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情深》 第1章 与我有用,便是好 雨,淅沥沥地下,砸在黑色的伞上,啪嗒啪嗒,敲的人心慌。 姜棠跪在墓碑前,全身湿透,撑在头顶的伞成了摆设。 雨势越来越大,何宴舒弯腰扶着她起身。她站起来,推开他的手,回首看着站在不远处车身旁的谢祁韫。 何宴舒一步跨到她面前,挡了她的视线:“你想做什么?” 姜棠抬眸看他,视线模糊:“只有他可以帮我。” “我也可以。” 她唇角勾起的冷笑,刺痛了他:“是吗?你敢帮我杀了姜明仁吗?” “我。”姜明仁乃是何宴舒的姨父。自他父亲过世后,他与母亲便住进了姜家,姜明仁对他自幼疼惜。 他伸手抓住她,不让她过去:“姜叔叔的死,警察说了是意外。” 她一双眼静静地看着他,雨水从眼帘之处滚落,冰冷蚀骨。她一节一节地搬开他的手指:“你相信这是意外,我不相信。” “姜姜,你父亲是他大哥,他们有手足之情。他是要争夺远信。但远不止于伤害姜叔叔性命。”他极力为姜明仁辩解。 她冷冷一言:“自古以来,同室操戈的事情还少吗?” 何宴舒放弃与其争论这个,继而说道:“姜姜,我还在远信,姨父不可能一手遮天。” 她质问:“你在远信有什么用?他不是照样坐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吗?” “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但是你选择了姜明仁。”她道完这句话,努力地想要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却发现怎么也取不下来。 随后,她伸手向侧,用力砸向大理石的墓碑。清脆的一声响,玉镯碎裂成了两半,哐当落地,溅起的水花,渺小而脆弱。 何宴舒抓着她不放,黑伞之下,是他不甘的沉痛:“姜姜,他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 “所以,我放你去尽孝。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干。” “如何能互不相干?我规划好了我们未来的一切。” 姜棠神色顿了顿,稍纵即逝的迟疑在她脸上一晃而过,甩给他的仍旧是无法挽回的决绝:“区区规划罢了。改变,取消都随你。” “我们曾经的一切,你都不承认了吗?” 她回眸看他,是陌生,是他不曾见过的冷淡:“我承认与你有过的曾经。但是,我的未来,不会再有你。” 她句句扎心,源源不断落下的水珠变成了粒粒铅球,凶猛地朝他倾轧而来。他把视线调向不动声色的谢祁韫,扔掉手中的伞,猝不及防之间,把姜棠拥进怀里,发疯发狠地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尝到了血腥味。 姜棠忍着疼,不闹不哭,任由他的齿陷进皮肉。鲜血顺着肩膀流淌,像是开在冥界的彼岸花,绚烂妖艳,是一首祭奠过往的华丽挽歌。 何宴舒放开她,泪混合着雨水落下:“你为何不哭?” “不疼为何要哭?” 他默读着她眉宇间的情意,看穿自己留不住她了。 与此同时,姜棠看见谢祁韫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 她知道,他的耐心快用尽了。 她抬脚要踱步向谢祁韫,何宴舒最后的挣扎:“姜姜,他不是好人。” 她声音清冷:“于我有用,便是好。” 何宴舒拉不住姜棠,看着她步步走向那心思深沉的男人。 谢祁韫,时年三十三岁,gk投资集团执行董事长。他撑着黑伞,从容地站在那里,与日光同沉,混沌进这一片天色,清冽的雨水洗涤不了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老奸巨猾。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二十二岁的姜棠,冒着大雨,向他走来。如墨的瞳孔,弥漫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在深邃的眉宇间映衬出一股信马由缰的桀骜。 姜棠到了跟前,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他绅士有礼地给她打开了车门,请君入瓮。姜棠立在原地,回望着父亲墓前的何宴舒。 他嗓音拥有一种如剑光般的凛冽与穿透力:“姜小姐,当断不断。” 姜棠果断的钻进了黑色轿车里,丢下了陪伴她青春岁月的何宴舒。 谢祁韫从车尾绕到另一边上车,一坐进车里他把扶手箱上的纸巾甩给姜棠:“擦擦。” 姜棠抽出大把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水,急促开口:“谢先生。” 谢祁韫想要抽烟,发现雨下的太大,没办法开窗。指间夹着的烟在烟盒上敲了敲:“姜小姐想怎么谈?” “你只要帮我拿回远信集团,届时我给你远信10的股份,并且让你入驻董事会。” 谢祁韫浅浅一笑:“条件还不错。不过区区远信10的股份并不能吸引我。” “谢祁韫,做人不可太贪。” 第2章 生养之恩大不过儿女情长 他突然伸手掀开她裙衫,看着她肩膀上的伤痕,宽厚有力地手掌直直地压了下去。原本在凝结的伤口又一次裂开,血流了下来。 姜棠疼得弯了腰,极力地向车窗边靠去。 几分钟后,谢祁韫收回手,抽出纸巾擦着手掌上的血迹,挑眉问她:“很爱他?” 她整理好湿透了衣裳:“这与我们之间要谈的事情无关。” “怎么能无关?毕竟,我要谈的姜小姐是终身大事。” 姜棠带了几分诧异与不解:“什么意思?” “你觉得远信10的股份与直接娶了远信未来的掌权人,哪个更划算?” 她勾唇冷笑:“依着你谢祁韫的身价,需要娶一个不爱你的女子吗?” 他翘着二郎腿,收好烟,从荷包里面掏出一颗棒棒糖剥着:“gk集团一直想要开拓家电业务市场。在国内,远信集团近几年的市场占比率都在55以上。很明显,收购远信集团是gk战略扩张的必要抉择。” 姜棠愤怒地指着他:“你要吞并远信?” 他握住她的手指,云淡风轻:“所以,你我合二为一。届时,远信是我的也就是你的。” 姜棠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他轻飘飘地问:“方才不是已经磕碎了镯子吗?” 她与之对视,发觉自己的阅历还是不足以去抗衡他多年的商界沉浮。那里面渗入了太多的惊心动魄,又掺进了太多的诡谲多变。 她收回视线,看着车窗外的雾蒙蒙。不知何时,何宴舒早已离开了墓地。天与地在远处合并成一扇她拆不开的墙。 因为全身湿透,姜棠觉得有些头晕。她靠在椅背上:“我还在读书,不想这么早结婚。” 他说着风凉话:“看来这生养之恩是大不过儿女情长。我多少替姜总心寒。” “谢祁韫,你不用拿话激我。我们之间的交易远没有需要到携手婚姻的地步。你是商人,商人重利。你助我一臂之力,夺回远信。我给你相应的回报。这笔生意,你不亏。” 他不退让:“是不亏。但是远信10的股份,我只要娶了姜思芩便可,又何必要跟着你耗费心力?” 她一点即透:“姜明仁想找你联姻?” 他说:“姜明仁眼下在远信并不得人心。他需要我帮他赢得股东支持。找上我,无可厚非。” 随后他又说:“结婚了你仍旧可以读书,甚至还可以进入到gk实习,由我亲自带你。”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她强调:“我对你们gk不感兴趣。” “如今你还能进去远信集团吗?gk是当下国内发展最好的投资集团,在这里你可以结识到全世界范围内最优秀的投行,最大的资本商,以及管理层领域的顶尖人才。这不管是对你夺回远信,还是往后管理远信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她承认谢祁韫说的是事实。gk集团是他们a大金融界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抛给了她,若是被他人听见,怕是要说她不知好歹。 他给了姜棠考虑的时间,吩咐司机先回家。在进城的路上,雨势渐渐收住。他打开窗户,浓郁的尘土味迎面而来。 他低头抬手遮风点燃烟,时不时侧眸看一眼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姜棠。脸色有些微微透红,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貌似在发烧。 路过某处药店的时候,他让司机停下,吩咐他下去买点退烧药。车子在一处改造过且韵味十足的园林式的住宅大门前停下。他下车抱着未醒的姜棠进屋,把她放在客房的床上,唤来李姨给她换了衣服。 李姨换好衣服,给姜棠吃了退烧药,走出来问他:“先生,姜小姐发着烧,要不要请家庭医生来看看?” 他站在回廊下抽烟,看着湖面上随风摆动的荷叶,嗓音沉郁:“不用。” “先生。” 谢祁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李姨转身走回了屋内。 他下午赶去公司开了一场会议,回来时姜棠还睡着,高烧不退,甚至还说起了呓语。他走到床边,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不是懵懂小孩的那份灵动之美,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李姨站在一边,又一次劝说:“先生,再这样烧下去,怕是会危害姜小姐的身体。” 谢祁韫没说话,走出来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指间夹着一支刚点燃的烟。被雨洗过后的园林,散发着空山新雨后的清丽怡人。 他看着那假山后面,貌似有一小男孩在那里嬉戏奔跑。然而,不多一会,那小男孩不见了,留下一长串的笑声,日渐萎靡。 小男孩,那年10岁,高烧至40度。他将其关在房门,任他自生自灭。 李姨站到了他身后:“先生。” 他转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不留一言地去了书房。 李姨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连忙给家庭医生去了电话。 凌晨十二点过,谢祁韫仍旧穿着白日那套黑色西服从书房走出来,手中拿着杯子。路过客房的时候,特意停了下来。 李姨把热毛巾拧干敷在姜棠的额头上,走到门边来:“先生,医生来给姜小姐看过了,也开了药。目前已经退烧了。” 他听过,没话说朝着厨房走去。 李姨叫住他:“先生,书房旁边的茶室有水。” 他嗯了一声,转身就回了卧室。 第3章 漠然置之,他有些故意 翌日清晨,姜棠撑着有些疲乏的身子起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又低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未穿鞋就下床跑了出来,恰好撞见边扣着袖口边朝这边走来的谢祁韫。 他眸光淡漠:“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这是哪里?” 他反问:“姜小姐不记得了吗?” 姜棠左右环视了一圈,似曾相识,却又觉含糊陌生。 谢祁韫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音量情不自禁地提高了:“找李姨拿衣服。吃了饭,司机会送你去学校。” 姜棠不明白他突然发火是为何?找李姨拿了自己的衣服换好,出来时屋内已经不见谢祁韫的身影。 姜棠a大金融系研二在读。她如同往常那般走进教室,却感受到了来自全班同学异样目光。她随意地找了一处位置坐下,书还没有掏出来,就听见有人问:“姜棠,你不是被学校勒令退学吗?怎么还来上课啊?” “退学?” 这人翻出了校园网里面的通知,放在她眼前,醒目地写着:经查实,金融系研二姜棠同学因发表在xx金融论刊上的论文涉嫌作假、抄袭,现对其作出退学的处罚。 这篇论文是去年姜棠在导师的指导之下完成的,后又通过导师的推荐,发表在了权威的金融杂志上。时隔几月,怎么就成了作假抄袭? 她愤愤不平地去了教授办公室想要问问他。杨教授却是一顿推脱让她去找系主任,她又找到系主任,却又说让她去找校长。 她说:“校长出差未归,我去哪里找他?” 系主任说:“那你就先回家去休息几日。等校长回来再说。” 这就是明显的托词。姜棠单肩挎着书包走出学校,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远信,却被大堂保安拦下了:“姜小姐,你不能进去。” “这是我爸爸的公司,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保安为难:“姜小姐,我们只是执行命令。” 她目光如炬:“你们给我让开。” 两名保安站在原地不动,死死拦住她的去路。下一秒,两人对视一秒,强行架起姜棠把她扔出了大厦。 她连续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仰望而去,视线落在父亲生前的办公室楼层,恍若看见姜明仁衣冠楚楚地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她望着高高的楼层,想要攀爬上去,哪怕是会跌得粉身碎骨。她也要把姜明仁从这名利的金字塔用力地拽下来,让其跌落谷底,苟延残喘。 姜棠被赶出远信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谢祁韫的耳朵里。他批阅着文件,如同没听见。文件批阅完,签好字,他合起来递给凌歌:“你中午去一趟姜家,把姜小姐接回卿园。” 凌歌道了一声是。 他到姜家的时候,姜棠正蹲在地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地狼藉。她与父母的合影破碎不堪地躺在地上,在这方温暖和煦的阳光下啼哭欢笑。 他走过去,蹲下身帮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书籍。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孔,不曾想即便如此境遇,她仍旧清冷矜贵。 姜棠把相框捡起来。擦掉上面的尘灰,塞进行李箱的深处,关好行李箱。她站起身来,没有任何留恋的推着行李离开了姜家。 她落下的每一步都坚定而骄傲。她不是摇尾乞怜的狗,不求施舍。她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堂堂正正地走回这里,不留半份情面的把他们一一都赶出去。 黑色的宾利添越稳稳地行驶在回卿园的路上,在走到某处宽阔的路口时,一辆深蓝色的大货车从前方直直地朝着他们开过来。索性凌歌反应及时,向右一个大转弯,车子拐进了道路下方的空地。 大货车倒没有追上来,而是掉头走了。姜棠惊魂未定地坐在车里,转身看着那辆没有车牌号的货车。她知道,这就是姜明仁给自己的警告。 住进卿园,这就成为了姜棠当下的无奈之举。她此时没办法把握能安稳地躲开姜明仁的每一次算计。何况,她需要仰仗谢祁韫返校。 她没什么胃口吃饭。晚间七点一过,她便总是抬眸看时间。 李姨见她中午与晚上都没怎么吃,让厨房切了份水果送来。她道了一声谢谢,兴致不高地吃着。 九点过的时候,她按耐不住询问李姨:“谢祁韫晚间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第4章 他说:这是我的诚意 李姨说:“先生时间不定。若是没有应酬一般都是七八点。若是有应酬,凌晨两三点也是有的。” 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喝着,想着再等半个小时。最后,她这夜没有等到谢祁韫,甚至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他人。一问李姨,才知道他出差去了。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李姨把写着谢祁韫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她:“先生没说。不过先生有吩咐,如果姜小姐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她接过纸条,转身回屋,试着拨通了号码。很快传来了谢祁韫带着微微醉意的声音:“何事?” 他没问是谁?想来知道是她。 姜棠犹疑几秒,声音清脆:“我想问下你大概几时回来?” “后日。” 姜棠正要挂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她所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她听见她称呼他:“阿韫。” 她认得,那是她堂姐姜思芩的声音。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还称呼的如此亲昵? … 14年,中秋节。 姜棠离开学校已有五天时间。她在卿园也住了五天。这些天,她发现卿园茶几,客厅,廊下的亭子那里都放着糖。她曾问过李姨,家里是否有小孩? 李姨笑着说:“先生爱吃。” 姜棠不能理解,一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竟然爱吃棒棒糖? 她坐在客厅,放下手中的书,顺手从茶几上面的果篮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拆开喂进嘴里,不及其他棒棒糖的甜,更多的是果味。 她抬眸看着李姨在厨房与厨师一起做着月饼,想起姜明瀚生前还曾说,今年中秋与自己一同去看望妈妈。这下,他是真的去看望妈妈了,留下一人,在这圆缺团圆。 回廊处传来一前一后沉稳有序的脚步声,谢祁韫打着电话走进屋内,说着当下金融时局,时而夹着几句风雅的玩笑话。 他在姜棠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俯身向前,抽出一只糖,单手剥开,放在嘴里,目光像是路过她的身上,随即又投向了其他地方。 姜棠耐心地等着他打完电话,目前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返校。她知道这是姜明仁从中作梗,意在把自己赶出a市。 谢祁韫的电话讲了许久都不见完。姜棠等得有些不耐烦。她手中的书扔在了桌上,起身就要回屋,却在路过谢祁韫身边时,被他拉住。 很快,他三言两句就挂了电话,棒棒糖拿在手中,抬眸看她:“这么点耐心都没有,如何夺回远信?” 她想,他之所以凉她这些天,是在磨她的耐心? 他放开她,声音如水漾过:“坐。” 姜棠回到沙发边坐好。 谢祁韫让李姨送来了两杯茶,端着喝了口润喉:“去找陈校了吗?” “陈校出差了。” 他把茶杯放下:“据我所知,两日前陈校便回来了。” 她惊讶他消息如此灵通。 “而且我还知道,他是与姜明仁一起回来的。” 他继续说:“两人几日前去了纽约,远信集团旗下的xx公司在纽交所上市,姜明仁给了陈校5的原始股。” xx公司是姜明瀚苦心经营五年,原定计划今年年底上市。殊不知,这颗硕果就这样被他人给摘了。 谢祁韫察看着她的脸色,伸手接过凌歌递过来的资料,放在她面前:“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凌歌就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停住回首:“姜小姐,这是我的诚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 李姨从厨房追出来,提醒他:“先生,今日中秋节。” 他看着姜棠:“姜小姐刚刚丧父,想来无心过这团圆佳节。” 姜棠看着谢祁韫离去的背影,在姜明瀚离世的第一个中秋节,她过的很是凄凉。 谢祁韫刚一走出院门,就看见何晏舒从车上下来。他淡然一笑,单手插兜的立在车旁。 何晏舒今日到此,是想约姜棠过中秋。 他走过去,如临大敌之态:“谢先生,这是要出去?” “何先生来我家,是找姜棠吗?” “今日是中秋,我来接姜姜过节。姜姜父亲现在不在了,而她一向与我最亲。这节,我不能让她在阖家团圆之际,孤零零的一个人。” 谢祁韫讥讽一笑,嗓音催人冷:“姜明仁把姜棠赶出姜家,断绝她一切后路。何先生却说要陪姜棠过节,若是姜先生知道何先生对姜棠的这份情深意切,你觉得他是容你?还是不容你?” “这就不是谢先生应该操心的事情。” 他伸手拉开车门:“我自然不操心这个。只是,在我看来寄生虫再怎么闹腾,也终归是一只让人摆布的蝼蚁。” “谢祁韫。” 他没有再理他,钻进车里,吩咐司机走了。 何晏舒望着远去的车身,没有他面对姜棠时的温和柔顺,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流浪狗,誓要扞卫自己的一寸一地。 他没能进去卿园,被人拦在了屋外,给姜棠打电话。 姜棠正看着谢祁韫给自己的资料,看见是何晏舒,迟疑几秒拿起来接通,问他何事? 他道今日是中秋,自己订好了餐厅,来接她吃饭。 她沉默了会:“何晏舒,你纯粹是来恶心我的吗?” “我。” “我父亲离世不足半月,我被姜明仁赶出家门。我现在整个就是家破人亡的境地,你喊我去吃团圆饭?我t的跟谁团圆呢?” 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些冲,缓了缓语气:“我现在没心情吃饭。何况,我们已经分手,我住进了谢祁韫的家中。往后,我们还是进水不犯河水。” “姜姜。” “就这样。”姜棠挂了电话,资料也无心再看下去。望着院中雅致的景色,心情是难抒的烦躁。 … 南山墓园。 谢祁韫单膝跪在父亲的墓前,倾倒着瓶中的酒,霞光在身后的天空边界,来回的翻云覆雨,挑逗尘世热闹。 “爸,你别怪我。我放不过。”他眉宇间溺着沧桑,是他内心的挣扎与纠结。 谢祁韫在父亲的墓前一直坐到日暮西沉,周围的层林起了风,落叶在空中翻转筋斗,游子离家,辗转了归途。 天色渐晚,他才起身往回走。每年的中秋,不管他在哪里,谢祁韫一定会赶来这里陪着父亲坐一坐。一坐就是数个小时。他没回卿园,而是去了市电视台。 第5章 绯闻,他待她不同 姜思芩是国内知名主播,今日是中秋,亦是她最新节目的首播。 这档节目gk是最大的赞助商,谢祁韫能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现场观看,是出于对姜思芩的那份看重。至少,在他人眼中是如此。 他到了化妆间,与姜思芩打过招呼,就在旁边坐下。随意抽出一本杂志,散漫不经地看着。 姜思芩在镜中打量着他:“今日这节日,怎么想起来这里?” 他没有抬头,目光仍旧在杂志上:“这是gk赞助的节目,首次开播,我需要看看它的现场效果。” “这么说不是来恭贺我的?我就说,一束花都没有。” 谢祁韫看了一眼旁边堆满了桌的鲜花:“不差我这一束。” 姜思芩莞尔一笑:“阿韫,你对女人一点都不大方。” 他辩驳地有理有据:“我若不大方,会赞助你节目?” 姜思芩也不傻:“谢董,你赞助我节目,这不过商业合作,哪能算作男女之间的交往?” 他一针见血:“终归都是钱。” 姜思芩笑笑,完成了妆容,身着大方得体的英伦风套装,略施粉黛之下,是那风华正茂的职场佳人。 她邀请谢祁韫与自己一同步入演播厅。他拒绝,与凌歌一起从演播厅的后方进入了观众席。即便他们坐在角落里,还是几次入了镜。当日晚间,两人之间的绯闻便传了出去。 姜棠是在节目中看见谢祁韫,虽说画面模糊,切换之快。 她知道今日是姜思芩新节目开播,吃过晚饭,带了几分有意识地换到了市电视台。看着坐在镜头前自信洋溢的姜思芩,五味杂陈在她心底翻涌,有开心,有悲凉… 想来,她与姜思芩感情不错。多少年来,她们在同床共枕的夜晚中,朝对方掏了多少自己的秘密之言。后来,姜思芩出国留学,两人感情日趋冷淡。加之姜明仁的所作所为,她与她之间的隔阂日渐深化。 谢祁韫归国几年,不见绯闻,多少次在声色犬马的场所被拍,大多都是他独坐一隅,寂寂了然地看这纸醉金迷。如此自命不凡,竟会现身姜思芩的节目,想来待她定是不同。 第二天,两人的绯闻便登上了娱乐新闻。才子佳人的组合,众人欢喜看好。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姜明仁。 凌歌一大早便接到了姜明仁的电话,想要邀请谢祁韫共进午餐。 他不好直接回绝,挂了电话,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询问谢祁韫。 谢祁韫停笔思虑了会:“就安排在尚府。” 凌歌道了一声是,这边出来后就回复了姜明仁。 绯闻的信号,姜明仁分析的很透彻。谢祁韫多年来无任何绯闻传出,单单与他的女儿传出了绯闻,事后并无任何澄清举动,他无法不想入非非。 姜明仁刚刚坐上远信集团执行总裁的职位,虽说大家面子上都尊称他一声姜总,但心底里多少人是服气他亦是知道的。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女儿能与谢祁韫喜结良缘,这对他掌管远信集团无疑是如虎添翼。 他未及十二点便到了尚府,定好了包房,安排好了菜,醒着酒,等着谢祁韫。与之相比,后者显得不慌不急。到了尚府,迟迟不见下车,与国外一资本商久谈不止。 凌歌与司机相对一眼,这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谢祁韫? 