“刚刚杀他的时候不是挺胆大的吗?” ——她来了兴趣,大大咧咧道:我胆子当然大了,想当年,打遍家族无敌手 得,这句话又说不出。 她缩着脖子闷闷嘀咕:“这不是没杀嘛。”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着我走?” 云竹继续口不应心:“可你生得好看,特别好看,而且,你是个好人。” 她的神情无比认真,眼底隐隐有光芒闪烁,灿若星辰。 好人?呵。 宋邪正想说点什么,余光却看到—— 她的衣襟被扯烂了,露出一小片锁骨,白得晃眼。 胸前还留有大片血迹,红白相映,艳若桃花。 宋邪不自然地别开脸,随手把自己的披风丢过去:“冷就穿上。” 他的披风格外大,对于云竹这个小身板来说,相当于一床被子了。 她满意地穿上,把整个身体都藏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对了,我叫云竹,你呢?” 宋邪没接话。 马车一路朝着京城行驶。 宋邪支着下巴闭目休息,云竹忍不住看他。 书里写的只是干巴巴的文字,而真正的宋邪长得好好看啊 浓眉直鼻,长睫稠密,唇薄而红,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秀。 再加上流畅而完美的下颌线条,像极了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他虽然神情偏冷,但是每一个动作都温柔体贴,带着天然的教养和风度。 这样的男人,最后会变成残忍嗜杀的“疯王”,挺难想象的。 她看得太入神,宋邪睁开眼,对上她痴迷的视线:“好看吗?” ——她想别开脸,嘴硬道:不好看。 实际上却是,她规规矩矩坐得端正,老实回答:“好看。” ——可恶!万恶的穿书!万恶的人设! 等到进了京城,天已经亮了。 云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宋邪睁开眼,漫不经心道:“京城到了,下车。” ——不下! “我没地方去。”她可怜兮兮。 宋邪挑眉:“所以呢?” ——我可是救了你哎,你当然得带我回家了! 云竹搓着手手,讨好地笑:“你这么好看又善良的公子,肯定会收留我的,对不对?” ——这可太狗腿子了,云竹没眼看自己。 “” “你同意啦!”她眼睛闪闪发亮,双手合十对着宋邪拜了拜,“这位好心的公子,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你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毁灭,她累了。 不等她说完这一串祝福的话,宋邪便朝她嘴里塞了个包子:“就三天。”看在她帮了自己的份上。 她咬着包子含含糊糊:“多谢公子。” “安静些,不然,就把你赶走。” 这句话,不像是威胁,莫名有点奶凶。 云竹眨着眼乖乖点头。 - 马车很快到了安辰王府。 宋邪先下了车,在下面等了等,将人捞进怀里。 依旧是公主抱的姿势。 “王爷,你回来了!” 娇滴滴的声音入耳,云竹转头看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桃粉衣裙的女子,她容颜温婉细致,面上含着笑。 这是容娘,之前是顾若翎身边的贴身丫环,后来顾若翎嫁给太子,特意把容娘留在宋邪身边,帮自己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就是她,害死了书里的云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竹死死盯着她。 容娘注意到云竹颇有敌意的视线,再看两人颇亲密的姿态,忍不住问:“王爷,这是谁啊?” 宋邪没有瞒她,淡淡道:“救命恩人。” 说罢他绕过容娘继续往里走。 救命恩人?这么说来,昨夜那帮人并未得手了? 容娘笑意收敛,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打量宋邪,是了,他身上不染纤尘,哪里像被伏击过的样子? 是这个女子救了他。 容娘心中冷哼,眼神阴毒地盯着宋邪抱着云竹的背影。 敢坏了自己的好事,那就该死! 一路走来,云竹几乎没看到过姿色上佳的丫环。 这是顾若翎的主意,她让容娘把宋邪身边略有姿色的女子全部都处理掉,防止他爱上别人。 后来,顾若翎把宋邪的亲人好友一个个除掉,她再出言慰藉,成了宋邪心中唯一的白月光。 真是阴毒又狠辣。 云竹被送到了春景院,这里极为敞阔,院里开满了各色繁花,美不胜收。 宋邪把她放在床边,眉目清冷道:“等下我会让人送衣裙和鞋子来,你就住在这里。” “多谢你。”她笑吟吟的。 这时候的宋邪,还是个很正常的少年,待人接物得体周到,跟后期的“疯王”完全不同。 “对了,容娘性子娇蛮,你躲着她一点。” “我知道的。”她微笑着乖巧应下。 说完这些,宋邪快步离开。 等到出了春景院,他神情凉薄,吩咐暗卫:“去一趟万佛寺,把那里的尸体处理掉,对了,再查一查,云竹的来历。” 云竹闷闷地等了一会儿,孔嬷嬷送了衣裙过来。 换过衣裙,云竹去厨房找东西吃。 厨房里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聚成一堆喝酒赌钱,没注意到她。 云竹找了个馒头啃着,去摸院子里的大黄狗。 大黄狗生得高大,将半蹲着的云竹遮掩得严严实实。 耳边传来交谈声。 第3章 容娘的谋划 一个小丫环递给厨子一小包东西:“把这个下到鸡汤里去。” 厨子显然这种事做习惯了,神色平静地接过:“好。” 等到两人离开,云竹才从大黄狗身后冒出头来,眼底有了了然之色。 那个小丫环是容娘身边的,叫柳儿。 书里的云竹就是喝了下了迷药的鸡汤,昏睡过去,被容娘关在枯井里两天,狼狈不堪。 出来之后指控容娘不成,反被赶了出去。 离开王府之后,云竹没人庇护,被容娘抓起来百般折磨。 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云竹去了饭厅。 饭菜丰盛,宋邪和容娘已经坐定。 容娘友善又热情,含笑道:“云竹来了,快坐。” 若不是知晓她心中的算计,云竹还真以为她是个好人。 她淡淡点头,在容娘身边坐下。 容娘盛了碗鸡汤递过来:“来,云竹,喝一碗鸡汤。” 云竹没接稳,扬手全撒在容娘的身上。 鸡汤滚烫,烫得容娘惊声尖叫,她指着云竹大骂:“你故意的!” 云竹一脸茫然:“你没拿稳,为何怪我?” 宋邪淡淡道:“云竹是客人,容娘你先回房去换衣裙。” 容娘只能憋着气回房去了。 饭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宋邪眸色略沉,带了几分冷意,质问道:“为何这样?” 他眼神很好,容娘分明端得很稳当,是云竹故意打翻的。 “我不想喝下了药的鸡汤。”她直截了当。 宋邪神情微愣,看了眼鸡汤,似乎明白了什么。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不喝鸡汤的,若是里面下了药,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 云竹继续道:“若是想知道她的目的,下午派人暗中盯着我就是。” 很快,容娘换了衣裙回来,见鸡汤已经少了大半,她下意识看向云竹。 云竹打了个饱嗝:“鸡汤真好喝。” 见她喝了,容娘心中稍安。 午膳过后,宋邪有事出门。 容娘带了两个护卫去了春景院。 云竹假装睡得很熟,两个护卫把她装进麻袋里,丢进了花园的枯井里。 枯井很深,里面积了厚厚一层落叶,云竹摔得很疼。 等到人都走远了,她才扶着屁股心中暗道,这个法子未免也太委屈了。 不过她刚进府,若是空口白牙跟容娘争辩,占不到上风的。 只有让宋邪亲眼看清楚容娘的真面目。 云竹慢慢爬起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照明。 井底除了一堆枯枝败叶,墙角还有一具尸体,面部腐烂,显得阴森可怖。 ——云竹当然是不怕这些的,刚想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一下,这具身体又不受控制。 “啊——”她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意外地撞上了一堵人墙,温热可靠,带着极熟悉的檀香气味。 她回头看见了宋邪,不假思索地拉着他的手臂,藏在他身后,声音发颤:“有,有死人。” 宋邪亦是一怔,借着云竹的火折子看了几眼,忍不住拧眉。 按照腐烂程度来看,这人应该死了一年了。 他从来以为自己这安辰王府平静安宁,倒是没想到还有枉死的人藏在井底。 “先上去。”他道。 云竹还没从恐惧中回神,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显得可怜又无辜。 宋邪大概知道为什么,昨日碰见个真死人,今日碰见个尸体,她害怕也很应该。 宋邪犹豫着抬手,在她发顶摸了下,一触及离,安抚道:“别怕。” 他神情柔和,难得带了暖色。 云竹点点头:“嗯。” 宋邪带着她出了枯井。 重见天日,她眯了眯眼才适应光亮,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劲装,衣料华贵不凡,上面绣了麒麟暗纹。 本就生得极好看,劲装衬托之下,腰线分明,窄瘦挺拔,清隽到了极致。 云竹看呆了,忘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宋邪则垂眼看着她的手,温热细腻的触感,莫名有些烫。 “咳。”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轻咳,脸色有点不自然,“可以放开了。” “哦。”云竹连忙放开。 两人坐在凉亭里歇了歇,嗅着花香,云竹渐渐平静下来,偏头看他:“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毕竟云竹没受什么伤,这只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一场吵闹。 看在顾若翎的面子上,宋邪不能动容娘。 他打算让容娘给云竹赔不是,同时给她些东西补偿。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宋邪顿了顿,带了歉意,“不过,大约不会惩罚她。” 云竹才不要止步于此,既然知道后续剧情,她就要顺水推舟,让宋邪彻彻底底看清楚容娘的真面目。 “若你觉得抱歉,可不可以按我说的做?” “怎么做?” 云竹跟他耳语几句。 宋邪有些诧异:“你确定?” “对,我确定。” - 天色渐渐黑下来,宋邪外出回府,撞见受了惊吓的云竹,她念念有词:“有人要害我。” 片刻后,宋邪带着她到了花厅,容娘也闻讯赶到。 云竹一直在哭:“我本来在房里午睡,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口枯井里,里面乌漆嘛黑的,吓死我了。” 容娘捂嘴做出惊讶的模样:“不可能?府里守卫森严,怎么会出这种事?” “是你,肯定是你!”云竹指着容娘,恨恨道,“这府里除了王爷,只有你能做到!” 容娘大喊冤枉:“王爷,云竹她血口喷人!” 容娘在府里根基深厚,有人为她作证,云竹空口白牙,没人信她。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指责云竹。 “她才刚来就冤枉容娘,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 “这样的人,留在府里也是惹事精,还是让她走。” 宋邪神情纠结:“毕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要不算了?” 这是还想再留下云竹。 容娘怎么肯,她添油加醋:“王爷,她刚来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端,难免以后不会有其他算计,王爷心善,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可以用银子感谢,不必非得将人留在府里。” 见状,云竹抱着宋邪的大腿,恳求道:“为什么赶我走,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王爷,她才来了一天便死缠烂打,若是日后要她离开,是不是八抬大轿都请不动了?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说不定包藏祸心啊。” 第4章 容娘的真面目 “若是这样的女子留在王爷身边,小姐也不会放心啊。”容娘搬出了顾若翎。 宋邪犹豫了下,点头:“给她二十两银子,送她出府。” 云竹大哭:“我没有撒谎,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她哭求无果,最终还是被赶了出去。 云竹在门外哭了好一会儿,才提着包袱离开。 她找了家客栈住下。 白虎和白龙在附近的茶摊上守了两日,每日一壶茶,慢慢喝着。 “已经守了两日了,”白虎不耐烦道,“真就这么傻等着?” 白龙眉目沉静:“等。” “我看你啊,就是跟主子一样魔怔了,难道还真信这小丫头的话?她要姿色没姿色,要银钱没银钱,会有什么危险?” 话音刚落,便有一辆马车在客栈前停下。 极朴素的一辆马车,其貌不扬,车夫频频看向客栈之内。 云竹一出门,车夫便走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小姐可要用马车?” 云竹摇摇头:“不用。” “小姐看看,我这马车很好的,租赁起来也便宜。”车夫力气大,拉着她往马车里塞。 车帘掀起的时候,白虎和白龙看清了里面还有两个男人,容貌凶厉残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云竹被人捂了嘴,车帘再度阖上。 白虎一脸震惊:“还真有人绑她啊?” 白龙已经付了钱,握紧了手中长剑,利落道:“跟上。” 他们找了旁边的小巷飞上屋檐,一路跟着那辆马车。 车夫显然格外谨慎,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户民居前。 云竹被人捆住了手脚带了进去。 白龙伏在屋顶静静观察:“这里大约就是他们的落脚点,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府去报主子一声。” 白虎点头应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听见云竹真的出了事,宋邪当下便亲自过来。 透过瓦片往屋内看,云竹被人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身边守着两个身形健壮的男人。 宋邪没有贸然救人,询问白龙:“情况如何?” “这一伙人暂时把云竹绑在这里,他们的老大还没露面。” “那就等等。” 天色渐暗,幕后的人终于出现,两个身着厚重披风的人进了屋子,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先开口的是那女子,她冷哼:“小贱人,还想栽赃我。” 宋邪瞳仁微缩,因为这声音,是容娘。 容娘扬手狠狠给了云竹一巴掌,云竹被打得别开脸去,唇角也破了,血色殷红。 云竹抬头瞪她:“栽赃?你身边的丫头柳儿亲手把迷药交给厨子,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么?” “你看到了又如何?”容娘分外得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自己有活路吗?激怒我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那你来啊。” 容娘跟身旁的男人道:“阿成,这个女人就交给你,”她神情残忍阴狠,显得狰狞,“记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 这时候,容娘身旁那男人也脱下披风,露出一张格外熟悉的方脸。 跟万佛寺那夜的人重叠在一起。 云竹震惊道:“容娘,你跟万佛寺那夜的刺客是一伙的!” “你知道了也没用,云竹,安心做鬼。” 阿成则抬手去摸云竹的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这样一张脸,本来是能卖一个好价钱的,不过——” 云竹别开脸,挣脱他的钳制,厌恶道:“别碰我!” “你坏了我的事,那我就毁掉你的脸,”阿成的神情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深刻无比的杀意,“等折磨够了,我会送你去青楼,让你见见这世上最污遭的一面。” 他左手一动,袖子里滑出一柄小小的匕首。 匕首锋锐,闪着寒芒,下一秒就要落在云竹的脸上。 房顶被人踹烂,灰尘夹杂着瓦片扑簌簌往下落,宋邪执剑而落,直攻阿成。 与此同时,白龙和白虎也落了地,跟旁边守着的两个死士打起来。 容娘见状不好,推门想要往外跑,却发现外面黑压压几十人。 是安辰王府的暗卫,清一色黑色锦衣,不但把其余死士全部杀死,还把整座民居团团包围住。 容娘感受到一阵绝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白龙白虎很快把人杀掉结束战斗,又为云竹解开了绳子。 与此同时,宋邪执剑架在阿成的脖子上,将他活捉。 白龙白虎一左一右将阿成架住,带着他出去。 屋内顿时寂静下来,云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邪觉得有些抱歉,他为了利益最大化,下手的时机挑得晚了些。 云竹挨了打,还差点被阿成毁了面容。 他酝酿了片刻,道:“我会补偿你。” 面前的女子没理他,也没抬头。 宋邪半蹲下身,想看清她的面色。 少女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沉的猩红,跟她白玉一般的面庞相映,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月光盈盈,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像是晶莹的水滴,一滴一滴,敲打在他心上。 “”宋邪头一回感到手足无措,“我,我错了。” 云竹没接话,其实是原主这个不争气的人设在狂流眼泪,她想等眼泪流干了再抬头的。 谁知道,他还蹲下身来看,还服软似的认错。 宋邪想了下,抬手擦干她的泪,温声哄着:“别哭了,行不行?” “那我以后住在王府,行不行?”她还在哭,声音温软,带着哭腔。 “行。” “那你以后对我好一点,行不行?” “行。” “那你抱我回去。” “行。” 依旧是像之前一样,宋邪抱着她回府。 暗卫们看着自家主子抱着一个小姑娘,默默别开了脸。 容娘早被人架了起来,她看着云竹的身影,眼底满是嫉恨,就是她,就是她,接连两次坏了自己的计划,到时候要怎么跟小姐交代! 宋邪走得很快,余光轻瞟了下怀里的人。 她胆小、爱哭,缩成一团有点软,莫名地,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云竹则羞耻地低着头,脸颊通红,根本不敢回想刚刚的情景。 那么娇声娇气的话,是她说的吗? 还整天要人抱来抱去 啊啊啊啊,这不是她云竹能做得出的事情啊。 第5章 她是不是贪图我 回府之后,云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冷静了好半天。 太离谱了,口不应心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难道真要她装软萌小白兔? 别人至少有个系统,她呢?她就两手空空? 或许是她的怨念太大,系统君终于幽幽地冒了出来:“宿主你好,介于你跟原主的性格反差过大,系统特意挖掘出你隐藏的性格暂时顶替。” “什么意思?” “软萌是你,强悍也是你,要学会接受自己。” 云竹瘫倒在床上,更绝望了。 软萌小白兔居然是她自己? 云竹这才恍然想起来,一开始,她并不是家族传人,真正的传人是她哥哥,云澈。 家族传人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身手、刀剑、反应,无一不是最强。 因为有哥哥承担着这份责任,云竹从小都无忧无虑,性子天真活泼,爱撒娇。 变故发生在她十三岁那年,云澈忽然失踪,杳无音讯。 为了让古武能够传承下去,父亲转而开始培养她,一个千宠万爱长大的小姑娘,夜以继日地练功,花了六年时间,达到了无人能敌的位置。 吃的苦,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系统君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系统能量不足,即将下线。” “那你什么时候能上线?” 系统君:“花钱,只要花钱,系统随时在线。” 系统君:“对了,要金子,金元宝,金器,一切由黄金打造的都可以。” 云竹怒吼:“没钱!” 宋邪着人炖了汤,特意给云竹送来,刚到她房门外便听见一声怒吼。 没钱?前两日不是刚给了她二十两吗? 他推开房门,疑惑道:“你很需要钱?” 云竹很尴尬,但是为了让系统君上线,她只能道:“是的,我想攒一笔钱让自己以后过得好一点,所以想在府里找个活计。” 找个活计,至少说明她是个勤快上进的人。 宋邪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当然得时时刻刻跟着他,才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才能接触到顾若翎啊。 云竹不假思索:“做你的贴身丫环!” 话音一落,宋邪咳了咳,看她的眼神便带了几分怪异。 之前派暗卫查清了云竹的身世,她是个六品小官家的庶女,自小丢在乡下,过得不太好。 身份上,确确实实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她似乎在接近自己,是贪图自己的美色?或者是贪图安辰王府的富贵? 宋邪仍然心存疑虑:“这个暂且按下,我们先说说容娘的事情。” 原来那日从井里出来之后,云竹跟他耳语,说容娘要杀她。 宋邪自然不信,云竹便说服他,两人配合着演一出戏。 结果是云竹被赶出府去,宋邪则派两个暗卫保护着她。 真的等到了容娘出手。 这件事太神奇了,像是她预知到了容娘的行为。 宋邪神情谨慎:“你是如何知道她会对你动手的?” 云竹咬了下唇角,她总不能说,她是穿书来的,手拿剧本? 宋邪仍在看着她。 云竹低落道:“因为我自小过得不太好,家人将我视为灾星,把我丢到乡下去,一个小姑娘想平平安安地长大,察言观色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容娘看我的时候,眼神有杀意,她的恨意太浓厚了,我不得不防。” 倒是跟她的身世对上了,宋邪疑心打消。 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是先帝跟一个卑微宫女所生,从小便受人欺负,活得有些艰难。 年少时,唯有顾若翎待他和善。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端惠太后也会偶尔照顾他一二。 这两个女子,是他人生里不可多得的温暖了。 云竹仍惦记着刚刚的事:“你觉得贴身丫环怎么样?” “我再想想。”宋邪没有贸然答应。 贴身丫环,几乎算是半个心腹了,他还需要再考察考察。 云竹撇嘴:小气。 “好了,说得差不多了,喝汤,特意让厨房为你做的,猪肝汤,补血。” 好,其实他人很不错,云竹喝着汤暗暗想。 - 隔天起床,云竹穿衣洗漱,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一路小跑去了宋邪的院子。 昨夜抓住了阿成和容娘,今日大约就要审问了,云竹有点担心。 因为阿成是个善于藏毒的人,书里,宋邪审问时被阿成用毒针刺伤,废掉了一只左手。 既然她知道了,那么这一次就不能让他遇险。 宋邪的院子很清净,房门紧闭,应该是还没醒。 云竹暗暗想:“那我就在他门口守着,等他醒了发现我在门外守护着,肯定很感动。” 又觉得干等不好,扒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鼻血差点流出来。 因为宋邪在换衣服,沟壑分明的八块腹肌,再配上那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也太帅了!!! 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她捂着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宋邪抬眸,看到了窗纸上映出的那个小小影子,头顶两个圆揪揪,像是个丫环。 他迅速裹好了衣裳,打开房门,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云竹,她脸颊通红,怔怔地盯着自己,然后,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宋邪确定了,她果然,贪图我的美色。 知道了这一点,宋邪对于让她做自己贴身丫环的事情更抗拒了。 “什么事?” “嗯?”云竹反应慢了半拍,“什么什么事?” “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我是你的贴身丫环啊,来你这里不是应该的吗?”她理所当然。 宋邪淡淡道:“我没答应。” 云竹却好似没听见,美滋滋地转了一圈:“看,我这一套贴身丫环的打扮怎么样?” 她的衣裙是先前订做的,随着身体转动,裙摆翻飞,腰间铃铛轻晃,显得活泼又热闹。 头上的两个小发包鼓起,有点儿可爱。 “我没答应。”他的语气弱了下来。 云竹认真道:“那也没关系,可以实习嘛,你先试一试,万一觉得我很好就留下,若是觉得我不好,就,就再说嘛。” 莫名地,居然她说得还挺有道理。 宋邪没再反对,终于点了下头。 到了练剑的时辰了。 晨间的风格外清爽,宋邪执剑而动,剑气划破空气,砍下了一枝桃花,他衣角翻飞,矫若游龙,有种融于天地的和谐之感。 第6章 疯王 云竹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底隐隐有光芒闪烁。 他那柄剑锻造得极好,薄如蝉翼,但又格外锋锐,泛着泠泠银光。 剑名“永劫”,据说这名字是顾若翎起的,意为永远,缱绻浪漫。 云竹暗道狗屁,分明就是顾若翎为了讨好翰帝说的鬼话。 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千娇百媚地躺在翰帝怀里,嘴角的笑肆意而嘲弄:“宋邪配永劫,邪魔永堕轮回劫,这样才配啊。” 翰帝满意大笑。 一想到这个画面,云竹拳头紧了,很想打这两人一顿。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宋邪已经收了长剑:“有点渴。” 云竹连忙倒了水给他递过去,夸奖道:“这柄剑真好看,像是一块剔透的冰。” “它叫永劫。”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勾唇淡笑,“是永远的意思。” 这个笑意有些温柔,云竹心中轻叹,宋邪是个多好的人呀。 - 吃过早饭,有人来禀报:“主子,今早顾相府里的七小姐顾若清来过了,拿着皇后娘娘的令牌,接走了容娘。” 容娘是个棘手的人,有顾若翎护着,打不得罚不得,哪怕做错了事,也是安然无恙的。 宋邪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喝了口茶问道:“阿成呢?” “阿成身上没什么可以证实身份的东西,问话也不答,只说要见主子。” 宋邪思虑片刻:“那我便亲自去审。” 要去审问阿成了,云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宋邪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像是多了一条尾巴。 宋邪回头看她:“你先回房。” 这是不想让她跟着? 云竹咬了下唇,装出一副郁闷惆怅的神情来:“我分明跟容娘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杀我?问不了容娘,我想听听,阿成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如果说在鸡汤里下迷药、将她丢进井里是小打小闹,那么派人抓住她折磨致死,确实太过头了。 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折磨一个人? 宋邪觉得,这背后应该藏着更复杂的原因。 她算是受害者,想要知道原因倒是也很正当。 宋邪看着她红通通的一双眼,淡淡点头:“那好。” 阿成被锁在王府的地牢里,里里外外有十多个暗卫守着,可以算是插翅难飞。 通往地牢的一条甬道格外昏暗,宋邪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往里走。 为了看清路,云竹不得不跟他并肩而行。 两人的肩膀偶尔会撞在一处,轻晃而过。 穿过甬道,到了牢房内部,暗卫打开牢房的门。 阿成的手脚都被粗壮的绳子捆住,他直勾勾地盯着宋邪身侧那个女子。 就是她,就是她,三番两次地坏自己的事。 他眼神怨毒,一腔恨意几乎要忍不住倾泻出来。 宋邪倒是往她身前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把她完全挡在身后。 视线被遮挡,阿成才转而看向宋邪,皱了皱眉,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今日的目标是宋邪,至于那个女子,容娘以后自会收拾她。 宋邪把火把递给身边的暗卫,眸光冰凉地看着阿成:“不是说要见我吗?我来了。” 宋邪着一身深蓝长袍,长身玉立,腰间玉佩光华流转。 他只要站在那里,便是一处难得的风景。 云竹则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目光时刻注意着阿成的动作。 阿成大笑一声:“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奉了谁的命令追杀你吗?你猜?” 周遭昏暗,再加上阿成要他猜,像是一种愚弄。 宋邪心头无端生出一股火气,想要折磨,将面前的人活活折磨死。 他抬手从一边的火盆里夹起一块烧红的烙铁:“若你要我来是浪费时间,那我想咱们没什么好谈。” 这样滚烫的东西若是贴在皮肉上,顷刻便会将其烧焦。 他喃喃道:“要不,先烫了手?” 这一刻,云竹才知道,他为何被称为疯王。 男人的眼底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往日的平静温柔全不见了,此刻的他,像是一柄染血的剑,浑身带着戾气。 云竹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喃喃自语,也就没接话,而是仔细回想书中剧情。 宋邪会成为疯王,除了对顾若翎爱而不得,更重要的是从小吃的苦太多,在昏暗环境下,在被欺凌愚弄时,会暂时失去理智,不择手段、大开杀戒。 烙铁狠狠落入阿成掌心。 空气里传来皮肉烧焦的腥臭气,混杂着幻境一般的白色雾气,阿成忍不住痛苦怒号出声。 云竹眉头皱起,倒抽了一口冷气。 宋邪注意到她的神情,冷哼一声:“不爱看就出去!” 这时候的他可是祖宗,惹不起惹不起。 云竹急中生智,缓缓道:“我只是担心你,脏了手。” 担心你,脏了手。 知晓他这一面的人寥寥无几,而今日有个人看见了全貌,在意的不是手段残忍,也不是他冰凉刺骨,而是, 担心他。 “”宋邪本来有满腔的火气无处释放,却因为她这句话泄了大半。 他把烙铁丢在一边,难得仁慈一回,是对着阿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阿成咬破嘴里毒囊,嘴里射出毒针。 宋邪下意识躲开。 紧接着,第二针又射出,间隔极短,牢房里又格外昏暗,宋邪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这一针躲不过了。 他这么想着,眼前掠过一阵香风,是云竹,她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替他挡了。 怎么会? 云竹很懊恼,她明明早早知道有第二针,但是,她忘了自己穿书了,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身手了! 本来能完美踢开的,结果这副身子娇娇弱弱,赶过来的时候还是慢了,只能以身抵挡。 毒性发作很快,云竹昏了过去。 宋邪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顾不得思考太多,他抱起云竹,一路跑出去:“太医,请太医来,快去!” 白龙拿着安辰王的令牌去宫里请了胡太医来。 胡太医把过脉,摸着胡子直摇头:“这毒难解,若是伤在手臂,尚可断臂求生,她伤在肩膀,毒素侵入心脉,无力回天。最多就是拿药压制着,还能多活半个月。” 宋邪固执道:“我要你治好她。” 面对这种难缠又惹不起的人,胡太医很有经验,他随口编了一句:“如果有天山雪莲,或许还可以试一试。” 天山雪莲,是多稀有的东西啊,就连宫里都没有,安辰王怎么可能找得到?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就是为了让宋邪死心。 第7章 我当然相信你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落进来,微风掠过庭院,花瓣簌簌而落。 宋邪怔怔看着床上那个面色惨白的小姑娘,心情复杂。 他想等云竹醒过来,亲口问一问,为什么要以身抵挡? 难道贪图一个人的美色,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药熬好了,孔嬷嬷端了药进来,先看了眼宋邪,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了。” 他不冷不热地应:“嗯。” 孔嬷嬷是宋邪的姨母,她到府里的时候,宋邪已经十三岁了,感情凉薄,待人疏离。 经过五六年的相处,总算亲近了一些,但始终隔着一层什么。 孔嬷嬷坐在床边喂云竹喝药,药很苦,云竹被生生苦醒,小脸皱成一团:“好苦啊。” 听见她的声音,宋邪起身,靠近了几步。 孔嬷嬷温和道:“云竹姑娘若是觉得苦,我去准备一点蜜饯。” 说罢,她放下药碗,出去拿蜜饯了。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他轻声唤:“云竹。” “嗯?”云竹抬眸,对上他清隽的容颜,男人锋利的下颌略收,显得柔和,向来冷清的桃花眼难得上翘,带了微微的暖意。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宋邪声音微哑:“为什么?” 云竹反应了一下,是问自己为什么替他挡? 这实实在在是个误会,她格外自信自己能处理好这次的事,谁知道误打误撞,反而替他挡了一针。 云竹轻咳一声:“我是你的贴身丫环啊,自然得帮你挡啊。” “万一治不好呢?” 云竹眯眼笑了下:“才不会。” 她可是家族神医朽木爷爷亲自教导长大的,有一身好医术,再加上手拿剧本,怎么可能会治不好? “就这么相信我?” “呃”云竹犹豫了下,感觉他好像误会了点儿什么 不过看着他殷切的目光,云竹还是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 毕竟你是我的金大腿嘛。 从她这里得了回应,宋邪垂眸,脸上有暖色一闪而过,下定了决心:“好好养病,我要出门几天。” 出门几天?最近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剧情啊? 云竹问道:“出去做什么?” “别多问。”他走得很快,像极了一个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好,云竹还以为他好歹会在自己旁边照顾一下呢,实在是没有良心! 目送着他离开,云竹立刻给自己把脉,这毒剧烈,得吃药加针灸。 很快,孔嬷嬷拿了蜜饯回来:“云竹姑娘,吃药,这次不苦了。” 云竹一闻便知,这药不是解毒的,只是压制毒性的,大魏京城之内,没人解得了这种毒,不然书里的宋邪也不会废了一只手。 她得自救。 云竹握着孔嬷嬷的手恳求道:“孔嬷嬷,求你为我请回春堂的顾大夫来。” 毕竟是云竹替宋邪挡了毒针,孔嬷嬷点头应下。 顾大夫一把脉,便战战兢兢地求饶:“姑娘你就放过我,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若是沾上你这事,只怕有去无回啊。” 云竹淡淡道:“顾大夫别怕,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抓药,再一连七日每日为我针灸即可。” “什么意思?” “这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顾大夫医术不错,做事稳重,嘴也严,奈何家贫庙小,药铺的生意一直不好,他的长子没钱读书,生生拖到了七八岁还只能在药铺里帮忙,次子又身怀绝症,苟延残喘着瘫在床上。 他做梦都想闯出一点声望来,赚钱送长子去读书,给次子买最好的药材治病。 云竹身怀医术但不能外露,最好的方法便是跟一个大夫合作。 顾大夫算是很不错的人选,最重要的是,他日后会进宫做太医,成为顾若翎的一大助力。 云竹现在就是要把他拉拢过来。 顾大夫仍在犹豫,云竹继续道:“若你按我说的做,我可以治好你儿子的病。” 提到次子的病,顾大夫立刻答应下来:“好。” 这便是父母之心,一提到子女,便无所顾忌。 宋邪正在收拾行囊。 白龙来报:“阿成死了,被自己毒死的,属下检查过,他是用细线把毒囊藏在喉咙里,银针藏在牙缝里,今日应当是咬破毒囊,银针染了毒,伤了云竹姑娘。” 这样深沉的心计,这样缜密的藏毒功夫,显然不是一两日。 从万佛寺到这一次,阿成的目标一直都是宋邪,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那么,指使阿成害他的,会是容娘吗?会是顾若翎吗? 宋邪沉沉叹气,没再说话。 他把包袱丢给白龙:“我们出发,去找天山雪莲。” - 宫墙之内,高屋建瓴。 其中当属顾若翎的慈元殿最为华美不凡,日常器具全都是由黄金打造,多宝阁上的每件陈设都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顾若翎穿一身明黄宫装,衣裳上绣满了展翅欲飞的凤凰神鸟,她姿态端庄地高坐在镶满珠玉的皇后宝座上,凤眸微眯,凤仪万千。 下面坐着一脸无所谓的顾若清,她身侧站着踌躇不安的容娘。 等到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容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皇后娘娘,奴婢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顾若翎长睫微动,没什么情绪:“听说你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容娘连连点头:“是,那是个乡下来的丫头,看上去很小。” “乡下丫头?”顾若翎冷笑一声,“容娘,我养你那么多年,你连一个没根基的乡下丫头都敌不过?” 容娘瑟瑟发抖地跪着,大气也不敢喘。 顾若翎开始跟顾若清聊家常,足足聊了一炷香的时间。 顾若清递了一个苏绣芙蓉荷包过来:“阿姐,这是一点小礼物。” 顾若翎接过荷包,打开瞥了一眼,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眸中终于溢出一点淡笑。 她转头看了眼容娘,不咸不淡道:“你先起来。” 容娘缓缓爬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亏今天是小侯爷上供的日子。 小侯爷,指的是永宁侯府那位嫡子,苏月乘,他每月都会给顾若翎送上三万两。 无论在什么世道,什么地方,银子总是好东西。 哪怕是高傲如顾若翎,也需要银子周转开支,来支撑她慈安宫的繁华耀眼。 容娘犹豫着,小心翼翼问道:“皇后娘娘,那个小丫头,怎么处理?” “愚蠢!”顾若翎斥责她,“现在还管一个小丫头做什么?你该想一想,阿成被捉,安辰王如今怀疑到你头上,是不是也会牵累我?” 容娘急忙表忠心:“为了不牵累娘娘,奴婢愿意以身赴死。” “死就不必了,再过半月便是顾相府举办的游园会了,到时候我会回去一趟,帮忙把你的嫌疑洗清。” 第8章 给小尾巴做衣裙 容娘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话也说了,东西也送了,顾若清带着容娘告辞出宫。 顾若翎靠在榻上,显出窈窕的身段,眉心轻蹙,喃喃道:“但愿三个月后的事情不会出什么岔子。” - 云竹把药方和针灸方法全都教给顾大夫。 顾大夫按她说的来做,亲眼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一直到第七天,云竹已经能下床蹦跶了。 见云竹好了,孔嬷嬷直呼顾大夫是神医,又着人给他二十两诊费:“如今王爷不在,我一个嬷嬷也做不了太大的主,等王爷回来,大约还会赏你。” 顾大夫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只是按照云竹的话来做而已,七天的时间就赚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足够给长子顾年交一年的束修了。 这太厉害了! 顾大夫又想:她连这样难的毒都能解,说不定真能治好顾崇的病。 等到孔嬷嬷出去,顾大夫面带希冀地看着她:“云姑娘,那我崇儿的病,你真的能治吗?” 云竹的眉眼细致柔和,平静又自信道:“十日后我会去你那里走一趟,帮他把脉。” 得了云竹的话,顾大夫连连点头:“好,好,多谢云竹姑娘。” 在屋子里闷了七天,云竹病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孔嬷嬷劝她:“云竹姑娘,你才刚好,要不再躺着休养几天。” 云竹闷闷不乐地扁着嘴:“再躺下去我都长草了。” 她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很讨喜,脸颊白嫩,一双眼大而圆润,水灵灵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放在这张脸上,便格外可怜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鼻子,像极了撒娇。 孔嬷嬷也没了法子:“那,那好。” 之前容娘在府里,孔嬷嬷被她欺负了好几次,如今容娘不在了,多了个云竹,又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孔嬷嬷很自然地想要亲近她。 “多谢嬷嬷。” 云竹只打了一套拳就出了一身汗,她觉得这个身体处处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 她不太满意,这也太弱了,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回到自己的巅峰状态啊! 打了一套拳,云竹洗了个澡,问起孔嬷嬷:“王爷到底去哪儿了呀?怎么还没回来?” 宋邪这次什么都没说,只带了几十个暗卫出门。 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孔嬷嬷温和地看着云竹:“你担心王爷?” 云竹笑了一下掩饰尴尬,其实是因为,还有七天就是顾相府举办的游园会了,到时候顾若翎会出现,云竹想跟着宋邪去看一看,见见世面的。 若是宋邪不回来,她自然没办法去。 孔嬷嬷见云竹笑着没应声,只当是这孩子害羞,心中却了然,她八成是喜欢宋邪。 且再看看,若是合适,就劝着宋邪收了她。 五天后,宋邪回府了,他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眼下有淡淡青黑,眉眼间皆是疲惫之色,仍是俊秀得无可挑剔。 孔嬷嬷高兴地迎上去:“云竹她的病好了,是回春堂那位顾大夫针灸治好的,真是神医啊。” “是吗?她人在哪里?” “正在花园子的凉亭里坐着呢。” 宋邪直接去了花园。 一枝梨花斜伸进凉亭里,洁白的花瓣簌簌地坠落一地。 云竹正在丢石子,一连丢了五天,她已经能准确地打中池塘里十米开外、飘在水上的木鸭子。 宋邪难得夸了一句:“准头倒是不错。” 熟悉的声线入耳,云竹动作微僵。 是宋邪! 他回来了! 自己能跟着去游园会了! 云竹回头:“你回来了!” 她的神情无比惊喜,又处处透着笑意,像是一池春水泛起涟漪,映得朗朗春日都绚烂起来。 就好像,她在等自己回来一样。 宋邪点了下头,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嗯。” “王爷这几天去哪里了?” 提到这个,宋邪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藏,那是他日夜不休找了八天,在胡商那里高价买来的天山雪莲,又花了四天赶回府,想给她入药的。 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云竹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恍然大悟:游园会在即,这大约是他为顾若翎备的礼物。 怪不得十天不见人影子,真是有心了。 她移开眼,不再多看,心里却有一点不舒服,一闪而逝,很快被她忽略掉。 既然宋邪回来,云竹又开始“小尾巴”模式,从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边。 为了游园会,他特意去了趟衣铺,这间铺子占地格外大,房内熏了花香,处处精致讲究,一看就很贵。 掌柜的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叫衣香,面上含着礼貌的微笑:“公子要做衣裳吗?” 宋邪道:“订做两件春装,五件夏装。” 云竹暗道,还挺讲究的。 “给她。”宋邪看了眼身边的云竹。 衣香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可爱的姑娘,一双眼黑葡萄似的,忽闪忽闪着,脸蛋白白嫩嫩,叫人忍不住想抬手去捏一捏。 “给我?”云竹没想到是给自己做,有一点高兴,又不好意思道,“这样,是不是太破费了?” “从你月钱里扣。” 好,她实在是高估宋邪了。 她闷闷叹气:“那我们换一家,这一家看上去就很贵。” 毕竟她还要攒钱让系统君上线的。 “不贵,也就花上你一个月的月钱而已。” “” “现在就去量尺寸,料子自己挑。” 云竹带着怨念去量尺寸了,量完之后,衣香领着她看料子:“这些架子上挂的都是做好的衣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没有,我这里有些料子,你再挑一挑。” “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是哪种?” 衣香笑意不变,指了指桌上摆的那些:“这几个,是密云纱的,颜色浓烈,价格也不贵,很适合小姑娘穿。” 云竹点头:“那就这些,至于样式嘛,你看着做。” 宋邪付了钱,衣香送给云竹一个小木盒子:“这是买衣裙送的,姑娘可以看着戴。” 云竹打开,里面是一对石榴绒花,红花绿叶,有点毛绒绒的触感,再加上花心处的小珠子,倒是很好看。 她插在自己的头顶的两个小发包上,继续跟着宋邪逛。 第9章 宋扒皮和睚眦必报的云竹 跟着跟着,她发现宋邪拐到了回春堂。 云竹心里有点紧张,顾大夫不会露馅? 所幸宋邪对待不熟悉的人,基本上是懒得说话的,他掏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柜台上。 动作潇洒干脆。 行,买衣裳扣扣搜搜,付诊费倒是大气。 等等,做衣裙要从她的月钱里扣,那诊费是不是也要从月钱里扣? 宋扒皮,你装大方,花的是我的银子啊! 云竹的心都在滴血。 顾年本来正在低头看书,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柜台上骤然多了一百两银票,惊了惊,见来人一身锦衣华服,说不出的清冷俊逸,心里便知道,这大约是位贵人。 他拱了拱手:“贵客稍等,我去请顾大夫过来。” 顾大夫很快出来,他先看到云竹,再看宋邪便明白几分:“这位可是安辰王殿下?” 宋邪面容冷清。 云竹闷闷地点头,她还在为那一百两银子肉疼。 顾大夫拉着顾年给他磕了个头:“王爷,诊费已经付过了,不必再付一次的。” 宋邪转身即走,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云竹便微笑道:“既然是王爷给你的,顾神医就收下。” “那,草民多谢王爷。”顾大夫又磕了个头道谢。 等到那两人离开,顾大夫抬手去摸一百两银票,手心发烫。 先是二十两,再是一百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云竹姑娘还真是他们顾家的福星啊。 从回春堂出来,宋邪停了停脚步:“这里看着挺普通的,那顾大夫当真医术了得?” 他这是起了疑心? 云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绞尽脑汁开始编:“是这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的大夫擅长针灸,有的大夫擅长妇人内症,顾大夫恰好对毒经研究得多一些。” “嗯。”他淡淡点头。 - 转眼过了两日,到了顾相府的游园会这天。 晨间的雾气浓厚,为院中那一树粉嫩桃花披上了一层薄纱,袅娜如身姿曼妙的仙女。 宋邪穿好衣服出了房门,没看到熟悉的小尾巴,他垂眸,神情冷肃地练剑。 一套剑法练完,他看了眼院门外,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难道是生病了? 他收起长剑,随手搭在腰间,脚步匆匆朝春景院去,半路上遇到了认真装扮过的云竹。 她今日穿的是新做的红色衣裙,上好的密云纱随风摇曳,轻灵飘逸,再戴上红色的石榴绒花,显得她活泼又机灵。 她腰间挂了个丑丑的荷包,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重重地垂下来,几乎要把腰带扯断。 “这是什么?”他随口问。 “这是荷包啊。” “我是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哦,女孩子家的东西,王爷还是别问了。” “很丑。” “”云竹垂头打量了一下,好,确实不太好看,她把荷包解下来,塞到袖子里,“王爷,现在是吃早饭的时辰了。” 片刻后,两人到了饭厅,云竹站在他身侧为他夹菜。 说起来,自从上次容娘买通厨子在鸡汤下药之后,宋邪便派管家把厨子全都换掉了,府里的各种仆役小厮也都换了一遍。 显然,宋邪对容娘是失去信任了。 “你也坐着吃。” 云竹点点头,坐下来啃着包子,暗暗想,新来的这一批厨艺还挺好的。 吃过早饭,两人便上了马车,一路朝顾相府去。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顾相府门前停下。 他们来得不算早,顾府门外的一条街停满了马车,皆是精致华贵,相比之下,宋邪的这辆乌蓬马车便显得格外低调。 进了大门,便是一条宽敞的青石板路,两边种满了昂贵的珍稀花木,显然是有花匠悉心照料着,开得极好,如云雾朝霞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穿过青石板路,再绕过两条回廊,便到了顾相府的花园子。 宋邪挑了个亭子坐着喝茶,云竹则忍不住四处张望,透过稀疏的几根青竹,她看到了另一边的容娘,立刻来了兴趣。 “王爷,我肚子疼。” “去。” 云竹得了命令,小跑几步出了凉亭,一路在花花草草中间穿梭,到了个离容娘不远不近的位置。 容娘正在训斥一个瘦瘦弱弱的小丫环。 “笨手笨脚的,这么一点事都干不好!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蠢货,连狗熊都不如!长了两只手是干什么用的?” “去下头领十个板子!对了,摔坏的糕点,从你月银里面扣!” “若是再有下次,直接把你发卖!” 小丫环缩着头,无声地哭着。 糕点不是她摔坏的,是容娘突然冲出来撞了自己,自己才没站稳的。 云竹从荷包里拿出一颗圆润的鹅卵石,瞄准了容娘的嘴巴,稳稳一丢。 鸡蛋大的石子正正堵在她嘴里,进进不去,出出不来。 容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嘴里是什么东西,她抬手去抠,却发现根本抠不出来,反而将石头往嘴里推了推,只能“唔唔”地闷哼着,示意小丫环帮她弄一下。 小丫环战战兢兢,正要抬手帮她。 又一颗鹅卵石抛了出来,这一下,砸在容娘的左眼上,她痛苦地闭上眼。 谁呀?谁呀? 容娘揉了揉眼睛,睁眼环顾四周,除了茂盛的花草,什么都没有。 容娘指着草丛:“唔唔。”你给我去检查检查,究竟是谁? 小丫环怎么可能听得懂她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容娘姐姐,你没事?” 容娘没办法,只能努力去抠嘴里的石头。 云竹轻轻笑了,这便是21世纪最常见的一个新闻了,塞进嘴里的灯泡是拿不出来的,同理,塞进嘴里的鹅卵石,也没那么容易。 咻咻咻—— 又是三颗鹅卵石,分别砸在她的右眼,额头和脸颊上。 这一次,容娘看清了大致的方向,鹅卵石是从北面的花丛里飞出来的。 她气急败坏,冲进花丛里一顿乱扒拉:“唔唔。”谁,给我出来!别让我抓到你!混蛋! 顾相府的花丛足有一亩地那么大,哪里是容娘一时半会儿都能翻找遍的。 云竹身子灵活,轻轻挪动着跑远了。 等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她才从花丛里钻出来,掂量掂量空空如也的荷包,心里无比畅快。 上次容娘给了她一巴掌,那云竹这次就还她五个石子!!! 砸死她! 第10章 仇人见面 容娘翻找了半天无果,还踩烂了不少花,最后丧着脸走了。 她要去找大夫,先把嘴里的石子取出来,不然等下宴席开始,她这个模样被众人看到,那真的是不要活了! 那个被骂的小丫环终于是憋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云竹回到凉亭的时候,里面多了些人,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位一身火红衣裙的女子,她梳着端庄的发髻,戴着纯金打造的明黄凤冠,眉眼间带了妩媚,却丝毫不显得轻佻。 热烈与美丽在她身上融为一体,有天生的威严贵气流淌。 她身后站了四个宫装侍女,凉亭外围着八个黑甲侍卫。 这样大的排场,这样与众不同的气质,除了顾若翎,还会有谁? 云竹酝酿了片刻,慢吞吞地走过去。 不等她靠近,黑甲侍卫已经拔刀指向她:“什么人?” 宋邪抬眸看见了云竹,跟顾若翎道:“皇后娘娘见谅,这是我府里的丫环。” “哦?”顾若翎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说不上标致,更说不上美艳,而是白嫩可爱,看上去怪招人心疼的。 这个大约就是容娘说的那个女子了。 宋邪走了几步出了亭子:“怎么去了这样久?” “我,迷路了一小会儿。” 她身上带着浓浓的花香,发间落了几片粉嫩花瓣,愈发衬得一张小脸粉嫩可爱。 居然还迷路? 不但是个哭包,还是个笨蛋。 他无奈轻叹:“跟在我身边,别乱跑了。” 云竹咬了下唇角,不知为什么,忽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宠溺,几分霸总的意思? 宋邪这个样子,培养培养,说不定是个古代版霸总。 顾若翎眼波微动,她阅人无数,自认也有几分眼力,这个小姑娘大约是真傻,但很难得,宋邪对她的态度还不错。 是因为报恩么? 顾若翎捏着手中茶杯,微抿了下唇。 云竹跟着宋邪进了凉亭,乖乖站在他身侧。 顾若翎淡笑一声,继续道:“容娘害人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立刻着人去把她带来,必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两个黑甲暗卫应声而去,很快把容娘带了过来。 容娘的脸颊略略鼓起,双唇紧紧闭着,有点滑稽。 顾若翎下意识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容娘只是轻轻摇头,嘴都不敢张,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大夫,就先被黑甲护卫叫了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实在不想丢脸。 云竹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当然是石子还卡在嘴里啦。 宋邪余光捕捉到她这个笑意,轻轻摇了摇头,这丫头,幸灾乐祸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儿。 “说话!”顾若翎低声斥责道。 容娘无奈,只能张开嘴,露出嘴里的大石头:“唔唔。”娘娘恕罪,奴婢说不了话呀。 顾若翎见她这样,气得头疼。 今日本是要容娘哭着解释,说是她恋慕宋邪生出嫉妒才暗害云竹,结果现在她说不出话,还有什么用? 一次两次,次次都办不好差事,要她有什么用?! 顾若翎也来了气:“先打三十个板子,让安辰王消消气。” 宋邪不置可否。 黑甲暗卫把容娘按在一边,开始打板子。 容娘惊恐万分,疼得喊都喊不出来,只能唔唔地哭着。 太倒霉了,她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啊,先是被石头砸,又是挨板子。 三十板子打完,容娘疼得满头大汗,鼻涕眼泪一起流,狼狈得比乞丐都不如。 顾若翎继续道:“罚也罚过了,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次。” 云竹暗暗咬唇,忍不住生闷气,自己差点被容娘害死,结果容娘只是挨了顿板子,这不是明摆着袒护吗? 不过宋邪这个人向来是没办法拒绝顾若翎的,百分百会答应。 她低头默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轻轻跺了下脚发泄不满。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宋邪忽然想到她那一日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像是重重砸在她心上。 本来想应下,他忽然改了主意:“毁容,折磨,卖去青楼,这是她害人的手段,不如,这些手段用在她身上,也叫她尝尝这种滋味。” 话音一落,云竹和顾若翎齐齐抬头看向他,眼底就是惊讶。 怎么可能? 顾若翎想不通,宋邪之前从没反驳过自己的意思,为何今日在容娘的事情上格外残忍固执? 总不能是为了他身侧那个小姑娘? 他们才相处了几天? 云竹也是想不通,为什么宋邪今日会一反常态要驳了顾若翎的面子? 难道是因为阿成? 也对,书里,宋邪从来都不知道阿成跟容娘是一伙的,如今知道了,自然心存怀疑,甚至心存恨意。 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今逮住了机会,自然把容娘往死里整。 云竹能想通这一点,顾若翎自然也能。 顾若翎笑容勉强:“这不好?” “她跟刺杀我的刺客混迹在一起,不杀她已经是格外仁慈。”他勾唇淡笑,笑意冰凉,眼角的冷漠不加掩饰。 顾若翎还要再说什么,宋邪继续道:“皇后娘娘有这样的手下,肯定也是同意我这么做的?不然,旁人都要以为,这些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是非舍弃容娘不可。 顾若翎只能白着脸装不知情,义愤填膺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桩事?她居然跟刺杀王爷的此刻混迹在一处?” “这贱婢,居然私自瞒下了这桩事,还舔着脸让我在王爷这里为她求情?” “王爷放心,她既然做了这样大的错事,我自然是不会再姑息纵容的,人,你只管带走,想怎么处置便这么处置。” 一番话下来,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顾若翎从来都是这样,永远清醒理智,永远审时度势。 云竹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一张嘴。 容娘顾不得屁股上的痛苦,仰头看着顾若翎,一个劲儿地磕头。 只可惜,她贵为皇后,哪有反悔的道理。 容娘,是一颗弃子了。 宋邪起身拱手道谢:“多谢皇后娘娘。”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这件事没有轻轻放过,云竹原先的不满全都散去,看着宋邪的身影,觉得愈发高大。 至少他还有点脑子,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 第11章 她不一样 两个黑甲护卫抬着容娘送到了安辰王府的马车上。 容娘神情痛苦、形容狼狈,伏在马车里无声地流眼泪,她已经能预见到,等待自己的会是极为凄惨的死亡。 目送着黑甲护卫离开,白龙和白虎皆是一怔。 黑甲护卫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难道主子从皇后娘娘手里把人要了过来了? 不对啊,这不像主子的风格啊。 白虎摩挲着下巴嘀咕:“主子向来都是耍阴招,他若是想要处置容娘,有千百种方法把人掳走,何必冒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把人要过来?” 白龙也是这么想,不过他向来话少,只道:“容娘看起来不太好,你先带她回府,找个大夫给她包扎治伤。” “要我说,还治什么治?这么蔫儿坏一个人,死了倒干净。” 白龙忍不住瞪他:“快去。” “好。”白虎撇撇嘴,怨念嘀咕,“你总把这种破事儿丢给我做。” 白虎驾着马车离开,白龙抱着剑倚在墙边。 过了片刻,一辆马车颠颠地朝顾相府的方向走来,马车上缀满了流苏和铃铛等小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热热闹闹的。 白龙一看便知,这是长宁长公主的车驾。 长宁长公主宋漪如今十四岁,她是先帝跟端惠太后唯一的女儿,又是最小的一个,可算是千宠万爱长大了。 因她爱吃糕点,有个“糕糕”的小名儿。 叫着叫着,大家反倒都叫她宋糕糕,很少有人叫她宋漪了。 马车停住,宋糕糕由人扶着下了马车,看到抱剑倚墙的白龙,兴奋地挥挥手:“白龙!我安辰王哥哥呢?” 这位小祖宗,身份尊贵,性子又娇憨,跟宋邪关系还不错。 白龙待她也格外尊敬些,上前行礼:“主子在相府里呢,长公主今日可是迟了,快些进去。” “好。” 宋糕糕进了花园,一眼就看到身材清瘦立在竹林边的宋邪,她提着裙摆一阵小跑,停在宋邪身前,声音甜润:“安辰王哥哥,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宋邪淡淡点头:“嗯。” 宋糕糕习以为常,他这副神情已经是格外平和了,往日里他对旁人是任何反应都懒得给的。 说罢,她又注意到宋邪身边的云竹,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单纯澄澈的眼里有真诚的赞赏:“你是谁呀,你好漂亮,比我还漂亮!” 云竹还挺意外的,穿书之后,没人夸过她漂亮。 宋糕糕算是头一个。 而且这个小姑娘在书里的人设很讨喜,不惹事不闹事,天真娇俏,偶尔做宋邪的开心果。 只是——,命运却不太好。 小时候千宠万爱,及笄之后却嫁到北狄去和亲,北狄那地方毕竟荒凉,跟大魏的饮食习惯处处都不一样,宋糕糕适应不了,很快便病死了。 见她好半天没出声,宋糕糕疑惑着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 宋邪凉凉道:“她是个小哑巴。” “啊?”宋糕糕吃惊地捂嘴,“这也太可惜了!” ——宋狗!看我不踹你! 人设不允许,云竹这一脚自然也就踹不出去,只能瞪了宋邪一眼,转头含笑跟宋糕糕道:“我不是小哑巴,我叫云竹,是王爷的,贴身丫环。” “贴身丫环?”宋糕糕骤然拔高了声线,比刚刚还要惊讶一百倍。 除了白龙白虎这两个从小培养的心腹,宋邪向来是不许人靠得太近的,更别提贴身丫环了。 这个小姐姐不但漂亮,还这么厉害?! 宋糕糕看她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充满了钦佩:“云竹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什么?” 宋糕糕格外怨念:“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每日都是一副臭脸也就算了,也不许靠得太近,总叫我离开半丈远。” 云竹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方法,大约只能得出八个字。 撒娇流泪,死缠烂打。 这八个字不算好听,还是不教了。 幸好宋糕糕也没有太纠结这一点,看到远处的人群里有几位熟识的贵女,过去寻她们了。 微风拂过竹林,青叶簌簌。 宋邪垂头看着她腰间那个空空如也的荷包,淡淡道:“里面装的,就是砸容娘的石头?” “啊?”云竹有点儿心虚,怎么被他看出来了? “你前几日一直在练习丢石子,出门前荷包是满的,现在荷包又空了,真当瞒得过我?” 好,他说的确实很对。 云竹只能老实交代:“她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还她五个石头。” 她垂头丧气地,等着宋邪一顿责骂。 小姑娘报复心挺强的,这点倒是随了他。 “有没有被人发现?” “啊?”云竹惊讶片刻,继续道,“没有,我钻在花丛里,没人看见我。” “嗯。”宋邪掀了掀眼皮,颇有几分嫌弃道,“下次别用这种笨方法。” 笨办法?她这个法子明明很机灵好不好? 两人说完话,便有一位小姐过来,她生得清淡典雅,一身素白衣衫,浑身的书卷气,见之如沐春风。 她笑吟吟道:“安辰王殿下,园子里备了曲水流觞,说是要作诗喝酒,如今还缺几个人,不如我们一起过去。” 宋邪对这些没兴趣,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转过身去。 啧啧啧,真狠心啊。 比拒绝更可怕的,就是忽视,完完全全的忽视,这位小姐也太可怜了些。 云竹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那位小姐的面色一时青一时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要落泪。 她身边的丫环连忙扶着,却是忍不住为自家小姐鸣不平,不敢说宋邪的不是,便借着云竹撒气:“你这个小丫环是什么意思?见了我家小姐也不行礼?还有你那眼睛,乱看什么?我家小姐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轮得到你一个丫头冷嘲热讽?” 云竹一脸懵:“???” 无辜被斥责的云竹自然是不受这个气的,她刚要回嘴,嘴里的话又说不出来。 ——万恶的人设! 她怨念深重,太离谱了,明明刚刚丢石子的行为也算是崩人设啊,为什么那个时候可以砸人,现在连回嘴都不行? 她非得弄点金子让系统上线,好好问清楚不可! 第12章 护短的宋邪 宋邪回头,冷冷地看着出言不逊的那个丫环:“给她磕头道歉。” 他周身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眼底的杀意不加掩饰。 那位国公府小姐本就娇娇弱弱,被他一吓几乎站立不住跌倒在地,眼底满是泪水:“安辰王为何如此羞辱我?” 见她们没有道歉的意思,宋邪神情有些不耐烦,手中飞镖朝那丫环疾射而出。 他的飞镖云竹是见识过的,由精铁打造,锋锐小巧,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 云竹抬脚踢开,看宋邪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无奈。 丫环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再看云竹的时候,神情已经变了又变。 她骂了人家,人家不计前嫌地救了她。 这样一来,她忍不住感到羞愧。 云竹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飞镖,递给宋邪,好声好气道:“王爷,在这里杀人,当心,” “当心什么?”他神情危险,阴沉的面容几乎与阴影融为一色。 云竹神色一凛。 这几天过得太安逸了,差点儿忘了,他是最喜怒无常的人,说错一句话的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她斟酌了好半天才慢吞吞道:“当心手疼。” 宋邪脸上的怒意稍歇,眸底仍氤氲着浓烈的风暴,凉凉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丫环,似在思忖着什么。 所幸那个丫环总算有了点眼力见,乖乖地伏在地上给云竹和宋邪磕了头:“是奴婢的不对,不该出言冒犯。” 云竹见状,求情道:“王爷,她也知错了,要不,就放过她这一回?” 宋邪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那主仆二人,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丫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扶着自家梨花带雨的小姐走了。 唯有藏在一边的宫装侍女裴青青注意到,那位娇娇弱弱的国公府小姐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怨恨。 - 一个时辰后,宴席开始。 顾若翎昂首坐在上位,她的左手边皆是出身名门的青年才俊,她的右手边则是打扮得各有千秋的诸位贵女。 这次的游园会表面上游园,实则就是一场相看罢了。 云竹跟着宋邪有幸在离顾若翎最近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每一个神情。 她含笑客套了几句,处处带了皇后威仪,一颦一笑皆是端庄无边,那是身居高位才有的气度风华。 有她在,底下的人到底放不开,都有些拘谨。 她只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临走前轻飘飘看了云竹一眼,像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蚂蚁。 这个眼神让云竹感到挫败,现在的她完全没资格入顾若翎的眼。 可是那又如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云竹会成为那个蚁穴。 大魏民风开放,顾若翎走后,原先凝滞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男男女女遥相对望,有岿然不动的,有暗送秋波的,有羞涩低头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忽然有一位男子起身:“既然同在宴席,只坐着喝酒到底无趣,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他着一身绛红色锦袍,身上绣满了金色的曼珠沙华,张扬妖冶,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淡笑,眸底却一片冰凉,像极了玩世不恭的纨绔。 他一起身,便引得女子们一片惊呼。 “那可是永宁侯府的小侯爷,家学渊源,生得貌若潘安,是京城女子的头号梦中情人!” “能将红色穿得这样好看的,天下间也唯有这么一位了。” “据说他腰间那柄宝剑价钱万金,削铁如泥,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呢!” 也有知情的女子,比如顾若清,对此嗤之以鼻:“生得再好看又如何?苏月乘日日流连青楼妓馆,又是赌坊胭脂铺的常客,谁若是嫁了这样的人,真是要哭死了。” 云竹侧着身子,认真地听姑娘们说悄悄话,听到永宁侯府苏月乘这几个字时,瞳仁一缩,忍不住转头看向那红衣如火的男子。 他并未束发,而是梳了个高马尾,火红丝带垂在肩膀,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无可挑剔。 男子们大约都知道苏月乘流连妓馆的事情,一时间没人应声。 正在尴尬之时,手执折扇的周公子开了口:“小侯爷开了口,我们自然是应允的,玩什么?” 这位周公子的声音极为朗润,带着磁性,实实在在是个完美的低音炮。 一直没抬头的宋邪看了过去,专心吃糕点的宋糕糕也放下手里的糕点,循声看过去,脸上有了一点不自然的红晕。 注意到这兄妹俩的异样,云竹也看向那位周公子。 周公子的容颜自然也是不差的,但是放在宋邪和苏月乘面前就不太够看,不过他胜在端方正直,微笑时似暖风轻拂。 “侍郎府周家家学渊源,跟你玩的话,玩的自然是作诗了。” 侍郎府周家? 那可真是过河遇上摆渡的——巧了! 因为顾若翎下一步出手,对付的就是周家。 这一步棋,云竹一直都不太明白,侍郎府周家跟顾若翎一直都无冤无仇,若是真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大约就是周公子周蕴和曾经是宋邪的伴读。 皇子伴读,向来由朝中大臣之子担任。 宋邪不受宠,好的伴读都被其他哥哥挑走了,唯有周蕴和,自告奋勇做了宋邪的伴读。 两人相处似乎还算融洽,后来不知怎么了,突然断了联系。 顾若翎是为了毁去宋邪在意的所有人和物,云竹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在座的人已经开始斗诗了。 先开口的是苏月乘,他拂了拂袖子:“万绿丛中一点红。” 这话,既指花草,又指在座的人。 因为今日来的诸位男男女女,唯有苏月乘穿了红色。 等等,好像,还有云竹 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顾若清指着云竹道:“安辰王身边那个小丫环,不也穿了红色吗?” 她这一开口,在座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宋邪这边,看到了他身侧的那个小丫环。 且不提穿红衣,云竹能安安稳稳地站在宋邪身边,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安辰王身边,何时出现过女子?” “是啊,安辰王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吗?往日里连看都懒得看人一眼的,居然在游园会带了个小丫环过来?” 第13章 初见苏月乘 “不仅如此,刚刚安辰王可是为了那个小丫环狠狠斥责了紫顔呢。” 沐紫顔,便是那位国公府小姐。 被人说出刚刚的窘况,沐紫顔面色难堪,尖锐的指甲死死掐着手心,直到出了血,再度抬眸看向云竹的时候怨恨更加深厚,春水般的容颜略略狰狞,犹如毒蛇。 苏月乘双眸微眯看着云竹,嘴角勾起邪笑,语气轻佻:“丫头,你过来。” 这位小侯爷在外有个大名,凡是他看上的,没有睡不到的。 说他坏,他对女子处处温柔、从不强迫,给钱也极其大方,若有实在喜欢的,也会赎了身,给人置办宅子,女子若是想做生意,他也不反对。 说他好,这个人又实在是滥情,“专一”这两个字跟他是一点边儿都不沾。 从云竹这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她对苏月乘这种人是敬而远之的。 跟着宋邪,是有被杀的风险,跟着苏月乘,是有被睡的风险。 云竹果断选择宋邪。 因此面对苏月乘的呼唤,云竹只能低头装死。 面对她的视而不见,苏月乘反而兴趣更加浓厚:“这小丫头还挺有脾气,我喜欢。” 喜欢??? 云竹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一个丫环而已,仗着安辰王的势力都敢目中无人了?”开口的是坐在沐紫顔身边的一位粉裙女子,她跟沐紫顔显然关系很好,两人挨得格外近。 这是在为沐紫顔鸣不平。 有人开了头,顾若清也顺势道:“是啊,不知道这个小丫环是什么来历?引得向来冷清的安辰王如此优待?” 她听容娘提过,也听阿姐提过,确认云竹就是那个击败容娘的人,对云竹自然生出了敌意,起火的时候顺手添了把柴。 顾任凉喝了口酒:“要我说,安辰王向来大度,一个丫环而已,王爷随手送给小侯爷也是小事。” 顾任凉是顾若清的五哥,因为是庶子,格外巴结着顾若清,急急跳出来帮她说话。 顾相府的少爷小姐开了口,这是逼着宋邪把云竹随便送人。 众人讨论得极为热闹,身为主角的宋邪和云竹倒是一个赛一个地沉默,从始至终连头都不抬,主仆二人是如出一辙的安静。 砰砰—— 宋邪骨节分明的手扣了扣案几:“倒酒。” 云竹弯腰给他倒了酒,凑近的时候却听见他问:“可还记得出去的路?” 出去的路? 云竹向来不算是个方向感很好的人,这顾相府又格外大,七拐八拐的,只走了一遍,她还真记不得。 “不记得了。” 宋邪无奈地闭了闭眼,用气音发出一声低叹,喉结很轻地动了下。 云竹忍不住盯着他的喉结看,这个人连喉结都生得分外秀丽,像是被瀑布冲刷过的石头,圆顿优美。 “若是不怕,就先跟着苏月乘。” “好。”云竹顺势应下来。 给宋邪倒过酒,云竹便一步步朝着苏月乘走过去,她走得不快,衣摆被风吹得轻扬,双眸澄澈如洗,没有任何惧怕。 片刻后,云竹停在苏月乘身边:“小侯爷有何指教?” 见她过来,苏月乘颇有几分得意,更加露骨地打量她,一张脸生得软嫩可爱,胸前也没二两肉,腿嘛,似乎也还不够长。 离他偏爱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差得太远。 不过能从安辰王手里抢个人过来,他还是挺高兴的:“倒酒。” 他的目光很不礼貌,语气也轻佻至极,云竹很想给他一脚,但是因为不能崩人设,只能咬着牙给他倒了酒:“小侯爷请喝。” 苏月乘把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你来喝。” 她来喝? 云竹咬了咬唇角,端起酒杯,终于还是没忍住,扬手一洒,酒液尽数浇在一边的花丛里。 她敢这样做,简直是胆大包天。 周遭一片哗然。 顾若清站起身,厉声喝道:“来人,这个丫环在相府里闹事,把她给我拿下!” 很快有四个护卫冲过来,作势要捉住云竹。 云竹这几天不但练习了拳法和丢石子,连身形动作也快了不少,本想下意识躲开,可是脚上似有千斤石头压着,动都动不得。 眼看着要被人拿下的时候,宋邪挡在了她身前。 他眼神空洞不似凡人,如同地狱修罗般无情无恨,带着浓浓的威压:“谁敢?” “他,他,怎么会?” “是啊,安辰王向来冷淡沉默,今日怎的忽然有了脾气?” 宋邪向来很少出门,旁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懦弱无能。 五年之前,先帝立宋墨为太子,太子与其他三位皇子仍在明争暗斗,宋邪则从不参与这些,有人说他淡然,但是更多人则说他无能。 出身差又没野心,空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 后来太子宋墨继位,第一时间就是屠杀兄弟,唯有安辰王宋邪躲过一劫。 这时候,渐渐有人说宋邪是大智若愚。 不过这一点很快又被反驳,因为翰帝交给宋邪的几件事,他无一例外都办砸了。 懦弱、无能、废物,像是一座座大山,重重压在他头上。 而今日,他当着众人的面横在云竹身前,用极具威压的姿态,嚣张且不可一世道:“谁敢?” 像是沉睡已久的雄狮醒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想不到为了一个女子,安辰王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苏月乘懒洋洋一笑,“同道中人啊。” 有苏月乘这话,愣怔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明白了。 “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这也怪不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只是好奇,这小丫环看起来挺普通的,竟能勾了安辰王的魂魄?” 宋邪听见了所有人的议论,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 云竹有点抱歉,他竭力想要隐藏实力,今日却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毁了。 她想说点什么,这副身体又开始不自觉地掉眼泪。 云竹很想骂人,哭什么哭啊? 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小哭包? “王爷,我们回家。”娇娇软软的声音传出,混杂着轻轻的哭腔。 云竹:???还撒娇? 宋邪回眸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淡淡疼惜,瞬间觉得刚刚那些议论都算不得什么,他面色多云转晴,握住她的手腕:“走。” 第14章 你没有良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安辰王牵着云竹离开了宴席。 空气里仍残留着淡淡的尴尬,顾任凉举起酒杯继续招呼众人:“来,我敬大家一杯。” 宋糕糕直接道:“我不知道别人家里是如何,我只知道,若有人对我身边的侍女出言不逊,那就是在打我的脸。” 她算是最受宠的一位长公主,有端惠太后和翰帝撑腰,无论说什么都是没人敢反驳的。 苏月乘眯了眯眼,懒洋洋道:“那长宁长公主觉得,我该如何?” “上门去跟安辰王,赔不是。”宋糕糕粉嫩的脸蛋绷紧了,显得肃穆端庄。 他目中无人:“若我不呢?” 小侯爷桀骜不驯是出了名的,要他上门跟人赔不是,不如杀了他。 “若你不去,我看不起你。” 实在是有些孩子气的话,苏月乘不置可否,神情如常地喝着面前的酒。 宋糕糕转头又看了眼顾若清:“顾家七小姐今日做得也不太好,也该抽空上门去赔不是。” 顾若清面色发白,她不像苏月乘那般厚脸皮,只得垂头用帕子擦眼睛,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说完这些,宋糕糕匆忙离开。 周蕴和环视四周,看着众人或淡漠或懦弱的模样,眸色低垂,同样也离了席。 白龙守在府外,见他们出来,拱手道:“白虎驾车先送容娘去医治了,还没回来,主子稍等,我这就去租一辆马车。” “不用了。” 身后传来宋糕糕甜润的嗓音,她笑吟吟地:“安辰王哥哥,我正好想去你府上吃糕点呢,我们一起回去。” 几人上了宋糕糕的马车,一道回安辰王府。 晚了几步出来的周蕴和看着叮叮当当的马车驶离,俊逸的面庞难得染上了几分落寞和哀伤。 宋邪一路上都在反思,他分明想定了主意要暂时忍耐,奈何当时却没忍住冲了出去。 这完完全全不像他了。 云竹的眼泪来得快,去得更快,已经跟宋糕糕凑在一起,没心没肺、有说有笑地吃着糕点。 他偶尔用余光看着云竹,有种很神奇又难以言说的感觉。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安辰王府。 宋糕糕欢快地拉着云竹下了马车,完全将她的安辰王哥哥抛在脑后。 走在后面的宋邪双眸眯紧,看着前头两个欢畅的身影,莫名地觉得不太痛快。 云竹忽然觉得身后传来浓浓的危险气息,跟那日在地牢里一模一样。 她脚下一顿,停住了,跟身边的宋糕糕道:“王爷他今日心情不大好,我大约得去哄哄。” 宋糕糕眨巴几下眼睛,哄哄? 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安辰王哥哥居然需要云竹来哄? 云竹折返回去,走到宋邪身侧,认真称赞:“王爷,多谢你今天英雄救美,特别帅。” 宋邪没什么反应,周身的冷意仍未散去。 云竹摸摸脑袋,又琢磨了一会儿,继续道:“我跟公主商量了一下,要给你做一份糕点,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喜欢吃什么糕点?” “我不喜欢糕点。” 一个费尽心思哄着,一个摆着一张冰块脸没个反应。 宋糕糕躲在一边的树下看得很入迷,跟旁边的侍女小声嘀咕:“这可比戏院里那些书生小姐的情情爱爱好看多了,若是我把安辰王哥哥跟云竹的事情编成一出戏,会不会成为京城最卖座的新戏?” 侍女诚恳道:“公主,大家都爱团圆戏,我看着,云竹姑娘好像是哄不好王爷,反而要吵起来,大约卖不了座。” “那我们赌一赌?我觉得云竹可以哄好安辰王哥哥。”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实在是很难猜。 难道,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书里,宋邪向来做事低调,有废物王爷的名声在外头,他做什么都不会引人注意,如今,才过了几天呀,他的马甲差点掉了,自然不太高兴的。 云竹觉得自己找到了关窍,安慰他:“其实你也不必不高兴,大家都说了,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事说出去是一桩美谈,不丢人的。” 他依旧是冷冰冰的。 云竹慢吞吞道:“可能我算不上什么美人,不过今天这事到底也没有太糟糕,对不对?”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没个反应。 云竹忍无可忍,抓着他的手腕,带了点小脾气:“宋邪,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润,一双眼里闪着炽热的火焰,像炸毛的猫一般肆意任性,又像日出时的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活色生香,大约就是如此了。 宋邪周身的冷意终于散去,垂眸看着她,眼底格外安静,像是深邃的海水,浩瀚无边,深情款款。 然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嗓音凉润,带了一丝淡淡的宠溺:“没良心,更没耐心。” “什么?”云竹不明其意。 宋邪已经大步走远了,脚步轻快,看起来应该是被哄好了。 云竹摸着脸颊继续嘀嘀咕咕, “我还没良心?我对你掏心掏肺了好不好?” “这世上还挑得出第二个人像我对你这样好吗?” “宋邪,你才是真正的没有良心,更没有耐心。” 等她嘀咕完,宋糕糕已经双眼放光地扑了过来:“云竹,你好厉害啊,居然真的能哄好安辰王哥哥,快点告诉我,是怎么哄的?” 云竹摸摸后脑勺,有点儿迷茫:“大约是反客为主。” “什么意思?” “就是还没哄好他,我又发了火,他就只能不生气来哄我了。” 宋糕糕:“” 听上去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这一招云竹的爸妈经常用,跟刚才的状况还挺像的。 - 白虎安置好了容娘,到宋邪面前交差。 宋邪听罢,道:“容娘以后就交给白龙,你去春景院,跟着云竹。” 又是云竹? 白虎这颗八卦的心按捺不住:“是去监视她?” 监视?保护?都差不多。 今日游园会所有人都知道他待云竹不同,只怕会有不少人按捺不住对她下手,奈何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什么都没察觉。 也不知道往日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 宋邪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她若是出了差错,扒了你的皮。” 白虎连忙噤声。 扒皮可不是吓唬吓唬人,他们手下有一个手艺极好的老师傅,能扒下一整张人皮,多少死士都栽在这个酷刑上。 这些年攒下的人皮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 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第15章 越来越难伺候了! 往日里宋糕糕来安辰王府总是跟容娘吵吵闹闹,如今容娘不在府里,她又跟云竹格外投缘,当下便决定要在安辰王府住下。 晚膳时候,宋糕糕提出了这个决定。 她在这里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邪自然没意见。 宋糕糕:“那我要跟云竹一起睡!” 宋邪:“不行!” 云竹:“不行!” 宋糕糕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怎么异口同声的? 她想了想,很快反应了过来,捂着嘴惊讶道:“难不成,难不成——你们已经住一起了?!” “咳咳。”云竹差点被米饭呛死,这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晚上是要偷偷练功的,若是跟宋糕糕一起睡,很容易露馅的。 但是宋邪说不行,是为了什么呢? 宋邪忍不住敲了敲宋糕糕的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哪里学来的?” 宋糕糕捂着头扁着嘴委屈巴巴:“这是多正常的事儿啊,我都十四了,母后早跟我提过啦。” 这也确实是端惠太后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端惠太后这个人,实在是个佛系懒散的典范,先帝在时,她不争不抢,膝下也没个儿子傍身,等到先帝驾崩,所有育有皇子的嫔妃全部殉葬,唯有她,轻轻松松当了太后。 当了太后,她也不怎么管事,整日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样一位太后只需要花钱供养着就行,从不作妖闹事,顾若翎这个皇后当得还算舒心。 也是因为她的懒散,宋糕糕如今十四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天真无邪。 宋邪低声威胁:“总之,要想住下来,就乖乖听安排,不然,我立刻派人送你回长公主府。” “好。”宋糕糕闷闷应下。 晚上,云竹在院子里丢石头,她如今力气不够大,得勤加练习。 本来有更好的方法,比如俯卧撑和引体向上,但是如今在王府里,若是做那些动作难免引人注意。 一直到了半夜,白虎趴在房顶上都趴困了,云竹还在练。 “这个云竹,究竟想要做什么?”白虎琢磨不透。 月上中天,云竹终于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早早起床,从院子里捡了根树枝,练了一会儿剑法。 昨日游园会,她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没点防身的手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她练完剑到了饭厅,宋邪和宋糕糕已经坐着等了。 宋糕糕热情招呼她:“云竹姐姐快来,今天的早膳是我特意差人去外头买的呢。” “谢谢糕糕。”云竹笑了下,在宋糕糕身边坐下。 宋邪抬眸看她,她跟宋糕糕坐得格外近,几乎贴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昨日也是这样,有宋糕糕在,云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还有,这两天她都没在房门外等他,看他练剑。 他点了点手边的筷子,嗓音似有不满:“你最近有点散漫。” 宋糕糕啃着包子看戏。 散漫? 云竹抬眸看过去,他薄唇微抿,神情偏淡,瞳仁黑得仿佛能滴出浓墨,长睫细腻如最好的笔毫,看着人的时候能清晰地映出倒影,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因为皮相太好,清冷如高山雪松,反倒有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还点了点筷子,难道指的是同桌吃饭这件事? 云竹犹豫了下起身,站在他身侧,为他夹菜:“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见他神色稍霁,云竹又急忙表忠心:“我以后会牢记贴身丫环的本分,好好照顾王爷的。” 宋邪:“坐下吃饭。” 云竹稀里糊涂地又坐下了,心里嘀咕,这位祖宗最近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 宋糕糕吃饱了,跟宋邪道:“哥哥,我等下跟云竹出门去逛一逛。” “嗯。”正好他今日也有事要忙。 - 逛街,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买衣裳。 宋糕糕很喜欢胭脂,带她去了“碧玉阁”,里面的胭脂做得细腻精致,还有各种独特的印花图案。 碧玉阁算是京城里最大最有名的一家胭脂铺了,这里是苏月乘的产业,据说是他为了顾若翎特意开的一家胭脂铺子,用料珍贵,手艺精细,是宫内采办的首选。 宋糕糕认真挑着胭脂,云竹则扫视四周观察情况。 挑完胭脂,两人找了个茶馆喝茶吃点心,云竹便道:“糕糕,你知道周公子吗?” 听见“周公子”这三个字,宋糕糕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看着云竹,带了几分慌乱:“是侍郎府的周蕴和周公子吗?” “嗯。” “小时候认得,不过已经很久没有来往过了,所以,我对他的事情知道得也不是太清楚。” “那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宋糕糕疑惑道:“云竹,你怎么忽然问起他啊?” 因为周蕴和这个人很关键,离周家被弹劾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云竹想多了解了解周家的事,看看能不能提前知道点什么。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对宋糕糕说的,她随口编了句谎:“他看王爷的眼神有点怪,我怕他对王爷不利。” “他才不会!”宋糕糕格外笃定。 “好,你说不会,那他应该是个好人。” 与此同时,安辰王府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传来女子尖锐的惨叫。 容娘的腿骨断了,手指也少了三截,身上破破烂烂没有一块好肉,滚烫的烙铁落在身上,她嘶哑地尖叫着:“啊,宋邪,求求你,饶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自小跟在顾若翎身边,娇生惯养着,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酷刑? 银白座椅之上,青衣黑发的青年认真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对她的哭求置若罔闻。 若她说是顾若翎指使的,宋邪大约难以面对,若她说不是,宋邪又不会相信。 她的话,没有丝毫价值。 他会靠自己一点一点查清真相。 验尸的仵作跪在他面前:“主子,枯井里那具尸体应当是死于一年前,是被人一刀捅入心脏失血过多而死,凶手力量很大,刀砍断了两根肋骨。” “托盘里是那人的遗物,看衣裳材料和制式,这人的身份应当是个小厮,虽然衣料褪了色,不过可以推断出来,原先应当是宝蓝色。” 第16章 起了疑心 宝蓝色 宋邪的动作顿住,缓缓抬手,神情晦暗不明:“你确定?” 宝蓝色,是周家的仆役惯用的颜色。 “确定,不仅如此,他鞋底还藏有一封书信,不过纸张被雨水浸泡过了,字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宋邪起身拿起那封被雨水泡烂的信,陷入了深思。 所以,一年前,周家派人来了安辰王府,送的是什么信?是给他的吗? 宋邪的知交好友极少,周蕴和曾经算一个。 两人的友情破裂在五年前。 翰帝登基之后,周蕴和跟宋邪断了来往,问起缘由,他淡淡说了一句:“因为,你是个废物王爷啊。” 被知交好友说成废物,宋邪心中钝痛。 不过他一贯冷清又嘴硬,毫不留情地怼回去:“那你是废物王爷的伴读,岂不是更加废物?” “随王爷怎么说。”周蕴和含着温柔端方的笑。 这笑落在宋邪眼里,更加让他觉得讽刺,他没忍住一拳砸在周蕴和脸上。 周蕴和抹去嘴角血迹,唇边笑意更浓,神情满意:“如此,咱们就算是两不相欠了,王爷以后可别来纠缠我啊,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宋邪神情黯然,一点一点擦完手中长剑,提步走出了地牢。 天擦黑,白虎到了宋邪面前事无巨细地禀报:“云竹晚上丢石头丢到半夜,早上又早早起床,拿了根树枝乱比划,好像是在练剑。” 丢石头倒是还正常,练剑又是什么意思? 宋邪:“剑招如何?” 白虎:“奇奇怪怪,大多都是从没见过的,偶尔,有一两个剑招跟主子平日里用的差不多。” 宋邪眯着眼,神情多了几分凝重。 一个养在村子里的小姑娘,应该是没机会学剑术的,难道,云竹有问题? “继续盯着。对了,再差人去村子里查查云竹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我全部都要知道。” 白虎应声道是。 - 一转眼,离游园会已经过去了三日。 云竹算了算,到了去拜访顾大夫的时候,她穿戴完毕出了门。 宋糕糕提着裙摆追上来:“云竹,你要出门吗?我们一起啊!” 会医术的事情不能露馅,云竹下意识拒绝:“糕糕,我就是出门一小会儿,很快就回来的,你不用跟我一起去。” 看出她的婉拒,宋糕糕点点头,没再强求。 云竹走得很快,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回春堂。 顾大夫一大早开始就在门口等,盼得眼睛都红了,见到她的身影,溢出欣喜的光:“云竹姑娘来了。” 云竹点点头:“嗯。” 云竹进了药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崇,小小的一个奶娃娃,不谙世事的模样。 正常的孩子一岁就可以走路了,顾崇三岁了,还是只能躺在床上。 云竹为他把脉。 这孩子很少见生人,一双眼葡萄珠子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竹,看着看着就脸红了,低下头去,脸颊圆鼓鼓的。 “这病需要一味天然牛黄。” 天然牛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牛的胆结石。 本就是百里无一的罕见东西,再加上律法森严,不许杀牛,一点牛黄几乎要卖出天价。 即便知道哪里有,顾家也是买不起的,或许安辰王府可以 只是,他本就沾了云竹的光得了不少银子,若是再让人家出几百两,那实在是太厚脸皮了。 顾大夫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目光无奈地低落下去。 云竹继续道:“若是没有,用旁的替代也可以,不过效果会差些,需要吃三个月的药,药很苦,这孩子年纪小,不知道能不能忍受得住。” “可以可以,”顾大夫连忙应声,“崇儿这孩子很乖,只要云竹姑娘能治好他,什么苦都能吃。” 云竹提笔写了个方子,顾大夫忙不迭接过,因为格外信任她,看都不看便出了房间去抓药。 屋内只剩他们两个,云竹只能静静地观察着面前这个小孩子,正好发现顾崇也在偷偷抬眼看她。 两人的视线对上,顾崇握紧了小拳头,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姐姐。” 奶声奶气的,叫得人心尖发软。 “嗯。”云竹有些讶异。 因为顾家这个小儿子不但瘫痪在床,好像还不爱说话,现在看来,他也没有不爱说话嘛,难道是她记错剧情了? 她忽略这些细节,摸摸他的小脑袋:“叫姐姐做什么?” 这个姐姐的声音好好听啊,人也好温柔,而且,长得很漂亮。 顾崇又不说话了,脸蛋红通通的,一双眼飘忽着,左看看右看看,又忍不住低头,就是不敢看云竹。 这孩子,还真奇怪。 顾年抓了药,一动不动地坐在小炉子旁边看着火,他听父亲说了,这是给弟弟治病的药,所以看得格外上心,生怕这药飞走了。 顾大夫再次进了里屋,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云竹姑娘,这是上次王爷送来的银钱,诊费已经收过了,这一百两是万万不能再收的,我想着,还给王爷不如还给你。” 云竹没有推辞,接了过来:“其实我也不太好意思要回来,不过我家那个扒皮王爷,说是要从我月银里扣,我总不能给他白干几十年。” 顾大夫点头表示理解:“那你更得收下了,之前那二十两要不要也,” “那个就不用了,你留着,”云竹想了下,继续道,“以后我们可以长久合作,你若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我可以来治,不过还是老规矩,得瞒好,名声是你的,钱嘛,咱们对半儿分,你看行不行?” 若是有了云竹的帮忙,他回春堂的名声会越来越大,说不定会成为京城第一药铺。 而且顾崇的病还要仰仗她,顾大夫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两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聊得很开心。 顾崇那孩子一言不发,倒是格外安静。 从回春堂出来,云竹看见门前有道黑影一闪而过,她眨眨眼,面色上多了几分凝重。 难道,有人跟着她? 是沐紫顔的人还是顾若翎的人? 一时琢磨不透,云竹直接回了府。 第17章 偷看周蕴和 闲了好几日,云竹有些不习惯,深感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去查明周家的情况。 于是,她打听好了周家的位置,挑了个不起眼的下午,打算出门去翻周家的墙。 宋糕糕又追出来,抓着她的手腕晃啊晃,可怜兮兮道:“云竹,你去哪里呀?这一次还是不带我吗?” 上次拒绝过她了,这次倒是不好再拒绝。 云竹犹豫了下,凑在她耳朵边,小声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宋糕糕捂着嘴才没叫唤出来,一双杏眼瞪得浑圆:“这,这,不好?” 云竹一脸正色:“我就是去看看,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再说了,你之前说了他那么多好话,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还不能去证实一下?” “行。” 云竹挑挑眉:“所以,一起去吗?” 鬼使神差地,宋糕糕点头答应了。 两人摆脱了侍女和护卫,一路走到周府附近。 云竹先让宋糕糕在这里等,她则绕着周府走了一小圈,确定了周蕴和的位置。 做好这些,她拉着宋糕糕踩着稻草堆爬上了墙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院内。 院内干净敞阔,东侧有个花架,上面挂满了藤萝,有风吹过,藤萝簌簌,像极了一场紫蓝色的雨。 周蕴和坐在亭子里,四周没挂幔帐,而是挂着几十篇文章,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身子挺拔如松,眉间笑意浅淡,儒雅俊逸,君子端方。 “好帅。”云竹忍不住感叹。 宋糕糕也缩着脑袋看得入神:“周家哥哥学问是极好的,听说他要参加明年的科考。” 都不一定能活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谈什么科考,云竹有些惋惜。 两人扒着墙头嘀嘀咕咕个不停。 白虎藏在屋顶,无语地看着两个人。 居然爬墙偷看,偷看的还是周家公子,实在是有伤风化! 安辰王府的方向传来一阵嘹亮的鸣镝声。 这是召唤暗卫的信号,听见这个信号,无论在做什么都得立刻回府。 白虎眸光一凛,轻轻跃下屋顶,飞速跑回王府。 是侍女发现宋糕糕不见了,心慌意乱地去告知了宋邪,与此同时,孔嬷嬷也发现云竹不见了。 不必说,肯定是这两人偷偷溜出了府。 太任性了! 宋邪发了信号,召唤白虎回来。 他黑沉着脸问白虎:“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白虎老老实实回答:“在周家。” “她们何时跟周家有了来往?” 宋邪的疑心更重了些,前几日才从那具尸体查到了周家,怎么今日云竹就去了周家? 真就是巧合? “倒也不是来往,”白虎吞吞吐吐,“她们趴在墙头上偷看周公子” 话音刚落,宋邪已经一阵风似的离开,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白虎怔在原地:主子这一次,大约是真生气了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匆匆跑着追了上去。 云竹和宋糕糕聊得热火朝天,把周蕴和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直到耳边幽幽传来一个问句:“好看吗?” 云竹下意识回答:“当然好看了。”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怎么是个男声,她转头看向自己的身侧,宋邪半蹲在墙头,眸光凉凉地盯着自己,若是眼神能发出利箭,她此刻应该已经被捅个对穿。 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 云竹心头警铃大作,她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着解决的方法。 旁边的宋糕糕开了口:“安辰王哥哥,是我逼着云竹一起来的,你别怪她,而且,也没做什么,我就是看看。” 多好的姑娘啊,还替自己背锅。 云竹感动极了,简直想亲她两口。 岂料宋邪冷哼一声:“你做不出这种事,别再包庇她了。” 被哥哥看穿了,宋糕糕歉意地看了眼云竹,无奈地垂下头去,小模样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云竹连忙开始找补:“其实我就是听说这周家公子有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号,但我心里觉得,只有我们家王爷才称得上是京城第一美男,这不,我就特意过来看看,果然,他只能排个五六七八名,我们王爷才是当之无愧的头名。” 宋邪皮笑肉不笑:“你刚刚才说了他好看。” “那他确实只是好看,但王爷是天人之姿,风姿卓然,不但是京城第一美男,还是京城女子第一想嫁的人!当之无愧!”她用尽了脑子里所有的词汇来吹这个彩虹屁。 宋糕糕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她:云竹,你怎么能这样? 云竹也没办法,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宋邪神情严肃冷冽:“回府。” 彩虹屁好像没奏效,完了完了,全完了! 云竹垂头丧气地踩着稻草往下走,一个没踩稳直直往底下摔过去,所幸她用手臂撑着地,没摔到脸。 宋邪下意识想下去接她,犹豫了下又收回手。 他心里烦躁无比。 一是因为她居然背着自己来偷看别的男人,二是她最近的行为有些异常,先是练剑,又是跟周家扯上关联。 每一步都跟他的计划有关,仿佛在监视自己一样。 宋糕糕惊呼一声,凑上前:“云竹,你没事?” 说着便扒开她的袖子,手肘处擦破了一大块皮,血淋淋的,看着很吓人:“好像很严重!” “嘶。”云竹忍不住痛呼一声,又摇摇头,“没关系,只是皮肉伤而已,我们先回去。” 宋糕糕扶着云竹走在前面,宋邪默默地走在后面,看着云竹火红的背影,眸色深深,她究竟,是谁派来的呢? 不得不说,她做得很好,几乎已经完全取得了自己的信任。 一回府,宋邪便着人将宋糕糕强行送回她的长宁长公主府。 宋糕糕不愿意:“云竹还受着伤呢,我怎么能离开?!” 宋邪忍无可忍,低吼道:“宋漪!你还没闹够吗?” 宋糕糕最怕他生气了,垂着头发抖:“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没做什么,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呀?” “回去!”宋邪依旧严厉,“你若是不走,我立刻进宫把这事禀报给太后。” 宋糕糕没办法,只能扁着嘴走了。 第18章 鬼院的误会 白虎看得出主子这次气得狠了,便问:“那云竹怎么处置。” “把她丢到鬼院去。” 丢到鬼院,实在算是比较严厉的惩罚了。 白虎有点同情她。 人在气头上,看什么都不大顺眼,宋邪凉凉道:“你是很闲吗?那就跟着长宁的车驾,护送她安全回府。” 白虎忙不迭去了。 处理完宋糕糕的事情,宋邪去看了云竹。 府里没给她请大夫,她自己清洗了伤口,拿了药粉往手肘上洒,药粉接触伤口,刺痛难忍,她紧紧拧着眉头,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晶莹的眼泪。 倒也不是她想哭,云竹学古武六年,受过的伤不算少,只是这副身子似乎格外怕疼,疼痛是以往的十倍不止,疼得她大汗淋漓但又无可奈何。 宋邪憋着气,从她手里抢过药瓶。 云竹泄了气,抬眼看着他,闷闷道:“连药都不许我上了?” 这是虐待! 她觉得宋邪莫名其妙,明明只是去看了个男人而已,又没闯祸,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至于如此疾言厉色吗? 宋邪抿唇,握住她的手腕,一点一点给她上药。 他手捏得很紧,又热又烫,上药的手法却意外地温柔,眼睫低垂,细致又认真,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等到上完药,宋邪抬头,她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唯有一双眼仍是干净澄澈的。 这样的眼神,真的是一个内应该有的吗? 他没法判断。 宋邪叹着气抬手擦干她眼角的泪:“为什么去看他?” 云竹之前便想好了说辞:“游园会上,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我就想,了解一下,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宋邪坐直了身子,静静看着她:“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 “当然了,我只认识你,当然要事事为你考虑。” 实实在在的花言巧语。 宋邪沉默了半晌,似在犹豫怎么处置她。 最后,他道:“禁足春景院,一个月不能外出。” 一个月?? 她还得抽空给顾崇复诊呢! 宋邪已经走远了,心中有点懊悔,本来打定了主意要把她丢到鬼院里去晾几天的,结果看着她的时候根本说不出口。 不过顾不得这些,他打算立刻出发,亲自去一趟云竹居住的那个村子,好好把事情调查清楚。 白虎送完长宁长公主,回了春景院,见云竹还在房间里,催促道:“走,主子说了,要把你关到鬼院里去。” 云竹愣住,紧接着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好一个宋狗,当着面说着禁足,转过身就翻脸,要把她丢到鬼院里去! 真没良心! 不过她也没办法,只能把药瓶揣在身上,闷闷地跟着白虎往外走。 鬼院这地方,顾名思义,常常闹鬼,听说之前吓疯过不少人。 白虎带着她去了花园,又划船送她去了湖中心,这才道:“这里就是鬼院了,没有船只停靠,之后每天中午会有人来送一趟饭,就放在这块大石头上,你记得自己来拿。” 云竹点点头上了岸,神情是掩不住的失落。 白虎划着船走了。 她坐在大石头上,头一次生出了犹豫,是不是抱错大腿了啊,不然为什么,她都尽力做到最好了,宋邪还是不相信她。 没时间伤春悲秋,云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外面分明是个晴天,可奇怪的是,一踏入鬼院,周身立刻暗淡下来,黑压压的。 云竹抬头,看见了遮天蔽日的一棵巨树,树冠将整座院子笼罩,密不透风,不但隔绝了光线,还隔绝了温度。 不像是一个院子,倒像是阴森森的地狱。 这就是接下来一个月要待的地方了啊 她无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等平复了心情,她开始四处张望,观察周围。 树根处有个明晃晃的东西,闪着淡淡的金光。 云竹走过去,看清了那是一个金酒壶,她拾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然后,酒壶不见了。 就在她眼前,忽然不见了。 云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底满是诧异。 青天白日的,真见鬼了?! 不行,这不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 所幸那个坑爹的系统君上线了,还嘀嘀咕咕地抱怨:“你也太穷了,我都等了你半个月了,这才等来一个脏兮兮的金酒壶。” 云竹立刻反应过来,金酒壶是被系统君拿走了,也是因为这个它终于能上线了。 她若不住怒吼出声:“以后先打个预防针行不行?东西凭空消失会吓死人的!” 系统君道歉:“咳,不好意思。” 算了,如今在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有系统总比没系统强,云竹没再计较:“既然你来了,那就说,这鬼院里有什么?” 系统君:“不知道。” 云竹:“???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君心虚道:“我可以,咳,给你壮胆。” 云竹已经懒得给它反应了,她收集了点枯枝树叶升起火堆,又用火把照明找了间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这几天就先在房里凑合一下。 因为一天只送一顿饭,云竹饿得难受,早早便睡了。 月上中天,她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院子里有很多的枯枝败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动静很大。 有人。 云竹一个翻身爬起来,握紧手边的木棍走出去。 天色黑透,月色本就淡,又被树冠遮挡住,几乎算是黑漆漆一片了,她适应了片刻,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猛地窜进了房间。 像是什么小动物。 云竹脚步也不慢,立刻追了上去,很快,她在角落找到了那个东西。 借着从破屋顶落进来的月色,她看清了,面前的不是什么动物,是一个小孩子,他穿着一身破布烂衫,嘴里叼着一条小鱼,眼睛漆黑漆黑的,盯着云竹看。 像极了一只猫。 这孩子,大约只有三岁。 云竹问他:“你是谁呀?” 那个小孩什么都不说,绕过她跑了。 云竹本来有机会拦下他,但是又怕伤着他,也就算了。 反正岛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还怕找不到他吗? 云竹回了房间,继续琢磨:“这里怎么会有个小孩儿呢?” 系统君终于聪明了一回:“他会不会是未来的金铃卫队长?” 第19章 小包子 金铃卫是顾若翎一手培养的亲卫,金铃卫队长据说是个十岁孩童,天生神力,武功卓绝。 云竹反驳道:“这孩子最多不过三岁,等他十岁那都是七年后的事情了,根本对不上,系统君,请你靠点谱。” 系统君:“那好,你打算怎么办?” 云竹打了个哈欠:“且看看。” 第二天一早,云竹发现那个小包子又在水边抓鱼,他显然很笨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扬起一大片水花,把鱼都吓跑了。 她看了一会儿,见他什么都没抓到,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包子听见了叹息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忙不迭又跑了。 等到拐过一个弯儿,见云竹没追上来,他又犹犹豫豫地折返几步,扒着墙根看她在做什么。 云竹挑了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斜斜地掰断,这样树枝就有了锋利的弧度,然后她站在岸边,瞅准了时机,一下子扎进去。 等她抬起树枝,上头已经挂了条两斤重的大鱼。 两斤重的鱼,足有手臂那么大了,小包子眼底冒光。 哇,她好厉害!一下子就能抓到这么大的鱼! 云竹余光注意到他在偷看,轻轻笑了下,然后又抓了两条鱼,去火堆旁边烤。 经过烤制,鱼肉变得香嫩,极好入口,云竹吃得很香,那个小娃娃也忍不住一步一步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鱼。 白日里阳光热烈,云竹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是灰蓝色,格外剔透漂亮。 云竹把烤好的鱼递过去,他慢吞吞地接了,吃得狼吞虎咽。 小包子格外好哄,给了一点吃的就将信任全盘托付,也不怕云竹了,明目张胆地在她旁边打盹儿,睡着睡着就枕到了她的腿上。 到了午饭时间,白虎乘船送了饭来。 云竹照旧把食物分他一半,边吃边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小包子眨了下眼,似乎有些茫然:“里,是,谁?” 云竹:“我是云竹。” 小包子:“窝,系,云,猪。” 云竹:“你才是猪。” 小包子:“里,菜,是,猪。”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系统君一脸黑线:“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不会说话吗?” 云竹一顿,确实哦,他一直在学自己说话,好像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单纯的模仿。 不会抓鱼,不会说话,看来这孩子在鬼院里待了很久很久。 云竹忽然有点可怜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可怜的娃。” 小包子也照葫芦画瓢,伸出一只小小的黑手去摸云竹的脸:“可,年,的,哇。” 行,在鬼院的日子太无聊,带孩子也挺好。 接下来的几天,云竹给他洗脸洗澡,又拿了些旧布给他做了件像样的衣服,还尝试着教他一些简单的词汇。 - 一晃眼,五天过去了。 宋邪从村子里回来了,顺便带回了敖嬷嬷。 一进府,他便听到丫环在议论。 “也不知云姑娘在鬼院怎么样了?听说那地方很邪乎,是真的有鬼的。” “谁说不是呢,云姑娘比之前的容娘可好多了,她从没为难过咱们这些丫环,而且,王爷似乎也好久没有发过火了。” “关一个月,再胆大的人都要疯掉的呀,真是可惜了云姑娘那么好一个人。” 宋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步朝鬼院去。 他划着船一路到了岸边,随手把木桨一丢,跳上了岸。 “云竹,云竹。”他脸上写满慌张。 云竹是个实实在在的哭包,五天过去了,她的眼泪估计都要流干了。 不知从哪里窜出两个身影,一个火红的,直接抱着他的手臂,哭哭啼啼:“呜呜呜,宋邪,你没有良心,我都快死在这里了” 不必说,自然是哭包云竹。 但另一个,似乎是个小包子,只有宋邪的膝盖那么高,他抱不到宋邪的手臂,只能有样学样将就着抱了大腿:“555,宋邪,里,没有,娘心” 一大一小哭声震天高,就像是 一家三口。 宋邪觉得荒唐。 他无奈低下眉眼,看着云竹把眼泪蹭了他一身,道:“我看你倒是好得很,哭声很响亮,吵得我快聋了。” 云竹扁了扁嘴,继续哭:“呜呜呜,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我就,” 宋邪看着她通红的鼻尖,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软:“你就什么?” 云竹语出惊人:“我就说你在鬼院藏了个孩子!咱俩的!” 抱着大腿的小包子哭得更狠了:“,藏,了,个,孩子” 宋邪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揉着眉心冷静了一下:“先离开这里,回家去。” 云竹迅速多云转晴:“回家了?好呀好呀。” 小包子:“肥,家。” 左手一个哭包,右腿一个小包子,他认命似的擦干两人脸上的眼泪。 结果回身一看,船桨刚刚被他随手一丢,这时候已经顺水漂远了,只剩下一艘孤零零的小船。 没了船桨,总不能用手划回去? 于是三人大眼瞪小眼,愣在这里。 宋邪长睫轻颤,尴尬轻咳了一声:“这是意外。” 小包子看呆了,愣愣道:“好看。” 宋邪眉头微挑,露出几分不解,这孩子说话口齿不清,怎么[好看]这两个字说得倒是格外顺溜? 对了,说得同样顺溜的,还有他的名字,[宋邪]。 原因嘛,自然出在云竹身上。 她整天嘀嘀咕咕一直喊着[宋邪],小包子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至于[好看],是被云竹逼着,一天夸她八百遍。 云竹这时候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臂,善解人意道:“府里的护卫大约很快就会赶来,你且在这里等一等,顺便跟小包子培养培养感情,我收拾收拾东西,很快回来。” 说罢,她进了鬼院。 等到周围没有别人,云竹咬牙切齿:“系统君,你好好给我解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还抱着宋邪的手臂大哭,真离谱啊! 她云竹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吗?! 系统君:“那要是按照你那个臭脾气来办,这时候该怎么样?” 云竹:“我必打宋狗一顿,让他关我,让他关我!” 第20章 小吵怡情 系统君:“然后呢?两人翻脸?逆天改命失败?被顾若翎轻松整死?” 云竹:“” 她垂死挣扎:“那也不能太狗腿子了?” 系统君:“不狗腿子一点,你穿书第一天晚上就死了!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保命设定,做他怀里最甜的哭包,抱紧大腿,走上人生巅峰。” 云竹扁着嘴委屈巴巴:“那我总不能永远这样” 系统君:“除了宋邪面前做好软萌哭包,在其他人面前,随你怎么做,系统君绝不干涉。” 云竹总算是喜笑颜开:“啧啧啧,要不说是系统呢,思路缜密” 系统君冷漠脸:“打住,停止你的彩虹屁。” - 云竹随便收拾了两块破布提在手里,高高兴兴地出了鬼院。 本来以为她要收拾什么宝贝,结果却是提了两块破布出来,宋邪神情复杂:“我安辰王府是亏待你了?” 云竹笑吟吟地:“没有呀,这是我亲手做给小包子的衣服,丢了怪可惜的。” 亲手做衣服 他垂眸看着那两块破布,若有所思。 亲手做衣裳似乎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孔嬷嬷之前为他做过,不过宋邪从没穿过,后来孔嬷嬷也就没再做了。 一直到如今,他忽然生出一种要云竹给他做衣裳的想法。 既然把欺负她的敖嬷嬷带了回来,等处置了人,帮她报了仇,趁机要件衣裳,应该很顺理成章。 这时候,白虎也已经来了,请几人上了船,神色惴惴不安地划着船往对岸走。 他刚刚跟白龙聊了几句,发现好像出现了一点儿误会 主子改了主意只要她禁足,结果自己不知道这一茬,把人丢到了鬼院来,主子会不会伺机惩罚他呀?云竹以后会不会存心报复他呀? 所幸,一直等到下了船,都没人提起这事。 白虎松了口气。 总算离开鬼院那个地方,云竹心情大好,语气轻快:“王爷,我先回房洗个澡休息休息,今天就不能在你身边伺候啦。” 她这个小哭包,哭得快,好得也快,倒是不太记仇。 宋邪看着她红通通的脸,温柔应声:“嗯。” 云竹脚步轻快地离开,小包子小跑两步握着她的手乖乖跟上。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格外亲密的人影,宋邪转头,淡淡地瞥了白虎一眼,语气幽幽的,冒着凉意:“差事办得挺好的。” 开始算账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似冰凉的毒蛇缓缓爬上脊背,白虎几乎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主主子,这是个误会啊。” “先去领二十棍,再去地牢把容娘提出来,该怎么处置,你知道的。” 容娘在府里这几年,打死了八个丫环,又下毒买通厨子毒死十多个人,凡是顶撞过她的,惹过她的,都没一个好下场。 如今容娘受尽折磨再被卖进青楼,实在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宋邪掀了掀眼皮,沉静片刻,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春景院。 里面的两个幼稚鬼正在说话。 “洗澡!” “洗,早。” “脱衣服!” “脱,衣,服。” 脱衣服洗澡? 难不成云竹要给他洗? 那小包子可是个男的! 他没按捺住冲了进去,房间内水汽升腾,似远山浓雾。 云竹换了身薄衫,袖口卷起,一双眼清亮无比,看着小包子连脱个衣服都费劲儿的样子,她正要自己上手,结果被宋邪厉声喝止: “云竹!你在做什么!” 云竹茫然回头:“洗澡啊。” 宋邪被她理直气壮这副样子气得发癫,他咬牙切齿:“府里那么多人,非得你亲自给他洗?” “可我是王爷的贴身丫环,又不是正经主子,凭什么指使别人啊?” 宋邪捏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出来:“在他的事情上,可以指使别人。” 云竹有点茫然:“可是没必要?他才多大,而且,我之前在鬼院已经帮他简单洗过一次了。” “已经洗过了?”宋邪声线拔高,拳头都硬了。 他很想撬开云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只是脱掉上衣,又不脱裤子,这算不了什么?” 宋邪简直想堵上她的嘴! 他眼底满是怒火:“总之,他以后交给孔嬷嬷照顾,不需要你贴身照顾着。” 这怎么可以! 云竹当然不同意了,这可是她捡回来的孩子,当然要亲自养着啦。 她扯着宋邪的袖子晃啊晃,声线甜软地撒着娇:“那我不给他洗澡了,我听你的,以后找人来帮他洗,别把他送走,行不行?” 她本就生得机灵又可爱,软着嗓音撒娇的时候,直接能让人的心化成一滩水。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宋邪不愿意答应。 “好的,我明白了。”云竹松开了手,她垂下眼,话音低落,“那,如果我不是你的贴身丫环,是不是就不用听你的话了?” 宋邪没有预料到,他捏着云竹的肩膀质问:“为了他,你要走?” 在鬼院这几天,云竹吃得不好,睡得不好,若不是有小包子陪着,她都要闷死了。 其他的委屈可以受,但是小包子不能送走! 她挣脱开宋邪的钳制,生气道:“若他不能留在我身边,那我就带他走。” 宋邪按着她抵在墙上,眼底满是偏执:“没有人能从我身边离开,云竹,你也不能,做了我的人,一辈子都得跟着我。” 这时候的他格外陌生,云竹正要挣扎,脑子里响起了警报。 系统君:“警报!警报!宋邪有疯批倾向,请宿主谨慎对待。” 云竹:“我该怎么对待?” 系统君:“不知道。” 云竹:“”很想打死这个系统君怎么办? 她眉头死死皱着,久久没说话,放在宋邪眼底,就是恐惧和害怕。 他讨厌云竹害怕他,他讨厌云竹离开他。 这样想着,他双手抵住墙,将云竹圈在怀里,偏着头凑近, 然后,云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温热的痒意,他的牙齿轻轻咬住她的大动脉。 他真像个吸血鬼,而她是被吸血鬼盯上的少女。 第21章 疯批王爷 云竹在心里迅速盘算着打赢宋邪的可能性。 0。 且不说他的武力值是全书最高,再加上周围都是府里的暗卫,她打赢宋邪并成功带着小包子离开的可能性为0。 云竹浑身颤栗着,巨大的恐惧将她包围,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宋邪轻轻咬了一口:“不许走,”他重复一遍,仍然偏执无比,“不许。” 这几个字像是低沉的诅咒在耳边萦绕。 云竹傻了,因为他的动作,更因为他的话。 系统君:“宋邪疯批程度,25。” 25? 发生了什么? 说好的因为爱顾若翎不得呢?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宋邪为什么就忽然进化成了四分之一个疯批? 然后,宋邪靠在她肩上,低声问:“还走吗?” 声音性感蛊惑,似乎还带了一点无助。 云竹心乱如麻,根本没注意他的语气,她死死咬着唇瓣,仍然沉浸在惊惧之中。 宋邪沉沉地呼了口气,云竹感觉到脖颈处又是一阵热意,滚烫的,烫得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又问了一遍:“云竹,还走吗?” 这情况我敢走吗? 云竹终于回答:“不走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宋邪抬头,一双眼里终于带了笑意:“不走就好,云竹你乖,永远都在我身边。”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点什么,但是又捉摸不到。 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宋邪抱着她进了房间,把人放在床上,小包子仍在木桶跟前努力脱衣服,看见宋邪抱着云竹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匆匆跑过去。 她闭着眼,容颜安静漂亮。 小包子趴在床边,紧紧抓着云竹的手:“啊,啊,猪,猪。” 宋邪很自然地把小包子的手扒拉开,然后自己紧紧握住云竹的手。 小包子被扒拉开,不死心,凑上前去摸云竹的脸,再次被宋邪无情挪开,他挑着眉趾高气扬地宣示所有权:“她是我的,我的竹竹。” 小包子扁着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一大一小对峙着,火药味浓厚。 好家伙,竹竹都叫上了。 这是情根深种啊。 系统君骂骂咧咧:“真的是离了个大谱。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安辰王喜欢一个哭包。” 穿书前,系统君考虑到宋邪喜欢顾若翎那样强势高傲的女子,特意压制了云竹的真实性格,挑选出她十三岁时候的软萌哭包属性。 这样一来,云竹和宋邪不会产生感情纠葛,可以一心一意合作复仇,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谁能想到,安辰王还真喜欢上一个哭包。 系统君无语问苍天,默默生闷气去了。 云竹睡了半个时辰,缓缓醒过来,她睁眼便看到守在床前的宋邪,他像一个大型猫科动物,极为依赖地紧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灼热的温度。 这个人,是个疯批。 她下意识甩开宋邪的手,抱紧被子往里缩了缩。 宋邪立刻变了脸,脸色阴沉沉的,周身的气氛似乎都僵滞起来,再加上这副极其完美的皮囊,犹如九天神祗俯视凡人,叫人望而生畏。 系统君:“警报!警报!宋邪再次出现疯批倾向,请宿主谨慎对待。” 云竹欲哭无泪,四分之一个疯批她已经招架不住,可千万不能再恶化了! 云竹:“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君:“不知道。” 这个情况,只能靠自己了,云竹咬了下唇,下定了决心,重新握住他的手,解释道:“王爷,我刚刚看错了。” 宋邪眉宇之间的厉色仍未散去:“这就是你甩开我的理由?” 她嗫嚅道:“我以为,我以为是咱们初见那晚的王大壮王爷那晚救了我,救命之恩我一直都放在心上不敢忘记的。”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再加上少女娇软的手紧紧握住他,颇为依赖的模样。 宋邪周身的寒意总算是散去几分:“王大壮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 云竹有点儿茫然:“他的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人都死了,还怎么交代,难道是挖坟掘墓,鞭尸?? 这也太凶残了 宋邪道:“当日敖嬷嬷收了银子把你的行踪卖给他,如今,敖嬷嬷已经在府里了,随你处置。” 敖嬷嬷是云府派去照顾云竹的人,云府每月会送去二两银子以供日常花销,可这些银子从来没有花在云竹身上。 不仅如此,敖嬷嬷对云竹非打即骂,常年虐待。 知道了这些,宋邪差人把敖嬷嬷抓住,用麻绳捆着带进了王府。 一听到敖嬷嬷,云竹这具身体里便涌出无尽的恨意,可见原主对敖嬷嬷是痛恨至极。 这种人真该下地狱! 云竹愣愣地看着他,忍不住鼻酸了酸,生出一点感动。 为了给自己报仇,他特意去乡下抓了敖嬷嬷,至少说明,他应该也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 “宋邪,你以后不要那么凶,也不要那么不讲道理,我们还是能友好相处的啊。” 他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声音轻柔:“我凶吗?” 往日的宋邪更偏向于清冷,如今的他弯着眉眼笑得柔和,云竹没办法抵抗,讷讷道:“不凶,一点儿也不凶。” “那你喜欢吗?” 云竹心里生出一个小小的猜测,他,该不会是喜欢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瞳仁紧缩。 宋邪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 云竹咬了下唇,眼底有惶惑不安的情绪。 “不凶吗?” 原来是问这个啊,她终于松了口气,脸上带了一点笑:“嗯,你这样很好,挺喜欢的。” 她喜欢! 宋邪心里升腾出一种难言的愉悦,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 说完了话,云竹看了下四周,没看到小包子。 她很想问一问情况,但又怕宋邪生气,生生忍住了没问出口。 看出了她的想法,宋邪主动道:“我已经把那孩子送到我院子里去了,到时候你也搬过去,这样,做贴身丫环和照顾他这两件事,都不耽误。” 住他院子里,那岂不是练剑什么的都不太方便了? 可是,听他这意思,只有这样才能跟小包子在一起。 云竹纠结了片刻,同意了。 宋邪看着她红通通的脸,很想在上面啄一口,但是云竹喜欢他讲道理,那他以后就讲道理。 第22章 抱紧大腿的小恶霸云竹 既然定下了,说做就做。 很快,孔嬷嬷领着一群丫环进来,把云竹房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搬到宋邪的院子里去。 云竹则被宋邪牵着手腕去见了敖嬷嬷。 花厅里,敖嬷嬷被捆成个粽子,双膝跪地,她头发蓬乱,人也脏兮兮的,像是几天没洗过澡了。 听到脚步声,敖嬷嬷回头,看见了将自己抓来的那个男人,俊逸不凡,气势却仿佛地狱修罗。 她抖如糠筛,眼底满是恐惧。 实际上,就在一天之前,敖嬷嬷还舒舒服服在村子里晒太阳,却莫名其妙被这个男人抓了,后来又被丢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着,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好好地,抓自己做什么? 直到看到这个男人身后牵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是云竹? 敖嬷嬷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莫不是见了鬼了? 她明明把云竹卖给王大壮了,后来王大壮的尸体被人送了回来,说是遇上了山匪,敖嬷嬷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云竹已经被山匪砍死了。 倒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白龙拱手行礼:“王爷。” 王爷?这个男人居然是王爷? 敖嬷嬷愣住了,云竹居然能攀上一个王爷? 云竹是自己从小照顾大的,性子懦弱不堪,最好拿捏,她说东云竹不敢往西。 只要她拿捏住了云竹,下半辈子就能在王府里享清福了! 想到了这里,她乐开了花。 敖嬷嬷仿佛抓到了救星,瞬间激动起来:“云竹,你这丫头可真让我好找。” 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你去哪里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了你大半个月!”敖嬷嬷很自然地攀扯关系,装出一副很疼爱云竹的模样。 云竹半蹲下身,双眸亮得惊人,静静地盯着她:“我去哪里嬷嬷不知道吗?” 敖嬷嬷眼珠子动了动,生出几分心虚,又强撑着开始狡辩:“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去找你了。” “可王大壮说,是你告知他我的行踪,也是你,为了点儿银子,轻而易举地把我卖掉。” 敖嬷嬷张口开始扯谎:“王大壮是什么人呀,村子里最有名的混混,我怎么可能把你卖给他呢?云竹,咱们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待你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你还不知道吗?” 亲生女儿?敖嬷嬷还有脸说? 论身份,云竹是云家小姐,敖嬷嬷是下人。 可实际上呢,敖嬷嬷什么都不做,反而将做饭、劈柴等一大摊琐事全都丢给云竹做。 哪怕是最冷的冬天,云竹都要在冰凉的河水里洗衣服,冻得手指生疮,这么些年吃的苦太多太多,以至于云竹今年都十六了,还没来葵水。 这妇人实在可恨,不但巧言令色,心肠更是黑透了! 白龙都看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敖嬷嬷跟王大壮签字画押的贩卖文书,递了过去:“这就是从王家搜罗出来的证据。” 云竹接过来看,短短几行字,将一个人明码标价,真是好无耻的勾当! 敖嬷嬷双眼圆睁,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找到这个? 云竹冷笑:“嬷嬷,你还真是把我当亲女儿啊。当成亲女儿卖是?我是云家小姐,不是你说卖就能卖的阿猫阿狗!” 证据摆在面前,没法辩驳,敖嬷嬷只能哭嚎着打感情牌:“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啊,云竹,你难道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养育之恩吗?” 云竹眸光波动。 见有戏,敖嬷嬷心中大喜,继续道:“云竹,你是个念恩情的孩子,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云竹心里冷笑,敖嬷嬷居然还做这种春秋大梦。 如今敖嬷嬷落在自己手里,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的,她要为原主报仇! 云竹看着宋邪:“王爷,她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敖嬷嬷心里几乎要笑死,云竹这丫头,没脑子更没主见,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真是蠢得可怜。 她美滋滋的,仿佛已经能看到金灿灿的未来,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富贵无边。 宋邪问了一声:“所以?” 云竹慢吞吞说完了剩下的话:“只不过,全都是假话。” 话一说完,敖嬷嬷脸色骤变:“云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竹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但不会放过你,还会找到你的家人,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把云家送给我的钱全部昧下,转头就交给了他们,我会一笔一笔全部讨回来,至于你这些年的虐待,我也会一一报复回来。” 敖嬷嬷忽然感到一阵惊恐,这种话,不可能是云竹说出来的。 那孩子逆来顺受,无论打骂都只会默默受着,而面前这个,眼底闪烁着自信明媚的光芒,简直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云竹起身,站在宋邪身侧,果断道:“王爷,我虽然软弱,但并不愚蠢,云家每月送给我二两银子,敖嬷嬷十六年贪下三百八十四两,我要她还回来,然后去做苦役。” 他本打算让云竹亲手杀了她,既然云竹想让她去做苦役,宋邪也没意见。 他应得很痛快:“可以。” 居然要她还银子,还要她去做苦役? 真是一点不顾念多年的情分! 敖嬷嬷怒吼:“云竹,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你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宋邪淡淡开口:“谁敢戳云竹脊梁骨,我就把谁的手打断。” 敖嬷嬷恶狠狠地盯着云竹,还真是长本事了啊,攀上了高枝,人也硬气了。 “你若是再用那双眼底盯着云竹,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敖嬷嬷只能移开目光。 云竹则愣愣地看着宋邪,眼底有崇拜之色,这就是抱大腿的快感吗?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她叉着腰,中气十足地朝敖嬷嬷喊:“还钱。” 这样子,活像一个小恶霸。 宋邪觉得她好看,这样的她,泼辣又娇俏。 “没钱!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钱!”敖嬷嬷死猪不怕开水烫。 云竹知晓她的软肋,专门说话来刺激她:“母债子偿,你昧下的钱都花在儿子孙子身上。对了,你儿子啊,是庄子上做小管事,那个庄子,叫什么来着,小桃庄,还有你孙子,似乎才五岁?” 听她准确地说出自己儿子所在的地方,敖嬷嬷终于知道了害怕:“别动他们!” 恶霸云竹继续磨牙:“那很简单,你写封书信,让他筹钱送来,不然,我保证,你们家,断子绝孙。” 第23章 宋云词 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敖嬷嬷把自家儿子和孙子看得眼珠子一般重。 敖嬷嬷没法子,只能给儿子写了书信。 说是这些年昧下的钱被人发现了,主家催着要她还,不然就发卖。 书信写好,宋邪立刻差人送了出去。 云竹心里美滋滋的,那可是三百八十四两啊,再加上手里的一百两,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看她高高兴兴这副样子,宋邪提醒道:“钱不一定拿得回来。” “为什么?” “她是这样的品行,她教养出的儿子,会是什么好货色吗?” 敖嬷嬷是个丧良心的,她儿子只会更加自私自利,说不定他会放弃敖嬷嬷。 “那也没关系,”云竹眼神坚定,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小小的霸气,“若是他们不来送,那我就亲自过去取,旁人欠我的,我全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宋邪看着她,眼底一点点溢出光彩,他很喜欢云竹这个样子,这样才好,不会受欺负。 - 处理完敖嬷嬷的事情,宋邪带着她回了院子。 小包子委委屈屈地站在屋檐下张望,看到云竹便忙不迭跑过来,本来想拉她的手,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偷偷看了宋邪一眼。 果然,这个男人正盯着自己。 他退而求其次,拉住了云竹的衣角:“猪,猪。” 云竹蹲下身看他,原本黑乎乎的一个小娃娃,洗干净之后白白净净的,就是太瘦了,瘦得叫人心疼。 不过云竹有信心,把他养成一个胖团子。 她笑了下,捏捏他的脸蛋:“谁给你洗的?” 小包子指了指屋顶。 云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坐在屋顶的白虎,垂头丧气地,神情很是低落。 “他怎么了?怎么满脸的不高兴?” 宋邪淡淡道:“以后洗澡的事情都归他了,他这是高兴过头了。” 白虎欲哭无泪,他一点儿都不高兴好不好? 因为给小包子洗澡这事,实在是太太太,太难了。 云竹点点头,夸了一句:“白虎他,人还挺热心的。” 宋邪强调:“不是他热心,是我周到。” 云竹只能应声:“对对对。” 随后两人去看了房间,中间的那一间是宋邪的,左边那一间是云竹的,右边那一间是小包子的,全都认真布置过了,舒适熨帖。 尤其是床,因为云竹喜欢软一点的床,所以铺了厚厚几层,跟云朵一样柔软。 她笑吟吟地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好软啊。” 小包子也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爬上床,还来不及摆姿势就被宋邪提着衣领放到一边:“他太矮了,我特意备了小床给他。” 云竹没养过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想到宋邪处处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竖起大拇指,眼底满是崇拜:“你好厉害,连这个都想得到。” 宋邪勾唇笑了下:“那现在,我们出去吃饭。” 片刻后,三人在千鹤楼里坐下。 立刻有殷勤的伙计送上茶水,热情招呼:“客官吃点什么?” 宋邪用帕子擦了擦手,抬手给她倒了茶:“想吃什么,随便点。” 啧,不愧是有钱人,壕气冲天啊。 云竹看着墙上的菜单,面色为难,太贵了!真的太贵了! 一盘点心卖十两银子,这根本就是抢钱! 见她好半天没张嘴,宋邪便道:“那就把这里的招牌菜,每样来一份。” 这话一出,伙计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应声:“好好好,客官稍等,马上好。” 云竹喂着小包子喝水,眼睛在宋邪身上飘啊飘。 因他实在是一副芝兰玉树的好模样,身形颀长,眉眼细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她这样,宋邪淡淡开口:“好看吗?” “咳,”她呛了一下,收回目光,“好看。” 他大发慈悲:“好看就多看看,不收你钱。” 云竹:“?”他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为了稳妥,云竹再次呼叫系统君。 系统君根本不出声,大约又是下线了。 云竹很烦恼,那么大一个金酒壶,系统君只上线了五天,这消耗也太大了,她得想办法赚钱,赚多多的钱。 小包子扯扯云竹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眨啊眨:“猪,猪,饿。” 这是饿了。 “那你先吃块糖。”云竹从荷包里摸出一块桂花糖喂给他。 很快,饭菜送了上来。 千鹤楼的东西贵且少,但是做得特别精致,色香味俱全。 大部分时间,云竹都在喂小包子,她自己吃倒是很少。 宋邪幽幽道:“如果没记错,你是我的贴身丫环,不是他的。” 话里带着不满和敌意。 云竹也看出来了,宋邪对小包子的态度算不上友好,得想法子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亲近。 她眼睛一亮,有了想法,夹了道菜给宋邪,然后朝他那边靠了靠,笑吟吟地套近乎:“他还没取名字呢,不如你来取,好不好?” 取名字?没兴趣。 宋邪慢悠悠吃着菜,没应声。 跟了他这么久,云竹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几分情绪,他不应声,大约就是不愿意。 她尴尬地挪了回去,干巴巴道:“那我自己取。” “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就只取个名,诗词的词,以后叫你小词。” 宋邪补了句:“还是有名有姓好一点,叫宋云词。” 还挺好听的。 跟着他姓宋,以后宋邪大约能对小包子亲近不少,云竹一拍板决定了:“好,就叫宋云词。” 她低头捏捏小包子的脸:“以后你就是宋云词了。” 吃过饭,云竹道:“我们去给他买几件衣裳,当然,钱还是从我月银里扣。” “可以,”宋邪这一次答应得很爽快。 还是上次的那家衣铺,掌柜衣香对他们印象深刻,笑吟吟地:“小公子真可爱,这次是要给他做衣裳吗?” “是呀。”云竹应声。 衣香要给小包子量尺寸,小包子不肯,只一个劲儿地喊:“猪,猪。” 云竹没办法,只能亲自给他量,小包子这才乖一点,任由她动作。 量过尺寸,云竹开始挑选衣料,她不太会看男子的衣料,便拉着宋邪,他往日里也是不管这些的,索性道:“那就让掌柜按我的衣裳样式做。” 第24章 陷入两难 衣香捂唇低笑:“公子一家的感情真好,连衣裳都要成套的。” 成套的,云竹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亲子装吗? 穿了亲子装,更能增进感情! 她举双手支持:“做,多多地做!” 宋邪幽幽道:“你好像,很有钱?” 云竹有点儿心虚,强撑着理直气壮道:“可你有钱啊,小包子都跟你姓了,你连衣裳都不给他买吗?” “我可以买,” “王爷大气!” “但是,”宋邪随手挑了匹红色衣料递过去,“你得亲手给我做一件衣裳。” “可是我不会做衣裳啊。”云竹犯了难。 之前给小包子做就是拿几块破布缝一缝,但是给宋邪做,肯定得上心又认真。 “那,”宋邪一摊手,“你付钱。” “”她实在是没钱,只能认怂,“做,我做还不行吗?” 眼见计划得逞,宋邪弯了弯唇,见云竹看过来,他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要是做得我不满意,从你月银里扣。” “知道啦!”她气鼓鼓道,真是宋扒皮! 订过衣裳,三人便回了府。 刚一进门,白龙便脚步匆匆地凑在宋邪身边:“不好了,十几位大人联名上表,弹劾礼部侍郎周擎周大人。” 云竹自认耳力不错,多多少少听到一点,弹劾,周擎,几个词语加起来,她心里有了猜测,莫非是礼部侍郎周家出事了? 这件事显然很严重,宋邪面色凝重:“我得去周家走一趟。” 他看了眼云竹怀里那匹大红色的料子,摸了摸她的头:“这几天就乖乖跟着孔嬷嬷做衣裳,不要乱跑。” 语气细致温柔,再配合上一双深情的眼,让人难以拒绝。 云竹乖乖地点头。 等他离开之后,云竹坐在院中石凳上,垂眸深思,比原定的弹劾时间足足早了一个多月,可见顾若翎对周家格外忌惮。 “猪,猪,”小包子握着她的手,“衣,裳。” 对啊,还得做衣裳,云竹牵着他的小手:“那我们去找孔嬷嬷。” 孔嬷嬷不在房里,她问了几个小丫环,这才知道嬷嬷出门买东西去了,只道:“等嬷嬷回来,就说云竹有事情找她。”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天黑,孔嬷嬷还没回来。 云竹拜托白虎去外面找,一个时辰后,白虎回来了,脸色很难看:“孔嬷嬷被山匪掳走了。” 云竹诧异道:“怎么可能?京城可是天子脚下,还有山匪敢来造次?” 白虎耐心解释。 “这是离京城二十里之外云虎山上的一窝山匪,已经存在十多年了,他们倚仗得天独厚的地势,在山下布置了十个阵法,至今无人可以破解。” “这伙山匪杀人如麻,可以算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了,早在五年前,朝廷便下了旨,剿灭这伙山匪,可以得黄金千两。” 云竹琢磨不透:“可他们抓孔嬷嬷做什么?若是图钱,为什么连封书信都没送来?” “这实在是一桩无妄之灾,今日有一家商户办亲事,那女子生得貌美,在京城里有一两分名声,这才招来了山匪把人掳走,孔嬷嬷是在看热闹的时候也被掳走了。” 这伙山匪穷凶极恶,云竹很担心孔嬷嬷。 “好了,云竹姑娘,你先休息,之后的事情,主子会处理。”白虎安抚了她两句匆匆离开。 夜幕已至,屋里点了灯。 云竹仔细回想,书里似乎提过这么一嘴,这伙山匪几年后是被顾相夫人的娘家齐家出面招安了。 分明杀人如麻,最后还能招安,跟着朝廷混? 云竹难以接受,但也能从这些细节里头推测出几分,山匪跟齐家或许早就有联系,甚至,这件事跟顾若翎脱不了干系! 正值周家出事的当口,孔嬷嬷也出了事,这不是让宋邪分身乏术吗? 云竹给小包子洗了脸和手,把他塞进被窝哄睡着。 等到回了房间,她满心沉重睡不着,索性裹着披风坐在门槛上等。 月上中天的时候,宋邪带着一身疲惫回府,他揉揉眉心,心情矛盾又纠结。 周家被弹劾,列举了二十条罪状,如今正在一一调查,宋邪若是想保下周家,这些日子得在京城里四处奔忙搜集证据。 若是救孔嬷嬷,大约得在云虎山下对峙些日子,十个阵法,要破到猴年马月去,即便是上了山,孔嬷嬷也不一定还活着。 两件事撞在一起,他陷入两难。 白龙忽然出声:“主子,那里,是不是,” 宋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裹着披风蜷缩成一团的云竹。 她倚着墙壁睡得很香,发间的石榴绒花开得明艳。 是在等他吗? “白龙,你先去休息。” “是。” 宋邪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月色莹白,落在她雪白的脖颈处,染上几分圣洁。 满心的愁绪顿时散去,莫名地,心里发软。 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起来,这时候,云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很顺手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说着梦话:“快跑,不然就追来了。” 这是梦到了初见那一晚? 宋邪抱着她快走几步,把人送回了房间。 说来也很奇怪,面对云竹的时候,他总是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咬她,这种欲望在她提出离开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那一次,似乎有点儿吓到了她。 不过没关系,只要云竹还在他身边,就好。 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俯身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喃喃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吃早饭的时候,云竹很忙,她一个人得端稳两碗水,先给王爷夹菜,再给小包子夹菜,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这位大魔王的脸色,防止他不高兴。 一顿饭吃下来,云竹暗暗感叹:别人吃饭长胖,我能瘦五斤! 吃完早饭,宋邪便要出门,他看了眼云竹,道:“这几天你不必跟着我,乖乖在家里等着。” 不跟着?那她怎么知道进度?怎么帮他? 云竹犹豫了一下,开口:“王爷,我很担心你,要不我还是跟着你,一来能照顾你,二来也好能帮帮你。” “不行。”宋邪果断拒绝。 第25章 完美的计划 她扯着宋邪的手臂晃啊晃:“可是我想去嘛。” 他眼中划过一丝犹豫,很快又散去,坚定道:“不许!” 说完便带人出了府。 云竹撇了撇嘴,难掩失落。 自闭的系统君终于调整好了状态:“云竹,现在剧情走势发生了一些变化,孔嬷嬷跟周家的事情撞到了一起,周家和孔嬷嬷对宋邪都很重要,失去哪一个都不成,若是不想办法解决,宋邪会在疯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见他终于上线,云竹几乎要感动落泪:“我明白的,该怎么做?” 系统君:“你自己想。” 云竹:“你可真坑啊。” 既然两件事撞到了一起,宋邪分身乏术,那云竹得挑一件帮他解决。 搜集证据、解救周家这种事涉及官场,难免有点儿复杂,云竹大约是做不来的,不如还是去处理山匪,刚好她练习了好久的剑法,想试一试威力如何呢。 云竹:“系统君,给我一点云虎山和山匪的资料,不过分?” 系统君这次倒是很爽快:“云虎山下有十个环环相扣的阵法,若是找最好的术士来破解,也需要一个月,云虎山上有八十个山匪,其实三个当家的,虎大,狼二,豹三武艺尤为出众。” 得想办法解决阵法,还得找到足够多的帮手对付数量众多的山匪。 先说阵法,云竹琢磨:“会不会有密道什么的?可以避开阵法,不然土匪们上山下山难道都要在阵法里头绕一圈?” 系统君:“确实是有密道的。”然后细心地给出了地图。 云竹无力吐槽:“下次早点说!” 有了地图,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云竹心中稍安,不过为了掩藏自己会武功的身份,她不能调用宋邪身边的暗卫,得另找帮手。 系统君:“你在这里哪里还认得其他人?” 云竹看着桌上那盒“碧玉阁”的胭脂,又想到某个爱逛青楼的纨绔,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这不是有正经的工具人吗? 就忽悠苏月乘这个棒槌! 当夜,云竹蒙着面,着一身夜行衣,偷偷潜入碧玉阁,把里面珍藏的镇店之宝——琉璃月光揣在怀里,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墙上留下三个大字:云虎山。 琉璃月光是碧玉阁新研制出的胭脂,粉质细腻,香味浓郁,涂在脸上有淡淡的光泽,见之惊艳。 马上就到了给顾若翎进贡胭脂的时候,等碧玉阁明天一早发现东西没了,苏月乘肯定得亲自上一趟云虎山。 做完这些,云竹轻舒了口气:“这不,有帮手了,我明日就在去云虎山的必经之路上等,然后趁机套套近乎,跟上苏月乘的队伍。” 系统君:“你可真坑啊。” 云竹无奈摊手:“我也没办法啊。要么在宋邪面前崩人设,要么坑苏月乘,你选咯。” 系统君:“做得好。” 为了在宋邪面前维持好哭包人设,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借借苏小侯爷的东风了。 隔天一早,云竹照顾着小包子吃了早饭,又目送着宋邪出门,随后她也收拾一番,借口出去买东西,出了门。 她花钱租了匹马,熟练地骑上去,先去了碧玉阁。 碧玉阁里面乱糟糟的,掌柜和伙计一脸凝重,显然是已经发现琉璃月光失窃的事情了。 云初没有多留,直接出了城,在去云虎山的官道口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慢悠悠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马车四周,跟着黑压压一大群护卫,粗略估计下,大约有上百人。 车帘轻晃,露出那人火红的衣摆和不羁的双眼。 是苏月乘,他果然来了。 云竹眼眸微亮,骑着马慢悠悠地晃荡,不知不觉就跟苏月乘的马车并排而行。 苏月乘撩起竹帘,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眼尾上扬,冲她抛了个媚眼儿:“哟,小娘子一个人,这是要去哪里呀?” 云竹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苏小侯爷。” 没想到这个人认识自己,苏月乘撩了下头发,无比自恋道:“小娘子该不会是特意在此处等我?” 云竹压制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不是的,我家嬷嬷被山匪掳走了,我是去救她的。” 救人的? 苏月乘前前后后看了下,颇有几分难以置信:“单枪匹马?” “现在不是了。”云竹看着他,眸光微闪,显得俏皮可爱,“这不是有您在嘛。” 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不过,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苏月乘见过的女人太多太多了,实在难以从庞杂的记忆里捞出游园会那日的云竹。 他长睫微眯,心里起了谨慎,声线也带了几分凉意:“你怎么知道,我也要去找山匪?” 苏月乘这个人极度自恋,吹他的彩虹屁准没错儿。 “这条路靠近云虎山,最容易遭山匪抢劫,敢走这里的,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要么就是冲着山匪去的,我见小侯爷英武不凡,肯定有一副侠胆柔肠,必然是去为民除害的。” 说罢,云竹拱手行了个礼,脸上也带了几分钦佩。 她声音脆生生的,周身也并没带什么武器,一双眼干净清澈,看人的时候总带了几分认真。 哪怕是眼力老辣如苏月乘,一时间也没看出她有什么问题。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苏月乘轻咳一声:“好,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带上你,到时候可别拖后腿。” 顺利混进苏月乘的队伍,云竹稍稍放心。 哪怕后面这事被宋邪发现,她就全将功劳推在苏月乘身上,只说自己运气好抱对了大腿就行。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完美又周到。 除了忽略了白虎。 白虎奉了宋邪的命令,一直盯着云竹的一举一动,如今,正远远地跟在一行人身后,他看着云竹跟苏月乘有说有笑,脸几乎都要皱成一团。 云竹会剑术的事情仍然是个疑点,但是主子似乎不打算再计较这个,不但让她住进了自己的院子,还要帮她养孩子,待她好得过了头,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万一云竹是苏月乘派来勾引主子的那主子岂不是危险了? 第26章 这姑娘倒是很狂 这么想着,白虎心里很不安,更加坚定要抓到他们之间的一些证据,最好让主子来抓个现行!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云虎山下。 苏月乘下了马车,他今日穿的仍是一件大红色的衣裳,宽大的衣摆上绣满了金色的曼陀罗花纹,一圈又一圈,妖冶张扬。 他腰间的宝剑似乎换了剑鞘,这次是纯金打造的,明灿灿的,上面缀满了珍贵宝石,散发着有钱的气息。 云竹很羡慕,若是她有这个剑鞘,系统君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再下线了。 有钱真好。 他一下马车,早有护卫送了地图过来:“主子,这就是云虎山的地图了,再往里走一百丈就是第一个阵法了。” 云虎山这块土地极为优渥,密林遮天蔽日,一行人进了山,走了大约一炷香,眼看着就要进入第一个阵法。 云竹忽然扬手一指:“你看,那里是什么?” 草丛摇曳,里面有只灰兔子。 顷刻间,云竹就追着兔子跑远了。 苏月乘正要跟上,护卫抬手拦住:“主子,我们这次是来破阵法、抢回胭脂的,不能陪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瞎胡闹。” “你也说了,她只是个小姑娘,难道我要你看着一个小姑娘葬身山林?”苏月乘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轻笑了下,“这岂不是辜负了我怜香惜玉的大好名声?” 护卫忍不住腹诽:小侯爷您哪里还有好名声?京城的贵女个个都躲着您,一提及婚嫁之事,所有人跑得比兔子都快。 苏月乘坚持,护卫也只好呼呼啦啦地跟上。 也亏得这里草丛茂盛,云竹又踩得乱七八糟,苏月乘他们一路追着脚印和痕迹,真的追上了云竹。 她摔进了一个陷阱里,抱着兔子大喊救命。 她的头发乱了,衣裳也染了灰尘,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却格外亮,仿佛星光闪烁。 苏月乘半蹲下身,停在上方的洞口看她:“就为了只兔子,闹成这样?” 云竹朝他伸出手:“劳烦小侯爷拉我上去。” 这个陷阱不算太深,苏月乘只得接过她的手,把人往上面拉,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看着小小的,却格外重,一不小心反倒把苏月乘拉了下来。 两人在陷阱里摔了个大屁墩儿。 “小侯爷!” “主子!” “您没事?” 几十个护卫呼啦啦涌过来,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云竹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轻咳:“苏小侯爷,力气还挺小的。” 苏月乘不乐意了,认真强调:“我怎么可能力气小!刚刚我那是,那是没抓稳!” “对,没抓稳。”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地面震动了一下,然后塌下去一块,土石砸倒了陷阱的墙壁,露出一条宽敞的密道来。 苏月乘跟人要了火把,进密道里检查了一下,这里有不少新鲜的脚印,还有车轮碾过的痕迹,看上去像是不久前才有人走过 云虎山是山匪的地盘,唯一可能知道这条密道的,大约就是山匪了。 他看了眼云竹,眸色深沉。 这样隐秘的密道,跟她坠落的陷阱就隔了一堵墙 再加上碧玉阁失窃,她又在官道上等候 还真是巧了。 苏月乘可从来不信什么巧合,他掩去重重疑虑,淡笑一声,打趣道:“看来你运气还挺好?” 云竹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咳,似乎是这样,身边的人都说我是当世锦鲤。” 苏月乘派了两个身手好的护卫先去探路,很快,他们回来了,道:“这条密道果然是山匪常用的,另一头有四五个出口,连接到山寨的各个地方。” 一行人直接进了密道,很快便到了密道出口。 苏月乘安排道:“一百人分成五队,每队二十人,从五个出口冲出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对了,这些山匪都是亡命之徒,记得,杀无赦。” 他这次不仅要抢回胭脂,还要端了这个土匪窝,这个功劳,他苏月乘要定了。 护卫领命离开。 密道里一时间只剩下云竹和苏月乘两人,一个草包纨绔嘛,哪里拦得住自己? 云竹直接大摇大摆走出了密道。 苏月乘也慢悠悠跟上她,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系统君提供山寨地图,云竹直奔柴房,所有被掳走的人都关在那里。 她这次的目标很明确,救了孔嬷嬷就走。 用木棍打晕守在柴房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云竹推门而入,原本哭哭啼啼的十多个女子睁大眼看她:“你是谁?” 云竹问:“被掳上山的,是不是有一位嬷嬷?我是来救她的。” “来救人的?” “那求你也救救我们!” “求求你了!” 来之前,云竹没预料到居然有这么多女子受困,她于心不忍,道:“你们放心待在这里,不要出声,晚一点,我会把你们都救出去!” 得了她的肯定,人群总算安静几分。 那位穿着新娘喜服的女子道:“是有位嬷嬷被抓来了,不过,这山上的山匪似乎很看重她,把人关在了自己的房里。” “那你知道具体在哪里吗?” “往东走,有个挂了虎旗的,就是虎大的房间了,那位嬷嬷,大约就在那里。不过三位当家的房间紧挨着,他们武艺高强,三人又常常在一处,姑娘若是打不过他们,还是放弃。”说到这里,那喜服女子眸光渐渐暗淡下来。 她知道云竹是有好心的,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的,怎么可能把她们救出去呢? 其他人显然也知道山匪们的厉害,咬唇不语。 终于有人下定决心似的:“小姑娘,这里很危险,若是救不了我们,就算了,你自己逃命要紧。” 云竹心中感动,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意,明丽璀璨:“别怕!我说了要带你们走,就绝不会食言!稍等几个时辰,我会亲自带你们回家!” 她的话音铿锵有力,神情自信至极。 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我们等你。” “我们等你。” 藏在门外的苏月乘听完这话,阖上眼笑了下:这姑娘,倒是很狂。 第27章 变脸大师 云竹退了出来,按照喜服女子指的方向,直奔虎大的房间。 苏月乘快走两步跟上她,语带调笑:“小丫头是打算去送死?” 云竹眨了眨眼,握住他的手腕往前拉:“是啊,打算带着小侯爷一起去送死,这辈子能同你这样的大人物死在一处,也算是不枉此生啦。” 于是,苏月乘被她生拖硬拽到了虎大的房门前。 外面已经乱起来了,厮杀声、刀剑交锋的脆响、怒吼声,全部都混杂在一起,惊动了房内的虎大,他正打算推门出去。 木门先被云竹一脚踹开,她眸光凌厉,颇有俾睨天下的狂傲:“就是你,掳走了我家嬷嬷?” 虎大看清了她的模样,就是一个脸蛋圆圆的小丫头罢了,他骂道:“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也敢来我们云虎山闹?爷今天非得让你尝尝这拳头的滋味儿!” 云竹看着他厚重的胡子和邋遢的头发,咬了咬牙,怼回去:“你毛长得齐!若是你没张嘴,我还以为面前蹦跶的是只野猴子呢!长得人神共愤,每次照镜子都会被你自己这副鬼样子吓一跳!” “你!”虎大一拳砸在墙上,扬起一阵灰尘,随后攻了过来,“小妮子,看招!” 眼看着要动手,云竹往后撤了一步,把身边的苏月乘往前一推:“小侯爷,加油!冲!” 系统君都看不下去了:“你实在是坑王之王!我都有点儿心疼苏月乘。” 苏月乘闪身躲开,往后撤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了云竹一眼:“卖我就卖得这么干脆?” 云竹摊手:“小侯爷英勇!” 虎大还在攻击他,苏月乘丢过去一锭银子:“停停停,没看见我们内讧了吗?骂你的是这个小丫头,打我干什么?你跟她打!” 银锭子砸在头上,虎大清醒几分,有道理啊,惹怒他的是这个小丫头。 他转了方向,提起比头还大的斧子,虎目圆睁,神色不善地看着云竹。 杀气,好浓的杀气! 云竹忍不住骂道:“苏月乘?你怜香惜玉的好名声不要了?” 苏月乘摊手:“我不英勇,我不会武,而且,” “你不算香,更不是玉。” 云竹:“宝剑借我!” 苏月乘握住剑柄,挑眉道:“我这宝剑价值连城,凭什么白白给你,至少拿点东西来抵押?” “奸商!”云竹上上下下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她随手拿下发髻间的两朵石榴绒花塞在他手心,另一只手拔出他腰间宝剑。 宝剑出世,光华流转。 云竹执剑而行,一刀劈砍在虎大身上,虎大用斧子格挡,感受着巨大的冲击力,忍不住变了脸色,好厉害的一个丫头! 看上去弱不禁风,出手却极为刁钻。 几息的时间,两人前前后后过了十几招,云竹身手矫健,不落下风。 苏月乘摸着下巴看得入神:“好家伙,深藏不露啊。” 这时候,狼二和豹三也出现了,他们是从库房那边赶过来的,显然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搏斗厮杀,身上沾满了血迹。 “大哥,我们来帮你!” 说罢,这两人也冲上去,三人围攻云竹。 苏月乘的手动了动,捏紧了石榴绒花。 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只听云竹一声大笑,她眉眼弯弯,脸颊上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说出的话却嚣张至极:“玩也玩够了,你们也该去死了!” 下一秒,她动起来,形如鬼魅,在三人之间辗转腾挪,红衣如火,混杂着喷溅而出的血迹,似一幅艳丽至极的画。 片刻的功夫,三个壮汉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去。 三个人,皆是一剑封喉,死不瞑目。 苏月乘的后背绷直了,他觉得兴奋,又觉得新奇。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嘴上不饶人,手上更不饶人,像极了泼辣的小辣椒。 云竹随手撩起衣摆,敷衍似的擦了擦剑,然后走到苏月乘身边,把剑递给他,语气轻飘飘的:“呐,多谢小侯爷帮忙啦。” 苏月乘接过剑,上面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他心头震荡:“你,” “云竹!”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云竹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全然没了刚刚的自信从容,她踮了踮脚看向远处,见宋邪正朝这边飞奔而来,她匆匆忙忙整理了下衣裙,然后挤出几滴眼泪,朝他跑过去。 “呜呜呜,吓死我了,小侯爷杀人如麻,太恐怖了!” 苏月乘:“?”杀人如麻的是谁?恐怖如斯的是谁? 云竹停在宋邪身前,仍在抹眼泪:“太可怕了!王爷,幸亏您来了。” 宋邪抓住她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总算放心几分,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我在。” 她趁机摸了两把宋邪的细腰,娇声娇气道:“嗯,王爷你最好了!” 她说话娇娇软软,跟刚刚杀人如麻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月乘静静地看着她和宋邪,总算是想起来她为何这样熟悉,上一次游园会,自己请她喝酒,她打翻了酒杯,然后被宋邪牵着离开。 再看如今的宋邪一脸疼惜的模样,苏月乘心中了然,啧,原来是安辰王的心上人啊。 叫什么来着?云竹? 苏月乘握紧了手里的石榴绒花,眼底的兴趣越发浓厚。 若是从宋邪手里抢人,这种滋味,大约会很爽快? 这时候,白龙和白虎过来禀报:“主子,其余众人皆已伏诛,不过,没有找到孔嬷嬷。” 云竹看了眼白虎,最近,他一直跟着自己。 宋邪这时候会出现,大约是他报了信。 白虎避开她的目光,道:“属下再去找。” 苏月乘懒懒开口:“你们要找的人,大约就在这间屋子里。” 云竹也道:“好像是,刚刚小侯爷把剑架在山匪脖子上,亲口问出来的!” 白龙和白虎进屋搜寻。 扯谎扯得很顺溜嘛,苏月乘勾唇淡笑,故意挑事:“是啊,你刚刚可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呢,是不是被我的风姿折服了?” 宋邪的脸色沉下去,垂眸看云竹:“他很好看?”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凝视? 云竹瑟瑟发抖,狗腿道:“在我心中,王爷才是最好看的。” 第28章 双标的云竹 “是吗?”苏月乘意味深长地拖长腔调,又冲云竹抛了个媚眼儿。 云竹恨不得打死他! 没看到现在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吗?火上浇什么油? 云竹紧紧抱着宋邪的手臂,干笑着抬起右手发誓:“我发誓,此生只觉得王爷一人好看,若是说谎,就天打雷劈!” 见宋邪还在生气,云竹眼巴巴地看着他:“王爷您得相信我啊,就算要生气,咱们也该一致对外,您若是生气,咱们把小侯爷打一顿!” 苏月乘暗暗磨牙:你卖人还真快啊。 一致对外,所以,他们俩才是自己人,苏月乘只是外人。 总算被她的话取悦,宋邪摸了摸她的发包:“石榴绒花怎么不见了?” 石榴绒花在苏月乘手里呢,但是这时候云竹哪敢提,忙不迭道:“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王爷下次再给我买,行不行?” “好。”宋邪答应下来。 总算把这位祖宗哄好,云竹心中稍安。 刚松了口气,余光却注意到苏月乘袖子动了动,云竹连忙瞪他一眼:你要是这时候敢把石榴绒花拿出来,就死定了! 所幸苏月乘还算有点眼力见,没提绒花的事,漫不经心地倚着墙,道:“那现在我们来谈谈,功劳怎么分配的事儿?” 山匪首领已死,余下众人也已经伏诛。 剿匪这份功劳哪怕是放在皇上面前,也是很够看的,苏月乘不打算放过。 宋邪捏了捏手腕:“人是你杀的,功劳自然大头归你。” 云竹着急道:“怎么可以!” 苏月乘挑眉:“哦?那你觉得功劳大头该归谁?归你这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还是归你家姗姗来迟的安辰王?” “”云竹被他气得咬牙。 路是她指的,人是她杀的,但是为了在宋邪面前维持人设,她根本不能承认,只能白白地把这个功劳让给苏月乘。 云竹坚持道:“那也得一人一半!” 苏月乘仍是一副懒散模样:“凭什么?” 云竹仍在跟他争辩:“见者有份,而且,小侯爷有个纨绔的名声在外头,若是贸然立功,反倒会惹人怀疑?” 见小姑娘不依不饶地给自己争功劳,宋邪捏了捏她的发包,思量着,以后买对红宝石金钗给她好了。 苏月乘继续道:“那安辰王还有个废物王爷的名声在外头,他拿这个功劳,只会比我更不合适。” 一提到废物,云竹炸了毛,气得脸蛋通红:“你才是废物,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炸毛的样子更可爱了,苏月乘忍不住继续逗她:“哟,就这么护着他?你瞧瞧,他可一言不发,就推你这个小丫头出来跟我争?” 云竹回头锤宋邪:“再不开口,功劳都被他抢走啦!” 闻言,他淡淡道:“没关系,这个功劳,不要也罢。” 宋邪向来对功劳这些东西看得很淡,有就有,无就无,他也无意争什么抢什么,在翰帝面前,保持低调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云竹鼓着脸生了一会儿闷气:“不要就算了!” 这时候,白龙和白虎扶着孔嬷嬷从房里走出来,。 “嬷嬷。”宋邪和云竹一起走上前,两人异口同声,“你没事?” 孔嬷嬷摆摆手:“没事,就是被绑了一天。” 云竹下意识握住孔嬷嬷的手,想为她把脉,后来才想起来差点露馅,连忙抽回手,偷偷看了眼身侧的宋邪,还好他没发现。 孔嬷嬷:“对了,跟我一起被掳上山的,还有位新娘子,你们也救救她。” 云竹拍拍胸脯:“小事,有王爷在,肯定会把她们平安带下山的!” 白龙和白虎先扶着孔嬷嬷下山去,云竹则领着宋邪去了柴房,苏月乘也慢悠悠跟上。 两家的护卫都在柴房门外了,他们各列一队,静静对峙着,谁也不服谁。 苏府护卫:“跟我们走!” 王府护卫:“不行,跟我们走!” 两拨人各执一词,分明是来救人的,反倒像两拨山匪。 柴房里的姑娘们常被凶神恶煞的山匪揩油占便宜,如今见两队男人一拨比一拨凶,全都瑟瑟发抖地窝在墙角,不知道该信谁,更不知道该跟谁走。 直到看到了云竹,那位喜服女子眼底有了喜悦:“我们跟她走!” 宋邪垂眸看了云竹一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 云竹心虚道:“她们大约就是太害怕了,看到我也是个女子才安心一些。” 说罢她上前,握着喜服女子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安辰王,另一位是苏小侯爷,他们两个都是好人,一起剿灭了所有山匪,你们现在安全了,可以下山了。” “奴家欢意,多谢两位贵人相救。” 事情尘埃落定,云竹领着她们下山,路上,欢意再三对她道谢:“这一次能脱险,多亏有你。” 云竹笑吟吟地:“我叫云竹,你不必再感谢我啦,救你们是应该的。” 虽然得救,欢意却不太高兴的样子,她看着前方,有些茫然。 “你怎么了?” “女子被山匪抢走,哪怕是救出去了,名声和清白也已经没有了。”欢意眸光暗淡,“我家里是商贾之家,家里还算有一点微薄产业,哪怕是嫁不出去,我也可以苟活,但是其他人,该怎么办呢?” 云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十几个女子,她们显然都清楚这一点,眼底有茫然的、胆怯的、不安的情绪。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云竹拍拍欢意的手:“我去跟王爷商量商量,如果可以,我也想尽力帮帮她们。” 云竹朝前面小跑几步,拉住宋邪的手臂,在他耳边小声道:“王爷,那这些女子以后怎么办啊?能不能给她们安排个活儿?” 一边的苏月乘冷不丁道:“我听见了。” “你插什么嘴!”云竹气呼呼地谴责他,“不知道偷听是很卑劣的事情吗?” 苏月乘不乐意了:“对他就是和风细雨,对我就是斗鸡,云竹,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好歹你今天也是沾了我的光才救了人。” “谁沾谁的光,你心里有数!哼!” 宋邪凝眸看她,在她圆滚滚的脸颊上,按了按,又捏了捏,道:“所以,他沾了你什么光?” 第29章 我家小姑娘 云竹开始编:“这个” 宋邪又补了句:“我和他的功劳还没谈拢呢,你要是做了什么好事,我听一听,咱们好跟他,讨价还价。” 云竹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吹个牛,图个嘴痛快。” 苏月乘放肆大笑:“她不说,我来说,你这个小丫环,为了追兔子掉进陷阱了,然后坐塌了墙壁,塌出一条地道,就是这条密道咯。” 这种行为,听上去真的很蠢。 云竹一张脸通红,忍不住咬牙切齿:“苏月乘,你有病是不是?”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宋邪抬手揽过她,小半个身子压在她肩上,凑在她耳边,宠溺道:“想要兔子?等下给你捉。” 他的呼吸很热,带了微微的湿润,话音偏低,显得深沉,格外悦耳动听,云竹耳朵发烫。 兔子不是重点啊!!! 得了这个消息,宋邪敲诈道:“苏月乘,密道是安辰王府发现的,首领是你杀的,功劳一人一半,我用云竹那一半功劳换你十间铺子,成不成?到陛下面前,功劳全都是你的,我只字不提。” 苏月乘手下的铺子至少有几百,拿出十间铺子换给他,当然是小事一桩。 不过他才没这么容易答应,砍了半:“五间。” 宋邪:“那我要碧玉阁。” 碧玉阁并不是苏月乘手下最值钱的产业,却是他最看重的一个产业。 苏月乘:“不可能。” 云竹眸光微暗,碧玉阁是专门为顾若翎开的,他们两个都想要碧玉阁,他们两个,都喜欢顾若翎。 她缩了缩肩膀,声线低沉:“王爷,你们继续谈,我去找欢意。” 她落荒而逃。 欢意握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一片冰凉,关切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 云竹低落道:“没什么啦,就是,暂时没想到帮她们的办法,不过,我以后会努力的。” 另一边。 宋邪跟苏月乘仍在讨价还价,宋邪懒得跟他多费口舌:“那我只要一间,就要碧玉阁。” “为何非碧玉阁不可?” “你刚刚不都听见了吗?”宋邪掀了掀眼皮,嘴角轻轻上扬,眸底带了淡淡温度,“我家小姑娘说了,想给她们安排个活儿。” 苏月乘收起玩世不恭的面具,邪魅冷笑一声:“宋邪,你往日比谁都狗,现在装什么深情?” “那也比你强,”宋邪挑衅道,“你想装深情,只怕都没对象,更没人信?” 论气人,这世上没人比得过宋邪。 苏月乘深呼吸几口气:“一千两,买我的碧玉阁,而且,以后的琉璃月光,只能留给我。” 宋邪道:“总得给我家小姑娘留点儿?” 秀恩爱没完没了,苏月乘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他肩膀:“没完没了了?能不能做个人?不怕哪天你家小姑娘不要你了?” 宋邪眸光锋锐地盯着他:“有些话,不该说。” 啧,这么认真? 苏月乘:“一千两,尽快送到我府上。” 交易谈成,密道也到了尽头,拨开洞口茂盛的爬山虎,天光大亮。 苏月乘上了他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带着一百多护卫先走。 宋邪则翻身上马,朝云竹伸手:“没有多余的马了,我们骑一匹。” “不用了。”云竹闷闷拒绝,“她们受了惊吓,我还是陪着她们一起走。” 于是,安辰王府的黑色锦衣暗卫护着二十多个女子,慢悠悠地走回了京城。 刚一进城门,便听到有人欢呼: “听说了吗?云虎山的山匪被苏小侯爷剿了?” “真的吗?” “那还有假?他刚刚乘马车经过,那三个匪首的头颅就挂在马车后边儿呢!” “没想到困扰朝廷多年的心腹大患居然是被草包纨绔解决的!会不会还有别的帮手啊?” “这些山匪无恶不作,死得好!小侯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进城之后,她们便要各回各家了,欢意面上仍然挂着愁绪,她的亲事泡汤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其他人也各有忧愁。 云竹道:“你们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去安辰王府找我,我会帮你们的。” “多谢云竹姑娘。” 众人散去,宋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她:“现在可以上来了?” 云竹摇摇头,笑意很淡:“我是贴身丫环,跟王爷同乘一骑太失礼了,我会跟着的,王爷不用怕我乱跑。” 宋邪觉得她好像在生气,但是又想不明白原因。 他抿唇,抬手去拉云竹,她这副小身板,很轻,单手就提了上来,侧坐在自己身前。 这样,好像他在抱着她一样,云竹挣扎着要下去:“我不想骑马,我要走路。” “宋云词在等你,现在大约哭成了花猫,你还要他等?” 提到小词,云竹咬了咬唇,没再挣扎。 京城里的闹市是不许跑马的,所以他们慢悠悠地前行,一匹马上载了两个人,又是一男一女,惹得不少人注意,云竹下意识捂脸。 她本就侧坐着,宋邪见她这样,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爽:“就这么怕被人看到?” 她瓮声瓮气:“嗯,我长得太丑了,不配跟王爷站在一处。” 宋邪拉住缰绳,马儿也随之停住。 出于惯性,云竹往他怀里撞,宋邪抬手撩起她的下巴,眸色深深,眼底完完全全映着她的模样,真挚无比:“以后不许这样说,云竹很好看。” 云竹的脸腾地红了。 她从来都不是好看的人,最多占个可爱罢了。 忽然被人这么夸,说实话,还挺高兴的。 她撇撇嘴,脸色终于多云转晴。 宋邪:“若是想更漂亮,我给你买胭脂去,就买琉璃月光。” 云竹对胭脂没什么兴趣,不过说起琉璃月光,她想起自己刚刚趁着打架的时候,偷偷把这东西塞到虎大的怀里了,也不知道苏月乘找到了没有。 见她走神,宋邪手上用了点力气:“在想谁?” 他的手粗粝而温热,捏着她的下巴的时候,铺天盖地都是他身上的气息,不是檀香,而是荔香。 云竹道:“在想,怎么给欢意她们提供活计,没了清白和名声,她们以后要怎么过啊” 第30章 一家三口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别再操心。” 她点点头:“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信。” 宋邪驾着马继续前行,云竹的身体随着马儿的步伐一下又一下地撞进他怀里,宋邪的心跳得很快,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很快到了安辰王府,宋邪先下了马,又把她抱下来。 或许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公主抱了几次,以至于现在再抱,云竹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再正常不过。 小包子穿着灰蓝色的新衣裳,在院子里画圈圈等她,葡萄珠子似的大眼睛时不时抬起来朝门外看看,真是可爱又乖巧! 云竹心都要化了,小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词,是不是想我啦?” “猪,猪。”小包子双手抱着她的脖子,一字一句道,“喜,欢,猪,猪。” “不愧是小词,已经会说喜欢了!”云竹很欣慰,养孩子真是太幸福了,会乖乖地等自己回来,会圆滚滚地撒娇娇,还会一点一点学说话。 她忍不住在小包子的脸蛋上亲了亲:“云竹也喜欢小词。” 宋邪本来站在一边,见云竹亲了亲他,眸光微闪。 孔嬷嬷已经休整好,端了荔枝放在石桌上:“云竹回来了,我都听说了,你这孩子,为了救我,还单枪匹马地上山,这多危险啊?” 云竹吐吐舌头:“嬷嬷,我错啦。” 孔嬷嬷自然不会怪她,只觉得感动,跟容娘相处了两三年,容娘对她不但不恭敬还时常冒犯,而云竹跟自己只相处了一月,她可以为了自己豁出命去以身赴险。 “没有错,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孔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有欣慰之色。 宋邪坐在石凳上剥荔枝,剥好一颗在小包子面前晃了晃。 荔枝的香甜气息很快吸引了小包子,他走到石桌前,踮脚去够果盘,宋邪把果盘移远了些,把手里那颗剥好的在他面前晃:“想不想吃?” 小包子咬着手指,点头:“想。” 宋邪勾了勾手指:“那你过来一点。” 小包子有点茫然,不过为了好吃的,还是往他身边挪了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宋邪俯身,在他脸蛋上亲了亲,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云竹的印记,他心情颇好,把荔枝喂给小包子,然后挑眉:“好吃吗?” 小包子嚼着荔枝,点头:“好,次。” 云竹见状走过去,道:“有核,要吐掉,知道吗?” 小包子吃完了果肉,紧紧咬着果核,就是不吐出来,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云竹气得捏他另一半脸,奶凶地威胁道:“又不听话是不是?以后不给你吃好吃的了!” 见她不高兴了,小包子赶紧把果核吐出来,可怜兮兮地认错:“猪,猪,我,错,了。” 见他挨骂,宋邪在一边低笑着幸灾乐祸。 云竹转头怒瞪他:“你也该提醒他呀?最好喂的时候就把果核去掉!” 宋邪又剥了个荔枝,刚打算喂给云竹,没想到先被她责怪一番,他指节敲着桌面,不太服气:“云竹,你现在是为了他,对我发脾气吗?” 这位大魔王阴晴不定的,云竹讷讷道:“也不是责怪,可你是大人,他还是小孩子,你应该照顾他的呀?” “他又不是我儿子。” 云竹咬牙:“小词,叫他,爹爹。” 小词眨了眨眼,并不知道爹爹这个词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听云竹的话,乖乖地叫:“爹,爹。” 宋邪:“算你狠。” 见得逞,云竹得意洋洋:“现在,你该照顾他了?” 宋邪朝小包子勾勾手指:“来爹爹这里。” 小包子小腿哒哒地走到他身边,宋邪一把将人提起放在腿上,把手里的荔枝在他面前晃了晃,指了指云竹:“叫她,娘亲。” 在食物面前,小包子没有节操,很果断地叫:“娘亲。” 云竹抚着心口,几乎吐血:“算你狠。” 宋邪:“彼此彼此。” 云竹:“可是我还小,他应该叫我姐姐。” “哦——”宋邪意味深长,“叫你姐姐,叫我爹爹,所以,你应该叫我” 对哦,叫姐姐不就比宋邪小一辈了吗? 她不能输,只能咽下一口老血:“娘亲就娘亲,还挺好的。” 这副画面实在太温暖又太美好,像极了一家三口,孔嬷嬷捂着嘴低笑,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云竹在他旁边坐下,道:“荔枝是不是很贵啊。” 宋邪:“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嗯,我当然知道你有,不过我没有,既然你现在是他爹爹了,以后他吃喝就不用从我月银里扣了,都算在你头上。” 宋邪差点黑了脸:“你是哪里来的错觉,我有那么抠门吗?” 你有,你真的有。 云竹闭嘴不应声。 “张嘴。”宋邪淡淡道。 小包子和云竹同时张了嘴,宋邪手里只有一颗剥好的荔枝,他装作没看见小包子,喂给了云竹。 然后,剩下的荔枝全都由宋邪剥好,进了云竹的嘴里。 她都吃撑了,忍不住道:“别喂了,行不行?你没看见小包子眼巴巴地看了半天,都快哭了吗?” 宋邪道:“哦,没看到。” 云竹:“你这个爹爹当得很不称职。” “你太瘦了。”他是真的很疼惜她。 之前亲自去了趟村子,从村民嘴里问出云竹的过去。 她每天都要上山挖野菜,有两次滚下山差点被野兽吃掉,她每天都要去河边洗衣服,洗得手上有了茧子,她喂猪喂鸡,勤快又善良,自己却吃不到一点肉。 明明十六岁了,看上去还跟个没及笄的小姑娘似的。 云竹看看自己这副没怎么发育的小身板,也觉得尴尬,是啊,明明都十六了,要什么没什么,该长的肉一点都没长。 “好了,我得去找孔嬷嬷做衣裳了,你这个做爹爹的就陪着小包子玩一会儿。” 她抱着布料蹦蹦跳跳出了院子。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为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光泽,显得生动又活泼。 宋邪捏捏小包子的脸:“这样,我们也算是,一家三口了,对不对?” 小包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含含糊糊地模仿:“三,口。” “怪聪明的,”宋邪觉得奇妙,“走,再给你拿点荔枝。” 第31章 拿她没办法 荔枝是大魏的南部产的,用冰保存,又快马加鞭地运过来,价值千金。 宋邪剥了十几颗,又细心地去了核,小包子吃了个饱,抱着宋邪叫“爹爹”叫个不停,又用口水糊了他一脸。 从嫌弃小包子到适应小包子,宋邪转变很大。 晚膳时候,宋邪难得喂小包子吃饭,云竹乐得清闲,在一边埋头扒饭,太累了,累一天了,跟苏月乘吵架,跟山匪打架,还得哄着这位大魔王。 她的吃相太狂放,宋邪脸抽了抽:“云竹,你注意一点。” 云竹委屈巴巴:“我这不是太饿了吗?” 宋邪:“你看。” 原来,小包子也学着她的模样,把脸埋在碗里,沾了一脸的饭粒。 睫毛上、鼻子上、脸颊上,处处都沾了饭粒,看上去雪团子似的,愈发可爱。 云竹在他脸上揉了一把:“不愧是我养的孩子,随我。” 宋邪:“你还挺骄傲?” 云竹干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弱弱道:“王爷说得对,现在有孩子了,确实得注意一点。” 吃过晚饭,云竹哄着小包子睡下,然后轻手轻脚退出了他的房间,正打算回屋,却看见宋邪停在院内的桃花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院内的灯笼泛起昏黄的浅光,宋邪身上带了夜风的湿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冷疏离。 云竹下意识觉得不好,刚要绕开,下一秒就被宋邪一把扯过去,抵在树上:“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云竹:“算什么账?” 宋邪:“算一算,你私自出府,贸然上山的账。”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云竹认命般地放弃挣扎,乖乖认错:“我错了,我只是看你一边担心周家,一边担心孔嬷嬷,想帮你分担一些。” 宋邪凑近了些,呼吸扑在她耳畔:“所以,你单枪匹马,跟上了苏月乘的队伍?” 天空忽然下起了急雨,宋邪没有要躲雨的意思,仍然抵着她,想要一个回答。 云竹匆忙补救:“我不是单枪匹马,我知道白虎跟着,若是我有危险,你一定会出现的。” “云竹,你很不听话。” 云竹打了个哆嗦。 “作为惩罚,”他呼吸变得急促, 云竹忽然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宋邪偏了偏头,吻在她脸颊上:“我想亲你,你不许挣扎。” 系统君:“吓死我了,还好我机灵,及时让云竹强制休息了。” 这个吻抽离,云竹软软地靠着树滑落下去,宋邪及时扶住她,见她双眸紧紧闭着,像是昏了过去,无奈地叹气:“该拿你怎么办?” 他拦腰抱起云竹,把人送回了房间。 两人全身都被急雨浇透,得换衣服,不然会着凉,他出了房间去找孔嬷嬷来帮她换衣裙,刚走出几步忽然停住,看着地板上留下的点滴血迹,被雨水稀释过,显得格外淡。 似乎是云竹身上的,他细细检查一遍,发现她身上没什么伤口,血迹来自衣裙上,有好大一片,呈喷溅的痕迹,因为她穿着红衣,所以之前没发现。 哪里来的血? 是苏月乘杀人的时候溅到的。 除了这个可能,宋邪想不到其他。 所以,她那时候那么害怕,既然害怕,为什么又要一个人去? 云虎山那样危险,她若是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宋邪拿她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到宋邪回房换好衣裳,孔嬷嬷也帮云竹处理干净,拿着脏衣服退了出来:“王爷,都处理好了,不过云竹似乎太困了,睡得很沉。” “好。” 目送着嬷嬷离开,宋邪进了房间,静静地看着她。 她安稳地躺着,呼吸均匀,脸上带了点笑,不知道梦里梦到了什么。 他长叹一声,今日这事是没办法再追究下去了,面对云竹,他可以不计较所有的疑点,只想紧紧抱着她。 他掀起被子一角,在云竹身边躺下,长臂一揽,把人捞在怀里:“你不乖。” 突然改了姿势,睡着的云竹显然不太适应,哼哼两声,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些,抬手抱着他的腰线,腿也搭在他腿上,像是在抱一个巨大的玩偶。 宋邪:“” 被她这么一撩,宋邪静不下心了,借着烛火,用指尖一点一点在她脸上描绘,然后渐渐睡去。 隔天一早,云竹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宋邪的怀里。 “啊啊啊——”她一脚把宋邪踹下了床,然后用被子遮挡住自己,尖叫道,“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她这一脚力气不小,宋邪生生摔醒,他睁开眼,一双桃花眼上翘,慢悠悠道:“我们在算账,然后,” 云竹:“然后什么?” 宋邪:“你企图用美色勾引我,” 云竹果断道:“这不可能!” 宋邪继续道:“还好我把持住了,但是某人手脚并用紧紧地锁住我,不让我走。” 他说得很认真的样子,但是自己为什么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是这个哭包人设又自作主张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宋邪不像是会说谎的人,而且,他一直喜欢顾若翎。 所以,不太可能是他主动的。 那,真的是自己,勾引他? 云竹用被子蒙头,羞得没脸见人:“你别说了!” 宋邪站起身,掀开她的被子,认真解释:“我把持住了,所以,什么都没发生。” 那也不行啊! 云竹难以接受,有一就有二,万一这个万恶的人设再次做出类似的事情怎么办? 她非得跟系统君好好沟通沟通不可! 等到宋邪离开,云竹急忙召唤系统君:“你给我出来!” 系统君:“”我装死。 云竹:“再不出来我不干了!” 系统君:“我在,宿主有什么问题?” 云竹怒吼:“昨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看完全程的系统君当然不能说真话了,宋邪对她情根深种,但她可不能深陷其中,她的责任很重大,绝不能沉浸于儿女情长之中。 系统君:“系统出了纰漏,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云竹欲哭无泪,那就是真的了?她真的对宋邪动手动脚,差点,侵犯了他? 云竹:“我以后没脸见他了!” 系统君:“你脸皮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云竹很想打人。 系统君继续安慰她:“你麻杆身材,要啥啥没有,勾引不了他,你们只是纯洁的,躺在一张床上的主仆情谊。” 云竹:更难过了怎么办! 第32章 一家三口,损上加损 早饭时候,云竹心中不安,一直在偷瞄宋邪,怕他算云虎山的账,又怕他算昨晚的账。 宋邪喂着小包子吃饭,被她看得面颊发烫,淡淡道:“之前的事全都不计较,以后,你乖一点。” 之前的事全都不计较了? 原来哭包人设勾引他这一招这么有用? 系统君给她泼冷水:“大约是你吓到他了,他害怕。” 云竹:“”想打死这个系统君行不行? 不过之前的事全都翻篇,总归是件好事,云竹松了一大口气,高高兴兴吃了两大碗。 早饭后,白龙提了只兔子送来:“王爷,这是您要的兔子。” “给她。” 云竹接过兔子,一时间没回过神:“给我这个做什么?” 之前在密道里答应她的,不过宋邪没有直接说,而是淡淡道:“为了兔子都摔到陷阱里了,我若是不给你抓一只,你岂不是要长住坑里了?” 原来他还记得啊。 云竹高高兴兴地接过兔子:“好,那我们中午吃红烧兔肉。” 宋邪差点儿没拿稳筷子:“所以你捉兔子就是为了吃?” 云竹疑惑脸:“不然呢?”兔头最好吃了! 其余三人无奈扶额,你可太真实了。 - 苏月乘剿灭云虎山山匪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 宫墙之内,慈元殿。 