就在这时,一辆灰色的商务车驶进车库,谢祁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紧接着推门下车。凌歌注意到身后商务车里面的人,在他们下车之后,也紧跟着下了车。 他好像认得他们,是某娱乐八卦杂志的记者。 第6章 好事不怕迟,所以他等 谢祁韫行事作风老辣狠绝,在其创业初期或有过短暂的心怀仁善,随着商海之中的跌宕起伏,这抹善形似大浪淘沙。 凌歌跟随他多年,见过他如何不留余地的算计他人,把人逼至绝境,无处蓬生;也曾见过他在他人的算计之下,如何惊心动魄的险中求胜?这一切的一切都造就了他如今谦和不失桀骜的性格,言行举止均显他缜密心思。 所以,当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到尚府的记者扮作服务员进入包房的时,他便知道这事得了谢祁韫的允许。这与昨晚特意出现在节目现场同为一出戏。 这一环一环的扣,是在逼姜棠。 姜明仁很殷情,有种放下身段的殷情。由此可见,他在远信的日子并不十分好过。 他亲自给谢祁韫斟酒,话语热络:“贤侄,当年你还住在姜家的时候,我便觉得你与思芩相配,还曾想过撮合你们两人。” 谢祁韫脸上始终挂着犹若浮云的笑意,让他人无法探析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捻着一支烟,酒也没有怎么喝,只是说:“姜叔,好事不怕迟。” 姜明仁笑意涟涟:“那是。那是。听说思芩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你们两人往来便十分密切。” “毕竟姜家曾经于我有恩,思芩当年独身在外,我时常照顾本就应该。” “这么说来,你们在一起多年了?” 谢祁韫笑笑,不说话,传递着暧昧。 这顿饭,吃的很场面。姜明仁话里话外都是对谢祁韫的赏识,时不时地怀旧往事,图得是谢祁韫那份感念之心。 然而,从商之人,上了酒桌的话,哪能真的谈心? 谢祁韫倒是沉稳得住,不管姜明仁抛出什么苗头,他接的自然顺畅,无丝毫破绽,俨然他与姜思芩就是一对即将谈婚论嫁痴男怨女。 姜明仁话太多,要攀得情太长,以至于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 … 姜棠拿着谢祁韫给股权授让协议找到了陈校,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直言若是学校不收回对她的处罚决定,她将会把这份资料上交教育局,届时由教育局出面调查此事。 陈校不敢把事情闹大,想她姜棠在a市也不是无名之辈,加之外界对姜明瀚的死本就议论纷纷。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他与姜明仁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陈校看过资料,笑眯眯地说:“姜姜,这事有误会。你知道,我一向与你父亲交好,眼下他尸骨未寒,我伤心都不及,怎会做联合他人做这种事?” 姜棠冷冷淡淡地说:“陈校,这上面可是有你的签字。5的原始股,这可不是小数目。” “正因为这不是小数目,我才不可能在上面签字。这字,定然是他人模仿的。你知道的,近年来社会上有不少的人,都以模仿我的书法为乐。” 陈校除开是a大校长,还是国内知名书法协会会长,以一手行疾如风的草书在书法界扬名。 姜棠看着文件处陈校的签名:“陈叔叔,你的字很难模仿的如此相像?” “很难并不代表没有。” 姜棠有点吃不下这一老江湖:“这么说,陈叔叔是不承认了?” “这就不是我签的名,哪来承认一说?” 姜棠趁他不注意之际,抽出他夹在书中的一张字帖:“既然陈叔叔说这是他人伪造的。不妨我们去找笔迹鉴定专家看看,也免得我冤枉了陈叔叔。” 陈校有点慌,为了安抚住姜棠,暂时答应了让其返校。送走姜棠之后,这边他立马给姜明仁去了电话。 姜明仁是在与谢祁韫用餐期间接到他的电话,碍于他人的在场,他听着,答复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谢祁韫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第7章 又一次威胁,他太过明目张胆 姜棠离开学校后,正站在街边打车,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停在了自己面前,她低眉一看是何晏舒。 何晏舒打开车窗,让她上车。 她愣在原地不动。 何晏舒推门下来,打开副驾驶的门:“我现在连送你都不行了吗?” 她瞄着他眉宇伤情,还是软了心,钻进车里。 何晏舒上了车,问她去哪里? 她回答爽利:“卿园。” 他松手刹的手松开了:“你为何一定要住在谢祁韫家中?” 她言简意赅:“为了活命。” “姜姜,你还是不相信我?” 姜棠不想跟他争论这个话题,一旦开启又是他的恩与她的仇之间的争执。这两种情落在同一人之身,是他们背道而驰的必然导因。 何晏舒迟迟不发动汽车,姜棠开门要下车。 他伸手拉住她:“你回来。我帮你。” 她声音透亮冷冰:“如何帮我?” “只要不伤他性命,一切我都可以帮你。” 姜棠推开她的手:“不可能。”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视线如同一支眉笔,说好了描摹一生,怎么就此分崩离析?情在他清冽如泉的眼中辗转,引渠灌溉,妄想秋收万颗子,殊不知却是风物尽荒凉。 姜棠不想被他这模样扰乱心神,这世间原有比儿女情长更为贵重的情义存在。她当不了不孝不义的女儿,只能负了他的情。 她没有任何迟疑地推门下车,往前走去,走出何晏舒的视线,走出他的生活,入了他所不能窥视涉入的牢。 一辆出租车来,姜棠刚伸手招车。猝不及防之间,一辆摩托车不顾所以的朝她驶来,直直地与她擦身而过,她被掀翻在地上,小腿被擦破了好大一块皮,露出猩红的皮肉。 泪在她眼中打转,囫囵几圈,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撑着疼痛的右腿起来,重新拦下一辆车,往卿园而去。出租车与谢祁韫的车同时停在了卿园的门口。她撑着车门下来,小腿的刮伤入了他的眼中,流淌的鲜血在她纤细白皙的小腿上凝结成网,像是岁月深处的那把剪刀手,掐的人疼。 他蹙眉发问:“怎么回事?”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不小心被摩托车刮伤了。” 谢祁韫本想上前抱她,察觉她抗拒之情,招手让凌歌上前扶着她进屋。 姜棠挥挥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他轻轻地冷哼一声,单手插兜地大步进屋,不再管她。 谢祁韫迈着修长的双腿,根本没有要等姜棠的意思。凌歌跟在他身后,顺着她腿上的伤联想到那日发生的事。 他说:“谢董,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你。” 他停下来,看了一眼远远落在后面的姜棠:“什么事?” “那日我去接姜小姐来卿园,在半路上一辆大货车突然朝我们驶来。今日姜小姐又被摩托车莫名其妙的刮伤,我想这应该不是偶然事件。” 谢祁韫语气沉了:“为何当时不说?” “我以为他胆子不会这么大。” 他发了怒:“你是小瞧了姜明仁?还是小瞧了远信这块蛋糕?” 凌歌被他堵的说不上来话。退回去,不顾姜棠的反对,忍着肩膀疼痛弯身把她抱起边走进屋内,边吩咐李姨拿医药箱来。 他脱掉外套,双手叉腰的站在旁边看着李姨给她上药。沾了医药酒精的棉签落在伤口处,姜棠疼得面目狰狞。 她咬着牙,不愿叫出声来。 谢祁韫看的心烦气躁,内心有一股无名火不停地往上窜。他夹着烟不动声色的走进园林中,往深处去,停在那方荷花池边,亲自给家庭医生去了电话。 家庭医生来的时候,谢祁韫没在客厅,去往书房开会去了。待他出来时,晚餐已经做好,姜棠腿上的伤已被完好的遮掩,他瞧不见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入桌用餐,进食缓慢。不过,有了他的作陪,倒让姜棠吃的有些不自然。想来,这是她住进卿园以来,两人首次同桌用餐。 他瞧着她的拘谨:“需要我如同以往的皇亲贵胄的府邸那般给你单独分一间庭院,设置一间小厨房?” 这话无非是在变相说她矫情,能噎死人。 姜棠皮笑肉不笑:“谢董莫不是想金屋藏娇?” 这话,很难说没有内涵他与姜思芩的绯闻。 “姜小姐甘愿做小,我倒不介意。” 姜棠:“…” 第8章 她问:你要娶姜思芩 两人婚约的话题,谢祁韫仅那日提过之后,便没有再提。姜棠内心有些拿捏不稳他的心思,加之当下他与姜思芩的关系浮出水面,更显得他那日的话不过是一时兴起。 谢祁韫无心思在此事上与她多费唇舌。既然她有所犹豫,那么他便把蛊下至最猛。如此想来,姜明仁的举动实则是在帮着他推波助澜。 用过晚餐,两人分别回了房间。谢祁韫很忙,因为时差的缘故,为了处理国外的一些事物,晚间忙至午夜是常有的事。 姜棠的腿上因为上药的缘故,一直有些疼,她无法安心入睡。大约十点过,她接到姜思芩打到卿园的电话,也不知为何,怎么就转接到了她的房间? 她声音温婉好听:“阿韫。” 她沉默几秒:“我不是谢祁韫。” 姜思芩听出是她:“是姜姜啊。我打电话给阿韫,他没接。想着打卿园的座机,怎么是你接的?” 她也不避讳:“我住在这里。” 姜思芩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事。就想问一问他今日与我父亲谈的如何?” 姜棠即刻有了警惕:“他与姜明仁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无非就是谈男女嫁娶之事。” 她没再听姜思芩说下去,挂了电话。 当年,姜明瀚为了表达对侄女成年的贺喜,曾将远信10的股份转让到了她的名下。如今,谢祁韫想要远信集团,与其喜结连理无疑是最快捷的办法。而她当下的处境,不过是一文不值的落魄女。 她越想越心慌,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询问佣人书房在哪里。佣人指了指长廊迂回深处的房间。她扶着墙,慢慢到了书房外面,敲了敲门。 等了几分钟,才听见谢祁韫的声音:“进。” 她推开房门,倚门而站:“你要娶姜思芩?” 谢祁韫抬眸看她,音色平静:“看姜小姐的表情,很吃惊?” “谈不上。”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我给过姜小姐机会,可惜你要为爱守身如玉,我只好另觅他人。” 她无法反驳他的话,立在门边。 谢祁韫上身向后靠去,眉宇间藏着意味深长地淡淡笑意:“姜小姐还有事?” 她想了想:“既然你决定了要娶姜思芩,为何还让我住在卿园?” “思芩善良。她心疼你这妹妹无处可去,让我代她好好照顾你。” 她讪讪地笑了笑,转身拖着腿回了房间。 谢祁韫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份倔强,真是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 周三,艳阳高照,散发出金秋的那份飒爽。 她清晨起来,谢祁韫依旧早早地出了门。李姨照顾她吃完早餐,扶着她走出园子上了车。昨日得了校长应允,自然是要去上学。 她到了班上,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明白陈校并没有收回对自己的处罚决定。她依旧是这个学校的外来物种,不被接纳,不被容忍。 她倒也不在乎,听课学习,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听着他们讨论谢祁韫与姜思芩的绯闻多少有些心绪难宁。 前排座位的两位女生说:“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据说谢祁韫已经与姜思芩的爸爸见过了,两人不久就要结婚了。” 有女生趁教授不注意,掏出手机翻出事关两人结婚的新闻,她顺着几人肩膀之间的缝隙看过去,是谢祁韫与姜明仁,虽说谢祁韫的模样被打上了马赛克,但从姜明仁的表情来看,两人聊得不错。 她的情绪咯噔一下。以至于剩下的课,她都听得似是而非。更加让她不曾想到的是,她竟会在大学校园遭遇暴力欺压。 她在食堂窗口买完饭菜,正在找寻座位,突然有两位她不认识的男人迎面走来,抬手就打掉了她手上的餐盘,眼前一地的杯盘狼藉。 她眉宇冷峻:“你们是谁?” 双手插兜的男人,眉宇挑衅:“你管我们是谁?就是看你不爽。” 她性格一向要强,不知退缩:“你们想干什么?” 另一男人用污秽肮脏的眼神把她从上到下的看过,随后抬起一脚踢在了她的伤口处。顿时,她疼地蹲在了地上,泪不由自主地酝酿了出来:“是不是姜明仁让你们来的?” 男人又抬起一脚把她踢翻在地,旁边的同学看着,无一人上前帮忙。她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男人抬手狠狠地踩了上去,用尽全力地往下碾。 泪,粒粒分明地砸在地板上,慢慢散开来,像是那花期的末梢,枯萎姿态。 男人脚掌来回不停地碾,居高临下:“如果你识相点,就趁早离开这里。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棠仰望而来,目光坚韧:“你们回去告诉姜明仁,只要我活着,我迟早会让他为他所作的付出代价。” “就凭你?”站在一边的男人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她的肩膀上。霎时间,她整个人匍匐在地。 两人姿态神气的离开了食堂,就在他们走出去后不久。姜棠从地上慢慢起来,娇嫩的手背发红发肿,满身狼狈。她这位曾经傲然众人的豪门千金,竟在这日丢尽尊严,体面。她似乎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可任人为所欲为的宰割。 她隐忍着泪水走出食堂,在旁边的绿荫小径上,早已抑制不住的泪水汹涌而来。它们像似那狂风暴雨,要在她的世界里面淌出一条波澜壮阔的河。 22年的骄傲与矜贵在这刻流水落花。她蹲在花坛边,埋首哭的压抑。丧父之痛,被逐家门,被背叛,被算计,被欺辱。它们是连贯的一系列,报复性地朝她涌来,像是要教会她这世间有的不止是阳光,还有让你防不胜防的阴暗。 不知哭了多久,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坐在花坛边沿,掏出手机给谢祁韫打了电话。 他在会上,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你说。” 她的声音带了坚韧的哽咽:“我答应你。” 他看了一眼在座的高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 他抬手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后我有空,我们见面详谈。” 明明是普天同庆的喜结连理,却被他安排的如此公式化,多少显得是因有利可图。 第9章 她问:我们何时领证 谢祁韫回到会议桌前。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夹在手指间,单手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抬眸扫了一眼正在说话的高原,淡漠地视线又回到了资料上。 他在烟灰缸里掐灭手中的烟蒂,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当他开口,高原激情满满地计划被他用简短的问句所质疑:“在你的报告之中,为何不曾提及日本乐然集团?” 高原低头沉默。 他继续说:“目前,在这块业务中,全球的市场份额乐然达到了40,而我们才30不到。我想知道高总打算如何提高我们产品的市场占有率?” “我们考虑过降价出售。” 他轻轻往前一送,资料滑向高原的面前:“降价出售确实会在短时期内提高我们的市场占有率。但是。” 他停了下,从凌歌手中接过两瓶饮料,一瓶是乐然集团的产品,一瓶是gk集团旗下的产品。 他放在高原面前:“我尝过,这两种饮料的口感倒没有太大的出入,不同在于它的配料表。乐然产品上面碳水化合物是3,我们的则是55。大家都知道,减肥健身人士是很忌讳碳水这个东西的。这25的差距,就让我们损失了10的市场份额。” 高原拿起看了看:“我会和研发部门好好沟通下。” 他看着研发部主管:“陈总,我希望你们能在保证口感的同时,再合理化配方。” 会议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两点过,姜棠早早地到了gk大夏,却被前台与保安拦在了大堂。他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不见姜棠,便致电询问。 她说:“我在大堂。保安不让我进。” 谢祁韫让凌歌下去把她接上来。几分钟后,凌歌引着她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他从文件中抬眸,看见她衣服上的污泽,手背上的伤,表情在凌歌惊讶的层面上多了一份不易让人察觉的情感流露。 他轻佻眉眼,三分明知故问:“被人打了?” 姜棠也不遮掩:“是。” “所以,你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谢祁韫,你没必要对我冷嘲热讽。如果你当日的话还作数,我们就谈。不作数,我走便是。” 他起身往这边来:“你总要给我一个出尔反尔的理由。” 她细细想了会,条条有理地分析:“我承认,姜思芩名下10的股份很吸引人。但是在远信集团内部,姜明仁并不是十分得人心,董事中反对他的大有人在。他之所以找你,无非是借助你之手,摘除他在董事中的阻碍,以便他能更顺利更快地掌控远信集团。” 她看着他:“而你谢祁韫又岂甘愿为他人做嫁衣?我不同,即便你把我推上了远信集团总裁之位,碍于我初出茅庐,经验尚浅,充其量不过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加之我是已故姜明瀚之女,子承父业,这就更加的名正言顺。”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受制于姜明仁?” “我不肯定。但是掌控我比掌控姜明仁要容易的多,不是吗?” 他坐在沙发上,单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随性散漫地坐姿:“分析的不错。但是能如此清醒地道出利弊关系的人,又怎会是初出茅庐四个字就可以简单定论的?” “你说过,你我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他俯身向前,对着烟灰缸轻点烟灰:“可是,我与思芩要结婚的消息已是满城飞。” 她打断他的话:“《三国》里曾言,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况,这单薄脆弱的男女之意。” 他提醒:“姜思芩可是你堂姐。” 她扬起一抹讥笑,反将他一军:“谢先生,你先与我谈婚论嫁,见我犹疑,便找上姜思芩。这事若要追责,首当其冲的难道不是谢先生自己吗?” “早就闻言姜明瀚之女口才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说来,你是应了?” 他掐灭香烟:“如你所言,我并不擅长当人手中的棋子。” 她顺势问出:“那我们何时领证?” 他唇角酿出笑容,刹那惊鸿:“姜小姐很急?” 一个急字,让她察觉到自己丢了女儿家的矜持,多少有些脸红。 她背过身去,看着窗外夕阳之景:“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姜明仁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 谢祁韫没答她的话,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唤韩秘书进来,吩咐她去外面商场买套衣服,外加碘伏、跌打损伤的膏药,与医用纱布这些。 韩秘书好奇地看了一眼姜棠,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他指了指她身旁的沙发:“你可以坐着等会。我这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她在沙发上坐下,身上仍旧有些隐隐作疼,尤其是小腿的伤。被他那一脚下去,又渗出了不少血迹,从医用纱布里面浸了出来。 就在姜棠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之际,韩秘书买好东西回来。谢祁韫让她放下就出去了,自己拿出药物棉签:“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姜棠拿过去:“我自己来。” 谢祁韫坐在旁边看着。 她用碘伏擦过手背,撩起长裙,撕小腿上的纱布。因为纱布与皮肉粘连在了一起,疼得她有些无法继续。 谢祁韫握住她的手腕,弯腰单膝跪在她跟前,依着医生的专业手法,小心翼翼地撕扯着纱布,温热的风从他嘴边孵出来,轻柔地拂过伤口,沉眠七分疼痛。 姜棠有些不适应,等他重新上好药,粘贴好纱布之后,立马收回了脚。为化解尴尬,拿起衣服去了里面休息室。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有两名高管正坐在谢祁韫的办公室,三人谈着事。见有他人在,两人回过视线来。其中一人几乎脱口而出:“姜小姐。” 她拘禁地笑了笑。 谢祁韫让她在旁边先坐会,随后又与两人谈起了事。她听着,判断出了两人的身份,分别是gk集团下食品公司与汽车零部件制造公司的总裁。 一开始,姜棠还听得饶有兴致。渐渐地,对于一些超越课本的实战经验她便有些懵懵懂懂。最终导致她在沙发睡了过去。等谢祁韫叫她时,外面早已是霓虹万丈。 她揉着双眼坐起身来,话音溺着一股朦胧:“完了吗?” 他瞧着她此时此刻的无害模样,笑怕是自己这刻把她卖了也不知道。 第10章 灯火阑珊,他的另一面 自地下车库出来,谢祁韫几乎都是右手开车,左手只有在转弯单手不方便的时候才会帮一下忙。她倒没有觉得奇怪,心想或许他是想炫下车技。 他在道路上七拐八拐,最终在一家售卖医疗器械的专卖店停了下来。他靠边停车:“等我下。” 她没问他要干什么? 几分钟后,她见他提着一只拐杖走出来,把它放进后备箱后,才坐进车里。 她问:“你这是给我买的?” 他打着左转灯,车子徐徐开上正道:“你这腿伤应该有一阵子才会好,拐杖用得上。” 她没再说什么。 路过某处粥店时,因为两人都没吃晚饭,他说:“我们下车吃点东西。” 她哦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刚下车,他的手便伸了过来。 她说:“不是有拐杖吗?” 他迟疑几秒,退回到后备箱把拐杖拿出来递给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店里,他先照顾她在窗边的位置坐下,随后去前台点餐。 谢祁韫点了许多,恨不得把店里的每样都搬上桌,搞得他们好像是从灾荒年代逃生出来的。他用餐盘端着两碗粥,还有一笼小笼包过来,她伸手接下一碗百合粥放在桌上。她着实饿了,搅拌了几下,吃了起来,粥熬的很黏稠,喝进胃里去,软软糯糯的。 谢祁韫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犯了烟瘾,想要抽烟,又察觉到旁边桌有小孩,只好一直夹在手指间。几分钟过后,他说:“我去外面抽支烟。” 姜棠看着站在街边抽烟的谢祁韫,夜幕之中来来回回的车灯流火,是一把把利刃切碎了他日常的傲然于世。她突然觉得,他像是这个红尘的弃儿,零星的烟火点燃在指间,难以融进这一城的盛大。 他单手插兜的回首看来,另一只手轻点烟灰,眸光淡淡,却是她望不到边的平滑与柔顺。这样的谢祁韫,她从未见过。 一支烟完,他走进来。旁边桌的小女孩冲他天真烂漫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竟然弯身蹲在她跟前,从口袋里面掏出两支棒棒糖,她张开了双臂:“要不要跟叔叔一起玩?” 声音低沉之中透出无尽温柔。 小女孩看了一眼妈妈,欢喜地接过他手中的糖,扑进他怀里。他双手抱起三岁左右的孩子,把她举得很高,逗得她咯咯地笑。 谢祁韫与孩子的母亲说过,抱着她坐到了他们那桌。他让小女孩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问她想要吃什么? 小女孩声音似黄鹂鸟:“叔叔,我吃饱了。” 他低头看着小女孩,笑容无尽柔和:“那你想要玩什么?” 小女孩看过桌子上面的东西,被他别在西服外套上方口袋的钢笔所吸引:“叔叔,这个是什么?是玩具吗?” 他取出来,递给她:“这个是钢笔。” 小女孩翘首望着他,满是好奇:“钢笔是什么?” “钢笔就是用来写字的。”为了小女孩更加明白,他从旁边的盒子里面抽出纸巾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叔叔,我也想写。” 他摸了摸她的头,是对她小时候的亲昵举动:“你还太小,现在还写不了。不过,叔叔可以把这支钢笔送给你。等你以后长大了,就可以用它写出你想写的任何话语。” 