侍女裴青青道:“皇后娘娘,陛下差人来问了,说是小侯爷剿匪有功,该给什么赏赐比较合适?” 顾若翎气得摔了两套青瓷茶具,言辞凌厉,带着浓浓的怒意:“赏赐?我悉心筹谋,才收买了山匪掳走孔嬷嬷,本想拖住宋邪一个月,让他无暇顾及周家,结果苏月乘插了手,花了一天时间把山匪剿灭了!还好意思来要赏赐?” 裴青青一边收拾碎瓷片一边劝道:“小侯爷也是不知情,听说是山匪抢走了进贡给您的琉璃月光,小侯爷才特意上山去抢回的。” 顾若翎只觉得头疼:“剿匪这份功劳原本是要留给齐家的,好为我的那位表弟谋个官职,如今苏月乘拿了功劳,又有什么用,这一步大棋算是实实在在地废掉了。” 接下来还得想想新的办法拖住宋邪。 收拾完瓷片,裴青青端了杯茶给她:“皇后娘娘息怒,陛下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顾若翎敷衍道:“给个闲职,再赏点金银玉器,随便打发不就行了?” 裴青青:“小侯爷递了话进来,说是还要一个青莲书院的名额。” 青莲书院的院长为人刚直不阿,想要塞人进去何等艰难,除非是宫里下旨,才能得一个名额。 顾若翎觉得奇怪:“这个名额给谁?” “云竹。” 顾若翎满心疑虑:“好好的,苏月乘跟云竹怎么扯上了关系?” 裴青青道:“小侯爷说,他怀疑山匪的事跟云竹有关系,所以想把她送进书院,以便观察试探。” 顾若翎掐着手心,又是云竹,又跟云竹有关系。 既然一次两次都是她坏了事,那就上点心,收拾收拾她。 “传令下去,这个名额给了。对了,再着人去一趟顾相府,给七妹带个话儿,让她好好招呼这个云竹。” 裴青青抿唇一笑:“不止如此,国公府那位沐小姐也会好好招呼她的。” - 名额的事情很快定下来,青莲书院制作了木牌,送到了苏月乘手里。 在一个晴朗的春日里,苏月乘来了安辰王府,他穿得花孔雀一般,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云竹正跟小包子踢毽子,见状停下动作,简单行礼:“小侯爷安好。” 苏月乘晃晃手里的木牌:“青莲书院的学生木牌。” 云竹不解其意,愣着没动。 苏月乘把木牌朝她丢过来,云竹下意识接住,观察了一下,这是一块桃木的木牌,上下用红色绳结装饰,背面刻了青莲书院的符号和文字,正面写了两个大字,是她的名字:云竹。 “这是什么意思?”云竹有点儿茫然。 “以后你就是青莲书院的学生了。”苏月乘勾唇一笑,“你好呀,新同学,亏得你运气好,这两天刚好休沐,记得三日后准时去书院上课啊。” 念书? 她在现代读了十多年书,没想到穿书了还要上学读书? 云竹仿佛握着烫手山芋,她把木牌往旁边一丢:“我不去。” 这时候,宋邪听见动静从房里出来,他着一身黑色劲装,显得低调内敛,配上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完美脸庞,让人移不开眼。 云竹看看花孔雀似的苏月乘,又看看俊逸出尘的宋邪,果断朝后者走过去,开始告状:“王爷,他逼我去上学!” 小包子也哒哒地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爹爹,上,学。” “爹爹?”苏月乘觉得荒唐,“安辰王什么时候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宋邪不客气道:“这事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在外风流浪荡,说不定已经有十个八个孩子了。” 云竹讷讷道:“那你可能低估了小侯爷的本事,不止十个八个,大约有百八十个。” 好心来送书院名额的苏月乘气得头顶冒烟:“你们两个损不损啊?这可是我用剿匪功劳才换来的书院名额,你们知道这有多珍贵吗?” 宋邪摊手:“知道,但不稀罕。” 云竹摊手:“不知道,也不稀罕。” 苏月乘气得暴走:“” 小包子抱着云竹的大腿,指着苏月乘:“头,发,立起来了。” 苏月乘的高马尾翘了边儿,再配上他一副便秘的表情,很像是花孔雀炸毛。 云竹大笑出声,宋邪也忍不住抿唇淡笑。 一家三口,损上加损。 “这是皇上亲自赏的,不去,就是抗旨,后果自负。”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 云竹默默捡起木牌,抬眸看着宋邪:“不去就要杀头?” 宋邪神情凝重几分,点了点头。 他这两天忙着为周家奔走,没顾及苏月乘那边,今早才收到消息,知道苏月乘特意要了个书院名额。 皇上亲赐的,不去也得去。 强权压人,云竹也知道厉害,点头:“那我去就是了,不过以后就不能整天整天跟在王爷身边了。” “听上去你好像有点遗憾?” “当然遗憾了。”不能跟在他身边,怎么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尽早做出应对呢? 宋邪摸摸她的头:“糕糕也在青莲书院,到时候你跟她一起。” “糕糕也在?”云竹眼睛发亮。 第33章 宋邪的百般套路 宋邪:“嗯,这几日我会为你备好笔墨纸砚,还有衣裙首饰也都要用新的。” 青莲书院是京城内最好的书院,只收公侯之家的少爷小姐入学,个个家世显赫,锦衣玉食,衣着就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云竹若是穿得寒酸,只怕进书院的头一日就会被人欺负。 宋邪想方方面面都给她打点好。 接下来的三天,宋邪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云竹则跟着孔嬷嬷学女工,她手笨,学了几天,手指扎破了十几次,终于能马马虎虎地绣出一只小鸭子。 她信心满满:“嬷嬷,我觉得我可以开始做衣裳了!” 孔嬷嬷看着歪歪扭扭的小鸭子,面色为难,好半天说不出话。 但是见她高高兴兴的,又不忍心打击她,想着等她做衣裳的时候自己帮帮忙兴许就好了,便鼓励道:“那就明日开始做,今日你先去量王爷的尺寸。” 量尺寸倒是很重要,说不定还能趁机摸两把他的细腰。 云竹点点头,又撒着欢跟小包子玩躲猫猫去了。 傍晚时分,宋邪回来了,周家的事情有了眉目,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小包子迎上去:“爹爹!” 宋邪单手把他抱起来,小包子从善如流地在他脸上唧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然后捂着嘴偷笑。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是有好处的。 至少,小包子唧云竹的时候不是这个反应。 云竹道:“王爷,我这几天学女工学得很有成效,孔嬷嬷说我明日就可以开始做衣裳了!” 为了做衣裳,她倒是很刻苦。 宋邪心里高兴,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淡淡点头:“嗯。” 云竹继续道:“得量尺寸。” 他的衣裳都是白龙去衣铺订做的,尺寸问白龙就可以了,但是看着云竹捏着皮尺跃跃欲试的样子,宋邪来了兴趣:“那你来量。” 云竹应声:“好啊。” 宋邪放下小包子,站在她面前,脊背挺得很直。 云竹握着皮尺,仰头看他,纤细的下颌,清冷的眉眼,唇瓣微抿,带了几分性感。 “先量肩膀。”她掂着脚,拉长了皮尺,凑在他身前。 云竹报了个数字,心里嘀咕,分明看上去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量出来还挺宽的。 小包子去抱她的大腿:“我也要量。” 他这一动,云竹没站稳,下意识向前栽下去,直直地撞到了宋邪怀里。 宋邪一挑眉:“这是反复勾引?” 云竹又气又恼,强调:“那晚只是个意外,确确实实是云竹僭越了,以后不会再发生。” 宋邪眸光微闪,她是真的完全不记得那夜发生了什么,认真相信了他随口编的谎话?还深信不疑? “再是腰围。”云竹勤勤恳恳地继续量尺寸,然后偷偷摸了两把。 量完尺寸,云竹收起皮尺,找了张纸写下来:“衣裳我会尽快做好的,不过王爷也知道,之后我要去书院,还要陪小包子,所以,大约会做得没那么完美,还希望你多担待。” 宋邪闷声应下:“嗯。” 这时候,小包子叉着腰噘着嘴,气哼哼地站在云竹面前:“娘亲,我也要量!” 云竹没办法,只得半蹲下身,拿皮尺装模作样地给他量了一通,量到腰围的时候,云竹垂下头,看着皮尺上的数字,小包子这时候刚好够得到,在她脸上唧一口,然后害羞地跑到宋邪身后藏好。 怪可爱的。 云竹心都化了:“宝贝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撩。” 小包子回应道:“爹爹,教的。” 宋邪教的? 云竹想不通,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宋邪也半蹲下身,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小包子:“我教的?” 小包子:“是呀。” 他冷哼:“什么时候?” 小包子认真道:“晚上,树下。” 树下,晚上,云竹想到了那一晚,宋邪当然也想到了那一晚。 他拖长腔调,去看云竹的神情,若有所指道:“哦——,晚上,树下。” 这个人,有完没完啊?! 云竹低着头,没脸见人了。 是哭包人设做的事,跟她没关系啊!!! 白龙适时进来:“主子,衣裙和笔墨都备好了,伙计刚刚送来,您可要看看?” “送到她房里去。” 云竹则趁着这个机会逃跑:“我回房去看衣裙了!” 宋邪看着她的背影眯眼微笑,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小包子咬着手指:“爹爹,我错了。” 宋邪捏捏他的脸蛋:“没错,你做得,特别好。” - 隔天一早,到了云竹去青莲书院的日子,她早早起来梳妆打扮。 孔嬷嬷为她梳个很精致的双环髻,耳边垂下两条小巧的辫子,再配上红珠做的发钗,显得一张脸圆圆的,只有巴掌大。 云竹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粉嘟嘟的嘴唇也弯弯的,比年画上的娃娃都要喜庆好看。 孔嬷嬷称赞道:“真漂亮。” 云竹转了个圈儿,不太自信:“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是去读书,这样干干净净的最好了。” 云竹把书院的木牌挂在腰间,提起一边的书盒子,匆忙出门:“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发了,嬷嬷,小词就拜托你照顾啦。” “好。” 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云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却看到宋邪在里头,她眨眨眼,疑惑道:“你今天不是有公务吗?” 她的一双眼大而圆,眼底时时闪着光,今日又特意打扮过,显得脸蛋越发圆润饱满,像个白面团子,头上的发饰喜庆好看,很衬她。 人靠衣装,她这么一打扮,可爱得无人能敌。 宋邪的心有点乱,他按捺下去,提醒道:“你快迟到了。” 云竹立刻端正坐好,探出一个脑袋跟外面的车夫道:“可以出发了。” 马车缓缓行驶,云竹继续问:“你不会是特意送我去书院?” 宋邪闭目养神。 云竹继续嘀嘀咕咕: “我知道了!你是给我撑腰去,是不是?” “那你是关心我呢,还是怕我给安辰王府丢脸呢?” “我猜是前者,毕竟王爷你人还挺好的。” 她探着一个小脑袋在宋邪面前晃啊晃,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儿。 宋邪睁开眼,静静地看她,眸底有火焰与炽热。 云竹被看得不太好意思,往后缩了缩,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偏了偏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宋邪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有点可爱。” 云竹:“?” 夭寿了!宋邪居然会说土味情话了? 第34章 青莲书院第一天! 好像有点被他撩到了? 他不会是喜欢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他可是坚定不移地喜欢顾若翎的,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云竹拍拍自己的脸蛋,心中默念:云竹,你是来报仇的,是来帮着宋邪改写命运的,不要胡思乱想啊! 见她瞪大双眼,仿佛见了鬼的样子,宋邪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主要还是嬷嬷的手艺好。” 有了他的解释,云竹更加确定,是自己误会了。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装作若无其事,微笑了下,干劲满满道:“王爷放心,我不会给王府丢脸的。” - 马车到了青莲书院门外,云竹提着书盒子下了马车,宋邪也跟着下去。 云竹脚步匆匆地跑了进去。 宋邪在后面顿了顿,正要跟上,一辆马车横空而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沐紫顔由人搀扶着下了车,笑吟吟地看他:“安辰王,你也来青莲书院吗?是来看糕糕吗?” 她生得婉约秀雅,颇有江南女子的风韵,亭亭玉立,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一颦一笑皆是温柔大方。 宋邪敷衍着点了下头,绕过她的马车直接往里走。 沐紫顔连忙跟上。 青莲书院这地方规矩多,是不许带丫环和仆从的,哪怕是再金贵的人,都得自己带着书盒子进去,一进书院,便是同窗好友,不论身份高低贵贱。 宋邪脚步飞快,沐紫顔提着书盒子根本跟不上。 情急之下,她脚一歪,假装摔倒在路边,柔声叫道:“哎哟,好痛。” 宋邪头都没回。 沐紫顔气得捶地,她文采斐然,次次文考都是青莲书院的头名,京城里谁人没听过她的名字? 更何况,她出身国公府,那也是上等的门第,处处都跟安辰王相称。 可他就是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这时候,宋糕糕提着书盒子进来,见她摔在路边,停下扶了扶:“你怎么了?没事?” 往日里,沐紫顔是不太爱搭理宋糕糕的,因为她课业很烂,烂到家了,垫底的那种,还不求上进,若不是顶着一个长公主的身份,只怕都没人搭理她! 但是今日她格外殷勤地抓着宋糕糕:“没事的,糕糕,就是扭了一下,麻烦你扶我起来。” 宋糕糕心思单纯,虽然觉得她比以往热情几分,但也没多想什么,扶着她起来,陪着她一道去了上课的讲堂。 还不到上课的时辰,讲堂里格外热闹。 “听说新来的这个,是个丫环呢。” “是啊是啊,就是个丫环!听说是苏小侯爷求来的名额,你们说,会不会是苏小侯爷看上了这个丫环?” “你们还不知道?在那日的游园会上,这个丫环就故意勾引小侯爷,这次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求着小侯爷为她要了书院名额。” “啊?这不是狐媚子吗?难道还想爬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一个丫环,再厉害也就是做妾了。” 她们一阵嘲笑。 宋糕糕觉得她们说话太难听,反驳道:“丫环怎么了?这个名额是皇上下旨给的,你们有意见?” 她们再放肆,也不敢驳逆皇上的意见,顿时噤声。 说罢,宋糕糕提着书盒子坐在云竹旁边,冲她眨眨眼。 云竹感激地冲她一笑,还好有她! 这时候,沐紫顔也看到了云竹,无比熟悉的一张脸。 她立刻想起,游园会那日,安辰王为了这个人,逼着自己的贴身丫环磕头道歉,这算是沐紫顔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她指了指云竹的方向,跟人打听:“那个不会就是刚来的?” “是啊,就是她,叫云竹。” 所以,安辰王今日过来,是来送云竹。 沐紫顔笑容勉强,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看云竹的目光里满是嫉妒与痛恨。 - 另一边,宋邪正在跟院长说话。 他负手而立,神色冷峻:“云竹是我安辰王府的人,还请院长记得,不要让旁人欺负了她。” 院长忙不迭应声:“这是自然,青莲书院规矩森严,不会出事的。” “对了,我还要一个青莲书院的名额。” 院长为难道:“这,这不太好?” 宋邪眸光冰凉地看着他:“那我跟太后讨个懿旨来?” 其实开办青莲书院就是端惠太后的意思,规矩也是她一条一条定下的。 安辰王很得端惠太后喜欢,要一个名额算不得大事。 “不,不用,这种事就不劳烦太后娘娘了,”院长轻叹一声,“不知那人是谁,只要身份合适,进来也是可以的。” “是我。” 院长结结巴巴:“安辰王进来,容易惹人非议啊。” “我会编造一个合适的假身份,到时候戴着面具,劳烦院长替我打点一切,对了,这事若是让第三个人知道,院长可得小心了。” 说罢这话,他快步离开。 - 课业繁重,云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上午。 午饭的时候,宋糕糕关切道:“云竹,你没事?是不是太困了?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啊?” 云竹摇摇头,无奈道:“倒也不是困,就是听不懂,不知道该干嘛,索性就睡了。” 宋糕糕肩膀抖了抖,忍不住凑过来握紧她的手:“你也这样觉得?” 她终于找到知音了! 青莲书院教授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上午讲的是礼和乐。 礼节繁缛,无趣又无聊,宋糕糕听不进去。 乐舞难学,宋糕糕实在没那个天分,所以次次考试都是垫底。 云竹点头:“是啊,太难了!” 宋糕糕继续道:“不过也没关系,这两个没那么重要,母后说了,礼节听听就好,真有用到的时候,自然会有宫人提醒教导,至于乐器嘛,随便会一样就行了。” 这个想法还挺佛系的,她喜欢! 云竹眨眨眼:“那你学的是哪一样乐器?” 宋糕糕咬了咬唇:“二胡。” 云竹:“这个拉得不好,可是会把人送走的啊。” “你怎么知道!”宋糕糕几乎要跳起来,怨念道,“我每次在母后面前拉,她都捂着耳朵说要命。” 云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也太可爱了!” 宋糕糕无奈噘嘴:“不过也没关系,母后说了,拉得不好也没什么,我是长公主,只要我不想,大魏境内没人能逼迫我拉。” 这位端惠太后也太有趣了!宋糕糕也好有趣! 宋糕糕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好了,下午要学的更难,是书法和数术呢!我们得多吃一点,不然下午撑不住的。” “嗯。” 第35章 没人能欺负云竹 吃过午饭,宋糕糕又领着她在书院里逛了一圈,消食加认路。 等再次回到讲堂的时候,里面正在谈论云竹。 “你们都不知道,她睡了一上午哎!” “对啊,教礼、乐的两位夫子脸都白了!不过是看着她是新来的,懒得计较罢了!” “你们说,她既然什么都听不懂,会不会不认字儿啊?” “很有可能,丫环出身嘛,哪里有机会读书呢?” “呵呵,那她来做什么呀?闹笑话吗?我都替安辰王和小侯爷觉得脸上无光呢!” 宋糕糕正要开口,云竹拉住她:“短时间内,这些声音不会消失,难道你要见一次吵一次吗?她们愿意说,就让她们说,我没那么在乎。” 两人越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沐紫顔面上划过一丝笑。 在软垫上坐下的一瞬间,云竹察觉到了不对劲,这软垫是湿的! 她站起身,衣裙背面已然湿了一片,黏在身上,很难受。 云竹轻叹一声,托宋糕糕去帮自己找个新的软垫来,与此同时,她环视四周,捕捉到了沐紫顔脸上那一抹得逞的笑。 是她啊。 为了防止错认,云竹特意跟系统君确定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答案,她双眸微眯,偏了偏头,喃喃道:“还没人能欺负我云竹!” 她在桌上的文房用具里挑了挑,选中了刚研磨好的墨汁,用杯子盛了点儿藏在袖子里,走出了讲堂。 很快,云竹找到个僻静的地方,她踩着墙壁一跃而上到了屋顶,掀开屋顶的砖瓦,找到沐紫顔的座位上方,然后把一整杯墨汁全都浇了下去。 做完这些,她盖好瓦片,迅速离开。 讲堂里一阵骚乱,因为沐紫顔被人浇了一身的墨汁,白净的小脸一半黑一半白,干净的衣裙也染上了斑斑墨迹,她站在那里哭丧着脸,活像个笑话。 云竹消灭证据之后,慢悠悠地回来。 宋糕糕已经找好了软垫给她换上,道:“云竹,我已经跟书院的人说了,他们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裙,你过去换就好了。” 云竹点点头,按照宋糕糕指的方向去了。 路上,碰到了一身墨迹、同样要去换衣裙的沐紫顔。 云竹正要从她旁边绕过去的时候,沐紫顔伸出脚,想让她摔个狗吃屎。 云竹面不改色地踩着她的脚走过去。 沐紫顔哀嚎一声:“云竹,你凭什么踩我!我要把这事告到院长那里去!” 云竹不屑地看她一眼:“那你去呀?” “你以为我不敢?!还有,我身上的墨迹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没有证据的事情,沐大小姐还是不要乱说。” “就是你!”沐紫顔气得推了她一把。 云竹岿然不动,反倒是沐紫顔被反作用力震得摔进了草丛,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咬了一嘴的草叶子。 这下确实有个摔得狗吃屎的人了。 沐紫顔难以置信:“你,你,你居然推我!” 云竹摊手:“大小姐,是你推的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居然怪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有,下次想害人,手段高超一点,我嫌你幼稚,小垃圾。” 留给她一个鄙视的目光,云竹潇潇洒洒地走开了。 更衣间里备的是青莲书院的院服,淡淡的青色,做得雅致好看,云竹换上干净的院服,然后回了讲堂。 她到的时候,正好到了上课时间,讲的是诗词,云竹听得懂一些,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看秦夫子。 秦夫子生得很清秀,一身儒生白袍,文质彬彬的,说话时声线朗润有力。 就在这时候,院长来了,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沐紫顔。 云竹暗暗想,原来她还真去找院长告状了啊? 院长跟秦夫子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云竹叫了出去。 宋糕糕有点担心:“这是怎么了?” 云竹朝她笑了下:“没事儿,院长大约是想关心关心我。” 出了讲堂,院长带着两人去了书院正中心的凉亭,在这里,往左可以看到男子讲堂,往右可以看到女子讲堂。 苏月乘显然看到了云竹,不羁地翻出了男子讲堂,朝这边小跑过来,懒散地坐在凉亭的椅子上,冲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院长面色一沉,冲他怒吼:“苏月乘,你给我滚回去好好上课!” 苏月乘无所谓道:“院长,你也别难为我了,我又没闹事,就是来看个热闹,还不成吗?” 他是个没皮没脸的混不吝,打也打不得,骂也没有用,院长拿他没办法,闷哼一声,没再计较。 沐紫顔仍在抹眼泪:“院长,云竹来书院的头一日就欺负我,先是往我身上浇了墨汁,去换衣服的路上又踩了我,还推了我。” 为了保留罪证,沐紫顔没换衣服,还穿着身上那件衣裳,染了墨迹,沾了灰尘,狼狈不堪。 苏月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很狂放,惹得书院里的人都看过来。 沐紫顔缩了缩身子,咽下心里的愤怒,继续道:“院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沐紫顔的成绩向来优秀,她说的话大约不会有假。 院长盯着云竹,神情严肃:“你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过分了。” 云竹还没说什么,苏月乘抢先开口:“院长啊,你说这话我都听不下去了!你总不能只相信一面之词?好歹问问云竹,她眼中的事实是怎么样的?” 云竹也搭腔:“是啊,院长,我还没说话呢,你就出言责怪,狗都看不下去了!” 苏月乘暗暗咬牙:汪汪汪?? 院长想到宋邪的叮嘱,耐着性子问云竹:“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云竹果断否认:“倒墨汁、踩她、推她,通通都不是我做的。” “就是你!”沐紫顔气急败坏! 云竹一摊手:“人证呢?物证呢?哪怕是公堂问案子都要讲究一个人证物证俱全?沐小姐随口一说,就把罪名往人身上安了?” 院长转头看向沐紫顔:“可有证据吗?” 踩她推她的时候,旁边没有其他人,自然是没有证据的。 那就只有拿出墨汁的事来说了,沐紫顔咬了咬牙,道:“倒墨汁的事情有证据!” 第36章 沐紫顔败北 “那你说说,哪里来的证据?” 沐紫顔隐瞒了一点东西:“午后小憩,有人偷爬上屋顶,往我身上浇了墨汁,事发的时候,云竹不在讲堂里,所有学生都能作证。” 院长回头看着云竹:“云竹,那时候,你可在讲堂里?” 云竹摇摇头:“那时候我确实不在。” “那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云竹看了眼身旁的花孔雀苏月乘,在身后给他比了个拳头。 苏月乘会意,懒懒道:“那时候她跟我在一起,怎么,有意见?” 眼看自己处于弱势,沐紫顔指着云竹怒吼:“你胡说!你衣裙湿了,根本没法见人!” “没有哦。” “没有你为什么换了衣裙?” 云竹一时没说话。 沐紫顔兴奋起来,任她再精明,还不是被自己找到了漏洞? 苏月乘看傻子似的看着沐紫顔:“因为她是见我之后才弄湿了衣裙,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不对,分明是云竹离开讲堂之前就湿了衣裙!” 云竹忽然狡黠地笑了下:“沐小姐,你前言不搭后语,而且,我什么时候湿了衣裙,你又从何知道?难道你一直在注意我?还是说,我湿了衣裙是你搞的鬼?” 沐紫顔被戳中了痛点,结结巴巴:“你,我,” 院长人精似的,怎么会看不出问题,他丢下一句话就走:“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没有下次,若是你们以后再闹事,记大过。” 沐紫顔恶狠狠地瞪了云竹一眼,一跺脚,气急败坏地换衣服去了。 凉亭内有风吹过,苏月乘发间的红色丝带随风摇曳,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怎么,小爷我刚刚那一招英雄救美是不是很帅?要不要考虑来我身边?” “多谢了!”云竹在他肩上拍了拍,“不过,论英俊潇洒,你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我家王爷咯。” 说完这话,她也回了讲堂。 苏月乘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勾着笑:“小丫环还挺忠心。不过,我苏月乘看上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他势在必得。 - 见云竹毫发无损地回来,神情轻松愉快,不像是受了罚。 顾若清抿了抿唇,心头生出一个猜测,难道沐紫顔败了? 沐紫顔文考头名,在京城里有个才女的名号在外头,书院里发生些什么小摩擦小吵闹,院长基本都是偏袒着沐紫顔的。 她怎么可能会输给刚来一天的云竹? 顾若清百思不得其解,想着等课间休息的时候抽空去问问情况。 云竹格外坦然地在座位上坐下,跟宋糕糕眨眨眼,抛去一个笑,让她放心,然后云竹开始练字。 因为学中医的缘故,朽木爷爷坚持要云竹练毛笔字,所以她写得还不错,满意地写完一张大字,她提起来,对着宋糕糕晃了晃。 宋糕糕无声地鼓了鼓掌,用口型道:“写得真好!” 这时候,沐紫顔才姗姗来迟,她重新梳了头发换了衣裳,花费的时间难免久了点儿。 仍是一副温婉端方的好模样,对着秦夫子歉意道:“秦夫子,紫顔来迟了。” “嗯,坐下,我们继续讲。”秦夫子神情很淡。 沐紫顔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期间看向云竹的方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云竹也回以轻蔑笑意。 一节课讲完,中间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不少人都挤到沐紫顔身边关切道:“紫顔,发生什么事了呀?” 沐紫顔朝云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虚弱地摇摇头:“没什么事。” “是不是云竹欺负你了?还是说,午间的墨汁就是她浇的?” 沐紫顔咬着唇,装出惊惧模样,泪水涟涟道:“你们别说了。” 这下,众人更加确定,云竹欺负了沐紫顔。 此后,有人提起云竹,总会在她前面加个形容词,恶毒。 下一堂课是数术,教数术的还是秦夫子。 宋糕糕介绍道:“秦夫子是青莲书院里最厉害的一位夫子了,博古通今,出口成章,在数术方面也是一等一的。” 数术跟现代的数学相通,云竹的数学向来是满分的,故而听得认真,邻近下课的时间,秦夫子出了几道题:“这便是今日的数术课业了,明早记得交。” 说罢,秦夫子便走了。 云竹套了下公式,立刻有了答案,一一在纸上写了下来。 宋糕糕凑到她身边:“云竹,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是答案。”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数术有多难,秦夫子每次出的题都特别难,哪怕是考得最好的也只是个乙等,至今没出过甲等呢。” 云竹抬眸一看,果然,周围所有人都抓耳挠腮地写写画画,一脸便秘。 看来无论是古今中外,数学都是很折磨人的一门学科啊。 云竹认真道:“那以后,我就是唯一的甲等了。” 话音一落,云竹身旁的那位粉衣女子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垂下眼,仿佛什么都没法发生过。 宋糕糕和云竹收拾好书盒子,手牵手出了书院。 安辰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宋糕糕道:“云竹,我跟你一起回王府,安辰王哥哥的数术向来很好,我打算让他教教我。” “好啊。” 云竹爬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见宋邪坐在里面,又放下车帘。 不对,他不是很忙吗? 怎么早上在马车上,晚上也在马车上? 他是住这里了吗? “云竹,进来。”隔着帘子,宋邪的声音凉凉地传出来。 云竹咬了咬唇,换上一张笑脸进去:“王爷,真巧啊。” 这时候,宋糕糕也爬了上来,一张小圆脸上带着惊喜:“哥哥!你也在!” 宋邪显然对宋糕糕的出现有点惊讶:“你上来做什么?” 宋糕糕吐吐舌头苦着脸:“今日秦夫子出了几道数术题,我不会。这不是想去王府请教请教你吗?” 既然宋糕糕不会,那云竹多半也不会。 他勉强点头:“好。” 往日里宋邪是个清冷疏离的性子,这一次却答应得这么爽快? 宋糕糕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磕磕巴巴道:“谢谢哥哥。” 第37章 礼尚往来的关心 车上多了宋糕糕,叽叽喳喳双倍吵闹。 “哥哥,你是不是特意来接我们下课的?” “路过。” “哥哥,我今天想吃桂花糕,可以吗?” “嗯。” “哥哥,我” 宋邪睁开眼,凉凉地看着她:“宋糕糕,你再说话就给我下车!” 宋糕糕委屈地扁扁嘴,靠在云竹肩上,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 云竹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马车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传进来一股甜香,宋糕糕晃了晃云竹的手臂,用口型道:“想吃。” 云竹犹豫了下,开口:“王爷,我们给小词买串糖葫芦。” 她们俩的小动作太明显,宋邪全都看在眼里。 他扶了扶额:“停车。” 马车应声停下,两人高高兴兴地下去买糖葫芦,宋邪支着下巴透过车窗静静地看,两人跟亲姐妹似的,形影不离,他眼底溢出一点笑,显得温柔。 宋糕糕财大气粗,这一买,直接买了几十串,抱着整根草靶子上了马车。 宋邪脸黑了黑,严厉道:“宋糕糕,你牙不疼了?” 宋糕糕往云竹身后缩了缩,云竹道:“吃不完可以分给府里的丫环侍卫嘛,今天是我第一天去书院,糕糕也是想为我庆祝庆祝。” 宋邪拉了云竹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他盯着宋糕糕,坚持道:“你来说。” 被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宋糕糕避无可避,索性破罐子破摔,鼓起勇气,理直气壮道:“我给侄子买点糖葫芦怎么了?这不是见面礼吗?” 宋邪:“”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云竹举着糖葫芦递到他面前,讨好地笑:“你尝尝?” 红艳艳的色泽,晶莹剔透的糖衣,看着很可口,宋邪别过脸:“不必。” 总算把事情糊弄过去,宋糕糕劫后余生一般,继续靠在云竹的肩上,美滋滋地嚼着糖葫芦,心里感叹:云竹真是个靠谱的朋友啊。 云竹也咬着糖葫芦,感叹:在大魔王手底下讨生活好不容易啊!瘫倒jpg。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三人下了车,宋糕糕抱着草靶子走在前面。 云竹一手提一个书盒子走在后面,宋邪从她手里接过来,随口道:“今日怎么样?” 这一天其实算不上过得多好,不过早上答应了不能给王府丢脸,云竹美化了一下说辞:“挺好的,院长对我挺照顾的,其他学生对我也都挺友好的。” “上课怎么样?” “我的基础比较差,暂时有点没跟上,不过以后就好了。” “嗯。” 宋邪沉吟片刻,问:“衣裙怎么了?” “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暂时换了院服。” “哦。” 一阵诡异的沉默。 云竹想着,他都问自己书院怎么样了,她大约也得礼尚往来,问问他公务怎么样?顺便还能打听点消息。 她轻咳一声:“那你今日公务怎么样?” “不太好。” 云竹紧张起来,下意识朝他身边靠了靠,关切道:“为什么?” “今天有点,静不下心。”虽然找院长打点过了,但是总怕她受欺负,时时都放不下心。 云竹则咬着指甲琢磨,难道是周家又出事了? 她旁敲侧击:“今日在书院没看到周公子,侍郎府如今怎么样了?” 周家的事算不得秘密,宋邪没瞒她:“弹劾的问题一一查了,其中有不少都是伪造的,不过还有一两条存疑,还需要些时间。” “既然大部分都是伪造的,是不是周家暂时安全了?” “大概。” 周家没犯什么大罪,最多罚点银钱,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等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宋糕糕已经跟小词玩到了一处,拿着糖葫芦在他面前晃啊晃,引诱道:“你叫我姑母,糖葫芦就给你吃。” 第一次见宋糕糕,小包子暂时还没放下戒心,闭着嘴,怎么也不肯叫。 一见到云竹和宋邪,小包子小跑过来:“爹爹,娘亲!” 啪叽,宋糕糕手里的糖葫芦摔下去,震惊道:“他叫你们什么?” 云竹急忙解释:“本来他是叫我姐姐的,可是王爷不肯养他,只好让他认了爹爹,但是这样我又跟王爷差了辈分,就将就着叫娘亲了。” 宋糕糕重新拿了串糖葫芦,重重咬了口:“我也想让他叫姐姐来着,可是这样跟哥哥差了辈分,只能将就着叫姑母。” 云竹:“所以?” 宋糕糕握住她的手:“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宋邪这时候单手抱起小包子,走到草靶子旁边,耐心哄着:“想要哪个,自己挑。” 小包子拿起一串,先喂给宋邪:“爹爹,吃。” “不用,你吃。” 宋糕糕看着眼前这个比春风都要细致温柔的男人,陷入了迷茫。 这还是我那个清冷似谪仙的哥哥吗? 吃过晚饭,三人聚在花厅里,听宋邪讲数术。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经典的鸡兔同笼问题,宋邪讲完一遍,宋糕糕已经睡着了,一边的云竹倒是很安静,听得很入神的样子。 烛火悠悠,宋邪抬眸看着她:“明白了吗?” 他的睫毛染上了烛光的颜色,亮晶晶的,闪闪烁烁,似落在人的心上,清湛的双眸盯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格外深情。 云竹觉得脸颊有点儿发烫,点头:“嗯。” 丫环把宋糕糕送回了房,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邪又帮她讲了后面的几道题目,云竹认真听着,发觉了不同,她的解题方法太现代了,而宋邪的方法则更符合现在这个时代。 讲完后,宋邪又出了几道题,见她一一做出来,难得夸了句:“很聪明。” 她笑着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臭屁道:“那当然,我可是王爷的贴身丫环!” 被她的活泼张扬感染,宋邪也淡笑一声:“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两人一道回了院子,先去看了小包子,他坐在床上,小脚丫晃啊晃,不肯睡觉。 孔嬷嬷在一边束手无策,见他们过来,慈爱地笑:“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宋邪点头应声:“嗯,嬷嬷快去休息。” 孔嬷嬷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脸上满是欣慰。 若换做以往的宋邪,最多淡淡点头,可如今的宋邪,不但会笑,还会关切一两句,比往常多了太多的人情味。 第38章 竹竹 屋内的气氛温暖沉静。 云竹在小包子身边坐下,宋邪也立在一侧,静静地看着。 云竹耐心道:“小词为什么不睡觉呢?” 小包子反问:“为什么睡觉呢?” 论讲道理云竹自信满满:“睡觉才能长高高,睡觉才能漂亮,你看,你爹爹就是按时睡觉,才生得这样完美。” 宋邪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小包子咬着手指:“娘亲确定,只要睡觉就能像爹爹一样好看吗?”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 “那娘亲显然睡得还不够多。” 所以是说,她不如宋邪好看咯? 听出了小包子话里隐含的意思,云竹气得捏他的脸:“宋云词!” 宋邪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时如清泉潺潺,睫毛轻颤,说不出的温润好看。 小包子认错道:“娘亲,我错了。” “我不是你娘亲,你只有爹爹。”云竹酸溜溜道。 小包子掂着脚在她脸上啵唧一口:“猪猪,我错了。” “是竹竹!” “猪猪。” “竹竹!” 宋邪忽然道:“竹竹,不生气了,行不行?” 声音温朗,带了点似有若无的宠溺。 云竹抬眼瞪他:“你叫什么!” “小词学不会,我既然是做爹爹的,帮他叫了,行不行?” “好好,不跟你们计较了。”云竹提着裙子小跑出去,一路跑回了房间关好房门。 她贴着门,双手抚着心口,缓缓地滑落下去。 竹竹。 为什么听他这么叫,心会跳得这样快啊。 没等她想清楚这些,系统君出现了。 系统君:“两天后,周蕴和会在去书院的路上遇到危险。” 周蕴和是宋邪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若是周蕴和出事,会加重宋邪的疯批程度。 他这个人,看着凉薄,实则很重感情,只是不宣之于口罢了。 云竹:“我明白的。” 两天后,那就得尽早准备起来了,云竹洗漱之后在床上躺下,开始琢磨这次要怎么做。 上一次扒了周家的墙头偷看了几眼,她被丢到鬼院待了几天,这一次要帮周蕴和解除危机,少不得又要跟他接触,不知道宋邪又会怎么惩罚她。 云竹仰天长叹:我难啊! 隔天一早,云竹起得有点儿晚,宋邪练完剑后见她还没出来,便推门进去叫她。 她睡得很香,呼吸轻轻浅浅,均匀有力,嘴里念着一个名字,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宋邪俯身下去,耳朵凑在她嘴边,总算听清了几分。 她叫的是“周蕴和”。 宋邪的脸黑下去,看着安静沉睡的小姑娘,恨不得立刻把她叫醒问一问:就那么喜欢周蕴和?上一次趴在墙头偷看,连梦里都念着他的名字? 他拳头紧紧攥成一团,骨头咔咔响。 周遭的温度降至冰点,仿佛寒冬腊月。 云竹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看到立在自己床前的宋邪,她愣了愣,王爷不像是会进她房间的人啊? 她小声嘀咕:“这难道是做梦?” 说着伸手去捏了捏宋邪的手,他的手冰凉刺骨,云竹冷得又是一个哆嗦,清醒了不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王爷,你有什么事吗?” “再不起床,你要迟到了。”宋邪撇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迟到?! 云竹腾地起身,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小跑去了膳厅。 宋糕糕正在吃第二个糖三角,见她来了,笑吟吟地:“云竹,快来,这个好好吃啊。” “嗯。” 吃过早饭,宋糕糕和云竹上了马车,今日宋邪倒是没再顺路。 马车上,云竹跟宋糕糕打听周蕴和的情况:“糕糕,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王爷和周公子的事情啊?” “怎么忽然问这个?” “王爷最近一直为周家的事情忙碌,我觉得,或许这是他们俩和好的机会。” “和好?”宋糕糕睁圆了眼,有些不可置信似的。 云竹舔了舔唇角,有点不安:“你不希望吗?” “我当然希望了!” 少年时的安辰王哥哥和周家哥哥意气风发,宋糕糕很怀念那时候的他们俩。 宋糕糕说起了几年前的旧事: “哥哥跟周哥哥关系特别好,他们像身体跟影子似的,分都分不开,哥哥爱说爱笑,笑容明朗真挚,周家哥哥则更含蓄些。 后来,太子哥哥即位,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也就是那时候起,两人不再来往。 传言很多,有人说是侍郎府为了巴结新皇表达忠心,也有人说他们有龙阳之好为了避嫌,还有的,我也记不大清了。” 云竹细细从这段话里提取有用信息,大约就是,太子即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两人不再来往。 周家向来耿介正值,不可能是为了巴结新皇,更不可能是什么龙阳之好。 其中大约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不过书中没写,云竹得靠自己弄清楚这背后的原因。 宋糕糕又道:“对了,当时苏小侯爷跟他们俩关系还挺好的,说不定他会知道点儿什么。” 苏月乘? 云竹支着下巴静静思索,苏月乘这个人看上去憨憨的,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消息。 有了突破口,云竹心中稍安。 这时候也到了青莲书院,云竹牵着宋糕糕下了马车。 云竹叮嘱道:“这事暂时先别跟王爷提,我怕惹怒了他反倒不好办。” 宋糕糕点头:“我知道的。” 今天的课程依旧是满满当当。 中午小憩的时候,宋糕糕忙着抄数术题目的答案,云竹则去了男子讲堂那边,里面热闹非凡,成群地聚在一处玩叶子牌。 云竹找了个人:“劳烦帮我找一下苏月乘。” 那人显然很随性,大喊一声:“苏月乘,有姑娘找。” 一时间,讲堂内所有男子都看过来。 凡是世家贵族养出的男子,大多都是俊逸雅致,无一不是赏心悦目。 云竹站在门外,迎接着几十道目光的洗礼,面色一白,然后垂下头。 她可不想在书院里出名,会被王爷罚的!!! 里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调笑声: “哟,连咱们书院的女子都被小侯爷拿下了?” “啧,这姑娘看着青嫩,小侯爷什么时候喜欢这口了?” “昨日里才从锦绣楼花魁的温柔乡里出来,今日便又换了位佳人?” 周蕴和拦了拦:“女子重名节,你们别乱说。” 第39章 云竹是数术小天才! 苏月乘把手里的叶子牌随便丢给一个人,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帮我打。” 说罢便朝着云竹走过来,扬眉一笑,说不出的风姿毓秀:“怎么?改变主意了?想跟着我了?”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去的还是昨日凉亭,午后的阳光挤过茂盛的榕树洒下斑驳光影,四周静谧得让人觉得时间都慢了下来。 男子讲堂内,一位戴银质面具的男子立在窗前,眸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凉亭这边,面色阴沉。 云竹道:“苏小侯爷,昨日的事情多谢你了,我想着,该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你看,今天放课后,怎么样?” 苏月乘面上有个笑:“好啊。” “不过,孤男寡女总是不妥,我会请长宁长公主一起,劳烦你到时候跟周公子同行,你看如何?” “周蕴和?”苏月乘有点不爽,“叫那个狗干嘛?” 看称呼,苏月乘仿佛跟周蕴和颇为熟悉的样子,宋糕糕的消息果然靠谱。 云竹摸了摸鼻子:“因为,有他在,能衬托你。” “说得也对。”苏月乘深以为然。 周蕴和那个狗死气沉沉的,有他在一边衬托着,反倒显得自己更加风流不羁,招人喜欢。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月乘伸出手掌:“那咱们击个掌?” 击掌?怪幼稚的。 云竹勉为其难伸开手掌,跟他轻拍了下:“放课后书院门口见。” 面具之下,宋邪那一张俊脸气得扭曲,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心中暗道:嘴里念着周蕴和,跟苏月乘又相处得格外好,云竹,你好得很啊? 云竹一边走回座位一边打了个哆嗦,真奇怪,怎么感觉有杀气? 另一边,苏月乘回了讲堂,强势抢回了自己的叶子牌,打得风生水起,面上的笑就没停过。 有人打趣道:“小侯爷这是怎么了?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苏月乘打出手里的牌,得意挑眉,一摊手:“赢了,给钱!” 周围一片哀嚎声:“啊!他手气怎么那么好!” 打完这一把,苏月乘没再打,慢悠悠走到周蕴和身边,弯下腰,手臂箍住周蕴和的脖颈:“周狗,放课后一起去吃个饭呗?” 周蕴和正在看书,被他一打搅,抬眸浅笑:“没空。” 他分明笑着,眼底却似一汪幽潭,深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人,明面上比谁都温柔和煦,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冷漠。 “你得去。”苏月乘开始忽悠,“你想想啊,这可是长宁长公主设的局,你不去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听到长宁,周蕴和眼底才有了一点波澜:“长宁?” “对啊,人家虽然年纪小,毕竟是长公主啊,你不去多不给面儿?” “呵,”周蕴和低吟一声,嘴角略弯了弯,露出一点兴味,“长宁请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苏月乘低啧一声,得意洋洋:“请的当然是我了,你只是捎带的,就是为了衬托我。” “衬托。”周蕴和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啊,你这个人呆板无趣,自然能衬托出我的幽默风趣。” 周蕴和戳破他的幻想:“或许是你的名声太烂,我的名声又太好,请我过去是为了,以免你毁了姑娘的名声。” 苏月乘一拳砸在他肩上:“你狗不狗啊?” “去。”周蕴和淡淡道,坐直了身子,继续看书。 虽然得了一通损,但是周蕴和总归是答应了,苏月乘美滋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周蕴和余光闪了闪,恍惚看到新来的那位面具男子偏过头。 他先前是在看自己这个方向吗? - 下午的数术课,秦夫子把昨日那几道题目讲了下,又出了十道新的:“今日这些题难度加了两倍,只要有人做出来,便可以提早放课。” 云竹有点儿心动,她提笔在纸上点了点,神情凝重,暗暗思量。 若是提早放课,便有充足的时间请苏月乘吃饭,到时候能准时回府,宋邪八成不会发现,她也可以免了一顿责罚。 许知幼跟云竹的位置很近,注意到云竹手上的笔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又皱着眉头深思,料定她是冥思苦想也做不出。 昨日还放大话说自己会是数术甲等,那今日就丢脸。 许知幼忽然起身:“夫子,云竹说,她会。” 云竹:“?” 宋糕糕也茫然,云竹根本没说话啊? 秦夫子抬眸看过来:“云竹,你会吗?” 不等云竹说话,许知幼又抢先道:“夫子,她昨日说了,以后她会是书院里唯一的数术甲等。” 众人顿时哗然。 唯一的数术甲等? 说什么大话? 青莲书院开办这么多年,没人得过数术甲等! 在大魏提起数术天才,少年宋邪算一个,秦夫子算一个,旁人,根本提都不配提。 云竹一直没说话,说话的一直是她身边那个许知幼。 秦夫子看出几分不对劲,解围道:“许知幼,你坐下,以后不要随便替别人开口。” 沐紫顔笑吟吟道:“夫子,既然她会,就让她来试试啊。” 顾若清也道:“是啊,夫子,她进书院是陛下亲赐,肯定有过人之处。” 陛下亲赐这四个字一出,旁人都会对云竹高看几眼,同时对她的要求也会格外苛刻,这是捧杀,专门要把她架在火上烤。 有沐紫顔和顾若清两个人说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夫子,让她来做,我们能不能早点放课可就全看她了。” 这下子,云竹真是骑虎难下。 万一做不出,她就是害得所有人不能提早放课的罪人了。 秦夫子有点为难,他虽然是夫子,但是身份权势跟这些出身王公贵族的小姐是没法相比的,万一惹怒了哪个,下场会格外凄惨。 因此,哪怕想帮云竹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候,云竹终于起身开了口:“夫子,我试试。” 她面上含着温暖的笑,圆圆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闪着光彩。 秦夫子点点头:“能做出一两道就很厉害了。” 云竹拿起纸,道:“第一道,答案是” 十道题的答案说完,不带任何磕绊。 秦夫子的嘴唇微张,显然是惊讶的,因为十道题,全都对了,而且,她没用算盘之类的任何辅助手段,完全是脱口而出。 第40章 打脸沐紫顔 秦夫子快走几步到她面前,神情有些激动:“你是怎么算的?” 云竹眨眨眼:“这种程度,看一眼题目就写得出答案啊。” “”众人全部沉默。 她们看了很多眼,抓耳挠腮,根本写不出答案啊? 沐紫顔尤为震惊,她自认是女子里数术最好的一个,从刚刚到现在,也只做出两道而已,同样的时间,云竹居然把十道都做完了! 而且看秦夫子的反应,全都是对的! 云竹见状,问了句:“夫子,现在,我可以下课了吗?” 沐紫顔站起身,不服气道:“夫子,她作弊!” 是啊,这么难的题目,居然说什么看一眼就写得出答案,这不是把她们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 唯一的可能就是,云竹早就知道题目和答案,她作弊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性很大。 她们不相信一个刚来两天的丫环会是数术天才,反倒是她作弊偷题目更加可靠些。 “作弊?”云竹觉得奇怪,“秦夫子只是上课时间出几道题而已,又不是考试,我作弊图什么?” 沐紫顔咄咄逼人:“你说不出解题的思路和方法,只说一个答案,就是作弊!” “我没有作弊。” “那你证明!” “你想怎么样?” 沐紫顔想让她丢脸丢到整个书院:“把书院的所有学生、夫子还有院长都召集在一处,让人现场出题,你若是解不出,就说明你作弊,记大过!” 云竹问:“我若是解得出呢?” 沐紫顔咬牙:“那我当场给你道歉!” 云竹点头:“可以,不过再加一条,若是我解得出,书院所有人今日都提早下课。” 这样事情就闹得太大了,秦夫子仍在犹豫。 顾若清道:“既然紫顔都这样说了,我这就去找院长商量。” 片刻后,顾若清跟院长一道过来,院长看了眼云竹,下意识皱眉:“不许闹了,乖乖上课!” 看着是嫌弃,其实是变相在为她解围。 毕竟之前安辰王打点过了,该照顾还是得照顾一二的。 但是众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议论纷纷,讲堂里一片嘈杂。 这边格外吵闹,男子讲堂那边离得不远,听到了动静,有胆大的已经翻出来凑热闹,这件事情在热情吃瓜围观群众的帮助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办了起来。 一炷香后,男女混坐在讲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云竹身上。 秦夫子出了题目,台下不少人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云竹笑意浅淡,念出了答案。 这种题目对于经历了现代数学魔鬼教育的云竹来说,可以算是小菜一碟了。 秦夫子为人忠厚,出的题也不是特别难,一连三道题,云竹都迅速答了上来。 人群里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戴着面具的宋邪眸光微闪,她今天的表现确实格外亮眼。 沐紫顔手心出了汗,不能这样下去,得扩大出题范围,她提议道:“秦夫子也累了,现在,由学生出题,我先来。” 云竹依旧笑吟吟的,丝毫不惧:“可以啊。” 沐紫顔:“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也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这道题是沐紫顔从哥哥那里看来的,格外难解。 沐紫顔很有信心,在场的人,除了秦夫子,没人能解得出。 这一道题目,云竹倒是没有脱口而出,提笔写写画画,十秒后,给出了答案,然后挑眉轻笑:“对吗?” 沐紫顔一时语塞,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秦夫子点头:“对的。” 沐紫顔不服气,环视四周:“还有人要出题目吗?” 一室安静,无人应答。 云竹笑意清浅:“看来是我赢了呢。” 正在这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人站了起来,云竹抬眸看过去,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着一身雪白衣衫,气质清润,身姿挺拔。 虽然看不到脸,但仍让人觉得是位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 云竹问:“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院长脸抽了抽,安辰王这是什么意思?给自家丫环添堵吗? 面具男子没说话,缓步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道题目。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这道题,是古代《九章算术》里最经典的部分,“盈不足”,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实用且先进的创造。 但是对于现代数学来说,这道题比上一道题还要简单些。 云竹脱口而出:“二十三。” 秦夫子点头:“对。” 宋邪透过面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疑惑。 秦夫子出的题中规中矩,昨夜宋邪讲过类似的解题思路,她能答得上来不算稀奇。 而沐紫顔和自己出的题,显然已经涉及到九章算术里的难点,云竹仍然能答得出,所以,她是在哪里学的? 眼看着事情闹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院长宣布:“这一次,云竹胜,所有人,今天可以提早下课。” 众人欢呼一声,像被放出笼子的小鸟,纷纷散去了。 云竹则走到沐紫顔面前:“沐小姐,你输了,所以,要当场向我道歉。” 沐紫顔挤出两滴眼泪,伏在桌上哭泣。 她身边的小姐妹开始道德绑架: “紫顔都哭了,你还要咄咄逼人吗?” “云竹,紫顔也是合理质疑,你现在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还想怎么样?” “就是,没有紫顔,你能像今天一样大放光彩吗?” 云竹被她们气笑了。 不过时间不多了,再跟沐紫顔掰扯下去,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云竹不再纠缠:“那好,我给你宽限一天,明天,记得跟我道歉。” 说完这话,云竹迅速收拾了书盒子,拉着宋糕糕出门上了马车,跟车夫道:“去灵玉楼。” 到了灵玉楼,云竹找了个雅间坐下,跟宋糕糕解释了几句。 听到周蕴和要来,宋糕糕有点紧张,手足无措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说话都磕磕绊绊:“周家哥哥也要来啊?” 云竹道:“孤男寡女见面毕竟不好,再加上小侯爷风流名声在外,被人看到了容易传出不好听的话,但是周公子的名声好,有他在,算是一份保障。” 第41章 腹黑的周蕴和 很快,苏月乘和周蕴和也到了。 四四方方的桌子,苏月乘在云竹右手边坐下,周蕴和则在她对面坐下。 苏月乘仍是一贯的风流不羁,眉眼含笑,格外开朗:“两位姑娘好啊,今天请我吃什么?” 周蕴和则沉稳很多,抬手倒了茶水,先推到宋糕糕面前,再倒一杯推到云竹面前,紧接着是苏月乘,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嘴角带了淡淡弧度,显得平和。 云竹坦然道:“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苏月乘好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囊中羞涩吗?” 云竹支着下巴看他:“你哪里看出我囊中羞涩了?” “租我东西的时候。” 租剑的时候,她摸遍了浑身上下,只拿了一对再朴素不过的石榴绒花来抵押,实在是他见过最穷困潦倒的人了。 云竹不解其意,直接进入正题:“今天是为了感谢苏小侯爷昨日在院长面前为我说话,这样,我们算不算是朋友了?” 苏月乘点头:“朋友嘛,当然算了。” 宋糕糕的肚子小小地叫唤了一声。 周蕴和朗声道:“先点菜。” 他们叫了伙计进来,苏月乘点了五个菜,周蕴和又加了两道,补了句:“对了,再加一份豌豆黄和桂花糕。” 苏月乘嘀咕:“现在吃什么桂花糕啊,你不嫌噎得慌?” 周蕴和给他添了点茶:“要不要给你来一份腌鱼?” 苏月乘:“我咸的慌!” 云竹笑得明目张胆:“你确实闲得慌。” 苏月乘这才反应过来周蕴和的意思,他咬牙切齿:“你是真的狗啊。” 周蕴和无辜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糕点先送了上来,周蕴和不动声色地把糕点挪到了宋糕糕跟云竹两人之间。 苏月乘气鼓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蕴和又给他添了杯茶:“噎到了记得多喝水。” 苏月乘一脸无语。 云竹忍不住又是一笑。 周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实则句句话都带坑,偏偏苏月乘这个傻白甜还一踩一个准儿。 腹黑,周公子的属性绝对是腹黑。 苏月乘这个人最爱胡侃,跟云竹说起奇闻异事来,云竹认真听着,时不时跟他搭几句话。 周蕴和则垂头看书。 有两份糕点在,宋糕糕不再绞着手紧张,而是拿起糕点一点一点吃着,她最爱吃糕点,吃着吃着就放松不少,偷偷用余光打量周蕴和。 其实这几年,她和周蕴和都在青莲书院,还是能时常见面的,只是很少像今天这般能近距离地看他。 他虽然不像安辰王哥哥那样惊艳出挑,却也不赖,让人看着便觉得安心又顺眼。 然后,宋糕糕就悲剧地噎到了 她拿起杯子往嘴里灌,晃了晃才发现,杯子里的水被她喝完了,这时候,另一杯水推到了她面前,宋糕糕来不及多想,直接灌了进去。 哦,总算是好了。 她抚着心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杯水是周蕴和的。 一张小脸顿时变得通红,她咬着唇看着周蕴和:“我,” “杯子我没用过。”周蕴和解释了一句。 “哦。那就好。”宋糕糕放下心来,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谢谢周公子。” 周蕴和脸色微变:“周公子?” 听起来,他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 宋糕糕茫然片刻:“那叫什么?” “不叫哥哥了?” 宋糕糕:“”明明好几年都没怎么说过话了,怎么忽然又要她叫哥哥了? 周蕴和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很期待。 宋糕糕别开脸,倔道:“我是长公主,不想叫哥哥就不叫哥哥。” 她才不是小妹妹! “乖。”周蕴和在她头上摸了摸。 宋糕糕躲开他的抚摸,趴在桌子上,对着云竹的方向。 周蕴和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上面带了流苏发钗,流苏坠子晃啊晃,像是小时候的秋千,从过去晃到了现在,仍在心底挥之不去。 云竹正听得入神,忽然见到宋糕糕趴在桌上,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宋糕糕声音有些闷,“就是饿了。” 正好这时候,伙计敲门进来上菜,云竹便道:“饿了就多吃一点。” “嗯。” 一顿饭吃完,云竹道:“说这话或许有些唐突,不知能不能拜托周公子一件事。” 周蕴和道:“说来听听。” 云竹含笑道:“我听闻周家不远处有家水晶斋,里面的栗子糕很好吃,不过他们家只有上午售卖,劳烦周公子明早来书院的时候帮我带上一份,感激不尽。” 若是去水晶斋,便要绕上一点路,从而改变周蕴和去书院的路线。 守在旧路刺杀的人扑个空,周蕴和就安全了。 给女子带糕点,容易传出些风言风语,周蕴和指节轻扣桌面,打算委婉拒绝。 宋糕糕拉拉云竹的衣袖:“那家铺子的云片糕最好吃,不如再买一份云片糕。” 云竹点点头:“劳烦周公子,再带一份云片糕。” 苏月乘见他犹犹豫豫这个鬼样子,忍不住骂道:“周蕴和这狗懒得很,带个东西都磨磨蹭蹭不乐意,小爷我帮你买。” 周蕴和道:“明日一早,我会送过去。” 这算是答应了?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不少,云竹有一点高兴,爽快地付了饭钱。 饭吃完了,事情也办好了,四人便打算各回各家。 为了避嫌,苏月乘和周蕴和先出去,云竹和宋糕糕等一会儿再出去。 没多久,周蕴和去而复返,他面色沉静,道:“隔壁雅间外,有白龙守着,安辰王大约在里面。” “啊?”云竹面容惊恐。 她推开一点门缝,偷偷看出去,真的是白龙! 白龙守着,里面肯定就是宋邪了! 若是被王爷发现自己跟苏小侯爷和周公子吃饭来往,他会生气的。 云竹急得团团转,宋糕糕也慌了:“云竹,那我们,怎么办啊?” 云竹看着窗子的方向:“不能走正门,那就只能” 这里是二楼,以她的身手跳下去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宋糕糕不会武啊,她没办法下去。 周蕴和道:“我可以带一个人出去。” 第42章 被抓了个现行 也对,他身量高,宋糕糕则娇小很多,可以将人遮挡住带下去。 云竹真诚道谢:“那就多谢周公子了,劳烦你带糕糕出去,对了,记得送她回长公主府。” 万一被宋邪发现了,云竹打算独自承担,至少不能牵累宋糕糕。 安排好这些,云竹先从窗边一跃而下,稳稳落了地。 她面上有一个劫后余生的笑,脚步轻快地爬上自己的马车。 掀起车帘,云竹才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气质沉稳冷冽。 最后的一抹夕阳映在他身上,光华流转,衣摆上的麒麟暗纹熠熠生辉,显得矜贵不凡。 他的面容隐在昏暗里,看不清神情,周遭的气息冰凉而危险。 云竹迅速判断出面前的人是谁,大魔王宋邪,她家那个疯批王爷。 他不是在隔壁雅间吗?怎么又在自己车里? 云竹顿了一顿,停在车外,抿唇心虚道:“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啊?” 宋邪抬手把她拉进去,呼吸近在眼前:“你猜。” 他周身的气息浓烈而危险,像是野兽发狂的前兆。 完了,他疑心重,肯定是误会了。 云竹欲哭无泪:“王爷,我,我可以解释。” “那我听听。”他的语气虽然极致冰冷,但是听上去还算镇定。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云竹在心里打了一番草稿,开始老老实实交代:“是这样,昨日在书院,我跟沐小姐发生了点争执,当时小侯爷帮了我,我便想着今日请他吃顿饭以表感谢。 但是孤男寡女吃饭总是不太妥当,我就带了糕糕一起,也请了周公子一道,他们俩都能作证,只是吃饭以表谢意,旁的,什么都没有。” 宋邪跟苏月乘关系不算太好,上次游园会还差点起了争执。 云竹急忙跟小侯爷撇清关系,向他表忠心:“我对王爷是忠心耿耿,跟旁人没有半分关系,王爷您得相信我,我是你最忠诚的贴身丫环。” 宋邪沉吟道:“还有吗?” 还有? 周遭的气氛仍然晦涩凝滞,显然,他的怒意还未消散。 看来是忠心表得还不够,云竹咬咬牙:“还有,我注意到有可疑的人跟着周公子,怀疑他有危险,王爷您可以去查一查。” 宋邪凉凉道:“你倒是很关心他?” 云竹懵了:“前段时间王爷不是一直在为周家奔走吗?我以为您跟周公子是好友,我想着王爷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他舒了口气:“所以你这是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还挺贴切的。 云竹应声:“当然了!就是爱屋及乌!要不是他是王爷的好友,我才不管呢。” 宋邪面容总算柔和几分,紧绷的下颌也放松下来:“那你再说说,是怎样的人跟着他。” 云竹道:“那人似乎动作很快,跟常常窝在屋顶的白虎有得一比,我只是看见有个虚影一晃而过。” “知道了。” 说完这些,气氛总算是平静下来。 宋邪用火折子点了灯,蜡烛燃起,映亮了四角灯笼上装点的水墨画。 有了光亮,心都温暖安定下来。 云竹松了口气,发现宋邪正盯着自己看,他的眸色深黑,眼中一点光,皎皎似明月。 她面颊发烫:“王爷怎么这样看我?” 宋邪抬手覆在她脸颊上,很轻地蹭了蹭:“你脸上有糕点碎屑。” “对了,”云竹从腰间拿下荷包打开,“是这个。” 金灿灿的豌豆黄,散发着甜香。 因为没吃完,云竹把剩下的简单打包了一下放在荷包里。 宋邪一直在楼下等,这个时候还没吃晚饭,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王爷饿了吗?那就都给你。”她把整个荷包都递过去。 宋邪顺手接了,低眉去打量这个荷包,丑丑的,上面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 “这是你绣的?” “嗯。”云竹自信道,“是不是挺好看的?糕糕说她也想要一个呢。” “先把我的衣裳做好再说。” - 另一边,宋糕糕上了周蕴和的马车。 她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周蕴和静静看她,很显然,她不高兴。 他也感觉到低落,伸手在她发顶摸了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糕糕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怎么不理我?” 她闷闷道:“你跟哥哥断交了。” 就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 周蕴和把她的身体掰回来坐正,看着她的眼睛道:“可我没跟糕糕断交。” 宋糕糕大声道:“我站在哥哥这边,你跟哥哥断交了,就是跟糕糕断交了!” 说完,她垂下头,眼眶却忍不住通红。 周蕴和现在一定觉得她很无理取闹,一定在想,再也不要理长宁这个刁难任性的家伙了? 周蕴和捏紧了手里的书,默了默,把它丢到一边,扶额叹息:“那我若是跟宋邪修复关系,糕糕还要跟我断交吗?” 修复,关系? 宋糕糕觉得诧异,他们两个分明五年都没来往了,这时候怎么忽然要修复关系了? 她仍然低着头:“那就等你们和好了再说。” 真是固执的小朋友。 周蕴和最知道怎么哄她,他装可怜,低落道:“糕糕怎么不看哥哥?糕糕已经五年没理哥哥了,在书院看到也不理,在各种集会上也不理,哥哥很伤心。” 他,怎么五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宋糕糕捂着耳朵,怒瞪他:“你才不是我哥哥!” 她这一抬头,周蕴和看到她双眼通红,一张小脸也气得涨红,顿时慌了神:“糕糕怎么了?” “讨厌你!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周蕴和没办法:“你乖乖在车上坐好,我下车,让车夫送你回去。” 他说到做到,很快下了车。 宋糕糕独自坐在马车里,伏在膝上偷偷地流眼泪。 她喜欢周蕴和,从小就喜欢。 五年前,那时候宋糕糕九岁,太子哥哥继位,母后成了端惠太后。 向来散漫的母后难得把她叫了过去,板起面孔问道:“宋漪,你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 她自小千宠万爱,天真娇蛮,再加上年纪小,哪里知道职责是什么? 她试着答:“是维护皇家尊严?” 第43章 我很坏吗 端惠太后威严道:“不在外面沾惹是非、维护皇家尊严是本分。你的职责是,随时做好和亲的准备。” 和亲? 这个消息对于宋糕糕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宋糕糕一脸不解:“母后,现今天下太平,哪里要和亲了?” 因为登基的是宋墨,不是宋邪。 宋墨的性子狠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若大魏周边起了战事,宋墨第一时间就会和亲。 他早早跟端惠太后来提这事,允诺会给宋漪最好的一切,但代价是,要她十年之内不许嫁人。 端惠太后虽然不插手政事,但她心明眼亮,最看得清局势。 宋墨肯来跟她心平气和地提,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他如今是天下之主,若用强硬手段,端惠太后和宋漪母女也是无计可施的。 这些事情,端惠太后没跟她提起,只强硬道:“你既然是公主,就该为国家牺牲,二十岁之前,不许嫁人。” 宋糕糕瘫坐下去。 大魏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婚嫁。 她的选择则很少,要么远嫁外族和亲,要么熬到二十岁,成一个老姑娘。 等她二十岁,周蕴和都二十五了。 他会喜欢自己吗?他会等自己吗? 到时候他二十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生儿育女,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又能甘心吗? 宋糕糕刚刚萌芽的恋慕,被掐灭了所有的希望。 她用手遮着脸无声地落泪。 端惠太后见她这样,只能无奈别过脸,擦去眼底的泪:“宋漪,这就是你的命,没办法改变。” 如果继位的人是宋邪,他绝不会让糕糕去和亲的。 可是造化弄人,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九岁的宋糕糕哭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擦干眼泪,又乖乖地给端惠太后磕了个头:“母后,我知道的,我会做好的。” 之后,宋邪跟周蕴和不知发生了什么,断了来往。 趁着这个由头,宋糕糕也再没找过周蕴和,哪怕是见到了,也只装作没看到。 既然得不到,就不要靠近。 - 云竹哄好了大魔王,马车也到了安辰王府门外。 里面早有十几位女子站着等待,都是当日在云虎山上救下的女子。 为首的,赫然是欢意。 云竹跳下马车,有点担心:“你们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欢意笑了下,摇摇头:“没有,她们都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帮忙找到了活计。” 话音一落,十几位女子整齐划一地行了礼,齐声道:“多谢云竹姑娘,大恩难忘,我们必定做事尽心尽力。” “我帮忙找到了活计?”云竹愣了下,有点茫然。 宋邪道:“碧玉阁我已经买下来了,契书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她们如今分成两批,一批在后院做胭脂,另一批在店里卖胭脂。” 这算是把碧玉阁送给了她? 碧玉阁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子啊,价值保守估计也要五千两,对于现在的云竹来说,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云竹回头看他:“王爷,为什么把碧玉阁给我?” 为什么?宋邪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把她说的一字一句全都记在了心里。 “别多问。” 宋邪直接离开。 云竹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眼底是藏不住的感动。 莫名觉得宋邪更帅了,怎么办? 欢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看呆了?” 云竹收回目光,嘴硬道:“才没有。” 欢意继续道:“碧玉阁这几日都是我暂时管着,不过我能力有限,很多事情还是要你这个做掌柜的定夺。” 既然有了最好的胭脂铺子,云竹便要把碧玉阁开好。 她干劲满满:“欢意,你先跟我说说铺子里的情况。” 欢意说了一会儿,云竹听明白了,现在有三个问题亟待解决。 第一是东市新开了家胭脂铺子,叫如意阁,里面从掌柜到伙计都是原先碧玉阁里的老人,跟各家夫人长期合作,招揽走了不少生意。 第二是碧玉阁跟如意阁的胭脂配方是共用的,两家的产品一模一样,导致碧玉阁没有竞争优势。 第三则是她们推荐胭脂时有些害羞,说话结结巴巴的。 之前她们大多都在家里做些针线活之类不必抛头露面的活计,如今要给人推销东西,一时间转变不过来。 云竹点头:“好,我记得了。今天我会想些办法出来,明天下课后我会去一趟碧玉阁。” 欢意道:“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云竹目送着她们离开,然后小跑回房间,将自己的想法罗列了几条出来。 做完这些,到了晚膳时间,云竹喂小包子吃饭,他这几天说话愈发顺溜了,就是人小鬼大,非要“猪猪”“猪猪”地叫。 吃一顿饭,云竹差点被气得暴走。 宋邪则在一边低笑着看热闹。 云竹嘀咕道:“小包子原先不这样啊,是不是跟着王爷学坏了?” 宋邪耳力极佳,抬眸看她,眼波撩人:“我很坏吗?” 实话说,今天的宋邪已经算是很好了,他生了气,但是又没有立刻发火,而是认真听她解释,还暗暗为自己买了间铺子,解决了她们的生计问题。 “一点儿都不坏。”云竹真心回答,“今天的王爷,特别好特别好。” 吃过晚饭,哄睡了小包子,云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了宋邪的房门。 他已经脱了外衣,也散了头发,稠密浓黑的长发散在白色寝衣上,黑白相映,愈发衬得人唇红齿白,眉目似画。 这时候的他,气质放松,眉目疏朗沉静,显得格外温和可亲。 “什么事?” 云竹道:“我是想问一问碧玉阁的事情,买铺子的时候可有谈及胭脂秘方的归属?” 宋邪道:“方子归属倒是没谈,不过苏月乘说了,既然卖掉了碧玉阁,他以后就不会再碰胭脂这个行当。” 所以,如意阁不是苏月乘开的,背后另有其人? 云竹朝他身边挪了挪:“王爷,碧玉阁原先的掌柜和伙计另开了一家如意阁,售卖的胭脂跟碧玉阁一模一样,你觉得,背后的人会是谁呀?” 宋邪倒了杯水喝了口:“不知道。” “王爷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查一下就能有结果的。” 第44章 我没有贪图你! 宋邪在她脸上捏了捏,眉头微挑:“你这是,求我?” “求你。” 有求于人嘛,就得放低姿态。 尤其是在宋邪这个大魔王面前,节操什么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宋邪幽幽道:“求我办事,可是很贵的。” “那,有多贵?” “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服侍我沐浴。” “沐浴?” 云竹这才注意到,屏风后面备了大大的浴桶,里面盛满了热水,升腾着雾气。 所以,他是打算沐浴被自己打断了? 见她好久不应声,宋邪轻叹一声:“贴身丫环本就是要贴身服侍的,可是某人啊,拿着月银,该做的事情都没怎么做到呢。” 他轻皱着眉,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她。 论贴身丫环的职责与修养,云竹确实做得不到位。 她该谴责。 云竹磕磕绊绊道:“可以,那你穿件衣服啊。” 宋邪意味深长:“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穿衣服了?” 云竹:“” 宋邪:“你想得倒是挺美。” 云竹被他气得一张脸通红,认命地伺候他沐浴。 宋邪显然很守男德,穿着白色寝衣沐浴,稠密的长发垂在身后:“帮我洗头发。” “哦。” 云竹用水瓢把他的头发润湿,然后认真地搓洗。 “有点头疼,帮我按按。” “哦。” 云竹学过医术,挑选了几个穴位轻柔按压,不但可以解除疲劳,还能通畅经络。 足足忙活了一炷香,云竹才按完:“王爷,您还满意吗?” 见他不做声,云竹绕了一圈走到他面前,他阖着眼,呼吸很浅,似乎是睡着了。 大魔王还挺会享受,她这一身医术还有按摩手法,哪怕是找遍大魏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云竹伸了个懒腰,余光看到他寝衣的领口被水泡开,露出一小块壁垒分明的腹肌。 啧,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副身材,只当个工具人男二,真是暴殄天物啊。 正在这时候,宋邪缓缓睁开眼,他的双眸深邃悠远,看了眼站在自己正前方的云竹,然后低头看了下衣衫,欲盖弥彰地拢了拢,脸上有个玩味的笑。 像极了被占便宜的良家妇男。 云竹: 然后,宋邪淡淡出声:“你趁我睡着,打算脱我衣服?” 云竹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宋邪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敲了敲木桶边沿:“之前那一晚,我可没忘记。” 之前那一晚,她根本不记得,所以没得辩解。 云竹只能言辞恳切地认错:“之前那一次我错得离谱,经过那次之后,我知道自己跟王爷是云泥之别,也不敢对您抱有其他的心思。” “真的没有?” “绝不敢有!” 见她一脸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了,显然是对自己没有想法。 宋邪不悦抿唇,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云竹冷得抖了抖,想不明白原因,她明明是在认错道歉,为什么大魔王好像更生气了? 他道:“去睡。” “那如意阁的事情” “我会派人去查。” “多谢王爷!” 云竹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上摆放着已经裁剪好的布料,只需要她缝线就好,云竹在灯下做了一会儿,越来越困,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隔壁的宋邪则穿戴整齐,趁着夜色离开。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去了周家,翻进了周蕴和的院子。 周蕴和明年要参加科考,读书很用功,一直读到深夜,房里仍亮着灯。 宋邪在门上敲了两声,推门进去。 周蕴和显然对他这种夜访的行为很习惯,略抬了抬头:“有什么事?” 宋邪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云竹看到有人跟踪你,我怀疑,有人会对你不利,而且,这次的人和弹劾周家的人,肯定大有关系。” 周蕴和想到什么,面上有了然之色:“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她托我绕路去水晶斋带糕点,大约是怕我在路上遭受伏击?” 宋邪一时没说话,云竹可没跟他提这句。 周蕴和夸了句:“她挺机灵的,你眼光不错。” “我的手下,当然不是一般人。” 他这句话实在是欲盖弥彰,周蕴和显然不信:“只是手下?” “不然呢?” “哦~”周蕴和刻意拖长腔调,笑得耐人寻味,“原来,对手下也要声东击西,分明躲在马车里等,偏偏还要派白龙在雅间门口装相。” 宋邪冷眼睨他:“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周蕴和淡淡一笑,移开话题:“好,不提这个了,咱们说说伏击的事情,你既然深夜过来,大约是那些人明日便要动手?” “白龙跟你身形差不多,我打算让白龙扮做你,明天一早从周府正门出去,到时候生擒刺客,势必要问出些东西来。” 周蕴和笑眯眯道:“安辰王都开口了,我自然是乖乖照做。” 宋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当年的原因,你仍旧不打算告诉我吗?” 周蕴和不说话,仍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无奈神情。 宋邪起身离开,乘着夜色回府。 - 隔天一早,云竹早早到了青莲书院门外,却没有进去,颇有几分担忧地看向周府的方向。 也不知周蕴和怎么样了,有没有躲过一劫。 等待的时间里,她也看到了书院里新来的那位面具男子。 他是骑马来的,坐在马上,脊背挺得很直,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眸光闪了闪,又很快移开。 云竹觉得他熟悉,正在考虑要不要跟他搭话,余光看到周蕴和提着糕点出现了,便转了方向,走到周蕴和身边。 他浑身上下没有受伤的痕迹,显然是改了路线躲过一劫。 周蕴和把糕点递给她:“刚出炉的,还热着。” “多谢周公子,对了,也替糕糕谢谢周公子。” “不用。” 云竹提着糕点进了讲堂。 或许是昨天她在众人面前出了风头,今日倒是难得没人再议论她。 世界都清净了几分。 只不过,该跟自己当面认错的沐紫顔今日缺席了。 听人说,她是偶然得了风寒。 云竹一笑而过,敢做不敢当,欺负人的时候理直气壮,认错的时候倒是装缩头乌龟了。 第45章 小包子都比大魔王省心 一天的课程很快过去,下课之后,云竹直奔碧玉阁。 碧玉阁里的生意不太好,里面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见到云竹进来,欢意从柜台后面起身,笑盈盈地:“掌柜,你来了!” “嗯,等这几个客人挑选完,咱们今日就闭店,我有事要说。” 一炷香后,店门关闭,众人齐聚。 云竹数了数,除去欢意,总共二十五人。 二十个从山上救下来的,还另有五位做胭脂的老师傅,跟碧玉阁签了五年的契书,如今碧玉阁转到了云竹手里,他们也就成了云竹的手下。 五位老师傅分别负责做胭脂的五道工序,每位老师傅带两个徒弟。 另外十个人负责招待客人,介绍胭脂。 云竹先安抚了下老师傅:“你们的工钱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一成,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做出品质优良的好胭脂。” 老师傅们签了五年的契书,工钱是定死的,从没涨过。 乍一听涨了工钱,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点头:“掌柜放心,我们一定认真教。” 云竹又鼓励了下学做胭脂的十个新手:“你们是女子,做事细致,最适合做胭脂,只要好好学,就能做出这世上最好的胭脂!” 十位新手干劲满满,跟着老师傅去了后院。 接下来,就是介绍产品的十个人了,这就相当于现代的售货员。 云竹一挥手:“你们跟我来。” 领着她们到了柜台,云竹随手拿起一盒胭脂,看了看,道:“假如现在我是客人,你们要向我介绍胭脂,该怎么说?谁来示范一下?” 先举手的是一个叫阿芳的姑娘,她做惯了农活,肤色偏黑,但是说话热情:“这盒胭脂是取春日里的桃花花瓣做的,色泽粉嫩,香味清新淡雅,很适合姑娘用。” 云竹夸了句:“吐字清晰,说话挺胸抬头,显得有精神,还不错。” 得了夸奖,阿芳很开心。 云竹继续道:“不过你们还需要继续练习,空闲的时候两人一组,互相给对方介绍胭脂,必定要做到面带微笑,说话顺畅。” 打发走伙计们,云竹在柜台前坐下,看着欢意:“可是出什么事了?见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欢意为难道:“如意阁又作妖了。” “说说看。” “碧玉阁附近多了几个木牌,上面写着:碧玉阁已转卖,如今换址重开,名曰如意阁。买胭脂请认准正品,如意阁。” 这不是拐着弯儿说如今的碧玉阁是假货吗? 云竹很不爽:“那些木牌在哪里?有一个我砸一个!” 欢意为难道:“那些木牌就挂在隔壁几家店的门上,我今日已经去劝过了,可他们死活不撤掉,还放话说,有种就去砸,此刻去砸,下一刻人家就报官,说有人砸店,只会让咱们的名声差上加差。” “这不是无赖吗?” “咱们还偏偏拿这种无赖没法子。” 云竹道:“谁说没法子?” 对付无赖,自然就得用更无赖的办法。 如意阁作妖,那她也可以作妖。 “你有办法了?” “且等着看。” 另一头,如意阁赚得盆满钵满。 账房算出了今日的收益:“掌柜的,今日盈利三百一十七两。” 掌柜方福一听数字,喜笑颜开,这可是昨日盈利的两倍啊! 账房奉承道:“看来是掌柜的法子奏效了,我听那几家铺子的伙计说,有不少人看到了木牌,转头就走,用不了几天,碧玉阁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到时候咱们如意阁一跃成为京城第一大胭脂铺子。” 这话说得好听,方福也飘飘然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不但要让碧玉阁的名声变臭,还要它的生意做不下去,彻底倒闭!” - 晚膳时候,宋邪闷声吃饭,他今日活捉了十几名刺杀周蕴和的刺客,一番审问之后,问出了齐家。 齐家,是顾相夫人的娘家,也就是顾若翎的外祖家。 所以,指使这一切的人,会是顾若翎吗? 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有年幼时的恩情在,宋邪对顾若翎总是存了一份宽容之心。 云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她注意到宋邪袖口内侧多了几滴血迹,似盛绽的红梅。 他今日是去杀人了吗? “王爷,你” 宋邪抬眸,黑眸幽邃,不带任何感情:“什么事?” 云竹道:“就是想问问你,如意阁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这是云竹的一点小心思,如意阁多半会跟顾若翎沾点关系,若是他亲自查出些端倪,心里就会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日后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忘了。” 云竹放下筷子,脸色微沉。 这件事情是两人等价交换得来的,她都帮他沐浴按摩了,还那么尽心尽力,他就一句忘了把自己打发了? 小包子扯扯云竹的衣袖:“娘亲,饿。” 云竹沉默地喂小包子吃饭,喂完之后抱着他回房。 小包子都看出她不高兴,抱着她的脖子问:“娘亲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有人答应帮忙,结果说话不算话!” “是谁说话不算话?” 云竹看着小包子清澈的眼神,随口道:“你不认识的。” “那咱们找爹爹帮忙。” 小包子眼里的宋邪形象伟岸,算是一个挺完美的父亲。 云竹摸摸他的小脑袋:“不用,娘亲也很厉害,可以靠自己做到。” “那好。小词睡觉觉了。” 今天的小包子格外乖巧,云竹还没哄,他已经睡着了。 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小包子脸上身上有了肉,圆滚滚的,手感很好。 云竹在他额头亲了亲,忍不住自言自语:“小包子都比大魔王省心。” 做完这些,云竹回房,她本打算继续做衣裳的,但是看见衣裳就想到宋邪的敷衍,她放下衣裳,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小包子慢慢地把门推开一道缝隙,探着头出来左右张望了下,这才跨过门槛出了房间,进了宋邪的房间。 时间尚早,宋邪正在灯下看情报。 忽然看到房内多了个小包子,他愣了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门进来的。” 宋邪有点儿意外,因为小包子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第46章 父慈子孝 他提着小包子出去,扬手道:“你重新走一遍。” 小包子按照他的指示,踮着脚走到房门外,脚步声轻不可察,小手贴着门,然后轻轻地推开一道窄小的缝隙,钻了进去。 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邪真要以为他是深夜里的幽灵。 这是最上乘的隐匿功夫,平日里难得一见,宋邪神情谨慎,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些?” 小包子眨眨眼,懵懵懂懂:“天生就会啊。” 宋邪逼近几步质问道:“不是云竹教你的?” “娘亲那么笨,怎么可能会这个?” 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天生就会这样厉害的隐匿功夫,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若是好好培养,假以时日,他又该有怎样的成就? 宋邪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包子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抱着他的大腿严肃道:“我有事要找你。” 小包子的脸软软嫩嫩,板起面孔的时候,有趣又可爱。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宋邪也是真心疼爱他,忍不住软了声线:“什么事?” “有人说话不算话,惹得娘亲不高兴了,爹爹,你要帮她。” 宋邪:“” 那个有人,指的就是区区在下,我。 小包子浑然不觉,继续道:“爹爹,咱们先把那个人打一顿,再帮娘亲把事情办了。” “打一顿?” “对啊。” “你怎么张口就是打人?” “娘亲都被欺负了,不打人难道留着过年?”小包子说得理所当然。 见他还不答应,小包子放开他的大腿,气哼哼道:“你不去,我自己去!我也可以帮娘亲出气!” 说完,他便蹬着小短腿要走。 宋邪提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拦住,小包子双腿在空中乱蹬,喊道:“你放开我!” “不是要打人出气吗?”宋邪懒懒道,“那个人就是我。” “啊?”小包子傻眼了。 宋邪放开了他,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反应。 是要为云竹出气呢?还是把这事揭过不提? 小包子犹豫了下,然后跑走了。 宋邪有点欣慰,孩子倒是没白养,至少一碗水端平,对自己和云竹差不多。 一直跑出了房间,小包子从门外探出个脑袋,哼哼道:“活该你追不上我娘亲!” 宋邪被他气得冒烟,怒吼道:“宋云词!” 还真是,父慈子孝。 小包子哼哼完就跑了,宋邪起身追出去,两人在院子里僵持了很久,小包子不但隐匿功夫强,连逃跑也格外顺溜。 趁他不注意,小包子打开房门跑了进去。 宋邪也追得上火,没注意到这是云竹的房间,下意识跟进去,这下子看你往哪里跑! “娘亲!爹爹要揍我!” 睡得正沉的云竹被小包子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吓得惊醒。 她睁开眼便看到小包子往自己怀里钻,下意识抱住他,再抬眼便看到宋邪一脸恼火地瞪着这边看。 本就因为他忘了如意阁的事情心情不佳,再加上他居然要揍小包子。 这可触及了底线! 云竹来了火,气鼓鼓地看着他,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宋邪冷声道:“他闯了祸,我管教一下。” “管教也不能打!” “我还没打。” “只要有这个想法就不行!” “云竹,你讲讲道理。” “宋邪,现在究竟是谁不讲道理?” “那你说,怎么讲道理?” 云竹抬手一指门外:“我要你现在出去,擅闯女子闺房,很失礼!” 小包子也奶声奶气帮腔:“出去!” 宋邪被她气到了,凉凉地笑一声:“云竹,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云竹别开脸:“我没这么说,更没这么想。” “我就是!”宋邪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你,”云竹指着他的背影还要继续吵,忽然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前后两句话结合在一起,好像是:我就是非你不可。 ??? 这是什么意思? 云竹傻了,他们不是在吵架吗?怎么整得跟告白似的? 为了防止听错,她还特意跟小包子确认了一下:“把你爹爹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小包子奶声奶气地模仿着: “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我就是!” 云竹:没听错啊。 大魔王这是什么意思?土味情话说上瘾了? 云竹小声嘀咕:“总不可能是大魔王喜欢我?” 小包子咂咂嘴:“八成是。” 系统君:“非你不可的网络释意:这项工作只能你来做。” 所有旖旎的想象全部被冰冷的解释扼杀,云竹琢磨了一会儿,脑补出了一个意思,大概是,她这个贴身丫环表现得还挺好的,很得大魔王的欣赏? 不深究这个,云竹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小包子该回房了,再不睡可就真长不高了。” 小包子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今天跟娘亲睡,行不行?” 他今天把宋邪气了个半死,也害怕大魔王半夜找上门来。 云竹只当是他害怕宋邪继续揍他,很温柔地哄了哄,又往外挪了挪,“你睡里面,娘亲守护着你。” 这一次,小包子睡得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团成一团,窝在角落,乖巧得不像话。 云竹看他这样,心里柔软无比。 穿书之后,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期待,小包子的出现,是意外,也让她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她得赚钱,养好系统君和小包子。 - 隔天一早,云竹按时起来,给小包子换好衣裳,然后抱着他去吃早饭。 路上,她终于想起来问:“昨夜王爷说你闯祸了,你到底闯了什么货?” 小包子搓着手手有点结巴:“他说话不算话,我就替娘亲说了他几句。” “你还有这本事?”云竹有点惊喜。 果然是亲儿子,没白养。 见她高兴,小包子胆子也大了一点儿:“嗯。” “那你怎么说他的?也让我听听?” 小包子叉着腰,理直气壮道:“你不就是武功厉害了点儿,家里有钱了点儿,长得好看好看了点儿吗?只要你惹得娘亲不高兴,我就不叫你爹爹了!” 云竹:“”怎么听都像是在夸他。 第47章 书院围猎 这时候,宋邪从后面赶了上来,两人并肩而行。 他显然听到了小包子刚刚那句话,心情有点愉悦。 见云竹没有要搭腔的意思,宋邪忍不住轻咳一声:“咳。” 云竹往边上躲了躲,嫌弃道:“王爷不会是得了风寒?可别传给小词。” 一大清早,宋邪被她气得青筋突突地跳,咬牙:“云竹。” 云竹笑了声:“好啦,不闹了,小包子刚刚说要你抱,不过以后不许揍他了,记住吗?” 宋邪没应声,倒是接过了小包子,低声警告:“以后再调皮,我就捏你娘亲的脸蛋。” 云竹:“???”你实在有点不做人。 然后,他伸手过来要捏云竹的脸,云竹反手握住他的手,递到了他自己的脸颊边,然后捏了捏:“养不教父之过,你才该捏。” 宋邪:“” 还是头一回有人敢捏安辰王的脸。 云竹捏完就打算溜,被宋邪抓住腰线一把捞回来撞在怀里,话音蛊惑:“捏了脸就想逃?嗯?” 她低着脑袋乖乖认怂:“那你想怎么样嘛?” “昨天处理公务太晚了,手疼,所以今天的早膳,你喂我。” 云竹猛然抬头:“喂你?” 这,这,这也太亲密了? 她抬头太突然,宋邪的下巴被她撞得向上,跟牙齿重重撞在一起,脑袋嗡嗡地响。 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好了,现在嘴也疼了,你要怎么补偿?” 云竹鼓着脸颊:“那你也捏回来好了。” 小包子拦住宋邪跃跃欲试的手:“爹爹说话不算话,等办好了事再来谈条件!” 经小包子这么一提醒,云竹顿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她道:“喂你是不可能喂你的,捏脸也是不可能让你捏的,等王爷什么时候办好了事,我们再谈。” 宋邪幽怨地看了小包子一眼,心里暗暗想,孩子太闲了也不好,是时候给他安排点事情做了。 吃过早膳,云竹坐马车去了郊外猎场。 书院今日的课程是骑马和射箭,在猎场这种地方才施展得开,而且,今日是所有学生一起,两两一组,不拘男女,打到什么猎物午饭晚饭就吃什么。 云竹射箭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太张扬,打算等下划划水,捉只兔子也就罢了。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郊外猎场门口停下:“云竹姑娘,再往里就不许马车进了,您得自己走进去。” “好嘞,麻烦你了。”云竹轻轻一跳,下了马车,然后一步步朝里走。 还不等靠近,便有人眼神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好像是在指指点点她的衣裙。 宋糕糕从人群里跑过来,道:“云竹,你怎么没穿骑装啊?” 原来,云竹今日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密云纱裙,衣袖宽大,若是平日里上课穿还好,但是今日要射箭骑马,她这样穿很不方便。 云竹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没有骑装。” 做衣裳都是要花银子的,云竹不想跟宋邪提,也不想自己花钱在做衣裳这种事情上,索性就穿了普通的衣裳来。 宋糕糕有点担心:“教骑射的那位教头很严厉的,等下怕是要责骂你了。” 原来这么严重啊,怪不得其他人指指点点,大约都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云竹扫视四周,找到了苏月乘的位置,小跑过去。 苏月乘今日穿的是大红色骑装,袖口紧束,戴了黑色的皮质护腕,立在那里,竟也有了几分郎朗风姿。 他扬眉看着一身鹅黄的云竹朝自己走来,脸上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期待与欣喜。 等她走近了,苏月乘便开口:“又来找我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仍是一贯的吊儿郎当的语气,云竹开门见山:“找你借个东西。” “借什么?” 云竹指了指他的发带,苏月乘倒也不小气,直接拆下来给了她,出言调笑:“我这里留着你送的石榴绒花,你手上有我的发带,算不算是定情信物了?” 云竹忽然道:“我挺爱上街闲逛的。” “什么意思?” “摊贩手里有我的钱,我手里有摊贩的东西,若人人都如你一般想,我得跟多少人交换过定情信物啊?” 牙尖嘴利。 苏月乘倒也不恼,仍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宋邪那么抠,连身骑装都不给你做?” “他不抠,是我没提。”云竹拿着红绳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长度差不多,用来做攀膊正合适。 苏月乘继续道:“那他也不够细心,若你跟着我,我定然事事都办得细心周到。” 云竹抬眼看他,浅笑了一下:“苏小侯爷,你脖子上有女子的口脂没擦干净呢。” 苏月乘下意识抬手去擦:“哪里?” 云竹则趁机小跑着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苏月乘后知后觉被她骗了,脸上溢出一抹笑来。 女子那边已经在集合了,云竹匆匆跑过去,找了个边缘的位置站着。 周围的人幸灾乐祸: “等着看,连骑装都不穿,她肯定要被教头骂个狗血淋头!” “就是啊,明知是围猎,穿成这样来,不是存心给于教头添堵吗?” 教骑射的是于教头,之前在军中教练武艺,后被指派着教青莲书院的学生骑射,做事认真负责,对学生极为严苛。 于教头扫视一圈,在看到云竹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这个学生怎么连骑装都不穿? 随后,他缓步朝云竹的方向走过来。 “来了来了,于教头肯定要当众骂她了!”许知幼扯了扯身边的顾若清,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正在这时候,云竹不紧不慢地掏出红色发带,当做攀膊系在身上。 发带将宽大的袖口挽起,露出一小节雪白圆润的手臂,看上去像样了很多。 红色发带修饰着鹅黄色的纱裙,愈发衬得云竹机灵可爱,尤其一双眼光彩熠熠,像是最珍贵的宝石,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于教头的脚步止住,对着云竹道:“下次记得穿骑装。” “好的,教头,我记住了。” 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 许知幼面色发白,不甘道:“凭什么于教头对她这么宽容?” 顾若清淡淡道:“她都准备了攀膊了,于教头哪里还好意思说她?这个云竹,倒是很有主意。” 第48章 遇到熊瞎子 因为云竹是新来的,于教头多问了几句:“会骑马吗?” “会一点。” “会射箭吗?” “不太会。” 于教头:“行。” 与此同时,男子那边也集合完毕,李教头把他们带了过来。 接下来便是两两自由组合了。 这种围猎之前已经进行过十多次,大都是固定组合,一组接一组去教头那里报了名字。 片刻后,女子这边只剩下云竹、宋糕糕和顾若清,男子那边则是苏月乘、周蕴和跟新来的面具男子。 顾若清站在一边,余光偷瞄苏月乘,神情有些难堪。 之前的十多次,顾若清都是跟苏月乘一组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来邀请自己。 周蕴和则是专心科考,往日里这种活动通通不参与,这一次倒是破天荒地来了。 宋糕糕次次落单,次次跟在教头屁股后边看热闹,借此躲过围猎,但是看今天的人数,显然是躲不过了,她哭丧着脸,神情不佳。 云竹握着宋糕糕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带你。” “云竹你真好。” 两位教头那边登记完毕,见这边还站着六个人,木桩一般。 于教头道:“正好,三男三女,苏月乘跟顾若清,你们俩还跟之前一样,至于宋漪嘛,跟着周蕴和,他为人稳重,云竹就跟那个新来的一组。” 宋糕糕差点要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跟周蕴和啊? 云竹挡在宋糕糕身前道:“教头,我跟宋漪说好了要一组的。” 于教头盯着她:“你骑马骑得很好?还是射箭很好?你是打算饿死自己还是饿死她?” “”云竹后悔了,她之前应该把自己说得再厉害一点的。 苏月乘忽然开口道:“教头,我要跟云竹一组!” 他这话一出,顾若清直接变了脸色,转头看着云竹,格外恼火! 就是她,之前小跑着去找了苏月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现在苏月乘不跟自己一组了! 于教头摸不着头脑:“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苏月乘笑眯眯道:“她毕竟是新来的,我带带新人嘛。” 围猎可是要持续一天的,她今天跟敢苏月乘一组,回府之后大魔王就敢扒了她的皮! 云竹左思右想,还是按照于教头的安排办:“不用了,小侯爷,我毕竟是新手,跟新来的这位公子一起比较相称。” 说罢,她走到面具男子面前,道:“走,我们去登记名字。” 周蕴和也走过去牵着宋糕糕:“走。” 最后只剩下苏月乘跟顾若清,他们也登记了名字。 分组的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来,然后就是背上弓箭,去马厩挑选马匹。 云竹选了一匹高大的黑马,毛发顺滑,很有气势,面具男子则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看上去也很不错。 云竹道:“对了,还没问你怎么称呼,我叫云竹。” 面具男子顿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星回。” “星回?好好听的名字啊。”云竹夸了句,然后翻身上了马。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鹅黄的衣裙在风中卷起大大的弧度,似鼓胀的风帆,说不出的肆意潇洒。 像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侠。 宋邪的眼底溢出一抹惊讶,她居然连骑马都会? 很快,他也上了马,两人并驾而行,缓缓进了山林。 这个人显然很沉默,云竹便道:“午饭和晚饭都要我们自己解决,你觉得打点什么比较好?” “兔子。” 云竹点头:“我也这么想,兔子比较好,够我们两个人吃,不会浪费。” 宋邪点头。 云竹道:“不过我不太会射箭,得麻烦你来打,我来烤。” 宋邪:“好。” 围猎其实不只要解决午饭和晚饭,还要根据最后交上去的猎物的数量和品种来算分数,云竹没打算拿多少分数,只求饿不死。 但很显然,宋邪不是这么想的。 他在前面带路,越走越深,树冠繁茂,几乎不见天光。 云竹想到了鬼院那时候的情形,鬼院至少是人住的地方,但是山林里可是什么都有,万一碰上熊瞎子,手上没有趁手的刀剑,只怕是有去无回。 也不知这人是哪家的公子,武艺如何。 这么想着,已经进到了山林深处,宋邪领着她在溪水附近从下游走到上游,小鹿常会在这种地方喝水,打一头鹿,可以得十分。 显然,两人的运气不太好,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一只鹿。 云竹道:“若是没有,咱们就折返。” 宋邪没有动,他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云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影影绰绰的密林之间,窜出一团巨大的黑影。 是熊瞎子!直奔他们而来!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云竹下意识咬唇,看向他:“我们现在骑马跑。” 骑马逃跑容易慌不择路,万一在山林之中迷了路,可就完了。 宋邪道:“我朝密林深处去引开它,你趁机原路返回。” “你可以吗?” 他没回答,扬鞭策马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同时张弓搭箭朝着熊瞎子的方向射出一箭。 显然这一箭很准,戳瞎了熊瞎子的一只眼,它怒吼一声,恨极了星回,不假思索地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云竹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没有选择原路返回逃走,而是追着星回的方向追过去。 不能丢下同伴。 两人与熊瞎子打斗,尚且有胜算,若是只靠他一个人,那真是有去无回了。 云竹驾马追上去,等快到了附近的时候,一跃上了树,远远观察着。 星回又射瞎了熊瞎子的另一只眼,但是只敢闪躲着拉开距离,并不敢靠近,因为熊爪锋利无比,肉垫比人的脸都大,万一挨上一巴掌,命都要去了半条。 云竹在周围观察片刻,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蜂巢。 她眼睛发亮,熊瞎子爱吃蜂蜜,先用蜂蜜引开它的注意力,到时候星回保持再趁机逃走。 她大喊出声:“星回,把熊瞎子骗到蜂巢附近!” 忽然听到云竹的声音,宋邪有点懵,他细细看去,在茂盛的树冠之间发现了一抹亮眼的鹅黄色。 第49章 开始掉马 骤然听到女子的声音,熊瞎子转变方向,朝云竹的位置过去。 星回立刻朝熊瞎子靠近了几步,射出箭矢,语气挑衅:“跑什么?你的敌人在这里!” 再次被星回激怒,熊瞎子立刻朝他反扑过去。 这下子,星回跟熊瞎子的距离拉近,几乎算是贴身搏斗了。 熊爪宽厚,每砸下一掌,地上便陷落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云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星回被熊爪拍扁。 星回接连躲了七八掌,身形快如鬼魅。 只见一阵辗转腾挪,熊瞎子被他引到了蜂巢之下,就在这时,云竹射出三支箭,把蜂巢打下。 硕大蜂巢断成两截,蜂蜜淌了熊瞎子一身。 有了蜂蜜,熊瞎子便忍不住摸索着吃起来。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蜜蜂涌起,将天际都遮掩得毫无光亮,随后,蜜蜂朝着熊瞎子的方向涌过去。 星回则趁机躲开,朝着云竹这里而来。 云竹早已上了马,右手紧紧握着缰绳,等到星回靠近,左手抓住他把人捞上马,然后一扬马鞭,飞快地窜了出去。 仍有不少蜜蜂追上来,云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逃离这里。 耳边风声呼啸,林间的花草飞快后退。 星回不是头一次把她揽在怀里,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尤为不同。 她分明是个哭包,却也有坚强勇敢的时候。 那一刻,她的裙摆飞扬,像是一束顽强的雏菊,盛放在他的心上。 足足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星回才一扯缰绳,马儿随之停下。 云竹大口地喘息着,回头看他:“还好吗?” “嗯。”星回这个人,总是沉默寡言的,不过关键时候还是挺有担当的。 见他没事,云竹转头看向前方:“那咱们先出去。” 她今日梳的仍是双环髻,戴的是鹅黄色的毛团发钗,愈发显得灵动可爱。 星回没忍住,在她发包上捏了捏。 这个动作,宋邪经常做,云竹一怔,问道:“你做什么?” “你头上沾了落叶。”星回捏着落叶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丢掉。 也对,大魔王公务繁忙,哪里有空来书院。 而且,星回的声音、性格跟宋邪可大不一样。 打消了疑虑,云竹问:“你是哪家公子?之前怎么都没听过?” 星回一言不发。 “那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烧伤。” 所以是毁容了? 云竹有点唏嘘,因为星回这个人虽然沉默了点儿,论人品修养还是不错的,做事也颇有风度。 她安慰了句:“那也没关系,君子立身于世,才华更重要些,皮囊没那么要紧。” 星回点头算是应答。 眼看着也到了午膳的时间,刚刚经过一番搏斗,现在两人肚子都饿了。 云竹道:“现在在山林外围,劳烦你打只兔子,我们烤一烤吃。” 星回反问她:“你的箭术好像也不差?” 云竹微笑了下,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家王爷教的,不过他不许我在外面张扬,所以你也别说出去哦。” 星回:“”我教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时节,兔子多得很,星回很快找到一只,一箭射出,把它钉在树上。 云竹下马去捡了,然后用匕首去掉皮毛,掏出内脏,在小溪边清洗掉血水。 她的动作格外麻利,没有丝毫害怕。 星回问:“这个也是你家王爷教的?” 云竹手上动作不停:“这个倒不是,我家王爷娇贵得很,吃饭都要人喂的。” 星回:“咳咳。” 云竹浑然未觉,继续道:“我会这个是因为爱吃,没人做给我吃,就只能自己动手啦,做得多了,什么都会了。” 等她洗好兔子,星回已经生起了火。 云竹把兔子用削尖的树枝穿起来,搭在火上烤。 她备了盐和辣椒,一边转动一边往上洒。 渐渐地,便有香气飘散开来,引来了宋糕糕和周蕴和。 “云竹!”远远地,宋糕糕叫了她一声。 云竹抬头,笑着朝她挥挥手:“这里,请你吃兔子肉!” 宋糕糕从马上下来,紧挨着云竹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火上的兔子肉:“我都要饿死了。” 云竹有点讶异,因为周蕴和马上挂了一串猎物:“周公子这不是打到了不少东西吗?” 宋糕糕怨念道:“但是我们都不会烤啊!刚刚烤鱼烤了一个时辰,都焦了!” 周蕴和难得掩唇,面上有一丝尴尬:“咳,我确实,不太会烤。” 云竹打圆场:“没关系,大家都不太会烤,摸索着来。” 不过这只兔子小,两个人吃还行,大约不够四个人吃,云竹用匕首削尖了长树枝,打算去溪边抓两条鱼来一起烤上。 宋糕糕见状,问道:“云竹,你要去做什么?” 云竹宠溺一笑:“糕糕爱吃鱼,当然是给你抓鱼了。” “那我陪你去!” “好!”云竹走出几步之后回头叮嘱道,“对了星回,记得经常翻动,不然会烤糊的,拜托你了。” 周蕴和问:“星回?” 云竹点头:“对啊,这位新同学的名字,周公子还不知道吗?” 周蕴和笑了一声:“现在知道了。” 两个人蹦蹦跳跳去了溪边抓鱼。 溪水清澈,云竹脱掉鞋子撩起裤脚,把纱裙扎在腰间,在水里蹚了下,看准时机,迅速扎下去,再次抬起,末端便多了一条大鱼。 宋糕糕笑着拍手:“云竹,你好厉害!” 两个人抓鱼都那么高兴。 周蕴和静静看了会儿收回目光,跟身边的星回道:“隐藏身份进来,是为了什么?” 星回没应声。 周蕴和缓缓叫出他的名字:“难道你是要我在众人面前挑破吗?” 星回转头瞪他一眼:“别多管闲事。” “也不是我笑你,你取个名字叫星回,谁不知道你是宋邪啊?” 星回,是宋邪的字。 小时候随便取的,也不曾往外说过,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跟他最亲近的周蕴和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知道就闭嘴。”星回低低警告了他一句。 这时候,两个小姑娘也抓了鱼回来,早在溪边,云竹就把鱼全都收拾干净,直接上火烤。 第50章 打架如吃饭的苏小侯爷 周蕴和道:“云竹姑娘,等下吃完,不如我们两组一起?” “好啊。”云竹自然是愿意的,糕糕这孩子不省心,万一出了什么事,真不好跟大魔王交待。 她转头问了问星回:“糕糕是我的好朋友,周公子也是我的朋友,咱们一起,可以吗?” 星回点了下头。 食物烤好,四个人美餐了一顿,又在溪边清洗一番。 云竹安排道:“星回的马弄丢了,等下星回骑我的马,我跟糕糕骑一匹,咱们就在山林外围打一点小猎物,这样可以吗?” “可以。” 云竹上了马,把宋糕糕圈在怀里。 就这样晃悠了大半个下午,星回跟周蕴和打了十几只野兔,四人回了猎场的空地。 教头已经在清点其他组的猎物了。 见他们四个人骑了三匹马,于教头走上前问了句:“怎么少了匹马?” 进入山林深处是要挨罚挨骂的,他们没敢提熊瞎子的事情。 周蕴和解释道:“做午饭的时候绳子没系紧,跑了一匹,男女同乘终归不太方便,这才找了云竹他们帮忙。” 于教头简单提醒了一句:“下次注意。” 算出分数之后,他们两组都处于中间水平。 头名是苏月乘,他猎了两头鹿和一头麝獐,洋洋得意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副“猎物都是我打的,你们尽情夸我”的样子。 云竹有点意外,因为上次在云虎山,小侯爷说他不会武,怎么打猎倒是格外厉害。 “小侯爷那么厉害?” 周蕴和淡笑一声:“他是借顾七小姐的光罢了。” 宋糕糕解释了一下:“顾若清身份尊贵,容颜不俗,爱慕她的人众多,每次围猎,总有人给她送猎物来,所以这些猎物,十有八九都是别人送的,不是苏月乘打的。” “”云竹眨了眨眼,别开脸,“相比之下,还是周公子跟星回更靠谱些。” 苏月乘提着耳朵就听这边的动静呢,听到云竹这么说,他立刻不乐意了,炸毛似的走过来,跟云竹大声强调:“这些都是我打的!我亲手打的!” 云竹不想惹怒苏月乘,解下身上的红色发带,还给他,微笑道:“今日小侯爷也帮了大忙,格外靠谱,改日请你吃饭以表感谢。” 苏月乘抓住她的衣袖,仍在纠结打猎的问题:“你真不信那些是我打的?” 云竹眉头轻蹙,对苏月乘的触碰本能地抗拒。 星回伸出手臂,将两人格挡开,算是帮她解围。 苏月乘不高兴了,揪住星回的衣领把他重重往旁边一推。 星回没有防备,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头起了火,想他安辰王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人推倒过。 下一刻,星回跟苏月乘便扭打在一起。 云竹想上去劝架,但是碍于这时候人多眼杂,容易掉马,她没办法亲自动手,只能看向周蕴和:“周公子,想想办法?拦个架?” 周蕴和面带微笑抱臂看戏,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苏月乘跟宋邪会因为一个女子打起来。 这边动静太大,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教头不在,众人见打架的是苏月乘,也没人去拦,全都围成个圈看热闹。 苏月乘骂道:“你个小白脸,神神秘秘地戴个面具不敢露真容,我今日非掀了你的面具不可!” 说罢苏月乘便抬手去掀他的面具。 星回的脸烧伤毁容了,若是今天被众人看到,以后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闲言碎语。 云竹忍不住,张开双臂挡在星回身前:“苏月乘,你住手!” 苏月乘本来想一拳砸下来,见云竹挡住,他不得不收回拳头,气得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云竹,咱俩认识可比他久!你居然帮着他?” 平日里她处处向着宋邪也就罢了,如今对一个刚认识的星回都比自己好! 苏月乘心里很不平衡! 云竹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苏小侯爷,你先动手就是不对。” 周蕴和见围观的人太多,打圆场道:“今天的围猎已经结束了,大家都散了,不然招来教头就不好了。” 众人总算散去。 苏月乘盯着云竹,忿忿不平:“你未免太偏心眼了!” 他这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像个受气小媳妇。 云竹忍不住笑:“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才会管你的事,今天我还有事,没时间再陪你玩了,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成不成?” “把我当朋友?” “当然了!” 有了这话,苏月乘总算高兴起来,哼哼道:“我这次要吃贵的,最贵的!吃垮你!” “好。” 总算解决完这些事,云竹跟糕糕他们告辞,一路小跑出了猎场。 上马车之后,云竹道:“不回府,先去城西那座废弃的破庙。” 城西有座城隍庙,废弃多年,是各路乞丐聚集的地方。 马车很快在城隍庙前面停下,云竹直接找了个小乞丐,跟他套了几句话,得知京城里的乞丐分四个区域,城西这一带的乞丐都听阿驰吩咐。 云竹递了几文钱给他:“我想见阿驰,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小乞丐伸手道:“那你得给我一百文才行。” 云竹勾唇一笑:“小精豆子,你帮我给阿驰传个话儿,若是生意谈成,我给你一百五十文。” “那你得先给五十文。” 这孩子,鬼精鬼精的,云竹爽快地给了他五十文,在原地等着。 很快,小乞丐把阿驰请了过来,那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并不脏乱,肤色偏黄,看上去很老实。 云竹跟他说了几句话,又付了钱,随后离开。 生意谈成,云竹说话算话把剩下的一百文付给小乞丐,问了句:“你叫什么?” “我叫小图。” 云竹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小子怪机灵的。” 做完这些,云竹又去了趟碧玉阁,欢意脸色郁闷:“生意愈发差了,今天还有人上门指指点点,说咱们的胭脂是假货!” 云竹道:“遇到这种人,直接带他去见官。” “那你现在可有应对的办法?” “当然有了。”云竹自信一笑,“且等上三天,待到流言不断,到时候,我让如意阁的人上门来磕头道歉!” 第51章 天打雷劈的消息 云竹信誓旦旦,欢意放心了:“那我们就等上三天。” 处理完这些,云竹回府,发现小包子在院子里扎马步。 白龙着一身黑色锦衣,神情冷冽,态度严肃:“不许放松,扎稳了。” 小包子出了一头的汗,咬着牙仍然不敢放松。 云竹好奇道:“怎么忽然扎马步了?” 白龙认真回答:“这是主子的吩咐,说小公子很有天分,得从小抓起。” 大魔王对小词是真心实意地好。 既然是宋邪的意思,云竹也就没有阻拦,神情里却忍不住写满了心疼。 她四处张望了下,问:“王爷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不过在房里处理公务。” 恰巧这时候,孔嬷嬷端了甜汤过来:“你回来得正好,库房那边有点事我得去处理一下,你把甜汤给王爷送进去。” 稀里糊涂,云竹手上多了碗甜汤,不过正好,她有事要问,不假思索地敲响了宋邪的房门。 “进来。” 云竹把甜汤送到他面前,殷勤地微笑:“孔嬷嬷让我送来的。” 宋邪淡淡“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话。 云竹犹豫了下,道:“王爷很娇贵的,是需要我喂吗?” 宋邪抬眸看她,仍是一副可爱细致的眉眼,像是熠熠星光,永远光芒万丈。 “你是胆子大了,连我都敢调戏了,是吗?”这句话像是温柔的斥责,又像是漫不经心的开玩笑。 云竹听得出他没生气,笑嘻嘻地摆手:“不是不是,云竹不敢。” 她这样温顺,十有八九是有事相求。 宋邪格外了解她,端起甜汤喝了口,主动问:“有什么事?” 其实是阿驰那边要的价儿有点高,云竹先付了定金, 云竹道:“算算日子也到了给敖嬷嬷儿子的期限,那边可有消息回来?” 早在半个月前就给小桃庄那边去了书信,哪怕是筹钱,半个月也足够了。 宋邪神情微顿:“他们变卖了产业,筹了钱,不过不是为了还你,而是图谋逃跑,被我的人捉住,和敖嬷嬷一起关到了庄子里做苦工。” 她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那我的三百八十四两还追得回来吗?” 小财迷。 宋邪淡淡道:“全都追回来了,你抽空去账房领一趟。” “多谢王爷!”云竹美滋滋地去了账房。 宋邪脸上溢出一抹笑,小财迷也挺好,无论什么时候都饿不着,穷不着。 账房那边给了云竹四百三十四两,多了五十两。 云竹数了两遍,把五十两银票递回去:“给多了。” 账房先生捻捻胡须:“没有多,五十两是云竹姑娘上个月的月钱,再过几天便是月末,云竹姑娘可以过来领这个月的月钱。” 一月五十两? 这月钱给得也太多了! “可是,之前做了几件衣裳,不是要从月钱里扣吗?” 账房先生笑道:“衣裳和日常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公中出的,不会从月银里扣,姑娘不必多想,以后每月月底按时来领月钱即可。” 云竹揣着四百多两银子,半晌回不过神。 大魔王才不是宋扒皮,相反的,他很大方,给了她很高的月钱,还送给她一个碧玉阁。 之前有一百两,请小侯爷吃饭花去二十两,如今又进账四百三十四两,现在她也是身揣五百多两巨款的小富婆了! 五百两能在京城里买个很不错的宅子了。 她心情格外好,去了趟厨房,打算给大魔王做点好吃的。 晚膳时候,小包子扎马步扎得累了,昏昏欲睡,窝在云竹怀里撒娇要抱抱。 云竹捏着他的小脸蛋,心疼道:“我们小包子肯定累坏了。” 小包子喃喃道:“爹爹坏。” “不可以这么说爹爹。” “爹爹就是坏!”小包子几乎要哭出来,“娘亲不帮着我说话吗?” 云竹心软了,顺着他道:“你爹爹确实坏,娘亲帮你出气。” 姗姗来迟的宋邪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他一坐下,云竹就把馄饨往他面前推了推,一脸期待:“王爷,我亲手下厨给你做的,尝尝?” 在王府这些天,她几乎没下过厨,今天怎么忽然亲自做饭了? 前一秒说了要帮小包子出气,下一秒殷勤送上馄饨。 这馄饨有问题! 问:老婆暗害自己怎么办? 宋邪半晌没动,静静吃菜。 见他没有吃馄饨的打算,云竹有点儿怀疑人生,这可是她头一遭主动下厨做饭献殷勤,大魔王居然不领情? 云竹又把馄饨推了推:“王爷,你真的不吃吗?” 见他没反应,云竹把馄饨端到自己面前,怨念地吃了一口:分明很好吃啊,鲜嫩多汁,甜美可口,这样的手艺,一般人还吃不到呢。 大魔王今天又是什么情况? 她又给小包子喂了一口,一脸期待:“娘亲做的,好吃吗?” 小包子点头:“最好吃了,比娘亲做的烤鱼还好吃!” 还是儿子靠谱。 宋邪看在眼里,忽然问:“怎么想起给我做馄饨?” “王爷帮我要回了银子,感谢一下。” 宋邪抬手把碗拿过来,尝了一下,她做得果然是很好吃的,汤鲜味美。 想象到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宋邪觉得有点暖:“很好。” 云竹愣愣地看着:“那碗是我吃过的” “”宋邪认真地看着她,“你只做了一碗,却打算三个人吃,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引诱我?” 云竹:“是你不吃我才” “有件事我忘了提,你已经好几天晚上,意图闯入我的房间,所以,” 云竹傻眼了:“什么时候?有这回事吗?” 宋邪闷闷点头,神情凝重:“我每次都把你打晕送了回去,为了给你留面子所以没提。” 云竹现在的心情犹如天打雷劈。 这具身体又趁她不注意做了什么事情? 她紧急呼叫系统君:“告诉我,宋邪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这种关键时候,系统君下线了。 完了,系统君提早下线,肯定是她做的事情太离谱!让系统都承受不住了! 云竹的世界崩塌了,她愣愣地看着宋邪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可耻地想:她不会已经把宋邪扑倒了? 第52章 宋邪喜欢她 见她愣了好久不说话,宋邪心里有点忐忑。 这谎言实在是有些拙劣,不过,看云竹这反应倒像是相信了。 这丫头,有时候机灵得很,有时候又傻得可爱。 然后,云竹捂着小包子的耳朵,磕磕绊绊地问宋邪:“那,王爷,我究竟做到哪一步了?” 宋邪一摊手:“幸亏我武功还不错,倒是没让你得手,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地出现在我面前?” 云竹松了口气,瘫软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还好还好。” 吃过晚膳,云竹便躲回房间。 该怎么避免再发生这种事呢? 云竹无奈挠头,纠结了半天,她决定拜托孔嬷嬷,每天夜里把她的房门锁上,每天早上再给她开门。 孔嬷嬷一听,有点疑惑:“这是为什么?” “我最近梦游,怕无意识之间伤害王爷,把我锁在屋子里,大约会好一些。” 孔嬷嬷犹豫了下,道:“这毕竟是王爷的院子,我去请示下。” 宋邪听罢孔嬷嬷的话,无奈扶额:喜欢的人是块木头怎么办?撩都撩不动啊! 宋邪沉吟良久:“就说,想要锁,得花钱买。” 孔嬷嬷点头。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对了,一把锁五百两。” 孔嬷嬷回到云竹面前,道:“王爷同意了。” 云竹一喜:“多谢嬷嬷。” “不过,要花钱买锁。” “我有钱。” “五百两一把。” 云竹的笑意僵住:“嬷嬷,这价格不是坑我吗?” 孔嬷嬷一脸无奈:“这价格,是王爷定的。” 居然敢坐地起价! “不要了!”云竹理直气壮,“没钱!” 云竹不管了,闯入他的房间就闯入,横竖他长得好看,自己不吃亏。 - 或许是潜意识作祟,半夜的时候,云竹气醒了。 越想一把锁五百两的事情越生气,她逆反了。 不是说自己闯他房间吗?那她就真闯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模仿着梦游的样子,四肢僵硬地开了房门。 夜风微冷,她打了个哆嗦,然后推开了宋邪的房门。 宋邪正在看齐家的情报,刺杀周蕴和的,还有开办如意阁给碧玉阁使绊子的,都是同一个人,齐凉夜。 忽然见云竹进来,宋邪抬眸:“什么事?” 云竹没应声,一步步朝他靠近。 烛火明灭,云竹的眼底映着烛火,不似往日一般明亮。 宋邪似乎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情报起身:“云竹,你怎么了?” 云竹纠结了一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演。 余光注意到他的细腰,于是她伸手,在他腰间捏了捏。 这一刻,宋邪犹如触电,话音都滞涩:“你,” 他没挣扎,同时伸手抱住了她,往自己怀里塞。 很温暖的拥抱,带着宋邪独有的气息,甘冽清冷。 本来只是逆反着想试试自己半夜闯进来会是什么情形,结果她被人紧紧箍在怀里。 云竹一时间没敢动。 宋邪喃喃道:“这次是真梦游吗?” “要是白天也跟现在一样,就好了。” 如果说,之前暧昧不清的话语存在让人误解的可能,那么现在这个抱住她的动作,意思再明显不过。 宋邪喜欢她。 不仅如此,他低下头,在云竹脸上亲了亲。 拥抱,亲吻。 云竹傻了,彻底傻了。 她的一颗心纷乱无比,该怎么办? 她抖了下,仍然装着四肢僵硬的样子,抽离他的怀抱,然后转身,慢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重新躺在床上,云竹的一颗心跳个不停。 怎么可能?他明明喜欢顾若翎啊? 翻来覆去想不通这个问题,云竹失眠了。 隔天一早,她梳洗穿衣,刚出房门便看到宋邪在院中练剑,她顿时红了脸,别开眼,目不斜视地往小包子的房间走。 小包子看她眼下青黑,担心道:“娘亲怎么了?” 云竹摇摇头:“没事。” 麻利地给他穿衣服洗漱,云竹牵着小包子去了饭厅。 早饭是馄饨,一想到昨晚吃一碗馄饨的事情,云竹就堵得慌。 她拿了个馒头来啃,低着眼,不敢四处乱看。 吃过饭她就一阵小跑上了马车去书院。 宋邪有话要说都找不到机会,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沉思,不就是一把锁卖五百两吗?至于气得都不搭理人吗? 不过他也很快换过衣裳,去了书院。 中午休憩时间,苏月乘晃晃悠悠找到窝在树下的云竹:“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 云竹闷闷道:“没心情。” 她看上去心情不佳,不过苏月乘是风月里混惯的,哄小姑娘最在行,道:“那我今天请你去听戏,我的戏院最近编排了一出新戏,格外好看。” 就算早早回去,云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宋邪,她勉强应下:“好。” 远处的星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神情阴霾。 熬到下课,云竹和宋糕糕跟苏月乘会合,见周蕴和也在一边,问了句好:“周公子也在?” 周蕴和点头:“嗯,今日正好空闲。” 见到周蕴和,宋糕糕生出退意:“云竹,我就先回府了啊?” 云竹隐隐觉察到,宋糕糕跟周蕴和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她没有勉强,点头:“嗯。” 各自上了马车,周蕴和忽然道:“我忽然想起府里还有点事,大约不能同行了。” 于是到最后,只剩下云竹跟苏月乘两人面面相觑。 戏院编排的这出戏叫“双飞翼”,是说一对夫妻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颇有点先婚后爱的狗血味儿。 云竹看得出神,问道:“这出戏是话本子改的?” 苏月乘点头:“嗯,这个话本子卖得极好,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要不要也送你一本?” “不必了。”云竹想了想,问了句,“写话本子赚钱吗?” “每卖出一册我给五十文,能赚到多少钱全看本事咯。” 看完戏,两人分开,云竹去了趟钱庄,用一百两银子兑了十两金子,唤醒了系统君。 系统君:“听说你出了点儿事?” 云竹叹气:“是啊,我发现大魔王喜欢我。” 系统君:“那你怎么想?” 云竹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腰真的好细。” 系统君怒吼:“你给我清醒一点。” 第53章 方福砸店 “咳咳,”云竹清醒几分,认真道,“他喜欢我,便意味着日后跟顾若翎敌对的可能性大了一些,大约算是件好事?” 系统君:“或许你该做好准备,有一天,他会为你发疯。” 是啊,宋邪这样偏执的人,得不到会发疯。 跟系统君商讨一番,云竹决定最近一段日子先躲着他。 为了躲开宋邪,一连三天,除去吃饭和上学,她一直窝在房里。 宋邪时常盯着她紧闭的房门,眉目幽深。 不就是一把锁卖五百两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三天后,云竹倒是把衣裳给做好了,虽然针脚有些粗,衣服上也没绣什么花纹,但是勉勉强强有模有样。 她把衣服包好,交给了孔嬷嬷:“嬷嬷,衣裳做好了,花纹我不太会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孔嬷嬷接过衣裙,点头道好。 她也看得出,云竹跟王爷这几天的气氛不对劲,有心帮帮他们。 便抱着衣裳送到了宋邪面前:“这是云竹为王爷做的衣裳,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做得很用心。” 宋邪的神情平静:“放下。” 等到孔嬷嬷离开,宋邪拿起衣裳,极亮眼的绛红色,衣摆宽大,袖口内侧绣了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确实是她的手艺。 他恍惚想起那日在云虎山,一身红衣的她朝自己跑来,明眸生辉,像是张扬的曼珠沙华。 罢了,总这么生着气也不好,还是得哄哄。 他换上衣裳,吩咐人备了马车去碧玉阁,见到小包子,顺手把他也给带上。 - 而此刻,方福正带着一众伙计堵在碧玉阁门口,连声叫骂:“你们血口喷人!” 原来,这几天京中盛传,如意阁偷窃碧玉阁的胭脂方子私自制作进行售卖,还倒打一耙在四处张贴木牌,指责碧玉阁是假货。 这种传闻也不知是如何传播开来的,闹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如意阁的生意一落千丈,偶尔还有人进店啐一口:“偷人家的方子!不要脸!” 方福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大骂:“肯定是碧玉阁搞的鬼!” 他压抑不在心头的火气,直接带人抄家伙找上了碧玉阁。 “你们碧玉阁才是假货!” “给我砸!” 店里的伙计都是女子,哪里比得过抄家伙的男人,被推推搡搡地撞在墙上,眼看就要受欺负。 云竹这时候从后院出来,给欢意使了个眼色。 守在门口的欢意及时关门,遮挡住了外面那些看客的视线。 看客们面面相觑,等了片刻,便听里面传来阵阵脆响,像是胭脂盒子被人砸了,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尖锐哭嚎,哭声震天: “救命啊!杀人了!” “打人了!如意阁倒打一耙砸店了!” “来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人求救! 看客们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开始撞门,大门被撞开,众人便看见云竹跟方福对峙。 云竹冷笑一声:“你既然敢上门闹事,我就带你去见官!” 方福指着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居然打人,我才要告官!” 碧玉阁内一片狼藉,柜台被推倒,胭脂水粉撒得遍地都是,女伙计们瑟瑟发抖,仍在抹眼泪。 看客们仗义执言: “如意阁未免欺人太甚了!居然上门来闹事。” “是啊,太嚣张了,天子脚下居然敢这样无法无天。” 方福气得头疼,怒吼道:“我们才是被打的那一个!” 这时候,官差也到了,从人群中清出一条路:“是谁报的官?” 云竹站出来:“我是碧玉阁的掌柜云竹,状告方福闯店,并且殴打我们店里的伙计。” 方福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含血喷人!” 云竹一屁股摔在地上,眼底有了泪:“当着官差的面你都敢动手?” 官差皱眉,看方福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不嫌臊得慌吗?” 周围人也对方福指指点点。 很快,官差把人带走。 去府衙的路上,云竹看了眼窝在一边的小乞丐小图,冲他眨眨眼。 小图点头,跟在人群之后看热闹。 主审这次事件的是京兆尹郎鸿言郎大人,他生得相貌威严,端坐那里便让人心生敬畏。 云竹说明原委:“前些日,我买下碧玉阁,没想到没过多久,便冒出一个如意阁,不但卖的胭脂水粉跟我们一模一样,甚至倒打一耙说我们是假货。 不过真相自在人心,这些天,不少顾客都认清了真相,重新回碧玉阁购买胭脂,方福看不过,居然带人上门砸店,不但砸了我们店里上好的胭脂,还伤了我的伙计!” 方福道:“你血口喷人!我们没有砸店,分明是你打了我们!” 云竹跟他争辩:“当时那么多人围观,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打了我的人!” 原先在碧玉阁门外看热闹的看客们也跟了来,听见这话,道:“我们作证,确实是方福上门砸店,他们手里抄着家伙。” 方福青筋暴起:“你们都被骗了!当时店门关了,你们根本没看见,是她,”他恶狠狠地指着云竹,“是她打了我的人!” 眼看着要吵起来,朗大人示意他们安静,找了个看客进来,问:“你们究竟有没有亲眼看见?” 看客道:“方福带人抄家伙闯店,态度嚣张,然后店门关了,里面传出女子的哭嚎求救声,还有瓷瓶砸地的声音,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店门打开,地上狼藉一片,女伙计们全都瑟瑟发抖地在哭。” 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任谁听了这话都忿忿不平。 朗大人怒视方福:“你还有什么法子辩解?” 方福急中生智:“我们还没来得及打人,反被云竹给打了,大人明鉴,咱们可以验伤。” 朗大人心中有数,先看着方福:“按你的话来说,碧玉阁的人应该无一受伤,而你如意阁的人反倒遍体鳞伤,是不是?” 方福磕头:“是。” 朗大人又看向云竹:“按你的话来说,碧玉阁的人才是受了伤,如意阁的人无一受伤,是不是?” 云竹严谨道:“是。” “来人!验伤!” 第54章 失败的方福 方福冲着云竹哼哼,有伤口在,我看你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过他是真的吓到了,关门之后,云竹抄起一根长棍,身形微动,把他带来的七八个伙计打得跪地求饶。 那场面,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她再厉害又怎么样? 等郎大人查明了事情真相,还不是得乖乖认罚? 官差上前验伤,先看的是方福的几个伙计,他们毫发无伤,于是官差报:“大人,如意阁的人没受伤。” “这不可能!”方福慌了神,他分明亲眼看着云竹把人打了一顿,怎么可能没有伤口?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一个个掀开袖子看,真的,他们身上居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真的是见鬼了! 云竹冲他挑衅一笑:“方掌柜这是在戏弄朗大人吗?” 朗大人双眸眯起,神情阴沉。 方福连忙磕头:“草民绝不敢戏弄大人,还得验过碧玉阁的伙计再说!” 他就不信,碧玉阁的人没挨打,还能凭空变出伤口来! 阿芳缓缓撩起袖口,神情微皱,混合着低声痛呼, 方福暗骂,装模作样,装得再像,没有伤口就是没有伤口! 阿芳雪白的手臂上多了几道乌青,显然是刚打的,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显然是痛得难以忍受。 谁打了人,谁挨了打,一目了然。 朗大人鄙夷地看了眼方福,宣布:“方福带人闯店砸店,情形严重,判你赔偿碧玉阁的损失,另外,再罚三十大板。” 事情解决,方福瘫坐在地,怎么可能? 他们根本没来得及打人,阿芳身上为什么会有伤口? 云竹微笑了下,对方福道:“方掌柜,碧玉阁今日的损失,五千两,还请你早些送来。” 方福被她气得吐血:“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云竹眨眨眼:“你砸的可是琉璃月光啊,这可是御用的东西,方掌柜不会不知道?还是说,你藐视皇家?” 藐视皇家那是杀头的罪名,方福只能含泪咽下苦果。 官差按住方福打板子,云竹在一边静静地看。 欢意忍不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太厉害了!” 原来,云竹早早料到方福会带人上门砸店,吩咐伙计们在身上伪造了伤痕,又眼神示意欢意关门,做出挨打哭嚎的假象博取看客们的同情。 “不过,你明明打了人,为什么他们身上没有伤痕呢?” 云竹医术奇佳,武艺更是一等一的,最知道打哪里剧痛但不留下伤痕。 不过这种事,她自然不能告诉欢意,只道:“秘密。” 欢意道:“这下,这事可算是圆满解决了,以后就能安安心心做生意了。” 云竹淡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他还没磕头道歉呢。” 挨完板子,云竹走到方福身侧,笑吟吟道:“对了,方掌柜如果能去我碧玉阁门前,磕头道歉,我给你打个折,赔四千五百两就行。” 这事解决,云竹领着自家的伙计们回店里。 小图也跟上,云竹问:“今天审问的事情都听清楚了?” 小图点头:“都记住了。” 她话音坚定:“那就散播出去,我要让方福,名声尽失。” - 回到碧玉阁,欢意带着伙计们收拾店里的一片狼藉。 云竹则停住脚步,因为门外停了辆马车,看上去有些熟悉。 她端详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是王府的马车! 难道是大魔王找到店里来了? 云竹转头想躲开,车窗已经掀起,露出宋邪那一张妖冶清绝的面容:“上来。” 云竹只能一步一步地挪过去,爬上马车:“王爷,你怎么来了?” 宋邪把小包子往她怀里塞:“他说,很想你。” 小包子抱住云竹的脖子顺势到她怀里,咯咯地笑:“小词想娘亲了。” 云竹笑了下,在他脸上亲了亲。 宋邪抖了抖袖口,不动声色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云竹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衣,好像是自己新做的那件,他肤色白皙,配上这样热烈的颜色,越发显得清逸出尘。 宋邪看到店内一片狼藉,问道:“我看你这里似乎出了点事?” “嗯,已经解决了。”她语气很淡。 宋邪只当她还在生气,想着将功补过,便道:“如意阁的事情其实早就查清了,背后是齐家嫡子,齐凉夜,那个人有点危险,你最好不要跟他交锋,如意阁那边,我来解决。” 晚了! 云竹咬了咬唇,斟酌用词:“其实,我今天,刚送如意阁的掌柜方福去见官,他挨了三十个板子,还得赔我五千两银子。” 宋邪:“” 云竹又问:“这样,不算是跟齐凉夜交锋?” 这可太算了,方福挨了板子,那就是打齐凉夜的脸。 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宋邪轻叹:“你倒是很有本事。” 她摸着鼻子谦虚道:“一般一般。” 齐凉夜这个人,最是阴狠记仇,什么阴毒的法子都能使得出来,这一次得罪了他,只怕后续会引发他更猛烈的报复。 宋邪道:“以后白虎就跟着你,时时保护你的安全。” 云竹果断拒绝:“我不要。” 若是白虎一直跟着自己,很容易发现她的秘密,到时候云竹掉马可怎么办? “为何不要?” “我的暗卫,只能忠诚于我。”她眉眼间皆是自信的笑,“如果不是,我宁可不要!” 宋邪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选,他吩咐白龙去办。 天色尚早,店里收拾好之后仍要继续营业。 云竹刚打算下车回店里看账本,宋邪给小词使了个眼色,小包子紧紧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娘亲,饿,我们去吃饭?”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饿不得,云竹心软了:“那好。” 于是,一家三口顺理成章地去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宋邪提到:“还有一个月便是端午了,到时候宫里会办一场夜宴,你到时候可要跟我一起去?” “端午夜宴?”云竹有点激动。 书里端午夜宴的时候,宋邪被人设计醉酒,误闯梨美人的宫殿,翰帝命人当众鞭笞他,也是因此,宋邪性情大变,身上的戾气愈发浓厚。 宋邪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云竹摇摇头:“我要去!” 她得去,帮宋邪避过这一劫。 第55章 顾崇的心病 方福挨完板子,被人抬回了如意阁。 齐凉夜已经在里面等,他的眼睛颀长,又上挑,一双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凶厉和刻薄。 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见到主子,方福连忙磕头:“主子饶命,是属下没用!” 齐凉夜阴沉沉道:“废物。” 方福惊出一身冷汗。 所幸齐凉夜没有罚他,只道:“下一步,你这样做。” 方福听罢,连连点头:“主子妙计。” “这一次若是再失手,你提头来见。” - 自从云竹带方福见官之后,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如意阁闭店不开。 碧玉阁的生意一日赛一日地好,欢意心情舒畅。 尤其是今日,来了笔大订单,是一位北狄商人,他订了一千盒胭脂。 若是做成这笔生意,可以赚很多钱,欢意很心动,不过考虑到做胭脂的老师傅人手有限,她没有贸然答应,只说考虑几天再给答复。 前脚送走了北狄商人,后脚欢意就去王府找云竹。 欢意说了情况,问:“这笔生意我们要不要做?” 有钱赚,云竹当然是心动的,不过胭脂产量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如今店里有多少存货?师傅们每天能做出多少盒胭脂?” 欢意回答:“店里有两百盒的存货,现在,每天大约能卖出二十盒,师傅们每天能做出三十盒。” 云竹算了下,若是不耽误店里售卖,得花八十天才能做出一千盒胭脂,但是北狄商人给的时间是一个月,那就得再加两倍的人手。 或许可以。 云竹道:“三天后我抽空去见他一面,当面商谈。” 欢意点头:“那好。” 目送着欢意离开,云竹注意到王府对面的一棵老树下有人影一晃而过。 她心里存了分谨慎。 两天后,是书院的休沐日,不必去上课。 云竹一大早梳洗之后出门,看见院内多了个人,是位女子,着黑色锦衣,梳着高高的马尾,眉眼间带着英气。 这样的装束,应该是宋邪的暗卫。 云竹没多问,绕开她往外走。 那女子拦住她:“云姑娘,以后我就是你的暗卫,我叫楚追风。” “王爷派你跟着我?” “嗯。” 云竹静静地打量她,之前宋邪是提过要给自己找一个暗卫,没想到效率还挺高。 她道:“我的暗卫只能忠心于我,你可明白?” 楚追风点头:“明白。” “我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跟其他人提,包括王爷,你能做到?” 楚追风点头:“能。” “行,你暂且跟着我。” 出了王府,云竹直奔回春堂。 昨日顾大夫递了消息来,说是遇到一个疑难杂症,要请云竹帮忙。 顾年早在门外等,见到云竹,高兴地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作揖:“云姑娘,阿爹让我来迎接你。” “那我们进去。” 楚追风没有跟进去,安静地守在回春堂门外。 顾年只有八岁,换上了一件小儒衫,像个小大人似的。 他最近进书院读书了,云竹为他高兴,问道:“功课怎么样?难不难?” 顾年腼腆地笑了下:“一开始有些吃力,后来就好了。” 柜台之后,顾大夫抬头,笑道:“云姑娘来了,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病人这时候还没到呢。” 云竹道:“我先去给顾崇复诊,他这些天如何了?” 提起顾崇,顾大夫便忍不住红了眼:“多亏了云姑娘,顾崇好多了。” 说着把云竹请进了顾崇的屋子。 炉子上煮着药,屋内弥漫着药的清苦气味,三岁的小顾崇半坐在床上,扑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窗外,满是向往。 自生下来之后,他还从没下过地。 云竹进屋,先冲着顾崇一笑,然后温声道:“小顾崇,姐姐来给你把脉了,伸手。” 顾崇乖巧地伸手,云竹把脉一番,道:“确实很不错,有顾大夫精心照看着,他比我预计的还要好一些,再吃上两个月就能全好了。” 这时候,药也差不多熬好了。 顾大夫把药倒出来,一勺一勺地喂顾崇喝下,这小娃娃也真的是很乖,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有开口撒娇。 云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桂花糖递给他:“吃一块就不苦了。” 小顾崇接过来,道:“谢谢姐姐。” “不用谢。” 站在一侧的顾大夫愣住,看云竹的眼神带着狂热,他磕磕绊绊道:“云姑娘是怎么让崇儿开口说话的?” 云竹茫然:“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原来,顾崇自生下来之后,不但没下过床,还没开口说过话。 顾大夫把过很多次脉,也检查了他的嘴巴和喉咙,都是没问题的,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顾崇不想说话。 不想说,那是心病,没法治。 但是今天,顾崇跟云竹说话了,顾大夫深感震惊。 “云姑娘是头一个让顾崇开口说话的人!” 了解了前因后果,云竹道:“大约是这孩子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瘫在床上,后来见我能治好他,生出感激才跟我说话。” 顾大夫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顾大夫又哄着顾崇,想让他再说点什么,可顾崇就是怎么都不开口了。 云竹劝道:“也别太着急了,等他可以下地走路了,去外面跟小孩子们跑跑跳跳,自然也就说话了。” “只能如此了。” 总归是个好消息。 这时候,顾年来叫:“阿爹,云姑娘,病人到了。” 病人带了面纱,看发髻和衣着应当是富贵人家里的贵夫人。 云竹正要走近,病人身边的小丫环抬手把云竹重重推开:“你是谁呀?来凑什么热闹?” 若不是云竹有武功在身及时稳住身形,这一下直接就撞到桌角了。 “你做什么?”顾大夫扶住云竹,愠怒道,“这是我们回春堂的云大夫!” 小丫环格外嚣张,一脸嫌弃道:“什么云大夫?这个丫头才多大?也好意思给我们家夫人把脉?万一出了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 云竹站直了身子,看着戴面纱的夫人,凉凉道:“你才是病人,我只问你一句,这病,你究竟要不要治?” 第56章 面纱夫人 面纱夫人眸光幽暗:“治。” 云竹神情不悦,严肃道:“既然要治,那就先让她给我赔罪。” “凭什么?”小丫环大声反驳,“你们这家回春堂名不见经传,我们屈尊来求医已经是给足你脸面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面纱夫人回头,静静地瞥了小丫环一眼,眸光冷而冰。 小丫环低头,满不情愿地低声道:“我错了。” 云竹:“听不清。” 小丫环稍稍放大声音,用正常说话的音量:“我错了。” 云竹淡淡点头,显得有些敷衍。 小丫环显然对云竹的态度很不满意,自己都道歉了,她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还摆什么架子? 小丫环继续上眼药:“夫人,咱们凭什么信一个这么点儿大的小丫头啊?难道您真以为这么小的地方能出一个神医吗?” 朽木爷爷常教导她,医者应当宽仁。 故而云竹没再计较什么,转而看向面纱夫人,神色平静道:“现在可以把脉了。” 面纱夫人伸出手,云竹一边把脉一边问:“夫人哪里不舒服?” “最近总觉得脸很疼,但是试过各种方法,都没什么用处。” “那你脸上可有什么伤疤?” “没有,但是有一点隐隐的红。” “得揭下面纱,让我看一看。” 小丫环又叽叽喳喳地叫:“凭什么你让揭下面纱我们就得揭!你不是大夫吗?把脉难道还看不出病情吗?” 云竹忽略她的吵闹,问面纱夫人:“这种事由您自己来决定。” 面纱夫人犹豫了下,道:“那得去房里,只有你和我。” “可以。” 两人进了房里,面纱夫人揭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 面庞圆润似鹅蛋,双眸比星火还要璀璨,红唇比火焰更加红润艳丽,五官细致,无一不是完美。 云竹神情平淡,面前这位夫人美则美矣,跟顾若翎还是没办法相比。 她凑近了些,细细看病人脸颊上淡淡的鲜红,这似乎像是,还未完全长出来的疱疹。 云竹脑袋里晃过一个可能,问:“入夏了,敢问夫人的居所是不是有些湿热?” “你怎么知道?”面纱夫人眸光一紧,生怕面前的人认出自己。 云竹道:“那就对了,夫人这是疱疹,环境湿热的时候最容易得,也就是俗话里的腰缠火龙。” “腰缠火龙?为什么不在腰上,在脸上?” “疱疹这东西,可能长在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大多数情况长在腰上,这病不难治,只是长的位置太刁钻,让人难以想到这一点。” 云竹开了个清肝胆湿热的方子,又叮嘱道:“把赤小豆煮水喝也可以祛湿解毒,你的症状不太严重,大约过上三天就好了。” 面纱夫人戴好面纱,接过药方,看她的眼神仍然带着震撼。 两人出了屋子,小丫环付了诊金,扶着面纱夫人走了。 云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来。 宫里有位德妃脸上也曾出过带状疱疹,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病,无意识地挠破了,后来治好了疱疹,脸上也留了疤,生生毁了容颜。 这位德妃也是个人物,能跟皇后顾若翎斗得有来有回,只可惜毁掉容颜之后彻底失宠,再也没了消息。 - 从回春堂出来,云竹便回了府。 宋邪已经派人查清了北狄商人的底细:“那个北狄人跟齐凉夜合作过几次,他这次找碧玉阁订购胭脂,十有八九是个圈套。” “是圈套也没关系。”云竹自信道,“既然他要给我送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宋邪静静地看着她,他发现云竹不一样了,不再哭哭啼啼躲在他怀里,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 就像是自己心爱的风筝即将振翅而飞,他想留住她,但又发现线头不在自己手中。 隔天,云竹亲自去见了北狄商人。 北狄商人格外大胆地打量她,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觊觎。 他喜欢生得青嫩的小姑娘,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云竹装作没看到,她问:“你怎么称呼?” 他说:“在大魏,总得有个汉人名字,我叫王生。” 云竹道:“王生,咱们来谈谈做买卖的事情。你要买一千盒胭脂,每盒二两银子,一月为期,是吗?” 王生点头:“是这样。” 云竹道:“做生意,是要签订契书的,若是一方反悔,则赔付对方一百两,你觉得可以吗?” 王生道:“应该的。不过我想改改,若是我反悔,赔你一百两,若是你反悔,你得跟我走,做我的女人。” 云竹冷笑:“你觉得我有碧玉阁这样大的铺子,会自轻自贱,拿自己做赌注?” 王生道:“你们汉人做生意不都讲究一个诚信吗?既然你肯定自己能如期交付,还怕赌注是什么吗?” 云竹没松口:“我不拿人做赌注。” 王生便起身,道:“这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下次再合作。” 说完,他抬脚就要离开。 云竹喊住他:“我们碧玉阁是京城最好的胭脂铺,除了碧玉阁,你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王生勾唇一笑:“我听说,有家如意阁,胭脂跟你们一模一样,价格也差不多。” 云竹咬牙:“如意阁早就关门了!” “可他们并没有停止生产胭脂,我已经接触过了,他们有五百盒的存货,交付的时间还能比你们早一点。” 提起如意阁,云竹眉心紧蹙,咬牙道:“好,跟我们合作,现在就签契书!” 两人写了契书,一人一份。 得了契书,王生再看云竹的时候,便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这个小姑娘太嫩了,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险恶,她像只小羊羔,会被人骗得团团转,然后吃干抹净的。 等到王生离开,宋邪从屏风后面出来,语气凉薄:“这种人,实在该死。” 他讨厌王生看云竹的眼神,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刚刚他差点都忍不住出来手刃王生。 云竹拍拍他:“王爷,挣钱比较要紧,等交易结束,这种人还不是随你处置?” “嗯。” 第57章 胭脂毁容事件 接下来便是制作胭脂了。 购买原料,增加人手,欢意忙得脚不沾地,云竹怕她累着,把楚追风指派过去帮忙。 休沐日结束,青莲书院发生了重大改革。 不分男子讲堂和女子讲堂了,全都搬到了一处,座位也重新安排。 云竹跟宋糕糕的位置隔得很远,几乎算是一南一北了,说句话都得走上十几步。 这次改动太突然,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这么大?” “你还没听说啊?这是端惠太后的意思!” “端惠太后?虽说青莲书院是她建的,不过她素日很少插手书院事务啊?” “端惠太后疼爱长宁长公主,觉得她学问长进太慢,索性想了个法子,让男女一起读书,同时安排了娘家表侄进来,敦促她上进呢。” “就是新来的那个戴面具的星回吗?” “是啊。” 云竹听了一耳朵,总算得到了些信息,原来星回是端惠太后娘家表侄,那他跟宋糕糕是亲戚,虽说不算什么近亲,但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不过这层关系,糕糕怎么没跟自己提过? 课间小憩,宋糕糕过来找云竹,一副被雷劈了的可怕神情:“我完了。” “怎么了?” “星回居然是我表哥,还要监督我读书。” 云竹眨眨眼,嘴巴微张,惊讶道:“你不知道星回是你表哥?” “我母后的娘家有十几个旁支,每个旁支不知有多少儿女,我怎么可能哪个都认得?” 也对,大家族的亲戚关系总是庞大稠密,哪里是宋糕糕这个小迷糊弄得清的。 宋糕糕撑着下巴苦苦思索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再大的改革对于云竹来说都没什么关系,她在现代读书的时候本就是男女混校,不过在大魏这样的封建时代,端惠太后能下这样的命令,可见她心胸宽广。 没过几天,欢意那边便递了消息过来,说是找到了一批做胭脂的老师傅,都是熟手,不过这些人之前为如意阁做事,如意阁关闭之后,他们只能来投奔碧玉阁。 云竹早有预料:“可以用,让楚追风盯着他们,除此之外,我每日都会过去一趟。” 因为招了不少新人,又加上如意阁那边过来的老师傅,人手算是绰绰有余了,云竹算了算,大约半个月就能做完一千盒胭脂。 如意阁气氛紧张。 方福如实报告情况:“碧玉阁收了咱们的人做胭脂,但是派人盯得很紧,咱们的人没找到下药的机会。马上就半个月了,碧玉阁只怕真要做成这单生意了” 齐凉夜面色沉沉。 他和王生密谋了这个计划,是要扳倒碧玉阁的,不是让碧玉阁赚钱的! 王生笑道:“这有何难,胭脂可是上脸的东西,到时候验货,我们找个人配合,就是碧玉阁的胭脂会让人红肿发痒,到时候还有谁敢买?” “就这么办。”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碧玉阁的一千盒胭脂提早做完,比契书上约定的还要早上半个月。 欢意约了王生来收货。 王生这次带了个小姑娘过来,那个小姑娘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神情怯怯的,偶尔被王生摸一把忍不住皱眉,但是又不敢躲开。 云竹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面上仍带着淡笑:“我记得上次你是一个人来的,这次怎么多了个人,不介绍一下?” 王生油腻地笑:“这是我的妾室,叫小春。” 欢意道:“今天是收货,带妾室过来做什么?” “自然是验货了,胭脂毕竟是涂在脸上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担待不起。” 王生要随机抽验货物,云竹没反对,抬手:“请。” 王生随便挑了一盒,用指甲在里面扣扣挖挖,好一会儿才伸手涂在小春的脸上。 很快,小春便忍不住挠脸:“痒,好痒啊,我的脸怎么了?” 等到洗去胭脂,小春的脸已经惨不忍睹,红斑片片再加上重重的挠痕,看着很是吓人。 王生怒骂:“好啊你们碧玉阁,还说是什么京城第一大胭脂铺子,居然就做出这种东西来骗人!我的妾室毁了容,你们赔得起吗?” 他骂声震天,有不少人涌进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碧玉阁的胭脂有问题,居然毁了容貌?” “不会?我家娘子前两日才买了用着,不行,我这就得回去一趟,怎么都不许她再用了!” “呸,碧玉阁的胭脂这么贵,居然还这么差!” 一开始说话的几个面孔有些眼熟,云竹看出来了,这不就是如意阁的几个伙计吗?被她当成落水狗一样打,换了身衣裳混在人堆里开始挑事了。 围观群众很容易被煽动情绪,纷纷道: “碧玉阁赔钱!” “就是,黑心铺子!快倒闭!” “这碧玉阁自从换了主人,三天两头出事,你们说,该不会如意阁才是真的,碧玉阁是个假的?” 欢意攥紧了拳头,着急辩解:“不可能!我们的胭脂不可能有问题!我日夜都在这里守着的!” 王生继续骂:“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了?大家伙来看看啊,我家妾室的脸就是因为用了他们碧玉阁的胭脂,就这么毁容破相了啊!你们以后还敢用吗?” 欢意道:“我来试试!”说完她就要把胭脂往自己脸上涂。 王生冷哼:“你试啊,等你也毁了容,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阿芳连忙拦住她:“欢意姐,你别冲动,万一真的” 小春确实是用了自家的胭脂才烂脸的,她们也有些害怕了。 女子容貌何其重要,万一毁了,那真真是一辈子都没了指望。 云竹大声道:“没关系,我来。” 她每日都往这里跑,每一步都细心用银针验过,任何一步都不曾出错,所以云竹对自家胭脂的品质很有信心。 胭脂上脸,颜色粉嫩似烟霞,衬得女子愈发绮丽多姿。 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云竹的脸很正常,没有任何的反应。 王生垂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满心疑惑,怎么可能?他刚刚分明趁着扣扣挖挖的功夫,把指甲里藏的毒粉放进去了啊? 第58章 冰奶茶 为什么云竹的脸没事情? 小春捂着脸不甘道:“可是我的脸只涂过你们的胭脂,你怎么解释?难道要我自认倒霉?” 云竹指着王生:“来人,给我拿住他!” 楚追风上前,轻而易举地按住王生。 云竹用银针从王生指甲缝里抠出残存的药粉,给小春看:“他把药粉藏在指甲里,趁着翻动胭脂的时候,药粉混了进去,然后涂在你的脸上。” 小春不可置信。 云竹继续道:“你的脸确实毁了,不过不是因为我们家的胭脂,而是因为王生,他今日本就打算牺牲你的面容,给我们碧玉阁泼脏水。” 王生仍在垂死挣扎:“若如你所说,你也涂了,为什么没事?” 云竹轻笑道:“我注意到了你的小动作,特意选了你没碰过的部分涂在脸上。王生,你的小动作太明显了,骗得过小春,但是骗不过我。” 王生无力地垂下头。 眼见王生失败,人群里的几个眼线打算撤走,云竹及时把他们提出来丢在一边,道:“你们看着倒是很眼熟,不是上次才跟着方福来砸店吗?” 看客们都是同一批,有人也认出来了:“确实,这些不就是上次的伙计吗?” 云竹道:“王生用阴谋诡计污蔑碧玉阁,而你们恰好在人群里煽动人心,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是一伙的?” 王生和几个伙计垂头不语。 云竹朗声宣布:“碧玉阁跟王生的合作终止,王生意图污蔑碧玉阁,按照契书,得赔我一百两。若你立刻赔钱,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不送你去见官。” 王生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跑得比狗都快。 伙计们也狼狈离开。 小春站在墙角看着王生的背影,神情失望至极。 不过王生并没有跑多远,因为宋邪带人拦住了他,声线薄凉:“你这种人,欺男霸女,行为卑劣,该死。” 他被挖去眼睛、打断双腿丢到山上喂了狼。 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骨头。 - 入了夏,天气一日赛一日地热起来。 云竹换上了轻薄的衣衫,衣袖半笼,露出一小节雪藕似的手臂,仍是热得不像话。 宋邪着人给她送了冰来。 云竹看着晶莹剔透的冰块,灵机一动。 这个天气,这个时候,正是喝冰饮的季节,奶茶就是最简单的冰饮了,她冲进厨房忙活了一会儿,端了两壶奶茶出来。 奶茶嘛,自然是分享才好喝,云竹给小包子倒了一杯常温的,又给宋邪倒了一杯加冰的,示意他们尝尝,眼底写满期待。 小包子自然格外捧场,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甜甜的,香香的,好好喝啊!娘亲是仙女,不但生得好看还会做这么好喝的东西!” 云竹被他哄得捂着嘴笑个不停,然后转头看宋邪的反应。 他神情平静,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包子道:“爹爹也觉得娘亲做的是天底下最好喝的,是不是?” 宋邪敷衍着嗯了一声,眸光似有若无地看着云竹嘴边的牛奶印子。 小包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他,真是块木头,活该追不到我娘亲! 云竹笑了下,打圆场:“没关系,口味这东西本就因人而异,王爷不喜欢也很正常。” 她自己喝得开心就成了。 - 隔天,书院。 午后的风里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燥热,宋糕糕没什么心情吃饭,跟云竹躲在树下乘凉。 王府的人送了冰奶茶来,外加云竹做好的芋圆团子、珍珠还有红豆。 云竹给她做了一杯小料满满的奶茶递过去:“试试?” 宋糕糕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奶茶,我随手做的,你看看爱喝不爱喝,若是喜欢,以后常给你带。” 芋圆团子甜软有嚼劲,红豆亦是香甜软糯,里面还有碎冰,吃进嘴里冰冰凉凉,赶走了一身的暑气,宋糕糕吃得可高兴了。 见她开心,云竹也笑了下。 这时候,苏月乘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问道:“吃什么呢?” 宋糕糕热情推荐:“是云竹做的奶茶!好吃又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那小爷我试试。” 苏月乘毫不拘束地在地上坐下,尝了尝,随后便有了兴趣:“能不能说说做法?” 云竹挑眉笑道:“小侯爷不会是打算从我这里问出方法,然后放到自己的酒楼里去卖?” “我正有此意!” 奶茶的方法实在不算难,云竹没藏私,全都告诉了他。 苏月乘这个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在生意上却是雷厉风行,不过两天的功夫,明月酒楼的奶茶便打出了名号,书院里也支了摊子,特供加冰奶茶。 云竹看了下价格,一钱银子一杯,她暗暗咋舌,这也太贵了,有人会买吗? 青莲书院里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名门贵女,都是比着花钱的,看到这个价格眉头都不眨的,甚至有人说挺便宜的。 于是每到午间小憩时间,奶茶摊位人满为患。 云竹轻叹:奸商啊奸商。 苏月乘晃着扇子,花孔雀一般来回走,看到云竹的时候,小跑几步凑了过来,掏出五百两银子:“喏,这是这几天用奶茶赚的银子,分你一半。” 云竹讶异道:“给我银子做什么?” “做法是你提供的,自然得给你分成了。”苏月乘理所当然。 既然是分成,云竹就收下了,她提醒道:“奶茶的做法简单,很快便有人争相模仿着做,甚至在家里就可以做,到时候就不赚钱了。” 苏月乘勾唇一笑,眉眼间俱是自信:“哪怕是赔钱的生意我苏月乘也能做成赚钱的,你信不信?这东西以后只会越来越赚钱!” “那我拭目以待?” 突然多了五百两银子,云竹一整天都美滋滋的,她又想了几个很时兴的小吃做法,下课的时候跟苏月乘提了提。 苏月乘有点儿激动:“看不出来,你知道这么多?” 云竹问:“要不要试试?万一卖得好,咱们可以长期合作。” 他们俩一拍即合,一起去了明月酒楼。 第59章 醉酒 风吹起顾家马车的车帘,顾若清静静地看着云竹跟苏月乘并肩而行的画面,眼底的嫉恨如暗潮涌动。 前几日围猎,苏月乘差点没跟自己一组,顾若清已经生出了危机感。 这几天,云竹跟苏月乘走得太近,午间小憩在一处说说笑笑,下课之后也一道离开。 不能再留着云竹了,她必须离开青莲书院。 苏月乘,只能是自己的。 - 走着走着,云竹右眼皮跳了下,她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真奇怪,最近不会要倒霉? 明月酒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这时候正是人满为患,雅间全被预订完了,就连散座都没剩几个。 两人去了后院,云竹做了寿司和小蛋糕给他:“你先尝尝这两个,其他的,我会把菜谱写下来,到时候你看着用就是。” 寿司和蛋糕的做法格外简单些,苏月乘吃得很高兴。 这两道菜后续也会加入道明月酒楼的菜谱里。 谈完生意,苏月乘亲自送云竹出了明月酒楼,正巧碰上了星回。 云竹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了句:“你也来明月酒楼吃饭吗?” 星回点头:“宋漪请我。” 宋糕糕请星回吃饭? 大约是求他在端惠太后那里报告情况的时候放放水。 云竹忍不住一笑,跟他告辞:“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到走出几步,星回忽然叫住她:“云竹,要不要一起?” 这几天碧玉阁没什么大单子,倒是不太忙,宋邪那边对她管得也比较松,在外面吃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云竹犹豫的时候,苏月乘已经挡在她面前:“不吃不吃!她吃过了,不跟你吃饭。” 云竹:“” 星回垂下眼,他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云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低落。 苏月乘显然跟星回很不对付,双手抱在胸前,盛气凌人道:“还有,明月酒楼是我的,以后你不许进来,今天这顿饭,你跟宋漪换地方吃。” 明月酒楼人来人往,有不少人看过来,对着星回的面具指指点点。 星回垂在身侧的手抓紧了衣摆,显然是觉得很难堪。 云竹忍不住想起他孤身引开熊瞎子时候的情形,叹口气,答应了:“好,一起吃饭。既然明月酒楼不欢迎,咱们换个地方。” 星回跟云竹抬脚要走。 苏月乘气死了:“云竹!你就是偏心!偏心他!不就是戴了个丑面具吗?明天我也戴一个!”他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幼稚的小孩儿。 云竹道:“苏月乘,别闹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月乘咬牙:“好了,你们进来,我这就差人去给你们腾个雅间!” - 雅间内静谧安宁。 宋糕糕还没到,云竹跟星回先坐了,苏月乘也非得跟进来,死死地盯着星回,大眼瞪小眼。 坐在两人中间的云竹深感为难,她轻咳一声:“那个,先上点奶茶。” 苏月乘咬牙道:“他不配!” 云竹被他气得头疼:“苏月乘,他是客人,点了什么就得上什么,你不能太任性了。” “我就任性!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喝,给我上奶茶,行不行?” “好!” 伙计得了吩咐,端了壶奶茶上来。 云竹倒了杯推到星回面前:“尝一尝,还挺好喝的。” 苏月乘:“我也要喝。” 云竹倒了杯,推到他面前:“你不是喝腻了说要歇两天吗?” 他哼哼道:“我现在不腻了。” 云竹觉得苏月乘像个逆子,若是小包子是苏月乘这个脾气,云竹大约会忍不住按着他打。 星回喝了口奶茶,脸上溢出一点笑,道:“我听宋漪说了,这个似乎是你研究出来的。” “嗯,我喜欢吃好吃的,所以乱七八糟地研究。”云竹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 “对了你的数术很好,刚好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接下来两人探讨了几个数术问题。 苏月乘这个学渣在一边插不上嘴,气得扇扇子扇出了残影。 宋糕糕推门进来,看到这样一幅“热情友好”的画面,吓得愣了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只请了星回吗?” 云竹淡笑着解释:“这是个意外。” 弄清楚前因后果,宋糕糕的重点偏了:“云竹又研究出新的好吃的了?那我今天能不能吃到?” 苏月乘得意洋洋:“我是第一个吃到的人,怎么样,羡慕?” 说完还特意给星回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苏月乘点了菜,宋糕糕则端出一坛酒。 云竹有点讶异:“今天还要喝酒吗?” “这是我从皇兄那里要来的神仙醉,你们不想尝尝?” “神仙醉?”苏月乘来了兴趣,“这可是一年只上贡十坛的西域葡萄酒,别说喝了,我见都没见过。” 苏月乘爱酒,当下便催促着宋糕糕打开:“宋漪,我们今日若是喝完了,你不会心疼?” 宋糕糕摆摆手:“不会,请你们喝,我当然舍得了!” 苏月乘这个人,敬酒的花头格外多,吉祥话一串一串地往外冒,没过多久,几个人都喝多了。 星回装醉趴在桌上。 宋糕糕抱着酒杯含含糊糊:“星回表哥,你得在母后面前给我说说好话,还有,不能告状!” 哪怕是喝醉了,都牢记今天的来意。 苏月乘喝酒喝惯了,稍微清醒些,他收起一贯的放浪,一双魅人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云竹,生出几分他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嗝。”云竹打了个酒嗝,用手捂着头,可怜巴巴,“王爷,我没喝多,你别打我。” 装醉的星回:“”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周蕴和沉静而入。 见到一屋子酒鬼,他眉心突突地跳,认命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契书,上面是宋糕糕的字迹,大概意思是: 星回表哥答应在母后(端惠太后)面前帮宋漪说好话、不告状,按手印为证,若有违背,光棍一生。 周蕴和抓起星回的手指在印泥上按了按,盖在契书上。 想他风光霁月,端方无边的周蕴和,居然有一天会干这种趁人酒醉,偷偷画押的事情。 第60章 加入你们 做完这些,周蕴和把契书叠好放进怀里。 这个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周蕴和让明月酒楼备了两间客房,一间给宋糕糕和云竹,另一间给苏月乘和星回,他则在灯下静静地看书看了一宿。 隔天一早,云竹按着发痛的眉心醒来,环视四周,发觉不在自己的房里。 完了完了!彻夜未归! 大魔王会怎么处置她? 这时候,宋糕糕也睁了睁眼,看到身边是云竹,下意识安心地继续躺回去睡。 云竹把她拉起来,一个头两个大:“夜不归宿啊!夜不归宿!王爷会怎么处置我们俩?” 宋糕糕迷迷糊糊道:“只要胆子大,整夜不回家。” 云竹:“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冲出房门,找了个伙计一问,顿时傻了眼。 不但彻夜未归,今日去书院也要迟到了。 伙计道:“姑娘已经醒了,那我要不要去叫几位公子起来?” “去叫。” 此刻的另一间房,岁月静好。 苏月乘跟星回各睡一头,井水不犯河水,周蕴和则趴在桌上安睡。 伙计的敲门声叫醒了三人,苏月乘翻了个身,然后睁开眼,正好跟星回那个丑面具对上,吓得一个激灵弹起来:“你怎么在我床上?” 星回被他吵醒,凉凉道:“是你在我床上。” 周蕴和收拾东西,幽幽道:“再不走迟到了。” “”床上的两个人迅速弹起。 迟到,是所有学生的噩梦。 五人坐一辆马车,马车疾行,一路颠簸。 所有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终于掐着点儿到了书院,一路小跑冲进去。 夫子没计较什么,让他们坐下,却止不住其他人的议论纷纷。 “他们五个什么时候关系好成这样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穿的都是昨日的衣裳,所以,昨夜是没回家吗?” “啧,没想到云竹这么有手段,分明是一个丫环,居然能混进小侯爷他们的圈子里。” 云竹无暇顾及这些流言,她焦头烂额,正在跟系统君紧急商量,怎么应对大魔王。 系统君:“负荆请罪。” 云竹:“负荆请罪是要脱衣服的。” 系统君:“你脱不脱都一样,竹竿就是竹竿。” 云竹气得捶桌:“我才不是竹竿!” 另一边,宋糕糕偷偷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周蕴和,伸了伸手:“我的保命符呢?” 周蕴和敲打她:“认真听讲,下课再说。” 宋糕糕只能回头,窝在座位上,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保命符应该是到手了? 既然保命符到手,那她又可以快乐玩耍了! 午间小憩,苏月乘照旧送了奶茶来,云竹愁眉苦脸喝不下。 苏月乘不解道:“怎么了?” 星回坐在一边,没说话。 周蕴和回答:“很显然,她怕安辰王生气。” 苏月乘满不在乎:“宋邪生气怎么了?他要是把你赶出府,你就来投奔我,小爷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看,苏月乘都觉得自己会被赶出来,云竹的脸更垮了。 宋糕糕安慰道:“没关系,你就说,昨晚住在我的长公主府。” 云竹问:“若是王爷已经差人去那里找过呢?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你也夜不归宿?” 于是宋糕糕也没了胃口,愁眉苦脸喝不下。 星回嘴角抽了抽:发现了,早就发现了,还加入了你们,一起夜不归宿。 洞悉一切的周蕴和轻轻摇头,云竹这姑娘,可怜呐。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云竹上了马车回王府。 宋邪还没回来,云竹抱着小包子开始细细叮嘱:“如果你爹爹骂人,你就堵上他的嘴,如果他动手,你就抱大腿开始哭,记住了吗?总之,你要保护好娘亲,知不知道?” 小包子点头,认真地记下。 晚膳时候,宋邪终于回来了,他面色阴沉,不知是因为公务还是因为她。 云竹尽量神情平静,喂小包子吃饭。 宋邪忽然停下筷子,看了云竹一眼,这个眼神若有所思,像是洞悉一切。 云竹抖了抖:“王爷你这么看我干嘛?” “你今天,” 云竹咽了口口水:“我今天” “好像没换衣服。” “!!!”好大一个破绽!她给忘了! 宋邪:“正好,新做的衣裙已经送来了,到时候你试试。” 云竹点头,晚膳就这样蒙混过关。 伺候他沐浴的时候,宋邪忽然道:“云竹。” 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神情,云竹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系统君:“警报警报,接下来的选择会影响剧情走向,请宿主谨慎选择。” 坦白还是隐瞒,是摆在云竹面前的选择。 云竹洗干净手,走到他面前,老老实实道:“我昨夜没回府是因为喝醉了,然后睡在明月酒楼的客房了。” “然后呢?” “然后一醒来就去书院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现在怎么又说了?” “因为我不能瞒着王爷。”云竹看着他,“我既然从一开始选择了要跟着你,就不能再瞒你,至少,得让你感受得到我的真诚。” 坦白,意味着她坦坦荡荡,跟苏月乘他们没有私情。 隐瞒,意味着她心中有情,所以下意识隐瞒。 所以,现在的她,虽然还算不上喜欢自己,至少,也没有喜欢别人。 若有一天,她喜欢了别人,那宋邪会把那个人亲手杀死。 云竹,只能是他的。 宋邪放了心,他抬手在云竹脸上捏了捏:“嗯,你做得很好。” 这个触摸,意外地有点温暖。 云竹眨眨眼:“王爷不生气?也不追究了?” “嗯。” 说实话确实要比用谎言隐瞒舒服得多,至少云竹现在的心情轻快极了,她重新站在宋邪身后,给他洗头按摩,甚至哼起了一首小调。 给他沐浴之后,云竹去哄小包子睡觉。 哄了好一会儿小包子都不肯睡,云竹问:“为什么不睡觉呢?” “娘亲,我是不是很没用。”小包子没派上用场,有点不开心。 云竹道:“小词,我养你不是为了用你,是因为喜欢你,爱护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只要你笑一笑,我就开心。” “真的?” “当然了。” 小包子往她怀里钻:“娘亲真好。” 第61章 共处一室 这之后又过了四五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一天下课后,云竹和星回被宋糕糕叫住,她道:“云竹,星回表哥,院长叫你们去惩戒室。” 惩戒室? 云竹和星回面面相觑:“院长有说,我们是哪里做错了吗?” 宋糕糕摇头:“没有说。” “那我们就去一趟。” 下课后的青莲书院无比寂静,云竹和星回沿着小路朝惩戒室走。 云竹问:“你可知道惩戒室是什么地方?” 星回答:“似乎听过,若是学生犯错,会被罚在里面关上半天或者一天,不过惩戒室似乎好几年没用过了,很多学生都不知道这里了。” 云竹琢磨不透:“也不知我和你是犯了什么错,不会真要关我们?”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惩戒室门外,房门没关,虚掩着,云竹开门走进去,星回也跟上。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锁上,铁链叮叮当当地响。 云竹反应再快也来不及,她锤门:“是院长吗?敢问学生犯了什么错?为何要把人关起来?” 门外响起院长雄浑的声音:“前些天你们醉酒迟到,罚抄《院规》十遍。屋里备了晚饭,明天一早自会放你们出来。” 云竹回头,无奈地看了星回一眼,今夜只怕是要在惩戒室过了。 醉酒迟到分明是五个人一起的,但是云竹和星回无权无势,所以只罚了他们俩。 但是星回却不这么想。 他觉得不对劲,院长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能会把他关到惩戒室来,这件事,或许是一个阴谋。 不过星回没办法说出口,说了,便很容易在云竹面前暴露身份。 惩戒室内只有一张四方的桌子和四条长板凳,除此之外,墙角还有一个木桶,用以小解。 云竹叹气,她跟星回共处一室,怎么小解啊? 安静片刻,云竹在板凳上坐下,开始抄书。 星回也挑了个板凳坐下,不动。 - 青莲书院后门,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矮个子男人在马车外道:“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们对院长的命令深信不疑,如今被锁在房里,插翅难逃,今夜定能成就好事。” “嗯。” 车窗内丢出一包银子:“离开京城,再也不要露面。” 等到矮个子男人走远了,风吹起车帘,才露出顾若清那张绝美的面庞。 她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明天一早,云竹和星回就会被赶出书院。 到时候,苏月乘就见不到云竹了,他还是会跟从前一样,只选择她顾若清。 - 云竹见他只坐着,不动笔,问道:“你为什么不写啊?” 星回答:“不想写。” 云竹好心劝他:“院长让我们抄写十遍,你若是写不完,明天一早只怕还得被关在这里。” 桌上有个食盒,食盒里是晚饭,很简陋,不过还带着温度。 星回道:“先吃饭,等下冷透了我们也没办法热。” “好。” 抄十遍《院规》,估计一宿都没办法睡了,云竹怕自己没体力,吃光了一碗米饭。 星回则只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他觉得难吃。 吃完晚饭,云竹点了灯,继续抄书,星回则在四处闲逛,时不时停在墙边,敲一敲,摸一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云竹忽然觉得热,像是有一团火从腹腔烧到了全身。 她放下笔,给自己把脉,然后傻了眼。 她中了媚药。 至于怎么中的,显然很简单,下在饭菜里,这媚药做得很精细,无色无味,哪怕敏锐如云竹也没察觉。 那星回是不是也 云竹起身,走到星回面前:“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什么?”星回看她满脸通红,疑惑道,“你怎么了?” 云竹咬唇,神情沉重:“饭菜里好像有媚药。” “这种媚药无色无味,再加上药性发散的慢,我也是现在才察觉。” 她这么一说,星回还真觉得体内有一股不受控制的灼热。 星回沉下脸,音色微哑:“这是一个圈套。” “怎么可能?我们亲耳听到了院长说话。” “京城里擅长口技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找个人模仿院长说话并不难。” “可糕糕传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会骗我们?” “若是宋漪也被口技骗了呢?她大约是只听到了院长的命令,并没有见到院长本人。” 云竹看着食盒,想通了一切:“所以有人把我们关在这里,又下了媚药,是要我们,行苟且之事,然后,” 星回补充道:“被众人捉奸,最后赶出书院。” 云竹感受着身体里的热意,有一腔怒火涌上心头:“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 她怒骂:“真卑鄙。” 卑鄙,但是很有效。 这种媚药会将人的每一种情绪和欲望无限放大,现在的云竹被怒意冲昏了头脑,气得攥紧拳头不断锤墙。 星回按住她:“别白费力气。” “我不是白费力气,我们要么破门,要么破墙,总能逃出去,若是坐以待毙,他们的算计真要得逞了!” 星回眸光微凉:“我们逃不出去。” “为什么?还没试你就认输了?难道你真打算跟我”云竹顿了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跟星回保持几步的距离,看他的眼神带了忌惮。 中了媚药的男人很危险。 星回解释道:“惩戒室不是一般的屋子,它是一个用精铁打造的牢笼,坚固无比,除非有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才能斩断。” “我不信!” “那你拆掉屋顶看看。” 惩戒室多年没人来过,屋顶早就漏雨破损,用板凳一捅,哗啦啦往下掉灰。 等到瓦片落尽,云竹看清了牢笼的顶部,果然是由精铁打造,历经多年而不锈,由一个个窄小的铁格子组成,哪怕是年幼的小孩子都钻不出去。 她窝在墙角,满心的茫然。 出不去了,怎么办? 星回在地上画了个圈,他自己则坐在圈里。 云竹问:“你做什么?” “若我控制不住自己出了这个圈子,为了自保,你可以打我,怎样都没关系。” 这样的境况下,他把自己囚在一个窄小的圆圈里,给了云竹最充分的安全感。 云竹则窝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道:“若我离开这个角落,你也可以打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星回淡笑一声。 他的笑声很好听,如碎瓷叮当。 “笑什么?” 星回道:“若你主动,我大约不会拒绝。” 云竹瞪他:“” “面对熊瞎子你都敢去而复返,我都想骂你笨。” 那一刻她的身影像是一闪而过的烟花,永久地刻印在他心里。 云竹继续瞪他:“你别说话。” 星回好笑道:“你敢做,还怕我提?” 云竹别开脸,看着一边剥落的墙壁:“只是顺手而已。” 若是手里有剑,她单挑熊瞎子也不在话下。 身体里涌动的热意越来越强烈,云竹猛地一颤,从头上拔下银钗,在手心划了两道。 “嘶。” 痕迹不重,但是痛意让她清醒。 说来这具身体真的是很脆弱,居然那么怕疼,对于她来说,眉头都不皱的小伤,落在这具身体上,就疼得难以忍受。 星回朝她这里看,眉心紧蹙,带了一点恼火:“自残?蠢不蠢?” 云竹摇摇头,面上带着笑,仍是乐观的:“其实我特别怕疼,一点点小伤口就能让我清醒好久,在如今的情况下,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星回:“这是很不好的事。” “哪里不好了?” “等有一天你受了重伤就知道,那是很不好的事情,疼得好像快要死掉了。于是脑子里就会乱七八糟开始想,倒不如死了,至少不会疼。” 云竹看着他,星回应该受了很多很多苦。 第62章 反客为主 疼痛过去,更多的热意涌上心头,她看着星回,恍恍惚惚,发现那边的人变成了宋邪,他面容清冷,勾唇淡笑,显得冷漠又疏离。 “王爷。” 星回心头一震,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 云竹抱着膝盖喃喃:“别捏脸了,疼。” 星回:他之前明明捏得很轻啊。 两人硬生生撑到了月上中天,云竹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衣裙全都湿透,她吃得太多饭,中的媚药也比星回多太多了。 星回的情况也不算太好,他用内力抵抗了一会儿无果,累得躺在地上看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发怔。 这种媚药太难捱了,做得又格外精细,寻常的妓院大约用不起,要用就是公侯王卿,还有宫里了。 他这个身份编造得很周密,所以来人大约是冲着云竹。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眼云竹,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垂在身前的两条小辫子蔫巴巴的,神情隐忍痛苦。 星回:“要不咱们” “想都别想!”云竹低吼道,“星回,你若是还想跟我做朋友,就别再提那种没可能的事!” 星回:“我是说,要不咱们想个法子求救?” 云竹:“什么办法?” “我这里有个从苏月乘那里得来的鸣镝,要不,放出去试试?” “你怎么不早说!” 其实这鸣镝是宋邪召集暗卫用的,拿出来容易暴露身份,但是如今情况实在不好,只能拿出来用了。 星回放出鸣镝,白龙和白虎很快到达。 星回装傻问:“你们是苏月乘的暗卫?” 云竹道:“他们是王爷的人,大约是王爷也在派人找我,发现了苏月乘的鸣镝,所以顺路找过来。” 白虎刚想摇头,白龙已经按着他点头:“是,是这样,王爷还在其他地方寻找,会晚点到,云姑娘不必担心。” 白龙白虎都到了,大魔王也就不远了。 云竹放心几分,道:“对了,这牢笼得找削铁如泥的宝剑才能打开,你们去找王爷,或者苏小侯爷身上那柄剑也行。” “好。”白龙应声。 说罢便带着白虎离开。 白虎:“主子在里面!我们去哪儿找啊?” 白龙:“那就去找小侯爷,务必把今夜这个谎给圆了。” 他们俩动作很快,找到了苏月乘,把人领了过来,苏月乘一剑劈砍而下,牢笼顶部应声碎裂,两人终于被救了上去。 苏月乘撩起袖口,正打算用英雄救美的完美姿态把云竹带走。 白龙给云竹裹了件衣裳,跟白虎架着云竹上了王府的马车。 苏月乘:“宋邪这狗人都不在,还跟我抢云竹?” 星回冷淡道谢:“今日先告辞。” 说罢他快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等马车到了王府,宋邪已经摘下面具、换过衣裳在里面等,他紧紧咬着唇瓣维持镇定,吩咐孔嬷嬷给她沐浴,同时派白龙去找解药。 “媚药?”白虎惊呼出声,“那主子跟云竹岂不是已经” 白龙忍不住抽他:“你是不是傻,当然是没怎么样才要去找解药啊。” “但是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找解药?” 白龙:“去妓院。” 白龙找到老鸨,问了一通媚药的解决方法,然后红着脸回去禀报。 “解药呢?” “媚药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是没解药的,只要同房过就好了。” 宋邪泡在冰水里眉头发紧:“滚。” 白龙红着脸讷讷道:“还有一种,用手。” “滚!” - 泡了半个时辰冰水澡,宋邪好得七七八八。 他穿好衣服去看云竹,孔嬷嬷仍在给她泡冰水,她趴在浴桶边缘小声地哭,双眼红得像只兔子。 宋邪忍不住道:“谁让你吃那么多?” 云竹跟他吵:“我吃你家大米了?” 宋邪抬手捏她的脸,想到她怕疼,又收回手,喃喃道:“吃多点就吃多点,我不嫌弃。” 这里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小包子,他自己找了过来,还知道敲门:“娘亲,你没事?” 孔嬷嬷道:“王爷,小词醒了,我去哄他睡,这边暂时由您来照顾。” 她这是特意为两人创造机会。 说罢,孔嬷嬷出门哄着小包子去睡觉。 宋邪干愣当场,所幸云竹泡冰水澡穿着衣服,不然他还真有点,趁人之危。 外冷内热,云竹整个人仿佛冰火两重天,这种感觉极为难受。 大魔王还在往她桶里加冰,云竹低吼:“别加了!大魔王!” “你叫我什么?” “大魔王!”她这句话字正腔圆,宋邪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停下动作,用布巾擦了擦手,嗓音发干:“为什么叫大魔王?” “因为你是疯批”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没什么。” 她浑身都湿漉漉的,脸上也沾满水渍,双眼水汪汪,像极了勾人魂魄的妖精。 宋邪道:“你心虚。” “我没有!” “那你捂嘴做什么?” 云竹果然把手从嘴巴拿开:“我一点儿都不心虚!” 宋邪没忍住,亲上了她的唇,一触及离,很轻很淡,像是长久以来的妄想得到了满足,他眼底有一个闪烁的笑,似朝霞万千,美不胜收。 似乎被他蛊惑,云竹肾上腺素飙升,短暂地失去理智,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带,想要加深这个亲吻。 系统君及时出现,让云竹强制休息。 宋邪只觉得云竹用一股巨力把自己往她身边拉,分明近在咫尺,然后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宋邪气得磨牙:“云竹,你玩我是不是?” 云竹睡得很沉,宋邪没办法,叫了孔嬷嬷:“给她擦干身体换衣裳,对了,今夜麻烦你守着她,万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孔嬷嬷犹豫着问:“王爷,你把她打晕了?” 宋邪咬牙切齿:“嗯。” 孔嬷嬷怀疑人生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啊?难道是她磕错cp了? 怀着这份难言的奇异心情,孔嬷嬷给云竹换了衣裳,又在床边守着。 宋邪回房之后,唤了白龙和白虎过来:“白龙去惩戒室附近等着,看看谁领了院长过去,白虎去查查,城中所有擅长口技的人,有谁在昨日出城。” 两人领命道是。 - 云竹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匆匆换了身衣裙,去了饭厅吃早饭。 宋邪已经在喂小包子吃饭,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哀怨。 云竹不明其意:“王爷,你怎么了?” 他幽幽道:“你说呢?” 云竹理直气壮:“你偷亲我!我都没打你,你还好意思指责我!” 宋邪面色一顿:“然后呢?” “然后?”云竹气笑了,“然后我就睡觉了,谁知道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小包子坐在两人中间,扑闪闪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茫然。 云竹继续道:“你趁人之危!” 宋邪:“你反客为主。” 云竹早饭都不吃了,直接出门去青莲书院。 路上,她跟系统君炫耀:“我这一次记得可清楚了,我在泡冰水澡,他趁人之危偷亲我。” 系统君:“其实,真的有然后。” 云竹:“什么然后?” 系统君:“然后你头脑发热,差点反客为主” 云竹:“这不可能!我不信!我根本没有这种记忆。” 系统君:“我让你及时睡着了,你们干柴烈火,容易出事,毕竟你这副身体还小,连癸水都没来,万一出事了不好收场。” 云竹瘫倒在马车里,她社死了,她真的社死了。 她没脸见人了! 半晌,马车到了青莲书院,云竹磨磨蹭蹭下车,仍在跟系统君讨论:“我居然差点反客为主,我不会是喜欢他?” 系统君点头:“虽然一开始我有点反对,不过现在,磕cp真香。” 云竹:“不行,你把喜欢一个人的症状给我找出来,我得验证验证。” 第63章 将计就计 而此刻的书院里,乱成了一锅粥。 早上,许知幼来得格外早,她悄悄去了惩戒室。 见门外的锁完好无损,她脸上溢出一个满意的笑,去请了院长:“院长,我刚刚似乎听到惩戒室有人求救,你快去看看!” 宋邪早就差人跟院长打过招呼了,要他将计就计。 院长匆匆拿了钥匙跟着许知幼过去。 惩戒室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学生,都是被怂恿过来看热闹的。 顾若清站在边缘,面上笑意浅淡。 星回毕竟是太后的表侄,若是院长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真想包庇他,把这事瞒下去,岂不是让她的心血白费? 她特意把学生们都引了过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云竹的丑态,这样院长哪怕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也不得不把他们俩赶出去。 院长开了门,朝屋内看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他动作很快,围观的学生们都没看清楚,好奇极了: “院长,里面关着谁啊?” “对啊,不是说惩戒室很久没用了,这一次怎么忽然又用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昨天下课后似乎看到云竹和星回往这边走了,不知是不是他们俩在里面?” “对啊对啊,我也看见了!” “他们不会真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听到这里,院长神情更加严厉,摆摆手驱赶他们:“这边的事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去。” 见院长这意思,像是要悄悄处理,这样还怎么达到把云竹赶出去的目的? 顾若清连忙给许知幼使了个眼色。 许知幼会意,义正言辞道:“院长,云竹和星回在惩戒室苟且,已经犯了院规,该把他们赶出去!” 这话一出,学生们情绪热烈: “苟且?” “什么?他们俩居然在书院里做这种事?” “云竹可真不要脸!先是勾引苏小侯爷,又抓着星回,我看她啊,来书院真是屈才了,应该去锦绣楼做花魁才对!” 这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把云竹赶出去!” 所有人都跟着喊:“把云竹赶出去!” 喊声震天,顾若清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群情激奋,院长没得选择。 一想到之后再也看不到云竹那张讨厌的脸,她的心情就无比舒畅。 苏月乘,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安静!”院长怒吼一声,按下激愤的众人。 他静静地盯着许知幼,质问道:“你怎知里面的人是谁?” “我,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许知幼没料到会被院长询问,她磕磕绊绊地圆谎:“自然是因为我听见了他们苟且的动静,院长,大家都在这里看着呢,你不会是打算包庇他们?” 院长阴沉着脸:“你自己过来看!” 许知幼心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走过去,朝惩戒室里一看,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顾若清不是说这里是精铁打造,插翅难逃吗? 只要自己带院长过来,这事必定能成啊? 许知幼呆愣当场,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院长斥责了许知幼一顿:“你无凭无据污人清白,又大动干戈地把我请来这里,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我看,该把你赶出书院才是。” 许知幼慌了,她只是一个五品防御使的女儿,能进青莲书院可是花了大价钱和大力气,若是被赶出去,可真要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她连忙求饶:“院长,这次是我弄错了,求您别把我赶出去。” 院长得了宋邪的警告,这次是铁了心要惩治一番:“这事没得谈,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青莲书院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许知幼求救似的看向顾若清,可顾若清正在跟别的学生谈笑风生,脸上带着淡笑,显然是懒得理她。 完了,全完了。 许知幼瘫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将一切情况尽收眼底,白龙踩着屋顶飞速离开。 众人散去,许知幼哭了很久才慢慢站起来,垂头丧气地往书亭走。 刚刚走近,众人便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目光里满是鄙夷,平白诬陷人的清白,这种行为太卑鄙,让人不齿。 许知幼发现自己的东西被随便塞进书盒子,丢在台阶下,墨水翻了一地,纸上都染了脏污,她失魂落魄地拿起书盒子,离开了书院。 在门口,她碰上了姗姗来迟的云竹。 云竹穿一身绛红色的衣裙,裙摆飘逸灵动,面上挂着淡笑,光彩照人。 许知幼恨恨地看着云竹,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失去了一切,云竹,我恨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云竹一脸茫然:“???” 说完,许知幼还嫌不解气,扑上去就要抓住云竹的头发厮打。 云竹一脚把人踹开,冷冷道:“你有病?我跟你都没说过话,你在这儿脑补什么阴谋诡计?” 许知幼重重摔在地上,头发衣裳全乱了,她哭得妆都花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不顾形象地再次扑上去。 这一次,云竹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提起来,警告道:“没事别惹我,滚。” 说完把她丢在一边,自顾自进了书院。 这天,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一直等到了午间小憩,宋糕糕才跟她说了早上惩戒室的事情。 云竹喝了口奶茶压压惊:“她活该!” 用那样阴毒的法子,被赶出书院实实在在是不冤枉! 宋糕糕自责无比:“这事也怪我,我听见院长的吩咐,没多想,下意识就去叫了你们俩。” 云竹拍拍她的肩:“这事怎么可以怪你呢?我们家糕糕这么可爱,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什么事,以后你不许再提了!” 宋糕糕问:“你们真的没事?” 云竹笑了下:“小侯爷跟王爷的暗卫及时赶到,把我跟星回救走了,什么都没发生,你别担心。” 两人说完,苏月乘提着食盒过来了。 宋糕糕嗅了嗅,小脸皱成一团,嫌弃道:“咦,什么味道,好臭啊!” 第64章 绝世白莲花 云竹忍不住大笑,对着苏月乘道:“你今天居然带了臭豆腐来!” 这道臭豆腐的菜谱也是她提供给苏月乘的,不过这东西口味重,一开始很难让人接受,本以为苏月乘不会选这个,没想到他还做了出来。 苏月乘挑眉,语气仍是一贯的油腻欠揍:“谁让你我臭味相投呢?” 云竹很爱吃臭豆腐,当下便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尝尝:“嗯,特别棒,够臭!” 宋糕糕捂着鼻子,看着云竹无比享受的神情,心里痒痒的,很想试试但是又不敢。 云竹便夹了一块喂她:“尝尝?” 她犹豫:“可是,好臭。” “那你捏着鼻子。” 宋糕糕捏着鼻子,云竹喂给她,这东西说起来还真神奇,越吃越香,宋糕糕眼睛发亮:“好神奇!” 两人分着吃了一盘臭豆腐。 苏月乘在一边看得入神,他从没见过云竹这样生动的人,可以为一块小小的臭豆腐高兴得摇头晃脑像个小孩儿,也可以在杀人的时候化身无情修罗。 她像一个源源不绝的宝藏,本来以为只是黄金,挖开之后发现还有更宝贵的钻石,继续挖,又出现了新的珍宝,越挖掘便越沉醉于其中。 宋糕糕道:“对了云竹,明日又是围猎,等下课之后,我着人送几套骑装给你。” “不用啦!”云竹笑吟吟地,“王爷给我定做了几套。” “那哥哥还挺用心的。” 苏月乘有点吃味,之前他也提过要给云竹做骑装,被她拒绝了,宋邪做的她倒是样样都喜欢。 他道:“吃了我的臭豆腐,明天围猎跟我一组,怎么样?” 组队这种事,还是要跟队友商量下,今天星回没来书院,云竹不好贸然答应苏月乘,只得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 隔天,是个大好的晴天,云竹换了身绛红色骑装去了围猎场。 围猎场上太阳很毒,苏月乘一见到云竹便小跑过来。 今日的她穿一身红色,袖口紧束干净利落,发间的饰物也异常简洁,只是两朵小巧的石榴绒花,愈发显得明艳活泼。 恍惚让他回到了云虎山上那一日。 苏月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你连骑装都跟我一样穿的是红色,肯定是答应跟我一组了,对不对?” 这家伙,真够自恋的。 “我没有答应,”云竹解释道,“之前是星回跟我一组,若是重新组队,得征求他的意见。” 恰巧这时候,星回缓步走进围猎场。 他着一身黑白渐变的交领长袍,以银冠束发,额前一点碎发遮住小半眉眼,银白色的面具架在鼻梁上,越发显得气质神秘幽邃,像是深谷密林,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苏月乘高高兴兴找星回商量:“今日我跟云竹一组,你跟顾若清一组,咱俩换换。” 星回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上次咱们都一起喝酒了,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你让让我怎么了?条件好商量,再说了,你跟谁一组不都一样吗?” 星回嘴上不饶人:“那你跟谁一组,不也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我在追云竹,你看不出来?” 星回凉凉道:“你追不上她。” “你放屁!”苏月乘忍不住又要揍他,这小子真是,跟宋邪比起来,一个赛一个地讨厌! 两人没谈拢,仍是云竹和星回一组。 背上箭袋,又挑了马,云竹跟星回并驾而行。 云竹问道:“你还好?昨日是生病了吗?都没见你来书院。” 星回淡淡道:“昨日有事。” “对了,算计咱们俩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是许知幼,院长把她赶出了书院,也算是为咱们俩报仇了。” 星回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没这么简单。 许家只是个小小的五品防御使,根本没本事弄到那样难得的媚药,她背后,另有其人。 一上午的时间,星回打了不少猎物,云竹数了数,足有十多只,她道:“这个数量足以交差,我们下午大约都不用动了。” 星回点头。 随后,他们在溪边休息,星回负责生活,云竹照旧去抓鱼。 苏月乘带着顾若清找了过来,见云竹徒手从水里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抓鱼,格外捧场地夸了一句:“挺厉害的。” 顾若清见状,笑着开口:“我也试试。” 她学着云竹的模样,卷起袖口和裤脚,踩在水里,徒手抓鱼,一连抓了十多次,次次都抓不住,娇嗔地噘嘴跟苏月乘撒娇:“月乘哥哥,为什么我都抓不到啊?” 同样的时间,云竹已经抓了三条鱼,而她一无所获。 “毕竟是第一次嘛,抓不到也没关系,就当玩了。”苏月乘敷衍地哄了她一句。 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云竹身上,根本移不开。 顾若清很嫉妒,心生一计,她微笑了一下:“月乘哥哥,你去把我的糕点拿来,分给他们吃。” 她这个举动很大方有礼,苏月乘点头去了。 溪边一时间只剩下云竹和顾若清两人,顾若清朝云竹的方向靠近,道:“云竹,你教教我怎么抓鱼啊。” 云竹认真地教她:“我们眼里看到的鱼的位置要比鱼的真实位置更浅一些,所以你下手的时候,要更深一些,才能抓住。” “原来是这样啊。”顾若清心不在焉地听着。 见苏月乘拿了糕点往这边走,顾若清把握时机,抓住云竹的手推推搡搡,哭着喊:“云竹,云竹,你为什么推我啊?” 听见她的哭喊,苏月乘抬眼看过来,见两人拉拉扯扯,随后顾若清摔进了水里。 他急忙跑过去把顾若清捞起来,然后把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给她披上:“你没事?” 顾若清仍在哭,双眼通红:“月乘哥哥,我好害怕。”说着她紧紧抱住苏月乘。 这时候,苏月乘也没办法推开她,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云竹双手抱在胸前看戏,神情冷漠,这种手段挺拙劣的。 顾若清可怜兮兮道:“月乘哥哥,云竹她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别怪她。” 好一朵绝世的白莲花,云竹差点忍不住为她鼓掌。 第65章 跟苏月乘冷战 顾若清毕竟是顾若翎的妹妹,苏月乘恋慕顾若翎多年,爱屋及乌,对顾家的人有一种天然的优待。 苏月乘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云竹,你为什么推她?” “我没有。” “我亲眼看见了!云竹,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仗着这份好,做出欺负旁人的事情?” 云竹几乎被他气死,她郑重强调:“苏月乘,我说了,我没有!” 这时候,星回也跑了过来,挡在云竹身前:“小侯爷与其在这里算账,不如早点带她回去换身衣裳,若是顾小姐生病了,那才不好。” 这话倒是说在点上。 苏月乘带着顾若清上了马,把她护在身前,回了猎场。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云竹嘲讽一笑:“你也觉得是我推的?” 星回握住她的手臂:“你的手臂流血了,身上有手帕吗?简单包一下。” 他没有正面回答,云竹以为是默认。 她以为,她跟苏月乘是朋友,苏月乘刚刚那样斥责她,她也以为,自己跟星回是朋友,星回也不信她。 云竹,你活得是有多失败啊? 她轻叹一声,把手臂抽离,道:“我可以自己包扎。” 星回抬眸,面具之下的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你不会推她。” “你相信我?” “你刚刚有个伸手救她的动作,害人的人,不会救人。” 云竹有些惊讶,她确实下意识想拉住顾若清,但是后来又想到这个白莲花要陷害自己,生生忍住了。 没想到他隔得那么远,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得到。 星回继续道:“还有一点,她喜欢苏月乘,苏月乘却一直在看你,她有假装被推的动机,你没有推人的动机。” 相比之下,星回比苏月乘要清醒理智很多。 云竹拍拍他:“多谢你相信我,这个朋友,也不算是白交。” 猎场里面不但有马厩,也有更衣的地方,顾若清换了备用的衣裙,又重新梳了头发。 出来之后她坐在苏月乘身侧,温声软语地帮云竹求情:“月乘哥哥跟云竹关系这样好,今天这事就别追究了?我不想因为自己损害你们的关系。” 她越懂事,就显得云竹越恶劣。 苏月乘道:“今天的事,我会让她给你一个交待。” 顾若清心中窃喜,能在苏月乘面前一点一点摧毁云竹的形象,也是挺好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恶毒的女子。 “对了月乘哥哥,马上就是端午夜宴了,到时候你会去吗?” 苏月乘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他恋慕顾若翎多年,眼见她嫁给太子,又当上皇后,见一面比登天都难。 端午夜宴上,顾若翎一定会出现,虽然得不到,能见一面也是好的。 吃完烤鱼,云竹和星回也早早回来。 见到他们回来,苏月乘便上前:“云竹,你给若清赔不是,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若我不呢?” 苏月乘难以理解:“为何你推了人还如此蛮不讲理?” “若你觉得我不讲道理,以后就别理我了。”云竹已经懒得解释什么了,甩开他,跟星回坐在另一边,低声说话。 两人相谈甚欢,云竹时不时会抿唇笑一下。 她的笑意明晃晃的,落在苏月乘眼里刺眼得很。 为什么,为什么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会这么难受? 顾若清抱着苏月乘的手臂:“不道歉也没关系,若清不在乎这些,月乘哥哥别生气啦。” 苏月乘敷衍了几下,快步离开了围猎场。 他向来是来去自由,出了围猎场,他直奔锦绣楼,点了花魁相陪。 花魁叫铃仙,弹得一手好琴,琴曲悠长,带着浓浓情意,苏月乘喝了两壶酒,染了一身的脂粉香气,总算从美人怀里找出一点快意。 “阿铃,我想让一个男人不痛快,打算抢他心爱的女子。” 铃仙低笑着哄他:“小侯爷出马,自然是抢得来的。” “可是,那个女子似乎没有心,我对她那么好,她跟我生气,不理我了。” 铃仙倒了杯酒给他:“那大约是这个女子还没发现自己的感情,小侯爷晾她几天,说不定,她就主动来找你了。” “真的吗?” “当然了,”铃仙笑得魅惑,“大多数人对感情的反应都是迟钝的,等她失去了,难受了,自然会后悔的。” 苏月乘酒气沉沉:“那我就等一等。” 满室芳香,苏月乘望着铃仙那张美艳的脸庞,抬手摸上她的脸颊:“真像啊。” 铃仙跟顾若翎有五分相像,抱着她,仿佛就是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恋慕的那个女子。 那个,高不可攀的女子。 - 接下来的几天,苏月乘一直都没怎么和云竹说话,给她酒楼分成的时候也是托宋漪给的。 收了银子,云竹认真数了数,有点开心。 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有两千两了,换来的金子足够系统君上线一年了,挺好挺好。 宋糕糕问:“云竹,你跟苏月乘到底怎么了?还在吵架吗?” 云竹道:“没有吵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呗。” 对于苏月乘,她看得很淡。 他是坚定的顾若翎拥护者,不可能背叛顾若翎的,现在跟他关系再好,日后也是要反目成仇的,不来往了也挺好。 只是可惜,以后跟他合作赚钱怕是有些难了。 一连等了五天,云竹跟没事儿人一样,吃吃喝喝,甚至胖了一点儿。 苏月乘先憋不住,午间小憩的时候,站在她面前:“云竹,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云竹别过脸,看向另一边,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苏月乘在她面前半蹲下身:“云竹!” 他声音太大,惹得不少人看过来,云竹这才看了他一眼:“苏小侯爷若是打算让我给顾小姐道歉,恕我不能答应。” 语气冷冰冰的。 苏月乘心里难受:“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 云竹: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她道:“小侯爷别多想,我没有那么自视甚高,我只是王府的一个丫环罢了。” “云竹,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女子,比你好的比比皆是,你真以为我要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第66章 牵手手的端午 果然,她想多了。 不是每个人都如宋邪一样会撩。 云竹语气平静:“那你去找顾小姐,去找千千万万个比我好的女子。” 苏月乘气得拂袖而走。 云竹喊住他:“等等,” 苏月乘带了几分期待回头。 “我不是歪脖树,你才是!”说罢,云竹冲他呲牙。 苏月乘被她气得头疼:“云竹,你没有心!” 目送着苏月乘走远,云竹自言自语:“我还没有心?我分明有一颗最善良不过的心了,好不好?” 系统君:“你还是长点心,看看宋邪。” 一提到宋邪,云竹就缩成了一朵小蘑菇。 上次亲吻的画面还犹在眼前,她这几天都躲着宋邪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系统君:“那我们来验证一下,你究竟是不是喜欢他?” “怎么验证?” 系统君:“最明显的一点,吃醋,若是喜欢一个人,看到他跟旁的女子举止亲密,会吃醋的。” 云竹摊手:“可大魔王身边根本没有女人啊?” 系统君:“马上就是端午夜宴了,到时候顾若翎会出现,到时候就看看,他看女主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反应?” 上一次顾府游园会,见到宋邪跟顾若翎在一处说话,云竹还挺平静的,这一次,大约也差不多? 大概? - 端午是重要的节日,书院放了五天假。 孔嬷嬷在编长命缕,云竹也学着做,她打算亲自编个给小包子戴上。 花了小半天时间,云竹编了五股长命缕,给小包子手上脚上都戴上,还留了一股给自己。 宋邪在一边静静瞧着,他朝云竹伸出手:“我的呢?” 云竹道:“小孩子才戴这个,你没有。” 他垂下眼,有一点失落,因为他母亲死得早,幼年时期过得很艰难,没人给他戴过长命缕,后来孔嬷嬷到了身边,他已经不需要了。 有时候,宋邪很羡慕小词,他虽然小,但是有人爱他。 见他失落的样子,云竹忍不住心软,从荷包里掏出最后一股长命缕晃一晃,笑得眯起眼:“逗你的,你看,我这不是还有一个?” “是给我的吗?” “当然了!”云竹握住他的手腕朝自己拉过来,“给你戴上。” 彩色的长命缕在手腕上环绕,微暖微痒的触感,云竹认真地打了个结,然后晃了晃,笑意明快:“长命缕配蝴蝶结,好看吗?” 宋邪看着她空空如也的荷包:“那你呢?” 她道:“长命缕当然是亲人送的才好了!孔嬷嬷一会儿给我戴!” 宋邪摸了下长命缕,道:“那明年的长命缕,我送给你。” “好啊。” 戴了长命缕,吃了粽子,云竹便在他面前晃: “王爷,今天可是端午,我们去街上逛逛嘛。” “这可是节日,节日哎?你有没有仪式感?” “王爷,你看看小词的眼睛,你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奶团子的请求吗?” 宋邪抬眸,小包子的眼神倒是挺平静的,反倒是云竹神情激动,若是她有翅膀,现在只怕早飞走了! “可以,但你不能乱跑。” “好好好,我发誓不离开王爷三步之内。” “走。”他低下头,飞快地淡笑了下。 街市上热闹无比,好吃的更是数不胜数,宋邪左手抱着小包子,右手抓着云竹的手腕。 云竹:“我想吃梨膏糖!” 小包子:“我想吃糖葫芦!” 宋邪意外地好说话:“都买。” 东西是买了,钱还没付,摊贩问:“姑娘怎么付钱?” 云竹指指身边的金大腿:“他付!” 小包子也指指身边的人:“爹爹付!” 摊贩会意:“夫人,你家夫君腾不出手,让你自己拿银子呢。” 云竹回头,从宋邪腰间解下荷包,付了银子,刚打算再给他戴上,宋邪道:“你拿着,等下还要买。” “嗯。” 过了这个摊子,三人继续往前走。 宋邪的神情有些讶然,刚刚那个人说,自己是她夫君,云竹没反驳。 他心里有一点雀跃,右手从她手腕上移到了手心,紧紧握住她。 察觉到这个动作,云竹脸色通红地看他,声音犹如蚊鸣:“你干嘛?” “怕把你弄丢了。” “” 接下来,云竹逛得没滋没味,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好不容易等到回府,云竹刚打算躲进屋子里,被宋邪拉住:“时辰差不多了,换衣裳梳头,你该陪我进宫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梳洗完毕。 宋邪着一身亲王华服,衣摆袖口上全都用金线绣满了振翅欲飞的仙鹤和祥云,华贵无边又清逸出尘,配上他清冷的神色,正如祥云之上的九天仙君。 云竹则梳了个双丫髻,头戴绒花,一双眼亮晶晶的,乖乖地跟在宋邪身后。 两人先是坐马车,又来进了宫又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到了举办宫宴的厅堂。 时候尚早,人还不齐,云竹用余光打量四周,时刻注意着情况。 宋糕糕是长公主,位置跟宋邪挨着,她时不时递给云竹一块糕点:“尝尝这个,宫里独有的,我最爱吃了。” 宋邪凉凉道:“这世上就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 宋糕糕噘嘴:“比如我就不爱吃你的冷言冷语。” 云竹抿唇笑:“我也不喜欢。” 宋邪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幽幽地打量她:“你这是,胳膊肘儿往外拐?” 自从上次亲吻之后,云竹又在躲他。 小姑娘难撩,更难追。 宋邪有点头疼,怕追得太紧让她生气,又怕追得太松被苏月乘有了可趁之机。 这几天心情矛盾又纠结,所幸苏月乘那个傻子为顾若清跟云竹吵了一架,他稍稍放心。 不过今天倒是挺好的,牵到了。 越来越多的人到场,宴厅慢慢热闹起来,丝竹之声环绕,混杂着交谈和笑声,倒是很有节日的氛围。 很快,身着华服的皇后顾若翎到了,一起到的还有德妃。 云竹偷偷看了眼,再看了眼,然后傻了眼。 因为德妃就是面纱夫人,而她身边的侍女就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小丫环。 第67章 苏月乘横刀夺爱 皇后和德妃到场,百官起身行礼。 这两位算是后宫里风头最盛的,不但生得天姿国色,家世才情都是世间罕有,说句平分秋色也不为过。 行礼之后,云竹缩了缩脖子,然后藏在宋邪身体侧后方,生怕被德妃看到。 见她跟个小乌龟似的把自己藏起来,宋邪身体微微后撤,凑近了些,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轻摇头。 虽然她嘴上说没事,宋邪却注意到她眼底的不安,抬手在她的发包上捏了捏:“万事有我,你怕什么?哪怕是你大闹宴厅,我都保得住你。”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气势。 云竹笑了笑:“王爷最厉害啦。” 他们俩的动作实在是亲密,几乎算是打情骂俏,零星几双眼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云竹连忙推着他坐正:“好了,王爷,这可是宫中宴会,你举止还是要端庄一点。” 宋邪坐正了身子,勾唇淡笑。 说起来,从顾若翎进场到现在,他一眼都没多看,仿佛丝毫不在意。 云竹有点讶异:自己的魅力真这么大?比顾若翎的女主光环都厉害? 灯火辉煌,苏月乘端着酒杯直直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随后在宋邪面前站定,停下。 因为宋邪有个废物王爷的名声在外头,往日里没什么交好的官员,哪怕是夜宴也少有人上前敬酒,苏月乘这一举动尤为异样,引得众人看过来。 宋邪抬眸,静静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月乘吩咐身边的丫环倒了酒,朝着他道:“不知安辰王可否割爱,把你身边的丫头赐给我?”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抢人。 云竹睁大双眼,死死盯着他:疯了你? 顾若翎含笑看过来:“哦?这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她着一身明黄凤袍,头戴金灿灿的流苏凤冠,肌肤细腻犹如薄瓷,唇色明艳恍若红梅,微抬下颌,略略倨傲,偏偏笑意又格外亲近动人,周身蕴含着无尽的威势与风华,若凤唳九霄,又似牡丹雍容盛绽,仿佛九天神祗,让人心生崇敬。 面对朝思暮想的人,苏月乘收起往日的轻狂,略略稳重了几分,道:“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之前我特意求了个书院的名额。” 顾若清抿唇一笑:“当然记得,也不知是哪位女子有这个福气?” 苏月乘道:“就是安辰王身侧的那个丫头,我很中意她,所以想求安辰王把她赐给我。” 这些天书院里发生了不少事,沐紫顔和顾若清接连几次失利,顾若翎都有听闻,这样的人放在宋邪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既然苏月乘开口要了,顾若翎也不计较顺水推舟。 她欣然点头:“这可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安辰王向来大度,肯定是同意的。” 问题又回到宋邪这里。 云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满是不安。 宋邪从来不会拒绝顾若翎的请求,更何况今天当着众臣百官的面,他不会让顾若翎下不来台。 半晌,宋邪缓缓开口:“这仿佛并不是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 苏月乘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小侯爷正在,横刀夺爱。” 云竹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宋邪。 他向来清冷,不曾争抢什么,更不曾驳逆过顾若翎的话。 横刀夺爱这个词,既是委婉拒绝,又是宣示主权。 显然,顾若翎也没想到宋邪会拒绝,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后归于平静,道:“这倒是本宫乱点鸳鸯谱了。” 苏月乘不甘道:“即便你喜欢她,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你?” 宋邪这时候看苏月乘的目光带了隐隐的怒意:“不跟我,难道跟着你?” “当然了,跟了我,她是正室。跟你呢?她是通房,还是侍妾,难道说,王爷会给她侧妃或者正妃的身份地位?” 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议论纷纷。 “太荒唐了!苏小侯爷还真要娶一个丫环做正室?” “他素来就是这性子,永宁侯拿他都没办法。” “亏得永宁侯现在正在书房跟陛下议事,若是永宁侯在场,他非得气得昏过去!” 宋邪垂眸不语,他认定了云竹,也做好了准备,后续会为她安排着求个县主的恩典,到时候门当户对,自然是给她王妃之位。 但是这一切暂时还不能说出口,会引来翰帝忌惮。 如今的他,只能伪装着废物王爷这个身份,继续把戏演下去。 见他沉默,苏月乘冲着云竹道:“你瞧,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云竹,你还是跟了我。” 云竹静静地看着苏月乘,一字一顿道:“我是安辰王的丫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若是苏公子强求,奴婢愿以死明志。” 这边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大,德妃也注意到了云竹。 这不就是为自己治疗的那个小姑娘吗? 说来也神奇,吃了她的药,自己的脸很快就痊愈了。 德妃有心帮她一把,微笑着称赞了一句:“好一个忠心的丫头。若我有这样的忠仆,旁人却要忽然抢走,那可实实在在是横刀夺爱,皇后娘娘素来仁慈待下,肯定也是不愿见这种情形的?” 轻轻巧巧几句话,重新把矛盾转移到顾若翎身上。 这么多人看着,宋邪和云竹又明确表达了拒绝,顾若翎只好道:“说得是,小丫头忠心耿耿,该赏。” 莫名其妙得了一锭金子,云竹看着掌心的金锭子发怔。 宋邪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担心,她这么好,引得苏月乘开口讨要,日后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她,贪图她? 这一刻,宋邪生出一种很自私的想法,想把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皇上驾到~” 伴随着内监一声高亢低吼,永宁侯跟翰帝姗姗来迟。 这是云竹第一次见翰帝,他比宋邪年长七八岁,容貌气度却差别极大。 一个像是家里的威严长辈,另一个则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 云竹不敢多看,收回目光。 然后想起了端午夜宴上会发生的那件事,醉酒的宋邪误闯梨美人宫殿,被翰帝当众鞭笞。 第68章 宋邪遇险 这一次,有她在,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云竹跟系统君讨论了一下,发现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因为宋邪是悲情工具人男二,书里关于这部分的描写几乎是一笔带过,连幕后主使是谁也未曾提及。 系统君:“这件事实在是很难办,贸然掺和可能会使结果难以预料,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事情按照轨迹自然发展,到时候你在众人赶到梨美人宫里发现之前救下宋邪。” 云竹道:“只能如此了。” 十多位长袖舞姬在池中翩翩起舞,宋邪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微抿着唇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只觉得无趣。 云竹倒是看得很有兴味,偶尔跟宋糕糕嘀咕两句:“好漂亮。” 于是,宋邪便偏头看她。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沐紫顔,死死地咬着唇,眼眶发红,凭什么,凭什么是云竹? 京城里人人都嫌弃安辰王是个废物王爷,唯有她不嫌弃,安辰王年幼时曾是数术天才,怎么可能是废物? 她喜欢安辰王的容颜,更喜欢他的清冷。 这样的人陷入爱情,会炽热似火。 沐紫顔家世好,足以与他相匹配,她势在必得,可是云竹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沐霖注意到自家妹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就是那个人,惹得我家妹妹不高兴?” “就是她。” 沐霖安抚道:“跟一个丫环计较什么,安辰王,迟早是你的。” 沐紫顔眼睛一亮:“哥哥要帮我?” “那是自然。” 看罢歌舞,翰帝又说了几句话,随后借口给太后请安离开了宴厅,皇后跟德妃也随之跟上。 这种夜宴,本就是束手束脚的,他们一走,气氛才活跃起来。 文武百官四处走动,互相敬酒,世家小姐们找到自己的闺中密友,亲切地坐在一处说话谈笑。 不知是谁把刚刚的事情跟永宁侯提了,永宁侯气得叱骂了苏月乘:“逆子,逆子!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让安辰王下不来台,真当你是个人物了?” 苏月乘左耳进右耳出,仍是一副混不吝的无赖模样,气得永宁侯拂袖而走。 也有不少人来找宋邪敬酒,他喝了几杯酒,清冷的面庞上现出淡淡的粉红。 桌上的酒壶空了,有个小太监拿来新的,云竹注意到,那个小太监放下酒壶的时候抖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开了,看起来有点可疑。 云竹多看了几眼小太监的背影,注意到他耳朵后面有一颗很大的痣。 恰好这时候又有人过来敬酒,宋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下。 酒里下了药,很快,宋邪便有了反应,是跟上一次在惩戒室里一模一样的媚药,他心道不好,拉着云竹道:“回府。” “回府?”云竹见他面色不佳,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她一脸关切的神情,宋邪点头:“嗯。” 哗啦! 旁边有两个人起了争执,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推倒,正好倒在宋邪身前的案几上,案几彻底打翻,酒液、饭羹洒了宋邪一身,因为他把云竹护在身后,云竹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一身狼狈,宋邪揉揉眉心,看来暂时是走不了的。 那位推人的青衣公子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把被推的人拉起来,两人一起跪在宋邪面前赔不是:“安辰王见谅,您衣裳脏了,快去换一件。” “嗯。”宋邪淡淡应了一声。 很快便有宫人过来领路:“王爷这边请。” 今夜这事只怕是有诈,不过衣裳却是不得不换的,宋邪不想让云竹搅进去,叮嘱她:“今夜你跟着长宁,寸步不离。” “好。”云竹嘴上答应,见两人走远了,缓缓跟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宫人带他走的是一条漆黑小路,没有点灯再加上天色又黑,让人不得不多想,宋邪趁其不备踹倒他,将人按住:“谁派你来的?” 宫人依旧平静:“王爷说笑了,这不是带您去换衣裳吗?哪里来的谁指使?” 与此同时,两侧冒出四个人,身手矫健,力气不俗,一看就是会武功的人。 能在宫里安插人手,除了翰帝就是宫妃,宋邪没挣扎,装作笨拙地躲闪了几下,被他们用绳索绑住,架着送去了梨美人的宫殿。 云竹脚步轻轻地跟了上去。 梨美人的宫殿外没人守着,四个人明目张胆地把宋邪送了进去,很快又退出来。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宫女装扮的小丫头鬼鬼祟祟地出来,然后匆匆朝着宴厅的方向去了。 趁着这机会,云竹身形一闪进了宫殿里,很快找到了被捆成粽子丢在床上的宋邪,他身侧,是只穿着里衣昏睡的梨美人。 他紧紧咬着唇瓣,额上汗如雨下。 他明知这是一个圈套,但是为了掩藏自己的本事,又不得不中。 见到云竹出现,他下意识低吼:“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跟着长宁吗?” 挨了骂,云竹也没什么反应,低头给他解绳子,绳子打的是死结,难解得很,云竹一边解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忙活了半晌,终于解开了,她拉起宋邪:“我们走!”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外面响起了哗啦啦的脚步声,听声音,足有几十人,肯定是刚刚那个小宫女已经把人请来了! 屋内轻纱环绕,云竹扫视四周,最后目光停在粗壮的房梁上,她指了指:“王爷,我们藏在那里。” 宋邪没办法,提着她一跃上了房梁。 与此同时,大门被人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进了梨美人的宫殿。 为首的赫然是翰帝和皇后顾若翎,紧随之后的还有德妃。 翰帝问那个小宫女:“你不是说安辰王夜闯宫殿吗?人在哪里?” 小宫女瑟瑟发抖:“回皇上,就在,床上。” 绕过层层轻纱,再推开床前的纱帐,梨美人静静躺在床上昏睡着。 “人呢?” “回皇上,奴婢,奴婢亲眼看见的。” 翰帝发怒:“你睁开狗眼看看,人在哪里?” 小宫女吓得哭出声:“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呀?肯定是他听见动静躲起来了,此刻大约还在宫内,不信皇上可以派人找找!” 第69章 cp发糖 翰帝大手一挥:“给我搜!” 七八位宫人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搜寻,床底、柜子里,甚至院子里,里里外外全都翻了一遍。 这时候,宋邪忍耐得愈发痛苦。 他中了媚药,喉咙里溢出一点细碎的呻吟,又生生忍住。 若是云竹不在身边还好,她偏偏就在自己身边,身上似有若无的甜香时时钻入鼻尖,让他心头的一团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搜宫花费的时间不短,云竹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凑在他耳边道:“再等等。” 她的呼吸很热,扑在耳边格外痒。 宋邪觉得自己的忍耐几乎要到了极限,他双眼朦胧地看着她,喃喃道:“云竹。” !!! 他这时候说什么话啊? 云竹回头,见他的唇瓣都被咬出了血,显然是忍得很辛苦,只能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抚道:“再等等。” 忍耐的滋味太煎熬。 他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最喜欢的食物就放在眼前却不能吃,这种感觉真要把人逼疯。 终于,宫人们搜完了,一一禀报:“回皇上,没有搜到可疑的人。” 搜不到人,翰帝冷冷地瞥了小宫女一眼:“你满口谎言,凭空诬陷安辰王清白,该死!来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皇上,饶命啊!”小宫女哭喊着被人拖了出去。 翰帝冷哼一声,拂袖而走,显然是动了怒。 顾若翎和德妃连忙追了出去。 今晚这件事算是圆满度过,云竹舒了口气,道:“安全了。” 不等她回头,宋邪已经把人拉进怀里,俯身亲了下去。 !!! 这个人太过分了,不但夺走了自己所有的空气,还一直乱动! 云竹挣扎着推开他:“我快断气了。” 她的双腮都染上了粉嫩的颜色,一双眼水汪汪的,清澈又漂亮,像是最美丽的宝石,熠熠生辉。 这是动情的模样。 “云竹,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他的嗓音略哑,带着似有若无的撩拨。 云竹咬着唇,什么都说不出,她没有为宋邪吃醋,但是被他亲吻的时候,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的。 她不讨厌这个亲吻,反而,有点喜欢。 得到了一点甜头,宋邪的念头和欲望便不可遏制地壮大起来,似蓬勃的野草碰到了甘泉,想要更多。 他把云竹揽在怀里,一跃落了地,随后飞跃而出,带着她到了偏僻花园。 “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没有冰水,只有你能帮我了。” 云竹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又被他哄着忙了好一会儿。 一炷香后,云竹把手洗了又洗,用手帕擦了又擦,别开脸哭:“你恶心!” 宋邪抱着她,一点点吻干她的眼泪:“你好甜。” 云竹觉得今晚很荒唐,宋邪没落入别人的圈套,但是她落入了宋邪的爱情圈套。 宋邪换过衣裳再次回到宴厅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他的手藏在案几下,一点点描摹云竹掌心的纹路,眼底藏着荡漾的心绪。 云竹抽出手,怨念道:“没有下次了!” “我这不是中了媚药嘛。” “下次哪怕中了媚药也不行!” 宋糕糕吃着糕点,看着他们俩握在一起的手,眨眨眼然后别开脸: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节? 回府的马车上,宋邪把她抱在怀里亲。 云竹只觉得自己的嘴都要磨破了,她哭:“你真的是大魔王,我还小,你不能这样。” 宋邪点头,总算收敛了一些,用手帕给她擦嘴巴,这才发现已经肿了,他心疼道:“确实有点不节制。” 云竹躲在马车角落,离他一米远:“这几天不许碰我。” “做不到。” “那不许碰我的嘴。” “行。” 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人各自回房。 云竹躺在床上,仍然觉得梦幻,今天的事情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浮现,云竹羞得用被子盖住脸。 什么清冷王爷,分明就是个流氓! 云竹:“都怪你出这个将计就计的馊主意!” 系统君高高兴兴:“过年了,我磕的cp在一起了。” 云竹:“我怀疑你跟大魔王是一伙的。” 系统君:“怎么可能!我这个系统君只帮你,好了,今天得的金锭子拿来。” 好一个无情无义又贪财的系统君! - 隔天起床,云竹发现宋邪在院中练剑,她刚推开房门,宋邪便停住动作,收剑,然后朝她走过来。 昨天被亲出了阴影,云竹往后退了退,慌张道:“你干嘛。” “”他有这么可怕吗? 宋邪伸手抱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别怕,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羽毛一样轻柔的触感。 云竹不自觉红了脸:“那好。” 小包子扒着门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溜圆:“爹爹,你在干什么?” 他突然出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宋邪抱得更紧,宣誓主权:“我是你爹爹,云竹是你娘亲,我们自然是一对啊。” 小包子恨铁不成钢:“娘亲,你也太好哄了,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他!” 云竹问:“那我该怎么才答应他?” “至少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小包子倒是很懂。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那不是成亲吗? 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多就是恋爱第一天? 云竹道:“不用哦。” 宋邪唇角弯弯:老婆还是向着我的。 下一秒,云竹口出惊人:“现在只是恋爱阶段,若是他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分手,再换一个。” 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恋爱,什么是分手,但是宋邪听得懂——再换一个。 他沉着脸靠近云竹,神情危险:“想换?嗯?” 云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科普一下:“恋爱了可以分手,哪怕是成婚了也可以和离,我们都是自由的人,所以,你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嗯?” 宋邪拉着云竹进了房间,把她按在墙上:“云竹,你这辈子都逃脱不了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因为她的一番话,宋邪生出了一阵恐慌。 云竹抱住他:“只要你一直爱我,我就会永远在你身边,宋邪,若是你有一天负了我,我一定会离开你。” 第70章 欢意的危机 她虽然心软,但是面对感情却异常坚定。 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是非她不可。 宋邪垂头靠在她肩膀,话语深情真挚:“我只爱你。” 两人说完了话,小包子还在外面等。 宋邪一手抱起小包子,一手牵着云竹去了膳厅。 吃着早膳,云竹问:“对了,昨夜算计你的人是谁,你可有头绪?” 宋邪道:“在宫里安插人手,撤去梨美人身边守卫,能做到这两点的,屈指可数。” 云竹道:“你觉得是皇上?” 宋邪点头:“嗯。” 翰帝一直看不惯自己,之前派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打压他,后来又给他闲职,让他手无实权,这一次,大约又是想找机会让自己当众丢脸。 云竹猜测是顾若翎,她一直在两个男人之间挑拨,翰帝跟宋邪的关系越差,她便越如鱼得水,比如这一次,让宋邪痛恨翰帝,她再趁机施加恩惠,收买人心。 不过这种猜测,云竹没有贸然说出口,她沉默吃饭。 吃过早饭,云竹去了碧玉阁。 楚追风这几天都在碧玉阁里坐镇,偶尔有闹事的人都被她打了出去,所以这几天铺子里风平浪静,没人敢上门生事。 云竹夸了她一句,楚追风点点头,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逛了一圈没见到欢意,找阿芳问了句:“欢意今天怎么不在?是有事出去了吗?” 阿芳摇摇头,神情低落:“欢意姐姐好几天没来了,我去问过,她家里只说是要安排她嫁人,我找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要嫁给一个三十多岁、满脸麻子的老无赖。” 三十多岁、满脸麻子的老无赖,云竹忽然想起之前在王府外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 她下意识觉得不好,找阿芳问了欢意家的地址,带着楚追风匆匆找了过去。 欢意姓林,家里是商贾,在京城有个三进的宅子,云竹上前敲门,道:“我是碧玉阁的掌柜,有事要找欢意。” 门房见她是个小姑娘,身后又跟着一个姑娘,直接关了门:“不见不见!我们姑娘安心待嫁,谁都不见!” 楚追风眼疾手快,用手肘撑住门扇,一点一点把门推开。 门房不耐烦道:“两个小姑娘怎么还硬闯呢?不怕我们去告官啊?” 云竹板起脸,道:“碧玉阁是王府的产业,欢意在碧玉阁做事那是签过契书的,你真当想走就走?今天来的是我,你若是对我无礼,明天来的就是王府的人,信不信踏平你们林家?” 门房显然被吓住了,道:“那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叫人去通报一声。” 等了一小会儿,门房领她们俩进去。 接待云竹的是欢意的母亲,叫秦月,她生得温婉,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云竹开门见山:“我要见欢意。” 秦月推脱道:“欢意如今正在安心绣嫁衣,不宜见人的。” 云竹没有多掰扯什么,看了眼身边的楚追风,凉凉道:“追风,你回王府一趟,就跟王爷说,林家看不上我这个做掌柜的,劳烦王爷亲自带人来一趟,对了,记得让他带上几十个护卫。” 秦月有点不信:“姑娘真是王府的人?” 云竹冷冷道:“你等着瞧不就是了?追风,快去!” “是。”楚追风大步走出花厅。 看她们这样子,不像是作假,秦月犹豫了下,道:“那就见一面!只能见一面!” 云竹喊住追风,两人跟着秦月去见了欢意。 欢意正被锁在房里郁郁寡欢,见云竹过来,她忍不住落泪:“云竹,你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欢意这才娓娓道来:“上次被山匪掳走之后,原定的人家跟我退了亲,我想着,这辈子不嫁人也就罢了。后来有一回,我在路上看到一个乞丐似的男人,好心给了他几文钱让他买吃的,结果那个人就缠上我了。” 自那之后,老无赖就一直在林家附近晃悠,摸清了欢意出门的规律,也听说了她曾被山匪掳走的事情,起了歹心。 从那之后就天天跟着她,有一天,欢意从碧玉阁出来天色有些晚了,老无赖就下了手。 虽然欢意及时被人救了,但是老无赖舔着脸找上了林家,大声嚷嚷:“她可是山匪窝里滚过的人啊,我肯要她,你们还不偷着乐?” 林家也看不上这个老无赖,立刻拒绝了。 老无赖出言威胁:“我摸都摸过了,你们不同意,我就让全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们林家出了个贱人,不但被山匪玷污过,还跟我睡过!我看看你们林家以后还怎么做人,你们林家其他的女儿还怎么嫁人!” 欢意下面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妹妹,为了保全名声,也为了不影响另外两个女儿,林家只好答应了。 云竹气得捶桌:“人渣!混账!不要脸!” 欢意抹眼泪:“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竹教导欢意:“你是碧玉阁的掌事,也算是半个王府里的人,遇到这种事就该硬气一些,不许哭,你身后有我,有王府,怎么可以向老无赖那种人低头呢?” 有了云竹这话,欢意觉得心里踏实,她擦干眼泪:“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云竹的方法简单粗暴:“打死他。” 楚追风:“”云姑娘比她还彪悍,怎么办? 欢意摇头:“不行的,若是他忽然死了,不少人都会以为是我们林家动的手脚,到时候,可真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那你且等我想想。” 从林家出来,云竹吩咐道:“追风,你去查一查那个老无赖。” “是。” 楚追风很快有了消息,原来,那个老无赖之前是在妓院做事的,后来染上了赌瘾,赌得倾家荡产,这么些年,没少干小偷小摸的事,甚至有几次被送去见官挨了板子。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很异样。听他邻居说,这几天有几个衣着不凡的人去找过他。” 老无赖之前在王府门前停留过,这几天又跟衣着不凡的人见过面,云竹琢磨道:这个人或许所图不小,可能会对王府不利,这件事还是得跟宋邪通个气。 她赶回了王府,宋邪正在监督小包子扎马步。 见她跑得一头汗,宋邪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耐心地擦汗:“怎么了?这样匆匆忙忙的?” 边扎马步边吃狗粮的小包子:宝宝心里苦! 第71章 欢意的考验 云竹把事情跟他提了提。 宋邪道:“以后不用跑这么快。” 见他反应平平,云竹从他腿上跳下来,噘嘴道:“我说的是正事,都快被那个老无赖气死了!你倒好,还顾左右而言他。” 宋邪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而且你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你没看到白龙刚刚出去了吗?” “可你什么都没吩咐啊?” “这点眼力见儿,暗卫还是有的。” 云竹抬头看了眼趴在屋顶的白虎,心里暗暗给他分了个类:那白虎大约就是没眼力见儿的那种。 小包子扎马步累得满头大汗,委委屈屈地看着云竹:娘亲,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对上他可可怜怜的眼神,云竹别开了眼。 她待小包子是很好,不过也不会拦着宋邪对他严格要求,无论在什么时候,自身强大都是第一位的,练武是很辛苦的事情,她不能拖了后腿。 宋邪道:“好了,小词可以休息一下。” 小包子这才慢慢站直了身子,朝云竹走过来,小嘴噘得可以挂油壶:“娘亲怎么都不看小词?” 云竹半蹲下身,视线跟他齐平,温柔地笑:“娘亲心疼啊,所以不敢看。” 他闷闷道:“那娘亲为什么不帮小词说话?” 云竹抱了抱他,道:“你爹爹教导习武,是为了让你自保,更是为了让你强大,我若是出言阻拦,才是耽误你呢。” 宋邪有点儿意外,往日里她格外偏宠小包子,在习武这件事上却从没插手阻拦过。 小包子听懂了,娘亲很爱他的,娘亲是想让他跟爹爹一样厉害! 他点点头,“以后我也会跟爹爹一样厉害,可以保护娘亲!” 小包子也太乖了,云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那娘亲等着小词长大,成为最厉害的人。” 一直等到晚上,白龙带了消息回来;“这几天跟黄三来往的,是沐家的护卫,具体目的还不知道。” 云竹问:“可是国公府沐家?” 白龙答:“正是。” 上次那件事之后,为了躲避认错道歉,沐紫顔已经大半个月没露面,这时候倒是忽然跟黄三这个老无赖扯上了关系。 云竹摸着下巴半晌没说话。 白龙道:“若是需要,可以抓住黄三严刑拷问。” “黄三不能动。”云竹说罢看向宋邪,“我想借白龙用一用,过两日再还给你。” 宋邪含笑道:“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只管放手去做。” 得了他的支持,云竹小声叮嘱了白龙几句。 - 隔天,林府把黄三请了上门。 秦月接待了他,平静地说明了欢意的意思:“欢意这几天稍稍想通了,不过,她说了,要你答应一个条件,做到了,才会嫁。” 他搓搓手,一脸喜色:“你尽管说。” 本就黝黑粗糙的皮肤一笑多了七八道褶子,越发显得老态猥琐。 秦月用帕子捂了捂鼻子,尽量压下心中的不适:“你整天游手好闲,欢意说,你得找到一个稳定的活计,若是做足一个月不犯错,证明你有养家糊口的本事,她才会嫁。” 黄三早就想好了,林家还算有些家底,等欢意嫁过来,必定带着不少嫁妆,以后他就躺在床上等人伺候了。 还要找活计给人做苦工,黄三满心不乐意,他沉下脸:“你们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诡计!” 秦月无奈道:“既然你们有了接触,欢意除了嫁你还能如何?”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黄三信了几分,劝道:“既然她知道,何必又提出这种考验来拖延时间?林夫人你还是劝劝她,早些嫁给我,我答应,以后一定对她好。” “可她性子倔,说若是你做不到,她就上吊死了,也能保全名声!”说到这里,秦月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我这个女儿我还不知道吗?性子倔得很,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到时候,难道你要娶一具尸体回去吗?” 要么接受她的考验,要么娶一具尸体。 面对这种威胁,黄三再无赖也没法子,道:“那好。若是我坚持一月,她必须马上嫁给我,不可再拖延时间!” 见他答应,秦月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离开林府的时候,黄三听见几个下人在说话。 “昨日来那个似乎是碧玉阁的云掌柜,她一听欢意小姐不做工了,要留在府里嫁人,着人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说是贺礼,还说若她嫁人之后还想回碧玉阁做工,随时都能回去。” “对啊,你不知道,欢意小姐身边的丫头都得了她几百文的赏钱呢,真大方啊。” “若不是签了死契,我都想去碧玉阁做工了。” “不止如此,云掌柜好像还是王府里的人,她为人和善,不但对伙计们格外好,还帮他们家里人安排活计,若是铺子里没位置,她就把人安排到王府里去做工。” 黄三把这些话听进了心里,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他可是欢意未来的夫婿,找上那位云掌柜,让她为自己在王府里安排个差事不就好了吗? 到时候顺利进了王府,他再帮自己表哥把事给办了,多么顺理成章! 想到这一点,他喜上眉梢,又去酒馆喝了一顿酒,喝得酩酊大醉。 小二催促他结账,黄三挥挥手:“老规矩,记账!” 小二拧着眉头:“你都欠了多少次账了!这次必须得结账!” “你别狗眼看人低啊!”喝了酒,黄三的脾气也上来了,抬手掀翻了桌子,“我不是都说了吗?我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小二差点跟他吵起来,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男人,衣着不凡,眉目幽深,看样子像是富贵人家的护卫。 他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这钱就当是付账,也算是一点赔偿。” 说罢,他架着黄三离开。 一直把黄三送到家里,他才打了一盆冷水,全数浇在黄三身上。 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黄三终于清醒,抹了把脸看面前的人:“我说黄奇表哥,你做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你叮嘱的事情一定能办成吗?” 第72章 打消沐家疑虑 黄奇盯着他:“不是说了,等你成婚之后,再找机会接近王府吗?怎么今天忽然说计划要提前实现了?” 黄三美滋滋地把自己心里的打算提了提。 黄奇心里存着谨慎:“莫不是人家设的圈套?” “表哥你说什么呢?”黄三这个人骨子里很自负,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我这些天行事格外谨慎小心,根本没跟王府有过任何交集,就算他们是神仙转世,也不可能猜到我要做什么!” 黄奇犹豫道:“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表哥,欢意说要考验我一个月呢!难道真要等一个月吗?你们等得住吗?” 事情生出变化,黄奇道:“这事,我得回去再细想想。” 黄奇回府之后,把情况跟沐霖禀报了下。 沐霖道:“这事确实该谨慎些,若是圈套,那云竹该巴不得让黄三进府里,你明日告诉黄三,让他去找云竹,若是她轻易松口,这事必定有诈。” 沐紫顔听罢,问:“若这事不是圈套呢?” 沐霖哄着她:“那就是老天爷都在帮我的好妹妹啊。” - 隔天午后,云竹正在碧玉阁的柜台前看账本,黄三走了进来。 他在铺子外蹲点过很多次,认得云竹的脸,上前道:“这位就是云掌柜?” 云竹拧眉,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冰冷:“你是谁呀?” 黄三搓搓手,笑得像一朵老菊花,言语奉承:“我是欢意的夫婿,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养家糊口可是大事,我想来求云掌柜给我安排个活计。” 云竹冷冷道:“我不认得你,安排不了。” 黄三不死心,仍在死缠烂打:“我也不要多的,欢意之前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事。” 云竹道:“我们铺子只招女子,而且,我不管你跟欢意是什么关系,要做工就自己去找,别想着我来安排。” 她拒绝得利落干脆。 黄三被人请出了铺子,他不甘地看了几眼,啐了一口:“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装什么装?” 等在外面的黄奇见他一脸晦气,心道:居然真的拒绝了,难道这事真的没问题? 黄奇记得主子的叮嘱,把黄三拉到一边,道:“你想不想试试欢意的真心?” “怎么试?” 黄奇出主意道:“你去求云掌柜没用,欢意去求就不一样了,若她愿意拉下脸面为你求人,这才说明愿意真心嫁你,对不对?” 黄三仍在思索。 黄奇继续道:“这样一来,既证明了她对你的真心,又有了稳定的活计,若你能做到我之前提过的事情,还能得到一大笔钱,这是多好的事啊?” 财帛动人心。 黄三点头答应了。 他又去了趟林府,这一次死缠烂打见到了欢意本人。 黄三道:“若你真心嫁我,就替我去云掌柜面前求个情,若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我就只能当做你是在拖延时间,这就怪不得我把咱们俩的事情嚷嚷出去了。” 这话实在是无赖又无耻。 欢意又气又恼:“你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做不到,养活自己也做不到,居然还要我去求人给你找活计?” “你不去也得去!” 欢意咬牙:“我死也不去!” “那你就别怪,我也用同样的法子对待你的两个妹妹。” 欢意被他无耻的嘴脸气得落泪,自己也就罢了,他连自己的两个妹妹都不放过。 黄三继续道:“女人嘛,为男人低一次头,才算是爱他,你只要帮了我这回,我就信你的真心,以后我们俩成婚,我绝不给林家还有你妹妹找麻烦。” 为了林家上下,欢意不得不点头答应。 她着人请了云竹过来,磕头请求:“云掌柜,欢意要嫁人了,以后没办法在碧玉阁做事了,还请您,为黄三找个差事做。” 云竹板起一张小脸,格外严肃:“欢意,你知道的,我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你说这话,很不应该。” “求求您了。”欢意不住磕头。 她每一下都磕得很实,听着都疼。 身边林府的丫环也开始求情: “云掌柜,您帮帮我们家小姐。” “是啊,若是我们家小姐嫁过去,那黄三连个活计都没有,日后要怎么过活啊?” “难道要两人活生生饿死吗?” 欢意额头上已经破皮出血。 云竹不忍心,把欢意扶起来,无奈叹息:“好,咱们毕竟有几个月的情分在,明日你让他去碧玉阁找我,我会给他安排。” 见云竹答应,欢意又磕头感谢了一番,把人送走。 等人走远了,黄三才从屋后出来,作势要去摸欢意的手:“你瞧瞧,这样多好?” 欢意闪身躲开,恨恨地瞪着他:“你快去准备,若你这次做工不满一月就被人赶出来,以后也别上我们林家的门了!” 黄三出了府,把里头发生的事情跟黄奇讲了一遍。 听见欢意被逼着磕头求情,头都磕破了才引得云竹心软,黄奇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看来这事成了。 黄奇拉着黄三到一边,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把一包药递给他:“进去之后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取得府里的信任之后,再用这东西。” 黄三收下药包,心里已经在想白花花的银子了。 只要把这药下进安辰王的饭菜里,就能得到一千两,那可是一千两啊,足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天,黄三又买了几坛酒回家喝。 边喝边哼唱着小曲,想到接下来的好日子他便得意洋洋,看来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不但要娶妻,还要发财,那他若是去赌场,是不是也能财源滚滚? 一旦萌生出这个念头,黄三的手便格外痒,他跌跌撞撞起身去了赌场。 赌了一夜,输了一夜,他一脸灰败。 回家睡了个天昏地暗,赶在碧玉阁关门之前找到了云竹:“云掌柜,欢意说了,您今日要给我安排活计的。” 见他死气沉沉这个模样,云竹淡淡道:“碧玉阁只招女子,这你是知道的。我左思右想,只能把你安排进王府,不过我权力不算太大,最多让你做个小厮或者帮厨,你觉得怎么样?” 帮厨好啊! 这不是正好方便他下药吗? 黄三忙不迭点头应下:“那就帮厨。” 第73章 那就不喜欢了 于是,云竹带着他回府。 路上,黄三跟在云竹身后,打量着她的身段,她虽然青嫩,但是身形还算不错,腰很细,腿也挺长,长得也挺好。 能在这个年纪就做了掌柜,八成是爬了安辰王的床。 这样一想,黄三心里生出几分优越感,这个世道,任女子再厉害,还不是得靠着男人过活? 等欢意嫁过来,还不是得忙前忙后地伺候自己? 到了王府,云竹便吩咐人带着黄三去了厨房,由一位徐大厨教他。 做完这些,云竹回了院子,敲敲宋邪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宋邪把她拉进去抱住:“当然可以了。” 说起来,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对云竹的欲念便越发深刻,想要时时刻刻见到她,想要时时刻刻抱着她。 云竹喃喃道:“你这也太快了,简直就像等在门后。” 宋邪伏在她耳边低笑:“当然了,听到你的脚步声就坐不住了,好喜欢你。” “”云竹红了耳朵。 不得不说,这个人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她兴奋道:“黄三今天进府了,我安排得可好了,欢意她们做戏也格外精彩,那边肯定没有起疑,说不定还觉得老天爷在帮他们呢!” 一说起这个,她跟只小兔子似的蹦跶。 宋邪含笑看着她,夸道:“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就是让白龙时时刻刻盯着他,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云竹被亲得唇瓣红红的,然后推开他:“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哪样的?” 云竹的胆子越来越大,她道:“冷酷无情大魔王。” “那是对旁人,我对你,什么时候冷酷无情了?” “你把我丢进鬼院的时候,冷酷无情!” “那次是意外。” “哼哼,男人只会说好听话来推卸自己的责任。”她像小猪一样在怀里哼哼。 宋邪捏捏她的发包,嗓音清润缱绻,轻轻回荡在她耳边:“我只对你说好听话。” 云竹捂着脸跑了,他要是继续撩下去,自己大约又忍不住。 - 隔天,休沐日结束,云竹得去书院上课了。 出门之前她特意叮嘱白龙:“务必得时时刻刻盯着黄三,一刻不离。” 白龙点头。 在书院,不可避免地遇上了苏月乘,他仍是一身红衣,却不似往日一般爱笑,神情郁结,显得死气沉沉。 云竹本来觉得两人断交也没什么,但是他端午夜宴那晚的举止实在是很让人恼火,以至于云竹一见到他,先生出一肚子气。 她瞥了苏月乘一眼,眼底满是失望,然后收回目光。 苏月乘自然注意到她这个眼神,太过无情,太过冷漠,简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心中抽痛,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只是推人落水的一件小事,何以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午饭时间,宋糕糕去找周蕴和,看见苏月乘在一边,她也沉了脸,绕过苏月乘只当没看见,跟周蕴和说了几句话就飞快跑远了。 宋糕糕向来是个脾气再好不过的小姑娘,从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还是头一次对人露出这种神奇。 周蕴和疑惑道:“你惹宋漪了?” 端午夜宴周蕴和没去,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月乘这几天也憋得慌,虽然觉得周蕴和这个人很狗,但是脑子一向机灵,或许有什么办法,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哦。”周蕴和听罢,松了一口气。 还好,跟宋漪没什么关系,这小丫头,大约是为云竹生苏月乘的气呢。 苏月乘见他半天崩出一个字来,气得推他:“你说句话啊?我跟你说了一堆话,你就一个哦字把我打发了?” 这种事情,每个人的角度都不一样,周蕴和并不了解全貌,只道:“宋漪向来脾气好,她都看不下去,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苏月乘摊手:“可是推了人就该道歉啊?再说了,她好几天不理我,我那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在夜宴上要她吗?” 在苏月乘的世界里,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他做事无法无天,不顾一切。 周蕴和道: “你说喜欢她,但是不信她。 你在夜宴上闹,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你有没有想过,爱慕你的女子看到了会如何想?会不会把云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苏月乘,你的喜欢,给她带去了危险,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喜欢?他的喜欢全部都给了顾若翎。 他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对云竹,只是想从宋邪手里抢一个玩意儿罢了。 想清楚这一点,他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仍是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喜欢一个人是这么麻烦的事儿?” 周蕴和从他散漫不羁的神情里看不出丝毫真心,他后知后觉,或许自己刚刚那一番话,是对牛弹琴。 苏月乘继续道:“那我还是不喜欢了?” “及时抽身,也是个办法。”周蕴和讷讷道。 - 黄三在府里待了几天,一开始还算积极上进,后来便开始抽空偷懒。 徐大厨让他切菜,他借口肚子疼跑远了在一边躲懒,等饭菜都做好了才回去。 一次两次是这样,次数多了,徐大厨也懒得使唤他,索性一切都自己动手做了,结果等云竹过来厨房的时候,又在一边极力表现,邀功请赏。 云竹淡淡点头:“既然进来了,就好好做事,别给欢意丢脸,到时候自然有赏钱给你。” 一听这话,黄三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徐大厨唉声叹气,但是见黄三跟云竹关系似乎不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惹恼了他。 隔天午后,白龙来报:“上午有赌坊的人来找黄三,似乎要他还三百两赌债,他磕头求饶,说是三天之内一定还上。” 三天之内筹齐三百两,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竹心中清楚,快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果然,黄三本打算在府里干上大半个月再下药的,但是赌坊的人催债,若是还不出就要打断自己一条腿,他只能把主意打在表哥身上。 反正他也没说非得什么时候下药,自己早点把药下了,赚到那一千两银子不就好了吗? 第74章 中了情蛊 说干就干,晚膳的时候,黄三把药下进了汤里,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这一切都被白龙看在眼里。 饭厅里,白龙道:“我亲眼看着黄三把药下进了汤碗里。” 云竹道:“你继续盯着,接下来他应该会趁机出府报信,等他报完信,你找机会把人捆了带回来。” 白龙道是,然后又出去了。 云竹用勺子盛起汤,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只小小的透明虫子在动,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毒,也不是药,而是蛊。 宋邪也一脸惊讶,他之前设想过有人暗害,也设想过是沐家的谋划,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跟蛊扯上关系。 丫环去厨房送了餐具,黄三跟丫环打听:“今晚的饭菜可还合王爷的胃口?” 丫环笑吟吟道:“王爷挺喜欢的,喝了好几碗汤呢。” 听到满意的消息,黄三乐颠颠地出了府,给黄奇报了信:“药已经下了,安辰王也顺利喝下,这事算是成了,表哥,答应我的银子,什么时候送来啊?” 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黄奇道:“真的喝下了?” 黄三点头:“那还有假?” 黄奇道:“且等等,等我确定了安辰王那边的情况再付给你。” “那表哥你动作快些,先帮我把赌坊的三百两给还了,不然他们要打断我的腿啊!” “知道了。” 等到两人分开,白龙从墙头跃下,把黄三打晕了带回王府。 “哗啦!”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黄三冷得打了个哆嗦,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云竹。 他刚要动,这才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云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竹笑吟吟地:“喂你喝汤啊。” 虽然一时间看不出汤里是什么蛊,但是跟蛊沾边,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云竹索性把这汤喂给黄三,看看后续会有什么反应。 他下的药,再自己喝掉,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一碗汤强喂下去,黄三痛得在地上打滚:“肚子,肚子好痛,这究竟是什么?” 云竹抱臂看着他:“你自己下的药,你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这都是表哥让我做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黄三渐渐安静下来,看来是种蛊成功了。 云竹给他把脉,脉象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什么蛊啊?” 另一边,府里大张旗鼓地请了大夫进府,说是安辰王身体不适。 消息很快传扬开来,宋邪一连三天闭门不出,云竹也跟书院告了假,一心在家里照顾生病的宋邪。 沐家。 沐霖格外得意:“看,还是我的主意好用,现在安辰王已经吃下了雄蛊,妹妹,你快吃下雌蛊,到时候,只要宋邪看到你,便会难以抑制地亲近你,喜欢你。” 沐紫顔看着杯子里游动的透明小虫子,嫌弃道:“哥哥,这东西也太恶心了。” “你懂什么?”沐霖道,“这是我去南疆寻来的情蛊,一雌一雄,珍贵无比,花了几千两银子呢!” 沐紫顔仍然犹豫:“哥哥,确保万无一失吗?” 沐霖道:“那当然了,黄三确认过下了药,去安辰王府看诊的大夫也被我抓来拷问过了,这事怎么可能会出错?” 见自家妹妹还在犹豫,沐霖觉得脸上无光,这不是在质疑他的能力吗? 他恼火道:“你还想不想得到安辰王了?你若是不要,我把这东西送去给云竹好了!” 一提到云竹,沐紫顔眼底便有熊熊嫉妒之火,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安辰王只能是我的,哥哥,多谢你为妹妹筹谋一切。” 吃下雌蛊后,沐紫顔腹痛了一个时辰,但是一想到以后宋邪会对她和颜悦色,亲切无比,她就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眼见计划成功,沐紫顔沐浴更衣,迫不及待地去了安辰王府探望。 她迫不及待想看看宋邪深情恋慕自己的眼神了,王妃之位她唾手可得了。 沐紫顔这边刚刚种下雌蛊,黄三那边就有了反应,他全身都焦躁不安,一直锤门想要出去。 白龙见状,道:“大约是雌蛊种下了。” 这几天,宋邪也弄清了这是情蛊。 他们一直做戏,就是等着沐家的人送上门来。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便有人传话说,沐家嫡长子沐霖和沐家嫡小姐沐紫顔前来拜访。 宋邪道:“把人请进来。” 与此同时,黄三也被放了出来。 沐紫顔一进院子,便匆匆朝宋邪走过来:“安辰王殿下,我听说您最近身体不适,不知是生了什么病,有没有好一些?” 宋邪眸底温度很淡,凉凉道:“无事。” 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沐紫顔有点儿想不通,自我安慰道,大约这蛊没那么快起效? 雄蛊雌蛊感应之下,黄三找到了这里来,在他眼中,沐紫顔犹如身披白纱的神女,他一下子扑上去抱住沐紫顔,下意识就要亲上去。 “啊!”沐紫顔尖叫一声。 也幸亏沐霖动作快,及时把黄三拉开丢在一边,狠狠地踹上去:“狗东西,我沐家嫡女也是你配碰的?来人,把这个脏东西给我拉出去打死!” 黄三被沐家的人拉了下去,宋邪没有出声阻拦。 反倒是沐紫顔忍不住道:“住手!哥哥,你别伤害他!” 沐霖:“紫顔,你是不是疯了?居然为那种人求情?” 沐紫顔身不由己,朝着黄三的方向走过去,抱住他。 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画面,沐霖再也忍不住怒骂出声:“草” 这时候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中了雄蛊的是黄三,不是宋邪! 这太离谱了,她的妹妹居然跟黄三这种渣滓中了情蛊。 “来人,把小姐给我拉开!” 沐紫顔被人拉开,黄三也被人拉住,他们俩相互吸引,犹如难解难分的恩爱眷侣。 沐霖头痛欲裂,这事可怎么交代! 他怒视宋邪:“安辰王,你就是这样算计我们沐家的吗?” 宋邪幽幽道:“沐公子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第75章 沐家求医 沐霖大怒:“你分明知道!” 宋邪抿唇,神情幽暗似无边地狱:“若是沐公子觉得本王算计了你们,可以去告官,也可以去告知皇上,我一定奉陪。” 他还没跟沐家算账,沐霖倒是胆敢在他安辰王府大放厥词。 真当他宋邪是好欺负的吗? 面对强势的宋邪,沐霖气得头疼,但却无可奈何。 他不能告官,更不能把这事告到皇上那里去。 一提到蛊,必然会跟南疆扯上关系,翰帝多疑,万一怀疑沐家与南疆有牵连,整个沐家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另一点则是沐紫顔的清白,这事若闹大,沐紫顔的清白实实在在毁了,一辈子都要跟黄三绑在一起。 这一次,他不得不打掉牙齿和血吞! 沐霖气急败坏,带着沐紫顔和黄三一起离开。 云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道:“王爷,就这么让他们带走黄三吗?” 宋邪点头,看向云竹的时候眸光柔和了不少:“这种情蛊格外棘手,一方死,另一方也会必死无疑,他们面对黄三,打不得骂不得,甚至得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云竹生出无尽的后怕:“我现在都有点不敢想象,若是中了情蛊的人是你,我该怎么办。” 那样,宋邪会只喜欢沐紫顔,再也不会看自己一眼了,对不对? 宋邪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到时候我就把蛊从她身体里生生剖出来,种在你身上,云竹,我这辈子都要跟你抵死纠缠的,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云竹反握住他的手,郑重点头:“嗯,我们永远不分开。” 宋邪叮嘱道:“沐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段时间很可能会对你下手,你武功不怎么好,又是个小哭包,这几天得时刻小心注意,记得吗?” “记住啦。” “怎么好几天没见追风,她擅离职守?” 云竹解释道:“铺子里都是姑娘家,我怕她们受欺负,就让追风在铺子周围巡逻保护。” “铺子那边我会拨人过去守着,追风还是得跟着你,她武功高强,绝不逊色于白龙和白虎,有她在,我才会放心。” 云竹眨眨眼,有点讶异:“追风居然这么厉害?” 宋邪点头:“她是我精心挑选的,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护你平安。” - 黄三进了沐家,大约是再也出不来了,欢意也算是不必再嫁人了。 云竹亲自去林家找了欢意,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欢意跪地给她磕头:“多谢云掌柜,若不是你,我真要嫁给这样的人,你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 云竹把她扶起来,微笑道:“碧玉阁就缺你这个管事的,你若是真想报答,还在碧玉阁做事,行不行?” “我当然愿意了。”欢意眼里有泪。 她没想过再嫁人,她只想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养活自己。 谁知道会半路碰上黄三这种人。 这一次劫后余生,欢意抱着云竹哭了好一会儿:“我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善举会给自己引来这样的祸患。” 云竹道:“我们铺子里多了几个护卫,以后若是回家晚了,他们会把你送回府。欢意,别因为黄三一个人渣丧失你的善良,我和王府永远是碧玉阁众人的后盾。” 欢意格外动容,能遇到云竹,是她一生的福气和运气。 碧玉阁的生意回归正轨,云竹也每天王府、书院、碧玉阁三点一线,追风寸步不离地跟着。 十天后,顾大夫托人带了个话进来。 云竹会意,这是又遇到了疑难杂症,她抽空去了一趟。 追风守在回春堂门外等候。 云竹先进屋看了看顾崇,离上次给他复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的情况好了不少,这几天已经试着站起来了。 云竹握着他的小手鼓励道:“对,做得很好。” 在她面前,小顾崇格外要强,紧紧咬着牙,试探着走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还没走完,踉跄着摔下去,云竹及时扶住,见他小脸憋得青紫,温声哄着:“小顾崇比我想象中厉害好多倍了!再等一个月就好了。” 看完顾崇,云竹和顾大夫去了里间说话。 顾大夫道:“最近有一位贵人在黑市求医问药,出价极高,我在想,这个生意要不要接。” 云竹问:“是什么症状?” 顾大夫提笔在纸上写了七个字:空前盛会中华杯。 这是一个字谜,并不难解,云竹疑惑道:“是蛊?” 顾大夫郑重点头:“十有八九,不过这东西罕见得很,一时间没人敢接,我也是找云竹姑娘问一问,关于这个你可有把握?” 提到蛊,云竹只能想到沐紫顔,求医问药的不会就是沐家? 这种病不敢放在明面上,所以才用字谜在黑市里求医问药。 一想到沐紫顔,云竹气呼呼的:“治不了。” 顾大夫点头:“这东西确实棘手,我也只是问一问,不过眼看着五千两银子却得不到,还是有点心痒。” 五千两? 云竹眼睛微亮,轻咳一声:“也不是不能考虑。” 顾大夫被她变脸的速度惊到了:“云竹姑娘你到底是不能治还是不想治啊?” 云竹道:“这东西我也没把握,这样,我回去查查相关的书籍,若是有了办法再给你递消息来,对了,我的身份切记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顾大夫应声。 从回春堂离开,云竹便去了书屋,打算在里面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情蛊的记录。 毕竟知己知彼嘛,她绝对不是为了赚钱! 系统君:“你就是个小财迷!” 云竹摊手:“若是没有系统君你这个拖油瓶,我哪里用得着辛苦赚钱?” 别人家的系统君各种金手指,她家的系统君费钱! 离谱不离谱? 大约也意识到这一点,系统君良心发现:“那我给你提供个有用的消息,自在观的无为道人或许知道一点。” “自在观?无为道人?” 系统君:“前些天宋邪请无为道人上门才弄清楚这东西是情蛊,不过当时你在书院,所以不知道无为道人来过。问他,大约要比查书来得快。” 第76章 神医九梨 有了方向,云竹直奔自在观,追风也随后跟上。 无为道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着一身藏蓝道袍,眉宇间从容又平淡,像是一汪沉静的水。 一见到他,云竹的心都平静下来。 还没等她说话,无为道人先开了口:“道友是有缘之人,这次来,是为着情蛊一事吗?” 云竹:“”真是神了! 她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饰,似乎没什么表明身份的物件,无为道人怎么能看出她为什么而来? “道友别怕,随我进来。” 云竹艺高人胆大,随他进了屋,追风守在门外。 既然他都看出来了,云竹也不藏着掖着:“道长见谅,我这次来是想问一问,情蛊这东西可有办法治疗?” “治疗之法极为苛刻,须得将人的心脏摘下,换到另一个人身上。” 云竹暗叹艰难,这种等级的手术在21世纪都算是艰难,在如今这个世道几乎算是天方夜谭了。 看来这五千两,是赚不到了。 无为道人抚须道:“不过,可以通过针灸抑制。” 针灸?这个她在行啊! “那道长可不可以把这针灸之法告知于我?” “我这里有几张图解,道友尽管拿去看,不过能学到几分,全看你的本事了。” 得来的这样容易,云竹眨眨眼,跟系统君商量:“这其中不会有诈?” 系统君:“道长不会撒谎。” 云竹:“行。” 云竹捧着几张图纸,仔仔细细地看,这份图解并不难,就是麻烦,得每月针灸一次,云竹看过一遍就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把图纸还给了无为道人。 云竹身份敏感,若是去沐府的次数多了,很可能会被人识破。 再加上沐霖又是那样一个蛮不讲理的性子,难保不会把自己扣下来。 赚钱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云竹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插手了。 她托人给顾大夫递了个话:“没办法治愈,最多只能通过针灸抑制,还得一月一次,麻烦又危险,这生意我们还是别接了。” 之后索性将这事抛在脑后,没再想起。 原本以为这事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才过了三四天,顾大夫就再次来找了云竹。 这一次他面色沉沉,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怎么了?” 顾大夫道:“云姑娘还记得上次治愈的那一位面纱夫人吗?” 云竹当然记得,那可是德妃啊! 救了这样一位贵人,是福也是祸,云竹轻易不敢提起的。 “她似乎是太傅苏家的远房亲戚,上次她在回春堂治好了病,这个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高价求医的沐家耳朵里,他们派人上门了,还带走了顾崇,让我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治不好,回春堂陪葬。” 德妃确实出自太傅苏家,苏家门路广,跟谁都关系好,大约是为了给沐家一个人情,才把回春堂有位神医这个消息送给了沐家。 沐家立刻派人上门,逼迫顾大夫治病。 顾大夫老老实实道:“这病我实在是治不了啊。” 沐家根本不信,直接抓了顾崇来逼迫顾大夫治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下子,是不治也得治了。 云竹扶着额头轻轻叹息:“那就治。” 顾崇还那样小,若是真落进沐家手里不管,只怕活不过几月。 系统君:“沐紫顔那样算计你们,如今这副样子是罪有应得,你居然还要给她治病?” 云竹道:“若是不治,顾崇该如何?他才三岁,从小瘫痪在床,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希望,难道要生生掐灭吗?” 系统君无话可说,小孩子何其无辜。 云竹道:“顾大夫,你去跟沐家说,这个差事,回春堂接了,治病的是一位医女,叫九梨。” 顾大夫看着面前的云竹:“云姑娘就是九梨?” “对,我跟病家有几分恩怨,这一次,我必须把身份藏得滴水不漏,你得帮我。” “怎么帮?” “你跟沐家说,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接诊的地点由我来定,到时候会临时通知,第二,到时候带上顾崇。” 隔天,云竹抽空出门,等到上了马车,她才从包袱里拿出衣裙换上。 马车很快到了明辉茶馆,下车的时候,云竹已经完全换了一身装束,她身着白袍,头戴幕篱,幕篱之下又戴了面纱,算是将身份遮掩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追风使唤一个小孩儿给沐家送了写有地址的信。 云竹包了个雅间,临窗而坐,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两炷香,沐家的人到了,他们也是遮掩得严严实实,进了雅间。 随行的是沐霖,他显然对自家这个妹妹格外上心,寸步不离地跟着,进房间的时候,捏紧了腰间的软剑。 沐霖见她遮掩得严严实实,下意识不爽:“你遮掩面容做什么?” 云竹变幻了声音开口:“你们可以遮掩,我为何不能?” 这话实在算不上客气。 不过沐紫顔急于治病,软声道:“哥哥,别闹了,治病要紧。” 云竹道:“治病可以,先让我见顾崇。” 沐霖很蛮横,直接抽出软剑抵在云竹身前:“现在还轮不到你跟我们谈条件!” 软剑锋利,似水蛇轻晃,云竹双眸微凛,然后抬手夹住了软剑,用力一掰,软剑应声碎裂,随后,云竹抬手,准确地掐住沐霖的脖颈,把他抵在墙上,声线凌厉:“现在,我们可以谈条件了吗?” 沐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回春堂那个老匹夫雇你来杀人的?” 云竹缓缓道:“我若是杀人,一进门你就死了!” 也对,这个人这样厉害,若她真想杀人,自己哪里躲得过。 见到了真本事,沐霖待她的态度大不一样:“你真是医女?” “在下九梨,只医人,不杀人,当然,若是你再如刚才一般用剑抵着我,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动手。” 眼见震慑得差不多了,云竹放开了他。 沐霖也知道厉害,吩咐人把顾崇抱了进来,顾崇的状态还不错,就是有点受了惊吓。 云竹接过顾崇,把他放在自己身侧,在他头上拍了拍。 做完这些,她收回目光,转而对沐紫顔道:“伸手,把脉。” 第77章 为沐紫顔针灸 一炷香时间后,沐霖有点按捺不住:“我妹妹究竟怎么样了?” 云竹淡淡开口:“是情蛊。” 果然是神医!居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沐家兄妹脸上有了喜色。 下一秒,云竹道:“无法根治。” 沐霖急了:“你不是神医吗?不是号称什么都能治好吗?” 这一次,他虽然焦急,却不敢再贸贸然动手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赖也会害怕。 云竹冷冷地提醒他:“我从未这么自称过,是你绑了小孩子,以此威胁。” 这一下,沐霖闭了嘴。 沐紫顔哭道:“九梨神医,求你想想办法啊。若是治不好,我这一辈子都毁了,求你救救我。” 她哭得格外伤心,全然没了往日的跋扈。 云竹道:“可以用针灸来抑制,针灸一次可以确保一月不受情蛊影响。” 针灸一次可以确保一月不受情蛊影响。 沐紫顔眼底燃起希望之火:“那只要我每月找九梨神医来针灸,岂不是可以确保这情蛊再不复发了?” 她太痛苦了,分明厌恶黄三到了极致,但是被情蛊作用着,又不断地想要靠近他。 这种既恶心又绝望的感觉几乎要把人逼疯。 云竹轻轻点头:“是这样。” “哥哥,这样也很好了。”沐紫顔已经忍受不了黄三那个恶心鬼了,她迫不及待想要摆脱现在这一切。 沐霖也点头:“那就拜托九梨神医了。” 云竹从腰间拿出针包,道:“下针之前,我们来谈谈,报酬的事情。” “神医尽管说。” “第一,我今天要带走顾崇,第二,每次针灸一千两,不讲价,第三,之后每次针灸地点由我来定。若你们有紧急情况需要联系我,可以去找顾大夫,除此之外,不可再去打扰回春堂。” 好霸道的条件。 但是沐紫顔没心思谈条件,她忙不迭点头答应。 谈好了条件,云竹让沐霖在门外等,这才着手给沐紫顔针灸。 针灸之后要停针一炷香,云竹静坐不动,这期间,沐紫顔在说好话套近乎:“九梨神医,你好厉害!” 云竹垂头,没应声。 白纱将她的面容完全遮掩,白袍也宽大,沐紫顔看不出她的年岁,只能在心里估摸着,面前这位医女能有这样好的医术和武功,大约是上了年纪的。 她心里琢磨,日后等两人熟悉起来,说不定能拜托她帮自己除去云竹那个碍眼的家伙。 针灸结束,沐霖带着沐紫顔上了马车,黄三被绑成一个粽子丢在里面。 这时候,沐紫顔再看到黄三,心里已经没了任何反应,只剩下无尽的厌恶。 “哥哥,真的好了!”她惊喜无比,“只要每月按时针灸,我就跟一般人没什么异常了!” 沐霖是个很精明的人:“既然针灸就可以,我们为何非要让她来针灸?每次一千两,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还是要想办法把针灸的方法记下来。” 沐紫顔拧眉:“哥哥,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为我花钱?” “当然不是,”沐霖道,“她武功太高,我们没办法捉住她,万一她哪天失踪了,到时候妹妹你该怎么办?归根结底我们还是要靠自己,这几天我会给你找一位大夫教你认清穴位,下次她为你针灸的时候,你把穴位顺序一一记住,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靠她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沐紫顔想了下,点头答应了。 系统君把两人的谈话如数告知了云竹,不满道:“他们也太无耻了!” 云竹毫不意外:“我没想着跟他们做长久的生意,一次一千两,针灸两次赚上两千两就够了,正好以后别再跟他们来往,省得我烦心。” 云竹抱着顾崇上了马车,追风驾车,她时时注意着身后,见没人跟着,这才一拐走了大路,朝着王府的方向去。 马车上,顾崇乖乖地坐在云竹腿上,一双大圆眼静静地看着她:“姐姐。” ? 云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面纱和幕篱,都在啊,顾崇怎么知道是自己? 她这才摘下面纱和幕篱,用回了自己原来的声音:“小顾崇怎么认出姐姐的?” 顾崇吸了下鼻子。 “是闻出来的?” 顾崇点点头。 云竹捏捏他的脸,夸奖道:“小顾崇很厉害,不过这两个月你爹爹有事情,你先跟着姐姐住,行不行?” 顾崇点点头,然后抱着云竹的手臂,颇为依赖的模样。 这孩子,实在是惹人心疼。 顾崇暂时跟着自己也是云竹跟顾大夫商量的结果。 沐家抢走他一次,难免有第二次,不如暂时让顾崇待在王府里,这期间,云竹还能帮着他按摩恢复,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再把顾崇送回去。 云竹匆匆换了衣裳,然后把白袍交给追风:“这些东西暂时藏在你房里,别被人发现了。” 说罢这些,她下了马车,抱着顾崇进去。 亲眼看着云竹又抱了个孩子进府,趴在屋顶的白虎傻眼了,他扯扯一边的白龙:“你看看她,多离谱,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带孩子!” 哪怕是素来沉稳的白龙也愣住:“”王爷怪可怜的,整天帮别人养孩子。 正在盯着小包子练武的宋邪:“”老婆养孩子上瘾怎么办?要不要自己生一个? 一头大汗的小包子:“”有人跟我抢娘亲!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竹有点儿心虚:“咳,这是个意外。” 宋邪上前,握住她的手心:“你若是这么喜欢孩子,咱们可以生一个。” 他眉目含情,神情温柔至极。 云竹被他这话说得又羞又恼:“别多想,这孩子只待两个月。” 只待两个月?小包子的敌意消散了许多,走上前道:“既然是娘亲带回来的人,我当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娘亲把他放下来,我陪他玩。” 云竹摇摇头:“他累了,我先带他回房。” 宋邪点头:“我立刻着人收拾间房给他。” 把顾崇暂时安顿在自己房里,云竹给他介绍情况:“这里是我家,刚刚那个小包子是我收养的儿子,那个很帅的哥哥,是我喜欢的人。” 第78章 公开考试 顾崇点点头。 “这些天,我不叫你顾崇,暂时叫你小宝,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姐姐说,行不行?” 顾崇又点点头。 云竹在他脸上捏了捏,笑吟吟道:“小宝真可爱。” 姐姐笑起来真可爱,眼睛像宝石一样在发光! 顾崇害羞地别开脸。 因为小顾崇暂时只能在床上躺着,身边离不了人,云竹便想着要挑个丫环在他身边照顾着。 她把这个想法跟宋邪提了提,宋邪道:“可以,府里的丫环你随便挑。” 云竹跟着孔嬷嬷去挑选丫环:“要选温柔细致的,小宝不爱说话,不能苛待了他。” 又亲自去厨房:“把小宝的药煎上,药炉旁边不能离了人。” 还吩咐厨房:“做一道鱼,小宝爱吃。” 见娘亲一回来就围着小宝团团转,说话做事也都是小宝小宝的,小包子心里酸酸的,寸步不离地跟着云竹,眼巴巴地望着她,生怕她不要自己。 云竹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叮嘱:“小宝生病了,在我身边养病两个月就会回他自己的家,这两个月,小词把他当亲弟弟,行不行?” “生病了?”小包子眨眨眼,“什么病?” 云竹轻叹:“他从小就不能走不能跑,一直躺在床上不曾下过地,连话也没有说过几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是不是很可怜?” 小包子想了想,自己之前在鬼院那里虽然吃不饱,但是每天蹦蹦跶跶的,还是挺开心的。 一想到小宝连走路都不能,话也不会说,小包子心软了:“那好,以后他就是我亲弟弟了,我罩着他!” 见自家小包子这么仗义,云竹在他脸上啵一口:“小词最乖了,小词和你爹爹是娘亲最重要的人,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记得吗?” “嗯。”小词蹬着小短腿冲进屋里哄小宝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小词实在是很有个哥哥样,他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小宝屋里看他,虽然小宝总是沉默,但小词还是嘀嘀咕咕地说一大堆话,努力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全都讲给他听。 两个小东西相处了半个月,小宝终于叫了他一声:“小词。” 小包子的眼睛睁得溜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小宝居然叫他名字了! 等冷静一下之后,又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你该叫我小词哥哥,没大没小的。” 小宝又垂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小包子凑上前,让步道:“好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你肯开口说话就行。” 然后,云竹下课回来之后便看到,小包子扶着小宝在屋里走。 她算了算日子,离开始喝药也过去三个多月了,是时候下地了,也就没出声打扰,眼看着小宝扶着墙走了一圈,面上忍不住溢出一个笑来。 若是顾大夫知道,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 晚膳时候,宋邪提醒了云竹一句:“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书院考试的时候。” “考试?”云竹不太在意,“青莲书院的考试,大约不会太难?” 宋邪道:“据我所知,青莲书院这次的考试也有了不同。” “怎么说?” “青莲书院里的人都出自世家大族,这一次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考试。” 公开考试? 所以是要当着所有王公贵戚的面,比试六艺? 云竹捏紧了筷子,忍不住吐槽:“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主意?” 宋邪神情平静:“是皇后。” 皇后娘娘?顾若翎? 云竹一脸凝重,低头琢磨:顾若翎忽然提出公开考试的法子,肯定有什么目的,不知这一次是冲着谁来的。 宋邪继续道:“这种公开考试,表演更重于内容,最重要的也就三项,一是乐器,二是诗文,三是骑射。” 巧了,前两项她不太会,后面一项骑射她倒是会,但是不能显露于人前。 这次出风头的机会,与她无关。 云竹刚打算缩好脑袋装鹌鹑,宋邪继续道:“你进书院的名额是皇上亲赐的,他说,很期待你的表现。” 云竹:“靠。”能不能好了?期待她什么?期待她公开丢脸吗? 见她一脸忧愁,宋邪道:“离公开考试还有一个月,你还有时间学习,我打算让你学一门乐器,到时候演奏一下也就好了,你可有喜欢的乐器?” 云竹忽然想起宋糕糕学的二胡。 她闷闷道:“那我学唢呐。” “什么?”宋邪面露震惊之色,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颤了颤,“你想学什么?” 她弱弱道:“糕糕学的是二胡,我学个唢呐,这不是挺好的吗?” 提到宋糕糕的二胡,宋邪一阵无语,云竹居然还要学唢呐,她们两个是真想把自己给气死然后送走? 他忍不住捏云竹的脸:“你就不能学点好?” 云竹道:“那你说,我学什么比较好?” 宋邪轻叹:“弹琴,我亲自教你。” 云竹诧异:“你还会弹琴?” 宋邪讳莫如深:“之后每天晚上跟我去凉亭那边弹一个时辰的琴。” 不知道是不是云竹听错了,总觉得他说得是:谈一个时辰的情。 借教她的机会谈情说爱,实在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见她半天没个反应,宋邪抬眸看她:“在想什么?” 云竹下意识回答:“谈情”后头两个字她及时咽回肚子里,然后眯眼笑了一下,“在想弹琴是不是很难,你可不许因为我太笨了就不教了。” “放心。”宋邪用手撑着下巴,“你一定能学会。” 居然这么相信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儿? 云竹有点得意:“我也觉得自己很机灵。” “嗯,”宋邪幽幽补了句,“那就今晚开始。” 吃过晚膳,小包子去陪小宝说话,云竹则跟着宋邪到了凉亭。 凉亭紧挨着池塘,池塘里开满了粉嫩的荷花,这时候正是盛夏,晚间的风染了潮润的湿气,扑在脸上格外凉爽惬意。 凉亭四周挂了纱帐,四角也焚了驱虫的香料,云竹坐在凉亭里,舒服得不想动弹。 第79章 算一算道歉的账 宋邪拉着她坐正身子,示范着弹了一曲。 往日里云竹只注意到他长得好看,武功也好,腰也细,倒是头一次细细地端详他的手,指节细长瘦削,指甲圆顿干净,灵活地拨弄着琴弦,随后便有琴音流淌。 恍若水滴坠入湖面,荡起片片涟漪,只让人沉醉其中。 等到云竹上手的时候,她手一抖,琴弦断了 宋邪:“” 云竹茫然地看了宋邪一眼:“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他清湛的眼眸里盛了一点散漫的笑意,只觉得面前的云竹可爱极了,哪怕她是故意的,都让他没法生起气来。 “无妨,我想到了这一点,所以,” “所以还有其他琴?” “嗯,我备了十把。” 云竹晃了晃,栽倒在桌前。 不过很显然,宋邪没给她偷懒的机会,吩咐人送了新琴上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魔鬼教导,云竹浑身无力,只觉得手臂酸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另一边的宋邪则垂眸望着池塘,开始思考人生:难道是自己教得太差劲了?不然为什么云竹弹得连自己五岁时候都不如? 云竹趴在桌上,垂头丧气问:“宋邪,你现在还觉得我可以学会吗?” 一个月的时间,练习一首琴曲,足够了。 宋邪沉吟道:“可以。” “好。”云竹伸了个懒腰,“我太困了,就先回房睡觉了。” “嗯。” - 深夜,风声寂寥。 千鹤酒楼的楼顶灯火长明,宋邪立在灯下,垂眸看着眼前清一色黑色锦衣的暗卫,神情冷肃。 最先开口的是白麒:“主上,修罗域最近多了好几桩生意,都是高价买周家人的命。” 宋邪薄唇微抿,细瘦的手臂撑着下巴,下颌落在阴影里,像是藏着另一张面孔。 上次帮周蕴和解围之后,宋邪派了几个精锐在周家附近保护他,拦截了不少刺客,随后一个月风平浪静,宋邪本以为这事情快过去了。 可是最近,刺杀周家的人买凶买到了修罗域头上。 修罗域,大魏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凡是被修罗域盯上的,活不过明天的太阳。 这个组织,残忍又神秘,要价极高,行踪不定。 谁能想到,就藏在千鹤酒楼的顶楼,俯瞰着整座京城! 而其中的首领,正是京城最不起眼的废物王爷,安辰王! 宋邪凉凉道:“周家人的命,他们买不起!” 他打算护着周家,那就没人动得了! - 隔天,青莲书院。 秦夫子宣布了公开考试的消息,宋糕糕伏在桌上,蔫了。 她往日里垫底也就罢了,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垫底,那可真是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同样蔫儿了的还有云竹,大约是昨夜练得过了头,她的手腕今天疼了一整天,笔都拿不稳。 星回的位置离她不远,见她手疼,递过来一瓶药膏。 这东西实在是很急需,云竹道了声谢,挖了点药膏抹上,凉丝丝的,带着药草的清香,果然好了不少。 涂完,她把药膏重新递回去,星回摇了下头:“送你了。” 云竹默默收回手。 午间小憩的时候,云竹请星回喝奶茶:“多谢你的药膏了,不过,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啊?” “”星回喝了口奶茶掩饰,“是为围猎准备的,谁知道一直没用上。” 其实是因为今早看她吃早饭的时候不太对劲,本想叮嘱几句,但是她慌慌张张就跑了,宋邪没办法,只好随身带了一盒药膏。 “哦。”云竹没多想,随口问了句,“你是太后的表侄,之后公开考试,准备比试什么?骑射吗?” 这个,星回倒是没想过,他到时候大约会坐在观众席看,星回和宋邪,总有一个要缺席。 “大约是骑射。” “说起来你骑射确实挺好的,到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比试法儿?难道要看着你们进山打猎?还是说,大乱斗?” 星回垂眸,没再吱声。 云竹觉得星回这个人还不错,就是冷了点儿。 午间小憩结束,书院里多了个人,是沐紫顔。 她面色红润,穿着最时兴的鲛绡衣裙,浑身都明灿灿的,被七八个女子围在中间,不断有赞美之声溢出: “这衣服也太漂亮了?” “是啊,我听说这鲛绡遇水不湿,遇火不着,好像还刀枪不入。” 云竹从她们身侧经过,然后停住,含笑看向沐紫顔:“沐小姐,好像,你之前说要当众给我道歉?” 听完这话,沐紫顔面色一白。 她本以为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早没人记得了,偏偏云竹要在她回书院的第一天就提起。 沐紫顔咬唇,挤出两滴眼泪:“云竹,我大病初愈才刚来书院,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上一次在数术课上,咄咄逼人的分明是她! 还有前些天,沐家给宋邪下蛊! 一桩桩一件件,云竹没找她清算,她倒是先装起可怜了? 见沐紫顔落泪,周围的人都打圆场: “那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云竹你未免也太小气了,一直记到现在呢?” “就是就是,要我说,云竹你上次出够了风头,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云竹笑吟吟地看向那两个帮她说话的人:“你们这么帮她,不如你们来道歉啊?” “你!”那两个人气结,又拉不下脸,羞愤跑开了。 打圆场谁都会,但是站出来负责的时候,又都退缩了。 这时候,有位公子走了过来,挡在沐紫顔身前:“云竹,你怎么可以欺负同学?” 这一位公子,云竹倒是不怎么熟悉,只知道似乎姓岳。 见岳钟挡在自己身前,沐紫顔心中一喜。 岳钟爱慕她已久,只要她勾勾小指头,岳钟便什么都肯为她做,而岳钟家里又是掌管刑狱的,或许,借岳钟的手,能给云竹点苦头尝尝。 “岳公子,多谢你护着我!”沐紫顔娇滴滴道。 得了心上人的感谢,岳钟的一张脸顿时红透,耳根子也软了,他无措地摸摸头:“帮忙是应该的,你别这样说。” 第80章 小霸王 也正是因为沐紫顔这句话,岳钟更坚定了要护着她的决心,打定主意今天要帮她把云竹给打发了。 再度看向云竹,岳钟话音严厉:“云竹,你能进书院本就是破例,不但不知检点,还处处惹是生非,今天有我岳钟在,决不能任由你欺负了沐小姐!” 岳钟身形高大,把后面的沐紫顔遮挡得严严实实。 苏月乘懒懒散散地坐在位置上看戏,这么些天,云竹一直没理他,他也一直忍着没去找云竹。 两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了交点。 每天看着云竹跟宋漪、星回他们说说笑笑,苏月乘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难受。 “若我非要她道歉呢,你待如何?” 岳钟攥紧了拳头:“那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身形高大,而云竹则娇小许多,两人站在一处,格外悬殊。 眼看着云竹要受岳钟欺负,苏月乘忍不住起身,道:“一个大男人,掺和姑娘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嫌臊得慌?” 他生得妖冶邪气,说话的腔调又格外婉转,嘲讽之意明显。 岳钟脸色有点挂不住,这样似乎是有点不太好,但是沐紫顔是他喜欢的人,哪怕被人指着骂,他也要护着沐紫顔! 他咬牙:“这事与苏小侯爷无关。” 苏月乘皱眉,抬手揪住岳钟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有没有关系,是你说了算的?” 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苏月乘往日是个混不吝,大家都当他是个肆意妄为的纨绔,今天还是头一次见他发怒,尤其是他单手把壮实的岳钟提起来,这份力气和本事,可算是数一数二了。 看见苏月乘忽然站出来,云竹有点儿意外,不过她不打算领这个情,道:“这事确实与苏小侯爷无关,既然要掰扯,我们三个去外面聊。” 一腔好意被拒绝,苏月乘气得摔了手中的白玉骨扇,好一个云竹,是想活活气死他对不对? 三人一出去,屋里顿时喧闹起来, “苏月乘怎么又帮着云竹?” “是啊,分明这些天没有交集,怎么又护着她?” “肯定是云竹又缠着他!不要脸!” “要我说,这几天云竹倒是高高兴兴,该干嘛干嘛,反倒是苏月乘整日里魂不守舍,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偷看云竹的方向,他该不会是真喜欢上云竹了?” 将其他人的议论听到耳朵里,顾若清神情凝重无比。 她最了解苏月乘,他明面上放浪不羁,骨子里是个极高傲的人,只有别人迁就他的份儿,没有他迁就别人的份儿。 可今天这个情况,倒像是他上赶着去哄云竹。 这是顾若清从没见过的模样,该不会,他真的喜欢云竹? 茂盛的榕树下,三人对峙。 云竹姿态散漫地倚着树,神情极为轻快,岳钟则将沐紫顔视若珍宝一般,小心地护在自己身后。 云竹幽幽道:“我听说沐家人脉广,想必找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正好王府里最近丢了个下人,似乎姓黄,若是沐小姐不愿意道歉,那就帮我找找这个人。” 一提到黄三,沐紫顔脸色骤变。 云竹是在拿情蛊的事情威胁她! 若是旁人知道,她沐紫顔,大魏最优越的天之娇女,居然跟一个三十多岁的老无赖中了情蛊,她的名声和清白全都保不住! 沐紫顔重重咬唇,唇角溢出点点猩红,脸上的血色全然退去,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神情是不加掩饰的慌乱与无措:“云竹,你究竟想怎么样?” 云竹依旧波澜不惊:“我说了,我想要我应得的道歉。” 一时的脸面跟一世的清白比起来,不值一提。 沐紫顔从岳钟身后站出来,对云竹低头:“我道歉,之前的事情是我太偏激了,对不住。” 岳钟根本不知道她们俩在说什么,他只是听云竹说了两句话,然后沐小姐就道歉了? 书屋内,几十个学生朝这边看过来,见沐紫顔低头,纷纷惊讶道:“难道沐紫顔真的道歉了?不可能?” “看岳钟的表情,他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沐紫顔仗着有个好哥哥,从不对人低头啊?云竹居然能让她低头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云竹这个女人不好惹啊。” 事情解决,云竹潇洒地走回座位。 星回定定地看着她这一副小恶霸的模样,唇角轻微地勾了勾:她在自己面前是收敛了锋芒的,像个软萌的小哭包,在旁人面前,她是不受气的小霸王。 无论她想做小哭包还是小霸王,宋邪都愿意包容地接受。 - 下课后,顾若清没回府,直接让马车改道进了宫。 她等不住了,得想办法把自己跟苏月乘的事情定下来,左思右想,这种事只能找长姐顾若翎商量。 慈元殿内焚了上等的沉水香,烟雾袅袅。 顾若翎凤眸紧闭,听见脚步声匆匆而来,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若清,你太急躁了,没有一点世家贵女的稳重。” 顾若清急忙道:“姐姐,不好了,苏月乘,苏月乘他似乎喜欢上云竹了!” “不可能。”顾若翎格外笃定,苏月乘是她的裙下之臣,断然没有喜欢上旁人的道理。 顾若清晃着她的手臂,不断恳求: “我不管,姐姐,我跟苏月乘的事情得早点定下来!” “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喜欢上云竹吗?万一他日后断了给我们顾家的供给怎么办?” “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难道你要看着我伤心死吗?” 苏月乘虽然只是一枚棋子,但是他提供的银子很实用,顾若翎不想放过这枚棋子,最好的选择就是联姻,把自己的亲妹妹嫁过去,也算是件不错的事。 顾若翎终于还是松了口:“一月后是公开考试,要比试乐器,诗文和骑射,每一项都会选出一位头名,可以提一个要求,若你到时候能得到头名,我会顺势向皇上提出,为你和苏月乘赐婚。” “多谢姐姐!”顾若清美滋滋的。 第81章 第一支口红 书院之中,数沐紫顔的诗文最好,诗文头名十有八九是沐紫顔的。 而顾若清擅长箜篌,在乐器一途上也算是一枝独秀,乐器头名非她莫属。 一想到自己跟苏月乘的亲事很快就能定下来,顾若清总算舒了口气,到时候,陛下赐了婚,任苏月乘再喜欢谁都没有用,只能乖乖娶她。 - 沐家。 岳钟今日难得做了回护花使者,送沐紫顔回府。 一直等到大门关上,他还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方向,心里窃喜:之前沐小姐对他爱答不理的,今天倒是因为这事亲近了几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门一关上,沐紫顔脸上的微笑全数收敛,她一跺脚,匆匆跑回了房间,伏在床上哭:“气死了!气死了!凭什么要给云竹那个小贱人道歉!” 闻讯而来的沐霖关切道:“我的好妹妹,这是怎么了?” 沐紫顔哭得眼睛都肿了:“哥哥,云竹又刁难我,逼着我在众人面前给她道歉!” 沐霖阴狠道:“咱们沐家的人,绝不低头道歉。妹妹,你没有低头?” “可她拿黄三威胁我,若是我不道歉,她就要把情蛊的事情说出去!”沐紫顔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只能被逼无奈,道了歉,我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沐霖摸摸她的头:“怪我,本来想着马上就要公开考试了,你得抓住这个机会,谁知道会被云竹那死丫头刁难!” “这次机会我是肯定要抓住的!”沐紫顔道,“我向来是文考头名,这一次比诗文,我绝不能输!到时候我要在众人面前让云竹出丑!” - 云竹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只是觉得最近的日子极为安生。 尤其是小顾崇,他进步很快,已经能独自站立了,偶尔被人牵着也能走几步,就是还是不怎么说话。 云竹给他开了一点补药,吩咐厨房每隔三天熬一次喂他喝下。 其余的时间,云竹在王府的废院子里神神秘秘地捣鼓东西。 白虎问:“主子,云姑娘做的好像是挺危险的东西,我们不要防着点吗?” 宋邪凉凉地瞥他一眼:“你要我防着未来的王妃?” 白虎:“她身份低微,怎么可以做王妃?” “你的差事当得是越来越好了。” 白龙连忙拉着白虎跪地请罪:“主子,白虎缺点心眼,您别跟他计较,我们一定会把云姑娘当成未来王妃对待。” 听了这话,宋邪的面色总算好看几分。 白龙把白虎拉到一边,叮嘱道:“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别瞎操心!” 白虎闷闷道:“本来就是,她是个丫环,而且还没什么本事,能帮得上主子什么?” 白龙讷讷道:“感情这种事,跟利益无关,你还不明白。” 白虎反问:“你明白?” 白龙转移话题:“好了,你该去木匠那边看看,云姑娘订做的东西做好了没,要是迟了,主子又要罚你!” 半个时辰后,白虎抬着一个大箱子回来,里面装满了手指粗细的小竹盒,这就是云竹定制的东西。 云竹一一检查,这小竹盒做得还不错,她拿出一支转了转,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机扩,顺时针转便会上升,逆时针转便会下降。 简直跟21世纪的口红盒子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口红模具,做得极为精致。 云竹很惊喜,夸奖了一句:“不错。” 早在一个多月以前,云竹就把做口红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她把月季花,紫草,洛神花还有当归加入盛满杏仁油的坛子里密封保存一月制成洛神油。 今天刚好拿出来打开,洛神油已经染上了极为漂亮的红色。 把干月季花研磨过筛,跟洛神油混合在一处,再加上蜂蜡一起混合融化,随后倒入模具,等到冷却,再装进口红盒子里。 做好之后的口红色泽明艳,云竹涂在嘴上试了试,然后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极了。 随后,她揣着大魏第一支口红就要去碧玉阁给她们瞧瞧。 路过院子的时候,宋邪叫住她:“你过来。” “什么事?” 宋邪的眸光定定地盯着她的唇,道:“嘴上涂了什么?” “哈哈,”提起这个,云竹就有一点得意,把自己的口红拿出来,献宝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叫口红,跟口脂差不多,但是用起来更方便些,随身携带,可以随时补妆,厉害不厉害?” 她的唇生得小巧,往日里是浅淡的粉红色,如今涂了浓重的绛红色,愈发衬得人唇红齿白,像火焰一般耀眼明亮。 他眸色渐深,把人拉过来按在自己腿上坐下:“很厉害。” 得了夸奖,云竹美滋滋地畅想未来:“我觉得,这个会卖得很好的,我的碧玉阁以后也会赚大钱!宋邪,到时候赚了钱,我养你啊!” 宋邪抬手抚上她娇艳软嫩的唇瓣,挑眉:“我看起来很穷?” “倒也不是,”云竹舔了舔唇角,道,“就是,很想对你好,很想给你花钱。” 这个动作,彻底撩拨起了他心中的欲火。 宋邪俯身亲下来,辗转反侧,不断碾磨。 “”云竹被动地接收着这个亲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也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腰线。 见她这样,宋邪又是一笑,长睫轻扫,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很久,云竹终于呼吸到了空气,无力地伏在他怀里喘息,委委屈屈道:“我本来打算出门的。” 宋邪低眉看了她一眼,也对,她的唇被自己的不节制亲得肿了起来,口红也全都吃光了。 他眼底有一个明快的笑,然后朝她伸手:“来,我给你涂。” 云竹把口红递过去,宋邪接过,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口红,然后认真地,一点一点地给她涂。 呼吸近在咫尺,空气里还带着月季的清香,云竹被这样亲近又撩人的气氛吓得不敢乱动。 宋邪见她一双圆眼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湿润,抬手用口红在她眼下画了颗泪痣:“你这个小哭包。” 在他面前,云竹确确实实是小哭包。 她眯着眼睛笑:“小哭包也是好看的小哭包,你要不要?” “要。” 于是,口红又被吃光了! 第82章 骑射比试 云竹气得锤他:“我必须得走了!再不走这一支口红被你吃完了!” 宋邪无声地笑,在她头上摸摸:“今天心情好,送你去铺子?” 云竹瞪他,哪里是心情好要送她去铺子!分明是想路上再吃一会儿? 她果断拒绝:“不必了。” 好不容易从大魔王那里离开,云竹直奔碧玉阁,把口红拿给欢意看:“你瞧瞧,这个怎么样?” 欢意没见过这个造型的口脂,道:“这个,有什么特别吗?” 云竹兴致勃勃地介绍:“嗯,这样转一转,它就可以升上来,直接在嘴上涂,再反方向转一转,它就回去了,我们再盖好盖子就好了。” 欢意看直了眼:“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云竹道:“这就是秘密啦。” 随后,云竹又给欢意涂了涂口红,然后道:“你觉得如何?” “很漂亮,而且,里面还有淡淡的香味。” 云竹说道:“我看口脂大多是用朱砂为原料,朱砂这东西毕竟有毒性,我用的则都是无毒的花草和杏仁油,这样做出来不但色泽浓郁,哪怕吃下去也不会损害身体。” 这个云竹的第一步畅想,先做出健康的口红,之后再一步步研发更多的化妆品,把碧玉阁做成大魏最厉害的美妆店! 欢意道:“我觉得很好,我们可以先做一批出来卖,只不过这东西新鲜,只怕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让人们接受了。” 云竹抿唇一笑:“我自有办法!信不信,一个月后,我就会让这口红风靡大魏?” 看着她自信舒展的眉眼,欢意不自觉地想要信任她。 欢意郑重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 把做口红的方法教给胭脂师傅们,云竹又送了一小罐子东西来,道:“这东西,每份口红加一滴进去。” 欢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抗氧化剂。” 欢意一脸茫然。 云竹给她解释:“口红的做法并不难,很快就会泄露,被别人拿去做出一模一样的来,而这个抗氧化剂就是我的秘密武器,秘方绝不外传,整个大魏只有我能做出来,如此一来,别人就抄不走了,是不是?” 欢意点头。 -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竹认真跟着宋邪学弹琴。 宋邪教她的曲子很难,不过日复一日地练习,还是卓有成效的。 转眼过了半月,到了再次为沐紫顔针灸的时候。 云竹再次换上白袍,遮掩面容,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茶馆,再着人去沐家递信儿。 这一次针灸,沐紫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默默把穴位顺序全都记在心里。 云竹看出来她在记针灸的穴位和顺序,没多说什么。 等到停针的时候,云竹提笔用纸把穴位顺序写下来递过去:“记忆容易出错,以后找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按照纸上写的为你针灸就好了。” 被戳穿,沐紫顔有点尴尬:“九梨神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跑了。” 云竹道:“没关系,正好把方法教给你,省得我以后来来回回地麻烦了。” 停针结束,云竹请了沐霖进来:“我把方法写下来交给病人了,以后你们找其他大夫针灸即可,这次的诊金照付。” 沐霖付了钱,带着自家妹妹离开。 - 既然沐家的事解决了,那顾崇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云竹抱起顾崇:“小宝,你在姐姐这里住得开心不开心?” 顾崇微笑着点头。 “那你想不想家?想不想你爹爹和哥哥,现在你可以回家啦!” 顾崇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骤变,紧紧抱住云竹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放开。 他这个反应,实在是有点奇怪,云竹拍着他的背安抚了一会儿,仍然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等到小宝渐渐放松下来,云竹道:“小宝是怎么想的,能不能跟姐姐说说?” 小宝别过脸,什么都不肯说。 云竹挠挠头,行,那就再多住半个月,了解了解情况,等公开考试过了,再解决顾崇的事情。 - 转眼到了公开考试这天。 场地定在郊外的马球场,马球场的观景台上,坐满了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正中,则是为翰帝和皇后顾若翎安排的宝座。 云竹跟在宋邪身后往里走,听着他一句句叮嘱:“等下别紧张,按照我教的,把曲子弹完就好了。” 云竹点头:“记住了,耳朵都快长茧子啦。” 宋邪捏她的发包:“若是得了头名,知道该向皇上提什么要求吗?” 云竹茫然:“我这个临时抱佛脚的水平,怎么可能得头名啊?” “梦想总是要有的。” 云竹敷衍道:“那就跟皇上要钱,正好我缺钱。” 宋邪在她头上敲了敲:“要九霄环佩。” 九霄环佩,是百年名琴,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紫漆,据说价值千金。 云竹觉得自己不可能赢,敷衍道:“记住啦。” 半个时辰后,翰帝和皇后到了,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叩拜。 翰帝大悦:“众卿平身。” 落座之后,便开始比骑射,马球场内早用围栏圈出范围。 规则倒是不难,每人五只箭,骑马绕着马球场跑一圈,后半圈边跑边射南面的草靶子,谁先跑到终点记五分,依次递减,射中几支箭记几分,两相叠加。 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比骑射,实力一般的根本没参加,以至于上场的人只有五位。 三男两女,苏月乘一身大红色骑装格外嚣张显眼。 云竹左看右看找不到星回,嘀咕道:“星回怎么没来?他的骑射应该有希望得头名的啊。” 身边的宋邪抿了抿唇角,不动声色。 很快,比试开始。 苏月乘一扬马鞭,第一个窜了出去,他身上红衣烈烈,头上的发带在风中飞扬,端的是风姿毓秀,飒爽清朗。 这副样子跟他平日里的散漫神情差别太大,引得不少名门贵女心动尖叫。 云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看看他的骑射水平究竟如何。 苏月乘一马当先进去了后半圈,他速度不减,搭弓射箭,第一支箭疾射而出,稳稳地射在草靶子中心。 好厉害! 云竹忍不住赞叹,因为马儿在疾驰,这时候瞄准便尤为艰难,能射中草靶子已经是万里挑一,能射中靶心的,可以算是凤毛麟角了。 第83章 诗文比试 紧接着,他再度射出了第二箭,又是正中靶心!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小侯爷好厉害!” 紧跟在苏月乘之后的,一位黑色骑装的女子,她也到了后半圈,抬手张弓搭箭,箭矢疾射而出,也射中了草靶子,只是并不像苏月乘一般射中靶心,而是落在边缘。 云竹对她有一点印象,似乎姓谭,家里是将军府,不过她素日里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所以存在感很低。 这时候,苏月乘拿出剩余三支箭,搭在弓上。 “他居然要一次射三支箭?” “这也无可厚非,可以节约三倍时间呢!” 三箭射出,全都正中靶心。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尖叫,不少人都叫着他的别号:“小侯爷,小侯爷!” 苏月乘利落地收起长弓,驾马到了终点,然后缓缓停住,他一个回头,朝着观景台的方向扬唇一笑,邪魅生姿。 大魏民风开放,不少人拿着绢花、手帕、香囊、扇坠往他的方向丢。 各色小玩意儿在他面前纷落如雨,似夏日里凭空下起一阵花雨。 桀骜的少年扬起眉眼,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云竹认真点评:“他确实赢得很漂亮。” 宋邪静静垂眸,喝了口茶,一言不发。 这时候,谭小姐也到了终点,朝着苏月乘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有失落之色。 她本想着得了头名,自请去边关跟哥哥一起镇守的,谁能想到,向来以纨绔着称的苏月乘露了这么一手。 骑射比试结束,早有人宣布了结果:“骑射头名,苏月乘。” - 接下来,比的是诗文。 由皇后出题,参与者当场作诗,谁作的诗好,谁便是头名。 台下已经备好了笔墨,这一次参加的,只有七人,沐紫顔无疑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她描了精致妆容,穿一身鲛绡,在日头下波光粼粼,行走间如水波浮动,潋滟绝美。 有沐紫顔这个头名在,其他人心中忐忑,无形中便添了几分压力。 正在这时候,沐紫顔忽然开口:“咦?”随后她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人。 皇后顾若翎道:“沐小姐在找谁?” 沐紫顔笑吟吟地:“回皇后娘娘,臣女听闻,安辰王府的丫环文采出众,这才进了青莲书院,这次比诗文,怎么不见她呢?难道是觉得我们水平低下,不配与之相比吗?” 她就是要逼着云竹上场,然后让她当众出丑,挫一挫她的锐气,把之前在数术上丢的脸找回来! 这话一出,顾若翎只能顺口接下道:“来人,多备一套笔墨,再去把云竹请上来。” 正在开心吃水果的云竹忽然被请上去,一时有些茫然。 她看着眼前的笔墨,咬了下唇角,心中叹息:怪不得这些天风平浪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作诗对云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她最多背几首诗而已。 顾若翎缓缓道:“既然人都到齐,那我来出题,如今是夏日,不如你们就以夏日为题。” 夏日。 其他人纷纷垂眼沉思,沐紫顔更是手随心动,直接落笔。 云竹则想到一首高骈的《山亭夏日》,提笔写了上去: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写完她在心里拜了拜:高骈老祖宗,我这是迫不得已,您老可别怪我借用一下哦。 待她放下笔,举目四望,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写完的。 “倒是没想到,第一个写完的会是临时被叫上来的云竹。” “是啊,我以为这次一定是沐紫顔写得最快最好呢,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云竹。” 沐紫顔飞快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震惊之色:她居然这样快? “管她写得多快呢,写得好才有用!” “诗文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她是丫环出身,之前又不曾读过书,哪里写得出什么好诗?” “也对,她肯定是胡乱作诗,就图个快,为了让自己等下别太丢脸罢了。” 听着身后的小声议论,沐紫顔稍稍放心:也对,云竹数术好大约是安辰王教的,这并不奇怪,可诗文这种东西是要腹有诗书,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这一次,她必定要赢过云竹! 一炷香的时间结束,八个人的诗文全都被送到了翰帝和皇后面前。 诗文的优劣就是要靠他们来评选。 很快,内监宣布了结果:“诗文头名是沐紫顔。” 听到这里,沐紫顔心中窃喜,头名果然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内监继续道:“还有云竹,两人并列。” “”云竹有点没想到,她在心里默念,感谢高骈老祖宗。 “”沐紫顔脸上的笑意僵住,她恶狠狠地瞪了云竹一眼。 云竹回以一个微笑,眼睛微闪,像极了挑衅。 沐紫顔攥紧了拳头:她好恨,她好恨,为什么云竹处处都要给她添堵!先是抢了安辰王,又次次让她下不来台! 诗文比试到此为止,云竹回了座位,这才发现宋邪不见了。 她把一边的白虎抓过来问:“王爷呢?” 白虎道:“主子有事,带着白龙先离开了,叮嘱属下和追风在这里保护你,对了,主子说,要你好好弹琴,务必要拿下头名。” 云竹无奈点点头,心里有一点点失落。 她练习了那么久,这一次本来想好好弹给他听的,谁知道,他不巧有事先走了。 - 休息了一会儿,接下来比试的是乐器。 云竹抱着琴上前,这才发现,参加乐器比试的只有两人。 顾若清,还有她。 云竹迷茫了,大家伙都不战而退的吗? 比骑射的就五个,比诗文的就八个,比乐器的就两个? 书院总共七十多个人,参加的就十多个,说好的重在参与呢?大家根本没参与啊? 好家伙,玩儿呢? 顾若清静静地看了云竹一眼,道:“你的胆子倒是很大。” 云竹随口客套:“一般一般。” 乐器方面,顾若清最强,一曲箜篌曾经得过翰帝称赞,她赢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旁人参加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再加上她是顾相府的嫡女,顾相府势力大,大魏没人惹得起顾家,还有谁敢跟她争呢? 第84章 宋邪遇险 云竹并没多想,她只知道,既然宋邪教她弹琴,又叮嘱她要拿到头名,她就要尽力去做。 她找了地方坐下,调试琴弦。 顾若清见状,也命人搬了箜篌上来,两人一东一西,相对而坐,颇有几分火药味。 内监道:“顾小姐先来。” 乐声起,干净纯粹,似昆山玉碎,又似芙蓉泣露。 云竹颇为惊叹,也渐渐明白几分,为何无人敢上台与顾若清相比,她确确实实优秀得独树一帜。 一曲毕,顾若清停下动作,微抬下颌,神情倨傲:“到你了。” 云竹点头,开始弹琴。 前几个音节之后,翰帝脸色突变,他忍不住抬眸,紧紧盯着云竹的方向。 这首曲子叫《飞雪》,是失传已久的蜀国琴音,这世上最后一个会弹《飞雪》的女子,死于冬日的一场大火。 那是翰帝今生的挚爱,也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痛。 顾若翎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喝止道:“云竹,停下。” 云竹乖乖地停下了弹奏,茫然地看过去。 与此同时,翰帝心中一阵抽痛,无力地靠在宝座靠背上,深邃的双眸仍然紧紧盯着云竹:“你过来。” “这曲子是谁教你的?” 云竹记得宋邪的叮嘱,回答:“是在市集上偶然买回来一本书,觉得这曲子好听,所以就照着弹了。” “书呢?” 云竹从袖口里掏出一卷书,递过去。 翰帝翻了翻,脸色愈发凝重,道:“这东西我暂且收下了,你退下。” 云竹乖乖退下了。 随后,翰帝借口身体不适,要提早回宫。 顾若翎道:“那臣妾陪您回宫。” “你留下,这里之后还有马球会,须得有人坐镇。” “那,乐器比试的赢家,” “平手。” 又是平手? 众人起身,送走了翰帝。 顾若翎吩咐内监宣布了比试的结果:“乐器头名是顾若清,还有云竹,两人并列。” 众人哗然。 “又是并列?云竹居然这么厉害?诗文可与沐紫顔比肩,乐器不输顾若清?” “这下子,她可是大大地出了风头,日后大魏京城里,茶馆街巷只怕都要谈论她了。” “谈论又如何?丫环终归只是个丫环,难道还能嫁入宫门王府吗?” “说得倒也是。” 云竹也很意外,她曲子都没弹完,哪怕弹完了水平大约也及不上顾若清的一半。 看来,这曲子本身的问题,这首曲子对翰帝来说很重要。 所以,宋邪是想借这首曲子向翰帝表达什么呢? 看来,得等回府之后问一问宋邪了。 - 没等她屁股坐热,顾若翎身边的侍女裴青青走过来,低声道:“云姑娘,皇后娘娘派我来带个口谕。” “什么口谕?” 她笑容颇有深意:“皇后娘娘派你,去万佛寺里,求一道平安符。” 皇后口谕,云竹不做也得做,只能答应下来。 万佛寺离马球场不远,若是骑马,一炷香也就到了。 云竹悄无声息地牵着匹马出了马球场,朝着万佛寺的方向去,白虎和追风也随后跟上。 一炷香后,三人在万佛寺门前停下。 此刻分明是下午,寺内却静悄悄的。 云竹走在前面,刚推开寺门,便见到一边倒了个小沙弥,一刀割断了喉管,鲜血染红了白墙。 小沙弥生前应该是在认真扫地,扫把还紧紧攥在手里,不曾放开。 万佛寺这种佛门净地,染上了最浓烈的血色。 云竹忍不住皱眉,她紧紧咬着唇,道:“我们进去看看!” 白虎和追风倒是神色如常,他们习惯了打打杀杀,也见惯了死人。 越往里走便发现尸体越多,有衣着普通的香客,也有身着僧衣的僧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于刀剑之下。 云竹越看越心惊,等走到大殿门前时,她看到了蒲团上跪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像极了宋邪。 一身白衣被鲜血染上了红色,拄着长剑半跪在金色佛像前,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流,流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云竹终于想起了这段剧情,宋邪被诬陷屠杀万佛寺诸人,后被关进狱中。 虽然后来查明了事实真相,但是宋邪在狱中受尽折磨,身体大大损伤。 云竹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渐渐停下:“宋邪。” 宋邪抬眸,看清了面前的人,飞快地丢掉长剑,语气慌乱:“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清冷的脸上布满了斑斑血痕,身上被鲜血浸透,浑身遍布浓重的腥气。 云竹很心疼这样的他,永远活在顾若翎的算计之中,他才不是疯子,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大魔王。 见她红了眼睛,宋邪急忙解释:“这,这是意外,云竹,你听我解释。” 云竹扑进他怀里,把人抱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不用解释,什么都不用说。” “那你,”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说完,她便要牵着宋邪离开。 “嘶。”宋邪一声低呼。 云竹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腿受了伤,根本走不了,也就是因为腿受了伤,他才被随后而来的皇宫侍卫拿住,关进了狱中。 云竹连忙招呼白虎和追风:“白虎,背着他,我们先离开。” 于是,白虎背着宋邪,云竹跟追风跟上,四人刚走出大殿,宋邪眉头一凛:“晚了,我们走不了了。” 寺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云竹当机立断:“白虎带着王爷走后门,若能离开就尽快离开,若走不了就躲起来,我跟追风留下,暂时稳住那些侍卫。” 宋邪不同意:“这怎么可以?万一你被他们当成凶手” 云竹在他手上拍了拍,安抚道:“若我被当成凶手,王爷可以救我,但若王爷被抓,我该怎么办?” 宋邪仍在犹豫。 云竹催促道:“好了,现在就走!” 白虎背着宋邪迅速离开。 云竹则带着追风朝着正门跑出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了!” 很快,她们俩跟皇宫侍卫遇上。 为首的侍卫首领叫陆里,生得很威猛,问道:“你们是谁?” 云竹道:“我是青莲书院的学生,也是今日诗文和乐器比试的头名!” 第85章 云竹被抓 陆里谨慎地打量她:“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竹红着眼睛回答:“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给我传了个口谕,让我来万佛寺求个平安符,我这才来的。” 她刚刚哭过,一边说话一边又忍不住流眼泪,看着极为可怜。 追风也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样子。 陆里见她们是两个姑娘家,又一脸害怕,下意识信了几分,道:“万佛寺出了事,你们可有看到可疑的人?” 云竹摇头:“到处都是死人,我们哪里敢乱看,吓得连忙退了出来,这不,正好碰上你们了。” 陆里带着人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是没办法交差的,陆里指着面前的两个女子,道:“来人,把两个凶手抓回去。” 这个时候,挣扎只会让罪名扣死! 云竹没有挣扎,乖乖地被侍卫绑了,暂时丢进大牢。 这时候,白虎已经带着宋邪跑远了,他问:“主子,今天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宋邪道:“你也以为是我杀的?” 白虎这货很二,道:“咱们虽然是杀人杀惯了的,但是,在万佛寺那等佛门净地杀人,还是不太合适。” 那样的画面,放在任何人眼里,都觉得是他做的。 但是云竹不这样想得,她相信自己,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宋邪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底已经恢复清明:“我们先回王府。” 晚间的时候,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万佛寺所有僧人皆被诛杀,成为有史以来最严重最恶劣的案子。 万佛寺那是什么地方? 香火鼎盛的佛门净地! 这个消息一出,群情激奋,要求找出凶手,严惩! 这个案子的性质太恶劣,交由大理寺处置,云竹和追风也被移交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楚纨立刻审讯两人。 云竹坚称:“我当时会去万佛寺正是因为皇后娘娘传了口谕,要我去求平安符。” 追风也是同样的说辞。 两人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说是凶手大约不可能,帮凶倒是很有可能。 楚纨格外谨慎,托自家夫人进宫给皇后娘娘递了个消息,说是打算明天早朝把云竹的说辞呈上去,到时候少不了要请出她来问一问。 当夜,顾若翎私下找了宋邪,笑吟吟地:“你的丫环为了脱罪,编造这样一份证词,凭借咱俩多年的交情,自然是该帮的,不过还是要来问一问你。” 这便是要拿人情做交易了。 若顾若翎说,她传过这样的口谕,云竹自然会无罪释放,若顾若翎说,她不曾传过这样的口谕,云竹说谎,便会更加令人怀疑,洗不清嫌疑的话,后续会被当成替罪羊杀掉的。 宋邪道:“还请皇后娘娘帮忙。” “那是自然。”顾若翎点头应下,又道,“说起来,你这个丫环实在是很厉害,我听若清说,她在书院里很是拔尖优秀,数术,诗文,还有骑射都很是拔尖优秀,今天又误打误撞去了万佛寺那里” 点到为止的挑拨。 先说出云竹身上的重重疑点,再提起今日云竹撒谎的事。 这是在引着自己怀疑云竹的来历和用心。 宋邪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有一个恍然的神情,又垂眸深思。 见挑拨成功,顾若翎嘴角微翘,露出几分得意。 见完宋邪,顾若翎上了马车。 裴青青有点灰心:“皇后娘娘,咱们本打算通过这件事把安辰王困在牢里,好伺机处理掉周家,可是棋差一着,让他逃掉了。” 顾若翎凤眸微眯,冷冷道:“无妨,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我挑拨了他跟云竹的关系,相信过不了多少日子,云竹就会被他赶走。” 裴青青点头:“这丫头确实碍事,不但修复了宋邪跟周家的关系,甚至差点把苏月乘给勾走。那我们之后怎么处理安辰王?” 顾若翎道:“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这一次不能把他送进大牢,下一次我就把他派去顺安,我就不信,到时候他远在顺安,还能护住周家。” 裴青青点头:“周家手里握着那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一日在外头,一日就是个隐患,咱们确实得早做打算。” 一想起那东西,顾若翎就头疼。 那是先帝传位于安辰王的遗诏,这东西早被翰帝毁掉了,后来顾若翎机缘巧合知晓,还有一份藏在周家。 若是这东西流出去,皇权倾覆,到时候她的皇后之位就再也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神情阴狠。 - 隔天早朝,大理寺卿楚纨把云竹的证词递了上去。 翰帝看罢,着人请了皇后过来,问:“云竹说,你差她去万佛寺求平安符,可有此事?” 顾若翎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说起来,我差人传话之后,宫中侍卫便得到了消息,随后赶往万佛寺,大概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楚纨道:“既然是前后脚,那她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掉。” 下午的时候,云竹和追风被放了出来。 不过这时候,不知是哪里消息泄露,云竹就是凶手的流言已经传遍了京城,走在路上,忽然有人认出了她,指着大喊:“这不就是那个凶手吗?杀光万佛寺的那个?” “就是她啊?可她怎么会被放出来?” “她背后有安辰王府,肯定是安辰王着人把她救出来的!”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杀人的时候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狠心的坏女人!居然杀进万佛寺,你就不怕佛祖降罪于你吗?” 不知是谁,朝她砸了个鸡蛋,追风眼疾手快一脚踢开。 这下子围观的人更激动了,纷纷骂道:“你们看啊,她们会功夫!” “就是她们,肯定是她们杀了万佛寺的人!” 有了一个鸡蛋,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菜叶子,甚至有人拿石子往这里砸。 云竹正要躲闪开来,人群里忽然窜出一个身影停在她面前,他一扬斗篷,把所有的东西都挡在身后,像一把遮风挡雨的伞。 云竹的眼神渐渐往上,对上银色面具下那双冷冽的眼。 她脸上溢出一个笑:“星回?” 第86章 互诉衷肠 外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朝这里砸东西,星回抓住她的手腕:“先走。” 说完,他向上一跃,带着云竹跳上屋顶,又是几个腾跃,转瞬便跑出好远。 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落了地,云竹问:“你的病好了?” 星回有点茫然:“生病?” “可不是吗?若不是生病,昨日你为何缺席了?” 星回轻咳一声:“只是一点风寒,但是家里人觉得很严重,所以不许我出门。” “哦,不过你没去挺可惜的,昨天的比试,我拿了两个头名呢!” 星回抿唇笑了下:“你很厉害。” 云竹绕到他身后去看他的斗篷,都被烂菜叶子弄脏了,她有点抱歉:“多谢你了,不过斗篷脏了,我赔你一件。” 星回把斗篷摘下:“洗洗就好了。” “那我帮你洗。”话音刚落,云竹又有点后悔。 大魔王可是个醋坛子,若是自己给其他男人洗斗篷,大约要气死。 不过星回已经脱下斗篷递给她:“那就多谢了。” 云竹只好拿着,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我家王爷还在等我呢。” 星回拦住她:“你很喜欢安辰王?” “咦?”云竹有点惊讶,“这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星回摸了下鼻子:“你每天都是我家王爷我家王爷的,想看不出都难。” 云竹眯眼笑了笑:“我家王爷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我当然喜欢了。好了,他在家等我呢,若是我再不回去,他要发疯的。” 星回:“” 等云竹走远了,星回才缓缓弯下腰,摸了摸膝盖,刚刚用轻功的时候,似乎膝盖上的伤口裂开了,不过能第一时间见到她,保护她,也算是没白来。 他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回了王府,把身上的衣裳和面具全都藏起来。 刚做好这些,云竹也蹦蹦跳跳回来了,直接敲响了他的门:“王爷,你没事?” 宋邪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这才道:“进来。” 云竹走到他身边,问:“王爷,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啊?有没有好一点?” 说着,她抬手就要去掀被子。 伤口裂开了,膝盖上满是鲜血,不能让她看见! 宋邪勾唇一笑:“我没穿里衣,你要看?” “”太骚了,这个人太骚了! 云竹撇嘴:“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我当然可以看了。” 话虽然这么说,她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乖乖在他床边坐下:“好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亲自照顾你,好不好?” 跟哄小孩儿似的。 宋邪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瘦了。” 云竹一脸黑线:“只关了一夜,怎么可能会瘦啊,你是不是受了伤,人都糊涂了?” “嗯,心疼我家猪猪。” 云竹皱眉:“什么猪猪?不许这么叫!” 被他气得冒烟,又被他捏脸亲得没脾气,云竹瘫倒在宋邪怀里,认命地闭上眼:“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宋邪在她发顶亲了亲,道:“是啊,昨天的万佛寺,是为我准备的一个圈套。” 昨天,有个宝蓝衣裳的小厮找到宋邪:“安辰王,我家老爷有事要跟你说,如今正在万佛寺等着呢。” 宝蓝衣裳,正是周家小厮独有的。 宋邪当下便想到,或许是周家伯父有话要跟自己说,很有可能是要提及当年的一个秘密。 他不假思索带着白龙去了万佛寺,一进门便看到尸骸,他怕周家伯父出什么意外,立刻冲进去,却看到里面的僧人都被几个香客打扮的人杀光。 宋邪立刻跟他们打了起来,这些人有备而来,用了迷药,把宋邪制住,又伤了他的双腿,把他按在佛前跪下,做出忏悔的假象。 随后他们一一自杀,留了一个人处理掉兵器和痕迹。 云竹气得弹起来:“恶毒,太恶毒了!真是周家做的吗?” 宋邪没回答,继续道:“再之后,顾若翎话里暗指你去万佛寺是受人指使,借此挑拨你我关系,就是想让我把你和周家当成一伙,远离你,更远离周家。” 好大的一局棋,这一次,顾若翎用了更加庞大复杂的手段。 不愧是女主,这一份心机实在是可怕! 云竹不安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宋邪抱紧她:“我不可能离开你的,除非我死。” 云竹也回抱他。 她身上总有一股香香甜甜的气息,宋邪很上瘾,把头埋在她颈窝。 过了好一会儿,他道:“之后,我们在外人面前要表现得貌合神离,与此同时,你可以与星回走得近一点。” 云竹茫然:“星回?为什么要跟星回走得近一点?” 宋邪:因为我是个醋坛子,你只能跟我的马甲走得近一点。 当然,这话他不能直说,只道:“星回家世清白简单,为人也不错,你跟他相交,我比较放心,到时候,你可以装出恋慕星回的模样,顾若翎自然以为自己的挑拨成功了。与此同时,我也会跟周家断了联系,让她找到突破口,这一次,我要引蛇出洞,看看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云竹怔怔地看着他,从他对顾若翎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少爱慕,更多的是防备。 云竹磕磕绊绊道:“可你之前不是喜欢她吗?这一次居然舍得算计她了?” 宋邪神情疑惑:“喜欢谁?” “顾若翎啊,当今皇后啊,你不是,从小就爱慕她吗?” 宋邪敲敲她的头:“谁跟你说我喜欢她了?” 她声音小如蚊鸣:“可你对她就是不一样嘛,书里,你可是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哐哐撞大墙呢。” 宋邪捏着她的下巴,郑重道:“我从未喜欢她,之前,我跟她是有合作,不过,自从容娘那事之后,我跟她的合作就越来越少,直到如今,渐渐看清她的真面目。” 云竹催促着系统君:“翻书!给我翻书!好好看看,宋邪是不是对我撒谎了!” 系统君:“他就是被利用得太惨了而已,大家一看,就脑补了一出深爱戏码,这也怪作者没写清楚,这作者,后妈啊!” 第87章 爱让他变得不同 意识到宋邪的心里干干净净,只有她一个人,云竹很高兴。 她难得主动在宋邪脸上啵唧一口:“你这辈子只能喜欢我一个人,记得吗?” 清冷的安辰王被她亲得红了脸:“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熬的药和粥,你等我啊。” 等她一走,宋邪掀开被子,查看了下膝盖的伤口,血色蔓延,不但染红了布条,还染红了被子,他拆下脏污的布条,从一边拿出新的布条来包扎。 因为怕她忽然回来,宋邪包扎得很粗糙。 很快,云竹端着药碗和白粥进来:“你伤在膝盖,还是挺严重的,所以这几天我就不去书院了,留在府里亲自照顾你。” “不行,你得去书院,”宋邪道,“这两天,皇后娘娘很可能会亲临青莲书院,把昨日头名的奖励补上,你不能错过。” 提起这个,云竹正有话要问:“你教我弹的那首曲子,皇上一听脸色大变,究竟是什么原因?” 宋邪道:“那曲子是他年少时爱慕的女子最爱弹的,后来那女子死于大火。” 云竹忽然想起来了,翰帝心里有个白月光,后期翰帝爱上了与白月光极为相像的昭贵妃,甚至有重新立后的意思,从而让顾若翎起了杀心。 云竹问:“那我们要九霄环佩做什么?” “《飞雪》是古蜀国琴曲,九霄环佩是古蜀国名琴,或许,借着这把琴,我们可以挖到更多关于那位女子和古蜀国的消息,或许有一天,这个消息可以保下你的命。 云竹,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你,就不能只做一个任人欺压的废物王爷,我要做为你遮风挡雨的翅膀,护你一世安稳。” 云竹定定地看着宋邪。 他心有筹谋,抱负远大,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工具人,也不再是一个废物王爷。 爱,让他变得不同。 云竹眼底慢慢有了泪,她何其幸运,遇到这么好的宋邪。 宋邪抬手擦干她的眼泪,轻笑着道:“还真是个小哭包。” 云竹紧紧抱着他:“宋邪,其实我也很厉害的,我也可以保护你。” “说什么傻话?”宋邪不求她有多厉害,只希望她能永远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的。 她强调:“我真的可以。” “那好,”宋邪温柔应声,大手拉着她把人往自己怀里带,“那我就等着,我家竹竹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女子,行不行?” “嗯。” 不知不觉被他拉到了床上,云竹发现不对劲,掀起被子就要下去,却看到被子下面藏着一大堆染血的布条。 她看看布条,再看看宋邪,小脸严肃起来。 “这是什么回事?” 宋邪:“”完了,被她发现了。 “我得看看你的伤口!” 宋邪抬手想要阻拦,被云竹霸气甩开:“没穿里衣我也看,看了我对你负责!” 她奶凶奶凶的,也好可爱。 云竹强行掀开被子,看到他腿上乱缠乱绕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洇湿了小半,她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谁给你包扎的?为什么伤口裂开了没跟我说?” 宋邪心虚道:“我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云竹奶凶奶凶地瞪他:“罚你三天不许亲亲,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罚一个月!” 虽然生气,她手上动作格外温柔,一点一点把染血的布条拆下,然后拿了药膏来,轻柔地涂上,再重新包扎。 闹了一通,药也快凉了,云竹看着他喝下,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桂花糖:“吃一颗,就不苦了。” 宋邪抬手接过,含在嘴里,入口很甜,带着桂花的香气,像是沁在糖水里,一颗心都温暖甜蜜起来。 他的衣袖上缩,露出手腕上的长命缕。 离端午已经一个月了,倒是没想到他还戴着。 又盯着他把粥喝下,云竹道:“你先休息,我去准备一下书盒子,明天还得去书院呢。” - 隔天一早,云竹去了青莲书院。 她一出门,便有鸡蛋和菜叶子砸过来,是群情激奋的百姓。 因为大理寺现在根本没有抓到任何可疑的人,这时候被无罪释放的云竹就成了众矢之的。 “就是她,屠了万佛寺!” “就是她,仗着安辰王府的势力逃脱罪责!” “大家上啊,打她,砸她!” “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子!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云竹没办法,只能暂时退回王府里,大门关上。 鸡蛋和烂草叶子全都砸在王府大门之上,门外的骂声不绝于耳。 追风道:“云姑娘,我出去跟他们解释。” 云竹拦住她:“那么多人,有谁会听你解释?谣言传成这样,唯有真的捉到凶手,才可能解除我现在的困境了。” “那你今天,还去书院吗?” “去,当然得去,我们走后门。” 正在这时,一道执剑的身影从天而降,是宋邪,他跳入人群,提了两个男人丢在前面,拿剑抵着他们的喉管:“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叫嚣得最厉害,眼珠子又滴溜溜地转,显然是受人指使的。 面对寒意凛冽的剑锋,高个子男人还在嘴硬:“安辰王为了护着一个凶手,难道要当街杀人吗?” 宋邪一剑刺下,那人顿时没了气息,鲜血飞溅,溅了身边的矮个子一脸。 被他杀人时干脆利落的动作吓住,周围的百姓缓缓放下了菜叶子。 宋邪目光幽深,剑锋指着另外一个男人:“若你不开口,我就杀光你全家!” 矮个子男人见了血,又感受到他身上凛冽的杀气,吓得屁滚尿流,跪地磕头:“王爷饶命,是,是,早上有人给我们二十两,要我们在街上怂恿百姓到王府门前来闹事的,小人自己是万万不敢的啊!” 这人说了实话,百姓们都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宋邪凉凉地看了眼周围的百姓,身上煞气升腾:“云竹是我安辰王府的人,以后谁敢对她不敬,这个人便是下场!”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被他的雷霆气势吓得跪地: “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是啊,是啊,以后绝不敢再对云竹姑娘不敬了。” 第88章 皇后的赏赐 这时候,王府大门推开,云竹缓缓走出来,站在宋邪身侧,感激地看着他,小声道:“谢谢你。” 他直接戳破了有心之人的阴谋诡计,再加以震慑,至少可以消停几天。 百姓们纷纷磕头给她道歉: “云竹姑娘,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信谣言,” “云竹姑娘,还请你别跟我们计较,原谅我们的无理。” “是啊,云竹姑娘,求求你了。” 云竹摆摆手:“没关系,你们也是被奸人蒙蔽,既然大家知错了,都散了,好好生活才要紧,以后别再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她笑意明亮璀璨,又大度不计较。 百姓们纷纷散去,那个矮个子男人也趁机混入人群跑远了。 等人都走光了,宋邪终于支撑不住,云竹及时扶住他,才让他没有摔倒在地。 云竹觉得幸福又心疼:“你的腿还没好,何必出来?” 宋邪道:“不出来,你都被人欺负惨了。好了,你要迟到了,快去书院。” 云竹坚持把他扶回房,又着人请了顾大夫来,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书院。 她到的时候,秦夫子已经在上课,见状淡淡点头,没多说什么。 云竹在位置上坐下,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星回又缺席了,看来是风寒还没好全,说起来,他家里人倒是挺关心他的。 除此之外,沐紫顔和顾若清似乎是特意打扮过了,花朵一般娇艳,时不时看向书屋外,像是等待着什么大事。 云竹心里猜测,大约是皇后娘娘今天就要来? 午膳过后,皇后娘娘顾若翎乘坐着黄金马车进了青莲书院,马车在书屋门前停下。 众人皆起身跪地行礼:“恭迎皇后娘娘。” 话音落地,马车之上传出一道极稳重威严的声线:“都起来。”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顾若翎由裴青青扶着,一步一步走下了马车,进了书屋,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由细如发丝的金线织就,周身漾着一层富贵无边的光晕。 端庄慈和得像一尊菩萨。 院长点了四个人的名字:“苏月乘,云竹,沐紫顔,顾若清,你们四个上前来。” 四个学生乖乖上前,一字排开,站在顾若翎面前。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来了来了,他们都是公开考试的头名,肯定是要给赏赐了!” “你们猜,会是什么赏赐啊?” “无非就是些金银玉器,她们哪里缺这个?” “也是,苏月乘和顾若清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大约赏什么都一样?” “反倒是云竹,没什么背景,她不会狮子大开口?” “这倒也说不准,我看她在书院这些日子,吃穿用度样样不差,不像是缺钱的。” 下午的光线异常柔和,撒在顾若翎的衣裙之上,明灿灿的,华贵无边。 苏月乘静静看着她,眼底藏着爱慕和热忱。 顾若翎只装作不知道,淡笑一下:“两天前公开考试,大家的表现格外优异,每科头名可以提一个小要求,你们想要什么?” 苏月乘道:“我想讨一个恩典,之后书院的所有活动,我可以跟任何人一组,那个人不许拒绝。” 云竹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感觉这一条是专门为自己提的? 顾若翎抿唇一笑:“这事似乎是书院说了算,不如我帮你问问院长,这一点可能做到?” 面对当朝皇后的目光,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是小事,自然可以做到。” 顾若翎金口玉言:“好,之后书院所有活动,苏月乘可以跟任何人一组,不许拒绝。” 解决了苏月乘的事,接下来顾若翎看向云竹:“你想要什么?” 云竹道:“奴婢爱琴,想求皇后娘娘把九霄环佩赐给我。” 九霄环佩? 那琴一直放在宝库里,倒是多年未曾拿出来过了。 顾若翎应下:“这也是小事,等我回宫,着人给你送去。” 云竹乖乖谢了恩。 顾若翎又看向沐紫顔:“你想要什么?” 沐紫顔道:“臣女最近在学习剑术,相求皇后娘娘赐一把宝剑给我。” 宝剑,这东西倒是也不难找。 顾若翎点头应下:“等我回宫,着人给你送去。” 接下来,便是顾若清了。 顾若清道:“臣女没什么想要的。” 顾若翎会意:“那我就只能为你的终身大事想一想了,我瞧着,青莲书院的男子都极好,苏月乘前两日的表现又极为亮眼,不如” 苏月乘跪地:“皇后娘娘,这种事还是别乱开玩笑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损害了顾小姐的名声就不好了。” 他的意思格外明显,顾若翎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只能笑呵呵地把这事囫囵过去:“等我回宫之后,挑些好的珠宝首饰给你送去,以示嘉奖。” 见愿望落空,顾若翎丧着脸,一言不发。 等到送走了皇后娘娘,苏月乘便强硬地搬到了云竹旁边的位置,美名其曰:“皇后娘娘说了,我想做的事,旁人不能拒绝。” 云竹:“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你有药吗?” “”云竹别开脸,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苏月乘一直盯着她看,高调无比,引得众人侧目。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云竹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见其他人都走了,她走过去,提起苏月乘的衣领把人抵在柱子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月乘是见过她动手的,对这种行为并不奇怪。 他勾唇道:“喜欢你啊,怎么,看不出来吗?不够明显吗?” 云竹咬牙切齿:“我不需要你喜欢!” 说完她丢下苏月乘就要往外走。 苏月乘道:“你有两幅面孔,宋邪知道吗?” 云竹停住脚步。 苏月乘继续问:“他见过你杀人的样子吗?他知道你跟我做生意吗?他知道,你故意引我上云虎山吗?你说,如果他知道了这些,还会不会留你在身边?” 云竹回头,盯着他:“苏月乘,一开始招惹你,是我不对。不过你得了那样大的功劳,我们早就扯平了,不是吗?你现在死缠烂打给谁看?” 第90章 非人的折磨 隔天午后,有个女子走到云竹面前:“安辰王在书院门外等你,似乎带着食盒,是要给你送饭。” “哦,多谢。” 这几天,宋邪的伤好了不少。 他来送饭,云竹很高兴,脚步都轻快起来。 等她走出院门,果然见门外停了一辆乌蓬马车,格外低调安静,云竹走上前,笑道:“王爷,你来了!” 车帘掀开,随之而出一阵粉末。 云竹看到的时候立刻闭气,不过到底是晚了一点,还是吸进去一些,随后便浑身无力。 她抬手拔下发簪想要扎在腿上让自己清醒几分,马车上的人已经把她拽了上去,用绳子捆紧了。 随后马车疾行,云竹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她吸入的药量少,再加上系统君一直在呼唤她,云竹半路上就醒了,她尝试着解开绳结,但这绳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越挣扎越紧,打的还是死结,她尝试了很久,最后只能败下阵来。 大意了! 云竹无奈叹息:“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被人绑架的一天。” 系统君开始马后炮:“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以后还是得再谨慎一些。” 云竹:“人家的系统君预知未来,我的系统君嘀嘀咕咕马后炮。” 系统君委委屈屈:“我可是正经系统君,这部分剧情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自动生成的,我怎么可能预知到嘛。” 这时候,马车忽然停下,云竹连忙闭眼装睡。 两个人抬着云竹把她带进了庄子里,然后锁在一间屋子里。 等人都走远了,云竹才睁开眼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很朴素的房间,桌椅板凳倒是都齐全。 云竹开始跟系统君商量:“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那种,空间转移之类的金手指?” 系统君:“没有。” 云竹瘫倒。 一个时辰后,沐紫顔迫不及待进来,见云竹醒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嘴角微翘,分外得意:“云竹,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云竹抿唇不理她。 沐紫顔手上提着刚得来的宝剑,在云竹面前晃了晃:“你瞧,这是皇后娘娘才送来的宝剑,是不是很漂亮?” 皇后赏赐的宝剑,自然不俗,剑柄上镶嵌了宝石,剑身锋芒毕露,让人一看便生出敬畏。 云竹仍然不搭理她。 她的漠视激怒了沐紫顔,沐紫顔提剑在她脸上划了一道。 脸上的皮肤本就娇嫩,被她一划,顿时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染红了云竹身上的衣裙。 女子都是很在意容貌的,云竹也不例外,她震惊道:“沐紫顔,你疯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沐紫顔哈哈大笑,“往日里你趾高气扬,死缠烂打地缠着安辰王,我今日就要毁掉你,不但毁掉你的脸,还要毁掉你整个人!我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去勾引安辰王!” 沐紫顔又在她脸上划了几道,脸上的笑意越发狰狞:“丑女,你就是个丑女!这世上没人会喜欢你了,云竹,你出身卑贱,就不该混进青莲书院,你不配!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许知幼也闻讯赶到。 见云竹被绑住了手脚,脸上已经破了七八道口子,心里确实格外畅快。 脸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许知幼又往上面撒盐:“求饶呀,只要你跪地求饶,我就停手。” 云竹死死地咬着唇角,一言不发。 “盐不好用吗?那就试试这个,只要你求饶。”许知幼又拿了辣椒粉来,往上撒。 这具身体太怕疼了,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淌,流过伤口,又是一阵刺痛,云竹疼得龇牙咧嘴,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臂,防止自己求饶。 盐都撒完了,辣椒粉也撒完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受不住磕头求饶了。 而云竹脸上虽然满是眼泪,却不曾发出一声呜咽。 许知幼皱眉,气道:“你还真的是很擅长,让人不痛快呢。” 云竹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恨我?” 沐紫顔是为了宋邪,那许知幼是为了什么?她想不通。 “为什么?”许知幼狞笑道,“云竹,你知道青莲书院是什么地方吗?说是不比家世,但是处处都是家世,我父亲的官位小,刚进书院那些天,我受了多少冷眼嘲笑?可你呢,你的出身比我还要卑贱,凭什么顺风顺水,事事拔尖?” 云竹咬唇:“原来如此。” 因为她受过其他人的霸凌,就把霸凌强加到比她更弱的云竹身上。 结果事与愿违,云竹过得很不错,许知幼就觉得自己受的苦像个笑话,只有让云竹过得悲惨,才能抚慰她扭曲的心灵。 许知幼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迫使云竹看着自己:“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凭什么这世上的好事都被你抢占了?” 云竹吐出一口血水,嘲讽道:“弱者拔刀向更弱者,你以为自己很有优越感,是吗?” 啪—— 许知幼忍不住给她一巴掌,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云竹仍然不求饶。 她讨厌极了云竹这副嘴脸! 许知幼重重把她往后一推,阴冷道:“那你就来尝尝,乞丐的滋味。” 说完,许知幼跟沐紫顔走了出去,随后,进来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狞笑着冲向云竹: “瞧瞧,多嫩的小姑娘,若是脸没毁就好了。” “脸毁不毁的,下面能用就行。” “就是,咱们几个一起上?” 云竹抬眸:“一起上有什么意思,一个一个上才有乐趣啊。” “说得也对,那,我先来。” 先来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道:“你瞧瞧,你的脸上以后也会有疤,我的脸上也有疤,咱们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完他就往云竹身上凑。 云竹找准机会,狠狠咬住他的耳朵不松口。 “你疯了!臭女人!放开我!”刀疤男尖叫出声。 云竹根本不松口风,反而咬得更紧,然后身子用力向后拉,生生咬下他一只耳朵,随后朝另外两个人丢过去。 她眸色通红,话语阴刻犹如诅咒:“你们若是想试试,也行。” 刀疤男看着地上那只耳朵,瘫软在地:“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居然咬下了我一只耳朵!” 第91章 发现云竹不见了 血淋淋的一只耳朵上仍然残留着她的血牙印,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可怕。 另外两个人也愣了片刻。 长发男很快反应过来,无所谓道:“她被人捆着,只有嘴能动,我们防着点儿不就行了吗?” 他依旧是不怕死,抬手要去脱云竹的衣裳。 云竹一头撞在他心口,撞得他倒仰在地,呼吸都呼吸不上来,随后云竹又一口咬上去,这次咬的是他的手指。 指尖传来剧痛,长发男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身体蜷成了一只虾子,绝望地低吼:“救救我,救救我。” 旁边的刀疤男和光头男见状,一个拉着云竹往后拽,一个拉着长发男往后拽,想要把两人分开。 “这个女人力气太大了!根本拉不开!”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烈性的女人!” 他们忙了半晌,云竹咬得越来越紧,手指处渐渐有血色溢出。 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云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松口,她要让所有胆敢欺负自己的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最后,两人终于分开,是因为云竹咬下了他半根手指。 鲜血顺着嘴唇往下淌,云竹呸地一下吐到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三个:“不怕死就尽管来。” 耳朵,断指。 这两样东西堆叠在一起,越发显得面前这个女子阴森可怖。 她脸上遍布干涸的血痕,双眼似猛兽,散发着一种无上的凛冽杀意,像是要把在场所有人都撕碎。 “疯子,这是个疯子!”长发男瑟缩着退到墙角,“走,我们马上就走!” 三个人打开房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在院子里等候的沐紫顔和许知幼悠然地喝着茶,等待着云竹痛苦的呻吟和哭喊。 结果等来的却是三个乞丐狼狈逃窜。 沐紫顔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乞丐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里面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野兽,疯子!这事我们干不了,反而没了耳朵和手指,你们得赔我!” 许知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一个人没了耳朵,一个人断了手指。 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那女人做的?” “那是个魔鬼!”长发男哭道,“赔钱!你们得赔钱!” 沐紫顔冷哼:“她不是用绳子捆着吗?连这样一个人你们都处理不掉?还有脸跟我要钱?三个废物!滚,现在就给我滚!” 手下的人立刻把三个乞丐赶了出去。 许知幼扯扯沐紫顔的衣角,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我就不相信,她还能反了天?” 屋里一片狼藉,云竹靠着桌角,正在一点一点地磨绳子。 沐紫顔上前,一脚把她踹翻在地:“你想什么好事儿呢?这绳子是由精钢制成,砍不断磨不断的,你不会妄想着用桌角把它磨断?” 既然是精钢制成,那皇后赐的宝剑,大约能把绳索斩断? 云竹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她得激怒沐紫顔,让她挥剑劈砍,到时候自己掌握好角度和位置,说不定能借她的手把绳索劈开。 许知幼则看到了地上的耳朵和断指,尖叫一声:“啊!居然是真的!云竹,你未免也太恶毒了!” “恶毒?”云竹反问她,“把我绑来这里,又想出这种下作的方法,恶毒的是你们才对?” 许知幼说得冠冕堂皇:“我们特意为你找了三个人,让你好好快活快活,尝尝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滋味啊?” “你们俩,佛口蛇心,狼狈为奸!”云竹恶狠狠地骂,“许知幼,沐紫顔,下一次,我要让你们尝尽我今天所受的所有凌辱,你们俩终有一日要比今日的我凄惨百倍千倍!” 她话语沉沉似恶言诅咒。 沐紫顔气得抽出长剑,一剑从她头顶劈砍而下。 云竹调转身形,用左臂相接,这一剑跟精钢制成的绳索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甚至涌出了小片火花。 但是,绳索纹丝未动。 云竹神情一黯,完了,她的剑斩不断这绳索。 见她躲开,沐紫顔大喝道:“来人!给我按住她!” 外面进来四五个护卫,将云竹按住。 沐紫顔执剑,先是一剑刺进了云竹的肩胛骨,然后转动剑柄。 锋利的剑在血肉里搅动着,云竹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死掉了,可是她不能哭,在仇人面前哭,只会让仇人觉得痛快。 玩够了,沐紫顔把长剑抽出,带出汩汩鲜血。 她道:“你倒是真让我刮目相看,不但吓走了那三个男人,如今伤成这样了都不求饶。” 云竹死死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轻笑来:“多谢夸奖。”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愈发让沐紫顔厌恶,沐紫顔道:“你找死!” 说罢她就要一剑砍死云竹。 许知幼拦住,道:“死了是最轻易的事情,若是她活着,没了清白,没了容颜,以后的日子才是难熬。” 沐紫顔这才收回长剑,道:“快去,再找几个乞丐来。” 房门被重新关上,云竹躺在冰凉的地上,仰头望着屋顶。 她好恨,她好恨,以往的仁慈只会换来沐紫顔她们无尽的纠缠和算计。 从今以后,哪怕身染鲜血,她再也不要被人欺凌! - 最先发现云竹不见了的,是苏月乘。 午间小憩过后,他看到身边的座位空空如也,立刻去问了宋漪:“云竹呢?” 宋糕糕摇摇头:“中午我被周蕴和逼着读书,没跟云竹在一起。” 苏月乘心想:她可不是乱跑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苏月乘大声宣布:“今天午后,谁见过云竹,跟我说一下,赏金,五百两。” 青莲书院的人虽然非富即贵,视金钱如粪土,但是说句话就能赚五百两,没人不高兴。 很快有人道:“我见到云竹和刘芊芊说了句话,然后云竹好像就沿着小路朝大门的方向去了。” 苏月乘掏出五百两银票甩过去,又大步走到刘芊芊面前:“你跟她说了什么?” 刘芊芊老实回答:“我家里人送了午饭过来,我去大门外拿了,旁边有辆乌蓬马车,说是安辰王府的,王爷亲自送了午饭来,让我告诉云竹一声,要她出去取。” 宋糕糕知道自家哥哥腿受伤了,不方便乱动,她道:“不可能!哥哥不会亲自来送饭!” 第92章 宋邪救人 苏月乘当机立断:“我得去趟安辰王府!” 宋糕糕自告奋勇:“我去,你找人在书院附近搜索,我去王府告诉哥哥一声。” 周蕴和道:“我也去。” 三人分头行动,很快离开。 书院门外没有马车,周蕴和租了匹马,拉着宋糕糕上马,两人一道朝着安辰王府疾行。 很快,马儿在王府门前停下。 宋糕糕一路小跑往里冲:“哥哥,云竹好像不见了!” 宋邪正坐在床上看漕帮这月的营收,听见宋糕糕的声音,他套了件外袍起身。 宋糕糕这时候推门而入,她一脸惊慌:“哥哥,你今天可去过书院给云竹送午膳?” 宋邪摇头:“没有。” “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午间小憩的时候,刘芊芊说大门外有王府的马车,云竹出去拿,再之后,就没人见过云竹了!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周蕴和随后赶到:“王府没给她安排个护卫吗?” 自然是安排了的,安排的还是最得力的追风,她的武艺高强,保护云竹应该绰绰有余啊。 宋邪立刻吩咐道:“白虎,去找追风,她若是跟云竹一道失踪,必然留下痕迹!” 白虎应声:“是,主子。” “白龙,你去通知白麒,让他动用手下所有人,全城暗访,务必要找到云竹的下落!” 动用白麒手下所有人,那便是动用修罗域的人,这样一来,修罗域很可能会被人发现,甚至陷入险境。 白龙抬头:“主子,白麒那边,还是别用了?” 宋邪凉凉道:“快去!” 两个手下前后脚离开。 宋邪则带上王府的三十暗卫,从书院大门开始四处查问,地毯式搜寻。 苏月乘那边也没闲着,他同样带人在城内寻找。 修罗域人才济济,其中有一个以嗅觉擅长的莫无闻,他闻过云竹的衣裙,迅速找到了云竹的下落。 白麒和白龙发送了鸣镝。 云竹虽然被困在房里,但是她听到嘹亮又熟悉的鸣镝声,立刻起身:有救了!这是苏月乘的鸣镝!上次在惩戒室,星回曾经放过! 约莫过了一炷香,宋邪带人赶到。 沐紫顔和许知幼还浑然未觉地坐在院子里喝茶,见有人踹门吓了一跳,下一秒,便看到宋邪带着三十暗卫冲了进来。 他身着黑袍,身上的麒麟暗纹张狂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衣裳上冲出来,将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沐紫顔面色一白,话都说不顺溜:“安,安辰王殿下,你来做什么呀?” 宋邪懒得理她,果断道:“进去搜!” 暗卫冲进了房间里,很快找到了浑身鲜血的云竹,把她抬了出来:“主子,这,这是,云姑娘吗?” 她的面容被鲜血糊得根本看不清楚,唯有一双眼,还大大地睁着,像是蜡烛燃尽前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宋,宋邪。”她低唤了一声,随后才开始流眼泪。 见到了信赖又依赖的人,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云竹一直在哭:“好痛,我,好痛。” 见她这样,宋邪把人揽进怀里,心脏抽痛。 他抬眼看着沐紫顔和许知幼,毫无感情地下令:“杀无赦。” 三十暗卫迅速动手,很快,院中所有的护卫都被屠杀殆尽,只剩下沐紫顔和许知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沐紫顔是国公府小姐,暗卫们没有贸然动手,只是用剑挟持住两人,并未轻举妄动。 宋邪抱起云竹,一步一步往外走。 暗卫道:“主子,这两人怎么办?” 宋邪回头,手里射出两只飞镖,一枚射在许知幼心口,她大大地睁着眼,没了气息。 另一枚本来也该正中沐紫顔的心口,奈何她躲了下,这一镖偏了偏,射穿了她的肩胛骨。 “走。” 他带着人离开。 苏月乘这时候才赶到,看到宋邪怀里那个被血色染红的女子,重重咬唇,上前抓住宋邪的衣领,厉声质问:“怎么会这样?宋邪,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宋邪冷冷道:“她现在需要看大夫,你若是为了云竹好,就不该挡我的路。” 苏月乘无力地放开手。 宋邪带着人直奔王府,同时差人去请了大夫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宋邪迅速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肩胛骨处有一处伤,身上有七八处殴打所致的伤,至于脸上,则是七八道伤。 上上下下加起来,像是要把他的心伤出一个洞。 宋邪一拳砸穿了地板:“我要沐家付出代价!白龙,你去告诉白麒,我要沐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命!” 白龙变了脸色:“主子,那可是国公府啊,势力盘根错节,” “还有许家,也要一并灭掉!” 白龙:“是。” 做完这些,他亲自为云竹清洗伤口,这些年,他前前后后受的伤不少,处理伤口自然不在话下。 云竹本来晕了过去,后来被生生疼醒。 她低低地呜咽:“宋邪,我好痛。” 宋邪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她的手,声线脆弱疼惜:“云竹,我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云竹,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便有晶莹的眼泪落下来。 云竹抬手擦干他脸上的泪:“宋邪,你亲亲我好不好?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宋邪吻上她的唇,她的嘴里本该是清甜的,这时候却满是血腥味。 他捧在手心的小哭包被人欺负成这样,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他气急。 系统君:“警报!警报!宋邪疯批程度50。” 云竹:“” 她实在是很痛很累,没心思管他疯批程度多少了。 顾大夫很快赶到,先为云竹把脉,道:“还好,还好,只是失血引发的虚弱,养一养就能回来,不过脸上的伤口,十有八九的好不了了。” 云竹喃喃:“我的脸” 是啊,她的脸被人划破,又加了盐和辣椒粉,极大地刺激了伤口,怎么可能还保得住? 不过,因为自己,宋邪的疯批加重,她只能强挤出一个淡笑:“脸也很痛,她们往我脸上撒盐,撒辣椒粉,先用烈酒帮我洗洗。” 第93章 吃瓜群众 顾大夫道:“烈酒清洗伤口会干净些,化脓的几率也会小很多,不过,很疼。” 宋邪着人拿了烈酒来,顾大夫用手帕沾湿了一点一点擦。 云竹哭得停不下来,不断地抽噎着,想忍但是又忍不住。 顾大夫只能擦一下停一下,手还在发颤,因为云竹姑娘这次伤得实在是太狠了,他行医多年都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情况。 宋邪道:“顾大夫先出去,我亲自来。” 顾大夫点点头,乖乖地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他们俩,宋邪重新用烈酒浸湿了手帕,又俯身在她上方,道:“不用忍着,疼就咬我。” 这次的亲吻格外绵长悠远。 呼吸里都是宋邪清冽甘醇的气息,脸上的伤口被他用手帕温柔地擦拭着。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脸上的伤口全都被他仔细清理过,但是,宋邪的唇也被她咬破,沾染了鲜血,仿若最娇艳的红牡丹花瓣。 她红着眼,后悔又难过:“宋邪,我,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我知道,我的云竹太疼了。” 脸上的伤口也得包扎,宋邪手法很轻,把她包成了一个小包子。 她这张脸,这副样子,短时间大约是没办法见人了。 云竹道:“糕糕她们好像还在外面等,你去帮我说一声,我没事,还有,我暂时不想见人。” “好。” 宋邪推开房门,外面着急等候的几个人纷纷凑上前。 周蕴和:“怎么样了?” 宋糕糕:“云竹她还好吗?” 苏月乘:“我想看看她!” 宋邪道:“她暂时没事,不过现在最需要休息,不能见你们了,今天的事情很感谢你们,等云竹好些,我自会一一感谢。” 苏月乘却不肯:“凭什么不让我见她!是我最早发现她不见的!” 宋邪沉下脸:“苏月乘,你别胡搅蛮缠了,行吗?” “我胡搅蛮缠?”苏月乘揪住他的衣领,“这次害她的人是沐紫顔,沐紫顔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宋邪:“” “在我看来,真正没有资格保护她的人,是你!” 这话似一记重锤,敲打在宋邪的心上。 他本就因为没保护好云竹无比自责,再加上沐紫顔是因为自己才加害云竹。 云竹躺在床上,听清了这一切,暗道不好,宋邪性格敏感脆弱,很可能会因为这事责怪自己的。 她下床,跌跌撞撞走过去,冲着苏月乘行礼:“多谢小侯爷发现我失踪的事情,你是我的恩人,我本意是很感激你的,不过你刚刚说的话,我无法认同。” 她握住宋邪的手:“我喜欢宋邪,若是要我在这世上选一个人保护我,我也只会选择宋邪。” 她面色苍白,神情却坚定。 苏月乘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窒息般疼痛:“可,不正是因为他没处理好沐紫顔,才间接害了你吗?” 云竹道:“坏人总有一万种做坏事的理由,宋邪没做错任何事,而且,” 她踮脚亲了亲宋邪:“我喜欢他,所以,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责怪他,诋毁他,说他的不好,苏月乘,若是下次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论调,我会把你也当做仇人的。” 牵手,亲吻。 真是刺眼又亲密的动作啊。 苏月乘垂下头,嘲讽低笑:“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王府。 宋糕糕和周蕴和两个吃瓜群众则傻了眼: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怎么进展这么快? 我为什么不知道? 说完这些话,用尽了云竹剩余的力气,她身体瘫软,摔在宋邪怀里。 宋邪抱住她,心底震动。 哪怕是受了伤,云竹也用尽了所有的努力,保护他,支持他,甚至不惜为了他,与所有人为敌。 宋邪抱起她回房,看了眼宋糕糕和周蕴和:“今天没时间招待你们,各回各家。” 周蕴和:“重色轻友。” 宋糕糕:“重色轻妹。” 宋邪:“送客!” 不过他们俩倒不在意这些,只要云竹没事就行。 宋糕糕脚步轻快地往外走:“时间还早,我可以去街上逛逛,买些糕点。” 周蕴和抓住她的手臂:“时间还早,现在回书院,还能上一个时辰的课。” 宋糕糕面色惊恐:“你是魔鬼?” 周蕴和:“叫哥哥,我陪你去买糕点。” “不叫!”宋糕糕很果断,“上课就上课!” 这些天,周蕴和不止一次拿各种条件诱惑她叫哥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执着。 宋糕糕忍不住吐槽:“那么想要妹妹,让你爹爹和娘亲努力努力不行吗?” 周蕴和倒也不恼:“他们努力了又如何?生的一定是妹妹吗?” 宋糕糕摇摇头:“好像不一定。” 周蕴和继续问:“生了妹妹一定可爱吗?” 宋糕糕摇摇头:“好像也不一定?” 周蕴和摊手:“那我面前有个现成的妹妹,哄一哄就到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呢?” 宋糕糕: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怎么办? 两人出了府,周蕴和拉她上马,慢悠悠地走,去的却不是书院的方向,而是市集的方向。 宋糕糕抿唇:“不是说回去上课吗?” 周蕴和轻咳一声:“我有点饿了。” 宋糕糕忍不住道:“周公子,你每天这样东逛逛西逛逛,还时不时哄着我叫哥哥,明年春日你真能考上状元吗?” 周蕴和道:“怎么?你想考考我的学识还是文章?给你这个机会。随便出个题目,我口述给你听。” 宋糕糕:“不必了!” 要真是听着文章吃东西,消化都会不良的,好吗? 在市集上逛了几圈,宋糕糕买了一堆吃的,然后看到苏月乘闷闷地进了锦绣楼,她忍不住道:“苏月乘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刚刚在王府还是对云竹一往情深的模样,现在又进了妓院?” 苏月乘,实在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父亲从小管得严厉,苏月乘就偏偏跟他爹对着干,招猫逗狗,吃喝嫖赌,什么都做过。 现在嘛,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异的挣扎,一边求而不得痛苦难耐,一边又忍不住靠近云竹被伤得体无完肤。 第94章 你不节制 周蕴和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送你回府。” “哦。” - 云竹被宋邪抱回了房间,安顿在床上,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宋邪道:“顾大夫在厨房熬药,我这就差人去叫他。” 她躺在床上,仍在微笑:“宋邪,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麻烦顾大夫留在府里了,他药铺生意忙,开过方子就送他回去。” 她自己就是大夫,自己的身体哪能不了解。 失血加上外伤,死不了,就是虚弱而已。 宋邪道:“云竹,明天,那些害你的人就都不在了,你别怕。” 云竹一点儿都不同情她们,她只是担心宋邪:“沐家毕竟势大,若是沐紫顔真出了什么事,你大约也难逃罪责。” 宋邪道:“她已经被我杀了,那个庄子起了火,等人救完火,所有的痕迹和证据都会消散掉,到时候,大约只能见到她烧焦的尸体。” 沐紫顔死有余辜。 云竹道:“死也太便宜她了。” 若是沐紫顔活着,云竹一定要她尝尽自己所受的痛苦和屈辱! 哄着云竹睡下,宋邪盯着跪伏在地的追风,神情冷漠:“你可还记得你的职责是什么?” 追风答:“做云姑娘的贴身护卫。” “那这一次,她置身险境,而你,却在碧玉阁,为什么?” 追风低头:“没保护好云姑娘,是我失职,请王爷责罚。” 他阴仄仄道:“去领三十棍,之后,再不许离开云竹身边半步!若有下次,追风,你知道后果的。” “是!” 处理完府中琐事,宋邪去看云竹。 小包子和小宝正趴在她床头,两个小脑袋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安睡的云竹。 小包子:“你说娘亲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小宝:“很快。” 小包子:“很快是有多快?” 小宝:“快。” 小包子:“可是娘亲为什么包着脸啊?是因为这样显脸小吗?” 小宝:“笨。” 小包子:“这样显笨?” 小宝无奈:“受伤了!笨蛋!” 宋邪:“” 他大步走过去,半蹲在床前,神情不悦:“你们两个叽叽喳喳,会吵醒她的。” 小包子抱着宋邪的手臂委委屈屈:“爹爹,可是我想娘亲嘛。” 小宝则垂着头一言不发,他对不熟悉的人,向来是不开口的,如今能让他开口说话的,也只有云竹和小包子而已。 小包子实在爱撒娇,凑上去在宋邪脸上啵唧几口,亲得他一脸口水:“爹爹,你的嘴怎么肿了?” 宋邪:“上火。” 小包子咯咯笑:“才不是,我听人说了,你这叫,不节制。” 宋邪气笑了:“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小包子噘嘴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他的小脸鼓鼓的,实在是很可爱,宋邪忍不住捏了捏:“好了,别乱说了,现在带着小宝出去,等云竹醒了,我叫你们进来看她,好不好?” 小宝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眼底生出羡慕。 小包子大声应:“好!” 等他反应过来连忙捂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云竹醒了。 