小女孩看了一眼妈妈,瘪嘴:“妈妈说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你可以告诉妈妈,这是叔叔送你的。” 小女孩从他大腿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回到妈妈身边,征求过妈妈的同意后,她欢快地跑回来:“叔叔,你真的把它送给我吗?” 谢祁韫把钢笔交到小女孩手中:“对啊。叔叔说过的话,从来不反悔。” “谢谢叔叔。”小孩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亲,拿着笔跑回妈妈身边去了。 两人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在回卿园的路上,他问学校的事情解决了吗? 她说没有。 “明日我送你去学校。”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随后,他直接给陈校去了电话,约着明日去他办公室坐坐。 第11章 他为她出头,誓要护她周全 姜棠22年众星捧月的人生,在短短的半月之内,急速下坠,她真切地体验到何为世态炎凉?昔日的追捧恭维,一夜之间,沦为了冷嘲热讽。朋友从有到无,天堂与地狱之间撑着的不过是被财富所烘托出来的人世热情。 车子停在了校长办公室楼下,路过的同学纷纷转头看来,落下的目光大多都是对豪车的瞻仰。自古对富贵的崇拜,从未停止。 络绎不绝的同学,让姜棠有些不愿开门下车。经此家庭变故,她学会了收敛脾性与锋芒。 谢祁韫也不急,待道路平静下来之后。两人才推门下车,姜棠拄着拐杖跟在他跟后,走进了陈校的办公室。 陈校昨夜接了谢祁韫的电话后,便给姜明仁通了电话,告知他今日要来拜访。 两人当时都未多想,还细细谈过他在与姜思芩结婚后,他们应该如何牵制住他这只年少老成的狐狸?此时,见姜棠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陈校除开惊讶,更多地是不明所以。 陈校掩藏好奇,欢喜地迎着谢祁韫坐下。他却先扶着姜棠坐下,又将拐杖取过来放在了一边。 谢祁韫在姜棠旁边坐下,抬眸所望是对面墙上所挂出来的陈校亲笔所写的厚德载物四个大字。 他谈及陈校书法,多为赞叹,接着把话抛给了姜棠:“姜棠,我记得姜总很欣赏陈校的书法。办公室墙上所挂的那幅《沁园春雪》是他的心头好。” 她点点头。 他手掌突然轻轻放在姜棠的膝盖上:“姜棠,既然姜总这么喜欢。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时间,把这幅字画烧给他,顺带告诉他,他生前的这位所谓至交好友是如何弯弓射大雕?” 陈校不敢妄自解读他的这一举动。 陈校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仍旧硬撑着:“谢董,我也很痛心明瀚的离世。” “是吗?你的痛心就是把他唯一的女儿赶出校园?” 陈校解释:“谢董,这是学校领导层的决定。姜姜的论文涉嫌作假,抄袭。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他收回手,抽出一支烟:“抄袭了谁?哪点作假?” 陈校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这事我需要问问杨教授,是他最先发现的。” 他看了下时间:“陈校,我今天专程为姜棠上学一事而来,可不是想听陈校的推托之词。如果学校证实了姜棠论文属实作假抄袭,我接受这样的处罚决定。但如果是学校在欲加之罪,我会让恳请相关单位彻查此事。届时,查出了什么事,又牵连出了什么人,我想这应该不是陈校想看到的局面。” 这番话,从姜棠的口中,跑到谢祁韫的口中出来,完全是不一样的震慑力。他陪笑着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语,掏出手机给系主任去了电话,当即便取消了对姜棠的处罚决定,同意让姜棠返校上课。 此事解决了,他又提及姜棠在校的人身安全问题。 陈校说这事自己并不知情,他轻描淡写地说:“谢董,你知道年轻人之间争执打闹在所难免。” 他隐晦一笑,有些话点到即止。 他起身与其握手道别:“陈校,姜棠在校的一切事宜我就拜托给你了。” 陈校无可奈何接下:“谢董,请放心。” 他把两人送到楼梯口,就转身回了办公室,当即便给姜明仁去了电话,询问谢祁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边又为姜棠出头,那边又与姜思芩你侬我侬。 姜明仁说:“我晚点打电话问问思芩。” 这事,他自不好直接找谢祁韫兴师问罪。 谢祁韫把姜棠送到教学楼门口,告知晚间放学司机会来接她。说话的同时,只见他慢悠悠地拆开棒棒糖,送进嘴里。 姜棠想他真的很爱吃糖。 她说:“我可以自己打车,或者坐公交。” 他看了一眼她的右腿:“等你腿伤好了,到时就自己开车。” 姜棠执拗不过他,沉默地下车,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进教学楼。谢祁韫看着她落在阳光下的身影,曾经的肆意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是一幅沧海桑田的落寞。他不知道,这变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第12章 落魄的凤凰也是凤凰 姜棠坐在教室的最后角落,偏居一隅的听课,除开老师的声音,教室的一切人与物都与她无关。 课后,有人察觉学校官网上对姜棠的处分通告已经撤下去,好奇地询问她是不是有贵人相助? 另有人也说:“我刚才看见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姜棠,你该不会被有钱老男人包养了?” 她收好书,拄着拐杖起身,单肩挎起书包,推开两人,直接走出了教室。 身后传来同学叽歪的声音:“神奇什么?她以为她还是远信集团千金大小姐啊。” 她如同没听见,没有停下来。如果说情绪的隐忍是成熟的标志之一,那么她想自己是在学着长大。 姜了从相邻的教学楼与同学勾肩搭背的走出来,看见前面缓慢前行的姜棠,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 为讨好姜了,一男生自告奋勇上前,一脚踢开她手中的拐杖。因为猝不及防,致使她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她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抓拐杖,男生抬起一脚踢远了些。 姜了,由姜明仁现任妻子所生,姜思芩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年a大大二学生。 他走到她跟前,墩身下去,眼底的情感混沌不清:“看看这是谁?” 她双手撑在地上,眸光寒冽地看着姜了。 姜了伸手拍拍她的左右脸颊:“二姐,你现在真是让人怜惜。” 姜棠淡然地收回视线,撑着站起了身来,单脚跳了几下,弯身要去捡拐杖,却被他人抬脚稳稳踩住。 她厉声吼道:“让开。” 同学肆无忌惮:“学姐,你这腿都瘸了,还这么用功啊?可惜,你再用功,还不是成了丧家之犬。” 她又吼了一边:“让开。” 那人仍旧不让,姜了站在边上看笑话。 谁知,她用力地拽起拐杖,往上一拉。那位男生因为没有注意,整个人往后仰去,跌倒在了地上。 姜了这会倒有了风度:“姜棠,你欺负我同学干嘛?” 她架着拐杖,如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心底不禁一颤。 姜棠推开他要走,跌倒的男生站起来,拦住她:“你推到了我,就想这么走了?” “你想怎样?” 男生挑起眉宇,对着姜了吹了一个口哨,弦外之音很明显。 姜了退到一边,事不关己的姿态。 男生的胆子更加大了,直接抬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学姐,你这还没有吃饭?” 姜棠顺手就是一拐杖打在他的身上:“滚开。” 男生来了脾气,抬手就是一巴掌还了回去:“姜棠,你不要敬酒不吃。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觉得小爷会看你一眼?” 姜棠也不甘示弱,回击了一巴掌:“落魄的凤凰也是凤凰,怎么也轮不到你这条哈巴狗。” “你。” “好了。”姜了吼了一声,率先抬脚往前走了,男生愤愤不平的紧跟其后。 姜棠回首与站在墙角边的陈校相对一眼,看似平静地面容之下,是两拨势力的相互试探与博弈。 谢祁韫的话对他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但是他也并不会一下子照单全收。他与姜明仁在a市均不是泛泛之辈,而他谢祁韫亦不可能翻手为雨。 姜棠简单地吃过中午饭,就随意找了一间空教室看书。在此期间,她接到了远信集团原财务总监宋玉清的电话。在姜明瀚去世之后,他被明升暗降,调往一家子公司担任负责人。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无人才放心地接通来电:“宋叔。” 宋玉清与姜明瀚多年至交,高山流水的情意自是可以信任。远信高管反对姜明仁的几人便是以他为首。 “姜姜,这些天好吗?” 她云淡风轻:“挺好。” “回学校上课了吗?” “嗯。” 或许旁边有人路过,宋玉清压低了声音:“近段时间来,我发觉有人在二级市场频繁收购远信散股。” “知道是谁吗?” “我正在查。” 她心底泛出某种猜疑:“辛苦宋叔了。” 宋玉清叹息一声:“不辛苦。我就是担心你。” “我没事。” “没事就好。照顾好自己。” 随后,她叮嘱宋庆祥不能太过冒进。以免激怒姜明仁,让自己身陷不测。 他说:“我怕他做什么?” “宋叔,我爸不在了。远信需要他信任的人帮他盯着。” “姜姜,你放心。我会帮你守好远信。” 第13章 她想:狗改不了吃屎 晚上是杨教授的课。每次与姜棠视线相对,总是会别过头去,以往上课他最爱的便是让姜棠起来回答问题,如今俨然当作她不存在。 她被打入了冷宫。 没有多少失落,只觉得有点悲哀。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她接到了谢祁韫发来的短信:“明惠楼停车场,不急,你慢慢来。” 她想难道说谢祁韫亲自来学校接她了? 貌似不可能。 下课铃响起,她慢悠悠地走出来,刚走下台阶就看见了姜了。他坐在车上,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伸在外面,副驾驶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子。 她没想过打招呼,姜了却叫住她:“姜棠。” 她停在原地:“什么事?” “你住哪里?”语气有点生硬。 “不干你的事。” 他也懒得管,一脚油门下车,保捷时911就消失不见了。姜棠拄着拐杖走到停车场,司机看见她很快下车走过来扶她。 走近了,她这才注意到单手插兜依靠在车身上打电话的人是谢祁韫。 她不好打扰,就先自己坐进了车里,看见位置上放着打包好了粥。她手指摸了摸,还是热的。 司机收好拐杖坐进驾驶室,向后微微探头:“姜小姐,先生这通电话才开始。你要不先把粥喝了我们再走?” 她指着自己:“这是给我买的?” 司机不好多说,只是点点头。 姜棠喝着粥,听着谢祁韫那标准的美式发音,在这昏暗静谧的夜晚,像是喝进了一杯浓郁柔软的奶昔。 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谢祁韫开门坐进来,因为车内开着灯。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姜棠脸上的手指印,虽说不太深。 他压下了焦急,音色显得平缓:“谁打的?” 她摸了摸脸颊:“我还回去了。” 他轻笑一声:“挺好。知道还手。” 姜棠吃完,收拾好餐盒,他接过来拿下去扔在了垃圾桶里,也在这个时间给姜思芩去了电话,言简意赅:“如果他想要姜棠死,那我一定会先让他身首异处。” 姜思芩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与爷爷姜庆祥说着话,又看了看温绒,问她姜明仁今晚是不回来了吗? 温绒当年是小三上位,在为姜明仁生下儿子姜了之后,也日渐失宠。如今,她更是不敢过问姜明仁任何事。这个家,早就不是家了。 她当年走进姜家的神气与她的姣好容颜一样,熬死在了这间富贵华丽的屋宇。她没办法回答姜思芩,让她自己打电话问。 姜思芩脸上的笑容是她面对镜头的公式化:“爷爷,你坐会就回房间休息。我先上楼了。” 姜明仁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不懂她说了什么。 姜思芩回楼上关好房门拨通姜明仁的电话,听见那边传来娇弱的喘息声。 她想,狗改不了吃屎。 女人误以为是温绒打得电话不让他接,他一声呵斥:“别闹。” 女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他话语带着刻意的父爱慈祥:“思芩,这么晚找爸爸什么事?” 她顺水推舟,亲昵地称呼他:“爸,你要怎么对付其他人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动姜姜。” “爸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姜这几日,接连几次受伤,你别告诉我不知情?你也知道谢祁韫心底念及大伯恩情,定然不会对姜姜不闻不问。你若把他惹急了,我与他的婚事泡汤不说,届时你怕也是自身难保。” 姜明仁想起今日他到学校为姜棠出头一事,原是为了报恩。只要不是看上姜棠那小丫头片子就行。来日方长,一旦他们成了一家人,再大的恩情又能怎样? 他笑着说:“思芩,你放心。爸爸保证,往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这日过后,姜明仁真的没让人再找过姜棠麻烦。甚至在学校遇见了陈校,他还会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只是,她仍旧是杨教授不待见的对象,主要是担心如此下去,她毕不了业。眼下综合各种情况,她有考虑暂时休学的打算。 时隔一周有余,她的腿伤在慢慢结痂,走路已经不再需要拐杖,也感觉不到疼痛。这都要感谢家庭医生与李姨的悉心照顾。当然,这些都是得了谢祁韫的吩咐。 谢祁韫每日都很忙,两人相见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偶尔晚间会见一面,大多数情况都是他回来,她已经睡下,或者她醒来,他早已出门了。 她与李姨熟悉了,对这座庭院生出了某种由来已久的亲切感。她想不通,自己之前明明没有来过这里。 她坐在回廊下,端着鱼食喂鱼,问坐在另一边的李姨:“李姨,这座庭院有多少年了?” “我也不清楚。我是三年前才到这里的。” 她抓起一把鱼食丢进池塘里:“我怎么觉得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 “这里被先生改建过。或许小姐是来过以前的庭院。” “或许。” 第14章 八卦舆论,她像是偷窃者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十月上旬。三日前,谢祁韫与姜思芩携手出席一场酒宴,被窜进会场的记者询问两人婚期。 姜思芩笑靥如花地挽着谢祁韫的手臂:“我听阿韫的。” 在场的人把目光投向谢祁韫。他淡淡一笑:“不急。” 事后,两人的话题又一次登上热搜排行榜。姜棠翻看着网友的激烈言论,以及在校听见同学的讨论,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周一清晨,她穿着一条印着小雏菊的明黄色的连衣裙从房间出来,与从斜后方出来的谢祁韫撞在了一块。 他不说一言打算掀她的长裙,本想看一看她的伤口。谁知,被姜棠误会,按住裙摆退到一边:“你想干什么?” 谢祁韫唇角泛起好看的笑容:“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姜棠尴尬到脸红。 谢祁韫弯腰蹲下,撩起裙摆,凑近看了看:“嗯。好的差不多了。” 一块淡红色的疤盖在白皙的腿上,像是戴了一个帽子,点缀出一份小小的可爱。 两人走进餐厅,分别拉开椅子坐下。她好奇他今日怎么有时间在家吃早餐?直到两人走到宽阔明亮的地下车库,她看见那辆停在七八辆豪车边沿的国产小轿车,猜了个大概。 谢祁韫带着她走到灰色的车子跟前,从司机手中接过车钥匙递给她:“往后你就开这车上下学。” “谢谢。”她接过钥匙。 他温和一笑,叮嘱她开车小心,随后就坐进了旁边的劳斯莱斯。 后来,姜思芩看见姜棠开的车,与他开着玩笑:“阿韫,看来你对每个女人都很抠啊!” 他很认真:“树大招风。” 姜棠今日到校是想要跟杨教授讨论休学的事情。只是她刚下车,就接到了宋玉清的电话,说自己在学校门口,问她是否方便见面? 姜棠抬手看了下时间,锁好车,往校园外走去。一排排树木枝桠摇曳身姿,各自为阵的释放魅力,抢夺舞台。 她仰头看了下天空,白云在淡淡的蓝色中游弋,送来阵阵柔风,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抹飘扬。 她坐进街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得奔驰轿车内:“宋叔。” 宋玉清看着她黯淡的眉宇,内心的酸涩层层往上翻涌,崔红了眼眶:“若是你父亲看见,不知道有多心疼。” 她如今心境淡然:“我倒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宋玉清把棕色的公文袋递给她:“这家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公司,陆陆续续购进了远信378左右的股票了。尤其在近段时间操作频繁。” 姜棠翻看着资料,只见买进,不见卖出,这并不是简单的股市套利行为。看过之后,她合上资料,让他关注着这家公司的后续操作。 此前,姜棠名下远信的股份被姜明仁算计走了。在其父亲危重躺在手术室急救室,姜明仁买通护士把股权转让书夹在一堆手术资料中递给当时焦急且慌乱的姜棠签了字。等她发觉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宋玉清又与她说了说远信近期的一些情况,大致上都是好的。只是说姜明仁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尽快把反对他的董事与高管从集团内部清除。 她静静地听过:“我爸在世之前,打算投入三千万对生产线进行改扩建,如今怎么样了?” 提及这时,宋玉清就冒了火:“全部暂停了。姜明仁认为这都是无用开支,在你父亲还在昏迷之时,他就下令停止了这项工作。” 远信集团旗下的轮胎制造,因为生产线技术老化,近些年销量有了明显的下降趋势,被后来者居上了。姜明瀚为了长远发展考虑,在年初决定,对生产线进项全面的升级改造。在此期间,无疑会影响公司的收益,眼看着白花花的钱被他人挣了,姜明仁自然不喜。 谈至最后,宋玉清掏出一张卡递给姜棠。 她不接:“我有钱。” 他强硬地塞进她的手中:“姜明仁把你赶出了姜家,又夺走了手上的股份,你手上还能有什么钱?” 她仍旧不要:“我够用了。” 宋玉清不得不收回卡,一点一滴的察觉出她和以往的变化。 之后,姜棠让他现在开始私下收购公司股票,加强与集团内部反对姜明仁董事的联系,又让他找人追查护士的下落。 宋玉清一一应下。 第15章 但愿你争点气,别被刷了 与宋玉清分开之后,姜棠回到学校,并没有找到杨教授。她站在办公室外面,给杨教授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说自己打算暂时休学。 杨教授像是对待烫手山芋那般,听见她如是说,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好。姜棠,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休学好好休息也是好的。” 她也不再多说挂了电话。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说说笑笑来回的校友,这些成长的脚步,就像是那爬满墙的牵牛花,能以你无法想象的毅力延展到每个角落,四溢花香。 两位同系的男生从她身后走过,谈论着毕业实习的事情。其中一人说:“gk在招人,你投简历了吗?” “投了。你呢?” “也投了。但我觉得希望不大。” 待他们走过,姜棠想起谢祁韫曾说过的话,便给他去了短信。很快,他回了信息,说:“按正常流程走。” 她瘪瘪嘴,不过当日上午便整理好了简历发到gk负责招聘人事部职员的邮箱里,等着面试通知。 一连过去三天,她也没有接到gk人事部的电话。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是应届毕业生的缘故,直接被刷掉了。 晚间,回到卿园,谢祁韫难得没有事,七点不到便回来了。餐桌上,她问他:“你们gk在收到简历后,大概多久会通知面试?” 他边抽烟边吃饭:“人事部还没有给你电话吗?” 她摇摇头。 谢祁韫看了看她,没说话。 翌日,她在外面的坐了一日。晚餐在外面随意吃了点东西回到卿园,发现谢祁韫身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膝盖上放着电脑,正在与国外公司的人进行视频会议。 她不好打扰,打算回房间,却被他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走过去的同时,谢祁韫结束会议,弯腰向前拿起一张a4纸递给她。 她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的简历,问:“怎么了?” 他抽出烟,低眉点燃:“如果你把这样一份简历投进hr的邮箱,我想除非这hr眼瞎。否则绝对是打开便会关掉。” 她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问他为什么? 他一一指出她简历中的问题,太过笼统,内容不够层次清晰化,更为重要的是:“你一个学金融与经管的为何要去应聘行政助理?” 她说:“我只是想着这个职位比较好进。” 他弹了弹烟灰:“在我看来,每个岗位都是一样,没有好进与不好进一说。一旦你真的进入到了公司,想要调岗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每个部门都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竟然是得陇望蜀。” 随后,他找她拿笔,夹着烟,认真严肃地给她修改起了简历。她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剑眉星目的侧脸,投落这凡尘俗世,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谢祁韫改好递给她:“看看。” 她接过来看着,短短三四分钟,冗长繁复的简历就在他的手中变得简洁明了,重点一目了然,让人耳目一新。 她道了一声谢谢。 谢祁韫吸了一口烟,把自己的电脑推给她:“你现在照这个重新做份,重新投。” 她在地毯上坐下,拿着他的电脑,打开word重新编写简历。 谢祁韫坐在她身边,翘着二郎腿,左手放在扶手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写完,回首望来:“这样可以吗?” 灯光之下,她清秀的眉宇恍若被星光所滋养的湖水幽幽;明亮婉转的双眸,就是湖面上闪烁着的粒粒光芒,偷袭了黑夜的默默无闻,缓了赶路人的旅途疲惫。 他并没有多么惊艳,纵横商界十多载,女子如云,各色妩媚妖娆,是这纸醉金迷世界中必存的景致诱惑,于他却是过眼如浮云的浅薄之物。 他看了看,点点头:“董事长特助助理。” “啊?!” “我说过,我会亲自带你。” 她不敢问,他这是不是要给她开后门? 她问:“你确定我一个应届毕业生投这个职位,hr会通知我去面试?” 他打开gk的招聘启事,翻出董事长特助助理的招聘条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应届毕业生。 她没再说什么,乖乖按照他的要求做了。然后说:“届时是不是凌特助面试我?” “hr初试,复试他会与hr一起。你面试的一切流程与其他面试者别无二致。” “其实。” 他看着她的欲言又止:“你是想问我为何多此一举?姜明仁目前对你虎视眈眈,若是发觉我真的站在了你身后,你觉得他会怎么做?自古以来,小人最是难防。” 她没再问他与姜思芩之间的事情,一来她心底对两人是真是假并不在乎;二来,他都这般说了,再问就真的是她蠢了。 他突然抬手搭在她的头上,眉宇似刚似柔,装着期许:“但愿你争点气,别在初试就被刷下来。” 这话她听着,怎么有些老父亲的味道? 第16章 我与你谁会梦想成真 对于姜棠面试一事,谢祁韫自然不会做什么。做事的是凌歌,以至于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误会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hr为了讨好凌歌,在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并未为难姜棠。