她偏头,看清了床前的三个人,笑了笑:“怎么都在这里?” 小包子不安地看了眼宋邪,所幸宋邪没计较什么:“既然醒了,你们说说话。” 小宝先拉了拉云竹的手:“姐姐。” “嗯,小宝别担心,姐姐没事。” 小包子则爬上床,躺在云竹身边:“娘亲,小词好担心你呀,小宝说你这是受伤了,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陪小词玩呢?” 小宝眼底的艳羡之意更加浓厚。 云竹注意到了,朝小宝伸出手:“小宝也上来,在我身边,陪陪我,好不好?” 小宝高兴起来:“好!” 两个小包子一左一右,左右护法似的躺在云竹身边。 她温柔地笑,分明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莫名有一种儿孙满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外面传来白龙的声音:“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宋邪出去:“什么事?” “火刚烧起来没多久就被扑灭了,而且,沐紫顔也没死,应该是许知幼当时挡了一下,飞镖的位置偏移了片刻,沐家的人已经带了沐紫顔回府,如今正在满世界找大夫呢。” 宋邪攥紧了拳头:“居然没死?” 他当时担心云竹的情况,一心想着要早点带她去找大夫,这才没有留下确认,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主子,沐家现在必定有所防范,我们今夜还要下手吗?” “派出一队人试探骚扰,若守卫森严,就暂时撤退,另找机会。” 再次回到房间,两个小包子已经睡着了。 宋邪抱歉道:“我当时没检查,后来她被人救走了。” 云竹拍拍他:“没死不是正好吗?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她活着,才能把我受过的所有痛楚全部经历一遍。这一次,我要跟她,慢慢玩。” 当夜,宋邪派去的一队人放箭骚扰,沐家的守卫果然多了一倍,他们只象征性射了几箭便退了出去。 - 喝着顾大夫开的药,再加上宋邪派人炖的补品,云竹只躺了一天便下了床。 宋邪连忙扶着她:“怎么非要下来?” 云竹无奈道:“我伤的又不是腿,若是再不走,我都快闷死啦。” 尤其是,最近宋邪日夜不睡,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尤其是昨天半夜,云竹醒来发现,他还在灯下看东西,眉头紧蹙,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被他扶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云竹道:“王爷,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出府去办,不用只围着我转的。” 确实有不少事情,月底了,白泽送了漕帮的账簿过来,白麒送了修罗域下月的刺杀名单来,还有白雀,也送了锦绣楼的消息来。 他手下的产业庞大复杂,最近为了跟顾若翎划清界限,很多方面都得重新打点。 花钱花时间倒是小事,还得四处奔波接洽。 宋邪道:“那你乖乖待在府里,不许乱跑。我把白虎和追风留在府里保护你,入夜的时候,我就会回来,这段时间,你乖乖的,好吗?” “记住了。” 第95章 沐家再次逼迫 宋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匆匆离开。 云竹坐在院子里,看着小丫环陪两个小包子踢毽子。 那个小丫环叫小紫,这些天照顾顾崇,很是认真细致,踢毽子的时候也格外灵活。 小紫特意把毽子朝顾崇的方向踢过去,笑意热情:“小宝一定可以接到,对不对?” 顾崇也认真地接,然后顺着踢了几个,又踢给小词。 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云竹抿唇微笑。 这时候,后门有个人来通报:“云姑娘,后门来个叫小图的乞丐,您叮嘱过,说是这个人来找,得通报的,您现在可要见他?” 云竹仍放心不下回春堂,这些天一直吩咐小图在附近看着。 小图这时候急匆匆过来,难道是回春堂出事了? 云竹道:“叫他来见我。” 过了好一会儿,小图才到了云竹面前,他一双眼黑亮黑亮的,凑近了云竹道:“云姑娘,今早回春堂来了帮人,似乎是逼着顾大夫去找什么神医,顾大夫说找不到,他们就把顾年给抓走了!后来我偷偷跟着那伙人,发现他们进了沐家。” 又是沐家? 这种手段,沐家可不是第一次用了。 上一次为了让她给沐紫顔压制情蛊,他们抓了顾崇逼迫,这一次抓了顾年,八成又是为了逼她给沐紫顔治伤! 她得过去一趟了。 “小图,你拿这些银子去租辆马车,停在后门等我。” 小图接过银子离开。 云竹叫了追风到面前:“把我之前备的白袍拿出来,我们得出去一趟。” 追风着急道:“云姑娘,你如今受了伤,不宜出门的。” 云竹静静地看着她,神情威严:“追风,做我的护卫,第一点就是,我说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那好。” 追风拿了白袍,正要跟着云竹从后门出去,白虎从天而降:“云姑娘,主子吩咐了,你得在府里安心静养。” 云竹道:“白虎,今天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我会早点回来,保证王爷不会责罚你。” 白虎坚定道:“不行。” 云竹示意追风拦住白虎,她自己则抱着衣裳匆匆离开。 小图早租了马车在后门等,云竹上了马车,示意小图开到一家偏僻茶馆,随后道:“你去回春堂告知顾大夫,把沐家的人引过来,我就在此处接诊。” 小图点头去了。 云竹叫了壶茶,静静等着。 没等来沐家的人,倒是等来了顾大夫。 顾大夫跪在地上,歉意道:“云姑娘,你不必为了我们次次妥协忍让。上次为了顾崇,这次为了顾年,难道我们顾家要麻烦你一辈子吗?” 云竹道:“不存在什么麻烦不麻烦,若不是小图告诉我,难道你打算这一次就一直瞒着,等到顾年没命吗?” 顾大夫亦是陷入两难,一边是亲儿子,另一边是对他们顾家恩重如山的云竹。 “可云姑娘你伤得很重,我实在是没脸上门去麻烦你。” 云竹摆摆手:“无妨,你去沐家把人请来,我自然有解决他们的办法。”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顾大夫带着沐霖赶到。 沐霖直接冲进雅间,语气强硬:“九梨神医,我妹妹伤得很重,不宜挪动,恐怕你得跟我去一趟沐府了。” 云竹静静思索:若是去沐府,自己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呢? 见她沉默,沐霖只当她在生气,让步道:“我们已经把顾年带来,只要九梨神医跟着我们上车,我们立刻把顾年交还给顾大夫。” “可以。” 交易谈成,云竹跟着沐霖上了马车,他也信守承诺把顾年还给顾大夫。 马车滚滚前行,沐霖忍不住打量她,瞧着神神秘秘的,不过,她有顾家这个弱点在,以后沐家可以长久地拿捏住她,为自己所驱使。 与此同时,云竹也在想对策。 顾大夫终归只是个普通人,一次两次还好,时日长了,若是所有人都有样学样,绑了顾家的人做威胁,难道她遇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出面诊治吗? 看来,以后九梨神医这个名号得跟顾大夫分离开来,最好找个强大的组织做靠山。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沐家。 马车速度很快,停得也很突然,云竹一时没留神,身体前倾,差点撞上去。 肩胛骨处传来轻微的痛意,她紧紧抿着唇忍住痛呼,平复了一下呼吸才缓缓下车。 云竹给昏迷的沐紫顔把脉。 她这一镖伤得很重,位置也格外刁钻,沐家请了十多位大夫来,没人敢下手拔掉飞镖,一旦拔掉,便会涌出大量鲜血,到时候失血过多,沐紫顔会当场毙命。 沐家一直用人参给她吊着,这才撑到了请了云竹过来。 沐霖道:“九梨神医可有办法?” 云竹道:“得拔掉飞镖,不过伤口的位置太过刁钻,难度很大。” 其他大夫也是这个说辞,委婉让沐家准备后事,沐霖气得把人通通赶走:“我妹妹才不会死!一群废物!庸医!” 如今面对九梨神医,沐霖把她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救活了我妹妹,要多少诊金都不在话下,到时候我会让九梨神医名扬天下!” 若是沐紫顔就这么死了,她的仇,该找谁来报? 唯有她活着,云竹才能将那日所受的苦楚,一点一点全部转嫁在她身上。 云竹幽幽道:“可以。” 沐霖大喜过望:“多谢九梨神医!” 云竹开了个方子:“先把这药熬上,熬得浓浓的,等拔去飞镖,她会醒来片刻,记得喂她喝下。” 说罢,云竹用烈酒洗了手,拿出了金针,先以银针封住几个穴位,这才下手摸上飞镖,飞镖锋锐,云竹捏着边角,迅速拔出,随后敷上特制的白药。 白药很快将血止住,云竹等候片刻,这才缓缓收回金针。 也就是这时候,沐紫顔缓缓睁开了眼。 沐霖在一边都看傻了,因为她的动作极为稳重利落,撒药的时候不紧不慢,没有丝毫惊慌。 这一手,可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 而那白药更是神奇,敷上之后血立刻便止住。 沐霖眼神发热,若是有这种神药,以后受了重伤,很可能捡回一条命,若是再将这种药奉给皇上,送到前线,不知会有多大的功劳! 第97章 丑男配丑女,星回配云竹 晚上的时候,白龙递来消息:“沐紫顔醒了,似乎是沐家请了位神医治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宋邪面色阴郁。 白龙连忙又道:“不过我们按照王爷的吩咐,许家人一个不留,全部已经诛杀。” 宋邪的脸色依旧很差。 云竹解围道:“好了,你下去。” 白龙忙不迭出去了。 云竹撒娇道:“宋邪,我想吃糖。” 听到她的话,宋邪温柔应声:“好,我这就差人去买。” 云竹把他拉过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你更甜呢?你亲亲我,好不好?” “嗯。” 云竹靠在他怀里,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不能让沐紫顔死得太便宜,等她好些,我们再慢慢玩,你没必要为她生气。” “好。” 宋邪很担心她的脸,这些天一直在四处寻找神医,他忽然想到什么,重新叫了白龙进来:“你不是说沐家请了位神医治好了吗?去打听打听,那位神医是什么人,若没问题,把她请来,给云竹治脸。” 云竹:“”请我给我自己治脸? 她摆摆手:“不用了。” 宋邪只当她是在担心那位神医的来历,道:“用人之前,我会把人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你别担心。” 云竹:“”我就是担心你查得太清楚,查到我头上来啊! 白龙领命正要离开,云竹道:“不许找她!我才不要给沐紫顔治过伤的人来给我医治!不要不要就不要!” 她赌气的样子也分外可爱。 宋邪没办法:“那好,不找她了,我们再找其他大夫。” 云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 接下来又养了四五天,伤口都结了痂,只要不剧烈运动,大约不会有问题。 她打算去书院,宋邪道:“不如再养些日子?” 云竹道:“再养下去都变猪了!” 宋邪抿唇微笑:“反正你是我的竹竹。” 又来了,又是谐音梗! “虽然猪猪很可爱,但是,我必须得去书院了!” 原来,之前公开比试那一日,她备了口红,打算当众补妆,然后引起各位贵女的注意,从而把口红推销出去。 谁知道后来出了事,她的计划没派上用场。 后来又遇上了沐紫顔使坏,这个计划一再搁置。 如今碧玉阁已经做了不少口红出来,急需她把这个名声打出去。 青莲书院里的女子非富即贵,若是把这东西送她们用,等她们用习惯了,自然会忍不住去买的。 因为云竹的脸还没好,她今天去书院是戴着面纱的。 刚进书院,便有人指着她的脸问:“你这是怎么了?” 云竹道:“受了点伤,还没好。” “毁容了?”对方的语气幸灾乐祸。 云竹没再说话,绕过她往里走。 那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声道:“大家快来看呐,云竹毁容了!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她本就生得寡淡无趣,这一下毁容了,谁还会再看她一眼呢?” 这话引来了不少目光,十多个人把她团团围住,看怪物一样。 “真的毁容了?” “揭下面纱来让我们看看啊!” “可别了!我怕自己会做噩梦。” 云竹冷冷道:“让开。” “就不让!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娇女呢?” “就是,本就貌若无盐,这下子脸毁了,你不就是个丑八怪吗?横什么横啊!” “要我说,你若是求求我们,说不定我们日后还给你点好脸色看。” 这些人,真是聒噪。 云竹抬手把人推开,分出一条路,往前走。 有个人没站稳,摔倒在花丛里,恶狠狠地指着云竹:“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来啊!大家都给她点颜色看看!” 十几个人都上前,有的扒云竹的衣裳,有的扯云竹的头发,还有的,甚至要去揭她的面纱。 云竹的武功算是个秘密,从未在她们面前显露过。 这下子,却是不得不还手了! 她心一横,咬牙正要出手,身后传来星回的声音。 这声音朗润明丽,像极了晨间的风,和煦又清爽,话里带了淡淡的威胁之意: “你们再闹下去,我不介意去端惠太后面前告告状。” 星回毕竟是太后的表侄,又奉命监督宋糕糕的学业。 他若是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到时候太后下了懿旨叱骂,终归对她们的名声不好。 众人也就散了,一股脑朝书屋那边走。 “哈哈哈,你们说,男子里面有个毁容的星回,日日戴着面具,女子里面有个云竹,以后要日日戴着面纱,他们俩是不是天生一对啊?” “丑男配丑女,可不是天生一对吗?” “尤其是爱告状的丑男,最配云竹这种贪慕虚荣的丑女啦。” 云竹蹲下身,检查了下书盒子装的口红,见口红没事,才稍稍放心。 星回朝她伸出手:“走,快迟到了。” 云竹抬手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笑了下,眼睛弯成了月牙:“多谢你。” 若不是有他解围,自己不是挨打,就是暴露会武功的事情。 怎么着都不划算。 “不用谢。”星回淡淡点头,声线微暖,“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 “对,我们是朋友。” 一上午的时间飞逝而过,午间小憩,云竹把宋糕糕叫到一边:“我这里有些碧玉阁的新产品,若我去送,她们大约不收,麻烦糕糕你把这些东西送给她们,可好?” 宋糕糕笑眯眯点头:“这是小事,当然可以了!” 不远处,苏月乘将这些尽收眼底。 宋糕糕带着一堆口红,挨个去送。 她毕竟是长宁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送人的东西,没人敢不收的,纷纷笑着应下。 顾若清自然也收到了,她看着小木盒底部雕刻的“碧玉阁”三个大字,冷笑道:“这不是云竹的铺子吗?她自己不敢送给我们,反倒是推你出来送了?” 她这一开口,其他人都知道,这是云竹的东西,纷纷丢到了一边。 “真晦气!都丑成那样了,还好意思送东西给我们!” “莫不是用了这东西,会变得跟她一样丑?” “她的心思多歹毒啊,说不定就是这样打算的,想要害我们呢!” 第98章 口红推销计划 眼看着自己辛苦做的东西被丢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云竹眼波微动,有点儿可惜,又有点儿后悔。 或许,就不该对她们存着侥幸之心,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她蹲下身一一捡起来,把东西抱在怀里,然后慢慢站直了身子,道:“这东西比你们往日用的都要干净十倍,无毒无害。” 她淡笑一声:“不过很显然,你们不太配。” “我宣布,你们被碧玉阁加入黑名单了,以后,哪怕你们花十倍百倍的价钱,碧玉阁也不会把东西卖给你们!” 说完,她回了座位,把口红全部塞进了书盒子。 星回看着她的背影,格外心疼。 她为了做这个口红,花了不少心思,结果却被人这么糟蹋了。 得想法子帮帮她。 宋糕糕也看不下去,难得发火道:“这东西是我送你们的,是我的心意,你们既然糟践,以后也就别跟我长宁长公主来往了!” 剩下几个没丢掉口红的人,有点庆幸又有点不安。 书院里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顾若清,一派是宋漪,而她们几个处于中立,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平衡。 顾若清身边的人虽然不喜欢云竹,但是为了不惹到宋漪,一时间也没再说什么。 气氛格外尴尬。 所幸到了上课的时候,秦夫子进来了,这事也就揭过不提。 下课后,宋糕糕跟云竹一起往外走:“云竹,你别伤心,我觉得很好看啊,我会认真用的,不信你看。” 说着她便掏出口红要往嘴上涂。 不过因为没镜子,涂得不太整齐。 真诚又傻得可爱。 云竹接过来,道:“我帮你涂。” 其实宋糕糕是长得很明艳的那个类型,不过因为说话和行事素来像个小孩子,连发髻也偏稚嫩些,将她的明艳隐去,反而显得天真。 涂了颜色鲜艳的口红之后,气质大不一样。 眼睛有了神采,红唇也饱满,像是刚结的新鲜果子,等人采摘。 云竹惊讶道:“你很适合用这个!” 宋糕糕见她高兴一点,也配合道:“嗯,那我以后多用一用。” - 苏月乘骑马追上刘芊芊的马车,挡在前路。 刘芊芊疑惑道:“小侯爷?你来做什么?” 苏月乘抿了抿唇,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刘芊芊反应过来,担心道:“你不会是怪我那天给云竹传错了消息?” 刘家是言官,在父亲的教导下,刘芊芊为人处世向来谨慎,不曾欺负过任何人,更不曾做过什么坏事。 这些苏月乘都清楚,便道:“不是那个,我是想,买下你手里的口红。” “口红?”刘芊芊恍然,“小侯爷是想拿去哄美人吗?直接去碧玉阁买不就成了?” 苏月乘掏出银票:“一百两,卖不卖?” 刘家素来清廉,家里便比不得其他人,略显清贫,刘芊芊犹豫了下,点头答应了。 苏月乘调转马头,又道:“对了,谁都别说。” “嗯。” 目送着苏月乘离开,刘芊芊眨眨眼,小声嘀咕:“这个小侯爷,还真奇怪。” - 苏月乘去了锦绣楼,这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对胭脂水粉的需求也格外大。 尤其是铃仙,她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她用的东西,旁人下意识以为是好东西,纷纷去购买,光是锦绣楼的姑娘们去买,便能为碧玉阁添上不少生意。 他把口红递给铃仙,道:“以后出行都用这个,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在碧玉阁买的。” 接过这东西,铃仙研究了一下,转一转东西就转出来了,她对着镜子往嘴上涂了涂,膏体滋润,带了一股自然的花香。 铃仙满意一笑:“小侯爷的吩咐,我自然做到。” 苏月乘没久留,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片刻后,白雀敲门进来:“以后锦绣楼上下的胭脂水粉,都从碧玉阁购买。” “碧玉阁?”铃仙疑惑眨眼。 白雀又递过来一只口红:“这是新品,这几天你就用这个,拿着在人前多晃晃。” 铃仙道:“楼主,苏小侯爷可刚刚来过呢,也给了我一只口红,要我多用用,帮碧玉阁把名声打出去,你们这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白雀错愕片刻:“苏月乘也这么说?” “铃仙怎么敢欺骗楼主呢,”铃仙从袖子里拿出另一只口红,“您瞧,这就是他刚刚送来的。” 白雀点头:“知道了。若是有人问起口红是谁送的,你就说是自己随便买的。” - 两天后,欢意传来消息,说是口红卖疯了! “之前一个月的存货,只花了两天就卖光了!” 云竹道:“不会?”她还没想好新的推销策略呢,怎么就卖疯了? 欢意道:“我听说,她们是见铃仙姑娘用,这才纷纷来买的。” “铃仙?” “就是锦绣楼的花魁!她生得好看,据说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相像,不过也有人说不像,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口红卖得可好了,幸好之前收了一批如意阁的胭脂师傅,不然都做不过来了呢。” 锦绣楼的花魁,她怎么会用碧玉阁的口红? 难道是苏月乘给的? 不可能!不可能! 她之前才说了那么重的话,苏月乘这个人最是爱面子,才不会做这种事。 大约是铃仙无意间买到了,用着觉得不错,所以才这样。 不过这件事给了云竹一个很好的思路,带货,就得找影响力广泛的人。 她之前想的是找各位名门贵女,但是她们显然不太好说话,以后若是有了新产品,或许可以跟铃仙姑娘谈一谈合作。 云竹道:“这几天,靠口红赚了多少银子?” 欢意回答:“八百两呢!” 云竹道:“拿出八十两,我给铃仙姑娘送去!” 拿出一成的利给铃仙,日后卖得越多,给的也就越多,云竹不心疼钱,有了路子,才能把生意做得更加长久红火! “对了,其他五个颜色也得快快做出来。” 欢意道:“早做好了,就等你发话,立刻上架售卖呢。” 云竹道:“我之前做的颜色是大红色,基本上所有人都能用,但是新颜色不一样,得加入试用服务,每种颜色拆开一只作为试用装,用小刷子在手臂上上试颜色,让她们满意了再买。” “记得的。” 第99章 双赢的生意 拿了八十两,云竹又草拟了一份文契,随后揣在怀里去了锦绣楼。 锦绣楼的繁华是云竹难以想象的。 三千明灯悬于屋顶之上,由高到低,排列得错落有致,似一条长龙,照得四处金碧辉煌。 云竹走进去,随便拉了个小丫头,道:“我是碧玉阁的掌柜,来找铃仙姑娘的。” 锦绣楼的小丫头格外有礼,忙不迭应声:“姑娘在这边的客座席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片刻后,小丫头重新下来,笑盈盈地:“铃仙姑娘答应见你啦,请贵客跟我上楼。” 云竹跟着上去,到了铃仙姑娘的房间。 不愧是花魁,房间都足足抵得上旁人的两倍大。 铃仙穿一身五彩纱衣,立在珠帘之后,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之感。 云竹道:“铃仙姑娘好,我是碧玉阁的掌柜,这次来是想谈谈合作。” 珠帘被纤纤玉指掀起,铃仙缓缓走出来。 云竹神情微愣,因为她跟顾若翎实在是有点像,不过一个端庄高贵带着威严,一个则明艳撩人带着亲切。 怪不得苏月乘常来锦绣楼,还只点铃仙姑娘作陪,敢情是得不到心上人,在这里找了个替身啊。 铃仙在她对面坐下,微笑道:“你就是云竹姑娘?” 云竹点头:“嗯,不过我只是个无名小卒,铃仙姑娘怎么知道我?” 铃仙顿了片刻,道:“我去碧玉阁买过胭脂水粉,你的事情我多少也有听说。” 云竹了然:“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拐弯抹角,那就直说了,今天来想跟铃仙姑娘谈个生意。” 云竹掏出八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又把拟好的文契展开推到她面前:“两天前,铃仙姑娘用了碧玉阁新研发的口红,随后,不少人慕名购买,这是给铃仙姑娘的分成。” 铃仙看了眼八十两银子,微笑了下:“不必,我不缺这点钱的。” 云竹坚持道:“我有几句话想说一说,劳烦铃仙姑娘听完再考虑,可以吗?” 铃仙涵养极好,抬手给她倒了茶:“云姑娘请说。” 云竹认真给她算账:“这两日,卖口红所得的钱是八百两,一成利就是八十两,之后,我们的口红还会长长久久卖下去,会有源源不断的钱送来。 之后我们也会研制出更多的口红以及胭脂等等,也需要铃仙姑娘一一用过,对于铃仙姑娘来说,只是换了胭脂水粉的铺子,并不影响你做其他事的。 铃仙姑娘可以想一想,坐着就把钱给赚了,难道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吗? 对于新的胭脂水粉,我会为你设计搭配整套妆容,帮助你的名声传播得更广,而你也会为我们碧玉阁打响名号,这是双赢的事情。” 哪怕是铃仙这样训练有素的人,面对云竹的话都忍不住动了心,她道:“容我考虑几天。” 云竹点头,然后离开了锦绣楼。 铃仙把云竹的话全部转告给锦绣楼楼主白雀,白雀进了王府,转告宋邪。 宋邪淡淡道:“按她说的办,不过,别露了痕迹。” 白雀点头:“是。” 从王府出来,白雀忍不住问白龙:“主子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是在偷偷帮云竹姑娘?” 白雀一直掌管锦绣楼,对于王府里面的事情了解不多。 白龙无奈道:“她可是未来的王妃,咱们都敬着哄着。” “未来王妃?”白雀愣住了,“可她的出身不好,只是个丫环啊?” 白龙没再多说:“王爷的事,我们别多议论,乖乖办好自己的差事要紧,对了,锦绣楼最近没有什么异动?” 白雀犹豫了下:“异动倒是没有,异常倒是有一桩。不过我不知道这消息该不该跟主子提,索性跟你说了,铃仙说,小侯爷已经几个月没在她那里过夜了,像是为了谁,洁身自好,改邪归正。” 白龙摆摆手:“不必提了,主子不想听到苏月乘的事。” - 几天后,宫里下了旨,派宋邪去顺安,处理一桩官员贪污受贿的案子。 云竹好奇:“为什么这么突然?” 宋邪道:“顺安跟京城距离遥远,若京城出了什么事,我肯定赶不回来。” 云竹心头一跳,可不是吗? 按照书里原来的剧情,周家早早便覆灭,如今虽然被宋邪暂时保了下来,但顾若翎真的会就此放弃吗? “那怎么办?” 宋邪淡笑:“圣旨已下,不去就是抗旨,我没得选择。但是我们可以来一个,李代桃僵。” 云竹道:“那我陪你去!” “你的病还没好,我不想你跟着我跑那么远。” 云竹异常坚定:“若我留在这里,才会成为你的软肋,只有跟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全。” 这话倒也是,如今云竹在京城树敌不少,他若是离开京城,到时候云竹再如之前一般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王府里的人开始收拾行装。 云竹先去书院告了假,又去碧玉阁叮嘱欢意:“接下来几个月我不在,若是有什么事情,别跟人硬刚,实在不行就关门歇业,等我回来再说。 人命最重要,务必保全自己,保全店里所有的胭脂师傅和伙计。” 欢意点头。 至于两个小包子,则留在王府里,由孔嬷嬷和小紫照顾,宋邪在王府内外布置了暗卫,若是什么危险,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小包子抱着她的脖子,哭个不停:“娘亲才受了伤,这次又要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竹道:“大约几个月。” “几个月?”小包子哭得更狠了,“几个月对我这个小孩儿来说太残忍了!” 云竹失笑:“你还知道自己是小孩儿?” 小包子委屈巴巴:“娘亲这些天可忙了,本来陪我的时间就少,这次又要走几个月,现在居然还笑我!” 云竹摸摸他的头:“小包子乖,等娘亲回来。” 顾崇在一边站着,想说些什么,但是又犹豫着不敢。 云竹拉过顾崇抱了抱,又在两个小包子脸上一人啵了一口,道:“你们乖乖听孔嬷嬷的话,等我回来,你们就长高了,然后我们一起踢毽子啊。” 顾崇红着脸点头,又伸手要拉钩钩。 云竹认真地跟他拉钩盖章:“说到做到,那你学一首歌,等姐姐回来,唱给我听,好不好?” 顾崇犹豫着点点头。 第100章 周家的覆灭 云竹跟着宋邪上了去顺安的船。 从京城到顺安,坐船得花上一月,云竹闲着无聊,开始翻阅话本子。 她买下了京城时下最得人喜欢的话本子,研究了十天。 十天后,云竹开始动笔写话本子。 书名取得很有气势:霸道王爷爱上我。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是从古至今都看不厌的,再加上21世纪风靡的霸总文学,两相结合,肯定能碰撞出最热烈的火花! 云竹每天窝在房里奋笔疾书。 宋邪原以为她是在自学书院的课程,直到某一天,趁她睡着之后翻看了下她写的东西。 比如: 彻夜守在王妃门外,等她开门时,佯装虚弱来一个甜蜜的拥抱,这招叫做:霸道王爷投怀送抱。 趁王妃不注意,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来个甜蜜俯身吻,配合着霸道王爷的霸道语录:“女人,你是我的。” 人生头一回,宋邪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 他转头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小姑娘,低声喃喃:“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于是,隔天早上。 云竹一出门,便看到宋邪直挺挺地摔进了她的房里。 她蹲下身把人扶进房里坐好,又倒了杯水递给他,担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投怀送抱失败的霸道王爷宋邪自然不好开口,轻咳一声:“没什么,大约是昨夜看东西有点晚了,一时间没站稳。” “哦。” 吃过早饭,云竹又要回房去赶稿。 宋邪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预料之中的情景是云竹被拉到他怀里,坐在他腿上,四目相对,正是情动。 但是很可惜,大船被波浪打得一个踉跄,两人双双摔在角落,疼得龇牙咧嘴。 宋邪冷了脸:“”当一个霸道王爷为什么这么难? 接下来的几天,宋邪把她写的那些情节一一复刻,然而云竹只是一个无情赶稿人,拍拍他的肩:“王爷,你别闹了,你歇会儿,我有点忙。” 宋邪:“” 花了二十天,云竹写完了《霸道王爷爱上我》的上半部,至于下半部,她打算回程的时候再写。 - 与此同时,京城也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侍郎府周家被人一夜屠戮,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大理寺派人赶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遍地的焦尸。 看热闹的百姓把周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内外。 宋糕糕是中午知道消息的,因为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事。 她回头看着身后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一时愣怔。 她下意识想找安辰王哥哥和云竹商量,可是细细一想才发现,他们去了顺安,哪里联系得上。 宋糕糕忍不住挤进围着顾若清的人堆里,神情凶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你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若有一个字是假话!我治你的罪!” 她罕见这样失态的时候。 顾若清也被她吓到了,示意身边的一个女子说话。 那人叫孙妙,家里跟周家隔了一条街,早上乘马车经过周家门前被堵了好一会儿,也趁机打听了下情况。 孙妙老老实实道: “早上我路过周家门前的时候,大理寺卿正带人在里面一一收敛尸体。 听围观的人说,周家上上下下五十六口,都被杀掉了,然后浇上桐油,燃起大火,烧成焦尸。 我派车夫挤进去看了看,他说周家的屋子被烧得破破烂烂,他还看到了周公子的焦尸,身上的衣物都被烧得干干净净,唯有腰间一枚青莲书院的牌子明晃晃的。” 宋糕糕神情激动:“你说谎!你乱说!” 她双眼通红,眼底蓄满了眼泪:“他才不会死!” 顾若清凉凉道:“怎么不会?他不就是个普通人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长公主节哀啊。” 这实实在在是句风凉话,宋糕糕气得冲上去打她,被苏月乘拦开。 苏月乘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书屋外走。 宋糕糕不断挣扎,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放开我,放开我!” 他脚步飞快,宋糕糕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哽咽道:“苏月乘,你放开我!” 苏月乘冷冷地瞪她一眼,低吼一声:“哭什么哭!我们现在就去周家,看个清楚明白!” 宋糕糕被他吼得缩回了眼泪,乖乖地被他拉着走。 他们到周家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去,大理寺卿楚纨正在带人搜寻证据。 苏月乘直接问:“楚大人,尸体可有一一确认身份,周公子毕竟是我们的同窗,我们想问一问,他是不是真的已经” 楚纨见来人是苏小侯爷和长宁长公主,认真行礼,恭敬回话:“看焦尸的身量和木牌,基本确定是周公子,不过,后续还要仵作仔细检验,所以下官一时也不敢妄言。” 苏月乘面色一白。 宋糕糕死死咬着唇道:“焦尸呢?现在在哪里!我要自己看!” 楚纨脸色大变:“长公主,那东西可怕,您还是别看了,到时候吓出病来,下官担待不起啊。” 她低吼:“你不给我看,我才要治你的罪!” 苏月乘又帮着说了几句话,楚纨总算松了口,递过来一个信物:“尸体都送去大理寺了,你们去那里看。” 苏月乘带着宋漪去了大理寺。 路上,他的脸色也很沉重,周蕴和那个人,往日里虽然是狗了点儿,但也算是他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骤然去世,苏月乘也反应不过来。 两人很快到了大理寺,宋糕糕看着那具没有人样的尸体,觉得无比陌生。 她伸手拿起那枚书院令牌,仔细确认,背面有一道很不显眼的、小小的划痕,是她划的,那样的痕迹,难以伪造。 眼泪像延绵不绝的河流,又咸又苦涩。 她哭得停不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倔? 好好相处不好吗? 为什么要整天跟他对着干? 哭到最后,她精疲力竭,然后昏了过去,手里仍紧紧攥着那枚木牌。 苏月乘把她送回了长公主府,又派人去书院给她告了假。 第101章 我也想在脸上划几道 隔天早朝的时候,翰帝狠狠责骂了金吾卫,又下令,让大理寺卿一月内将两件案子破获。 大理寺卿楚纨头大如斗,之前万佛寺的案子还没解决,如今又出了周家的案子,性质一个赛一个恶劣。 一个月的时间,要破两桩大案。 下朝之后,楚纨唉声叹气,万佛寺那事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这一次周家覆灭同样不留痕迹。 齐凉夜追上他,道:“楚大人,不知道您可曾听过修罗域?” 楚纨停住脚步,点头:“听过的,不过我不信。” 他是个看证据说话的人,觉得那只是传闻中的东西,现实中并不存在。 若真有这样一个组织,怎么可能毫无痕迹? 齐凉夜笑笑:“信不信这件事,见仁见智,希望楚大人早点破案,好跟陛下交待。” - 京城是热闹富贵的繁华,顺安是小桥流水的雅致。 云竹高高兴兴下了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他们兵分两路。 一路是宋邪和云竹,扮做游山玩水的普通夫妻。 另一路则由白龙伪装成宋邪,由二十人护送,极为张扬地住进了顺安最大的客栈。 很快,顺安的知府便找上了白龙那一队,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了府上,备了酒宴接待。 宋邪则牵着云竹找了家客栈,离知府的住所不远,跟白龙他们通信也容易。 伙计招呼他们:“两位是要住店吗?” 云竹点点头:“嗯。” 伙计打量着他们俩,男子生得气宇轩昂,女子则戴着面纱,像是兄妹,不像是夫妻,他道:“两间上房,随我来。” 宋邪道:“一间。” “啊?”伙计诧异片刻。 宋邪道:“这是我夫人,我们夫妻二人,需要住两间吗?” 夫人 云竹耳根子发烫,所幸她戴着面纱,哪怕脸红别人也看不出来。 伙计连忙点头:“是小的眼拙,两位别见怪。” 简单收拾一番,宋邪便牵着她去集市上逛。 他生得惹眼,走在路上引得不少人来看。 云竹路过一个面具摊子,买下一个面具,将他的一张脸完全遮盖住。 宋邪抬手捏住面具:“你这算是,吃醋吗?” 云竹正色道:“是为了帮你藏好身份。” 他嘴角微翘:“你不是已经帮我藏好了吗?” “什么?” “夫人。” 云竹:“”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撩。 晚点得把这个写进话本子里。 逛了一会儿,两人回了客栈,宋邪跟她说起这次的任务。 顺安有位胡县令,强抢民女,又以势压人逼死了她的家人。 那位女子受尽折磨仍然顽强地活着,后面混在乞丐堆里,一路艰难地到了京城告了御状。 她知道自己家里的这几条命或许难以引起京城的重视,又说了胡县令两年前修筑堤坝偷工减料的事,还有一年前胡县令偷偷给自己修建生祠的事。 那女子强撑着说完了这些,这才死在皇上面前。 她怀中状纸字字泣血。 云竹奇怪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在京城没听过?” 宋邪蹙眉:“因为胡县令是顾相的学生,顾相和皇后使了手段把消息瞒得很死,翰帝顾及顾家的名声,只悄悄下旨让我来解决。” 云竹点头:“若是属实,那这个胡县令实在是罪大恶极!不过这次的事情,对我们似乎不利。” 宋邪无奈:“是啊,顾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拔起胡县令,又引出了其他人呢?还要不要向下查?若是途中遇到人阻挠,甚至遭遇危险呢?”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危险系数极高。 云竹道:“我们可以暗中搜集证据,越多越好,但是处置的时候,只处置胡县令,这样,谁都不得罪。” 宋邪捏捏她的脸:“我的小哭包现在都能做军师了?嗯?” 云竹骄傲脸:“夸夸我。” 宋邪好笑道:“纯情王妃火辣辣?” 云竹气得锤他:“你偷看我写的话本子了是不是?” “倒也不是偷看,那里面写的不就是你跟我吗?既然我是主角,为什么不能看?” 没脸见人了! 云竹埋在他胸前装死。 宋邪揉揉她的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说起睡觉,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云竹道:“那我睡床,你睡地上。” 宋邪挑眉看她,带着蛊惑:“真要我睡地上?” 云竹决定让让他:“那,我睡地上。” 洗漱之后,云竹在地上铺好了被子,然后乖乖躺下,闭眼打算入睡。 宋邪也在床上躺下,侧着身子偷偷看她。 之前不是没有外出为翰帝办过事,但是那时候,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要面对危机四伏的环境,还得故意将事情办砸,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欺负。 这一次,有了云竹一起,莫名觉得心安。 灯火微弱,宋邪低喃:“云竹,我有一点想抱你。” 云竹已经快睡着,她含含糊糊道:“那我起来,让你抱一抱。” 不等她起来,宋邪一个翻滚落在地上,把她揽在怀里:“傻瓜,我下来抱你不是更方便吗?” 云竹被他这个动作吓得清醒,好笑道:“小心机,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跟我一起睡吗?” 宋邪应声:“嗯,就是这么想的。” 云竹再次闭眼打算入睡,宋邪静静看着她。 自从伤了脸之后,云竹一直戴着面纱,吃饭戴着,睡觉也戴着。 她似乎很介意自己看到她的伤疤。 不过也对,女子总是在意容颜的。 而且,之前顾大夫说,她脸上的疤大约好不了了。 宋邪把头埋在她颈窝,忽然道:“云竹,我也想在脸上划几道,那样,我们就是天底下最配的一对了。” 云竹:“” 疯王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被他接连吓了两次,云竹彻底睡不着了,她伸出手,跟他十指相扣,道:“那你怎么不想想,给我找个好大夫,等我治好了脸,我们就是天底下最配最好看的一对了?” 宋邪道:“好看不好看没那么重要。” 云竹:“” “你最重要。” 云竹侧过身,隔着面纱在他唇上啄一口:“你最重要。” 第102章 差点中了埋伏 宋糕糕已经连续三天没吃东西了。 长公主府的嬷嬷给端惠太后递了消息,端惠太后出宫来探望。 三天的时间,宋糕糕的小圆脸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 端惠太后很心疼,她道:“糕糕啊,你为他伤心我不反对,但是,这事毕竟影响清誉,你得注意一些。我已经吩咐里里外外的人,只说你是得了风寒。” 宋糕糕抬头,她的脸小了一圈,愈发衬得眼睛大,黑而亮,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眼底无丝毫光彩。 见到这样的眼神,端惠太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糕糕低声恳求:“母后,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端惠太后无奈出去了。 很快,房内又传出低低的呜咽声,她把自己蜷在被子里,团成了一个小团子。 这三天,她每一天都在后悔。 后悔对他发脾气,后悔每天惹他生气。 她每一天都在回忆。 “周蕴和,周蕴和,为什么?为什么出去吃饭先给我倒水?为什么点的糕点都是我爱吃的?为什么连趁星回醉酒偷偷画押、一起逃课这样违背原则的事情都纵着我? 为什么,非要我叫哥哥?” - 周家覆灭的消息传到宋邪那里,已经是十天之后。 他看完消息,垂下眼睫,在想要不要跟云竹说出事情的真相。 云竹已经穿戴完毕,她道:“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今天先去镇山县附近看看究竟有没有建生祠,之后再找机会潜入县衙,去找找前几年的账本。” 她总是将计划安排得妥妥帖帖。 两人一道出了客栈,租了两匹马,在镇山县附近打听。 打听到镇山县内有五座生祠,云竹和宋邪当下便顺着指引的方向去。 先去了第一座,这座生祠格外新,铜像表层镀了金漆,日头下熠熠生辉,云竹从书盒子里拿出纸张拓印了石碑上的碑文,又把笔递给宋邪让他画下生祠全貌,最后,去附近的民居里,得到了口供。 这样一来,胡县令私自修建生祠的罪名算是板上钉钉了。 两人又去了其他五座,一一搜集了证据,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客栈。 云竹把东西整理在一处,然后递给宋邪:“你看看,这样是否可以?” “做得很好。”宋邪夸道,“不过,我们不必搜集这些,我会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说出他的罪状,然后当众杀掉他。” 云竹道:“这些又不是给百姓看的,是给皇上看的,若是解决了胡县令,到时候我们回到京城,被顾相反咬一口,这些东西一定能派上用场。” 多准备一手总是不会出错的。 她居然想得这样深远? 宋邪有些惊讶,他知道云竹偶尔会有些奇思妙想,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她的深谋远虑。 -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四五天,云竹和宋邪一直在四处走访,又查出了胡县令的不少恶行。 欺男霸女,侵占良田,徇私枉法,数都数不清。 他们这边进展很不错,白龙那边也递来消息:“三日后,黄知州设宴款待,到时候会遍邀各县县令。” 到时候,胡县令也会参加。 宋邪和云竹一致认为,那天就是去县衙探访的最佳时机。 暗中寻访,要的就是一个隐秘,云竹若是跟他同去,得装作武功不佳的样子,少不得要添麻烦。 云竹道:“这次只能你自己去了,至于我,到时候会乖乖在客栈等,哪儿都不去。” 宋邪点头。 转眼便是三天后。 入夜,宋邪穿一身夜行衣从窗户离开。 云竹则坐在房里,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仔细回想,终于发现了关窍! 那个女子告御状,跟云竹这条线是没有关联的,那么就意味着,书里肯定有提到过相关的情节! 云竹催促着系统君快速翻找。 系统君只在书里找到了干巴巴的一句话:顺安的某个县衙藏匿火药,发生爆炸。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数百万字的小说里,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云竹的心跳个不停,她从窗户离开,朝着县衙的方向赶。 与此同时,在府里赴宴的白龙也遭遇了舞姬刺杀。 白龙一掌把舞姬拍死,怒瞪其他人:“你们是想造反吗?” 胡县令掀翻桌子起身:“你根本不是安辰王,你假借安辰王之名,欺骗我们这些朝廷命官,我们今天就要在此将你诛杀!” 他话音一落,院内涌进数百手持火把和利刃的护卫,喊声震天:“诛杀!诛杀!” 这时候,白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心道不好,下意识看向县衙方向,眉宇间满是担忧。 胡县令愈发得意:“别看了,你以为只有你们会调虎离山吗?我在县衙内藏了埋伏,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县衙!” 听到这里,白龙气血上涌,怒吼出声:“逃!今天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能活着出去,立刻去给主子报信!” 云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赶到县衙的时候,那里还完好无损。 她正要叫喊,被暗处窜出来的宋邪拉进小巷,他愠怒道:“不是说了要在客栈乖乖等吗?” 云竹紧紧抱住他,一颗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我仔细想想,或许其中有诈,我怕你出事,宋邪,我不想做小寡妇,我害怕你出事。”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宋邪对她生不起气来,也回抱住她,低声哄着:“可是今夜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哪怕里面有埋伏,我也可以全身而退。” “不行。”她根本不放手。 若是刺客埋伏,云竹自然相信他能全身而退。 可那是爆炸啊,没有人能撑得住爆炸时的巨浪。 宋邪认真道:“云竹,我今夜必须得去,得早点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掉,京城里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回去处理。” 云竹哭道:“不去了,好不好?” 面对她的眼泪,宋邪点头:“好,不去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匆匆朝县衙这边而来,天色太黑,那人又穿一身黑衣,宋邪一时间没认出来。 那人直接冲进县衙,喊道:“主子,这里有埋伏,快撤!” 下一秒,滔天的火光拔地而起,瞬间将整座县衙化为焦土。 第103章 真的划了 那个人是他的暗卫!为了给他报信,所以冲动闯进县衙,中了埋伏。 宋邪:“” 他一时间不敢想,若进去的人是他,后果会是怎样? 他有足够快的反应可以抵挡火药爆炸吗? 怀里的云竹显然也被吓到了,下意识把他抱得更紧,眼泪仍然没停下:“宋邪,我差一点就是小寡妇了。” 宋邪格外后怕地抱住她,一颗心震荡不停。 若他真的死了,他的小姑娘云竹该怎么办? 他的右手轻微颤抖,说出的话却无比稳重,让人信赖:“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 宋邪发射了鸣镝,给白龙他们传递了平安的消息,随后脱去身上的夜行衣,露出自己本来的衣袍,牵着云竹回客栈。 回客栈之后,白龙已经在那里等。 白龙沉痛道:“损失了一半的兄弟,其他人也都受了伤,我暂时让他们找民居安顿下来了。” 暗卫们虽说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但是抵不住酒宴外埋伏的人太多,折损了几个,剩下的虽然勉强逃了出来,但是都负了伤,还有一个则是为了报信葬身县衙火海。 宋邪眼神里也染上一点哀伤:“等回京之后,好好安顿死者的父母亲人。” 云竹从包袱里翻找出几瓶白药,递给白龙:“这是治伤的药粉,撒上之后好得会更快一些,不过不太多,你们省着点用。” 白龙小心接过,道了谢,看向宋邪:“主子,我们这个身份算是瞒不住了,胡县令那边也已经有了防备,之后怎么办?” 宋邪沉吟道:“今晚事出突然,你们先安心养伤,明日我自然会吩咐你们。” 处理完暗卫的事情,宋邪半晌静不下来。 顺安的知州和县令们相互勾结,设了今天这个局。 最让他意外的是,胡县令手里竟然藏了火药,可见背后牵扯不小。 - 隔天一早,客栈下面吵吵闹闹。 云竹开门出去看,发现是县衙的一队官差,说是昨夜有人在县衙纵火,如今正在四处搜人呢。 这可不是贼喊捉贼吗? 胡县令自己设的局,还要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 云竹注意到官差手里拿着的画像,看上去像极了宋邪。 好家伙,算计人算计到了宋邪头上来了。 云竹立刻撤回房间,简单跟宋邪提了提,拿胭脂在他脸上画了几道疤。 这边刚画完,官差便开始重重敲门,土匪一般:“开门开门!快开门!” 云竹去开了门,道:“什么事?” “找人!”官差盯着她,语气不善,“快快摘下面纱,让我们细细辨认,对了,那边那个戴面具的,你也摘掉让我们认认!” 云竹摇头:“我不想摘。” 官差推了她一把:“你不想摘就能不摘了?妨碍公务,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动手?嗯?” 云竹假装被他们吓得流眼泪,哭哭啼啼地摘了面纱。 她脸上有六道疤,很长,从眼下到嘴角,伤疤丑陋蜿蜒,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官差骂了句:“真丑!晦气!快戴上!” 云竹重新戴上面纱,扑到宋邪怀里哭:“夫君,我害怕。” 官差又催促着宋邪摘下面具,同样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真丑!一对儿丑人!”官差骂骂咧咧地走远了,继续去搜隔壁。 房门关上,云竹擦干眼泪回头,发现宋邪认真地盯着她看。 她垂下眼,面上闪过一丝难堪。 自从脸受伤之后,她从没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过伤疤,这一次,他大约全都看到了。 确实是很丑的。 丑得云竹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注意到她的难堪,宋邪很心疼。 他道:“你在客栈里乖乖待着,我去找白龙他们。” “嗯。” 他这一走走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云竹正在灯下写话本子,见宋邪回来,她笑吟吟地:“有什么进展吗?” 宋邪仍然戴着面具:“暂时没有。” “那也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今天睡觉,云竹睡床,宋邪睡地上。 直到睡下,宋邪依旧没摘掉脸上的面具,云竹觉得奇怪,她侧着身子问:“你怎么了?前两日你睡觉都不戴面具的。” 宋邪道:“就是想试一试,这样是不是很难受。” 云竹:“” 宋邪又幽幽道:“脸上多了个东西,睡起来自然是很不舒服的。” “面纱其实还挺好的,不过你是男子,戴面纱总归怪异了些。”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起身下床,停在宋邪身前,抬手伸向他的面具。 这一刻,她的手有点发抖。 随后,咬牙摘下面具。 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不再完美,多了几道丑陋的划痕,显然是新划的,上面很敷衍地撒了点药粉,根本没包扎。 血肉外翻,有点血腥恐怖。 云竹觉得眼睛疼,说出的话不自觉带了哭腔:“不是说了,我的脸以后会治好的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宋邪把她揽在怀里,解释道:“不是伤害,我们最近得掩藏身份,而且,要丑一起丑,要是能治好,我们就一起治好。” 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觉得难堪。 无论美丑,都陪着她好了。 云竹在他怀里哭,是被气得,也是被感动得。 半晌,她慢慢擦干了眼泪,把宋邪拉起来,奶凶道:“起来,上药包扎!” 被她变脸前后的反差萌逗笑,宋邪在她脸上亲了亲:“而且,今天我们很有进展。” “什么进展?” 云竹从包袱里拿出药粉和干净的布条,用清水给宋邪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宋邪道:“追风已经顺利混进了胡县令府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胡县令的夫人林秀,出身极好,当初就是被他强要了身子才嫁进去的,恨他入骨,背地里也一直在默默搜集证据。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林秀,找到胡县令贪赃枉法的证据。” 云竹点头:“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处理完伤口,两人各自睡下。 秋日里,天空中挂着一弯冷月,借着稀薄的月光,云竹看着静静沉睡的宋邪,心头很暖。 第104章 中秋夜的胜利 接下来的日子,宋邪一直在外面奔忙。 白龙带着人行事灵活刁钻,上午在生祠放一把火,下午在胡县令的郊外庄子闹一点事,惹得胡县令头痛不堪。 宋邪则趁机调查胡县令欺男霸女的事情,找到苦主,要到了口供。 追风潜伏在府里察言观色,并不轻举妄动。 这样折腾了小半个月,县衙里的官差累得够呛,一会儿要上街去四处搜人,一会儿又要去生祠还有庄子上处理闹事。 到后来,官差们听到抓人和闹事已经没了反应,摆摆手:“反正也抓不到,随他去。” 正在这时候,追风那边有了好消息,林秀同意合作了! 林秀说胡县令书房里有一间密室,若是有账本一类重要的东西,大约就藏在密室里。 于是宋邪拿出顺安地图,规划道:“离八月十五还有三日,三日后的夜晚,胡县令在酒楼里宴请众人,到时候,我会现身、亮明身份,跟胡县令对峙,从他嘴里套出密室的详细消息。” 白龙道:“主子,他们人多,胡县令又阴险狡诈,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宋邪道:“酒楼临水,若是有危险就躲进水中,生机很大。” 转眼便到了中秋。 顺安的中秋灯会格外红火热闹,宴席更是大鱼大肉,精致不凡。 知府和几位知县同席,坐在上首的却是胡县令,可见其地位非凡。 酒过三巡,他们几个喝得红光满面,开始奉承胡县令:“那个安辰王素来是个废物,瞧瞧他这次来顺安,连面都不敢露,只会搞一些小动作,肯定是被胡县令给吓着了!” “不过也是,胡县令那一手实在是极具震慑力,若是换了我是安辰王啊,见了那样的情形,立刻折返回京城,这差事是说什么也不干了。” “我甚至都在想,安辰王是不是已经死在火海里了,不然怎么这么些天都没个动静?” 被他们奉承得飘飘然,胡县令得意道:“不论来顺安的是谁,都得被我打发走!” 这时候,宋邪轻轻一跃上了楼。 他没戴面具,大喇喇地露出脸上的疤痕,扬眉看向席间众人,笑道:“那胡县令打算怎么打发走本王?” 骤然见窗户这里进来个人,实在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这,这难道就是安辰王?” “不是说,此人虽然没什么大才干,生得却极其俊美吗?怎么是个丑八怪?” 知府道:“我早年曾有幸见过先帝,此人的一双眼像极了先帝,肯定是安辰王本人无疑了!” 宋邪冷哼,抬手劈翻了桌面,精致的酒菜散落一地。 一掌劈翻桌面? 这些人本就酒意上头,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哆嗦起来:“安辰王真的来了?还这样厉害?那,那我们怎么办?” 其他人都是胆小鬼,唯有胡县令仍然镇定无比,笑对宋邪,言辞阴毒:“小臣不才,打算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他早早就在酒楼附近安排了官差,安辰王敢露面,就有去无回! 宋邪不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会是我先拿到你藏在密室里的东西,然后把你,斩首示众!” 连密室都知道? 胡县令脸色微变,眼神也带了几分忌惮。 宋邪了然,看来东西真的在里面,林秀没骗他们。 胡县令大手一扬,洒出一阵粉末,宋邪用袖口掩住口鼻,抬脚掀起凳子朝着那个东西踢过去。 意图逃跑的胡县令被一脚踹翻,腿疼得几乎要断掉。 宋邪趁机释放出鸣镝。 追风见到鸣镝,知道林秀的话得到了印证,是可信的。 她直接去了书房密室,按照林秀说的,打开密室,入眼的,是大把大把的黄金玉器,都是胡县令这些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追风忽略这些,找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藏着不少书信账簿。 她随手翻了翻,然后抱起箱子出去,顺着林秀的指引,从后门迅速离开。 而此刻的酒楼,白龙带着暗卫跟胡县令布置下的官差杀成一片。 官差们连日奔忙,解决四处闹事的事情,一直精神不振,士气不佳。 而白龙带的暗卫则精神奕奕,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为那夜丧命的兄弟报仇,当然是热血沸腾的。 两百个官差跟十个暗卫打得有来有回。 宋邪则把胡县令五花大绑了丢在一边,至于另外几个县令和知州,全是酒囊饭袋,带着醉意连滚带爬地也没跑多远,宋邪把人一一提了回来,捆成一圈。 做完这些,他提着胡县令出去,冷眼睨着那些官差,道:“现在放下武器,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继续负隅顽抗,不但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不能幸免!” 眼看胡县令被捉,他们又顾及家中亲人,纷纷放下了武器,举手投降。 一炷香后,追风带着东西赶到,宋邪查看了箱子里的信件和账本,淡淡地点头:“做得不错。” 追风舒了口气。 事情到此,也算是顺利。 街市游人如织,放起了焰火。 云竹站在酒楼附近的街市上仰头看着焰火,与此同时,酒楼之上有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缓缓下落,直奔她而来。 这一刻的他,仿佛天神下凡。 晚风送来了桂花的气息,云竹下意识抱住他,脸上溢出笑:“成功了,是不是?” “成功了。”宋邪松了口气,“不枉这些天的辛苦。” 终于可以好好地度过这个中秋节。 而白龙和追风看着两人甜甜蜜蜜的身影,在酒楼上面面相觑,无奈摊手,他们还得在这里守一夜,守着知州和县令们,等待着明天的当众斩杀。 顺安一直热闹到了半夜。 云竹和宋邪在街市上逛了很久,喝了桂花酒,买了鲤鱼灯,拜了兔儿爷 最后,他们在湖边月色下亲吻。 云竹摸着他脸上的伤疤,道:“宋邪,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真好看,现在也是这么觉得。” 宋邪了然,勾唇笑道:“所以,你坚持要做我的贴身丫环,是因为贪图我的美貌?” 云竹大方承认:“是啊。” 就是因为贪图美貌,才有了后来的故事,不是吗? 第105章 事情解决 隔天天一亮,宋邪将知府和县令押往法场。 这一路上,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不是顺安的许知府吗?最前面那个人是谁啊?居然连许知府都敢绑!” “还有那个,那个是建了五座生祠的胡县令,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整个顺安没人敢惹他,竟然也被绑了!” “顺安这是要变天了啊!” 高台之上,宋邪负手而立,面对百姓的议论纷纷,他掏出圣旨沉声道:“本王奉陛下之命来顺安彻查胡有德贪污受贿、欺男霸女之事。” 见到圣旨,百姓纷纷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宋邪道:“今证据确凿,胡有德为官多年,贪污受贿高达两千万两白银,还有无数奇珍异宝,他欺男霸女,害死九十三人,本王今日决定,立刻斩杀!” 他声线郎朗,威慑力极强。 “好啊!好啊!”百姓里不乏对他恨之入骨的,纷纷称道。 话音落,胡县令剧烈挣扎着,他被绳子捆得紧紧的,嘴里也塞了布条难以开口。 宋邪视而不见,道:“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胡县令的人头落地。 他的一双眼还大睁着,神情惊恐,显然不相信自己会死得这样迅速而草率。 见了血和人头,其他县令,有的吓得屁滚尿流,有的连声磕头求饶。 宋邪凉凉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跟胡有德同流合污,也没有多干净!若是主动坦白罪行,我会上报陛下,请求宽和处理。” 接下来的五天里,其他县令纷纷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宋邪收集了证据放好,把他们的罪行汇集在一处,写成了奏报,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城。 顺安的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他们踏上了回京城的船。 - 从顺安回京城的路上,宋邪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来来回回地看从胡有德那里得来的信件。 这是胡有德跟南疆来往的信。 大魏跟南疆关系敏感,胡有德居然私下跟南疆来往,其中甚至涉及火药交易,这可是大罪啊! 那顾家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宋邪眸色愈发幽深,他把这些信件收起来,到时候只把账本送到翰帝手里,胡县令贪赃枉法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云竹则写完了下半本《霸道王爷爱上我》。 到京城的那一天,云竹极为高兴。 她想念王府里的两个小包子了,也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想自己。 一进王府,两个小包子便朝她小跑过来。 云竹格外惊喜,之前顾崇只能晃晃悠悠地慢慢走,像只小鸭子,这三个月过去,倒是能小跑了。 小孩子学东西就是快! 她每人啵唧一口,又拿出糕点来喂他们吃。 宋邪则进宫禀报这次处理的结果,他把证据一一呈上。 看完账本,翰帝气得摔东西:“恶劣!太恶劣了!” 翰帝恶狠狠道:“胡有德呢?可有把人抓来?” 宋邪垂头:“陛下恕罪,胡有德罪大恶极,百姓呼喊着要立刻诛杀,否则不足以平民愤,所以,我只得当面把人斩杀。” 翰帝正欲发火,看到了生祠的图纸:“这是什么东西?” 宋邪老实回答:“这是胡有德建的生祠,总共五座,每日都派人去打扫,供奉香火。” 翰帝忍不住大骂:“他胡有德是什么东西?居然有脸给自己建生祠?” 他堂堂天子都不曾建立生祠,一个小小县令居然敢敬受香火! 这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该死!胡有德该死!杀得好!” 宋邪低头,唇角微翘。 图纸是很直观的东西,能让翰帝立刻注意到。 他在气头上,只会觉得自己杀得好,反而难以责怪自己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了。 宋邪又适时捧了其他几位官员的罪证来:“之前已经写过奏报,说明了其他官员的罪行,这是罪证,不过我没有贸然处置他们,因为顺安不能无人,这个还得由陛下亲自定夺。” 翰帝点头:“这次的事情你办得不错,下去。” 宋邪微愣,所以,就这? 心里虽然不满,不过他嘴上没说什么,恭敬退了出去,直接回王府。 白雀他们早把这三个月的消息和账本送来,堆在桌上厚厚一摞,他坐下开始看。 院子里忽然一声惊呼,是云竹的声音:“周家没了?” 孔嬷嬷点点头。 她难以置信地抓着孔嬷嬷问:“什么情况?周家怎么没的?” 孔嬷嬷说了一些情况,云竹愣愣地呆坐在地,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跟周蕴和认识这么久,云竹也默默把他当成了朋友,刚听到的时候,她都难以接受。 那宋邪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难过呢? 她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推开门:“宋邪,你,” 宋邪神情如常:“我记得你先前住在春景院,王府里新招了个先生,教两个小孩读书,你去春景院看看。” 云竹以为他是要支开自己,摇摇头,认真安慰:“周蕴和死了,不过,你别太伤心了。” 宋邪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爱到了,淡笑了下:“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李代桃僵吗?” 李代桃僵? 云竹猛然反应过来,该不会那位新来的教书先生就是—— 她匆匆去了春景院,看到端坐院中的周蕴和,她瞪圆了眼,居然真的! 系统君幽幽道:“宿主啊宿主,你瞧瞧宋邪这方法,假死,不会影响后面的剧情,又能保护周家。” 云竹顾不得跟系统君贫嘴,她上前跟周蕴和说话:“周公子,你没事就好了。” 周蕴和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正好有件事请你帮忙。” 云竹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周蕴和道:“去看看糕糕,我出不去,现在你回来了,帮我看看她。” 云竹点头:“自然可以。我本就该去看糕糕的。” 从春景院出来,云竹一路小跑进了宋邪的屋子,她很高兴,把周家放在暗处保护,确实是最明智的做法。 宋邪的聪明才智总让她觉得惊叹。 宋邪见她一额头的汗,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提醒道:“在外面装得像一点,这件事,务必得瞒得严严实实,不露痕迹。” 第106章 我得等他 云竹点点头:“记住了!” 她去了长宁长公主府拜访宋漪。 宋糕糕瘦得很厉害,之前还是一个圆润的小姑娘,三个月不见,成了一吹就倒的小美人。 云竹见她瘦成这样,忍不住心疼:“糕糕,你这是怎么了?” 宋糕糕微笑着摇摇头:“生了一场大病。” 云竹道:“那你介意我把个脉吗?” 宋糕糕点头。 云竹一把脉就知道她在撒谎,这不是生病,而是心情郁结,再加上好多天没吃什么东西。 云竹思来想去,唯有周蕴和的事情能引得她这样难过。 但是,周蕴和没死的事情,云竹又不能贸贸然说出口。 她只能道:“明日我就要去书院了,糕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宋糕糕还没应声,端惠太后倒是从房里出来,严肃道:“去,她明日就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宋糕糕一味把自己关在房里,会闷坏的。 若是云竹能带着她去书院上课,说不定可以慢慢好起来。 见了端惠太后,云竹连忙行礼。 端惠太后很和善,道:“安辰王跟我提过你。” 云竹好奇地眨眨眼,她还挺想知道,宋邪口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端惠太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说,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云竹笑了下,眼睛亮亮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云竹告辞离开。 - 隔天,青莲书院。 云竹在位置上坐下,过了一会儿,苏月乘也到了,在她旁边坐下。 他一身红衣,仍是往日一般张扬肆意,眸底淡薄,分明笑着,却好像万物都难以落进他眼底。 三个月的时间,沐紫顔的病好透了,也来了书院。 她的余光似有若无地从云竹身上扫过,带着蚀骨的恨意。 现在的沐紫顔,恨云竹,也恨宋邪。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可他却为了云竹要杀自己! 既然得不到,就毁掉。 她哥哥已经联系到了修罗域,很快,云竹跟宋邪就会死掉。 云竹安静上课,上到一半,她发觉身边的苏月乘在看什么东西。 云竹偏头看了几眼,看清了封面上的七个大字:霸道王爷爱上我。 艹这不是她写的话本子吗? 她忍不住低声骂:“苏月乘,你偷我东西!” 苏月乘懒洋洋地:“啧,说话别这么难听啊,什么叫偷,这叫取之有道。” 她气急:“什么取之有道?你这就是明晃晃的偷,偷我东西,还偷看。” 苏月乘道:“把这东西交给我来卖,每卖出一册我给你六十文,行不行?” “你这是在跟我谈生意?” “不然呢?” 云竹讷讷道:“我们之前吵过架” 苏月乘无所谓道:“吵过架怎么了?不活了?不赚钱了?” 云竹:“要赚的。” “你若是卖给别人,也就付你五百两银子罢了,你若是卖给我,我有信心让这个话本子火遍大魏,让你赚上几万两不在话下。” 苏月乘这个人在经商这方面,实在是没得挑剔。 云竹犹豫了下,点头。 苏月乘又道:“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得改改。” “怎么改?” “王爷要改成夫君。” “为什么要改?” “看话本子的大多是女子,她们讲究一个代入感,你写的是王爷,真当所有人都能嫁王爷?改成夫君,她们就会对自己的夫君抱有期待,甚至争相模仿,这样才能提高影响力,提高销量。” 云竹惊叹鼓掌:“不愧是流连花丛的苏小侯爷,有点东西。” 秦夫子见云竹鼓掌,朝她这边走过来。 苏月乘难得白她一眼:“你要不要去街上敲锣打鼓?” 云竹:“” 两人被秦夫子训诫了两句,埋头装鹌鹑。 顾若清见状,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划出一道大大的墨痕。 好不容易清净了三个月,云竹又回来了,一回来就跟苏月乘这样亲近,她气得几乎要发疯。 顾若清仔细回想之前的几次交锋,算计屡屡失败,唯有落水那一次是成功了的。 她暗暗琢磨,准备太多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是不是要简单粗暴、出乎意料才能得逞? 正好过几天是她的生辰,到时候请云竹到府里相聚,若是她再次被云竹推进水里,差点去了半条命,苏月乘大约再也不会理云竹了? 想定这些,顾若清心中稍安。 午饭时候,云竹递了奶茶给宋糕糕:“糕糕,你吃一点,甜的可以让心情好一点。” 宋糕糕接过却没喝,她垂着眼,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云竹轻叹,道:“要不这样,今晚你跟我回王府?小词很想你呢,对了,王府里又多了个孩子,叫小宝,也很可爱。” 宋糕糕摇头。 云竹道:“这次在顺安,我们遇到了很大的危险,差点就天人永隔,我跟宋邪说,若是有一天我出了事,我希望他好好地活。” 宋糕糕眼睫动了动。 云竹继续道:“若是周蕴和还在,他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糕糕永远都是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 提到周蕴和,宋糕糕忍不住哽咽:“可他不在了。云竹,他对我很好的,可是,我对他很差劲,我是个坏人。” 云竹拍拍她:“你才不是坏人!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周公子脸上都有微笑。” 宋糕糕默默哭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云竹,你说,人是不是有轮回啊?他现在是不是已经重新投胎,成了一个小娃娃了?” 投胎,轮回,云竹是不信的。 不过为着宋糕糕,她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对你那么好,应该是不舍得离开的,他以后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的。” 宋糕糕以为云竹同意自己的想法,她有了点儿勇气:“对,他现在肯定是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我可以等等他。”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精神好了许多。 云竹催促她喝奶茶,奶茶是甜的,喝了之后让人从心里愉悦起来。 宋糕糕脸上终于有了点微笑:“云竹,我得等他,等他长大,等他来找我。” 云竹眼睛有点酸。 第107章 话本子发售! 白麒递了修罗域的杀人名单来。 宋邪接过一看,冷笑,沐霖居然要买自己和云竹的命。 这是找死找到了本人身上啊? 宋邪勾唇道:“无论他出多少钱,都说,有人比他出的价格更高,要买沐家所有人的命。” 这样一来,沐霖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得安生,日日担心着被修罗域的人除掉。 沐紫顔一回府,便追着自家哥哥问:“修罗域那边怎么样了?” 沐霖头大如斗:“修罗域说,事情办不了,因为有人比我们出价更高,要买沐家所有人的命。” 沐紫顔恨得牙痒痒:“这种事,除了云竹还有谁?她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怀恨在心,这才找上了修罗域,哥哥,我真讨厌她!” 沐霖道:“且等等,最近安辰王立了大功,风头正盛,我们这时候闹事反倒不好,应该蛰伏隐忍。” “隐忍,隐忍,”沐紫顔不耐烦,“那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沐霖安抚她:“马上就是顾若清的生辰了,你跟她搞好关系,其余的事情,别多想了。” 沐紫顔只能闷闷应下。 - 苏月乘的动作很快,三天后,他就把样书送了过来。 云竹捧在手里看着,发觉这本跟自己之前看过的话本子有点不大一样,纸张厚实,墨香幽微,里面每隔几页还绘制了插图。 要比一般的话本子精致太多了! 她忍不住称赞道:“做得好精细!” 苏月乘晃着扇子笑:“我打算每本卖两百文。” 平日里的话本子大都卖几十文,质量稍好的也就一百文左右,苏月乘这次居然要把这本卖到两百文! 云竹犹豫着道:“好像,贵得有点过头。” 苏月乘无所谓道:“我分成了上下两册来印,单买一册是两百文,两册都买是两百五十文。” 云竹明白了,他这是先提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高价,再听到两本两百五十文的时候就会觉得好接受得多。 每本一百二十五文,这个价格还算是公道。 云竹点头:“可以。” 敲定了细节,苏月乘便派人开始印刷,预计三天后能送到书局开始售卖。 三日后,苏月乘带了一个红色的樟木大箱子来了书院,就放在一边,格外惹眼。 等到午间小憩的时候,不少人都围着大箱子看,问道:“小侯爷,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难不成又是奶茶之类的新东西?” 苏月乘微微一笑:“是新东西,不过不是吃的,而是话本子。” 说着,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搬出两摞书,摆在自己桌子上,道:“刚刚出炉的,京城最火爆的话本子《霸道夫君爱上我》,上下两册,单买一册两百文,两册一起买二百五十文,限时优惠,欲购从速!” 云竹有点惊讶,苏月乘居然在书院里公然卖话本子。 顾若清见状,第一个上前,娇娇柔柔道:“月乘哥哥,你卖的东西,我当然是要支持的,要不,这些我就都买了,然后分给大家,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她这个举动很大方。 云竹在心里噼里啪啦算银子,每册赚六十文,每套两册就是一百二十文,苏月乘这里有五十套,那分到她手里就是六千文。 她忍不住微笑,差点都要站起来跟顾若清握手:多谢顾小姐给我送银子。 得了顾若清送的东西,其他人都纷纷道谢:“顾小姐好大方,多谢顾小姐。” 顾若清掏了银子,随后站在苏月乘身侧,为众人分发这些话本子。 发到最后,顾若清难得给云竹送去两本,笑吟吟道:“云竹,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到时候我会在府里设宴,请所有的同窗一起过去,到时候你也要赏脸来啊。” 既然所有人都去,云竹若是拒绝,反而显得小气。 她淡笑:“好啊。” 说罢,顾若清又对着众人道:“大家也听到了,明天是我的生辰,到时候都要来啊。” 分发完话本子,顾若清自己也翻看了下,道:“月乘哥哥,这个作者叫十梨,写得确实很不错,不过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云竹:“”就是我! 她实在是个取名废,既然九梨是神医,那十梨就写话本子好了。 苏月乘敷衍道:“我也不认识,我这个人呢,只看东西写得好不好,值不值得我大力支持。” 顾若清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语气娇嗔:“那月乘哥哥明天可一定要来啊,若是见不到你,若清这个生辰只怕是要过不好了。” “嗯。” 一整个中午,所有人都在看这个话本子,尤其是女子们看得极为入神。 “这位兰公子也太好了,若是能嫁给这样一位夫君,这辈子算是值了。” “是啊,兰公子不但人生得俊逸多姿,为人也专一深情,梅娘真是太幸福了!” 专一且甜蜜的爱情和婚姻,是所有女子的向往。 - 隔天,顾府。 顾若清的生辰宴向来办得张扬,这一次倒是难得低调了几分,只请了相熟的同窗们来。 云竹到得还算准时,被丫环请到了后花园。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书院里的,云竹看到了星回,她微笑着冲星回挥挥手:“好久不见啊。” 这几天在书院也不曾看见他,听说他似乎是回乡探亲去了。 星回点头:“好久不见。” 宋糕糕没来,苏月乘这时候也不在,云竹跟星回略熟悉些,坐在一处说话。 过了没多久,便有丫环来请她:“云姑娘,我们家小姐有请。” 这里是顾相府,云竹谅她也不敢真的做些什么,也就点头跟着丫环去了。 约见的地方是在临水的凉亭,碧色的湖水中游动着数百尾金色鲤鱼,顾若清手里拿着鱼食正在高高兴兴地喂。 云竹走过去,道:“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顾若清放下鱼食,走到她身边,笑吟吟地:“我们之前或许有一点误会,不过毕竟也没什么大摩擦,我这次请你来,就是特意想跟你解释解释,咱们以后还是朋友,还得和睦相处,是不是?” 第108章 顾若清落水 细细一算,云竹跟顾若清的隔阂也就是围猎时那一次。 确实算是小事,云竹从没打算跟她计较什么,点头:“我没把那事放在心上,既然你都解释了,我们以后自然是能好好相处的。” 顾若清很高兴,握住她的手:“你不怪我就好了。” 云竹神情很淡。 为了喂鱼,顾若清站得靠近水边,她脚下一滑,拉着云竹往水里摔去。 身边那个小丫环见状,不但没来扶,反而朝外走了几步,大喊:“不好了,云竹姑娘推我们家小姐落水了!” 这一次云竹眼疾手快,俯身弯腰成九十度,在顾若清落水之前,堪堪把她捞住。 只有衣袍沾了点水,她身上干干净净。 顾若清:“”该死,她居然捞住了自己? 她怎么肯甘心如此,挣扎着去掰开云竹支撑自己身体的手。 云竹的手却好似铁钳,紧紧箍着自己的腰线。 云竹眉目微凛,冷冷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相处?顾若清,你非得找死,是不是?” 顾若清怒道:“你一边拖着安辰王,一边还勾引月乘哥哥,我凭什么不能对付你,云竹,你身份低下,人也粗陋,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你?月乘哥哥凭什么对你比对我还要好?” 云竹把她拉起来,重重丢在一边石凳上。 那个喊叫的小丫环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了,及时住了嘴,指着云竹大为震惊:“你,你怎么,” 云竹缓缓朝着小丫环走过去:“我怎么没被你们主仆二人陷害成功,是不是?” 小丫环瑟瑟发抖。 云竹提着她的衣领把人按在水边,按着头往水里扑,扑了七八下,小丫环吓得呜呜地哭:“错了,我错了,饶了我?” 云竹这才把小丫环丢到一边,冷冷看着顾若清:“这就是你的手段?”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是其他人被小丫环的喊叫声引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苏月乘。 顾若清不死心,还要往水里跳,然后装着哭哭啼啼的样子往上爬。 云竹这一次没再拦她,任由她折腾,只是在她往上爬的时候,云竹一脚把人踹翻下去,冷冷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不介意让你淹死做个水鬼!” 顾若清是真的不会水,只敢在水浅的地方扑腾几下而已,被云竹一踹,掉到了更深的地方。 她彻底慌了,又呛了水,无助地挥着双手,想叫喊都喊不出来。 小丫环这一回是真的吓到了,打算呼喊,被云竹死死摁住喉咙,什么都说不出。 苏月乘这时候也已经到了跟前,云竹怒斥小丫环:“你护主不力!眼看着你家主子落水,居然还要陷害我?” 顾若清已经停住了扑腾,渐渐往水里沉下去。 云竹当着所有人的面跳入水中,把顾若清捞了上来放在一边,继续怒瞪小丫环:“你家小姐毕竟是女子人,若是被男子所救,以后该如何做人,更该如何嫁人?” 围观了全程的人纷纷夸赞:“云竹真是个好人,不但救了若清,还处处为她考虑周到。” 苏月乘则脱下外袍,搭在云竹身上,吩咐道:“若清落了水,还不快来人把她送回房?” 很快过来两个人,把顾若清抬回房了。 顾若清肚子里灌了不少水,还昏迷着,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小丫环哭哭啼啼道:“不是这样的,是云姑娘推我们家小姐下去的。”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看云竹的目光有了变化。 云竹戳破了小丫环的心思:“你家小姐分明是失足落水,你看护不利,害怕府里严惩,所以就撒谎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心思未免太过恶毒!” 小丫环辩解道:“分明是你推了人又心中不安,这才下去救人的!” 云竹反问道:“我推人?这里可是顾府啊,我哪怕有十个胆子都不敢动顾小姐!再说了,我跟顾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推她?” 云竹乘胜追击:“若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救了人反倒被诬陷,那以后有人失足落水了,谁还敢下水救人?” 上次顾若清差点落水的事情,苏月乘事后细细想过。 他是见过云竹的身手的,若是她想推人,能直接把人按在水里淹死。 哪里会是那样的情形? 上一次误会了她,这一次,苏月乘下意识地相信云竹。 他道:“好了,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云竹救了若清,这丫头乱说话,该死。” 只见他手中扇子一闪,小丫环的脖颈间便多了道血痕,随后瘫软着身子摔在地上。 小丫环仍然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死在苏月乘的手下。 解决了这边,苏月乘主持大局道:“若清落了水,还昏迷着,大家先去花园那边等候,我且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星回握住云竹的手腕道:“我带你去换身衣裙。” 为了救顾若清,她身上都湿透了。 云竹正要乖乖跟着走,苏月乘抓住她另一只手:“我对顾府更熟悉些,不如还是我带她去。”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一人抓着云竹一只手。 云竹记得宋邪之前的叮嘱,更信任星回一点,对苏月乘道:“你先去看看顾小姐,她似乎挺严重的,我换过衣裙就去找你,行吗?” 苏月乘这才不舍地松开手。 星回带云竹去的是花园附近的换衣间,那里有备下的干净衣裙。 云竹挑了件换上,然后出来,见星回背过身立在银杏树下,喊了他一句:“星回!” 星回缓缓回身,有几片银杏叶缓缓坠落在他肩头,纠缠着一头墨发,说不出的清隽雅致。 若是星回的脸没毁,他大约也是一位很好看的少年。 如今脸受伤的有三个,看来,研制祛疤药膏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九梨神医也该出出场了。 云竹道:“我换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顾小姐。” “好。”说罢,他注意到云竹的头发被发饰缠住,耳朵边儿翘起一绺头发,有点儿可爱。 “头发缠住了。”他解释了一下,抬手帮她把头发分开,然后朝前走,“走,我带你去顾小姐的房间。” 第109章 顾若清失忆 顾若清的情况不太好,呛了水,大夫来得也不算快。 虽然吐出了几口水,但是还没醒。 沐紫顔很殷勤在一边照顾着,苏月乘也在一边守着。 云竹和星回到的时候,顾夫人正在斥责大夫:“什么叫可能醒不过来?什么叫可能失忆?我不想要可能!我要你治好她!” 大夫唯唯诺诺地点头,一脸害怕。 落水这种事,会损伤大脑的,大脑是太精密的地方,现代医学都没有研究透彻。 大夫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不过云竹才不会这时候去触霉头,她静静地站在一边,暂时没上前。 是苏月乘看见她,才跟顾夫人道:“就是那位,安辰王府的云竹姑娘,救了若清,若不是她,若清大约要危险了。” 顾夫人也是知道云竹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带鄙夷。 她自认身份高贵,跟云竹这种奴婢是连话都懒得说的。 云竹象征性关切了两句,随后跟星回去了后花园。 星回解释道:“顾夫人性子高傲,素日如此,你别多想。” 云竹一点儿都不意外,顾若清那样自视甚高,显然跟她母亲一模一样。 云竹道:“时间不早了,今日这生辰宴大约是办不成了,我打算先告辞了。” “那我们一起走。” 两人一道出了府,云竹请星回上马车,多说了几句话:“我知道你脸上有火烧的伤疤,如今我脸上也有伤疤,所以,想拜托你一件事。” 星回点头:“请说。” “我听说有一位神医叫九梨,医术诡谲,算得上是活死人肉白骨,所以,想拜托你去黑市找找她,若是能找到,向她求一个祛疤的药方或者药膏。” 星回心中微讶,云竹之前不是不愿往为沐紫顔医治过的人给她医治吗? 星回道:“你很在意容颜?” 云竹点头又摇头:“女子哪有不在意的,我原先没这么急的,不过我喜欢的人也有疤,我想让他好起来。” 原来是为了自己。 星回心中微暖,又生出逗弄她的心思,道:“莫非你喜欢的人,是我?” 云竹愣愣地看着他,实在觉得星回不像是这样的人,他往日里行为处事极有分寸,断然不会说这种轻佻的话。 星回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崩人设,补了句:“开玩笑。” 云竹也就没多想,继续说起九梨神医的事情:“那位九梨神医似乎有点神秘,脾气也格外怪异,所以这件事得由你多多费心,到时候把神医开的药方送给我们家王爷,至于诊费,我们对半付,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不算什么难事,星回点头:“可以,我会尽快联系的。” 处理完这件事,星回下了马车,两人朝着反方向走,各回各家。 路上,云竹吩咐追风:“你这几天去黑市留意着,看看近几日有没有人寻找九梨。” 之前宋邪要为她求九梨来治,云竹果断拒绝! 她到时候该怎么办?自己治自己?那不是铁定露馅吗? 如今有了星回帮忙,她到时候遮掩面容把方子给了星回,既能藏好自己的身份,又能治好星回、宋邪还有自己的脸。 实在算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云竹满意微笑。 - 晚上的时候,顾若清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照顾自己的沐紫顔,露出一个茫然不解的神情:“你是谁呀?” 沐紫顔:“” 苏月乘也愣了愣,因为大夫之前说过,落水之后很可能失忆。 现在看顾若清的样子,似乎真的失忆了。 他吩咐丫环请了大夫过来,大夫把脉之后道:“小姐的身体倒是没有大碍,但是好像失去了一些记忆。” 顾夫人严厉地命令道:“那你就想办法让她记起来!” 大夫跪道:“小人无能,实在没法子。” “滚!废物!” 赶走了大夫,顾夫人又气得砸了两个茶盏,又生气又难过,终于落下泪来。 她的女儿真是命苦啊,落水之后居然还失忆了! 顾夫人抓着女儿的手,哭道:“若清,我是阿娘啊,你连阿娘都不认得了吗?” “阿娘?”顾若清往里缩了缩,谨慎地看着她,“我不认得你。” 顾夫人哭声震天。 等到众人都离开,顾若清才从床上起身,坐在梳妆镜前,脸上露出一个阴仄仄的笑来。 失忆是多好的借口啊,所有人都不会对她带着防备。 下一次,她要一击必杀,让云竹死无葬身之地。 - 安辰王府。 云竹跟宋邪正在吃晚饭。 两个小包子下午扎马步累得狠了,一个劲儿埋头扒饭,脸颊上沾了饭粒,云竹无奈地给他们擦掉。 白龙来报:“顾七小姐醒了,不过,失忆了。” 云竹没什么反应,失忆了倒是也好,省得她胡搅蛮缠地胡闹。 白龙说完就退了出去。 宋邪看向云竹,道:“今天顾家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必亲自赴险救她。” 云竹点头:“没什么危险的。” 更何况,她可一点儿没吃亏,反而出了口恶气。 好好收拾了顾若清这朵绝世白莲花。 接下来的几天,消息一天赛一天地好。 她的话本子《霸道夫君爱上我》已经卖疯了,卖出了三千套都不止! 这可是三百多两银子呢! 苏月乘道:“后续我还会把这个编成一出戏,至于话本子,也要卖到大魏的各个地方。” 云竹道:“既然话本子交给了你,自然是由你来全权做主。” 苏月乘看着她笃定的神情,心想:云竹很信任自己,那他得更加努力。 他道:“你写得好,我卖得好,咱俩合作愉快。” “对,合作愉快!”云竹伸出手,跟他击掌。 苏月乘又说起:“之前你提供的那些新吃食都很不错,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新的菜谱提供给我?” 如今也是秋天了,秋冬这样冷的季节,自然离不开火锅啊! 云竹眨眨眼,得意一笑:“当然了!而且,这个东西绝对厉害!会比之前的那些加起来还要赚钱!” “说来听听?” “这个很贵,价格暂时不好商定,不如这样,等我做出来,让你尝过之后,咱们再谈价格,行不行?” “可以。” 第110章 星回掉马 云竹回府之后,画了火锅专用的铜锅的图纸,然后找了位王府信得过的铁匠来,跟他说了自己的需求。 正好追风也带了消息过来,说是黑市确实有人寻找九梨神医,还留了个地址。 云竹便道:“现在正好有空,不如我们现在就出门。” 她这次新订做了一件幕篱,从里往外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从外往里看却是什么都看不清。 仍是像之前一样裹得严严实实找了家茶馆等候。 收到了消息,星回很快便到达茶馆。 云竹依旧是跟之前一样,改变了下声线,沉稳道:“请坐,不知公子,是得了什么病?” 星回答得简略:“祛疤。” 云竹会意,她道:“疤痕也分很多种,我需要看一下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星回显然不愿意摘下面具,他描述了一下:“利器划破留下的疤。” 利器划破是云竹跟宋邪的伤,而星回的伤是烧伤,若是面积小,靠药膏还行,若是面积大,哪怕是云竹出手也是没办法的,只能用现代的植皮手段。 云竹很想治好他,坚定道:“我的规矩,不见伤口,不治。” “哪有这样的规矩?” 云竹淡淡道:“若病人说是什么病,我就开什么方子,那我还做什么大夫?背药方不就成了?伤口不同,药量也大相径庭。” 星回沉默片刻,缓缓揭下了面具。 云竹:!!! 艹! 为什么面具下的这个人长得跟宋邪一模一样? 孪生兄弟吗? 不对,不可能!宋邪之前在脸上划了几道,伤疤跟面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星回就是宋邪! 这个认知让云竹的脑袋几乎炸开,她半晌没说话。 星回不耐烦道:“可以了吗?” 云竹艰难地点了下头,努力做出平静无比的模样,道:“伤口似乎有点深,普通的药膏只怕是没效果,这药需要一味天山雪莲,不过这东西难寻得很,若是没有,效果会大打折扣。” 星回重新戴上面具:“有的。” 之前他给云竹求药求回一株天山雪莲,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好了,如今倒是刚好能用上了。 云竹点头,刚提笔打算写方子,怕字迹露了破绽,便道:“我来念,你来写。” 星回依言照做。 方子写完,星回把药方收好,问道:“诊费多少?” 云竹:“一百两。” 在他预想中,这样的神医至少也得花上千两才行,骤然听到一百两,他还愣了愣:“神医确定?只要一百两?” 云竹点头:“神医也是医,只要病人谦和有礼,我向来收的价格都是良心公道的。” 当然,沐家那对儿烂透了的兄妹除外! 他们就是医闹的典型代表! 星回付了钱,随后离开。 过了一会儿,云竹也离开,不过她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碧玉阁。 她在后院坐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在发愣。 星回就是宋邪。 这个认知太离奇了,细细想来,倒也不是没有过破绽,比如,宋邪跟星回似乎从来没有同时出现的时候。 明明破绽百出,可她居然是今日才发现。 尤其是宋邪特意提起,在书院可以信任亲近星回。 爱吃醋的大魔王,居然会同意她信任别的男人,那时候她就该注意到猫腻啊! 欢意端了糕点和茶过来,道:“云竹,碧玉阁这些日子的生意很好,我刚刚把账本处理好了,有时间你看一下。” “嗯。” “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觉得世界很神奇。” 她穿着一个又一个马甲,而宋邪也套了一个又一个马甲。 他们俩这是,马甲开会? 欢意笑眯眯道:“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似乎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云竹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了。” 她发现了宋邪的马甲,这可不得抓紧时间,好好迫害迫害这个大魔王? 接下来,她就要主动亲近星回,让他自己吃自己的醋,然后气得主动掉马! 这样的画面,只要想想就很有趣! 欢意看着云竹的笑容越来越奇怪,犹豫着道:“云竹,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啊?” 云竹正直地摇摇头:“这哪里是什么坏事,打是亲,骂是爱,迫害迫害才乖乖!” 欢意彻底被她弄晕了。 不明白,一点儿都不明白。 这时候,阿芳来了后院,道:“欢意姐,外面有人找,似乎又是孙家的人。” 一听到孙家,欢意便忍不住叹息。 云竹见状,问阿芳:“孙家是什么人?怎么欢意直叹气?” 阿芳道:“孙家,就是欢意姐之前要嫁的人家。” 云竹:“两家不是亲事作废了吗?孙家还找上来干嘛?” 欢意轻叹:“这些天,碧玉阁的生意很好,孙家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赚的钱不少,然后就找上门来,想要我嫁进去。” 原来,孙家和林家之前算是门当户对,欢意和孙瑞更是自小就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孙家做生意破产,家道中落,只剩下一个两进的小宅子让他们孤儿寡母居住。 欢意倒是没嫌弃,仍然决定遵守之前的娃娃亲嫁给孙瑞。 办婚礼的时候,欢意被云虎山的土匪掳上山,失了清白的名声。 孙母便逼着孙瑞反悔,然后退婚,还捞走了一点嫁妆做补偿。 直到前些天,孙瑞来买口红,看见了欢意,又从阿芳这些伙计口中得知欢意算是个管事,权力不小,做事也圆满周到,赚的钱更是不少,心里便起了谋划。 他们之前从嫁妆里薅的羊毛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以后需要一个长久赚钱的摇钱树。 欢意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她没了清白,嫁进去之后只能任由孙母拿捏,不但得给孙家生儿育女,每月还得从碧玉阁赚银子回去给他们花。 算盘打得好极了。 云竹道:“既然烦她,以后别见她就是了。” 阿芳道:“可是孙母刁钻得很,我们每次赶她,她就大声嚷嚷,非说我们碧玉阁不欢迎客人,居然要把人赶出去!欢意姐为了铺子的名声,次次都得耐心接待她。” 第111章 霸道宠爱 欢意无奈道:“罢了,我出去接待她,总之我不会答应她什么,敷衍着也就行了。” 云竹站起身,把手指掰得咔咔响:“我可是碧玉阁的掌柜,今天,就由我来亲自接待接待她。” 阿芳跟欢意面面相觑:怎么觉得云掌柜不是要去接待人?而是要去打人呢? 之前处理方福的时候,她们都见过云竹打人,拿着一根棍子,打得七八个伙计爬不起来。 那叫一个彪悍,那叫一个厉害。 云竹去了前面,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妇人,迎上去,笑盈盈道:“这位就是孙夫人?哎哟,瞧瞧这一身的风华气度。”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孙母见云竹夸自己,立刻也摆起了款儿,道:“我来买口红,不过,我想让你们这边最大的人来给我介绍,把你们这儿的掌事请出来。” 云竹道:“请掌事做什么?我们这儿,我最大,我就是掌柜,您有什么需要,跟我提。” 孙母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偌大碧玉阁的掌柜呢? 她一脸不信:“你就是掌柜?” 云竹道:“是啊,如假包换。” “我不要你管,我就要欢意来给我介绍。” 云竹道:“我们铺子呢,各司其职,欢意是看账本的,不接待客人,你若是买东西自然有伙计帮您介绍。” 孙母叉着腰:“我可是买东西的,不是你们碧玉阁说的吗?顾客就是天,我就要欢意来伺候!” 云竹笑了:“孙夫人怕不是在说笑?三岁小儿都知道,人不能去铁匠铺子买绸缎,欢意是管账的,你让她来卖东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铺子里的人是好欺负的?” 孙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无赖:“大家伙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碧玉阁的掌柜欺负人啦!” 云竹见状,喊得比她更大声:“是呀,有个破落户在碧玉阁撒野啦!” 说到破落户,可算是踩了孙母的尾巴。 孙家家道中落,她再也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所以就憋着一股劲儿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过得好极了,骤然被云竹戳破伪装,孙母大怒:“你说什么胡话?谁是破落户?” 云竹气死人不偿命:“狗急了要咬人啊?谁急谁就是破落户,谁急谁就是狗啊。” “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那你来啊,看谁撕烂谁的嘴!” 孙母气得起身就要抓住她。 云竹脚步飞快,绕过柜台去了后院,孙母也紧追过去。 后院僻静,云竹从怀里掏出手帕堵住孙母的嘴,把她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打得她鬼哭狼嚎,呜呜咽咽地跪地求饶。 阿芳和欢意在一边都看傻了。 云掌柜上来就打人,还真是彪悍啊。 打完孙母,云竹把她提起来从后门丢了出去,霸气十足道:“以后再来碧玉阁,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对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缠着欢意,我让你们孙家从破落户沦为乞丐!” 做完这些,云竹从井里打了水来洗手。 欢意有点儿不安:“云竹,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危险?万一她去告官呢?” 云竹无所谓道:“告什么官?她说是我打的就是我打的?王府的人都知道我不会武功,到时候我们家王爷护着我!” 有宋邪护着,她俨然一副小恶霸模样。 欢意忍不住抿唇笑,又生出羡慕,她只觉得云竹活得很潇洒肆意。 云竹又道:“对付这种无赖呢,要么比她还无赖,要么就用拳头,欢意,你就是脸皮太薄了,总让人欺负,记得,这几天回府都让护卫送,好好保护自己。” “嗯,记住了。” 因为新品口红又方便又好用,碧玉阁这三个月的收入很不错,不但承包了几个大户人家的胭脂水粉,还承包了锦绣楼的胭脂水粉,赚的银子也比之前翻了几番。 云竹算了算,不禁咋舌,居然有八千两。 三个月赚了八千两,她可太有钱了! 既然赚了钱,云竹就想到了她们的员工福利,重大节日肯定是要有赏钱的,中秋节的时候她远在顺安,没有想到这一点,得先补上。 再加上还有三个月就是年关了,到时候也得给她们发一波年终奖。 云竹把这个跟欢意提了提,道:“这两天先把中秋节的节礼发给她们,每人发一两银子,还有年关的时候,备些年货发给她们,或者折成现银发下去也行。” 欢意点头:“云竹,你想得好细致。” “既然大家因缘际会凑到了一起,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们的。” 在铺子里看账本加上处理事务,云竹一直忙到了天黑才回府。 吃晚饭的时候,宋邪给她夹菜,不免注意到她手上的小淤青,沉下了脸:“手怎么了?” 云竹抬起手,这才发现自己之前打架的时候大约太大力了,手背的指骨处有一两块淤青,小得她都没发现,宋邪倒是眼尖。 她道:“没什么,就是手撞到了门框上。” 宋邪低眸看她,道:“撞到了哪个门框,我去把它卸掉。” 云竹:“” 小包子茫然道:“爹爹,之前我的手也淤青过,你不是说,这种小伤涂点药膏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计较太多吗?” 宋邪认真回答:“你娘亲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她是个小姑娘,所以,可以计较计较。” 小宝总结陈词:“这叫霸道宠爱。” 宋邪:“” 小包子扯扯小宝的衣袖:“霸道宠爱是什么?” 小宝认真解释:“就是夫君对娘子,疼爱有加,关心照顾。” 霸道宠爱这四个字似乎是她话本子里反复提及的,小宝怎么知道? 她问了句:“小宝这都是哪里听来的?” 小宝道:“小紫姐姐最近看的话本子上就是这样写的。” 饭后,云竹去了小紫房里,看见她桌上摆了一本《霸道夫君爱上我》,面色微变。 好家伙,她的话本子已经火到了王府里来吗? 小紫连忙起身:“云姑娘这是有什么事吗?” 云竹摇摇头:“你照顾得很好,我跟账房说了,给你加点工钱。对了,顾崇最近说话多不多?” 第112章 涂药膏 小紫想了想,道:“之前不怎么说话的,最近云竹姑娘回来之后,说的倒是多了一点,每日吃饭问好,虽然话不多,但是处处周到很有礼数。” “嗯,小宝以后还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隔天一早,宋邪敲响了云竹的房门。 云竹刚起床,头发散在身后,还没来得及梳妆。 墨发铺陈,愈发衬得一张小脸干净白嫩,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什么事啊?” 她这副样子实在有点可爱,宋邪没忍住,向前一步进了房间,把她按在怀里亲了亲。 先是浅尝辄止,再是吞吃入腹。 直接把云竹给亲清醒了。 半晌后,她揉着发红的嘴唇怒瞪罪魁祸首:“这样,我今天还怎么去书院?!” 宋邪淡笑,在她发顶揉了揉:“小傻瓜,你是不是忘了,你戴着面纱,旁人看不到。” 云竹:“”虽然说得很有道理,这也不是你不知节制的理由! 云竹重新钻回被窝里,只给他留下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她有起床气了! 宋邪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耐心哄着她:“昨日星回送了张药方来,我连夜派顾大夫做出了药膏,说是可以祛疤的,你试试?”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效率挺高啊! 云竹接过小瓷盒,掀开闻了闻,气味清凉,带着淡淡的药香,确实是按照她的方子做出来的。 她这才转过身,看着他:“那我们一起涂,要一起好才行。” “嗯。” 于是,大魔王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认真地开始涂药膏。 云竹拍他:“可我还没洗脸!” 宋邪:“忘了。” 于是,等她洗脸之后,宋邪一点点地涂好药膏,又轻轻吹了吹,才道:“好了,等上几个月,我们家云竹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 过了两日,铁匠把铜锅做好送来。 云竹开始熬制火锅底料,她很喜欢吃辣,熬的是牛油火锅底料。 先把大葱、姜、花椒、桂皮、香叶、八角、草果、小茴香、丁香、砂仁、白蔻等泡水后切碎,再炒一份辣椒酱。 随后开始熬牛油,固态的牛油经过高温,熬出了金黄的牛油,滤去碎渣,只剩下清油,加入辣椒酱和香料碎,再加入辣椒、藤椒,小火翻炒到水分蒸发。 火锅的香味太浓厚了,遍布了整个厨房。 两个小包子不知道是什么偷跑来的,扒在窗户边,活像两只小猫。 小包子忍不住问:“娘亲,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云竹道:“这个啊,秘密。” “那小词可以尝一尝吗?” 云竹道:“你还小,这东西太辣了,你吃不了的。” 小词撅着嘴,脸颊也圆滚滚的,显然是在生闷气。 云竹本打算先煮一锅,自己跟宋邪一起吃的,但是见两个小崽子这副样子,只怕在王府里是吃不成了。 她想着,索性明日围猎之后,聚在长公主府吃,给宋糕糕添添热闹气息,到时候把苏月乘还有星回叫上。 她把火锅底料分装开,然后放进了冰窖里冻着。 隔天是围猎。 苏月乘拿了箭袋走到云竹面前:“走,咱俩一组。” 云竹道:“不用了?” 苏月乘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你忘了院长说过什么?我想跟谁一组,对方都不许拒绝,而且,我一早就跟于教头说过了,他早把咱俩的名字登记上了。” 云竹犹豫着看了眼身侧的星回,心想:大魔王现在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大约要醋死了? 她点头:“那好,我们去挑马。” 眼看着苏月乘和云竹并肩走远,星回的拳头紧了,他气冲冲地背了箭袋,又随手挑了匹马,随后进了林子。 云竹在苏月乘面前露过身手,今日跟他一组,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放开了手脚打猎物。 一箭射出,准确地射中兔子的腿,随后她跳下马,把兔子捡起来挂在马后。 苏月乘道:“你的箭术倒是也很不错啊。” “我的身手更不错,你不是见过吗?” 说话的时候,她继续环视四周寻找猎物,看见前方的树丛里似乎一晃而过一只鹿,她驾马往前走,苏月乘也跟上。 云竹追了一会儿,没追到,那只鹿一晃眼就不见了。 她道:“怪可惜的,若是打到那只鹿,应该可以第一名的。” 苏月乘一改懒散,挺直了脊背,意气风发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我们俩一起出手,第一名还能是旁人?” 他这副自信的样子,很是张扬惹眼。 恍惚又回到了公开比试那日,他在女子们的欢呼簇拥下,红衣胜火,眉目似画。 像极了一只高傲的红凤凰。 云竹来了兴趣,她一提缰绳,道:“那咱们就沿着这条路往前,比比谁打的猎物更多,好不好?” 苏月乘手里攥着长弓:“这有什么难的?” 两人沿着小路前行,偶尔搭弓射箭,云竹射的大多是走兽,而苏月乘则只盯着飞禽。 深秋的野鸽子飞得很快,他几乎箭无虚发。 周边时不时有野鸽子中箭坠地的声音。 一炷香后,两人的箭都用尽了,下了马沿着原路往回走,捡了猎物挂在马后。 最后算出来,云竹打中7只兔子,而苏月乘则打中10只野鸽子。 云竹认输道:“好,我胜不过你,你确实很厉害。” 她的箭术都是父亲教的,打的是死靶子,自然打不着野鸽子那样灵活的活物。 苏月乘扬眉一笑:“那你输了,怎么惩罚?” 云竹诧异:“还有惩罚?之前你可没提。” “自古以来,比试都是有赏有罚的,你该不会是想赖账?” 云竹坦然道:“那你且说来听听,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苏月乘收敛起笑意,面色严肃了几分:“以后的某一天,我或许会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说实话,认真回答。” 云竹吐槽:“这算是什么惩罚啊?奇奇怪怪的。” 苏月乘格外坚持:“答应不答应?” 云竹觉得这东西倒也不难,不就是不撒谎吗? 她点头:“可以,不过到时候你使用这个权利的时候,记得先提一提我们这个约定,我怕到时候都忘光了。” 第113章 憨憨和醋王 两人收获满满,去了常去的溪边,打算生火烤肉。 星回也习惯了在那里待着,三人正好碰上。 云竹见星回的指骨收紧,忍不住好笑,大魔王还真是个醋坛子。 她收拾了兔子,架在火上烤,然后开口:“对了,今日围猎之后你们可有空当儿?” 星回别开脸,醋坛子上头,不悦道:“没空!” 苏月乘则嬉皮笑脸:“当然有啊,哪怕是没空都得腾出空来!” 云竹微笑道:“嗯,那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长宁府里,我备了新鲜的吃食,到时候一起尝尝,品鉴品鉴。” 苏月乘爽快答应:“好啊。” 接下来,云竹又跟苏月乘简单聊了几句,这期间,星回的余光一直在注意这边,偏偏脸上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把自己给憋坏了! 半晌,他憋不下去了,幽幽道:“对了,我昨日把药方送去了,王爷可跟你提过了?” 云竹点头:“提过了,说起这事,我正要感谢你,不知道那位神医要了多少诊金,我付给你。” “五千两。” 好家伙,你搁这儿坐地起价呢? 一百两成了五千两,你才是实实在在的奸商啊! 云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苏月乘帮她重复了一遍:“他说五千两,”然后火上浇油,“这是敲诈,你别被骗。” 星回撇嘴:“神医就这个价儿,爱信不信。” 云竹:“”要不是云竹就是神医本人,差点儿就信了他的鬼话! 她扶着脑袋,心中感叹:果然,吃醋让人疯狂。 她抓着星回的衣袍,软着声音撒娇:“星回,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要不商量商量,打个折?” 一边的苏月乘开始怀疑人生:? 对宋邪比对自己好也就罢了,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星回也越过了他? 而且,云竹向来是能动手都不动口,如今扯着星回的袖子说软话? 他怒了,他酸了,怎么云竹对谁都比对他好! 苏月乘把云竹的手从星回衣袖上扯开:“别求他!这五千两小爷给你掏了。” 星回的脸更臭了,他眸光薄凉:“小侯爷是云竹什么人,她的债要还也是安辰王来还,何时轮到了你?” 苏月乘站起身,指着他:“星回,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星回也起身:“谁怕谁?” 两人眼看着要打起来,云竹忍不住低吼一声:“住手!你们俩是什么小学鸡行为啊?跟俩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架?” 苏月乘:“是这小子欺人太甚,云竹,他来得那么晚,你凭什么软着声音跟他撒娇!这待遇我都没有,不公平,不公平!” 云竹:“”这个倒霉孩子。 为了让他们俩不掐架,云竹打算转移苏月乘的注意力:“我想吃鱼。” “我去抓!” “我去抓!” 这俩异口同声的,撸起袖子就去了溪边,云竹拦都拦不住,只能默默地坐在原地一边烤兔子肉一边看热闹。 溪水清澈见底,哗哗流淌,溅起银白色的水花。 两人脱了鞋袜,卷起裤管,踩在溪水里徒手抓鱼。 秋日里,鱼本就不多,两人又都是生手,抓了一会儿连一片鱼鳞都没抓着。 苏月乘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看星回仍是认真捉鱼的模样,他撩起一捧水,朝星回身上泼过去。 衣角染上湿意,星回回头看他:“你做什么啊?” 苏月乘理直气壮:“如你所见,泼你,既然云竹不让打架,咱们就比谁泼水更厉害些。” 星回:“幼稚。” 然后他反手回敬了一捧水给苏月乘。 两人不知不觉打闹起来,有爽朗的笑声传过来。 苏月乘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实在是很讨喜,能让宋邪这样冷僻的人罕见露出天真活泼的一面。 云竹刚给兔子肉撒了一圈盐,抹了一圈辣椒粉,见那两个人居然玩得很开心,她便悄悄地走过去,趁着两人不注意,给他们来了个大惊喜。 两人猝不及防被云竹浇了一脸。 苏月乘大笑道:“好啊你,居然偷偷泼我们!” 他看了眼星回,道:“咱俩一起上?泼回去才好!” 星回淡淡点头。 这两个人居然要统一战线了? 云竹脚下抹油,溜得飞快,边跑边回头:“你们要是再抓不到鱼,午饭就没得吃啦!” 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午饭,三人一起折返回围猎场内。 宋糕糕在阴凉的树下垂头坐着,没事的时候,她总是这样,郁郁寡欢,胡思乱想。 云竹过去抱抱她,道:“糕糕,你若是待在这里无聊,不如晚一点我陪你去街上逛逛?” 苏月乘见状道:“既然我们提早打完了猎物,跟教头说一声,这就走。” 云竹道:“于教头很严格的,不可能放我们提前走的?” “这有什么难的?”苏月乘晃着扇子过去,跟于教头说了几句话。 随后,于教头开始清点他们三个的猎物,道:“云竹和苏月乘这一组收获很大,星回和宋漪这一组也还不错,你们四个可以先回去了。” 云竹一脸不信:“于教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星回淡淡道:“钱。” 苏月乘得意一笑:“小爷除了钱,一无所有。” 万恶的钞能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格外好使。 四人晚上有火锅局,下午索性就一起在街上逛了。 逛了小半天,再加上有苏月乘这个活宝在,宋糕糕心情稍好。 云竹大咧咧道:“我早派追风去府里取东西了,现在东西大约都在糕糕的府上了!我们一起去!” 吃火锅,自然是要备菜的,云竹为了让糕糕打精神,吩咐他们一个个亲自动手:“对了,星回在一边烧木炭,等下要用的,糕糕呢,洗蔬菜,苏月乘就来这儿切羊肉,对了记得要薄如蝉翼,切得不好等下没你吃的份儿!” 她则忙着做虾滑,又做了蛋饺和肉丸子。 等到一切准备得差不多,火锅上桌,四个人团团围坐在一起。 苏月乘见铜锅的形状奇奇怪怪,还盖着盖子,好奇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竹笑着掀开盖子:“这就是火锅啦!”? 第114章 吃火锅啦 精心制作的火锅底料在骨头汤里面化开,立刻便有浓浓的香气飘散开来。 香鲜麻辣,光是闻到就让人流口水。 云竹又调制了两种简单的酱料,供他们选择。 “自己想吃什么就涮什么,开动咯。” 苏月乘先尝了一口自己辛辛苦苦片的羊肉,想他小侯爷一身武艺,居然用来切羊肉,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吃到嘴里的时候,真香! 宋糕糕也尝了口,眼睛都瞪圆了:“好好吃啊,云竹!” 云竹笑吟吟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若是不行,那就两顿。” 星回吃着,心里默默吃醋。 之前云竹研究出什么好东西都是给自己先吃的,这一次,倒是先拿给了苏月乘。 因为吃着醋,他一时间没开口评价。 云竹给他夹了块虾滑:“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 见她一脸期待,星回才高兴几分,道:“很好吃,入口滑嫩,又没有丝毫腥气。” 得了他的夸奖,云竹又给他夹了丸子和蛋饺,让他一一试过。 苏月乘这个憨憨又开始闹:“云竹,你都没给我夹菜!星回他自己会!” 像个争宠的小孩儿。 云竹给宋糕糕夹了菜,又给苏月乘夹了菜,再给星回夹了菜。 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苏月乘总算满意了,问道:“你一开始放进去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云竹向他介绍:“这是我熬制的火锅底料,里面加了十多种香料,一次用上一小块,味道浓郁,第一次吃,我做的是微辣的口味,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 苏月乘道:“你还别说,这东西越吃越上头!” 原本以为准备的菜太多了要吃不完了,谁知道几个人愣是把一桌菜全都解决掉。 云竹饱得窝在椅子上喝茶,苏月乘则忍不住消食走动,星回静静坐在原地,眉目间看不出任何端倪。 恰巧在这时候,宫里来了人。 领头的是一位眼生的太监,似乎不是皇上身边的人。 卢内监道:“皇后口谕。明日午后,宣安辰王府云竹觐见,钦此。” 云竹跪地领了口谕,疑惑道:“皇后宣我进宫做什么?” 卢内监没回答她,高傲地转身离开。 等卢内监走远了,宋糕糕先凑上来:“是啊,云竹你跟皇嫂似乎没什么交集,为何要宣你进宫啊?” 云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也不是没有交集。” 她跟皇后的好妹妹顾若清才撕破了脸皮。 星回道:“你是说顾若清?” 苏月乘道:“你救了顾若清,大约是皇后要嘉奖你。” 云竹才不信,若是嘉奖,直接送了赏赐下来不就好了? 把她叫进宫里,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明日等着她的,八成又是什么阴谋算计。 不过云竹没有贸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微笑着顺下苏月乘的话:“大约是,到时候得了赏赐,我可要谢谢小侯爷吉言了。” 吃饱喝足,三人跟宋糕糕告辞离开。 因为三人并不顺路,云竹和苏月乘一起走了段路,讨论了一下火锅的定价问题。 苏月乘道:“我觉得火锅这个生意大有可为,甚至会超越以往的任何一道菜,成为风靡大魏的宝贝!” 云竹道:“那当然,这道菜从没失手过,男女老少皆可,若是有需要,还可以弄一个鸳鸯锅,一半清汤,一半红油辣汤。” 苏月乘道:“那还是按照以往的法子,我先卖着,到时候分成给你?” 分成自然要比买断划算很多,云竹点头,跟他击掌:“合作愉快。” 云竹回府之后,宋邪还没回来,她陪着两个小包子吃了会儿糕点,然后就进了房间,跟系统君商量对策。 云竹:“明日进宫,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系统君:“我也嗅到了危险气息。” 云竹:“有没有空间什么的,遇到不可避免的危险时能暂时躲一躲的那种?” 系统君:“没有。” 云竹:“那有没有保命道具?” 系统君:“没有。” 云竹:“那有没有预知到什么剧情?” 系统君支支吾吾,挤出了两个字:“德妃。” 是啊,顾若翎和德妃可是死对头,两人向来不和,互相呛声。 若是在宫中遇到什么事,德妃能伸手帮她一把,可不是正好? 她想定了这些,跟系统君要了皇宫里的地图,细细背过,然后记在心里。 天擦黑,宋邪回来了。 他似乎很忙碌,一回府便进了房间开始处理公务。 云竹敲敲他的门,送了碗甜酪进去:“若是饿了就喝一点。” 宋邪抬眼看她,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呐,”云竹在他身边坐下,道,“今天收到了皇后口谕,宣我进宫,心里总是有点慌慌的。” 宋邪握住她的手:“别怕。” “倒也不怕,难不成皇后会在宫里杀掉我吗?” 宋邪捂住她的嘴:“不可能。” 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类似的话,他的云竹得好好的,高高兴兴,长命百岁。 云竹眨眨眼:“那明日我带追风去,你会不会放心一点?” “嗯。”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放心,追风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皇宫之内高手如云,顾若翎手下的金铃卫尤其厉害! 宋邪叮嘱道:“若是她给你委屈受,暂时忍一忍。”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翰帝和顾若翎抗衡,他们一直忌惮自己,也一直在暗中打压自己。 “我知道的。” 说完了这事,宋邪依旧把她揽在怀里,道:“接下来是惩罚了。” “什么惩罚?” 云竹的问题被他的唇堵住,然后云竹就晕晕乎乎了,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甘冽醇香,带着微微冷意,但又格外让人着迷。 中间停顿的时间,宋邪在她脖颈处轻咬了一口,无声道:让我吃醋的惩罚。 他今天很醋,吃星回的醋,吃苏月乘的醋。 快要被醋意泡透了。 云竹不知道这些,她只当是大魔王再次疯批附体,道:“对了王爷,星回那方子也不是白给咱们的,要钱的。” “嗯?要多少?” 云竹面不改色,坐地起价:“六千两。” 第115章 杀戮机器 宋邪脸黑了黑。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他嘴上用了些力气,咬得云竹有点疼。 她道:“你欺负我。” “这是惩罚。” “那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 “星回跟我提过价格,是五千两。” “巧了,星回也跟我提过价格,是六千两。” “那咱们去问问他?” 云竹抓着他的手腕:“好啊,咱们一起去问问他!当面对峙,看谁先认输。” 宋邪:“”他似乎没办法自己跟自己对峙。 云竹见他不动,皮道:“怎么了?不走吗?” 宋邪妥协道:“我记错了,是六千两。” 他乐意宠着云竹,要多少就给多少,予取予求。 见逗他成功,云竹笑得狡猾:“交给我就行啦,我明日见了他转交就是。” 宋邪在她额头轻啄一口:“那好,晚点你去账房领,正好把这几个月的月钱也领了。” 领银子,云竹可是很积极的,忙不迭从他身上起来,朝着账房去。 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她跟宋邪关系亲密,账房先生待她比以往尊重很多倍,很爽快地给了六千两,外加一百五十两是她这三个月没领的月钱。 得了银子,她认真地在灯下数,像个小财迷。 宋邪吩咐白龙:“告诉白麒,明日带上最好的杀手,听命守在宫外,若是云竹出了什么事,追风会发射鸣镝,到时候不顾一切也要杀进去。” 白龙劝道:“那可是皇宫啊,主子,如今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在通缉修罗域,若是这时候杀进皇宫,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修罗域会元气大伤的!” 宋邪幽幽道:“我说了,不顾一切。” 他才不在意什么皇宫,什么护卫。 云竹不能出一点儿事。 - 隔天午后,云竹带着追风进了宫,顾若翎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宫女裴青青给她引路。 路过德妃宫里的时候,云竹腰间的荷包落在地上,无人注意。 很快到了顾若翎的慈元宫,云竹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宇,确确实实震惊到了。 院内遍布奇花异草,哪怕是寂寥秋日也是一院芳菲,花丛掩映间,是一座汤泉,水雾升腾,冒着热气。 裴青青带她绕过汤泉,进了侧殿,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们娘娘不知什么时候有空儿见你呢。至于你的丫环,在殿外守着。” 说完这话,她便带着追风退出侧殿,随后关上了门。 侧殿里布置得很特别,供奉了一柄宝剑。 云竹上前看了几眼,发现宝剑周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嗅到这股香气的时候,她心里升腾起一股暴怒的杀意。 这种凌厉的杀意促使她忍不住抬手,拿下宝剑,缓缓拔出。 宝剑锋芒外露,她舔了舔唇角,眼底泛出一抹嗜血的猩红,宝剑饮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挥刀劈砍,将正中的八宝圆桌砍翻,上面的瓷盏茶具摔在地上,落得粉碎。 听到这样大的动静,追风推门而入:“云竹!出了什么事?” 屋内唯有云竹一人,她执剑立在中央,格外满意地看着手中长剑。 此情此景,唯一的解释就是,云竹砍翻了桌子,可追风想不通,这是在皇后宫里啊,这么做未免失礼,很容易被斥责。 下一秒,云竹提剑朝着追风攻过去。 追风不想伤了她,只能一味躲闪。 两人来来回回交手几招,云竹划破了她的衣袖。 见了血,云竹下手更加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顾若翎随后也赶来,她今日着一身红衣,戴金凤纹璎珞项圈,行走间珠翠环绕,叮咚作响。 她见侧殿里一片狼藉,怒喝道:“云竹!你大胆!居然在宫里行刺!” 云竹很快被顾若翎吸引过去,她穿得明艳,身上的发钗玉器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可不正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活靶子? 脑子里的杀意更加浓厚,她不再跟追风纠缠,提着剑直直冲着顾若翎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要闯出大祸,云竹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系统君后怕道:“还好让你及时强制休息了,若真伤了皇后,有几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虽说没有伤到皇后,但是云竹执剑大闹慈元殿的事,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没得辩驳。 顾若翎吩咐人把云竹捆了丢在地上,又着人叫醒她。 裴青青叱骂道:“云竹,皇后娘娘念你救顾七小姐有功,这才请你进宫,打算赏赐你,可你倒好,居然大闹慈元殿,毁坏物品不说,还伤了人,见了血!” 云竹一脸茫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看了眼宝剑的阶段。 系统君迅速跟她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你不知道,当时你整个人就像个杀戮机器!不但伤了追风,还差点刺杀顾若翎!” 书里说过,顾若翎手下的金铃卫个个都是好手,再加上药物辅助,虽然会短暂失去理智,但是实力可以暴增十倍,简直就是一队杀戮机器。 而自己靠近宝剑的时候,嗅到了一点香气,大约就是那种让人失去理智的药物。 顾若翎为了算计自己,连这个东西都用上了? 云竹抬头,对上顾若翎那双深邃高傲的凤眸,一字一顿道:“那皇后娘娘想怎么罚?” 顾若翎悠闲地支着下巴,看云竹的时候像看一只微小的蚂蚁。 捏死她,真的是很简单。 裴青青会意,冷哼道:“你还有脸问?大闹慈元殿本就是死罪,再加上你执剑伤人,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来人,就在这里,把她乱棍打死!” 很快有黑甲侍卫上前,把云竹按在地上,作势要打。 追风在一边没办法,刚打算释放鸣镝,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德妃娘娘到~” 穿一身丁香紫宫装的德妃缓缓走进来,看向顾若翎,脸上洋溢着笑:“哟,姐姐,你这里好热闹啊,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新鲜事?可否让妹妹也听一听,凑个热闹?” 没想到她会来,顾若翎神色不悦:“云竹在我宫里大闹一场,正要乱棍打死呢,你既然来了,就站在一边看着。”? 第116章 云竹的反杀 德妃笑吟吟道:“姐姐未免也太狠心了一些,若是这样就把人打死,到时候该怎么向安辰王交代啊?” 两人素来不对付,既然德妃就在面前,云竹自然得证明清白。 云竹忙不迭道:“德妃娘娘明鉴,我是冤枉的。实在是因为那剑上藏了东西,这东西或许跟修罗域有关,事关重大,还请德妃娘娘着人请了太医和皇上来,将此事彻查一番啊!” 见云竹提到关窍,顾若翎心道不好,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难得地露出一两分慌乱来。 提到修罗域,这事可就小不了了。 德妃严肃道:“既然事关修罗域,那可不是在姐姐宫里能解决的了,来人,去请太医和皇上过来。” 顾若翎没想到德妃不但会掺和,还要把事情闹大! 她咬咬唇,装作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低声威胁道:“妹妹若是执意把事情闹大,结果却什么都查不出来,到时候岂不是玩弄皇上?” 德妃坚持道:“快去请!” 很快,宫人把太医和翰帝请了过来。 见慈元殿阵仗颇大,翰帝询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顾若翎道:“启禀陛下,是一个小丫头,在我宫里大闹,还差点拿剑杀了我。” 翰帝脸色不佳:“这种事,直接把人杀了便是,何必叫我过来?” 顾若翎脸色一喜。 德妃跪地道:“皇上,这小丫头说,那剑上藏了东西,或许跟修罗域有关,臣妾知道,京城上上下下都在抓修罗域的人,这才做主把您请了过来。” 提到修罗域,翰帝不免慎重了几分。 之前的两桩大案实在是恶劣至极,楚纨调查了半月,最后说是修罗域做的,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连修罗域的影子都没找到! 百姓里已经传出了流言,说是朝廷无能,才用修罗域来顶包。 这可是动摇民心的事情啊,翰帝一直都为这事头痛不已,如今有了修罗域的线索,他自然是不肯放过。 翰帝抬手指着云竹:“你说,那剑上有什么东西?” 云竹道:“那剑上有一种奇特的药,我就是碰到剑的时候,被这种药所控制。不信,陛下可以派太医为我把脉,看看我身体里是否有残留的药物痕迹。” 那种药虽然好用,但是对身体伤害不小,使用之后往往会留下痕迹。 顾若翎有些慌乱,她怒斥云竹:“你简直是胡闹!这世上哪有那种药,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难道打算空口扯谎吗?你这是欺君,这是以下犯上!” 德妃呛声道:“姐姐着急什么?等太医把脉之后再说也不迟啊?” 云竹伸出手臂,神色坚定:“等太医把脉之后,一切自有定论。” 翰帝点头,看向一边的胡太医:“把脉。” 胡太医认得云竹,他之前去安辰王府,就是为这一位把脉解毒,可是她中的毒太难解,胡太医本以为她早死了,没想到今日又能见到。 胡太医给云竹把脉,片刻后,拧眉:“皇上,她确实有心肺受损的痕迹,人的精气神有限,骤然被大幅度调动,力气会大增,见人就出手,之后便会陷入虚脱,正是药物所致,药物里面应该含有大量的曼陀罗,至于其他成分,微臣一时间还研究不出。” “居然真有这种药?”翰帝很惊讶。 德妃拍拍心口,做出惊惧模样:“皇上,这药好可怕!若是小宫女小太监不小心被这种药所控制,那宫里岂不是人人自危?这种东西务必得严查,不然宫里必将生出大乱子!” 顾若翎道:“即便是受药物影响,你大闹慈元殿,差点杀掉我的事情,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翰帝点头:“确实,虽然云竹是受药物影响,但是伤了人就是伤了人,得罚。” 云竹道:“那若是奴婢帮陛下抓到修罗域的人,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躲过这一次惩罚?” “抓住修罗域的人?”顾若翎冷笑,“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找了一个多月,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能耐?能抓住修罗域的人?” 翰帝一时间没说话。 是啊,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仔细搜寻,什么都没发现,云竹这个小丫头,凭什么说她能帮忙抓住? 德妃也是将信将疑,一时间没有帮腔。 见翰帝不言语,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云竹继续道:“奴婢愿意拿性命担保!若是抓不到,以命相抵!” 追风在一边已经傻眼了,她对修罗域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那可是王爷在掌管,云竹为了自己活命,难道要出卖王爷吗? 不过她既然是保护云竹的,自然是以云竹的命为重,面对这种情况,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站在一边,攥紧了拳头,左右为难。 心里像是用麻绳打了个结,格外不安稳。 云竹一头磕地,抬头的时候看了眼德妃,眼底含着期待。 见她这样坚持,德妃劝道:“陛下,她既然敢这样说,定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不如听听?若是真的抓住了修罗域,也免得让百姓人心惶惶了,大家到时候只会称赞陛下的圣明。” 翰帝道:“那你说,怎么抓?” 云竹道:“很简单,陛下派人仔细查看那把剑,它的剑鞘内侧有一个小小的铃铛形状。” 听到这话,顾若翎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云竹。 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她手下金铃卫的符号,云竹怎么会知道? 翰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去查看了,然后点头:“陛下,确实有一个小小的铃铛形状,这地方实在是隐蔽,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翰帝继续问:“有铃铛形状又如何?” 云竹笃定道:“铃铛形状就是修罗域的符号!陛下,这是修罗域统一使用的剑,皇后娘娘的侧殿里出现了修罗域的东西,想必修罗域的人已经混进了皇后娘娘宫里!陛下只要着人把护卫身上的佩剑一一检查过,看看哪些剑上有铃铛符号,哪些人就是修罗域的人!”? 第117章 福星名号 慈元殿的黑甲护卫里有一半是金铃卫的人。 若是真的检查一番,只怕她手里握有私兵的事情再也藏不住。 为了自救,顾若翎反问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修罗域的符号是个铃铛?云竹,你不是随便编出来,糊弄圣上的?” 云竹应对自如:“我在宫外,知道一些事情也不稀奇。试问,天下间除了修罗域,还有谁能在皇后娘娘宫里安插人手,混淆佩剑?” 翰帝见她说得头头是道,面色也丝毫不惧,已经信了四五分。 翰帝道:“去查,查所有护卫的佩剑剑鞘。” 半个时辰后,王公公来报:“回禀陛下,宫内发现剑鞘上带有铃铛符号的人,多达七十五人,宫妃们殿里,几乎都有两三个,其中数皇后宫里最多,有十五人。” 翰帝面色阴沉。 太过分了!修罗域简直无法无天! 他们把皇宫当做什么?可以随意进出的集市菜场吗? 居然有七十五个修罗域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他还不知道! 这简直是对他这个皇帝的愚弄! 翰帝凉凉道:“全部抓起来,严刑拷问,务必要从他们嘴里问出东西来!” 顾若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偏偏什么都不能解释,她能说什么?难道说,这是她私下培养的金铃卫?根本不是什么修罗域? 翰帝多疑,最忌讳女人插手朝政。 若是知道她手握私兵,甚至在宫里安插了七十多人,只怕她这个皇后要当不成了! 顾若翎死死盯着云竹,恨得几乎发狂。 好,云竹,你可真是好得很哪! 随随便便几句话,居然让自己几年的筹谋化为乌有,你可真厉害啊! 察觉到这股阴毒的视线,云竹朝顾若翎灿烂一笑:“皇后娘娘,您瞧,若不是我这次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些,皇后娘娘可要危险了!” 德妃帮腔道:“是啊,谁能想到,我们这些宫妃宫里都被修罗域安排了人,尤其是皇后姐姐这里,居然有十五个!” 最后半句话,她咬得极重。 顾若翎连忙收敛怒火,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后怕模样。 翰帝闻言,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怀疑,为何偏偏皇后宫里这么多? 他看向顾若翎,见顾若翎一脸后怕,疑心略略消散,安抚道:“好了,这次把人处理了,以后护卫筛选我会着人严加审核,一定不会再让修罗域的人有机可乘。” 顾若翎点点头。 德妃道:“姐姐,你可得好好谢谢云竹这小丫头,我听说她先前才救了你妹妹若清,今天又救了你,实在是个小福星啊!” 翰帝也点头:“确实,多亏她细心。” 云竹见时候差不多,垂头丧气道:“好疼啊。” 她一直被绳子绑着,手腕都红了。 顾若翎连忙着人为她松绑,当着皇上和德妃的面,她还得笑吟吟地感谢云竹:“多亏了你,你今日可算是帮了大忙,不知道,想要点什么赏赐?” 云竹摇摇头,揉着发红的手腕:“奴婢不敢要什么赏赐,这次差点伤了皇后娘娘,奴婢心里后怕不已呢。” 翰帝见她受了伤,为人又不得寸进尺,生出几分好感,道:“你确实立了大功,该赏!朕就赏你黄金百两,外加“福星”的名号。” 陛下亲赐的“福星”名号! 有了这个名号在外,她家碧玉阁的名声只会更加响亮,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云竹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皇上。” 翰帝派了贴身太监王公公把云竹送出了府,追风端着刚赏的百两黄金连忙跟上。 一路上,追风静静看着云竹潇洒的背影,心中惊骇又心虚,她之前居然以为云竹要供出修罗域的事、背叛宋邪了! 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什么铃铛符号,还真的有这样的护卫! 这样一来,铃铛符号就会成为修罗域的替死鬼,她这一招,不但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修罗域。 真可算是一箭双雕。 云竹这个“福星”名号可真是实打实的! 她是王府的福星,也是修罗域的福星! 守在宫门外的修罗域众人等得不太耐烦,他们往日里刀山火海里滚,都是直接上,干脆利落地杀人! 倒是头一回在这里等着,似乎还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白龙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焦躁不安,云竹和追风进去太久了,但是没有释放鸣镝,究竟是平安无事,还是没来得及释放鸣镝就被人抓住了? 白麒则垂眸,神情黯淡。 他是修罗域的管事,如今京城里风声鹤唳,四处都在寻找修罗域的踪迹,主子却偏偏命令他们在宫门外等着,看到信号就冲进去送死。 他心里很不服气主子的决断。 为了一个女子,难道要葬送修罗域吗? 白麒对云竹的印象可算是差到了极致! 她是红颜祸水,她是褒姒,她是妲己! 这种人,若是留在主子身边,迟早会断送掉所有人的! 正当他们望眼欲穿的时候,宫门处出现了三道身影。 白龙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后头跟着的两个是云竹和追风! 王公公指点道:“福星姑娘,陛下的意思是,今日的事情不许声张,更不许对外说,你可明白?” 云竹眨眨眼,机灵道:“云竹今日进宫,只跟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又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别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见她上道,王公公点头。 云竹从袖子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到王公公手里:“一点心意,请公公喝茶。” 哟,连这个都知道? 王公公看她的眼神愈发满意,这丫头机灵,真机灵! “公公慢走!” 说完了话,云竹带着追风上了马车回府。 没走多远,白龙便跳上马车进了里面,用剑柄掀了掀托盘上的黄布,见上面放的是黄金,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云竹笑眯眯道:“我之前在顾府救了顾七小姐一命,这是皇后娘娘赏的。” 白龙不太信:“没发生其他事?” 云竹反问:“还应该发生什么事?我这么可爱,又这么讨人喜欢?谁舍得欺负我啊?” 白龙:“” 第118章 小福星和大魔王 她这副自恋的神情和话语,实在是 白龙退出了马车,跟车夫坐在外头,心里琢磨:奇了怪了,难道真的没出事? 另一头,白麒吩咐道:“撤退。” 这事解决,他的一颗心才平静下来,总算是有惊无险,修罗域也不至于折损人员。 安辰王府,宋邪正坐在院中,他的骨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已经敲红了都浑然未觉,一双眼静静地盯着门外。 直到听见了车轮声,他才起身迎上去,手心出了汗。 云竹跳下车,高高兴兴地催促道:“快,拿进去给王爷看看!我也是得了赏赐的人啦!” 明明做了那么厉害的事,却蹦蹦跳跳像个小姑娘似的。 宋邪一阵风一般出现在她身后,将人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白龙:“” 追风:“” 车夫则驾着车走了。 云竹沉浸在兴奋里,她抓着宋邪的手往回跑:“我们回房!” 白龙:“回房干什么?” 追风:“可能是,房里没有咱们这两个大灯。” 追风把手里的一盘金锭子塞给白龙:“拿了一路了,我都累了,你拿一会儿。” 白龙:“为什么我拿?” 追风:“因为我不想送进房里。” 白龙:“我也不想。” 这时候,憨憨白虎才姗姗来迟地凑热闹:“这是金子啊?哪里来的?” 白龙递给他,认真道:“王爷的,吩咐你送到房里去。” 憨憨白虎接过:“好嘞。” 于是,宋邪正在亲亲的时候被白虎的敲门声打断,没好气道:“什么事?” 白虎:“我来送金子。” “滚!” 白虎委屈巴巴地把金子放在门口,然后去找白龙算账了。 正好趁着白虎打岔的功夫,云竹挣脱了宋邪的怀抱,端正地做好,把自己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前面,宋邪的一颗心揪紧了:“大闹慈元殿,甚至伤人见血,怎么不让追风发射鸣镝?” 哪怕是他遇到那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云竹笑吟吟地:“你忘了?我好端端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我把事情解决得特别好啊!” 她又说起铃铛符号的事情,把带有铃铛符号的护卫指认成修罗域的人,翰帝雷霆震怒,一次就抓了七十五人。 到这时候,宋邪已经忍不住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个?” 云竹当然不能说自己知道金铃卫的事情,只能隐瞒部分,道:“其实我在赌。我赌那个符号跟皇后娘娘有关,她不会辩解,只会承认自己是受害者,身边被修罗域的人潜伏渗透,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这一次,哪怕是宋邪,都被她震惊到了。 这样一来,顾若翎的陷害全部落空,甚至付出了七十五个手下的代价! 而金铃卫则替修罗域挡了刀,很长一段时间内,修罗域都会安然无恙。 见他一脸震惊,云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撒娇求夸奖:“皇上赏了我黄金百两,还给了我一个福星名号,我是不是很棒棒?” 宋邪点头:“很棒。” 她确实是小福星。 然后,小福星还是没躲过大魔王的蹂躏,被折磨得嘴都破了皮。 晚饭时候,云竹吃不下饭,嘴唇每动一下都疼,她吃一口瞪宋邪一眼。 小包子道:“娘亲,你是不是生气了?” 云竹嘴硬:“没有!” 小包子道:“可你一直在这样哎。” 说着,小包子模仿着云竹的样子,气鼓鼓地瞪了宋邪一眼。 小包子实在可爱,做出这样的神情憨态可掬,云竹忍不住笑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娘亲生爹爹的气,但是被小词哄好了。” 小包子高兴起来:“那小词帮你打他,出气好不好?” 宋邪挑眉:“你这辈子都打不过我。” 小包子道:“那不可能!我现在就打得过你!” 于是,晚饭时间忽然变成了打架时间。 宋邪按住小词的脑袋瓜儿,小词的拳头乱砸,脚也乱蹬,根本碰不到宋邪。 毫无疑问的打不过。 云竹笑得很放肆,她的小包子也太可爱了! 见娘亲笑他,小包子鼓着脸,来了真格的。 他先是巧妙挣脱宋邪的钳制,然后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用一种几近鬼魅的速度窜到宋邪身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虽然没用力,但是确确实实打到了。 云竹有点意外,她恍惚想起在鬼院的时候,小包子也是这样,跑得比兔子都快! 而宋邪则不太意外,他知道小词在速度上很有天分,这样的天赋来源于他体内藏着一团真气,大约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 小词在武功上,会有很大的成就。 而宋邪这些天一直在教他扎马步和简单的拳法,就是要给他打好扎实的基础,这样,以后他想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小宝认真鼓掌:“打到了!厉害!” 云竹也鼓掌,笑眯眯道:“谢谢小词帮娘亲出气,娘亲现在不气了,喂你们俩吃饭,好不好?” “好!”小包子答应得很大声。 自从娘亲忙碌起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喂他吃饭了,有娘亲喂的时候,他觉得很幸福。 云竹坐在两个小包子中间,左一勺右一勺,把两人喂得饱饱的,然后带着他们回房去睡。 这两个人关系格外好,最近几个月都睡在一个屋里。 云竹给他们讲了鲛人的故事,故事讲完,小词已经睡着了,小猪似的侧过身,小声地打着呼噜。 小宝还大睁着眼,看着床顶。 他的瞳仁格外黑,仿佛藏着很多的事。 云竹道:“那我再给小宝讲一个。” 小宝摇摇头:“不用了,姐姐,我只是想起来,小时候,我阿娘似乎也给我讲过故事,不过她讲得很慢,因为每讲一句就要看我一会儿。” 这还是小宝头一次提起他的过去。 云竹道:“小宝是不是想娘亲了?” “嗯。”他眼睛微红。 云竹道:“那小宝可不可以说说,你娘亲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姐姐帮你找一找。” 小宝摇摇头,撒谎道:“忘记了。” 他格外早慧,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三岁的智商比得上旁人的五岁,相应的,戒心也比一般人要重。? 第119章 顾若清的筹谋 云竹摸摸他的脸:“忘了就忘了,以后小词和姐姐就是你的家人。” 夜深了,王府内所有人都睡得安稳。 顾若翎却睡不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气得用金凤簪在桌子上一道一道地划刻:“混账!混账!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睛!” 原来,顾若清特意找上了她,求她务必把云竹给整死。 整死一个小丫头,是多容易的事情,顾若翎在侧殿备好了长剑,又在剑上涂了点药粉。 只有云竹一碰到这剑,便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到时候她伤到人,那就是死罪一条! 多好的筹谋,奈何被云竹识破,甚至把自己辛苦培养的金铃卫诬陷成了修罗域,翰帝还深信不疑,打算撬开他们的嘴问出点东西来! 顾若翎没法子,只能花钱四处打点,派人去牢里把自己人杀人灭口,防止他们说漏嘴! 她头痛无比! 辛辛苦苦花了十几万两银子才培养出的好手,一下子去了一半,她怎能不心痛! 裴青青端了安神的药膳来,见她气得发抖,连忙放下东西扑上去,恳求道:“皇后娘娘,你可别伤了自己啊!” 顾若翎攥紧了金簪,阴郁道:“我自然不会伤了自己。” 裴青青松了口气:“她逃过了这一次,我们下次再找机会动手就是了,娘娘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动手?”顾若翎苦笑,“陛下已经对我起疑了,这段时间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裴青青不忿道:“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顾若翎恨恨道:“你派人去查,好好查查她的家世渊源,事无巨细,务必来报我!我们得找到她的破绽,借刀杀人!” - 隔天,云竹去书院,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异样。 正好苏月乘叫了她一声:“小福星!” 云竹回头看他,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苏月乘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圣旨送到了书院里来,大家都听说了,你救了顾若清,皇后赏你小福星的名号,可以呀?” 云竹这才看到放在自己座位上的圣旨,她不太谦虚地笑笑:“既然知道我是小福星,那你坐在我身边,沾了我的福气,我是不是得跟你收钱?” 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苏月乘认真考虑了下,点头:“也行。” 云竹淡笑了下:“玩笑而已,小侯爷还当真了?” 苏月乘道:“做生意的,当然信了,而且,你确实是小福星。” 云竹帮他剿了云虎山的土匪,又给他提供了十多道新菜,明月酒楼的生意日日爆满,再到如今,新出的话本子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之后,还会有新推出的火锅。 任谁碰到云竹,都会觉得她是个小福星? 等到云竹在座位上坐下,苏月乘把银票递给她:“这几个月的分红。” 云竹点头:“那我就收下了。” 顾若清看清了,苏月乘给了云竹很多银票,厚厚一沓,而云竹也收下了。 她收回目光,心里翻江倒海。 苏月乘居然送钱给她花? 这两个人,竟然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吗? 昨日顾若清一直在府里等了大半天,都没等来宫里的消息,谁知道今天一来书院便看到云竹出现,还伴随着一份圣旨,居然赐了她小福星的名号! 难道是姐姐输了? 不可能! 姐姐不可能会输! 她思来想去,记起了父亲前几天说的话:安辰王把顺安的事情办得很好,皇上似乎还在考虑如何嘉奖他。 肯定是因为安辰王,他用自己的功劳换了云竹一条命。 顾若清心里想:云竹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就是仗着安辰王府的势力,得先除掉宋邪。 她当然不会自己出头,沐紫顔这个人蠢得很,稍稍挑拨利用一下就被人当枪使了。 午间小憩的时候,顾若清握着沐紫顔的手,笑吟吟地:“沐小姐,感谢你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着,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看你格外亲切,咱们俩之前肯定是好朋友!” 跟顾若清交好,百利无一害,沐紫顔也反握住她的手:“是啊,咱们之前就是好朋友,我一直怕你忘了这个不理我呢。” 这两人难得地亲近起来。 转眼过了七八日,苏月乘的明月酒楼推出了新菜品,是火锅! 顾若清知道这是苏月乘的产业,格外捧场,约了沐紫顔在明月酒楼吃火锅。 那锅造型奇特,正中有一根圆管,里面塞了炭火,四周则盛满滚烫的骨头汤,混合着浓香的火锅底料,一下子俘虏了她的心。 哪怕是挑剔如沐紫顔,对火锅也挑不出毛病来,吃得上瘾。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紫顔,我听说安辰王这些天一直戴着面具,你可知道为何?” 沐紫顔眼底带着恨意:“不知。” 自从上一次死里逃生,她不敢再肖想宋邪,但是心里的不甘和恼怒,常常让她生出一种接近癫狂的想法。 若得不到,那就毁掉,杀掉。 随后伙计上了酒,几杯酒下肚,两人都陷入微醺。 顾若清淡淡道:“云竹好厉害啊,被赐了福星名号呢。” 提起云竹,沐紫顔的恨意呈指数增长,再加上酒意上头,她口无遮拦地骂:“若是没有安辰王给她保驾护航,她一个小小奴婢哪里会有今日的风光?” 顾若清点头微笑,指尖摩挲着杯口,慢悠悠道:“确实,安辰王很护着她,真让人羡慕啊。不过,我倒是觉得,紫顔你跟安辰王更加般配呢。” 这样的话语无疑勾起了沐紫顔的怨恨,她痛苦呢喃:“凭什么?凭什么护着她?!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顾若清道:“你很好,品行、样貌、家世,样样都出挑,比云竹好千倍万倍,若是没有安辰王护着,云竹大约只能跪在你脚下卑躬屈膝。” 最最讨厌的云竹在自己脚下卑躬屈膝,这样的画面,无疑是沐紫顔梦寐以求的。 可现实跟想象中间差了巨大的沟壑,沐紫顔恨恨道:“我一定要把那个贱婢踩死!”? 第120章 让他们一起去死 顾若清见差不多了,道:“紫顔你可别乱说话,若是你欺负云竹,安辰王可要找你算账的。” 沐紫顔狞笑道:“所以,就让他们一起去死。” 这是醉话,也是心里话。 沐紫顔经历过一场生死,心态发生了扭曲,她的爱变成了极端的占有。 她继续道:“若是宋邪死了,我就能日日把他的尸首捆在我身边,往后余生,他只能对着我,也只能爱我了。” 顾若清放下酒杯,面上闪过一丝龟裂。 沐紫顔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不过这样更好,失去理智的人最容易利用。 但愿这一次,沐紫顔能杀掉宋邪。 - 霜降围猎是书院众人最期待的活动了。 因为霜降再往后十余天,便是立冬了,围猎场到时候会关闭,不许打猎物。 霜降这日,书院特许每位学生带上家里的亲人一起打猎,到时候还会备些彩头。 云竹回府后提了一句。 宋邪没有丝毫犹豫,点头:“我陪你去。” 虽然语气霸总了些,但是云竹觉得自己被人重视了,她有点高兴,问:“那就多谢王爷了!” 隔天,两人到了围猎场。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个个锦衣华服,器宇不凡。 云竹下了马车正要往里走,发觉身侧的人伸出手,紧紧握住她。 云竹有点惊讶:“你做什么?” 他们毕竟身份不太匹配,在府里的时候虽然亲热甜蜜,在外面还是不漏痕迹的。 这一次,宋邪居然当众抓住她的手。 若是两人手牵着手进去,相信这个消息会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旁人会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会说宋邪,本就是个废物王爷,连娶王妃都要挑丫环出身。 宋邪勾唇淡笑:“没什么。” 云竹道:“暂时先不牵,好不好?” 她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反正在书院里待得久了,风言风语她都可以视若无睹。 但是宋邪不行,云竹不想因为自己的名声而拖累他。 见她一脸恳求,宋邪虽然不悦,终归没说什么,点头,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两人走进去,然后背上箭袋,挑选马匹。 随后,便进了山林。 云竹在前头引路,宋邪很快跟上,两人并驾齐驱。 走了一会儿,宋邪忽然停住,看着前方,愣了下。 云竹问:“怎么了?” 宋邪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有个东西放在马车上忘拿了,挺重要的,不如你回去取?” 他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云竹道:“反正才刚进来,不如我们一起返回去拿。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宋邪扬眉一笑,嘴角笑意浅浅:“你可知道,今日来的都有谁?” 云竹有片刻的愕然:“有谁?” “刚刚经过空地,我留意了一下,陪着谭小姐来的,是她二哥,在军中可是数一数二的神射手,力大如牛,箭无虚发,陪着刘芊芊来的,是她二叔,之前在军队里做教头的,还有其他的,个个都是好手,他们都想着今日要得头名呢。” 云竹道:“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我们随便打打就行,不需要得头名。” 宋邪长睫微动,眼底有桀骜之意涌现:“在心爱的人面前,我只能是第一名。” 这样的他,真的很帅! 云竹眨眨眼,同意了:“那好,我回去拿,你记得,先在这附近打,等我回来咱们会合,之后一起打猎,说实话,我练了这么久,骑射也不差呢!” “嗯。” 目送着云竹离开。 宋邪才朝着前方冷冷道:“好了,埋伏那么久了,还不快出来?” 前方的红枫林中,忽然窜出几十个人影,提着长刀直奔宋邪而来。 原来,宋邪发现了前方的落叶似乎格外多,便猜测下面藏有陷阱,再加上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周围有人埋伏,但是对方人手众多,若是云竹在,他未必能保护好她,索性把云竹哄走,自己独自解决。 系统君:“宋邪那边有打斗声。” 云竹立刻调转马头,要折返回去帮忙。 系统君:“你忘了?你在宋邪面前施展不出武功,除非遮掩面容和痕迹。” 也对,若是她直接冲回去,用不出武功,反倒是添乱。 这么一想,云竹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上了树,藏在密密麻麻的红枫叶之中,所幸她穿一身红衣,在其中并不显眼,格外隐蔽。 她看清了情况,四五十个刺客提着长刀攻向宋邪,刀刀致命。 云竹心里着急,但是不能露面帮忙,只能在一边远远地看着。 所幸宋邪的武力值不是盖的,他手执长剑,面对四五十个人都不慌不忙,镇定从容,每一剑都格挡得恰到好处。 系统君:“不对,暗处还有一个人,在那边!” 云竹朝着系统君描述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树冠之间,藏着一个黑衣男子,他像一条蛇一般缠在树上,正搭着长弓,而他手里的箭,足有一般箭的两倍粗。 箭越粗,力道便越大。 若说普通的箭足以伤人,那这种箭可以把人捅个对穿! 那个人显然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等待最佳时机,一击毙命。 云竹重重咬唇:“不行!不能让他放箭!” 说罢,她也掏出自己的弓箭,对准了那人的心口。 这一箭,悄无声息,云竹也用了极大的力气。 但是那个人身如鬼魅,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躲过,然后如同一条毒蛇,下意识朝云竹这边扑过来。 这样的动作引得两棵树都在晃动不停。 宋邪被人围杀,只粗粗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他心中凝重:难道树上还藏着人?看来的提防有人放冷箭了。 两人停在同一棵枫树上,静静对峙。 枫叶红似火,云竹嵌在片片枫叶中,浑然一体又热烈似火。 而蛇男不但身形柔软像条蛇,就连眼睛,也是诡异的蛇瞳,透露着阴狠毒辣。 蛇男张了张嘴,吐了下蛇信子,恶狠狠地盯着云竹,声音低沉毒辣:“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云竹低声道:“我才不会跑,我要杀你。” 只可惜她今日没带什么武器,唯有几支箭而已。 第121章 废物王爷和废物丫环的反杀 “杀我?”蛇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身上只有几支破箭,哪有本事杀我?” 云竹握紧了箭,双眸微眯,眼底渐渐涌现出杀意:“杀你,足够了。” 蛇男先扑过来,他的一双手留了很长的指甲,指甲呈现浓重的青黑色,显然是毒素聚集。 若是被他挠破皮肉,只怕顷刻间便会中毒。 得速战速决。 云竹脚踩一截细如柳条的树枝,闪身躲过,下一刻,蛇男一掌拍碎了树枝,云竹迅速跳跃,跳到了更远处的一棵枫树上。 “桀桀。”蛇男来了兴趣,继续追上她。 她逃,他追。 坚持了片刻,蛇男发现云竹越走越远,是要把自己骗走。 他回身折返,而云竹则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一箭朝着他后背重重扎下去! 蛇男的身子像蛇一样灵活,后背弯成了一个s形,躲过这一箭。 云竹跟他贴身打了起来,交手十几招,两人打得平手。 而宋邪那边也已经解决了一半杀手,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蛇男焦急起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杀掉两个人,明明说了,一个是废物王爷,一个是废物丫环。 怎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废物王爷被四五十个顶尖刺客围攻都不落下风! 而这个废物丫环居然能跟自己打平手! 他心急如焚,下手愈发狠辣,想着解决一个也是好的,总不能两个都杀不掉。 云竹假装没踩稳,卖了个破绽,蛇男果然上钩,一掌拍过来,云竹往后闪了闪,卸去了大半力道,然后把手中箭重重插进蛇男的头顶。 哪怕蛇再灵活,也有七寸。 这才是真正的一击毙命。 眼看着蛇男一歪头倒下,云竹轻轻喘息,幽幽道:“终于好了。” 她迅速跳下了树,然后骑马返回。 车夫正在那里等,见云竹回来,问道:“云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云竹笑笑:“本来是王爷让我回来拿东西的,可是我身体忽然不太舒服,就耽搁了一会儿,我先进马车里休息一会儿。” 上了马车,她解开衣裳,看到自己心口那个青黑的掌印,面色发白。 根本没破皮,但是被他拍到了,还是有毒素进入。 她从书盒子里拿出银针,扎了几个穴位暂时延缓毒素蔓延,随后倚着马车上的软垫休息。 另一边,宋邪解决了刺客,从他们身上搜寻了一下,没发现任何痕迹。 他又顺着枫树的痕迹找到了蛇男的尸体。 杀死蛇男的是一支箭,看这箭的制式,正是书院围猎所用的。 究竟是哪个人,帮了自己呢? 小半个时辰后,宋邪回来了,他声音焦急地问车夫:“云竹呢?” 车夫道:“云姑娘身体不舒服,在车上休息呢。” 宋邪下了马,进了马车,见云竹倚着软垫睡觉,心中稍安。 随后,他注意到云竹脚下的一片火红枫叶,眸色略深,解决蛇男的,难道是云竹吗? 恰好这时候,云竹缓缓睁开眼,冲他笑一笑。 宋邪问:“车夫说你不舒服,是怎么了?” 云竹摇摇头:“没事。” “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用了。” 他格外坚持:“必须得去。” “我就是有点儿累,想睡一睡而已,不用看大夫的。” “云竹,不用硬撑着的,我会担心。” 说完,他吩咐车夫:“去最近的医馆。” 若是真去了医馆,她心口的毒肯定就瞒不住了,得编一个别的毛病。 严重的,不用看大夫的。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云竹道:“真的不用了。” “听话。” 她抓住宋邪的手腕:“是癸水!是女孩子的不舒服!看大夫没用。” 宋邪:“” 他难得地面色尴尬片刻,然后跟车夫道:“好了,不必去医馆了,回府。” 车内一片寂静。 云竹也有点儿后悔,她耳根子发红。 但是这种情况下,大姨妈确实是最好的借口了。 不然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被他识破的。 宋邪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那是怎样的不舒服啊?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云竹摇摇头:“没什么的,你别再多问就好了。” 总算糊弄过去,云竹松了口气。 回府之后,云竹把自己锁在房里,宋邪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 因为云竹不让他多问,这种事他也不好去问旁的女子,心里懵懵懂懂的,但是又担心着她。 这时候,王府外头聚集了不少人,一阵喧闹。 白虎禀报:“来的是个管家,说是云府的,特意来请他们家三小姐云竹回府。” 宋邪:“他们怎么知道云竹在这儿?” 云家是六品小官,家境算不上富裕,但是养活儿女还是足够的,可他们把云竹丢在乡下不闻不问,简直是不配为人。 宋邪私心里是不愿让云竹回府的,她那个哭包性子,若是进了云府,会被他们欺负的。 也正是因此,他处理掉了敖嬷嬷,又把一切痕迹和消息抹去,一直把云竹放在身边,好好疼爱保护着。 他自认瞒得滴水不漏,为何云家还会找上门来? 白虎道:“属下也不知,不过那管家能说会道,正在外头大肆宣扬,说皇上亲赐的福星云竹,就是他们云家三小姐,王府外已经挤了好多看热闹的百姓,就等着看认祖归宗的热闹呢!” 宋邪面色阴沉:“把他们都赶走!” 云竹在屋里听见了他们主仆的对话,推门出来,叹息道:“赶不走的。” 云家那帮人都是吸血鬼,书里云竹死得早,云家知道云竹跟宋邪认识之后,还从他身上敲诈了一笔钱。 那家人,哪怕是碰上死人,都要薅点东西下来。 贪心不足罢了。 宋邪关切道:“你先别多想这些,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云竹微笑了下:“挺好的,不过,我大约今天不得不跟管家回府了。” 宋邪道:“只要我在,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不必勉强自己的!” 若是云家知道自己跟宋邪关系不浅,大约会日日都上门敲诈,生生把他给薅秃! 云竹觉得,云家的事还是该由自己解决,她道:“我想回去,王爷可以成全我吗?”? 第122章 嚣张一点好了 良久,宋邪才点头:“可以,不过得让追风跟你回去。” 云竹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云竹提着小包袱出去,看了眼等在外头的管家,道:“走。” 她戴着面纱,管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见她周身的风华气度着实不俗,忙不迭点头:“好嘞。” 云竹上了马车,追风随后也跟上。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云府。 云竹下车一看,发觉这里的位置有点偏,再往前走走都出了京城了。 不过偏僻有偏僻的好处,宅子还挺大。 因为她是府里唯一的庶出小姐,其余的,都是嫡出,所以并没人来迎接。 管家带着她到了房间安顿下。 很快,王氏着人传话来,说是今夜晚膳一起吃,算是为她接风洗尘。 云竹应下来,心里却在默默盘算:云家没几个好人,以后在云府还是嚣张一些好了。 晚膳的时候,云竹缓缓进了饭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二小姐云词着一身玫红色上袄和长裙,配上厚重的妆容,美艳不可方物。 四少爷云棋着一身黑色圆领长袍,墨玉簪束发,眉眼间带了阴鸷,一看就不太好惹。 五小姐云梅和六小姐云兰则年纪尚小,显得稚嫩,一时间看不出什么端倪。 云竹找了位置坐下。 “三姐姐,你的发簪好漂亮!”云梅看着她发髻上的嵌红宝石如意簪,眼睛发亮。 “多谢夸奖。” “送给我?” 多大脸啊?第一次见面就看上了王爷给她买的簪子。 云竹抬眸看了她一眼,冷淡回答:“不给。” 云梅起身直接来拿她的发簪:“三姐姐,你答应了,你真好。” 她年纪小,又手快,云竹一时间没防备,还真被她拿去。 其他人显然对云梅这种行为司空见惯,什么都没说。 云词甚至在心里偷笑,云梅这丫头向来贪财,看到什么都要抢到手。 原本云词很讨厌她这一点,如今她抢了云竹的心爱之物,云词只觉得痛快。 “还给我。”云竹面色严肃。 “三姐姐,你这么严厉做什么呀?我是你的妹妹啊,”云梅一脸无辜,“你刚来府里,送我一个见面礼不是应该的吗?” “见面礼?”云竹眯眼笑了下,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是这样的见面礼吗?” 这一巴掌打得格外大力,云梅直接摔在地上。 云梅被打蒙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王氏坐不住了,起身喝止:“云竹,你做什么?!” 云竹一根一根掰开云梅的手指,把如意簪抢了回来,重新戴在头上。 她高昂着头,骄傲且轻蔑地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若是想要见面礼的,只管过来讨,巴掌管够!” “今天这饭是没法吃了。”云兰小声嘀咕。 “云竹未免也太嚣张了点,刚回来第一天就打人,以后我们岂不是人人自危?”云词用帕子捂嘴,柔柔弱弱道。 “大约是学了乡下妇人的粗鲁无理。”云棋不轻不淡道。 云梅则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蛋,后知后觉地流眼泪,跟王氏控诉:“母亲,她打我!你得帮我讨回五两银子的补偿!” 王氏头大如斗,云竹确实太嚣张了,得挫挫她的锐气:“云竹,你殴打姊妹,罚你去跪祠堂!” 追风再次傻了眼,云竹未免也太勇猛了。 “跪祠堂?”云竹问道,“跪多久?” “一天。” “一天啊,”云竹低声念着,随后抬头笑了下。 这个笑阴沉沉的,不带一点温顺,像是世界末日提前来临。 云梅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云竹揪着云梅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正正对上她的眼睛,视线锋芒毕现:“听见了吗?你,意图殴打我,还抢东西,罚你跪祠堂,一天。” 混账!太混账了! 王氏被她颠倒黑白的能力打败,拍着桌子重新强调:“云竹,是你殴打云梅,是你犯了错,罚你去跪祠堂!” 末了又补了句:“三天!” 碗盘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动,像是在叫嚣着不公。 云竹心里冷笑。 一句话的功夫,一天变三天? 她才不去跪祠堂! 云竹喃喃道:“云兰妹妹说得对。” “什么?”云兰不明所以,她没说什么? “这饭是没法儿吃了。” 下一秒,云竹掀翻了整张桌子,饭菜洒了在座所有人一身,除了云竹。 她撤得远,身上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污迹,遗世独立。 “啊——”云词尖叫出声,长姐的温良风范再也伪装不住,“我的衣裳,这可是新制的!” “云竹!”云棋咬着后槽牙,沾了一身油污,他亦觉得狼狈。 “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云兰觉得自己很无辜。 唯有云梅,她先是挨了一巴掌,又被洒了一身饭菜,这时候正在心里算账,挨打加上衣裳脏了,大约二十两,这二十两,她得从云竹身上要回来。 王氏忍无可忍,怒吼道:“来人,来人!” 很快有小厮和婆子进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把云竹给我押下去,打十个板子!”她是要动真格的。 他们都是王氏用惯的,自然听话,孟妈妈和吴妈妈当下便去一左一右架住云竹,拉着人往外走。 很意外地,云竹这次没有挣扎:“我自己走。” 外头架了长条板凳,婆子按着云竹让她趴下去。 云竹反手扭断了吴妈妈的手腕,她当下就疼得忍不住,哎呀哎呀地捂着手腕叫唤。 云竹的动作太快,孟妈妈根本没看清,只当是吴妈妈装相,责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抽筋了?” “她,她,”吴妈妈疼得面色扭曲,张牙舞爪的,像个怪物。 云竹挑衅似的看她:“哎呀,你没事?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扭断了我的手!”吴妈妈终于说出了口。 孟妈妈不太相信地看着云竹,因为云竹看上去瘦小,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吴妈妈疼得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孟妈妈见状,只能独自将云竹按在板凳上。 一边早有小厮拿好了板子,只等打人了。 板子落下的前一刻,云竹从板凳上一滚而下,以手撑地。 这一板子打在板凳上,听着就很疼。 云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十个板子打完了,我就先走了。”? 第123章 小哭包的反差萌 孟妈妈:“?????” 这可一板子都没打在您身上呢? “三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孟妈妈抬手拦住她。 云竹霸气十足:“我不想挨打,就没人打得了我。” 她扬了扬眉,继续道:“王氏想看我挨打,你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她就高兴,你若是没打成,她责罚你们,与我无关,要怎么回话,你看着办。” 孟妈妈还想再拦,看到吴妈妈的下场,默默放下了手。 按照王氏那个脾气,这事没办好,她们肯定要罚一半月银的。 孟妈妈咬牙,环视四周。 所幸正是晚膳时候,天色昏暗,也没有小丫环乱跑,不怕被人撞见。 而王氏她们,衣裙脏了,各自回房去换,也没人在这里看着。 一炷香时间后,王氏换了衣裙过来,问道:“打完了?” 孟妈妈回话:“是,夫人,十个板子已经打完了。” 王氏的脸色稍稍好看几分:“那丫头怎么说?有没有哭着求饶?” 孟妈妈点头:“求饶了,说是不敢再驳逆夫人了。” “呵。”王氏满意大笑。 任云竹这个小贱人再厉害,挨了板子还不是得乖乖求饶? 若是云竹在这里,大约还要给王氏两脚,再骂一句:“你想得美!” 王氏心情大好,刚刚的郁结一扫而光:“来人,去她院门外守着,不许人进去送吃的。” 挨了板子,云竹大约还要养几天伤,这几天,就断了她那里的吃食,趁她病,要她亲自来求自己。 不就是个出身卑贱的庶女吗? 真当机缘巧合得了个“福星”名号,就高人一等了? - 灯火幽微,云竹在灯下算账。 这么些年在敖嬷嬷手下挨的折磨,十有八九是得了云府人的授意。 既然云家敢把她找回来,那这笔账少不得得算一算。 当然,更重要的是,弄清楚云家找她回来,是图什么? 等她算得差不多,追风敲门进来:“我找丫环打听过了,似乎是前几日皇后娘娘着人来了一趟,话里话外都在夸赞云府出了一位福星,王氏这才着人上门去王府带你回来。” “原来是这样。” 经过上次在慈元殿的事情,云竹算是彻彻底底把顾若翎给得罪了。 顾若翎后来查到了云竹的身世,知道府里这些人都不是好相处的,所以特意给云家递了消息,借刀杀人。 云竹递过去一张药方:“追风,你去一趟回春堂,抓一副药回来。” 追风接过药方揣在怀里,往外去了。 片刻后,她又折返:“云竹,院门外有人守着,不许进出,似乎还要断了供给。” 云竹道:“那你翻墙出去抓药,小心一点。” 追风刚走没多久,宋邪便到了,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云竹忍不住感叹:“你的消息还真灵通,知道云家断了供给,就特意来给我吃的了。” 宋邪听完脸色微变,眸底生出怒意:“他们就是这样待你的?” 云竹轻笑,满不在乎道:“意料之中的事。” 刚出生就被丢去乡下,又被敖嬷嬷折磨欺负,好不容易跟着他在王府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回到了云府这个虎狼窝。 她笑得越是云淡风轻,宋邪就越心疼。 宋邪抓住她的手腕:“不待在这儿了,马上跟我回府,我派人踏平云家!” 被人护着哄着的感觉格外好,云竹反手握住他,指尖在他手心蹭了蹭,道:“宋邪,你不用担心我受欺负,我留在这里,受欺负的,只会是他们。” 这话说得格外霸气。 宋邪仍然犹豫:“可是,府里的人都很想你。” 只是半个下午没见,他都快要发疯,发疯一样地想看到云竹,想碰到云竹。 若是云竹真的在云家住上十天半个月,以后的日子他该怎么熬? 云竹点头微笑:“我以后常回去看他们。” 宋邪仍然握着她的手:“可是,我最想你。” 他眼底有不舍和脆弱,更有欲望,想把云竹绑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云竹抱了抱他,慢慢道:“我这些年在敖嬷嬷手里吃的苦,有一半的原因在于云家的放纵不管,宋邪,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既然云家人主动凑了上来,我当然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她的神情异常坚定。 宋邪静静看她,再想到她这么多年吃的苦头,微叹一声:“若是有什么事搞不定,只管差人去叫我。不过,以后每天我都要来见你,记得给我留门。” 这就是支持她留在这里了! 云竹笑了下,撒娇道:“我都饿了呢,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宋邪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五道菜和一碗红糖姜茶,都冒着热气。 他先把红糖姜茶递过来:“我问了顾大夫,他说,喝这个会好一点。” 云竹:“”她只好硬着头皮喝了小半碗。 她吃了两大碗饭,显然是饿坏了。 宋邪格外心疼,同时更加痛恨云府:既然不好好对待他的宝贝云竹,又何必把人请回来! 等她吃得差不多,追风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药包。 宋邪见状,有些紧张地看着云竹:“哪里受伤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云竹拿癸水糊弄过去:“就是一点温补的药材而已,多喝几次,以后来癸水的时候,身体就不会太难受了。” 宋邪放心几分:“那就好。” 宋邪提着食盒照旧翻墙离开,追风送了送他。 无人的巷子口,宋邪问追风:“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云家会断了补给,我看云竹,似乎连晚饭都没吃!” 提到今天的事,追风犹豫着该不该说。 因为今天的云竹,实在是太彪悍、太嚣张了。 宋邪眉目微沉:“不说,就滚。” 追风只能如实说来:“云梅小姐抢了云竹姑娘的发簪,云竹姑娘反手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把发簪抢了回来。” 宋邪:“”干得漂亮!不过,这是他的小哭包吗? 追风继续道:“王氏罚云竹姑娘去跪祠堂,云竹姑娘提着云梅小姐,差点把她送去祠堂。” 宋邪:“”听起来很爽,不过,云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吗? 第124章 小哭包很厉害! 追风再道:“王氏见状,罚了云竹姑娘十个板子,然后云竹姑娘掀了桌子。” 宋邪:“”很霸气,不过,云竹会不会手疼啊? “还有,” 宋邪忍不住问出声:“还有?” 追风神情尴尬:“两个妈妈要按着云竹姑娘打板子,云竹姑娘扭断了一个人的手,又威胁了另一个人替她保密,所以,毫发无伤。” 宋邪:“”他的小哭包可太厉害了 厉害得让他惊讶。 追风垂着头道:“不过王氏没打算善罢甘休,派人守住院子的入口,不许人进出,也断了补给,之后的日子,大约不太好过。” 宋邪:“这简单,以后,我亲自翻墙给她送吃的。对了,今晚,你潜入王氏房中,把她暴打一顿。” 追风:“”你们两口子怎么一个赛一个的霸气侧漏? 处理完这些,宋邪回府。 小包子正在房门口翘首以待,见自家爹爹回来,直接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娘亲呢?” 宋邪眸色微暗:“她这些天暂时都要住在云家了。” 小包子恨铁不成钢:“爹爹,你可真是个小废物。” 宋邪:“?” 他捏着小词的脸,咬牙切齿:“宋云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包子:“你连娘亲都带不回来!要你有什么用?不如我也跟着娘亲回云府好了!活该你没老婆!” 宋邪:“” 他也想把云竹带回来啊,可是云竹对他撒娇哎,他确实废物,抵抗不住云竹的撒娇。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包子,挑眉道:“那你不是废物,你有办法让云竹回来?” 小包子经不得激将法,当即叉腰,哼哼道:“我当然可以了!娘亲那么喜欢我,我一开口,娘亲肯定跟我回来!” “那就试试。” 父子俩打了一个幼稚无比的赌。 小包子回房,立刻跟顾崇求助:“你说,娘亲会回来吗?” 顾崇很沉稳,道:“五成把握。” 小包子:“那也比爹爹强!爹爹已经失败了!那小宝你快说,有什么办法呀?” 顾崇道:“就说,你爹爹生病了。” 小包子咬着手指:“这不可信?” 顾崇继续提点他:“就说,你是偷偷发现的,你爹爹瞒得很好。” - 隔天,云竹早早梳洗,提着书盒子翻墙出门,去了青莲书院。 宋糕糕的马车停在门外,见云竹过来,马车上跳下一个小包子,小跑着朝云竹过去:“娘亲!” 他这一叫,路过的几个书院学生纷纷朝这里看过来,眼里带着惊讶:云竹居然有孩子了? 云竹视若无睹,亲了亲小包子,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包子噘着嘴,委屈巴巴:“小词想你了,小宝想你了,爹爹也想你了,没有娘亲,小词要去收破烂了,小词没人疼没人爱,是个可怜鬼,呜呜呜。” 云竹被他一番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这话是你爹爹教的?” 小词摇摇头:“爹爹才不会说这样的话,这都是小词的真心话,呜呜呜,我们三个好可怜~” 云竹在他头顶揉了揉,道:“乖,男孩子要坚强一点,等我傍晚下了课,立刻回去看你们。” 小词继续抹眼泪:“呜呜呜,爹爹最可怜,他都受伤了,还偷偷把自己关在房里包扎,没有娘亲,爹爹要痛死了,爹爹没人疼没人爱,还没老婆,是个光棍,呜呜呜。” “受伤了?”云竹的神色有些紧张。 昨日围猎,他一人对上四五十个刺客,很有可能受伤。 奈何云竹昨日被毒素影响,头脑昏昏沉沉的,没有细细观察。 她道:“小词,娘亲现在就跟你回府。” 小词仍在抹眼泪:“呜呜呜,好。” 踏进院子的时候,小词眨巴着眼睛问:“娘亲让我坚强一点,可是爹爹就不用坚强吗?这是不是就是双标?” 宋邪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对,这就是娘亲对爹爹的,偏爱。” 偏爱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看云竹的眼神也带了笑意。 小词继续抹眼泪:“呜呜呜,小词一定是捡来的。” 空气一时安静。 小词反应过来:“呜呜呜,小词就是捡来的!” 云竹哄了好一会儿不见成效,宋邪看了下时辰,道:“该扎马步了。” “是!”小词认认真真蹲在一边扎马步。 云竹:“” 既然该扎马步了,云竹也就不打扰了,她抓着宋邪的手腕把他拉进房间,然后抬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宋邪震惊道:“你,你,不是来了癸水吗?这种时候不是不能而且,我们还没成亲,这样不好” 云竹:“你在想什么?” 宋邪:“是你先扒我衣服的” 云竹:“小词说你受伤了,我这才冒着迟到的风险,特意来看看你的伤。” 宋邪老实回答:“我没受伤,解决昨天那点人,还不在话下。” 云竹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被小词骗了。 她忍不住咬牙:“小词居然骗我!” 说完她便要出去找小词算账,宋邪拉住她,道:“云竹,昨日,你是不是折返回去了,然后,杀了一个蛇瞳男人?” 云竹的身形愣住。 宋邪继续道:“你不问昨天的事,因为你折返回去了,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知道,而且,是你帮了我,对不对?” 被看出来了 那到底是承认,还是继续狡辩呢? 系统君:“人设不允许你承认,云竹,你只能继续瞒下去。” 她别无选择。 云竹缓缓回头,编着谎话:“我确实折返了,看见你有危险,想上去帮忙,但是,蛇瞳男人发现了我,立刻朝我扑了过来,我只能逃远一些,把他引开,当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是一个神秘人救了我。” “什么样的神秘人?” 云竹摇摇头:“他遮掩得很严实,我看不清,宋邪,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她确实瞒着宋邪很多事,被人设所困,只能藏在心里。 宋邪没再怀疑,点头,神情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没事了。不过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云竹应声:“知道了。”? 第125章 云竹有个三岁包子 《霸道夫君爱上我》这本书在青莲书院可算是人手一本了,休息时间,女子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论。 今日谈论的事情却忽然不一样了,说的是云竹有个儿子的事情。 早上小词在书院门外叫云竹娘亲,有不少人都听见了,看云竹的目光便多了些意味深长。 “云竹才十六,却有三岁大的儿子,说明她十三岁就” “未婚先孕加上把孩子养在身边,还有什么清白和名声?”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一些规矩森严的家族和门第,是要陈塘浸猪笼的!” 顾若清继续火上浇油:“哪怕咱们大魏民风再开放,对于云竹这种事都很忌讳,若是任由云竹在书院待下去,我们所有人的名声都保不住。” “是啊,难道任由云竹这种人待在书院,败坏我们所有人的名声吗?”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我们去找院长,把云竹赶走。”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把她赶走,她没来书院之前,我们的日子平静安宁,她来了之后,闹了多少事,惹了多少祸?” “走,我们去找院长。” 浩浩荡荡一群人去找了院长。 顾若清看着她们的身影,眼底有得逞的笑,随后去找了苏月乘:“月乘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月乘懒懒道:“说。” 顾若清一脸担忧道:“大家都在讨论云竹有个三岁儿子的事情,我看好几个学生都对此事不满,说了云竹不少坏话,刚刚她们朝着院长那边去了,似乎是求院长把云竹赶走,你快想想办法。” 竟有这事? 苏月乘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看向一边趴在桌上打瞌睡的云竹。 她戴着面纱,睡得无知无觉。 苏月乘道:“多谢你来报信,我心里有数了。” 顾若清点点头,离开了。 苏月乘推醒身边的云竹,语气不悦:“你有个三岁的儿子?” 云竹被吵醒,含含糊糊地点头:“嗯。” “你怎么”苏月乘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给云竹送书院木牌那一天,似乎是在王府里看到了一个孩子,好像也是三岁。 那个孩子,叫宋邪爹爹。 他心中闪过一个猜想,语气艰难地问:“是宋邪的孩子?” 小词叫宋邪爹爹,当然算是宋邪的孩子了。 云竹点头:“是啊。” 苏月乘忍不住骂出声:“禽兽!” 云竹被骂傻了:“什么?” 苏月乘义愤填膺:“三年前,你才十三,宋邪居然就实实在在是个禽兽!云竹,这样一个禽兽,你还跟着他干嘛?女子哪怕生了孩子,还是有另嫁他人的权力啊,你别为了一个孩子吊死在宋邪这棵歪脖子树上!” 远在王府的宋邪:“阿嚏。”是不是有人骂我? 他的语气有点激烈,引得周围的三两个人看过来。 云竹连忙捂住他的嘴:“苏月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那孩子是我捡的!” 苏月乘愣了愣:“捡的?” 云竹白他一眼:“不然呢?” 听到这里,苏月乘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要是宋邪这个混账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非杀了他不可!” 因为十几个学生群情激奋,院长不得不把云竹叫了过去,苏月乘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得知那孩子是捡来的,院长神情有些为难:“虽说是捡来的,不过你毕竟是个还没嫁人的小姑娘,这种事说出去实在不太好听,正好,还有几天就放假了,我提前给你放假,你在府里好好呆着。” 苏月乘从她身后冲出来,道:“院长,这又不是云竹的错,凭什么让她走?” 院长耐心解释道:“刚刚那十几位学生都在气头上,若是我不处理云竹,她们哪里会甘心?反倒会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时候才是不好收场。 若我处理了云竹,她们怨气消散,也会为着青莲书院的名声考虑,出去以后不四处乱说,等过两日,我抽空解释澄清,事情自然就圆满解决了。” 院长的处理方式,对所有人都好。 云竹知道院长的苦心,点头:“那云竹就听院长的安排。” 苏月乘见状,也没再反驳,顺从道:“过两日解释澄清的时候,我可以当证人。” 云竹朝他感激一笑,随后收拾了书盒子往外走。 见云竹走了,顾若清眸底闪过喜悦,没想到数次算计想要赶走云竹不成,今日反倒是她主动送上了把柄。 - 见云竹提着书盒子出来。 追风奇道:“怎么了?书院里出什么事了?” 云竹微笑:“放假了!正好王氏要把我关在院子里,断掉供给,我们这些天,就好好跟她斗一斗。” 两人一道回府,照旧翻墙进去。 云竹道:“以后少不了要吃饭的,他们不送饭,我们就垒个灶台,自己买菜做饭吃。” 追风眼神微动,看了眼隔壁,道:“或许不用了。” 注意到她的眼神,云竹顺着看了看隔壁,道:“怎么了?隔壁有什么,好东西?” 追风点头:“王爷买下了隔壁,如今正思量着,要不要把两家的院墙打通呢。” 云竹:“” 她爬上墙头,低头一看,白龙正抡着一柄大锤要往墙上砸。 云竹连忙道:“停!” 被这一声惊叫吓得停住,白龙抬头一看,神情古怪:“云竹姑娘??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书院吗?” 主子特意吩咐了要把院墙打通,给她一个惊喜的。 结果,还没砸墙,就被她发现了?! 与此同时,院子正中的一大两小也转头看过来。 小包子和小宝晃着小短腿高高兴兴地朝她这边跑过来。 “娘亲!” “姐姐!” 宋邪则一跃停在墙上,微笑着看她:“逃课了?” 云竹无奈摸了摸鼻子:“小词早上去书院了,叫我娘亲的时候被人听到了,然后,院长说,让我早点房间,回府躲躲风头。” 宋邪对流言一向不怎么在意:“也好,正好休息休息,养养身体。” 小包子和小宝眼巴巴地扒着墙,仰头看着云竹:“娘亲,你别光顾着跟爹爹说话,下来抱抱小词啊。”? 第126章 自己种的 云竹忍不住笑,抱住宋邪的脖子:“把我带下去。” 还是熟悉的公主抱,宋邪抱着她轻轻巧巧落了地。 云竹给两个小包子每个啵唧一口,然后高高兴兴陪他们踢毽子。 有了宋邪住在隔壁,云竹和追风的一日三餐基本都在这里吃,玩也在这里玩,碧玉阁的账本也会送到这里来,云竹偶尔看看,有什么话托人给欢意带去。 - 一转眼,七八天过去了,云竹的院子里异常平静。 王氏问吴妈妈:“你究竟是不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 吴妈妈点头:“自然是的,这些天一直没送食物和水进去,里头也总是静悄悄的,她不会是,已经死在里头了?” 王氏沉不住气,吩咐吴妈妈:“你去里面给我瞧瞧。” 吴妈妈去了小半天,回来的时候神情古怪。 王氏急不可待:“快说。” 吴妈妈犹豫着:“三小姐活蹦乱跳的,似乎还比刚进府的时候胖了一点儿。” 王氏根本不信:“怎么可能?她们这些天吃什么,用什么?” 吴妈妈也问过云竹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还是老实回答:“三小姐说,吃的蔬菜是院里种的,吃的肉是院子里跑的猪,喝的水是地底下引的。” “这是什么鬼话?”王氏觉得匪夷所思。 “奴才也觉得不可能,可三小姐就是这么说的,信誓旦旦的样子。”吴妈妈也琢磨不透。 王氏生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安辰王在帮她?” 毕竟云竹是王府出来的,听说安辰王待她还不错。 吴妈妈估摸着道:“安辰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大约不会看上云竹这种姿色平平的女子,她在王府做了那么久的丫环,大约是搭上了王府的护卫或者小管事?” “混账!”王氏骂道,“肯定是有奸夫帮着这个小贱人!” 她们是不敢去安辰王府捉奸夫的,但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王氏无奈道:“让守在外头的人都撤走,还是得想别的法子。” 人刚刚撤去,云竹就忍不住出来透气,她目标明确,直接冲着王氏的住所去。 追风立刻跟上,暗道:云竹好彪悍的样子,分明两手空空,硬是走出了一种提着大刀去砍人的威猛感。 云竹当然想提着大刀去砍人! 被关了这么些天,这笔账可不得跟王氏讨回来?! 王氏正在为云词挑选衣裙的花色和布料,云竹直接进了她的屋子,大喇喇地挑了个椅子坐下:“夫人好啊。” 嚣张! 太嚣张了! 王氏放下衣裳,盯着她:“云竹,你跟府外的人私相授受,我还没追究你,你倒是敢送上门来?” “什么私相授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院子里那些吃食都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都是托人买了偷偷送进来的!” “哦,”云竹波澜不惊,“你有证据吗?” “反正不是你院子里长的!”王氏无比笃定。 “你看见了?你住在院子里,知道里面有什么没什么?” 王氏被她一噎,怒意上头,非得找个说法不可,扯着她的手腕:“走,我们去你院子看看。” 云竹任由她拉着,一道回了院子。 王氏指着一片枯黄的草丛:“你倒是说说,哪里长出了蔬菜?” 云竹扬手一指,指了块空地:“那里长的。” “你当我傻啊?那里光秃秃的,哪里有菜?” 云竹暗道,确实挺傻的。 “因为吃完了,所以光秃秃的。”云竹两手一摊,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王氏抚着心口,平稳了呼吸,继续道:“那猪呢?” “也吃完了啊。”云竹两手一摊,“举一反三,这么简单的道理,夫人您不知道吗?” “” 王氏:你是真把老娘当傻子是不是? 云竹恍然大悟地捂着嘴,大喊道:“哦,我忘了,夫人您似乎没读过几本书,不知道举一反三这事也很正常。” 王氏气个半死,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没读过书吗? 云竹眨了眨眼,继续道:“夫人还有什么要问吗?问水?问衣裳?或者胭脂水粉?” “你不会举一反三也没关系,云竹有耐心,一一解释给你听呀。”她笑吟吟的。 这笑落在王氏眼里全都变成了嘲讽,王氏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她扬手要给云竹一巴掌。 云竹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眸亮若星辰:“这一巴掌打下去,立刻就会传出去,我可是陛下亲赐的福星,你敢打福星,难道是要打陛下的脸吗?” 王氏这一巴掌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了,她恨恨收手,转身想走。 云竹悠悠道:“对了,这七八日,院子里的各种花销,总计一百两,还请您半个时辰内着人送过来。” 王氏气得脑子嗡嗡的,走得更快了些,想要装作没听见。 “若是半个时辰没送来,我就去外面乞讨收破烂,就说云府穷得揭不开锅,只能我这个小福星去外头赚钱了。” 王氏这时候再也忍不住,歪头倒在地上。 昏倒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吩咐吴妈妈:“给她拿银子!快!” 丫鬟婆子慌慌张张地扶着王氏回去了。 吴妈妈忙不迭去账房领了一百两银子,小跑着给云竹送过来,递到她手上就走,跟见了鬼似的,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再扭断自己的手。 得了银子,云竹喜笑颜开。 追风忍不住微笑,话里带了几分崇拜:“云竹姑娘,很厉害!” “真可惜,”云竹念念有词。 追风问道:“可惜什么?” “早知道给钱这么痛快,我该要一千两的。” 追风:“” 倚在墙头看完全程的宋邪:“” 气到了王氏,云竹心情大好,晚饭都多吃了两碗。 宋邪摸摸她的头:“有这么饿吗?” 云竹笑吟吟道:“你没看到王氏的神情,太有趣了,下饭!” 她这副鬼精鬼精的样子实在可爱,宋邪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 小包子哼哼道:“爹爹,你克制一点。” 宋邪理直气壮:“做不到。”? 第127章 自寻死路 沐紫顔安宁了几日,见宋邪没找上门来,心思又活络了几分,找沐霖商量对策。 “哥哥,既然霜降那日在围猎场里刺杀不成,不如我们用药。” 折损了蛇男这个大将,沐霖对宋邪也有了怨气,点头:“那你打算用什么药?” 沐紫顔阴狠道:“这药既然是用在安辰王身上,自然还是得特别一些才好下手,我还是信任九梨神医,不如我们去找她求一剂毒方,这样一来,不但毒死了安辰王,还能陷害云竹,他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看着神色毒辣的妹妹,沐霖觉得有一点陌生,却又觉得有点高兴。 自家妹妹太过迷恋宋邪,总是热脸贴冷屁股,如今狠得下心对付宋邪,也算是一件好事。 宋邪那样的废物王爷怎么配得上自己最好的妹妹? 他的妹妹,要嫁就要嫁这京城里最好的儿郎! 原本京城众人里,他最看好周蕴和,因为父亲常说,周蕴和有封侯拜相之命,但是可惜,周家不明不白被人灭门,周蕴和也已经死了。 实在是有些可惜。 沐霖应声道:“我会着人去找找九梨,但是,不一定能找到。” 沐紫顔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找不到的,她不就是图钱吗?” 沐霖上一次派人把九梨团团围住,甚至逼着她卖掉手里的白药,算是彻底得罪了九梨,这一次在黑市里放出消息,九梨很可能不会再露面。 于是,沐霖用了苏家的名号,在黑市放出消息,寻找九梨神医。 - 追风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云竹:“黑市里有人出了三千两,求你治病。” 云竹喝了口茶,问道:“是谁?” “是苏家。” “是永宁侯苏家还是太傅苏家?” “不知,那边只留了个苏字。” 这两个苏家都算跟自己有点关系,苏月乘带着自己一起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而太傅苏家出来的德妃前不久才帮自己在顾若翎面前扳回一城。 无论是哪个苏家求助,云竹都是愿意医治的。 她点头:“那你抽空去一趟,接下这一单。” 两日后,云竹在一个羊肉汤的小店里接见对方。 来人长得相貌端正,正是沐霖身边的得力手下,也是黄三的堂哥黄奇。 他没有伸手把脉,而是道:“想跟九梨神医求一个毒方。” 云竹神情微变:“毒方?” 这是要害人啊? 她推开窗子,看向楼下停的那一辆马车,吩咐系统君:“听听,里面有没有人在说话?” 系统君很快回应:“里头的人,似乎是沐霖和沐紫顔,他们正商议着,若是你不给毒方怎么办?”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苏家求医,而是沐家这对兄妹借着苏家的名头求毒药,派来的人则是黄奇。 云竹跟系统君商量:“毒方是万万不可能给他们的,这一刻给了,下一刻就用在了我跟宋邪身上。” 系统君道:“楼下那对兄妹还说,若是拿不到方子,就让埋伏在四周的人把你擒住。” 云竹:“” 这对兄妹跟自己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他们做事不择手段。 云竹心里惊骇,面上却不显。 她装作思忖片刻的模样,道:“三千两不成,得五千两。” 既然都在讲价了,那自然是有戏,黄奇忙不迭点头。 云竹提笔写了个药方:“这是一种很厉害的毒方,使用之后会让人丧失理智,大开杀戒,之后力竭血流而亡,无药可医,你觉得可以吗?” 黄奇点头:“可以。” 云竹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药方。” 两人交换过东西,黄奇便离开了,直接上了马车,跟沐霖复命:“神医说这毒会让人丧失理智,大开杀戒,随后力竭血流而亡,无药可医。” 沐霖满意点头:“很好,若是宋邪中毒之后,失手杀了云竹,又给咱们省了事。” 他们格外满意,驱使着马车缓缓离开。 楼上,云竹慢吞吞地喝着羊肉汤。 系统君:“你给的究竟是什么毒方啊?” 云竹眨眨眼:“这可多亏了咱们的女主皇后娘娘。” 系统君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把金铃卫使用的秘药给了他?沐霖这个人野心极大,他若是发现了这药的真实用途,只怕会为非作歹。” 云竹淡笑:“他没这个机会。” 之前宋邪跟她提过,翰帝已经暗中派人调查京城各家药铺,对于购买曼陀罗花的人一律严查。 翰帝也知道那秘药的重要性,指望着凭这一点擒贼擒王呢。 沐霖这一秒敢去药铺抓药,下一秒这消息就会送到翰帝手上。 云竹道:“你觉得,翰帝会怎么想?” 系统君:“翰帝以为,铃铛符号是修罗域的符号,秘药自然也是修罗域的秘药,知道这秘药的,自然只能是修罗域的老大!” 沐霖要倒大霉了,或者说,沐家要倒大霉了。 翰帝多疑,必然不会放过沐家。 喝完了羊肉汤,云竹出了一身的汗,她换了身衣裳,回了云府。 一踏进云府大门,就碰上了云梅和云兰。 云梅直接伸手就跟她要银子:“云竹,你之前打我,再加上弄脏了衣裳,可欠我二十两呢。” 云竹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伤痕消下去不少,抿唇微笑:“是见面礼不够吗?我可以再送你几个。” 云兰很怕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躲在云梅身后。 而云梅眼里只看得到钱,她理直气壮道:“我仔细算过账了,这是你该赔的钱。” 云竹来了兴趣:“既然要算账,那咱们就好好算算,你当众抢我的发簪,算是个强盗,若是告官,你是要挨板子的,至少十个板子,可云梅小姐多金贵啊,一个巴掌五两银子,那一个板子是不是得十两银子?十个板子就是一百两,所以,你欠我一百两,我欠你二十两,算起来,你倒欠我八十两。” 云竹一伸手:“来,还钱。” 论算账,云竹还没输过。 论打架,她也没输过。 被云竹这一通算,自己反倒贴出去八十两,云梅气得咬牙。 云竹挑眉叉腰:“怎么着?没钱?那也没关系,挨我十六个巴掌,咱们一笔勾销!”? 第128章 沐家的没落 云梅摆摆手,道:“晦气!我跟云兰还要出去逛街呢,不跟你说话了!” 说完她拉着云梅就要走。 云竹懒得跟她多计较,脚步轻快地回房,吩咐追风:“你去弄两份名录来,把东西藏到沐霖的书房里,对了,我这里有把剑,也一并藏过去。” 另一边。 沐霖得了药方如获至宝,回府的路上经过药铺,立刻吩咐黄奇进去抓药。 黄奇把药方递给伙计,伙计粗粗看了一眼开始抓药,抓了一半,道:“哎呦,有一味药用完了,贵客稍等,我叫人去仓库取些来补上。” 伙计拿着药方去了后院,把这事告知了自家掌柜。 等黄奇抓了药离开,药铺里便有人出来偷偷跟上去,直到看见他们回了沐府,这才去找金吾卫报信。 当晚,金吾卫统领夜明带人把沐府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发现沐霖的书房里藏着万佛寺的僧人名录和周家的名录,墙上还挂着一柄带有铃铛符号的剑。 这下子,算是证据确凿。 夜明搜集了证据,又抓了沐霖,去跟翰帝复命:“虽说证据确凿,不过沐霖毕竟是国公府独子。” “国公府独子?”翰帝冷哼,“无论他是什么人,敢把手伸到宫里来,就是谋逆!” 夜明瑟瑟发抖。 翰帝多疑且狠心:“杀!” - 两日后,京城内贴出一张告示:修罗域的首领沐霖及其手下已被全数歼灭! 修罗域没了,百姓欢呼雀跃,同时有不少人挤在沐府门外丢烂菜叶子: “谁知道你们家是不是都是修罗域的残余?” “就是,一坏坏一窝!保不齐他们家都参与了这事!” “亏得还是国公府,享受着荣华富贵,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杀尽万佛寺僧人,又杀尽周家众人,这是多严重的罪孽啊,难道就这么轻轻放过吗?” 小图混在人堆儿里,大喊:“必须连坐!严惩沐家!绝不能放过!” “严惩沐家!绝不能放过!” “严惩沐家!绝不能放过!” 一门之隔,沐紫顔用帕子捂着脸哭哭啼啼,一脸泪痕地看向沐国公:“爹爹,我们家,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啊?” 沐国公花了钱又托了人,这才弄清楚来龙去脉。 是沐霖去药铺抓修罗域的秘药,这才被金吾卫抓走的。 他喝问道:“沐紫顔,你说,那药方是哪里来的?” 沐紫顔诧异道:“什么药方?” 沐国公忍无可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哥哥会死都是因为那个药方!那是修罗域独有的秘药啊!你说,那天你跟霖儿究竟去做了什么?” 沐紫顔后知后觉,如果真是因为那个药方,那这件事都怪她! 是她催促着哥哥从九梨神医那里买药方的! 现在哥哥已经死了,若是爹爹也厌弃了她,她以后该怎么活啊? 沐紫顔迅速理清利弊,把责任都推给了自家亲哥哥:“是哥哥说,要找神医买一个药方,买了之后我们就去抓药了,我也不知道那药方是什么,我就是去看个热闹,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见她这样说,沐国公总算松了口气。 不知情就好,沐霖已经死了,他们国公府大约也会受到牵连,他只能四处走走关系,把影响降到最低。 沐国公吩咐道:“我去四处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保住沐家的命,你把府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掉,把钱都收好,以后,我们大约就得靠这些钱过活了。” 从父亲的凝重语气里,沐紫顔听出了大祸临头的征兆。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愣愣的:“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是九梨故意害我们吗?” 她想不通,之前几次跟九梨的合作都格外顺利,这一次为什么会出了错? 沐家愁云惨淡,安辰王府一片喜色。 白麒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难得笑出了声。 白龙也忍不住恭喜:“既然沐霖做了这个替罪羊,以后京城里便不会再有人暗中调查修罗域,你们可算是自由了。” “是啊,这可不是天助我也吗?沐霖还真是倒霉。” 追风在一边听罢,心里不以为然。 这可不是老天帮你们,是云竹姑娘帮了你们。 她两次遇险,两次出手,直接为修罗域解除了所有危机。 等到白麒报告完事情离开,宋邪单独把追风叫了过来。 刚刚见追风神情复杂,他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这事是云竹的手笔?” 追风如今的身份很尴尬,算是个双面间谍。 一边得帮云竹瞒着会医术会武功的事情,一边又得跟宋邪报告云竹的近况。 可真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于是,追风道:“之前在宫里,云竹中了那种药,后来,太医把脉,说确实有用过曼陀罗的痕迹,于是,我们就知道,秘药里有大量的曼陀罗。 正巧沐霖抓药用到了曼陀罗,被金吾卫盯上,我便听云竹的吩咐送了万佛寺的名录还有周家的名录藏在沐霖的书房,同时还备了一把带有金铃符号的剑鞘。” 宋邪与有荣焉:“她很厉害,而且帮了我大忙。” 追风点头:“我很敬重云竹姑娘,她足智多谋。” “所以,追风,你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她,知道吗?” “属下知道。” - 又过了五日,沐家被贬为庶人,沐紫顔跟着自家父亲辞退了所有的丫环和小厮,搬出了沐府,住到了偏僻的地方。 可巧,这地方跟偏僻的云府挨得很近。 云竹出门逛街的时候,正好碰到从隔壁出来的沐紫顔。 往日的沐紫顔总是趾高气昂的,穿着华丽的鲛绡,一身书卷气,气质高华,而如今的她,只能穿一身粗布衣裳,身边跟了个十岁的笨拙小丫环。 忽然见到云竹,沐紫顔愣了愣,随后便有无尽的羞耻涌上心头。 今非昔比。 如今她是庶人,云竹是六品官家里的三小姐。 她穿粗布衣裳,而云竹一身红衣似火,发间的一根金簪抵得上她半月口粮。 她居然需要仰望云竹! 这样的落差让她难以忍受!? 第129章 便宜爹爹的算盘打得真响 云竹显然也看见了沐紫顔,神情微变,却什么都没说。 落井下石这种事,她还不屑去做。 正要转身走开,沐紫顔喊住她:“云竹!你得意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还没输呢,你真以为你赢了?” 云竹看着她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淡淡道:“你打算怎么赢?” 沐紫顔哑然。 是啊,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权势,没有金钱,要怎么赢过云竹? 云竹觉得她有点傻:“连这个都没想好,就开始放狠话了?” 她越是云淡风轻,沐紫顔就越气愤。 沐紫顔再也忍不住,直接朝着云竹的方向扑过去,要把她按在地上厮打。 云竹闪身一躲,轻飘飘躲开了。 正好昨日下过一场冬雨,地上湿滑,沐紫顔没踩稳,摔进了泥坑里,一身狼狈。 云竹看着她这样,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你现在的样子,连做我的对手,都不配。” 追风道:“既然她败了,要不要我动手” “不必。” “云竹,你是不是不喜欢杀戮,你是不是心软了?” 云竹摇摇头,她才不会对沐紫顔心软! 上一次被人凌辱虐杀的情形来回地在脑海里回荡,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折磨,深深地烙印在云竹心底,不可磨灭。 她幽幽道:“若是能干干净净,谁愿意身染鲜血?追风,我知道软弱无用,你放心,必要时,我会比谁都狠毒。” 是啊,若是能干干净净,谁愿意身染鲜血? 追风是这样,安辰王,也是这样。 云竹去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些丝线,她道:“还有两个月就是年关了,我得给家里那三只绣荷包了。” 追风点头:“云竹,你很用心。” 云竹道:“所以,你暂时保密,我想等到过年那一天,让他们大吃一惊。” - 晚膳的时候,云竹终于见到了云威。 这个爹爹实在是个大忙人,这么久以来才第一次回府。 王氏懒得搭理云威,因为他在外养了个年轻貌美的外室,整日里就住在外室那里,很少回家。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云威抬眼看了眼云竹,又看了看云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云词善解人意道:“爹爹,您这么看着云竹做什么呀?难道你也知道了前几日的事情?”她捂着唇故作惊讶。 云威下意识追问:“前几日什么事?” 云词摆摆手,“好心”帮她隐瞒:“没什么。” 云棋却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云竹前几天打了云梅,又掀了饭桌,大闹了一场,还从母亲手里敲诈了一百两银子。” 好家伙,还真是说“重点”啊。 他们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一概不提,倒是把云竹说得十恶不赦。 云词满意地看了弟弟一眼,美滋滋地等着父亲斥责云竹。 云威神情复杂,犹豫了下,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过去就过去了。” 这是要护着云竹?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氏重重放下筷子,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云初也没心情吃饭了,云梅搅着面前的米饭,默默算账:二十两银子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抽空拿回来,若是云竹不给,自己索性趁她出门的时候,去她院子里拿。 云兰缩在角落不说话。 云棋毕竟是独子,最受云威宠爱,他冷冷道:“父亲,您难道要纵容云竹吗?就不怕纵得她无法无天,以后闯出大祸?” 云威这几天特意查了查云竹的事情,得知她不但是福星,还在青莲书院读书,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有一家碧玉阁,日进斗金的碧玉阁啊! 家里的日子不富裕,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尊财神,可不得好好供着? 云威道:“别乱说话,吃饭!” 王氏见他连宝贝儿子都舍得训斥了,按捺不住,直接拉着云威回房。 王氏蛮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外养着个狐狸精也就罢了,还打算在家里纵着云竹这个小妖精?你若是真不打算过了,我就把你当年买官的事情掰扯出来,咱们一起完蛋好了!谁怕谁啊?” 云威擦擦额头的汗:“你误会了,云竹可不简单啊。” “哪里不简单?不就是混了个福星名号吗?又不是官职,更不是诰命,能当钱花吗?” 云威耐心解释:“你知不知道她在寸土寸金的青莲书院读书?” “青莲书院?”王氏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当然知道青莲书院了! 那可是大魏名门贵女挤破了头都想进去的地方! 想当初,她为了云词,花了好几百两四处找关系,连青莲书院的门槛儿都没摸到。 王氏摇摇头:“不可能!她以前只是王府的一个丫环,凭什么去青莲书院?” 云威道:“这可是千真万确,据说,书院曾在马球场公开比试,去的都是达官贵人和显赫之家,云竹还拿了两个头名。” 王氏的眉毛都倒掉起来,成了个八字:“哈?” 这些事,他们可一点儿都不知情啊! 不同的圈层,消息是不互通的。 云家只是六品小官,哪里会知道名门贵女圈的消息? 云威骄傲道:“这都是我花了银子才一点点打听来的,不止如此,” 王氏满心的嫉妒,自己生的嫡女过得竟然不如云竹这个庶女,她怎么甘心? 听云威还要说下去,王氏立着耳朵,凝神细听:“还有什么?” “还有日进斗金的碧玉阁,是云竹的产业。” 作为女子,平日里要买胭脂水粉,王氏当然知道碧玉阁,里面新出的几种口红携带方便,已经在京城卖疯了! 王氏的嘴张得比鸡蛋还要大:“真的吗?” 云威点头:“我还特意派人去碧玉阁问过了,她们掌柜的就叫云竹,安辰王府出来的云竹!我们云家的云竹!” 他很高兴,有了这样一个摇钱树女儿,何愁未来呢? 云竹在青莲书院,有机会结识高门大户的男子,未来一定能高嫁,连带着鸡犬升天,云家都能沾光。 云竹还有那样一间铺子,她手里漏出一点钱来,就足以养着全家人吃喝不愁。? 第130章 父慈女孝的假象 但王氏却不这样想。 她看得出,云竹对家里人没什么感情,哪怕云竹身上有黄金万两,她也不会拿出一文钱还养云家人。 不过云威这个人向来贪财好色又拎不清,跟他是说不清楚的。 等他到云竹面前碰一鼻子灰,自然会帮着自己打压云竹。 庶女嘛,天生就该低人一等,十几年的乡下生活没有压制住她,那以后,就给嫡女嫡子当垫脚石。 王氏的算盘打得比云威更响。 青莲书院的名额,还有碧玉阁这间铺子,她都得抢过来。 这是两件大事,得从长计议。 云威和王氏半路离席,饭厅里只剩下五个孩子。 他们四个自然是群起而攻之。 云词阴阳怪气:“云竹,你不会以为爹爹帮着你一回你就高枕无忧了?爹爹只是懒得理你罢了,你还是最卑贱的庶女!” 云棋冷哼一声,多看她一眼都嫌烦。 云梅格外羡慕地看着云竹头上的那根金簪,她早就看上了,那根金簪分量极重,若是拿去卖,能得一百两银子呢,云竹好有钱啊。 云词看着云兰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不痛快,骂道:“你是嫡女,她是庶女,你抖个什么劲儿?现在就给她一巴掌!谅她也不敢干嘛!” 云兰茫然无措地搓着手,不敢驳逆云词的话,又不敢打云竹。 云词威胁道:“不打的话,我把你屋里那些风筝全都给烧了!” 那些风筝可是云兰的宝贝,她怯怯地站起来,挥手要打云竹,速度慢得跟乌龟爬似的。 云竹握住她的手腕,道:“你先回房。” 这位最小的妹妹胆子小,往日里只敢嘀嘀咕咕几句罢了,云竹没打算跟她闹。 云兰忙不迭跑回房了。 云竹把手里的筷子朝云词面前一丢,两只筷子重重钉在云词面前,新换的桌子抖了两抖。 云词傻了,这是筷子?不是钉子? 为什么她随手一丢,连桌子都被砸穿了? 她抬眼瞪云竹:“你会武功,是不是?” 云棋也很意外,他都做不到这样的程度,而云竹轻飘飘就能做到。 她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云竹歪头一笑,嚣张至极:“我不会武功啊,筷子钉在你面前,损坏桌子的人,是你。” 眼看着她把罪名推到自己头上,云词难以置信:“云竹,你是不是疯了?我们都看见了,你还企图颠倒黑白?” 云竹一摊手,神情随意:“不妨试一试,看看父亲,是信我还是信你们咯。” 早先碧玉阁的护卫已经来传过话了,说是云威去过了。 云威贪财,知道了这事,肯定会跟她要钱的,想要钱,就得好好把她当祖宗供着,任由她作天作地。 这就是云竹的底气。 - 一顿饭没吃饱,云竹翻墙去了隔壁。 还是一家四口吃饭比较香! 宋邪不断给她夹菜,云竹忍不住道:“你喂猪呢?” “嗯,喂我家竹竹。” 好家伙,这个谐音梗是过不去了? 小包子道:“娘亲,书里说,我和小宝这样的,叫电灯泡。” 云竹:“”又是《霸道夫君爱上我》里面的词汇。 宋邪没注意这个,随口问了句:“你还看书了?看的什么书?” 小包子:“好书!可好看了!里面那个男人比爹爹好千倍万倍。” 宋邪:“?” 小包子:“是真的!” “我不信!”宋邪朝他伸出手,“除非给我看看。” 宋邪看过原稿的一部分,若是他看了出版的版本,肯定知道自己就是十梨,到时候也会识破九梨 怪她是个起名废! 云竹连忙挡住,吃醋道:“看什么看?书里有别的女人!你还想看别的女人?” 她噘着嘴,气鼓鼓的。 宋邪闻言点头:“确实,有道理,那我不看了。” 云竹心里感叹:大魔王真好哄啊 小包子忍不住道:“娘亲!你管得好严格哦” 云竹理直气壮:“这叫男德,既然有了我,他就不能看旁的女人,一眼都不能!” “好。” 小包子和顾崇从小把男德两个字深深刻在心里。 因为他们面前的宋邪就是一个现成的男德班班长。 这边刚吃完饭,追风便急匆匆道:“云竹,你父亲来了,你快回去看看。” 财帛动人心,云威来得倒挺快! 云竹点头:“好。我们回去。” 翻个墙就到对面的事儿,等云竹落了地,便见云威大步走进来。 云威笑得一脸父亲慈爱,指了指身后两个端着饭菜的丫环:“云竹,你刚刚肯定没吃饱,父亲特意吩咐厨房给你重新做了几道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云竹正好轻轻地打了个嗝。 云威脸上的笑意顿住,很快又心疼道:“瞧瞧,都饿得打嗝了,快来坐下,吃菜。” 云竹虽然吃不下,不过还是装了装样子,笑吟吟地:“谢谢父亲。” “不用,父亲关心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装了一会儿父慈女孝,云威说明了来意:“过几天是父亲的生辰,到时候你可别准备什么金贵的礼物,虽然父亲会很高兴,但还是会心疼你,知道吗?” 直接要钱有伤他的颜面,所以通过生辰礼物来委婉暗示。 云竹会意:“父亲,我会好好准备的。” 送走了云威,云竹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道:“带出去分给附近的乞丐,丢了也可惜。” 追风道是。 云竹摩挲着光滑圆润的石桌,看着院门口的方向,愣了很久。 直到身后传来一股轻微的暖意,是宋邪,给她披了件斗篷。 他在云竹身边坐下,道:“我就是你的家人。” 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云竹想家了,想的是她21世纪的家,不是现在的云家。 云竹道:“宋邪,我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在另一个国度,有很好的家人,有一个温和慈爱的爷爷,有一个严厉却疼爱我的父亲,有一个整天沉迷于胭脂水粉的母亲,还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宋邪点头,说得异常认真:“你可以把他们的容貌画出来,下次做梦见到他们,我会认真感谢,感谢他们把这么好的一个云竹带给我。” 她说的话分明那么幼稚,宋邪却信了,居然说什么梦里感谢的傻话。 云竹眼眶有点湿。? 第131章 生辰贺礼 转眼到了云威的生辰,府里早早就布置得喜气洋洋。 一大早,几个儿女便到云威房外等候,一一送上贺礼。 眼看着四个人都到了,唯独不见云竹,云威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丫头莫不是忘了? 这时候,云竹才姗姗来迟,她穿一身极鲜艳的红色,在微凉的冬日里显得异常明媚漂亮,尤其是一双眼,圆润有神,眸底带笑,恰似一树红梅亭亭初绽。 见她两手空空,云词出言讥讽:“云竹,你未免也太不把父亲放在眼里了!今日可是父亲的生辰啊,做女儿的连一份生辰礼都不备吗?” 云竹没争辩什么。 云威立刻拉了脸,低喃:“没心肝的东西!” 他声音不大,云竹却听得分外清楚,系统君又给她重复了两遍。 云竹淡笑道:“我备的礼物要晚些时候才会送到,且等等,天黑之前,父亲一定能见到的。” 晚些时候送到? 云威心里琢磨,莫非是云竹在什么好铺子订了宝贝? 这么一想,等等确实也很值得。 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我就知道,云竹这孩子有孝心,没关系,不着急,哪怕你什么都不送,父亲也高兴。” 系统君忍不住吐槽:“变脸速度真快啊。” 午膳时间是一家人在饭厅吃火锅,围成一圈,格外热闹。 王氏道:“这火锅是我早几天就派人去订的,如今正是冬日,火锅供不应求,价格涨了又涨,府里的花销越来越多了,我们总得想个什么赚钱的法子填补填补。” 云威看向云竹:“对了,你手里是不是有个胭脂铺子?” 这话一说完,云词立刻看过来,不太相信的模样:“爹爹,您是不是弄错了?她怎么会有胭脂铺子?” 有一家铺子,就相当于有了固定收入啊。 而且赚的钱全都是自己的,不用给旁人。 所有人都盯着云竹,看她的反应。 云竹慢吞吞吃完一口土豆片,道:“我哪里会有什么铺子,是安辰王殿下的,我只是在里头做点杂事罢了。” “呵,”云词冷哼,言辞刻薄,“原来就是个跑腿的伙计啊,先在安辰王府做丫环,又在铺子里做伙计,整日里抛头露面地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下贱事,真是丢我们云家的人!” 云威蹙眉:“不是掌柜吗?怎么做的是杂事?” 云竹疑惑反问:“掌柜什么都管,不就是做杂事吗?” “”全员沉默。 如果当掌柜都算做杂事,那其他人算什么啊? 掌柜可是一家铺子的核心跟灵魂,能担当这个位置的,都不简单! 云家手里也是有几家铺子的,云棋偶尔去查账,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账本头痛欲裂。 他不信云竹比自己强,问道:“你读过书吗?看得懂账本吗?” 话里的讥讽之意格外明显。 云竹轻飘飘道:“读过书,也看得懂账本。” 云棋继续追问:“读的肯定是村子里的私塾?不知道教你的先生认得几个大字?” 这就是挑事了。 云竹抬眸,静静地看着他,道:“三少爷问得这么清楚,难道是想让我把教书先生介绍给你?总不能,是为了羞辱我?” 被挑明了心思,云棋脸色青白,一时没说话。 王氏道:“你既然在安辰王手下的铺子里做掌柜,肯定是有月钱的?府里日子不容易,各种大大小小的花销都要从公中来出,你也该把月钱交给我才对。” 这才是真正目的。 云竹没反驳,道:“我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父亲准备寿礼了,手头没什么现钱了,下个月,我会把月钱交给夫人的。” 既然是钱都花在寿礼上,那她送的肯定是个宝贝! 云威喜上眉梢,王氏却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吃完火锅,云威便出了门,是要跟同僚聚聚,在外面的酒楼庆贺生辰,大约要晚上才能回来。 云竹回房,然后翻到隔壁,靠在宋邪的怀里午睡。 房里烧了地龙,他身上的气息格外好闻,云竹像只猫儿一样蜷在他怀里,舒适无比。 宋邪垂眼看着她,嘴角带笑。 他家小姑娘格外怕冷,不过这样倒也很好,她难得主动黏在自己身上。 等她睡得沉了些,宋邪拿出漕运的货物名录来看,进出京城的货物都要借由漕运来办,白泽最近刚刚帮苏月乘进了一批曼陀罗。 曼陀罗的用处不言而喻,是顾若翎打算悄悄制作秘药、重新培养金铃卫,有了沐霖的事,她不敢在京城之内购买曼陀罗,只能托苏月乘走别的渠道帮她弄来。 对于顾若翎,宋邪始终抱着几分感激的。 小时候的那一次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得,以至于后来顾若翎坚持要给他的宝剑取名字,宋邪也默认了。 不过如今,她动了云竹,那就是自己的敌人,彻头彻尾的敌人了。 这批曼陀罗不可以给她! 当夜,云威喝得有点多,脚步虚浮,被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 追风在大门处等,见了他,道;“老爷,云竹小姐为你准备的贺礼不在府里,请随我来。” 一听是贺礼,云威更加清醒了,道:“贺礼贺礼,怎的不在府里,还在外头?” 追风道:“老爷请。” 追风带着他绕到了云府的后面。 云宅后面紧靠着一家民居,只有一进,地方也不太大,但是布置得极漂亮。 刚推开大门便见到屋檐下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个个精致华美,脚下铺了长长的红毯,恍若烟霞,云威被眼前的美景晃花了眼,一时愣怔。 追风已经退了出去,只留下云威跟他的贴身小厮。 云威忍不住继续往里走,透过亮晶晶的窗纸,看到了里面有一个窈窕的身影。 他推开房门,入眼便是大片的紫色纱绸和白玉珠帘,火光明亮,照得这里竟如同白昼一般,让他想到一年里最热闹的上元灯会。 珠帘后的美人缓缓转过身,云威的一股热血由上而下,迫不及待扑上去。 这是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叫月娘。? 第132章 夫妻隔阂 月娘本就生得娇弱美艳,今天不知涂了什么,眼角眉梢都亮晶晶的,红唇更是娇艳欲滴,有一种难言的撩人之意。 一番欢愉之后,月娘道:“云郎可知道,是三小姐说,生辰这日很重要,一定要跟最心爱的人在一起,所以她帮我买下了这里,又给我添置了衣裳、首饰,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做日常的花用。” 良辰美景,而且,云威对今晚很满意,点头:“她做得是不错。” 彼时,云竹正在屋里绣荷包,给宋邪绣了只鸭子,给小词绣了个包子,给小宝绣了个元宝。 熬了小半夜,她才把东西做完,收进衣柜里,然后洗漱睡觉。 隔天一早,云威起晚了,回云府穿戴完毕就出了门。 王氏问他云竹究竟送了什么,云威也支支吾吾地没说清楚。 早膳的时候,王氏便忍不住问云竹:“你究竟送了你父亲什么礼物?” 云竹淡笑一声:“父亲让我保密呢,不过,他夸我这事办得很好。” 她越是这样说,越让人抓心挠肝地好奇。 于是王氏派手下打听她这几天的行迹,吴妈妈回话说:“三小姐很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买点吃的就回来了,不曾去过哪里。” 王氏百思不得其解。 一连过了七八日,云威每天都回府又出门。 王氏觉得奇怪,云威常去外室那里过夜,四五天才回府一次,这段日子怎么天天回来了? 难道是转了性了? 她稍稍用心查查便发现月娘搬到了云府后面,就隔着一堵墙。 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如今恶心人恶心到她眼前来了? 王氏觉得膈应,当下便带了人打上了门,吴妈妈一脚踹开房门,王氏扬手就给了月娘一巴掌:“狐媚子!居然还搬到我们云府附近来了!” 月娘哭出声,引来了不少人看戏。 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王氏越发火大,吩咐吴妈妈她们一起打月娘,月娘闪躲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踩着王氏的鞋子两人双双摔倒。 月娘的下身出了血。 她们连忙请大夫把脉,大夫眉头皱起,为难道:“这是小产了。” 云威晚上回来,一进门便看到月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他心疼道:“月娘,你这是怎么了?” 月娘双眼红肿,哭道:“云郎,我们的孩子没了,被夫人害死了!” “她竟然如此恶毒?” “夫人大张旗鼓地带人来打我,附近的住户全看见了!我什么都没了,孩子没了,名声没了。” 他左右逢源,最重视名声。 如今附近的住户都知道他们家这点破事,他以后怎么见人? 云威几乎要暴跳如雷:“还被人看了笑话?王氏这个蠢货!” 月娘用帕子捂脸:“云郎,孩子没了,名声也没了,我不想活了。”说着,她便要往墙上撞。 云威连忙拦住,好生哄着。 哭了一会儿,月娘道:“老爷,我受的委屈不算什么,要紧的是你的名声啊。” 云威也正担心这个。 一边的小丫环翠翠道:“老爷,奴婢有个法子。” “你说。” “云家和这里离得多近,就隔了一堵墙,若是把月娘姐姐抬了姨娘,再把墙壁打出一道门,那可不就是两家变一家吗?旁人问起来,就是夫人教训姨娘的事,是家事,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一番话,把利害关系都说清楚。 云威有点心动。 翠翠又道:“到时候,老爷来月娘姐姐这里也更加方便了,省得天寒地冻的,要绕上一大圈,月娘姐姐每次都心疼得不行。” 月娘的一双眼带着期盼的目光。 云威道:“好,你们且等等我。” 书房里,云威跟王氏大吵一架。 “月娘必须进门!” 王氏骂道:“你做梦!” 月娘娇弱温柔,王氏则凶悍丑陋,云威愈发怜惜月娘,坚持道:“你杀了我的孩子,又把事情闹得众人皆知!还有脸说话?你若是不同意月娘进门,就等着我那个死对头抓到这个弱点,上奏参我一本!” 王氏咬牙,她当时也是被气狠了,谁能想到大冬天的,外头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谁又能想到,月娘那个小贱人居然还有了身孕? 事情闹成这样,她也觉得头痛。 云威心疼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坚定道:“云家是我的,你若是不愿意让月娘进门,我就休了你!娶月娘做正室!” 听到这话,王氏瞪大眼睛,忍不住上手挠他:“云威,你疯了?” 她的指甲尖锐,在云威脖子上留了好几道划痕,云威气得哼哼:“我现在就写休书!” 他正要提笔,王氏道:“你是要同归于尽吗?好啊,我把你买官的事也说出去!一起死好了!” 云威扔了笔,怒气冲冲道:“已经嫁出去的长女该怎么做人,下头三个小的以后怎么嫁人?云棋的未来又要怎么办?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管他们了,是吗?” 王氏冷哼:“你都不管了,我还管什么?全家人一起死算了!” 云威道:“好啊,好,你好得很!反正有云竹在,她怎么着都会护着我这个爹爹一条命,反而是你,吩咐敖嬷嬷欺负打压她,我就把这事告诉她,看看最后是谁死得更惨!” 两人这一架吵得很厉害。 云竹在屋顶静静听着,眼睫缓缓垂下。 这个家,烂透了。 宋邪在一边陪着,有点儿心疼,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用披风裹了又裹。 感觉到一点暖意,云竹才抬头,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书房里的两个人吵累了,又砸了一通东西,噼里啪啦的。 半个时辰后,王氏道:“进门就进门,不过她是姨娘,我是夫人,我以后若是管教她,你不得插手。”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同归于尽是不可能的,只是用狠话逼着对方让步而已。 能进门就是好事,至少能解决眼下的危机。 云威整了整衣衫,道:“可以。” 两人说定,云威先出了书房去看望月娘,王氏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恶狠狠咬牙:“都是云竹,是她把那个狐狸精接到了这里来的。”? 第133章 月娘入府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王氏不得不操办月娘入府的事情。 五日后,两个院子打通了,多了一道门,云威日日能吃到府里的饭食,又能看到自己喜欢的美妾,日子过得很舒坦。 十日后,王氏喝了她的妾室茶,月娘成了月姨娘。 王氏重重放下茶杯,看她的目光阴毒狠厉。 月姨娘柔柔一笑,不以为意。 既然她能进来,就有办法安安稳稳地留下来。 月姨娘的事情倒也没有闹得太大,因为那日围在门口看戏的人都是云竹临时租的,托小图找了些乞丐,换上些像样的衣裳,看个热闹就行。 追风没想到还能这么用人,叹息道:“云竹,你好厉害。” 请几个群演嘛,小事小事。 转眼过了大半个月,王氏来找云竹,问:“我瞧着也月底了,你那家胭脂铺子什么时候发月钱?” 云竹道:“上次二姐姐不是说我在外抛头露面格外丢脸吗?我跟王爷辞工了。” “什么?”王氏一拍桌子,“你做事这样任性怎么行?” 她憋了半个月没责骂云竹,就是看在她还能赚钱的份儿上,结果她把掌柜辞了! 那她待在府里有什么用?不就是一个吃干饭的吗? 云竹眨眨眼,茫然无措道:“可是,云词姐姐特意教导过我了,我乖乖听话,不给家里丢人,有什么不对吗?” 王氏:“” 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王氏差点活活憋死。 身边的吴妈妈帮忙拍了拍,总算把这一口气顺下去,王氏指着云竹:“那你私下接触月娘,趁着老爷生辰,把她带到后院住下,又是什么居心?” 如今月娘住的那个小院子也算是云家的地盘了,叫“后院”。 云竹一问三不知:“我不清楚夫人在说什么。” 王氏怒喝:“老爷生辰那几日你分明说了,帮老爷办了件事,办得很满意!月娘就是那两日搬过来的,还说跟你无关?” 云竹恍然大悟:“夫人,您实在是误会了,云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敢掺和这种事?我帮父亲办的,是胭脂铺子入股的事情。” 王氏瞪大了眼,铺子入股的事情? 那岂不是坐着都有分红拿? 她心头发热,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之前在云竹手里吃了不少闷亏,这一次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你不是说铺子是王府的产业吗?王府居然会同意云家入股?” 云竹道:“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不过我当掌柜的时候,做事很勤勉认真,再加上骤然辞工,王爷很爱惜我这个人才,这才特意允许了。我所有的积蓄都放进去入股了,你们就等着分红发下来,慢慢花。” 原来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她的钱都花光了,原来是拿去入股了。 王氏眼珠子滴溜溜转:“入股总有文书什么的?我看看。” 云竹从房里找出一份文书给她看。 王氏一看,忍不住咂舌,她居然花了三千两入股,真有钱啊! 若是哪天不想入股了,凭借这份文书可以换来三千两。 王氏随手把文书放在袖子里:“好了,这东西以后就由我来保管。” 云竹神色为难:“可父亲说,要我把这东西交给月姨娘的,夫人您现在拿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给月姨娘?”王氏冷哼,啐了一口,“她也配?” 云竹:“” 王氏连忙起身去找月姨娘算账了。 云竹窝在房里看书,神情很淡。 她调查过月娘了,心机深沉,手段了得,最重要的是,贪财。 王氏跟月娘会为了这三千两打得鸡飞狗跳的。 云竹则窝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冬天太冷了,这具身体小时候亏空太久,养了大半年都没养到正常状态,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 云竹每日喝着补药,看着宋邪教两个包子习武,格外安逸地过了一个月。 - 云词跟沐紫顔不知怎么的凑到了一处。 沐紫顔把云竹在书院的事迹都说给云词听,重点提了提苏小侯爷跟安辰王。 云词不解道:“若是云竹真那么受苏小侯爷跟安辰王喜欢,为什么她回府这么久了,都没人来看过她呢?” 沐紫顔恨恨地骂:“她这个狐媚子,最知道怎么吊着男人的胃口,从前是卑贱的奴婢,就上赶着贴上去,想混个妾室当当,如今成了云家小姐,自然是矜持着,想等那两位主动上门找她,娶她做正室了!” 云词反应过来:“原来是欲擒故纵啊?不过她大约是擒不到了,小侯爷跟安辰王没送过东西来,也没露过面,大约是不稀罕她了。” 沐紫顔很笃定:“他们会来的。他们都喜欢云竹。” 云词生出嫉妒,嫉妒云竹明明哪里都不如自己,却被苏小侯爷和安辰王护着。 不过这些话她是绝不会告诉父亲母亲的。 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更加捧着云竹,云词不愿意见到那样的情形。 沐紫顔道:“我沐家原本是国公府,何等风光,没落至此,就是拜云竹所赐,我做梦都想要云竹去死!不如我们合作,一起杀了云竹,到时候,她的书院名额就是你的,你可以近距离跟世家大族的男子接触,也可以为自己找个好人家,若是运气好,做侯爷夫人,做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云词点头,不过她往日都是打打嘴炮,还没怎么真的动手害过人。 她问:“那我该怎么做?” 沐紫顔想了想,似乎只有抓云竹那一次是成功了的,若是当时没有磨磨唧唧,一剑杀了她就好了。 这一次,她也打算干脆利落:“云家看守不算森严,晚上直接派杀手杀掉云竹,一击毙命,不留后患。” 云词有点害怕:“一下手就这么狠?” 沐紫顔拿话激她:“不下手就算了,反正以后她能占尽风光,高高兴兴嫁进高门大户做正头夫人,彻底把你们踩在脚底下!” “杀!”云词有点激动。 庶女凭什么压在嫡女头上? 自从云竹进府以来,简直是嚣张至极,气得母亲一阵一阵的头疼。? 第134章 道士无名 她要解决了云竹,为母亲分忧!更为自己的将来做筹划! 两人商定了办法,沐紫顔很快雇好了杀手,给云词递了消息。 云词让杀手装成小厮模样,把人带进府藏起来。 夜黑风高,杀手提着刀潜入了云竹的院子。 白天刚下过一场雪,云竹觉得院子里有雪很好看,就没让人扫掉。 杀手踩在雪上,嘎吱嘎吱响。 追风睡在地上,一个打滚翻起来,与此同时,云竹也醒了,下了床,两人一左一右藏在门后。 杀手推开房门,刚走了一步,追风便出了手,一个手刀砍在他后颈,把人打晕。 随后找了绳子把人捆起来又叫醒,开始审问。 外头随便雇的杀手,嘴不够严,很快就招了,说是有个女子花钱雇他杀人,府里的二小姐云词把他带进来的,目的就是要杀云竹,顺便把衣裳给扒了,做出先间后杀的假象。 听他描述了下雇他那女子的容貌,云竹道:“是沐紫顔。” 追风点头:“她上次用过这招,成功了,所以这一次故技重施。”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办了。 云竹看了下面前这个杀手,忽然有了主意:“云词这时候大约正等着你回去复命?” 杀手点头。 云竹道:“等一下我放你走,你回去告诉她,刺杀成功了,从她那里得了银子就离开,再也不要露面,这一点能不能做到?” 杀手当然是求之不得,忙不迭点头。 云竹给他松绑,杀手立刻就要走。 云竹提醒了一句:“你刀上没血,很容易露馅,若是问起来,就说用雪水洗干净了。” “好。” 目送着他离开,追风不解道:“为何放了人?” 云竹淡笑:“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追风,你跟上去,等杀手拿了银子之后把他打晕了带到柴房,还有安稳睡下的云词,也带到柴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追风点头应下。 半个时辰后,追风回来复命:“事情都办好了,柴房的门上了锁,他们出不来的。” 云竹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 与此同时,宋邪正在码头接那一批曼陀罗。 随着曼陀罗一起到的,还有周游大魏的一个道士,这是无为道人的徒弟,叫无名。 无名穿一身朴素长袍,长发梳成一个结,简单朴素。 宋邪看了无名一眼,觉得有一点熟悉。 不过无名显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直接绕过他走了,连句感谢都没提。 宋邪也不计较什么,无为道人帮过自己不少,对他的徒弟,宋邪也格外宽容一些。 无名走出几步,看了下四周,又折返,停在宋邪面前。 宋邪:“什么事?” 无名:“迷路了。” 宋邪:“?” 他扬手招了白龙过来:“给他指个路。” 白龙道:“主子,京城宵禁森严,现在时间有点晚了,哪怕指了路他也没法走,除非走山路。” 冬日下过雪,山路泥泞湿滑,根本没办法行走。 宋邪道:“等卸了货,让他在船里再住一夜。” 白龙应声:“是!” 白泽最后才下了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道:“主子,这是按您吩咐买的红宝石。” 红宝石足有拳头那么大,宋邪很满意。 他觉得云竹很适合红色,所以,他想送她一块红宝石,这东西难寻,所幸花了些周折,总算是买到了。 白泽道:“花了十万两,若是做成首饰什么的卖出去,价格得再翻个番儿。” 宋邪把它握在手里把玩,颇有些爱不释手:“很好。”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宋邪施展轻功回家。 他迫不及待翻墙到了云竹的院子,敲门。 刚刚处理完云词的事情,云竹刚刚躺下,只好重新去开门:“什么事?” 她似乎不太高兴。 宋邪敏锐地察觉到,摸了摸她的手:“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跟我去隔壁睡,我那里有地龙,有厚被子,还有,我。” 云竹有点心动。 下雪之后天气冷得可怕,云家没给她烧地龙,只送了点儿银碳来。 面对宋邪的诱惑,她点头:“我披件衣裳跟你过去。” 云竹匆匆套了件外袍,然后又套了件披风,被他抱着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灯火明亮,屋内浸染了花香,一进去便有融融暖意在身上流淌,云竹舒服地叹了口气:“跟你这里一比,我那地方分明就是冰窖嘛。” 宋邪把她塞进被子里:“好了,快躺好。” 他怀里不知装了个什么,刚刚硌了自己一路。 见云竹盯着看,他索性把小木盒拿出来,递给她:“送你的。” 云竹接过来:“送我的?是什么啊?” 她缓缓打开,看见一块殷红如血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晶莹剔透。 是真的红宝石吗?好像,大得过头了? 她眼底有些茫然:“这个,是不是,太大了?” 宋邪被她可爱到了,揉揉她:“哪里大了?这不是挺小的吗?” 云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平常在电视上看的什么宝石戒指宝石项链也都尺寸有限,而这个,足有她的拳头大,掉下去都能砸死个人! 云竹忍不住道:“你真有钱。” 有钱人的大跟她眼中的大不是一个概念。 宋邪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神情温柔至极:“好了,我去洗漱一下,乖乖等我。” “好。” 宋邪很快换了深蓝色寝衣过来,在她身边躺下。 两个人睡一张床的体验,还是挺紧张的。 云竹把红宝石握在手心盘了又盘:“你说,用这个做什么才好呢?” 宋邪道:“发簪。” 他很喜欢云竹戴发簪,她总能把普通的发簪戴得格外好看。 发簪上镶嵌这么大一颗红宝石,她的头发撑不住的。 她摇头:“似乎不太行。戒指,项链怎么样?” 宋邪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她的手:“很好。” 最后,这些想法都被云竹自己否决了。 太普通了,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做什么,索性把红宝石装好,放在枕边,心里有一点高兴。 她道:“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睡一张床啊?” 宋邪轻笑:“不是。” 第135章 云词的痛苦 云竹仔细回想:“算是初次见面那一回,算是第二次。” 宋邪提醒她:“还有,你企图用美色勾引我那一回。” 那个算什么啊? 她赖账:“那一次不算。” 宋邪好笑道:“为什么不算?” “因为我不记得了,所以不算。” 宋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面上有了然神色:“你这是恼羞成怒?所以打算赖账?” 尾音上挑,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撩拨。 配上那张分外好看的脸,像极了一个妖精。 “睡觉。”她闭上眼睛,强行切断对话。 被窝实在是很暖和,云竹昏昏欲睡。 宋邪抬手,在她脸上一下一下地描绘疤痕,之前的疤消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他的指尖粗粝,在脸上描绘的动作异常温柔。 云竹忽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宋邪,他脸上的疤比自己浅很多,早在半个多月之前就好得彻底。 他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 宋邪静静看着她的一双眼,眼底带了一点水光,显出几分媚态。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云竹,好喜欢你。” 很简单的表白,被他说得格外动听。 云竹的耳朵一下子红透了,她的眼睛眨个不停,看着面前的宋邪,道:“我也,好喜欢,” 宋邪眼底溢出一抹散碎的笑意,像是蕴含着整片星空,闪闪烁烁,亮晶晶的。 他很期待云竹说的话。 云竹故意停顿了很久,才慢吞吞把剩下的几个字补充完整:“我自己。” 宋邪眼中闪过片刻的错愕,然后又捕捉到她调皮的笑意,抬手把人揽进怀里,道:“那也很好,只要记得,我最喜欢你,就行。” 云竹贴在他的怀里,嘴唇跟他的心口只隔了一件薄薄的寝衣。 她嘴唇轻轻动了动:“我也,很喜欢你的。” 这句话,是说给他的心听的。 - 隔天一早,追风来敲门:“云竹,差不多该回去了。” 是啊,云词还在柴房呢,可不是得回去了? 宋邪这里备了不少她的衣裳,云竹挑了件穿上,这才翻墙回到云府。 云府里正在四处找人,说是云词不见了。 找了好一会儿,翠翠一声尖叫,把所有人引到了柴房。 云词和那个杀手衣衫不整地紧紧依偎着,两个人已经冻昏了过去。 完了完了! 名声、清白,全都没有了。 王氏尖锐地嚎叫一声,然后指着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滚!都滚!你们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敢把这事说出去,全部发卖!” 云竹立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王氏发疯的模样,抬手把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一边的月姨娘抿唇淡笑了一声,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云词被人抬回房间,王氏立刻请了大夫来医治。 大夫把脉道:“挨了冻,休养几天便好了。” 王氏打发走了大夫,沉沉叹气。 偏巧吴妈妈还来问:“夫人,那个男人,怎么办?” 王氏砸了茶杯,恶狠狠道:“杀了他!还有今日看到情形的奴才,全都赶到庄子上去,让他们闭好嘴,万一今天这事传出去,所有人都陪葬!” 那个男人没人管,就丢在柴房。 吴妈妈得了吩咐,带人去柴房把男人带到荒郊野岭,直接挖了个坑埋掉。 天黑的时候,云词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然后惊恐大喊:“别碰我!别碰我!” 王氏看着云词身上的痕迹,心疼道:“没事了,没事了,词儿,我已经把那个人处理掉了,你别害怕。” 云词后知后觉,伏在王氏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她清晰地记得昨夜的事情,她被关在柴房里,柴房好黑好冷。 身边那个人男人贴了过来,先是抱着取暖,再是脱了她的衣裳 男人的力气太大了,云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她含着无尽的屈辱和不甘被人玷污,偏偏身子又冷得受不了,只能往上贴。 无尽的羞耻感包裹着她。 哭了一会儿,云词恨恨道:“是云竹!是云竹害了我,一定是她!” 王氏惊疑不定:“这事跟她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词道:“昨夜,我派那个人去刺杀云竹,然后他说杀掉了回来找我拿了银子离开。于是我就安心地睡下了,可是等我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跟杀手待在柴房里!房门还上了锁,母亲,就是云竹!她跟杀手联合起来骗了我!” 王氏听完,眼底升腾起怒意。 原先还以为云竹有点用处,所以没有撕破脸,可她居然敢动云词,那就怪不得她下手了。 王氏道:“我会为你报仇。” 云词很担心:“母亲,她似乎很厉害。” “厉害?”王氏不以为然,“再厉害又如何?当初若不是我仁慈留她一条命,把人丢去乡下,她能有今天?” 活到了现在,已经是白捡的便宜了。 “母亲,你打算怎么做?” 这么些年,死在王氏手下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她若是想处理掉一个人,方法可多得是呢。 王氏想了想,为防止安辰王什么的找上门来,云竹最好是死于一场意外。 自在观附近有一座悬崖。 她道:“过几日,我们一起去一趟自在观上上香。” 五天后,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阳光薄淡,落在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院子里的红梅开得很好,远远地便有一阵幽香传来。 这是王氏去自在观上香的日子。 她早早吩咐人备了马车,带着四个儿女,还有云竹,顺带也捎上了月姨娘。 一行七个人,乘马车朝着自在观的方向去。 王氏跟月姨娘坐一辆马车,云词她们四个姐妹坐一辆马车,云棋是男子,单独坐一辆马车。 马车上,云词一直盯着云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朵花儿来。 云竹直接问:“云词,你看我干嘛?” 云词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愣了愣,问:“听说你跟小侯爷还有安辰王交情不浅?” 这种事,定然也是沐紫顔告诉她的。 云竹笑了下,特意激怒她:“是啊,小侯爷还曾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说,要把正室的位置给我呢,不过安辰王也说把王妃的位置给我,我想着,还是当个王妃更好一些。”? 第136章 推她下悬崖 关系好到要娶她做正室? 云词嫉妒得冒火,下意识咬唇:“不可能?” 云竹无所谓摊手:“不相信?那你去问皇后娘娘啊,对了,我这个小福星的名号,也是皇后娘娘跟皇上一起赐的呢。” 云词怎么可能见到皇后,更别提问问题了。 父亲的官职很小,她长这么大,根本没进过宫,来往的也都是各种小官家里的子女。 强烈的不平衡感涌上心头,云词憋着一股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云梅问:“既然他们都喜欢你,应该送了你不少好东西?” 云梅喜欢钱,若是云竹跟他们关系真的那样好,以后他们来家里拜访的时候,自己也能趁机薅羊毛。 “这个嘛,”云竹拉长了腔调,吊着她的胃口。 云梅果然拉长了脖子,凑近了仔细听。 半晌,云竹才道:“你猜?” 其他三人:“” 她们还要再问,云竹却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这时候,马车也到了自在观附近。 他们下了马车,走了几十级台阶上去。 王氏直接进了大殿,在里面跪拜祈福,嘴里默念着:希望今日一切顺利。 随后是几个嫡子嫡女跪拜祈福。 云词求的是自己以后能许个好人家。 云棋求的是明年春日科考顺利。 云梅求的是自己能发大财。 云兰求的是自己做的风筝可以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喜欢。 接着才是云竹和月姨娘。 云竹在蒲团上跪下,拜了拜,什么都没说。 她相信人定胜天,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去做到。 不过她听到了月姨娘的低语,说的是“多子多福”。 朱红色的圆柱后面,似乎有个穿着道袍的身影经过,背影沉在暗处,仍然能看得出肩颈挺拔,身姿不凡。 月姨娘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三小姐在看什么?” 云竹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 侧殿之内,无名倚着墙,一颗心久久难以平静,他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跟自己妹妹长得那样像的一个人。 刚刚他差点失态扑过去询问。 所幸忍住了,匆匆离开。 上香之后,王氏便带着他们在自在观逛了逛。 云词道:“母亲,我听说自在观的午膳做得很好,我们要不多留一会儿,在这里吃饭?” “可以。” 云词又道:“对了,山后的景色很好,不如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去了后院,云竹默默跟上。 后院很大,青石板小路周围种了不少冬青,冬日里也郁郁葱葱的,像是忠诚的护卫。 走着走着,她们便走到一个平台那里,平台以外,便是悬崖峭壁,对面几十米远处,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撞出银白色的水花,仿若一条雪色绸带。 看了一会儿,月姨娘觉得无趣,要去前面求签,云梅和云兰喜欢热闹,也跟了过去。 王氏和云词也说,要去附近再逛一逛。 一时间,平台这里只剩下云竹跟云棋两人。 山间的风愈发清冷,云竹裹紧了披风,垂眸深思。 说起来还挺奇怪的,她猜测着云词跟王氏在这里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一时间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因为她们不曾露出任何端倪和风声。 要么就是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要么就是,她们的计划简单粗暴。 王氏和云词藏在树后,云词低声问:“母亲,都准备好了吗?” 王氏点头:“当然了!我今天特意把她身边的人都支开了,还派了最得力的手下,等下他借口跟云棋说话,趁云竹不注意,一把把她推下去!” 云词轻笑一声,得意道:“这么高的悬崖,她一定活不了!到时候大家都会以为她是脚滑没踩稳。” 她们身侧的房间内,无名把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听到云竹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瞳孔紧缩,今天先是看到一个跟自家妹妹很像的女子,又听到了跟妹妹一模一样的名字。 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吗? 无名当即便出门朝平台那里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飞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小厮走到了云棋身边,见云竹站得格外远,朝她招手:“三小姐,你过来一下,夫人有话让我传给你和四少爷呢。” 云竹走过去:“什么事?” 小厮垂着头,沉声道:“夫人说,她在这里落下一个荷包,吩咐小人来这里问一问,看三小姐和四少爷有没有看到呢?” 荷包? 云棋下意识朝地上看去,云竹则抓着云棋的手腕。 小厮莽足了劲儿,一把将云竹推了下去,连带着云棋也翻了下去。 “啊——”云棋一声惨叫。 平台之外有一层玉石做的围边,云竹一只手抓着快要坠下去的云棋,一手抓着围边,凉凉地看着面前的小厮,声线凌厉:“拉我上去。” 小厮没想到这一推会把云棋也推下去。 若是救了,今天这差事算是没办好,夫人要罚他,三小姐也不会放过自己。 若是不救,两人都死了,自己再找个借口,就说四少爷是失足滑落下去的。 他考虑了一番利弊,道:“三小姐,你还是死。” 说着,小厮从身边找了块石头,朝着云竹的方向砸下去。 云竹侧身躲过,冷哼:“你好狠毒的心啊,害我也就罢了,连你家四少爷的命都不管了吗?” 这时候的云棋,死死抓着云竹的右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嘴里念念有词:“云竹,别放开我,千万别放开我!” 云竹冷笑:“现在已经不是我放不放开你的事情了,是你家的小厮要让我们俩一起去死!” 而且,云竹的手臂也快没力气了,毕竟一只手臂撑着两个人,如今又是冬天,她的手已经渐渐麻木了,很快就撑不住了。 若是放开云棋,她说不定还能上去。 她心里犹豫着,云棋对自己算不上客气,不过到底没有害过自己。 真的放手,云竹只怕心中有愧。 小厮又搬了块石头过来,这块石头足有人的脑袋大,他正要松手往下砸,被人一脚踹开。? 第137章 是哥哥?! “混账!”无名忍不住骂,然后一手刀把人砍晕。 做完这些,他翻出平台,伸手抓住云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上来,同时,也把云棋救了上来。 云棋瘫倒在地上,后怕不已。 云竹揉着冻僵的左手,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道士。 好像啊,虽然哥哥已经失踪六年了,但是云竹常常看哥哥的照片和视频,这个人,长得好像哥哥,云澈。 被她这么盯着看,无名轻咳一声:“施主没事?” 云竹摇摇头:“没事。” 无名道:“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云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喊了一声:“哥哥?!” 无名一步都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没了影子。 地上的云棋也愣住,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刚刚叫哥哥,是叫自己吗? 云棋跟云竹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时辰也差不多。 不过当时父亲偏疼云竹的母亲,一直在蓉姨娘院子里守着,所以云威先听到了云竹的啼哭声,再听到王氏身边的人过来传话。 因此,云竹是三小姐,他是四少爷。 严格算起来,云棋才应该是三少爷,云竹才应该是四小姐才对。 这里除了他,也没人是她的哥哥了? 云棋一直不太喜欢她,因为她是庶女,是家里的外来者,而且,性格又格外嚣张。 但是今天,若不是她没放手,自己大约早就死了。 心里存着一份感激,鬼使神差的,云棋应了一声:“怎么了?害怕吗?我在。” 云竹看着云棋:“?????” 你答应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叫你! 而且,她是三小姐,他是四少爷,她是姐姐,他是弟弟,好吗? 云竹也懒得说什么,撇撇嘴道:“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小跑几步追上去。 无名的身姿挺拔,背影看起来都比旁人要高大不少,云竹很快找到了他,小跑着挡在他面前。 “哥哥!” 无名:“”这个性子,这个语气,是他的笨蛋妹妹无疑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能认她。 因为自己手头上还有几件事情要办,若是这时候跟云竹相认,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无名正色道:“施主,你认错人了。” 说完,他就要绕开她,往另一边走。 云竹连忙挡住他的去路,坚持道:“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哥哥,云澈!” 无名咬了咬唇,无奈道:“施主绝对认错了,我是个孤儿,被师父捡来,自小就养在身边,不信你问我师父,无为道人。”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云竹都穿书穿到炮灰女配身上了,她的哥哥云澈也很可能穿到一个道士身上啊? 她自小骄纵,最擅长撒娇、打滚、装哭包、耍无赖,云澈这个当哥哥的对她毫无抵抗力,只能什么都顺着,什么都应着。 无名压下心里的柔软,竭力装出冷漠又不耐烦的样子:“那施主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云竹眨眨眼:“打我。” 无名:“?”这是什么新奇的考验方式? 云竹道:“我哥哥连我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的,因为父亲会打断他的腿!你要是打我一顿,我就相信你,不是我哥哥!” 无名:“我不打女人,而且,我是自在观的人,若是对施主出手,会被赶出去的。” 云竹:“那你就是我哥哥!” 无名:“施主若是继续为难我,我只能,” “只能什么?” 无名一阵风似的窜出去,朝着后院客房跑过去。 客房的区域足足有十几个院子,每个院子又有好几间房间,供香客暂住休息。 云竹追了过去,追到拐角处,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 失踪了六年,好不容易在书里碰见了,他居然还跑了! 云竹挠挠头,恼火道:“用这种损招!必定是我那个臭哥哥无疑了!等我下次抓住他,非打死他不可!” 她闷闷地跺跺脚,原路返回了。 恰好到了午膳时间,自在观的素斋做得很不错,王氏跟云词还有月姨娘她们已经坐下在吃了。 云竹走进去的时候,王氏和云词吓得齐齐掉了筷子:“你怎么,” 这时候,云棋也走了进来,他脚步虚浮,声音里还带着颤抖:“我们差点从平台外面摔下去,幸亏被一个道士救了。” 王氏尖叫:“棋儿,你居然差点摔下去?” 云棋点点头:“是啊,若不是云竹一手抓着我,一手攀着平台外沿,我早摔得粉身碎骨了。” 他又闷闷道:“推我们下去的,居然还是府里的小厮,假借替母亲传话要害我们!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我已经让观里的人把他绑起来了,晚点我们把人带回去严加审问。” 王氏面色一白。 那个小厮是她派去的,若是云棋知道,是自己吩咐的,该作何感想啊? 无论是不是有意,都是她的计划差点害死他。 母子之间一定会产生隔阂的。 王氏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形,连忙道:“棋儿你受了惊吓,吃过素斋就先回去,把人交给我就是了,我一定好好审问。” 云棋正要答应。 云竹忽然插了句话:“我也差点死了呢,所以,我想亲自审问,四少爷也一起,我们亲自问一问,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王氏瞪她一眼:“你一个小姑娘掺和什么?” 云竹道:“哪怕是衙门问案子都要当着苦主和犯人的面呢,我都差点死了,亲口问一问还不行吗?夫人若是不愿意,我们把这事告到衙门去,请他们来审?” 说着,她眼底微湿。 到底是劫后余生,云棋对她的想法感同身受。 云棋也应和道:“是啊,我们亲自审。” 见儿子都帮着她,王氏的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最后只能点头:“那好。” 然后她给云词使了个眼色。 云词吃饭吃了一半,借口肚子疼出去了。 其实她去找了关着小厮的地方,跟里面的人道:“这里不用你们了,母亲托我来问一问呢。” 第138章 许家的敲诈 等人都走了,云词把小厮放开:“这次的事情没办好,我们也懒得追究什么了,我放了你,再给你点银子,你立刻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记得吗?” 小厮忙不迭点头,得了银子便要走。 一推开门,见云棋站在外面,小厮傻了眼,立刻跪地求饶:“少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啊!” 云棋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神情冷到了极致,失望地看着云词这个二姐姐。 云词咬唇,脑子飞快旋转,想着该如何解释。 云棋让开门口,对小厮道:“你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小厮忙不迭跑了。 追风目睹这一切,很快把消息传给云竹。 云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们才是骨肉至亲,她只是偶尔帮了云棋一把,难道还指望胜过他们十多年的姐弟之情,还有十多年的母子之情吗? 云竹没那么天真。 她道:“对了,我今天差点从平台那边坠下去,恍惚看到底下有一个山洞,你抽空去看看。” 追风点头应下。 等他们从自在观回来,云威也回来了。 他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安抚了云竹和云棋几句,又特意送了个簪子给云竹。 居然这么大方? 云竹心里惊讶,面上却不显,笑吟吟地接了。 晚饭过后,云威难得来了云竹这里,道:“云竹,我知道你先前在安辰王府做事,又在青莲书院读书,手里应当有不少人脉,能不能帮父亲办件事?” “父亲先说一说,若是云竹能办到,自然不会拒绝。” 云威说了一阵。 云竹听明白了,云威买官的事情被同僚许如良知道了,还威胁了他,要五千两的封口费。 这是跟她要钱啊? 云竹没拒绝,道:“容我想想,两日后再给父亲答复,行不行?” “可以。” 云威刚走,云棋便提了个食盒来找云竹。 食盒里是天逸酒楼的两道招牌菜,红烧鱼和炙羊肉。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所以出门去天逸酒楼买了一趟。”他递了筷子给云竹。 云竹小心接过,道了声谢,这才抬手去夹鱼,鱼肉紧实而不松散,很新鲜,只是处理得不够到位,终归还是有点腥,炙羊肉倒是做得很好,咬一口肉汁饱满。 虽然嘴上一口一口吃着肉,却因为心里装着云威的事情,云竹的神色有些沉闷。 云棋见她眉间满是郁闷之色,关切道:“怎么了?还为下午的事情害怕吗?” 云竹轻轻点了下头。 “不用怕,你既然救了我的命,以后我会护着你。” - 隔天,云竹抽空出去了一趟,她戴着幕篱,叩响了许家的大门。 “我是云家人。”她站在门外等候小厮去禀报。 许夫人郑绣一听来的是云家人,面上染了喜色:“去把人请进来。” 云家人肯定是来送五千两的,许如良替云威保守秘密。 很快,郑绣的贴身丫环将云竹请了进去。 昨夜里下过一场小雨,小径湿滑,透出淡淡的碧色,云竹提着衣裙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稳当。 花厅里敞阔明亮,桌上摆了新摘的梨花,香味淡而雅。 云竹两手交叠在身前,脊背挺得笔直,慢慢坐在乌木椅上,这才摘下幕篱,含笑道:“我是云家三小姐,云竹。” 郑绣忍不住打量她,她着一身青白色衣裙,发髻间只插了一根银簪,胜在眉眼干净澄澈,这一身典雅又含蓄。 光看模样和气度,倒是像个小姐。 云家和许家先前来往不少,郑绣知道有个养在乡下的三小姐,只是从没见过,不免心中存疑,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防备。 她开门见山:“其实我今日来,是求许夫人帮我一个忙。” 郑绣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我希望夫人去云家拜访一趟,就说,觉得我很好,有意结亲。” “呵。”郑绣冷笑出声,总算是信了云竹的身份。 不愧是乡下来的,愚蠢至极。 她上上下下打量云竹一遭,面色鄙夷。 论姿色,她最多算是中等,论出身,她是个庶女,再论诗书才华,她养在乡下,认不认字都不一定。 “就凭你?”郑绣语带讥讽,“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 许家只有许景明一个儿子,自然宠得天上有地下无。 郑绣的心很高,一心想为儿子选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如此,以后的仕途才能顺畅。 郑绣身边的丫环彩雀阴阳怪气道:“云三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您姿色平平,又是乡下来的,何必来许府自取其辱呢?” “倒也不是配得上不配得上的问题,”云竹淡淡一笑,“是夫人不得不这么做的问题。” “你这是在威胁我?”郑绣双眼微眯,有了凌厉之色。 她养尊处优多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敢单枪匹马上门,又敢说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郑绣冷哼一声,气势十足:“是以为我们许家没人了吗?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拿大棍子把你打出去?” 做了多年的当家主母,郑绣的威势很足,自认能把云竹压制住。 云竹依旧平静,面上含笑,缓缓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信封:“夫人不急,不妨先看看这个。” “管你信里写得天花乱坠,贱命就是贱命,飞不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郑绣没了耐性,她本以为云家人是来送钱的,结果来的却是个傻子,说一些疯话,真是浪费时间! 她没好气道:“来人,把她打出去!” 云竹无奈轻叹了一声:“夫人若是不想看,也就算了,只是日后,许家倾颓,夫人别后悔才好。” 这时候,已有四五个拿着木棍的小厮冲进来。 云竹站起身,语气平静谦和:“不必赶,我自己走就是。” 她衣袖轻扬,脚步稳健轻快,不见丝毫郁闷之色。 比起郑绣的恼火,少女的沉静安定反而更惹人注意。 花厅里顿时寂静下来,彩雀看着桌上留的那封信,犹豫道:“夫人,要不,我们看一看里面写了什么?” “不看!”郑绣没好气道。 实在是那女子太淡定了,被辱骂斥责都安定如海。 彩雀又道:“可她说,许家倾颓” 郑绣严厉斥责她:“彩雀!你跟了我多年,还真被一个小丫头吓破了胆?” 彩雀不敢说话了,把信团了团,随手放在自己的袖子里。 第139章 许家的敲诈2 云竹在许府外面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没人追出来,她垂下眼:且等等,拖得越久,我的赢面就越大。 做完这些,云竹回了府。 当夜,云威又来催问:“考虑得如何了?” 云竹回答:“云竹的钱都交给夫人保管了,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都交给王氏了? 那王氏之前还跟他哭穷? 云威下意识追问:“什么时候给了她?我怎么没听说过?” 云竹摇摇头,一副害怕的样子,什么都不肯再说。 云威见状,心想:原来是王氏那个人把云竹的银子都骗走了,还不许她告诉自己,好啊王氏,这是要独吞啊? 他气冲冲地去找了王氏,两人再次大吵一架。 “你分明从云竹那里拿了钱,居然瞒着我,还跟我哭穷?” 王氏忿忿不平:“府里花销大,哪样都要花钱,我一直小心操持着,更何况云竹那三千两我还没取出来,如今就是一张纸罢了,你急什么?” 有了先入为主的猜疑,云威觉得她这些话都是狡辩,怒吼道:“我不管!五千两,你明天一早就送去许府!” 王氏刚从云竹那里要了三千两过来,放在手里还没焐热,如今还要再添上两千两送给许家,她气得不轻,暗骂云威不谨慎,非要把自己买官的把柄往人家手里头送! 本就不怎么牢靠的夫妻情分,因为金钱和私心而摇摇欲坠。 隔天一早。 王氏带着丫环出门,丫环手上捧了个小匣子,战战兢兢,王氏则一脸肉疼,越往外走脸色越难看。 云竹走上前去:“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云竹陪您一起。” 王氏正是烦躁的时候,摆摆手,不耐烦道:“我要去许家拜访,不过,你还是别跟去了。” “那云竹就不打扰了。”她安然退开。 端看王氏这一脸肉痛的神情,云竹便知道那小匣子里大约装着五千两银票。 五千两,算是云家一年的花销了。 云家拿得出但是又肉痛,许家这要求提得实在是格外刁钻。 王氏在许府坐了大半个时辰,语带讨好,又送了五千两银票。 见到实实在在的银钱,郑绣总算给了个好脸色:“两家的交情在,日后肯定还是要往来的。” 这事就算是解决了。 只是晚饭的时候,王氏和云威两人神情晦暗,送了五千两银子出去,得心疼上几天。 夜深,许府。 彩雀犹豫了两天,终于还是把云竹留下的那封信递到了许如良面前。 许如良正在书房里写折子,陡然见一边递过来一封信,还皱巴巴的,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往我桌子上送?” 彩雀跪倒在地:“请老爷恕罪。” 她一五一十把云竹来过的事情说了,又道:“那姑娘是在诡异得很,分明只有十六岁,我却觉得她比夫人还要厉害。” “只是夫人性子倔,不肯看,但我想着,看了也没什么损失,万一没看,出了事就不好了。” 这便是性格的差异了。 郑绣娘家得力,心比天高,根本不怕人威胁,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姑娘说的话,更不会看信。 而许如良做事谨慎,今日若是许如良接待云竹,他当场就会看信。 “哼,”许如良轻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等他拆开信封,草草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彩雀跪在地上,见老爷面色白似鬼,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不安道:“是不是彩雀说错话了?老爷饶命。” 许如良面带厉色:“没你的事,这信可还有旁人看过?” “不曾,夫人要我丢出去,但我想着,丢出去被人拾走了也不好,索性团了团放在袖口里,刚刚来给您送补品才想起来的。” 许如良神情凝重:“你去把夫人叫来。” 郑绣已经在准备沐浴了,听见许如良叫她,不太高兴道:“这个时候,叫我去书房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穿好衣服去了一趟。 一进屋,郑绣兜头挨了一顿斥责:“大意!你怎么可以如此大意!” “怎么了?”郑绣五官挤在一处,张口就要开吵。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纸被重重拍在桌上,郑绣低头看了几眼,大惊失色:“这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许如良气得哼哼,胸口止不住起伏,“就是云家三小姐送来的!” 郑绣滑坐在椅子上,眼底带了惊惧之色,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信里写的是许如良的把柄。 比起云家,许如良只会更不堪。 他私下收受不少贿赂,老家有个侄儿伤人致死,还是经他的手才平安出狱,贪赃枉法四个字,他干了个遍。 “亏得你今日还好意思跟我炫耀那五千两。”许如良只觉得脑子一阵一阵地发疼。 “可那五千两确确实实是王氏送来的,你是没瞧见她做小伏低那副样子,生怕我不收似的。” 说到后面,郑绣的声音越来越小。 许如良收敛好情绪,严肃道:“三小姐先送了把柄过来,王氏后送了银子过来,这说明他们家心不齐,我们得找云三小姐谈谈了。” - 云府大门处的那一棵梨花开得极好,热烈繁盛,洁白丰硕。 早膳吃完,云威去衙门处理公务,出门时正好碰上了许如良身边的小厮顺子。 “顺子?”云威叫了一声,不太敢相信似的。 自从许如良拿把柄敲诈自己,两家的往来就少了,情分也不比往日。 顺子今日来云家又是什么意思? 顺子走到云威前头,恭敬行礼:“云大人,小的听老爷夫人的命令,请云三小姐去府里坐坐。” 云威大为震惊:“见云竹做什么?”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云威虽然不解,但也不太敢拒绝,谁知道许家会不会再拿那个把柄敲诈自己? 他道:“来人,去告诉云竹一声,让她去许家走一趟。” 得了云威的话,顺子连忙道谢:“劳烦云大人了。” 云竹今天穿的是一件藕色的交领琵琶袖上袄,领口至肩线处绣了一大朵曼珠沙华,下裙则是正红色襦裙,裙摆处亦用金线绣满了花纹。 华美庄重,艳丽无比。 出了府,顺子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一会儿便到了许府,郑绣亲自在门外接她。 女子乌发红唇,面白似玉,轻移莲步,步步生莲地自马车上走下来,她的衣摆轻轻摇曳,曼珠沙华徐徐盛放,有无尽光华涌现,恍然照亮了这小小一隅天地。? 第140章 许家的敲诈3 郑绣昨日刚见过云竹简单素净的模样,那时候总觉得她年纪小,好拿捏。 今日她换了身装扮,顿时便让人不敢小觑。 再加上云竹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他们便下意识带了几分郑重。 一路到了花厅,云竹对安坐的许如良行礼之后,找了地方坐下,含笑道:“不知许大人,许夫人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一颦一笑,动静皆宜,完美得挑不出毛病。 郑绣屏退了所有下人,纡尊降贵道:“前几日是我轻率了,你说的事情,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她话里仍带着不屑和嘲讽,并无几分真诚。 云竹两手交叠在身前,神情平和温柔,话音也细细的,似黄莺啼鸣:“前几日和今日不一样了,若是今日谈,你们得再答应我一件事。” 这是得寸进尺! 这是敲诈! 郑绣被她得寸进尺的嘴脸气得一窒,抬手指着她的鼻子就要骂:“你,你这个小贱人” 许如良连忙按下郑绣,转头看向云竹,眸光晦暗不明,话音深沉道:“要加什么条件,你先说来听听。” 她笑得纯良无害,语气也轻快:“我要云府送来那五千两。” 趁火打劫! 这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 郑绣忍不住拍桌而起,怒道:“你简直是做梦!不,哪怕是做梦都得不到这五千两!你也配?” 她的污言秽语格外些刺耳。 云竹摩挲着手边的白瓷茶杯,慢慢收敛起笑意,眼底换上几分凌厉:“许夫人若是不愿意,这事就此作罢也行,我立刻就走。” “呵,”郑绣冷笑一声,“你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了?” 她眸光坚定,毫无惧色,大胆地质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云竹和郑绣对上,竟然丝毫不输,甚至隐隐有压制郑绣的趋势。 许如良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还不等他细想清楚,郑绣已经扯着他道:“你说话啊,哑巴了?” 这样的态势下,许如良只得先帮她说话,他神情严厉道:“你一个小姑娘瞒着家里长辈拿一份伪造的书信来,就想威胁我们?” 夫妻两人唱双簧,想把自己给唬住。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真的没有把握,但云竹清楚地知道,这些事都是真的。 《江山美人》这本书里,许如良便是死于信中这些事。 她无比笃定,故而无惧无畏,冷笑了一声:“你们既然请我过来,不正是因为心虚吗?这恰恰说明,信上的内容戳中了你的弱点,这时候,许大人还要垂死挣扎吗?” 少女的姿态依旧是沉静从容,不见丝毫慌乱惧怕。 郑绣叉着腰冷哼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云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是要我把贿赂名单一一念出来吗?” 听她这口气,仿佛知道得清楚又详细。 许如良动了杀机,有这样一个心头大患,必须得除掉才能得一个心安。 许如良沉思了好一会儿,装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勉强让步:“你说的条件,我们可以考虑,只是还得再商量商量。” 云竹支着下巴,面上有一个淡笑:“早这样,我们何至于剑拔弩张。” “阿绣,你去泡家里最好的茶来。” 泡最好的茶?她也配喝最好的茶? 郑绣不满地看了许如良一眼,不懂他为何要怕一个小丫头,抓住把她给杀了不行吗? 许如良给了她一个眼神。 郑绣懂了,乖乖去泡茶。 两人间的动作被云竹尽收眼底,她心中冷笑,不以为意。 郑绣泡的是许府里最贵的观音茶,在里面添了一点迷药。 丫环送了新茶上来,云竹抬手接过放在一边,没动。 郑绣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停在茶杯上,微笑着劝了句:“这可是府里最贵的茶了,云六小姐不给个面子尝一口?” 云竹以袖子遮挡,喝了一口。 见她喝了,许如良心中稍安,继续拖延:“你要的,无非就是前程和银钱,我们可以给你。” 他语气敷衍,显然并不是真心想给。 他继续套话:“但是你得告诉我,那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若再这样下去,谈话的节奏会完全被许如良掌控。 云竹坐得端正,认真道:“若有人手里捏着许大人的把柄,您会怎么做?” 许如良眼神微闪,心虚道:“如你所见,我们不是正在谈吗?” “那真是许大人好脾气,这事若换了我,我不会如此做。” “哦?”许如良沉吟道,“愿闻其详。” “我会杀之而后快。”云竹说话时定定地看着他,眸中溢出阴狠之色。 这样的神情,再配上这样一身大红色的衣裙,莫名地生出几分邪气,妖娆馥郁。 许如良心中略慌,莫非她看出来了? 云竹站起身,背光站在花厅正中央,脊背挺得很直,神色清明到了极致。 她话音冷肃,娇媚的面庞愈发显得郑重:“许大人捏着家父的把柄,这一次要的是五千两,焉知不会有下一次?一次又一次,永永远远无穷尽。你猜,家父会不会私下开始调查你,搜集证据?” 这话说得许如良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趁热打铁、继续质问道:“许大人和家父同朝为官,谋杀朝廷命官是大罪,杀之后快是不能够了。难道许大人真以为能捏着这个把柄一辈子屹立不倒?” 许如良嘴硬道:“即便他抓到了我的把柄,那也是制衡而已,他不敢告发,不然就同归于尽。” “是吗?”深入人心的一个问句。 像是一把重锤,重重砸在许如良的心口,他面色铁青。 人心难测,哪怕是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焉知不会出岔子,若是云威暗中筹谋,先除了许家呢? 谈话的节奏很重要。 他本打算假意答应,让她放松警惕,再步步紧逼,诱导她说出背后的人。 谁知道,他反倒被云竹绕了进去,陷进了她的节奏里。 最难以接受的是,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有理有据的。 而且,现在的他,甚至生出一种欲望,想要继续问下去,问一问她,还有没有办法。 事实上,他也问出了口:“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云竹笑了下,似春雨初霁、寒冬乍暖,幽幽地涌出几分生机。 “可若是这一局里加了两家的亲事呢?”? 第141章 许家的敲诈4 自古以来,姻亲关系最可靠。 若是两家定亲,那便是同气连枝、互助互利的关系,云竹自然是一心一意为许家着想,她只会把许如良的把柄烂在肚子里。 同时,许家和云家也不必再互相猜忌怀疑,仍然能回到原来的和睦友好。 一桩亲事,杜绝了所有可能的祸患,能换来两家长久的安宁。 许如良被她一番话说得心动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欣赏:“你很不错。” 云竹眯眼笑了下,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多谢许大人夸奖。” 眼见许如良面色满意,郑绣看戏看得都糊涂了,这到底是拖延时间还是真的谈成了? 既然谈成了,那就没必要再下迷药了 许如良恍惚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变,懊悔道:“那茶里——” 她淡淡道:“茶里有迷药,我没喝。” 许如良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她谨慎聪慧。 “若是许大人同意,即刻把五千两还给我,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那你何必还要那五千两?”郑绣不满道。 许如良显然也是舍不得那五千两的,任由郑绣发问。 云竹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许大人或许该庆幸,我没喝茶。”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若是不能平安走出许府,明日那封信和一份贿赂名单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 还有这一招后手? 许如良几乎叹为观止,从进门到现在,她处处谨慎防备,连一丝破绽都不曾露。 “我很记仇,夫人昨日出言侮辱我,大人今日在我茶里下药,我有点生气。这五千两,就当补偿,再说了,这钱本就是云家的,给我也算是物归原主。” 许如良这时候不敢再摆谱了,催促郑绣:“去拿五千两银子来。” 郑绣不情不愿地去了,片刻后回来,端着王氏送来的那个匣子,里面装了五千两银票。 云竹拿了五千两银票收在袖子里,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许如良和郑绣一一应下。 做完这些,云竹缓缓离开。 院子里林荫错落有致,春日的光线细致柔和,为她淬了层银光。 女子身上的曼珠沙华愈发华贵不凡。 望着她的背影,许如良久久移不开眼:“此女非凡物。” 郑绣则是一肚子气,捏着云威的把柄,一文钱没赚到,反而把儿子的亲事搭了出去。 许家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生着闷气,却听见许如良喃喃道:“她必须嫁到许府来!” “这种女人决不能进我家门!”郑绣当下就跟他吵了起来,怒吼道,“哪怕定了亲日后也得退亲,她决不能嫁给我儿子!” 还没进门便这样嚣张,若她进了门,岂不是要骑到所有人头上去? “无知妇人。”许如良低低骂了一句,拂袖而走。 若景明以后有这样一位贤内助扶持着,何愁官路不通? - 见云竹从许府回来,王氏问了句:“你们说了点儿什么?” 云竹波澜不惊道:“许夫人说,过两日请我们家去府上吃饭,晚些时候会送帖子过来,对了,还特意叮嘱要把云词、云梅都带上。” 吃饭?还带上云词和云梅? 这不是很明显的相看吗?难道许家是打算跟自己结亲? 呸!真不要脸! 前脚敲诈了五千两,后脚还要打她女儿的主意! 王氏忍不住大骂:“许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不但跟我们要钱,居然还要人!不要脸!” 云威却道:“定亲这事我同意。” 王氏瞪他:“你还有没有骨气了?人家都敲诈你五千两银子了,你还要上赶着送女儿上门去?” 云威道:“只有结了亲,才不会有下一次被敲诈。” 他对许如良有些了解,这是个心思深沉又格外贪婪的人,若是不结亲,只怕许家会隔三差五拿着自己的把柄来敲诈银子。 听完他的顾虑,王氏理解几分,不过她很讨厌郑绣的高傲,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到许家这个火坑里。 就算要结亲,也只能是云竹去结亲。 王氏道:“今天许家人叫云竹过去,他们八成是看上云竹了,不如就定她。” 云竹? 云威不乐意,云竹算是府里最有出息的女儿了,在青莲书院读书,未来甚至能嫁到更好的人家。 倒是云梅,姿色平平,整日里只知道钱钱钱的。 “还是云梅更好些。” 王氏没再跟他争,她只需要到时候好好打扮云竹,席间一直夸奖她,让许家对她生出好感就行了。 夫妻俩各怀鬼胎,各有算计。 云竹则心情平静,翻墙陪着两个小包子吃饭玩耍,顺便跟宋邪道:“我最近在做一件事,可能会暂时跟许家定亲,不过这事只是假的。” 提到定亲,宋邪的脸色微变:“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云竹还想劝他,宋邪道:“许家敢跟你定亲,我就敢让许家死无葬身之地。” 云竹:“” 差点忘了,他虽然没有被顾若翎逼成疯批,但是因为自己成了半个疯批,占有欲会格外强烈些。 她缓了缓,道:“那,你能接受到哪种程度?” 宋邪:“对于你的事情,我很认真,定亲不可能,逢场作戏最好也不要,云竹,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杀光云家的人,你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云竹问:“我很在意名声,我可以处理人,但是不能脏了手。” 她深呼吸一下,道:“宋邪,我想要干干净净,哪怕是反击也是迫不得已。” 宋邪神情微变,因为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一点儿都不干净。 所以,沉沦在黑色地狱里的他,配得上这样好的云竹吗? 宋邪捏紧了手里的剑,指尖轻颤,如果有一天,云竹知道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她还会留在自己身边吗? 不能,绝不能让她知道。 注意到他的异样,云竹只当是他还在为定亲生闷气,抱着他哄了哄:“我会调整一下计划,不跟许家定亲,宋邪,你别不开心。” 良久,宋邪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第142章 赴宴救人 追风在自在观查探了一番,道:“平台外面的悬崖之下,确实有个山洞,我叫上白龙白虎一起去看了下,里面只有一枚令牌。” 说完,追风把令牌递了过来。 通体漆黑的令牌,闪着淡淡的金芒,古朴沉厚,神秘又价值不菲。 上面刻画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奇异符号,像是一阵风,云竹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把令牌递给一边的宋邪:“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宋邪看了一眼,也摇头,把东西递回给云竹。 小词忽然把令牌握在手里,道:“爹爹,娘亲,我喜欢这个,把这个给我玩?” 小小的肉手,软乎乎的,握着漆黑的令牌,界限分明,异常不搭。 云竹道:“为什么想要这个?” 小词眨眨眼:“因为,它看上去很值钱,可以买很多串糖葫芦。” 宋邪:“” “很好!”云竹在小词肩上拍了拍,“虽然你才三岁,但是这么小已经有钱的概念了,以后一定能赚到大钱!不愧是我的儿子!” 宋邪:“”总觉得云竹教孩子的方法,很特别。 - 三天后。 王氏一大早去了云竹的院子:“今日去许家赴宴,该穿得郑重一些,穿青色。” 云竹穿了青色,王氏又张罗着人给她梳了个温柔乖巧的发髻,然后满意地打量着。 很好,郑绣喜欢乖巧的女孩子,云竹这么一打扮,看上去是比往日里顺眼了不少。 她今日没带云词,只带了云梅和云竹去许家赴宴。 马车上,云竹一直摩挲着手里的红宝石戒指。 云梅忍不住顺着她的动作看向那枚戒指,红宝石的成色很好,殷红如血,散发着贵气。 红宝石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她手上这枚戒指,可以卖上几千两银子了。 云梅很羡慕,问:“云竹,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这个啊?”云竹微笑了下,“上一次我去许府,许夫人送我的。” 云梅倒抽一口冷气,许夫人居然这么大方? “可是,她为什么会送你这么贵的东西啊?” 云竹故作沉思:“我也不清楚,不过父亲说,许家好像是有意跟咱们云家结亲呢。” 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许家是看上了云竹? 只是看上了而已,就这么大手笔,等定了亲,是不是会送更好更贵的东西? 正好这时候,马车到了许府门口。 云梅走到王氏身边,低声问了一句:“母亲,许府是不是很有钱啊?” 王氏还耿耿于怀记着那五千两,没好气道:“那当然了!” 只不过许家的有钱都是敲诈来的! 云梅眼睛发亮,连母亲都说许家有钱,可见是真的有钱。 她今天既然来了,就要在许家人面前好好表现,取代云竹,得到许家的喜欢。 郑绣带着人出来迎接:“云夫人来了,哎呦,带着府里的两位小姐,瞧瞧,长得多漂亮。” 王氏也笑脸相迎:“云夫人过奖了,几个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云梅挤在前面,规规矩矩地行礼,笑得温柔乖巧:“许夫人安好。” 云竹则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像一块木头。 郑绣忍不住蹙眉:这个云竹怎么回事?不会以为之前威胁着许家就高枕无忧了?今天来赴宴还这样懒散,也不知礼数! 两相对比,她觉得云梅更懂事些。 接下来,云梅事事抢在前面,表现得处处妥帖。 郑绣很满意,甚至想,云梅更好,毕竟是个嫡女,比云竹这个庶女要强些。 王氏的脸色则一点一点拉下去,忍不住暗骂,云梅这个没骨头的,往日里懒懒散散只看得到钱,今天怎么疯了一样地表现自己? 是急着要跳进许家这个火坑吗? 等到宴席结束,郑绣道:“云夫人,我觉得你们家五小姐很好,你若是觉得可以,不如咱们两家定亲?”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着云竹,就是存心气气她。 云竹假装失落,轻轻叹息。 看见云竹吃瘪的神情,郑绣分外得意,继续催促王氏:“云夫人,你还没回答呢?觉得怎么样?” 王氏支支吾吾,半晌没应声。 忽然,后院传来一阵惊呼:“少爷落水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朝着后院去。 池塘边上,许景明刚刚被人救上来,一边的小厮抬手在他鼻尖试了试,一脸惊慌道:“少爷,少爷好像没气了。” 郑绣疯了一样扑过去,晃着许景明的身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没气呢?请大夫!快请大夫过来!” 云竹咬了下唇,忽然越过众人上前,伸手试了下他的鼻息。 很微弱,情况有些危险。 她先把郑绣推开,然后双手交叠,在许景明的身上按压。 她的动作很奇怪,郑绣怒吼:“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说着就要推开云竹。 云竹抬眼瞪她:“若是想让你儿子死,你就推开我,若是不想,就给我安静一点!” 她的目光冰冷孤傲,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一边的云梅着急道:“这样按压不是害人吗?难道大家就任由她这么胡闹吗?万一许公子还能活,被她压死了怎么办?” 郑绣也犹豫了,她问云竹:“你会医术?” 云竹指点着一边的小厮:“吸一口气,嘴对嘴喂给你家公子。” 小厮:“” 这种话更是惊世骇俗,他们从没听过嘴对嘴救人的,这是什么法子? 云梅忍不住道:“不但害许公子,还要侮辱许公子?云竹,你根本不会医术,这时候现什么眼?” 她觉得云竹是特意在许家面前献殷勤,心里有了危机感,抓紧机会诋毁她。 王氏一言不发,她在等,等许景明真的死了,云竹就得负责任。 到时候许家自然不会放过她,也省得自己得发愁怎么处理掉她。 云竹捏着小厮的脖子:“按我说的做!” 小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许景明渡气。 奴才居然跟自己的儿子嘴对嘴,郑绣忍无可忍,推开了云竹:“你滚开!别碰我的儿子!”? 第143章 为许景明治病 郑绣力气不小,云竹怕伤到许景明,只能生生受着,被她推得倒仰,差点摔在石阶上。 云梅扯扯王氏的袖子:“母亲,你说话呀?难道要眼看着云竹惹祸吗?” 王氏也道:“云竹,你别乱逞强,如果真出了事,你难道要把性命赔给许家吗?” 云竹没管她们说什么,这时候她已经重新跪地,继续做心肺复苏。 郑绣被她无法无天的样子气到,大怒,吩咐身边的丫环:“来人,把云竹给我捆住!” 十多个人围上去,云竹无奈叹息,心道:许景明,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你的造化了。 云竹被她们架在一边。 忽然,许景明的手指动了动,他吐出几口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少爷醒了?” “对啊,少爷福大命大,真的醒了!” 郑绣扑过去抱住许景明,忍不住大哭道:“儿啊,你可吓死娘亲了。” 云梅也道:“许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若是没有云竹姐姐在一边捣乱,只怕早就醒了。” 被云梅这么一提醒,郑绣分外恼火地瞪着云竹:“就是你这个小贱人!若不是你一直捣乱,我儿子早醒了,来人,送她去见官!” 十几个人押着云竹就要往外走。 云竹神情平静,叮嘱了许景明一句:“趁早洗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 这是作为一个大夫的仁善。 就在刚刚,许景明昏迷窒息的时候,他的灵魂莫名其妙地离体了,就停在云竹身边,所有人都只是干着急,或者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唯有面前这个女子,一直在他身上按压,甚至让人给他渡气。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云竹没有放弃他。 而且,她做的那些都是有效的,自己堵塞的喉咙一点点通畅起来,然后灵魂重新进入身体,这才醒了过来。 听了云竹的叮嘱,郑绣冷笑:“现在来装什么马后炮?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神医?” 许景明忽然道:“放开她!” “放开她?”郑绣低喊,“景明你是不是疯了?她刚刚可是差点害死你啊?” 许景明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道:“当时我气息微弱,几乎要死了,你们这些人除了吵来吵去,做什么事情了吗?母亲,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我是自己醒过来的?” 郑绣:“” 许景明继续道:“我很清晰地知道,是她一直坚持按压我的身体,才帮助我把水吐出来,是她坚持吩咐小厮给我渡气,我才没死。” 郑绣看了一眼云竹。 她被人架着,没有丝毫惊慌,神情平静至极,在对上自己的视线时,甚至淡笑了一下。 像是天不怕地不怕。 郑绣回忆起之前被威胁的情形,劈头盖脸地教育自己儿子:“当时你昏迷着,你知道什么?她那么用力地按着你,是要把你活活害死啊!景明,你不能相信这个女人!” 许景明打了个喷嚏,身体抖了抖。 如今是冬日,池塘冷得很,许景明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几乎要冻成冰碴子。 “好了,景明,你回房养病,这边的事情,自然有母亲来处理!” 许景明很了解郑绣,自己这个母亲手段强硬,又说一不二,从不退让。 若是他不管,云竹这个救命恩人真的会被她送去见官的。 许景明道:“你们放开云小姐,若是不放开,我便冻死在这里。” 云竹微挑了下眉,有点诧异,许景明倒是格外清醒,又知恩图报,帮自己解围。 她对许景明的印象好了些。 为了自家儿子的身体着想,郑绣只能暂时让步:“算了,看在景明没出什么事情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放开她。” 一行人护着许景明回了房。 许景明先是冷得打哆嗦,后来又热得快要爆炸,一张脸苍白如纸,神情痛苦。 很快,许府请了大夫过来。 这是一位而立之年的老大夫,经验丰富,把脉后道:“公子这是落了水,寒气侵体引发的寒邪,我开一副药,公子吃着发发汗就好了。” 云竹听罢,下意识蹙眉。 郑绣忙不迭道:“来人,快去抓药。” 见她蹙眉,许景明问:“云小姐,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许景明这个人还算是知礼守礼,云竹不忍心让他因为大夫的误诊而受苦,下意识便说了实话:“大夫的诊断不对,若是按药方吃下去,你的病只怕会更严重。” 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郑绣的反应最大:“你在说什么鬼话?大夫说的话怎么会有错?难道说,你的医术比大夫还要厉害?” 云梅好心好意地劝:“三姐,你从小养在乡下,能认字都不容易了,更别提医术了,你不会是以为刚刚折腾一会儿,正好碰上许公子醒过来,就真觉得自己是神医了?” 云竹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位大夫不乐意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大言不惭,说自己的诊断不对。 他问:“那你说,许公子是什么病?” 云竹道:“是热邪。” 大夫几乎要笑死,他指着云竹怒骂:“我看你是听我说了寒邪,所以特意拿热邪来博名声!你把脉了吗?你读过几本医书?许公子今天是落了水引起的发热,只可能是寒邪!” 他神情激动,像是要跟云竹打起来。 云竹往后退了几步,道:“许公子身体还算强健,所以寒气侵体的影响很小,反而是之前一直引而不发的热邪被激发出来,若是这时候按照你的药方吃药,他的热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危及生命!” 大夫不以为然,他轻蔑地看着云竹:“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几句话,我只知道,你一个小姑娘满口谎话,把许公子的命当成儿戏!” 说完,大夫又看向郑绣:“许夫人,公子病了,还是不要留闲杂人等在这里闹了?反而不利于许公子的休养。” 郑绣点头,看向王氏:“王夫人,今天的事我们改日再谈,不过,还请你回府之后好好教教你家三小姐,别再强出头了。”? 第144章 为许景明治病2 王氏带着两人回府。 两日后,许景明的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听丫环们说,许公子大约是要死了。 王氏喃喃道:“要死了?” 她忽然想起来,那一日,云竹似乎也说了她的诊断,说是什么热邪? 既然许景明要死了,不如自己推云竹一把,顺水推舟让她把方子开了,再劝许景明把方子用了。 等许景明死了,这个黑锅就是云竹来背。 这样一来,许家不会放过云竹,会想尽办法对付她。 于是,晌午刚过,王氏便带着云竹去许府探望许景明。 郑绣哭得眼睛发肿,见她们过来,忍不住道:“你们来做什么?” 王氏把郑绣拉到一边,小心翼翼道:“我家云竹求了我好几日,说是她一定能治好许公子,若是治不好,愿意拿命赔给许家。” 郑绣微愣。 这几天,她们找了各种各样的大夫过来,他们开的方子都大同小异。 可是许景明吃下去就是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今天一早,甚至有位大夫让他们准备后事。 这时候,居然是云竹站了出来,愿意拿命担保。 郑绣犹豫了一下,道:“那好。” 见目的达到,王氏心中暗喜。 云竹为许景明把脉,更加确定是热邪,只不过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他的热邪更厉害了些。 要治好,得用猛药。 云竹没有犹豫,她提笔写了药方。 郑绣立刻派人去抓药,她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若是儿子能活,她以后就不跟云竹计较什么。 若是儿子死了,云竹就陪葬。 等药熬好,彩雀喂着许景明喝下。 许景明忽然开始低喊:“冷,好冷。” 见他打寒颤,彩雀一连拿了四五床被子搭在他身上,焦急地问:“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许景明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回答她。 彩雀转而看向一边的云竹:“云姑娘,少爷之前从没这样过,会不会有问题啊?” 云竹很镇定:“这是正常的,熬过去就好了,你若是想让他舒服一点,给他灌个汤婆子。” 彩雀连忙照做。 药起效,少说也要大半天,云竹打算先回府,过两日再来复诊。 郑绣把人拦下:“你不是说,治不好就给我儿子陪葬吗?那你这几天就待在我许府。” 云竹看了眼王氏,神情复杂。 王氏是想害自己,可惜她要失算了,不仅如此,她还算是帮了自己,不然云竹也不能这么顺利地为许景明治病了。 晚上,郑绣为云竹准备了客房,云竹刚在客房躺下,宋邪便到了。 他进了房间,抓着云竹的手:“这是王氏设的陷阱,她要害死你!” - 原来,王氏回府之后,便跟云威告状。 “老爷你不知道云竹有多任性,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比京城所有的大夫加起来都要厉害!甚至还大着胆子给许公子开了方子。” 许景明生病的事情,云威也听说了一点。 是落水之后便开始发热,高热不退,这样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大家都知道许景明活不成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云竹居然上赶着去送死? 她不但要害死自己,更要害了云家啊! 万一许景明死了,郑绣一发疯,让云家全部陪葬可怎么办啊? 云威怒骂:“她真是无法无天了!连分寸二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王氏道:“她大约是觉得自己在青莲书院读书,又跟安辰王和小侯爷有点交情,所以自视甚高,自觉跟那些一品大员的少爷小姐都差不多。” 云梅道:“我好像还听云竹姐姐嘟囔过,若是她出生在大户人家就好了。” 云威蝇营狗苟这么多年,仍然只是个六品。 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痛点。 骤然被人戳中,云威拍桌子:“再自视甚高,也是我云威的女儿!难道还想翻天不成?!等云竹回来,我非打死她不可!” 说完这些还不算,他吩咐道:“来人,把云竹那个院子给我锁起来,打扫出一间柴房来给她住!” - 云竹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救了,一是因为许景明这个人还算清醒,值得一救,二是因为王氏,她既然设计害我,我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气一气她。” 宋邪道:“那你,有把握吗?” 治病救人是很复杂的事情,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学会的。 云竹道:“恰巧这种病我见过两次,所以还是有把握的。” 见她这样说,宋邪总算放了心,道:“我有事要离开几天,你小心些,追风会一直保护着你的。” “好。” 隔天,许景明又喝了一次药,这一次,冷得没那么厉害了,人也清醒了几分。 彩雀喜极而泣,喂他喝了碗清粥。 许景明虚弱地问:“我昨天似乎听到云竹姑娘的声音了,她来过吗?” 彩雀看着许景明眸底的光彩,察觉到,他似乎有一点喜欢云竹姑娘。 彩雀道:“是云竹姑娘来过,她开了方子,现在就住在咱们府里的客房,晚些时候会过来看你。” “过来看我?” 一想到她会过来,许景明连忙摸了摸头发,问:“彩雀,我现在的样子还好吗?会不会太乱了?会不会显得太虚弱了?” 彩雀回答:“不会,少爷现在的样子很好。” 许景明点点头。 听说许景明醒了,郑绣过来看,见儿子确实是不发烧了,高兴不迭:“景明,你好好养病,旁的不要多想。” 许景明道:“母亲,我听说了,是云竹姑娘救了我,是不是?” 郑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她最不喜欢的云竹救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这时候,云竹也到了,她给许景明把脉,道:“确实好了一点,不过不能掉以轻心,这药还得再吃上三天。” 把脉的时候她异常严肃,一张小脸板着,无比认真。 许景明忍不住看她,她像一只小鹿,干净纯粹。 云竹避开他的目光,看向郑绣:“许夫人,许公子的病情还请你不要随便让下人说出去。” “这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到时候打王氏的脸! 云竹笑眯眯道:“麻烦许夫人照做。”? 第146章 许景明在玩火! 等到冷静下来,云竹忽然想到:“王氏她们不会已经发现我不在柴房了?那我的计划不是要完蛋了?” 宋邪道:“她们没发现。” “嗯?” 宋邪解释道:“我派了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在柴房等着,她们暂时还没发现,等你好一点,我送你回去。” 他做事果然周到! 云竹吃饱了,身上也有了力气,小腹的疼痛也没那么厉害了,她道:“我现在就差不多好了,不如我现在就回去?” 宋邪按下她的手:“怎么人都变笨了?晚上,她们更不可能去柴房找你,你安稳在这里睡,等明天一早,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也好。” 云竹点点头,又抬眼看他。 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宋邪看着万家灯火,眸光闪闪烁烁,最后似乎下定了一点决心似的,道:“云竹,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成亲?”云竹眨眨眼,似乎有点茫然。 在她们那边的世界,十八岁才算成年呢,现在成亲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见她犹豫,宋邪眸光微暗:“不愿意吗?” 云竹道:“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太好,十六岁才来癸水,得养一养,养到十八岁再成亲,才比较好。” 十八岁,也行。 宋邪松了口气:“只要你愿意,就好。” 云竹好奇道:“不过,你怎么忽然提这个啊?” 这段时间,宋邪一直觉得不安,云竹有自己的原则,而宋邪做的很多事情完全违背了云竹的原则。 他害怕,云竹会发现他的真面目,会讨厌他。 宋邪摇头:“没事。” 云竹默默打量他,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隔天一早,宋邪把她送回柴房。 许家也在这时候上了门,郑绣从马车上下来。 王氏立刻迎上去,开始流眼泪:“许夫人呐,云竹这孩子实在是鲁莽,居然不知天高地厚为许公子治病,现在她害死了许公子,你放心,我一定让她遵守诺言,为许公子陪葬!” 郑绣一愣:“不是你当时劝我同意云竹开药方的吗?” 王氏道:“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事实在是怪不得我啊,还请你别迁怒云家。” 郑绣道:“我不会迁怒云家。” 王氏点头:“多谢许夫人宽宏大量,您放心,我这几天都把云竹关在柴房,没给她吃喝,你若是现在就要她陪葬,我立刻着人把她带来,活活打死。” 坐在马车内的许景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掀起车帘,冷冷地看着王氏。 王氏骤然见到活蹦乱跳的许景明,吓了一跳,指着他:“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许景明脸色微变:“云夫人见到我还活着,怎么跟见了鬼一样呢?” 刚刚从王氏的语气里,他也听出几分不对劲。 王氏巴不得自己死掉,然后云竹一起陪葬。 再联系她开药方时候那么积极,事后追究责任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许景明明白了,这是王氏的阴谋。 想清楚这一点,他再看王氏便觉得有些可怕。 许景明对郑绣道:“母亲,既然来了,我们进去看看恩人,若是恩人过得不好,我们才是于心难安呢。” 郑绣跟许景明两人往里走,王氏拦都拦不住。 她心里懊恼又难受,许景明怎么可能治好呢? 难道云竹真的那么厉害?随随便便就把几十年的老大夫比下去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而郑绣和许景明两人已经问清了柴房的位置,直接朝那里过去了。 昏暗的柴房里,云竹缩在墙角,看上去极为可怜。 许景明连忙走上前,道:“云竹小姐你没事?” 云竹摇摇头:“我没事。” 她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显得狼狈,唯有双眼还是亮晶晶的,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 许景明很心疼她:“对不起,让你因为我的事情受苦了。” 云竹微笑:“你没事就好了。” 郑绣素来刻薄,见到这样可怜的云竹一时间也说不出话。 她毕竟救了自己的儿子,却遭受到这种对待。 郑绣打定了主意要为云竹出气,她看了眼一边的王氏,道:“我没想到,贵府居然是这样对待三小姐的。” 郑绣娘家势力大,王氏不敢惹她,只能忍气吞声:“这,这是个误会。” “误会?”郑绣高傲道,“那有了误会该怎么补偿?难道耍耍嘴皮子就行了?” 毕竟不占理,王氏咬唇,艰难地问:“那许夫人您说该怎么补偿?” “简单,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就用银钱房契来补贴,给她五个庄子,另外再赔一套黄金头面,也就差不多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七八百两也是有的。 王氏很肉疼:“五个庄子加上黄金头面,这是不是太为难我了?” 郑绣道:“那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出去跟外人提一提,你是怎么刻薄庶女的,以后这个圈子的宴会,你也别再参与了。” 郑绣的人脉关系很广,京城的一大半夫人她都认得,各家的宴会也都是常客。 王氏偶尔跟她去几趟,也结交了不少夫人呢。 王氏必须得抓住外面的人脉资源,为几个女儿的婚嫁做打算。 她的名声太重要了,不能不顾。 最后,她因为理亏,只能让步:“好,我会按照你说的补偿她,不过,许夫人今日掺和我云家的家事,说出去也不算好听。” 许景明道:“之前不是说了两家要定亲吗?如果我跟云竹定了亲,是不是就不算是掺和你云家家事,而只是护着我许家未来的儿媳妇?” 骤然听到这话,云竹猛地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许景明安抚她:“不用害怕拖累我,我心甘情愿。” 云竹:“???”少年,你很危险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在撩安辰王的女人,你在玩火! 郑绣道:“景明,这件事还没定好,你别乱说。” 她虽然感激云竹救活了自己儿子,但不代表,她会接受云竹嫁给自己儿子。 刚刚为云竹撑腰,就是为了报恩,然后划清界限。 第145章 千鹤酒楼 一连几天,许府没传出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那就是许景明的情况更差了,但是许家不想对外宣扬。 王氏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正好,等云竹回来把她锁在柴房那个破院子里,让她也尝尝词儿受过的苦! 云竹坐马车回府,她在马车上特意把自己弄得狼狈些。 下马车之后,云威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一个咯噔。 许景明八成是要死了,云竹肯定要给他陪葬的。 陪葬就陪葬,万一许家气得揭自己买官的老底怎么办? 自己这个六品小官还能不能保得住啊? 云威气得骂她:“混账!你没有那个本事非要逞强!现在治死了人,是不是高兴了?” 云竹虚弱道:“父亲,对不起,女儿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的。” “负责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云威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追风冲上前拦住。 打人不成,云威怒道:“来人!把云竹丢到柴房那个院子里去!这几天不许给她送饭菜!饿死也倒也清净!” 王氏又道:“对了,云竹身边这个丫环,也给我捆起来。” 追风正要反抗,云竹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激动。 追风停住动作,云竹道:“夫人,她的身契在王爷手里,事关王府,还是别捆她了,把她赶走就行了。” 王氏犹豫了下,点头,派人把追风赶走,然后把云竹丢进了柴房。 柴房里,王氏居高临下看着云竹,得意道:“云竹,你治不好许景明,许家不会放过你,现在让你回来,也只是让你等死而已,最多过上两三天,你就得陪许景明一起死。” 云竹环视四周,道:“夫人,这地方还挺熟悉的,也不知道上一次,二姐跟那个男人在这里待得舒服不舒服,您觉得呢?” 她居然敢提,她居然还敢提! 王氏气得要打她,云竹灵活躲开,然后把她推出柴房外,砰的一声关上门。 王氏只能恨恨地踹了两脚门,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 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云竹也没有闲着,她把柴火围成火堆,用身上的火折子生了火。 她则席地而坐,靠着火堆取暖。 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儿,但是一想到真相大白的时候,王氏吃瘪的神情,就觉得痛快。 入夜,追风翻墙进来,给云竹带了吃的穿的用的,道:“小姐,王爷外出还没回来。” 云竹点头:“知道了。” 她拿过软垫地上铺好,然后躺下,盖上被子。 有追风在一边守着火堆,云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晨起,天光大盛。 云竹睁开眼,看到了宋邪,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睡得有些沉,梦中仍然把自己牢牢箍在怀里,像是怕她逃掉。 火堆早早便燃尽了,只剩下一堆灰烬。 她觉得浑身不得劲,稍微动了动,这下,宋邪也醒了。 他睁开眼,再次把人捞进怀里,道:“我就外出几天,你怎么把自己照顾得这么狼狈?” 云竹埋在他身前,撒娇道:“为了让你心疼我。” 小哭包撒起娇来实在是让人难以抵抗,宋邪低笑:“很心疼,甚至在想,要不要把你偷偷抱走,等天亮再偷偷抱回来。” 两人磨蹭了好久才坐起来。 这下子,云竹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浑身不得劲了,因为她真的癸水来了。 鲜血染红了软垫,被子上也有了血迹。 宋邪:“似乎时间有些不对,提前了。” 云竹:“”上次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撒谎的。 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抽痛,像是有大车来回碾压。 “嘶。”云竹忍不住低呼,好痛啊。 这具身体的痛觉是一般人的两三倍,一般的生理痛放在云竹身上就是生不如死。 宋邪慌乱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上一次明明没有这么严重啊?” 云竹摇头,很快,额上便有了汗。 宋邪抱起她:“不能待在这里了,我带你回去。” 她很快痛得昏厥过去。 云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透,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王府,也不在云府隔壁的新宅子。 而是在千鹤酒楼。 千鹤酒楼跟苏月乘的明月酒楼齐名,足有七八层高,直入云端。 云竹就在最高的这一层,将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家家户户灯火盈盈,似星罗棋布的棋盘。 云竹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千鹤酒楼,是你的吗?” 宋邪挑了下眉,嘴角勾出一个满意的笑:“你连这都知道?” “只是猜测而已。” 经营千鹤酒楼,大约能赚很多钱? 她道:“那你,是不是很有钱?” “嗯哼。”宋邪随意地闷哼一声。 “比苏月乘还要有钱?” 提到苏月乘,宋邪便起了胜负欲:“那当然,我比他有钱多了。” “好厉害!” “不过呢,千鹤酒楼不是我一个人的,” “那,还有谁?” 宋邪点点她的额头:“再想一想。” 云竹实在想不出来,摇摇头:“想不出来了。” “你,”宋邪低头,在她眉心点了点。 是她的? 云竹抬头:“你不必给我这些的。” 宋邪在她额上亲了下:“本来就打算全给你的,你这是在嫌弃我的东西?” “我当然不会。” 她一点儿都不嫌弃,她很喜欢,宋邪的所有东西她都喜欢。 睡了一天,云竹也饿了,正好伙计送了饭菜上来,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宋邪闲闲地撑着下巴看她吃饭,云竹确实饿了,一口一口吃得香甜。 偶尔,宋邪会用帕子给她擦嘴,神情温柔到了极致,像是要将人融化。 下一秒,便被他扯到身边,呼吸扑在耳边:“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了。” “我照顾了你一整天,”他拉长了腔调,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带着明晃晃的勾引,“所以,有奖励吗?” 云竹下意识地亲上去,喃喃道:“这就是是奖励。” 像是整个人在无比柔软的云被里翻滚,又像是随意地在树上翘着脚荡漾。 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充斥着欢愉和甜蜜。 宋邪加重了呼吸,反客为主,在无边的,撩人的夜色里,他们在这里相拥。? 第147章 宋邪亲自来灭火 许景明格外认真道:“母亲,如果说要跟云家定亲,那只能是云竹小姐,别的人,我都不要。” 郑绣一下子就急了,忙不迭劝道:“景明!报恩的方式有很多,你也不必做到这一步啊?” 他格外深情地看了云竹一眼:“报恩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云竹小姐。” 郑绣:“” 王氏:“” 云竹:“” 柴房的门再度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是宋邪。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裳,出挑的容貌,挺拔的身形,只要立在那里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 “安辰王殿下?!”郑绣震惊道。 安辰王往日里很少出门,今天居然能在小小的云府见到安辰王,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云竹也诧异:“你怎么来了?” 宋邪看着许景明,眼底多了几分敌意,咬字很重,一字一句缓缓道:“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在打我王妃的主意。” “王妃?”郑绣后知后觉,“难道王妃指的是,云竹?” 宋邪把许景明推开,给云竹搭了件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王氏的手攥紧了,几乎要掐进肉里,先是许家为云竹撑腰,要跟她定亲,后头又冒出一个安辰王,说她是王妃。 王爷跟六品小官的庶女之间隔着一道身份的鸿沟,云竹哪怕是做侧妃都是高攀了的。 怎么可能? 安辰王怎么可能会看上云竹呢? 王氏当即抬头:“安辰王莫不是在开玩笑?” 宋邪冷冷睨她一眼,眸光幽暗冰凉:“你觉得本王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吗?” 说罢,他已经把云竹抱在怀里,离开了柴房。 许景明愣愣看着面前这两人的亲密姿态,心头涌上一点难过。 安辰王好像处处都比自己好,相比之下,安辰王更配得上云竹小姐。 郑绣见儿子眸色失落,安抚了一下:“既然她是未来的安辰王妃,景明,你还是别妄想了,世上的好姑娘多得是,母亲会再为你挑选好的。” 许景明低声道:“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若是没有她,自己早就死了。 这世上,哪里有比她更好的人呢? “好了,我们回家!” 郑绣连忙带着许景明回府了。 另一边,王氏眼看着男人把她送到院门外,院门上了锁,宋邪一脚踹开,如入无人之地。 王氏彻底傻了眼,今天的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先是许家,再是安辰王。 她得缓缓,再好好理理思绪。 宋邪把云竹放在床上,看了下四周,嫌弃道:“这里太冷了,也没烧炭火,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你还是跟我回府。” 云竹问:“你怎么忽然来了?” 宋邪捏着她的下巴,不爽道:“旁人都当面表白,还想要跟你定亲了,我要是再不出现,你就被人拐走了。” 旁的他可以忍耐,但是事关云竹,他忍耐不了。 确实,那个许景明有点怪怪的,分明只见过两次,居然就说什么喜欢,真是太奇怪了。 云竹道:“行,你出现了也好,以后王氏就不会在我的亲事上打主意。” 说完,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屋里确实太冷了,叫人待不下去。 云竹道:“不如你等我换个衣服,我们今天去碧玉阁,我这个掌柜也好久没出现了。” “好。” 云竹换过衣裙,跟宋邪一道离开。 王氏问也不敢多问一句。 路上,云竹看见一家熟悉的馄饨摊子,她道:“我想吃这个。” 这家的人格外多,生意好到不行。 宋邪道:“马车先送你过去,我在这里买。” 安辰王亲自排队买馄饨,很快引来不少人围观。 挤过来的女子暗戳戳道:“好英俊啊!” “再英俊又如何?不还是废物王爷吗?手上没有任何实权。” “没实权不是正好吗?这样他就有很多空闲,嫁给他之后就不用独守空房,可以整天在一起温存,多好啊。” “就是啊,你们看霸道夫君爱上我了吗?我觉得安辰王跟里面的夫君一模一样,有钱有颜,若是能整日宠着我陪着我,我会高兴死的。” “而且,话本子里那个夫君跟安辰王好像啊,我看的时候都是代入安辰王这张脸的!” “巧了,我也是!!!” “安辰王这张脸真的无可挑剔,我身边的好几个女子都说,若是能嫁给安辰王,不枉此生了!” “不止如此,安辰王已经独霸两榜!一个是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人榜!一个是最佳夫君人选榜!” “这两个榜有什么区别吗?” “已婚未婚全都占了,说安辰王是京城第一美男,没问题?” “没毛病,有这张脸,他说什么我都照做!” “对了,书里说,若是男人亲自排队来买东西,肯定是给他喜欢的女子买的,安辰王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 馄饨摊子本就人多,这下子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宋邪拿到馄饨,又多付了几文钱买下碗,用食盒提着走了。 他一路走,后面的人一路跟着。 …… 碧玉阁。 欢意见到云竹过来,脸上先带了几分笑,随后又染上愁绪。 云竹关切道:“我们家欢意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孙母又来闹事了?” 欢意摇摇头:“跟孙家没关系,是有另外几家店,全都跟我们卖一模一样的口红了,这不是明晃晃的抄吗?甚至还有人,直接高价要挖咱们的胭脂师傅过去!”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个产品卖得太好,自然会有很多人觊觎,想分一块肉吃。 云竹拍拍她的肩:“没关系,我可留着后手呢。” 欢意道:“有三个胭脂师傅已经被他们挖走了。他们签了五年的契约,突然毁约,每人赔了一百两。” “那家铺子叫什么?” “如意阁。” 好家伙,老熟人啊,是方福。 欢意道:“如意阁这一次欺人太甚,不止抄了我们的口红,还把如意阁开到了咱们对面,你看。” 欢意扬手一指,云竹这才看到,碧玉阁对面多了个牌子,好大一个如意阁。 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第148章 霸道夫君护妻 云竹在柜台了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上次带方福见官时立下的那份欠款契书。 她大摇大摆去了对面的如意阁,笑眯眯道:“方掌柜,别来无恙啊。” 这么久没见,方福乍一看见她,吓得往后退了退,胡须都在发颤:“你又要干嘛?” 之前被她坑得够呛,她又会武艺,方福生怕她是来砸场子的,立刻道:“来人,都给我看紧了,若是有人砸店闹事,立刻报官。” 他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云竹不禁失笑:“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什么喜欢打打杀杀的人。” 方福反驳:“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 上次是谁把他们一堆伙计打得东倒西歪,偏偏身上还不留痕迹,真是吃了个闷亏。 云竹理直气壮道:“我当然不是啦,上一次我们可是见过官的,是方掌柜砸了我的店。难道说方掌柜不服郎大人的判决吗?” “自然不敢,不过,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还要纠缠什么?” “是过去了,但是没有完全过去,方掌柜,你可还欠钱没还呢。” “什么钱?” 云竹拿出欠款契书,在他眼前晃了晃:“五千两,赔我们当初损失的琉璃月光,你当着朗大人的面亲自按手印的!” 方福没想到这东西她居然还留着,他张口否认:“这个不算!” “不算?”宋邪正好进来,单手掐着方福的脖子,把他提起来,阴沉沉道,“是谁告诉你,欠了钱可以不还的?” 方福的双脚都离了地,双手无意识地挣扎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宋邪冷冰冰地看着他,语带威胁:“重新说,算数吗?” 方福连忙大叫:“算数!算数!” 宋邪这才放开他。 方福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觉得面前的人一个赛一个可怕。 一个打人如打狗,另一个一出手差点掐死他。 云竹朝他伸出手:“来,还钱。” 方福无奈叹气:“就算是还钱,也得给我点时间筹钱?” 云竹道:“行,先还五百两,哦,对了,去碧玉阁磕个头就顶这次的五百两,看你怎么选。” 方福很恼火,他就是打工的掌柜,全副家当加起来都没有五百两,拿什么还她! 他只能去碧玉阁磕头。 有不少女子一路跟着宋邪过来,正好看到方福跪在碧玉阁门外磕头。 方福害怕丢脸,刚磕完就跑了。 云竹站在原地朝着他的背影大喊:“原来方掌柜也知道自己偷了我们家的口红的秘方啊,大家伙看看,他都磕头谢罪了,我也不跟他计较什么了。”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意阁偷了碧玉阁的口红秘方。 云竹继续道:“不过呢,偷来的东西总是容易出问题的,他们缺少秘方中的一味草药,所以做出的东西很容易褪色,甚至发霉变质,大家买口红记得认准碧玉阁!” 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提醒了围观的女子们,有人道:“确实,我前几日在如意阁买的大红色口红,今天用着颜色很奇怪!而且闻着也臭臭的。” “我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如意阁的价格比碧玉阁便宜一半,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买碧玉阁的东西。” “是啊,碧玉阁确实贵了一些。” 既然顾客都提出不满了,云竹自然是要解决的。 她道:“ 第一呢,我们碧玉阁绝不会出现褪色和变质这种低级问题,都是有品质保证的! 第二呢,若是使用过程中遇到忽然断裂或者意外损坏,我们碧玉阁都是会有相对应的补偿。 至于第三,价格方面,如今快到年底了,我们碧玉阁筹划了一些活动,买三只送一支,活动明天开始,到时候大家可以叫上小姐妹一起来买,价钱平摊一下,比平常要便宜不少呢! 所以还请大家以后买东西认准碧玉阁!” 这一下,无疑是为碧玉阁打了波好广告。 见她忙完,宋邪牵起她的手:“现在可以吃馄饨了吗?” 围观的人都是冲着宋邪来的,一看宋邪牵着云竹,有人忍不住出声攻击云竹: “安辰王居然喜欢这样一个女子吗?看着倒是挺一般的。” 宋邪显然听得了这句话,回头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不许你们说她。” 他目光如炬,威势尽显。 一转头面对云竹又立刻变得无比温柔,和煦似春风:“来,我喂你吃馄饨。” 说完便牵着云竹进了碧玉阁,去了后院。 围观的人还没散去,反而讨论得愈发激烈,说云竹不好的毕竟是少数,她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家世是配不上安辰王的,他就好像书里的角色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于是,不少人磕起了cp。 “好英俊啊!”人群里传来尖叫,“而且护妻,这不纯纯就是霸道夫君本人吗!” “我莫名其妙觉得他身边这个女子就是话本子里那个女子!他们俩站在这里,我完全代入,甚至脑补一出大戏!” 碧玉阁后院。 云竹吃着馄饨,笑道:“我们家王爷好像有了很多爱慕者。” 这么一说,宋邪也注意到了:“最近我似乎每次出门都会被人围观,她们嘴里总在说什么霸道夫君,那个是什么,很火吗?” 云竹一顿,道:“是个挺火的话本子。” 宋邪继续问:“我之前好像看你写过一个类似的,是不是?” 云竹应声:“她们说的那个就是我写的卖得还挺好的,我赚了不少钱。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们居然认得出,你就是男主角的原型。” 宋邪眉头微挑,带了几分了然的笑意:“所以,你已经把我当成夫君了,是不是?” 云竹:“”重点不是这个啊?! 宋邪很高兴:“若是早知道,我就买上几百册,分发给府里上上下下,让他们都熟读,最好我问起来的时候对答如流。” 云竹红了脸,喂他吃了一口馄饨:“你歇歇。居然还让府里上上下下全文背诵,你上辈子肯定是个教书先生!” 宋邪点了下头:“上辈子是不是教书先生我不知道,这辈子倒是只教过某人。”? 第149章 天山和冰莲 她慢吞吞道:“只教过那么一次而已。” “确实只有一次,不过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教你很多次,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 云竹便道:“那不如教我剑术,往日里看你练剑,总觉得很好。” 而且,她身上的武功总得有个来由,若是宋邪亲自教导,或许以后会更加顺理成章些。 “既然要学剑术,最好还是有把好剑,几个月之前我就吩咐人去做了,现在算一算,大约该做好了,你今天若是有空,随我去取一趟。” “去哪里取剑?” 宋邪道:“自在观,无为道人。” 这可不是巧了吗? 她在自在观也有个熟人,那个装不认识自己的臭哥哥! 她跃跃欲试:“那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一道去了自在观,直接去了无为道人的房间,无为道人表面上是个道士,私底下是个铁匠,接一些活计补贴花销。 宋邪介绍道:“这是我未来的夫人,云竹。” 无为道人眼底溢出笑意:“这位姑娘是个有缘人,她的到来会引起无数变数。” 某一刻,云竹都觉得他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穿书的身份。 宋邪低笑,然后温柔地看着她:“她很好。” 无为道人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他们去了地下的密室,墙上陈列着十多把宝剑,有的年岁久远,散发着雄浑沉厚的气息,有的显然是新打造的,光华灼灼,其中还有一把,被黑色的布包着,只隐约看得到朴素的刀鞘。 无为道人挑了把轻巧的剑来,递给云竹:“试试这个怎么样?” 云竹握住剑柄试了试,这把剑很轻巧,适合女子使用,而且锋刃格外薄。 “很好。” 无为道人解释道:“这柄剑跟王爷身上那把是用同一块铁石打造,脆和韧达到了完美的和谐,算是另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了。” 云竹看向身边的宋邪,笑了下:“多谢你,有心了。我很喜欢这把剑。” 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宋邪很高兴。 两人从无为道人这里出来,正要出自在观,迎面碰上了无名。 云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无名显然是刚从山下上来,额角有些汗意,见云竹盯着自己,他想了想,道:“施主,你真的认错人了,哪怕你在山上堵着我也没用。” 云竹没搭腔,也没让开路。 无名又道:“施主,你这样死缠烂打,我很困扰。” 死缠烂打? 宋邪越听越不对劲,他看了眼无名,又看了眼云竹:“怎么回事?” 云竹道:“是他死缠烂打我,我今天只是来取剑而已,他都要堵在我前面,一动不动的。” 无名:“?????” 云竹说完,又指了指宋邪:“对了,我夫君在这里,他可以作证,我只是来取剑的。” 无名反应有点大:“夫君?” 宋邪点头:“嗯。” 作为哥哥,他实在是很想打云竹一顿,才多大啊,就学人家嫁人! 他忍不住劝:“施主,你看上去年纪还小,这么早嫁人似乎不太好。” 云竹怼他:“无名道长,你还是不要管别人的闲事了,把时间花在研究道法上,说不定你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得道高人呢。” 这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无名被她气得差点暴走。 不过他只能点头:“是贫道多言了。” 说完便绕过两人进了自在观,找了个角落划圈圈:诅咒那个男人不行,免得太早行房,对云竹的身体不好。 无辜被诅咒的宋邪暗自磨牙:我行得很! 把无名气了一通,云竹有点高兴。 臭哥哥,敢不认她! 那她也不认他了! 看看到时候是谁先求谁! 下山的路上,云竹开始给自己的剑取名字,她觉得这把剑像冰层一样剔透漂亮,所以她打算叫它:冰莲。 宋邪见状,道:“那你也给我的剑取个名字。” 云竹当然是很愿意的。 永劫这个名字背后,是顾若翎和翰帝对宋邪的欺压和诅咒。 她想要不顾一切把那两个人施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推开,她要好好地护着宋邪。 那就从为这把剑取一个新名字开始。 云竹道:“天山。” 哪怕经历过寒霜,也依然能像天山雪莲一般在绝境处盛放。 云竹希望宋邪是这样的,她也很期待,他们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很好。” 他喜欢上云竹的时候,大约就是那次心软为她找天山雪莲。 这是他人生的光明。 “就叫天山。”宋邪紧紧握住她的手,“云竹,我会教你练剑,让你可以保护自己,我也会为你做好一切,只要,你别离开我。” 面对他真诚的言语,云竹认真点头:“我不会离开你。此后一生,我都会认真守护你。” 下山之后,云竹又在碧玉阁忙了小半天,跟欢意敲定好优惠活动的价格和时间,叮嘱道:“毕竟是年底了,我们要在年前把货尽量多卖出一些,对了,年关的福利准备好了吗?” 欢意点头:“我私下问了问,又去市场看了看,觉得发银子更好些。买那些杂七杂八的年货,我劳心劳力,她们也不一定喜欢吃。还是把钱握在自己手里,有什么需要的让她们自己看着买。” “这样也很好,今年大家都辛苦了,记得好好安抚。” 云竹又道:“对了欢意,如意阁那边之后大约会挖伙计过去,你留心一点,若有人背叛碧玉阁,绝不再用。” 欢意点头:“我记得了。” 处理完这些琐事,云竹又看了会账本,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府。 宋邪把她放到门口:“有什么事随时让追风去找我。” “知道了。”她笑眯眯的,然后晃了晃腰间的宝剑。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云竹打算直接回房了。 吴妈妈等在这里,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他们都在膳厅等着你呢。” 云竹只好过去,见一家子人坐得整整齐齐,全都看着自己,心中了然,八成是宋邪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云家,他们待自己的态度立马不一样了。? 第150章 合作 云威笑眯眯道:“云竹啊,你跟安辰王关系那么好,怎么不早说呢?害我们都没有见到王爷,以后若是有空,我们得好好招待他才行。” 云竹解释道:“王爷喜欢低调。” “那也没关系啊,咱们两家以后就是亲家了,当然来常来常往,不如这样,过几天你把他请来府上,我跟他喝顿酒,商量商量你们俩的婚事?” 果然,宋邪这个金大腿一出现,云威就紧赶慢赶往上爬。 云竹看了王氏一眼,没说话。 云威这下子明白了,是为着这两天的事情。 也对,云竹毕竟无辜地在柴房关了两天,得安抚一下。 云威抚须道:“云竹,这次把你关起来是父亲做得不好。” 这样的安抚无异于隔靴搔痒,云竹不为所动,静静地坐着。 云威恶狠狠瞪了王氏一眼,都是因为她一直在自己耳边胡咧咧,说云竹治不好许景明却偏偏要逞强,说云竹会为家里带来灭顶之灾。 云威道:“王氏,你把管家的权力交出来,这几个月暂时由月儿管着。” 交出管家的权力? 王氏怎么肯,当即站起来跟他吵:“云威,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你差点打了云竹又把她丢进了柴房!你好意思收走我的管家之权?” 月姨娘瑟缩了一下,往云威怀里躲,软声道:“夫人,您别因为讨厌月儿就迁怒老爷啊,老爷整日早出晚归地处理公务,已经很辛苦了。” 瞧瞧,月姨娘还知道心疼他! 而王氏每天只知道闹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云威很坚决:“你若是不交出来,我就休了你!” “云威,你敢?!” 经过这几次,云威也知道王氏的软肋在几个女儿身上,他道:“你看我敢不敢!你若是不听我的,害了女儿们的前途,她们会恨你一辈子!” 几个女儿纷纷看过来,王氏心中不忍,为了女儿只能让步。 眼看着她把管家权力交给月姨娘。 月姨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从做外室到成了云府的妾,再到拿到管家权力,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她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三小姐云竹给她的。 月姨娘朝着云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云竹点了下头。 云威继续道:“那云竹,王爷来府里拜访的事情。” 云竹道:“等等,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几天再答复父亲,可以吗?” 云威忙不迭应声,笑得一脸褶子:“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王爷日理万机,咱们当然是按照王爷的时间来。” 一顿饭吃完,云竹回了院子。 被宋邪踹烂的院门已经拆掉,换上了新的,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多了四个丫环,屋内也多了不少陈设。 云竹看了下那几个丫环,道:“你们下去,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四个丫环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小姐,是老爷吩咐我们来伺候您的,您可千万不能赶我们走啊!” 恰好这时候,月姨娘到了,她见地上跪了四个小丫环,问了句:“她们可是做错了什么事?三小姐若是不喜欢这几个,我把她们打发了。” 云竹摇摇头:“没有做错事,也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想要清净,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月姨娘,既然你管家了,麻烦帮我个忙,给她们几个安排别的去处。” 这点小忙对于月姨娘来说是举手之劳。 月姨娘点头,让翠翠先把她们四个带下去。 屋里只剩下云竹和月姨娘,月姨娘起身,郑重行礼:“多谢三小姐帮我。” 云竹点头:“快做好。” 来了府里这么些天,月姨娘也算看出来了,云竹有心机有手段,有钱有医术,再加上有王爷撑腰,算是云府里最豪横的一条金大腿。 若是能一直抱着云竹这条大腿,月姨娘何愁没有前程? 月姨娘道:“那,三小姐觉得,我有没有可能,” “可能什么?” “一直管家?” 云竹喝了口茶,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的野心就只是管家?” 难道还能更厉害? 月姨娘咬唇:“可是,夫人她毕竟是正室。” 云竹长睫低垂:“正室又如何?你的出身我也查过了,算是清白之家,家道中落才做了云威的妾室,说起来,你的出身比商贾出身的王氏还要好些。” 听她这么一说,月姨娘有点激动:“那,小姐能帮我吗?” 云竹道:“是我们互相帮助。” 一个要为生母向王氏报仇,另一个则为了自己的前程要把王氏拉下马。 两人算是达成共识。 等月姨娘离开,云竹吩咐追风锁了院门,去了隔壁。 宋邪早已经在等,他见云竹带了剑,又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道:“那不如就从今天开始?” 云竹拔出长剑:“好啊好啊!” “之前你看我练了很多次剑,大约也记得几招,先演示给我看。” 宋邪的那套剑法确实很好,云竹凭借记忆,开始演示。 她藏了拙,剑招只是看起来像样,实际上软绵绵的,若是落在人身上,大约只能划破皮。 宋邪点头,夸了句:“记性不错,所有的招式都对,不过,力道还不够。” 云竹道:“那你演示给我看?” 宋邪停在她身后,左手握住她的左手,右手也握住她的右手,两人像是浑然一体,成了一个人。 云竹被他带着,把刚刚的剑招重新走了一遍,行动间不自觉便带了力道,等到最后一剑结束,一边的红梅树噼里啪啦掉下四五支梅花。 宋邪轻轻喘息,夸奖道:“你很厉害。” 云竹道:“是教书先生教得好,我这个学生才能学得好。” 之后,云竹又练习了两遍,把每一招的招式和力度牢牢记在心里。 宋邪教的剑招算是过了明路,以后可以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用。 一边的房间里,小词和小宝扒着门缝正在偷看两人练剑,同时小声嘀咕。 小词:“那个剑招我也会。” 小宝:“你不会。” 小词:“我真的会,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于是,小词嘎吱一声推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爹爹,娘亲,小词也会!小词演示给你们俩看!” 小宝扶额:我们正在偷看啊,你为什么主动暴露啊?? 第151章 缩减开支 见小词自告奋勇,云竹很高兴,把手里的剑递给他:“那你来试试?” 宋邪觉得她真的很心大,居然敢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拿给小词玩,万一伤到自己可怎么办? 宋邪把冰莲拿回来,拿了把木剑递给小词:“你用这个。” 手里的宝剑一下子变成了木头,小词很委屈:“可是男子汉就是要用真刀真枪的。” 宋邪认真给他讲道理:“万一你控制不好,伤了人怎么办?这里有我,有云竹,还有小宝,如果我们因为你受了伤,你会怎么样?” “小词会很难过。” “所以,用木剑还是真剑?” 小词道:“木剑。” 云竹看着宋邪,眼底带着欣赏:都会讲道理了!看来这个爹爹是真没白当。 小词拿着木剑演示了一下,招式都对,不过都轻飘飘的。 云竹格外捧场,鼓掌夸他:“小词好棒!” 得到了娘亲的夸奖,小词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又略带希冀地看向宋邪,显然也很期待他的评价。 宋邪点头:“还不错。” 小词小跑过去扑到云竹怀里:“娘亲,你听见了吗?爹爹从没夸过我呢,这还是头一次。” “你爹爹其实已经偷偷在心里夸过你几百次啦。” “真的吗?” “嗯,小词一直都是最乖巧最厉害的宝贝!” 小词抱着云竹的脖子撒娇:“娘亲已经好久没哄我睡觉了,今天可以吗?” “可以!” 云竹被小词牵着回房,给两个小包子讲故事。 本来借教剑术可以亲密接触,谁知道半路被小词截了胡,宋邪只得守在房门外。 云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干净,偶尔会冒出几句小奶音,可爱极了。 讲完一个故事,两个小包子睡着了。 云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见宋邪倚着墙等在门外,他周身都染了风霜,鼻尖冻得微红,双眸是浓重的黑,愈发显得冷冽。 像极了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 “宋邪。” 被云竹的声音唤醒,宋邪从回忆里回神,脸色也渐渐柔和起来:“还练剑吗?” 她打了个哆嗦:“太冷了,明日再练。” “好,今天晚上要睡这边吗?” “嗯。” 总觉得他的心好像很沉重,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云竹握住他的手:“冬天太难熬了,还好有你。” 她笑吟吟的,眼睛干净纯粹。 两人回房,云竹洗漱之后就钻进了被窝。 宋邪道:“你好像一只猫。” 云竹猫咪拍拍身边的空位,傲娇道:“某人该快点过来了,不然猫就跑了。” 宋邪在她身侧躺好,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冰凉的身体总算得到了一点暖意,他的心一点点安稳下来。 云竹忙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宋邪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她处处都是干净的,像是一尘不染的雪,而他,是由鲜血交织成的,一个杀戮机器。 雪和血,同样的读音,完全不同的世界。 - 两天后的早晨。 云竹到了饭厅,盛了碗粥,喝得很慢。 王氏显然是没睡好,眼下青黑,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云词忽然道:“父亲,快到年节了,我打算初四的时候请我的几个朋友一起到家里玩。” 请小姐妹到家里来玩,是云词每年的惯例。 准备吃食、鲜花还有焰火什么的,得花上几十两银子。 从前王氏管家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如今月姨娘管家,不但缩减了各个院子的开支,还把宴请的这笔支出删掉了。 云词打算直接跟云威提,只要父亲应声,月姨娘再拒绝也没用。 云威道:“我似乎记得,往年都是这样办的,今年也这样办?” 见父亲同意,云词朝月姨娘挑衅一笑。 月姨娘柔声道:“老爷,府里今年的花销太大,剩的银子不多了,二小姐宴请和三小姐院子翻修,只能选一个。” 二选一,云威毫不犹豫:“云竹的院子翻修要紧,至于云词,少些宴请,你那些朋友,请不请也没什么差别。” 云词的脸色挂不住:“父亲!往年都可以的,凭什么今年就不行?难道因为云竹被王爷看上了,您就这么偏心她吗?” 趋炎附势这种事心里清楚就行,云词偏偏要撕扯开来。 云威重重放下筷子:“你想造反?” 日子过得紧巴巴也就算了,连宴请都不成,她的那几个朋友该怎么想? 一想到她们鄙夷的眼神,云词就克制不住,她固执道:“反正我就要办!非办不可!若是连这个都办不了,我以后没脸见人了!” 云威发怒骂她:“你已经十七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看来我是要快点把你嫁出去了,省得你在府里整天闹来闹去!” 提到嫁人的事情,云词终于知道害怕,没再吭声。 教训完云词,云威便出门去忙公务了。 饭桌上分外安静,云词忍不住嘀咕:“那还不都是因为祖母” 三年前,云老夫人去世,云词当时十四,三年内不得婚嫁,生生拖到了十七岁,十七岁确实年纪偏大,再加上云家官职微末,挑来挑去也挑不上什么好人家了。 云竹这时候差不多也喝完了粥,道:“我出门了。” 王氏下意识问:“去哪里?” 云竹看了她一眼:“如今府里不是夫人管家了,所以,我去哪里也没必要跟你说?” 王氏:“” 云竹又朝月姨娘道:“月姨娘,我要去碧玉阁走一趟,晚上再回来,可以吗?” 月姨娘应声:“自然可以。” 两人一唱一和,把王氏的脸打得啪啪响。 没了管家的权力,也没了发言权,王氏沉沉叹气。 饭后,王氏跟三个女儿在一处商量:“云竹欺人太甚!她简直是把我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云词恨恨道:“若不是她,我怎么会连普通的宴请都请不起?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会被她们活活笑死的!” 云梅和云兰没搭腔。 云词见云梅抿着嘴笑,顿时来了气,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笑什么?云竹是咱们共同的仇人,你不帮忙想法子,还偷笑?” 挨了云词一巴掌,云梅捂着脸,伸手道:“打我一巴掌,赔五两银子!” 云词很讨厌她这副财迷样儿,讥讽道:“对上云竹倒是熄了火,有本事别跟我要钱,从她手里头抠出银子来啊!”? 第152章 偷东西 “二姐怎么知道我没从她手里抠出银子来?” 王氏很敏锐:“什么意思?你从云竹那里得了银子?”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云梅连忙捂着嘴,但还是没躲过王氏的逼问,只能老实交代:“她被关进柴房那几天,我偷偷去过她院子里,拿了两三件首饰,她至今都没发现。” “怎么可能没发现?难道她早上不梳妆的吗?” 云梅解释道:“她的梳妆盒子足足有七八个,里面装了四五十支发钗,二三十个镯子,少个两三件,她才不可能发现!” 这个数量足以让所有爱美的女子生出羡慕和嫉妒。 云词嫉妒道:“我都没有这么多首饰!她凭什么!” 王氏也忍不住咂舌,这么多首饰,哪怕是自己也得攒上十几年才行。 云兰在一边坐着打瞌睡,她昨天做风筝做到半夜,本来想吃过早膳就回房睡觉的,结果被叫来,听母亲和两个姐姐说话,困得撑不住。 云梅道:“八成是王爷给她买的,不过我们管不着这些。” 云词道:“母亲,既然是她修院子才害得我办不成宴请,那宴请的钱不如就从云竹身上得来!” 王氏也觉得可行:“都是因为她,老爷才会让月姨娘管家,害得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上一点闲钱都没有,我们得多拿几件。” 她吩咐云梅:“你再去一趟,挑两件好的拿来。” 云梅摇头:“我不去!” 她也害怕云竹,之前云竹被关在柴房她才敢动手,可现在云竹又没被关起来,万一被她抓到,又要挨打! 云词连忙道:“我去!我亲自去!” 她心里有怨气,非得去云竹的房间里亲自看看,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挑几件最贵的带走。 片刻后,云词出现在云竹的院子里。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直奔梳妆台,梳妆台旁边放了个大大的樟木箱子,打开便看到里面放了七八个制作精巧的匣子。 云词一一打开,金钗,宝石发簪,碧玉手镯,还有黄金璎珞,最令人注目的是一枚红宝石戒指,仿佛有鲜血在其中流淌,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住,抬手摸上了那枚红宝石,把它戴在手指上。 红宝石衬得肤色愈发莹白,云词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她又拿了几件红宝石的首饰,随后退出了房间。 “偷了东西就想走?”身后传来云竹质问的声音。 云词回头一看,云竹就站在院子中央,静静地看着自己。 偷东西被发现,云词慌乱了一瞬,心里暗骂,吴妈妈是怎么望风的,云竹都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云竹这院子有些偏僻,哪怕她现在喊人过来也需要时间。 云词把怀里的首饰全都拿出来丢在地上,理直气壮道:“现在,我没偷了。” 云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嚣张的小偷,她淡笑一声,看着云词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戒指呢?不摘下来?” 云词虽然舍不得,但是只能摘戒指。 可是很奇怪,这个戒指这么都摘不下来,像是长在她手上一样。 她忙了半晌,出了一头的汗,手指疼得几乎要断掉,但是戒指就是纹丝不动。 这时候,追风已经请了月姨娘她们过来,月姨娘见状,质问道:“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趁三小姐不在家,就到她房里偷东西呢?” 王氏冲过去护着云词:“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凭什么说我的词儿偷东西?” 月姨娘:“脏物都在地上了,难道还要抵赖?” 王氏蛮不讲理:“你都说了在地上,又不是在词儿身上,凭什么说是词儿偷的?月姨娘,你别含血喷人啊!” “那手上的戒指又怎么说?” 云词撒谎道:“这戒指本来就是我的,不是云竹的。” “就是!这戒指本来就是词儿的!” 月姨娘被她们无耻的嘴脸气得没话说。 云竹幽幽道:“原来戒指是二姐的?这可巧了,王爷也送过我一枚一模一样的,还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不如我们看看,这枚戒指上有没有刻名字?” 居然还有这一手?! 云词低头看了看,果然,戒指侧面刻了两个小小的字,是云竹的名字,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她惊出一身冷汗,死死咬着唇。 月姨娘走过来:“我看看,戒指上面究竟有没有刻名字。” 云词把手背在身后,死活不肯让人看。 她太心虚了,越挣扎便越表示她真的偷了东西。 周围的丫环开始窃窃私语: “二小姐居然真的偷东西啊。” “是啊,往日里二小姐眼高于顶,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事情。” “八成是嫉妒三小姐被王爷看上了,这才过来偷的,偷的好像还是宝石戒指,好贵的。” “原本还以为二小姐很不一般,现在一看,三小姐才更厉害,默默无闻,结果什么好东西都有。” 丫环的窃窃私语被骤然出现的男人打破。 宋邪进了院子,看到散落一地的红宝石首饰,眉头微挑:“云竹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吗?” 他一出现,自带一阵光芒,惊得全场失语。 云竹也没想到他会来,一时间愣住,没应声。 宋邪走到她身边,又问了一遍。 云竹知道,他这是来给自己撑腰了。 既然来都来了,她就顺水推舟,撇撇嘴,不高兴道:“被别人碰过了,所以,不喜欢了。” 宋邪的目光从首饰上,移到红宝石戒指上,再到云词脸上。 随后,他的面色沉下去:“你碰过?” 这是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云词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瑟瑟发抖,半晌才嗫嚅道:“误会。” 宋邪道:“因为你碰过,所以我的云竹不喜欢了,你要负责。” “来人,先砍掉她的中指。” 白龙上前,抽出长剑,准确地砍下了云词的中指,鲜血溅了王氏一脸。 云词大叫一声,十指连心,疼痛加上害怕,她昏了过去。 王氏也忍不住大叫:“啊!” 断掉的中指落在地上,连带着上面那枚红宝石戒指都染上了鲜血,很快便凝结。? 第153章 砍手指 月姨娘瑟缩了一下。 她以为,今天只是给云词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王爷出现了,直接砍掉了云词的手指。 宋邪继续问云竹:“她哪里还碰过,我一并砍了。” 云竹道:“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她在我房里翻了一通,又把那些藏在怀里带了出来。” 宋邪明白了:“双手大约都碰过了,所以,全都砍掉。” 王氏惊惧不已。 她抬头看向宋邪,不住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宋邪理都没理她,示意白龙动手。 白龙再次提起长剑,长剑往下落的时候,云竹忽然出声:“等等,” 宋邪温柔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太仁慈了?不如杀了她?” 云竹道:“不如给她个机会?” 宋邪话音宠溺:“都听你的。” 王氏大口地呼吸着,她意识到,求云竹才有用,她对着云竹磕头:“对,求求你了,给词儿一个机会。” 云竹道:“碰过的这些东西价值千金,再加上夫人之前当着许夫人的面应下的庄子和黄金头面,两千两,抵云词的一双手,要不要?” 两千两,几乎是王氏的全部私房钱。 王氏舍不得啊,可是女儿若是没了双手,以后哪里还嫁的出去! 她只能打掉牙齿往下咽,含泪道:“要。” 云竹道:“我只等一炷香时间。” 王氏忙不迭去筹钱了,她手里的银票零零散散加起来只有七百两,其他的都是庄子铺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两,还差三百两。 她叫了云梅过来:“云梅,给我三百两。” 云梅没去云竹的院子里看热闹,不过事情倒是都听说了。 她拒绝:“母亲,你若是借,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你直接要,我不可能给。” 王氏骂道:“白眼狼!” 王氏偏心云词偏心得没边儿了,云梅早早就知道,要靠自己,一点一点地攒钱。 云梅道:“母亲,你要不要借,若是借,就给我写借据,还要外加一成的利息。”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王氏只能写了借据,从云梅那里得了三百两银子,一起给云竹送过去。 云竹点了点,道:“说起来,我之前似乎还有一份入股文书落到了你手上。” 王氏咬牙:“那些钱被老爷用掉了,你让我还,我是还不出的。” 云竹笑眯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份入股文书,如今值六千两了,不过可惜,你用得太早,算是亏了三千两。” 听完这话,王氏后悔得几乎要吐血。 早知道,当初砸锅卖铁也要把入股文书留着啊。 拿了银子,白龙才让开,王氏连忙吩咐吴妈妈也丫环把云词抬回去,至于地上的手指,她捡都不敢捡,生怕再被王爷砍掉手。 事情到此结束,众人散去。 云竹看着地上的断指,道:“丢了。” 宋邪道:“丢了也好,我再给你买新的。” 云竹眨眨眼,依偎在他怀里笑:“那是假的,笨!” 她早知道首饰少了两件,是云梅拿走的。 所以她跟月姨娘说好,缩减府里的开支,引起云词的不满。 云词手头紧,又好面子,肯定在想法子筹钱,得知云梅偷东西成功了,她很心动,来云竹这里偷东西。 “那枚戒指是我仿作的,戒指内圈涂了松脂,所以她一旦戴上便脱不下来。” 宋邪在她额头点了点:“你倒是很机灵。” 云竹笑道:“原本只能小惩一番的,不过你今天来的时机很巧,刚刚的表现也很好,所以,谢谢啦。” 宋邪揉揉她的小发包:“应该的。” - 入夜,云梅来了云竹这里。 她把两件首饰推过去,开门见山:“今天二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偷东西不对,不过你进府第一天打了我又弄脏了我的衣裳,欠我二十两,这是事实,我拿的这两件,值二十两,不多不少。” 云竹细细打量她,半晌才微笑:“你倒是坦然。” 云梅道:“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钱,你若是拦着我赚钱的路,我也会对付你。” 就比如上一次在许府,她急于得到郑绣的喜欢,也出言捣乱过。 云竹想了下,问道:“你是怎么赚钱的?” 提起赚钱的方式,云梅可就不困了。 她道:“在学堂读书的时候,我会帮人抄书或者写文章,现在嘛,我有两家铺子经营得还可以,每月能赚”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谨慎地看着云竹:“你该不会是打我铺子的主意?” 云竹摇摇头:“你不惹我,我不会动你,若是惹了我,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云梅咬唇,还是问出了口:“那我若是亲近许家,算是惹你吗?” 云竹回答:“不算,我对许家没兴趣。不过你也知道了,那枚红宝石戒指不是许夫人送我的,即便如此,你还打算嫁进许家吗?” 云梅道:“许家没什么不好的。” 许景明人还不错,又是独子,郑绣娘家也有权有势,嫁进去,虽然过得不会太舒服,但是不至于没钱花。 云梅最怕的就是没钱,其他的都可以忍受。 云竹下了逐客令:“这两件首饰你拿走,以后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云梅咬了下唇,似乎没想到,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嗯。” 云梅这个人除了贪财倒也没别的不好,懂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这才是聪明人,云竹甚至有几分欣赏她。 送走了她,云竹打了个哈欠,然后去隔壁找了宋邪。 离年关只有几天了,这边难得布置得喜庆,屋檐下挂满了灯笼,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 云竹在屋檐下看了会儿灯,手脚冻得冰凉。 她洗漱之后缩在被窝里,撒娇道:“宋邪,我想吃栗子糕。” 宋邪看见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忍不住笑:“好,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做。” 他的小姑娘怕冷又娇气,宋邪很乐意宠着她。 两个小包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靠在门后纠结着不敢进去,小声嘀咕。 小词:“我们打扰了娘亲和爹爹怎么办?” 小宝:“那你这个礼物还送不送了?” 小词:“送,我忙了好几天才做好了,一定要送给娘亲的。”? 第154章 藏拙的兄妹 宋邪打开房门,毫不意外地看着门外的两个小包子,一手一个把人提进来:“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冷不冷?” 小词和小宝对视一眼,吐吐舌头。 他们还在纠结进不进来的时候,宋邪早就发现了。 云竹这才从床上探出头来:“两个小宝贝来啦。找娘亲有什么事吗?” 她的长发倾泻下来,似顺滑的瀑布,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话音也软软和和的,让人听了甜丝丝的。 小词很喜欢娘亲,凑上去道:“娘亲,小词做了个布娃娃给你,你喜不喜欢啊?” 布娃娃? 云竹小心接过,这是一个手掌大的布娃娃,缝线的部分乱七八糟的,但是小词才三岁多啊,能做这种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笑得很开心:“我们小词好棒!这个是不是按照小词的样子做的?” 小词摇头:“不是,按照爹爹的样子做的。” 宋邪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眼睛和鼻子,再看看那一身破布烂衫,难得地沉默了。 小宝拆穿他:“小词是按照自己的模样做的,做出来太丑了,所以才说是,宋邪哥哥。” “哈哈哈哈。”云竹笑得很欢,“不愧是我儿子!够损!” 小词以为这是夸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娘亲喜欢就好。” 云竹注意到小宝和小词手上都有痕迹,她了然,这东西八成是两人一起做的,小词这个笨蛋还没发现,她把小词和小宝抱在怀里:“当然喜欢了,你们做的东西,我都喜欢。” 小词得寸进尺:“那,小词今天能不能睡在这里?” “当然可以了。”云竹帮两个小包子脱了外衣,塞进了被窝。 做完这些,云竹见宋邪还站着,催促道:“栗子糕呢,我饿了。” “爹爹,我也饿了!” “哥哥,我也饿了!” 三个人一个赛一个不乖巧,宋邪认命地吩咐厨房做了栗子糕,然后在一边看公文。 栗子糕做好,宋邪又挨个投喂。 两个小包子平日里话不多,在云竹身边跟两个活宝似的,甚至在床上打滚儿。 房间里满是欢声笑语,放在从前,宋邪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情形,但是如今真的见到了,却觉得一颗心分外安定。 他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 玩了好久,两个小包子乖乖睡着了,云竹仍抱着话本子看。 她最近打算出一本新的来着,题材还没想好,打算跟苏月乘商量商量,奈何一直找不到。 她也去问过铃仙,铃仙说,苏月乘已经一个月没出现了。 云竹忽然坐起身,问宋邪:“宋邪,你知道苏月乘去哪里了吗?” 宋邪当然是知道的,他扣下了那一批曼陀罗,顾若翎买不到,只能托苏月乘去附近寻找,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宋邪回答:“他去买曼陀罗了,这几天就会来。” 买曼陀罗的无非就是为了顾若翎,这事并不难想到。 云竹的笑容停住,然后继续躺下。 见她神色异样,宋邪道:“你别担心,哪怕有了曼陀罗,顾若翎的金铃卫也壮大不起来,翰帝看得很紧,不会让她有机会的。” “嗯。” 跳过这个话题,云竹问:“对了,最近糕糕怎么样了?似乎很久没见了。” 宋糕糕这段日子倒是正常吃饭睡觉,不过很少出门,整日在房间里看书习字,很用功,翰帝为此还特意嘉奖她,赏了几件进贡的好笔好墨。 云竹道:“这样都不像糕糕了。” 宋邪把两个小包子挪到里侧,然后在云竹身边躺下:“或许,糕糕本来就是这样的呢?” 云竹疑惑道:“这又怎么说?” 宋邪缓缓道来:“先帝在世的时候曾说:长宁最像他。不只是容貌,更是指学识,糕糕三岁认字,五岁作诗,七岁的时候已经不输给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只是端惠太后不许她在外张扬,所以没什么人知道罢了。” 这是藏拙。 也正是藏拙,才让她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废物公主,不惹人注意,不受人尊敬。 只把她当成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糕糕藏得太好了,几乎瞒过了所有人。 宋邪跟宋漪,都是一样的人罢了。 为了在翰帝宋墨的手下苟活,掩去了所有的锋芒,甘愿成为众人眼中的“废物”。 云竹很心疼:“因为生在皇家,所以就要活得这么累,戴着一张面具生活。” 她心疼宋糕糕,更心疼宋邪。 他们背负着各种各样的算计和猜疑,还要贴上一张虚假的面具。 云竹忽然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宋邪,若我们颠覆了皇权,你和糕糕是不是会活得更好一点?” 骤然从她嘴里听到这话,宋邪心头震动。 他也曾这么想过,不过,那样做是谋反,甚至可能害死云竹。 “大约会,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比宋墨做得更好。” 至少,像宋墨一样三宫六院,他就做不到。 他的心很黑,很窄,能闯进来一个云竹已经很不容易。 “那,那我们不提这个。宋邪,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邪紧紧抱着她,然后撬开她的唇,汲取一点暖意。 片刻后,云竹的脸红透了,她道:“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到时候我们回王府庆祝,把糕糕请过来,一起热热闹闹地庆祝。” “好。” - 云词醒来之后,闹了一阵子。 被王氏吼了一顿,终于安静下去,她常常看着自己的断指难过不已。 先是没了清白,又没了一根手指,云词觉得自己的亲事很艰难,几乎没有希望。 她整日神情灰败地窝在房间里,就这样,一直到了新年。 大年三十,云竹就称病不出门,宋邪派了人易容成云竹的模样在房里躺着。 云竹则翻墙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好久没回来,院子里移植了几棵红梅,亭亭玉立地盛绽着,枝头染了层霜,又淬了层灯笼的暖黄光芒,格外喜庆漂亮。 宋糕糕也到了,她穿一身白色衣衫,连披风都素净至极,一张小脸完全瘦了下来,显得愈发俏丽,真有几分天姿国色。? 第155章 美好的新年夜! 云竹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糕糕越发漂亮了。” 宋糕糕淡淡地笑,显然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她仍然在为周蕴和的事情难过。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穿素净的衣衫,用简朴的首饰,用功读书也是企图在书中找到一点他的影子。 只可惜,一点儿都找不到。 大火无情,将周蕴和的一切烧作灰烬。 孔嬷嬷带着人送了火锅上来:“吃火锅了。” 一群人围成一桌吃着火锅,这一次他们用的是鸳鸯锅,一半麻辣的,一半不辣的,这样小词和小宝也可以吃上。 云竹拿出青梅酒:“这是我夏天酿的,放着放着差点都忘了,正好是年节,我们一起喝一点。” “好。”三人举杯,边吃边喝。 宋糕糕脸上挂着笑,一杯接一杯地喝,宋邪想拦,云竹摇摇头,轻声道:“反正今天是在王府,喝多了也不会出什么事,让她任性一回。” 宋邪点头,给两个小包子夹菜,宋糕糕则默默喝完了一大坛青梅酒。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两个小包子困得撑不住被孔嬷嬷带了下去。 宋糕糕喝醉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宋邪吩咐丫环把她送回房。 云竹喝了一点酒,撑着下巴看天空,无垠的夜空里有星星闪烁,她道:“这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一次过新年。” “嗯。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新年。” 云竹笑嘻嘻地:“宋邪,你知道吗?新年这一天做什么,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做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 云竹定定地看着他:“我想亲你。” 星光醉人,梅香扑鼻,呼出的热气瞬间染上冷意,宋邪一点点俯身下去:“那就满足你的要求。” 呼吸被唇封住。 云竹慢慢闭上眼,她许愿:来年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 宋糕糕被安排在客房。 夜色已深,周蕴和看着远处天际上闪过片片烟花,手上的书再也看不下去。 他提着灯笼,去了客房。 隔着一扇门,里面有两个丫环正在小心地给宋糕糕擦脸擦手,她们低声道: “长公主这样都多久了?” “约莫有四五个月了。” “一开始是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差点把自己折磨死,后来云竹姑娘带着长公主去书院、逛街、吃火锅,总算是开解了一番,知道吃饭睡觉了。” “长公主简直像变了个人,不吃荤,也不吃糕点,穿衣裳也只穿白色,简直就像,就像” “就像在为谁守丧。” 周蕴和把小丫环的话听进耳朵里,他捏紧了手里的灯笼,几乎把竹骨做的细杆捏断。 里面的小丫环擦完手脚,退了出去。 周蕴和躲在梅花树后,等人走远了才推门进去。 房里弥散着一股酒香,纯白的帐幔层层叠叠,周蕴和一步一步往里走,借着灯笼的微光看清了宋糕糕的模样。 太瘦了,瘦得几乎认不出。 那个爱撒娇爱闹的软团子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展现出惊人的美丽。 他向来心中凉薄,面对宋糕糕,难得有了一丝裂隙,歉意道:“是我没好好跟你道别。” 当时周家假死的事情定得突然,周蕴和安顿好府里的众人花了不少时间,之后便一直藏在安辰王府里苦读,等待春试。 他以为宋糕糕最多难过几天,没想到,她难过了几个月。 这时候,宋糕糕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忽然开始哭,她哭得很小声,眼泪延绵不绝地流。 周蕴和心中一痛,抬手擦去她的眼泪。 “哥哥。” 原来是叫宋邪。 “阿和哥哥。” 不是叫宋邪,是叫他! 自从多年前周蕴和跟宋邪断绝来往之后,她就再没这么叫过。 她这个人看着软萌,实际上最有主意,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一边哭一边叫:“阿和哥哥。” 周蕴和伸出手,缓缓握住她的,低声道:“我在。” 宋糕糕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集市,眼看着周蕴和一点一点消失在人海之中,她想追上去,但却迈不动步子。 只能站在原地一遍一遍地叫他:阿和哥哥。 今天头一次,她得到了回应。 因为梦里的周蕴和回头了,他缓缓走到自己身边,笑了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宋糕糕的眼泪止住,然后安稳地继续睡了过去。 见她渐渐安静下来,周蕴和舒了口气,打算把手抽出来。 奈何她抓得太紧,像是生怕他跑掉一样。 周蕴和怕弄疼她,更怕弄醒她,最后只能无奈放弃任由她抓着,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果然不是小孩子了,漂亮得像是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了。 - 一夜转瞬而过,天边泛起鱼肚白。 丫环来敲门:“长公主,得换衣服进宫去请安了。” 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长公主和王爷都要进宫去给皇上和太后请安的。 周蕴和惊醒,他藏在床边的帐幔之后,心跳如擂鼓,生怕有人发现自己在这里。 所幸这里是王府的客房,丫环们不用收拾,只负责给宋糕糕换衣裳梳头发,然后便陪着她一道出门进宫。 宋邪也早早换好了衣裳,已经在外面等,见宋糕糕出来,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你跟我一起走。” “是。”她闷闷地应声,仍然觉得头疼。 昨夜喝得太多了,不过倒是久违的,做了个好梦。 两人离开,周蕴和这才轻手轻脚出了客房,然后迎面碰上了云竹。 云竹:“????” 周蕴和面不改色心不跳:“早。” 云竹可没那么好糊弄,挡住他的去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住在春景院的吗?那里跟这里可离得很远呢。” 周蕴和反问:“那你为何在这里?” 云竹道:“是宋邪让我来收拾房间。” 她明白了! 宋邪知道周蕴和在这里! 所以特意让自己来收拾房间,以防止他被别人撞上,这两个人,还真不愧是好朋友啊,互帮互助啊! 云竹咬牙切齿:“你没有对糕糕做什么?” 周蕴和神情坦然:“我算是她哥哥,能对她做什么?”? 第156章 王妃给我绣的 真的只是哥哥吗? 云竹都看出来了,周蕴和对于糕糕来说,特别重要。 不过周蕴和这个人冷心冷情,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发现。 云竹道:“好了,趁着时间还早,其他人都还没醒,你快回春景院。” 周蕴和应声,走了几步又回头:“我来过这里的事情,别跟糕糕提。” “知道了。” 收拾完客房,云竹喂两个小包子吃了早饭,然后拿出自己绣的荷包来送给他们:“这是我亲自绣的,你们俩都长大一岁了,可以戴荷包了,高兴吗?” “高兴!”两个人异口同声。 小词的荷包上绣的是包子,小宝的荷包上绣的是元宝。 两人爱不释手,格外满意地挂在腰上,神气活现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小词:“嬷嬷,嬷嬷,你看我的荷包好看吗?” 孔嬷嬷看了下,微笑:“特别好看。” 小词骄傲脸:“娘亲给我绣的!” 孔嬷嬷被他逗得一笑。 小宝:“小紫姐姐,你看我的荷包好看吗?” 小紫:“好看。” 小宝同款骄傲脸:“姐姐给我绣的!” 小紫:“” 完蛋了,小宝都被小词同化了! 小宝先发现荷包里面有钱的,他抬头看云竹,眨巴着眼睛:“姐姐,荷包里有钱。” 云竹笑眯眯道:“那里面有多少钱啊?” “十文!” “对了!这是我对你的期望和祝福,希望接下来的一年十全十美,等宋邪回来,我们一起上街去逛逛,到时候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词数了又数,觉得高兴,他有钱了,等下可以给娘亲买糖葫芦了。 过了晌午,宋邪才回来。 他脱下厚重的亲王礼服,换上轻便的普通衣裳。 云竹注意到,他穿的是自己亲手做的那身红衣,风姿灼灼,更添几分俊美。 云竹把荷包递给他:“新年礼物。” “礼物?”宋邪抬手接过,很容易就能认出是她的手艺。 歪歪扭扭的针脚,可爱的小鸭子。 他系在腰间,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一点。 然后不动声色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问白虎:“你觉得今天的我有什么特别?” 白虎老实回答:“今天的主子,腰上多了个丑荷包。” 白虎被宋邪一脚踹飞。 宋邪又问白龙:“你说。” 白龙认真道:“今天的主意,腰上多了个好看的荷包。” 宋邪点头,自然而然道:“嗯,王妃送我的。” 白龙:“” 孔嬷嬷:“” 小紫:“” 宋邪握住云竹的手,兴致勃勃:“走,说了今天要陪你四处逛逛。” 现在的宋邪,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她送的东西了! 云竹点头,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出了门,白龙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逛了小半天,买了不少东西,马车几乎都要装不下。 途经锦绣楼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再加上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将这条路都堵死了。 云竹她们根本绕不过去。 宋邪道:“我去看看。” 他越过人群进去,看到了消失一月的苏月乘,正按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家公子猛揍。 把人打了个半死,苏月乘喝问:“还敢不敢了?” 富家公子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苏月乘这才把人一脚踹开:“滚!”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铃仙扯着苏月乘的衣袖,面带感激:“多谢苏公子帮我解围。” 苏月乘顺势握住她的手:“小事而已。” 没热闹可看,围观的百姓自动散开,道路一下子通畅起来。 苏月乘这才注意到人群中极为出挑的宋邪,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找姑娘?” 宋邪回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苏月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牵着两个小包子的云竹。 她一手牵一个小包子,头上戴了几朵刚摘的红梅,笑得很甜。 两相对视,苏月乘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像是出来寻花问柳被正室抓包,手心出了汗,下意识放开了铃仙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有些无措。 铃仙注意到他的异样,心里明白了几分:云竹姑娘就是他求而不得但又无法放弃的人。 云竹浑然未觉,笑吟吟地跟他问好:“小侯爷新年好啊。” 苏月乘半晌才道:“好。” - 问过好,云竹叫宋邪:“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还没逛呢,该走了。” 宋邪朝她走过来:“接下来,我们去挑些首饰。” 云竹摇头,语气娇嗔:“我就这么一个脑袋,戴都戴不过来了!” 眼看着她跟宋邪撒了娇,然后宋邪牵着她离开,两人的背影般配极了。 苏月乘没心思再久留:“我先回府了,改天再来看你。” 铃仙微笑应声:“好。” 待他一走,铃仙的笑意垮了下来,去后院找了白雀:“苏月乘忽然离开了,所以,他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打听到。” 白雀点头,又提点了一句:“铃仙,你是我们锦绣楼最聪明的姑娘,可别陷在小侯爷的爱情陷阱里,他啊,没有一点真心的。” 铃仙摇头:“楼主放心,我不会的。” 苏月乘在外面逛了一圈,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回侯府,要被那个脾气暴躁的爹骂得狗血淋头,去别院,别院也冷冰冰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去了锦绣楼找铃仙,结果被云竹撞见。 他心虚,因为做这种事被云竹发现。 他难过,因为云竹对此毫不在意。 苏月乘漫无目的地走,发现自己走到了碧玉阁门外,他绕着碧玉阁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碧玉阁没再制作琉璃月光,反而研究出了新的口红。 苏月乘买了很多口红然后回了自己的别馆。 裴青青早在那里等,她奉顾若翎的命令来询问苏月乘事情办得怎么样。 苏月乘懒懒散散地答:“都办好了,金铃卫新添了一百人,也买了足够的曼陀罗,不过花了很多银子,最近几个月大约没钱送进宫里了。” 裴青青道:“劳烦小侯爷了,娘娘说,很感谢你,会记得你的情。” 苏月乘敷衍着“嗯”了一声。 裴青青见他买了不少口红,笑着问:“小侯爷这是有心上人了?”? 第157章 来者不善的云蕊 苏月乘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的心上人可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七八十个了?裴姑姑说的是哪个?” 裴青青赔笑:“是奴婢多嘴了。” 从别院离开,裴青青回宫复命。 顾若翎满意点头:“最近总算是有了件好消息,苏月乘这个人还是很好利用的,只要不喜欢上别人,就能永远为我所驱使。对了,云家那边怎么样?” 裴青青摇头:“我差人去打听了,云家那几个人奈何不了云竹,反而被她压得死死的。靠云家人除掉云竹的计划,只怕要落空了。” 顾若翎冷冷道:“一群废物。” 不过现在她很忙,跟德妃勾心斗角,给齐凉夜铺路,还得重振金铃卫,抽不出空再理云竹的事情。 “罢了,且让她多活几天。” - 逛了一天,云竹晚上翻墙回了云府。 吃了几口晚饭,走了个过场,她正打算离开。 王氏忽然道:“云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骤然示好,必有阴谋。 云竹摇摇头,委婉拒绝:“不必了,我请过大夫了,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再过两天就好了。” 云词恨恨地盯着云竹道:“我也请大夫了,可大夫说,我好不了了。” 她的手指没了,再也接不回来了。 “住嘴!”云威重重呵斥云词,“你是因为偷东西才被王爷砍了手指,王爷没把这事闹大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还要整天吵吵闹闹,信不信我把你赶到庄子上去!” 云词死死咬着唇,面色发白。 她曾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如今备受冷落,父亲偏心云竹,只知道呵斥自己! 云棋心情复杂,纠结无比,一边是亲姐姐,一边是救过自己的云竹,他不知道该站哪边。 云竹看了眼云词的脸色,眸光突变。 她好像,有身孕了? 算起来,八成是那个杀手的。 “父亲,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好,你身体不好,多休息,以后让人把饭直接送到你院子里也行。” “多谢父亲关心。” 回房之后,云竹到了隔壁,窝在宋邪怀里,她觉得温暖惬意。 她道:“宋邪,云家的事情就快解决了,不过到时候我似乎不好再搬回王府住了。” 宋邪道:“那也没关系,我把王府附近的宅子买下来,你搬进去,到时候我们还是跟住在一起差不多。” “也好。” 三天后,云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是大小姐云蕊,她嫁给了一位三品大员做填房,那位三品大员跟云威的年纪差不多大。 云蕊跟云词的关系最好,得知云词受了委屈,又断了手指,迫不及待地上门帮她找回场子。 云蕊语气高傲:“来人,去把云竹给我叫来!” 她毕竟是三品大员的夫人,没人敢不听她的吩咐,立刻便有人去找了云竹过来。 云竹见到云蕊,先是愣了一愣,在系统君的介绍下才了解了情况,然后行礼:“大姐姐好。” 云蕊皱眉:“谁是你大姐姐?你就是个卑微庶女,在这里乱攀扯什么!” 她一开口便格外伤人。 云竹不以为意,按照她的意思改了口:“李夫人好。” 见云竹吃瘪,云词得意一笑,觉得痛快。 云蕊很蛮横:“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就别想着能踩到我们头上去!” “我没这么想过。” “可你这么做了!”云蕊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杯盘碗碟全部扫落。 瓷器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地上布满了碎瓷片。 云蕊扬手一指:“跪,你一个小小庶女,见我这个三品大员的夫人,应该跪拜的。” 王氏也点头:“确实该跪拜的。” 这哪里是跪拜,这分明是折磨她,耍她。 云竹抬眸,淡笑了一下:“大约是我这几天脾气太好了,所以你们都忘记了,来府上的第一天发生过什么。” 云蕊不知道来府上第一天发生过什么,不过她不怕,仍然气势汹汹:“我管你发生过什么?你再不跪,我叫人按着你跪!” 云竹俯身捡起一片碎瓷,走到云蕊旁边,抵着她的喉管。 这个举动太大胆了! 云词顿时愣住,这可是云家啊,云竹居然胆大包天,敢那碎瓷片抵着云蕊的脖子,企图杀人! 王氏几乎要气疯:“云竹,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云蕊可是你姐姐啊!你若是杀了她,你也得偿命!” “偿命?”云竹不以为意,“我是陛下钦点的福星,也是王爷认定的王妃,我今天杀了她,王爷会帮我瞒得严严实实,哪怕没瞒住,陛下问起来,我会说,云蕊是邪祟附体,福星杀邪祟,天经地义!” 她巧舌如簧,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是啊,就算她杀了人,按照王爷护着她那个劲头,说不定会把云家全部灭口以隐瞒此事,哪怕事情闹大了,陛下多半也会偏袒云竹这个福星。 王氏颓败地坐在椅子上。 云竹则低眸看向云蕊,问:“李夫人,你还要我跪吗?” 云蕊咬唇,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不情愿,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云竹拿着碎瓷片往里进了进,瓷片划破了皮,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周围的丫环们吓得惊呼。 云蕊这才知道害怕:“不,不用了。” 云竹这才把碎瓷片抽离,随手丢在一边,然后慢悠悠地擦擦手:“这就对了。” 说完,她脚步轻快地离开。 云蕊几乎要气疯:“母亲!你就任由云竹欺压到头上?我要告诉父亲!我一定要告诉父亲!我就不信,她连父亲的话都不听!” 晚膳的时候,云蕊留下来吃饭,她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通。 云威听罢,怒火中烧:“她居然敢动手?等下我好好斥责她一顿!” 众人等了好半天,就等着看云竹被云威叱骂的场面,结果云竹根本没来,王氏派了人去问,吴妈妈才回来禀报:“三小姐今天的晚饭在自己院子里吃了。” 云竹根本没露面,这顿骂也就没挨上。 云蕊不死心,饭后跟着云威去找她:“云竹,你今天差点杀了我!” 第158章 身孕 云竹正在练字,闻言抬头:“大姐姐,我今天可是救了你啊。你怎么反倒恩将仇报呢?” “哈?”云蕊被她气笑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云竹放下手边的毛笔,看向云威:“父亲也觉得,我欺负了大姐姐?” 