很轻松地就让她过了,笑着让她回家等消息。三日后,她便接到了hr打来让她去进行第二轮复试的消息。 第二轮与她一起面试的有三位,最终留下了她与其中一位名叫贺鸣沧的男生。告知他们两日后进行最后一轮的复试,让他们回家去好好准备准备。 两人并肩走出人事部,等着电梯。电梯徐徐从楼上下来,在他们面前打开,贺鸣沧率先抬脚进入,她看着里面站着的谢祁韫与凌歌有些挪不开脚。 贺鸣沧按住电梯,看着她:“不走吗?” 在电梯里,贺鸣沧问她:“你是哪个学校的?” 她有些拘谨:“a大。” “我是c大的,得知gk在招聘特助助理,特意跟导师请假来面试的。” 贺鸣沧性格开朗:“也不知道能不能应聘上?不过光想想能在谢祁韫身边工作就让人激动。”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不光是我,我很多同学都想来gk。据说谢祁韫当年赤手空拳闯荡华尔街,不过短短三年,就成为了华尔街上年入百万的并购专家。我当初之所以想学金融,就是因为他。” 她一语点破:“想像他一样三年之内年入百万?” “难道你不想?” 她从镜中看了一眼身后面色平淡的谢祁韫:“不想。” “不想那你为什么来gk?找个轻轻松松的工作不好吗?据说谢祁韫对手底下的员工相当苛刻,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了?” 她应景地笑了笑。 贺鸣沧在一楼下了电梯,与她挥手道别。三人到地下车库,谢祁韫停在车前说:“晚上若是不回家吃饭,记得给家打个电话。否则李姨会担心。” “嗯。” 劳斯莱斯驶出车库,谢祁韫询问凌歌刚才那男生的资料? “人事部刚才发我,但我还未来得及看。” 他接过手机看了看贺鸣沧的简历:“就让他跟着你。” 凌歌明白他的安排。 … 从gk出来后,姜棠去了书店。正找着资料,未曾注意到走过来的姜思芩。她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听阿韫说,你要进gk?” 她抬头看她:“我也听说,你与谢祁韫要结婚了?” 她笑容温婉:“那你猜猜,我与你谁会梦想成真?” “你说呢?” 姜思芩把书放回去,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如同小时候那般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姜姜,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你说呢?”丢下这句话,姜思芩就离开了书店。 晚上她回到卿园,从李姨口中得知谢祁韫美国出差去了,半月后方归。两日后,她去到gk,又得知与谢祁韫一起去美国的人是姜思芩。 毫无疑问,她与贺铭沧两人都进了董事办。贺铭沧欢喜地邀她一起庆祝,她却想着此时身在美国的姜思芩与谢祁韫,越发拿捏不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他与姜思芩只是障眼法,为何连出差都要带着她?而她,真的当了第三者?姜思芩竟然也毫不介意她的存在? 这都是td的什么事啊? 姜棠好想打电话把谢祁韫臭骂一通。 贺鸣沧见她发愣,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你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为了庆祝我们都应聘成功,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用了。” 贺鸣沧在a市没朋友,不顾姜棠的拒绝,推着她肩:“去去。看在我们即将成为同事的份上,你就带我好好逛逛a市。” 说逛,就真的是在逛。她先是被贺鸣沧拉去了房产中介,在公司附近租下了一套单间配套的房屋,又拉着姜棠去了商场,为自己正式步入职场,好生置办了几套衣服。 他看着姜棠身上的运动套装:“你要不要也买两套?” 她摇头:“我不用。” 贺鸣沧不勉强她,买完衣服,他拉住她吃了饭,晚上又拉住她去了酒。在姜明瀚出事之前,酒她倒是来得不少,吆喝一群朋友,吃吃喝喝,时常玩到三更半夜。 那时,总以为你送出去的酒,推杯换盏之间得来的是真心。殊不知,它们就是头顶洒下来的霓虹光束。天亮了,也就该散了。 第17章 鬼魅蚕食,那位少年成了魔 姜棠有点喝多了。 这是家庭变故以来,她第一次进酒。黑夜喧嚣之下,心事堆叠,犹如洪水过江。她坐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猛灌自己酒。 贺鸣沧还以为她是因为面试成功太开心了,就没有拦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扶着她走出酒,打算去街边拦车,被人从身后莫名其妙地踢了一脚。他整个人往前栽去,姜棠跌进了何宴舒的怀里。 贺鸣沧站稳身体,转过身来,怒吼道:“你谁啊?” 他抱着姜棠:“我是她男朋友。” “正好,她喝醉了。” 何宴舒并没有解除对他的误会:“你是谁?” 贺鸣沧对他那一脚很有气,但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不便惹事,还是算了。没有再搭理他,拦下一辆车就走了。 何宴舒把姜棠带回了家,把她放在床上,要给她脱衣服。这时,醉酒后的难受涌上来,她一把推开何宴舒,吐的床沿都是。 何宴舒把姜棠抱进旁边的客房,自己打理着满床的污垢。等他整理完这些,回过来去看,姜棠又吐了,整个人从床上翻下来吊挂在床沿边上。 他又着手开始收拾,发觉姜棠衣服也都沾染上了呕吐物。他先把浴缸放满水,抱着姜棠进去。谁知刚把她放进浴缸,她就要往外面爬,死活不进去。不管何宴舒怎么说,怎么哄,她就是不进去。 姜棠成大字型的躺在宽敞的地上,睡得贼香。他站在边上看着,单手叉腰地揉着眉宇,只好放弃给她洗澡,蹲下身去打算抱她回房间。不过,他的双手刚伸过去,姜棠就往旁边翻身过去。 “姜姜,我抱你回房间睡。” 她呢哝一声,不知道说的什么? “姜姜,地上凉。” 她又混混沌沌的呢哝一声。 十多分钟后,他才把姜棠从浴室抱回了客房。坐在床边,给她脱掉外面的外套,看着她脸颊所泛起的红晕,心底蠢蠢欲动。 他捧在手心里的花朵,正值烂漫盛放的季节,一瓣一瓣的乍现在阳光底下,每一条经络都釉着芬芳,春去冬来,日月变更,欲开欲合着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岁。 突然,一场漂泊大雨,花枝弯了腰,花朵颔首低眉。他努力地想要撑起她最后的向阳,却发现他手中握住了一把剪刀,不管是那面朝上,终归是一刀两断。 可是,他的不甘,他的不愿… 衣服从他手上渐渐滑落,双手慢慢搭上姜棠的肩膀,俯身而去,身影投射到窗户玻璃上,像是打劫姜棠酣梦的鬼魅。 或许是吐空了,姜棠睡得不算太死。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像是有一条虫在自己身上爬。双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她迷迷糊糊地推着,要把他赶走。 见姜棠有了反抗,何晏舒加快了动作,下手的力度也重了些。他无法接受自己两年的付出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棠头脑晕沉,双手在他的钳制之下不断挣扎反抗。她努力睁开疲惫沉醉的双眼。何晏舒在她眼中一点点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趁着她喝醉,意图对她不轨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喜欢了两年的人? 她感觉到了脖颈上传开的疼痛,用力地推开他,快速地坐起身来,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何晏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何宴舒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潮润:“我怎样?姜棠,我对你的情意,难道就换来你的一巴掌吗?” “你怎么能趁我醉酒之后?” 他打断她:“不是我。难道你想给别人吗?是谁?谢祁韫?还是昨天晚上哪个男人?” “我们已经分手。我给谁跟你都没有关系。” 她的一巴掌,打疼了何宴舒,更加激怒了他。不顾她的恼怒,强硬地拥吻了她。 她耗尽全力一把他推向屋角:“何宴舒,别让我恨你。” “你终究是不要我了,恨与爱又有什么区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看着他的泪从眼角溢出,推开伤痛的膜。他怨,她又何尝不恨?可是她与他都无法为彼此妥协。她想要清算的与他想保护的,形成了顽劣的对立面。这不是可以消融的冰川,这是一把烙红的双刃剑。 她捂着嘴跑出了何晏舒的家中。在回卿园的出租车上,姜棠双手蒙面哭的无声无息,道路两边的树木绿荫在车窗上晃动,撕裂了她心底对这份感情最美好的影像。 她努力地想要拼凑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然而,脖颈处传来的疼痛与何宴舒眉眼之中写满了的觊觎与占有,把她所倾心过的少年涂抹上了暗影。 司机从后视镜看来,像是看穿世间儿女情长:“姑娘,哭什么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么一说,她直接哭出了声。 到了卿园,她担心被他人看见,捂着脖颈匆匆地跑回了房间。 李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先生让你回来了给他回电话。” 关上门,她顺着房门滑下去,屈膝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哭了许久。 姜棠没有给谢祁韫回电话,翌日也没在家里吃早餐,就直接出门了。到了公司,她与贺鸣沧在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随后到了董事办。谢祁韫不在,凌歌此时在会议室主持会议。韩秘书按照凌歌的吩咐,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工作。 韩秘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联想起之前她在谢祁韫办公室的事情来,觉得她能进入gk特定不是因为其他同事所传言那般因为凌歌。 贺鸣沧看出她的心绪不宁,推了推她手肘:“你昨天晚上回去没事?” 她迷迷糊糊:“没事。” “对不起啊。昨天晚上我不该带你去喝酒的,让你男朋友误会了。” 这话恰巧让从电梯出来的凌歌听见了。他路过两人工位时,居高临下的视线,看见了姜棠脖子上的痕迹。联想起贺鸣沧的话,事情原委有了大致的轮廓。 凌歌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看着她的淡定如常,电话拿在手中。 自接到凌歌的电话后,谢祁韫已经在窗前一声不语的坐了两个多小时了。窗外的城市夜景,像是一颗耀眼而璀璨的明星,灯光闪烁,琉璃华世,吸引着他步步前往。 偌大的套房,仅他一人,空旷蚀骨,就如他如履薄冰走过的这些年,转身回望的每一处都是冷意与算计取舍。就似那层林浸染的秋,放眼望去是美景绚烂,若你往深处探去,藏着的是凉。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他掩藏情绪,起身开门。 姜思芩依旧穿着三日前来时的衣服,一手拧着红酒,一手拿着两只高脚杯,笑容掩盖不了伤情:“喝一杯?” 他退回房内,姜思芩走进来关上房门。两人在台边坐下,她倒满一杯酒放在他面前,单手撑着看着窗外,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谢祁韫抽出一支烟递给她,自己又点燃一支,没喝酒,就这么坐在旁边陪着她。 姜思芩回头来,双眸已红,努力不让泪落下来的样子,像是浸润在清水里面的玫瑰花:“我想回去了。” “他走了?” 她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想要再去倒第二杯时,被谢祁韫抬手阻拦:“打算哪天回去?” “明天。” 他收了酒,取走她手中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往后少喝点酒。” 她笑他总是这般,似乎不管面对怎样的境况,他总有办法让自己保持冷静。 姜思芩问他何时回去? 他端起酒,小酌一口:“未定。” “打算什么时候开口唤我一声姐?” 谢祁韫说她长幼不分。 她说:“姜姜是我妹妹,你娶了她,可不就得喊我一声姐。” 他没说话,端着酒走到窗前。 “阿韫,你会对姜姜好?”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只是说让她早点回房间休息。 她又说:“大伯一走,姜姜便是我在这个世间最为看重的亲人。” 他嗓音低沉醇厚:“算一算,我等娶她已有十年。而我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第18章 追尾,领证泡汤 那晚的事情,姜棠经过了几个夜晚才平复下来。她所庆幸的是谢祁韫这个时间不在。在这些天里,谢祁韫未曾联系过她,相反何晏舒几乎是每日都有电话与信息。 她没接,信息也未回。某日晚间下班,何晏舒甚至开车到了gk大厦楼下,整个董事办的人都瞧见了。 贺鸣沧不了解内情,把她推着往何晏舒身边去。凌歌与韩秘书则是淡漠地看着,另外两人看着凌歌,自是不敢擅动。这类起哄的事情,也就初出茅庐者才有兴致干。 第二日上班,贺鸣沧被凌歌叫去了办公室。出来后垂头丧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从这以后他没在姜棠面前提过有关何晏舒的任何字眼。 说是应聘的是凌歌的助理,然而大部分事情都是贺鸣沧在做,她整天有点无所事事。偶尔会让她去各个部门送点资料,或者做些打印复印之内的简单工作。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接过之后,走进凌歌的办公室,礼貌地问他何事? 凌歌合上资料,抬眸看来:“谢董两小时后下飞机,让你去接他。” “我?不是有司机吗?” “谢董吩咐的,让你带上自己的所有证件。” 她不明白:“接机为什么要带证件?” “不知道。”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如果你现在回家拿证件,赶去机场应该来得及。” 他特意提醒:“谢董不喜欢人迟到。” 姜棠出来后,简单地收拾好办公桌,提起双肩包就往车库去。半个多小时后到了卿园,几分钟后出来,就往机场赶。路况有些堵,一路上走走停停,眼睁睁地看着四十多分钟过去了,却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这个时间,从纽约飞往a市的航班已经在a市上空盘旋,准备降落。十多分钟后,谢祁韫推着行李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出站口给姜棠电话,得知她马上到了。 电话还没有挂,他就看见了姜棠的车。走过去等在路边,待她停下,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后,坐进了副驾驶。因为身高原因,方便伸腿,把座椅往后调了些。 姜棠开着车慢慢驶上正道,问他:“现在去哪里?” 他靠在椅子上,音色平缓:“民政局。” 太过突然,姜棠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中央,致使谢祁韫往前栽去,额头磕在了前方。而且也导致了后面的车辆追尾。 谢祁韫揉了揉额头:“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太激动了吗?” “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车辆的司机走到前面敲着车窗,让她下车看事情怎么处理?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不动,她只好自己下车。他从头顶上方的后视镜中看着,对方有些咄咄逼人,而她有些难以招架。 谢祁韫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车尾,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条理清晰的分析了两车相撞的缘故,又掏出手机拍了两车的照片,如是说:“如果你对我刚才的说法,有任何异议均可找交警来协调处理。” 男人吼道:“如果不是你突然刹车,我怎么可能撞上去?” 谢祁韫说:“根据我国交通法规定,机动车在道路上行驶时,后方车辆应该与前方车辆保持最低不得低于50米的间距。然而,从现场的情况分析来看,你跟车显然太紧。这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我这可是新车,你知道多贵吗?现在平白无故被撞出了刮痕,你却说是我的责任。我现在就跟交警电话。” 为了方便他人通行,他们分别将车挪到了路边,等待着交警前来处理。姜棠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两瓶水来,递给他一瓶。 谢祁韫接过拧开喝过,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已是四点过。他侧眸看着站在旁边神色平常的姜棠:“你日常开车都这么喜欢紧急刹车吗?” “不是。” “这么说来,是我的话吓着你了?” “也没有。”接着,她又说:“我只是觉得太突然。” 他挑眉问她:“我给你的准备时间还不够?” “你出差半月,事先也没有任何征兆,一回来就说要去民政局。” “凌歌没让你回家拿证件?” “拿了。” 他反问:“这不算征兆?” “我。”她只能在心底暗自责怪自己反应太过迟缓。如果只是单纯的接机,为何平白无故让她回家取证件? 二十多分钟后,交警才来。划分了责任,让他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对方愤愤不平地开着车离开了。两人回卿园的路上,是谢祁韫开的车,他有点不相信她的车技了。 第19章 他问:你是打算 晚间的卿园在月光的淹没之下,恍若浸润在清澈的湖水中的海市蜃楼,恰似一扇时空之门。 两人坐在餐厅吃饭,姜棠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挂断,对方继续打,又挂断。连续几次之后,谢祁韫拿过来帮她接了。 她起身要去抢,却不是谢祁韫的对手,被他拉着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单手将她禁锢。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听见何宴舒说:“姜姜呢?” 他眉宇冷冽地盯着姜棠:“何先生找姜棠有什么事?” “你把电话给姜姜。” “你说,她听得见。” 何宴舒仍旧坚持要姜棠接电话:“你把电话给姜姜。” 他锢着她身的手加大了力道:“何先生若是不想说,那我就挂电话了。” 姜棠担心何宴舒把那晚上的事情说出来,激怒他,抬手就要去挂电话。谢祁韫却把电话举高:“谢祁韫,你凭什么阻止姜姜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 姜棠对着电话大吼:“何宴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怒吼:“我没同意分手。” 谢祁韫把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单手从桌上的烟盒里面抽出烟,含在唇边点燃,他吸了一口,漫不心经地听着何晏舒慷慨激昂与姜棠遮遮掩掩的陈词,像是在听一本小儿书。 渐渐地,小儿书没了吸引力,他更喜欢成年人之间的巅峰对决。他在瞬间偷袭了姜棠的猝不及防,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吻,没有何晏舒的温柔,不是春风细雨,像是一场电光火石瞬间炸开的激烈,让姜棠在挣扎反抗之间,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细细糯糯,像是在一间密封起来的阴暗房间里面 何晏舒觉得自己的情感被果核卡住了,他悬浮在半空之中,无人来救,也难以自救。 谢祁韫,姜棠成为了他手中坐以待毙的囚徒,四肢被上了镣铐,在他所围猎起来的天地里面起逃窜与求饶。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了,谢祁韫缓缓地放开她,灯光落在他如墨的眸底,调润出血光点点:“看来他把你调教的不怎么样。” 姜棠别过头去,不看他。 谢祁韫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姜棠,藕断丝连,你是打算一女侍二夫?” 她跟他杠上了:“你觉得行,我也未尝不可。” 谢祁韫当即便把她推开,也不管她会不会摔倒。拿起桌上的手机,直接往书房而去。姜棠呆坐在餐厅里,泪默默地往下淌,缓缓拿过手机,心一狠,删除了何晏舒的所有联系方式。 晚间,谢祁韫没有再出来。她回卧房路过书房时,听见他与人打电话,说着股票期权之类的事情。无心多听,匆匆而过。 第二天,晨曦微露之际,她便听见院中传来篮球拍打的声音。坐起身来,从窗口望出去,只见谢祁韫身着一身白灰相间的运动服,游刃有余的运球,轻松地躲过了凌歌的防守,纵身一跃,修长的手臂往前一伸,完美的抛物线,篮球穿过蓝框落在地上弹跳几下。 灿黄的光穿过障碍物,飞跃而来,在他凌乱的头发之间囚禁了光,像是推着他回到了恣意飞扬的岁月。他也是球场之上,绿荫之下,坐在教室尾端奋笔疾书的那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凌歌一早到卿园来,是有事说。他拍着球,两人席地而坐,说话声淡去了工作上的那份正式与严谨,显现出几分朋友之间的随心所欲。 因为距离隔得不算近,加上他们放低了说话声,她听得断断续续,貌似他们在找什人。既然被吵醒了,自然也就睡不着了,下床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 李姨笑着说:“小姐起了。再等会,马上就吃饭了。” 谢祁韫与凌歌从廊下走进来,凌歌朝她淡淡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谢祁韫则如同没看见她那般,绕过她的身旁,回房间洗漱去了。 凌歌不顾李姨的挽留,未吃早饭就离开了。她只好独自坐下吃着,也没打算等他。 第20章 他说:谨记自己的身份 谢祁韫出来时,换上了一套酒红色的西服,仅扣了中间那颗纽扣,一簇矜贵的随性若隐若现。深邃的眉宇在酒红色的烘托之下,将他在商界所沾染的世故与圆滑发酵出了如酒般的醇烈与雅致。 他阔步闲庭地走到她身边,扣着左袖的袖口:“吃好了吗?” 她喝完杯中最后一点牛奶:“好了。” “走。” “我们要一起去公司?” 他说:“去办昨天没办的事情。” 姜棠抓起书包跟在他身后,在车上悄然确认过证件是否都在? 到了民政局,因为谢祁韫提早打过招呼的缘故,两人直接走了通道。不过短短几分钟,她的往后余生就冠上了谢祁韫的姓氏。 世事无常,沧海易变,曾执他人之手,诉共携此生之话。谁曾想,她最后竟成为了他人的妻子,再无风清月朗的少年,她的风花雪月也终将与别人语。 从民政局出来,谢祁韫直接收了她手中的结婚证:“姜棠,我希望你以后不管何时何地,谨记自己的身份。” 她低着头没说话。 谢祁韫坐进车里,打开车窗:“我上午在外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公司。” 她点点头。 “另外,下午公司有场高层会议。你回去准备下,届时跟我一起参加。” 她仍旧点头。 宾利添越向前,她转身向后,绕过一个圈,他们回到了同一个点。 上午到了公司,姜棠不知道对于一场高层会议她需要准备些什么?她找到韩秘书询问,递给她了一份今日开会的议题,还有参会的人员等等,让她尽快熟悉熟悉。 资料不算多,很快她就看完,随后又问贺鸣沧有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帮着做点? 他把几份资料递给她:“这是昨日市场部送上来的调研资料。凌特助觉得不够简明扼要。你帮我整理整理,我实在是没时间弄这个。” 她接过来,大致翻了下,是几份gk旗下近半年来各项业务的调研数据。谢祁韫午间回来的时候,她这项工作都还没有做完。 下午两点过,她与韩秘书一起,跟在谢祁韫的身后走进会议室。三人刚一走进去,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短暂的打量之后,便迅速地进入了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姜棠发觉谢祁韫的脸色越发阴沉,烟盒里面的香烟减少了一支又一支。