云威点头:“你确实做得过分了些。” 云竹淡笑:“父亲,上一次,云词偷了我的首饰,差点没了双手,这一次,我若是因大姐姐而受伤,你觉得王爷会怎么做?” 云蕊反问:“会怎么样?” 云竹好心提醒:“之前在王府,有个丫环不小心撞了我,王爷为此杀了她全家。” 云威:“”太凶残了。 “这次我若是受了伤,王爷会追杀大姐姐,直到她死。” 云蕊冷哼:“我可是三品大员的夫人!他怎么敢?!” “那大姐姐就试试咯,反正是你死得更惨一些。”云竹挑衅一笑,笑容艳丽至极。 这一场教训再次没了水花。 隔天,云蕊憋着一肚子气回了李府。 她正要把这事跟夫君提一提,李大人不耐烦道:“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别整日往你那个穷酸的娘家跑,还是多想想,怎么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若是三月之前再没有身孕,我就休了你!” 云蕊嫁进来也有四五年了,奈何一直没有身孕。 被几个妾室和老夫人暗骂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心急如焚,用遍了各种药方偏方,至今还是没动静。 一腔的怒火被李大人这一句话吓得没了影儿,云蕊一心想的就是要孩子,赶紧要孩子。 再要不上,她就被人扫地出门了! 五天后,王氏递了信儿来,叫云蕊回娘家一趟。 云蕊收拾了一下,立刻回了娘家,直接去了云词院儿里。 云词正吐得昏天黑地,小脸惨白。 云蕊见状,怪道:“这是怎么了?” 王氏的脸色很难看:“有身孕了。” 云蕊下意识大叫:“什么?你们是不是疯了?” 王氏这才哭哭啼啼地把云词跟杀手的事情提了提,道:“这都是云竹害的!蕊儿,你以后得帮词儿报仇,也得帮我报仇!几个女儿里头数你嫁的最好,你可一定得争气!” 云蕊很头痛,她夫君才说了,若是再怀不上,就要休妻另娶了! 她想着满脑子都是要孩子,哪里有心思帮王氏和云词报仇! 见她半天不搭腔,王氏催促道:“蕊儿,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不愿意帮我们?” 云词也质问道:“姐姐,云竹那样羞辱你,你也咽的下这口气?” 云蕊被她们俩逼问得没办法,索性说出了自己的苦衷:“母亲,我真的没空儿!夫君说了,若是三月之前怀不上孩子,他就要休了我!” “我现在正四处找方子怀孕呢,哪里有空想报仇的事情?” “三月?如今已经是一月了,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怎么可能够啊?” “够不够我都得用尽办法,难道就干等着,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吗?” 怀孩子 王氏看了看云蕊的肚子,又看了看云词的肚子,生出一个想法。 “不如这样,你买通大夫说自己怀孕了,借此跟你夫君多亲近亲近,若是三月之前真的有了身孕自然就不提,若是没有,或许可以让你妹妹腹中这个代替。” 云蕊尖叫:“母亲,你疯了?” 云词也发火:“母亲,你真的疯了!” 王氏能怎么办?她也没有一点儿办法啊,刚刚顾大夫说了,云词这一胎不能随便打,很有可能危及性命,甚至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而云蕊若是怀不上,就会被扫地出门。 两个女儿都碰到了危机,正好能互相解救,除了合作,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 追风打听了消息回来:“云竹小姐,大小姐又回来了,如今正在云词院儿里呢,母女几个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云竹微笑:“是我的饵已经下进去了,她们几个正在商量着咬不咬呢。” 追风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云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这个计划的关键一步,是云蕊的夫君李大人。 云竹道:“系统君,再帮我找找李大人的资料,详细一点。” 系统君半晌没有应声。 云竹又叫了他好几声,系统君才姗姗来迟:“什么事?” 系统君仿佛很困倦,昏昏欲睡的样子。 云竹道:“我不是给了你足够的金子吗?你怎么还上线这么慢?” 系统君:“你们的到来改变了太多剧情,剧情正在自动修复融合,我整天996,你说我累不累?” “你们?” 系统君打了个哈欠:“我脑子不清醒,说错了。” 云竹没深究这个,又给系统君送了不少钱:“好了,系统君辛苦了,帮我找找云蕊夫家也就是李家的资料。” 系统君翻找一通,给云竹详细介绍了一下李家的事情。 另一边,自在观半山腰。 无名跟系统君嘀嘀咕咕。 无名:“地图!地图!” 系统君骂骂咧咧地切了号过来:“你在自在观住了三年了,还整天整天地跟我要地图!我看你不是路痴,是脑残!” 无名:“我不管,我就要地图。” 系统君:“你一文钱都没赚到,蹭着你妹妹赚来的钱使唤我,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无名:“不觉得。” 这三年,无名把京城内暗藏的北狄和南疆暗探一一找出来,埋在这座山头,前前后后埋了大约百八十个人。 这些举动只能延缓北狄和南疆入侵的脚步,但并不能根治。 大魏的病根在于重文轻武,若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现状,就得从娃娃抓起,文武双全,才是选拔人才的关键之道。 无名埋完这个人,又填了几铁锹土,然后按着系统君的指引回了自在观。 系统君给这个路痴指完路,这才沉沉睡去。 无名忧心忡忡道:“算一算,明年六月就是万国来朝了,到时候北狄和南疆使者就能光明正大在京城里待上几个月,只怕九月就要起战事啊。”? 第159章 上元节 接下来的几天,云词闭门不出,云蕊则在李家和云家两头跑。 显然是对这个计划心动不已,但是又难以下定决心。 云竹则每天去碧玉阁,她看了看账本,年底的优惠活动做得很不错,销量又增加了不少。 欢意道:“之前那一次宣传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碧玉阁的生意回暖了,但还是被如意阁分去不少,他们定的价格太便宜了。” 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口红,价格差了三倍。 价格低,总是不缺人买的。 云竹合上账本:“没关系,我打算月底推出新产品,他们模仿都模仿不来的,不必把如意阁放在心上。” 欢意道:“对了,铃仙姑娘说,想见你一面,若是方便,就约在锦绣楼附近的茶馆。” 铃仙姑娘的带货水平确实很卓越,两家的合作也很顺利。 云竹点头:“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去一趟。” 茶馆内氤氲着浓浓茶香,云竹静静坐在雅间里等着,约莫等了一炷香时间,铃仙姑娘来了。 铃仙带了白色幕篱,周身弥散着馥郁的花香,摘下幕篱之后,露出一张含笑的面庞,倾城之姿,格外动人。 “云竹姑娘。” “铃仙姑娘。” 两人坐定之后互相问好。 随后,云竹直接切入主题:“铃仙姑娘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铃仙点头:“之前合作的时候,云竹姑娘说,会提供整套妆容,不知道还算数吗?” 云竹微笑:“当然算数了!” “马上到了上元节了,我希望那一日,可以由云竹姑娘为我化妆。” “这个没问题,不过为了效果达到最好,我得多嘴问一句,铃仙姑娘到时候是在锦绣楼内,还是在外面的街市上?” 铃仙并不避讳,直接道:“上元节那日,我会同苏小侯爷一起,在街市上逛。”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云竹的反应。 云竹听到这个,并没多大反应,点点头继续商量妆容:“既然是在街市上,光源分散,眼妆便显得格外重要,你皮肤白皙,容貌也不俗,眼妆可以适当华丽一些,我保证,经我一打扮,你会成为当天最亮眼的女子!” “多谢。” “不用谢,这一次,我会带几样新研制出来的东西,你可以期待一下。” 说完这些,云竹先离开了茶馆。 铃仙看着她干劲满满的背影,心道:云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苏月乘的喜欢啊。 转眼到了上元节。 云竹上午便带着一个小箱子出门,去了锦绣楼里。 “铃仙姑娘,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 云竹静静看着铃仙素颜的模样,皮肤细腻莹白,软嫩通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有这么好的底子,云竹的发挥空间很大。 先是眼妆,云竹用了七八种颜色的眼影,打底晕染,又拿一只很细的毛笔在她眼睛上画眼线,又用烧过的木棍把她的睫毛烫得格外俏。 再是唇妆,云竹刷了三层,第一层润唇,第二层上色,第三层晕染,第四层加了点珠光。 最后是花钿,云竹画的是一朵红色铃兰花,小灯笼似的,可爱又精致。 整个妆容完成,云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吟吟道:“你看看,怎么样?” 铃仙照了下镜子,发觉里面的人完全变了个样子。 平日里她的眼睛就足够漂亮,加上眼妆的点缀,像是撩人的钩子,再是唇妆,上面一点珠光,显得唇部丰盈饱满,艳光四射。 铃仙半晌没回过神来:“仿佛变了个人。” 云竹夸奖她:“很漂亮,希望你喜欢。” 铃仙抬手摸上额间的花钿:“这是” “这是铃兰花,代表艰难的幸福。” 铃仙喃喃:“艰难的幸福。” 是啊,她想要的幸福,何其艰难。 给她化完妆,云竹便开始埋头收拾散落一桌的化妆品。 这时候,苏月乘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一身酒气,他一进门,下意识便抱住铃仙,对着那边的云竹道:“你出去!” 因为云竹低头看着桌子,只有一个背影,苏月乘把她当成做杂事的小丫环了。 正好云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低着头、提着小箱子走出去,什么都没说。 铃仙见云竹一言不发地走了,下意识回抱住醉酒的苏月乘,温柔道:“我在。” 苏月乘抱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她,看见了她脸上的妆容,惊艳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铃仙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很漂亮。”苏月乘俯身亲了下去。 云竹回了碧玉阁。 欢意知道她今天是去给铃仙姑娘化妆,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云竹笑吟吟道:“我出马,怎么可能会失手?” “对了,今日上元节,你肯定要跟王爷一起过?” 虽然他们俩没宣布过,不过在欢意心中,已经默认云竹跟王爷是一对儿了。 云竹道:“王爷有事情要处理。” 欢意道:“好可惜啊,上元节跟喜欢的人一起过才最好。” “是吗?” “当然了,上元节算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了,在漫天灯火下,遇到情郎,想想就很心动,对不对?” “这么一说,确实还不错。”云竹撞了下欢意的肩膀,笑得很八卦,“所以,你打算今夜上街遇情郎?” “哎呀!”欢意气得锤她,“好啊云竹,你居然闹我!” 两人笑了一会儿,云竹便继续看账本,一直到晚上才回府。 本来吃过晚膳云竹就打算休息了。 结果宋邪来了云府,他道:“我想带云竹去看灯会。” 王爷亲自来接,云威忙不迭应声:“来人,快去叫云竹出来,陪王爷去看灯会!” 云竹梳洗了一下,出了院子,见宋邪等在外面,她面上笑意明亮:“这就是你说的有事情?” 宋邪揉揉她的小脑袋,呼吸清浅,含着缱绻笑意:“今天上元节,我特意光明正大来找你,不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上元节确实有很特殊的意义。 宋邪不但要跟她一起过,还要光明正大地一起过。 他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云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第160章 他的好超乎预料 两人牵着手离开云府。 半晌,云词才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来,她看清了王爷对云竹的宠爱,心中的愤懑犹如野草疯长。 “我要比云竹爬得更高。”她暗暗道。 街市上游人如织,灯火烂漫。 云竹走走停停,撒娇道:“我想吃这个。” 宋邪紧紧握着云竹的手,低下眸子看她,眼底溢满宠溺:“好,都给你买。” 她很容易满足,见到糖葫芦高兴,见到桂花糖高兴,见到馄饨也高兴。 两人在街市上大方行走,路上不时有人朝他们看过来,指着宋邪的脸小声嘀咕:“好英俊!” 被说得多了,云竹开始吃醋,买了个面具给他戴上,哼哼道:“你拈花惹草,你不守男德!” 连吃醋都是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宋邪失笑,乖乖戴好面具,然后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亲:“说起来,那本《霸道夫君爱上我》我也看了,你还在里面夸我,定力极佳,男德典范。” “所以,你怎么书里夸我,现实中又怪我?是不是很没有道理?” 她捂耳朵:“我不听。” 下次再也不能给他看稿子了!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马甲了! 宋邪直接把她抱起来。 云竹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小声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这样走太慢了,我直接带你飞过去。” 他抱着云竹进到一个小巷子,然后一跃上了房顶,朝江边疾行。 耳边风声呼啸,云竹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恍惚回到了初见那一天。 很快,他在江边停下,道:“好了,我们上船。” 云竹愣愣看着面前的船,中等大小,外面挂了一圈灯笼,又用红色丝绢点缀,影影绰绰,格外漂亮。 宋邪扶着她上了船,道:“今天就是在准备这个,所以晚了一点。” “我喜欢!”她绕着船里船外走了一圈,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宋邪,我喜欢你准备的惊喜!” 两人在船上坐下,慢悠悠地喝酒。 云竹道:“宋邪,我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霸道夫君爱上我》还能再写不少东西。” 宋邪的好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想写的话就继续写,我一定珍藏。” “宋邪,我给你跳舞,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跳舞?” 她说做就做,站在船头,轻轻地旋转着,窈窕的身姿随风舞动,一双眼璨若星河,勾魂摄魄。 宋邪开始抚琴。 琴声清越,配上她曼妙的舞姿,成了夜色里唯一的风景。 跳累了,云竹就躺在船头,看着无垠夜空,幽幽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宋邪倚着船舱半坐在地上,任由她把头枕在自己腿上。 忽然,船身一个踉跄,左右大幅度地摇晃着。 划船的白龙格外艰难才得以稳住身形。 宋邪一手拉着云竹,一手紧紧扒着船舱,等了片刻船才渐渐安静下来。 “主子,是一艘画舫撞上了我们。” 云竹看向面前那艘高出他们两米的画舫,不悦道:“是谁?” 冒头的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他赔不是:“不好意思啊。” 云竹道:“你家主子呢?叫他出来跟我说!” 画舫之上,有人走了出来,他生得极高大,一身锦衣华服,奈何面容阴沉,便显得有些阴险刻薄,他不耐烦地丢出几锭金子:“赔钱不就好了?闹什么闹?” 金子差点砸在云竹脑袋上,她闪身躲过,然后怒瞪他:“我不需要赔钱,我要你亲口道歉!” 男人冷哼:“你是什么东西啊?” 宋邪拉了拉云竹的手,低声道:“齐凉夜。” 这就是齐凉夜? 方福背后就是齐凉夜在撑腰,一直跟碧玉阁对着干,今天又差点撞得他们翻了船! 云竹怎么肯轻轻放过,她语带讥讽:“我是人,不像这位公子,实在不是个东西。” “说我不是东西?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齐凉夜本来喝酒喝得正高兴,忽然被云竹打扰,一下子跳下画舫,落在小船上,抬手就要去抓云竹。 宋邪拉着云竹躲开,沉声道:“齐公子还是回去,别闹了。” 齐凉夜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面具男人,皱眉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劝齐公子,别打起来,你占不到便宜。” 齐凉夜冷哼:“我占不到便宜?那好,我今天非打不可,咱们就看看,究竟是谁占不到便宜!” 宋邪和齐凉夜在小船之上打了起来。 画舫上又出现一个身影,是苏月乘,他看到云竹,再看戴着面具跟齐凉夜打架的人,立刻明白了几分,劝架道:“凉夜兄,别打了。” 齐凉夜怎么肯,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显然是下了死手。 他高傲且不可一世,因为皇后表姐说了,等过了今春的春试,他就是状元郎,到时候一定会得到陛下的重用。 云竹显然没想到,会看见苏月乘跟齐凉夜在一起,她深呼一口气,决定给苏月乘一个面子,道:“别打了。” 宋邪点头,然后收了手。 齐凉夜仍然不肯听,一拳重重砸过去,宋邪闪身躲开,齐凉夜直接摔进了湖里。 苏月乘连忙吩咐人:“去捞!快去把齐兄捞上来!” 同时他给宋邪使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快走。 白龙一划船桨,快速离开了。 等到小船走出一段距离,齐凉夜也终于被捞上了画舫,他恨恨道:“追,给我追上那艘小船!今天的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月乘道:“今天是好日子,咱们不跟他们计较,凉夜兄你落了水,还是快去换一套衣服,免得着凉。” 一边的铃仙也道:“对啊齐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计较,快去换衣裳。” 齐凉夜深深看了铃仙一眼,舔了舔唇角,这才进去换衣服。 心头生出一种不太好的直觉,铃仙下意识抓住苏月乘的手,咬了下唇。 苏月乘安抚了一句:“没事。” 齐凉夜换了衣服出来,道:“对了,咱们刚刚说到我皇后表姐。”? 第161章 传位诏书的秘密 苏月乘给他倒酒:“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齐凉夜道:“表姐偶然间知道,你跟云竹似乎在一起做生意,她的意思是,跟云竹断掉银钱往来,毕竟你也清楚,金铃卫是因为云竹才没了,重建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跟云竹断掉生意往来? 苏月乘喝了口酒,心里有些凄凉。 云竹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生意往来算是为数不多的联系之一了,若是断掉,以后他们就只剩下在书院见一见了,连朋友情分都会渐渐淡下去。 他没应声。 齐凉夜面色微沉,道:“苏兄,你别多想什么,我表姐还有一层意思,是打算为你安排一个好职务,省得你在青莲书院蹉跎岁月。” 这下子,顾若翎是要彻底断掉自己跟云竹所有的来往啊。 苏月乘捏紧了空酒杯,铃仙给他倒酒,一不小心倒多了,酒水满溢出来,铃仙用帕子给他擦:“苏公子别怪我,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齐凉夜淡笑一声,捉住铃仙的手:“怎么会怪你这个美人儿呢。” 说完,他便猛地凑近了铃仙,打算在她脸上亲一亲。 铃仙下意识往苏月乘那边躲,但是手上又挣扎不开齐凉夜的钳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齐凉夜重重一拉,把铃仙扯到自己怀里:“跑什么呀?小美人儿?今夜你就好好伺候伺候我。” 铃仙神情绝望地看着苏月乘,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阻拦,像是默许了齐凉夜的行为。 铃仙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想到了铃兰花代表着艰难的幸福。 但是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齐凉夜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就要亲上去。 “够了!”苏月乘把酒杯摔在齐凉夜脸上,然后把铃仙拉到自己身后。 他死死盯着齐凉夜,道:“你做的事情让我很不高兴,所以,皇后娘娘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说完这话,他便带着铃仙出了船舱。 外面风大,铃仙瑟瑟发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苏月乘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答应皇后的命令,正好齐凉夜要欺负铃仙,这给了他一个合理拒绝的理由。 冲冠一怒为红颜,皇后娘娘哪怕知道了自己的拒绝,也只会以为是齐凉夜太过张狂惹怒了自己。 铃仙将他的细微神情尽收眼底,多少也揣摩出几分,心中更加凄惨。 原来,自己只是他拒绝别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铃仙忍不住想,若是今天齐凉夜没提别的话,只是点名道姓跟苏月乘要她呢? 苏月乘会不会拱手奉上? 她深呼一口气,热气凝结成白雾,很快消散。 铃仙心中苦涩,面上仍挂着温柔的完美笑意:“多谢苏公子相救。” 半个时辰后,画舫靠了岸。 苏月乘亲自送铃仙回去,铃仙进了房间,回头看他:“苏公子今天要留下吗?” “不了。” “那,苏公子慢走。” 等苏月乘离开,铃仙把今天的事情如数告知了白雀。 入夜,白雀去宋邪那里复命。 宋邪听罢,忧心忡忡:“顾若翎这是在针对云竹,云竹的处境很危险。” 白雀道:“不过,这其中有一件事很奇怪,金铃卫是因为云竹才没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可需要属下去查?” 当日皇后宫里发生的事算是个秘密,不宜声张。 宋邪道:“不必查。” 送走了白雀,宋邪又见了白麒。 他吩咐道:“修罗域是时候网罗更多的人了,武艺、暗器、医毒,本领不限。” 白麒点头:“属下也正有此意,武艺暗器自然是不必说,医毒也格外重要,若是能有几个医术高明的人,我们以后行事也可以更加稳妥。” “你自己看着办。” 处理完这些,宋邪回房,看着床上安睡的小姑娘,喃喃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虽然遇到了齐凉夜有点扫兴,不过上元节整体来说还算是圆满。 接下来的半个月,云竹整日窝在房里看书,她看的是兵书。 宋邪偶尔瞥见了,好奇道:“怎么看这个?” 算算日子,六月是万国来朝,九月北狄要求宋漪和亲,宋邪为了阻止这一件事,十二月上了战场。 云竹想趁着还有时间多看看兵书,再加上自己管理家族时的一点经验,或许到时候跟宋邪一起上了战场,可以帮上一点忙。 不过她自然不能说这些,只道:“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宋邪觉得她很厉害,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 - 二月初,是青莲书院开学的日子,也是春试开始的日子。 云竹提着书盒子去书院上学,周蕴和提着书盒子进了贡院。 进贡院之前,周蕴和在宋邪耳边道:“我们说好的,我进贡院,就把东西交给你,那东西就埋在春景院的西北角。” 宋邪点头:“你安心考试。” 送完周蕴和后,宋邪回府,亲自挖出了院子西北角的一个坛子。 里面是牛皮纸包裹的明黄圣旨,宋邪打开看,脸色大变。 这是,先帝遗诏,上面写的居然是,传位给宋邪。 看时间,正是六年前。 宋邪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恍然大悟。 周蕴和的大哥周蕴时,生前是先帝身边的中书舍人,可以代替皇帝草拟颁布诏书,这份遗诏,存在周家手里并不奇怪。 那么,顾若翎数次追杀周蕴和的原因也不难猜。 为了巩固权力,为了毁灭真相。 所以,顾若翎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什么都没提,一直挟恩图报,用年少时的恩情让自己一次又一次为她办事,后来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安排了万佛寺惨案来污蔑自己。 有了原因,所有的脉络都变得清晰。 他把这份遗诏放在怀里,手心发颤。 先帝明明很不喜欢自己,反而对太子宋墨也就是如今的翰帝宠爱有加,为何会在最后,传位给自己呢? 宋邪的脑子有点乱。 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冷静了一天。 这期间,白龙来送水送饭都没宋邪赶了出去。 太反常了,白龙有点害怕,主子从没这样过,他想了下,吩咐白虎:“差不多到了书院下课的时候,你去把云竹姑娘接回来。”? 第162章 两兄弟重归于好 云竹刚下课,便看到白虎和追风在外面等。 白虎道:“主子似乎不太高兴,请云竹姑娘过去看看。” 云竹点头,乖乖上了马车。 等到了王府,云竹敲响了宋邪的房门,轻轻道:“我煮了馄饨,宋邪,你要不要吃啊?” 房门打开,宋邪把她拉进怀里,紧紧依偎着。 云竹差点端不稳馄饨,只能哄着:“好烫啊,我们先把馄饨放下再继续抱,好不好?” “好。” 他虽然嘴上应着,手却没放开,只是抱着云竹往桌子旁边挪。 云竹无奈地放下馄饨,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宋邪没打算瞒她,把传位诏书递给她看。 云竹看完了,然后神情不变,抬眼看着他:“你这是造了个假的,打算造反?” 小姑娘平日里挺机灵的,这时候却格外傻。 宋邪给她解释:“这就是周家藏起来的东西,也是顾若翎追杀周家的原因。” “居然是为了这个?”云竹惊讶。 她一直以为是顾若翎打算挨个除掉宋邪身边的亲朋好友,把他逼成一个完全被自己掌控的疯批王爷! 没想到背后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宋邪点头:“我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先帝很不喜欢我,但是,最后却是传位给我。” 云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是无力的,她抱紧了宋邪。 等到他的情绪平复下来,云竹道:“吃馄饨。” 见她异常平静,宋邪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云竹摸摸鼻子,道:“有啊,比如,你是不是饿坏了?馄饨好吃吗?” 宋邪微愣,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关心的只有他,没有旁的,无关权势,无关皇位。 他点头:“很好吃。” “嗯,那你多吃一点。” 三天后,周蕴和从贡院出来。 宋邪接他,道:“考得怎么样?” 周蕴和放下书盒子,淡笑道:“考得还不错,不过,因为怕你揍我,所以提心吊胆了三天呢。” “成。”宋邪轻笑,“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这个状元是非你莫属了。” 周蕴和抬手搭在他肩上:“对不住啊,不过,我得为整个周家考虑。” 六年前,宋邪的胜算太小了,为了周家的存亡,他只能跟宋邪断交,然后把遗诏这事死死瞒住。 但是如今,他们都成长了,或许,他有朝一日可以帮助宋邪把失去的一一夺回来。 “走,回府。” 这一天,两人喝了不少酒,把云竹泡的荔枝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宋邪道:“之后打算怎么做?” 周蕴和道:“怂了六年,以后的年岁,可不能再怂了,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倾覆个皇权?” “没兴趣。” 听他说完,周蕴和一下子愣住:“真没兴趣?” 宋邪幽幽道:“某人欠我的,以后都得给我做牛做马咯。” “切。”周蕴和在他肩上锤了一下。 - 二月中旬,云蕊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她这个填房一下子在李家成了香饽饽,面对老夫人也挺直了腰板,面对妾室更加高人一等。 府里的好东西流水似的往她那里送。 她喜气洋洋地回娘家炫耀这个好消息。 王氏也与有荣焉,笑道:“还是蕊儿最有福气,嫁得好,肚子也争气。” 云蕊高傲道:“那是,我夫君可是三品大员,身居高位,很受陛下重用!不像某些人,虽说是被王爷看上了,可也没什么用,是个什么事都干不了的废物王爷。” 说完,狠狠地剜了云竹一眼。 若是说云竹也就罢了,可云蕊骂的是宋邪,云竹没忍着,道:“确实,王爷还年轻,比不得李大人年近不惑。” 她拐着弯儿骂云蕊嫁了个老男人。 云蕊闷闷道:“你这就是嫉妒!” 云竹:“?????”你未免太自信了一些? 李大人生得一般,再加上人都四十岁了,愈发显得丑陋,跟年轻貌美的安辰王比起来,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王氏道:“好了!蕊儿有孕是喜事,云竹,你少说几句,万一惊了蕊儿的胎气,李家和云家都不会放过你。” 惊了胎气? 云竹几乎要笑死,云蕊根本没怀孕,哪里来的胎气? 她是假孕,云词才是真孕。 姐妹两个打算瞒天过海,偷天换日。 月姨娘帮云竹说话:“三小姐也没说什么,夫人还是别怪她了。” 有了云蕊撑腰,王氏也挺直了腰杆子,道:“月姨娘,这里没有你一个妾室说话的份儿,还有,你只是暂时管家,别蹬鼻子上脸,免得日后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云蕊也帮腔:“就是,这若是换了在我们李家,姨娘是一句话都不许说的,要我说,也是母亲太仁慈了,才让姨娘和庶女爬到了头上!” 王氏道:“主子说话,月姨娘随意插嘴,罚两个巴掌,不过分?” 云蕊道:“不过分,不过分。” 吴妈妈得了吩咐,上前捏着月姨娘的下巴就要打巴掌。 云竹伸手拦住,道:“不是说云蕊姐姐怀孕了吗?怎么做事还这样狠辣,难道就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吗?” 云蕊推开她:“关你什么事?”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要跟夫人说,不如咱们让下人退下,慢慢谈。” 王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耐烦道:“我管你什么事。” 云竹道:“是云词姐姐的事情。” 王氏:“” 她默了默,道:“其他人都退下。” 月姨娘也趁机退了下去,算是躲过两个巴掌。 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王氏道:“又有什么事?” 云竹微笑:“我今天看到云蕊姐姐有了身孕,忽然为云词姐姐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她这么一说,王氏立刻明白了。 说的是李家。 她顿时来了气:“你说什么胡话!你二姐怎么可以给人做妾室!” 云竹什么都不说,慢慢地喝茶。 “你这是害云词!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存了这么歹毒的心思!” 云竹不置可否,等到喝完了一杯茶,才道:“夫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脚步轻快,从开始到结束,只说了一句话,却让王氏上了心。? 第163章 修罗域的考验 李家,李家。 王氏心里久久难以平静,认真考虑着这个可能。 云词已经十八了,没了清白,又断了手指,再加上怀里揣了个孩子,以后嫁人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与其嫁给一个庄户男人,不如到李家去做妾。 云蕊是她姐姐,想来姐妹俩会互相扶持,过得平静安乐。 王氏越想越觉得这是最好的打算,不过——这个打算是从云竹嘴里提出来的 她图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法子要害她们母女几个? 王氏思绪很乱,一时间理不清楚。 - 云竹回了院子,埋头在屋里研究兵书。 追风端了甜粥进来,道:“黑市那边,又有人在找九梨神医。” “是谁?” 追风顿了顿,道:“修罗域。” 云竹忽然抬头,神情凝重几分:“修罗域?修罗域找我干嘛?” 追风道:“他们在招募奇人异士,听闻九梨的医术奇佳,这才起了笼络的心思。” 追风觉得修罗域由王爷掌管,云竹若是加入,一来能得到修罗域的保护,二来也能帮上王爷。 她劝道:“不如,就加入?” 云竹根本不知道修罗域是宋邪掌管,仍在犹豫。 追风给她认真科普:“修罗域规矩严厉,但也不是不讲道理,加入之后三年内不得背叛,若是熬过三年,之后便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他们会定期发布任务,成员自己挑选任务,按照任务难易程度和完成情况结钱,若是有重大贡献,比如提供武功秘籍、重要药方、珍贵药品、剧毒药物等等,可以安心地躺着养老。” 云竹:“???这待遇堪比国企啊?” “国企?”追风疑惑道,“国企是什么?” 云竹摇摇头:“没什么,不过修罗域分明凶名在外,为何待遇会这么好?” 追风道:“修罗域确实一直凶名在外,不过自从七年前易主之后,就改了规矩,所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比以往还要繁荣兴盛十倍。” 云竹忍不住夸了一句:“修罗域这个新主子真不错。” 追风:你夸的就是王爷,你知道吗? 既然待遇不错,而且他们又主动求上门来,云竹来了兴趣:“追风,你去暗中联系联系,我抽空跟他们谈谈。” 追风点头,下去照办了。 三天后,云竹跟白麒在一家茶馆见面。 白麒静静打量她,全身都被白袍笼罩着,神神秘秘的。 白麒道:“你的医术似乎很不错。” 云竹点头:“过奖。” “想必你也听过修罗域的大名,我就直说了,若你肯加入,我们会提供最好的药材和环境,安排好衣食住行等等一切,同时也会派人保护好你。” 还挺周到的。 云竹道:“多谢厚爱,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们的合作只能维持一年,一年之后,若我想离开,你们不得阻拦。” 一年 白麒想了想,道:“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前提是,得经过我们的考验。” 云竹最不害怕的就是考验,她道:“你说。” “黑市之中有个比武场,设了擂台,上擂台的人常常受伤,你若是能治好在三天内治好三个人,就算你通过考验。”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云竹点头:“没问题。” 见完白麒回府,云竹把考验简单提了提。 追风倒抽一口凉气,颇为同情地看着云竹:“你大约通不过考验了。” 云竹喝了口水,问:“为何?” “那里的人都是玩命的,缺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情,严重的甚至半死不活,这样怎么治啊!” “原来是这样啊,”云竹轻笑一声,“不过,我赢定了。” 少女的神情自信又笃定,带了灼灼光华。 追风没再多说什么。 正好这几天宋邪很忙,都住在王府,云竹晚上披了白袍,去了黑市。 追风也遮掩了面容和身形,随后跟上。 比武场位于黑市中段,占地很大,正中有一个一米高的圆形擂台,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上则是硬邦邦的青石地板。 云竹挑了二楼的位置观看。 很快,第一场比赛开始,上台的是一个身着短衫的壮汉,他对面则是一个瘦小的青年。 两个人的衣着都很简朴,几乎可以称之为寒酸。 追风在一边解释道:“擂台比的就是命,赢了就是一百两,输了就是缺胳膊断腿甚至死掉。” 比赛一开始,壮汉便朝着青年冲过去,青年显然会一些简单的功夫,顺利地躲过几招,奈何力气不如壮汉,挨了壮汉好几招,口吐鲜血。 又被对方抓到机会,壮汉的手臂横在青年脖颈前,勒得他几乎要窒息。 一分钟之后,青年不再挣扎,壮汉高兴一笑,把青年丢下了擂台。 云竹从二楼飞身跃下,接住了青年,然后稳稳落地。 这一举动实在太过惹眼,一楼让出一小片空地,围着云竹和昏迷的青年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情况?” “大约是朋友之类,想救人?” “都没气了,怎么可能救活?” “这个壮汉用这种法子赢了七八回了,之前那几个,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这个青年肯定也活不成了。” 二楼的角落,戴着面具的宋邪和白麒定定地看着这边。 宋邪道:“那就是九梨?” 白麒点头:“我们抓了沐紫顔拷问过了,确实是她救了沐紫顔好几次,一次是压制情蛊,一次是治疗重伤,京城大约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两点。” 宋邪点头:“且看看。” 云竹把青年平放在地上,抬起他的下颌,以便让空气进去。 空气进了一下,青年开始剧烈抖动,呼吸困难,云竹迅速判断,他是被鲜血堵住了呼吸道,这是气胸,云竹抬手拿下发间的中空银簪,重重地插入他的锁骨中线第二肋间。 这下子,青年终于呼吸顺畅几分。 然后云竹伸手抠挖他的口腔,让他吐出呼吸道里的鲜血。 做完这些,云竹总算舒了口气,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一半。 她看向四周,道:“麻烦来人,帮我把他抬到房间里。”?? 第164章 苏月乘表明立场 所幸这里备了临时的休息间,围观的人把他抬了进去,云竹给他喂了一颗药丸,包扎了伤口,又开了药方,道:“按这个吃药,乖乖休养半月。” 青年睁开眼,只看到面前的女子隔着层层白纱,愈发显得神秘且不可亲近。 面前的女子救了他的命,他却根本付不起诊费。 他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我没钱付诊费。” 云竹道:“没关系,等你有钱了再付也不迟,对了,以后别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万一丢了命,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青年道了一句:“多谢。” 云竹起身就要离开,青年喊住她:“姑娘叫什么名字?” “九梨。” 说完这话,云竹出了休息间,继续看擂台比武。 第二场已经开始,打得颇为焦灼,仍旧是第一场的那位壮汉,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对手换成了一个女子,女子梳了个高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云竹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判断。 这个女子是受过训练的,招式灵巧多变,虽然力气比不上壮汉,但是技巧上却要高出太多太多。 这个女子赢定了。 果然,一炷香后,壮汉的力气被耗尽,然后被女子抓住机会一脚踹下了台。 掉下去的时候壮汉以手肘撑地,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壮汉低吼一声,扶着自己的手臂叫道:“我的手断了!” 云竹立着没有动。 她刚刚听围观的人说了,之前已经有七八个人被壮汉活活勒死。 分明打赢了就有钱赚,他何必下死手? 云竹不愿意救这样的人。 但是围观的热心群众很爱看热闹,把壮汉抬到了云竹跟前,道:“姑娘,刚刚那个人都快死了你都能救回来,这个大约也行?” 云竹摇头:“治不了。” “啊?真的假的?” “姑娘,你该不会是那个青年的相好?故意见死不救为他出气?” “怎么可能是相好?你看这个姑娘穿的,八成是不缺钱的主儿,反观那个青年,寒酸至极。” “那她怎么不救?” 壮汉抬头看向云竹:“姑娘,你若是能治好我,我可以付钱。” 云竹一言不发,上了二楼继续看擂台比试。 白麒忍不住低声评价:“这个壮汉是脱臼加上擦伤,治起来并不难,真奇怪,她居然拒绝了。” 宋邪眸光愈发幽深:“她的做法跟修罗域的风格不谋而合,不是吗?” 自从修罗域易主以来,宋邪便严令手下,只杀犯错之人,不杀无辜百姓。 这位壮汉下手不留余地,故而九梨只救了青年,没救他。 白麒看着自家主子,提醒道:“可这样太任性了,即便她通过了考验,以后也很可能不听我们的吩咐行事。” “容我再想想。” 接下来的擂台,一场比一场激烈。 云竹眼看着四五个输家都已经死透了,才被赢家丢下台。 她忍不住皱眉:死亡率太高了,这样下去,还真有可能完不成考验。 一直等到深夜,擂台比赛结束,云竹跟追风一起回府,她轻叹:“情况比我想象的严峻太多了,这里的人下的几乎都是死手。” 追风道:“那我们怎么办?” 云竹想了下:“明日,我上台。” 追风:“?????那你可知道,修罗域的人很可能在附近看着?” 云竹低笑:“看着就看着呗,我戴了面纱,还怕他们看吗?” - 隔天,青莲书院。 因为昨夜看擂台比试熬得太晚,云竹上课的时候一直打哈欠。 苏月乘拿手支着下巴,懒懒地看向她:“你昨天干嘛去了?” 云竹闷哼:“没干嘛。” “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 苏月乘被她一噎,委屈地嘀咕道:“你就双标,只会怼我凶我。” 云竹:“”怎么一股受气小媳妇的即视感? “那今天我请你吃火锅。” 云竹摆摆手:“不用。” 苏月乘又道:“那我请你喝奶茶?” “这个倒是可以。”她笑了下,“那我就提前谢过小侯爷了。” 苏月乘淡笑一下:“小事而已。” 云竹继续埋头看书。 苏月乘闲闲一瞥,见她看的是兵书,疑惑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云竹淡淡答:“消遣时间。” 苏月乘:“?” “我没听错?文考一塌糊涂的你,居然看兵书消遣时间?” 云竹理直气壮:“怎么着?瞧不起学渣?文不成,我难道还武不就吗?万一我就是个万里无一的武艺天才呢?” 论起武艺,她确实不差。 而且,宋邪似乎都不知道她武艺极佳。 云虎山上的事情,算是他和云竹两个人的秘密。 想到这一点,苏月乘眼底染上细碎笑意,道:“你确实是个武艺天才。” 午膳时间,顾若清走到苏月乘面前,微笑道:“月乘哥哥,这是我送你的荷包,请你收下。” 云竹刚好在旁边,看了眼荷包,发现上面绣了一根金色羽毛。 苏月乘接过:“多谢了。” 顾若清朝着云竹挑衅一笑,像是在炫耀:看,我送的东西月乘哥哥收下了! 云竹完全忽视她的挑衅,静静地看着荷包上的金色羽毛,这不是顾若清的荷包,而是顾若翎的,金色羽毛代表“翎”。 这是顾若翎给苏月乘下达命令的方式。 云竹没多说什么,走开去找了宋糕糕。 等人都走远了,苏月乘打开荷包,看清了里面的字条:“要么保持距离,要么亲手了结。” 这是顾若翎的意思,让自己跟云竹划清界限。 上元节那日他拒绝了一次,时隔一个月,顾若翎又送来了命令,而他,似乎没有理由再拒绝第二次。 整个下午,苏月乘一言不发。 下课后,云竹收拾着书盒子,问:“你怎么了?” 苏月乘淡笑了下:“上午被你怼了几句,伤心了。” 云竹无语片刻:“认真回答。” 苏月乘依旧笑眯眯地:“云竹,我们改变一下合作方式,不分成了,改买断,那些小吃还有火锅,我算了算,给你五万两,就当买断了,你看成不成?”? 第165章 通过考验 “分成变买断?”云竹看着他疏离又陌生的眼神,大约也能猜测到原因。 八成是顾若翎让他表明立场。 她点头:“当然可以啊,不如,话本子也一并买断。” 见她答应得干脆,苏月乘心中微痛,低声喃喃:“你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云竹真诚道:“只是合作方式改变了一下而已,我永远把你当做朋友。” “那好,我明日就会派人把银子存在钱庄。” “可以。” 说完这话,云竹便提着书盒子离开。 宋邪在书院门外接她,见她神情黯淡,关切道:“怎么了?” 云竹上了马车,靠在他怀里:“虽然我早知道苏月乘是顾若翎那边的人,但是真的到了划清界限这一天,心里还是堵得慌,若以后针锋相对,我们最好不要伤了他。” 宋邪点头:“他也是我的朋友。若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步,我会手下留情。” 把云竹送到云府,宋邪捏捏她的发包,哄道:“这几天确实有点忙,希望你谅解。” 云竹微笑应声:“好。” 吃过晚饭,云竹换上白袍,照旧去了黑市观看擂台比试。 她今天来得早,交了二十两报名费,拿到了二号号码牌,然后就在下面等着。 追风不安道:“这样很危险,万一比试中被人扯掉面纱,我们的身份就暴露了。” 云竹道:“别怕,我不会被人揭了面纱。” 她胸有成竹。 约莫等了一炷香,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擂台比试就此开始。 “第一场,一号对二号。” 一号是昨天那个高马尾女子,她一上台,下面的人便议论纷纷: “是昨天那个女子!好像挺厉害的!” “她昨天只打了一场,技巧充足,力气却差了些,不过下手倒是很有分寸,点到为止,那个壮汉脱了臼加轻微骨折。” “也不知道今天她对上的人是谁?” “二号呢?二号怎么还不上台?难道是害怕了?” “就是啊,大男人,怂什么怂。” 话音刚落,一身白色长袍的云竹上了擂台。 “怎么又是个女的?” “这个好像是昨天的医女!生生把一个死人给救活了!黑市里到处都在传呢!” “医女?医女来打什么架呀?是打算受了伤,给自己治伤吗?哈哈哈。” “不过这医女遮得严严实实,真是神秘,我倒是真想看看,幕篱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二楼角落。 白麒惊呼:“她上去做什么?难道打算自己摔下擂台,自己救自己?” 宋邪淡淡道:“这样做,似乎也在规则之内。” “这不是钻空子吗?不行,医治自己不算!”白麒愤愤不平,打算跳下去提醒她。 宋邪按住他:“静观其变。” 裁判:“好了,双方准备,开始!” 高马尾女子先冲了过来,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云竹的幕篱而来。 既然遮掩面容,那她就专攻幕篱,让她方寸大乱。 云竹闪身躲过,身法灵活至极,犹如鬼魅。 “这是什么?我眼花了?” “不是你眼花了,是她太快了,瞬间便移到了几步之外。” “啧,医女不简单啊。” 高马尾女子继续追着云竹,一拳又一拳地砸下来,云竹一直在后退、闪躲,足足遛了她一炷香时间。 这样的打法实在是气人,高马尾女子打到后面力气不多了,看云竹越发恼火:“这是擂台,不是逃跑!敢不敢堂堂正正接我几招?” 云竹点头:“可以。” 话音刚落,高马尾女子再次扑了过来,这一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竹以手臂格挡卸掉大半力气,然后反手出拳,砸在女子的肩膀处,用了巧劲儿,卸掉了她的左手臂。 脱臼的疼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高马尾女子咬牙:“你,你,” 云竹道:“继续。” 打了这么久,连她的幕篱都没沾到,高马尾女子很挫败,她下了擂台:“你赢了。” 云竹点头,道:“刚好,你受伤了,我帮你医治,!” 高马尾女子:“???你干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云竹无奈摊手:“生活所迫。” 然后一用力,把她的手臂重新接上。 高马尾女子:“???玩儿呢?我的手臂是玩具吗?” 云竹拍拍手,高兴地宣布:“又治好一个!” 白麒难以置信:“她这是” 宋邪道:“她确实又治好了一个,若是她想,今天还能治很多个。” “这是破坏规则!”白麒气急败坏! 宋邪道:“刚刚你说医治自己不算,可没说医治对手不算啊。” 主子向着她! 白麒心里不平衡:“主子,你怎么向着她!这个女子太难掌控了,她只待一年,做事又格外任性,不走常规,我们修罗域不能要她!” 宋邪则有些欣赏,会武功,会医术,这样的女子若是加入修罗域,可以帮到很大的忙。 接下来,云竹连续把十个人打下了擂台,都是不同程度的小伤,然后她动动手就治好了。 云竹愉快宣布:“治好十二个咯。” 自己打伤了然后再治好? 白麒无语望天:“你搁这儿碰瓷呢?” 宋邪低笑,然后离开:“她赢了,白麒,接下来的事情,好好办。” 围观的人已经看傻了: “这个医女是来砸场子的吗?” “可是,她也没有违反规则啊,她确确实实赢了,还好心治好了对方。” “但是莫名觉得看得不够爽。” 云竹看着说话那人,凉凉道:“若是看得不够爽,不如你上来,我打你一个半死不活?” 那人顿时噤声了。 看热闹总是不嫌事大,落到自己身上安静如鸡。 云竹又道:“我不知道之前的人为何下手那样重,但是我今天想说一句,搏命不可取,能放别人一马也是一种恩德。” 顿了顿,她又道:“以后我会定期过来打擂台,若是谁欺人太甚,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转身离开。 在街上走了没几步,白麒便追了上去,道:“你通过考验了。” 第166章 加入修罗域 云竹应声:“那,我现在算是其中的一员了?” 白麒点头:“是。” 云竹道:“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又有要求?”白麒很头疼,面前这个女人厉害是厉害,但是要求好多。 云竹道:“我知道修罗域里有不少宝贝,可以攒积分换取,我想让你帮我留心一下有没有夜明珠。” 夜明珠? 修罗域倒是真有,从某个贪官污吏的家里搜出来两颗。 晶莹剔透又格外圆润。 不过夜明珠这东西毕竟昂贵,哪怕积分换取也是要攒很久的。 白麒给她泼冷水:“换那个需要一万积分,你只待一年,换不到的。” 云竹微笑:“我半年就能换到,记得给我留着。” 白麒:“????你搁这儿做梦呢?半年?” 他们修罗域里资历最老的一个杀手待了十年,也才五千积分,她一个新人,凭什么半年攒一万积分? 云竹道:“好了,今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三天后我有空,到时候茶馆见。” “哦。” 云竹走得很潇洒,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白麒后知后觉:“我才是域主!凭什么跟着你的时间走?小爷想什么时候见你就什么时候见你!” 当然,他这话只有空气听得见。 然后,白麒想起来,自己只知道她的名字叫九梨,其他的一概不知,更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 若是想见面,只能三天后去茶馆等着。 白麒咬牙,觉得自己遇上了个小作精。 偏偏小作精还专克他!克得死死的! - 打了个架,云竹腰酸背痛,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然后轻叹:“真不容易啊。” 追风劝道:“修罗域珍宝众多,没必要非要夜明珠的。” 她也觉得一年攒一万积分不可能。 云竹道:“宋邪送了我很大的红宝石,可我却没什么送他的,想来想去,还是要送一个珍贵些的,夜明珠还不错。” 追风:你帮王爷办事换走王爷手里的夜明珠送给王爷 经典套娃。 唯一赢家:王爷。 有云竹姑娘这么好一个王妃,追风为王爷感到高兴。 云竹擦干净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道:“说起来,那个域主有点,” “什么?” “憨憨的,傻傻的。” 白麒算是几个暗卫里面脾气最暴躁的,在云竹姑娘面前倒是难得被怼得乖巧了几分。 追风想起白麒吃瘪的样儿,忍不住笑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儿。” 见追风笑了,云竹夸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多了几分英气,像是战场上的女将军。” 提到女将军三个字,追风的笑意僵住。 她差一点就成了女将军的,不过后来被谭南旗打包送了回来,做了宋邪身边的一个暗卫,比不上白龙白虎白雀白麒白泽他们五个受重用,只能整天巡视王府周围。 直到被安排给云竹做贴身暗卫。 见她神情突变,云竹歉意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给你道歉。” 追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错,只是,我不是战场上的女将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 云竹道:“暗卫一点儿都不小,我把你当成朋友,追风,人的一辈子不长,若是有什么想做的,最好还是趁早去做。” “我知道了。” 云竹打了个哈欠睡下。 追风守在房门外,看着圆圆的月亮,久违地想起那个胡子拉碴的谭将军。 “混蛋!”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低头伏在膝盖上,擦干了眼泪。 - 隔天,云竹去了趟钱庄,看见自己多了十万两银子,不必说,肯定是苏月乘存进去的。 五万两是小吃和火锅,五万两是话本子,他倒是大方得很。 有钱总是一件好事,云竹把手头的钱都加起来数一数,居然也有十一万两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月乘没来书院。 云竹听宋糕糕说,苏月乘凭借着永宁侯的功勋得了官职,一个月以后就要正式上任了,这个月要先熟悉事务,以后都不会来书院了。 顾若清有点高兴又不太高兴,高兴的是,苏月乘终于不用跟云竹整天呆在一起给她添堵了,不高兴的是,她少了一个每天见到苏月乘的机会。 三天后,到了云竹跟白麒约定见面的日子。 云竹见白麒进来,随意地抬抬手:“早啊,域主。” 白麒:“你还知道我是域主?” 云竹:“莫非我认错了?”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下白麒,嘀咕道,“这么仔细一看,你确实不太像域主,那你是修罗域里面的一个小杀手?” 白-小杀手-麒咬牙:“九梨,我们修罗域规矩森严,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一点。” “好的。”云竹坐端正,然后抬手给他倒了茶,“那我们今天是做什么?给我发令牌?还是带我熟悉环境?” 白麒道:“带你熟悉环境。” 白麒带着她绕到一处朴素的民居,然后从井口下去进入密道,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修罗域内部,道:“这里只是我们的据点之一,若是你对外泄露,修罗域众人会誓死追杀你,直到天涯海角。” 云竹看着面前这个硕大的露天山洞,颇为震惊。 这里修建得很好,分为二十个石室,白麒带她进了右手第二间,道:“这是药房,今天有三个人出去执行任务了,大约两个时辰后回来,你得为他们治疗。” 云竹点头,看了下里面的陈设,各种药材都有,熬药的炉子也有。 她微微点头,在里面挑选了一些药材,然后开始研磨。 正好之前做的白药用得差不多了,既然这里有现成的药材和器具,云竹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动手做白药。 见她仍戴着幕篱,白麒忍不住烦躁:“你这样,能做好事情吗?” 云竹回怼:“你出去,我能做得更好。” 白麒:“我是域主。” 云竹头都不抬:“所以呢,你来做药?” 白麒舌尖舔着后槽牙:“行,我走。” 等他离开,云竹这才把幕篱小小地掀起一脚,继续研磨药粉。? 第167章 无情的刷分机器 两个时辰后,三个杀手回来了。 一个受了重伤,右腿膝盖以下几乎断掉,血肉模糊,看上去有点可怕。 另外两个则是轻微的皮肉伤,一个蓄了短小的胡子,一个是张娃娃脸,乏力导致的疲累让他们瘫坐在地。 云竹把白药递给蓄胡子的男人:“自己撒药然后包扎,记得省着点用。” 胡子男人愣了愣,神情有些不愉快,本以为新来了个大夫,可以给他们上药,没想到还是跟没有一样,得自己上药。 这个大夫未免也太懒了一点! 云竹把重伤的男人放平在小床上,先把银针扎入穴位止血,再在他伤口上撒了药粉。 云竹在男人嘴里塞了一根小木棍防止他咬舌头,冲着一边的娃娃脸道:“来帮个忙。” 娃娃脸起身:“我叫路一。” “路一,我现在得帮他缝合伤口,不过暂时没有麻沸散,你按住他,不许他乱动。” 她这是打算治腿? 路一道:“已经彻底断了,不可能治好的。” 云竹道:“还有三成的希望。” 胡子男人道:“三成?那不就是没有吗?你还是别折腾他了。” 云竹看着胡子男人,凉凉道:“若你濒死,还有三成的希望活着,你也希望,别人放弃救你吗?” 胡子男人:“” 腿断的太严重了,若是在21世纪,在医院的无菌环境下做手术,保住这条腿的可能大约有七成。 不过如今环境不足,她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云竹用烈酒洗了手,然后用针开始一点一点缝合,她的手很稳,穿刺过皮肉染上了不少血迹。 重伤男人是被生生疼醒的,低呼着想挣扎,被路一按住不能动弹。 一直忙了一炷香时间,总算缝合完毕。 云竹把手上的血洗净,然后道:“他的情况不太好,需要有人一直在旁边守着,你们谁来?” 路一道:“我来。” 做完这些,云竹开始熬药,她坐在小炉子前面,轻轻地扇着火,心里也有些忐忑。 说起来,她确实没必要冒这个险,万一治不好,不但无功,反而会被人说是鲁莽折腾。 但是热血上头,下意识就做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心里对修罗域有一种归属感,总觉得,她会跟这里产生羁绊。 等药熬好,路一给他灌了下去。 云竹看了下时间,天色已经黑透,她得回去了,不然会引起云府和宋邪怀疑。 她道:“今天得麻烦你看他一宿,若是发热,你给他吃安宫牛黄丸,若是腿部刺痛难忍,也只能忍着,绝不许再伤到腿了,知道吗?” 路一点头应下,然后看她:“安宫牛黄丸?” “怎么了?” “那个,好像很珍贵。” 牛黄在古代算是极珍贵的药材之一,安宫牛黄丸的药方更是秘密。 他的母亲之前就是因为高热不退才去世的,路一对安宫牛黄丸格外敏感,道:“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云竹笑了下:“我不是好人,我是无情的刷分机器。” 路一没明白他的意思:“啊?” “用的药,都是由积分来换的,越贵重,需要的积分就越多。” 路一:“” 云竹已经起身离开。 她直接回了云府,进了自己的院子。 推门进屋,便看见追风跟云词大眼瞪小眼似的看着对方。 见云竹回来,追风道:“二小姐晚饭后就过来了,闹着非要见你。” “嗯。” 因为孕吐的缘故,云词吃的不多,这几天清瘦了一些,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格外清丽动人。 云竹在圆凳上坐下来,问:“什么事?” 云词眼底溢出恨意,她死死咬着唇,半晌才道:“云竹!是你,是你劝着母亲和大姐让我嫁进李家做妾的,是不是?” 云词睡着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王氏和云蕊在为这件事情争吵。 一想到那个四十岁年迈又丑陋的李大人,云词就一阵反胃,忍不住吐了出来。 云竹平静道:“我没这么说过。” “是你,一定是你!”云词抄起手边的茶盏朝云竹砸过去。 云竹抬手稳稳接住,轻飘飘放在桌上,美目低垂,不悦道:“你是又想在我这儿惹事吗?” 云词忽然想到那日王爷砍自己手指时的情形,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嫉恨道:“是你先害我的!是你的错!我要让王爷看清你的真面目!” 面对云词这种人菜还爱闹事的性子,云竹耐心不多,她道:“出去。” 云词忿忿不平,她低吼道:“你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王妃了吗?云竹,你不配!你根本不配!等王爷看清了你恶毒的真面目,一定不会再见你!” 追风强行把云词送了出去。 房门关上,云竹洗漱了一番,在床上躺下。 她心里琢磨,云词大约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这一次,她八成是要在宋邪跟自己之间挑拨离间。 不过云竹并不担心,她相信自己跟宋邪的感情,不是云词可以挑拨的。 - 隔天一早,云竹套上白袍去了修罗域,追风则留在府里探听消息。 见她过来,路一连忙起身:“半夜的时候他确实发烧了,我给他擦了身子又喂了水都没用,这才喂了一颗安宫牛黄丸。” 云竹点头,然后给他把脉,见他脉息平稳,烧也退了,道:“命算是保住了,腿还不一定,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劳烦你照顾他了。” 恰好这时候白麒也来了,道:“多谢你治疗阿平。” 云竹伸手:“药粉加安宫牛黄丸,我要五百积分,不过分?” 白麒:“?????” 云竹掰着指头给他数:“光是安宫牛黄丸这一项,在外面便是有价无市的,再加上我特制的药粉,可以帮助伤口愈合,还有生肌止血的” 白麒:“你这是明抢啊?” 云竹反驳:“哪里明抢了?不信你问问路一,安宫牛黄丸是不是很贵?” 路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竹怼白麒。 那可是他们修罗域的域主啊,那可是老大啊,医女你才刚来第二天就这么怼人,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路一对医女的印象还不错,扯扯她的袖子,道:“这是我们域主。” 云竹点头:“我知道啊。” “你知道?” 知道还敢这么怼?? 第168章 太后赐婚 “因为,昨天是你们域主亲自带我进来的。” 好,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路一默默闭上了嘴。 白麒道:“五百积分确实不可能,不过你可以提供一些必备的药品,让他们用银钱或者积分换取,为了防止你漫天要价,我得看过价目表同意才行。” 云竹点头:“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云竹草拟了一份价目表,拿给白麒看。 白麒先看了第一项,特制白药,一瓶五积分。 白麒道:“你可知道,我们这里的一积分等同于外面的一两银子,意思就是说,一瓶白药,你要卖五两银子?” 云竹道:“这是特制的,效果比一般的药好十倍,不信你问问路一。” 路一:“撒上之后血立刻止住了,而且我今天一看,伤口都愈合了,确实比一般的药要快不少。” 白麒:“那也太贵了,两积分。” 云竹摆烂摊手:“不提供了,你们爱用啥用啥。” 白麒瞪她:“威胁我是?” 云竹:“首先,这里面用到的药材就要不便宜,其次,” “药材我们修罗域提供,你只负责做,都是自己人,成本价,就两积分。” 云竹咬牙:“三积分。” “可以。” 之后的半个时辰,白麒把她定的价目表一一砍半。 定好价目表,云竹开始勤勤恳恳做药,把路一叫过来打下手。 路一研磨着药粉,问:“医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九梨。” “九梨姐姐,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域主。” 云竹道:“倒也不是害怕不害怕,我也不图有什么大成就,我就是奔着夜明珠来的,目标是一万积分。” “咳咳,”路一吓得呛住,“一万积分已经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目标了!” 云竹笑道:“那你以后可以等着看。” 做了一下午的药,云竹腰酸背痛地回了府。 隔壁传来烤肉的香气,云竹翻过去,见院子里正烤着羊肉,宋邪就立在一边,她笑着小跑过去,扑到宋邪怀里:“好想你!” 宋邪也回抱住她,嗓音低哑,回响在耳边:“我也想你。” 这几天宋邪很忙,云竹也很忙,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小词和顾崇也扑过来,一人抱一条大腿:“我们也想娘亲\/姐姐。” 云竹笑道:“是吗?那我考考你们的学问?” 前几天,宋邪给他们俩请了个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 一提到考学问,小词便忧愁地挠头,撒娇道:“娘亲能不能别考我了?” 小词这个崽子身手灵活,学拳学剑都格外快,看书的时候却是一窍不通。 顾崇则丝毫不怕,拍拍胸脯:“姐姐可以随便考我。” 云竹道:“那你背一下三字经。” “这个简单。”顾崇成竹在胸,晃着小脑袋背了一通,根本不带磕绊。 云竹鼓掌:“好棒!我们小宝以后肯定是读书的好料子。” 小词晃着云竹的衣袖,紧张道:“那,那小词呢?小词不是好料子吗?” 云竹眨眨眼:“怎么会?小词是习武的好料子,不过呢,你们俩都要向王爷学一学,文武双全才行。” 这是明晃晃的夸奖,宋邪忍不住抿嘴低笑。 这时候,羊肉也差不多烤好了。 宋邪挑了个最大的羊腿给云竹,然后把羊肉切片送到两个小包子碗里。 云竹美滋滋地啃着羊腿,道:“羊肉好好吃。” 两个小包子也吃得很开心。 喂饱了三个人,白虎驾车先送两个小包子回府。 云竹则跟宋邪依偎在一起。 宋邪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云竹道:“跟苏月乘的生意合作结束了,我在想着,要不要找个其他的营生,所以在外面逛得久了些。” 宋邪看清她脸上的疲惫,心疼地捏了捏:“你不必这样劳累,我养得起你。” 云竹道:“可是我很喜欢赚钱的感觉,很有成就感。” “那也得注意身体。” 最近,云竹在想一件事,她道:“宋邪,我不想再去书院了。” 宋邪道:“若是去得不开心,那就不去了。” “不是不开心,是觉得,收获不够大。” 去书院,肯定是学东西比较要紧,礼乐她不感兴趣,再强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射御书数她都很擅长,没有再学的必要。 “那我去求太后,就说,你要备嫁,这样一来也算是顺理成章,你就不必再去书院了。” 他想得周到,云竹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错。 正在这时候,白龙送来了一张字条,宋邪看过之后神情凝重,歉意道:“云竹,我有事得离开了,这几天照顾好自己。” “好。” 云竹目送着他离开,翻墙回了房间。 - 三天后,端惠太后下了懿旨。 懿旨送到了云府,云威带着一大家子跪地接旨。 太后亲自为宋邪和云竹赐婚,让云竹在府里安心备嫁。 听罢圣旨,云威身形晃了晃,仍然有些愣怔,如果说之前心里还打鼓,那么赐婚的圣旨一下,他这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太后赐婚!这件事板上钉钉,再也没有改悔的余地了! 他也算是王爷的未来老丈人了,身份算是水涨船高,以后在同僚里可以挺直了腰板! 云竹神情平静地接了圣旨,又给宣旨的公公塞了辛苦费,送他离开。 等人一走,大门一关。 王氏的嫉妒便遮掩不住,云竹是未来的王妃,以后这府里可真是没人压得住她了,词儿吃的苦受得气,也很难报回来了。 云词也垮了脸,凭什么都是云家的女儿,云竹嫁的是风姿毓秀的王爷,做的是正妃,而自己要嫁给李大人那个老东西,还是做妾!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她得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一番! 云棋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嫁给王爷,还是太后赐婚 能嫁得好,终归对家里有助益,云棋真心道:“恭喜恭喜了。” 云威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云竹你就在府里安心备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对了月姨娘,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云竹那边送过去,还有衣裳,做得越多越好!”? 第169章 如意阁的贡品 月姨娘一脸喜色,应声:“是,老爷。” “多谢父亲,多谢月姨娘。” 晌午刚过,她去了碧玉阁。 欢意和伙计们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云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欢意道:“太后为你跟王爷赐婚了?!” 消息这么灵通? 云竹问:“你们都知道了?” “是啊!王府的护卫刚刚提了两大箱子糖来发,碧玉阁的人都知道了!每人还得了一百文的赏钱呢!” 不必说,这自然是宋邪的手笔。 云竹笑了笑:“既然发了,你们就收着,等成亲的时候请你们喝喜酒。” 欢意托着脸,一脸期待:“那你们的婚期是不是也近了?” “还早,大约要明年了。” 明年,云竹也就十八了,到时候成亲算是正正好。 说完了赐婚的事情,云竹开始看账本,欢意道:“说起来,有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 “说说看。” “宫里也需要用胭脂水粉,所以每年会挑选一些商铺提供贡品,之前皇后娘娘用的琉璃月光就是从碧玉阁做好送去的,今年我们要参选吗?万一选上,成了贡品,对我们的名声也有利。” 选不上的。 顾若翎知道碧玉阁是自己的产业,一定不会选碧玉阁做贡品。 反倒是对面的如意阁,归齐凉夜管,更有可能被选上。 云竹道:“到时候你随便拿个旧胭脂去参选就行,自然有一场好戏看。” “好戏?”欢意一头雾水,“这个哪里会有什么好戏?” “秘密。” 听了云竹的话,欢意拿了普通的胭脂去参选。 方福亲眼看她把胭脂放进盒子里,眼珠子一转:既然碧玉阁不用口红参选,那我可就用了! 到时候若是被选上了,他派人偷偷从碧玉阁买正品回来送进宫里,有贡品这个活招牌在,他在店里卖假口红,价格提高两倍,依旧有人络绎不绝! 这个主意可太妙了! 方福说做就做,花钱雇了个人去碧玉阁买了五支口红,送去参选。 顾若翎有心扶持自己的表弟齐凉夜手下的如意阁,又用了用送来的口红,觉得很不错,当即点了这个做贡品。 消息传下来只花了三天。 如意阁的口红成了贡品! 方福在门外立了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了“贡品”两个大字。 宣传词也格外嚣张:“皇家认证,货真价实!” 欢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也太过分了!偷我们的口红配方做出劣质东西来卖也就罢了,还堂而皇之地送去做贡品!怎么这么不要脸!” 向来好脾气的欢意跟方福面对面吵了起来。 方福吵不过欢意,直接开始戳她的痛点:“你是什么东西啊?被云虎山上的山匪糟蹋过的贱货!嫁不出去了所以破罐子破摔?抛头露面地出来做生意?” 说到这个,欢意气得落泪。 方福继续骂:“我看你啊,这辈子都没人要了!” 阿芳带着几个伙计冲上去,把欢意护在身后,回怼道:“你又好到哪里去吗?你们如意阁卖的就是假货!假货假货假货!” “假货?”方福得意洋洋,“看到了没?我们是皇家认证的贡品!难道说,你对皇后娘娘的选择有意见?” “你!”阿芳自然不敢说皇后娘娘什么,闷闷地闭了嘴。 云竹来得迟,刚好看到这个情形,她道:“行,既然是贡品,我们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 以前在她手下吃了不少亏,难得让她吃瘪。 方福心中暗爽,嘴上装着宽宏大量:“瞧瞧,还是云掌柜会做人,这样,你当众道歉,我就不计较了,以后也会适当给你们留一点做生意的余地。” 当众道歉? 你只怕是在做梦! 云竹冷哼,宣布:“为了不影响如意阁的名声,从即日起,我们碧玉阁的口红停止售卖。” “停止售卖?!”欢意震惊道,“那可是咱们铺子卖得最好的东西!” 阿芳也道:“掌柜,明明我们才是正品!凭什么跟他们认输啊!” 其他人也围绕着云竹劝个不停。 云竹安抚道:“好了,你们受委屈了,过去这一年也累了,各自回家休息半月,有工钱的那种,半个月后,我们碧玉阁重新开业。” 说完这些,云竹带着她们回去。 说做就做,碧玉阁即刻闭店关门,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方福指着关门的碧玉阁,道:“瞧瞧!瞧瞧!我们才是真正的贡品,碧玉阁这是心虚了!” 欢意拦住云竹,道:“为什么要这样?” 云竹看着她:“现在如意阁是贡品了,他们的东西若是送到宫里去,会怎么样?” 欢意思考了一下:“他们的东西太次了,肯定会出问题的。” “所以?” 欢意接下去:“所以到时候皇后娘娘会发脾气,严厉惩治!” 阿芳道:“那若是他买了我们碧玉阁的好口红送去呢?” 云竹笑眯眯地指了指关闭的店门:“他现在还能去哪里买?” “对哦!” 这下子,欢意和阿芳都明白了。 没有碧玉阁的好口红,方福就是自寻死路。 云竹道:“这半个月你们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工钱照发,半个月后,准时过来,知道吗?” “谢谢掌柜!” 阿芳跟伙计们还有师傅们先从后门离开。 云竹对欢意道:“狗急了要跳墙,难保他们不会进来偷,这种时候最怕内贼,这半个月我会调几个人在附近守着,你也留心一点。” 欢意认真应下:“我知道的。” 云竹跟宋邪借了白虎,还有四五个暗卫,就在碧玉阁附近守着。 白虎是个憨憨性子,又爱说话:“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云竹只说守着,也没说其他的。” 欢意道:“你别说话。” “我凭什么不说话?还有,云竹居然让我听你的吩咐!这太离谱了!我可是王爷手底下最好的暗卫,最好的暗卫你知道吗?我这么厉害的人来跟你抓贼,简直是大材小用。” “你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哎,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凶啊,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第170章 内奸阿香 提到嫁不出去这件事,欢意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他:“又不嫁给你!你说什么说!” 见她眼眶通红,白虎傻了眼:“我,我,” 欢意道:“闭嘴!” 见她几乎都要哭出来,白虎识趣地闭了嘴:“那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也别哭啊。” “你还说!” 白虎抬手捂了自己的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他心想:女人真的好奇怪啊,云竹奇奇怪怪,云竹手下的欢意也奇奇怪怪。 选中贡品之后,如意阁得在十天内送第一批口红进宫了。 可是碧玉阁关了门没做生意! 方福很头痛,他那天跟欢意她们吵架只图了一个痛快,把这事给忘了! 他左思右想,去求欢意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偷。 反正碧玉阁里的布局他都知道,只要想办法开了碧玉阁的后门,把库房里的存货先搬出来应急就可以了! 这下,就不得不启用碧玉阁里的内应阿香了。 方福去找了阿香,塞过去一百两银子,道:“拿到后门钥匙,带我去碧玉阁的库房。等你跟阿鹏成亲的时候,我也会封一个大红包。” 阿香跟方福铺子里的伙计阿鹏偷偷好上了,两人快定亲了,但是阿香不敢把这事告诉欢意姐还有云掌柜,她怕自己失去这个活计。 若是有这一百两,也够她花上几年,再加上阿鹏在如意阁做事,前途光明。 阿香点头:“那好。” 当夜,她便带着方福等人去了碧玉阁的后门。 阿香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小声道:“好了,我得先走了,你们搬完东西锁好门,今夜就当我没来过。” 方福抓住她:“不行!你得给我们望风!不然这钱也太好赚了!” 阿香低声跟他吵:“你怎么这样啊?” 方福反驳道:“你还想不想跟阿鹏成亲了?你若是不望风,我现在就大喊,若是你们云掌柜知道是你做了叛徒,看她怎么处置你!” 阿香没办法,只能妥协,在门外望风。 欢意看清是阿香,在屋顶几乎站不稳,差点摔下去。 白虎拉了她一把,欢意一下子撞进白虎的胸膛,然后飞快移开,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红。 白虎无知无觉,低声问:“什么时候动手?” 欢意道:“现在。” 现在所有人都在库房里,唯有阿香在大门外望风,正好把门一锁,瓮中捉鳖。 白虎道:“可以。” 然后便带着她跳下屋顶,单手擒住阿香,欢意及时把帕子塞进阿香嘴里,防止她叫出声。 借着月色,阿香看清了欢意,慌乱不已,呜呜道:“欢意姐,我错了。” 欢意没理她,用绳子把人捆了丢在一边。 白虎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把人收拾了。” 说完他便进了库房,跟四五个暗卫把方福等人暴打一顿,然后捆得严严实实,丢到墙角排成一排。 做完这些,白虎问欢意:“怎么处理他们?” 方福看见欢意,连忙道:“欢意掌事!欢意掌事!咱们商量商量,我娶了你,你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放了我们。” 欢意皱眉看着他,只觉得恶心。 方福却以为有戏,继续道:“或者说,你跟我合作!我不但娶了你,还给你分五百两银子!” 欢意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做梦!” 白虎也觉得这个老男人有点恶心,年纪大又长得丑,怎么好意思说要娶欢意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他也没忍住,踹了方福一脚。 欢意看着方福那幅讨厌至极的嘴脸,对白虎道:“把他们脱光丢在大街上,让百姓都看看他们的样子!” 隔天一早,方福跟十多个伙计被扒光了丢在大街上,被路过的行人看了个彻底。 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再加上贡品进宫的日期在即,方福实在是没办法,侥幸把如意阁做的次品口红送了进去。 欢意把阿香提到了云竹面前:“云掌柜,就是阿香,她引狼入室!甚至帮着方福在外面望风!” 二十个伙计里,阿芳和阿香最受欢意信任和器重,她是真没想到,内奸居然是阿香! 欢意觉得自己的信任被糟蹋了,格外灰心。 阿香哭求道:“欢意姐,云掌柜,求求你们原谅我,我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云竹问:“收了多少银子?” 阿香没说话。 “难道要我带人去你家里搜吗?那是罪证,一旦我报了官,你一文钱都得不到,还会坐牢。” 被她一吓,阿香终于说了:“一百两,除这以外,方掌柜还答应,我跟阿鹏哥成亲的时候会包个大红包。” “所以,为了钱和男人,背叛了碧玉阁?” “我有苦衷的,云掌柜,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我喜欢的是对面的阿鹏,到时候我成了亲,你们也会辞退我的,我不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啊!” 欢意怒骂:“你糊涂!你当真以为自己跟阿鹏瞒得很好吗?” 阿香微愣,神情有些艰难:“欢意姐,你知道了?” 欢意道:“我早就知道了,阿芳也知道,我们什么都没说,哪怕你成亲了,只要你愿意来铺子里做事,我都是欢迎的,可你做了什么?” 阿香痛哭流涕:“对不起,欢意姐,对不起可是阿鹏哥对我很重要” 云竹没再听她懊悔的说辞,道:“看在欢意的面子上,我不报官,那一百两我也不追究什么,只是以后,你不能再留在碧玉阁做事了。” 阿香瘫倒在地。 从碧玉阁出来,云竹去了修罗域,看望阿平。 十多天过去了,腿还是没有知觉,阿平愣愣地看着,神情痛苦又灰败。 他也觉得自己的腿没救了。 阿平见云竹进来,忙不迭道:“九梨大夫,我,很难受,而且,我付不起你用的药,别治了,别治了,行不行?” 阿平的夫人生了重病,用的药格外昂贵,他的积分都要用来换钱给他夫人治病的。 路一跟他提了提,这次用了白药还有安宫牛黄丸,要花掉五十二积分,若是付了五十二积分给九梨,阿平就没钱给夫人买药了。 云竹道:“你不用付积分。” “啊?” “所以,安心治病,其他的,都别说。”? 第171章 严查如意阁 听了她这话,阿平心情复杂,九梨大夫也是尽心尽力在救自己,但是夫人那边又 见他心神不宁,云竹道:“对了,若是你夫人那边有需要,或许,我可以帮忙。” 阿平拒绝了:“九梨大夫,我的腿废了,以后没办法再在修罗域待下去了,更赚不到钱,你已经为我诊治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为夫人白白治病了。” 云竹没多说什么,为他的腿针灸了一番,又闷在一边做了大半天的药。 这十多天里,她的药一瓶都没卖出去,修罗域里的人都嫌贵。 路一给她打下手,道:“九梨姐姐,不如把价格定得便宜一些。” 云竹摇头:“外面稍好一点的金疮药就要一两银子,我这个,效果比他们好太多,只要两积分已经是很公道的价格了,路一,若我定得太便宜,药便失去了药的本来目的,成为倒卖的货物。” 见她坚持,路一也没再多说什么。 - 隔天,晨光熹微,落进华美的慈元殿,唤醒了玉床之上的绝色美人。 明黄帷帐下伸出一只纤纤玉手,随后,顾若翎的嗓音响起:“青青。” 裴青青应声,催促着宫人们端了热水进去,等到看清皇后娘娘的脸,脸色登时大变,惊讶道:“娘娘,你的脸” 顾若翎察觉到不对,立刻爬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她的嘴边起了一圈的小红疹子,一张白玉无瑕的脸庞被生生破坏,她心急如焚,叫了胡太医给自己把脉。 胡太医把脉之后,又排除一番,最后目光落在新进贡的口红上面。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脸色有些难看:“这口红底部已经长毛发霉了,娘娘是用了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才暂时起了疹子,这几天暂时别上妆了,注意清洗,静养几天就好了。” 顾若翎有点尴尬,这贡品是她亲自挑选的如意阁送来的,若是口红出了问题,有损她的威严和脸面。 正在这时候,有五位宫妃一起过来拜见。 顾若翎用薄纱掩面,去见了她们。 她们也用了新送来的口红,嘴角不约而同地起了红疹。 往日里宫妃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们的皮肤也养得分外娇嫩,一用劣质的东西,立刻有了反应。 德妃走在最前面,严厉道:“皇后娘娘,口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们必须追究责任!” 她一开口,其他宫妃也纷纷应声: “是啊,皇后娘娘,我们的脸” “皇后娘娘,这难保不是有心人的阴谋,我们得严查!” 顾若翎抬手示意她们安静,缓了缓才道:“这事还未查清楚,或许是你们用了什么不洁的食物或者其他东西,暂时不能太过武断。” “武断?” 德妃拿过一支口红,在手臂上擦了擦,片刻后,手臂上便起了红疹,她扬起手臂看向顾若翎:“敢问皇后娘娘,现在还叫武断吗?” 德妃都敢当场在手臂上做试验,其他宫妃更加确信,一定是口红出了问题。 “这东西太劣质了!” “是啊,差点毁了容颜不说,万一惊吓到皇上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娘娘,求您给我们一个说法。” 宫妃们的态度很坚定,顾若翎咬唇,神情尴尬,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还真是 也怪表弟齐凉夜,开的如意阁卖的居然是这种劣质东西! 她无奈,只能敷衍道:“我会派青青去查这事,务必给你们一个交待。” 德妃抬头看着顾若翎脸上的面纱,试探着问:“娘娘今日也遮掩了面容,莫非,您也因为用了这东西起了疹子?” 有位宫妃看到了一边的胡太医,道:“肯定是了!娘娘大约也是被这口红给害了,这才请了太医过来!” “皇后娘娘真是心善,被如意阁坑害了还仁慈大度。” “是啊,若是换了我,非把如意阁的人千刀万剐不可!” “哎呦,我的脸,真是又气又难过,这可怎么办啊?” 德妃见状,道:“皇后娘娘,各位宫妃怨气难平,再加上容颜有损得休养着,此事不如由我来调查处置?” 殿内各人,唯有德妃的一张脸依旧白玉无瑕。 顾若翎心里憋着一口气,挑拨道:“说起来也怪,各位姐妹都中了招,怎么唯独你没事?” 德妃道:“因为我用的是碧玉阁的口红。” “碧玉阁?如意阁?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啊?我都糊涂了。” “是啊,怎么两家都有口红,到底谁真谁假?” 德妃解释道:“口红早就在京城之中流行开来,我娘家妹妹很喜欢这个,所以对这事也了解几分,跟我提过一嘴。” “最早售卖的是碧玉阁,后来如意阁仿着做了假口红出来,假口红里终归缺了点东西,常常出问题,发霉发臭是常有的事,有不少女子为此吃过亏。 “前些日选贡品的时候,我劝皇后娘娘慎重一些,也正是这个原因。” 然后,德妃轻轻叹息:“如意阁的东西送来,我也吩咐身边的人特意去劝说你们暂时不要用,可惜,没人听我的啊。” “说起来,德妃姐姐确实派人劝过我,不过我没听,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是啊,现在想想,德妃姐姐说的才是金玉良言。” 宫妃们是信任皇后娘娘的选择才用了口红,结果出了问题,对顾若翎的信任大减,反而对德妃存了一份感激。 “这事啊,全怪如意阁!是他们制假售假,害得我们毁了面容!” “求皇后娘娘严查如意阁!” “求皇后娘娘严查如意阁!” “求皇后娘娘严查如意阁!” 宫妃们的意见整齐划一,顾若翎微微叹气,只能顺势而下:“此事性质太过恶劣,就交由德妃去办,若查明属实,那如意阁就犯了欺瞒之罪,务必严惩!” 德妃应声,脸上有了微笑。 经此一事,顾若翎失了不少威信,而自己则趁机接过部分权力,再拉拢人心,壮大力量,以后更能与顾若翎分庭抗礼。 德妃心道:云竹啊云竹,你出的主意还真不错。? 第172章 碧玉阁的反杀 德妃出手,雷厉风行。 先派人把如意阁的掌柜加伙计按住,再着人把库房里剩余的口红全部都拿出来一一检验。 如意阁的东西实在经不起查验,出了不少问题。 德妃怒指方福:“你如意阁以次充好,欺瞒皇后,成了贡品,还不如实招来?” 方福咬死了不松口,暂时被丢进天牢里,他满怀期待地等着齐凉夜来救自己。 半夜等来的,却是齐凉夜的威胁,他早已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抓住了方福的一家老小,若他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家人即刻为方福陪葬! 方福无奈,自己吞下了毒药。 隔天,方福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出,如意阁被永久封禁,里面的劣质口红也全部销毁。 至于店里的伙计,一律挨了五个板子,没再严加苛责。 同时,德妃宣布:“碧玉阁的口红用作贡品!定期送进宫里。” 这一仗,如意阁灭门之灾,碧玉阁则名扬京城。 欢意忍不住惊叹:“云竹,你好厉害!” 云竹笑眯眯道:“不是我厉害,是方福太过贪婪,若他稍稍规矩些,收敛些,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碧玉阁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开业了?” 云竹点头:“那是自然,重新开业,这一次,我们把贡品两个大字挂在门口,若还有谁再敢提我们碧玉阁是假话,就把牌子怼在他脸上!” “霸气!” 两人笑成一团。 但是有人却不那么高兴了。 阿香过得很惨。 得知她背叛碧玉阁被辞退,阿鹏就有些嫌弃:“你连钱都赚不到,真没用。” 阿香连忙解释:“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再说了,我手头这不是还有一百两嘛,也够我们过一段日子了。以后我也会再找新的活计,一定能赚到钱的。” 这话倒也有点道理,阿鹏没多说什么。 可是当夜,方福就派人硬生生把之前送来那一百两抢了回去,顺便让人把阿香打了一顿。 方福以为是阿香告密才导致自己被抓住,下手格外狠,打掉了她两颗牙,也打歪了鼻子。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打得没个人样。 阿香没了钱,又破了相,阿鹏再看她那张脸,便有些厌恶:“我们俩的事情还是算了。” 阿香一直在哭:“不要!阿鹏哥,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 她被打得鼻歪眼斜,哭泣的时候愈发丑陋。 阿鹏厌烦道:“在一起?你可是被人掳上云虎山的,清白都没有了,我就是看在你能赚钱、长得也不错的份上才跟你好,可你现在,还有什么?我凭什么娶你?” “我以后会赚到钱的!”阿香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阿鹏一把把她推开:“以后别再纠缠我了。” 阿香撞在墙上,头又磕破了,流了一大摊血,阿鹏头都没回就走了。 还是邻居好心来看望,请了大夫过来,才保住阿香这条命。 没了如意阁这个竞争对手,碧玉阁的生意蒸蒸日上。 欢意笑得合不拢嘴,也愈发忙碌。 - 云竹这几天做了不少白药,都留在修罗域的药房里,供人自由购买。 路一见一瓶都卖不出去,有点不忍心,花了两积分买了一瓶带在身上。 云竹见状,笑了下,又拿了瓶白药递给他:“难得你捧场,今天给你个优惠,买一送一,不过,你若是拿去倒卖,可别怪我揍你!” “九梨姐姐,你别看我小,我可是很厉害的,不输给阿平哥的。” 云竹低笑:“路一弟弟,你别看我瘦弱,我也很厉害的,揍你,还是小事一桩。” 路一只当她在说笑,道:“那好,到时候我站着让你揍,绝不还手!” 这孩子,标准小奶狗。 云竹失笑:“乖。” 随后,她又给阿平针灸,阿平道:“九梨大夫,我的腿下半部分完全没有知觉,您何必还要坚持呢?” 云竹道:“你的腿现在有五成的可能恢复,所以,听我的。” 阿平听着她笃定的语气,莫名地平静下来:“如果真能治好,我给你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倒是没必要,支持我生意倒是可以。” 一连针灸了半月,再加上每日泡药浴疏通经络,阿平的腿终于有了知觉。 阿平无比惊喜地在腿上按了按,感受到那股温热的触感,惊讶至极:“这是仙术?” 路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平哥,你在说什么?” 阿平激动地握着路一的手在自己腿上按了按:“我的腿有知觉了,断掉的腿有知觉了!小路!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好起来了?” 路一吓得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是真的!”阿平动了动脚趾,“你瞧,我的脚趾能动了,我的腿真的接上了!” 他几乎要哭出声。 这些天,他甚至都做好了跟夫人一起去死的打算,但是九梨大夫一直坚持要为他针灸,甚至从药房里拿了夫人必须的药送给他。 阿平不忍心拒绝,只能默默地听她的话。 直到今天,他的腿有了知觉,阿平看见了希望:“等我的腿好了,我还可以继续做任务赚积分,给我夫人治病,小路,我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胡子拉碴的男人情不自禁流下了滚烫的泪。 路一见状,道:“阿平哥你别哭,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修罗域。 “听说了吗?新来那个九梨大夫把断腿都给人接上了!” “断掉的腿怎么可能接好?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们亲眼看见的,就是阿平,你是没看见,当时伤得那个重哟,结果现在居然好了!” “真的假的?她医术这么好?” “听说她今天下午会过来,我们去看看!” 云竹像往常一样来到修罗域,一抬眼便看到十多个男人,定定地看着自己,像是要透过幕篱把自己看穿。 云竹:“你们有什么事?” 路一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九梨姐姐,阿平哥的腿有知觉了,大家都听说了,觉得你是神仙下凡,所以,都想看看你。”? 第173章 无情的刷分机器 “神仙下凡?” “不对吗?” 云竹道:“我不是神仙,阿平能治好,是多种因素夹杂在一起,第一,他伤到的不是主要经脉,第二,他的体质特殊,便于愈合,第三,他用了我的药。” 路一无语凝噎,都到这时候了,九梨姐姐居然还在打广告! “最后一条是假的?” 云竹格外认真:“真的,我的药千载难逢,药效奇佳,你们若是现在买,打折。” 众人:“” 本来是慕名而来看神仙的,结果听了一通广告,而且,该死地心动。 想买! 路一噘嘴问:“几折?” 给他们打的折绝对不能比自己的折更优惠! 云竹郑重道:“九点九折,数字吉利,祝福你们都能活到九十九。” 众人:“” 路一心中暗喜:耶!九梨姐姐还是偏爱我的! 看他们没有掏积分的意思,云竹深深觉得,是自己的广告打得还不够。 她道:“既然大家都在了,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阿平。” 修罗域里的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交情,看望阿平自然是乐意的。 阿平乍一见来了这么多人,愣住:“你们,” 路一道:“阿平哥,大家知道你前段日子心情不好,不敢来看你,只能托我偷偷送银子给嫂子,现在你好了,大家才敢来看你。” 阿平眼眶忍不住湿润。 待他们寒暄过后,云竹开始为阿平针灸,停针等待一炷香,云竹看向众人:“我的药真的很好,你们若是不信,我现在砍自己两刀,一边撒我的白药,一边撒普通的金疮药。” 众人:“”还从没见过推销东西这么拼的。 路一也着急了,拦在她面前:“九梨姐姐,你别这样!我会好好看着你的,绝不许你砍自己!” 云竹挠了挠头,有点忧愁,本来以为卖药攒积分很靠谱,但是她都这么努力了,大家似乎就是不太信。 阿平举手:“九梨大夫!我要五瓶!” “嗯?你不是没积分了吗?” “九梨大夫帮我捡回来一条腿,更是帮我捡回来一条命,我一定要支持你的!”说完,阿平又看向其他人,“大家听我说,九梨大夫的药确实效果很好,我的腿我知道,大家若是觉得贵,可以只买一瓶,随时装在身上,若是哪一天像我似的受了重伤,第一时间上药,还有可能保住!” 阿平是亲历者,更加知道药的可贵。 “关键时候能保命啊!我要一瓶!” “我也要一瓶!” 不断有人站了出来,云竹给阿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不过隔着幕篱,阿平察觉不到罢了。 一下子卖出了十五瓶白药,云竹有三十积分了。 她道:“对了,你们若是家里有重病难治的人,也可以找我帮忙,当然,拿积分换。” 路一:九梨姐姐果然是个无情的刷分机器。 这话提醒了阿平。 阿平在考虑,要不要请九梨大夫为自己的夫人治病。 之前的大夫都说了,夫人的病无法根治,只能用药保着命,一日一日地拖下去。 可九梨大夫不一样,她是神医!连断掉的腿都能救回来,说不定也能治好自己的夫人! 阿平犹豫了下,道:“九梨大夫,我想请你为我家夫人医治,只是我现在没有积分,你若是同意,我可以先欠着,等腿好了我就去接任务,赚积分还你!” “可以啊。”云竹答应得爽快。 她很欣赏阿平,对妻子一往情深,云竹是真心想帮他。 当然,她也存了私心,阿平是最好的案例,通过治疗阿平和他夫人,可以让自己的名声最快传遍修罗域。 有助于她扩大名声,攒更多的积分。 云竹想要赶在宋邪今年的生辰之前,把夜明珠拿到手,送给他。 两天后,云竹应邀去了阿平的家里。 阿平家里不富裕,住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云竹一路骑马而来,缓缓走进去,看见一位温婉至极的女子,她面上含笑,热情道:“你就是九梨大夫?我夫君说了,你今天会过来。” 云竹今天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干净清澈的眼:“嗯。” 女子身后,有个一米多高的男孩子,格外机灵:“我叫大树,我母亲叫令娘,大夫请坐。” 令娘觉得她的眼睛很好看,再加上是夫君请来的人,下意识便信任几分,她倒了水,又端出一碟子粗糙的绿豆糕。 云竹知道他们家家境不好,没吃绿豆糕,想着留给她们自己吃。 令娘以为她嫌弃东西粗陋,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里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待你。” 她坐立不安,怕给夫君丢了脸。 云竹道:“令娘姐姐,你别紧张。” 被她安抚了几句,令娘总算冷静下来,问道:“阿平说他最近很忙,回不了家,是真的吗?” 阿平受伤的事情还瞒着她们。 云竹点头:“确实有点忙,不过他一切都好,你别担心。” 寒暄了一会儿,云竹步入正题,开始为她把脉。 这时候,外头忽然来了人,喊道:“大树!大树!快来开门。” 大树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眼,道:“是之前一直为母亲治病的刘大夫。” 令娘对大夫一直都是心怀感恩的,温柔道:“快,请大夫进来坐。” 刘大夫一进来,看见云竹正在为令娘把脉,脸色变了变,当即大骂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医术,所以又私自请了大夫过来吗?” 令娘吓得一个激灵:“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夫君说,遇到一位神医” 她这一说,刘大夫更恼火了,上上下下格外轻浮地打量云竹:“这么一个小丫头,也敢自称神医?” 大树挡在云竹和令娘身前:“刘大夫!想请哪位大夫是我们的自由,您今天闯到我家里来闹事,说出去不怕惹人笑话吗?” “笑话?”刘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些年,若不是我给你们治病,给你们提供药,你以为你母亲还能活到今天?”? 第174章 庸医误人 大树道:“我们付了钱的!” 刘大夫仍在骂:“每次抓药我都为你们便宜不少钱,上门出诊也没要过钱,我帮了你们这么多!你们呢?翻脸不认人?私下请了这个一个小丫头来打我的脸?” 大树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间被刘大夫骂得还不了嘴。 令娘性子温软,被骂得眼眶湿润,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云竹起身,把大树护在身后,眸光冰凉,对上刘大夫:“只是请我来随便看看而已,刘大夫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女子只露出一双眼,却犹如锋锐的刀剑,看得人心慌。 刘大夫别开脸,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我还不是怕你庸医害人!” “庸医害人?”云竹一字一句地念着这四个字,然后气笑了,“可不是庸医害人吗?你就是那个庸医!” 被她这么一骂,刘大夫几乎气炸,他扬手指着院子外面:“小丫头,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你若是信口雌黄,别怪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院子外面站了五个打手,手里握着砍刀和木棍。 这是要用武力威胁啊? 大树也看清了那几个打手,他算了算,自己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根本打不过他们,更何况还有生病的母亲和瘦弱的大夫姐姐,谁受了伤都是一件大事。 他扯扯云竹的衣袖,害怕道:“姐姐,我们不治了,你快走。” “哼,”刘大夫从鼻腔里阴阳怪气冷哼一声,“若是知情识趣,现在就快滚!” 云竹走了出去。 刘大夫脸上有了笑容:“这就对了嘛,早这样多好,既然不会医术,就别来四处招摇撞骗。” 大树看着狞笑的刘大夫,觉得分外陌生。 下一秒,院子外传来几声惨叫。 五个打手被云竹撂倒在地,疼得捂着肚子打滚儿,木棍和刀都丢在一边。 云竹隔着篱笆朝里面的刘大夫挥挥手,语气嚣张至极:“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刘大夫:“” 大树眼冒星星:“这个姐姐好厉害!” 云竹重新进了屋子,一步一步朝刘大夫靠近:“障碍都解决了,咱们现在来掰扯掰扯,庸医的事情。” 刘大夫被她吓得往后退,直接撞在墙上。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云竹道:“我刚刚给令娘把过脉了,你给她开的药里,有人参,鹿茸,虎骨。” 大树一直给令娘抓药,药方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惊讶道:“姐姐,你怎么知道?” 云竹冷哼:“因为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医者仁心的大夫,而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生意人!他根本没能力为你娘治病,只会一味地开最贵的药,就是为了赚钱!” 刘大夫忍不住怒喝:“你胡说!” “我胡说?” “我开的那些药都是补药,对身体无害的。” “对身体无害,但是治不了病,全都是白搭!” 心事完全被云竹戳破,刘大夫面色一白。 云竹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你一听到他们请了别的大夫,就急匆匆地找上门,不是更说明了你心虚吗?你害怕别的大夫看破这一点,断了你的财路。” 大树这时候也听懂了,这个刘大夫一直以来都在骗他们家的钱! 他冲上来,对着刘大夫就是拳打脚踢:“骗子!你骗得我们家好苦!” 云竹把大树拉开,道:“差不多了,大树,把药方拿来。” 大树点头,然后把药方背了一遍,又补了句:“十天一副,每副十两,我们吃了三年。” 云竹默默算了算,道:“每副的成本满打满算也就二两,剩下八两只怕全都进了刘大夫的腰包,既然事情都清楚了,” 她狠狠踹了刘大夫一脚:“还钱!八百两!” 刘大夫被她打傻了,半晌没应声。 云竹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么还钱,要么全家灭门,你看着办。对了,我的耐心不多,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说完这些,她把刘大夫赶了出去。 大树不太甘心:“姐姐!你怎么放他走了?!” 云竹道:“他回去取银子了,很快就会来,你稍等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处理完这些事,云竹道:“令娘姐姐,你的病不难治,我开个方子,吃上半个月就好了。” 令娘呆愣住:“能彻底治好?” “嗯,刘大夫就是个骗子,他耽误了三年,若是你早早找其他大夫看病,早就好了,不至于拖到今天。” 云竹开了方子递给大树:“对了,以后避开刘大夫的药铺,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去京城的大药铺抓药,品质有保证。” 接过药方,大树仿佛还在梦里:“我娘真的能好?” “当然了。” 处理完这些,云竹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刘大夫过来,刘大夫不情不愿地给了银子,又恶狠狠瞪了大树一眼。 云竹注意到他满含怨恨的眼神,他这几天大约还会报仇。 云竹把这事告诉了阿平,阿平暂时还不能乱动,他拜托了路一:“帮我杀掉刘大夫,他骗得我们好苦!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活成如今这副模样!” 于是,刘大夫当夜就被路一杀掉,再没了报仇的机会。 令娘喝了药之后,身体渐渐好起来,阿平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此后,阿平对九梨大夫心存感激,常常帮她做些杂事,又格外捧场地买药。 有了阿平跟他夫人的事例在前,云竹在修罗域的名声越来越好,买药的人络绎不绝,求她治病的人也不少。 白麒得知这件事之后,去看了看云竹的积分,已经涨到了恐怖的三百分。 白麒向宋邪汇报消息的时候顺便提了提九梨的事情:“别说,这个九梨还真可能半年凑够一万分,换走那颗夜明珠。” 宋邪无所谓道:“换走就换走,她的积分越多,说明为修罗域做的事情越多。” 白麒:“主子,我觉得你对这个九梨有点” “什么?” “偏心。” 宋邪凉凉道:“我还不至于偏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医女,只是觉得她确实有点真本事,可以用罢了。” 第175章 谈婚论嫁 灯火明亮,照得晚膳也分外可口。 王氏道:“按理说,赐婚的圣旨下来也有些日子了,王爷似乎还没送聘礼过来?” 云威这些天被同僚吹捧得飘飘然,生怕这门亲事吹了,他看向云竹,问道:“说来也对,王爷近日都没怎么登门,难道是你们俩吵架了?” 云竹摇头:“他最近有些忙碌。” 云词语带讥讽:“再忙碌能有多忙碌?既然亲事重要,他就该亲自登门两家商量商量。” 虽说云词的语气不太好,可她的话确实说到了云威的心坎儿上。 云威看向云竹:“这几天你就给王爷递个信儿,让他来府里,商量一下亲事的细节。” 云竹乖顺应声:“是,父亲。” 见她答应,云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眼底涌起一抹希冀。 云竹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有了猜测,云词在打宋邪的主意。 得防备着。 吃完晚膳回房,云竹派追风去给宋邪递消息。 半个时辰后,追风回来了,道:“王爷说,他今夜会过来,让你在隔壁等。” 云竹在衣裙外面套了件披风,坐在隔壁的凉亭里等着。 夜色微凉,屋檐下的灯笼从年关挂到了现在,依旧火红明亮。 宋邪推门而入,见到她小小一团坐在凉亭里,脚步飞快地上前,声线慵懒带笑:“听说,有人想问问我什么时候去送聘礼?” 云竹听见声音回头,看着他立在面前的身影,分外挺拔。 她笑了笑:“是啊,就是我问的,怎么,你不愿意?” 宋邪抬手在她发间揉了揉,眸底有化不开的深情,嗓音低哑真挚:“愿意,一百个愿意。” 他的低音炮云竹听了很多次,但是这一次,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我等了你好久啊,脚都冷透了,抱。” 宋邪把人抱起来,回了房。 脱去鞋袜,一边用双手给她暖脚,一边道:“聘礼倒是一直在筹备,不过,始终觉得还不够,总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送来。” 云竹支着下巴对上他的视线:“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就在我面前吗?” 她的眼睛分外皎洁明亮,宋邪觉得自己要沉溺下去。 沉溺在她漂亮的眼睛里,沉溺在她的甜言蜜语里。 宋邪忍不住在她嘴上啃了一会儿,道:“三天后,我会到云府,上门拜访。至于聘礼,还要再等一个月,你别着急。” 她揉着肿起来的嘴唇:“我才不着急!” 三天后,云府一派喜气洋洋。 云威和王氏早早起来准备,特意花重金买了鹿肉,又租了个大厨掌勺,打算好好接待安辰王。 早膳后过了一个时辰,宋邪到了。 他穿一身黑色锦衣,袖口和衣领处绣满了金色的祥云纹路,行走间衣摆轻晃,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的肌肤瓷白无暇,双眸微微上扬,凌厉却又让人移不开眼,五官处处出挑,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完美又浑然天成。 云词见了他,眸底有钦慕的光芒闪烁,忍不住走过去,软声道:“王爷万安。” 宋邪嘴角微抿,带着些微冷意,然后把她当成空气,直接绕过,进了花厅。 见他进来,云威和王氏连忙起身行礼,面上带笑:“王爷来了。” 云词恨恨跺脚,躲在花厅的门扇之后偷听。 他们谈的无非就是婚礼的事,说起聘礼,宋邪道:“聘礼的东西我准备了大半,不过有一样是蜀绣料子,绣娘三个月前便开始绣,近日才绣得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才能送到京城,等蜀绣料子送到,我即刻送聘礼上门。” 王氏倒吸一口冷气:“蜀绣的料子?” 蜀绣价格高昂,哪怕是宫里娘娘都难得一匹。 宋邪居然为云竹备了蜀绣料子做聘礼,可见他花了很多心思。 见他这么重视云竹,云威很高兴,道:“只要你有心便好,那咱们可要商量商量婚期?” 至于婚期,宋邪记得云竹的话,她想等到十八岁,宋邪很尊重她,也很有耐心。 宋邪道:“我想定在明年春日的二月十六。” 云威夸道:“王爷挑的日子,一定是黄道吉日!” 倒也不是特意挑选的黄道吉日,只是,遇见云竹,是在去岁的二月十六。 他觉得,那就是最好的日子。 商量得差不多,也到了午膳时间。 云威盛情邀请,宋邪也就留下来吃饭。 一道红烧鹿肉做得分外可口,云竹专心吃饭。 宋邪抬眸看她,淡淡一笑,然后给她夹了菜:“多吃一点。” “嗯。” 随后是鱼肉,宋邪耐心地把刺都挑掉,然后夹到云竹碗里:“你喜欢吃鱼。” 他对云竹的偏爱太过明显。 云词捏紧了筷子,心里几乎嫉妒得发疯。 吃到一半,小丫环送了酒上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云威接过酒壶,给自己和宋邪倒了一杯:“来,以后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宋邪举杯喝下。 一连喝了十七八杯,宋邪扶着额头扮演“不胜酒力”。 王氏吩咐人把宋邪暂时送去客房安置,其他人则各自回房。 云竹对府里的小路很熟悉,她绕路到了客房附近,敲了敲窗户。 片刻后,窗户打开,露出宋邪的一张俊脸。 因为喝了不少酒,他双腮染上了些许红色,见到云竹之后,眼睛亮了亮,说不出的惊喜和高兴:“你怎么来了?” 云竹抬手在他额头摸了摸,略微有些烫,然后递过去一瓶药丸:“给你送醒酒药。” 他定定地看着云竹,笑意浮上嘴角:“我没醉。” 云竹只得倒出一颗,抬手喂到他嘴边,认真道:“你醉了,得吃解酒药。” 宋邪这才张了张嘴,用舌头把药丸卷进嘴里,然后乖乖咽下,一双眼仍盯着云竹瞧。 她好可爱。 心里这么想着,便忍不住身子前倾,隔着窗户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谈起跟你的婚事,我很开心。” 他从没有这样强烈的欲望,想娶眼前的这个人。 想要一直一直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第176章 云词的筹谋 宋邪抱得越来越紧。 云竹闻到他嘴里的淡淡酒气,伸手环住他的后背,道:“我也很开心的。” 这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伴随着女子软糯的嗓音:“王爷,你还好吗?我来给你送解酒汤了。” 听到这个声音,云竹立刻反应过来,是云词。 宋邪道:“她来做什么?” 云竹道:“不知道,不过大约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得小心一点。” “那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一拍即合。 随后,云竹从窗户这边翻了进去,藏进了床对面的衣柜里。 宋邪见她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挑眉:“你最近似乎,身手不错。” 云竹在衣柜里缩成小小一团:“当然了,我每天翻墙去隔壁见你,身手能不好吗?” 外面的云词显然不打算再等,又问了句:“那王爷,我进来了啊?” 宋邪一个翻身躺在床上,云竹则关好柜门,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 云词推门进来,见宋邪躺在床上昏睡着,她忍不住上前坐在床沿,细细地打量他。 他生得真好看啊,俊美得让人抑制不住地心动,怪不得被称为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人之一。 云词也看过《霸道夫君爱上我》这个话本子,自从见过安辰王之后,每次看都忍不住把自己跟他代入进去,幸福又甜蜜。 说着,云词便忍不住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脸。 宋邪趁机转了个身,躲开了她的触碰。 云词喃喃道:“没关系,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哪怕是做侧妃,我也要嫁进王府。” 说着,她便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宋邪心中震怒,云竹就在柜子里看着,大约要生气,他实在是很想把身边这个女人给杀掉! 他忽然起身,抓住云词的手腕把她狠狠往地上一丢,怒道:“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何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见他苏醒,云词脸上闪过片刻的慌乱,随后便梨花带雨哭道:“王爷,我只是太钦慕您太喜欢您了,我不求什么地位和名分的,只要您允许我在身边伺候,哪怕是为奴为婢我都愿意。” 说着,她便软着身子往宋邪身上靠。 宋邪闪身躲开,要往房门外走。 这时候云词又贴了上去。 宋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道:“你找死!” 云竹从柜子里出来,阻拦道:“等等,别伤了她。” 宋邪怒不可遏,若是今日真的让她算计成功,自己要怎么面对云竹呢? “云竹,她用这样无耻的手段,她今天必须死!” 云词在他手下艰难挣扎着。 云竹把云词打晕过去,跟宋邪道:“她,怀孕了。” “怀孕了?”宋邪这才放开手,随后更加恼火,“所以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还打算栽在我头上吗?” 宋邪看着地上的云词,心中的厌恶上升到了极点:“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我暂时不杀她,不过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喧闹。 似乎是云词的贴身丫环阿碧领着王氏她们过来,阿碧大声道:“夫人!二小姐好心送解酒汤进去,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有小姐的惊呼求救声!奴婢连忙上去推门,可是怎么都推不开!这才没办法去请了夫人过来!” “安辰王居然做出这种事?”王氏心急如焚。 阿碧继续哭求:“夫人,您得救救小姐呀,你得为小姐做主啊!” 那么多下人都看着,王氏道:“来人啊,开门!” 房门打开,入眼便是整齐干净的客房,宋邪正静静躺在床上,云竹则在床边照顾着,用手帕给他擦汗。 阿碧傻了眼,里里外外看了个遍,难以置信道:“我家小姐呢?” 云竹转头,一脸茫然:“什么你家小姐?” “就是云词小姐啊,她分明送了解酒汤进来,怎么会不见了呢?” 云竹道:“这里一直都是我在照顾,我没见过云词。” 阿碧大声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害怕云词小姐抢了你的位置,故意把她藏起来了!” 云竹起身,反手给了阿碧一巴掌:“这里是王爷休息的客房,你大吵大闹是什么规矩?难道是要让王爷以为我们云家的下人没有规矩更没有教养吗?” 她一通叱骂,阿碧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王氏。 王氏见状,求情道:“阿碧这丫环确实鲁莽了些,不过她也是关心词儿才会如此。” 云竹语气缓和几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什么,还请你们立刻离开!别打扰了王爷休息!” 阿碧扯着王氏的衣袖,扑通一声跪下,坚定道:“夫人!云词小姐确实被王爷拉进了房间!奴婢看得真真切切的,而且,里面还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呢?一定是王爷事后不认账所以疤小姐藏了起来!夫人,您一定要把这里翻找一遍,给云词小姐一个交待!” 宋邪毕竟是王爷,他们云家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着实惹不起啊。 阿碧重重磕头:“奴婢以性命担保,小姐一定在这里,求夫人细查,若是查不出,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好一个忠仆。 王氏道:“来人,搜。” 这时候,忽然传来男人冷冽至极的声音:“云夫人把我这里当什么了?” 是宋邪! 他缓缓睁开眼,一脸怒容地看向王氏:“云夫人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搜查这里?” 事情已经发生,王氏不能不护着自己的女儿,她跪下道:“王爷,事关词儿的清白和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不顾,还请王爷谅解。” “那好。”宋邪的眸子阴沉沉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携带着无形的威压。 哗啦啦,丫环小厮跪了一地。 “你搜,若是搜不出,那你便是以下犯上,藐视皇家,我杀了你都不为过!” 他话中杀意浓厚。 王氏吞了口口水,心中升腾起恐惧,若是真的搜不出,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她抬眼看向云竹,期待着云竹能说句话。 第177章 筹谋失败 云竹垂眸,只当没看见。 气氛僵持,王氏犹豫了好半天,只能咬唇道:“是臣妇僭越了,所有人,离开这里,不许再来打搅安辰王!” 见王氏退缩,阿碧忽然扑向床对面的衣柜,拉开柜门。 见里面空空如也,她还不死心,又趴下去看床底。 客房就这么大点地方,藏人的位置唯有衣柜和床底两处,见两处都没有,阿碧神情灰败。 宋邪震怒:“白龙。” 白龙从窗户一跃而进,跪地:“主子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奴婢,拖出去杀掉。” 白龙提着阿碧便把她带了出去,就在院子底下,拔剑从她脖颈间划过,飞溅出一道细细的血线,染红了青灰色的墙面。 其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王氏更是劫后余生,她不敢想,若是刚刚自己坚持要搜,现在死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等到她们全部退散,云竹才松了口气:“真险啊。阿碧这个小丫环,还真是忠心为主。” 阿碧带着人来得太快了,他们确实来不及把云词送走。 宋邪本来打算把人藏在柜子里,是云竹坚持把云词藏在被子里,她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邪道:“多亏了你。” 云竹忍不住叹息:“我也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阿碧这么机灵,可惜她跟错了主人。” 今天这件事,也算是格外危险了。 宋邪道:“看在她有身孕的面子上,我暂时不会杀她,不过等她生下孩子,我必杀她。” 他神情坚决,云竹没再阻拦。 说完,他叫了白龙进来:“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小心别被人看到,把她丢在王府地牢里。” 宋邪又留了小半天,陪着云竹在云府的花园子里逛了逛。 王氏派人翻遍了云府上上下下,死活找不到云词。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王氏跟云威提了提客房发生的事情,恳求道:“老爷,会不会是安辰王真的占了词儿的身子,不肯负责啊?要不你出面,跟安辰王要人?” 云威恶狠狠骂了她一顿:“愚蠢!糊涂!还好你没有继续找死惹怒安辰王,我不可能冒着得罪安辰王的风险开口要人的,你死了这条心,两家的亲事绝不能出岔子!” 王氏挨了骂,委屈又难过,哭道:“那词儿怎么办?” 云威满不在乎:“说不定是她偷跑出府了,你私下派人找找,找不到就算了。” “词儿可是你的亲女儿啊!老爷,你不能不管她!” 云威推开王氏,厌烦道:“云词闹出多少事来?都是你太骄纵她的缘故!她年纪大了,反正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没了就没了。” 云威一心为王府这门亲事高兴着,根本不在乎云词的死活。 王氏恨恨地盯着云威,猛地扑上去,狠狠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云威,你混账!你根本不配为人父亲!” 云威重重给了她两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怒道:“来人!把夫人关到房里,不许她出来走动!” 送走了宋邪,云竹回房。 月姨娘带了一碟子百花糕来,脸上满是喜色:“老爷跟夫人吵架了,把夫人关在房里,不许她走动呢。” 这日子,真是越古越好了啊。 云竹咬了口糕点,道:“事情还没结束。” 月姨娘愣了愣:“怎么?” 云竹淡笑了下,语气平静至极:“大小姐还在呢,她会帮着王氏的。” 大小姐? 是啊,云蕊有了身孕,在李家又是正头夫人,她开口劝一劝,云威肯定会把王氏放出来的。 月姨娘神色忧愁,见云竹静静吃着糕点,问:“云竹小姐不担心吗?” “我自然有后招。” 月姨娘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位三小姐实实在在是府里最厉害的角色,嫁的最好不说,能把所有人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她问:“云竹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云竹点头:“说起来还真有一件,这事花费的时间会长一些,我懒得上心,打算交给你来办。” “云竹小姐请说。” 云竹道:“云蕊有了一个月身孕,不过呢,这事是假的,她之后肯定会找王氏商量,到时候找其他怀孕的妇人,把孩子换过去,你着人留心着,等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找机会给李家递消息,戳破这个谎言。” 月姨娘傻了眼:“她们居然这么大胆?” 云竹道:“等她生产大约要等到十月,我未必会在府里待到十月。不过,这事若是成了,王氏会一蹶不振,所以,你自己把握好机会。” 月姨娘郑重点头:“我记下了。” - 一晃眼到了四月,京城里出了一件大事。 有位叫周生的人二月春试得了甲等一十七名,殿试的时候更是被翰帝钦点为状元郎。 状元郎跪在金銮殿内,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摇身一变成了周家覆灭案的唯一幸存者——周蕴和! 翰帝心疼周家的悲惨遭遇,不但没有责怪他隐瞒身份的欺君之罪,反而给他赐了宅子,赏了官职,以示对周家的慰藉和安抚。 得知这个消息,云竹心里还算平静,她知道周蕴和一直藏在王府里,他向来文采斐然,能在春试和殿试上脱颖而出也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长宁长公主府却并不平静。 宋糕糕得知这事,忍不住哭出了声,当下便要跑出去找周蕴和。 身边的嬷嬷连忙拦住:“公主!你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外面早就有各种闲言碎语。如今周公子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这时候去找他,风言风语就会把你们俩都害死的!” 宋糕糕只能生生忍着,她忽然想起来,前三甲是要打马游街的。 宋糕糕道:“那,等他打马游街经过的时候,我能看看他吗?” 嬷嬷点头:“这个倒是可以,不过到时候路上都是百姓,长公主你别失态。” 宋糕糕连忙应下,开始梳洗。 可她一直忍不住在哭,脸上的脂粉都被泪水冲刷干净,嬷嬷无奈道:“不上妆了,到时候用面纱遮一遮面容也就罢了。” 第178章 地狱级难哄 春日的风一吹,花瓣簌簌而落。 一身大红色状元吉服的周蕴和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周围欢呼的百姓,面上的笑意很淡。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看见了面纱之上的一双眼,不知是被风沙迷了眼还是怎么的,那双漂亮的眼睛肿得很厉害,红通通的。 他脸上忽然有了真实的笑,忍不住抬手朝那边挥了挥。 宋糕糕哭得更厉害了,她很想冲上去,骂他是个坏蛋,但是看到他没事,意气风发地打马游街,又觉得这个世界真好。 她哭个不停。 周蕴和一勒缰绳,马儿忽然停住,他看着宋糕糕,心里想:她真像是个瀑布精转世,眼泪根本都流不干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朝那边丢过去。 糕点稳稳地落在宋糕糕身边的嬷嬷怀里。 百姓们见接到糕点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嬷嬷,也就没在意。 嬷嬷打开纸包,往宋糕糕面前递了递:“长公主,是你最爱吃的云片糕。” 宋糕糕咬唇,声音都有些抽噎:“他真是个混蛋!” 明明一直都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嬷嬷也觉得心酸,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公主,为一个男人伤心成这个样子。 后面的榜眼跟探花郎都追了上来,周蕴和只得踢了踢马腹,继续前行游街。 等拐过一个弯儿,再也看不到她了,周蕴和脸上的笑意又淡下来。 宋糕糕哭了一整天,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端惠太后着人请她进宫。 看见她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端惠太后无奈叹气:“真是孽缘。” 周蕴和没死的事情端惠太后也知道,不过她命令宋邪瞒着宋漪,就是打算让她对周蕴和死心,谁知道这孩子太死心眼,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 宋糕糕跪地行了大礼,磕头磕得很重,坚定道:“母后,我下定决心了,我喜欢他,想嫁给他,除非他喜欢别人,除非他娶了别人,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端惠太后扶着额头,沉沉叹气。 北狄和南疆蠢蠢欲动,和亲的事情近在眼前。 偏偏宋漪这孩子又下定决心要跟周蕴和在一起,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撞到了一处去。 端惠太后道:“暂且不说他心里有没有你,即便你们俩两情相悦,皇上也不会同意,你是和亲的唯一人选,翰帝不会轻易放过你。” “母后,糕糕实在是个不成器的女儿,现在只想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求母后不要阻拦。” 端惠太后无奈叹气:“罢了,你去。” 从宫里出来,宋糕糕脸上有了笑意。 母后不会阻拦她了,她可以努力一点,试探一下周蕴和的心意。 嬷嬷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痕,心疼道:“瞧瞧,长公主头都磕破了,我们快些回府,请大夫包扎。” 宋糕糕摸着头,笑得有些傻。 - 打马游街之后,便有不少人送上拜帖,有的是诗会聚会,有的则请他去家里拜访,上面甚至写了自家女儿的简单情况。 这种拜帖的意思就格外明显,是有意跟他结亲。 周蕴和把帖子丢在一边,出门去了长公主府。 他一时间找不到借口进去,在外面绕了两圈,心中忐忑。 宋糕糕平日里脾气和顺,生起气来却是格外难哄的。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敲门,门房却道:“周大人,长公主进宫去了,不在府里。” 周蕴和:“多谢。” 门房忽然看向他身后,道:“哎?长公主回来了?” 他一回头,便看到宋糕糕,她的一张脸只有巴掌大,不施脂粉仍显得清丽漂亮,穿一身浅色衣裙,腰肢细软,裙摆飘逸,风姿灼灼,恍惚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带了淡淡的雾气,正盯着自己。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周蕴和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刚刚准备好的哄她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 宋糕糕显然也看到了他,但是她心里还有一点生气,故意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停留,直接进了长公主府。 周蕴和:“”小糕糕脾气有点大。 他随后跟上,但是门房已经在关门了。 甚至还听得到宋糕糕吩咐门房的尾音,带着几分怨气:“以后不许他进门!” 周蕴和:“” 完了,地狱级难哄。 于是,周公子平生第一次爬了墙,他武功不佳,落地之后双脚发麻,然后朝着宋糕糕的住所过去。 宋糕糕正在书房写字,说是写字,其实就是乱涂乱画发泄。 “骗子!” “混蛋!” “负心汉!” 三个词,翻来覆去地写,写得一张纸面目全非。 然后书房门被敲响,她没好气道:“谁呀?” 没人应声。 过了一会儿,再次响起敲门声。 宋糕糕忍不住放下笔,走过去打开门:“不许打扰我!走开!” 她的脸气得通红,说完才发现面前的人比她高出一个头。 再加上那双幽邃至极的双眸,她磕磕绊绊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周蕴和摸摸她的头,语气诚恳:“哥哥错了,糕糕不生气,行不行?” 又是哥哥?! 她的火不降反升,开始阴阳怪气:“生气?我怎么配生气啊?我又不是你的谁,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告诉我的啊,周大公子哪里需要纡尊降贵给我赔不是啊?” 周蕴和有点头疼,他猜不透,为什么自己明明在道歉,小糕糕反而更生气了。 他抬起手来,道:“哥哥发誓,不是故意瞒着糕糕的,实在是当时事出突然,再加上有人追杀,我只能隐瞒行迹。” 他一口一个哥哥,简直是在宋糕糕的雷点上来回蹦跶。 宋糕糕气哼哼地把他往外推了推,作势要关上书房的门:“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周蕴和扒着门框,挡住她的动作,温声哄道:“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素来凉薄,喜怒不形于色,仅有的一点温柔都给了宋糕糕这个妹妹。 宋糕糕关不上门,只能放弃了,默默坐回位子上,低垂着头,没做声。 见她没再说什么,周蕴和继续哄:“小糕糕看在哥哥之前对你很好的份儿上,别生气了行不行?想怎么罚我都成。”? 第179章 在你面前,我可以是笨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蕴和一口一个哥哥,是真的只把她当成妹妹吗? 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 该怎么试探他的心意呢? 见她没个反应,周蕴和余光注意到桌上的字,隐约辨认出两个词语:骗子和混蛋,还有一个什么汉。 他倒了茶,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云片糕放到她面前,然后半蹲下来,抬眼对上她红通通的视线,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哥哥错了。” 他的手很软,有一点凉。 宋糕糕眨了眨眼,落下几颗大大的泪珠:“笨蛋。” 笨蛋? 他自小便分外优秀,在书院时更是次次拔尖,今年更是殿试头名,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多少人都说他文采斐然,从没人说过他笨。 不过面对她的眼泪,周蕴和投降了:“在你面前,哥哥可以是笨蛋。” 说完,他浅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幼稚,喃喃道:“那糕糕可以不生气了吗?” 他的态度实在是很温柔,宋糕糕慢慢收起眼泪,吃了口糕点。 这半年来,她一直没再吃糕点,连荤腥也很少吃,突然吃到云片糕,只觉得太甜了。 甜得发腻,她皱着眉喝光了一整杯茶,然后再没动那份糕点。 周蕴和有点茫然:“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人是会变的,我现在不喜欢了。” “那哥哥下次给你买别的。” 默了片刻,她忽然道:“我十五了。” 十五,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周蕴和点头:“十五了,所以糕糕长大了,不喜欢吃糕点了,哥哥记住了。” 他没领会到宋糕糕的意思。 宋糕糕有点灰心,她趴在桌子上,神情无奈:“我不生气了,你先回去。” 周蕴和在她头顶摸了摸:“那哥哥先走了。” 他现在确实应酬多,要做的事情更多,所幸周家其他人都被秘密安排在顺安生活,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必担心牵累旁人。 周蕴和回府,便看到姑母周之琳上了门。 她穿一身深绿色长袍,花纹精细深沉,因为上了年纪,眼角有些皱纹。 看到周蕴和回来,她脸上立刻有了眼泪:“蕴和,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瞒着姑母!” 周家覆灭之后,丧事一直没人来办,最后居然是宋邪出钱,苏月乘出面来办的,这位名义上的姑母,连面都没露。 周蕴和知晓她的趋炎附势,人心凉薄。 面上仍然带着淡笑敷衍:“是侄儿做事不够周到。” 周之琳跟他话了好久的家常,见他府里的人不断地送拜帖进来。 他文采斐然,再加上之前遭逢大难,没了家人,翰帝对他必定会予以重用,以后飞黄腾达是必然的,成了各家择婿的香饽饽。 周之琳看了下四周:“我看你这宅子很冷清,不如过两日我带芊芊来,给你这里添置些东西。” 周之琳嫁的是一个言官,名叫刘释才,言官死板,为人耿介忠厚,生的女儿刘芊芊也跟她父亲一样,人也呆板,一点儿不机灵。 她一直为芊芊的婚事发愁,如今周蕴和可不正是一个好选择? 这一对表兄妹自小就认识,性情还有过往都彼此熟悉,再加上周蕴和上头没了长辈,周之琳自己就是唯一的长辈,谅他周蕴和也不敢不善待芊芊。 “多谢姑母的关心,不过,添置东西就不必了。我现在刚起步,若是太张扬也不好。” “对对对。”周之琳点头,“那我过几日让芊芊送点吃的来。” 送走了周之琳,周蕴和揉着眉心,想到了宋糕糕的眼睛。 她的眼睛,好漂亮。 人长大了,眼神也不一样了,里面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之后,周蕴和被安排到了礼部,负责准备六月的万国来朝,忙得脚不沾地。 - 修罗域。 白麒忽然叫了云竹过去,神情严肃:“有一件任务,需要你去办。” 修罗域做的是杀人的买卖,白麒指的这个任务,自然也是杀人。 云竹看了下情况,杀的是金铃卫的首领。 杀金铃卫的首领,是削弱顾若翎的实力,云竹乐意之至。 不过,偌大修罗域,白麒居然找上了自己,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件事唯有她能做到。 做是要做的,条件也是要谈的。 云竹心里有了数,她抬眸,把面前的资料推了过去:“这样的人,哪里是我杀得了的?” 白麒道:“他服用曼陀罗过量,精神异常,如今正在四处求医,你这个大夫身份就是最好的遮掩,借治病在药里给他做一点手脚。” 这句话精准地踩在云竹的雷点上。 “治病是治病,杀人是杀人,你让我用救人的手段害人,我做不到。” 她的语气很冷,虽然隔着幕篱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白麒可以清楚地知道,她生气了。 白麒:“”他觉得自己这个域主做得很卑微。 若是旁人在白麒面前生气,白麒会严厉地把人教训一顿。 但是九梨不一样,她是修罗域里唯一的女人,而且,凭借一己之力,让修罗域人手的折损率降低了一半。 以前,每月修罗域都要死掉三十余人,自从有了她,重伤的都治成了轻伤,轻伤的经她的手三天后就能接受下一个任务。 他默了默,决定利诱:“一般的任务是五十积分,这次任务算你一百积分,做不做?” 云竹不为所动:“费劲巴拉赚一百积分,不如我在药房做一天药。” 她姿态很酷,但白麒心里很苦。 因为这个任务是王爷亲自定下的,目的在于削弱顾若翎的力量,可惜修罗域里没人敢接手。 思来想去,唯有九梨武功、医术极佳,再加上,她是女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这件事,只能交给她去做,没有别的人选。 白麒商量着:“那你觉得怎么定价合适?” 云竹抬起右手,展开,是一个标准的“五”。 “五百分?”白麒按着桌角,额角突突地跳,“你是修罗域的一员,可你现在在趁火打劫。” 云竹无奈摊手:“纸上都写清楚了,那是金铃卫的首领,这一趟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域主,你把我招进来的时候咱们可说好了,我是来做大夫的,不是来做杀手的。”? 第180章 直抵金铃卫老巢 白麒按下她三根手指,态度坚决:“二百,不能再多了。” “五百。”她晃了晃张开的右手,根本不让步。 隔着幕篱,白麒仿佛能看见她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神情,但是又无可奈何。 她确实有真本事,而且攒积分也只是为了个夜明珠。 夜明珠这东西,给她也就给了。 白麒点头:“五百积分就五百积分,尽早动手。” 谈成了! 云竹心情大好,话里都带着愉悦:“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谋划齐全啦,你别着急。” 白麒道:“之前你在地下擂台的事情也算是传遍了黑市,不少人都求你治病,金铃卫的首领幻海也不例外,他的消息已经挂了两天了,你可以顺理成章答应为他治病。” 自从加入了修罗域以来,云竹一直没再关注黑市的事情。 倒是没想到,她的名气愈发大了。 连幻海都找上门来。 “既然是顺水推舟的事情,我会做好的。”她格外笃定。 接下幻海的求诊消息,幻海那边又提了个要求,要在他指定的地方见面。 这无疑是很危险的。 万一治病之后,遭遇埋伏围杀,云竹的处境就会很艰难。 她犹豫了一下,察觉到了不对劲。 书里,幻海早就精神出了问题,为什么会拖到这时候才找到九梨来医治? 这世上知道云竹就是九梨的,除了顾大夫和追风,还有一个就是德妃。 德妃久在深宫,身边未必没有顾若翎的眼线。 这事十有八九是顾若翎精心为她设计的一个阴谋。 云竹去找了白麒:“你得派人接应我,很多很多人。” 白麒道:“你知道什么是杀手吗?好的杀手,暗杀于无形,就算打斗,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我们追求的,向来是悄无声息做事,不是大张旗鼓打架。” 云竹:“” 白棋继续道:“我最多会派两个人接应你,若是你任务失败难以逃脱,我们不会再赔上更多人去救你。” 这就是杀手的世界,任务才是第一位的。 云竹道:“若我被俘后能一路留下痕迹带你们去金铃卫的老巢呢?” 被俘后能进老巢? 白麒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论残忍程度,无人比得过金铃卫,他们对俘虏只有一条,立刻杀,不可能带你回老巢的。” “我会活下来的。” 因为顾若翎对她恨之入骨,不会那么轻易地杀掉。 云竹坚定道:“总之,你得听我的!” 白麒恍惚觉得,她才是域主,自己只是她面前的一个小喽啰。 白麒不悦道:“你确实给修罗域带来了一些好处,不过,你未免也太自信了。” 云竹用了激将法:“你是一个大男人,我没要求你救我,只是让你带人在外面等着,之后循着痕迹一路跟上,若是找到老巢就一锅端,若是找不到就撤退,有什么坏处吗?” 这样说得白麒有点窝囊。 白麒果然上当:“你瞧不起谁呢?我会带人去的,不过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 两天后,云竹去了约定的地点,一家米铺。 后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脚步缓缓。 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住脚步,愣了几秒。 一身红色衣衫,马尾高束,张扬肆意。 是苏月乘。 也对,苏月乘如今是顾若翎在这边的人,来看望幻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月乘见她微愣,下意识问:“你认识我?” 云竹摇摇头,用变换过的声线道:“不认识,只是,公子生得很英俊,所以看呆了一瞬。” 这样的话苏月乘听得不少,他没在意,继续往外走。 云竹进了屋子,见里面站了七八个男人,全都遮掩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云竹心里一跳,这都不是埋伏了,是明晃晃的围困。 只要进了这个院子,就陷入了他们的圈套。 云竹先为幻海把脉,药物损伤大脑,看样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下子,她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她把完脉之后,问了句:“我该跟谁说病情?” 一个男人上前一步:“直接说就可以了。” 云竹点头,尽力拖延时间:“这位病人的病,可以医治,得吃药加上针灸,坚持一月,等下我开了药方你们去抓药,之后我会每天来为他针灸。” 男人神情有些复杂,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抓住这位大夫,可是大夫说,幻海首领的病能治好,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犹豫了下:“真能治好?” “可以。”云竹声线笃定。 下一秒,七八个男人便朝她围过来,将她牢牢制住。 云竹挣扎了几下无果,被他们用绳索捆住。 随后,云竹和昏迷的幻海都便被他们塞进了马车,马车行驶,一路出了城。 白麒潜伏在房顶,望着马车疾行的车影,格外惊讶:“金铃卫向来是杀人灭口的,这一次居然真的没杀她?” 说不定九梨真的能带路,指引他们直捣金铃卫的老巢。 白麒派了个人去王府禀报宋邪,宋邪听罢,格外重视这事,当即出发跟白麒会合,问道:“她用什么方法带路?” 白麒牵了条狗过来,道:“九梨今日用的香料很特别,气味浅淡但是格外持久,狗只要闻一闻,就能循着气味找过去。” 有狗领路,他们一路出了城,然后顺着车辙印追踪过去。 车辙通向城郊的一个村子,这村里有些古怪,大白天的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十有八九就是金铃卫的老巢。 宋邪命令人停住:“附近肯定有人放哨,不能再贸然前进,几个人去附近的山顶,画出村子里的地形图,另外再派几个善于隐匿的人一点点查探,其他人等到天黑再行动。” 白麒担心道:“若是九梨撑不住该怎么办?” 宋邪道:“她应该可以。” 毕竟那个医女,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总有保命的手段。 说完,宋邪看了眼白麒:“你似乎有点关心她?” 白麒摆摆手,嘴硬道:“才不是!只是觉得她挺厉害的,死了可惜。” 第181章 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与此同时,地下。 顾若翎坐在青玉宝座之上,一双凤眸带着笑意,对台阶之下的苏月乘道:“最近的几件事你做得很好,金铃卫比以往更加繁荣盛大。” 苏月乘应声:“这是我该做的。” 她笑意明艳,似牡丹盛绽,说不尽的雍容华贵,纤纤玉手抚上青玉雕刻的凤凰:“作为回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我不缺什么,皇后娘娘不必如此。” “相信我,你缺。” 苏月乘不明其意:“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耐心等等。” 她在打哑谜。 苏月乘懒得想这些,支着下巴坐在台阶下的案几前吃着糕点。 半个时辰后,云竹被五花大绑着送到了顾若翎面前。 透过幕篱,云竹看到了顾若翎,还真是下血本啊,为了抓自己,顾若翎居然亲自来了。 顾若翎一抬手:“来,小侯爷,你亲自掀开这个女人的伪装。” 苏月乘认得这个人,是在幻海的院子里见到的医女,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他照做了,先是扯下幕篱,本以为能看清女子的脸,谁知道她还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睫毛稠密,浓而黑,有点像云竹。 不可能是云竹? 宋邪答应自己会把她保护得很好的,怎么会让云竹置身险境呢? 苏月乘有点不敢揭开面纱了,他害怕看到云竹,若是顾若翎要伤害云竹,他该作何选择呢? 顾若翎很享受他的矛盾和挣扎,笑眯眯地等了等,道:“好了,是时候掀开面纱了,若是小侯爷不想动手,那就我来。” 苏月乘:“” 这时候,医女那双紧闭的眼睁开,缓缓抬起,对上了苏月乘的视线。 分外熟悉的视线。 苏月乘咬唇,真的是云竹! 他心头涌出一股火气,宋邪分明答应过的,他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云竹,为什么云竹会出现在这里?! 他就是这样保护云竹的吗? 那自己把云竹让给他又有什么意义? 顾若翎缓缓起身,语气里有掌握一切的骄傲和不可一世:“看来,得由我亲自揭开了。” 苏月乘忽然低吼一句:“我来!” 他抬手揭下面纱,面纱之下,正是云竹,她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因为气愤脸颊上带了淡淡的红晕。 顾若翎故作惊讶:“这不是,安辰王未来的王妃吗?” 云竹抬眼瞪她:“知道还不放了我?难道是等着宋邪找上门来为我报仇吗?” 顾若翎毫不在意:“你这个神医的身份做得极好,连宋邪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赶来救你呢?”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顾若翎料定云竹逃不掉了,她低笑着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德妃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是我安排过去的人,德妃对她深信不疑。” 是那个治病的时候一直叽叽歪歪的小丫头。 说好听点是忠心为主,说难听点是不分青红皂白。 现在看来,分明是存心不愿意让德妃治好脸上的疱疹。 云竹恍然:“原来是她。” 顾若翎带了几分得意:“现在知道了?已经晚了!” “那又如何,我是未来的安辰王妃,顾若翎,你不敢动我!” “不敢?”顾若翎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知道太后和陛下为何会同意你做安辰王妃吗?因为你无权无势,没有强大的母家做依靠,云竹,就是因为你太渺小了,根本帮不到宋邪,陛下才会把你赐给他,你不会成为他的臂膀,只会成为他的弱点,他的软肋。” 云竹:“” 之前在云竹手里输过一次,顾若翎这一次抓住她,竭尽全力地贬低她:“你太蠢,也太自以为是了。” 云竹嘴硬道:“那又如何,小侯爷还在这里呢,他是我的朋友,他会护着我的。” “是吗?” 云竹看向苏月乘,顾若翎也看向苏月乘。 像是要等他做出一个抉择。 苏月乘:“”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别伤害她。” 云竹脸上有了一点笑意,苏月乘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会在关键时刻放彼此一马。 意料之中的回答,顾若翎神色未变,道:“我当然不会伤害她,不止如此,我还准备了一点东西。” 她掏出一个小瓷瓶,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瓶口,晃了晃,问云竹:“你猜猜,这是什么?” 苏月乘自然认得这东西,是宫里用的媚药,无色无味,当时还是他找遍全国各地的大夫做了出来,送进宫里给顾若翎使用的。 这一瓶,是他刚刚交给顾若翎的,还是新的,满满一瓶。 见苏月乘神情尴尬,云竹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 顾若翎红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媚药,无比剧烈的媚药。” 说完,她走上前,捏着云竹的下巴灌进去,然后把瓶子丢到一边。 瓷片四散,声音清脆。 这种媚药往日用一两滴即可,但是顾若翎直接灌了一瓶给云竹! 苏月乘难以置信地推开顾若翎,低吼:“你疯了?她会死的!” 顾若翎仰天大笑:“只要有你帮忙,她就不会。” 苏月乘无力地坐在地上:“疯子,你是个疯子。” 顾若翎不以为然,起身坐回自己的宝座:“苏月乘,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一直想要她吗?她,就是我给你的礼物,记得,好好享用。” 云竹不断地呕吐着,企图把这东西吐出来,但是根本没有用。 随后,全身都涌上一股热意,让云竹想到了惩戒室那一晚。 不过,那一次的感觉像是身体里有个火炉子,这一次,却是身体里有火山在喷发,热意像是要把她的脑子都烧坏掉! 云竹不停地呼叫系统君:“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君:“我已经叫帮手了,他正在来的路上,你坚持一些。” 云竹不知道他叫的帮手是谁,只是下意识觉得是宋邪。 她轻声呼唤:“宋邪,宋邪。” 这个时候,她叫的仍然是宋邪的名字,苏月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182章 怕你恨我 苏月乘的质问里带了痛苦情绪:“宋邪究竟有什么好?他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云竹咬了下舌尖,清醒几分:“他保护得很好,是我,是我太任性了,不听话。” 这个时候,她还在为宋邪辩解。 苏月乘双眸通红,一是心疼她如今的模样,二是嫉妒和难过。 他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如今为了云竹,心里绞紧了一样难受。 顾若翎蛊惑一般的声音响起:“这不正是你的好机会吗?隔壁就是我特意准备的房间,你们好好享受,过了今天,她就是你的了。” 云竹忍不住骂:“顾若翎,你无耻!” “我无耻?”顾若翎笑了,“我希望你知道,我这是高瞻远瞩,胸有谋略,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正确的,都是应该的。” “你们所有人,都该任我摆布。” 她确确实实是个疯子。 为了权力,不顾一切。 顾若翎大声催促道:“苏月乘,你还在等什么?难道等着我把其他男人叫进来吗?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苏月乘重重咬唇,唇瓣上立刻有些鲜血。 这下子,他也下定了决心,抱起云竹,去了隔壁的房间。 见事情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顾若翎很得意:“哈哈哈。” 云竹,敢算计我,就得付出代价。 我要你,永远得不到自己爱的人,我要你,永远都沉沦在痛苦之中,往后余生的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后悔曾经惹了我顾若翎! 房门关上,云竹被放在床上。 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看什么都是宋邪。 绳子把她的手腕都勒红了,苏月乘先解开绳子,却不敢再动作。 他了解云竹,若是他做了那种事,云竹清醒过来会生气的。 他找到茶壶,见里面还有些凉水,暂时淋在云竹头上,想让她清醒清醒。 凉水浇头,云竹确实清醒了,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苏月乘,淡笑道:“我知道,苏月乘,你是个很好的人。” “我不是,”苏月乘伏在床前,眼里有泪落下,“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云竹,我只是怕你恨我。” 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只能小心翼翼,她喜欢赚钱,那就跟她一起做生意,她不喜欢自己碰她,那就不碰了。 云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一半是因为药物,一半是因为苏月乘。 虽然身陷险境,但是他在尽力保护自己。 “苏月乘,我知道,你就是很好,”她说了一半,深呼吸几下忍住身体里的折磨,继续道,“你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能够认识你,很开心的。” 苏月乘抬手擦干她的眼泪,抽噎道:“可是你喝的媚药太多了,会死的。” 他不想让云竹死,但是又不想让云竹生气。 他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竹热得一脑门的汗,声音微弱:“我可以熬过去的,我可以,苏月乘,你打晕我。” 苏月乘摇头,神情挣扎:“这样会损伤脑子的!” “打晕我!”她忍耐不住低吼出声。 苏月乘无奈,抬手把她打晕,看着她昏迷时仍然痛苦的脸,心里针扎一样地疼。 “云竹,云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爱你好难,不爱你也好难。” 对于苏月乘而言,她是最大的诱惑,也是唯一的克制。 这份爱意,甚至都不敢当面说出来。 说了,怕连朋友都当不成。 - 另一边,无名正在飞速赶来。 系统君说了,妹妹遇到了困难,难以解决的困难。 他哪怕是暴露身份也得出现了! 有系统君指引,无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村子附近。 此刻,宋邪也带人往村子里走,不过他们不知道确切的路线,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 无名因为有系统君的指引,准确地找到了通往地下的路,绕过了一些守卫,又收拾掉几个人,站在一堵墙面前,抬剑劈砍,砍出一个洞。 见墙壁忽然塌出一个洞,一个一身道袍的男人钻了进来,苏月乘有点懵:“你是谁?” 无名看着床上昏迷的妹妹,抬手抱起她:“我是她哥哥。” “哥哥?你是云家的人?” 无名没时间跟他解释:“总之,今天的事,别跟任何人提。” 说完就要带着云竹离开。 苏月乘根本不认识这个道士,怎么可能让他把云竹带走,抬手攻过去。 无名捉住他的手,轻轻一捏,卸掉他所有的力气,道:“别添乱,不然我妹妹真的会出事!” 苏月乘没了力气,渐渐滑落在地上。 于是,苏月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道士把人带走。 无名带着云竹出了村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她把脉,眉头紧皱:“这个光是针灸也不行啊,得泡药浴。” 他从怀里掏出银针,扎了几个穴位,暂时泄去一些药性,然后把云竹扛在肩上,找了最近的客栈要了间房。 吩咐小二烧了热水,抓了药,无名把云竹放进泡了药材的浴桶里,喃喃道:“还真是不省心,要不是我也跟朽木爷爷学过医术,你今晚该怎么办哟。” “不过今晚那个小伙子还不错,倒是没有趁人之危,看着哭得挺惨的,说不定是个良配。” 系统君:“宋邪和云竹才是一对!” 无名:“可是那个小伙子真的挺好的。” 系统君:“拆人cp,天理不容!你可闭嘴!” 于是,路痴无名静静地闭了嘴,乖乖在一边守着妹妹泡药浴。 等她泡完一回,无名给她针灸了一刻钟,再次把人丢到浴桶里泡着。 另一边。 发现有人被打倒,金铃卫迅速报告:“主子,似乎有人闯进来了!” “不好,是云竹!肯定是她把人引来的!” 顾若翎推门去看,见苏月乘倒在一边,而云竹早没了踪影,只留下墙边一个大洞,她恼火道:“这种情形都能让她给跑了!” 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宋邪。 顾若翎不想承受宋邪的怒火,从小路离开,金铃卫的人帮她殿后。 宋邪带人一路过来,等到大殿这里的时候,只剩下几十个金铃卫的人。 他抬手:“杀。”? 第183章 书中世界的法则 两拨人缠斗起来。 修罗域这次是有备而来,带了几百人,金铃卫的精英全都护送着顾若翎和苏月乘离开,留下的人虽然服了药实力暴涨,但也寡不敌众,很快被杀尽。 清理现场的时候,宋邪看到地上有一个小瓷瓶,他捡起来握在手心。 白麒翻遍了所有的房间,找不到九梨的踪迹,他脸色大变:“九梨被他们带走了。” 话里多了几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关心和紧张。 宋邪看着墙上那个突兀的大洞,摇头:“倒也未必。” 白麒不放心:“主子,我们派一队人沿着踪迹找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他们。” 金铃卫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撤离,肯定有完全的方法,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找到? 见白麒一脸坚持,宋邪没拦他:“你去。” 白麒带人把四周翻了个遍,在牛棚旁边发现了一个出口,不过这里的脚印格外杂乱,通向四面八方,根本没办法寻找。 他也只能作罢。 宋邪见他垂头丧气地回来,道:“她身手不错,人也机灵,很可能已经逃掉了,就算没逃掉,我也会想办法把人要回来。” 白麒有点惊讶,主子难得为一个人上心。 他心里生出一点轻微的酸涩情绪:“多谢主子。” “把这里毁掉。” 吩咐完白麒,宋邪独自离开。 他看着手中的瓷瓶,若有所思,这东西很可能是某种毒物,若是九梨中了毒又侥幸逃了出去,该去最近的药铺或者客栈抓药解毒。 这么一想,他选了最近的一个小镇,直接过去。 夜晚人少,宋邪找了打更的人打听,去了最近的客栈,听到小二说一个时辰以前有一个男人带了位女子,要了热水和药材,他心里便有了数。 他也说不清自己今晚为什么会过来,只是 九梨让他觉得熟悉,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幕篱遮掩之下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敲响了房门,来开门的是无名。 见到对方,两人俱是一惊。 无名:“你不是那个钱多好骗的王爷吗?” 宋邪:“你是无为道人的那个路痴徒弟。”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宋邪皱眉,语气不爽:“钱多好骗?” 可不是钱多好骗吗,求无为道人做一把剑居然花了两千两,买一块红宝石居然花了十万两,这不是有钱烧得慌吗? 至少无名,不会拿钱这样花。 系统君幽幽地吐槽了一句:“因为你穷,连让我上线都是蹭你妹妹的钱。” 无名全当没听见。 宋邪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气,他抬眼往里看,屋内弥漫着雾气,屏风后隐约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 时间,地点,症状。 全部都对上了。 宋邪几乎可以确定,里面的那个正在泡药浴的女子就是九梨。 无名堵在门口遮挡住他的视线:“你敲我的房门,是有什么事?” “找人。” “找人?”无名摇摇头,“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云竹早就醒了过来,清楚地听见他们俩人的对话,然后心头一跳:宋邪找过来了! 宋邪道:“我确定她就在这里,还请无名道长把她交给我。” 云竹在心里不断祈祷着,祈祷无名可以拦住宋邪。 无名摇头,拒绝得很坚定:“请你离开。” 两人僵持片刻,宋邪选择了离开。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但是不难看出,无名对九梨没有敌意,甚至像是在保护她。 九梨现在是安全的,等她好一些自然会回去的。 对于一个手下,宋邪能费心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 - 等人一走,无名关上房门,去看云竹的情况。 云竹舒了口气,但是看到无名这张脸,忍不住道:“混蛋哥哥!你还不认我吗?” 无名:“” 事已至此,再装不认识显得很蠢笨。 他嫌弃道:“谁让你这么笨啊,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还得我来救你。” 云竹气得撩起一点水泼在他身上:“那你之前凭什么不认我?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过得很艰难,一个亲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看到了你,你居然还装不认识?” 无名闪身躲开,吐槽:“都六年不见了,你就不能对哥哥好一点吗?” “好一点?”云竹咬牙,“我现在就让你好一点。” 说完,她不断朝着云澈泼水,泼得他遍地跑。 然后云竹哈哈大笑:“臭哥哥,让你不认我!” 见她笑了,云澈稍稍放心:“我看你是药性解了,这么嚣张。” 她撇撇嘴:“我在你面前一向如此的。” 毕竟是亲妹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宠着。 云澈点头:“在我面前这样也就罢了,在旁人面前也这样吗?” 云竹怨念道:“这还不都怪你,忽然就消失了六年,把家族的所有责任都留给了我,我若是不强悍一点,怎么镇得住下面那些人?” 说起这个,无名也很委屈:“六年前,我无意识穿到了这本书里,当然没办法跟你们联系。” 这样一说,他也怪无辜的。 云竹神情缓和不少:“可是我也来了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肯认我呢?” 无名道:“因为我快离开了。” “离开?” “云竹,我穿到了一个孤儿身上,本该在三岁时被野兽吃掉,但是我改了命活了下来,拜了无为道人为师,这违背了书里的剧情,遭到了世界排斥,之后,我又做了很多事情,改变了很多情节,产生的排斥越来越大,我会被挤出这个世界。” 这就是书中世界的法则。 云竹想到了自己:“那我,我也改变了很多事情,我也会被挤出这个世界吗?” 无名:“你不会,还记得你在自在观悬崖下得到的那一枚令牌吗?有了它,你就不会被这个世界排斥。” “那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令牌!” 无名带着笑摇头:“傻妹妹,我消失了六年,如今你也消失了,总得有人回去承担家族的重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是啊,他们还有父母,还有家族,在遥远的21世纪等待着。? 第184章 笨蛋哥哥 无名怕她想太多难过,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揉得她头发都乱了,勾唇笑道:“再说了,哥哥六年没回家见爸妈了,难道你还要跟我抢?” 说得也是,哥哥已经六年没见爸妈了,若是能回到现实世界,也算是一件好事。 云竹挤出一个笑:“那好。” 药浴泡得差不多了,云竹换了身干净衣服,兴致勃勃:“既然我们兄妹好不容易见面了,今晚一定要聊个通宵!” 五分钟后,无名看着趴在桌上睡得格外香的云竹,微微叹气。 可不是吗? 她中了媚药,药浴加针灸发散了药性,也消耗了体力,神仙都撑不住。 无名把她拎到床上,盖好被子,轻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 “不过,希望我做出的那些努力,到时候会为你派上用场。” 隔天,云竹睡醒起床,无名已经买了早饭来,是馄饨和包子。 云竹一口一个,吃得很香,像只小猪似的。 还真是没心没肺。 无名问道:“对了,你跟安辰王定亲了,是不是?” 太后赐婚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魏京城,无名知道也不稀奇。 云竹点头:“是啊,不过,我们明年才会成亲。” 无名心里堵得慌,抬手捏着她的脸:“既然明年才成亲,那你上次在自在观,为什么一口一个夫君的叫?” 害得他提心吊胆了好久,生怕宋邪那个钱多好骗的败家玩意欺负了她。 云竹撇撇嘴:“我平常没有那么叫的,那天就是为了气气你而已。” 无名又用了点力气:“以后不许用这种事情来气我!” 云竹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你干嘛?让不让人吃饭啦?” 无名这才放开手,然后塞了个包子到她嘴里:“让你吃。” 云竹:“” 明明都那么大了,关心她还非要用这么别扭的方式! 笨蛋哥哥! 吃完早饭,兄妹两人分道扬镳。 云竹照旧戴好面纱和幕篱,离开了客栈,回了修罗域。 见她回来,不少人眼神都带着欣赏: “九梨大夫回来了!” “是啊,听说昨晚的行动是因为九梨大夫以身试险才成功的!” “九梨大夫好厉害,不但医术了得,连武功也不差。” 当然,也有人酸言酸语: “她不会是出卖了我们才得以从对方手里逃出来?” “就是啊,整天遮着脸神神秘秘的,哪天捅我们一刀跑了都不知道上哪去找她报仇呢。” 白麒忽略所有的闲言碎语,见她回来,有些高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竹语气很轻松:“当时我中了一点毒,他们放松警惕把我关到一间房里,我趁机解开绳索然后在墙上打出一个大洞,找了条小路跑了。” 跟当时的情形确实是对得上的。 云竹又说了下幻海的情况:“服用曼陀罗过量,他的大脑受到了严重损伤,永远都好不了了。不过我骗他们说自己能治,他们这才没杀我,而是把我绑去了老巢。” 白麒夸奖道:“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超出我们的预料,所以,” “能给我多加点积分?” 白麒摇头:“所以以后你可以正式接任务了,所有等级的任务,只要你想,都能做。” 云竹:“抠门。” 做了一回任务,差点折腾掉她半条命,甚至差点被宋邪发现。 她下次也再也不敢接任务了! 还是老老实实卖药赚积分。 虽然她只说了两个字,但是白麒仿佛能透过幕篱看到她嫌弃的小表情,他嘴角弯了弯:“当然,多加点积分也可以考虑。” “加多少?” “二百五。” 云竹:“虽然这个数字不太好听,但是比没有强。” 加了七百五十分,她的积分就有一千七百分了,云竹看着自己将近两千分的积分,心里成就感满满。 按照这个速度,她应该可以如期拿到那颗夜明珠? - 云竹一夜未归,云府里倒也没人察觉。 王氏这几天忙着两件事,一是派人四处寻找云词的踪迹,二是为云蕊寻找合适的产妇,以便于到生产之际拿到顶上。 云竹回房之后,又补了个觉,一直睡到了晌午,追风来叫她:“云竹姑娘,长公主说,邀您一起去街上逛逛呢。” 宋糕糕难得有了心情,云竹当然是答应的。 她换了身衣裳出了门,见宋糕糕的马车在外面等,云竹笑了笑:“糕糕今天怎么有兴致了?” 宋糕糕手臂撑在车窗上,噘嘴道:“还说呢,你们都不在书院里待了,我一个人,没意思透了!” “那糕糕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啊。” “就去东市,听说那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多,我们正好去逛逛,你也不必备马车了,跟我坐一辆就好。” 云竹也没客气,上了马车,两人一道去东市。 等到马车走远了,沐紫顔才从隔壁的门口走出来,眼中流露出一抹阴狠。 她喃喃道:“我还没输呢。” 她还有一张底牌,就是岳钟。 岳钟家世尚可,为人又格外专一,哪怕沐家没落了也时常来看望她,次次都带不少好东西来。 若是嫁给了岳钟,沐紫顔就是意气风发的正头夫人,仍然能跟云竹一较高下。 陪宋糕糕逛了一下午回来,云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她瘫在床上:“累啊,真的累。” 追风道:“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沐紫顔盯着长公主的马车看,似乎又在憋什么主意。” 沐紫顔? 云竹都快忘了这一号人物了,沐家败落了,她若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该安分一点,凭借沐家这些年的一些家底,还能过安稳的日子。 她道:“你且去查查,沐紫顔最近在跟什么人来往。” 追风听话去了,隔天给出了答复。 “她来往的是岳钟,岳公子。” 岳钟是庶子,在家里不算太受宠。 不过他能进青莲书院,家世自然是不差的,父亲的官职是四品承宣使,一直听命于顾相,很受重用。 岳家不差银钱,更不差权势。 对于如今的沐紫顔来说,的确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云竹道:“暂且看着她,只要她没害我,我们就不必管她。” “是。”? 第185章 沐紫顔的底牌 三天后,沐家宅子里出了大动静,似乎是在吵架。 是岳钟的生母——秦姨娘闹了上门,她狠狠给了沐紫顔两个巴掌,骂道:“小贱人!你现在不是什么国公府小姐了,还妄想要嫁进我们岳家?” 沐紫顔皮肤娇嫩,脸上顿时多了两个巴掌印,看上去格外可怜。 她眼底溢满泪水,温温柔柔地抽噎着解释道:“紫儿没有这么想,姨娘别误会。” 岳钟上前把沐紫顔护在身后,低吼道:“娘!这事跟紫儿没关系,是儿子非她不可,您若是不答应,儿子就跟家里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秦姨娘抚着心口,气个半死,“若是没有岳家公子这个身份,你以为这个小贱人还会要你吗?岳钟!你看看清楚!她原来是国公府小姐的时候对你爱答不理,如今沐家没落了,又巴巴地凑上来,她只是贪图我们岳家的富贵!” 岳钟根本不信,固执道:“娘你别说了!紫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秦姨娘恨恨地打了他几下:“你这个傻孩子!真是鬼迷心窍了!反正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不许娶她!” 沐紫顔低声抽泣着:“阿钟哥哥,紫儿知道自己现在配不上你,是紫儿身份微贱,千错万错都是紫儿的错,你还是听你娘的话,快些回去,紫儿不要紧的。” 明明挨了打,还善解人意地帮他娘开脱。 多好的女孩子啊! 岳钟回身抱了抱她,温柔地擦干她的眼泪:“紫儿你放心,既然我们,总之,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 秦姨娘似乎听出些不对劲儿,她试探着问:“你们该不会已经” 沐紫顔轻咬唇瓣,满脸的羞涩,然后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岳钟则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道:“紫儿你别怕,我岳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一定会终生庇护你。” 秦姨娘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指着沐紫顔劈头盖脸地骂:“你连这种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完就要扑上去撕扯她。 岳钟推开秦姨娘,把沐紫顔护在自己怀里,坚定道:“娘,你再骂紫儿一句,休怪儿子翻脸!” 秦姨娘被推得一愣:“岳钟!你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不认娘了吗?” 一口一个小贱人,一口一个卑贱。 岳钟忍不住道:“娘,我只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有什么错?!她并非生来卑贱,她处处都好,儿子从小就喜欢她!哪怕沐家没落了,儿子也喜欢她,这辈子只要她!” 沐紫顔用帕子擦眼泪,遮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得意。 见儿子一副鬼迷心窍的模样,秦姨娘咬咬牙,让了步:“让她进门也行,不过她只能做妾,钟儿,谁家娶亲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做妾室?”岳钟显然不肯,“紫儿是我心爱之人,我怎么可能让她做妾室?娘,这是折辱她!我要娶她做正妻。” “正妻?那根本是做梦!钟儿,她身份不够,老爷夫人不可能同意的!” 岳钟根本不在乎:“若他们不同意我就求他们,他们总会被我感动的。” 这个傻儿子! 秦姨娘无可奈何,岳钟本来就是庶子,若是再娶了沐紫顔这样一个家世平平的女人,未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她愁得头疼,险些昏过去,身边的嬷嬷只得扶着她先走。 院子里的两个人卿卿我我,沐紫顔埋头在他怀里道:“阿钟哥哥,若是真的不成,不如我们就算了,”说着她又流下了眼泪,“我好喜欢你,可是我配不上你,都怪我发现得太晚了,如果再早一点” 岳钟被她的眼泪哭得心都碎了,抱得越来越紧:“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同意的。” “阿钟哥哥,我等你。” 说完两人便一路温存着进了屋子,战况激烈。 - 空闲时间,沐紫顔去了顾相府,她是来找顾若清的。 沐家倾颓,沐紫顔也就没了利用价值,顾若清本来不想理她,奈何她在书院外和顾府门外等了好几回,终于见了她一面。 顾若清居高临下,带了几分鄙夷:“什么事?” 沐紫顔姿态放得很低,给她行礼:“我想求顾小姐帮帮忙。” 岳家很得顾相重用,对顾家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沐紫顔想嫁进岳家,就得靠顾若清帮忙。 “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云竹。” 提到云竹,顾若清脸色沉下去,就是云竹抢走了月乘哥哥的心,也是云竹害得长姐数次受委屈! 她恨云竹入骨,对沐紫顔的话有了兴趣:“想让我怎么帮忙?” “只需要你给岳家一点暗示,让他们同意岳钟娶我,等我成了岳家少夫人,就可以办很多的集会还有活动,到时候我会给云竹下帖子,让她尝尝我受过的苦楚!” 她的神情变得狰狞扭曲,眼底燃烧着浓浓的怒火。 见沐紫顔这样坚定,顾若清觉得这事可行,她只需要动动嘴,沐紫顔就甘愿做一把刀,帮自己处理云竹。 “这事我答应了。” 见她答应,沐紫顔磕头感谢:“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会让云竹付出代价!” - 半月后,沐紫顔脸庞羞涩,眼睛红红,凑在岳钟耳边道:“阿钟哥哥,我有了。” 岳钟这下子更是非她不可。 有了身孕,再加上顾若清做了些功夫,岳家终于松口,娶了沐紫顔进门。 亲事筹备得紧锣密鼓。 沐紫顔和岳钟商定好,给青莲书院的同窗们都发了请柬。 云竹自然也收到一份,她打开看了看,然后笑了下。 请柬写得很刁钻,若是云竹不去,那就是仗着自己未来王妃的身份看不起同窗,会被人背后议论,若是去了,只怕有什么阴谋等着自己。 追风担心道:“不如算了?” 云竹微笑:“怎么能算了呢?难道我要任由她抹黑我的名声吗?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骂我得势张狂,骂宋邪眼光不好。我偏偏要证明,宋邪的眼光,是最好的。”? 第186章 居然是三角恋?! 这场婚事办得很隆重。 沐紫顔着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圆凳上,身后的两个丫环和一个嬷嬷正在为她做最后的装点。 顾若清推门进来,笑吟吟地递过去一个精致的匣子:“我们也算是好朋友,我来给你添妆。” 沐紫顔打开匣子一看,眼睛睁大:“这可是红宝石,若清你居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是感动!” “好了,我们两个说说话,其他人都下去。” 等到丫环嬷嬷都出去,顾若清问:“今天你打算怎么做?” 沐紫顔嘴角微翘,有了几分得意:“我给云竹发了请柬,她一定会来。等她脏了衣裳去换的时候就会发现,房间里藏了个脱光的男人,到时候大家看到这一切,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要的就是众目睽睽,云竹名声尽失。 “似乎太简单了。” “简单的计谋才容易成功,而且,这一次,我做了十足的准备。” 见她成竹在胸,顾若清点头,没再多留。 很快便到了接亲的时候,岳钟骑着高头大马接沐紫顔上了花轿,一路到了岳家。 云竹已经混在宾客堆儿里,眼看着这两个人拜堂,然后她找了位置坐下,静静吃菜。 今天来了不少青莲书院的人,坐得也近,云竹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忽然有人道: “哎,星回也来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戴着面具的星回缓缓走过来,在云竹身侧停下,低声道:“好久不见。” 云竹偏头看他:“好久不见啊。” 心里却在偷笑,你早就掉马了,还装好久不见。 这时候,上菜的小丫环忽然撞在了云竹身上,虽然星回及时抬手挡了,不过还是有些洒在云竹手臂上。 春衣单薄,滚烫的甜羹烫得云竹的手臂起了泡。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小姐不如跟我去换身衣裳?” 因为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再加上小丫环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训练过成千上百次,完美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云竹深深看了小丫环一眼,她的惊慌失措演得很好,不过,眼底的真实情绪还是难以遮掩。 有问题。 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她不依不饶,旁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 云竹不动声色,道:“没关系,换一身就好了。” 她落落大方,身边的人忍不住道:“不愧是未来的王妃,果然有几分肚量。” 云竹淡笑了一下,跟着小丫环走了。 星回等了片刻,也跟上去。 更衣的房间很干净,陈设也简单,小丫环从柜子里找了套衣服出来:“小姐,不如就换这套。” “可以。” 云竹点头,然后反手掐住小丫环的脖子,问:“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小丫环咬破嘴里的毒药,立刻身亡。 云竹:“”还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沐紫顔在隔壁房间,透过墙上的小孔看到这里,心头一跳,明明她准备得那么细致了,为何云竹还是能发现破绽! 不过发现破绽还不够,她还没发现床底下藏的男人。 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一定可以成功! 星回紧跟而来,问云竹:“怎么了?” 云竹回答:“服毒自尽,我猜不透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时候猜不透不是因为复杂,而是因为太过简单。” 云竹点点头:“换身衣裳赶紧离开。” 她拿起那套衣裳,这才发现衣裳被人划破了,云竹又在柜子里找了找,没有其他的衣裳了。 云竹有点傻眼。 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喧闹,是丫环领着人来“捉奸”了。 她们有备而来,速度很快,推开门看到云竹跟星回两人待在房里,一边的地上躺着个口吐黑血的小丫环。 为首的是岳夫人,她指着屋内的两人怒道:“你们居然在此处幽会?甚至杀人灭口!” 云竹神情很淡,幽会? 随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责云竹。 “太后已经为你和安辰王赐婚,这是多大的殊荣,你居然与男人在此处幽会。” “是啊,王爷若是看到此情此景,该如何想?” “对了,这个男人叫星回!也是青莲书院的学生,听说他们在书院的时候就格外亲密。” “常有人看到他们俩说说笑笑,甚至一起在街上逛,肯定是早就勾搭上了!” 这时候,床底下又爬出一个脱光的男人,他缩成一团,不停地磕头:“夫人,夫人,我错了,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认识这位小姐,可是她硬拉我进来,还脱光了我的衣服,要霸王硬上弓”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这居然还是,三角恋?! 星回抬手挡住云竹的眼,轻声道:“别看。” 脱光的男人,实在是,有伤风化。 围观的女眷纷纷遮挡住眼睛,有个好心的给男人丢了件衣裳过去,男人连忙套上。 岳夫人这时候也认出来了,问道:“你是府里的德子?” “正是小人,小人刚刚说的句句属实啊!” 岳夫人脸色黑如锅底:“说下去!” 德子编谎话的能力很强,继续哭道:“可是就在这时候,忽然又进来一个男人,似乎是这位小姐的情郎,小姐恐吓我让我藏在床底下不许出来,小人害怕呀,只能照做,但是这位小姐真的好狠,敢杀了丫环灭口,小人害怕自己也被她灭了口,这才大着胆子出来,求夫人救救我!” 云竹:“”这个瞎话编得好厉害! 隔壁的沐紫顔嘴角微挑,笑意浓厚:两个男人,这下我看你要怎么辩解! 岳夫人怒瞪云竹:“云姑娘,我看在你是未来王妃的份儿上,才着人写了请柬请你过来,可你呢,在我岳家办喜事的大好日子来这么一出?” 云竹摇头:“这不是真的,这是误会。” “误会?”岳夫人气笑了,“就算是误会,你跟男人共处一室,这就是有伤风化!这就是不守妇道!我会即刻把这事禀告给安辰王。” 云竹偏头看了眼身侧的星回,扯了扯他的衣角。? 第187章 星回就是宋邪 “她,她简直无耻!” “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安辰王真是可怜啊!那么英俊的一个男人,居然会瞎了眼喜欢上云竹这种女人!” “是啊,要说这云竹,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也不知道是怎么迷惑了安辰王。” “她,她也太过分了!明目张胆地跟星回打情骂俏!” 见星回没反应。 云竹抬脚踢了踢他,话里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你说句话呀。” 星回:“?”云竹为什么一点儿不紧张,一点儿不害怕?甚至在,对他撒娇? 他想了想,看向众人,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这确实是个误会。”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众人把战火烧到了他身上。 “误会?” “你是在骗傻子?” “你在青莲书院的时候就跟云竹勾搭到一起了!” “你分明都看见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还要为她辩解?真是鬼迷心窍!” “不止如此,你次次围猎都跟她一组,你肯定早就喜欢她了!” “狼狈为奸!不知羞耻!” 旁人的咒骂越来越过分,岳夫人见情况难以控制,道:“来人,去王府请安辰王过来一趟。” 星回深深看了云竹一眼,朗声道:“我确实喜欢她。” 这句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要不要脸啊?居然还敢承认?” “这不是明晃晃地给安辰王戴绿帽子吗?” “跟王爷抢女人,星回是不是疯了?” 隔壁的沐紫顔紧紧捂着嘴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星回这个蠢货,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云竹表白,这不是把水越搅越浑吗? 完了,云竹今天完蛋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的谋划就是最厉害的! 星回继续道:“不止如此,” 然后,他俯身在云竹面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众人石化。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为什么星回给安辰王戴绿帽子戴得这么明目张胆?! 岳夫人气得头疼:“你给我住嘴!星回,她再怎么样也是未来的王妃!岂能让你动手动脚!” 云竹知道,星回这是刻意吊着他们玩儿,她只能微笑着摇摇头。 一边的德子也傻了,分明自己才是那个奸夫,为什么面前这个星回公子做奸夫做得这么顺理成章啊? 这个世界离谱又荒唐! 星回挑眉一笑,牵住了云竹的手。 牵了手,还亲了脸。 太嚣张了,太大胆了! 他的语气分外欠揍:“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个误会,我一直跟云竹在一起,而这个德子,是事先藏在这里的。” 众人:这是重点吗??? 众人:明明现在你更像是一个奸夫啊??? 若是再继续下去,两人只怕要在这里上演活春宫了! 岳夫人怒喝:“来人!把星回给我捆起来!等到送到王爷面前!” 她到时候就把星回交出去,任由王爷处置,把岳家摘干净。 几个小厮冲进去,拿着麻绳朝星回过去:“公子,不好意思,得罪了。” 星回抬手摸上自己的面具,解开绳子,随着面具的下落,有男子威严的声线传出:“别碰本王。” 面具落地,弹跳了两下,落在云竹脚边。 面具之下,男人的一张脸勾魂摄魄,赫然是安辰王宋邪。 精雕细琢的面容,冷冽至极的眼神,看得面前的所有人心肝一颤。 众人纷纷跪地:“拜见王爷。” 德子也傻了眼,所以,他这是作死作到了王爷本人跟前? 完了,完了。 良久,宋邪才缓缓道:“起来。” 云竹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轻声道:“好帅!嘿嘿。” 她眉眼弯弯,脸颊一侧有个酒窝,格外可爱。 不过,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星回跟自己是同一个人的,看来回去得好好问一问了。 众人起身,脸色格外好看。 他们刚刚骂的居然是王爷本人,还说什么王爷给王爷戴了绿帽子的傻话! 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计较这个,若是因为说闲话被王爷治了罪,还真是丢脸。 宋邪道:“不知者无罪,你们刚刚的话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的事情,得严查,为什么有人会用这样恶劣的手段陷害本王的王妃,若是今天我不在她身边,她又该如何自证清白?” 岳夫人连忙应声:“都按王爷说的办!” “白龙。” 白龙从窗户一跃而入,道:“主子有何吩咐。” “撬开德子的嘴。” “是。” 德子擅长编瞎话,但是并不擅长受刑,白龙用了一点手段,德子立刻就招了:“是,是有人买通了小人,让我脱光衣服在这里等着,事后会给我一千两银子。” 宋邪语气沉沉:“是谁?” 德子道:“是已经死掉的这个丫环。” 丫环已经死了,线索就此断了。 宋邪眸光冰凉,扫视一周,冷睨着众人:“这个丫环是服毒自尽,而德子又是受她指使,今天的事情很明显是一场陷害!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半句闲言碎语,到时候,我会找在座的诸位一一算账。” 隔壁,沐紫顔死死咬着唇瓣,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样的情形,都能让她逃掉?! 而且,星回居然就是宋邪! 所以,哪怕她在书院的时候,宋邪都要伪装一个身份在她身边待着,守护着她。 宋邪,就那么喜欢云竹吗? 她的一颗心酸涩扭曲,像是有锋利的刀在搅动,痛苦无比。 宋邪的爱,都给了云竹。 这个认知,让沐紫顔嫉妒得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地呼吸,情绪才渐渐平复几分。 云竹忽然听到了一点呼吸声,她转头看向墙壁。 沐紫顔抬手捂住唇,这个时候,她不能再暴露了。 云竹什么都没看见,收回了目光,总觉得,有一点奇怪。 这边的事情闹得太大,不少人都凑过来看热闹了,守卫反而松懈下来。 沐紫顔轻手轻脚地回了喜房,戴好凤冠,套上盖头,静静坐在床上,心里翻天覆地地难过。 另一边,宋邪牵着云竹离开,上了马车。 宋邪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淡笑一声:“小姑娘怪机灵的,说,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第188章 小撩精 这个嘛 他是在九梨面前摘下面具才露出真容的,云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九梨 云竹下巴抵在他的胸膛,对上男人温柔的视线,含糊道:“直觉。” “直觉?”宋邪眉头微挑,抬手点了点她的小脑瓜,薄唇微动,“那你的直觉,还真准。” 云竹这个姿势,正好看到他说话时唇瓣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淡粉色,禁欲性感。 她抿唇,道:“所以,有奖励吗?” 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接话,宋邪有片刻的愣怔:“奖励?” 她点头,然后抬手抚上他的唇,道:“我想要这个奖励。” 宋邪的视线忽然变得灼热且滚烫,他抬手捏住云竹的下巴,轻笑一声,喃喃一句,“小撩精。” 下一刻,天旋地转,云竹被他抵在墙上,窄细的腰也被他一手箍住,他的呼吸近在耳边:“是你自己要的奖励,等会儿可别哭。” 口腔里的气息被全数掠夺,鼻尖铺天盖地全是竹叶淡淡的清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身上的气味换成了这个。 脑袋晕晕乎乎,唇瓣传来微微痛意。 良久,宋邪才放开她,气息微喘。 云竹靠在他肩头,问:“最近似乎格外忙碌,是因为万国来朝吗?” “是。”宋邪并不瞒她,“北狄联合了不少周边小国达成同盟,今年上贡的物品比去年少了很多,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他们在试探大魏的态度。 “所以陛下说,这次万国来朝,一定要好好准备,展示大魏的繁荣。” 云竹看了下书里的内容。 这次万国来朝,长宁长公主宋漪会被赐婚给北狄首领苏摩耶,而宋邪为了阻止这件事不断地劝说翰帝,翰帝后面终于松口,却是要让宋邪亲自上战场,若是打退了北狄,就不让宋漪出嫁。 宋邪领命而去,到了那边才发现军备不足,他苦战数月,却被藏在军中的奸细偷袭,陷入昏迷,九死一生。 没了领兵的人,大魏节节败退,失了五座城池。 翰帝把怒火发泄在安辰王府身上,屠尽王府众人。 朝中无将可用,翰帝派宋漪和亲,外加割让十座城池,这才跟北狄和平相处。 宋漪远嫁北狄,没过多久就死了。 宋邪醒来之后见王府的人被杀尽,再加上妹妹已死,性情大变,彻底变成遇人杀人,遇神杀神的疯批王爷。 云竹抬眼看他,在心里道: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这样难过。 宋邪见她神情郑重无比,笑着捏捏她的发包:“想什么呢?以前分明是个小哭包,最近倒是哭得越来越少了。” 云竹也笑了下:“以前是个小哭包,现在是个小福星啊。” 她埋头在宋邪怀里,道:“宋邪,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福气都送给你,所以,你永远都要好好的,记住吗?” “记得。” 马车很快到了云府,云竹下了车,然后朝他挥挥手:“快端午了,这一次,我还给你编长命缕。” 他含笑应下:“好。” 云竹转身回府。 云竹细细琢磨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百分百是沐紫顔的手笔,这一次的局做得格外完美,若是没有宋邪在,云竹还真不一定能说清楚。 看来自从沐家倾颓之后,沐紫顔迅速成长了起来,以后大约会成为一个劲敌。 - 安稳度过了四月,迎来了热腾腾的五月。 这一次,得给两个小包子还有宋邪都编好长命缕,云竹特意早几天就买好了丝线,坐在碧玉阁的柜台后面编。 欢意打趣道:“云掌柜难得这么贤惠呀,看来是真的想嫁人了?” 云竹笑笑,话里带了点炫耀的意味:“没办法,家里人多,个个都要我亲手编的,谁让我太抢手了呢?” 欢意被她这副自恋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既然这样,那你也教教我。” 云竹爽快道:“可以啊,我这里丝线多得是,编好了你直接带走就行了。” 编长命缕并不难,云竹给她示范了两遍。 欢意挑了蓝黑色的丝线试了试,问道:“这样对吗?” 云竹点头:“对的,就是这样,一直重复这个动作到合适的长度就行了。” “那就好,等我回家之后再把剩下的编完。”欢意把丝线收在一边,“毕竟开店的时候还是得认真做工嘛。” 正是因为有欢意这个好帮手把店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云竹才能安稳地处理其他事情。 编完一条长命缕,云竹又给她示范了一下收尾的动作。 欢意点头:“我记住了。” 当夜,欢意在房里编好了一整条长命缕,蓝黑色的颜色,看着异常稳重,她自言自语:“用这个来感谢救命之恩,也算是,合情合理?” 转眼到了端午,宋邪虽然平日里很忙,但是节日这天总是会抽出空来的。 他来了碧玉阁找云竹。 云竹见他过来,格外高兴,亲手给他戴上长命缕:“对了,两个小的呢?” 宋邪道:“他们俩今天也要读半天书,下午才有空闲,到时候白虎会带他们俩过来的。” 云竹低喃:“怪严格的。” 其实是宋邪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若身边有两个小包子在,亲她抱她都不方便。 不过宋邪解释得冠冕堂皇:“读书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松懈。” “说得也是,那就下午再见他们俩。” 两人上了马车,宋邪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 宋邪带她去的是江边,江面平阔,水波浮动,映着散碎金芒。 云竹好奇道:“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这里是潞水渠,京城的东西若想经水路运到全国各地,这里是必经之地。” 云竹立刻明白了这里的重要性,她问:“这么重要的地方,是由朝廷掌管?” 宋邪摇头:“掌管潞水渠的是漕帮,汇集的人三教九流,精于水下功夫,漕帮的龙头叫白泽,是我的手下。” 云竹:“你居然这么厉害啊?” “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你可以找白泽,让他安排你离开。” 这是宋邪为她安排好的一条生路。 第189章 吃醋的宋邪 云竹微愣,随后抓到了一点关键:“什么危险?宋邪,你是不是筹划着什么?” 宋邪点头:“我不想再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我也不想做一个废物王爷,云竹,我有野心,也有才华,我不愿再无止境地被宋墨打压,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云竹听懂了,他是要倾覆了这皇权。 或者说,不是倾覆,而是夺回。 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被翰帝宋墨和顾若翎暂时偷走了而已。 若是他想要,云竹自然百倍支持。 她握紧了宋邪的手:“即便有危险,我也不会逃,我们永远在一起。” 宋邪紧紧抱住她:“云竹,我不会死,但你是我的命,若你出了事,我才会真的生不如死,所以,乖乖听我的,若是有危险,你暂时离开,不必担心我,我会扫平一切的。” 他的眼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璀璨的光芒。 宋邪是天生的强者,不会被一切打倒,哪怕他只是个工具人男二,他也胜过男主千百倍。 云竹点头:“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宋邪带她见了白泽,道:“这是白泽,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你说的话就等同于我说的话。” 白泽半跪下:“属下遵命。” 从码头回来,已经过了晌午,两个小包子正等在碧玉阁的后院。 云竹带了糖葫芦给他们,道:“小词,小宝,读书累不累啊?” 小词扁着嘴扑进云竹怀里:“娘亲!读书好难,还是练武简单!” 小崽子,这么些天没见,越来越爱撒娇了。 小宝则稳重很多,道:“读书不累,一切都好,姐姐不用担心。” 云竹也把小宝抱在怀里,揉揉他的头:“小孩子不用那么成熟的,撒娇是你们的特权,而且,我很喜欢你们撒娇的样子。” 小宝眼神发软,姐姐好好啊。 两个小包子撒了会娇,云竹给他们戴长命缕,道:“希望你们两个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 “好!” 忽然传来“咕噜”一声。 小词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娘亲,小词一直在等你,还没吃饭呢。” 宋邪道:“那就去千鹤酒楼。” 小词和小宝还是头一次来千鹤酒楼,看着这里豪华到极致的装潢,异口同声地问:“这里是不是很贵啊?” 千鹤酒楼的物价称得上是京城第一贵了。 云竹点头:“确实有点贵。” 小宝道:“那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吃饭,我们吃的是食物又不是地方,没必要来这么贵的。” 云竹很欣慰:“你们俩才四岁,都知道省钱了!真棒!” 宋邪翻着菜单,头都不抬:“云竹爱吃这里的菜,所以今天就在这里吃。” 小宝掂了掂自己的荷包:“可是这里很贵,哥哥你带够钱了吗?” 云竹更加欣慰:“不但知道省钱,还这么贴心!小暖男啊!” 她忍不住摸摸两个小包子的头,又在他们脸上唧一口。 见云竹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个小包子,摸了又摸,亲了又亲,根本不看自己一眼,宋邪心里有些醋。 宋邪语出惊人:“没带钱也没关系,等下吃完就跑。” 小宝摇头:“那叫吃白食,吃霸王餐,是不对的!” 说完,他把自己荷包里的钱倒出来,然后推过去:“如果哥哥没带够钱,小宝这里有一点。” 小词也有样学样,把荷包里的钱倒出来,推过去:“用我们俩的钱,我们俩请娘亲吃饭。” 云竹笑眯眯地把他们俩的钱装回去,道:“不用不用,这酒楼是自家的,吃饭记账就行。” 小宝:“” 小词:“” 宋邪幽幽道:“我特意选了自家的酒楼,就是为了省钱,而且,我不贴心吗?我不暖男吗?” 云竹终于听出他话里的酸味,感情这家伙是因为自己只顾着夸小包子才吃醋的。 她给宋邪倒了热茶,娇笑着哄他:“你最贴心了,你最暖男了。” 宋邪朝她这边靠了靠,露出一张侧脸,暗示意味很明显。 他也要亲亲。 云竹:“”两个小包子还看着呢。 宋邪盯了他们俩一眼:“捂眼。” 两个小包子愣住,然后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云竹在他脸上亲了亲,正要抽离,宋邪反客为主,在她唇上啄了几下,用气音咬牙道:“以后最好,一视同仁。” 得了亲亲,宋邪心情大好,喝了口茶:“可以睁眼了。” 两个小包子放下手,面面相觑,神情有些难言。 宋邪点了七八道菜,都是云竹爱吃的,然后又给两个小包子点了份汤。 等菜的间隙,小词问道:“娘亲!你跟爹爹刚刚在做什么啊?” 云竹脸色一红:“” 宋邪正经道:“交换空气。” 小词刨根问底:“交换空气?是什么意思啊?” 宋邪敲敲他的小脑袋:“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很快,伙计上了菜。 宋邪一一给他们夹菜,然后细心地挑掉鱼刺,夹到云竹碗里。 “最近碧玉阁很忙吗?” “倒也不是,只是这几天上了新品,所以我在碧玉阁待得久了些,想看看卖得怎么样,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追风这几天似乎没跟着你?” “我把她留在云府,让她帮我看着府里的人,防止他们再闹事。” “既然这几天你在碧玉阁,我把白虎派过去。” “就待这几天而已,没必要的。” 云竹的身边有太多危险了,宋邪不得不防:“在府里有追风保护我自然不说什么,不过在外面我始终不放心,听话。” “那好,就这几天,时间一过,还是让白虎回去保护两个小包子。” 吃完了饭,宋邪先送云竹回了碧玉阁,又带着两个小包子回府。 白虎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看上去酷酷的,一说话就暴露了本性。 “云竹姑娘,我站在哪里保护你呢?” “是不是不能离开你三步之内啊?” “不过我怕主子揍我,你说,保持多远的距离比较合适?” “要不我就在门口,门口挺好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一定能保护好你。” 云竹:“”好吵。  ? 第190章 欢意被绑 见云竹坐在柜台后面没应声,白虎继续喋喋不休: “近了我怕主子揍我,远了怕保护不好你,哎,真难。” “云竹姑娘,你们铺子里是什么味道啊,好香啊。” “老站着也挺累的,能不能给我找个凳子什么的?” 倒是欢意先忍无可忍,端了杯水递给他,没好气道:“喝口水,堵上嘴。” 白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你别说,我还真渴了,多谢你。” 袖子下滑,露出手腕上那条蓝黑色的长命缕,跟欢意当日用的丝线一模一样。 欢意咬咬唇,回了柜台后面,在云竹身侧坐下,低头看账本。 过了很久,她都没翻页。 云竹偏头看了欢意一眼,她的耳根子好红 等等,难道她跟白虎??? 不过云竹没有贸然说什么,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若是她点错了鸳鸯谱,反倒让人尴尬。 - 隔天,欢意说起新品眼影的售卖情况。 “早几天就给铃仙姑娘送去了眼影试用,不过她一直病着,所以没怎么露面,眼影的名声暂时还没传出去。” “病了?”云竹道,“既然她病了,我还是去瞧瞧。” 欢意拦了一下:“你现在毕竟是未来的王妃,去锦绣楼被人看到会传出闲话,还是我去一趟。” “说得倒也是。” 欢意买了一点礼物,去了锦绣楼。 碧玉阁和锦绣楼离得不远,来回半个时辰足够了,可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欢意还没回来。 云竹察觉到不对劲,带着白虎沿路找过去,得知欢意来拜访过铃仙,早就离开了。 云竹心中不安:“八成是出事了!” 两人发动了碧玉阁的所有人,又请了铃仙姑娘帮忙,还找了小图和乞丐们,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些消息。 欢意被人拉上了马车,不过没看清究竟是谁做的。 那马车的样式格外普通,没人注意究竟去了哪里。 这样突然的绑架最容易成功且让人无从查起。 她问阿芳:“欢意有什么仇家吗?或者说,最近跟某位客人起过争执?” 阿芳摇头:“没有啊,欢意姐姐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跟人起争执呢?” 有一个女伙计道:“有一天晚上,我走得晚了一些,似乎在铺子附近看到了阿香,会不会跟她有关系啊?” 云竹没放过这个疑点,立刻派了人过去查探,同时吩咐剩下的人继续在城中寻找。 她则想到了一个可能,孙家。 孙家很好找,一个破落的大宅子,除了外观尚可,里面一片破败。 此刻,大门外上了锁,显然是家里没人。 云竹问了问附近的邻居:“孙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倒也不知道算不算异样,孙家都穷得叮当响了,居然买了一辆马车,虽然那马车看着普通,不过少说也得七八两银子啊,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钱。” 白虎:“他们忽然买了马车!肯定就是绑了欢意的马车!” 云竹咬牙:“这事跟孙家脱不了干系!” 同时,去阿香那边的人也来了消息:“阿香不在家,这几天总是鬼鬼祟祟地往外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情。” 云竹思路清晰:“现在就很明确了,是阿香哄骗,孙家动手,把人给绑走了,但是究竟去了哪里?我们难道要一家一家找遍京城吗?” - 云虎山的山寨荒废已久,屋子里早就积了厚厚的灰尘。 柴房内,欢意的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住,嘴里也被塞了布条,她不断挣扎着,鞋尖踢着墙面,时不时扬起一层厚厚的灰。 孙母道:“好了,我们今天躲到了这里,根本没人找得过来,瑞儿,等今天成了事,我们就纳欢意为妾室,娶阿香为正室。” 孙瑞瘦得皮包骨头,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不过他很听母亲的话,点点头:“好。” 然后开始脱衣服。 孙母撤了几步,打算退出去。 欢意发狠似的撞向墙面:“你们不就是贪图我的钱吗?若我死了!我的钱都是林家的,一分钱都落不到你们手上!” 她这个举动太疯了,孙瑞被她吓住,小跑几步躲到孙母身后:“娘,怎么办啊?” 一米八的大男人躲在母亲身后,还真是窝囊! 欢意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等我死了,我们掌柜的一定会为我报仇,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把你们挫骨扬灰!” 孙母也被她吓得微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欢意可是摇钱树,千万不能死啊,以后一家人都要靠她养呢。 孙母举起双手:“别,你别撞了,我们暂时不动你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欢意才停下动作,恨恨咬牙,今天落在他们母子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的额头磕破了,鲜血顺着面颊流下,看着有些可怕。 孙瑞不敢见血,立刻退了出去,孙母随后也退了出去,虚掩上房门。 门外的阿香见他们出来,疑惑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成了事,难道等着其他人找上来救走她吗?” 孙母很无奈:“她宁死不屈啊,万一真的撞死了,我们以后靠什么活啊?” “呵。”阿香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蠢货!” 孙母虽然心里不满,但是嘴上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一次的计划都是阿香一手策划的,马车是她出钱买的,欢意也是她出面哄过来的,还有云虎山的密道,也是她领路的。 阿香绕过孙母,走进柴房,趾高气扬地站在欢意面前:“欢意姐,我是真不明白你在抗争什么?当时在云虎山上,你被山匪亲的时候不是挺平静的吗?” 提到这个,欢意脸色大变。 - 当时云虎山掳上来二十多个女子,虎大在柴房来来回回走,像是挑选猎物。 欢意是其中姿色最好的,她心如死灰,静静地坐着,想着等下被玷污的时候想法子自尽。 虎大第一眼就注意到她,因为她足够漂亮,一脚踹开其他人,径直停在欢意面前,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亲。 第191章 欢意被绑2 这个举动,吓得周围的女子鬼哭狼嚎。 而欢意则没有任何神情,仿佛一块木头。 虎大喜欢刺激,不喜欢木头,他放开欢意,道:“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性子未免也太无趣了,用起来不得劲儿,明天再用你。至于今天——” 虎大捞起抖得最厉害的阿香,把她夹在腋下带走了。 隔天,云竹就出现了,救走了她们。 阿香是实实在在被奸污的那一个,而欢意被亲过,其他人则平安无事。 从云虎山下来之后,所有女子都闭口不言,把云虎山上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但是阿香没有忘,她心里一直存着恨意,恨欢意,也恨云竹。 - 欢意别开脸:“云虎山上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阿香气得给了她一巴掌,“谁告诉你什么都没发生?明明什么都发生了!” 那个夜晚,是阿香人生中最黑暗的一个夜晚。 欢意重重咬唇:“阿香,我们所有人都忘记那些,重新开始,不好吗?” “忘记?”阿香掐着她的脖子,“你低头做什么?欢意,你凭什么低头?你看着我!” 欢意被迫看向阿香:“我知道那件事深深地伤害了你,但是我已经找所有人谈过话了,她们不会说出去,绝不会说出去,我们这些姐妹被掳上山,都是同病相怜,没有人会往姐妹身上捅刀子的。” “姐妹?”阿香手上加重了力气,眼底有蚀骨的恨意,“谁跟你姐妹?林欢意!那一切本该是你来遭受的,是我替你受了!你欠我的!”” 欢意几乎喘不过气,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微弱的辩驳:“我什么都不欠你!害我们的是山匪,而山匪已经死了,我们的仇已经报了!” 阿香终于放开了她:“你们的仇是报了!可我的还没有!” “你要报复我,是吗?” “当然了,我不但要报复你,我还要报复云掌柜!” 欢意忍不住道:“云掌柜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安排了活计,哪里对不住你?阿香,是你做错了,是你背叛了碧玉阁!” 阿香怒吼:“不!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她没有。” “她就是有!她来得太晚了!她为什么不早一天来救我们?要是她早一天来,我就不会被那个山匪给侮辱!”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欢意觉得心凉,她看着面前这个神情癫狂的女人,只觉得陌生。 她对阿香的最后一丝悲悯同情都没有了。 欢意皱眉盯着她,眼底是无尽的鄙夷和厌恶:“阿香,你不是蠢,也不是倒霉,你只是单纯的坏,你把一切都推到无辜的人身上,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姐妹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凭什么?” 阿香气得不断地打她,打得她的脸高高肿起,然后又忍不住提着她的脖子不断往墙上撞。 孙母见里面动静太大,忍不住冲进来拦住:“阿香!你做什么?你要是杀了她,我们以后靠什么活?喝西北风吗?” 阿香推开她:“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谁要嫁给你儿子那个废物!” 见她话头不对,孙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香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匕首,晃了晃,神情疯狂至极:“什么意思?我要她死!至于你们俩,也死在这里,哈哈哈。” 这里葬送了我的一生,也即将葬送林欢意的一生。 阿香扑过去,一刀扎进了孙母的心口,鲜血溅了阿香一脸,她道:“你该死!你们这样破落的人家,谁要嫁啊?” 刀子抽出,已经染上了通红颜色。 孙母最后只来得及尖叫一声:“瑞儿,跑!” 外面的孙瑞听到母亲的尖叫,也推门冲进来,见阿香手里握着匕首,立刻慌了神,往外跑去。 阿香追上去,坐在他身上,然后挥着匕首重重往下捅。 孙瑞虽然瘦弱,毕竟是个男人,握住阿香的手往外推,两人不断地用力,最后孙瑞反手把匕首捅进了阿香的心口。 阿香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黑沉沉的天色。 今天的天色真差,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孙瑞慌乱地退开,等了一会儿见阿香一直没动才大着胆子试了试她的鼻息。 没气了。 孙瑞跑回柴房,孙母也早就没了气息,唯有欢意,她被撞得头破血流,还有一点气。 “欢意,欢意,”孙瑞六神无主,叫醒了昏迷的欢意,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我该怎么办?欢意,她们都死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孙瑞没有主见,他从从小到大都是听孙母的。 现在孙母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打算听欢意的。 欢意是他的青梅竹马,一定不会骗他的。 欢意喘过一点气,然后骗他:“带我下山,回京城,找个大夫治伤,不然,我也会死的。” 孙瑞手忙脚乱地要背起她:“好,我们下山。” 欢意疼得抽气:“先解开绳子。” “好。”孙瑞帮她解开绳子,把人背在背上。 正打算下山的时候,柴房旁边的地道传来脚步声,随后,云竹和白虎还有十几个护卫出现了。 孙瑞吓得没站稳,踩了一块破木板,直直地朝后面摔下去。 白虎冲过去,一手接住欢意,一手撑了孙瑞一把。 云竹则从怀里掏出白药,在欢意的伤口上撒了些,道:“只能先止血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得快点下山去找大夫!” 然后,她瞪着孙瑞,打算算账,发现柴房的情况很凶残。 孙母死了,地上狼藉一片,鲜血混合着尘土,乱糟糟的。 欢意道:“先走。” 云竹绑了孙瑞,留下两个人善后,然后原路返回。 马车上,欢意累得闭上眼。 白虎向来叽叽喳喳,这下子倒是什么都不说了,只静静地扶着她,一言不发,偶尔抬眼瞪旁边的孙瑞,恨不得手撕了他。 马车很快进了京城,找了就近的医馆停下。 云竹跟大夫一起帮欢意清洗了伤口,又包扎了一下,欢意总算有了一点人样,不过脸还肿得高高的,巴掌印格外分明。 第192章 一物降一物 欢意睡得很沉,云竹看着她这副样子,格外心疼。 白虎这时候也从孙瑞嘴里问出了情况,跟云竹禀报:“是阿香给了孙家银子,让他们买了马车备用,而阿香则找欢意卖惨博取同情,趁着今天欢意单独行动,他们找到了机会,绑了人,去了云虎山。” 云竹疑惑不解:“云虎山那么远,非要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孙瑞说他当时在外面,后来听见响动太大才进去看,发现阿香疯了,不但杀了孙母,还要杀他,结果被他反杀。” “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等欢意醒过来,我们再做定夺。” 云竹出了屋子打算透口气,然后就看见被打成猪头的孙瑞正瑟瑟发抖地窝在角落。 白虎下手还挺重的。 欢意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 她刚睁开眼便看见白虎那张俊脸凑了过来,不断放大,几乎要贴在她脸上。 “你没事?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还是一贯的话痨。 若是换做往日,欢意肯定要堵住他的嘴,但是今天却莫名觉得有一点温暖安心。 她点头:“还好,云掌柜呢?” “你怎么一醒来就问云竹啊?是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夜!你该先问问,我辛不辛苦,累不累。” 欢意无语片刻:“可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嗓音洪亮,气息平稳,甚至要跟我这个病人吵架。” 被她一噎,白虎默默闭了嘴:“那我不说了。” 脸上带了一点委委屈屈的怨气。 欢意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显然是一宿没怎么睡,她心底涌上一点感激,打算说句软话。 反倒是白虎先没忍住:“那你稍微等等,我去叫云竹过来。” 他握着剑出去,背影挺拔。 欢意:我还没哄呢,居然就自己好了? 片刻后,云竹进来,递过去一个包子:“你醒了!先吃点东西垫垫。” 欢意接过来,感激道:“多谢你救了我。” 云竹摆摆手:“其实我去得有点晚了,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 欢意简单说了下情况。 云竹一时沉默,她当时好心上山去救人反倒还被阿香恨上了。 不过人都已经死了,云竹也懒得计较什么。 “我会把孙瑞交给官府,毕竟阿香是他杀的,看官府怎么判,至于你,这几天先安心在家好好养伤,铺子里有我呢。” 见云竹安顿好一切,欢意点头应下。 之后的日子,云竹一直在铺子里待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白虎也就每天都在碧玉阁待着,保护云竹。 好不容易捱到了碧玉阁关门,白虎道:“我们去看看欢意。” 云竹收拾着账本,头都不抬:“这么积极?” 被她这么一问,白虎有点心虚,说话也磕磕绊绊:“这,这不是我想她早点好起来,云竹姑娘你就不用每天待在铺子里,我也能回王府去当差了吗?” 难得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云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白虎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去就算了。” 云竹微笑了一下:“去,不但得去,还得常去。” 白虎:“” “毕竟欢意是我的左膀右臂,当然得上心了。” 两人去了林家。 林夫人秦月见到云竹过来,笑盈盈地:“云掌柜,快进来坐。” 云竹坐下,然后道:“白虎,你先把东西送到欢意那儿去,我跟林夫人说说话,随后就过去。” “好。” 等白虎离开,秦月夸了句:“云掌柜身边的护卫都这么出挑啊?” 云竹道:“他是王爷的护卫,这几天在我身边待一阵而已。” 秦月面露欣赏:“不愧是王爷的护卫,模样周正,看着很有精神,像是个有担当、能做事的人。” 云竹跟林夫人说了几句家常,然后去看了欢意。 欢意跟白虎正大眼瞪小眼。 “你的伤好像有点严重,会不会留疤?” “留疤也没关系。” “你长得挺好看的,留疤不是可惜了吗?” “不可惜,我又不打算嫁人。” 经过之前的事情,欢意越发觉得美貌带来的只会是灾祸,她对这些看得很淡了,一心只想好好经营碧玉阁。 “为什么不嫁人呢?” 欢意抬眼瞪他。 做掌事也快一年了,欢意把手下人管得服服帖帖是软硬兼施的结果。 有时候她的一个眼神就能镇住下面的人,一个笑容又能让人卸下防备。 被欢意一瞪,白虎立刻服软:“你别生气,我收回刚刚的话。” 往日里白虎在碧玉阁可是十足的活泼,要么叽叽喳喳地说话,要么走来走去地观察周围,今天在欢意房里倒是像一只乖顺的猫,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 而欢意则静静地翻着书,仿佛身侧没这个人一般。 一物降一物,还真是奇了。 云竹问候了欢意几句,然后告辞离开,白虎也随后跟上。 夜晚的小路寂静无比,白虎叽叽喳喳地问:“云竹姑娘,欢意到底怎么了?好像对嫁人这两个字格外敏感?” 云竹说得很含糊:“每个人都有一点秘密,也有一点伤口,是不能触碰的。总之,别刨根问底,互相尊重就好。” 白虎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他觉得,欢意姑娘很好,处处都好,配得上很好的人。 -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顾若翎一直心情郁结。 她愁得生出了几根白发:“安辰王如今是处处跟我作对,还有那个云竹,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偏偏我的金铃卫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被陛下误认成修罗域,抓去了不少精英,再是被毁掉了一个重要据点,如今幻海也不中用了,难以带领金铃卫。” 裴青青劝道:“皇后娘娘,您别动气,云竹不是说了,幻海能治好吗?不如我们拿些利益跟她交换,让她治好幻海?” 让她跟云竹低头,那根本不可能! 顾若翎断然拒绝:“不成,哪怕治好了也没用!幻海只是普通人,我还是得找到罗家的后人。我记得罗知秋是有一个儿子的,算一算如今也该四岁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把这孩子藏到了哪里?” 第193章 两个小包子的身世 裴青青应声:“确实,曼陀散最初就是出自罗家人,罗家人体质特殊,根骨也极佳,擅长武艺,服用曼陀散之后不但能实力暴涨,而且副作用很小。金铃卫若想壮大,最好还是由罗家后人来带领。” “青青,吩咐下去,找遍京城所有的四岁孩童,罗知秋为人稳重狠辣,他的儿子必定也沉稳成熟,就按这个方向去找。” 裴青青着人私下找了一个月,最后把范围缩小到五十人。 顾若翎眯眼道:“那就把五十个孩童都抓起来,由金铃卫秘密训练,让他们自相残杀,能杀出重围的一个,十有八九就是我们要找的罗家后人。” 裴青青犹豫着:“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在安辰王府,可能没那么好抓。” “安辰王府?”顾若翎心中发紧,“若是那孩子真养在安辰王府,才真真是心腹大患了!趁着孩子还小,一定得抓回来培养,势必让他效忠于我!” - 伴随着马儿的嘶鸣,一辆马车停在碧玉阁外。 云竹认出这是王府的马车,笑着上前,与此同时,宋邪也掀起车帘,一把把她拉上了马车,然后放下车帘。 见他一脸严肃,云竹心中升腾起几分不安:“出什么事了吗?” “小宝不见了!” 云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神情紧张:“府里不是请了教书先生吗?小宝和小词每天都在王府里读书习武,怎么会不见了?” 宋邪轻叹:“他们俩个从后门溜出去买糖葫芦,遇到了蒙面人,小宝擅长读书,武艺倒是稀松平常,很轻易就被捉住,小词这家伙天生滑溜,跑了回来报信,王府的护卫追出去,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云竹紧紧咬着唇,眼神难过。 养了这么久,孩子忽然丢了,她心里像是一把刀在搅和。 宋邪眸光晦暗,带着层层叠叠的怒意:“敢抓人抓到王府的,还是头一回见。” “都怪我,如果我常常陪着他们俩就好了。” 说着,她忍不住鼻酸,眼底也有了晶莹的泪。 见她落泪,宋邪很心疼,孩子丢了,他也同样自责,最近确实太忙了,他也很少回府,只把两个孩子交给孔嬷嬷还有教书先生。 宋邪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抚着:“我已经派出所有的手下去寻找,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的,好吗?” 云竹红着眼睛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不过现在一定得保护好小词,他可不能再出事了!” 丢了孩子,云竹心里愧疚,跟顾大夫请罪。 顾大夫心里难过,思路却格外清晰:“这事怪不得云姑娘,要怪就怪把顾崇掳走的人。” “云竹姑娘背后是王府,王府出面,找到的概率总比我们大一些,我顾某斗胆恳求云姑娘连同王府一起帮忙寻找顾崇。” 云竹当然应下:“我一定会尽全力寻找他,找不到他,誓不放弃。” 顾大夫心中生出一个猜测:“会不会是顾崇的仇人或者亲人找过来了?” 顾崇的亲人或者仇人? 这倒也算是一个方向,云竹跟顾大夫借走了那支箭,拿给宋邪看。 宋邪捏紧了箭,神情复杂:“这是哪儿来的?” “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人把小宝托付给顾大夫,说这是小宝仇人的线索。你认得这支箭?” 宋邪喉头发紧:“这是北狄国皇族用的箭,末端用的羽毛是北地独有的鹰羽,周身刻的花纹则是皇族才可以用的金色鸟纹。” 小宝的仇人居然是北狄皇族? 云竹抓紧了他的手臂:“如今正是五月底了,六月就是北狄人进京的日子,会不会他们提前派了人来,抓走了小宝?若是小宝落到了仇人手里,那就是有死无生。” 宋邪安抚她:“北狄虽然嚣张,但还不至于在大魏京城无法无天,而且,白龙刚刚来报,说是京城里有不少人家丢了四岁男孩,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少人家都丢了四岁男孩? 事情倒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正在云竹低落的时候,系统君道:“或许,你哥哥知道一些事。” 于是,云竹跟无名在茶馆见了面,她直接问:“哥,系统君说你知道些事,究竟是什么事?” 无名道:“我跟金铃卫的上一任首领罗知秋有点交情,他不愿自己的儿子也沦为工具,把儿子交给了我,让我好好安顿,我把他,放到了安辰王府的鬼院。” 云竹:“” 小词就是她亲手从鬼院牵出来的孩子。 所以,小词是罗知秋的儿子,若是按照书里原定的轨迹走,他会是金铃卫的下一任首领,那个不足十岁就手染鲜血的一代杀神。 云竹立刻想明白了:“顾若翎的金铃卫元气大伤,所以最近在找小词,但是阴差阳错抓走了小宝!” 无名道:“正是如此。” 有了方向,云竹立刻把消息告诉宋邪,宋邪也吩咐下去,所有人竭力寻找金铃卫的新据点,务必把小宝救出来! - 转眼就到了六月,北狄和南蛮十多个国家的使者陆陆续续进了京城。 百年之前,北狄和南蛮只是统称,北狄指的是大魏以北的八个国家,南蛮指的则是大魏以南的十七个国家。 三十年前,北方出了个苏摩耶,能征善战,将八个国家合而为一,建立北狄国,此后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实力不可小觑。 而南蛮诸国则和睦相处,其中以西瓯国疆域最大,最为强盛。 万国来朝是举国盛事,百姓早早便聚在街头迎接着。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来自西瓯国的长琉公主,她生得美丽妖娆,腰缠纱带,头戴银冠,腰肢纤细柔软,眉眼间带有无尽媚态,让人见之不忘。 车驾经过碧玉阁,云竹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之后,这位长琉公主被翰帝看中,成为昭贵妃,一度威胁到了顾若翎的地位,可见手段不俗。 白虎抱剑倚着门框:“西瓯国位于西南,那里植被茂盛,蛇虫鼠蚁众多,蛊术最为出名。云竹姑娘,你说这位长琉公主,是不是也会蛊术?” 会不会蛊术她不知道,不过情蛊这东西就来自西瓯国。 第194章 接风宴 这一次万国来朝,得处处小心提防着。 长琉公主之后,是北狄国的太子苏文礼。 他着一身银白色轻甲,长发梳成几条鞭子垂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分明的五官,丰神俊朗。 白虎道:“他很强壮,一身健硕肌肉藏在轻甲之下,如果不是习武之人,还真看不出来,只当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弱太子。” 云竹下意识多看了几眼,心里琢磨:所以,小宝的仇人,会是他吗? 一想到小宝,云竹的心情不免低落,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根本没有小宝的踪迹,这一次顾若翎确实是花了心思,做得滴水不漏,若不是有系统君和哥哥在,云竹也想不到她身上去。 见她愁眉不展,宋邪也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挟住,紧得喘不过气来,他握紧了云竹的手,用了点力气:“小宝拥有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你瞧,小词那么滑溜的崽子,都服服帖帖地听小宝的话,是不是证明小宝很厉害?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活下来,等到我们找到他那一天。” 云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一颗心仿佛落到了实处,眉眼稍稍舒展:“我分明什么都没说,你倒是知道。”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 两人依偎着看浩浩荡荡的进京队伍,宋邪道:“三日后是接风宴,陛下说了,到时候要我带你一起去。” “我会认真准备的。” 宋邪的出现,引来一阵惊呼。 长琉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里,男人的容颜和气度分外出挑,黑衣黑发,眉眼微垂,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女子,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 深情又专一, 是很容易让人生出羡慕的般配画面。 长琉偏头,问旁边的扶桑:“那人是谁?” 扶桑回答:“那人是安辰王宋邪,他怀里的女子是未来的王妃,两人由太后赐婚,暂时还没办亲事。” 长琉若有所思,道:“三日后的宴会,他也会去?” “是。” - 三日后,御花园。 时值六月,园子里百花盛放,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云竹难得着一身黑色衣裙,跟宋邪并肩而行,缓缓而来。 她往日里总是分外素净,今天梳起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描绘得分外细致,竟也有了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惊艳姿色。 顾若翎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几乎藏不住眼底的恨意。 云竹已经不止一次地坏自己的事情了,可是偏偏用尽方法却难以除掉她。 她心中郁结,人看着也有些没精神。 德妃好心好意地关心道:“皇后娘娘,我看你面色发白,是不是身体不适啊?要不要回去休息啊?” 顾若翎不满地看了德妃一眼:“我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样重要的场合,我必定得出现,不劳妹妹操心了。” 云竹坐在位置上,观察周围的文武百官。 顾相为首,其下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想扳倒顾若翎,一是要让顾若翎失宠于翰帝,二是要将顾相及其羽翼一一剪除,道阻且长啊。 她的目光忽然停住,跟盛装出席的宋漪对上,互相笑了一下。 这么久不见宋漪,她出落得越发清丽,像是一丛洁白的栀子花,看上去干净清新,没有丝毫杂质。 苏文礼喝着酒,静静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宋漪,隔着几米的距离,她的小脸白得透明,眼神娇娇怯怯,干净漂亮,身份尊贵,像只小白兔。 舞姬上场,扬起纱袖随着乐声缓缓起舞。 一舞结束,苏文礼忽然道:“若只看歌舞是不是太无趣了一些?” 翰帝搭腔:“那文礼太子觉得,什么会有趣一些?” “我听闻你们大魏文武双全之人众多,不如请一位出来露一手,跟我比比步射?” 以往的万国来朝接风宴也有这样的先例,比步射比舞蹈,什么都可以,美名其曰“交流切磋”。 翰帝若是不应,反倒像是怕了他们。 他的眸光扫过席间,落在苏月乘身上,如果没记错,之前青莲书院比试,他是头名。 这么想着,他道:“苏月乘,你来。” 忽然被叫到,苏月乘起身:“臣遵旨。” “那我也要比步射!”苏文礼身侧的侍女忽然起身,她语气娇嗔,晃着苏文礼的手臂,“皇兄,你也求陛下为我挑一个人嘛。” 苏文礼面色微变,随后恢复如常,跟翰帝请罪:“陛下莫怪,这是我的小妹,偷偷跟来不说,又非要闹着来接风宴。” 既然是苏文礼的小妹,那就是北狄的公主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翰帝没追究:“无妨。” 苏文文见状,半跪着恳求道:“陛下心胸宽广,那能不能也为我选一个对手呢?” 给苏文文找对手,自然只能找女子了,翰帝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下意识看向顾若翎。 顾若翎道:“女子步射,当属谭家,只可惜谭家小姐没来。” 宋邪给云竹夹了菜,又笑了下。 这样的情形落在顾若翎眼底,心里生出几分不悦,她道:“不如就云竹,她是青莲书院的学生,又是未来的安辰王妃,更是我们大魏的福星,一定能表现地格外亮眼。” 忽然被点名,云竹微愣。 宋邪也有一点担心,书院的围猎总是两人一组,云竹搭弓射箭的机会不算多,她会射箭,但是并不精于此道。 万一输了,丢了大魏的脸面,可能会被治罪。 宋邪道:“我帮你推掉。” 云竹摇头:“小宝的事情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见云竹半晌没反应,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翰帝的面色微微不悦。 云竹起身,笑吟吟地看过来:“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刚刚太惊讶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顾若翎又问了一句:“跟文文公主比试步射,你敢吗?” 这样问出口,云竹若说不敢,只怕以后会被众人笑话死。 除了答应还是答应,顾若翎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云竹点头:“臣女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凡是比试,总有彩头,还请皇后娘娘赐一样东西做彩头。”? 第195章 力挽狂澜 听到有彩头,苏文文眼睛一亮:“好啊,我也想看看,究竟会有什么彩头呢!” 彩头还不简单,顾若翎拿下发间的一根金簪,道:“不如彩头就定这个。” 苏文文抱有一点期待,当看到彩头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金簪时,一时没控制好神情,脸上流露出失望。 顾若翎只得补了一句:“这金簪只是个信物,以后可以拿金簪向我提一个小要求。” 这么一说,苏文文总算提起兴趣,她催促着:“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比试?” 苏文礼道:“不如这样,文文和云姑娘站在十丈之外,手里各拿一颗苹果,我射文文手里的苹果,而苏公子则射云姑娘手里的苹果,反过来,她们俩比试的时候,则射我们俩手中的苹果。” 玩得很花。 顾若翎微笑了一下:“听起来很有趣!皇上,不如我们就按照这个规则来玩?” 翰帝欣然同意。 云竹跟苏文文每人拿一颗苹果走到十丈之外,苏文文语气轻快:“你说,若是手被射穿了,血肉模糊,等下还能不能搭弓射箭啊?” 她这是想吓退云竹的胆子,若是心里素质差一些的,到时候站都站不稳,只怕要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了。 云竹眯眼笑了一下:“皇宫里有太医,随叫随到,所以,公主若是受伤了可千万别忍着。” 她神情平静,甚至不咸不淡地把话还了回来。 苏文文见恐吓不成,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听说你是未来的安辰王妃,若是今天当众失手伤了人,会不会做不成安辰王妃了?” 恐吓不成便开始制造焦虑。 苏文文一直在攻击她的心里防线。 云竹侧头看她,眼底笑意弥散,自信无比:“公主若是害怕,可以认输。” 苏文文怎么可能认输,她忍不住大声道:“谁害怕了?我才不可能认输!” 说话间,两人也到了十丈之外。 云竹摊开右手,把苹果放在掌心,然后伸直手臂举在空中。 苏文文也照做。 这边准备完毕,另一边的两人也已经站定,两个身影,一白一红,同样的俊秀挺拔,两人同时搭弓射箭,瞄准对面的两个女子。 苏月乘咬了下唇,额角有了微微汗意。 以前射的都是草靶子和猎物,这一次,对面是云竹。 他的手微微发颤。 身侧的苏文礼已经射出箭矢,箭矢准确无误,穿透了苹果落在地上。 苏文文手中一轻,脸上荡起笑意:“哥哥好棒!” 苏月乘这一箭还没射出,苏文礼笑了一声:“若是觉得艰难,换其他人来,也行,我看,安辰王就很不错。” 听到宋邪的名字,苏月乘松开了右手,手中的箭飞出去。 这一箭因为苏文礼的打扰卸去了不少力气,根本没飞到十丈之外的距离就落在地上。 第一箭就输了,翰帝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周围的文武百官更是无比安静,神情隐隐灰败。 宋邪朗声道:“还有两支箭,我相信苏公子的本事,一定可以。” 这个时候,除了相信苏月乘,只能相信苏月乘。 苏月乘回头,看见宋邪鼓励的视线,然后射出了第二箭。 这一次,箭矢稳稳穿透了苹果。 三箭结束,苏文礼三箭全中,苏月乘只中了两箭。 苏月乘居然输了! 翰帝的脸色黑如锅底,苏月乘输了,临时叫上来凑数的云竹虽然还没比,不过已经能预见到必输的局面。 连输两场,他们大魏的脸面往哪搁! 翰帝瞪了顾若翎一眼,心中忍不住责怪她选人不够谨慎,若是把谭家那个女儿叫来,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顾若翎也心头一跳,她本以为苏月乘必赢,这才叫了云竹出来,让她丢脸。 谁成想,苏月乘居然输了,大魏的脸面被人丢在脚下踩。 等接风宴结束,顾若翎少不了要承受翰帝的怒火。 男女互换位置。 苏文礼和苏月乘朝另一端走,苏文礼脸上勾着玩味的笑:“你喜欢安辰王妃,是不是?” 被他戳中心事,苏月乘微恼,没理他。 “你的箭术很好,但是面对心爱的人,下不了手,苏公子,你的心事全都泄露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会给安辰王妃带来烦恼的。” 苏月乘道:“她还不是安辰王妃。” “你承认了!”苏文礼笑得得意,“我只是试探试探而已,你的反应完完全全证实了我的猜测,你真的喜欢她!一个已经定亲的女人!” 苏月乘沉默。 两人走到了制定的位置,掌心放了苹果,苏文礼道:“你说,如果我恳求陛下把她赐给我们北狄国,陛下会不会答应呢?” 这个人的话,句句戳中要害。 “你的话真多!”苏月乘恨不得打他一顿。 苏文礼之前派了不少探子在大魏京城,虽说一大半都无故失踪,不过还是有不少消息送到了他手里。 比如这位顶着“纨绔”之名的大魏首富苏月乘,再比如那位顶着“废物”之名的安辰王宋邪。 还有更多更多的消息 父亲苏摩耶已经老了,失去了扩张的野心,一心想跟大魏联姻换取和平。 但是苏文礼不这么想,北狄国的未来不止于此,更在于整个天下,其中最大的敌人都是大魏。 他这一次来,要查清楚大魏的兵力和底细,甚至可以稍微动动手,进行一些适当的挑拨,让大魏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等时机成熟,苏文礼会带领北狄所向披靡,一统天下。 苏文礼笑了笑,抬眸看向对面的两位女子。 苏文文和云竹并排站立,张弓搭箭。 云竹深呼一口气,先射出了第一箭,她这一箭稳准狠,直接穿透了苹果,然后重重钉在苏月乘身后的柱子上。 苏文礼忍不住道:“好大的力气!” 哪怕是自己跟苏月乘都做不到这一点,这位云姑娘倒是很有本事。 苏文文也射出了箭,箭矢力气不足,碰到苹果之后弹开,落在地上。 “弹开了!”苏文文跺了跺脚,有些懊恼。 十丈的距离终归是太远了,苏文文的准头极好,力气却不够。 云竹的三支箭穿透苹果,钉在柱子上,整整齐齐。 孙文文后面的两箭倒是射中了,只是扎进了苹果,然后无力地掉在地上。 第196章 宋邪的异样 男子相比,是苏文礼胜。 女子相比,是云竹胜。 大魏和北狄倒也算是打平,两方都不丢脸。 翰帝的面色总算是好看几分,看云竹的眼神也变了变,带了几分欣赏,难得夸了一句:“做得很好。” “多谢陛下夸奖。” 裴青青用托盘捧着彩头走到云竹身边:“恭喜云姑娘了。” 云竹接过金簪,挑眉看了顾若翎一眼,眼底有淡淡的嘲弄。 她早就看出了顾若翎的想法,就是想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那她偏偏就踩着顾若翎递的台阶,一步比一步爬得更高。 少女黑衣黑发,笑意淡淡,说不出的轻松潇洒。 顾若翎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心里恨她恨得要死,面上还得露出一副赞许欣赏的端庄笑意。 比完步射之后,云竹回到宋邪身边坐下,偏头冲着他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厉害?” 宋邪点头,笑意宠溺温柔:“我的云竹,哪里都是最好的。” 乐声起,新的一批舞姬正要入场。 长琉公主忽然起身,身上的珠串玉石叮当作响,她毫不在意地拨动了一下手腕间的松石手钏,笑吟吟道:“文礼太子跟大魏切磋了步射,长琉看得也有些心痒,不如,切磋一下舞技?” 她的余光一闪,不动声色地从宋邪面上划过,无人注意。 宋邪则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云竹注意到这一点细节,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似乎从三天前长琉进京城那日开始,宋邪的神情就有点不自然,当时云竹只以为他是在为小宝的事情难过,如今细细深究,倒像是他在躲避着长琉。 先前应下了北狄国的要求,如今也不好拒绝西瓯国的要求。 翰帝点头:“这个嘛,自然是可以的。可有人主动站出来跟长琉公主切磋?” 台下百官和各家贵女鸦雀无声。 长琉的舞蹈是天下一绝,名扬四海。 在座有谁能比得过她呢? 站出来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见没人站出来,翰帝面色有一点尴尬,德妃打圆场道:“听说皇后娘娘的妹妹,顾家七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青莲书院也是出了名的,不如” 德妃跟皇后不睦已久,苏家和顾家也数次明争暗斗,互相制衡。 长琉来了兴趣,翘首以待:“顾家七小姐,是哪一位?” 顾若清起身,她今天穿一身红色衣裙,上身是正红色短衫,下裙是十二破裙,潇洒飘逸,腰间缀满了雪色珠串,愈发衬得腰身纤细曼妙。 她格外期待地看向苏月乘的方向,见他失魂落魄地看着云竹,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恼。 不就是会步射吗?她还会跳舞呢! 今天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带着几分赌气,顾若清应下了这次切磋。 跳舞的先是长琉,云竹看得目不转睛,面上时不时有笑意涌现。 宋邪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云竹身上,见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点酸意,拿了颗果子喂给她:“好看吗?” 云竹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看。” 她的眼睛动都不动,十足的敷衍。 宋邪吃味,藏在衣袖下的手握住了她的,舔着后槽牙,语气加重了一点:“有多好看?” “特别好看,她的舞技若是称作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的。” 每个动作都清雅高贵,却又带了淡淡的撩拨,点到为止,不妖不娆,让人迷醉其中,难以抽离。 一舞结束,宋邪抿着唇,神情不悦。 云竹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跟身侧的宋邪道:“不愧是长琉公主,舞技果真无人能比。” 她一脸花痴的笑,宋邪看着格外碍眼,捏了捏她的手腕,醋味大发:“你之前也是这么看我的,云竹,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花心?” 这个黑锅她可不背! “连女子的醋你都吃?” “连小词的醋我都吃。” “”好,还真是这样。 云竹道:“其实我是在观察她,这一次万国来朝,她们要待上三个月,我们必须处处谨慎啊。” “哦,”宋邪拉长了腔调,继续问,“那你观察到了什么?分享一下?” “她似乎对你有点意思。” 宋邪心头一震,云竹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跳舞的间隙,她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了七次。”云竹笑眯眯地反客为主,“所以,安辰王殿下,现在的情况是,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宋邪:“” 就在两人小声说话的功夫里,乐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跳舞的是顾若清。 她的舞技也非常精湛,不过更偏向于高傲,像是高傲且不可一世的孔雀,让人觉得疏离,难以靠近。 切磋结束,胜的是长琉公主。 接风宴顺利进行,一直到夕阳西下才结束。 云竹跟着宋邪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她锤着自己的肩膀,哀叹:“参加这种宴会还真惨,足足坐了大半天,坐得我身子都僵了。” 宋邪给她捏了捏肩膀,道:“需要特别服务吗?” “特别服务?是指按摩吗?” “差不多。” 云竹往侧边转了转,留给他一个后背:“那来,就按摩肩膀和手臂。” 车内弥漫着竹叶的清新气息,宋邪的手停在她肩上,力道恰到好处地按了几下,卸去了她所有的疲惫。 云竹夸奖道:“做得很好,一下子就不累了。” 然后她转回身体,跟宋邪并肩坐着,侧眸看他:“在想什么?” 他的眸色很深,带着一点淡淡的红,右手紧握着云竹的左手,指尖一点点收拢,握得格外紧:“云竹,我觉得有一点冷。” “冷?”云竹摸摸他的额头,“挺正常的啊,似乎没有生病。” 他侧过身子,一把把云竹拉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然后埋头在她肩膀,紧紧地抱住。 这个姿势,两人几乎是紧贴着,暖意流淌。 云竹一时间回不过神,宋邪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她恍惚想起,宋邪对于长琉的态度,有一点怪。 不像是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冷漠,倒像是,早就熟识,但是藏着掖着,心照不宣的陌生。 第197章 长琉的秘密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之前见过长琉?” 宋邪的呼吸骤然停住,然后抱得更紧,像是要在云竹身上汲取温暖和热量,眼底涌动的猩红之意愈发浓厚热烈。 果然是见过的。 不过长琉远在西瓯国,宋邪则从小到大不曾离开过大魏,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见面的呢? 中间又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云竹低头,对上他猩红的双眼,什么都没再多说,只是回抱住他,在他脸颊亲了亲:“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宋邪喃喃一句:“我是个怪物。”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再说了,云竹紧紧地抱住他,道:“其实我也是个怪物,所以,我们永远都相配。” 哪怕是沉沦。 云竹也永远跟他在一起。 她的话,像是最醇厚的烈酒,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宋邪扣住她的后脑勺,汲取着她唇齿间的气息。 香甜,软糯,像是最美味的糖果。 他沉醉其中,心底的恐惧和不安渐渐消,转而升腾起浓重的欲色。 他的大手顺着腰线上移,一点一点触碰到从未触及的地方。 他的唇舌划过鼻尖,然后一点一点挪到脸颊,再到耳朵。 云竹情不自禁地战栗,被他温热的呼吸扑得心头发痒,她没忍住,扒开他的衣领,在锁骨上咬了一口。 “嘶。”宋邪吃痛,然后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往日里哪怕再想,他也会克制住自己,但是看到长琉之后,他想到了那些阴暗的过去,罕见地失控了。 云竹道:“我,我们还没成亲。” “嗯,”他在她唇瓣上亲了亲,“我的云竹还太小了,得再大一点。” 云竹坐正了身子,小巧的脸庞忍不住发烫。 虽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云竹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平坦的胸脯,确实太小了! - 苏文礼,长琉以及其他的各国使者这一次会在大魏京城待上三个月。 白龙一直暗中盯着苏文礼,但是耐不住苏文礼的鹰,苏文礼有一只鹰,眼眸锐利,霸气四溢,立在手臂上足有半米高,甚至可以扑食比它大两倍的家禽。 鹰飞往城郊,速度飞快,连暗卫都追不上。 白龙无奈回禀:“鹰往城郊送消息,每天的目标地点都不同,我们根本找不到那边接头的人。” 宋邪沉思片刻,做出了取舍:“既然如此,你暂时别盯着苏文礼了,去盯着长琉。” 白龙领命而去。 西瓯国在城西租赁了一间宅子做客舍,四周围满了护卫,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冷僻的、空荡荡的地下密室里,自石墙上伸出四根铁索,铁索将女人的四肢捆绑住。 女人白衣墨发,说不出的清贵雅致,一双眼因为哭泣变得红肿,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长琉提着灯笼,停在女人面前,勾唇一笑:“你猜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白衣女人腾地站起身,锁链随之晃动,击打着墙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眼角仍有泪痕未干,神情激动:“是宋邪,是宋邪,对吗?” “是啊,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宋邪,不过,他若是知道堂堂古蜀国圣女沦为如今这副样子,该作何感想呢?” “你让我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长琉没理她。 白衣女人继续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让我见他!” 这个筹码,总算让长琉生出几分兴趣:“那就先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女人缓缓抬手,露出掌心一颗眼睛大小的黑色的痣。 察觉到热意,这颗痣动了动,舒展开身形。 她手心是毒蛊虫,毒蛊虫进入人体,会成为毒人。 靠乐声驱使毒人,可以创造出千军万马。 长琉这一次来大魏京城就是为了跟顾若翎做交易,用毒蛊虫换取大魏的火药。 见到这个,长琉眼睛发亮,伸手摸了一下,毒蛊虫冲破皮肤,差点狠狠咬了她一口。 幸好长琉及时躲开,她大怒:“你究竟还想不想见他!” 白衣女子连忙求饶:“我不是故意的,这里太暗了,毒蛊虫不适应,所以才会失控,长琉公主,你放了我,我会驯化毒蛊虫,把它给你的。” 见她听话,长琉心中稍安:“那就好。等你什么时候驯化好了,我再放你出去见他。” 说完,长琉又道:“对了,他定亲了,很快就要成亲,你若是想早点见到他,就得抓紧了。” 定亲?成亲? 白衣女子的脸色大变,她道:“长琉公主,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长琉带着一个昏迷的七岁小孩去了地下密室。 “办得怎么样了?” 白衣女子神情急切:“好了!全都好了!” “那就先拿这个小孩试试。” 白衣女子犹豫着:“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要不拿其他人试验?” 长琉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我要你现在就试!还是说,你想被关到宋邪成亲那一天?芙蘼,你耽搁不得了,再耽搁下去,他就娶了别人了。” “不行!他绝对不可以娶别人!”芙蘼摇头,眼底又有了泪意,“他只能娶我的。” 说完,芙蘼控制着手中的毒蛊虫咬破小孩的手指钻了进去,然后紧缩着身子后退,泪如雨下:“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 小孩很快苏醒,茫然地看着四周。 芙蘼晃了晃手腕上的一串铃铛,小孩立刻朝着墙壁扑过去,一拳凿出一个大洞。 长琉见状,忍不住拍手,脸上有了清浅笑意:“芙蘼啊芙蘼,你早这样多好?” 芙蘼泪水涟涟地看着长琉,眼底满是恐惧,不过想要见宋邪的急切心情战胜了这份恐惧:“我已经做到了,你得放我走。” “可以啊,不过我放了你,你不会报复我?” “不会不会!”芙蘼摇头,“长琉公主是世上最厉害的人,芙蘼绝不敢报复你的。” 长琉捏着芙蘼的下巴,微微抬起,对上她那双胆怯至极的双眸,笑眯眯道:“那我就祝福你,能把宋邪的心抢回来。”? 第198章 吃醋的云竹 长琉摘下芙蘼手腕上的铃铛,晃了晃,满意地看着那个七岁小孩一下一下地砸墙。 “这就是控制毒蛊虫的东西?” 芙蘼带着泪痕点头:“我已经什么都给你了,你现在可以放我去见他了?” 凭借毒蛊虫,一个小孩都能爆发出这样的威力,若是换成大人,效果只会更好。 长琉心情颇好,按下墙上的机关,锁链应声打开。 失了束缚,芙蘼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撞上了守在门口的护卫,护卫问:“公主,真的要放走她吗?” 长琉一挥手:“放。” 芙蘼太胆小了,又心心念念只知道宋邪,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而且,放芙蘼出去,也是顾若翎的意思,皇后娘娘想要给云竹添堵,长琉顺道卖她这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 白龙眼看着一个白衣女子从西瓯国的客舍后门走出来,一时间琢磨不透:“这个人究竟是谁?” 芙蘼抓住一个路人就问:“安辰王府在哪里?告诉我,安辰王府在哪里?” 白龙心里嘀咕,她居然要去安辰王府? 路人给她指了路,芙蘼立刻朝着那边走去,白龙吩咐其他人在这里看着,自己则跟上了芙蘼。 芙蘼直奔安辰王府,然后敲响了大门:“宋邪,宋邪,我是芙蘼!我是芙蘼啊!” 白龙先一步翻墙跳进了府里,跟宋邪禀报:“主子,西瓯国的客舍那里出来一位白衣女子,奔着咱们王府来了,如今正在门外等着呢。” 宋邪头都不抬:“赶走。” “对了,她说她叫芙蘼。” “芙蘼?”宋邪猛地抬头,神情凝重地看着白龙,“你确定自己没听错?” 芙蘼不是早就死了吗? 白龙点头:“没听错,属下亲眼看着她从西瓯国客舍后门出来的,直奔王府。” 宋邪起身:“我亲自去看看。” 此刻,芙蘼正在王府大门外哭得梨花带雨:“宋邪,芙蘼来找你了,你见见我啊。” 路过的不少人都停住看起了热闹。 “不是说安辰王向来不近女色,唯独喜欢未来的王妃云小姐吗?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直呼王爷名讳,想必两人关系匪浅啊。”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头,王爷的亲事该不会产生变数?” “想什么呢你,那可是太后赐婚!板上钉钉的事儿,哪怕这女子跟王爷关系再密切,也只能进府做妾咯。” 芙蘼把这些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心中陡然生出危机。 太后赐婚,天下皆知,那个女人占尽了先机。 不过没关系,自己跟宋邪是过命的交情,她一定能把宋邪的心抢过来。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 宋邪立在门后,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四年前,宋邪奉翰帝之命去宁州处理事务,不慎落到长琉手里,受尽百般折磨,也就是在那里,碰到了同为囚犯的芙蘼,两人一起打听消息又互相扶持着,千辛万苦才逃掉。 后来,两人在宁州分开,宋邪回了京城。 没多久,宋邪就听说芙蘼再次被长琉抓住,已经杀掉了。 昔日好友不但没死,还出现在自己面前,宋邪格外惊喜:“芙蘼,真的是你?” 芙蘼直接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药,脑袋靠在他胸膛,哭得楚楚可怜:“宋邪,这几年,我过得好苦,我好想你,宋邪,我好想你。” 这个拥抱很不合适。 宋邪身体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然后推开她,语气客套:“旧友重逢,我很高兴,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忽然被推开,芙蘼一愣,眼眶里蓄满泪水:“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宋邪认真道:“没有不想见到你,我们是朋友,我当然希望你好好的,不过我如今已经定亲了,有些动作,只能对未来的王妃做。” 王府新来了位女子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很快便传到了云竹耳朵里。 小图比划着:“云竹姐姐,你是没看到,当时王府外面围了不少人,大家都看着,芙蘼一下子就扑到了王爷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呢!” 云竹正在写账本,闻言手一滑,账本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浓黑的墨迹。 她咬了下唇才抬头,看着小图:“然后呢?” “然后王爷就把她推开了,说有些动作只能对王妃做。” 云竹抿唇,然后问了一句:“所以,还是抱到了,对不对?” 小图嗅到了空气里的危险气息,他往后退了几步,走到门边:“确实是抱了,不过没抱多久。” 云竹一用力,直接掐断了手中的毛笔。 小图一溜烟跑得没影。 白虎看着那支可怜的毛笔,喃喃一句:“可惜了,欢意很喜欢这支笔的。” 云竹转而瞪他:“好抱吗?温香软玉在怀,是不是舒服得很啊?你在这里保护我做什么?不如回去保护那位芙蘼姑娘啊?” 白虎神情哀怨:“我,我是无辜的啊。” 云竹才不听,她丢掉断成两截的毛笔,吩咐白虎:“去买个算盘来,跟肩膀差不多宽的那种。” “算盘?”白虎看着她手边那个小算盘,“这个不是用得挺好的吗?” “快去!” 所幸算盘铺子也不远,白虎迅速买了回来,然后吩咐一个护卫:“你回府去,就说,云竹姑娘知道了,很不高兴,不但掰断了毛笔,还打算摔算盘出气呢!” 护卫点头去了。 白虎心里美滋滋的,自己这一次算是为主子的家庭和睦做了大大的贡献了。 白虎把算盘递给云竹,云竹接过来,在膝盖处比划了一下,点头:“很好。” 然后她提着算盘离开了铺子,白虎连忙跟上,看着云竹气势汹汹的背影,心中不安。 怎么觉得云竹姑娘像是提算盘去砍人呢? 走了一炷香时间,王府近在眼前。 白虎傻了眼:得,云竹姑娘提算盘大约是要砍王爷。 王府,孔嬷嬷给芙蘼安顿好房间,跟宋邪回了话:“按照王爷的吩咐,把她的屋子安排在后门附近的小院子里了。” 宋邪点头:“再派几个人伺候着,她毕竟是我的朋友。” 孔嬷嬷应下。 第199章 跪算盘认错 这时候,护卫匆匆冲进来:“王爷!白虎副队长让我来报信,说是云姑娘知道府里来了位姑娘抱了王爷,气得掰了毛笔,摔了算盘呢!” 他的云竹生气了! 宋邪面色一白,不安地舔了下唇角。 护卫前脚报完了信,后脚云竹便提着个算盘进来,后面还跟着惴惴不安的白虎。 她的小嘴重重抿着,眼睛瞪得溜圆,连生气都是十足地可爱。 宋邪让其他人都先下去。 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宋邪朝她走近,想抱抱她,云竹往后退,别开脸:“哼!别人抱过的地方,我才不要!” 气鼓鼓的脸庞,再加上傲娇别扭的神情。 宋邪垂头看着她,手足无措地解释着:“我特意换过衣裳了,那件衣裳也已经烧掉了,手也洗了十遍了,至于其他地方,她都没碰到。” 云竹嘴角的不悦淡了几分。 见哄得有效果,宋邪抓准时机把她揽在怀里,亲着她的侧脸:“她只是我的朋友,有一些交情而已,我的身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你的,再也装不下旁人了。” 追根究底,是因为书中从没出现过“芙蘼”这个人。 对芙蘼一无所知,所以云竹才会觉得慌乱。 怕芙蘼也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变数。 而且见他们关系似乎很亲近,云竹下意识生出了危机感。 她忍住心里的酸涩,点了下头:“那,” “那竹竹就原谅我了,好不好?嗯?” 话音里带着蛊惑,再加上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从眼睛到鼻尖,再到耳尖 云竹被亲得浑身发烫,忍不住心软,手下意识一松,手里的算盘落了地,算盘珠子碰撞在一处发出哗哗的声响。 宋邪掐着她的腰把人抵在墙上,眼底染上了一点欲色,分外迷人,话音里带着淡淡喘息:“我想亲你,可以吗?” 云竹刚想点头,房门外传来一声娇羞至极的呼唤:“阿邪~” 不必多说,肯定是芙蘼了。 王府上上下下,没人敢这么叫他。 所以,他明知芙蘼投怀送抱,还是把人安顿在府里了。 云竹的面色冷下去,站稳了身子,缓缓把落在地上的算盘捡起来。 门外的芙蘼又叫了一声:“阿邪,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会是嫌我突然上门带来麻烦了?” 云竹把算盘递给宋邪:“跪算盘跟写三千字检讨,自己选。” 她向来知道,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全看男人的态度。 只要芙蘼不来招惹自己,云竹也懒得跟她争斗。 关键在宋邪,他得自己懂得分寸,处置妥当。 宋邪接过算盘放在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算盘要跪,检讨也要写。” 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够恰当,云竹是他的命,无论云竹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的。 门外的芙蘼还在叫他,一声比一声哀婉急切,云竹朝那里走了几步打开房门。 芙蘼眼睛红红,低头垂泪:“阿邪,你终于愿意见我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云竹轻哂一声:“姑娘哭得好可怜。” 听见是个女子的声音,芙蘼这才移开帕子,入眼便是一双鲜红的绣花鞋,上面缀了一颗硕大洁白的珍珠,再往上,便是飘逸的裙摆,绣着金边,处处细致华贵。 莫非这就是宋邪未来的王妃了? 芙蘼抬头,对上云竹的脸,看着是个偏小的姑娘,面庞洁白如玉,不施脂粉,只算得上清秀而已。 完全比不上自己漂亮。 越过面前这个女子往里看,芙蘼才发觉宋邪正跪在算盘上。 “你,太过分了!” 她推开云竹冲到宋邪身边,抬手就要把他扶起来:“阿邪,她是谁啊!怎么能这么对待你?!” 宋邪皱眉躲开她:“芙蘼,你管得太多了。” 芙蘼泪如雨下:“我也只是关心你啊!阿邪,你是大魏的王爷,怎可为一个小小女子下跪?” 云竹回头,静静地看着宋邪,想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宋邪道:“芙蘼,这是我喜欢的女子,也是我未来的王妃,她叫云竹。” 芙蘼微愣,咬了下唇瓣,语气不甘:“即便她是未来王妃,也不能让你跪拜啊。” “我心甘情愿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所以,为了她,宋邪连跪拜都心甘情愿吗? 芙蘼死死掐着手心,身形摇摇欲坠,眼角仍挂着泪痕:“那,是我多管闲事了,我给王妃娘娘赔不是。” 说着,她也在宋邪身侧跪下,朝着云竹叩拜。 云竹抬手拦住,语气冰冷:“我与你素不相识,受不起你的跪拜。” 芙蘼怯怯地看向宋邪:“阿邪,王妃娘娘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捏得我好疼啊。” 说完,她抽回手臂,揉着云竹碰过的地方瑟瑟发抖。 宋邪分外笃定:“云竹不是这样的人。” 云竹笑了一下:“我不屑于用掐人这种小手段,我若是报仇,会直接打巴掌踹肚子,所以,以后别用这点拙劣的伎俩来陷害我。” 见他们俩一个鼻孔出气,芙蘼知道,自己的胜算很小很小。 宋邪道:“芙蘼,我改主意了,你不能住在王府里,会给你点银子,派人安顿好你。” 居然要赶她走? 芙蘼又要往宋邪身上扑。 宋邪躲开一些,提着算盘换了个位置,继续跪着。 芙蘼:“” 她见求宋邪无用,索性装晕,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宋邪:“白虎!” 白虎应声进来,半跪在地,正好跟同样跪在算盘上的宋邪面面相觑,他惊得连“主子,有什么吩咐?”这句话都没说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云竹。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居然能让主子跪算盘。 宋邪毫不在意地吩咐着:“把芙蘼送去城郊的宅子,再派几个人照顾着,对了,吩咐王府门口的护卫,以后不许再放她进来。” 这一次,他做得干脆利落。 白虎:“” 瞧瞧,把主子都吓成这样了! 见白虎没应声,宋邪又催促了一句:“快去。” “哦!”白虎反应过来,把昏倒的芙蘼扛在肩上,然后离开了。? 第200章 只爱你 见芙蘼被白虎带走,云竹的脸色总算好看几分。 她转身要走,宋邪叫住她:“竹竹,我错了,我会乖乖跪一夜,然后写检讨的,你别生气,我会心疼。” 他认错的态度实在是很好。 云竹停住脚步:“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最大的错就是不该让我的宝贝生气。第二错,错在留芙蘼在府里。” “既然知道,为何这样做?” “她是从西瓯国客舍里出来的,一定知道长琉不少事情,甚至可能是长琉送进来的奸细,我想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静观其变。” 所以,这是宋邪的筹划。 而自己破坏了他的筹划。 云竹脸颊发烫,是她任性了,没听宋邪解释完整。 她眨眨眼,有点心虚:“不用跪了,你本就不该跪我。” 宋邪摇摇头,脸上带着笑:“我很喜欢今天的你,竹竹因为我吃醋了,说明你也喜欢我,我很高兴。” 云竹更加觉得抱歉:“可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计划失败了再重新筹划就好了,你若是生气不要我了,我到哪里去找第二个?” “” 云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先起来,跪着疼不疼?” 宋邪抬手握住她的小手,然后把人拉进怀里:“不疼,得跪足三个时辰,等下再给你写三千字检讨书。” 他的怀抱很紧,也很温暖。 云竹埋头在他颈窝处,闻着他身上清新的竹叶气息:“不用跪了,也不用写了。” “那怎么行?”宋邪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我可是连检讨书的内容都想好了。” “是什么?” “我爱你,写一千遍,正好三千字。” 云竹想起来了,这是她在《霸道夫君爱上你》里面的套路。 “什么时候看的,我记得这个情节是我后加的,原稿上没有的。” 宋邪看着她,眼底是数不尽的缱绻深情:“我买了几十本,摆在一睁眼就看得见的地方,字字句句都记在脑海里,随便考,我保证,对答如流。” “” “说起来,什么时候出下一本?” “没有下一本了。” “怎么会?才写完先婚后爱,后面不是应该还有儿孙满堂吗?” “”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催稿的感觉? 云竹扯开话题:“好了,我们俩都跪着像什么样子,起来。” “三个时辰还没到呢。” “想不想亲亲了?” “想!” “那就现在起来,不然,过时不候!” 宋邪立刻起身,含着散碎的笑意盯着她的面颊:“那就,继续?” 云竹把他按在凳子上坐下:“先让我看看膝盖,肯定已经跪红了。” 没有亲亲,只是看腿! 宋邪轻叹一口气,脸上闪过失落:“上当了!” “难道你还跪上瘾了?” “倒也不是,只是想先适应适应而已。” 云竹无语了,这个人什么毛病,真觉得自己以后会天天吃醋,天天罚他跪算盘吗? 撩起裤脚,看到他的膝盖微微发红,云竹深吸一口气,有点心疼。 她拿了红花油一点一点给宋邪揉开,神情专注又心疼。 看着小姑娘这样心疼自己,宋邪抿唇微笑。 云竹抬头,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有机会卖惨,他当然不肯放过,点头又摇头:“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分明很疼还偏偏要装坚强,云竹心里的歉疚更深了几分,忍不住眼眶发红:“这一次是我没问清楚,下次不会了。” 见她眼睛红通通的,宋邪知道自己这戏有点过了,抬手把她捞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把人按进怀里,疼惜地哄着:“真的一点儿都不疼,我之前受过的伤比这重千倍万倍,不都挨过来了吗?” 他自小因为生母身份低微而受尽冷嘲热讽,但也并无性命之忧啊,怎么会受过比这还重千倍万倍的伤呢? “千倍万倍的伤?是什么时候?” 是落在长琉手里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 不过这种事,宋邪不想告诉她,他的小哭包会心疼死的。 宋邪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高,然后垂头吻了上去,封住她所有的疑问。 清新的气息溢满口腔,云竹险些呼吸不过来,只能被动地回应着,反而引发了他更加激烈的进攻。 云家军一败涂地,被宋家军攻城略地。 可云竹才不是服输的人,学了他的招数反敬回去。 宋邪溢出一点低笑:“学得倒是很快。” “” 很久之后,宋邪才放开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抚上她略微红肿的唇,话音缱绻动人:“云竹,你要记住,我爱你,只爱你。” 几句话,足以烧得她浑身发烫。 云竹埋头在他颈窝处,紧紧地抱住他,低喃一声:“我也是。”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书里的结局,让宋邪好好地活着,做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 另一头,装晕的芙蘼眼看着自己要被带出王府,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不断地扑腾挣扎着:“放我下来!” 白虎只能暂时把她放下来。 “你是谁啊?要带我去哪儿?” 白虎公事公办地回答她:“王爷说了,让你暂住在城郊的宅子里,也会派人照顾你,还有,以后不许你进王府了。” 芙蘼扒着门,死死地盯着他:“我不走!” 白虎强调了一遍:“这是王爷的吩咐,你今天必须要走!” 芙蘼瞅准时机,一把推开白虎,朝王府里跑去:“不可能的!阿邪为我安排了房间,他不可能赶我走的!” 白虎三两步追上她,按住她的肩膀:“芙蘼姑娘,你再胡搅蛮缠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麻烦。”白虎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他见惯了云竹跟欢意那样干脆利落的女子,骤然看到芙蘼这样黏黏糊糊、死缠烂打的类型,只觉得头痛。 芙蘼还要再闹,白虎一掌打晕她,把人塞进门口的马车,一路去了郊外的宅子。 宅子这里常年空着,只有一个嬷嬷和三个丫环打理着。 白虎把人送进去,忙不迭跑了。? 第201章 芙蘼的反击 处理完吃醋的事情,白虎也刚好回来。 云竹道:“我先回铺子了。” 宋邪抓紧她的手:“接下来的三个月,苏文礼和长琉大约会搞出不少事情来,你小心一点,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的。” - 京城茶馆。 紧闭的房门将内外隔绝,茶香袅袅,升腾出淡淡的雾气。 裴青青缓缓摘下面纱,笑吟吟地看着面前同样遮掩了面容的长琉:“长琉公主递消息来,说是有事要谈,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长琉直入主题:“毒蛊虫已经准备好了,给云竹和宋邪添堵的棋子也已经放出去了。” 这可是两个大好的消息,裴青青神情激动:“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西瓯国一直都很有诚意。” “毒蛊虫的事情事关重大,得娘娘亲自看过才做事,六月中旬,娘娘会找机会出宫一趟,长琉公主记得准备好。” “可以。” “再说说另一件事,长琉公主是如何给他们俩添堵的?” 长琉笑眯眯道:“早在接风宴上,我就看出来,娘娘跟云竹不对付,正好我那里有一个女子叫芙蘼,是宋邪的旧相识,两人交情不浅,芙蘼对宋邪更是情根深种。” 裴青青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在云竹跟宋邪之间添上一个女人,离间他们的感情。 等云竹失了安辰王的庇护,就好处理得多。 裴青青点头,脸上有了几分喜色:“这件事确实办在了娘娘的心坎儿上,不过云竹难对付得很,且看看后续如何。” “说来惋惜。前几年,咱们之间书信来往多次,本来交易都快谈成了,但是没想到在其中牵线的胡县令忽然死了,死后就断了联系,以至于合作拖延到了现在。” 胡县令那事,也实在是个意外,他作恶太多,引得人上京告御状。 顾若翎向翰帝提议派宋邪去顺安处理,本以为他会抬抬手放过胡县令,谁知道宋邪秉公处理,把胡县令当众斩杀。 裴青青道:“这事说来确实可惜,若安辰王稍微抬抬手,我们的交易早办成了。” 长琉默默在心里给宋邪记上一笔。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子,分别离开茶馆。 - 芙蘼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安置在郊外宅子,她气得砸了东西。 “我跟宋邪有过命的交情,他绝不可能赶我走!一定是那个女人逼着宋邪把我赶走的!” 丫环瑟瑟发抖:“芙蘼姑娘,您别生气了。” 芙蘼揪着小丫环的衣领,恶狠狠的问:“你说!云竹究竟是什么人?” 小丫环想了下:“是未来的王妃云竹姑娘吗?” 未来的王妃 芙蘼觉得这五个字很刺耳,直接给了小丫环一巴掌:“她还不是王妃呢!” 小丫环被她打得忍不住哭出声。 “哭什么?说说,你都知道她什么事?” 小丫环抽抽噎噎地回答:“我一直在别馆里待着,对外面的事情不清楚的,只知道她似乎有一家胭脂铺子,很有名的。” “叫什么?” “碧玉阁。” 芙蘼吩咐人立刻备车去了碧玉阁。 云竹正坐在柜台前算账,新买的毛笔用上去不太顺手,所以她写得很慢。 芙蘼刚进门,阿芳立刻迎上来:“姑娘看点什么,我们铺子里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京城最出名的口红。” 芙蘼绕开阿芳:“我找人。” 阿芳微愣:“找谁?” 芙蘼走到云竹面前,哀怨地控诉着:“我跟安辰王相识得早,知道他身份尊贵,为人谦逊,我本以为这样的翩翩少年会娶一个端方守礼的大家闺秀” 阿芳恍然,原来是来找云掌柜的麻烦啊,她同情地看了眼这位来者不善的女子。 但愿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小心挨云掌柜的揍。 云竹冷冷道:“关你屁事?” 芙蘼:“可你未免也太蛮不讲理了,居然逼着宋邪对你下跪,你根本配不上他!” 云竹懒得理她,吐出一个字:“滚。” 芙蘼死死咬着唇瓣:“你无礼至极!” “阿芳,送客,若是她不走,就叫护卫。” 阿芳麻利应声:“好嘞。” 她笑眯眯地走到芙蘼身侧,扬手指着门口:“姑娘,走,我们碧玉阁,不太适合你。” 芙蘼站着不动。 阿芳就叫了一声:“来人,把她叉出去!” 两个护卫架着芙蘼把她送到门口,语气生硬:“碧玉阁不欢迎你,以后若是再来,直接送你见官。” 芙蘼气得捶地,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死死地盯着柜台后面的云竹。 不甘心,真不甘心! 宋邪为了她,连跪算盘都毫无怨言,而自己却连留在府里都不行! 跪算盘,跪算盘 芙蘼忽然有了主意,她快步离开,去木匠铺子买了个算盘,又折返回来,停在碧玉阁门口。 护卫下意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芙蘼学着宋邪的样子,把算盘放在地上,然后缓缓跪上去,大声道:“云姑娘,您别为了我跟王爷赌气了!您要罚就罚我,别逼着王爷下跪啊!” 她行为怪异,声音又凄切哀婉,引得不少路人停下来看。 “云姑娘,我跪一跪不要紧,王爷却不能轻易向你跪拜的,您这样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爷跪得膝盖都红了,您于心何忍啊?” 这么几句话下来,路人都听懂了意思:是云竹这个未来的王妃为了其他女人吃醋,格外不讲理,居然逼着王爷向她下跪认错。 芙蘼楚楚可怜地擦着眼泪:“芙蘼没有奢求什么的,只想好好照顾王爷,哪怕是为奴为婢都行啊。” “千错万错都是芙蘼的错,你万万不能伤害王爷啊!”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都是在说云竹太过分。 芙蘼又加了一剂猛药,重重磕头:“云姑娘,你别生气了,我给你磕头!只求你别再责怪王爷!” 这一下确实磕得狠了。 芙蘼的额角出了血,再配上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愈发让人怜惜心疼。? 第202章 反击失败 “这么温柔可人的女子,又不求什么地位名分,为何就容不下呢?” “云姑娘虽然是未来的王妃,不过还没成亲呢,居然就惩罚王府的人,未免管得太宽了。” “不止如此,你们来得晚,没听见,云姑娘居然让王爷向她下跪认错!” “下跪?王爷凭什么向她区区一个女子下跪?” 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云竹走出去,停在芙蘼面前。 有人丢了鸡蛋过来要砸她,云竹抬手接住,朝着人群看过去,眸光锐利:“谁丢的?” 少女气定神闲,脸上不见丝毫慌乱神色,再加上一身华贵大方的装扮,不怒自威,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 纷乱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半晌没人敢应声。 云竹也不恼,道:“大家走过路过,看个热闹可以,被人当枪使了却不好了。” “我只说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哪怕是衙门问案子都不能偏听偏信,要问问这个,再问问那个,最好再有点证据。你们说,是不是?” 她这么一提醒,不少人恍然。 “是啊,我们只听了这个女子的话,但是谁也没看见,王爷究竟有没有对她下跪啊?” “说得也是。” 芙蘼见势不对,痛哭出声:“我一个孤女孤苦无依,自然不及云姑娘家大势大、有倚仗。” 人大多都是怜贫惜弱的,不少人同情怜惜芙蘼,仍然站在她那边。 “可是这姑娘就跪在这里呢,明显是受了欺负啊。” “云姑娘有钱有家世,又是未来的王妃,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觉得于心不安吗?” 云竹指着叫得最欢的一个灰衣男子,笑眯眯问:“我只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究竟是我的权势大还是王爷的权势大?” “自然是王爷。” “若我真的让王爷受了委屈,王爷会没有办法吗?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反倒是一个眼生的女子露面在这里哭哭啼啼?你们觉得这可信吗?” 灰衣男子犹豫了:“这” “你们看,这都是她打的,她记恨王爷待我好!” 芙蘼撩起袖子,展示着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少人被她的伤口吓到,不自觉站在她那边:“再怎么样也不能用私刑啊。” 云竹气笑了:“你的疤痕都是陈年旧伤,比如这一道,是一年前的,这一道,是半年前的,还有这一道,是一个月前的,所以,你是说,我未卜先知,在还没跟王爷定亲的时候就欺负你?” 芙蘼大声反驳:“你信口胡诌!你又不是大夫和仵作,怎么能看出受伤时间!” 云竹继续追问:“那我再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进京城的,有路引吗?有亲戚吗?是奴籍还是良民?” 芙蘼自小在西瓯国长大,会说大魏话也都是因为宋邪,对这些细小的事知道得并不清楚。 她半晌回答不上来。 云竹:“回答不上来?那我问你最后一句,你是大魏人吗?” 芙蘼:“” 她是古蜀国的人,却又自小在西瓯国长大,被长琉从小打到大,在心里认定自己是西瓯国的人。 云竹站定,扫视一圈,然后大声宣布:“大家也都看见了,我问的关于身份的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而且,她说话时也带了点口音,这些细节足以证明,她不是大魏人!” “她是这几天才出现的,我可没本事用几天时间在她身上打这么多伤痕。” “若是大家要帮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来诬陷我这个根正苗红的大魏人,我自然也没什么办法。” “大家若是仍有疑虑,我不介意带着她去一趟官府,相信官府的人自然会给我一个公道!” 一旦涉及到大魏和别国,大家心里都是很偏袒大魏人的。 这下子,灰衣男子再不帮芙蘼说话了,拱手给云竹赔不是:“云姑娘,是我偏听偏信了!对不住!以后我不会再这样鲁莽地质疑你。” 云竹摇头:“无事。” 这一场,芙蘼输得彻底,输在她不是大魏人,更输在她心无城府。 人群渐渐散去。 芙蘼站起来,恨恨地盯着云竹:“你不会以为自己赢了?” 云竹淡笑一声:“我没这么觉得。” 她从来没把芙蘼当做对手,芙蘼的手段太拙劣了,甚至难以入她的眼。 芙蘼眼神阴鸷:“云竹,咱们走着瞧,宋邪必定是我的。” 说完狠话,芙蘼气呼呼地离开了。 阿芳走上前,关切道:“云掌柜,你没事?瞧着脸色不太好。” 云竹摇摇头:“只是觉得发愁,她有点难对付,若是以后常来碧玉阁闹事,我怕你们吃不消。” 阿芳笑一笑,朝门口看了一眼:“这有什么的,我们有白虎护卫呢!” 白虎刚刚从林家回来,面上带了喜色,手上还提了一小包糕点,晃了晃:“林夫人送的,对了,欢意还说,明天就能来铺子里了。” “真的?!”阿芳高兴地凑过去,“多亏了白虎护卫带来的好消息!” 白虎大大咧咧:“小事儿。” 白虎这个人有点缺心眼,又是个乐天派,话多却不讨人厌,跟铺子里的姑娘们关系都不错。 但是云竹瞧着,阿芳看白虎的神情似乎也有点儿不对 她揉揉眉心,心想以后还是别让白虎多来了,若是引得铺子里的人起了争端反倒不好了。 云竹问了问:“欢意的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额头上还有一点疤。” “怎么不多养养?女孩子脸上还是不要留疤才好看。” 白虎憨憨地笑:“欢意就猜到云姑娘会这么说,特意强调了,放心不下铺子里的姐妹们,坚持要来,求云姑娘千万别阻拦,若是明日她来了铺子挨骂,可要找我这个传话的人算账呢!” 云竹无奈地笑:“来了也好,我倒是能轻松下来。” 听到欢意明日就来铺子里,伙计们都高兴起来。 白虎也高兴几分,趴在柜台上:“等欢意来了,云姑娘就不常在铺子里待了,那我就能回王爷身边去了!” 云竹看了他一眼,暗暗评价了一句:木头!? 第203章 谭家失火 隔天,欢意来了碧玉阁。 欢意生得出挑,哪怕是额角有一道小小的圆疤也不影响什么,落在人群里依旧惹眼漂亮。 只是气质跟之前大不相同,仿佛一下子成熟了七八岁,看着老成又稳重。 有她在,众人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少人问起当时的事情:“欢意姐姐,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是啊,云掌柜一直也没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可担心你了!” 欢意想给阿香留下死后的最后一点尊严,摇头把问题打趣着敷衍过去:“一点意外而已,事情都过去了,你们若是再提,我可要难过咯。” “那我们不问了。” “就是,不问了,欢意姐姐别难过。” 欢意笑了下,给她们分家里带来的糕点。 阿芳接过糕点,心不在焉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有点怅然:“白虎护卫不来了吗?” 欢意神情平静地应声:“嗯,白虎护卫是保护云掌柜的,云掌柜不来,白虎护卫自然也就不来。” 阿芳轻声叹息:“好可惜。” 既然欢意回来主持大局了,云竹也抽空休息了一天,窝在房间里看兵书。 追风一边泡茶一边禀报最近一个月的事情。 “大小姐频频回娘家,似乎惹得李大人不满,两人吵了一架,这小半个月便回来得少了许多。” “夫人还没放弃二小姐,私下托了人偷偷地找。” “四小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许家松了口,答应定亲,现在两家口头上说定了,还没开始走流程呢。” “夫人还没夺回管家的权力,明里暗里跟月姨娘斗法。” 云竹神情散漫,兴致缺缺。 追风泡好了茶递给她:“还有件事,今早,谭府出了事情,谭小姐院子里起了火,幸亏下头的人发现及时,不然谭小姐此刻只怕” 听到这个,云竹心头一跳。 书里,苏文礼野心勃勃,派人在谭府纵火,奈何他做得滴水不漏,楚纨这个大理寺卿忙碌几天,竟查到了太子少师孙巍然头上。 一边是陛下的老师,一边是大魏军功赫赫的谭将军府。 陛下不好决断,索性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宋邪收拾。 宋邪只能找一个替罪羊暂时顶上,不过经此一事,文臣和武将之间的矛盾愈发深厚,大魏内部由此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不是小事,一定得妥善处理! 云竹下意识起身,匆匆去了王府,暗卫没拦,她一路畅通无阻。 云竹到那里的时候,宋邪正跟周蕴和坐着喝茶,周蕴和神情凝重,宋邪亦是如此。 见云竹过来,宋邪藏起凝重,面上带了一点笑,语气轻快:“怎么不说一声就忽然过来了?可是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 周蕴和自觉地别开脸。 宋邪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抬手给她倒了杯茶,又拿帕子给她擦汗,动作细致温柔。 “跑着来的?怎么出了一头的汗?” 云竹垂眸:“我听说了谭家的事情。” 宋邪问:“因为曾经跟谭小姐是同窗,所以担心她?” 事情是今早才发生的,大理寺还没查明,云竹不能贸贸然说什么,只能应声:“是。” “谭小姐没什么大事,就是烧伤了手臂,养养大约就好了。” 云竹道:“宋邪,若我求你帮忙抓几个人,但是我暂时给不出理由,你会做吗?” 宋邪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她的,点头:“可以。” 云竹写了一串名字,然后递给他:“就这些,抓的时候务必要不留痕迹。” 宋邪看了几眼,眉头紧皱,因为云竹写的名单格外详细,甚至写了他们的身份。 有谭家的护院,有附近的摊贩,还有打更的更夫。 无一例外,都是跟谭家有关的。 宋邪问她:“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云竹摇头:“现在我还给不出理由,我只能说,这些人得立刻抓住藏起来。” “好。”宋邪没有犹豫。 周蕴和转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行事怪异,一个无底线地宠着。 他幽幽道:“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云竹笑眯眯地:“那就借周公子吉言了,对了,也祝周公子今年走一走桃花运。” 周蕴和笑着点头。 宋邪补了句:“他最近确实桃花运旺盛。” 云竹:“是吗?怎么个旺盛法?” 宋邪:“他姑母带着女儿刘芊芊住在他府里呢,撮合的意思倒是格外明显。” 云竹:“刘芊芊?是青莲书院那个吗?” 宋邪:“正是她。” 云竹:“在我的印象里,她似乎总是沉默寡言的,很少附和着旁人说闲话,单说这一副沉稳平和,就很是难得了。” 宋邪低笑:“竹竹也觉得他们相配?” 云竹摇头:“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可不点这个鸳鸯谱儿。” 宋邪总结陈词:“他这种人,面白心黑,最好还是别祸害人了,孤独终老挺好的。” 周蕴和没忍住黑了脸:“你损不损啊?” 云竹见两人斗鸡似的,忍不住捂着嘴笑:“看出来你们俩是好兄弟了,说着话都能掐起来。” 玩笑过后,该做正事还是做正事,宋邪派了暗卫出去按照名单抓人。 “抓人、审问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周蕴和起身告辞,“等有信儿了,记得托人给我带个话。” 宋邪摆摆手,懒得送他。 一院花树,随着微风瑟瑟,花瓣纷落如雨。 宋邪掐着她的腰把人按在身上亲,气息微喘:“之前订做的蜀绣到了,我打算吩咐人制成了嫁衣,你觉得怎么样?” 女子的嫁衣都要自己亲手绣的,偶尔时间来不及才会假手于人。 云竹沉着呼吸应声:“嫌我的女工不好?” 她的绣工,绣鸭子都歪歪扭扭。 宋邪忍不住笑:“怎么会?我觉得你绣的小黄鸭是一绝。” 云竹:“” - 暗卫只消两个时辰便把人带到了王府地牢。 白龙审讯一宿之后回禀道:“主子,他们说是有人花钱收买,按照纸上说的内容做,在谭府放一把火,事成之后就能得几百两赏钱。” “他们几个家里都缺钱,有的是欠了赌债,有的是生了重病,都是最近小半个月的事儿。”? 第204章 真相 宋邪问:“那他们怎么拿赏钱?” 白龙回:“直接去钱庄账户里头取。” “既然走的是钱庄,这事儿就不难查,你去钱庄一趟,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白龙去了一趟钱庄,问到了不少东西:“是太子太师孙大人身边的阿吉。” 周蕴和缓缓道:“大魏太平多年,孙巍然舒服日子过惯了,不止一次说:武将就是躺着吃饭,什么都不用干。” 宋邪补充道:“不止如此,他自小教授宋墨,耳濡目染之下,宋墨也觉得武官散漫,对谭家素来轻慢。” 周蕴和淡笑道:“这样的陛下,究竟值不值得我们效忠?” 云竹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两人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面色不变,依旧沉稳安静:“瞧你们这话,像是已经查出些东西来了?” 宋邪道:“是陛下的老师,孙巍然。” 云竹摇摇头:“恐怕不是。” 周蕴和疑惑道:“恕我说话鲁莽,云姑娘昨日给了几个名字,正好是有力证人,我们顺藤摸瓜查到孙大人,你又笃定不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事情是你做的?” 说到最后,语气隐隐夹杂着几分质询。 宋邪不悦地敲了敲桌子:“周蕴和!注意你的态度。” 云竹摇头安抚宋邪:“没关系,他也是合理质疑。” “我只是在梦里梦到了一点东西,就是那几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周蕴和问:“既然只梦到这些,为何你刚刚又笃定不是孙大人?” 云竹咬了咬唇瓣道:“因为孙大人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在座的两个男人都是人精,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想明白了,孙大人做这事不但没有一点好处,反而有可能查出来被谭家记恨,得不偿失。 宋邪很了解她,她的面色沉重,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还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下去。” 云竹道:“不如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若这事我们不曾掺和,楚大人大约也能查到孙大人,随后他将这个情况报告给陛下,会怎么样?” 宋邪答:“孙大人是他的恩师,十有八九是要包庇的。” “之后呢?” “之后?找个替罪羊把事情遮掩过去。” 云竹补充了一句:“这其中要经过不少人,很容易走漏风声,若孙大人火烧谭家而陛下包庇遮掩的事传得京城皆知” 宋邪冷冷道:“会伤了武将的心。” 他是从小习武的,吃了不少苦才有如今的身手,更加清楚,习武的意义在于必要时保家卫国,而不是在太平的时候遭到文官折辱。 云竹点头:“正是如此。谭小姐的大哥谭南旗还在北狄和大魏的交界处镇守,若是他知道自家妹妹差点被文官害死,又该如何想?” “再忠君爱国的人,也会因此动摇。” “再加上如今北狄和西瓯国的使者都在京城,若是知道朝堂内部分裂,趁虚而入” 说到这里,云竹住了口,抬眸看着面前的两人。 能想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一般人。 周蕴和定定地看着云竹,眼底有震撼之色。 宋邪轻咳一声,扣了扣桌面,以示警告:“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周蕴和默默移开眼,无奈道:“你的醋意未免也太大了些?连我的醋都吃?” 宋邪唇角微翘,神情得意:“我家云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当然得好好保护着。” “我这是敬佩的眼神,并无旁的意思。” “那也不行。” 两个男人居然为吃醋争论起来。 云竹只得再次开口拉回正题:“这事务必得妥善处理,不然大魏立刻就要有灭顶之灾。” 周蕴和道:“幕后之人用心险恶,还是得早日找出来为好。” 宋邪道:“做出这种居心不良的事情,比起内忧,我更相信是外患。北狄国和西瓯国首当其冲。” 三人商定了一会儿,决定由宋邪出面,以安辰王的身份把案子揽过来,之后再一步步将消息散出去,引着幕后之人露出马脚。 宋邪道:“我进屋换身衣服,即刻进宫。” 云竹轻咳一声:“我刚刚进府的时候,看到芙蘼姑娘跪在门外,你出门的时候大约会碰上她,可想好怎么处理了?” 宋邪顿住脚步,神情紧张:“云竹,你别生气,我不知道这事。” 周蕴和忍不住笑:“真是奇了,难得见安辰王夹着尾巴做人,有人管着确实不一样。” 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云竹道:“我明白,只是提醒你小心处理。” 见云竹没有生气,宋邪才放了心。 他回怼周蕴和:“你上有姑母,只怕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云竹帮腔:“似乎没有呢,我好像看见周公子的尾巴翘得很高。” 周蕴和:“你们两口子等着,我迟早要娶一位嘴上厉害的夫人,把你们俩说得无地自容才行!” 宋邪一笑而过:“那我就等着,不过啊,就怕你年到而立,都不一定能娶到一位夫人。” “好了,我走了,再不走,就活活被你们俩给气死了。” 说罢,周蕴和挥挥袖子从后门离开。 云竹有点羡慕这样的友情,可以商谈正事,又可以插科打诨地开玩笑。 永远没有背叛二字。 宋邪道:“芙蘼昨日去碧玉阁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跟她虽然有昔年的交情,不过那时只是互相帮助,谁也不欠谁,更何况她如今心术不正,一再挑拨我们。 我想,索性借由她去试探长琉,看看谭府的事情她们知不知情。 等事情了结,给她点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 云竹道:“既然已经想定,那就放手去做,对了,若是有需要,她住在王府里,我也是可以体谅的。” 目送着宋邪换好衣服出府,云竹去看了小包子。 春景院的亭子改成了小书亭,小包子乖乖坐在书案后,跟着先生念书。 云竹立在门后看了一会儿,自从顾崇被抓走之后,他沉稳了不少,每日规规矩矩地读书,连话都不多说了。 小包子显然是发现了云竹,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忍不住一直往她这边看,还偷偷挥手。? 第205章 云竹的激将法 难得见他高兴一点,先生格外善解人意:“好了,休息半个时辰。” 小包子跑出来,一个猛子扎到云竹怀里:“娘亲!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云竹被他撞得后退几步,忍不住笑出声:“我们小词可是越来越重了。” 小包子扁着嘴委委屈屈:“娘亲笑我。” 云竹捏捏他的脸蛋:“怎么会呢?我是欣慰,我们小词长大了。” 既然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云竹索性拉着他去吃糕点:“最近读书是不是很辛苦?” 小词摇摇头:“不辛苦。” 跟失踪的顾崇哥哥比起来,读书这点辛苦简直不值一提。 他扯扯云竹的衣袖,小心翼翼:“娘亲,小宝他,找到了吗?” 云竹眼底划过一点哀伤,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呢,你爹爹一直在努力寻找,一定会找到的,到时候你把自己新学的东西都说给他听,好不好?” 有了云竹的安慰,小词心里踏实不少:“好,那我就等着小宝回来!” 小词毫无芥蒂地吃着糕点,云竹摸摸他的头,心中感慨,顾若翎这一次的动了真格的,把顾崇藏得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下落。 - 宋邪换了衣服出府,便见到门外跪了个人。 一袭白衣,小脸苍白如纸,眼底带着泪痕,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正是芙蘼。 宋邪面色微沉:“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宅子和银钱,你可以安生住下,也可以拿了银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为何还要跪在府门前?” 芙蘼扯着他的衣摆恳求:“长琉在追杀我,外面的宅子不安全,宋邪,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你先收留我一阵子。” 见宋邪神情犹豫,芙蘼趁热打铁:“长琉真的会杀死我的,宋邪,你一定得帮我啊,我们有共同的仇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宋邪揉揉眉心,道:“罢了,你暂且住在后院,不许随意走动,更别露面,若是让未来王妃知道了,我一样不能留你。” 听他这话茬,显然是被云竹逼迫得没法子。 芙蘼心想:云竹还真是个母老虎,不过呢,男子喜欢的恰恰是娇美温柔的,这不,自己稍稍哭一哭,恳求一番,宋邪就松了口。 这么看来,自己的胜算很大。 目送着宋邪离开,芙蘼大摇大摆进了王府,她没有听宋邪的话乖乖去后院,绕道去了正房,见云竹陪着一个小男孩吃糕点。 上次来王府她就听说了,宋邪有个儿子。 本想着跟小少爷打好关系,到时候宋邪想赶都赶不走自己,谁知道中途跳出来一个云竹搅了局。 不过如今既然能住在王府,芙蘼自然是要卯着劲儿讨好巴结人,这位小少爷首当其冲。 她缓缓走过去,在小词面前停下,俯身,笑眯眯问:“你在吃什么呀?” 她说话嗲声嗲气,脸上笑容谄媚,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剜了娘亲一眼,居然瞪娘亲,这个女人必定是坏人! 小词别开脸,跟云竹撒娇:“娘亲,可以给小词擦嘴吗?” 他唇边沾了不少糕点碎屑,愈发显得人玉雪可爱。 “当然可以。” 云竹正要拿出帕子,芙蘼倒是动作快,先一步拿出自己的雪白丝帕给他擦嘴:“是叫小词对吗?我是你爹爹的好友,以后会住在府里,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小词躲开她的触碰,跳下椅子紧紧抓着云竹的手:“娘亲!她是坏人!让爹爹把她赶走!” 芙蘼脸色一变,冷哼道:“云姑娘,你可真是不知羞耻啊,还没进门呢,倒是先当上娘亲了?若是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啊?” 听见这个女人居然说娘亲坏话,小词忍不住了,张开手臂挡在云竹面前,小脸鼓鼓囊囊地:“坏女人,你走开!别靠近我娘亲!” “她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是你娘亲?小少爷可别被她给骗了!”芙蘼说着便伸手来扯小词,想要把他拉拢过来。 小词一脚踹过去。 “哎哟。”芙蘼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儿,眼底溢满熊熊怒火,恶狠狠地盯着小词。 小词躲在云竹怀里:“娘亲,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要跟我动手。” 云竹冷睨了芙蘼一眼,斥责道:“这里是王府,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是还想把小词拎起来打一顿吗?你若是此刻动手,下一刻便有暗卫砍了你的手脚!” 芙蘼刚刚确实是那么想的,不过被云竹一骂,只得收敛心思,维持着假笑。 云竹安抚小词:“你没做错什么,以后凡是有人敢对你动手,你就直接打过去,别留情面。” “我记住了,娘亲!” 芙蘼脸色很难看,这位小少爷未免也太偏心云竹了,一口一个娘亲地叫着。 云竹不但抢了自己王妃的身份,还抢了娘亲的身份,不过没关系,她才不稀罕做别人的娘亲,等她收服了宋邪,自然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后再把这个小子给赶出去! 她拍拍屁股起身,挑衅道:“云姑娘,任你本事再大,我如今还是留在府里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云竹幽幽道:“这话倒也不必问我,即便你今日留下了,又待得了多久呢? 王府是不养闲人的。 譬如我,我背靠云家,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手里又有日进斗金的碧玉阁,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赐的福星称号,我能给王爷带来很多利益。 而你呢?你能做到什么?” 芙蘼神色一紧,嘴硬道:“没姿色的女人才会拿利益说事呢!” 云竹说话轻飘飘的:“可你觉得,宋邪是看重姿色的人吗?” 芙蘼忍不住深思,自己外无靠山,内无宠爱,唯有一张脸还算有些姿色,不过宋邪待自己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曾显露半分旖旎的心思。 若真想留在宋邪身边,那她得做点什么! 芙蘼的本事有限,唯一能帮到他的,大约就是把长琉的事抖落几件。 毒蛊虫的事情就不小,而且自己有本事控制毒蛊虫,一定能帮到宋邪。 想到这里,她唇角微翘:“谁说我没办法帮到宋邪,你等着!等宋邪回来,我会向他证明,我有多厉害!” 云竹见目的达到,笑眯眯地继续拱火:“那我今日便不走了,就等着看你怎么证明,若你真有什么本事,我立刻向你低头认错。” 芙蘼一连几次都输给云竹,这一次自然是不肯放过机会:“那你到时候别反悔!”? 第206章 顾若翎的底牌 两个时辰后,宋邪从宫里出来,先去了趟大理寺找楚纨。 宋邪把公文递过去:“楚大人,我想把谭家失火一案的案卷和证据全部带走。” 楚纨没什么意见,这个案子又不是什么大命案,只是纵火未遂的小事情。 他手上有七八个案子,整日里忙得团团转,能丢出去一件,自然是高兴不迭:“小事小事,王爷只要开口,下官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楚纨看过公文,立刻着人把东西收拾一番,移交给宋邪。 宋邪带了东西回府,然后吩咐白龙:“派几个面生的手下去孙家外面盯着,不必太隐蔽,就是要让人以为,我们怀疑孙家。” 宋邪刚要进书房,便看到芙蘼施施然走过来。 她特意睨了一眼一旁的云竹,得意洋洋:“阿邪,我在长琉那里的日子不短,手上有一点东西,或许可以帮到你。” “什么东西?” 芙蘼递过去一张纸,纸上画了毒蛊虫,看着格外渗人。 宋邪皱眉:“这是什么?” “毒蛊虫,阿邪,长琉在找毒蛊虫,这东西一旦入体,人便再也不怕受伤疼痛,可以由特殊方法驱使,相当于一支无敌的军队。” 她说的东西实在惊世骇俗,宋邪一时愣住:“芙蘼,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 云竹却面色微变,在书里,除了金铃卫以外,顾若翎手上还有一张底牌,不过这张底牌神神秘秘,语焉不详,据说来自西瓯国。 因为有这张底牌,顾若翎才能在利用完宋邪之后把他杀死,随后扶持新帝,垂帘听政。 如今看来,这张秘密底牌很有可能就是指毒蛊虫做出的一支无敌军队! 云竹给了宋邪一个眼神,示意他问下去。 宋邪会意,道:“我们是知交好友,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这东西太过惊世骇俗,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你再说得详细些,或许能更令人信服。” 芙蘼摇头:“多的我暂时还不能说,阿邪,只要你娶我进府,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娶你进府?”宋邪神情冰冷。 云竹也下意识咬唇,芙蘼说话只说一半,拿娶她这件事来做交换条件。 可是偏偏这件事很重要! 云竹心里清楚,大局当前,消息比私情更加重要。 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若是芙蘼先自己一步进府,那她跟宋邪的感情有没有可能出现裂隙呢? 她不敢赌。 她向来肆意妄为,这一次却不敢拿宋邪的感情去赌。 云竹甩袖离开,宋邪犹豫了下,追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云竹,我没答应,你别这样,我心疼。” 云竹趁机伏在他怀里哭,同时低声给宋邪传消息:“暂时别答应,晾她几天,同时让府中众人薄待她,等上两天,再把她蒙了头,丢进王府地牢。” 宋邪这才知道,小狐狸在做戏。 他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些:“吓死我了。” - 隔天,北狄客舍内飞进一只通体漆黑的鹰。 鹰隼眸光锐利,在天空盘旋片刻,俯冲直下,稳稳落在苏文礼手臂上。 苏文礼从鹰爪上解下纸条,打开一看:[孙家附近新来了两个眼生的暗卫,看衣裳制式是王府的,只怕是安辰王已经查到了孙大人头上。] 他喃喃:“这事居然交由安辰王来管?” 苏文文蹦蹦跳跳从房内出来,一拍他的肩膀:“哥哥!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苏文礼回头看了眼自家妹妹,笑了一下:“没什么事,不过文文,你觉得安辰王如何?” “安辰王?”苏文文仔细回想着,想了半天干巴巴道,“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大家不是都说他是个草包废物吗?再加上以后跟他成亲的只是个六品小官的庶女,一个草包,一个卑微,两人凑一对,大约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苏文礼摇头:“之前我特意派人去顺安打听了一下,再加上在京中这几天四处闲逛,零零总总也听到了不少他的消息,他可一点儿都不草包,甚至比当今陛下更有才干。” 难得听自家哥哥对一个人评价这个高,苏文文好奇道:“若是这么说,哥哥觉得他值得嫁了?” 苏文文这一次来大魏,也是存着嫁人的心思的。 她到了年纪,父亲打算让她嫁给北狄大将军赫连晁做继室以作笼络,可是那赫连晁已经年近四十。 苏文文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便偷偷跟着苏文礼来了大魏,若是遇见合适的,索性在大魏嫁了人,也好过回去被父亲逼迫嫁给赫连晁。 苏文礼道:“值不值得,他都是要死的,妹妹,你别肖想他了。” 如果说翰帝是一头暴烈的狮,那宋邪就是一条盘踞深潭的龙,苏文礼这只鹰,若是跟翰帝对上,尚且有胜算,若是跟宋邪对上,那可真真是难了。 分化文臣武将只是开端,紧接着就是分化宋家两兄弟,等如今的翰帝亲自除去自己的亲兄弟。 “哥哥要杀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宋邪会断送在当今陛下这位亲哥哥的手里。” 苏文文眨眨眼:“那还挺可惜的。” 这丫头的可惜假得很,苏文礼多多少少也看出来一点:“最近你常派身边的侍女去打听苏月乘的事情?是看上他了?” “我不喜欢大魏人文绉绉的做派,唯有苏小侯爷他张扬肆意,总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意外地对我胃口。” “他心有所属。” 苏文文不以为意:“属谁?” “就是那日与你比步射的,云竹。” 提到云竹,苏文文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她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射都是父亲亲自教的,可是在接风宴上,却输给了云竹,她心有不甘:“怎么会?哥哥你别乱说,她可是安辰王未来的王妃,怎么会跟苏月乘扯上关系?” 既然自家妹妹喜欢苏月乘,那就由着她去,把大魏京城的水搅浑。 苏文礼道:“文文,我会向翰帝提出请求,请苏小侯爷带你四处游玩,到时候你就跟着他,把京城里里外外逛个遍,对了,别忘了关照云姑娘的胭脂铺子。” 能跟着苏月乘一起游玩,苏文文颇为高兴,道:“那好。”? 第207章 我是最有眼光的 三日后,谭家纵火案依旧没有结案。 城中忽然传出一阵谣言:谭家失火是太子少师孙大人做的。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文臣武将各执一词,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苏文礼暗自得意,这件事自己做得密不透风,哪怕是安辰王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来。 六月下旬,安辰王府的石榴花开得正盛,红艳似火。 云竹乖巧地坐在宋邪身侧,一张小脸不施脂粉,人比花娇。 她道:“我吩咐小图找了掌管城西乞丐的阿驰,他问遍了城东、城南、城北、城中这四个地方的乞丐,得知消息是从几个牛家村的妇人嘴里传来的,她们昨天一大早带了荷包香囊帕子来集市上卖,之后消息迅速散播开来。” 白龙道:“我派了两个护卫守在孙家门外守着当靶子,又找了白虎藏在暗处,果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盯着孙大人府外的护卫,白虎一路跟上去,发现他们以货郎的身份遮掩着,天黑之后就出城回了牛家村。” 消息来自牛家村,而盯着孙府的人也来自牛家村。 这次的幕后黑手八成就在牛家村。 周蕴和琢磨着:“牛家村还是挺远的,传递消息和办事并不如京城方便。为何独独选在那里呢?” 云竹随口编了一句:“对了,我听白虎说,他晚上瞧见那一片有猫头鹰,怪吓人的。” 猫头鹰? 鹰? 宋邪想起来了:“之前我注意到苏文礼有一只鹰,每天晚上都会飞出城外。不过,因为鹰的速度极快,方向又不定,很难追赶,这样一想,这很可能就是苏文礼为了摆脱嫌疑用的方法了。” 周蕴和点头:“确实是说得通的。他身在京城,客舍外面有各路眼线,自然不能轻易走动,夜晚用鹰传信,吩咐城外的人为自己办事,即便事发,也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既然知道是他,那我们便引蛇出洞。” 虽然过程曲折,不过终归是查到了。 - 另一头,翰帝召了宋邪进宫责问,气得摔了折子:“我把谭家那件事交给你,你倒好,办成了这副样子!” 宋邪垂眸,静静地盯着地上的折子,那是顾相写的,字字句句都在责怪安辰王办事不力,引发了严重后果,要求严惩。 顾相敢如此明目张胆,必定也是跟顾若翎通了气的。 翰帝继续低吼:“这件事情传播得这样广,天下万民都比我先知道!他们如今正指着老师的鼻子骂他昏聩,老师已经气昏过去了!” 宋邪讷讷道:“微臣有罪,甘愿受罚。” 宋墨又砸了个茶盏过来:“受罚?你受多少罚都没用!如今文臣武将各执一词,朝廷风雨飘摇,全都是拜你所赐!” 茶水滚烫,浇了他一身。 宋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骂了一通,翰帝心里畅快几分,道:“关于谭家的案子,明天你便出一份告示昭告天下,表明孙大人跟这事无关。若是城里的流言压不下去,我唯你是问!” 出了宫,宋邪闷闷地往前走。 他手里积蓄的力量差不多了,若是跟宋墨正面硬刚,胜算大约有五成。 五成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眉头紧蹙,若是能把顾相扳倒,胜算可以来到七成。 一辆马车在他身边停住,车帘撩起,云竹微微一笑,唤他:“宋邪,上车。” 一见到他,心中的烦闷散了不少,宋邪微微一笑,身手矫健上了马车:“你怎么来了?” “这个光景,陛下叫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并不难猜。” 宋邪神情无奈:“皇兄不喜欢我。” 云竹道:“是他没有眼光,这世上但凡有眼光的人,都会喜欢你。” 她笑得娇俏,宋邪心中一暖。 她指着自己得意洋洋:“当然,我是最有眼光的,不但喜欢你,还能嫁给你。” 宋邪忍俊不禁。 见宋邪笑了,云竹也稍稍放心,道:“既然如今已经知道谭家是苏文礼在作怪,那他就是明处的敌人了,不需要再害怕,我们现在该注意的,是芙蘼那边的消息。” 芙蘼今早刚被打晕蒙了头丢进地牢,如今差不多也醒了。 两人回府,云竹拿出一套早早备好的衣裙和首饰。 衣裙的花纹浓稠华丽,针线繁复,配上白玉珠串还有流苏银饰,走动的时候铃铛轻晃,声音悦耳动听,步步生莲。 宋邪认出来:“这是接风宴那日,长琉公主穿的衣裳?” “嗯。” “芙蘼被长琉关押多年,对她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或许我扮成长琉的模样去问话,可以事半功倍。” 宋邪是知道长琉的手段的,她最擅长“驯化”。 自己在逃出来数年之后,见到长琉时仍不自觉地心中一颤。 云竹回房更衣。 宋邪等了一炷香,等到房门再次推开,面前的人已经大变了样。 她向来娇俏可爱,难得穿这样繁复华丽的衣裳,竟也丝毫不输。 眉毛不画而黑,双眸炯炯有神,眼尾上挑,带了几分魅色,额前的流苏银链闪闪烁烁,像是带了万丈光芒,要将人的心神全部都吸引过去。 此刻的宋邪只能想到四个字:艳光逼人。 他的云竹是天生的妖精,美得勾人心魄。 见宋邪愣住,云竹有些不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宋邪俯身靠近她,呼吸近在迟只,带着笑意:“很好,差点儿把我的魂儿都勾去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没化妆呢。” 她对着镜子画了个妆,这下子,便有六七分像长琉了。 宋邪道:“更像了一些,不过,你的眼神澄澈如洗,而是长琉则阴狠魅惑,得改一改。” 云竹瞪圆了眼睛,甩出一个阴狠的视线。 宋邪:“奶凶奶凶的,一点儿都不阴狠。”甚至觉得很可爱,很好rua。 在模仿别人这方面,她确实不怎么擅长,要不然一开始,她也不会被系统压着装哭包。 她有点灰心:“那怎么才能阴狠嘛?” 宋邪回忆起长琉看人时的目光,道:“想着面前就是你最大的仇敌,如果输了,就会有最灰暗绝望的后果,然后,用那样的视线去盯着对方。”? 第208章 审问芙蘼 云竹按照他的话来做,想到了宋邪原本的结局。 他孤身执剑立在尸山血海中,周身围绕着密密麻麻的金铃卫和军队,顾若翎身处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这些年的利用娓娓道来。 被最信任的人围杀,又知晓这些年的字字句句皆是花言巧语的利用。 宋邪冷然一笑:“我这一生,还真算是白活了。” 之后,他被万箭穿心,钉在城墙上挂了一个月。 云竹死死咬着牙,再次睁开眼,眼底承载了滔天怒意,她一拳砸烂了一张桌子。 石桌四分五裂,扬起一阵灰尘。 她会受伤的! 宋邪下意识捉住她的手看,发现上面没有一丝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抬眸,便对上她的视线,幽暗狠厉,仿佛蕴藏着无尽风暴。 这下子,确确实实像极了长琉。 “做得很好。”宋邪夸了一句,“不过,等下我还是陪你进去,免得芙蘼有什么诡计,不小心伤了你。” 白龙进了院子:“主子,今日十八,属下们有要事禀报。” 每月十八,是手下例行汇报的日子。 云竹善解人意:“既然你有事,暂且忙着就是,地牢那里我自己去就好。” 宋邪抓住她的手:“没关系,你更重要。” 云竹拍拍他:“你陪我进去容易露出破绽,我一个人去,审问起芙蘼来反倒更加从容,别担心,这里可是王府,万一有危险,我还不会喊人吗?” “白龙,你先回书房等着,我把云竹送到地牢门口就过去。” “是。” - 白龙折返回书房,白麒最先凑上来:“主子呢?没过来吗?” “嗯,主子送云姑娘去地牢了。” “去地牢做什么?” 几个暗卫都是宋邪一手培养的,忠心不二,消息也是互通的。 白龙没瞒他们:“芙蘼姑娘手上似乎有个很重要的消息,她以嫁入王府做交换,不过云姑娘没答应,而是扮成长琉公主的模样,去审问芙蘼姑娘。” 白麒向来是看不上云竹的,只觉得她格外普通,当下便道:“不如我们请九梨过来,她做事细致缜密,算无遗策。” 白麒很看重九梨,因为九梨曾带着修罗域众人端了金铃卫的一个据点,后来又做了几次任务,完成得干脆利落,不留痕迹,而且她做的药也救治了不少兄弟。 修罗域上上下下都称赞她医术过人,惊才绝艳。 白雀则奇怪:“审问女子这事,不是一向都交给我来办吗?” “大约是云姑娘急切地想证明自己,才把这事情给揽过去了。”白麒话里带着淡淡的恶意,“等她事情办砸了,八成又是撒娇卖乖糊弄过去,烂摊子还是得我们来收拾。” 白龙提醒他:“白麒,别说了!” “凭什么不许我说?难道我还说错了吗?云姑娘本事有限,娘家又没什么靠山,能帮到主子的地方少之又少,若我们以后要倾覆皇权,她能提供什么?钱还是兵?依我看,最好还是娶了谭小姐,这样谭小姐的父兄都会偏向我们这一边。” 白泽直接伸手要捂白麒的嘴。 白麒气得冷笑:“你们一个两个屁都不敢放,我可不一样!我们修罗域最看重强者,她没本事,这辈子都入不了我的眼,哪怕是嫁给王爷了,我也不会尊称她为王妃!” 宋邪从地牢那边回来,刚好听到了最后一句,气得一脚踹开了房门,提着白麒把他丢出去:“滚。” 其他几个连忙跪地:“王爷息怒。” “息怒?”宋邪冷笑,他的眼神似渴血的刀剑,带着出世的锋芒,周遭的空气都寸寸凝结,“息的哪门子怒?白麒去领五十棍,以后若是再敢议论王妃,我送你去见阎王!” 这两年,宋邪的情绪稳定太多了,几个手下差点都忘记修罗域到底是怎么打下来的,是宋邪凭借一己之力,杀红了眼才抢夺过来。 白麒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白龙连忙道:“主子,我这就带他去刑堂,立刻行刑。” 宋邪没有反对,就算是答应了。 白龙忙不迭起身,拉着白麒出了院子,气得头疼:“你心里有再多不满,何必说话那么难听?这不是存心找打吗?” 白麒嘴硬得很:“主子再维护她,她也是个废物!” “白麒,无论你心里怎么想,都要管住嘴,至少,你得想想,若你惹恼了主子,撤去了修罗域域主的职务,还有谁能来接手?” “我一心为主,忠心耿耿,我不怕!”白麒面无惧色,“即便主子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会甘愿赴死,到时候我推荐九梨接替就是了。” 面对这么一头倔驴,白龙是束手无策了:“一口一个九梨,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迷了心窍。” 白麒脸庞闪过一点红,随后加快脚步朝刑堂去了。 刑堂的木棍足有手臂那么粗,上面还加了木刺,打上五十棍,要去掉半条命。 白麒咬牙挨完五十棍,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被白龙抬着送回了修罗域。 小路见域主成了这副模样,有些发愁:“九梨姐姐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我们一时间也联系不上啊,先用上九梨姐姐做的白药。” 白麒的伤处严重,光是白药就用去了两瓶。 - 王府地牢。 地牢幽暗,芙蘼的手脚都被锁链捆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低垂着头。 云竹一步步走近,身上的珠串铃铛随之轻晃,极有韵律。 芙蘼猛地抬头,看向来人,昏暗中看不清晰,不过芙蘼还是凭借衣裙和眼神认出了面前的人是长琉,她瑟缩着往后退:“公主,公主,你不是答应放了我吗?” 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后退,瑟缩。 全然没了对上云竹那副针锋相对、势在必得的气势。 云竹特意找口技师父学了学,模仿着长琉的腔调,不紧不慢:“哪里是我抓你回来的,是王府的人,亲自押了你送回来的,我哪里有不收的道理?” “王府的人把我送来的?”芙蘼茫然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宋邪他不会这么对我的。肯定是云竹,你说,是不是云竹把我送来的?”? 第209章 白麒挨罚 云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来的那个人黑色锦衣,看上去有些憨傻,我哪里分辨得出他是王爷的人还是云竹的人。” 黑色锦衣,憨傻。 芙蘼道:“对了,那是云竹身边的护卫,叫白虎!这个毒妇!是她心生嫉妒才把我赶走的!公主,求你放我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放了你?”云竹蹲下身,紧紧捏着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咬牙切齿,“那人可是跟我提了,你在王府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我是留不得你了!” 芙蘼对上那双狠辣幽暗的眼睛,吓得哽咽起来:“公主!我没说!我没说!” 云竹放下她,重重地踩在她手上。 芙蘼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都要被踩碎了,她痛苦地低声求饶:“公主,公主,我错了,我只说了一点儿,只提了毒蛊虫,其他的,我不会再多说的。” 云竹又加大力气,碾了碾。 芙蘼嘤嘤地哭起来:“公主,你放过芙蘼好不好,芙蘼可以用更多的东西来交换。” 听到这里,云竹才挪开脚,眸光漆黑,阴仄仄地盯着她:“说说看。” “控制毒蛊虫的铃铛还有一个。” 云竹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在哪儿?” “在我的双生姐姐那里!她也是古蜀国公主,多年前被护卫送到大魏京城,姐姐她生得貌美,又颇有手段,如今大约是某位大人的家眷!” 问到这里,云竹差不多理清楚一些事实。 芙蘼是古蜀国公主,手上有特殊的铃铛可以控制毒蛊虫,她那一条八成已经给了长琉,还有一条就在她姐姐那里。 不过,大魏这么大,究竟该到哪里去找她姐姐呢? 云竹唤醒了系统君。 系统君提醒她:“你记不记得,翰帝之前有位心爱的女子,爱弹蜀国琴曲,而你手里的九霄环佩又是蜀国古琴。” 这么一说,云竹倒是想起来了:“所以,那个女子就是芙蘼的姐姐,不过,她似乎已经死了。那她的铃铛如今应该在宫中!” 只要拿到另一串铃铛,顾若翎的这张牌就算是废了! 云竹终于舒了口气,她砍晕了芙蘼,匆匆跑出去。 把审问出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宋邪。 宋邪揉了揉她的发:“我的云竹做得很好,即便什么都不做,我也很喜欢的。” 云竹不知道白麒诋毁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宋邪这句话奇奇怪怪的。 “今天收获不小,我也是时候回家了。” 宋邪把她送回云府。 云竹蹦蹦跳跳的进去,碰上了匆匆出来迎接的追风,她小声道:“黑市那边来消息了,修罗域在找你。” 修罗域找她? 难道是又有人受了重伤了? 她也来不及休息了,直接换了衣裙,戴上幕篱,翻墙出去。 白药的口碑做出来了,修罗域的人一直购买,其中数白麒买得最凶,一次要买几十上百瓶,云竹还特意警告过他:“不许出去倒卖!” 白麒连忙解释:“我是域主!怎么可能倒卖!” 他是把药送给白雀的锦绣楼还有白泽的漕帮,连白龙白虎那边也给了。 这药确实好,刀口舔血的暗卫每个都备上一瓶,防患于未然嘛。 药卖得多,再加上接了几次分数高的任务,云竹的积分已经足足六千分了! 帮人治病也是有分拿的,越重的病,得到的积分就越高。 所以这一次,她也格外积极,很快就到了修罗域。 躺在药房的是白麒,他趴在小床上,屁股用布条包扎过了,不过依旧是血淋淋的。 见她来了,小路跳起来:“九梨姐姐!你可来了!域主受了好严重的伤!” “看出来了。”云竹摩挲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不过他这副屁股开花的样子,不像是受伤,倒像是挨罚。” 被她这么一提醒,小路茫然:“这可是域主,谁敢罚域主啊?” 域主也并不意味着就没人管啊。 云竹不再多说:“好了,小路你在旁边搭把手,布条都被他的鲜血染透了,得重新换。” 说完,云竹便俯身开始拆布条,布条这东西早就黏上去了,一撕扯剧痛无比。 白麒被生生疼醒,一回头便看见戴着白色幕篱的九梨,他心头一跳,抄过一边的被子盖住伤处,结结巴巴道:“你,你干什么?” 云竹觉得他莫名其妙:“治伤啊,包扎啊。布条就黏住了,再不管,都要长进肉里面去了,到时候也就得用刀子生生挖出来了。” “你,你出去!” 云竹怪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都结巴了?不就是屁股挨了顿板子吗?嘴也不利索了?” 白麒道:“伤处私密,你别看。” 原来是介意这个啊。 云竹劝了几句:“我是医者,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知道,你不必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屁股也没有私密到不能看的地步。” “反正,就是不行。”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几乎红成了虾子。 毕竟还是要尊重病人自己的意思,云竹道:“行,那我先出去,让小路来做。不过,” 白麒暗含期待地看她一眼:“不过什么?” “我紧赶慢赶地来了一趟,积分还是要给的,就五十分,我要的也不多。” 白麒:“” 说完,她便出去了,小路在里面给他换药,白麒痛得咬牙忍住。 小路想要聊聊天让他放松一些,一开口就是个大雷:“域主,你是不是喜欢九梨姐姐?” “啊!”白麒憋着一口气被他吓得劝吐出来,忍不住痛呼出声。 白麒狠狠地剜他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你觉得,她看出来了吗?” 小路朝门外看了一眼,摇摇头:“应该没看出来。九梨姐姐这个人,处处都好,就是感情迟钝了点儿,她来咱们修罗域一心只想着赚积分和治病了,其他人其他事,她根本不多看一眼的。” 白麒也这么觉得,九梨像是不开窍一样,整天只会算分数,就是为了要那一颗夜明珠。 第210章 他真的是错的! 等小路换完药,云竹才进去,例行给他把了脉,道:“失血体虚,还是要好好养一养的。” 白麒点头应下,问:“我看过你的积分了,六千分了,是不是?” “嗯。” “不过,你要那颗夜明珠做什么?” 云竹笑眯眯道:“送给我未来的夫君呀。” 白麒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药碗,面色煞白地问:“你,你成亲了?” 反正她跟宋邪是迟早要成亲的,也就懒得解释太多,索性道:“嗯,快成亲了,我家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话音里带着甜蜜的笑,像是春日里绽放的花,像是夏日里叮咚的清泉,透着无尽的生机与欢快。 所以,她不是木讷。 她只是对她夫君以外的旁人木讷。 白麒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道:“既然要成亲了,以后治病还是注意些,不然,你未来的夫君或许会介意。” “多谢关心。不过,你这伤是你家里长辈打的?” 白麒点头:“我家里有个哥哥,长兄如父,我很敬佩他的,一直也很听他的话,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喜欢上了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根本帮不上家族任何忙。” 云竹疑惑道:“喜欢就是喜欢,难道还要在心里计较着,对方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吗?我觉得,这样的爱并不纯粹。” “可是,所有人娶妻不都是要挑选家世,门当户对的吗?我哥哥值得更好的。” 云竹道:“那你觉得怎样才是更好的呢?是美若天仙还是惊才绝艳?是富可敌国还是位高权重?好是多种多样的,孰高孰低,怎么定论?” 白麒被她噎得哽住,干巴巴道:“总之,那个女人是不好的。” 云竹忽然有点好奇,那个女人是有多差劲啊? 当然,她做梦都想不到,白麒说的没用的女人会是她自己。 她起身:“行了,既然这里有小路照顾着,我也就不多留了。” “等一等。”白麒拦住她,问,“若是我让你去杀掉那个女人,你愿意接这个任务吗?” 云竹微愣,随后便忍不住生气:“修罗域的规矩,杀人之前要查清生平,若有不可饶恕的错事,才可杀。域主,你难道不记得了?” “你觉得女子无用便要杀,那现在的你躺在床上养病,又有什么用处呢?是不是也该杀?” 白麒干巴巴道:“我只是想帮助哥哥重回正轨。” 所以,就要除掉身边没用的女人? 云竹被他气得冷笑:“或许从这一刻起,我该重新考虑,是否还要留在修罗域,从前我觉得你只是嘴上别扭了些,如今才发现,你所思所想,皆是腐朽不堪。”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白麒哑口无言。 “我现在就想要那颗夜明珠,六千积分再加上四千两银子,可以换到吗?” 云竹不缺钱,从前只是顾着修罗域的规矩,才勤勤恳恳赚积分,今天听了白麒这番话,她实实在在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我明日会带银票过来。” 说完这些话,她拂袖离开。 白麒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垂下头,眼睛有点酸涩。 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真的是错的吗? - 隔天,云竹一大早便拿了银子去修罗域,把夜明珠换了过来。 夜明珠浑圆完美,散发着淡淡的幽蓝光芒,云竹把夜明珠握在手里,有些爱不释手。 等宋邪看到这个东西,应该会很吃惊,很高兴! 白麒看着她:“脱离修罗域没那么容易,你确定要走?” 云竹点头:“有什么条件?” “修罗域的据点是绝密,你若是想离开,要么死,要么就要露出真容,告知身份,若据点泄露,我们会一一查证,天涯海角地追杀你以及你的家人朋友。” “要露出真容?”云竹捏着幕篱的边角,有点犹豫。 “是。” 云竹思忖了一会儿,道:“可以,我会摘下幕篱,不过,只能你一个人看。” 她缓缓摘下幕篱,白麒看到那张脸后,险些喘不过气来。 居然是云竹! 他觉得没用的女人,实则有一身好医术,更有一身的好武艺,甚至在修罗域待了这么久,他还浑然不觉! 见他神情怪异,云竹偏了偏头:“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白麒别开脸,“你走。” 云竹重新戴上幕篱,道:“加入修罗域之前,我打听了很多,我觉得这个组织虽然靠杀人赚钱,不过还是有些底线,我不会出卖你们,至于白药,我以后不会再提供了。” 她双手抱拳:“告辞。” 小路刚刚熬好药端进来,便听见她说告辞,问了一句:“告辞做什么?” “我要离开修罗域了。” 小路反应很大:“九梨姐姐为什么要走!” 云竹不想说白麒的不是,找了个借口:“因为我要嫁人了。” 小路:“九梨姐姐要嫁给谁?会不会被欺负?” 云竹笑了一声:“你觉得有谁能欺负得了我?” 也对,九梨姐姐比修罗域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强悍,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小路道:“那也太突然了,阿平哥他们要是知道,肯定要给你来一场送行宴的。” 云竹摇头:“不必了,山水有相逢,以后大约还会再见。” 她走得很快,小路看着白麒,问:“域主,九梨姐姐真是是因为成亲吗?我总觉得,她这样的女子,只会因为自己想离开而离开,不会因为要成亲而离开。” 他的直觉很对。 白麒苦笑:“是我赶她走的,是我不配做域主。” - 午后,安辰王府出了告示贴在城内,说明谭家失火的事情是意外。 流言纷乱如雨,再加上这份告示避重就轻,不但没有平息百姓的议论,反倒让群情更加激愤,不少人在孙家门外闹着,要孙家给谭家赔罪。 大魏京城风雨飘摇,而罪魁祸首苏文礼,正悠悠闲闲地在街上逛。 他逛进了碧玉阁,冲着柜台后面的云竹微微一笑:“云姑娘,真巧啊。”? 第211章 苏文礼的诡计1 他发间长辫垂下,再配上一张俊俏的脸,十足十的温柔公子模样。 不过云竹可不会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若说书中最心思深沉阴狠的人,非苏文礼莫属了,他最善于伪装,明明一肚子坏水,面上却总能装得风光霁月,一派祥和。 云竹揣着五分谨慎,脸上带着礼貌的笑:“苏公子好。” 苏文礼伸出手做出邀请姿态:“云姑娘可有雅兴,陪我走一走?”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云竹什么都不怕,点头答应:“自然可以,不过,我要戴个面纱,苏公子可会介意?” “既然云姑娘答应得爽快,那我自然也是没异议的。” 云竹翻出面纱来戴上,然后跟着苏文礼一道出了碧玉阁。 他并非漫无目的地走,而是引着云竹去了一座别院。 光看外面便知道这座院子的不凡,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高大威风,门框上描了金漆,外面挂的灯笼红艳艳的,上面绣了金线。 云竹疑惑道:“这莫非是苏公子的别院?” 苏文礼笑了一声:“是苏公子的别院,却不是我这位苏公子,而是,你们大魏的苏公子。” 大魏姓苏的,又钱财万贯的,也就只有苏月乘了。 云竹脸上的笑意收敛:“是谁的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苏文礼:“自然是带你来看一出热闹。” 说完,他便引着云竹躲到旁边的花丛之后。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苏月乘跟苏文文下了马车,苏文文身上的衣裳都湿了,她下马车的时候不愿意自己下去,抬手冲着苏月乘撒娇:“苏公子,你抱我进去?” 苏月乘没动。 苏文文似笑非笑:“我是客人,而且,陛下已经答应了,这几天你不但要陪着我逛,更要把我照顾好,若我因你而着凉发烧,你们大魏怎么负责?” 苏月乘:“” 哪怕再不情愿,也得考虑到两国的影响。 他伸手把苏文文抱下来,正要往别院走,斜下里忽然窜出一个顾若清,挡在他面前:“你们在做什么?” 顾若清身后跟了七八个好手,呼呼啦啦把三人围住。 苏文文挑衅一笑,紧紧抱着苏月乘的脖子炫耀:“我们在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吗?” 苏月乘懒得对不在乎的人多余解释什么,他放开苏文文,提醒道:“请你自重。” 虽然被放下来,苏文文不以为然,甚至顺势踮脚仰头要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苏月乘连忙别开脸,这个吻便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刺眼的鲜红唇印。 顾若清气得眼睛都红了,以往云竹再讨厌,也只是跟苏月乘说说笑笑而已,可是这个苏文文,她居然抱了苏月乘,还亲了苏月乘! 熊熊燃烧的妒火几乎要把顾若清烧尽! 她重重地推了苏文文一把:“你这个北狄蛮人!别靠近他!” 苏文文一个没站稳,仰面朝天直接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便昏了过去。 顾若清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没用力气,她一定是装的。”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顾若清又不是什么练家子,整日里练习的都是琴棋书画一类,推人一把能有多大的力气? 苏月乘连忙蹲下身,试探了下苏文文的鼻息,又抬手去检查她的后脑勺,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滑黏腻。 是血! 见了血,顾若清更加慌乱:“这怎么可能呢,月乘哥哥,你都看到了,我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苏月乘深吸一口气,把苏文文抱起来进了别馆,同时吩咐顾若清:“快,去请大夫。” 苏文文毕竟是北狄的公主,她若是出了事,有谁能担待得起? 等到这里的闹剧散去,云竹和苏文礼才从花丛后面走出来。 苏文礼颇为讶异:“云姑娘竟然这么镇定?我以为你当时会冲出来的。” 云竹俯身,检查了一下地上残留的血迹,语气微淡:“冲出来不就毁了苏公子你的谋划了吗?” 苏文文到底也是马背上长大的,骑射上佳,又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 会武的人最先学的就是挨打,摔倒的时候用背部去承接,防止自己受伤,而苏文文刚刚摔下去的时候直挺挺的。 她是故意用那样的方式让自己受伤。 苏文礼全程平静似水,也证实了这一点。 苏文文受了伤,罪魁祸首是顾若清,也就是顾家。 或许,这一次,能让顾家付出一些代价,削弱顾家的力量。 云竹才不想帮顾家解围,她淡淡一笑:“这样的出血量,令妹大约不会有事,苏公子不必担心。” 苏文礼眼含欣赏:“你很聪明,那么,你可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北狄的公主出了事儿,苏文礼趁机要一个大魏的公主,自然也不过分。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宋漪。 云竹虽然看破了这一点,却没有贸贸然说出来,只说了个假的猜测麻痹他:“你会逼着苏月乘娶了令妹。用这种方式为妹妹争取一件不错的婚事,你是个很好的哥哥。” 苏文礼鼓掌:“只猜对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嘛,则是为我北狄的王争取一件婚事。” - 云竹回了王府,道:“他明晃晃地告诉我,要为北狄的王求娶长宁。” “不行!”周蕴和拍桌而起,反应很大。 他向来一肚子主意,面上却装得温文尔雅,这一次却难得地撕破了伪装。 反观宋邪则沉静不少,云竹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你这是瞒着他? 宋邪勾唇淡笑:是啊。 云竹立刻会意,摸了摸下巴,道:“这件事很严重,我们先各自考虑考虑,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出来,对了,厨房炖了梨汤,宋邪,你陪我去一趟。” 周蕴和坐在原地苦思解决之法,云竹跟宋邪出了院子,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苏文礼是故意的,他要我亲眼看着顾若清跟苏文文的争执,然后又说要求娶长宁,好让我回来给你报信。” “苏文文被顾若清打伤,这事是大魏理亏,苏文礼此刻提出和亲,陛下一定答应,他的算盘着实打得很好。” “他这是要让我们着急,自乱阵脚,更加无暇顾及西郊麦田。” “这招声东击西确实高明。”? 第212章 苏文礼的诡计2 书里,苏文礼来大魏京城,拢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火烧谭家,嫁祸孙巍然。目的是为了离间文臣武将。 第二,以苏文文为饵,引发大魏跟北狄的矛盾,顺势为北狄王求娶长宁。目的是得到长宁这个人质。 第三,屯居粮食,毁掉西郊麦田,目的是让大魏京城陷入没有粮食的恐慌。 云竹知道一切,把这些事告知了宋邪,两人以此布局。 火烧谭家这件事,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苏文礼的手下在牛家村,但是宋邪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这件事,最多就是一个火烧未遂,算不得大错。 不如就让苏文礼以为自己的算计成功,这样,他才会实施后面两步计划。 等把三件事的证据都收集起来,提交上去,翰帝必定震怒,直接把苏文礼扣下来都顺理成章。 两人端了梨汤回院子,周蕴和已经不见了。 护卫说,他走的时候眼眸通红,脚步虚浮,出了一脑门的汗,似乎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云竹道:“他倒是真疼惜糕糕。” 宋邪不满:“我对那丫头也不差的。” 云竹抿唇笑:“我怎么觉得,他比你更像亲哥哥呢?” 宋邪气得咬牙,捏着云竹的脸:“你这是胳膊肘儿使劲儿往外拐!” 近半个月来,城中有人偷偷屯居粮食,十几家粮店的存货一购而空。 而城外那几个人离开牛家村,到了西郊麦田附近租了个院子,买了大量的火石和桐油,囤居在院子里。 宋邪的人已经在外面埋伏两天了,就等着他们洒油点火的时候,抓个人赃俱获。 云竹记得,火烧麦田就是在苏文文受伤这天的晚上。 她道:“今晚,我们去西郊麦田。” 宋邪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你是说,他们会在今夜放火?” 云竹点头:“苏文文今天刚出了事,消息如今已经送进了宫,他们那边正好趁机浑水摸鱼放一把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两人乔装改扮了一番,扮成丫环和护卫,从后门离开王府。 马车平稳向前,云竹跟宋邪并肩坐着,肩膀时不时碰撞在一起。 这种毫不怀疑、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她怔怔地看着宋邪,眼底不自觉溢出笑来,他还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宋邪抬手把她揽在怀里,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肋骨,他疑惑了一下:“变大了?” “没有。”云竹闷闷地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是怀里放了这个,打算送给你的。” 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夜明珠,格外眼熟。 昨夜修罗域来信说,九梨换走了这颗夜明珠。 结果今日,这颗珠子就被云竹送到了他的手上。 所以,云竹就是九梨? 宋邪眉头微挑,唇边勾着淡笑:“很漂亮,不过,这东西似乎很罕见,又价值不菲,你是哪里来的?” 她含糊地回答:“好不容易才买来的。” “哦,从九梨手里买来的?” “你,你在说什么?” “那我说错了,你就是九梨?” ? 云竹愣住,她的小马甲不是捂得好好的吗?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茫然,神情又闷又憋屈,想问但又怕露馅的模样,宋邪忍不住笑:“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修罗域是我的,还有这夜明珠,是刚刚从我库房里拿出去的。” ?! 所以,她忙活了半天,把宋邪的东西送给了宋邪,甚至还害得自己掉了马甲? 这可算是云竹人生中最丢脸的一次了! 云竹愣住,她张大嘴巴:“可是我今天才离开修罗域,还跟白麒说了狠话,以后不回去了!” “没关系,白麒说你的不好,我打了他一顿,以后,你也可以随便打他。” 云竹有点好奇:“他说我什么了?” “云竹,你别在意这个。” 她有了判断:“很难听的话?” 云竹自认还算是个颇为潇洒的人,很少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宋邪的属下不一样,若是属下因为厌恶她而背叛宋邪,宋邪可能会有危险。 宋邪把她抱得更紧,生硬地转移话题:“快到西郊了,我们谈谈别的。” 等等,白麒说他敬重的哥哥要娶一个没用的女人,甚至为了那个女人打了他。 云竹后知后觉,敬重的哥哥指的是宋邪,没用的女人,是指她? “他是不是说我没用?” 宋邪面色一紧。 云竹这下子确定了,白麒不但说她没用,甚至,还要雇人杀掉她。 她眸底染上怒火,冷哼:“我早该离开修罗域了!就不该认识白麒这个人!他脑子有坑!” 等他病好了,云竹非亲手把他打一顿不可,边打边骂:“说谁没用呢!本姑娘可是把你们修罗域的夜明珠都给赢走了!” - 长公主府内环境清幽雅致,宋漪正在花架下面看诗文,她这些天乖乖听太后的话深居简出,尽量降低存在感,没想到还是有麻烦找上了门。 周蕴和匆匆走进来,额角还挂着汗:“糕糕!苏文礼这几天可能会跟陛下提议,要你和亲!” “挺好的。” 周蕴和被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跳脚:“好?好在哪里?” 宋漪见到周蕴和生气,内心生出一点小小的快意。 她试探了那么多次,他还是块木头! 他任由青梅竹马的表妹刘芊芊住进府里,任由姑母周之琳在外面四处炫耀刘芊芊跟周蕴和感情不错,话里话外都是这对表兄妹好事将成的喜悦。 她气得哭了几宿,但是周蕴和一句都没解释过。 见她不言语,周蕴和更加着急,话语不自觉严厉起来:“往日里你懒散也就罢了,如今这事关乎你的一生,你就这么怠慢吗?” 她咬着唇瓣,神情委屈:“我没有怠慢!和亲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而皇兄是九五之尊,只有他开口,我除了认命,没有别的办法。” 周蕴和拉着她的手臂,迫使她站起身,双手抵在她脖颈后面的圆柱上,道:“只要你说,我跟安辰王都会尽力帮你。”? 第213章 苏文礼的诡计3 宋漪仰头对上他的漆黑双眸:“说什么?” “自然是说你喜欢谁,想嫁给谁,我们会去求太后和陛下,为你赐婚的。” 她下意识道:“你,” 周蕴和:“什么?” “你别多管我的闲事了。”她提着裙摆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门,“皇兄早就放了话,二十岁之前,我都要乖乖等着,随时准备和亲。” 这一点,宋邪清楚,宋漪也清楚。 周蕴和却是头一次听说,他脱力倚着圆柱慢慢滑下去:“怎么可能?你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他是新科状元,官场上春风得意、游刃有余,却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宋糕糕视若珍宝,至少翰帝宋墨不这样想。 他的颓然并没有持续太久,眼底的茫然散去,渐渐恢复清明。 若翰帝宋墨真的答应请求,派宋漪去和亲,那他倾尽全力也要倾覆这王朝。 反正,这个位置,本就不属于宋墨。 - 西郊麦田。 六月末的麦穗丰硕圆润,云竹和宋邪躲在麦田里,看着风吹麦浪。 金黄色的波涛滚滚向前,预兆着这是一个丰年。 暮色西斜,院子里的人动了起来。 木狼招呼道:“是时候了,把桐油都搬出去,倒到麦田里,然后点火,主子这一次不但能吓得大魏人心惶惶,还能大赚一笔!” 其他手下应声,按照木狼的吩咐,一桶一桶地把桐油搬出去,倒到就近的麦田里。 看准时机,在木狼掏出火折子的一刻,他们从麦田里一跃而出,把六个人擒获。 云竹大声提醒:“堵住他们的嘴,防止服毒自尽!” 将六个人捆得结结实实,宋邪吩咐白龙:“无论用什么办法,把他们的嘴撬开。” 云竹补充了一句:“对了,记得去他们的住处,把所有的银钱都带走,记得,别弄乱了房间。” 白龙:“是。” 云竹看着渗人地底的桐油,眼底闪过一丝睿智的光彩,她问宋邪:“可否借你的几个手下用一用?” “自然可以。” 云竹算了算距离,道:“二十个暗卫,每人拿上一把镰刀。” 白龙皱眉:“拿镰刀做什么?难道你要大家大晚上的在这里割麦子吗?” 其他暗卫的脸色也忍不住发白。 他们自小经受严格训练,不是用来割麦子的。 “嗯,”云竹点头,“有桐油的地方别碰,在外围割出五丈的距离,再铺上我带来的防火布。” “主子,真要按照云姑娘说的做吗?” 宋邪点了下头:“嗯。”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以后,王妃说话等同于我的命令,你们立刻执行,不得有二话。” 还没嫁过去呢,就要为她撑腰了。 暗卫们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违逆王爷的吩咐,拿了镰刀去割麦子。 一个时辰后,暗卫们砍出了防火带,又铺上了防火布。 做好这两件事,云竹拿起火把,看了眼宋邪,眸底含笑:“你猜,苏文礼若是以后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气得吐血?” 宋邪低笑:“我很期待。” 云竹抛出火把,火把遇到桐油,立刻燃烧起来,火焰噼里啪啦,一瞬间便蔓延开来。 不过因为防火带跟防火布的隔绝,火势只持续在这一小片。 周围的住户很快发现了火势,大喊起来:“着火了!救火啊!” 几十户人家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扑灭了火,累得瘫坐在地。 暗卫们则趁夜收走了防火布和空的桐油桶,不留一点痕迹。 隔天,西郊麦田失火的消息不胫而走。 鹰奴匆匆进来:“主子!大魏京城的西郊麦田失火了。” 苏文礼听完,唇角勾起一丝笑。 计划成功。 “不过附近的住户救火及时,只烧毁了一小片,情况控制住了,不算太严重。” “什么?”苏文礼气得站起来,“只烧了一小片?” 他分明让木狼用多多的桐油,这样火势才够大够旺,怎么可能轻易被住户扑灭? “木狼呢?” “不知所踪,他们的住所那里干干净净,一文钱都不留。” “桐油呢?” “没有瞧见。” 肯定是木狼这小子省下了买桐油的银钱,见事情没办好,便带人溜了。 “蠢货。”苏文礼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这么完美的筹谋,全被木狼毁了。 罢了,这招输了无伤大雅,无非是少赚些银子而已。 他思索片刻,道:“让人把屯积的粮食都卖出去,这东西留在手里也没用了。” 鹰奴面色有点忧愁:“现在只能贱卖。” “凭什么?”苏文礼面色难看。 “因为昨夜失火的事情,京城的农户吓得不轻,全都提早开始割麦子了,这一两个月,会有大量新粮流入市场,供大于求,价格必然会下跌一些。” 苏文礼死死掐着手心,全都是木狼这个蠢货! 麦田没烧成,反倒让他囤积的粮食砸手里! 见主子青筋暴起,鹰奴心惊胆战:“那,粮食还卖吗?” “卖!我们总不能真把粮食砸手里!” - 王府里头。 云竹忍不住笑出声:“我真想看看他现在究竟是什么反应。” 宋邪点了点她的鼻尖:“小狐狸。” 她理直气壮:“那又如何?这些事都是吩咐你的手下去做的,你也参与其中,你是男狐狸?” “嗯。”宋邪应声,“我承认,不过,小狐狸更聪明一些。” 若是西郊麦田没起火,苏文礼势必会怀疑,木狼他们是不是被抓了,这样的话,后面的棋就没办法下了。 所以云竹放了一把火,等待附近住户将火扑灭。 这样苏文礼只会以为,是住户运气好,及时发现,或者是木狼办事不力。 这时候,她又派人拿走屋里值钱的东西,苏文礼更加认定木狼他们是办事不力怕受责罚,从而畏罪潜逃。 宋邪道:“那,粮价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做的?” “我让小图去西郊那边说了几句闲话。” 麦田是百姓的命,这么一吓,人人都害怕自己的麦子也被烧了,自然迫不及待地收割,之后粮价会降低一些,苏文礼只能贱卖。? 第214章 顾家的后果 云竹很笃定:“他们在大魏不过待几个月而已,手里捏着大笔粮食,很容易引人注意,他不敢存太久的。” 苏文礼本打算借此大赚一笔,结果反倒赔了一笔。 云竹这一手,可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 苏文文被顾若清打伤的事情闹得不小,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翰帝自然也知道了,他责令顾家将顾若清关起来,等候处置。 顾相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因为顾若清这次惹的是北狄公主,一个处理不好,那便是两国交战的大事。 她很可能背负天下骂名。 隔天,苏文礼进了宫。 宋墨在书房接见他,关切了一句:“令妹还好吗?” 苏文礼道:“脑部受了伤,人倒是醒了,只不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宋墨皱起眉头。 这个情况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全看苏文礼追究不追究。 这下子,是把主动权都交到了苏文礼手上啊。 宋墨面色阴沉沉地:“此事是我们大魏的过失,罪魁祸首是那顾若清,你想怎么处置她,我都没有二话。” 书房门外传来内监高亢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随后,便有人进来通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这时候过来,她的意图不言而喻,是要为顾若清求情的。 宋墨没好气道:“不见!” 这些年,顾相权柄太大,这一次更是纵着女儿闯出大祸。 宋墨有心冷一冷,给他们一点下马威。 苏文礼适时道:“如今文文受伤的事情还没传回北狄,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不知道,陛下可愿意答应?” “说来听听。” “不如北狄和大魏结为姻亲,文文嫁到大魏,而大魏也派公主嫁到北狄,这样咱们两国永享安宁和平,您看如何?” “那你可有人选?” “文文心悦苏小侯爷,还请陛下成全。至于和亲,大魏适龄的公主,似乎只有一位,得办得隆重些。” 话外之意就是要大魏多多地带上陪嫁,毕竟,他们在苏文文这件事情上是理亏的。 宋墨道:“此事等我考虑三日,再给你答复。” “自然可以。”苏文礼说完便退下了。 出了书房,他朝着皇后娘娘微微一笑,姿态轻快,步履生风。 见苏文礼心情不错,顾若翎心头一跳,八成是陛下答应了什么,难道是要重罚顾家了? 她心中慌乱,吩咐人再去通报。 这一次,宋墨总算见了她,摔了一叠折子:“瞧瞧你顾家做的好事!” “陛下,臣妾已经叮嘱父亲,重罚若清了,您别动怒,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不动怒?她害得苏文文成了傻子!” 顾若翎错愕:“傻子?怎么会?” “她伤到了脑子,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事追究起来,往小了说是顾若清的错,往大了说,是我们大魏的错,说不定还要起战事!” 宋墨这一次发了大火。 “他提出要和亲,苏文文嫁苏月乘,宋漪嫁去北狄为妃,可你看看,和亲本就是下嫁,嫁妆带一点意思意思就成,如今理亏,不知道得赔进去几十万两!” “这全都怪顾若清!” 顾若翎跪地,连忙道:“这事是顾家的错处,顾家愿意变卖家产,臣妾也愿意竭力为长宁操办嫁妆。” 做皇后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战战兢兢。 顾若翎跟顾家上下一体,互相依存,她必须得保着顾家,不然她这个皇后的位置迟早保不住! 见她态度不错,宋墨眉头舒展一些,道:“这件事暂时还没打算公之于众,你办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走漏了什么风声。” “是。”顾若翎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出了书房,她脸上闪过懊恼和烦躁。 当天,顾若翎乘坐马车回了顾府,一路低调。 顾相见她回来,不安道:“听说今日苏文礼进宫了,陛下怎么说,这事又该如何处理?” 顾若翎把宋墨的决定提了提,道:“陛下这次是生了大气,若是和亲,长宁的嫁妆,我们顾家至少得出一半。” 顾相也很肉疼,几十万两银子,放眼望去,全京城都没几个人拿得出。 顾家这次真是要大出血。 他忍不住骂:“这个混账!” 顾若翎也气得狠了:“让我见见她。” 顾若清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远远地看到了阿姐,她脸上有了笑,挥挥手:“阿姐,你是不是来救我了?” 房门打开,顾若清刚走过来,迎面便是一个巴掌。 往日里,顾若翎对这个妹妹也算是掏心掏肺地好,可她呢? 一次次地给她惹祸,上一次是要对付云竹,害得她金铃卫元气大伤,这一次推了苏文文,害得顾家大出血,甚至要被陛下猜疑。 顾若清愣住,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凤仪万千的顾若翎:“阿姐,你打我?” “不打你?以后顾家都在败在你手里!” “我没做错!是苏文文勾引月乘哥哥!她就是个贱人!” 顾若翎气得又给了她一巴掌:“她是什么身份?北狄公主啊!你惹得起吗?万一两国因此交恶,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顾若清的气势弱下来:“我,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成了个傻子!” 顾若清慌了,这下子她才知道了重要性,爬过来扯着她的衣摆:“阿姐,那我该怎么办?” 她哭得很惨。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亲妹妹,比旁人感情都要深厚。 不然顾若翎也不会苦口婆心地来这里跟他讲道理了。 顾若翎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这事还算是好解决,苏文文嫁给苏月乘,宋漪嫁去北狄为妃,只是咱们顾家,要损失一大笔银子给宋漪出嫁妆了。” “你记住,今后必定谨言慎行,不许再胡闹,如今京城形势不好,你在家里乖乖待一年,别露面,也别惹事,等风头过去,大家都忘了,再提定亲的事情。” 顾若清完全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一句话“苏文文嫁给苏月乘”。 “凭什么?阿姐,凭什么苏文文可以嫁给月乘哥哥!”? 第215章 苏文文是装傻 “凭她是北狄公主,若清,你别再多想了,乖乖待着。” 顾若翎觉得自己对妹妹算是仁至义尽了,不但帮忙解决事情,还给她分析清楚利弊,好好提点了一番。 但愿她以后能长点心眼。 等顾若翎走远了,顾若清爬起来,面目狰狞暴怒,掀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她不配!她才不配嫁给月乘哥哥!” 可惜她被关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拿杯盘碗碟撒气,摔了一套又一套,哭得眼睛都肿起来,闹得顾家鸡犬不宁。 - 当天,端惠太后收到了宋邪递来的消息,按照他说的话下了懿旨,以方便太医诊治为由,把苏文文带到了宫里,安排在偏殿。 她派人观察了两天,苏文文一直都乖乖坐着,不哭也不闹,偶尔有人进去跟她说话,她也总是一脸茫然。 “这孩子要么是真傻了,要么就是装得太好,毫无破绽。” 与此同时,顾家正在四处变卖家产筹钱。 田庄铺子都是过了明路的,一一卖掉,下头送来的奇珍异宝,都是贿赂,这东西不能卖,很容易被人抓住参上一本。 凑了两日,顾家只凑出了五万两,离二十万两还差得远。 顾若翎眉头紧皱,如今她这边不但要养着金铃卫,还要养着毒人军队,银钱本就紧巴巴的,一点都拿不出来了。 纠结了一番,她道:“不如这样,拿东西到苏月乘那里抵押出银子来,等以后有了,再慢慢赎回来也不迟。” 她对苏月乘是很信任的。 “只能如此了。”顾相点头。 他们押了不少奇珍异宝,从苏月乘那里换来了十五万两。 - 第三天,云竹找上了苏月乘。 她笑眯眯道:“我这里有笔生意,你要不要做?” 自从上次一面,两人已经很久没见。 她又变漂亮了一些,眉眼间带着生动的朝气,像是晨间的花朵,清新又娇艳。 苏月乘看着她,忍不住唇角含笑:“说来听听。” “我有办法搅黄你跟苏文文的婚事,不过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娶她?她是北狄公主,这桩婚事,算是我高攀了。” 云竹眨眨眼:“因为你这三天都泡在铃仙姑娘那里。” 苏月乘:“” 说对了,苏月乘确实不想娶苏文文。 他看向云竹,想娶的人就在面前,可惜云竹心里根本没有他,之前是为了做生意,如今仍然是为了做交易,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清清楚楚的关系。 他忍不住失落:“我确实不想娶她,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第一,顾相送了一批东西在你这里,我要详细的名录。第二,我丢了个孩子,被顾若翎抓走了,如今应该在金铃卫里,我要那个孩子。” 苏月乘道:“第一条,我可以答应,不过第二条,我做不到。” “为何?” “她如今不再让我插手金铃卫的事情。” 这么说来,若是想找顾崇,得跟顾若翎做交易。 云竹点头表示理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起身要走。 苏月乘拦住,道:“既然是合作,那我能不能问一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她回答:“如今的症结是苏文文脑子出了问题,若是能治好,这件事就迎刃而解。” “可苏文礼已经请遍了太医,没人治得好?还有谁能治?” “我自有办法。” 下午,云竹带上面纱,跟着宋邪进了宫,去拜见了太后。 他介绍道:“这便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九梨神医了,我特意请了她来为苏文文治病,若是治好了,也算是一桩好事。” 当着太后的面,云竹给苏文文把了脉。 脑部损伤这种事情,把脉其实很难看出来,不过云竹是看过原着的,知晓苏文文是装傻。 端惠太后问:“怎么样?” 云竹点头:“针灸七日,应当可以治好。” “哎呀,这可太好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苏文文心中冷笑,没有人能叫醒装睡的人。 只要她一直装下去,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治得好。 云竹补了一句:“不过,针灸的时候最好是不要有人在场,以免刺激到这位姑娘。” 等所有人退出去,云竹拿出银针,将其一一摆好。 与此同时,宋邪悄无声息把翰帝请了过来,安排到偏殿紧邻的一间屋子,那里早已经开好一个小洞,可以看清偏殿的一举一动。 云竹笑了一下:“苏文文,好久不见。” 苏文文仍然在装傻,不过听完这句话,她总觉得面前这个神医很熟悉。 云竹缓缓摘下面纱。 苏文文心中惊愕,居然是她! 上一次比试步射,两人也算是交锋过一次。 苏文文对她印象深刻,这个女子不显山不漏水,却厉害得很,面对话语震慑丝毫不惧,甚至能反过来刺激自己。 云竹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又拿出银针,把银针伸进去。 片刻后,她拿出银针,银针发黑。 这瓷瓶里的东西有毒! 她要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苏文文开始心慌,她可以装傻,但是这个人居然带了毒针,万一真的把自己弄死了可怎么办? 云竹不紧不慢,神情镇定至极,把发黑的银针往苏文文头上扎。 头顶传来微微刺痛,苏文文忍不住发抖,真的,扎进去了! 她死死咬着牙,怎么办?该怎么办? 云竹又笑了一声:“有人花钱让我处理掉你,我本以为这事很难,不过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容易的。” 苏文文挥手打掉她手中的银针,惊惧道:“痛,好痛!你是坏人!” 她还在装傻。 云竹不以为意,从袖子里掏出绳子把她紧紧绑住,又继续下了第二针。 这下子,苏文文再也承受不住:“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杀人了!云竹要杀我了!快来人救救我!” 面对死亡的恐惧,她的情绪终于崩溃。 小孔之后的翰帝攥紧了拳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苏文文是装傻,她分明什么都记得! “虽然她是装傻,但她也不能死,快让人给她解毒。”? 第216章 两人的交锋 说着,宋墨匆匆进了偏殿,宋邪也随后跟上。 “来人,快给她解毒!” 见到翰帝宋墨,苏文文愣住,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行,装傻失忆的事情不能暴露。 她还要继续表演,宋墨冷冷道:“别演了,我都知道了。” 苏文文面色发白。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解毒更要紧,她抓着云竹,责骂道:“你害我!我要让整个大魏都知道你的恶性!” 云竹甩开她的手,不紧不慢道:“瓶子里放的是鸡蛋羹,银针遇到鸡蛋羹会发黑,你见银针发黑,以为我下毒害你,吓得魂不附体,这才露了端倪。” “原来如此。”宋墨为她的机智惊叹。 这样一来,既不会伤到苏文文,又能起到震慑作用,让她露出破绽。 苏文文死死咬着唇,眼底有蚀骨的恨意。 明明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哥哥说了,翰帝一定会答应,让她嫁给苏月乘的。 到时候她就能留在大魏,不必回北狄嫁给一个老头子。 她和哥哥的好筹谋,全都被云竹给毁了! 宋邪适时道:“苏文礼跟苏文文合谋,欺君罔上,如今苏文文就在宫里,我们可要扣下?” 这下子,主动权又回到了大魏手里。 宋墨颇为高兴,北狄兵强马壮,蠢蠢欲动,和亲是必行之事。 不过这下子,他可以跟北狄谈谈条件,不必赔太多嫁妆,还能借机谈下更多对大魏有利的条款。 他道:“先软禁着,之后的事情,待我再想想。” “那臣弟先行告退。” 宋邪跟云竹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是沉重,随后一起退下。 虽说揭穿了他们的骗局,但是看翰帝那个优柔寡断的劲儿,明显还是想让宋漪去和亲的。 这件事于翰帝而言,只是谈判的筹码而已。 宋邪轻叹:“苏文礼天生好战,这几个月已经闹出不少事来,哪怕答应和亲,过不了几年,甚至过不了几个月,他照样会攻打大魏。” 云竹也是持相同的意见。 宋漪的和亲只能延缓很短的时间,倒不如一开始就备好粮草和兵马,大魏儿郎千千万万,总能挑出些有勇有谋的人来。 但是这种话,宋邪说不得。 宋墨多疑,一直以来都对宋邪存着忌惮,蓄意打压。 转眼间,马车到了王府,两人下车。 宋邪道:“若是不成,大不了到时候我上战场,与其隐忍蛰伏在京城里,倒不如去边关,彻底将北狄人解决掉!” 他有雄心壮志,也有能力。 云竹想帮他。 她垂下眼眸,道:“把白虎借我几天。” “好。” 白虎再次被派到云竹身边,他有点茫然:“不是有追风在吗?” 云竹看了他一眼:“追风自然有追风要做的事,我现在吩咐你的事至关重要。” 追风早在两日前就被云竹派了出去,她的任务很简单,把顾若清从顾相府里掳走。 她把苏月乘送来的奇珍异宝名录递给他:“暗中查探这些东西的来头,经谁的手,值多少银子,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给我查出来。” 这些都是顾家受贿得来的东西,只要查清了来历,就能知道顾家究竟跟谁在私相授受。 这种证据若是递到翰帝手里,顾相少不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云竹打算捏着这个软肋,跟顾若翎谈交易。 查问消息,最擅长的便是白雀的锦绣楼,她不负所望,两天后给出了结果。 云竹看过名单,脸色发白。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顾相跟京城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有来往。 上半年,宋邪派修罗域的手下剪除了顾相不少羽翼,不过留下的人依旧很多。 云竹咬咬唇,道:“罢了,总得试一试。” 她递了帖子进宫。 顾若翎见到帖子,冷笑:“她还敢来找我?” 顾若翎很记仇,之前云竹接连两次让自己元气大伤,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忙着操练金铃卫和毒人军队,无暇顾及其他罢了。 裴青青问:“要请她进来吗?” “请!干嘛不请?” 裴青青走出慈元殿,把云竹领了进来。 云竹跪拜行礼,顾若翎迟迟不应声,她就是要以势压人,让云竹好好跪一跪,吃一点苦头。 云竹自顾自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找了位置坐下。 她表现得很轻狂。 顾若翎死死掐着手心:“云竹,你大胆!” 云竹面上有一个无所谓的淡笑:“皇后娘娘,我这次来是有事要跟您谈,还请您屏退众人,咱们俩好好说说话。” 这副样子,反倒像她才是皇后! 她敢这么肆无忌惮,手里一定有什么把柄。 顾若翎咬牙,把其他人都赶下去才道:“你最好真的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不然,我治你的罪!” 云竹这才缓缓开口:“听说,顾家七小姐不见了。” 顾若翎心头一跳,这个消息,她是今早才收到的。 若清犯了错,家里一直都严厉地看管着她,如今人丢了,为着清白的名声更是不好声张,只能私下里偷偷地找。 她立刻反应过来:“是你掳走了若清?” 云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敢!”顾若翎拍桌而起,“那可是相府嫡女,云竹,你疯了?” 云竹反手掀翻了案几,上面的金银器散落一地,她的声音高亢,完全将顾若翎压过:“敢不敢的,皇后娘娘不是最清楚吗?你能从安辰王府掳走一个孩子,难道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每次提到顾崇,云竹心里都忍不住狠狠一疼。 那是她用心疼爱的孩子,才五岁,就被顾若翎抓起来,当成工具。 她每一天都在恨,有时候甚至想,哪怕顾崇是失踪了,被哪家人收养了,或许过得不会太富贵,但是至少不会吃苦! 大胆! 云竹太大胆了! 顾若翎气得胸膛起伏,指使裴青青:“青青,给我掌她的嘴!” 裴青青会一点功夫,抬手重重地往云竹脸上打。 云竹抬手,死死地掐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同时,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第217章 两人的交锋2 这下子,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裴青青重重地摔在墙上,一侧的脸立刻肿了起来,牙齿都打掉两颗。 太可怕了。 云竹已经疯了,不但对她大呼小叫,甚至动手打人。 “来人!”顾若翎大喊,“来人!护驾!” 云竹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名册,丢过去:“皇后娘娘若是想让人看到这份东西,只管喊人,来的人越多越好,反正倒霉的是你们顾家。” 名册落地,顾若翎看了几眼,脸色大变。 这时候,殿门被推开,进来四个护卫:“皇后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不行!这东西绝不能让人看到。 顾若翎挥挥手:“没事,你们下去。” 护卫看到了裴青青的惨状,道:“而是,裴姑姑她好像很严重” “我说下去!你们听不懂吗?!”顾若翎声音尖利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雍容。 护卫瑟瑟发抖地下去了。 殿门重新关上,顾若翎抬眸盯着云竹,眼尾一抹嫣红愈发显得妖冶邪恶:“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那个孩子。” “不可能!”顾若翎一口回绝。 那个孩子很聪明,驯化了几十个同龄的孩子,让他们对他言听计从,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小小年纪已经展露出过人的天赋,一定会成为最好的金铃卫队长。 那是顾若翎手里最重要的底牌,绝不能给她。 云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顾若翎既然是这个反应,那顾崇应该还活着。 活着,就有重逢的希望。 “那我要你劝说陛下,打消派宋漪和亲的念头。” “这不可能。陛下早就存了和亲的心思,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的。” 云竹道:“劝不劝是你的事,答应不答应,是陛下的事。” 吹一吹枕头风,应该不难。 说来说去,她拿这么大一个筹码,就为了救一个废物宋漪。 真是可笑的感情。 顾若翎松了口:“既然你这么说,我会劝的,不过结果如何,与我无关。” 见目的达到,云竹点头:“事成之后,我会把顾若清放回去。” “不过,”她话里带着浓浓的威胁,“若是让我知道,你没劝说,还在暗中使绊子,那个孩子什么下场,我也会给顾若清什么下场。” 说完,云竹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 等她走远了,顾若翎才缓缓滑落,坐在地上,满心的震撼。 裴青青爬上前,不甘心道:“娘娘,难道咱们就这么被她轻易拿捏吗?” 顾若翎苦笑:“我太轻敌了,轻敌了三次。” “不!娘娘没有轻敌,是云竹这个人,太诡异了。” 是啊,太诡异了。 第一次,她随口说出了金铃卫的特征,这说明她见识广博,第二次,她带人打进了金铃卫的老巢,这说明她心思深沉,第三次,她直接威胁了顾若翎本人,谈的还是朝廷之事,这说明,她有大才能。 若是皇后这个位置换给云竹来做,她说不定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这样的认知让顾若翎感到痛苦又挫败。 云竹的威胁已经大到不可估量了。 早知道,上次抓住她的时候,就该一刀砍死! 如今放虎归山,她愈发厉害,愈发难控制。 良久,顾若翎恨声道:“云竹必须死,她必须死!所有挡我路的人,都得死!” 裴青青小心翼翼问:“那她要我们做的事” “既然她大费周章逼我做,那我就做给她看,我会劝陛下别和亲,跟北狄开战,到时候,派宋邪去战场上,刀枪无眼,我要让宋邪死在战场上,让云竹为她今日所做的事情悔恨终身!” - 隔天,宋邪把火烧谭家案、火烧麦田、囤积粮食的证据全部递了上去。 宋墨即便再窝囊,也看得出这几件事背后是十足的挑衅。 挑拨文官武将的关系,毁掉麦田,扰乱人心,苏文礼做的每一件事都用心险恶。 他大怒:“和什么亲!北狄也配!” 顾若翎还没劝,宋墨已经改了主意,她心中惊讶,顺势道:“不如扣下苏文礼,以此逼迫北狄签订条款,若是北狄不同意,非要起战事,我们便派人去边关迎击。” “我大魏国力强盛,北狄的太子和公主都在我们手里,打仗势必畏首畏尾,我们的胜算很大。” 她的话正是宋墨如今所想。 “派谁去呢?” “安辰王甚好。” 安辰王宋邪一直是宋墨的眼中钉肉中刺。 先帝传位于宋邪,而不是自己,这让宋墨觉得挫败,虽然他凭借顾家的支持,瞒下了这事,坐稳了江山,不过心里总有一块不安。 必得除之而后快才行。 “皇后说得是。” 顾若翎趁机道:“若清做错了事,顾家之前筹了些银子,我们愿意拱手奉上,以作军饷。” 也算是为顾若清弥补一些,到时候,百姓对顾家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嗯。”宋墨沉沉应声。 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等解决了宋邪,再解决顾家。 这样一来,他的江山真算是稳稳当当了。? 一对夫妻各怀鬼胎,互相算计,互相依靠。 - 宋邪早早便派人守住了京城的各个出口,如愿在山林里捉到了见事不好、打算潜逃回北狄的苏文礼。 彼时的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骑马在林间穿梭。 骏马被早早布置好的绳索绊倒,苏文礼一个腾跃稳稳落了地,抬眼便看见前方站着宋邪和云竹两人。 他苦笑:“我是真没想到,这一次会栽在你们两个的手里。” 云竹眨眨眼:“客气客气,你也很厉害,不过呢,还是我们家安辰王更加厉害!” 得了她的夸奖,宋邪抿唇一笑:“多谢夫人的夸奖,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说完,忍不住牵住云竹的手。 这个女子,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对了,你不管你妹妹了吗?” “妹妹?”苏文礼淡笑,“你们大魏皇帝不管自己的亲妹妹,我又为何要管我的妹妹?女子嘛,从来都是给我们男子铺路的。” 第218章 商量成亲 这话,宋邪不敢苟同。 他的手捏紧了几分:“那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 苏文礼摇头:“我的计划万无一失,我确实不知道,为何会输。” “因为云竹,是她一次次识破了你的计划。”宋邪毫不掩饰对云竹的欣赏,“你口口声声说着女子该为男子铺路,就是你的自大,导致你的失败。” 苏文礼睁大眼睛,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计划?” 他打心眼里是看不起女人的,知道云竹把宋邪和苏月乘迷得团团转的时候,也只是安慰自己,一个有点小心机的女人罢了,碍不着什么事。 “即便她出了点主意,那也是借着你的势力和人脉,宋邪,你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宋邪懒得跟他多说什么,一声令下:“来人,抓住他!” 暗卫们顷刻间将这里包围,苏文礼走这条路就是为了低调,身边的护卫有限,他虽然身手极佳,以一敌十,不过还是被抓住。 云竹道:“把他扣在手里,暂时别交给翰帝。” 他们俩这次捉苏文礼是秘密行动,没有收到命令,更没有告知旁人。 苏文礼是一条毒蛇,若是放出去,会惹出大乱子。 得紧紧把他捏在手里。 这样,若是以后北狄强压,云竹可以拿苏文礼来做筹码。 她知道宋邪的雄心壮志,他要的是兵马,出去打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他可以借此打退北狄,跟兵马建立联系。 兵符是死物,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云竹,我执意打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打仗,受苦的是百姓。 云竹摇头:“若是现在不打,以后也要打,这一辈人不打,儿孙就要打。” “如今我们占据主动,只要准备周全,胜的希望很大,若是等到以后,北狄兵强马壮、突然发难,那可真是温水里的青蛙,节节败退,只能等死了。” 宋邪眼中涌动着灼热,他的云竹什么都明白,明白他的一切。 云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有你,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赢。” 这一仗无论早晚,无可避免,云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眸光热烈,眼底闪烁着明媚的光泽,像是最美的宝石。 宋邪觉得心潮翻腾,忍不住俯下身亲吻她。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侵略性,双手紧紧地箍住云竹的腰线,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云竹抱住他的脖颈,踮脚回应着。 半晌,云竹埋头在他怀里,眼底有了一点朦胧的水泽,嘴角破了皮,一碰就疼,她有点委屈:“你咬我!” 宋邪抿着唇笑,一手穿过她的臂弯,一手穿过她的膝窝,把人抱在怀里:“作为补偿,我抱你回去?” “我是嘴疼,又不是腿疼。”嘴上这么说,她倒是很诚实地没有挣扎,乖乖在他怀里待着。 - 苏文礼潜逃的事情很快传开。 宋墨道:“想必他如今已经在回北狄的路上了,无论是和谈还是打仗,都得在宜州早早布置兵马。” 他下了密旨,命令宋邪带定北军,去大魏和北狄交界的宜州。 定北军是大魏最强的军队,军纪严明,一直由谭老将军操练,他们只认兵符,不认人。 谁有兵符,谁就是主将。 这道旨意下得匆忙,三天后就走。 云竹提出要跟他一起去,宋邪果断拒绝:“不行!” 那里太苦,他不想让云竹吃苦,他的云竹就该过最好的日子。 云竹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有主意,到时候她找机会混进去,去是一定要去的。 云竹那边还有一些白药,全都给宋邪装好带上,又道:“我把药方给你,若是有需要,你再吩咐信得过的手下制药。” 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及时止血能挽救很多性命。 这些东西是必需品,宋邪一一收下,看着她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她倔强的心思。 “你别想着到时候混进去,小词还在府里,你得照顾他。” 云竹咬着唇瓣,有些气恼,他现在太熟悉她了,通过一言一行就能看出她的打算! 她气得跺脚,小词是她的软肋,顾崇已经出了事,小词不能再出事。 宋邪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云竹别开脸:“可你怎么办?” 她清楚地知道宋邪会有一次危险,会在心里忍不住提心吊胆。 “我不会有事。”他勾唇一笑,笑得张扬肆意。 系统君提醒她:“云竹,无名在王府外面。” 哥哥? 云竹愕然:“哥哥来做什么?” 系统君没搭腔。 不过既然人来了,总是要见的,云竹跟宋邪提了提,很快把人请了进来。 无名换下道袍,穿了身黑色劲装,显得身姿矫健,清爽干练,他的眼睛跟云竹有些像,大而有神,看人的时候,总像是一抹阳光照耀过来。 遍体生暖。 云竹走过去,眨眨眼问:“哥哥,你来做什么?” 云澈摸摸她的脑袋,疑惑道:“不装了?敢当着他的面儿就叫哥哥了?” 云竹有点尴尬,因为她的马甲掉得很丢人,等于是自爆。 大约是想起这一点,宋邪还特意从怀里掏出夜明珠转了转,一双桃花眼笑吟吟地看着她。 没脸看! 云竹匆忙移开话题:“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云澈看了宋邪一眼,挑眉,“你问他。” 宋邪道:“来商量成亲的事情。” “成亲?”云竹很惊讶,左看看右看看,气鼓鼓地叉腰,“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 宋邪求生欲很强,举起双手:“不是瞒着你。因为这事,是我今天才想定的。” 原本,宋邪也打算按照云竹的节奏来,等到明年再成亲。 可是如今,形势突变,不得不重新考量。 “你在云家,有很多事情不方便插手,比如照顾小词、号令暗卫,所以我想,早点给你王妃的身份,这样,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再束手束脚。” 如今她住在云家,确实意义不大,若是成亲,住进王府,不但可以保护好王府上上下下,还能在政事上帮到宋邪。? 第219章 哥哥准备的嫁妆 成亲的礼节繁琐,光是走流程就要好几个月,再加上筹备婚服等等,最少也需要半个月。 云竹质疑道:“成亲这种事,哪里是一天两天办得完的?三天之后你就得走,根本来不及。” “来得及。”宋邪郑重道,“所有需要的东西我早早就备好了,只等着娶你。” 他嘴角挑起一抹幸福的笑,眼底藏着深情。 云竹微愣:“早就备好了?” “从赐婚那天起就开始筹备了。”宋邪垂眸,难得地不好意思,“怕给你压力,所以一直没提。” 提了,好像催促她似的。 不提,宋邪又忍不住在心里想,成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穿着婚服的云竹,会有多惊艳? 他脑子里做过很多种设想,真正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脑袋空空。 他自诩掌控一切,难得在这件事上面感到紧张。 [从赐婚那天就开始筹备了。] 这句话重重地击在心头,随后,便有无边的幸福满溢出来。 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云竹眨眨眼,俏皮地笑:“那你算不算是对我,图谋已久?” 宋邪点头,忍不住俯身想去亲吻她:“是,我图谋已久。” 云竹也踮了踮脚迎上去。 “咳咳。”云澈轻咳一声,面色尴尬,“我还在这儿呢?当我是死人啊?” “”两人匆忙分开。 云竹暗暗捏着拳头,脸颊染上红云,糟糕,刚刚太感动了,都忘记哥哥在了! 宋邪倒是不尴尬,面色如常地看着云澈,正色道:“我请你来,便是打算跟你商量成亲的事情。” 云澈点头:“长兄如父,倒也应该。” 宋邪领着他们去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摆了一百多个樟木箱子,各色精致的屏风、摆件,几十匹珍贵布料,五箱子的金银首饰 这都是他备下的聘礼。 饶是云澈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骨头来,宋邪做得确实很好。 云竹实话实说:“云家门户小,跟我的关系也不算亲厚,大约没什么嫁妆,我手头只有七万两银子,还有碧玉阁。” 只有几万两? 这两个人,简直是在凡尔赛! 云澈险些沉不住气:“你们俩的聘礼和嫁妆,拿出去都要把人羡慕死咯!” 名门贵女成亲时的嫁妆最多也就是一万两银子,云竹有七万两,拿出去已经很够看了。 至于聘礼,宋邪备的这些,哪怕是当皇帝的用来娶皇后都够用了。 云竹戳穿他:“是哥哥你眼红了?” 云澈气得给她一个爆栗:“我也为你准备了嫁妆,怎么,不想要了?” “要要要。”云竹连忙改口,狗腿道,“哥哥才没有羡慕嫉妒恨,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说完,她心安理得地伸出双手:“嫁妆呢?” “讨债鬼!”云澈点点她的额角,“我为你备的嫁妆不在这里,在观里。” 自在观最出名的便是平安符,常有人天不亮就上山去求符。 云竹撇撇嘴:“你不会就为我准备了平安符?” “不是为你,是为他。”云澈看向宋邪,嘴角勾着笑,“怎么,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好。”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现在自在观密室。 密室门打开,里面架着一个黑黢黢的圆形炮筒,像猛虎蹲坐一样,透漏着一股凌厉之气。 宋邪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是下意识觉得危险,他看向云澈:“这是什么?” “虎蹲炮。”云竹回答,“首尾越有两尺,周身加了七道铁箍,炮头由两个铁爪支撑,可以填装五钱重的铅子或者石子,发射时轰声如雷,杀伤力大,辐射范围广。” 云家有几门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虎蹲炮,云竹从小看到大,将它的构造记得清清楚楚,本打算跟着宋邪出征到宜州之后复刻出来,没想到云澈也想到了这一点,先一步制作了出来。 宋邪眼中闪过狂热,若威力真的这么巨大,这对于大魏来说算是一件大好事。 云澈道:“这个,外加火铳,我都可以送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 “作为交换,我要跟你一起去宜州。” 云竹和宋邪同时抬头,疑惑地盯着他:“为什么?” 云竹不解,哥哥为什么忽然要去宜州? 宋邪则是担忧,若是真的带了云澈去宜州,万一他受了伤或者出了事,那该怎么面对云竹?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们俩都拦不住我,若是不答应,火铳和虎蹲炮你们都拿不到,而且,我会独自前往宜州。”云澈神情坚决。 他一直在被这个世界排斥,算算时间,最多还能再待几个月而已。 在这之前,他想帮云竹最后做一点事情,跟着宋邪去宜州,保护他的安全。 系统君劝道:“这几个月,我很少出现,一直都跟云澈待在一起,陪着他做出火铳和虎蹲炮。” 云竹后知后觉:“所以,我跟哥哥共用一个系统?” “是这样,在你穿书之前,我一直跟着云澈,可他太穷了,我根本没有上线的机会,后来你穿书了,不断赚钱,我才能一直在线,但是是他在用。” 云竹:“”怪不得钱花得那么凶。 穿书以来,她用到系统君的地方并不算太多,却砸了一万两银子进去。 原本还奇怪呢,没想到,钱都用在哥哥这里了。 系统君:“若是他陪着宋邪去了宜州,到时候,你们兄妹俩就能通过我来传递信息,相当于有了一部一对一的电话。” 山高路远,最怕的就是消息滞后。 这个好处,很让人心动。 系统君:“同不同意,云澈都是要去的,他准备了好几个月,不会轻易更改想法。不如答应他,让宋邪跟他结伴而行,彼此照应,这样一来,你在京城可以得知宜州的动向,及时作出反应,在后方为他争取一些利益。” 云竹深以为然,她咬了咬唇看向宋邪:“不如,就答应了?” 既然云竹都开了口,宋邪点头:“那好。” 见目的达成,云澈脸上有一个满意的笑。? 第220章 成亲(一)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两天后,七月初七。 宋邪亲自上门跟云威提了提,云威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云竹早一天成为安辰王府,他们云家就能早一点受惠。 不过王氏倒是不甘心,她一直找不到云词,猜测着是安辰王和云竹做的手脚。 她憋着一口气:“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些?筹备婚事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好的。” 宋邪不紧不慢地笑了一下:“当初云家大小姐嫁给人家做填房的时候,似乎比如今还要仓促。” 当时李大人丧偶,有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是王氏坚持,早早把云蕊嫁过去,防止有变数。 为此,不少同僚在背后说云家上赶着卖女儿。 云威想起几年前的那些闲言碎语,脸上险些挂不住,他瞪了王氏一眼,没好气道:“你若是做不来,那就让月娘来做!” 宋邪也应声:“既然云夫人能力有限,那就按照云大人说的来安排。” 事情便这样定下来。 王氏还想再说什么,宋邪已经拂袖而走。 她本来想给云竹的婚事添堵,不但没做成,反倒连筹备婚事的资格都没了。 月姨娘高兴得笑出了声,她穿一身月白色衣裙,头戴一根玉钗,清瘦漂亮,亭亭地立在屋檐下,指挥着丫环小厮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毕竟是为未来的王妃准备嫁妆,家里的下人个个都殷勤地凑上来,想要卖个好。 月姨娘和颜悦色地对待他们,趁机收买人心。 王氏在一边干看着,气得跺脚,重重地摔上房门。 自从云竹回府之后,她就再没过过好日子,王氏按着额角,心想:“云竹那小贱人处处跟我作对,得给她添点堵。” 这么一想,王氏很快有了主意,她派身边的心腹去人牙子那里,挑了几个年纪小、相貌又出众的丫环。 燕瘦环肥,总共四个,个个生得青嫩干净,再精心打扮打扮,并不输给云竹。 - 安辰王府一派喜气。 孔嬷嬷兴高采烈地接过了一切事务,笑得合不拢嘴:“王府里多少年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你们的亲事,必须由我来操持!” 云竹乐得清闲,乖乖应下,带了喜糖和喜饼去碧玉阁,分发给伙计们。 欢意忍不住感叹:“总觉得你上山把我们救下来的事情仿佛还在昨日,没想到,这就要成婚了。” 伙计们围着她成了一个圈儿,整整齐齐地说着吉祥话。 云竹抿着唇笑,掏出赏钱来发给她们:“大家都有的。” 得了赏钱,大家都双眼放光,嘴上的话一套接着一套。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听了一箩筐好话,云竹道:“好了,我得先回府了,这几天不能过来了。” 大魏规矩,女子出嫁前三日得乖乖地待在房里,不可随意走动。 说完这些,云竹回了云府。 她前脚刚回院子,后脚王氏便到了,面上含笑:“作为嫡母,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特意置办了几个机灵的丫环,就跟在你身边伺候着。” 王氏何曾这么好心过? 云竹挑眉,道:“既然是为我置办的丫环,身契也一并给了我。” 身契是丫环的身家性命,身契在谁手里,丫环就听谁的话。 王氏脸色微变,她没想到云竹这么警觉。 她含糊道:“如今府里事忙,身契过几日再给你。” “事忙?”云竹讥诮地笑,“忙的是月姨娘,不是夫人你?” 王氏死死掐着手心,府里的人如今是越来越势力了,上赶着巴结月姨娘和云竹,对她则怠慢得很。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竹。 她眼底闪着憎恨,阴毒地盯着云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云竹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你送来的人我暂时不收,什么时候把身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再塞人过来。” 王氏忍不住拍桌:“云竹!我是嫡母,准备了什么东西,你都该千恩万谢地受着!” 云竹不以为然,淡淡笑了一下:“是吗?那你把人留下,我都要了。” 怎么忽然改了口?莫非是有诈? 王氏一时间想不清楚,半晌没搭腔。 “怎么,到底送不送?”云竹有些不耐烦地问。 “送!”王氏把四个丫环留下,匆匆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忽然多了四个清秀的小丫环,追风不太高兴:“我们往日里进进出出常常翻墙,多了这几个人盯着,岂不是事事都不方便?” 云竹道:“没事,反正也就在云府待两天而已,你没瞧见,这几个丫头相貌都很不错,可见,她们不是用来监视我的,是用来勾引宋邪、给我添堵的。” 王氏也觉得王府这门亲事好,不会毁掉,只是想给云竹添点堵,让她不痛快而已。 “居然打这种主意?”追风忍不住骂,“卑鄙。” - 七月初七。 枣红色高头大马之上,宋邪身着大红色喜服,眸光冷淡,红色这样饱满的颜色,落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得俗气,反倒映得他唇红齿白,面庞如玉。 他腰身劲瘦,脊背挺直,眉目间带着隐隐的锋锐,十足的冷冽英俊。 唯有嘴角弯起的弧度暴露了内心止不住的雀跃。 “这就是安辰王殿下!果然是容颜绝色,举世无双!” “本以为能把红色穿得这样好看的只有苏小侯爷,如今看来,安辰王丝毫不输,甚至隐隐有压过苏小侯爷的迹象。” “听说,成婚的事情是几天前才定下的,似乎很仓促。” “仓促?哪里仓促?你看看安辰王身后的这些阵仗,若不是准备了几个月,我都不相信!” 