西服外套他脱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白色的衬衣袖子挽至手肘,质问他们的竞标价格为何会泄漏出去? 夏石说:“谢董,价格是谁泄漏给媒体的我们还在查。” 当下,gk集团在与耀世集团抢夺h集团,两日前,gk每股45元的报价被人泄漏给了媒体,扬言说他们打算对h集团发出邀约收购。这无疑是变相在胁迫gk提高报价。 他掐灭之间的烟蒂,又点燃一支:“我们与h集团的管理层洽谈进行的如何?” “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们始终在我们与耀世之间观望。” “董事会的人呢?” 凌歌接话:“董事会主席林世炎找到了泰和泰律所的孟驰负责这次的竞标。” 他把目光看向方达投行的琳达,询问他们的为这次收购的筹资情况? 琳达说:“目前我们与全球范围内的几家大的银行接触过,其中两家银行明确表示愿意为此次收购提供40亿元的资金。” 姜棠在心底按照h集团当下所反映出来的股价大致估算了下,即便拿到了这40亿,他们的资金仍然存在很大的缺口。 谢祁韫扫过她眉宇间的沉思,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三个多小时之后,结束了她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正式的会议。 谢祁韫从位置上起身,顺手拿过椅背上的衣服,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扔在她的手臂上:“今日的会议纪要下班之前给我。” 她拿好衣服,看了一眼韩秘书,像是在说这会距离下班只有十分钟不到。 韩秘书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下午五点半,董事办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就她还坐在位置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整理着会议纪要。 凌歌走过来,看着她说:“谢董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数据真实、条列分明、重点一目了然。” 她想说她一个新手要同时做到这几点,真的不容易。总觉得看那一条都像是重点,一不小心罗列出来的资料就显得有些累赘。她看着谢祁韫的脸色,便知道了他的不满意。 第21章 市井烟火,他的两面性 谢祁韫把手中的三四页会议纪要放在桌上,抽烟的同时看着她:“如果你们每次交上来的都是这样的东西,我请你们做什么?时间对于一名集团管理者有多精贵你不知道吗?” 她伸手拿回资料:“我再改。” “不用了。抽时间将韩秘书之前所写的会议纪要好好看看。” 他让她出去整理下一起下班。姜棠回到位置上,几分钟后,他边穿着外套边朝她走过来,没有了先前的凌厉:“晚上我们就在外面吃。你有想吃的吗?” 她觉得这人真的是瞬息万变,前一秒还一副严肃认真的上司姿态,下一秒就换上了温和的丈夫柔情。 她说:“随便。”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休闲风的穿着:“吃完饭,我们去商场逛逛。” “嗯?!” 姜棠没想过谢祁韫会带自己来人声鼎沸的夜市吃饭。她跟在他身边朝里面走去,仰头看他,白色的衬衫并不能减淡他给人的凛冽。走在这烟火喧嚣的市井之中,溃不散他博闻强识的气质,他依旧是那独立一隅的桀骜儒雅。 察觉到她看来的目光,谢祁韫低眉看来:“这里有家店,做的椒盐排骨不错。” 他的嗓音混进这一方烟火,显现出他生活的厚重感来。 谢祁韫说的那家店是对已过花甲之年的老夫妇开的,店内干净,零星的散着几张桌子。他刚一走进去,老夫妇便从厨房探出头来与他打招呼,可见不是第一次来。 老爷子问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的笑容里面掺了她未曾见过的晚辈敬意:“嗯。外加一份芙蓉蛋,再要一份夫妻肺片,与蛋炒饭。” 他转头看向姜棠,眉间漾着涟涟笑意:“喝点酒?” “我都行。” 谢祁韫又点了一壶老俩口自己酿的青梅酒,酒瓶很好看,葫芦状,印着青花瓷的图案。 他斟满了两杯酒,端起一杯放在她面前:“慢点喝,度数有点高。” 她看了看:“果酒度数能高到哪里去?” 他笑笑不说话。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他口中的椒盐排骨色泽诱人,一口下去酥脆爽口,是诱人胃口的一把好手。粒粒分明的蛋炒饭端上来,她便喜新厌了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顾着吃了,酒喝了一口便磕下了。主要是浓度于她来说确实有点高。 谢祁韫倒喝的多了点,菜吃的很少,蛋炒饭也就吃了一小碗。他眉眼浅笑地看着她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伸手捻掉她唇角的饭粒。 她抬手摸了摸,怕没有擦干净,又扯出纸巾擦了擦:“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多年以前,我爸带我来的。” 提及谢父,姜棠放下了排骨:“我春节的时候去看过谢叔叔。” 他笑:“我知道。不过你这称呼得改改。” “哦。”她又低下头继续吃着。 谢祁韫知道她每年春节都会去看望父亲,知道她没忘十多年答应过自己的诺言。在他不能回来祭拜的那些年岁,所幸有她的看望,才让他多少有了心安。 姜棠吃撑了,谢祁韫喝到了微醺。结完账,与二老告别,他一手拿着衣服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直接一伸,姜棠被他圈进了怀里:“你扶我。” 她觉得这点酒他不至于会醉,想把他推开好走路。他却整个身体朝她压过来:“今天晚上不能陪你去买衣服了。” “买衣服?” 他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上班多少还是需要正式一点。穿得像个小姑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幼稚园园长。”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说是休闲了些。但也没有他说的那般夸张。 她反驳:“我不会穿高跟鞋。” “不一定需要穿高跟鞋。” 他把拆开的两颗棒棒糖,一颗喂进姜棠的嘴里,一颗自己吃。嘴里叼着棒棒糖的谢祁韫,可不就是幼稚园园长吗? 她含着糖侧眸看他:“你为什么喜欢吃糖?” 他开着玩笑:“致敬文学大师。” 她瘪嘴,觉得他这理由太过胡诌。她曾听姜明瀚说,谢祁韫的父亲在离世后,母亲不愿独自承担抚养他的责任。在某日的清晨,带着他出门,把他送到姜家门口:“你先去找姜爷爷玩。妈妈下班后就回来接你。” 7岁的谢祁韫拉着母亲不让走。 母亲哄诱他:“乖。下班之后,妈妈给你买糖吃。” 后面,谢祁韫没有等来母亲,也没有等来他的一颗糖。 他从荷包里面抽出一张卡塞进她手中:“明日让韩秘书陪你去逛逛。” 她要把卡还回去,却被他握住了手:“除非你希望我明日亲自陪你去逛。” 冲他这句话,她只好收下卡。一上车,谢祁韫就打开了窗户,棒棒糖拿在手中,又抽起了烟。 她得出了他烟瘾也不小的结论。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担心谢祁韫会提出来让两人同床共枕。毕竟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共居一室名正言顺。 不过,事实证明,她有点自作多情。谢祁韫什么话都没说,拿着衣服独自回了房间。这倒让她有点揣摩不透了。 谢祁韫所言时间的精贵倒不是虚言。即便她进入了gk工作,她每日出门时,谢祁韫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或者去往别处了。她与其他员工一样,只需要按时打卡上下班便可以。 依照谢祁韫的吩咐。她找韩秘书要来了以往的会议纪要,先放在了一边。凌歌催着昨日的东西。她只好先弄这个。 一上午的时间她都耗费在了整理这套数据上,临近午间下班的时候总算是弄得差不多了。赶在午餐之前交给了凌歌。她与韩秘书他们一起走进食堂,买好饭菜,在一处窗边的位置坐下。 姜棠的性子属于慢热型,她的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听他们在谈论。话题基本都是最近哪部电影好看,哪里的商场又在打折之类的话题。 见她沉默,旁边桌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姜棠,像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一般节假日都怎么玩?据说你们买衣服这些,都是不看价钱的,是不是这样的?” 这话,很明显就是给她添堵。 第22章 定位准确,她看懂现实 姜棠并不认识这人,应是其他部门的。她正想开口说什么时,韩秘书先她一步:“小姜,有些话听听就好。免得让自己消化不良。” 那人有些冒火:“韩秘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跟在谢祁韫身边的人能力自然不俗。她嫣然一笑:“没什么意思。我们小姜初来乍到,我怕她说话不知分寸,惹了周姐你不快。” 整个gk都知道,在董事办有两位人物不能得罪,除开凌歌便就是韩秘书了。周姐还想说什么,她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袖,只好作罢。 姜棠这只落魄的凤凰,原本的集团继承人变成了看人脸色的打工妹,自然会招来不少的冷嘲热讽。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每次她去到其他部门移送资料,总会遭来若有似无的冷待,也不是刻意的为难,但话语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舒服。倒不会哭,情绪难免有几分低沉。好在,董事办的同事之间不存在这样一股氛围。 这些时间以来,她感知到了大家在工作上对她的帮助。至于生活上的事情,他们几乎不曾问及。八卦之类的话题,向来不在董事办蔓延。 其一是因为忙,其二是大家深知谢祁韫厌恶这类话题的流传。久而久之,董事办就与流言蜚语绝缘了。几乎所有新人进入董事办后,都会被叮嘱一句话少说多做。 姜棠对着韩秘书浅浅一笑,感谢她的解围。她深知,如若按照自己的脾气,指不定会吵起来。 韩秘书秉着身为前辈的风范:“别太感动。工作上出错了,我一样不会轻饶。” 她吐吐舌。 就在这时,谢祁韫单手插兜与其他几位高管走进食堂。原本略显吵杂的食堂,多了几分安静。全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走过,仰慕与崇拜在静默之中发酵。 谢祁韫端着餐盘在一处空位上坐了下来,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支烟,一两口饭下去,便是一口烟。不失冷冽的眉宇漾着淡淡笑意,与在坐的高管谈着些什么。 他抬眸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无任何特别的流露,又淡漠地收回了视线。 好似,他们都不是对方眼中特别的存在。不管是寂寂荒原,还是茫茫人海。 一行人吃过午餐,打算回办公室。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喝咖啡或者茶? 姜棠虽说是新人,对于职场之道也不是一无所知。她自告奋勇地出了大厦,半个多小时后,提着七八杯咖啡或者茶走进董事办,遵照了每个人的口味。 她一一送过去,手中仅剩下一杯黑咖啡时。她看了韩秘书一眼:“谢董在吗?” 韩秘书点头:“在。”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听见应答之后,她端着咖啡推门而入。她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打着电话的谢祁韫。 不好过多打扰,弯腰把咖啡放在了休息区的桌上就退了出去。而谢祁韫仅是回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下午凌歌把她叫了进去,针对她上午所完成的资料,指出了几点让她半个小时之内修改好。她回来,把凌歌标出来的几处修改之后,打印出来,打算交给凌歌。 他给她确认过是不是都修改完成?确认无误了? 被他这么一问,她竟有些不笃定了,道了一句应该没问题了。 “如果你自认为没有问题,就交给谢董。” 从凌歌的办公室出来,在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之前,她站在外面又反复地看了几遍,才敢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 她走过去,把文件夹放在他桌上:“谢董,这是你要的资料。” 谢祁韫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接过,展开看着。 她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一页页的翻下去,还算平和。几分钟后,谢祁韫把文件合上,喝了一口她方才送进来的咖啡:“整体上还算不错。但是我希望下次在统计这类数据时,你能采用更能一目了然的条形图,而不是列这样一长串的数字分析对比。” “我知道了。” 他又说:“还有,往后吃饭的时候少喝碳酸类的饮料。另外,我喝咖啡从不加糖。” 看来,他并不是对她毫无关注。 姜棠记下他的癖好,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从这以后点咖啡,煮咖啡泡茶这类的事情就成了姜棠的工作。若是以往,她定然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如今,心态平和了许多,现实把她的棱角磨的圆滑了些。 她记住了每个人的喜好,韩秘书爱好三分糖,凌歌更爱好喝茶,又是谁谁喜欢奶茶等等。 在大家每日被繁琐的工作堆叠的董事办,她从生疏渐渐熟络,越发读懂了资历在职场中的重要性。故而,她全然放下了大小姐的身段,除开本职工作,还担起了一些琐碎的日常小事。例如,整理票据报销这类事。 算一算,姜棠到gk将近一个月了。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到了月底,每个部门要对自己的开支消费进行核算,并交与财务部审核报销,以便财务部统计整个集团一月下来的各项开支成本。 韩秘书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姜棠,让她把这些票据整理出来,并且让她要将谢祁韫的费用单独列出来。 她看了下票据,太多,估计整理完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她虽然多少学过财务,但是对于这类最基础的票据整理,并无接触,顶多是老师在上课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 所以,当她拿着整理好的票据找谢祁韫签字的时候。他看着报销单后面繁杂无序的票据楞了一下,不过倒也未说什么,直接在报销人那里签字了。 只是,当她拿着这一摞票据到财务部交给相应的工作人员时。这人大略翻了一下,直接给她打了回来。 她不明白,问:“是哪里有问题吗?” 那人随便拧出一叠票据,翻了翻,嗓音不低:“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做过这些粗活。但是分门别类你总该知道?你看看,你这整理的什么?一张是机票,一张是餐费,一张是加油票,接着又是餐费。你这,让我怎么给你审核?”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有故意为难的成分存在。若是凌歌或者韩秘书送来,定然是不同的对待。 “我拿回去重新整理。” 这人又说:“过了今天我可就不收了。” 姜棠看了一眼她桌上的日历,十月三十日。 回到位置上,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桌上又放上了几份资料,每份都着急要。她看着,叹息一声在位置上坐下,埋头在了略显凌乱的桌上。 她双眸一刻不停地在电脑屏幕上与文件上来回移动,甚至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心底又惦记着票据,时不时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确保自己能在下班的最后时刻交到财务部去。 韩秘书从谢祁韫的办公室走出来,对着她说:“小姜,核对下xx项目的资料,十分钟后开会。”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手忙脚乱地找出xx项目的资料,有些心急地看着。当她跟在谢祁韫身后走进会议室,资料根本没有看完。 第23章 职场菜鸟,她并不好欺负 xx项目是gk集团旗下的某公司与政府在c市新区开发的一处集高档住宅,游乐场所,以及各种高档生活配套设施集一体的项目。 她听着记着某公司执行总裁与相应部门高管的对于这个项目与政府谈判的结果,以及它的各种规划。没有了最初的慌乱,能轻松地分清主次,游刃有余对他们的话语抽丝剥茧的抓住重点。 谢祁韫双手搭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剥开棒棒糖,从她手肘边拿过集团投资部针对于这个项目所作出的投资企划书。 他把棒棒糖送进嘴里,翻看着方案,去对照他人的说话,竟然与下属公司所报上来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数字。 接着,他发觉这份方案里面的大部分规划与他们所言的内容大相径庭。例如,方案里面的投资总额是在35亿,而某公司申报的投资总额是37亿;又如,对于各项成本的预估以及回报率,也有不小的差距。 对于gk这样涉及到多方业务的集团公司,每当下属公司申报投资项目上来,总部总会派出相应的工作人员对该项目进行全面的考核与评估。 他脸色越发不稳,翻阅资料的声音越发越大。他突兀地一下合上资料,手掌合在上面,看着他们:“有关于你们所呈报上面的各项数据有相关的资料支撑吗?例如,为何你们的投资额,会比总部评估出来的要多出两个亿。这多出的两个亿是需要开支在哪些方面?” 有人说:“谢董,这是我们经过与政府几次协商之后敲定的金额。这个项目走的是高端路线,设计我们聘请的是国际知名设计公司,耗材方面我们也是与一线大牌合作。这费用自然也就上去了。” 谢祁韫翻着资料:“可是在总部的方案中,在这35亿的投资额中,已经包括了你们口中的一切费用。甚至,还给你们额外加算了项目奖金。” 面对他的质疑,他们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但谢祁韫并不受用,让他们再重新列一份详细的方案上来。这场会议没有结果,谢祁韫没有在下属公司所带来的企划书上签字。 散会之后,谢祁韫把两份方案拍在姜棠身上,顺手抽走她手中的会议纪要,边走边看。刚从电梯出来,他就立定在原地,指着上面的某处数据:“370亿?” 她上身向前看了一眼,自己竟然手误多了一个零。 一下子,37亿就变成了370亿。 谢祁韫把东西还给她:“姜小姐,可真是有钱。” 云淡风轻地一句话,犹如万金重落在了她的心上。只怪自己开会时走了神,这37亿的数字,他们多次强调,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多画了一个零。 路过她办公桌时,看了一眼上面的凌乱,回头看过来。她立马上前:“我马上收拾。” 他表情冷冷淡淡:“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整洁都无法保持,何谈做好工作?” 她收着东西:“我以后会注意。” 待谢祁韫进去之后,旁边的人凑过来说:“谢董有洁癖,见不得脏乱。不管何时何地,他都要求员工的桌面上保持整洁。曾经有人做不到这点,直接被他开了。” 她哦了一声。 一整日,她都有些忙,午餐都没时间吃。下午刚一上班,她就被谢祁韫叫到办公室里。让她把某项目的相关数据调出来。 她出来问了问韩秘书,整理了大概半个小时,走进去交给谢祁韫。他挂了电话,起身往这边来,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坐在休息去的沙发上看着。 姜棠念着手头的工作:“谢董,我先出去了。” 他看着资料:“嗯。” 出来之后,她按照财务部的要求把票据重新整理了一遍,交到财务部去。虽说,那人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话,好歹是收了。 临走之际,那人又说:“下个月记得早点。这都要下班了,搞得我还要加班给你审核票据。” 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说得好听两个小时。我没有其他事情了吗?难道我这一天就专等你来报销?” “你可以明天再审核。我不着急。” “你姜大小姐不差钱,自然不着急。可是我这边审核完了,还需要上报给主管。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她回怼了一句:“这些又不是我的钱。”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知道。你们董事办的人财大气粗,这点钱那会放在眼里。真是的,每个月都是拖到最后关头才来。” “如果你对董事办的工作效率有意见,我可以代你去向谢董反映。” 那人以为姜棠是在拿鸡毛当令剑,提高了音量:“你吓唬谁呢?姜棠,你不要以为你是董事办的人,就自觉高人一等。说白了,你姜大小姐如今还不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 “自觉高人一等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那人拍桌站了起来:“姜棠。” 她冷静克制:“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我姜棠如今是落魄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好欺负的。我是新人,你是前辈,我工作上有不足之处,你指出来,我改便是。如若,你要阴阳怪气,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 “没有最好。” 回到董事办,姜棠又加班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工作上手了许多。尽管偶尔会在与其他部门的同事交接工作时有几句不痛不痒地争吵。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董事办,除开他们不论人八卦,最主要的还是自她来到公司之后,每日下午三点左右,定然是有下午茶送进董事办。只是今日与之前有所不同,多了一份主食。 韩秘书在点餐的时候,得凌歌吩咐说姜棠午间没有吃饭。 一听,她便懂了。 姜棠刚走到感应门口,便闻见了咖喱饭的香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饿。 坐在休息区喝着咖啡的韩秘书招手让她过去,把拆开的咖喱饭放在她面前:“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点的。” 她笑着道了一声谢谢。 因为饿,加之工作没有完成,她吃的有些狼吞虎咽。 韩秘书把一杯温开水递给她:“你慢点吃。着什么急?” 她咽下嘴里的饭,喝了一口水:“我事情还没有弄完。哎,看来晚上又要加班了。” 韩秘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 其实,她的工作不及韩秘书。碍于她经验不足的缘故,做起来自然就慢了,加班乃是正常。眼看着他们都走了,就她还坐在位置上,颇有高考前秉烛夜读的刻苦劲。 街道上的日间沉闷,渐渐换上了夜间的喧哗,一分一秒地流失,在轻松惬意的聚会中,在温馨浪漫的家庭烟火中。 她专注在一堆文字与数字当中,没空去关注时间。肩膀处隐隐疼痛传来,她抬头活动着双肩,发觉谢祁韫还坐在位置上。 貌似,这段时间以来,只要她加班,只要他无事,定然是不会早走。 第24章 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 姜棠双手向后,舒展着身体,视线从百叶窗飘进去。他认真专注的模样就像灯光之中所蕴藏起来的琉璃,在他隽秀的五官之上,一点点的铺展锦上添花的魅力。 