迎亲的队伍在云府门口停下。 云竹早已梳洗完毕,坐在房里等,她的双手交叠在一处,几乎要将帕子揉皱。 追风时不时通报进度: “王爷到门外了。” “王爷被拦住了!” “现在正在撒钱呢!” “现在正在作诗呢!” 半个时辰后,宋邪总算是闯过层层难关,见到了身着喜服的云竹,她手执团扇掩面,唇瓣红得诱人,像是新鲜的浆果。? 第221章 成亲(二) 两人并肩而立,听着云威和王氏说话。 王氏道:“祝愿你们夫妻二人恩爱长久。” 云威则得意洋洋地抚须,因为安辰王身份高贵,本没必要进门的,但是如今,他跟云竹并肩立在堂下听自己教诲,这样的画面不禁让他生出几分飘飘然。 云威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云棋背着云竹,把她送上了喜轿。 这期间,宋邪的目光一直在云竹身上,不曾移开。 喜乐吹吹打打,逛遍了小半个京城,最后才到达安辰王府。 安辰王府内外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端惠太后端坐高堂之上,含笑望着一对璧人拜天地。 白龙眸色深深,眼底隐隐带着担忧。 白虎没心没肺,乐颠颠地吃着果子点心,感叹道:“成亲真好,有这么多好吃的,不过这点心差了点儿意思,没有林家做的好吃。” 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两人喝过合卺酒,宋邪便得出去招呼客人。 他声线清润,抬手摸了摸云竹的脸,眼底情丝缱绻,带着浓浓不舍:“我很快就回来。” 云竹应声:“嗯。” 等他离开,云竹轻舒一口气,挺直的腰板也软了下去,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好累。” 凤冠太重了,压得她脖子都酸了。 追风在一边笑:“以后是不是就得叫你王妃了?” 王妃 真到了这个时候,云竹还挺不适应的,她道:“确实该叫王妃了,此后,我身上的担子便更加重了,得将王府里里外外都守好了。” 无论旁人怎么看,在追风的心里,云竹就是最厉害最合适的王妃。 - 一个时辰后,云竹等得昏昏欲睡。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追风跑过去开门,春春匆忙道:“不好了,王爷似乎喝醉了,闯了冬冬的房间。” 王氏送来的四个丫环,是由追风取的名字,分别叫春春、夏夏、秋秋、冬冬。 今日成婚,她们也随着跟了过来,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云竹掀了掀眼皮,手心攥紧,冷冽道:“带我过去。” 春春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看云竹一眼,心里直打鼓。 这位王妃,冷静得过分,也不知道夫人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院子里一片狼藉,冬冬的房门大开着,里面有女子的抽泣声传出。 春春咬着唇瓣,犹豫道:“王妃,您看这” “这什么?”云竹声线威严森冷。 春春满心的话差点说不出来,她掐了一把手心才把剩下的话说完整:“冬冬是好人家的女儿,并不是贱籍,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如就” 这就是王氏准备的计策。 春春、夏夏、秋秋都是贱籍,可以被随意买卖,由着主人家苛待打骂,但是冬冬是正经的平头百姓,甚至读过不少书,足以当王爷的妾室。 云竹替她说完:“不如就纳她为妾?是不是?” 春春被她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凉,连忙跪地:“奴婢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云竹被她气笑了,“你说的字字句句我都记得,现在,你去推开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春春就忍不住抖如糠筛,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王妃,奴婢错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云竹坚持道:“开门。” 追风一把将春春拉起来,没好气道:“没听见吗?王妃叫你去开门。” 春春只好过去,推开房门,然后愣住。 房内没有想象中的交欢情形,身着喜服的宋邪手执宝剑,抵在冬冬的脖颈间,冬冬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脸不住地抽泣。 完了!王爷没醉! 宋邪阴沉着脸看过来,面上怒意升腾,眼底泛着猩红:“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日子,你们给我整这种手段?” 春春被宋邪这一怒吓得跪倒在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这一切都是冬冬逼着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我也是受了胁迫,不得已啊。” 不久前,宋邪接到了春春递过来的茶,他看春春眼生,心里存了提防,也就没喝。 可是等他装醉离开前厅打算去找云竹的时候,半路出来两个丫环,架着他来了偏院。 等到了屋子里,冬冬便抬手要去脱他的衣裳,宋邪一脚把人踹翻,抽出手中长剑,直指她的喉咙:“我杀了你!”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娶到云竹,在七月初七这样的好日子办了婚礼,一切都那么顺利,可是偏偏有人不长眼,非要在这一天惹出些事来。 冬冬虽然害怕,但是仍然存着理智:“王爷饶命,今天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不好打打杀杀啊。” 就是因为这句话,宋邪才迟迟没动手。 一切跟云竹有关的日子,他都想好好珍惜,不想让它染上血腥。 冬冬见春春把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怎么肯罢休,立刻道:“王爷饶命!这事都是春春撺掇我的,我只是心软才被她利用。” 两个人争论不休,一直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甚至厮打在一起。 云竹低声喝止:“住手!” 她抬手从宋邪手里接过宝剑,他的宝剑名为天山,用了多年,早已饮满了鲜血,锋芒锐利耀眼,下一秒,宝剑划过,砍断了春春的双手。 春春尖叫一声,疼得昏过去。 冬冬吓得面色惨白,不住磕头:“王妃娘娘饶命。” 云竹眸中不带任何感情:“她用双手奉茶,你呢?你又是用哪只手碰了王爷?” 冬冬后悔极了,她本以为云竹小姐再厉害也只是个闺阁女儿,不会打打杀杀,可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会砍了自己的双手。 “王妃娘娘!冬冬若是愿意招供,能不能求你留我一双手?” 云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抬眸,眼底染上几分兴味:“拿笔写下,再按了手印,若是能让我满意,我就留下你的双手。” 冬冬连滚带爬地拿了纸笔,颤抖着写下口供,表明这一切都是王氏的主意,她们的身家性命都被王氏捏着,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第222章 成亲(三) 得了口供,云竹吩咐追风:“把她看押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至于春春和这份口供,直接送去云府,给我的好父亲瞧瞧。” 追风应声道是,扛着春春便走,顺便把她那双断手也带上。 处理完这些,云竹掏出手帕,把剑身上的鲜血一点一点擦干净,然后冲着宋邪笑:“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房。” 她眸光潋滟,恍若一池碧水。 宋邪笑了下,云竹能处理得这么干脆利落,即便明日他就离开京城去宜州,也可以放心了。 他拦腰把人抱起:“我们回去,洞房。” 大红色的裙摆飘逸如风,云竹凑在他怀里笑意翩然:“好,洞房去。” 傍晚的火烧云灿烂明艳,斜斜地越过窗棂,落在房内,斑驳的树影之后,宋邪俯身亲吻下去,他的指节细瘦,一点一点解开云竹身上繁复华美的嫁衣。 一室烂漫生辉。 两个时辰后,云竹困得睁不开眼睛,她缩在宋邪怀里,像只可怜又娇气的猫。 宋邪抬手在她眉眼间描摹:“再来一次。” 云竹几乎昏厥,她眼睛红红:“我会死的。” 宋邪促狭地笑,眼中是深藏的欲念:“你是神医。” “神医也受不了你这么摧残啊!” 云竹翻了个身,抵着墙壁装死。 不过她并没有坚持太久,刚阖上眼便沉沉睡去,随后被宋邪翻了个身捞在怀里紧紧抱住,他嘴里念念有词:“王妃,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 隔天,云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府里没有长辈,他们不必早起敬茶,只需要收拾完毕去一趟宫里谢恩即可。 云竹爬起来洗漱,她穿了件黛蓝色的宫装,然后又给自己上妆,先用炭笔画了上挑的眼线,又在眼下加了卧蚕,衬得一双眼睛大而媚。 黛蓝色的宫装配上威严浑厚的妆容,衬得人威严凌厉。 昨日身穿喜服还是个年幼的小丫头,今天一瞧,竟完全变了个人,也变了副模样。 宋邪提剑进来,看见她这样打扮,眼波微闪,随后便有暖意流淌,他俯身,细细地看过云竹的妆容。 云竹咬着唇:“怎么样?” 宋邪喉咙里挤出低低的笑:“很美,美得想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云竹忍不住锤他一拳。 两人收拾完毕,一起进了宫。 殿内,宋墨端坐高位,金丝银线织就的龙袍威仪万千,上面的金龙盘旋腾跃,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击而出。 顾若翎一身明黄凤袍,含笑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手心攥紧。 他们俩已经算是容颜不俗,但是对上宋邪跟云竹,那就是降维打击了。 宋邪俯首,恭敬道:“臣弟携王妃拜见皇兄。” 云竹跟着宋邪一起跪下去,两人身后的衣摆长得曳地,金丝银线织就的麒麟纹样熠熠生辉,造物主仿佛对他们格外偏爱,一举一动皆是美不胜收。 宋墨抬了抬手,神情威严:“起来,安辰王府先去太后那边,朕留安辰王说说话。” 云竹乖顺地退了下去,朝着太后的寝宫去,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云竹道:“系统君,你不是可以听清一定范围内的对话吗?我想知道,翰帝在跟宋邪说什么。” 系统君听了听,道:“这一次去宜州,先跟北狄和谈,若是和谈不成,宋邪就得驻守那边,随时防备着北狄开战。” 听他这话音,倒像是打算让宋邪长久驻扎宜州。 云竹听罢,面色有些沉重。 前面领路的侍女有些不耐烦:“王妃,太后那边要等急了。” 云竹点头,这才加快脚步。 宫殿雅致,里面焚着沉水香,端惠太后和宋漪早在里面等。 见到云竹,宋漪小跑过去,握住她的手。 “云竹,你可来了!” “云竹,我昨日想到云家为你送亲添妆的,可是母后不许,我只好在府里抓心挠肝地坐着。” “云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添妆礼,现在给虽然有点晚了,希望你别见怪。” 说着,宋漪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匣子上镶嵌了透亮的琉璃珠子,木材油润光滑,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云竹笑着拍拍她的手:“多谢糕糕。” 说完,她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戒指,蔚蓝无垠的色泽,像极了头顶的天空。 这个戒指,价值连城。 寻常人添妆,也就是送一件小首饰,而宋糕糕送的这一件,足够买得下一整个首饰铺子。 云竹抬眸,眼底多了郑重,她把东西递回去:“糕糕,这太贵重了。” 端惠太后挥挥手招呼她:“还不快过来?” 云竹只好捧着匣子上前,跪拜行礼:“云竹拜见太后娘娘。” “还叫太后?” 云竹会意,叫了一声:“母后。” “既然母后都叫了,东西还不收下?”端惠太后眼波流转,落在匣子上。 原来,这东西是太后和糕糕一起挑的。 云竹眼角弯弯,笑了下:“那云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这一笑,一室生辉。 宋漪忍不住感叹,云竹好漂亮! 三人说了一会子家常话,宋邪才到。 他薄唇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是心里装着事,见到云竹,脸上的凝重神色才渐渐褪去,换上一副散漫宠溺的笑意:“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宋漪叉腰:“有我保护云竹!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 端惠太后怀疑人生:“我长得很像欺负人的样子吗?” 这下子,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宋漪凑到端惠太后身边,笑着撒娇:“母后面慈心善,才不会欺负人!” “好了,”端惠太后摸了摸宋漪的脸颊,示意她,“既然你的恩人都在了,还不快给他们行个礼?” 宋漪起身,在地上跪下,给云竹和宋邪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糕糕知道,兄长和嫂嫂是为了我,才会应下带兵去宜州,你们的恩德,糕糕不会忘记。” 她重重地磕了个头,听着都疼。 云竹连忙把人扶起来,心疼地看着她额角的一小片红色:“傻不傻?磕得那么重,万一破相可怎么办?”? 第223章 宋邪离京 端惠太后摆摆手:“应该的,你们俩为糕糕如此费心,磕个头只是小事罢了。” 这一次,是宋邪和云竹揭破了苏文礼的狼子野心,才让翰帝改变了想法,不再一意孤行地和亲,而是先以和谈做幌子,达不到想要的要求就开战。 这样一来,其他小国都知道,是北狄先在京城惹事,大魏宽和待人,打算签订契约以维持和平,而北狄拒不配合,大魏无可奈何才出兵维护尊严。 大魏师出有名,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宋邪道:“不过皇兄的心思深沉难测,保不齐过几天又改了主意,太后还是早些为糕糕定一门亲事。” 端惠太后也是这么想的,趁着这时候翰帝松口,赶紧把糕糕的事情定下来。 她看着宋漪,忍不住叹气,做母后的,自然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周蕴和,可是,那样的人冷心冷情,糕糕嫁了也只会是凄苦一生。 端惠太后舍不得,她见云竹跟糕糕关系不错,顺势问:“云竹,你来说说,有哪些人选?” 骤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云竹愣了愣,摇头:“云竹不知。” “那我换一种问法,在青莲书院的时候,你觉得哪位公子品行不错?” 云竹茫然了,她当时一心搞钱,只跟苏月乘和周蕴和稍稍熟悉些,其他人根本不熟悉,哪里知道他们品行如何? 见端惠太后不问到底不罢休的样子,云竹讷讷道:“周蕴和还挺好的,也一直把糕糕当亲妹妹疼着。” 端惠太后脸色微沉,那个周蕴和真就这么好?连云竹都说他不错? 宋漪也下意识咬唇,妹妹两个字再一次刺痛了她。 见她们俩面色怪异,云竹隐隐约约察觉到点儿什么,但是又摸不着看不破。 宋邪一心关注着云竹,帮忙解围:“太后娘娘,云竹不清楚那些,您还是别问她了。” 这两个人平时精明似鬼,在感情的事情上,却愣生生没发现宋漪的异样。 端惠太后点点头:“那好,不过以后,云竹多带着糕糕去各种插花集会,认识一些人,若是有不错的,就来告诉我一声。” 这是要把为宋漪挑选夫婿的重任交给云竹了。 云竹美目轻眨,犹豫着:“这不好?” “没什么不好,就这么定了。” 端惠太后之前一直温和,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强势。 云竹跟宋邪出了宫,上了马车。 马车叮叮当当,帘外清风徐徐,卷进了集市的烟火气,有糕点的清香,有胡饼的酥脆,有馄饨的热气腾腾。 云竹玉手芊芊,掀起车帘,看向外面的时候,眼底带了向往。 宋邪刮了下她的鼻尖:“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云竹笑了下:“想吃馄饨。” 宋邪跳下车去给她买。 他身着华服,在小摊子面前细细地叮嘱:“多点芫荽和葱花,再加点虾皮。” 云竹静静瞧着,眼底有酸涩涌上来。 他今晚就要出发去宜州了,新婚头一天,居然就要分别。 宋邪端了馄饨过来,端到她面前,道:“有些烫,我端着喂给你,行不行?” “嗯。” 两人分吃完一碗馄饨,把碗送了回去。 云竹紧紧靠在他的肩头,喃喃道:“若是我能跟你去就好了。” “我们已经成婚,宋墨不会放你离开京城的,他要留着你拿捏我。不过,若是到时候真有什么危险,你千万记得,找白泽,立刻离开。” 云竹问:“我以为你要带走白泽。” 宋邪摇头:“白泽留在这里,用处更大。” “不过我会带走白龙和白虎,他们俩功夫好,到时候派的上用场。” “对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还可以去锦绣楼找白雀。” 云竹讶异:“白雀?” 她之前从没听过这个名字,难道又是什么神神秘秘的手下? “白雀是锦绣楼的管事,负责搜集京城秘闻,没有她查不到的东西。” 锦绣楼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最便于搜集信息,之前王府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来自白雀,可见她本事不俗。 “还有修罗域,我差白麒问过了,有一半人愿意进军营挣军饷和功名,我会带走一半人,剩下的,仍然留在京城,供你驱使。” 修罗域再赚钱,也是江湖草莽的身份,若是能进军营拼杀一番,说不定能混个小将领当当,若是真有本事的,挣个将军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宋邪说完,揉了揉她的发:“无论如何,一切都要以安全为重。云竹,我只要你没事。” 有白雀查事情,有修罗域的人任凭驱策,又备了白泽这条生路。 宋邪竭尽所能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以算是细心至极。 云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用好你留下的这些人。” - 回府后,两人又在房里腻歪了大半天。 傍晚时分,宋邪换上轻甲,悄无声息地离开。 云竹抱着小词偷偷跟着去了郊外,目送着他离开,眼底忍不住一片湿润。 穿书以来,她处处乐观坚强,这一次却哭得停不下来。 小词紧紧抱着她的脖子,手忙脚乱地安慰:“娘亲!你别哭,小词心疼你,爹爹是坏人,居然抛下我们走掉!” 云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嘴上仍在为他辩解:“小词,你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人。” “好,小词不说爹爹坏话了,娘亲别哭。” 一直到走得看不见了,云竹才带着小词折返回府。 追风禀报:“王妃,云家的人已经在偏厅等了小半天了。” 云竹擦干眼泪,又补了补妆,这才去了偏厅。 等在这里的是月姨娘,她倒也不骄不躁,行礼之后恭敬道:“王妃娘娘,官人他说是没脸见你,让我来赔个不是。” 云威向来如此,好事忙不迭凑上去,丢脸的事便推着旁人出来处理。 云竹淡淡道:“王氏如何了?” 说起王氏,月姨娘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昨日,追风把口供和春春送过去之后,云威气得把王氏关进了柴房:“你这是当的什么嫡母?啊?女儿的洞房花烛夜,你派丫环去下药勾引?”? 第224章 成不了 “你可真是好大的脸啊!” “你不信任云竹这个亲女儿,反倒派一个不清不楚的丫环分她的宠?” 当着全家的面儿,毫不顾及地把王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经此一事,王氏本就摇摇欲坠的威信彻底没了。 王氏被关进柴房,没吃没喝,足足饿了一天,还是云蕊闻信而来,叱骂了下人一顿,王氏才有了东西吃。 云竹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问:“没放她出柴房吗?” “没有,”月姨娘摆摆手,“云蕊小姐回来恳求了一番,官人确实有些心软,不过我劝了劝,官人顾及王妃您的心情,也就没有松口。” 云竹笑了一下:“很好。” 月姨娘很聪明,有她在云家,王氏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春春的事情,王妃不会再计较了?” “都是一家人,当然不会再计较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云竹道:“如今府里是月姨娘你当家,把夏夏、秋秋那两个丫环的身契给我送来,应当不难?” 夏夏秋秋都是王氏送来的人,云竹还是得提防几分,把身契捏在手里才安心。 月姨娘忙不迭应声:“这自然是小事,待我回府,立刻派人去找,即刻给您送来。”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云竹下了逐客令:“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府了。” 她眉眼间一派潇洒淡然,黛蓝色的衣衫端庄肃穆,这是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月姨娘心中暗暗吃惊,分明前几天还觉得她是个沉着镇定的小姑娘,如今换上了王妃礼服,气势竟然变得霸道高贵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云竹见她愣着,抬眸看了一眼:“怎么?” 月姨娘大气都不敢喘,忙不迭离开。 云竹回房,小包子正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乖乖地吃点心,小腿在空中晃晃悠悠,娇憨可爱。 见她回来,小词轻轻一跃跳下来,圆鼓鼓的脸颊红扑扑的:“娘亲,我们去外面逛逛。” “嗯?” 自从上次小词跟顾崇出门,顾崇被人掳走之后,小词心里留下了好大的阴影,好一段时间都没再出去过,今天情况特殊,要送宋邪离开,云竹才抱着他出去了一趟。 云竹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忽然想出去逛了?” 小词咬着粉嘟嘟的唇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云竹眯眼笑了下:“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娘亲的。” “是,是孔嬷嬷,”小词绞着手指,忐忑道,“孔嬷嬷说,怕娘亲你太过思念爹爹会难过,让我多陪陪你。” “小词也不知道能陪你做什么,索性陪你出去逛街。” 云竹心都快化了,抬手摸摸他毛绒绒的小脑袋:“宝贝,谢谢你。” - 接下来的日子,云竹便一直陪着宋糕糕参与各种雅集诗会。 这是端惠太后派给她的任务,为宋糕糕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 恰好这一天的雅集是东昌府办的插花雅集,云竹对插花不太了解,只坐在一边,静静喝茶。 宋糕糕挽着云竹的手,歉意道:“母后她太坚持了,对不起,我拦不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翰帝松口,不再阻拦你嫁人,太后娘娘才一心为你挑选夫婿,这也是为你着想,我能理解的。 不过,我不太知道,你是怎么想?” 宋糕糕摇头,试图躲避这个问题:“我什么都不想。” 看出她的抗拒,云竹也就不再多问,笑眯眯道:“那我就当是出来喝酒赏花了,若是太后问起来,我就含糊过去。” 宋漪感激地看了眼云竹:“谢谢。” 片刻后,又来了几位夫人和小姐。 云竹抬眸看了一眼,认出边上的那位小姐是刘芊芊,之前也在青莲书院读书的,算是认识。 她冲着刘芊芊点了点头,刘芊芊也回以微笑。 周之琳拉着刘芊芊走开一些,阴沉着脸叮嘱道:“你别跟她这样的人来往,我最瞧不上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努着劲儿往上爬,嘴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刘芊芊有点尴尬,如今云竹是王妃,分明是刘家攀不上王府。 可是母亲性子独断专制,刘芊芊一时间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得点点头表示顺从。 周之琳跟几位夫人说笑了几句,随后又开始夸夸其谈:“哎呦,你们是不知道,我那个侄儿实在是孝顺,每日里都带上好的点心来孝敬我。” 周蕴和是新科状元,翰帝因为可怜周家的遭遇,给他的官职待遇也不错。 若说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男子,非周蕴和莫属了。 来雅集的夫人,多半都是为自家儿女相看,周之琳这话一出,不少夫人都试探着问:“那你家侄儿的亲事可定了?” “还没有呢。”周之琳笑呵呵地应,“这孩子说不急,不过他是很细心的,对人也好,送来的首饰珠钗成色都不错,你瞧,芊芊头上戴这个就是他送的呢。” 这话含糊不清,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夫人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周之琳的如意算盘,她是打算把周蕴和留给自家女儿。 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那边聊得热火朝天,云竹和宋漪这边倒是分外安静。 宋漪低头吃着糕点,如同嚼蜡。 这样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过。 云竹顺势望过去,刘芊芊头上那个珠钗确实不错,东珠圆润硕大,皎皎生辉。 周蕴和那样的性子,或许看得上刘芊芊的单纯正直,不过刘芊芊有这样一位精明强悍的母亲,若是两人成了亲,周之琳又是姑母,又是岳母的,实在是乱如麻。 “他们俩,不可能成。”云竹淡淡道。 宋漪听她这话,以为自己露了什么端倪,不小心咬了手指,疼得龇牙咧嘴。 云竹连忙捉住她的手看,心疼道:“怎么吃个糕点都能咬到手呢?” 宋漪含糊道:“这糕点太硬了,不过,你刚刚嘀咕什么呢?” 云竹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说啊,刘芊芊跟周蕴和成不了。”? 第225章 事有蹊跷 “为什么成不了?” 云竹余光从周之琳身上抽离,道:“因为这位周氏。如今什么都没定下,她就敢在外面胡咧咧,若是真的成了亲,她不知道要打着周蕴和的旗号做出什么事来。” 这样一说,宋漪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来。 “周家没出事之前,她似乎在外面放了印子钱,后来死了人,还是周家去收拾了烂摊子。” 貌由心生,从周氏的面相上不难看出她的跋扈。 云竹点头:“所以,周公子不会选这样一户人家。” 听云竹这么一说,宋漪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那你觉得,他会选怎样的人家?” 周蕴和才华横溢,心思深沉正直,眼界应当也不低。 云竹想了想道:“门第倒是其次,父母要通情达理好相处,女儿要知书达理,不能太软任由人摆布,也不能太有主意,”说着说着云竹忽然笑了,“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他的,反倒是糕糕你比较了解他,之前周家出事,你哭得人都瘦了一大圈。” 宋漪脸上划过一丝紧张,讷讷道:“我不了解他的。” “不了解?”云竹微微诧异,“我之前听宋邪说了,你们俩自小就认识,你还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呢?” “那只是一起玩而已,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别别扭扭,塞了一大口糕点在嘴里。 这样的糕糕,很不对劲。 云竹细细捋了捋思路,这才发现一些端倪,周家出事之后,糕糕哭得很惨,消沉了很久,也就是那时候,云竹发觉糕糕约莫是有点喜欢他的。 可是后来,周蕴和成了状元,两人之间似乎再没什么关联。 云竹只当是她已经放下了,瞧今天这样,是完完全全放不下的。 她无奈,幽幽叹了口气。 雅集结束之后,宋漪跟着云竹回了安辰王府:“反正哥哥不在,不如我就住在王府里陪陪你。” “当然好啦。” 云竹吩咐人为她安排了客房,随后回房泡了个热水澡。 水汽蒸腾,少女的一头墨发披在肩头,光滑细腻,犹如上好的锦缎。 她长睫轻眨,心中涌出几分纠结情绪。 论身份,糕糕是长公主,翰帝疑心重,不会给长公主驸马过高的官职,只会给个闲职打发着,大抵是要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可周蕴和心比天高,才貌俱佳,他会甘心作为驸马的身份庸碌一生吗? 云竹这个澡泡得有点久,以至于晚膳的时候去得迟了些,糕糕正笑呵呵地跟小词玩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 云竹安静坐下,温吞地吃着面前的一碗鸡汤面。 两人玩完了拍手游戏,也开始吃饭。 小包子眨眨眼,瞳仁亮闪闪的:“娘亲,姑姑说马上就是中元节了,到时候要去湖边放莲花灯呢,小词也可以去吗?” 云竹点点头:“当然可以。” 小词既然是罗知秋的儿子,也应当为他放一盏莲花灯。 “不好了!”追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面上带了几分慌乱。 云竹问:“怎么了?” 追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云二小姐她,见红了,流了好多血,要不要请个大夫?” 这几个月,云词一直被关在地牢里,因为她怀有身孕,暗卫们倒是也没苛待她,这一胎一直都好好的,却在七个月的时候突然见红,云竹觉得蹊跷。 她起身:“我亲自去一趟。” 刚走出几步,云竹回头,叮嘱宋漪:“糕糕,你吃完晚饭乖乖回房,别乱走动。” “知道了。” 地牢阴森冷寂。 云竹轻移莲步,缓缓踏入。 地牢里关的人不少,有云词,有芙蘼,有苏文礼,还有顾若清,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重要,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先去了云词的牢房,云词正躺在床上,疼得叫个不停,整座牢房里都回荡着她凄惨的声音,格外渗人。 云竹吩咐人打开牢房的门,走进去。 见到来了人,云词忍痛,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来人是云竹,她的眼底顷刻间便染上了蚀骨恨意:“是你,肯定是你给我下了药,不然我怎么会大出血!” 云竹懒得争辩,抬手去摸她的脉。 云词一把甩开:“假惺惺!” “大胆!不许对王妃不敬!”追风叱骂了一声。 被这句话镇住,云词愣了愣神反应过来:“王妃?你居然真的成了王妃?” 追风冷哼:“这还有什么可疑虑的,我们王妃天仙一般的人物,自然不是你这种心肠歹毒、心狠手辣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云词气血上涌,血流得更多更快。 云竹瞪了追风一眼:“住口!先按住她的手脚,我摸个脉。” 追风上前按住云词,云竹这才把了脉,从袖口里掏出银针施了针,血很快止住,但是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叫两个人把她抬出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先将养着。” 追风不满道:“王妃!你可别忘了,之前她设计爬王爷的床,还算计了我们那么多次!若不是看在怀有身孕,她早死了!既然如今孩子没了,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我们也不必管她了!” 云竹坚持道:“快去。” 追风只得找了两个暗卫过来,把云词抬出了地牢。 出去之后,云竹吩咐追风:“去把白麒叫来,告诉他,地牢里有奸细,他又算是个生面孔,这几天,需要他在地牢里镇守。” 白麒很快到了王府,半跪在云竹面前:“王妃有何吩咐?” 云竹道:“云词出了事,我会问责看管她的暗卫,到时候,你打扮成寻常暗卫的模样,补上这个位置,在地牢里面守着,小心观察。” “观察什么?” “里面有奸细。” “这不可能!”白麒惊讶出声,“这些暗卫都是我们一手栽培,不可能有奸细混进来!” “那就是有人被策反了。”云竹格外笃定,“云词安安生生地待了几个月都没出事,怎么苏文礼一进来,云词忽然就流产了?” 她从不敢小看苏文礼,时时存着警惕之心。 “地牢是王府里的隐秘之所,绝不能出差错!白麒,我叫你来,不是请求,是以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听我的指挥,守护好安辰王府!” 第226章 云竹的筹划 她神色坚毅,身后墨发翻飞,靛蓝衣裙上的芙蓉花怒放,说不尽的风华灼灼。 白麒仿佛能从她身上看到安辰王的身影,从前她是九梨,白麒欣赏她,如今她成了王妃,白麒敬重她。 他没再多说什么,拱手应下:“属下遵命!” 云竹开了药方,吩咐人抓药煎药给云词灌下去。 隔天,云词醒了,她神情癫狂,不断吵闹。 “云竹!你囚困我这么久,就不怕我娘来找你吗?” “云竹,你作恶多端,不得好死!” “云竹,你用尽龌龊手段才当上这个王妃,来日总有其他人把你拉下去!” “你娘亲就是个奴婢,你是奴婢之女,也卑贱至极。” “我要回云家,我要让爹爹知道你的真面目!”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守在门口的护卫听了都忍不住皱眉,不禁想:王妃真的是说的这样吗? 追风来例行巡查,听见这话气得冲进去,直接给了她两巴掌:“若不是王妃好心留着你,我早一刀把你捅死!哪里能让你活到今日!” 挨了打,云词捂着脸,恶狠狠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云竹都得叫我一声姐姐,我劝你们现在就放我离开,不然,” 追风又是干脆利落一巴掌:“不然什么?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装什么相啊?” 追风毕竟是习武之人,三巴掌下去,云词的脸肿得高高的。 再横的人也怕不讲道理的人,云词知道面前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她咬咬舌尖,拼命忍下心中的委屈,道:“我要见云竹。” “我们王妃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追风懒得理她,随后就要离开。 云词大声强调:“我有话跟她说,很重要的话,若是错过了,你们会后悔的!” 追风大步走了出去,重重关上房门。 这个女人心思歹毒,说不定心里又藏着什么毒计呢。 她才不会把消息传递给王妃! 又过了两日,云词勉强可以下床了,她一直没等到云竹过来探望,冲着门口守着的护卫骂:“你们这些狗奴才,若是再不去请云竹过来,我就放火烧了这里,到时候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护卫们一时拿不定主意,去书房找云竹通报了一声。 云竹正在埋头写话本子,听完护卫的话,并不意外,抬眸淡笑了下:“那我就过去一趟。” 护卫一愣,觉得王妃实在是个温柔到极致的人。 云竹把手头那一段写完,这才去见了云词。 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流产之后的云词身体无比虚弱,脸色苍白,见到云竹进来,她下意识流露出憎恨,很快又收起,装出一副平和的假象。 云竹立在她面前:“有什么话要说?” 云词讷讷道:“你得放我回云家。” “我想,你似乎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云竹语气轻飘飘的,分明在笑,眼底却不带一丝情感,“我对你的耐心不多,所以,你最好说出些让我感兴趣的事情来。” 云词恨她恨到了极致,这时候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去,她必须得出去,才能继续跟云竹斗下去。 她紧紧掐着手心,道:“只要你放我走,我发誓,绝不再针对你,关于之前的恩怨,我也可以一一补偿你。” 素来高傲的云词难得这样做小伏低。 云竹眼睛动了动,面色终于有了几分变化,不屑道:“就这?” “云竹!我没了清白,又没了孩子,以后难以嫁人,更难再生养,难道还不够吗?你何必咄咄逼人呢?我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 “若你还想再出气,我都受着,要我跪我就跪,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放我回府,跟家人团聚。” “你别忘了,我们终归还是亲姐妹的呀,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云词说了好多话,温声软语地恳求着。 云竹面上闪过几分不忍心,道:“等把身体养好些,再回去。” 见她松口,云词喜上眉梢,急切道:“要不,今天就让我回去?” 云竹犹豫了一下,云词赌咒发誓:“等我回去,一定只字不提,乖乖地待在云府,绝不生出一点事来。” 云竹这才点了点头:“等到入夜,我会着人把你送到云府门口。” 等到云竹离开,云词舒了口气,心道:苏文礼说得果然没错,云竹太心软,吃软不吃硬,只要自己可怜兮兮地恳求几句,再加上有亲姐妹的血缘关系在,她就把自己给放了。 云竹吩咐追风今晚送云词回云府。 追风着急了:“怎么能放她走呢?这个女人多歹毒啊,这不是放虎归山吗?王妃娘娘,我们不能这么做啊!” 云竹坚定道:“按我说的做,等她进了云府,你也潜伏进去,盯着云词的一举一动。” “监视她?可她有什么监视的价值呢?”追风根本猜不透王妃娘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做好这件事,之后你自然会知道。” 当夜,追风带着云词上了马车,把她送到了云府。 云词下了马车,用力拍门:“母亲,开门啊,母亲,我回来了。” 开门的小厮见到脸色惨白的云词,吓了一大跳:“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云词一回来,整个云府都炸了锅。 云威今夜歇在月姨娘房里,正睡得昏沉,房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老爷,姨娘,二小姐回来了!” “云词回来了?”云威惊讶,随后心中烦躁。 因为云词失踪了太久,哪怕是找回来,名声也没了。 云威一心追求利益,云词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反而会给云家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月姨娘伺候着他穿了衣裳,两人一道赶去了花厅。 一见到父亲,云词便扑到他怀里哭个不停:“父亲!您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眼见云词瘦骨嶙峋,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云威心里生出几分不忍,问:“做什么主?” “父亲,我这段时间不是失踪,是被王府的人抓去关起来了啊!都是云竹的主意,是她,一心要害我!父亲,您务必要帮女儿做主!” “王府的人抓了你?”云威不太相信,“王府的人抓你做什么?”? 第227章 云竹的筹划2 云词当然不敢说那天她打算爬安辰王的床,才被抓起来。 她只能哭哭啼啼道:“是云竹,她恨毒了我,所以怂恿着王爷这么做的。” 提到云竹,云威便多了几分慎重。 云竹如今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女儿,又身居高位,能帮到家里很多。 而云词失踪几个月突然回来,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议论。 云威心中只有利益计较,没有父女情深,严厉地叱骂她:“住嘴!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本以为能得到父亲的安抚,没想到得了一顿骂,云词愣住,一双眼泪汪汪的:“父亲,你,你不管词儿了吗?” 云威神情严厉:“让你回府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几天先在院子里乖乖待着,不许出门。最重要的是,不许再攀咬云竹!” 月姨娘见状,道:“快来人,送二小姐回房休息。” 两个丫环把云词请回了房。 云威扶着额角发愁:“她倒不如死在外边,如今回来了,外头不知道要说得多难听!” 月姨娘劝慰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抽个空儿,把她送去庄子上休养,或者送回老家许个人家,都是好办的。” “说得不错。”云威点头,“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 云词回房后,拉着人问了问府里的情况。 得知王氏被关进了柴房,她急得站起来,当下就要冲去柴房:“母亲怎么样了?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还有,为什么要关去柴房啊?” 如今月姨娘当家,下人们最知道风该往哪边吹,丫环婆子纷纷把她拦住:“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夜深了,二小姐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等明天精神振奋了,再去找夫人,不然她会担心的。” 云词身体还虚弱着,只得暂时睡下。 隔天早膳,她迫不及待道:“父亲,我想去看看母亲。” 提到王氏,就想到她做的缺德事,居然在王府大婚当日搞事情。 云威重重放下碗筷,脸色阴沉:“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她在那里又饿不死!” 云词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挨了一顿骂,人也没见成。 等到早膳过后,她才从云梅和云兰嘴里问出了实情。 她恼火道:“又是云竹害的!” 云兰怯怯道:“二姐,是母亲做错了事,为何要怪到三姐身上?” 啪—— 云词狠狠给了云兰一巴掌:“你还是不是娘的女儿!不帮我们说话,反倒是帮着云竹那个小贱人说话,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云兰捂着脸哭,什么都不敢说。 云梅则一脸无所谓,她的亲事已经定了,手头也有足够的钱,后半辈子应该是吃喝不愁了,至于家里这摊子事,她不在意,更不想管。 云词失望地看着这两个没用的妹妹,心道:“如今母亲也困顿住了,云家只能靠我了。” 她攥紧了拳头,信心满满。 只有云竹死了,自己和母亲才能翻身。 这么想着,她从后门出了府,一路去了北狄客舍附近的客栈。 她找到苏文礼的手下,先拿出信物取得他们的信任,又把王府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总之,若想救出你们主子,得备好充足的人手,最好是能杀掉安辰王妃!” 做完这些,她安心地回了云家,唇边带着得意的笑。 在地牢的时候,有个暗卫给她塞了封信来,写信的人自称苏文礼,说是北狄的皇子,跟她同样被困在地牢里。 云词依靠暗卫跟苏文礼传了几封信,商量出一点办法。 地牢里关的几个人,唯有云词是云竹的姐妹,又怀有身孕,最有可能出去。 云词按照苏文礼说的做,腹部重重地撞在桌角上,流了产,借此被接出了地牢,在房间里休养。 醒过来之后,云词一时间没忍耐住,大骂了云竹一顿,后来冷静了两天,才按照苏文礼的话跟云竹服了软,没想到云竹那个蠢货真的把自己放回了云家。 云词找到机会,寻到了苏文礼的手下,把消息传给他们。 之后,她就安稳地等着云竹死掉的消息了。 - 王府。 追风一直盯着云词,自然也一路跟着她发现了苏文礼手下落脚的客栈,她回府禀报。 云竹应声:“知道了。” 见王妃毫不意外,追风后知后觉:“王妃你是早就知道?” “只是猜测而已。” 当日,苏文礼见势不对,跟手下分头,偷偷离开京城,可惜被自己和宋邪捉住的。 他们主仆八成是约好在京城之外碰面,若是手下等不到主子,一定会重新进京城,伺机寻找。 云竹一直想搜寻处置他们,如今正好碰到云词流产,云竹便故意把她放了出去,正好借这只手把苏文礼留在京城的人一网打尽,省得再闹出什么事来。 另一头,白麒也有了进展。 他道:“暗卫里有个叫李由的,他表面上跟人聊天喝酒,实则在打听云词是否被放出府,得知昨夜云词就出了府,他今早便去了苏文礼的牢房。” 饵已经放出去了,内鬼也查清楚了。 到了收网的时候。 云竹抿唇一笑,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大约就是这两日,苏文礼的手下就会打上门来,到时候,把他们杀个干净!” 白麒道:“要不,我把修罗域的人调来一些?” “不必。”云竹摇头,“他们肯定已经盯上王府了,这时候大批人进出,他们会猜到,这是一个陷阱,我们要做的,就是波澜不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追风和白麒退出书房。 云竹抽出宝剑,剑身明亮闪烁,带着银白色的光华,皎皎生辉。 她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摸了摸,眼底带了一抹温柔的笑,这是宋邪送她的冰莲,一直都没派上用场,或许这一次,到了出鞘的时候。 这么一想,她眼中射出锋利的光芒。 苏文礼,你差点葬送了宋漪的一生,那现在,由我来葬送你的。 风穿过半掩的窗户吹入,卷起桌面上的纸页,少女的墨发翻飞,说不出的绮丽绚烂。? 第227章 云竹的筹划2 云词当然不敢说那天她打算爬安辰王的床,才被抓起来。 她只能哭哭啼啼道:“是云竹,她恨毒了我,所以怂恿着王爷这么做的。” 提到云竹,云威便多了几分慎重。 云竹如今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女儿,又身居高位,能帮到家里很多。 而云词失踪几个月突然回来,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议论。 云威心中只有利益计较,没有父女情深,严厉地叱骂她:“住嘴!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本以为能得到父亲的安抚,没想到得了一顿骂,云词愣住,一双眼泪汪汪的:“父亲,你,你不管词儿了吗?” 云威神情严厉:“让你回府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几天先在院子里乖乖待着,不许出门。最重要的是,不许再攀咬云竹!” 月姨娘见状,道:“快来人,送二小姐回房休息。” 两个丫环把云词请回了房。 云威扶着额角发愁:“她倒不如死在外边,如今回来了,外头不知道要说得多难听!” 月姨娘劝慰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抽个空儿,把她送去庄子上休养,或者送回老家许个人家,都是好办的。” “说得不错。”云威点头,“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 云词回房后,拉着人问了问府里的情况。 得知王氏被关进了柴房,她急得站起来,当下就要冲去柴房:“母亲怎么样了?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还有,为什么要关去柴房啊?” 如今月姨娘当家,下人们最知道风该往哪边吹,丫环婆子纷纷把她拦住:“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夜深了,二小姐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等明天精神振奋了,再去找夫人,不然她会担心的。” 云词身体还虚弱着,只得暂时睡下。 隔天早膳,她迫不及待道:“父亲,我想去看看母亲。” 提到王氏,就想到她做的缺德事,居然在王府大婚当日搞事情。 云威重重放下碗筷,脸色阴沉:“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她在那里又饿不死!” 云词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挨了一顿骂,人也没见成。 等到早膳过后,她才从云梅和云兰嘴里问出了实情。 她恼火道:“又是云竹害的!” 云兰怯怯道:“二姐,是母亲做错了事,为何要怪到三姐身上?” 啪—— 云词狠狠给了云兰一巴掌:“你还是不是娘的女儿!不帮我们说话,反倒是帮着云竹那个小贱人说话,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云兰捂着脸哭,什么都不敢说。 云梅则一脸无所谓,她的亲事已经定了,手头也有足够的钱,后半辈子应该是吃喝不愁了,至于家里这摊子事,她不在意,更不想管。 云词失望地看着这两个没用的妹妹,心道:“如今母亲也困顿住了,云家只能靠我了。” 她攥紧了拳头,信心满满。 只有云竹死了,自己和母亲才能翻身。 这么想着,她从后门出了府,一路去了北狄客舍附近的客栈。 她找到苏文礼的手下,先拿出信物取得他们的信任,又把王府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总之,若想救出你们主子,得备好充足的人手,最好是能杀掉安辰王妃!” 做完这些,她安心地回了云家,唇边带着得意的笑。 在地牢的时候,有个暗卫给她塞了封信来,写信的人自称苏文礼,说是北狄的皇子,跟她同样被困在地牢里。 云词依靠暗卫跟苏文礼传了几封信,商量出一点办法。 地牢里关的几个人,唯有云词是云竹的姐妹,又怀有身孕,最有可能出去。 云词按照苏文礼说的做,腹部重重地撞在桌角上,流了产,借此被接出了地牢,在房间里休养。 醒过来之后,云词一时间没忍耐住,大骂了云竹一顿,后来冷静了两天,才按照苏文礼的话跟云竹服了软,没想到云竹那个蠢货真的把自己放回了云家。 云词找到机会,寻到了苏文礼的手下,把消息传给他们。 之后,她就安稳地等着云竹死掉的消息了。 - 王府。 追风一直盯着云词,自然也一路跟着她发现了苏文礼手下落脚的客栈,她回府禀报。 云竹应声:“知道了。” 见王妃毫不意外,追风后知后觉:“王妃你是早就知道?” “只是猜测而已。” 当日,苏文礼见势不对,跟手下分头,偷偷离开京城,可惜被自己和宋邪捉住的。 他们主仆八成是约好在京城之外碰面,若是手下等不到主子,一定会重新进京城,伺机寻找。 云竹一直想搜寻处置他们,如今正好碰到云词流产,云竹便故意把她放了出去,正好借这只手把苏文礼留在京城的人一网打尽,省得再闹出什么事来。 另一头,白麒也有了进展。 他道:“暗卫里有个叫李由的,他表面上跟人聊天喝酒,实则在打听云词是否被放出府,得知昨夜云词就出了府,他今早便去了苏文礼的牢房。” 饵已经放出去了,内鬼也查清楚了。 到了收网的时候。 云竹抿唇一笑,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大约就是这两日,苏文礼的手下就会打上门来,到时候,把他们杀个干净!” 白麒道:“要不,我把修罗域的人调来一些?” “不必。”云竹摇头,“他们肯定已经盯上王府了,这时候大批人进出,他们会猜到,这是一个陷阱,我们要做的,就是波澜不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追风和白麒退出书房。 云竹抽出宝剑,剑身明亮闪烁,带着银白色的光华,皎皎生辉。 她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摸了摸,眼底带了一抹温柔的笑,这是宋邪送她的冰莲,一直都没派上用场,或许这一次,到了出鞘的时候。 这么一想,她眼中射出锋利的光芒。 苏文礼,你差点葬送了宋漪的一生,那现在,由我来葬送你的。 风穿过半掩的窗户吹入,卷起桌面上的纸页,少女的墨发翻飞,说不出的绮丽绚烂。? 第228章 云竹的筹划3 两天后的午夜,月黑风高,凉风低啸。 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跃上了房顶,潜入王府。 他们循着云词提供的地图,一路到了地牢入口附近,一半人在外面守着,一半人进去寻找苏文礼。 地牢里的暗卫很快跟黑衣人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鲜血横飞。 “找到了!主子在这里!” 有人大喊了一声,随后手起刀落,铁锁被砍开。 苏文礼抬头,脸上划过一抹笑意。 手下忍不住感叹,主子哪怕是当阶下囚,也依旧挺拔俊秀,安然沉稳。 十多个黑衣人簇拥着苏文礼出了地牢。 地牢之外,灯火通明,数十个王府暗卫左手握火把,右手执剑,严阵以待,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红衣女子,她眉眼淡然,腰间缀一宝剑,说不出的潇洒淡然。 是云竹。 听李由说,她已经嫁给了安辰王,如今是位高权重的王妃。 苏文礼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讥诮道:“王妃娘娘,或许你足智多谋,不过今夜,凭的是身手,你我双方人数相当,而我跟你不同,我自小马背上长大,以一当十,而你” 他轻蔑一笑,没再说下去。 说来说去,他仍是看不起云竹。 云竹眼底涌动着战意:“他们打他们的,你,跟我来试试。” 话音一落,双方同时动手。 五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五十个威严冷肃的王府暗卫,打起来是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苏文礼赤手空拳,朝着云竹飞扑过去,一拳砸下。 云竹的力气跟苏文礼是没办法相比的,她一直闪躲,偶尔接上几拳,被震得往后退。 白麒见状,慌忙道:“王妃娘娘,不如我来跟他打。” “不用!”云竹深呼吸一口气,“我必胜他!” 苏文礼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说大话? 他轻蔑道:“我见你腰间带了宝剑,难不成是装饰用的?” 云竹抬手抽出腰间宝剑,道:“自然不是装饰用的,只是不想欺负你赤手空拳,正好你脚边有一柄剑,捡起来,我们继续打。”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两人过了几十招,火花四溅。 一边的黑衣人和暗卫也都纷纷停了下来,被他们精妙的剑招吸引过去。 那女子红衣似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男子白衣胜雪,剑光凌厉,气势万钧。 世人皆知,北狄皇子个个身手不凡,苏文礼更是个中翘楚,天下能与之比肩的,少之又少。 而今日,云竹跟他对上,丝毫不落下风。 白麒心中惊讶,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看着她用剑,仿佛人剑合一,这天地间再无旁物,唯有她与剑。 暗卫们也纷纷惊叹:“王妃竟然这么厉害!” 苏文礼手下的黑衣人也俱是惊讶,他们最知道主子的实力,每次在演武场,主子能同时对上十余人而不输,一一把他们打下去。 这一次,居然跟一个女人不相上下。 一个黑衣人问:“我们今日,还能离开这里吗?” 另一个黑衣人笃定道:“肯定可以!主子怎么可能会输?!” 话音刚落,云竹便露出一个破绽来。 苏文礼被手下怀疑的话激得热血沸腾,见到破绽,毫不犹豫地攻过去,剑招狠辣,直捅心口。 云竹身形一身,反制住他,剑尖抵在他脖颈处,划破了一丝血线。 黑夜里,她眼神笃定,手中的剑稳稳当当,架在苏文礼的颈间,随后挑衅一笑:“我们自然是不同的,你从小马背上长大,以一当十,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但是恰好能打赢你的女子而已。” 苏文礼沉默。 之前大意了一次,所以没能成功逃离京城,被云竹捉住,这次又大意了,再次被她擒住。 他不甘道:“我还有五十手下,打起来不一定谁赢谁输!” “五十人?”云竹微笑,“所有人都走不了。” “你凭什么”后面的‘这么肯定’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苏文礼便看到房顶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身带煞气,将四方的院子团团围住。 内有强敌,外有埋伏。 她是早就算好了的。 苏文礼神情颓然:“我究竟输在哪里?” 胜券在握,云竹示意白麒用绳子把苏文礼捆了,这才慢慢道来。 “从你上一次被我们抓住之后,我心里就一直记着,你的手下或许会在城里四处寻你。” “他们藏得很好,做事也低调,实在是很难找的,当时我们手头里有其他事,也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件事上。” “不过,云词忽然流产,我亲手把了脉,她是受了重击才会如此,这件事很反常,所以我存了防备,把她挪出地牢,静观其变。” “她脾气暴躁,又恨我入骨,一直咒骂不停,但是两天后,她忽然改了态度,求我放她出去。” “前后反差太大,我猜测,是有人教她这样做,而你,前不久刚被送进地牢,嫌疑最大。” “我顺势放她出去,又派人盯着她,见她去客栈送了消息,这下子,我确信是你,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大张旗鼓,而是喜欢,请君入瓮。” “我吩咐人将王府守得铁桶一般,你们只要一进来,就出不去。” 她不但观察细致入微,还会医术和武艺,武艺甚至和自己不相上下。 苏文礼盯着她,这个时候,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你确实很厉害的,我不该小看你。” 云竹并没有因为他这句夸奖而高兴,她淡淡道:“我带你进地牢,至于这里,他们会清理干净的。” 今夜,苏文礼所有的手下都会葬身于此。 北狄和大魏本来就是敌对的,面对敌人,云竹不会手软。 她押着苏文礼进了地牢,用精铁打造的铁锁把门牢牢锁上。 做完这些,她倚着墙,静静听上面的动静。 王府的五十暗卫再加上修罗域的一百精锐出手,低吼声和厮杀声不绝于耳,半个时辰后才归于寂静。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狠辣。” “狠辣吗?”云竹反问,“若今日你赢了,你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 第228章 云竹的筹划3 两天后的午夜,月黑风高,凉风低啸。 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跃上了房顶,潜入王府。 他们循着云词提供的地图,一路到了地牢入口附近,一半人在外面守着,一半人进去寻找苏文礼。 地牢里的暗卫很快跟黑衣人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鲜血横飞。 “找到了!主子在这里!” 有人大喊了一声,随后手起刀落,铁锁被砍开。 苏文礼抬头,脸上划过一抹笑意。 手下忍不住感叹,主子哪怕是当阶下囚,也依旧挺拔俊秀,安然沉稳。 十多个黑衣人簇拥着苏文礼出了地牢。 地牢之外,灯火通明,数十个王府暗卫左手握火把,右手执剑,严阵以待,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红衣女子,她眉眼淡然,腰间缀一宝剑,说不出的潇洒淡然。 是云竹。 听李由说,她已经嫁给了安辰王,如今是位高权重的王妃。 苏文礼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讥诮道:“王妃娘娘,或许你足智多谋,不过今夜,凭的是身手,你我双方人数相当,而我跟你不同,我自小马背上长大,以一当十,而你” 他轻蔑一笑,没再说下去。 说来说去,他仍是看不起云竹。 云竹眼底涌动着战意:“他们打他们的,你,跟我来试试。” 话音一落,双方同时动手。 五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五十个威严冷肃的王府暗卫,打起来是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苏文礼赤手空拳,朝着云竹飞扑过去,一拳砸下。 云竹的力气跟苏文礼是没办法相比的,她一直闪躲,偶尔接上几拳,被震得往后退。 白麒见状,慌忙道:“王妃娘娘,不如我来跟他打。” “不用!”云竹深呼吸一口气,“我必胜他!” 苏文礼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说大话? 他轻蔑道:“我见你腰间带了宝剑,难不成是装饰用的?” 云竹抬手抽出腰间宝剑,道:“自然不是装饰用的,只是不想欺负你赤手空拳,正好你脚边有一柄剑,捡起来,我们继续打。”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两人过了几十招,火花四溅。 一边的黑衣人和暗卫也都纷纷停了下来,被他们精妙的剑招吸引过去。 那女子红衣似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男子白衣胜雪,剑光凌厉,气势万钧。 世人皆知,北狄皇子个个身手不凡,苏文礼更是个中翘楚,天下能与之比肩的,少之又少。 而今日,云竹跟他对上,丝毫不落下风。 白麒心中惊讶,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看着她用剑,仿佛人剑合一,这天地间再无旁物,唯有她与剑。 暗卫们也纷纷惊叹:“王妃竟然这么厉害!” 苏文礼手下的黑衣人也俱是惊讶,他们最知道主子的实力,每次在演武场,主子能同时对上十余人而不输,一一把他们打下去。 这一次,居然跟一个女人不相上下。 一个黑衣人问:“我们今日,还能离开这里吗?” 另一个黑衣人笃定道:“肯定可以!主子怎么可能会输?!” 话音刚落,云竹便露出一个破绽来。 苏文礼被手下怀疑的话激得热血沸腾,见到破绽,毫不犹豫地攻过去,剑招狠辣,直捅心口。 云竹身形一身,反制住他,剑尖抵在他脖颈处,划破了一丝血线。 黑夜里,她眼神笃定,手中的剑稳稳当当,架在苏文礼的颈间,随后挑衅一笑:“我们自然是不同的,你从小马背上长大,以一当十,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但是恰好能打赢你的女子而已。” 苏文礼沉默。 之前大意了一次,所以没能成功逃离京城,被云竹捉住,这次又大意了,再次被她擒住。 他不甘道:“我还有五十手下,打起来不一定谁赢谁输!” “五十人?”云竹微笑,“所有人都走不了。” “你凭什么”后面的‘这么肯定’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苏文礼便看到房顶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身带煞气,将四方的院子团团围住。 内有强敌,外有埋伏。 她是早就算好了的。 苏文礼神情颓然:“我究竟输在哪里?” 胜券在握,云竹示意白麒用绳子把苏文礼捆了,这才慢慢道来。 “从你上一次被我们抓住之后,我心里就一直记着,你的手下或许会在城里四处寻你。” “他们藏得很好,做事也低调,实在是很难找的,当时我们手头里有其他事,也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件事上。” “不过,云词忽然流产,我亲手把了脉,她是受了重击才会如此,这件事很反常,所以我存了防备,把她挪出地牢,静观其变。” “她脾气暴躁,又恨我入骨,一直咒骂不停,但是两天后,她忽然改了态度,求我放她出去。” “前后反差太大,我猜测,是有人教她这样做,而你,前不久刚被送进地牢,嫌疑最大。” “我顺势放她出去,又派人盯着她,见她去客栈送了消息,这下子,我确信是你,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大张旗鼓,而是喜欢,请君入瓮。” “我吩咐人将王府守得铁桶一般,你们只要一进来,就出不去。” 她不但观察细致入微,还会医术和武艺,武艺甚至和自己不相上下。 苏文礼盯着她,这个时候,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你确实很厉害的,我不该小看你。” 云竹并没有因为他这句夸奖而高兴,她淡淡道:“我带你进地牢,至于这里,他们会清理干净的。” 今夜,苏文礼所有的手下都会葬身于此。 北狄和大魏本来就是敌对的,面对敌人,云竹不会手软。 她押着苏文礼进了地牢,用精铁打造的铁锁把门牢牢锁上。 做完这些,她倚着墙,静静听上面的动静。 王府的五十暗卫再加上修罗域的一百精锐出手,低吼声和厮杀声不绝于耳,半个时辰后才归于寂静。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狠辣。” “狠辣吗?”云竹反问,“若今日你赢了,你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 第229章 云竹的身孕 云竹点头,眼神坚定无畏:“我想也是,所以,为了活,我必须狠辣。” 苏文礼没再多说什么。 他心里仍然留存着一丝侥幸,因为他手头还有最后一步棋,那个被他策反的暗卫李由,是他的一线生机。 处理完上面的尸体,白麒提着李由的脑袋下来,丢到云竹面前:“王妃娘娘,他什么都招了。” 头颅上的血还未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苏文礼心里的最后一根弦都绷断了,他觉得毛骨悚然。 凭什么,她事事都知道?! 云竹吩咐白麒:“把地牢里的暗卫全部换一遍,对了,” 她转头看了眼苏文礼,笑意盈盈:“你那些手下的尸体,我是送去乱葬岗喂狗,还是找个地方埋了?” 苏文礼一时间没说话。 云竹道:“那就乱葬岗。” 丢下这句话,她轻飘飘地离开了地牢。 李由的头颅就停在苏文礼面前,一双大睁的眼直勾勾盯着他。 苏文礼一脚踢开,陷入了无尽的颓然。 在大魏这几个月,他所有的筹划全部宣告失败,而且,都是败在云竹一个人手里,从小到大,他从没输得这么惨过,一败涂地,甚至赔上了自己的自由。 从地牢出来,云竹看了眼头顶的夜空。 今夜无星无月,实在是单调得很,她忽然有些想念宋邪。 “系统君,哥哥和宋邪,怎么样了?” 系统君:“他们白天赶路,现在正睡着,一路平安,没发生什么大事。” “哦。” 系统君竖了个大拇指:“不过,你刚刚真的很帅。” “谢谢夸奖。” 她回了房间,把宝剑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又泡了个热水澡,这才睡下。 - 云词等了七八日,都没等到王府的任何消息。 她有些坐不住,再次去了客栈,得知那边的人已经离开四五天了。 云词心里嘀咕:“莫非他们已经救了苏文礼,离开京城了?这个天杀的!当初明明说好了要帮自己处理掉云竹,居然说话不算话!” 这么想着,她心情又是郁闷一阵。 本就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她没好好养着,反而整日里奔忙,又郁结在心,身体一下子垮了,躺在床上几天爬不起来。 云家给她请了回春堂的顾大夫,顾大夫把脉之后,面色一变,借一步跟月姨娘和云威道:“这位小姐刚刚小产,不宜四处奔走,更不宜大动肝火。” “小产?”云威气得眼睛都红了,扯着顾大夫的领口,“你胡说什么?” 顾大夫不紧不慢道:“云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找别的大夫来瞧,若其他人说二小姐这不是小产,我此生再不行医!” 云威什么都说不出了。 反倒是月姨娘更机灵,她塞了一把钱过去:“顾大夫,这事毕竟是我们云家的私隐,还希望你守口如瓶。” 顾大夫点头:“这种事情我见得不少,今日,只当没来过便是了。” 等顾大夫离开之后,云威浑身脱力,瘫坐在椅子上:“我就说,她失踪这么久,突然回来,能有什么好事?!她居然居然” 这个女儿算是彻底废了! 月姨娘善解人意地安抚道:“她回府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立马把人送去庄子,再派两个可靠的婆子看管住她,也就好了。” 云威应声:“快快送走,今天就送走!” 入夜后,马车把昏昏沉沉的云词送到了偏僻的庄子上,月姨娘派了两个亲信,叮嘱道:“不必浪费什么药材了,且让她自生自灭。” 没几天,云词便因为缺医少药死在了庄子上。 - 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云竹最近总觉得身上不太舒服。 她一直习武,身体素来很少生病,这几天却恹恹地只想躺着。 小包子便跟先生告了假,专心在云竹身边守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亲,你是不是想吃冰糖葫芦了?” 听他这么一提,云竹还真有点想吃了,道:“那我吩咐人去买,咱们一起吃。” 追风领命出去买冰糖葫芦。 小包子爬上了床,握着云竹的手:“娘亲,我是不是要有小妹妹了?” “嗯?”云竹疑惑,“怎么这么说?” “我从孔嬷嬷和小紫姐姐那里偷听的,”小包子脸颊鼓鼓的,带着几分得意,“孔嬷嬷说,娘亲这样不舒服,八成是因为肚子有小宝宝了,小紫姐姐也说,若是喜欢吃酸的,那就九成九是了。” 云竹:“” 跟宋邪成亲之后相处的时间太短,所以她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这么一提,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抬手给自己把了脉,然后神情变了一变,居然真的! 她向来不怎么相信小说里一次就中的情节,如今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却是不得不信了。 看着云竹的神情从愕然再到惊喜,小包子人小鬼大,知道自己说对了,激动地鼓掌:“我真的要有小妹妹了!” 有了身孕,端惠太后体谅她辛苦,让她不必再陪宋漪参加一茬一茬的宴会,更不必再操心相看的事情,只需要在家歇息,好好养胎。 云竹孕吐得很严重,一个月下来,反倒比之前还瘦了一圈。 不过空闲时候,她一直都在写话本子。 孔嬷嬷送了补汤进来:“王妃娘娘,算算日子,王爷如今应当也到达宜州了。” 云竹点头:“确实该到了。” 她问过系统君了,经过两个月的跋涉,宋邪和云澈终于在九月中旬到达了宜州,跟那边驻守的北狄将领万里山商讨契约的事情。 大魏提出的条件很苛刻,要北狄让出五座城,北狄自然是不同意的。 两方都做好了开打的准备,商讨契约只是一个幌子,给双方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王妃娘娘可以写信,把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王爷,他一定很高兴的。”孔嬷嬷一边为云竹高兴,一边又忍不住为宋邪担忧。 她只希望宋邪能平平安安的,偏偏他去了最危险的战场。 云竹道:“书信是要写的,嬷嬷你也写一封,过两日一并送去。”? 第229章 云竹的身孕 云竹点头,眼神坚定无畏:“我想也是,所以,为了活,我必须狠辣。” 苏文礼没再多说什么。 他心里仍然留存着一丝侥幸,因为他手头还有最后一步棋,那个被他策反的暗卫李由,是他的一线生机。 处理完上面的尸体,白麒提着李由的脑袋下来,丢到云竹面前:“王妃娘娘,他什么都招了。” 头颅上的血还未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苏文礼心里的最后一根弦都绷断了,他觉得毛骨悚然。 凭什么,她事事都知道?! 云竹吩咐白麒:“把地牢里的暗卫全部换一遍,对了,” 她转头看了眼苏文礼,笑意盈盈:“你那些手下的尸体,我是送去乱葬岗喂狗,还是找个地方埋了?” 苏文礼一时间没说话。 云竹道:“那就乱葬岗。” 丢下这句话,她轻飘飘地离开了地牢。 李由的头颅就停在苏文礼面前,一双大睁的眼直勾勾盯着他。 苏文礼一脚踢开,陷入了无尽的颓然。 在大魏这几个月,他所有的筹划全部宣告失败,而且,都是败在云竹一个人手里,从小到大,他从没输得这么惨过,一败涂地,甚至赔上了自己的自由。 从地牢出来,云竹看了眼头顶的夜空。 今夜无星无月,实在是单调得很,她忽然有些想念宋邪。 “系统君,哥哥和宋邪,怎么样了?” 系统君:“他们白天赶路,现在正睡着,一路平安,没发生什么大事。” “哦。” 系统君竖了个大拇指:“不过,你刚刚真的很帅。” “谢谢夸奖。” 她回了房间,把宝剑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又泡了个热水澡,这才睡下。 - 云词等了七八日,都没等到王府的任何消息。 她有些坐不住,再次去了客栈,得知那边的人已经离开四五天了。 云词心里嘀咕:“莫非他们已经救了苏文礼,离开京城了?这个天杀的!当初明明说好了要帮自己处理掉云竹,居然说话不算话!” 这么想着,她心情又是郁闷一阵。 本就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她没好好养着,反而整日里奔忙,又郁结在心,身体一下子垮了,躺在床上几天爬不起来。 云家给她请了回春堂的顾大夫,顾大夫把脉之后,面色一变,借一步跟月姨娘和云威道:“这位小姐刚刚小产,不宜四处奔走,更不宜大动肝火。” “小产?”云威气得眼睛都红了,扯着顾大夫的领口,“你胡说什么?” 顾大夫不紧不慢道:“云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找别的大夫来瞧,若其他人说二小姐这不是小产,我此生再不行医!” 云威什么都说不出了。 反倒是月姨娘更机灵,她塞了一把钱过去:“顾大夫,这事毕竟是我们云家的私隐,还希望你守口如瓶。” 顾大夫点头:“这种事情我见得不少,今日,只当没来过便是了。” 等顾大夫离开之后,云威浑身脱力,瘫坐在椅子上:“我就说,她失踪这么久,突然回来,能有什么好事?!她居然居然” 这个女儿算是彻底废了! 月姨娘善解人意地安抚道:“她回府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立马把人送去庄子,再派两个可靠的婆子看管住她,也就好了。” 云威应声:“快快送走,今天就送走!” 入夜后,马车把昏昏沉沉的云词送到了偏僻的庄子上,月姨娘派了两个亲信,叮嘱道:“不必浪费什么药材了,且让她自生自灭。” 没几天,云词便因为缺医少药死在了庄子上。 - 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云竹最近总觉得身上不太舒服。 她一直习武,身体素来很少生病,这几天却恹恹地只想躺着。 小包子便跟先生告了假,专心在云竹身边守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亲,你是不是想吃冰糖葫芦了?” 听他这么一提,云竹还真有点想吃了,道:“那我吩咐人去买,咱们一起吃。” 追风领命出去买冰糖葫芦。 小包子爬上了床,握着云竹的手:“娘亲,我是不是要有小妹妹了?” “嗯?”云竹疑惑,“怎么这么说?” “我从孔嬷嬷和小紫姐姐那里偷听的,”小包子脸颊鼓鼓的,带着几分得意,“孔嬷嬷说,娘亲这样不舒服,八成是因为肚子有小宝宝了,小紫姐姐也说,若是喜欢吃酸的,那就九成九是了。” 云竹:“” 跟宋邪成亲之后相处的时间太短,所以她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这么一提,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抬手给自己把了脉,然后神情变了一变,居然真的! 她向来不怎么相信小说里一次就中的情节,如今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却是不得不信了。 看着云竹的神情从愕然再到惊喜,小包子人小鬼大,知道自己说对了,激动地鼓掌:“我真的要有小妹妹了!” 有了身孕,端惠太后体谅她辛苦,让她不必再陪宋漪参加一茬一茬的宴会,更不必再操心相看的事情,只需要在家歇息,好好养胎。 云竹孕吐得很严重,一个月下来,反倒比之前还瘦了一圈。 不过空闲时候,她一直都在写话本子。 孔嬷嬷送了补汤进来:“王妃娘娘,算算日子,王爷如今应当也到达宜州了。” 云竹点头:“确实该到了。” 她问过系统君了,经过两个月的跋涉,宋邪和云澈终于在九月中旬到达了宜州,跟那边驻守的北狄将领万里山商讨契约的事情。 大魏提出的条件很苛刻,要北狄让出五座城,北狄自然是不同意的。 两方都做好了开打的准备,商讨契约只是一个幌子,给双方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王妃娘娘可以写信,把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王爷,他一定很高兴的。”孔嬷嬷一边为云竹高兴,一边又忍不住为宋邪担忧。 她只希望宋邪能平平安安的,偏偏他去了最危险的战场。 云竹道:“书信是要写的,嬷嬷你也写一封,过两日一并送去。”? 第230章 王氏闯了大祸 十月,金桂飘香。 云蕊要临盆了,她是假孕,心中不安,不止一次跟云威提起请求,求他把王氏放出来,到时候可以照看一二。 云威道:“那便暂且放出来一段日子,等你生产完,再过了月子,她依旧得关进柴房思过。” 王氏吃了几个月的苦,终于趁着这次机会被放了出来。 月姨娘笑盈盈地在外面接她,王氏冷哼一声,心里暗骂: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云竹那个死丫头是一伙儿的,你趁着她的东风踩到我的头上。 既然我能出来,就不会再被关进去。 只要云蕊生下儿子,她便有了靠山,到时候再做筹谋。 王氏回了自己的房间,精心梳洗一番,等她梳洗完毕,在园子里逛的时候便听到丫环嘀咕。 “听说二小姐死在庄子上了?” “庄子管事的是我家亲戚,二小姐是活活病死的,断了气之后停灵在庄子里,半夜又被附近的大猫咬破了肚子,连个全尸都不剩了。” 怎么会? 王氏被关在柴房里,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只隐约听说云词回来了,后来又被送去了庄子,怎么会忽然死了呢? 她抓着两个小丫环恶狠狠地问:“为什么会活活病死?你们说啊?” 小丫环瑟瑟发抖:“我们也不清楚啊,当时,二小姐忽然昏迷不醒,府里给她请了大夫,然后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天,二小姐就被送去了庄子上,或许是那时候病就没治好,后来去了偏僻的地方,缺医少药,自然就” 王氏松开手,眼底写满震惊。 那可是亲女儿啊,云威居然这么对待她! 她气冲冲地跑到云威面前质问他:“云威!你好狠的心呐!居然把云词丢到庄子上不管不顾,你是亲爹吗?我看你是被月姨娘迷了心眼,连人都不当了!” 提起这件事,云威就觉得晦气:“她失踪那么久,不知道跟哪个男人鬼混,不但有了身孕还小产了,这才忽然回府,我把她送去庄子上有什么错?难道你打算让她的破事传遍京城,把云梅和云兰的名声也一并牵累吗?” 小产 王氏悲从中来,忍不住抹眼泪:“那你就不能养好身体再把她送走吗?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你就看着她死吗?” 云威冷然道:“她做出这种丑事!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月姨娘插了句嘴:“夫人似乎对二小姐有身孕的事情并不惊讶,难不成,早就知道什么?” 这么一提,云威惊疑不定地看向王氏:“你莫非真的知道?” “天杀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哟!”王氏哭得很惨,用眼泪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王氏不敢再闹,生怕云威察觉了云词早有身孕的事情,只能暂时把这事按在心里,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云蕊临盆的事情了。 李家人多眼杂,容易被人抓住破绽,所以王氏跟云蕊一合计,打算让云蕊回娘家来生产。 到时候,王氏会备好接生婆还有替换的孩子,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 三日后,云蕊回娘家小住,王氏热情招待了她,还把她的房间安排到自己隔壁。 当夜,一个小丫环“不小心”冲撞了云蕊,云蕊当时便摔倒在地,下身见了血,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房里,开始生产。 月姨娘见状,着人给李大人的美妾——素姨娘送去一封匿名书信。 上面写明了云蕊是假孕,如今正在云府生产,只要过来一趟亲自看看就能揭穿。 那位素姨娘是李大人去年刚引进府里的,被云蕊灌下了凉药,很难再有孩子,因此,她对云蕊也算是恨之入骨了。 接了书信,素姨娘当下便带人来了云府,从后门畅通无阻地进入,又一路被人领着,直接闯进了房间。 云蕊正在假装生产,累得满头大汗,根本没想到素姨娘会突然过来。 她愣愣地指着素姨娘:“你,你怎么会过来!滚,现在就给我滚回李家!” “回去?那不能够!”素姨娘直接掀了被子。 她见云蕊小腹平坦,上面垫了块软垫装身孕,立刻就笑了:“枉你还是李家的正头夫人,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居然假孕,甚至打算拿一个野孩子来冒充!我要告诉老爷!让他休了你!” 王氏根本想不通,素姨娘为什么会忽然过来,她又是怎么知道云蕊假孕的事情的?莫非是平日里露出过什么破绽吗? 事已至此,王氏只能连忙道:“来人,拿住她们!” 可素姨娘也带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拨人缠打在一起,愣是碰不到素姨娘一星半点。 说话间,素姨娘便往外走,看样子竟是真的要回李家去告状。 王氏心急如焚,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冲过去跟素姨娘厮打起来,情急之下拔下发间金簪,抵在她脖颈处,打算威胁她,可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人推了王氏一把,金簪直接捅了进去,血液四溅。 素姨娘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很快就断了气。 月姨娘见状,立刻去请云威:“老爷,这可怎么办呀!夫人居然杀了李大人府上的素姨娘!” “什么?”云威着急忙慌地冲过去,正看到素姨娘染满鲜血的尸首。 而王氏则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发怔,显然是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早年,王氏手里有不少人命,不过那都是吩咐人去处理的,或者用一些计谋害死的,今日还是头一次,她亲手杀了个人,杀的还是李大人最宠爱的美妾。 她不知道该如何承受李家的怒火。 月姨娘往后缩了缩:“夫人,你为何做出这种事来啊?不但帮着大小姐假孕假生产,还杀了李家的素姨娘,难道是想让全家都为二小姐陪葬吗?” “还有假孕的事?”云威差点一口气没呼吸上来。 假孕,杀人,每一件都是大罪啊! 云家只是个六品小官,哪里解决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云威头疼欲裂,月姨娘手忙脚乱扶着他坐下,抚着心口帮他顺气:“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我们云家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云威又气又怕:狠狠给了王氏一耳光:“你疯了,居然真的要我们全家都为云词陪葬!” “我没有!”王氏无力地辩解着。? 第230章 王氏闯了大祸 十月,金桂飘香。 云蕊要临盆了,她是假孕,心中不安,不止一次跟云威提起请求,求他把王氏放出来,到时候可以照看一二。 云威道:“那便暂且放出来一段日子,等你生产完,再过了月子,她依旧得关进柴房思过。” 王氏吃了几个月的苦,终于趁着这次机会被放了出来。 月姨娘笑盈盈地在外面接她,王氏冷哼一声,心里暗骂: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云竹那个死丫头是一伙儿的,你趁着她的东风踩到我的头上。 既然我能出来,就不会再被关进去。 只要云蕊生下儿子,她便有了靠山,到时候再做筹谋。 王氏回了自己的房间,精心梳洗一番,等她梳洗完毕,在园子里逛的时候便听到丫环嘀咕。 “听说二小姐死在庄子上了?” “庄子管事的是我家亲戚,二小姐是活活病死的,断了气之后停灵在庄子里,半夜又被附近的大猫咬破了肚子,连个全尸都不剩了。” 怎么会? 王氏被关在柴房里,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只隐约听说云词回来了,后来又被送去了庄子,怎么会忽然死了呢? 她抓着两个小丫环恶狠狠地问:“为什么会活活病死?你们说啊?” 小丫环瑟瑟发抖:“我们也不清楚啊,当时,二小姐忽然昏迷不醒,府里给她请了大夫,然后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天,二小姐就被送去了庄子上,或许是那时候病就没治好,后来去了偏僻的地方,缺医少药,自然就” 王氏松开手,眼底写满震惊。 那可是亲女儿啊,云威居然这么对待她! 她气冲冲地跑到云威面前质问他:“云威!你好狠的心呐!居然把云词丢到庄子上不管不顾,你是亲爹吗?我看你是被月姨娘迷了心眼,连人都不当了!” 提起这件事,云威就觉得晦气:“她失踪那么久,不知道跟哪个男人鬼混,不但有了身孕还小产了,这才忽然回府,我把她送去庄子上有什么错?难道你打算让她的破事传遍京城,把云梅和云兰的名声也一并牵累吗?” 小产 王氏悲从中来,忍不住抹眼泪:“那你就不能养好身体再把她送走吗?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你就看着她死吗?” 云威冷然道:“她做出这种丑事!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月姨娘插了句嘴:“夫人似乎对二小姐有身孕的事情并不惊讶,难不成,早就知道什么?” 这么一提,云威惊疑不定地看向王氏:“你莫非真的知道?” “天杀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哟!”王氏哭得很惨,用眼泪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王氏不敢再闹,生怕云威察觉了云词早有身孕的事情,只能暂时把这事按在心里,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云蕊临盆的事情了。 李家人多眼杂,容易被人抓住破绽,所以王氏跟云蕊一合计,打算让云蕊回娘家来生产。 到时候,王氏会备好接生婆还有替换的孩子,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 三日后,云蕊回娘家小住,王氏热情招待了她,还把她的房间安排到自己隔壁。 当夜,一个小丫环“不小心”冲撞了云蕊,云蕊当时便摔倒在地,下身见了血,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房里,开始生产。 月姨娘见状,着人给李大人的美妾——素姨娘送去一封匿名书信。 上面写明了云蕊是假孕,如今正在云府生产,只要过来一趟亲自看看就能揭穿。 那位素姨娘是李大人去年刚引进府里的,被云蕊灌下了凉药,很难再有孩子,因此,她对云蕊也算是恨之入骨了。 接了书信,素姨娘当下便带人来了云府,从后门畅通无阻地进入,又一路被人领着,直接闯进了房间。 云蕊正在假装生产,累得满头大汗,根本没想到素姨娘会突然过来。 她愣愣地指着素姨娘:“你,你怎么会过来!滚,现在就给我滚回李家!” “回去?那不能够!”素姨娘直接掀了被子。 她见云蕊小腹平坦,上面垫了块软垫装身孕,立刻就笑了:“枉你还是李家的正头夫人,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居然假孕,甚至打算拿一个野孩子来冒充!我要告诉老爷!让他休了你!” 王氏根本想不通,素姨娘为什么会忽然过来,她又是怎么知道云蕊假孕的事情的?莫非是平日里露出过什么破绽吗? 事已至此,王氏只能连忙道:“来人,拿住她们!” 可素姨娘也带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拨人缠打在一起,愣是碰不到素姨娘一星半点。 说话间,素姨娘便往外走,看样子竟是真的要回李家去告状。 王氏心急如焚,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冲过去跟素姨娘厮打起来,情急之下拔下发间金簪,抵在她脖颈处,打算威胁她,可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人推了王氏一把,金簪直接捅了进去,血液四溅。 素姨娘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很快就断了气。 月姨娘见状,立刻去请云威:“老爷,这可怎么办呀!夫人居然杀了李大人府上的素姨娘!” “什么?”云威着急忙慌地冲过去,正看到素姨娘染满鲜血的尸首。 而王氏则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发怔,显然是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早年,王氏手里有不少人命,不过那都是吩咐人去处理的,或者用一些计谋害死的,今日还是头一次,她亲手杀了个人,杀的还是李大人最宠爱的美妾。 她不知道该如何承受李家的怒火。 月姨娘往后缩了缩:“夫人,你为何做出这种事来啊?不但帮着大小姐假孕假生产,还杀了李家的素姨娘,难道是想让全家都为二小姐陪葬吗?” “还有假孕的事?”云威差点一口气没呼吸上来。 假孕,杀人,每一件都是大罪啊! 云家只是个六品小官,哪里解决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云威头疼欲裂,月姨娘手忙脚乱扶着他坐下,抚着心口帮他顺气:“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我们云家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云威又气又怕:狠狠给了王氏一耳光:“你疯了,居然真的要我们全家都为云词陪葬!” “我没有!”王氏无力地辩解着。? 第231章 王氏的下场 跟着素姨娘过来的几个婆子不断挣扎着,也要逃。 月姨娘吩咐护卫把人拿住,不安道:“接下来可怎么办呀?或者,我们要不要请王妃娘娘过来?” “你是说云竹?” 云威觉得可行,云竹是王妃,手握大权,现在唯一能收拾这副烂摊子的,也只有她了。 他们连忙差翠翠去了王府。 翠翠是月姨娘的心腹,机灵又稳重,把这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云竹听罢,心里已经猜测到,这事八成是月姨娘精心筹划的,让王氏背上人命,这下子,她算是彻底没法翻身了,这个办法果断狠辣。 她欣然一笑,道:“那我就回去一趟。” 带了追风还有十多个王府护卫,云竹回了云府。 云府一片阴霾,云蕊和王氏暂时被关了起来,其他的丫环婆子也都被绑着。 云威满脸的愁容,见到云竹回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云竹啊,你是个最乖巧不过的孩子,一定得帮家里处理了这件事!” 云竹淡笑了一下,道:“翠翠路上已经跟我说了个大概,帮家里做事是应该的。” “还是你省心,”云威感叹,“你自小养在乡下,过得不太好,长大之后却最有出息,父亲真后悔,当初该对你好些的。” 迟来的关心已经没用了。 不过,王氏吩咐敖嬷嬷磨搓打压自己的仇,云竹是一定要报的。 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云竹神情凝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如我们就说,遇上了刺客,素姨娘不幸葬身,父亲觉得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云威点点头。 “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刺客毕竟是在云府遇上的,如果出事的只有素姨娘和她身边的手下,李大人大约会怀疑另有隐情,我们云府也有伤亡,这事才显得真实一些。” 云府也有伤亡 云威想起王氏的嘴脸便来气,她居然敢闯这么大的祸,要整个云家陪葬,实在是留不得了。 “那就王氏,砍断她的手脚,让她之后再不能动弹。” 月姨娘问:“那大小姐的事情” 云蕊毕竟是正头娘子,李家这门亲事还是很好的,云威不想放弃,他道:“至于云蕊假孕的事情,囫囵瞒过去,只说遇上刺客,受到惊吓,孩子没保住,暂时让她在云府里养着,等出了月子再回去。” 云竹道:“既然父亲有了决断,那女儿便按您的吩咐去办。” 追风带着护卫把云府制造出遭受刺客袭击的模样,素姨娘及其手下,还有王氏身边的亲信,全都葬身当场,王氏则被砍断了手脚,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做好伪装,云威派人去通知了李家。 李大人匆匆赶来,虽然惋惜素姨娘,不过见云家出事的是当家主母王氏,也就不好多加责怪什么,反倒安抚了云威几句,随后领着素姨娘的尸首离开了。 处理完这事,云府算是干净了。 一路走来,云竹帮了自己不少,月姨娘才能在云府站稳脚跟。 月姨娘亲自送云竹出门,道:“多谢你帮忙。” 云竹道:“以后云府的事情,我不会再多管,今后的日子,你自己好好过。” “好。” - 一晃眼到了冬日。 宜州那边的战事吃紧,宋邪整日里忙碌无比,每月收到云竹的信件才会展颜一笑,他一边高兴有了孩子,一边又愧疚,这样重要的时候没待在云竹身边。 云竹显了怀,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只待在府里,闭门不出地养胎。 屋子里炭火旺盛,云竹端坐着继续写话本子,她写的是一个姓黄的商贾之家,长子为了抢夺家主之位,把父亲留下的遗书藏起来,又谋害弟弟们,这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个故事,讽刺的就是宋墨当初的做法。 云竹心里早早便打算好了,等宋邪从宜州回来,就把这话本子放出去,给宋邪造势,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宋邪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而宋墨只是一个可耻的窃贼。 咚咚咚—— 追风敲响了房门,焦急地冲进来道:“王妃娘娘,不好了!长宁长公主绝食昏过去了!” “怎么忽然绝食了?” “太后似乎有意让长公主嫁给太后娘家旁支的一个侄儿,长公主这才绝食反抗的。” 云竹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种事关乎女子名声,京中还没传开?” “还没传开,是长公主府里的嬷嬷来了一趟,说是想求王妃娘娘去一趟,劝劝长公主。” 云竹有些发愁,她不知道该如何劝。 婚嫁是自由的,本该是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可这个时代是不自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把人压死。 “备车,我过去一趟。” - 长公主府。 云竹到的时候,宋漪还昏迷着,云竹给她把了脉,又喂了点糖水下去,随后便坐在一旁等着。 这样的宋漪让云竹想到了周家出事那一次,她不吃不喝,足足瘦了十几斤。 这一次,若是再饿着,半条命都要没有了。 云竹揉揉额角,心道:哪里有那么多顾虑,她既然要,就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郁郁寡欢等死强! 半个时辰后,宋漪才醒过来,小脸惨白,见到云竹忍不住眼眶泛红:“云竹,我只是不想嫁而已,真的犯了那么大的错吗?” 之前,皇兄不许她嫁,她逼迫自己跟周蕴和断了来往。 后来,皇兄不管了,母亲又逼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云竹拿帕子给她擦眼泪,问:“除了周蕴和,其他人都不成,对不对?” 她问得这样直白,宋漪一时间哽住,没说话。 云竹神情严肃:“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宋漪以为云竹要责骂自己,低下头,讷讷道:“是。” 她缩着脖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云竹握住她的手,坚定道:“那好!我们就试试,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云竹居然会这样说,宋漪咬唇,犹豫不定:“这,这可行吗?我什么都不会,相貌也普普通通,云竹,我是不是太差了?”? 第231章 王氏的下场 跟着素姨娘过来的几个婆子不断挣扎着,也要逃。 月姨娘吩咐护卫把人拿住,不安道:“接下来可怎么办呀?或者,我们要不要请王妃娘娘过来?” “你是说云竹?” 云威觉得可行,云竹是王妃,手握大权,现在唯一能收拾这副烂摊子的,也只有她了。 他们连忙差翠翠去了王府。 翠翠是月姨娘的心腹,机灵又稳重,把这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云竹听罢,心里已经猜测到,这事八成是月姨娘精心筹划的,让王氏背上人命,这下子,她算是彻底没法翻身了,这个办法果断狠辣。 她欣然一笑,道:“那我就回去一趟。” 带了追风还有十多个王府护卫,云竹回了云府。 云府一片阴霾,云蕊和王氏暂时被关了起来,其他的丫环婆子也都被绑着。 云威满脸的愁容,见到云竹回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云竹啊,你是个最乖巧不过的孩子,一定得帮家里处理了这件事!” 云竹淡笑了一下,道:“翠翠路上已经跟我说了个大概,帮家里做事是应该的。” “还是你省心,”云威感叹,“你自小养在乡下,过得不太好,长大之后却最有出息,父亲真后悔,当初该对你好些的。” 迟来的关心已经没用了。 不过,王氏吩咐敖嬷嬷磨搓打压自己的仇,云竹是一定要报的。 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云竹神情凝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如我们就说,遇上了刺客,素姨娘不幸葬身,父亲觉得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云威点点头。 “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刺客毕竟是在云府遇上的,如果出事的只有素姨娘和她身边的手下,李大人大约会怀疑另有隐情,我们云府也有伤亡,这事才显得真实一些。” 云府也有伤亡 云威想起王氏的嘴脸便来气,她居然敢闯这么大的祸,要整个云家陪葬,实在是留不得了。 “那就王氏,砍断她的手脚,让她之后再不能动弹。” 月姨娘问:“那大小姐的事情” 云蕊毕竟是正头娘子,李家这门亲事还是很好的,云威不想放弃,他道:“至于云蕊假孕的事情,囫囵瞒过去,只说遇上刺客,受到惊吓,孩子没保住,暂时让她在云府里养着,等出了月子再回去。” 云竹道:“既然父亲有了决断,那女儿便按您的吩咐去办。” 追风带着护卫把云府制造出遭受刺客袭击的模样,素姨娘及其手下,还有王氏身边的亲信,全都葬身当场,王氏则被砍断了手脚,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做好伪装,云威派人去通知了李家。 李大人匆匆赶来,虽然惋惜素姨娘,不过见云家出事的是当家主母王氏,也就不好多加责怪什么,反倒安抚了云威几句,随后领着素姨娘的尸首离开了。 处理完这事,云府算是干净了。 一路走来,云竹帮了自己不少,月姨娘才能在云府站稳脚跟。 月姨娘亲自送云竹出门,道:“多谢你帮忙。” 云竹道:“以后云府的事情,我不会再多管,今后的日子,你自己好好过。” “好。” - 一晃眼到了冬日。 宜州那边的战事吃紧,宋邪整日里忙碌无比,每月收到云竹的信件才会展颜一笑,他一边高兴有了孩子,一边又愧疚,这样重要的时候没待在云竹身边。 云竹显了怀,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只待在府里,闭门不出地养胎。 屋子里炭火旺盛,云竹端坐着继续写话本子,她写的是一个姓黄的商贾之家,长子为了抢夺家主之位,把父亲留下的遗书藏起来,又谋害弟弟们,这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个故事,讽刺的就是宋墨当初的做法。 云竹心里早早便打算好了,等宋邪从宜州回来,就把这话本子放出去,给宋邪造势,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宋邪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而宋墨只是一个可耻的窃贼。 咚咚咚—— 追风敲响了房门,焦急地冲进来道:“王妃娘娘,不好了!长宁长公主绝食昏过去了!” “怎么忽然绝食了?” “太后似乎有意让长公主嫁给太后娘家旁支的一个侄儿,长公主这才绝食反抗的。” 云竹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种事关乎女子名声,京中还没传开?” “还没传开,是长公主府里的嬷嬷来了一趟,说是想求王妃娘娘去一趟,劝劝长公主。” 云竹有些发愁,她不知道该如何劝。 婚嫁是自由的,本该是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可这个时代是不自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把人压死。 “备车,我过去一趟。” - 长公主府。 云竹到的时候,宋漪还昏迷着,云竹给她把了脉,又喂了点糖水下去,随后便坐在一旁等着。 这样的宋漪让云竹想到了周家出事那一次,她不吃不喝,足足瘦了十几斤。 这一次,若是再饿着,半条命都要没有了。 云竹揉揉额角,心道:哪里有那么多顾虑,她既然要,就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郁郁寡欢等死强! 半个时辰后,宋漪才醒过来,小脸惨白,见到云竹忍不住眼眶泛红:“云竹,我只是不想嫁而已,真的犯了那么大的错吗?” 之前,皇兄不许她嫁,她逼迫自己跟周蕴和断了来往。 后来,皇兄不管了,母亲又逼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云竹拿帕子给她擦眼泪,问:“除了周蕴和,其他人都不成,对不对?” 她问得这样直白,宋漪一时间哽住,没说话。 云竹神情严肃:“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宋漪以为云竹要责骂自己,低下头,讷讷道:“是。” 她缩着脖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云竹握住她的手,坚定道:“那好!我们就试试,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云竹居然会这样说,宋漪咬唇,犹豫不定:“这,这可行吗?我什么都不会,相貌也普普通通,云竹,我是不是太差了?”? 第232章 宋漪和周蕴和1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很不自信,所以一直没敢说什么。 云竹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我的笨糕糕哟,你是不是对自己这张脸有什么误解?” 瘦下来之前圆润可爱,瘦下来之后清丽漂亮。 “你配他,那就是鲜花插在,呃,也不能说牛粪,周公子还是挺好的,不过,你要记住,你就是鲜花,最漂亮的鲜花!” 被云竹这么狠狠一夸,宋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问:“那,怎么试啊?直接问吗?” “这种事,无非就两种,主动出击或者旁敲侧击,你选哪种?” “主动出击?我不敢的,若是他知道,我喜欢他很多年,从小就喜欢,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宋漪太在乎他,所以顾虑太多,一直都不敢表现出什么。 云竹道:“主动出击确实也不容易,那我们旁敲侧击。” 端惠太后给宋漪挑中的那位男子叫江宏毅,是青州人,如今十八,长相干净爽利,性子也温吞和顺,父亲是在青州做官的,很快就会升迁到京城来。 宋漪按照云竹说的,跟江宏毅约好七天后去郊外上香。 “为何要去上香?” 云竹道:“我打听过了,七日后郊外有一场诗会,办诗会的是京城素有名望的柳亦,他的诗作辞藻华丽,内蕴深厚,很得人尊崇,周蕴和还作过一首诗夸赞他。” 这是云竹打探好又悉心安排的巧遇。 “万一他,看不见我呢?” “那不可能!”云竹很笃定,“到时候你来王府一趟,我给你挑衣服梳头加上妆,保证你是当天最靓的崽。” - 转眼到了诗会这天。 云竹给宋漪挑了件大红色衣裙,又给她梳了个灵巧活泼的发髻。 接下来便是上妆了,少女的皮肤本就吹弹可破,又白嫩至极,云竹画了个干净清透的妆容,另外在她额间画了一朵红梅。 追风没什么文化地夸奖道:“长公主简直是红梅成精!” 云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漫天的白色里,你就是那一株行走的红梅。” 宋漪对着镜子照了照,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这么漂亮吗? 云竹笑吟吟地催促道:“好了,该出门了。” 诗会办在半山腰的凉亭里,满山积雪,银装素裹,虽然冷了些,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周蕴和拢了拢身上的白毛大氅,一口一口地喝着面前的热酒,听柳亦作诗,面上偶尔浮现出微笑,柳亦此人,实在是很有才华。 有人忽然出声。 “山下那是什么?一株红梅吗?” “怎么会是红梅呢?楚兄你眼神不好?那分明是一个红衣少女跟一个白衣少年。” “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要去这边的月老庙上香?” “月老庙求的是姻缘,八成是哪一对有情人。” “这么一瞧,这一对倒是很般配的,一红一白,相得益彰,倒是勾起了我作诗的雅兴。” 周蕴和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因他认出了不远处停的那辆马车,上面总是叮叮当当挂满了流苏坠子和各色铃铛。 那是糕糕的马车。 所以,那女子是糕糕。 “哎,周兄,你的酒洒了!” 被人叫了一声,周蕴和才回神,衣摆已经被酒液沾湿,他含笑道:“衣服脏了,我去换一身。” 不远处就是他们歇息的庄子,天寒地冻,周蕴和进了庄子却没换衣裳,而是从后门去了月老庙。 月老庙往日里香火旺盛,如今天冷,来的人便少了很多,处处僻静。 江宏毅见到旁边有卖祈愿木牌的,含笑看向宋漪:“长公主要不要买个小木牌?” 宋漪买了小木牌,不知道该写什么,余光瞥到身侧的江宏毅在木牌上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她咬了下唇,装作没看到。 “长公主不写字吗?” “写,写的。”宋漪被江宏毅盯着,最后提笔在木牌上写了云竹和宋邪的名字,解释了一下,“这是我安辰王哥哥和嫂嫂的名字,嫂嫂知道我要来月老庙,特意叮嘱我帮他们求的。” 江宏毅点头:“那好。” 写完了木牌,用长竹竿挂上去,宋漪仰头定定地看着,木牌上的红坠子摇摇晃晃,喜庆漂亮,云竹和宋邪这两个名字,怎么看都登对又般配。 江宏毅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木牌道:“听说,只要把木牌挂上去,就能姻缘顺遂美满,长公主要不要跟我一起挂上去?” 宋漪还在想该怎么委婉拒绝,耳边已经幽幽地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挂什么?” 是周蕴和,他的袖口还湿着,天寒地冻的,已经冻成了冰坨子。 宋漪下意识把手里的暖炉递过去,周蕴和没接,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再也移不开。 她今日的妆容很特别,清湛娇美,恰似雪地里的一株红梅,亭亭玉立。 跟印象里那个娇软可爱的小团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鼓。 江宏毅刚来京城不久,并不认识周蕴和,见两人关系似乎不浅,他下意识问:“你是?” 周蕴和移开目光,浅抿了下唇,淡漠道:“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男未婚女未嫁,挂什么姻缘木牌,你这是要害了她的名声!” 一句话,给江宏毅扣了个大大的罪名,他有点委屈,道:“是太后娘娘许我跟长公主出来郊游的,而且我们不日就要定亲,公子说话不必这么咄咄逼人?” 太后娘娘的意思? 周蕴和愣了下,太后有意为宋漪挑选驸马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不过半年以来一直都没定下人选,再加上宋邪在外征战,宋漪暂时不必和亲,周蕴和一心扑在政事上,也就渐渐忘记了这回事。 如今遇上他们俩来月老庙上香,意思已经很明显。 太后看中了这个人,想撮合他跟宋漪。 周蕴和依旧严肃:“今日这木牌,你挂不了,若是想挂,等成婚再说。” 宋漪垂着头,抱紧了手里的暖炉,有些紧张。 他在意的究竟是自己的名声?还是自己这个人呢?? 第232章 宋漪和周蕴和1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很不自信,所以一直没敢说什么。 云竹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我的笨糕糕哟,你是不是对自己这张脸有什么误解?” 瘦下来之前圆润可爱,瘦下来之后清丽漂亮。 “你配他,那就是鲜花插在,呃,也不能说牛粪,周公子还是挺好的,不过,你要记住,你就是鲜花,最漂亮的鲜花!” 被云竹这么狠狠一夸,宋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问:“那,怎么试啊?直接问吗?” “这种事,无非就两种,主动出击或者旁敲侧击,你选哪种?” “主动出击?我不敢的,若是他知道,我喜欢他很多年,从小就喜欢,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宋漪太在乎他,所以顾虑太多,一直都不敢表现出什么。 云竹道:“主动出击确实也不容易,那我们旁敲侧击。” 端惠太后给宋漪挑中的那位男子叫江宏毅,是青州人,如今十八,长相干净爽利,性子也温吞和顺,父亲是在青州做官的,很快就会升迁到京城来。 宋漪按照云竹说的,跟江宏毅约好七天后去郊外上香。 “为何要去上香?” 云竹道:“我打听过了,七日后郊外有一场诗会,办诗会的是京城素有名望的柳亦,他的诗作辞藻华丽,内蕴深厚,很得人尊崇,周蕴和还作过一首诗夸赞他。” 这是云竹打探好又悉心安排的巧遇。 “万一他,看不见我呢?” “那不可能!”云竹很笃定,“到时候你来王府一趟,我给你挑衣服梳头加上妆,保证你是当天最靓的崽。” - 转眼到了诗会这天。 云竹给宋漪挑了件大红色衣裙,又给她梳了个灵巧活泼的发髻。 接下来便是上妆了,少女的皮肤本就吹弹可破,又白嫩至极,云竹画了个干净清透的妆容,另外在她额间画了一朵红梅。 追风没什么文化地夸奖道:“长公主简直是红梅成精!” 云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漫天的白色里,你就是那一株行走的红梅。” 宋漪对着镜子照了照,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这么漂亮吗? 云竹笑吟吟地催促道:“好了,该出门了。” 诗会办在半山腰的凉亭里,满山积雪,银装素裹,虽然冷了些,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周蕴和拢了拢身上的白毛大氅,一口一口地喝着面前的热酒,听柳亦作诗,面上偶尔浮现出微笑,柳亦此人,实在是很有才华。 有人忽然出声。 “山下那是什么?一株红梅吗?” “怎么会是红梅呢?楚兄你眼神不好?那分明是一个红衣少女跟一个白衣少年。” “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要去这边的月老庙上香?” “月老庙求的是姻缘,八成是哪一对有情人。” “这么一瞧,这一对倒是很般配的,一红一白,相得益彰,倒是勾起了我作诗的雅兴。” 周蕴和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因他认出了不远处停的那辆马车,上面总是叮叮当当挂满了流苏坠子和各色铃铛。 那是糕糕的马车。 所以,那女子是糕糕。 “哎,周兄,你的酒洒了!” 被人叫了一声,周蕴和才回神,衣摆已经被酒液沾湿,他含笑道:“衣服脏了,我去换一身。” 不远处就是他们歇息的庄子,天寒地冻,周蕴和进了庄子却没换衣裳,而是从后门去了月老庙。 月老庙往日里香火旺盛,如今天冷,来的人便少了很多,处处僻静。 江宏毅见到旁边有卖祈愿木牌的,含笑看向宋漪:“长公主要不要买个小木牌?” 宋漪买了小木牌,不知道该写什么,余光瞥到身侧的江宏毅在木牌上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她咬了下唇,装作没看到。 “长公主不写字吗?” “写,写的。”宋漪被江宏毅盯着,最后提笔在木牌上写了云竹和宋邪的名字,解释了一下,“这是我安辰王哥哥和嫂嫂的名字,嫂嫂知道我要来月老庙,特意叮嘱我帮他们求的。” 江宏毅点头:“那好。” 写完了木牌,用长竹竿挂上去,宋漪仰头定定地看着,木牌上的红坠子摇摇晃晃,喜庆漂亮,云竹和宋邪这两个名字,怎么看都登对又般配。 江宏毅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木牌道:“听说,只要把木牌挂上去,就能姻缘顺遂美满,长公主要不要跟我一起挂上去?” 宋漪还在想该怎么委婉拒绝,耳边已经幽幽地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挂什么?” 是周蕴和,他的袖口还湿着,天寒地冻的,已经冻成了冰坨子。 宋漪下意识把手里的暖炉递过去,周蕴和没接,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再也移不开。 她今日的妆容很特别,清湛娇美,恰似雪地里的一株红梅,亭亭玉立。 跟印象里那个娇软可爱的小团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鼓。 江宏毅刚来京城不久,并不认识周蕴和,见两人关系似乎不浅,他下意识问:“你是?” 周蕴和移开目光,浅抿了下唇,淡漠道:“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男未婚女未嫁,挂什么姻缘木牌,你这是要害了她的名声!” 一句话,给江宏毅扣了个大大的罪名,他有点委屈,道:“是太后娘娘许我跟长公主出来郊游的,而且我们不日就要定亲,公子说话不必这么咄咄逼人?” 太后娘娘的意思? 周蕴和愣了下,太后有意为宋漪挑选驸马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不过半年以来一直都没定下人选,再加上宋邪在外征战,宋漪暂时不必和亲,周蕴和一心扑在政事上,也就渐渐忘记了这回事。 如今遇上他们俩来月老庙上香,意思已经很明显。 太后看中了这个人,想撮合他跟宋漪。 周蕴和依旧严肃:“今日这木牌,你挂不了,若是想挂,等成婚再说。” 宋漪垂着头,抱紧了手里的暖炉,有些紧张。 他在意的究竟是自己的名声?还是自己这个人呢?? 第233章 宋漪和周蕴和2 江宏毅固执道:“若我今日非挂不可呢?” “那就来试试。”周蕴和心情复杂,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把木牌挂上去! 江宏毅把木牌挂在长竹竿末端,随后握着长竹竿往树上伸,周蕴和一拳打翻了长竹竿,捡起地上的木牌,细细端详。 木牌上写着两个名字,宋漪和江宏毅。 他心里酸涩,看着江宏毅的目光也愈发不善。 饶是江宏毅脾气好,也被周蕴和的行为激怒:“这位公子,我实在是好奇,你是长公主的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我是她——”周蕴和犹豫了片刻,“兄长。” “兄长?”江宏毅皱眉,“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和安辰王才算是长公主的兄长,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位兄长?莫非你是想与陛下和安辰王论兄弟?” 与皇族论兄弟,这便是大大的僭越了! 江宏毅这项罪名扣得太狠。 宋漪立刻制止他:“江宏毅!你胡说什么!” 她美目圆睁,护崽子似的护着周蕴和,脸颊也气得微红。 江宏毅道:“长公主,今日之事,实实在在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我,我也是没办法。” “我一向是帮亲不帮理的,江宏毅,你得给他赔不是。” “我没错。”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宋漪拉着周蕴和往外走,“我们走。” 少女的手心温热,周蕴和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只觉得一股热意不受控制一般涌上心口,升腾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冲动。 宋漪拉着他走了回去,上了马车。 她沉着一张小脸,问道:“说,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许他挂木牌?” 往日里周蕴和总是有千百句话,从没输过,今日倒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抬眼便对上糕糕粉嫩嫩的双眼,里面水波潋滟。 “就是不想。” “为什么不想?我总是要嫁人的,之前你不是也说要为我选一个夫婿吗?你选跟母后选,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 周蕴和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话:“他配不上你。” 因为宋漪是最可爱的小姑娘,值得世上最好的人。 宋漪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为我挑挑,你的同僚或者好友,若是觉得合适,引我认识一下,若是真的成了亲事,到时候感谢你做媒。” 周蕴和:“这不合适?” “你毁了我一桩快成了的亲事,还我一桩,不应该吗?” 这么算来,倒是很应该。 周蕴和点头:“可以。” 马车里烧了小炉子,等两人说定,周蕴和的袖口也干得差不多了。 宋漪道:“我要回府了,你呢?” 周蕴和这才想起,他是半路撇下诗会过来的,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我还有朋友在这里,先走了。”说罢,他下了马车。 目送着宋漪的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周蕴和浅舒了一口气,今天,自己确实冲动了。 他回了诗会,再次坐下来,一颗心却飘飘荡荡的,忍不住观察周围的人。 这些人都是颇有文采的,其中属柳亦才华斐然,周蕴和一直很欣赏他,他若是想做官,也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可是,只要想到把柳亦介绍给宋漪认识,他就忍不住开始挑刺。 柳亦不行,他也配不上宋漪。 最近这些天,周蕴和很不对劲,他把身边的同僚和好友看了个遍,得出的结论很一致:他们都配不上宋漪。 转眼便过了小半个月,太后又给宋漪挑了一个,是太史令赵家的小儿子赵瀚,他也是今年春闱中榜的,他母亲秦氏跟端惠太后年轻时候是闺中密友,素有往来。 若是宋漪跟赵瀚结亲,也算是知根知底。 赵家办了一场菊花宴,给宋漪和云竹发了请柬。 宋漪本来不想去见,云竹劝道:“你得去,若是这一次,周蕴和再搅局,基本可以断定,他对你是有心思的。” - 秦氏跟周之琳一向不对付的,菊花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周之琳耳朵里。 周之琳对着刘芊芊抱怨:“赵家那个秦娘子,不知道横什么横,不就是请了长公主去他们家的菊花宴吗?这事还没成呢,就上赶着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真当自己是长公主的婆母了?” “母亲,你别说了。” “我别说?”周之琳来了气,“你瞧瞧人家那儿子,如今有可能攀上长公主当一个驸马,你这死丫头,在你表哥这里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上点心,你表哥可有多看你一眼?” 刘芊芊别开脸:“我本就没肖想过表哥。” “那你想嫁给谁?你父亲心直口快,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是不嫁你表哥,你就只能嫁个穷举子,丢不丢人?以后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消息经由下人一传,周蕴和自然也知道了。 那个赵瀚,他之前曾见过几面,家世清白,模样清隽,为人处事处处周全。 他之前已经破坏过江宏毅,后来半个月也没物色出什么合适的人选,这一次,他总不能再上门去破坏赵瀚。 他不再想这事,继续埋头公务。 傍晚,他处理完公务,随意在街上走了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长公主府。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敲响了门。 小厮开了门,见是他,问道:“周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找长公主。” “长公主不在府里,她去了安辰王府,打算明日跟王妃一起去菊花宴呢。” 周蕴和转而去了王府。 云竹跟宋漪正准备吃晚饭,见他来,云竹招呼他坐下一起吃。 席间,云竹一直在夸赞赵瀚:“我特意派人去查了查,这位赵公子实在是很正经的,没有通房,身边的丫环也很少,烟花柳巷之类的地方更是去都没去过。” “之前京城里一直没听说过他,也正是因为他老实低调,从不拈花惹草。” 这也是实话, 宋漪浅笑着应了一句:“听起来很不错。” 云竹余光观察着周蕴和的脸色,见他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心里便有了数。 这事有戏,她得再添一把火。 吃过晚饭,三人又在花厅喝茶。 云竹道:“对了,糕糕,我给你准备了明日菊花宴的衣裙,你去试一试。” “好啊。”宋漪回房换衣裙去了。 第233章 宋漪和周蕴和2 江宏毅固执道:“若我今日非挂不可呢?” “那就来试试。”周蕴和心情复杂,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把木牌挂上去! 江宏毅把木牌挂在长竹竿末端,随后握着长竹竿往树上伸,周蕴和一拳打翻了长竹竿,捡起地上的木牌,细细端详。 木牌上写着两个名字,宋漪和江宏毅。 他心里酸涩,看着江宏毅的目光也愈发不善。 饶是江宏毅脾气好,也被周蕴和的行为激怒:“这位公子,我实在是好奇,你是长公主的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我是她——”周蕴和犹豫了片刻,“兄长。” “兄长?”江宏毅皱眉,“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和安辰王才算是长公主的兄长,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位兄长?莫非你是想与陛下和安辰王论兄弟?” 与皇族论兄弟,这便是大大的僭越了! 江宏毅这项罪名扣得太狠。 宋漪立刻制止他:“江宏毅!你胡说什么!” 她美目圆睁,护崽子似的护着周蕴和,脸颊也气得微红。 江宏毅道:“长公主,今日之事,实实在在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我,我也是没办法。” “我一向是帮亲不帮理的,江宏毅,你得给他赔不是。” “我没错。”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宋漪拉着周蕴和往外走,“我们走。” 少女的手心温热,周蕴和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只觉得一股热意不受控制一般涌上心口,升腾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冲动。 宋漪拉着他走了回去,上了马车。 她沉着一张小脸,问道:“说,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许他挂木牌?” 往日里周蕴和总是有千百句话,从没输过,今日倒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抬眼便对上糕糕粉嫩嫩的双眼,里面水波潋滟。 “就是不想。” “为什么不想?我总是要嫁人的,之前你不是也说要为我选一个夫婿吗?你选跟母后选,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 周蕴和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话:“他配不上你。” 因为宋漪是最可爱的小姑娘,值得世上最好的人。 宋漪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为我挑挑,你的同僚或者好友,若是觉得合适,引我认识一下,若是真的成了亲事,到时候感谢你做媒。” 周蕴和:“这不合适?” “你毁了我一桩快成了的亲事,还我一桩,不应该吗?” 这么算来,倒是很应该。 周蕴和点头:“可以。” 马车里烧了小炉子,等两人说定,周蕴和的袖口也干得差不多了。 宋漪道:“我要回府了,你呢?” 周蕴和这才想起,他是半路撇下诗会过来的,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我还有朋友在这里,先走了。”说罢,他下了马车。 目送着宋漪的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周蕴和浅舒了一口气,今天,自己确实冲动了。 他回了诗会,再次坐下来,一颗心却飘飘荡荡的,忍不住观察周围的人。 这些人都是颇有文采的,其中属柳亦才华斐然,周蕴和一直很欣赏他,他若是想做官,也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可是,只要想到把柳亦介绍给宋漪认识,他就忍不住开始挑刺。 柳亦不行,他也配不上宋漪。 最近这些天,周蕴和很不对劲,他把身边的同僚和好友看了个遍,得出的结论很一致:他们都配不上宋漪。 转眼便过了小半个月,太后又给宋漪挑了一个,是太史令赵家的小儿子赵瀚,他也是今年春闱中榜的,他母亲秦氏跟端惠太后年轻时候是闺中密友,素有往来。 若是宋漪跟赵瀚结亲,也算是知根知底。 赵家办了一场菊花宴,给宋漪和云竹发了请柬。 宋漪本来不想去见,云竹劝道:“你得去,若是这一次,周蕴和再搅局,基本可以断定,他对你是有心思的。” - 秦氏跟周之琳一向不对付的,菊花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周之琳耳朵里。 周之琳对着刘芊芊抱怨:“赵家那个秦娘子,不知道横什么横,不就是请了长公主去他们家的菊花宴吗?这事还没成呢,就上赶着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真当自己是长公主的婆母了?” “母亲,你别说了。” “我别说?”周之琳来了气,“你瞧瞧人家那儿子,如今有可能攀上长公主当一个驸马,你这死丫头,在你表哥这里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上点心,你表哥可有多看你一眼?” 刘芊芊别开脸:“我本就没肖想过表哥。” “那你想嫁给谁?你父亲心直口快,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是不嫁你表哥,你就只能嫁个穷举子,丢不丢人?以后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消息经由下人一传,周蕴和自然也知道了。 那个赵瀚,他之前曾见过几面,家世清白,模样清隽,为人处事处处周全。 他之前已经破坏过江宏毅,后来半个月也没物色出什么合适的人选,这一次,他总不能再上门去破坏赵瀚。 他不再想这事,继续埋头公务。 傍晚,他处理完公务,随意在街上走了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长公主府。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敲响了门。 小厮开了门,见是他,问道:“周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找长公主。” “长公主不在府里,她去了安辰王府,打算明日跟王妃一起去菊花宴呢。” 周蕴和转而去了王府。 云竹跟宋漪正准备吃晚饭,见他来,云竹招呼他坐下一起吃。 席间,云竹一直在夸赞赵瀚:“我特意派人去查了查,这位赵公子实在是很正经的,没有通房,身边的丫环也很少,烟花柳巷之类的地方更是去都没去过。” “之前京城里一直没听说过他,也正是因为他老实低调,从不拈花惹草。” 这也是实话, 宋漪浅笑着应了一句:“听起来很不错。” 云竹余光观察着周蕴和的脸色,见他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心里便有了数。 这事有戏,她得再添一把火。 吃过晚饭,三人又在花厅喝茶。 云竹道:“对了,糕糕,我给你准备了明日菊花宴的衣裙,你去试一试。” “好啊。”宋漪回房换衣裙去了。 第234章 宋漪和周蕴和3 花厅里一时寂静,周蕴和攥紧手指,不想让她去见赵瀚,赵瀚生得很好看,仅次于宋邪的好看,他害怕宋漪真的动了心,要嫁给赵瀚。 他心里组织着语言,想劝她们俩,明日不要去赵家的菊花宴。 “王妃娘娘,你真觉得赵家很好?” 云竹点头:“这人本就是太后悉心挑选的,我也派人查过了,赵瀚有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却一直低调着,光是这份心境便很难得了。 还有赵家父母,他们夫妻恩爱几十年,没有通房妾室之类,有这样的公婆做榜样,赵瀚必定也是个专一痴情的,糕糕若是嫁他,日子肯定能过得和美。” 赵瀚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周蕴和道:“糕糕还小。” “小吗?”云竹不动声色地堵回来,“十五了,该定亲了,再说了,之前你不是也同意给她定亲,防止翰帝派她去和亲吗?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云竹是很聪慧且不好糊弄的。 周蕴和道:“我只是觉得应当谨慎。” “我跟太后娘娘双层把关,莫非,你觉得我们俩出马,还不够谨慎?” 云竹今日有点咄咄逼人,周蕴和盯着她:“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更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上一次,你搅和了江宏毅,这一次,又来劝阻我们不要选赵瀚,糕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我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被云竹一番质问,周蕴和也忍不住深思,对啊,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搅和了宋漪的事情? 似乎潜意识里,他是不想宋漪嫁人的。 这样的想法太自私。 周蕴和沉默。 云竹见提点得差不多了,挥挥手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追风,送客。” 追风把周蕴和送了出去。 宋漪慢腾腾地从屏风后挪出来,不安道:“云竹,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云竹摇头:“应该的。这样木头的人,不敲打敲打,一辈子都不开窍。” - 隔天菊花宴。 宋漪和云竹一起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忽然在半路停住,追风隔着窗子禀报:“王妃娘娘,周公子拦车了。” 当街拦车? 云竹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问:“什么事?” 周蕴和绕到另一侧,隔着窗子跟宋漪道:“今天不去赵家的菊花宴了,行不行?” 宋漪微愣,下意识看了眼云竹。 云竹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宋漪问道:“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不想你看他,只想让你看我!” 宋漪紧紧捏着帕子,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糕糕,我不想你嫁给别人!” 云竹:“”好像开窍开过了,仿佛一个青铜玩家忽然成了最强王者? 宋漪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在鹅黄色衣裙上,濡湿一片。 久久听不到里面的应答,周蕴和有些不安:“糕糕,你若是暂时接受不了,或者觉得我很恶心,那我们就重新认识。” 宋漪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云竹给她擦眼泪,应付着外面的周蕴和:“糕糕听见了,暂时还难以给出答复,你且先等两日。” “那我等。” 等到周蕴和走远了,宋漪伏在云竹肩头,又哭又笑:“云竹,多谢你,我年少时候的梦想实现了。” 云竹弹弹她的脑门儿:“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是应该嫁给他才算是实现梦想吗?” “嫁给他”宋漪犹豫着,“母后说了,我嫁的人,日后只会得一个闲职,我会不会断送了他的理想和抱负?” “不会。”云竹很笃定。 之后,云竹没再管这两人的事。 本以为要上演一出追妻火葬场,没想到只一个月,宋漪就跟周蕴和定了亲。 云竹看着笑成花儿似的宋漪,恨铁不成钢:“你喜欢他那么多年,如今反过来了,好歹也让他挖空心思追上几个月,急上一急,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哄骗了?” 宋漪道:“可是,我的梦想就是跟他在一起啊,能在一起多几个月,不是比折腾几个月,更好吗?” “歪理。”云竹抿唇笑,“这么说起来,我算不算是你们俩的媒人啊?” “那可太算了,他知道我们俩故意拿江宏毅和赵瀚激他的时候,不但没生气,反倒还说,要重重地感谢你。” “感谢我?拿什么感谢我?” “他说,以后你跟皇兄的孩子,都可以交给他,教书明理,包教包会。” 云竹摆摆手:“算了,论起读书时候的板正模样,满京城都没人比得过他,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变成一个木头。” 喝了一会儿茶,云竹忽然想到:“那个周氏呢?她似乎不是省油的灯。”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周氏对我客客气气的,一点儿都不为难,周氏那个女儿就更好了,待我温柔和善。” 能想到这些细枝末节,周蕴和也算是上心了。 - 半年后,宋漪跟周蕴和成了亲,翰帝给他派了个闲职。 成了驸马,又很闲。 周蕴和整日里便围着宋漪转,在房内,描眉梳妆样样都会,出去吃饭,夹菜倒茶样样不落。 于是,他成功超越宋邪占据了“京城最想嫁的男人榜”头名。 云竹啼笑皆非:“怎么还有这种榜?” 宋漪吃着糕点道:“八成是他花了银子买的。” “好啊,跟着他,你都学坏了!”云竹笑得肚子疼,忽然哎呦了一声。 宋漪连忙凑过去:“云竹,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算算日子,也到了生产的时候,云竹吩咐追风去找稳婆和大夫,宋漪扶着她:“哥哥给我来过信了,说你生产的时候,务必让我在一边陪着。” 云竹一额头的汗,道:“不用了,生孩子是个难关,你在外面守着就行。” 所幸云竹身体好,这孩子也省心,一个时辰便落了地,是个女孩儿,继承了宋邪和云竹的好样貌,粉嫩可爱,一双眼圆溜溜的。 云竹给她取了名字,叫如心。 如我爱你之心。? 第234章 宋漪和周蕴和3 花厅里一时寂静,周蕴和攥紧手指,不想让她去见赵瀚,赵瀚生得很好看,仅次于宋邪的好看,他害怕宋漪真的动了心,要嫁给赵瀚。 他心里组织着语言,想劝她们俩,明日不要去赵家的菊花宴。 “王妃娘娘,你真觉得赵家很好?” 云竹点头:“这人本就是太后悉心挑选的,我也派人查过了,赵瀚有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却一直低调着,光是这份心境便很难得了。 还有赵家父母,他们夫妻恩爱几十年,没有通房妾室之类,有这样的公婆做榜样,赵瀚必定也是个专一痴情的,糕糕若是嫁他,日子肯定能过得和美。” 赵瀚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周蕴和道:“糕糕还小。” “小吗?”云竹不动声色地堵回来,“十五了,该定亲了,再说了,之前你不是也同意给她定亲,防止翰帝派她去和亲吗?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云竹是很聪慧且不好糊弄的。 周蕴和道:“我只是觉得应当谨慎。” “我跟太后娘娘双层把关,莫非,你觉得我们俩出马,还不够谨慎?” 云竹今日有点咄咄逼人,周蕴和盯着她:“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更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上一次,你搅和了江宏毅,这一次,又来劝阻我们不要选赵瀚,糕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我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被云竹一番质问,周蕴和也忍不住深思,对啊,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搅和了宋漪的事情? 似乎潜意识里,他是不想宋漪嫁人的。 这样的想法太自私。 周蕴和沉默。 云竹见提点得差不多了,挥挥手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追风,送客。” 追风把周蕴和送了出去。 宋漪慢腾腾地从屏风后挪出来,不安道:“云竹,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云竹摇头:“应该的。这样木头的人,不敲打敲打,一辈子都不开窍。” - 隔天菊花宴。 宋漪和云竹一起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忽然在半路停住,追风隔着窗子禀报:“王妃娘娘,周公子拦车了。” 当街拦车? 云竹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问:“什么事?” 周蕴和绕到另一侧,隔着窗子跟宋漪道:“今天不去赵家的菊花宴了,行不行?” 宋漪微愣,下意识看了眼云竹。 云竹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宋漪问道:“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不想你看他,只想让你看我!” 宋漪紧紧捏着帕子,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糕糕,我不想你嫁给别人!” 云竹:“”好像开窍开过了,仿佛一个青铜玩家忽然成了最强王者? 宋漪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在鹅黄色衣裙上,濡湿一片。 久久听不到里面的应答,周蕴和有些不安:“糕糕,你若是暂时接受不了,或者觉得我很恶心,那我们就重新认识。” 宋漪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云竹给她擦眼泪,应付着外面的周蕴和:“糕糕听见了,暂时还难以给出答复,你且先等两日。” “那我等。” 等到周蕴和走远了,宋漪伏在云竹肩头,又哭又笑:“云竹,多谢你,我年少时候的梦想实现了。” 云竹弹弹她的脑门儿:“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是应该嫁给他才算是实现梦想吗?” “嫁给他”宋漪犹豫着,“母后说了,我嫁的人,日后只会得一个闲职,我会不会断送了他的理想和抱负?” “不会。”云竹很笃定。 之后,云竹没再管这两人的事。 本以为要上演一出追妻火葬场,没想到只一个月,宋漪就跟周蕴和定了亲。 云竹看着笑成花儿似的宋漪,恨铁不成钢:“你喜欢他那么多年,如今反过来了,好歹也让他挖空心思追上几个月,急上一急,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哄骗了?” 宋漪道:“可是,我的梦想就是跟他在一起啊,能在一起多几个月,不是比折腾几个月,更好吗?” “歪理。”云竹抿唇笑,“这么说起来,我算不算是你们俩的媒人啊?” “那可太算了,他知道我们俩故意拿江宏毅和赵瀚激他的时候,不但没生气,反倒还说,要重重地感谢你。” “感谢我?拿什么感谢我?” “他说,以后你跟皇兄的孩子,都可以交给他,教书明理,包教包会。” 云竹摆摆手:“算了,论起读书时候的板正模样,满京城都没人比得过他,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变成一个木头。” 喝了一会儿茶,云竹忽然想到:“那个周氏呢?她似乎不是省油的灯。”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周氏对我客客气气的,一点儿都不为难,周氏那个女儿就更好了,待我温柔和善。” 能想到这些细枝末节,周蕴和也算是上心了。 - 半年后,宋漪跟周蕴和成了亲,翰帝给他派了个闲职。 成了驸马,又很闲。 周蕴和整日里便围着宋漪转,在房内,描眉梳妆样样都会,出去吃饭,夹菜倒茶样样不落。 于是,他成功超越宋邪占据了“京城最想嫁的男人榜”头名。 云竹啼笑皆非:“怎么还有这种榜?” 宋漪吃着糕点道:“八成是他花了银子买的。” “好啊,跟着他,你都学坏了!”云竹笑得肚子疼,忽然哎呦了一声。 宋漪连忙凑过去:“云竹,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算算日子,也到了生产的时候,云竹吩咐追风去找稳婆和大夫,宋漪扶着她:“哥哥给我来过信了,说你生产的时候,务必让我在一边陪着。” 云竹一额头的汗,道:“不用了,生孩子是个难关,你在外面守着就行。” 所幸云竹身体好,这孩子也省心,一个时辰便落了地,是个女孩儿,继承了宋邪和云竹的好样貌,粉嫩可爱,一双眼圆溜溜的。 云竹给她取了名字,叫如心。 如我爱你之心。? 第235章 宋邪回京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宋如心一岁的时候,宋邪终于回来了。 他一身黑衣轻甲,骑着一匹黑马,马儿高大英挺,在街巷间穿梭,带过一阵凛冽寒风。 有百姓认出了他,惊呼道:“那个是不是安辰王殿下?” “是他,就是他!” “多谢安辰王殿下!” 两年的浴血奋战,宋邪不仅稳稳守住了宜州,还把北狄打退了几十里,占据了三座险要城池,跟北狄签订了互市的文书。 往后几十年,大魏都会是和平繁荣的好日子。 宋邪成了大魏最有名望的战神,从此,再没人把他跟废物王爷联系在一起。 云竹抱着宋如心站在王府门口接他,远远便看到,一人一骑冲这边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百姓,呼声震天:“多谢安辰王殿下!” 他精壮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一些,容颜倒是依旧,见之惊艳。 宋如心最近在学说话,咿咿呀呀地不成句:“啊啊。” 云竹指给她看:“如心,那是你的爹爹。” “啊啊。”宋如心活泼好动,只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马儿在王府门口停下,一阵凉风拂过,云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身上带着清新的竹叶气息,胸膛比以往更加宽厚温暖。 “云竹,我好想你。”他声音低哑,呼吸温热,扑在云竹的耳朵边。 云竹耳根子红透了,抬眼看他:“我也想你。” 两人抱得很紧,宋如心被挤在中间,这才多看了宋邪几眼,然后拍开他:“啊啊。”娘亲是我的! 刚回来就挨了女儿一巴掌,宋邪忍不住笑,宋如心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云竹,眼睛圆溜溜的,黑葡萄一样炯炯有神,脾气又有点燥,刚见面就敢打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他从云竹怀里接过宋如心,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虽然她活脱脱是个小霸王,但是禁不住太可爱,宋邪凑过去,想亲亲她的脸。 宋如心一手把他拍开,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啊啊。”不让你亲! 这个小丫头太可爱,无论是宋漪还是太后,见了她都忍不住亲个不停,宋如心被亲得烦了,后来便格外挑剔,只让好看的女子亲自己,旁的一概不行。 被女儿这么一嫌弃,宋邪抿了抿唇,可怜巴巴地看向云竹:“女儿不让我亲,王妃让我亲。” 于是,宋如心夹在两人中间,被迫看了五分钟的吻戏。 看娘亲跟这个男人这么亲密,宋如心终于不再防备他,靠着他的肩膀玩他的衣领,小手拨来拨去,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小包子呢?” 云竹笑眯眯道:“他在学塾呢,如今很上进,打雷下雨都要去,等傍晚才能回来。” 两人相拥着进了王府。 云竹把宋如心交给孔嬷嬷,随后拉着宋邪回了房间,刚关上房门,她便抬手去脱宋邪的衣裳。 宋邪勾唇一笑:“这么猴急吗?” 云竹白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一来,你遭遇了十多次刺杀,最后更是被副将算计,差点丢了性命,我是要看看你的伤。” 每一次遇到刺杀,系统君都会告诉云竹。 前前后后十几次,云竹次次都提心吊胆,同时更加憎恨翰帝和顾若翎。 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宋邪的一切,又要害他的性命。 褪去外衣,云竹看清了他的后背,密密麻麻全是剑伤,新伤叠旧伤,足可见他这两年过得有多危险。 云竹紧紧咬着唇,心疼得滴血:“如今你平安回京,翰帝势必会更加针对你,你有什么打算?” 宋邪道:“若是要成事,还得趁早。我已经秘密联系谭南旗派了兵过来,这几日就会到,到时候我便带人直接杀进去。” 他如今有妻有女,不能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借着如今功劳在身、万民归心的时候,直接杀进去,把当年的真相翻出来。 云竹握紧他的手:“那我给你撑着。” 宋邪道:“不必,到时候你跟着白泽,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你便带着如心她们先离开京城。” 他首先考虑的永远是云竹的退路。 “如心可以交给白泽,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她还要把话本子和说书先生放出去,为他造势。 这一次,他们两人是要并肩作战的。 当夜,云竹哄睡了宋如心,一回头便撞上宋邪的胸膛。 他低垂着眼,眼底带着浓浓欲色:“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云竹眨眨眼:“不然你觉得我早早哄睡如心是打算做什么?” 两人同时抿唇微笑。 宋邪一把抱起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红绡帐暖,两人一直忙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翰帝一脸凝重。 宋邪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仅有本事还有名望,几乎要盖过翰帝这个皇帝的风头。 “本以为返程的路上让副将出其不意杀掉他,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当今之际,是要先要求他交出兵符,不然,我的位置可真是岌岌可危了。” 翰帝盘算了一夜,隔天上朝,要求宋邪上交兵符。 交兵符自然是小事,跟定北军相处了两年,宋邪在将士们心中,早已是神一般的存在,不靠兵符,也能一呼百应。 宋邪为了不让翰帝起疑,找了个借口,拖延了七天。 这七天,翰帝一直惴惴不安,让金吾卫统领夜明加强巡防,时刻提防着。 第七天,宋邪把兵符交了上去。 收到了兵符,翰帝的一颗心落了地,再厉害的人,手里没有兵,那就是没牙的老虎,什么都做不了。 当夜,翰帝睡了个好觉。 而宋邪则领着定北军还有谭南旗派来的镇南军,一鼓作气杀入了皇城。 他来得突然,正是皇宫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定北军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跟养尊处优的金吾卫对上,那就是降维打击。 夜明很快便被斩下头颅,丢在一边。 翰帝宋墨睡得正香,等到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围困在金銮殿内,他高举兵符,大喊:“定北军听令!” 定北军根本不理他,他们只认宋邪。 宋墨怀疑人生,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兵符,目眦欲裂:“宋邪!你给了我假兵符,自己用真兵符号令众人杀尽皇城,这是谋逆!”? 第235章 宋邪回京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宋如心一岁的时候,宋邪终于回来了。 他一身黑衣轻甲,骑着一匹黑马,马儿高大英挺,在街巷间穿梭,带过一阵凛冽寒风。 有百姓认出了他,惊呼道:“那个是不是安辰王殿下?” “是他,就是他!” “多谢安辰王殿下!” 两年的浴血奋战,宋邪不仅稳稳守住了宜州,还把北狄打退了几十里,占据了三座险要城池,跟北狄签订了互市的文书。 往后几十年,大魏都会是和平繁荣的好日子。 宋邪成了大魏最有名望的战神,从此,再没人把他跟废物王爷联系在一起。 云竹抱着宋如心站在王府门口接他,远远便看到,一人一骑冲这边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百姓,呼声震天:“多谢安辰王殿下!” 他精壮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一些,容颜倒是依旧,见之惊艳。 宋如心最近在学说话,咿咿呀呀地不成句:“啊啊。” 云竹指给她看:“如心,那是你的爹爹。” “啊啊。”宋如心活泼好动,只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马儿在王府门口停下,一阵凉风拂过,云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身上带着清新的竹叶气息,胸膛比以往更加宽厚温暖。 “云竹,我好想你。”他声音低哑,呼吸温热,扑在云竹的耳朵边。 云竹耳根子红透了,抬眼看他:“我也想你。” 两人抱得很紧,宋如心被挤在中间,这才多看了宋邪几眼,然后拍开他:“啊啊。”娘亲是我的! 刚回来就挨了女儿一巴掌,宋邪忍不住笑,宋如心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云竹,眼睛圆溜溜的,黑葡萄一样炯炯有神,脾气又有点燥,刚见面就敢打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他从云竹怀里接过宋如心,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虽然她活脱脱是个小霸王,但是禁不住太可爱,宋邪凑过去,想亲亲她的脸。 宋如心一手把他拍开,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啊啊。”不让你亲! 这个小丫头太可爱,无论是宋漪还是太后,见了她都忍不住亲个不停,宋如心被亲得烦了,后来便格外挑剔,只让好看的女子亲自己,旁的一概不行。 被女儿这么一嫌弃,宋邪抿了抿唇,可怜巴巴地看向云竹:“女儿不让我亲,王妃让我亲。” 于是,宋如心夹在两人中间,被迫看了五分钟的吻戏。 看娘亲跟这个男人这么亲密,宋如心终于不再防备他,靠着他的肩膀玩他的衣领,小手拨来拨去,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小包子呢?” 云竹笑眯眯道:“他在学塾呢,如今很上进,打雷下雨都要去,等傍晚才能回来。” 两人相拥着进了王府。 云竹把宋如心交给孔嬷嬷,随后拉着宋邪回了房间,刚关上房门,她便抬手去脱宋邪的衣裳。 宋邪勾唇一笑:“这么猴急吗?” 云竹白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一来,你遭遇了十多次刺杀,最后更是被副将算计,差点丢了性命,我是要看看你的伤。” 每一次遇到刺杀,系统君都会告诉云竹。 前前后后十几次,云竹次次都提心吊胆,同时更加憎恨翰帝和顾若翎。 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宋邪的一切,又要害他的性命。 褪去外衣,云竹看清了他的后背,密密麻麻全是剑伤,新伤叠旧伤,足可见他这两年过得有多危险。 云竹紧紧咬着唇,心疼得滴血:“如今你平安回京,翰帝势必会更加针对你,你有什么打算?” 宋邪道:“若是要成事,还得趁早。我已经秘密联系谭南旗派了兵过来,这几日就会到,到时候我便带人直接杀进去。” 他如今有妻有女,不能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借着如今功劳在身、万民归心的时候,直接杀进去,把当年的真相翻出来。 云竹握紧他的手:“那我给你撑着。” 宋邪道:“不必,到时候你跟着白泽,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你便带着如心她们先离开京城。” 他首先考虑的永远是云竹的退路。 “如心可以交给白泽,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她还要把话本子和说书先生放出去,为他造势。 这一次,他们两人是要并肩作战的。 当夜,云竹哄睡了宋如心,一回头便撞上宋邪的胸膛。 他低垂着眼,眼底带着浓浓欲色:“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云竹眨眨眼:“不然你觉得我早早哄睡如心是打算做什么?” 两人同时抿唇微笑。 宋邪一把抱起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红绡帐暖,两人一直忙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翰帝一脸凝重。 宋邪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仅有本事还有名望,几乎要盖过翰帝这个皇帝的风头。 “本以为返程的路上让副将出其不意杀掉他,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当今之际,是要先要求他交出兵符,不然,我的位置可真是岌岌可危了。” 翰帝盘算了一夜,隔天上朝,要求宋邪上交兵符。 交兵符自然是小事,跟定北军相处了两年,宋邪在将士们心中,早已是神一般的存在,不靠兵符,也能一呼百应。 宋邪为了不让翰帝起疑,找了个借口,拖延了七天。 这七天,翰帝一直惴惴不安,让金吾卫统领夜明加强巡防,时刻提防着。 第七天,宋邪把兵符交了上去。 收到了兵符,翰帝的一颗心落了地,再厉害的人,手里没有兵,那就是没牙的老虎,什么都做不了。 当夜,翰帝睡了个好觉。 而宋邪则领着定北军还有谭南旗派来的镇南军,一鼓作气杀入了皇城。 他来得突然,正是皇宫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定北军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跟养尊处优的金吾卫对上,那就是降维打击。 夜明很快便被斩下头颅,丢在一边。 翰帝宋墨睡得正香,等到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围困在金銮殿内,他高举兵符,大喊:“定北军听令!” 定北军根本不理他,他们只认宋邪。 宋墨怀疑人生,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兵符,目眦欲裂:“宋邪!你给了我假兵符,自己用真兵符号令众人杀尽皇城,这是谋逆!”? 第236章 改朝换代 宋邪不置可否:“宋墨,你派人刺杀我十多次,我们俩之间,我活,你死!” 宋墨重重地把兵符砸在他脸上:“混账!你谋朝纂位,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 周蕴和手握圣旨,从人堆里缓缓走出,神情端肃从容,言辞掷地有声:“宋墨,真正谋朝篡位的人, 是你。” 宋墨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先帝亲手写的传位诏书,上面写明,由安辰王继位,可你毁了诏书,夺了位置,将所有皇子都诛杀殆尽,如今,利用安辰王殿下打退北狄便打算除掉他,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写进史书,昭告天下!” 说完,周蕴和举起圣旨。 哗啦—— 定北军跪了一地:“拜见陛下!” 这一次,他们跪的不是宋墨,而是宋邪! “这不可能!我早就毁掉了!怎么可能会有另外一份!”宋墨扑过来要抢圣旨。 周蕴和闪身躲开,厌恶道:“若你有些风骨,我倒是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资质平庸,汲汲营营,用尽卑劣下作的手段,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君主!” “你胡说!” 宋墨气得胸膛起伏,他分明筹划得宜,为何还会输? 宋邪抬脚踢丢过去一把利剑,冷然道:“我不杀你,你自刎便是,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宋墨捡起长剑,却没有自刎,而是朝着宋邪的方向扑过去厮打,不过他并不擅长武艺,漫无目的地挥着手中长剑,却连宋邪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挥舞了半晌,他累得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拄着剑半跪在地上。 周蕴和忽然道:“对了,你的皇后呢?” 皇后? 对啊,顾若翎呢,她素有成算,当初帮自己办了不少事,还算得力,不然也不会把太子妃和皇后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宋墨朝着慈元殿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有个士兵匆匆往这边跑,道:“皇后娘娘不见了!慈元殿值钱的物件全都没了,只剩一座空空如也的宫殿了!” 她收拾细软逃跑了! 虽然心寒,但是宋墨仍然嘴硬:“皇后算什么?我还有谭家!” 谭大将军忠君爱国,若是听说宋邪谋逆,一定会来救驾的! “谭家?”宋邪双眸微眯,“你说的是镇南军吗?谭南旗拨了一部分镇南军给我,如今就在你面前。” 说完,宋邪还特意道:“定北军蹲下,镇南军出列!” 整整齐齐的蓝衣镇南军,就站在定北军身后,刚毅不凡,锋芒毕露。 宋墨冷笑出声:“好啊,真的是很好,我的亲弟弟谋逆,我的皇后见势不好独自潜逃,我的谭大将军投靠他人。”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宋墨终于感受到绝望,拔剑自刎。 宋邪眯着眼看着一地的血迹,随后皱眉,冷冷道:“把他的尸首拖下去。搜寻整座皇城,务必把顾若翎抓回来!” 大局已定。 - 码头。 云竹坐在乌蓬小船里,静静看着岸边。 顾若翎此人心机深沉,一定不会在皇城里坐以待毙,而是另辟蹊径逃离京城。 最理想的路便是水路了。 果然,天蒙蒙亮,码头边就来了一拨人。 顾若翎那双眼,云竹哪怕是化成灰都认得,她朝身侧的白泽使了个眼色。 等顾若翎的船只发动,白泽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自水中冲出几十个好手,三两下就爬上了船,跟他们厮杀起来。 金铃卫个个也都是好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个孩童,只有半人高,但是招招狠辣,比成年人还要厉害,剑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那是顾崇! 云竹认出来之后,再也平静不下去,她吩咐人靠近那边,一跃上了大船。 顾若翎见到云竹,恶狠狠盯着她:“怎么又是你?” “当然是我,你掳走了我养的孩子,我怎能放过你?” “哼,”顾若翎得意冷笑,“他不是你的孩子了,如今的他,只听我一个人号令!” 她声音凄厉,说出的话语如同恶毒的诅咒:“阿木,你要记住这个女人的相貌和声音,只要你一日不死,就要日日夜夜追杀这个女人!” 顾崇听罢,眼底泛起猩红杀意,执剑朝云竹冲过来。 云竹不想伤了顾崇,只能一味闪躲,气得怒骂顾若翎:“你居然喂了他曼陀散?他才几岁!只是个小孩子!顾若翎,你简直不配为人!” 两人过了十几招,并没分出胜负。 顾若翎不想再跟云竹缠斗,道:“阿木,下船,去西郊阳平山,把他们引开。” 这是阳谋,当着云竹的面,明晃晃地告诉她,我就是要用阿木把你引开。 云竹心疼这孩子,毫不犹豫地下了船:“白泽!你们继续盯着顾若翎,阿木交给我!” 西郊阳平山不仅野兽众多,山顶更是险峰,若是不小心摔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白泽拦住:“王妃娘娘,您别任性,乖乖等一等,等捉住这个女人再一起过去!” 等? 她等不了! 顾崇失踪了两年多,云竹每一日都想找到他,如今终于有了线索,她怎么肯放过。 “我可以!”丢下一句话,云竹头也不回地朝着阿木的方向追过去。 阿木跑得飞快,一路朝着西郊阳平山疾行,云竹努力跟上。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达西郊阳平山。 山顶陡峭,碎石遍地,阿木眼尾一抹浓郁的红色,野兽般的瞳孔盯着云竹,叫人不寒而栗。 云竹试着唤醒他:“小宝!顾崇!我是云竹!” 顾崇根本听不进去,他长剑如风,朝着云竹飞扑而来:“我必杀你。” 云竹不敢下狠手,只能次次忍让,两人打了很久,刀光剑影,锋芒毕露。 很快,山下出现了一个人,从山顶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晰,不是白泽,而是苏月乘,他是被顾若翎传了消息才到这里的。 见到苏月乘,顾崇的招式更加猛烈,一直把云竹逼退到了悬崖边,苏月乘赶过来的时候,云竹刚好被顾崇一把推了下去。 “云竹!”苏月乘大吼一声,脑袋一阵嗡鸣,他下意识冲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山顶久久回荡着苏月乘凄厉的嘶吼。 疼,好疼。 顾崇头痛欲裂,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他半跪在地,扶着头,神情痛苦。 片刻后,他眼底有了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居然是我杀了云竹姐姐?居然是我,啊——”? 第236章 改朝换代 宋邪不置可否:“宋墨,你派人刺杀我十多次,我们俩之间,我活,你死!” 宋墨重重地把兵符砸在他脸上:“混账!你谋朝纂位,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 周蕴和手握圣旨,从人堆里缓缓走出,神情端肃从容,言辞掷地有声:“宋墨,真正谋朝篡位的人, 是你。” 宋墨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先帝亲手写的传位诏书,上面写明,由安辰王继位,可你毁了诏书,夺了位置,将所有皇子都诛杀殆尽,如今,利用安辰王殿下打退北狄便打算除掉他,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写进史书,昭告天下!” 说完,周蕴和举起圣旨。 哗啦—— 定北军跪了一地:“拜见陛下!” 这一次,他们跪的不是宋墨,而是宋邪! “这不可能!我早就毁掉了!怎么可能会有另外一份!”宋墨扑过来要抢圣旨。 周蕴和闪身躲开,厌恶道:“若你有些风骨,我倒是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资质平庸,汲汲营营,用尽卑劣下作的手段,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君主!” “你胡说!” 宋墨气得胸膛起伏,他分明筹划得宜,为何还会输? 宋邪抬脚踢丢过去一把利剑,冷然道:“我不杀你,你自刎便是,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宋墨捡起长剑,却没有自刎,而是朝着宋邪的方向扑过去厮打,不过他并不擅长武艺,漫无目的地挥着手中长剑,却连宋邪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挥舞了半晌,他累得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拄着剑半跪在地上。 周蕴和忽然道:“对了,你的皇后呢?” 皇后? 对啊,顾若翎呢,她素有成算,当初帮自己办了不少事,还算得力,不然也不会把太子妃和皇后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宋墨朝着慈元殿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有个士兵匆匆往这边跑,道:“皇后娘娘不见了!慈元殿值钱的物件全都没了,只剩一座空空如也的宫殿了!” 她收拾细软逃跑了! 虽然心寒,但是宋墨仍然嘴硬:“皇后算什么?我还有谭家!” 谭大将军忠君爱国,若是听说宋邪谋逆,一定会来救驾的! “谭家?”宋邪双眸微眯,“你说的是镇南军吗?谭南旗拨了一部分镇南军给我,如今就在你面前。” 说完,宋邪还特意道:“定北军蹲下,镇南军出列!” 整整齐齐的蓝衣镇南军,就站在定北军身后,刚毅不凡,锋芒毕露。 宋墨冷笑出声:“好啊,真的是很好,我的亲弟弟谋逆,我的皇后见势不好独自潜逃,我的谭大将军投靠他人。”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宋墨终于感受到绝望,拔剑自刎。 宋邪眯着眼看着一地的血迹,随后皱眉,冷冷道:“把他的尸首拖下去。搜寻整座皇城,务必把顾若翎抓回来!” 大局已定。 - 码头。 云竹坐在乌蓬小船里,静静看着岸边。 顾若翎此人心机深沉,一定不会在皇城里坐以待毙,而是另辟蹊径逃离京城。 最理想的路便是水路了。 果然,天蒙蒙亮,码头边就来了一拨人。 顾若翎那双眼,云竹哪怕是化成灰都认得,她朝身侧的白泽使了个眼色。 等顾若翎的船只发动,白泽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自水中冲出几十个好手,三两下就爬上了船,跟他们厮杀起来。 金铃卫个个也都是好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个孩童,只有半人高,但是招招狠辣,比成年人还要厉害,剑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那是顾崇! 云竹认出来之后,再也平静不下去,她吩咐人靠近那边,一跃上了大船。 顾若翎见到云竹,恶狠狠盯着她:“怎么又是你?” “当然是我,你掳走了我养的孩子,我怎能放过你?” “哼,”顾若翎得意冷笑,“他不是你的孩子了,如今的他,只听我一个人号令!” 她声音凄厉,说出的话语如同恶毒的诅咒:“阿木,你要记住这个女人的相貌和声音,只要你一日不死,就要日日夜夜追杀这个女人!” 顾崇听罢,眼底泛起猩红杀意,执剑朝云竹冲过来。 云竹不想伤了顾崇,只能一味闪躲,气得怒骂顾若翎:“你居然喂了他曼陀散?他才几岁!只是个小孩子!顾若翎,你简直不配为人!” 两人过了十几招,并没分出胜负。 顾若翎不想再跟云竹缠斗,道:“阿木,下船,去西郊阳平山,把他们引开。” 这是阳谋,当着云竹的面,明晃晃地告诉她,我就是要用阿木把你引开。 云竹心疼这孩子,毫不犹豫地下了船:“白泽!你们继续盯着顾若翎,阿木交给我!” 西郊阳平山不仅野兽众多,山顶更是险峰,若是不小心摔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白泽拦住:“王妃娘娘,您别任性,乖乖等一等,等捉住这个女人再一起过去!” 等? 她等不了! 顾崇失踪了两年多,云竹每一日都想找到他,如今终于有了线索,她怎么肯放过。 “我可以!”丢下一句话,云竹头也不回地朝着阿木的方向追过去。 阿木跑得飞快,一路朝着西郊阳平山疾行,云竹努力跟上。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达西郊阳平山。 山顶陡峭,碎石遍地,阿木眼尾一抹浓郁的红色,野兽般的瞳孔盯着云竹,叫人不寒而栗。 云竹试着唤醒他:“小宝!顾崇!我是云竹!” 顾崇根本听不进去,他长剑如风,朝着云竹飞扑而来:“我必杀你。” 云竹不敢下狠手,只能次次忍让,两人打了很久,刀光剑影,锋芒毕露。 很快,山下出现了一个人,从山顶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晰,不是白泽,而是苏月乘,他是被顾若翎传了消息才到这里的。 见到苏月乘,顾崇的招式更加猛烈,一直把云竹逼退到了悬崖边,苏月乘赶过来的时候,云竹刚好被顾崇一把推了下去。 “云竹!”苏月乘大吼一声,脑袋一阵嗡鸣,他下意识冲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山顶久久回荡着苏月乘凄厉的嘶吼。 疼,好疼。 顾崇头痛欲裂,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他半跪在地,扶着头,神情痛苦。 片刻后,他眼底有了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居然是我杀了云竹姐姐?居然是我,啊——”? 第237章 大结局1 天亮了,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新皇即位这件事。 周蕴和走进书房:“各个茶馆书斋,谈的可都是你的事。” 宋邪淡笑了一下:“他们骂几日也就过去了。” 既然决定了做这件事,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天下万民责骂的准备。 “猜错了,他们没骂,反而在夸。” “夸?”宋邪不信,“怎么可能呢?” “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为何?” 周蕴和眼底带了一点哀伤:“因为街头巷尾都在卖新的话本子,说的是一家商户,父亲临死前写下文书定了精明能干的次子为家主,长子偷偷毁去文书,鸠占鹊巢,次子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夺回了家主之位。” 这个话本子,实实在在是贴合时局。 宋邪讶异道:“这是谁写的?我分明昨夜才闯宫,怎么今日话本子就传遍京城了?” “写话本子的人叫十梨。” “是云竹!”宋邪笑得很开心,“我家云竹有大智慧。” 周蕴和见他笑得开心,心中更加难过,道:“云竹她出事了。” 咔哒—— 宋邪生生掐断了手中的笔,恶狠狠地瞪着他:“周蕴和!你说什么屁话!云竹武艺高强,又有白泽保护,怎么可能出事!” “白泽如今就站在外面,不敢来回话。让我说一声。” “白泽!你滚进来!” 白泽颤颤巍巍地进来,老实回禀道:“我们奉王妃的命令在码头堵截顾若翎,顾若翎用顾崇引开了王妃,我们就暂时分开了。” 宋邪一脚踹过去:“我让你保护王妃,你保护到哪里去了!” 白泽吐出一口血,继续道:“后来,我们抓住顾若翎,赶到西郊的阳平山,顾崇就跪在地上,哭着说,是他把王妃推下去了,似乎苏小侯爷也在,毫不犹豫地陪着跳下去了。” “去山下找!” 宋邪走出书房,入眼便是五花大绑的顾崇和顾若翎。 是顾崇推下去的,宋邪恨不得杀了他,可是这孩子之前偏偏又是养在自己手下的,下不了手! “把他丢出城去,此生,再也不许他入京!” 处理完顾崇,宋邪揪住顾若翎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是故意的!” 顾若翎得意大笑:“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让阿木把她引到山顶推下去,同时,我也派人通知了苏月乘过去,你看,最后,是苏月乘跟云竹死在一起,你往后余生都要在永失所爱的痛苦还有无尽的嫉妒中挣扎不停。” “她不会死的!”宋邪怒吼道,“她武艺好,她不会有事!” “哪怕摔下去没死,她又能承受得住整座山谷的毒人吗?” “毒人?”宋邪愕然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就是长琉手里的毒蛊虫。 顾若翎以此造出了上百毒人,藏在阳平山山谷里,她算好了一切,用顾崇引开云竹,又传信给苏月乘。 这一次,她是报了必杀的决心的。 “宋邪,控制毒人的铃铛已经被我毁了,云竹死定了,不过呢,我们有小时候的交情在,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屈尊做你的皇后,一样能帮你坐稳这天下。” 到现在,她还在做皇后梦。 “你还真让我恶心!”宋邪抽出长剑,一剑穿胸。 顾若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小时候我救过你一次,你怎么可以杀我!” 宋邪拔出长剑,血溅三尺,顾若翎软着身子躺在地上,很快便没了呼吸。 “走,去山谷。” 山谷地势特殊,入口处遍布瘴毒,再往里走,则是毒人遍地,他们不怕疼更不怕受伤,个个以一当十。 宋邪带去一千精兵,连瘴毒都闯不过,他心急如焚,打算独身硬闯。 白龙连忙拦住:“主子!不可啊,我们忙了那么久才有了如今的成功,我相信,王妃如果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你以身涉险的。” “闭嘴!”宋邪给了白龙一拳,“她不会死!” 都到这时候了,白龙也不隐忍什么了,他道:“主子!您如今是新帝,该找一位家世显赫的女子做皇后,恕属下冒犯,王妃娘娘她的身份本就不堪匹配。” 追风冲出去,跟白龙扭打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贬低王妃!” “我说的只是事实罢了。” “事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说王妃的不是!”追风下手格外狠,她知道,王爷手下的几个暗卫一直觉得云竹不够资格做王妃,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实际上心里藏着不服呢。 “之前被封为福星那次,是王妃用了计策,误导陛下把金铃卫当成修罗域,这才让修罗域有了喘息之机!” “还有你们每日用的白药,真以为那样好的白药卖得那么便宜?是王妃亲手做了,赔钱卖给你们的!” “北狄的皇子苏文礼也是王妃镇压的!” 追风说了很多,她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帮王府,帮王爷,你真以为随随便便娶个名门贵女就能比得过王妃吗?我告诉你,这世上没人比得上王妃娘娘!” 这些事都是白龙完全没听过的,他没再还手,任由追风揍他。 所有人都被白龙和追风吸引,没人注意到宋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还是白虎嗷地一嗓子惊醒了众人:“王爷呢?王爷去哪儿了?” 追风站直了身子,看向瘴毒之内,无比笃定:“王爷肯定是进去了,你们都不知道,王爷跟王妃,是世上最般配的一对,他们不会放弃彼此,也不会嫌弃彼此。” “暗卫的职责是忠于主子,王爷平日里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白龙,哪怕你不喜她,可你扪心自问,你有完全听王爷的命令,把她当成主人来服从吗?” 一番质询,白龙哑口无言。 他拍拍身上的灰,道:“两位主子如今都在里面,我们冲进去!拼杀一番!” 追风道:“贸然拼杀是为蠢,先派些人去备一些棉布来,捂住口鼻再冲,不然就是白白葬送性命!还有” 这一刻,她成了暂时的精神领袖。 白龙下意识问:“还有什么?” 追风道:“我得回一趟宫,找一样东西,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先别进去。”? 第237章 大结局1 天亮了,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新皇即位这件事。 周蕴和走进书房:“各个茶馆书斋,谈的可都是你的事。” 宋邪淡笑了一下:“他们骂几日也就过去了。” 既然决定了做这件事,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天下万民责骂的准备。 “猜错了,他们没骂,反而在夸。” “夸?”宋邪不信,“怎么可能呢?” “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为何?” 周蕴和眼底带了一点哀伤:“因为街头巷尾都在卖新的话本子,说的是一家商户,父亲临死前写下文书定了精明能干的次子为家主,长子偷偷毁去文书,鸠占鹊巢,次子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夺回了家主之位。” 这个话本子,实实在在是贴合时局。 宋邪讶异道:“这是谁写的?我分明昨夜才闯宫,怎么今日话本子就传遍京城了?” “写话本子的人叫十梨。” “是云竹!”宋邪笑得很开心,“我家云竹有大智慧。” 周蕴和见他笑得开心,心中更加难过,道:“云竹她出事了。” 咔哒—— 宋邪生生掐断了手中的笔,恶狠狠地瞪着他:“周蕴和!你说什么屁话!云竹武艺高强,又有白泽保护,怎么可能出事!” “白泽如今就站在外面,不敢来回话。让我说一声。” “白泽!你滚进来!” 白泽颤颤巍巍地进来,老实回禀道:“我们奉王妃的命令在码头堵截顾若翎,顾若翎用顾崇引开了王妃,我们就暂时分开了。” 宋邪一脚踹过去:“我让你保护王妃,你保护到哪里去了!” 白泽吐出一口血,继续道:“后来,我们抓住顾若翎,赶到西郊的阳平山,顾崇就跪在地上,哭着说,是他把王妃推下去了,似乎苏小侯爷也在,毫不犹豫地陪着跳下去了。” “去山下找!” 宋邪走出书房,入眼便是五花大绑的顾崇和顾若翎。 是顾崇推下去的,宋邪恨不得杀了他,可是这孩子之前偏偏又是养在自己手下的,下不了手! “把他丢出城去,此生,再也不许他入京!” 处理完顾崇,宋邪揪住顾若翎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是故意的!” 顾若翎得意大笑:“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让阿木把她引到山顶推下去,同时,我也派人通知了苏月乘过去,你看,最后,是苏月乘跟云竹死在一起,你往后余生都要在永失所爱的痛苦还有无尽的嫉妒中挣扎不停。” “她不会死的!”宋邪怒吼道,“她武艺好,她不会有事!” “哪怕摔下去没死,她又能承受得住整座山谷的毒人吗?” “毒人?”宋邪愕然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就是长琉手里的毒蛊虫。 顾若翎以此造出了上百毒人,藏在阳平山山谷里,她算好了一切,用顾崇引开云竹,又传信给苏月乘。 这一次,她是报了必杀的决心的。 “宋邪,控制毒人的铃铛已经被我毁了,云竹死定了,不过呢,我们有小时候的交情在,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屈尊做你的皇后,一样能帮你坐稳这天下。” 到现在,她还在做皇后梦。 “你还真让我恶心!”宋邪抽出长剑,一剑穿胸。 顾若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小时候我救过你一次,你怎么可以杀我!” 宋邪拔出长剑,血溅三尺,顾若翎软着身子躺在地上,很快便没了呼吸。 “走,去山谷。” 山谷地势特殊,入口处遍布瘴毒,再往里走,则是毒人遍地,他们不怕疼更不怕受伤,个个以一当十。 宋邪带去一千精兵,连瘴毒都闯不过,他心急如焚,打算独身硬闯。 白龙连忙拦住:“主子!不可啊,我们忙了那么久才有了如今的成功,我相信,王妃如果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你以身涉险的。” “闭嘴!”宋邪给了白龙一拳,“她不会死!” 都到这时候了,白龙也不隐忍什么了,他道:“主子!您如今是新帝,该找一位家世显赫的女子做皇后,恕属下冒犯,王妃娘娘她的身份本就不堪匹配。” 追风冲出去,跟白龙扭打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贬低王妃!” “我说的只是事实罢了。” “事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说王妃的不是!”追风下手格外狠,她知道,王爷手下的几个暗卫一直觉得云竹不够资格做王妃,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实际上心里藏着不服呢。 “之前被封为福星那次,是王妃用了计策,误导陛下把金铃卫当成修罗域,这才让修罗域有了喘息之机!” “还有你们每日用的白药,真以为那样好的白药卖得那么便宜?是王妃亲手做了,赔钱卖给你们的!” “北狄的皇子苏文礼也是王妃镇压的!” 追风说了很多,她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帮王府,帮王爷,你真以为随随便便娶个名门贵女就能比得过王妃吗?我告诉你,这世上没人比得上王妃娘娘!” 这些事都是白龙完全没听过的,他没再还手,任由追风揍他。 所有人都被白龙和追风吸引,没人注意到宋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还是白虎嗷地一嗓子惊醒了众人:“王爷呢?王爷去哪儿了?” 追风站直了身子,看向瘴毒之内,无比笃定:“王爷肯定是进去了,你们都不知道,王爷跟王妃,是世上最般配的一对,他们不会放弃彼此,也不会嫌弃彼此。” “暗卫的职责是忠于主子,王爷平日里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白龙,哪怕你不喜她,可你扪心自问,你有完全听王爷的命令,把她当成主人来服从吗?” 一番质询,白龙哑口无言。 他拍拍身上的灰,道:“两位主子如今都在里面,我们冲进去!拼杀一番!” 追风道:“贸然拼杀是为蠢,先派些人去备一些棉布来,捂住口鼻再冲,不然就是白白葬送性命!还有” 这一刻,她成了暂时的精神领袖。 白龙下意识问:“还有什么?” 追风道:“我得回一趟宫,找一样东西,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先别进去。”? 第238章 大结局2 云竹曾经提过,克制毒人的铃铛有两串,一串在顾若翎手里,另一串在翰帝手里。 顾若翎那串已经毁掉,她得找到翰帝手上那串,才能冲进去,把宋邪和云竹救出来! 这串铃铛并不难找,追风抓住翰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很快便问了出来,那东西被翰帝日夜把玩,就放在寝宫的枕头下面。 拿了铃铛,又备了棉布,追风带人冲进山谷。 他们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山谷深处找到了宋邪和云竹。 彼时,云竹带着一身的伤痕抵挡着毒人,宋邪则背着昏迷的苏月乘,两人步履艰难地往外走。 追风忍不住落泪:“王妃娘娘!我找到另一串铃铛了!” 云竹笑了下:“太好了!” 有了铃铛,他们畅通无阻地离开这里。 - 从山顶坠下的时候,苏月乘护着云竹,以至于脑补受损,久久昏迷。 用现代的话来说,大约就是植物人。 云竹很感激他,一直吩咐人悉心照顾着。 七天后,宋邪即位,云竹也得随之搬进皇宫里。 不方便把苏月乘带进宫,正发愁的时候,白雀道:“王妃娘娘,铃仙为自己赎了身,想留在苏小侯爷身边照顾。” 云竹道:“苏小侯爷的情况很复杂,照顾时得处处细致周到,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说不定会拖累她一辈子,铃仙姑娘真的想好了吗?” “这些她都知道,她说想好了。” 云竹点头:“苏月乘有座别馆,到时候就让铃仙姑娘在那里照顾他。” 处理完苏月乘的事情,云竹去了趟碧玉阁。 欢意为首,其他伙计都跟着哗啦啦跪下:“拜见皇后娘娘。” 云竹连忙把她们扶起来,和善道:“之后碧玉阁还是要靠大家,对了,以后宫里的胭脂水粉都从碧玉阁购买,我这算不算是偏心?” 闻言,大家都笑起来。 云竹着重叮嘱了欢意:“这几年你做得很好,以后你就是碧玉阁的正经掌柜了,有些能力不错的可以看情况提拔培养,记得带领大家,过好日子。” 欢意点头:“我都记下了。” 叮嘱完,云竹又在柜台前转了转。 “嗷!新鲜的烧鸡来咯!” 忽然传来嗷一嗓子,云竹侧头看过去,原来是白虎,他还是一副憨憨模样,提着烧鸡旁若无人地凑到欢意面前:“欢意,吃吗?” 欢意摆摆手:“不吃了,你分给大家。” “可我是给你买的,只给你一个人。”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得更近了一些,“欢意,你真的不吃吗?我会难过的。” 欢意轻咳一声,小声道:“皇后娘娘在。” “我管她什么——”白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才看到柜台后面的云竹,气势顿时弱了一半,“那也阻止不了我送烧鸡给你。” 云竹别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白虎兴奋道:“你瞧,皇后娘娘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有尾巴,现在他的尾巴应该已经摇上天了。 欢意无奈扶额,这个大狗狗啊,怎么这么憨。 她正色道:“白虎护卫,男女有别,你不该送我东西,我也不该收你东西,这是私相授受,不合规矩。” “可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白虎前几日上门去林家提了亲,林夫人秦月答应得很爽快,因为白虎很壮实,如今又是陛下身边的护卫,未来前途无量。 但是欢意却不松口,她态度强硬,让母亲拒绝了这门亲事。 欢意拉着他去了后院,道:“我之前被山匪抢上山,早就没了名声,你不必因为可怜我所以娶我。” “可怜?”白虎愣住,“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那你又为什么娶一个清白被毁的女子?” “你很厉害,管账做事样样都行,而且性格也好,我很喜欢的。”跟着宋邪在外打仗这两年,他常常想起欢意,就想一直待在她身边。 “总之,不行。” “为什么不行!”白虎把她抵在墙边,头埋在她脖颈处,可怜兮兮,“你是不是嫌弃我?白龙他们都嫌弃我傻,其实我才不傻。” 白虎身材也算是壮实,压下来的时候极具侵略性,说话的腔调偏偏又很温柔可爱。 欢意被他缠得没办法:“我不想嫁人!” “那我就等你想嫁人了再说!” 欢意没脾气了,推开他,闷闷地回了前头柜台。 皇宫。 宋邪刚刚即位,整日里有批不完的奏折。 云竹便带着宋如心这个小丫头常去找端惠太后玩,端惠太后如今很松快,乐呵呵地逗着宋如心:“我这一生算是圆满了。” 糕糕已经成婚了,宋邪也有了女儿,万事顺心。 云竹道:“那太后可得看着如心长大,成婚,这样,就更圆满了。” - 半年后,传来了两件喜事。 一是欢意跟白虎的事情终于定下了,云竹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派人给欢意送过去。 二是苏月乘醒了,可见铃仙这半年照顾他很用心。 铃仙带着苏月乘进宫来回话:“禀皇后娘娘,小侯爷虽然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依旧是那张邪魅不羁的脸,不过苏月乘的双眼一直盯着铃仙,显然是很依赖她的。 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苏月乘可以重获新生,不必再困顿在对自己的感情之中。 宋邪道:“小侯爷救驾有功,赏黄金百两,外加一枚免死金牌。” 苏月乘忽然出声:“陛下,微臣想求陛下为我和铃仙赐婚。”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座的人都是一惊,其中属铃仙的反应最大,她重重磕头:“奴婢是青楼出身,不配嫁给小侯爷。”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铃仙面色发白。 在苏月乘的坚持下,宋邪给他们俩赐了婚。 两人并肩往皇宫外走,铃仙道:“小侯爷,您不必如此。” 苏月乘没说话,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宫殿,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 现在,装作忘记一切,对所有人都好,云竹不会再困扰,铃仙也不必再伤心难过。? 第238章 大结局2 云竹曾经提过,克制毒人的铃铛有两串,一串在顾若翎手里,另一串在翰帝手里。 顾若翎那串已经毁掉,她得找到翰帝手上那串,才能冲进去,把宋邪和云竹救出来! 这串铃铛并不难找,追风抓住翰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很快便问了出来,那东西被翰帝日夜把玩,就放在寝宫的枕头下面。 拿了铃铛,又备了棉布,追风带人冲进山谷。 他们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山谷深处找到了宋邪和云竹。 彼时,云竹带着一身的伤痕抵挡着毒人,宋邪则背着昏迷的苏月乘,两人步履艰难地往外走。 追风忍不住落泪:“王妃娘娘!我找到另一串铃铛了!” 云竹笑了下:“太好了!” 有了铃铛,他们畅通无阻地离开这里。 - 从山顶坠下的时候,苏月乘护着云竹,以至于脑补受损,久久昏迷。 用现代的话来说,大约就是植物人。 云竹很感激他,一直吩咐人悉心照顾着。 七天后,宋邪即位,云竹也得随之搬进皇宫里。 不方便把苏月乘带进宫,正发愁的时候,白雀道:“王妃娘娘,铃仙为自己赎了身,想留在苏小侯爷身边照顾。” 云竹道:“苏小侯爷的情况很复杂,照顾时得处处细致周到,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说不定会拖累她一辈子,铃仙姑娘真的想好了吗?” “这些她都知道,她说想好了。” 云竹点头:“苏月乘有座别馆,到时候就让铃仙姑娘在那里照顾他。” 处理完苏月乘的事情,云竹去了趟碧玉阁。 欢意为首,其他伙计都跟着哗啦啦跪下:“拜见皇后娘娘。” 云竹连忙把她们扶起来,和善道:“之后碧玉阁还是要靠大家,对了,以后宫里的胭脂水粉都从碧玉阁购买,我这算不算是偏心?” 闻言,大家都笑起来。 云竹着重叮嘱了欢意:“这几年你做得很好,以后你就是碧玉阁的正经掌柜了,有些能力不错的可以看情况提拔培养,记得带领大家,过好日子。” 欢意点头:“我都记下了。” 叮嘱完,云竹又在柜台前转了转。 “嗷!新鲜的烧鸡来咯!” 忽然传来嗷一嗓子,云竹侧头看过去,原来是白虎,他还是一副憨憨模样,提着烧鸡旁若无人地凑到欢意面前:“欢意,吃吗?” 欢意摆摆手:“不吃了,你分给大家。” “可我是给你买的,只给你一个人。”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得更近了一些,“欢意,你真的不吃吗?我会难过的。” 欢意轻咳一声,小声道:“皇后娘娘在。” “我管她什么——”白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才看到柜台后面的云竹,气势顿时弱了一半,“那也阻止不了我送烧鸡给你。” 云竹别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白虎兴奋道:“你瞧,皇后娘娘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有尾巴,现在他的尾巴应该已经摇上天了。 欢意无奈扶额,这个大狗狗啊,怎么这么憨。 她正色道:“白虎护卫,男女有别,你不该送我东西,我也不该收你东西,这是私相授受,不合规矩。” “可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白虎前几日上门去林家提了亲,林夫人秦月答应得很爽快,因为白虎很壮实,如今又是陛下身边的护卫,未来前途无量。 但是欢意却不松口,她态度强硬,让母亲拒绝了这门亲事。 欢意拉着他去了后院,道:“我之前被山匪抢上山,早就没了名声,你不必因为可怜我所以娶我。” “可怜?”白虎愣住,“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那你又为什么娶一个清白被毁的女子?” “你很厉害,管账做事样样都行,而且性格也好,我很喜欢的。”跟着宋邪在外打仗这两年,他常常想起欢意,就想一直待在她身边。 “总之,不行。” “为什么不行!”白虎把她抵在墙边,头埋在她脖颈处,可怜兮兮,“你是不是嫌弃我?白龙他们都嫌弃我傻,其实我才不傻。” 白虎身材也算是壮实,压下来的时候极具侵略性,说话的腔调偏偏又很温柔可爱。 欢意被他缠得没办法:“我不想嫁人!” “那我就等你想嫁人了再说!” 欢意没脾气了,推开他,闷闷地回了前头柜台。 皇宫。 宋邪刚刚即位,整日里有批不完的奏折。 云竹便带着宋如心这个小丫头常去找端惠太后玩,端惠太后如今很松快,乐呵呵地逗着宋如心:“我这一生算是圆满了。” 糕糕已经成婚了,宋邪也有了女儿,万事顺心。 云竹道:“那太后可得看着如心长大,成婚,这样,就更圆满了。” - 半年后,传来了两件喜事。 一是欢意跟白虎的事情终于定下了,云竹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派人给欢意送过去。 二是苏月乘醒了,可见铃仙这半年照顾他很用心。 铃仙带着苏月乘进宫来回话:“禀皇后娘娘,小侯爷虽然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依旧是那张邪魅不羁的脸,不过苏月乘的双眼一直盯着铃仙,显然是很依赖她的。 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苏月乘可以重获新生,不必再困顿在对自己的感情之中。 宋邪道:“小侯爷救驾有功,赏黄金百两,外加一枚免死金牌。” 苏月乘忽然出声:“陛下,微臣想求陛下为我和铃仙赐婚。”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座的人都是一惊,其中属铃仙的反应最大,她重重磕头:“奴婢是青楼出身,不配嫁给小侯爷。”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铃仙面色发白。 在苏月乘的坚持下,宋邪给他们俩赐了婚。 两人并肩往皇宫外走,铃仙道:“小侯爷,您不必如此。” 苏月乘没说话,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宫殿,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 现在,装作忘记一切,对所有人都好,云竹不会再困扰,铃仙也不必再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