她端着杯子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接了一杯水。走了几步,又倒回去给他冲泡了一杯茶,端着送进去。 谢祁韫接过:“谢谢。” 她有点好奇,加之现在属于下班时间,外面已无人,语气放松了些:“你为何要加班?” 他喝着茶,挑眉看着她:“你问我?” 姜棠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转身就走了出来,又忙了起来。 十点左右的时候,谢祁韫关了灯,从里面出来:“走。” 她看了下时间,收拾好东西。两人并肩踏进电梯,他又在剥糖:“陈述几日前给我推荐了家火锅,说是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嗯。” 火锅店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面,有些老旧的院子,墙边一颗上了年份的老树用它的全部世界保护着这间老旧的院子,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凛冽深冬。 他们来得晚了些,外面还等着二十多座。姜棠接过排队的号,看了一眼问他:“要不换一家?” 他在树下的一张凳子坐下:“没事。应该等不了多长时间。” 浓郁的牛油香味从院子里面飘出来,身为资深吃货的姜棠,一下子就断定出了这家火锅的正宗。 她止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谢祁韫看见她这一动作,不禁觉得好笑,掏出一颗糖递给她:“要不你先解解馋?” 她婉拒:“不要。晚上吃糖会胖。” “小姜同学,难道说晚上吃火锅就不胖了?” 她一想,好像更容易发胖。 但是她还是不吃糖,说:“小孩子才喜欢吃糖。” 谢祁韫顺着她话说:“嗯。大人不能欺负小孩。” 她想问,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一出错,就被训。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位好。 对面等位置的两位女孩频频朝这边看来,她们浅笑晏晏,她们跃跃欲试。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亲自走过来,而是鼓动同行的一位男伴过来,索要谢祁韫的联系方式。 面对如此搭讪,他抬手搭在姜棠的肩上:“抱歉。我结婚了。” 男孩无功而返,听见他对两位女孩说:“结婚了。” 女孩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谢祁韫没有让姜棠干坐着等,他去火锅店门店的小铺子买了两份酒酿汤圆,让她先吃着。她接过去,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汤圆撑肚子,担心吃多了,一会吃不下。 谢祁韫吃完,看着她手中剩下的:“不好吃?” “我等着吃火锅。” 他倒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小口吃着。正当吃火锅的时候,他倒吃的很少。姜棠以为他是汤圆吃多了,实则是谢祁韫根本不能吃辣。以至于,他一连叫了三瓶酸奶喝。 整顿饭,他都在照顾她吃。烫菜,倒茶,竟有几分小厮模样。 他看着她吃的沉醉的样子:“真有这么好吃?” 她点着头:“和我之前在重庆吃的地道老火锅没有多大区别。” 他把烫好的鸭肠放进她碗中:“陈述说这家老板就是重庆人。所有的材料都是从当地空运过来的。所以,让我一定要来尝尝。” 他对吃的本没有多大兴趣,加上还是如此重油重辣的。但是念及姜棠,还是找陈述要了地址。 姜棠吃到了意兴阑珊。两人从火锅店走出来,已是凌晨过,外面仍旧是灯火辉煌,不显一点寂寞。 她揉着有些撑的肚子,突然说:“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来吃火锅了。” “为何?” 她回答简单:“没劲。” 谢祁韫说:“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 她说的头头是道:“谢董,火锅这类食物就是要人越多吃着才得劲。可是你呢,从上桌到下桌,你才吃了几口?” “貌似你的胃口也没有受影响?” 她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即便他没吃,一点也没耽误她少吃。 路过某处冷饮店时,姜棠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她给自己点了一支冰淇淋,想了想又问他:“你要不要吃?” 谢祁韫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微微点头。 这晚,火锅+酸奶+冰淇淋的后果,就是让谢祁韫拉了大半夜。 陈述见了他今晚的行为,定然会说他是舍命陪君子。 他小口吃着冰淇淋,与她走在路上,俨然与工作时的他判若两人。 姜棠侧眸看着他此时温和的眉宇,突然问他:“明天我要是迟到了,会不会被扣工资?” “自然会。” 听,他总是这么恪守原则。 姜棠可怜自己的全勤奖,拉着他加快了步伐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到了车边,姜棠的冰淇淋已经吃完了,谢祁韫的还剩下大半只。 他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姜棠说他浪费。 他坐进车里:“我捡起来给你吃?” 她丝毫不掩盖:“你吃过的。“ “你方才吃过的,我也吃了。” 她系好安全带,觉得在生活中,他似乎很喜欢与自己拌嘴。 就如前些时日,她正厨房拌沙拉,他走过来说:“你沙拉酱加的太多。” “我又不是给你吃的。” 谁能想到,一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竟然直接把她手中的沙拉给抢了,还不给她吃。 她看着他站在椅子上,把沙拉举得高高地样子,大声控诉:“谢祁韫,你要吃不知道自己做吗?” “你有这个时间,已经重做一份了。” 所以,最后那份沙拉全都进了谢祁韫的肚子里。这个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的男人还点起了餐:“明天晚上可以做水果沙拉。记住,我不要香蕉。” 当时,她想一巴掌呼过去。 回家的路上,姜棠晕晕欲睡,谢祁韫接到了国外公司打来的电话。怕打扰她睡觉,不仅压低了声音,还长话短说,快速地结束了通话。 在睡梦中的她,突然心窝一暖,如同入了一场温柔且美妙的梦。 第25章 斥责,你是小孩子吗 11月第一周周五,姜棠赶在最后一秒钟打卡,跑进了电梯。她手掌放在胸口,舒缓着情绪,口中呢喃一句好险。 她不会指望谢祁韫叫自己起床。因为这事,他不会做。相反,他只会轻飘飘地扔给她一句:“你不知道设置闹钟吗?” 是的。 这就是生活的自律。身为将来要掌管一集团公司的人,如果连这点都无法做到,又何谈经营管理好一家公司? 他照顾她的生活,纵容有理有度,更不曾有过将她圈养起来的想法。当然,她自己愿意除外。 就如他许久之后对她说过的话:“男人对女人的好,物质只是表面,矜贵在心。我相信你现在,即便没有我,亦能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我愿你既有泰然于世的勇气,亦有小鸟依人的娇态。” 她在位置上刚坐下,韩秘书就招手让她过去:“谢董办公室有客人,你泡两杯茶送进去。”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好奇是谁会这么早来拜访?可惜,两人背对她坐,无法看见。 她冲泡好两杯上好的大红袍,端着走进去,刚走到桌边,见来者是姜明仁。不禁怒火中来,若不是谢祁韫看出了端倪。她手中的茶定然是泼在了姜明仁的身上。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冷冷一言:“这是姜总与沈总。” 多此一举的介绍,就是提醒。 姜棠隐忍下心中的怒,然而磕茶杯的声音还是重了些。 姜明仁趁此说:“想不到你竟然跑到gk来了?怎么,想在阿韫这里攀攀恩情,让他帮你?” 他这话是明目张胆的炫耀与示威。 姜棠拿着托盘站在一边,双眸之中全是厌恶与怨恨。 姜明仁进一步刺激她,把她上上下下看过:“你还别说,你端茶送水伺候人还真有几分样子。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让你在家当个佣人呢?这样我还能省一笔保姆费。” 姜棠举起手中的托盘,就要朝他打去。 谢祁韫厉声吼出:“姜棠,不要失了分寸。” 她不服:“对他,我需要什么分寸?” 他眉宇之间冷若深冬冰雪,让她出去。这股火看似是因为姜棠的小不忍,实则是因为姜明仁的话里话外挑衅与对她的侮辱。 她不甘地走出去,砰的关上了门。谢祁韫从窗户了看见她跑出去了。 姜明仁看不穿谢祁韫的怒,仍旧笑着说:“贤侄,你怎么会容忍她到公司来?你这样,让思芩怎么想?” 谢祁韫见招拆招:“姜叔,我这还不是为你想。你想想看,她姜棠再怎么说也是姜明瀚的女儿。眼下,姜明瀚尸骨未寒,你代替他的女儿坐上了总裁的位置,这本就遭人非议了。不久之前,你我即将成为一家人,我做的岂不就是你的做?多少也替姜叔挽回了些口碑,不是?” 姜明仁夸赞他考虑的周全。 沈涛也陪着笑。 两人今日来找谢祁韫,是因为一周前他们去到国外,与对方公司谈判有关于合作一事。不经意之间提及谢祁韫,才知道对方认识他。对方还言,若是他们不放心,可以回来问一问谢祁韫。 姜明仁问:“阿韫,他们说之前你在纽约的时候,与他们有过合作,说你很了解他们公司。依你看,这投资到底靠不靠谱啊?” 他的话模棱两可:“姜叔,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是与他们合作过,也了解他们。但是这个项目,还得你们自己斟酌。” “那依你看,这项目是赚钱的几率有多大?” 他笑得让人捉摸不透:“不好定论。” 姜明仁想要多与他聊聊这件事。这时,凌歌推门进来,提醒他该开会了。两人只得起身告辞,握手告别时,他邀请谢祁韫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他说:“有时间就去。” “一定要来。爷爷这段时间常念叨你。” 他突然就放开了姜明仁的手,虚假之余又蒙上了几分客气:“代我感谢姜老挂念。” 他亲自送着两人走出办公室,路过姜棠的工位时,姜明仁特意停了下来,像是提醒:“阿韫,现在的小女孩可会装柔弱了。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 “姜叔,我是这么好骗的人吗?” “阿韫,姜叔当然是相信你。但是姜棠这女子,蛊惑人心的手段可不一般。想当年,我那侄儿就被她蛊惑了。好在,他及时醒悟。”说着,他故作欣慰的表情。 沈涛开他玩笑,也是真话:“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女人说几句好听的软话,就鬼迷心窍了。” 他顿觉失了面子,反驳:“我这叫心善。” 沈涛不以为然地笑笑。 谢祁韫附和笑了笑,送两人到了电梯口。看着电梯关上之后,抬手看了下时间。本想去找找姜棠,眼看马上又要开会。想着散会之后再找。这个时间,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好。 谢祁韫还没有开完会,姜棠就回来了。她跑到大厦的天台之上,对着天空大吼了几声,一罐冰可乐下去,觉得心中的怒火都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气泡,不停地在她胃口翻江倒海。 她盘腿坐在地上,想起姜明仁的嘴脸,易拉罐在她双手之间慢慢变形,愤怒之际,奋力地扔了出去。然而,它轻飘地身体,抵抗不住风袭击,还未走到一米远,就直直坠落而去。 像是她心底燃烧起来的仇恨与怒火,还未燃烧到对方之身,就先烧死了自己。眼下,她不过是那刚刚冒出泥土的嫩芽,摧枯拉朽之力于她犹如苍穹之遥远。 她心情已然平复,坐在位置上,俨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谢祁韫从电梯出来,路过她工位旁时说:“进来一下。”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他走去。一进来,他直接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双手叉腰地看着她:“姜棠,你是小孩子吗?” “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一时没控制住?如果方才他再激你一步,你是不是打算把他打一顿?” 她看着外面:“说不准。” 听到这回答,他想笑,却又有几分笑不出来:“经历了这么多,你能否试着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他人的一两句话就冲动而怒。” “面对他,我做不到。” 他故意激她:“那等下次他再来,我提前通知你。你准备好一把刀,见他从电梯出来,你就一刀下去。这样,你是不是就解了恨?” 她丝毫不畏惧:“是。只有他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谢祁韫顺手把桌上的文件扫在地上:“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让姜庆祥。” 他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及时止了话。 “我爷爷?” 他转过身去,弯腰拾起地上的文件,没有解释,只是让她先出去。 第26章 爱吃棒棒糖的谢董,就是幼稚 两人莫名其妙的开启了冷战。往昔,姜棠加班,谢祁韫定然是会陪着的。这两日来,他早早地便从公司离开了。当然,或许是有事。 只是,回到家中,吃过晚餐,他便回到书房。她再见他,就是第二日在公司,或者家里的餐桌上。 她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实则,自从姜棠住进卿园之后,家里的气氛都弥漫出一股温馨。谢祁韫会与她说着小玩笑,时不时逗逗她;甚至还会陪她追无聊的偶像剧。 某日,他看见她瞧着韩剧里面的男主角给女主角送了一只可以抱着睡觉的娃娃。翌日下班回家,她见他从车上报下来一只一米多高的娃娃。 还有一次,他陪着她追校园青春爱情剧,看见男主角为追女主角,抓耳挠腮地写了一整晚情书。结果,第二日,起床她便在门缝下发现了一封信。 拿起来拆开,只见上面写着:六月的风,丢了春日的柔,未及夏日的烈,恰似我初见你,怦然心动。 下面配了一句话,是不是比昨晚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写得好? 虽然,她觉得这是谢祁韫俏皮的卖弄。这简短的一句话,在瞬间还是在她心底掀开了一簇短暂的悸动。她不曾想过,看上去沉稳冷冽的谢祁韫竟然还有如此细腻柔和的一面。 每个月的10日是gk发放工资的日子。她看着银行卡里面的到账金额,视线往谢祁韫的办公室看了看。念及他日常对自己的好,加之那日他发火,是为自己好,打算下班请他吃饭。 只是,她在位置上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空闲。这人走了,那人又来了,再不就是电话响起。他察觉到她窥视的目光,直接关了百叶窗。 喔嚯,看不见了。 姜棠犹豫了几秒,试着给他发了消息:“你晚上有没有事?” 等了几分钟,不见他回。 又发了一条:“你如果没事,我晚上请你吃饭。”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回。 姜棠耐着性子,再发:“谢祁韫,一个成熟的男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这次,他很快就回了:“一顿饭不够。” “那你说吃几顿?” “必须再加一盒棒棒糖。” 姜棠好想把这段对话,发到公司群里,让大家看看他们眼中日常沉稳严厉的谢祁韫幼稚起来有多让人叹为观止? 六点过,所有的人都已走完。谢祁韫身着大衣,双手插兜地从里面走出来:“打算请我吃什么?” 姜棠没功夫回答他:“再等我几分钟。这份报告我马上就写完了。” 谢祁韫双手交叠在胸前,倚靠在旁边的桌上等着。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姜棠还没有弄好。他走过去,直接把她从位置上拉起来,自己坐上去,大致浏览过她前面的内容。在姜棠惊叹的目光之中,短短三分钟便搞定了整份报告,还修改了她前面所写的内容。 谢祁韫保存文档,关掉电话,起身边走边说:“得再加一盒棒棒糖。” 她匆忙收拾了下桌面,抓起双肩包追了上去。那步伐,有点像小迷妹追偶像。在电梯里面,姜棠问他想吃什么? 他说:“我对吃的不挑。” 于是,姜棠就按照自己的口味选了。对他来说,又是一场肠胃折磨。其实,他想,他终归要学着去适应她的口味。毕竟,他不忍在她吃的这一爱好上添上一份阻碍。 吃完饭出来,谢祁韫带着她走进一间超级大卖场,直奔糖果区。 她漫不经心地玩耍着这些好看的棒棒糖,恍惚之间,埋头认真挑选棒棒糖的谢祁韫恍若变成了那单纯的小男孩。 无城府心计,无圆滑世故,无饱经风霜; 他是那般的简单干净,每一抹笑容,都能溢出了糖果的纯粹的清甜。 谢祁韫选好糖果,她粗略估算了下,大概有三十多只。她接过来:“你是打算吃多久?” “也就十来天。” 她仰头看着他:“谢祁韫,你牙口不好?” “二十天。” 姜棠笑着摇头,走向收银台。出了卖场,谢祁韫就打开,抽出一颗棒棒糖剥开喂进了嘴里。路过某处便利店时,他又说:“去给我买杯酸奶。” 她指着他手里的糖:“你不是在吃糖吗?” 她话音刚落,他立即便咬碎了糖:“吃完了。” 姜棠只好走进去给他买了杯酸奶。他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故意递给她:“太冰。你喝。” 她接过去,想要往垃圾桶里面扔。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吻都吻过了,还别扭什么?” 她看着谢祁韫的小把戏,收回了手,慢悠悠地喝完了酸奶。 … 时光如梭,她在谢祁韫白天与夜晚的巨大反差之间,逐渐适应。以至于偶尔,他在工作中对她温和以待,她还有些不适应了。 她仍旧忙碌,出错越来越少,加班却是不减。以至于韩秘书约了她几次逛街,她都没应。 这日,趁着吃午餐的时间,韩秘书又给她提及,旁边的人也附和。 她突然想起前些时日谢祁韫说过的话,便应了韩秘书的话。 以往买衣服,姜棠如同众多豪门千金那般,长久以来有固定喜欢的牌子,另外就是一些藏在优雅环境里面的私人定制品牌。虽说他们名气不够,因为款式好看质量不错,受到许多富家子弟的喜欢。 自古有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姜棠一口否定了韩秘书提议的去高档商场,拉着她钻进了一家普通的商场,转来转去一个多小时最后只选了一件衬衣,一条裤子。 韩秘书记着时间:“回去。下班我再陪你逛。” 两人走出商场,姜棠走进咖啡店给韩秘书买了杯美式,给自己买了杯卡布奇诺,边喝边朝公司走去。刚走到大厦门口时,看见何晏舒与一女子朝这边走来。、 女子她认识,名唤沈吟夏,沈氏千金,她的高中同学。 第27章 我岂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韩秘书要走,她伸手挽住她,浅笑嫣嫣:“吟夏,好久不见。” 沈吟夏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接着,她放开何晏舒走到姜棠身边,伸手拥抱了她:“我三日前才回国,听说了姜叔叔的事情,我很遗憾。” 她道:“没事。” 沈吟夏与姜棠在高中关系还算不错。只是毕业之后,沈吟夏去了国外读大学,两人的联系便少了。 沈吟夏看了看她手中的袋子:“逛街?” 她笑:“买了几件衣服。” 沈吟夏指了指身后的咖啡厅:“一起坐坐?” 她拒绝:“我还要上班。下次。” 她耸耸肩,略显遗憾:“那我们就改天再约。” 姜棠点点头,挽着韩秘书转身抬脚朝大厦走去。 站在沈吟夏身旁的何晏舒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波光鳞峋的大楼。他的视线顺着光滑洁亮的壁面,缓慢上移,对接谢祁韫沉静不失凛冽的视线。 他的怨与怒无法乘光而去。在强烈光束的反射之下,他只是谢祁韫视线之中一个若隐若无的点,存在于光圈之外的无所谓。 沈吟夏顺着他的视线仰望而去:“你在看什么?” 何晏舒收回视线,轻轻地道了一句走。 回到办公室后,她被谢祁韫叫去了办公室。公式化地吩咐了她几件工作,便让她出去了。 下班时,董事办的人除开贺鸣沧都到了地下车库,各自取车回家。姜思芩开着车停在谢祁韫车辆的旁边,含水的眼眸似水波荡漾。她推门下车,朝谢祁韫走过来,径自挽上他的手臂,笑靥如花与大家打过招呼。 她特意摸了摸姜棠的头:“姜姜,看见姐姐不叫。” 她不悦地推开姜思芩的手:“我没姐姐。” “还是这么任性。” 谢祁韫收回放在姜棠身上的视线:“走。” 姜思芩说:“姜姜,我跟阿韫要回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爷爷前几天还在念你。” 提及姜庆祥,姜棠短暂犹豫过,还是拒绝了:“不去。” 今日这顿饭是姜明仁三番五次打电话让姜思芩一定要把谢祁韫带回家去吃,说是让爷爷看看。 谢祁韫推门下车,看着这座沾染了风霜的房屋,那墙体上所残留的岁月痕迹,恍若瞧见了自己在这里11年的如履薄冰。 姜思芩明白他的感情,唤他:“走。” 阔别十五年,再一次地走进这里,曾经的弱小在如今强大的对照之下,当年的他,成为了蜷缩在墙角的一团影子。 姜明仁与温绒两人热情地迎了出来:“阿韫,欢迎回家。” 他淡淡点过头,走进屋内。姜庆祥近年来随着年岁增长,有些迷糊,视力听觉都有些下降。他瞧着几人,傻傻分不清楚。 姜明仁坐到父亲身边,提高了音量:“爸,这是阿韫,你还记得吗?” 姜庆祥仔仔细细地看着谢祁韫,蠕动着嘴唇:“绍禹。” 谢绍禹,谢祁韫的父亲。 “爸,他不是绍禹,是绍禹的儿子谢祁韫。” 姜庆祥俨然听不懂姜明仁的话,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拉着他的手:“绍禹。” 谢祁韫压抑着情绪,始终叫不出爷爷两个字。甚至在回握姜庆祥的手时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把他最后的生命光阴捏碎在自己的手掌之间。 温绒说:“老爷子自生病以来,天天念叨你爸爸。” 他掩藏下心底陡生的怨念,目光似霜地看了一眼温绒,抽出自己被姜庆祥所握住的手,与他拉开距离坐在了旁边,抽出一支烟散给姜明仁:“这里还是没变。” 姜明仁接过烟,让温绒去看晚餐准备好了没有:“我本来想重新装修,但是大哥说劳心费力,就一直这么住着。” 这时,姜了套着耳机打着游戏从楼上下来,被姜明仁叫过去,让他叫谢祁韫大哥。看了看他脸色,又说:“还是叫姐夫合适点?” 姜了坐在沙发上,豪门公子哥的目中无人:“哪个姐夫啊?大姐夫?二姐夫?” 姜明仁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哪有什么二姐夫?” “我没有二姐吗?” “现在是你大姐。” 他轻抬眼眸,斜睨了一眼谢祁韫:“你娶我大姐,是贪图远信集团?” 姜明仁这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导致他的耳机直接掉了下来:“你胡说些什么呢?你知道阿韫是什么人吗?” 他收起手机,才不想理这些,对着厨房大喊:“妈,还有好久吃饭啊?我待会还约了同学去酒。” “今晚你哪都不许去。” 他不听:“凭什么你都可以出去玩?我不能出去玩?” 姜明仁说:“我那是忙工作。” 姜了不屑的哧了一声。 温绒与佣人一起准备好了饭菜,招呼大家过去吃饭,姜了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率先走过去入桌就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谢祁韫在其对面坐下,视线散漫地扫过他的一举一动。用餐期间,姜明仁一直热情地招呼他多吃。他回应平淡,时不时接上一两句话。 当姜明仁开口谈起gk对于h集团的收购时,姜思芩打断:“爸,下班时间阿韫不喜欢谈公事。” “我这只是随便聊聊。” 谢祁韫磕了磕烟灰:“姜叔对收购h集团有兴趣?” 姜明仁笑容讪讪:“我哪有那闲钱?我只是想,顺道挣点钱罢了。” 他摇晃了下杯中的红酒,淡笑不语地饮了少许。 姜明仁对企业兼并,吞并并不懂。他只是从某些从事金融工作的朋友那里套取一点内幕消息,买点股票,时而小赚,时而大赚。 最多的一次,他用不多的本金,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面直接翻了十多倍。从这以后,他就对股票期权之类产生了兴趣。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谢祁韫打探h集团被收购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gk大概会每股出价多少?其实,他问这些,无非就是想趁机多买点h集团的股票,届时大赚一把。 谢祁韫坐在沙发上,视线偶尔落在姜了身上,若无其人的打着游戏,一幅纨绔子弟的做派。姜思芩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单手肘搭在谢祁韫的肩膀上,营造出一幅情深绵柔的画面,姜明仁看着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姜明仁一直谈到深夜十点过,还不打算放任谢祁韫回去,说是家里有客房,晚间就住这里。 姜了冷不丁地来了句:“住什么客房,直接住我姐屋里不就行了?” 姜明仁呵斥:“你胡说什么?” 他不屑地笑笑:“完了是吗?不用我再陪了?” 姜明仁怕他再乱说话,让他滚回房间去。他直接出门,开车走了。 他恨铁不成钢,对着温绒撒气:“你看看他。” 温绒不理丈夫,转身就回了屋。 谢祁韫谢绝了姜明仁留宿的提议,起身与他告别,姜思芩一路送到路边。他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弯腰准备上车。 姜思芩开口:“这一整晚,你的小妻子都没有给你打通电话。说实话,心底有失落吗?” 他淡淡一笑:“你也说了她小。我岂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她故作感叹:“真是君子度量。” 谢祁韫坐进车里,左手夹着烟搭在车窗外,右手拿着手机。两分钟后,拨通卿园的座机,询问姜棠在做什么? 李姨接的电话:“太太吃过晚饭就睡了。先生需要我叫她起来接电话吗?” “不用了。” 第28章 聚餐,他不请自来 谢祁韫到家将近十二点。他路过姜棠房间时,特意停下来,站在屋外,透过深色的格子窗看进去,她的脸颊在月光之下白皙透亮,恍若挂在梅花枝头的那团雪。 手情不自禁地搭在门把手上,推门而入,不知不觉走到了床边坐下,想要窥一窥她的梦境。姜棠却在此时翻身,留给他安睡的背影。 谢祁韫伸手把她落在胸前的发别在而后来。他如葱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三千青丝,像是在数年轮,他与她的年轮。 还未睡的李姨见姜棠的房门开了,本想来关门,不曾想看见谢祁韫坐在床边,几分迥然:“先生,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他起身:“我只是见她踢了被子,顺道进来给她盖被子。” 李姨嗯了一声。视线却瞧见姜棠的被子明明盖的好好的。而据她这些时间的观察,姜棠没有踢被子的习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副睡姿到天亮。 谢祁韫刚回到房间,就接到好友陈述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下时间:“下次打电话之前,能否看下时间?” 陈述笑:“抱歉。我在国外出差,忘了国内现在是晚上。” 他问:“什么事?” “我刚才得知你们gk报价的泄露,是你们团队有人与h集团的董事会里应外合,目的就是为了逼迫竞标者提高报价。” 他心底对一人闪过怀疑。 陈述又说:“你拜托我的事情之前一直很顺利。但最近几日,很明显有人盯上我。私下对远信股权的收购,是暂停一段时间?还是按原计划继续?” “盯上你的人是谁?” “宋玉清。” 他走进衣帽间,拿出一套睡衣:“不用。如果说现在远信集团还有人是真心对姜棠,宋玉清算其中之一。” 陈述同意他的判断:“另外,我已经与h集团的总裁林深约好了下周见面。但据耀世与其接触的情况来看,他对公司被出售之后,自己所能得到的补偿金要价很高。” “你先试着跟他谈。在针对h集团的竞标,有管理层的支持自然是好的。” “明白。” … 周四,温度骤然下降。姜棠刚一走出院落,便察觉到冷,又折返回去加衣裳。她今日要去学校递交休学申请,昨日便给公司请假了。 办完事,她在学校吃完午餐,往停车场而去,还未上车被姜了叫住。她回过身来,看见他拥着一位女生,与她上次瞧见的不是同一人。 姜了走近她身边,瞧了瞧她的车,满眼嫌弃:“二姐,想不到你沦落的这么惨啊?” 说着,又抬脚踢了踢车身:“二姐,这车你开得习惯吗?” “没什么不习惯的。都是四个轮子跑。” 姜了放开女生,抬手搭在姜棠的肩上:“二姐,昨天晚上谢祁韫跟着大姐回家吃饭了。你看看,姜明仁现在手握远信不说,就连谢祁韫都快要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我看你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姜棠推开他:“那我要恭喜你了,姜少。有了谢祁韫这姐夫,你这辈子是吃穿不愁了。” 姜了又搭上她的肩:“所以,你要不要求求我?说不定我在我爸面前去给你说几句好话,就赏你个一官半职的,也不至于让你流落街头啊。” “谢谢。”她推开他,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姜了对着车窗朝她挥挥手。 她到公司的时候,在电梯里面遇见一些外出吃饭归来的同事。大多她都不认识,有一两个认识的,一时半会又叫不出人家名字,弄得她只好微笑。 电梯徐徐向上,一位她不清楚部门的女同事用手肘推了推她肩膀:“姜棠,晚上金融部与财务部的人聚会,你要不要来?” 第一次接受到同事之间的邀请,拒绝终归是不好的。她想了想:“几点?” “下班就去。就在公司背后的火锅店。我们打算吃完饭,再去ktv坐会。” 她点点头。 另一人又说:“那个你能不能叫上凌特助一起?” 她没多想:“好啊。我待会上去问他。” 下午有些忙,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临到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一陌生号码的短信,提醒她晚上的聚会别忘了,又提醒她带上凌歌一起。 她看过短信,透出百叶窗看着站在董事长办公室与谢祁韫谈事的凌歌。一不小心,视线拐了弯,与谢祁韫的视线相撞。她竟然有种小孩子做错人,被大人抓住的错觉来,连忙低下了头。 眼看着下班时间就要到了,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里面。几分钟后,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被谢祁韫叫进去,凌歌退了出去。 谢祁韫把几分资料递给她:“这是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有关于h集团的资料,你拿去看看,尽快交一份有关于h集团的组价模型给我。” 她伸手接过资料,想了想:“晚上我不回家吃饭。” 谢祁韫抬眸看她:“有事?” “金融部与财务部晚上聚餐,约我一起,还有凌特助。” 谢祁韫放下手中的笔,随意地向后躺去:“董事办就邀请了你们两人?” 她不确定:“应该是。” 谢祁韫沉思几秒,拨通韩秘书的内线电话,通知董事办的人今晚聚餐。韩秘书问他地点定在哪里?他抬手遮住听筒问她:“他们定在哪里?” “说是后面的火锅店。” 谢祁韫把地址告诉了韩秘书,挂了电话:“你去忙。”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举动是为何?果然,晚间谢祁韫出现在火锅店时,有人把姜棠拉到一边,责问她为什么要把今晚上的聚餐的事情告诉谢董? 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老板在场,日常轻松愉悦的聚餐变得有些拘谨。他在八仙桌上方的位置坐下,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平时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开始,大家依旧放不开,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是压抑的。渐渐地,大家见谢祁韫并无上班时的严厉,与几名高管说说笑笑,大家也就慢慢放开了。 随着氛围的推进,有隔壁桌的端着酒走过来,敬过谢祁韫之后,转而敬凌歌。他正要喝酒时,被这人拦住,盯着姜棠:“姜助理一起?” 姜棠一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起喝? 第29章 喜欢你,漫漫一生 那人见姜棠不动,就过来拽她,端起桌上的酒塞进她的手中,拉着她到凌歌身边,届时他人跟着起哄。 谢祁韫云淡风轻地坐在位置上,指间翘着烟,微微仰头,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姜棠。 凌歌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都不知道,他们对自己与姜棠的误会是从何而来? 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听见姜棠说:“凌特助,这杯酒我跟他一起敬你。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在工作上对我的帮助。” 他人有些闹不懂了,敬酒的男人看着两人:“你们不是?” 凌歌淡淡一笑,顺着姜棠的话解释过两人的关系,这场闹剧才暂时止息。只是,大家并不相信,觉得两人的话语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应是国外待的时间太长,谢祁韫一向不怎么能吃辣?不多一会,便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凌歌察觉到唤服务员来给他点了一瓶酸奶。 酸奶这东西,姜棠觉得实在与他成熟稳重的形象有点不匹配。但又觉得,因为这瓶酸奶,他内敛的性情之下添了几分可爱,就如同他吃糖这一癖好。 姜棠偏爱川菜系列,对火锅的热情不低,一整晚都顾着埋头吃。谢祁韫算过,她一人吃完了一盘毛肚,鸭肠与千层肚在她的筷子下变成了下面条。其他荤菜吃的不算多,素菜倒是吃了不少,一大份鸭血,她至少吃了三分之二。 火锅店内人声鼎沸,从锅内飘升起来的雾气,与香烟的烟雾混合,宽敞的大厅烟雾缭绕。贺鸣沧与金融部的同事打得火热,直接端着碗坐在了他们之间。 韩秘书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她看着姜棠肆无忌惮的吃法,在桌底下扯了扯她衣袖,在她耳边说:“你晚上吃这么多,不怕长胖?” 她压根就没想这件事,摸了摸自己此时有些圆润的肚子,随即放下了筷子。 谢祁韫见她不吃了,问:“吃饱了?” “没有。” “那怎么不吃了?” 她喝过茶水:“减肥。” 谢祁韫把她上上下下地看过:“就你这小身板,还减肥?” 韩秘书瞅着谢祁韫的调侃,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关心,内心默默猜测两人的关系。 姜棠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体重一直在100出头徘徊,算是正常体重,只是她骨架小,就显瘦了些。 她也找服务员要了一瓶酸奶,喝过,休息了会,又继续吃。大家吆喝着要去酒时,她才悻悻然地放下了筷子。 因为火锅的辛辣,虽说喝过酸奶,但谢祁韫的肠胃还是起了反应。他强忍着疼痛走在人群之末,跟着他们去了酒。 姜棠与韩秘书走在一起,根本没发现他的难受。倒是凌歌,几次劝说,说自己送他与姜棠早点回去休息? 他摆摆手,看着前方与人有说有笑的姜棠,眉宇柔和似街上的一盏盏光束。 在姜明瀚去世之前,姜棠的生活是畅快的。除开学业,她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每周总会约上一些狐朋狗友走街串巷的找着好吃的,夜晚玩到一两点是常有的事情。 她的青春释放着绚烂且放肆的烟火,道出的是她远信集团千金的身份的张扬与狂傲。然而,自父亲离世,她的生活归于沉寂。她世界的一切盛大都尘埃落定进泥土,一寸寸地埋葬,腐烂了她往昔的明媚。 酒的各个部位姜棠都是熟悉的,她曾在这里挥洒了多少的欢笑,灌下了多少酒酿。一进来,凌歌招来酒经理,要了最大的一间包房,可他们二三十人坐下来,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谢祁韫因为肚子不舒服的缘故,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才进来。原本正与韩秘书合唱的来劲的姜棠一下就卡住了声音。 他看着发楞发傻地姜棠:“需要我出去吗?” 她回过神来,再开口,音离了调,怎么都转不回到正确的旋律上。 这首歌完,韩秘书收起两人的话筒递给别人,拉住她坐下:“你很怕谢董?” 她刻意不看谢祁韫:“没有啊!” “那从谢董进来后,你为何一直跑调?” 她解释:“晚上辣椒吃太多,嗓子疼。” 韩秘书用手指戳了戳她头:“撒谎。” 她端起面前的伏特加,喝了很大一口。姜棠喝酒大多数都只有几度的鸡尾酒,最高也不会超过十度。伏特加这类的烈性酒,一向喝得很少。不多一会,便觉得有点头晕了。 这时,她听见有人问:“谢董,你唱什么歌?我给你点。” “你们唱就行。” 没人打算放过他,都鼓噪着让他亮一嗓。 屏幕上响起beyond的《喜欢你》,有人把话筒递给他:“谢董,你就唱一首。” 谢祁韫掐灭香烟,接过话筒,嗓音随着旋律而起,在这密布灰暗的空间里面酝酿性感。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完美贴合粤语的发音,似那众人合奏的交响乐,在金色大厅之中,一遍遍酥软听众的心。 姜棠有些被他的歌声怔住,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韩秘书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傻了?” 她打开她的手,起身要去上厕所,却因为醉酒的缘故,走路有些晃悠,差点栽倒在地上。这时,旁边一男生及时伸手扶住她:“你没事?” “没事。”她推开他。因为包间厕所有人的缘故,她只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她是真的有些醉了。撑着墙边一路找着厕所,好不容易看见了厕所的标识,也不顾男女直接往里面冲。 好在谢祁韫看出她醉的不轻,一路跟在她身后,就在她要往男厕所冲的时候,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 谢祁韫把她拉到女厕门口:“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她点点头,走进去。三四分钟后出来,打算回去,却被他直接拉着离开了酒。坐进车里了她还在说:“他们?” “还想回去喝?” 姜棠捂着嘴打了个酒嗝:“不喝了。不喝了。” 谢祁韫晚间没喝酒,开着车往回家,侧眸看着昏昏欲睡的姜棠:“难受?” 她点点头,捂着胸口:“想吐。” 说完,就有些忍不住了。谢祁韫连忙靠边停车,她推门下车,两只脚还没有完全踏下去,就直接吐了出来,车门边上被弄脏了。 谢祁韫下车,拿着纸巾与水递给她,也没有责怪她。待她吐完,他才又回到车上。随后给李姨电话,让厨房做好醒酒汤。 第30章 深夜,她抱着他唤别人名字 到了车库,谢祁韫打算抱她。她却直接推开他,下车蹲在地上又是一阵呕吐。那模样,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谢祁韫手里拿着打开的矿泉水蹲在她身旁,轻拂着她背:“往后不准再喝这么多。” 姜棠接过水,喝了一口漱口。其实,以往她虽说也会玩,总是有分寸,从不会让自己喝的如此狼狈。如今,她不想喝。但酒酿下肚,就似醉起了愁,不由自主地一杯接一杯。 她一下子尝到了醉酒的难受,就如她在瞬间体验到了成长的疼痛。 喝完水,姜棠又吐了。晚上吃的都被她吐了出来,此时肚里空唠唠的。她撑着双膝要站起来,一个踉跄向后仰去,倒在了谢祁韫的身上。 谢祁韫弯腰抱起她往上面的院落走去。到达房间之前,她已经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正欲放开手,只见她在睡梦中,伸出手抱住了他。 李姨端着醒酒汤进来。谢祁韫看了一眼怀里的姜棠让她出去了。 他试着唤了几声:“姜小棠。姜小棠。” 她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抱住他的手反而扣紧了。 谢祁韫无奈,只得在床沿边坐下,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想着等她睡沉了再回房间去。只是等着等着,他自己也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夜深,寒风从窗口灌进来,他被冷醒。醒来看见姜棠仍旧抱着自己,他试着掰开她的双手。却在这时,听见姜棠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清脆如铃。 他低眉一看,唇角微微上翘,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就如那朵刹那绽放的昙花。想来,定是做了好听的梦。 突然,姜棠抬手拍在他脸上:“何宴舒,你不准亲我。” 谢祁韫:“” “都说了不准亲我。还亲。” 谢祁韫直接用力地掰开她的双手,些许粗暴地推开了她。躺在他的怀里,竟然梦见与其他男人打情骂俏? 这事,他能忍? 只是,他走到门口踌躇了几秒,还是倒回去给她盖好了被子。矗立在床边,颇具小孩子心性那般,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姜棠感觉到了疼,推开他的手,往另一边挪了挪,枕着笑继续睡去。 谢祁韫回到卧房,沐浴之后,身着灰色的长袖睡衣套装,擦着头发从盥洗室出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幽暗的夜空,睡意浅浅。 他想要吃糖,想起牙科医生的叮嘱,还是改为了抽烟。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脑中念起姜棠的梦话。联想超时,致使他情绪的消化不良。 谢祁韫在沙发上躺下,一支烟早已抽完,双手枕在脑后,像是能听到院中池塘鱼儿们鲤跃龙门的声音,眉宇间显现出与内心焦躁情绪截然相反的平和来。 自父亲离世后,他被母亲狠心抛弃,入住姜家,寄人篱下,面对姜明瀚的苛责如履薄冰。大学本科毕业之后,考取常青藤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决然地离开了那一方巢穴。 站在繁华的异国他乡,他从未觉得陌生,只觉得自己终于挣脱了那根一直帮着他的绳索,能畅快地呼吸了。在国外的十多年,不管是在逆境中挣扎,还是在顺境中辉煌,他始终无法盛大笑容,有的只是淡然一笑。 他的喜怒哀乐藏得太过深沉,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情绪就似那光滑的坡面,不会有任何的起伏波动。 谢祁韫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导致了第二天的感冒。一醒来,就感觉到嗓子眼疼。吃早餐期间,李姨找来感冒药,让他用完晚餐把药吃了。 他道了一声谢谢。 姜棠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知晓他感冒了,想要问,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感冒的缘故,谢祁韫较之前到公司晚了些。他一踏进公司,就看见了已经在办公室等自己半个多小时的陈述。 他解着衣扣,朝位置走去:“抱歉。早上起晚了。” 陈述随性地把手中的杂志甩在桌上:“起晚了?你可是从来不会迟到的人。” “意外。”他在位置上坐下,切入主题,询问他与林深谈的如何? 陈述起身走过去,拉开办公桌前方的椅子坐下,不客气地拿起他桌上的棒棒糖边剥边说:“胃口不小。” 他翻着资料,轻抬眼眸看他一眼:“多少?” “七千万,外加15的股份。” 谢祁韫想要抽烟,碍于嗓子疼,忍住了:“那就跳过他,与其他高层直接接触。” “目前,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也别对其他人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说:“这段时间你与凌歌,还有夏石,分别与这些高层接触下,探一探他们的想法,也顺便试探下他们与林深之间的关系。” 陈述明白他的意思,随后问他与董事会联合的人他查出来了吗? 他看了一眼桌前埋头工作的姜棠:“我有数。” 他把糖从嘴里取出来,手指敲着桌面:“你有数便行。” 然后,侧身回头看着外面的姜棠:“解释解释,这几个意思啊?” 这话像是提醒了他,按下内线电话把姜棠叫了进来。看着陈述说:“这是陈总,在组织定价模型的时候,你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打电话咨询他。” 姜棠点头应允,问好陈述。 她自然知道陈述,经验老道的高级会计师,高级税务师,多少企业挤破脑袋的想要聘请他。奈何这人生性散漫,不喜拘束,只接他想做的项目。常常做完一项目,便要休息个月。 陈述说:“喂。喂。我可没说要收徒弟。” 他轻哼一声:“徒弟?你想得美。你顶多算是顾问。” “我收费可不低。” 他回击:“我每年给你的费用也不少。” “这必须另算。” “届时我与姜棠办婚礼的时候,你不用随份子钱了。” 陈述一时反应不及时。等他回过神来时,姜棠已经出去了。他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谢祁韫的额头:“你在发烧。” 谢祁韫因为昨晚受凉感冒,确实在发烧。 他淡淡地问他:“还有事?” 陈述追着问:“你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他打开身后的保险柜,拿出结婚证甩在他面前。 陈述看过:“谢祁韫,你需要看医生。” 第31章 青涩过后,我们各自奔赴成熟 经过谢祁韫的介绍,姜棠没少向陈述咨询问题。每次接通电话,陈述开口就来:“小徒弟,找为师何事?” 这样子,是想要占谢祁韫便宜。甚至偶尔不忘调侃她:“小徒弟,什么时候让阿韫叫我一声师傅听听?” 她觉得陈述这个愿望这辈子都没希望实现了。 进入gk两月多以来,她收获不浅。在大家的帮助与自身的学习之下,对于工作的适应能力增强了不少,加班的时间少了许多。 每次交上去的资料谢祁韫看过,总会仔细地挑出问题所在,仿若每处细节,他都记忆犹新。常常让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与他相比,装的根本就是浆糊。 谢祁韫把改过的文件递给他,面容是面对其他同事时的严肃,没有半分生活中的温和:“有关于食品公司的研发这块,重点不止是研发新产品面对的各种问题。相比这个,股东们更关心投资额与产品何时能上市,以及回报率等等。这些都是我需要向股东交代的。” “你身为我的助理,不止需要考虑我与管理层需要沟通的事宜,还应该考虑到我与股东投资商们需要交代的事宜。” 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下午茶又一次地准时送来。她闻着咖啡的醇香回头看了一眼挑眉看向窗外打着电话的谢祁韫,眼角微微上翘。 大家吃喝的同时讨论着谢祁韫是不是与姜思芩好事将近,竟然会每天请他们喝下午茶?要知道,针对于谢祁韫的洁癖,办公室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姜棠不说话,闷头吃。她反正是看见好吃的就有些挪不开脚。吃完一个蛋糕,又拿了第二份。咖啡不喝,怕晚上睡不着觉。奶茶喝了一半,剩下的主要是因为实在喝不下了。 下午茶送来时,韩秘书最先便给谢祁韫送了一份进去。他留下了黑咖啡,退回了甜点。其实大家都不明白,谢祁韫为何除开棒棒糖外,其他的甜食一律不吃? 他喝了一口咖啡,看见端着半杯奶茶回到位置上的姜棠,模样看上去并未多开心。他反思,难道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对她太严厉了? 如果这事让凌歌来评断,他是真的有些严厉。前几日,方案出错,被他批了;上上周,资料里面的统计数据出错,更是当众训斥了她。想她姜棠,何时被人如此训诫过? 但是在这一系列的工作折磨中,她慢慢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走了出来,明媚多少回归了些。不像刚来的时候,只会沉默地埋头做事,现在空闲的时候,她还会与同事说笑几句,甚至他人约她逛街,如果没事,也不会拒绝。 谢祁韫喜闻乐见她的这份回归。 姜棠坐在位置上,视线对过去,接壤谢祁韫的视线,并未躲避,而是清冷无惧地看着他,像是在说这点痛本小姐根本不放在眼里。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起,见是沈吟夏,几分犹豫地接通:“吟夏。” 沈吟夏声音轻快:“姜姜,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她有些不想去。 沈吟夏有些热情:“姜姜,我们都这些年没见了。去。去。那家店可好吃了。” 她允口:“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挂了电话,姜棠收到沈吟夏发来的地址。看过之后,给卿园去了电话,告知李姨自己今晚不回来吃饭。 下班时间到了,姜棠看着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想走又觉不好走。倒不是她真的贪吃,更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加班,而是她不喜欢让人等。 她坐在位置上给谢祁韫发信息,试着问他:“我约了同学吃饭,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先走?” 谢祁韫听见手机震动,拿起看过短信,看了看外面。几分钟后,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起身拿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大衣套在外面,熄灯走出去,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大家今天都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他话一落,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与姜棠先他人一步走了。在电梯里,他问她:“在哪里吃饭?” “小南街的一家私房菜。” 谢祁韫打量了下她的身形:“下午吃了两份蛋糕,又喝了一大杯奶茶。晚上还出去吃饭,不怕长胖了?” 她理由得当:“你每天这么压榨我。我再不多吃点,怕早衰。” 谢祁韫浅浅一笑:“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能吃。” 他试着回想,似乎每次自己与她一起吃饭。不管同桌的其他人说的多么火热,她只顾埋头吃。 “有人说过,世间唯有美食能治愈一切。”此时,她说话的姿态透着溢动的明媚,是她曾经洋洋洒洒奔跑在时光中的剪影画。 “嗯。晚上我有应酬。如果你吃完了,记得来接我。” 姜棠问他:“为什么要我来接你?” “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可以找司机,再不济你可以喊代驾。” 他提醒:“姜小棠,你总要尽一点身为人妻的本分。” 谢祁韫在一楼大堂下电梯,他没忘提醒她来接自己。 姜棠不情愿地道了一句:“知道了。” 谁知,她刚一上车便接到了他的电话,如同刚反应过来那般,讯问她晚间与谁一起吃饭? 她不服:“我也没问你晚上与谁一起吃饭啊?” 他自觉地报出吃饭人员的名单:“该你了。” 姜棠无奈:“沈吟夏。” 他提醒:“要开车,别喝酒。” 她说了一句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姜棠到了吃饭的地方,看着最里面的那桌。她没想到,何宴舒也来了。她站在门口,驻足几秒,才启步往里面走去。 沈吟夏看见她,起身相迎:“姜姜,快坐。” 她应景一笑,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沈吟夏给她倒了一杯茶:“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点的你爱吃的。” 两人同窗三年,她自然知道她爱吃的。 等菜期间,沈吟夏与她聊着。她回的有些尴尬,何宴舒则始终看着窗外。 不多一会,沈吟夏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她:“姜姜,到时候你一定得来。” 她展开一看,新郎何宴舒,新娘沈吟夏。压下心底隐隐闪现的疼痛,合上请柬:“我有时间就去。”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的关系,你必须得来。” 姜棠笑容局促:“到时候看。” 第32章 他说:想睡我的床 何宴舒与沈吟夏的婚姻,是在姜明仁的逼迫之下,所进行的利益联姻。 沈吟夏的父亲沈涛是远信集团的股东。他需要得到他的支持。在看出了沈吟夏对何宴舒的情意之后,便极力地撮合两人。 沈涛想要把姜明仁培植成自己在公司的棋子,两人各怀鬼胎,暗自算计,促成了这场婚姻。 姜棠有些食不下咽。她觉得自己对谢祁韫所言的美食可治愈一切的话卡在了喉咙,吞咽困难。 她也清楚自己这份伤情来得有些矫情,是自己先弃了他,又何苦在这里黯然神伤?演给谁看呢? 本想半场退席,不想恶心给自己看,一直坐到了最后。三人站在门口分别时,沈吟夏又跟她确认会来? 她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你结婚,我怎么能不来?” “我就知道,你够姐妹。” 姜棠尴尬地笑了笑。 她双手插兜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每落下的一步,都像是在跟过去的一切诀别。泪在眼中转动,一闪一闪地,跳跃前方。 她没有回头,无法回头。有些事情,有些人,终归是要舍。她对自己说,两权相利取其重。 她若选择了何宴舒,将会背负对父亲的愧疚苟活一世;选择了父亲,何宴舒不过只是她一时的痛,时间会填平一切沟壑,让其完美的复原。而他何宴舒,会沉淀时间的河床,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她难以想起的沙砾。 眼泪被她咽回了肚里去,她不哭。车辆在道路上静静地行驶,与无数的车辆擦身而过,谁又会记得谁? 路过某处高架桥时,她停车下来,站在桥上,迎着寒风大吼几声。她的取舍跟随风的方向,顺流而下,再无回旋余地。 浑浊的江面倒映出两岸的灯火,视线扫过去,辉煌震撼。这是家的模样。自古以来,人们为守家,流血流泪。如今,她虽无家可守,却有父情难忘。 几声吼完,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泪水被风催化,找不到了去向。瞧,你自认为痛入骨髓的伤,放进这大千世界,不过是沧海一粟。说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没什么淡化不了的伤。 到了谢祁韫吃饭的地,并未催促,安静地等在外面。倒是谢祁韫发信息问她到了没有? “到了。酒店对面的街口。” 因为不清楚谢祁韫什么时候出来?她推门下车,依靠车身站立,给宋玉清打了电话,讯问查找护士的消息? 宋玉清言:“目前还没有查到。” 她又问收购远信股票的事情?以及远信内部如今的状况? 散股收购起来消耗时间过长,宋玉清谈了谈他们目前收集的情况,又言:“姜明仁最近想与国外的某公司合作,想要投资房地产。” 近几年,国内的资本上兴起了在东南亚一些靠旅游为生的国家投资房产业,目前看来前景还算不错。 “项目地址在哪里?” 宋玉清告知在xx国境内。两人就此事先不谈。他提及何宴舒最近时常在会上与姜明仁发生争执,吵得最凶的一次何宴舒更是摔门而去。 她没多想,也不想多谈这事,说了句让他催促那边快一点查找护士的下落就挂断了电话。 她双臂交叠在胸前,看着对岸的霓虹璀璨,想宋玉清收购股票缓慢很大一部分在资金上面。而她手中现在也没有足够的钱用来收购股票。 她往后看了一眼,没有见到谢祁韫出来。等人无聊,就点开了韩秘书推荐自己的美剧看了起来,一群白领精英,在一常常商业谈判之中如何运筹帷幄,筹谋算计。当然,免不了穿插世俗情爱。 她看得入迷了些,没有发觉谢祁韫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直到他英姿挺拔的身影覆了过来。 她抬头:“你走路不出声的吗?” 谢祁韫指间夹着烟:“难道不是你看得太入迷?” 她关了电视剧,抬脚走过车头,坐进车里。回去的一路上,谢祁韫嘴里含着一颗糖,靠在椅背上假寐。两人之间除开发动机的声响,再无其他。 到了谢祁韫自然地扣起她的手。她一愣,随即学着去适应他手掌的温度。两人十指相扣地走进去,路过她房间时,谢祁韫放开她,道了一句早点休息。她却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他的房间。 她轻轻地关上门,在心底盘桓如何开口向他借钱? 谢祁韫微醺的眉眼似波光浮动,看着她开玩笑:“怎么?想睡我的床?” 她踌躇了两三分钟:“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说:“我给你的卡你没有用吗?” 那张卡谢祁韫自给她后,她都一直放在家里,根本没想过用。她一直都以为是一张信用卡,回到房间后一看确认是银行卡。不过,她也没想过里面能有多少钱。 见他这般说,姜棠也不好再说下去。主要是借钱的数额庞大了些,她实在有些不好开口。 她转身要走,却被谢祁韫拉住抱在怀里。从他身体传来的温度,恍若柔风细雨,一点点释化她的木讷。 谢祁韫不愿放开她,却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只可供安眠的娃娃。 她推着他的肩膀,提醒他很晚了,自己要回房间睡觉了。 他仍旧不放,头埋在她的颈项边:“姜小棠,我的床很宽,很软,你要不要试试?” 啊这? 她如何回答?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或者我去你房间睡也可以。” 看着样子,今晚上是赖上她了。 姜棠拒绝不了。身份不允许,现实不允许。这晚,姜小棠睡在了谢祁韫的房中,被他当作软绵绵的娃娃抱了一晚上。翌日醒来,屋内已不见谢祁韫的身影。 也就是从这日后,谢祁韫喝了酒回来,就缠着要睡她房间。往后,她发觉醉酒后的谢祁韫,真的粘人。 … 11月22日,周日,天晴,万里无云。 八点过她被院中篮球场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又见谢祁韫独自在那里打篮球。她发觉,他的生活很规律。 每日早晨按时起床,一周定然会锻炼3-4次,时而还会与卿园的厨师打打篮球。每周不管再忙,定然抽时间看一看书。书的种类不限,或专业书,或历史人物传记。文学类的,他似乎偏爱鲁迅,还有几名国外的作家。 她起床,上厕所,洗漱,整完这套出来。谢祁韫已经打完篮球回房间去了。她在桌前喝着走,谢祁韫穿着一套运动套装出来,风清月朗之感。 他拉开椅子坐下去,端起牛奶喝过:“今天我有事。你自己若是要出去玩,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就行。” 她道了一声好。 第33章 会所酒宴,各自试探算计 姜明仁三日前便让人约他今日打高尔夫。他到了高尔夫球场,不曾想沈涛与远信的其他几位高管也在。 沈涛率先迎上来:“谢董,你今日可算是赏光了。” 说着,他转头看着姜明仁:“老姜,你是不知道?我几次约他,他都说忙。看来还是你这老丈人面子大,一个电话他就来了。” 这话,可算是恭维到了姜明仁的心底里去。 姜明仁故作谦虚:“不瞒你,我也是约了几次才约到阿韫。不过这也不怪阿韫,要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忙才是正常。” 沈涛笑了笑:“谢董如今这身价,忙是应该的。你看看古代那些帝王,那个不是日理万机?” 谢祁韫觉得这话不是恭维,是讽刺,是在借机表达对自己之前几次婉拒他邀请的不悦。 沈涛心底最中意的乘龙快婿自然是谢祁韫。他曾在沈吟夏回国之后,私下两次给他打电话,想要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如果只是一般的商务合作那会去家里吃饭? 可架不住女儿对何宴舒的喜欢。加之,他从姜明仁的口中确认,谢祁韫已经与姜思芩商定了婚期。只好作罢了。不过,他女儿与何宴舒结婚了,通过姜明仁这层关系,他与谢祁韫多少也沾亲带故了。 实则,自他回国之后。a市商界不止是沈涛,还有其他等人都明里暗里表示过想要联姻的想法。他都一一回绝,表示自己并未有结婚的打算。这些人中不乏谢绍禹当年的好友,毕竟谢家当年在a市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沈涛早已不再为公司的管理操劳,每年花费重金聘请了职业经理人。这些年来,他更多的是四处投资,同时在十多家公司拥有股份,身价也不低。 远信集团因为姜明瀚的去世,造成集团内部动荡,股票下跌,他趁机从两名股东手里买下了1078的股份,位列远信集团董事会席中。 如此简单几句让他更加认定了沈涛的精明,姜明仁完全不会是其对手。他们自然也没忘邀请他去参加何宴舒与沈吟夏的婚礼。 广袤无垠的绿荫,在蓝天白云之下尽情的舒展。他手持球杆,轻轻一挥,球稳稳向前滚去,入了它命定的地界。 沈涛看着:“看来我们今日没人会是谢董的对手。” 他说:“沈总过谦了。” 沈涛算是标准的富二代,年轻的时候便混迹各种高端会所,结识高端人脉。 如今,更是聘请了专业投行人员为自己的财富进行规划。他日常需要做的便是过目他们递上来各种投资计划,觉得行便出钱。 当下,他一年三百六五天最多的事情便是结识人脉,获悉一切可能的投资渠道。所以,他的球技应该在谢祁韫之上。 午餐也是沈涛一手安排,他对这类事情早已得心应手。他们跟着他走进富丽堂皇的会所,宽敞明亮的环境,推杯换盏之间,总是会穿插利益合作与算计。 这类吃饭的场合,向来都是酒喝得多,话说得说,真正吃的却很少。姜明仁又一次趁机提及国外的合作,询问谢祁韫意见。 他放下酒杯,淡然一笑,简短的一句话,让姜明仁充满希望的投资瞬间变成犹疑了起来:“当下xx国内因为大选,环境动荡不安,游行暴力事件频发,并不是投资的好时机。” 沈涛说:“依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沈总,我是商人,不谈政治。”这自然是借口。自古以来,经济从来都是与政治挂钩的,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姜明仁劝:“阿韫,你就简单地说说。这里都没有外人。” 谢祁韫点燃了一支烟,边抽边说,并不是泛泛而谈,每句话都落到了时点上。 最后他说:“姜叔,上次我便说过,投资是有风险的。不过,近些年来xx国游客暴增,据官方数据统计,光是今年上半年便以较往年增加了百分之六十。这些年来,去到那边投资的人也不少,炒房势头正旺。” 姜明仁追问:“如此看来,这项投资还是值得的?!” 他隐晦一笑,没说话。 吃过午饭之后,谢祁韫本就打算回家,却被沈涛拉着进入了会所的歌厅,昏暗的场所最易滋生风花雪月。果然,没多一会,会所经理就带着七八位娇媚的女子走了进来。 沈涛示意其中身材最妖娆的一位坐在了谢祁韫身旁。他未曾看女子一眼,夹着烟,抬眸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姜明仁,掏出手机给姜思芩去了信息。 他试着说:“姜叔,思芩方才发信息说待会来找我。这,让思芩瞧见了怕是不合适?” 姜明仁说:“没事。这里你沈叔就是老板。思芩若是来了,经理会通知我们。” 他勾唇启笑,在昏暗的光束之下,像是那要人命的罂粟。 姜思芩下了节目就往这边来,不着急,倒有几分游览的惬意。 果然,如姜明仁所言,一看见姜思芩出现在了会所门口。会所经理就打算进去通风报信,却被姜思芩甩过来的链条包砸中了脑袋,大步上前抓住他:“你跑什么?” “姜小姐,你来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姜思芩笑笑:“我未婚夫在这里,我来很奇怪吗?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会所经理诚惶诚恐地带着她走进烟雾缭绕的包房,只见谢祁韫坐在沙发的中间,旁边的女子在给他倒酒点烟。 她推开会所经理,走过去一把把女子拉起来,径直在谢祁韫身边坐下,没看姜明仁,看的是沈涛:“沈叔,你这就不对了。明知道我与阿韫的关系,还叫来这么多美女作陪。” 沈涛也不是吃素的:“我就是把会所里面所有的姑娘叫来,谢董也不会看一眼。要知道,这一个小时来,谢董可是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有碰一下。” 她抬手搭在谢祁韫的肩上:“这是没醉。醉了,可就不好说了。” 沈涛讪讪地笑着:“思芩,醉了我顶多也就让下面的人开间房让谢董好好休息。沈叔叔可没你想的那么坏。” “沈叔叔自然不坏。只是,这男人啊。” 沈涛哈哈大笑两声:“谢董,思芩这是不相信你啊!” 谢祁韫话里有话:“自小受环境影响所致。若是思芩有话得罪了沈总,还请沈总不要见怪。“ 沈涛看了看已然喝醉的姜明仁,会心一笑。 没待一会,姜思芩就扶着微醺的谢祁韫离开了会所。上车之后,她打开窗户,沉默地抽起了烟。 第34章 外号:小赖同学 谢祁韫之所以叫来她,是有私心的。 一方面对外她的身份合适,另一方面是想让她彻底对姜明仁绝望。 老丈人竟然不顾女儿的感受,配合着未来女婿与人寻欢作乐?这搁谁家的女儿,都是无法接受的。 他躺在椅子上,掏出一颗糖剥开喂进嘴里,真诚地道了一句抱歉。 她额头磕在方向盘上,左手搭在车窗外面:“我妈当年在医院难产病危,我拼命地给他打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后来,我妈走了,肚里的孩子也没保住,而他那个时间正躺在温绒的床上。事后,我问他。他说,他又不是医生,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祁韫抽出纸巾递给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这么陪着她坐在车里,看着日暮西沉。 … 姜棠以往的周末生活不算贫瘠,逛街,看电影,俱乐部各种玩。她要学习,也不耽误她玩。她性格不沉静,更多的是飞扬。 她上午在房间里面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吃过中午饭,就开着车往商圈而去,打算看一场电影。时间刚好回来吃晚饭。 她到了商场,直奔七楼电影院,选来选去选了看了一部科幻片。拿着一杯可乐,抱着一桶爆米花等着电影开场,突然看见贺鸣沧与另外一男生朝这边走来。显然,他们也看见了她。 贺鸣沧打着招呼过来:“你一个人?” 她点头:“嗯。” 另一位男生在她右手边坐下,不等贺鸣沧介绍,直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鹿青。上次聚餐,记得吗?” “你好。” 鹿青性格与贺鸣沧一样,有点自来熟那种:“最近几次的聚会你为什么都没来啊?” 自那次过后,贺鸣沧时常与金融部的几位混在一起。 “没时间。”她知道贺鸣沧喜欢与他们混的原因。 鹿青问她看什么电影? 她给他看了自己手中的电影票。 鹿青他们刚好也看这个。临近开场的时候,他们一起走进去,姜棠刚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没多久,就见鹿青拉着贺鸣沧与自己旁边的一对情侣换了位置。 姜棠无所谓。 她把爆米花递给他们,问:“你们吃吗?” 两人都表示不吃。 电影播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姜棠发觉鹿青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她伸手把他推起来,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鹿青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 她客气地笑了笑。 看完电影出来,鹿青邀请姜棠与他们一起吃饭。她推迟,说家里做好了饭。 鹿青脱口而出:“不是说你被姜家赶出来了吗?” 姜棠面露尴尬:“我住朋友家。” “我们打算去吃江湖菜,你真的不去吗?” 她坚持:“谢谢。” 姜棠不喜欢鹿青。这让她在往后不十分待见他。与两人分开,她看了下时间,开车拐去自己日常爱吃的卤店买了一些卤菜。 车子在卿园停好,她边啃着卤鸡脚,边朝院子走去。在回廊处,远远地看见坐在廊下的谢祁韫。 她走近了,见他用东西钓着鱼食,把它放下去,见鱼儿围过来之后,又把鱼食拉起来,逗得鱼儿一窝蜂地向往探出头来。 --太幼稚! 这是她当机立断的想法,要是韩秘书他们瞧见了,他在公司的威信怕是很难立住了。 她伸手往袋子里面抓鸡脚的声音吸引了谢祁韫的注意。他回过身来,招手让她过去。 她刚一走过去坐下,谢祁韫就伸手把她手中的鸡脚抢走了,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姜棠说:“这是我吃过的。你要吃,这里面有干净的。” 他把鱼食放在边上,起身啃着鸡脚朝屋内走去:“你把这个拿去让肖厨尝尝,他或许能做。” “他这么厉害?尝几口就知道是怎么做的了?” “试试。” 姜棠真的把这卤菜去找了厨师。 肖厨吃完一只鸡爪:“太太喜欢吃这个?” 她微笑着点头。 “我明日试着做做看。” “谢谢。”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客厅,电视节目多少有些无聊。谢祁韫问她今天做了些什么? 她说:“看书,看电影。” “下次看电影,记得叫上我。” 她端着一杯水:“哦。” 他靠在沙发上,伸长手臂搭在她身后:“想不想玩点有趣的?” “什么有趣的?” 他牵着她走进书房,两人在书桌旁坐下。她以为是什么有趣?当他拿出一张a4纸,认真地打起了格子,才知他说的有趣的竟是五子棋。 看着他认真打格子的模样,姜棠忍不住笑了。 谢祁韫画好格子,抽出一支红笔递给她:“谁输了就学猫叫。” 她拿起笔:“为什么是学猫叫?” 他笑着画下第一个叉,姜棠画上第二个,很快就分出了第一局胜负。 他放下笔,又拿起一颗糖剥着,一脸期待:“叫。” 姜棠那里叫得出口。她现在在他面前本来就放不开,自然不肯叫。 她耍赖:“刚才我没准备好,不算。” 谢祁韫纵容,又陪着玩了一局,还是姜棠输。 他眉眼浅笑,含着糖看着她,翘首以盼。 姜棠转头环视着他这间装修的古色古香的书房,打算叉开话题:“你这里都有些什么书?” 谢祁韫摇头叹息:“看来我们的小姜同学是输不起。” 她不认输:“我没有。” “那你叫声来听听。” 姜棠当作没听见,起身走到书架前,欣赏着他的藏书。他几乎收集起了四大名着的所有版本,还有她所钟爱的王小波所有书籍,各种版本皆有。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就这么笑意浅浅地看着她在在书架前打转,一会抽出这本,一会又抽出那本。 姜棠走了一圈,到了谢祁韫身后,抽出一本随意翻着:“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谢祁韫抽出嘴里的糖,侧身坐着:“你再怎么拖延时间,今天晚上也逃不掉。” 姜棠把书放回去:“谢祁韫,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会拉低你的智商。” 他收起笔与纸:“行。明天我们玩玩不降低智商的。” “又玩什么?” 他卖着关子,摸了摸她头:“小赖同学,晚安。” 小赖同学?! 第35章 即便是死,也有我陪着呢! 姜棠这日最大的惊喜就是一上桌就吃到了比昨日更好吃的鸡爪,一口下去,竟然直接脱骨了。 她满眼散发着崇拜地目光看着肖厨:“肖厨你不开店可惜了。” “肖厨曾可是五星级酒店的主厨。”谢祁韫从里面走出来,一低头就咬掉了她手中的鸡脚。 她看着手中剩下的骨头,抱着不多的卤鸡脚离开了厨房。谢祁韫回身看来,对旁边的陈厨说:“往后做,记得放点辣椒,小姜她吃辣。” 肖厨是考虑到谢祁韫不怎么吃辣,故而以往坐菜都是清淡口味为主。听见他这般说,肖厨记下了。 谢祁韫端着现磨咖啡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鸡骨头,七八只鸡爪全军覆没。 他摇头叹笑。 姜棠喝着粥,转身朝厨房说:“肖厨,你会做广东的早茶吗?” 谢祁韫吃着三明治:“肖厨是广东人。” 她回正身子,继续吃着早餐。之后,两人出门。谢祁韫没带司机,自己驾着奔驰g500一路往a市的北面山上而去。 深秋之际,红叶遮天蔽日,不失为游览观赏的好去处。 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临近景点之时,堵起了车。车子缓慢向游客中心滑行,谢祁韫看了看前方堵着的车辆:“你下去排队买票,我去停车。” 姜棠下车,买好票站在入口处等了十多分钟。谢祁韫到了,排在长长地队伍后面徐徐前进。说是深秋初冬之际,太阳却是烤人的。未走多久,姜棠便有些热了。 她脱下外套抱在手中,慢悠悠地跟在谢祁韫身后朝山上爬。她不爱好运动,除开以前学校必要的体育运动,一律以舒适前提为主。像这类爬山,向来是能拒则拒。 谢祁韫一再放慢脚步,她还是跟得有些费力。结伴而行的大学生从他跟前轻快地走过,看着与她同龄人的健步如飞,就更显她面对崇山峻岭的老态龙钟。 他退回来,妥协:“走到前面的游客服务站,我们坐缆车上去。”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妇女与她擦肩而过。她看着她那又细又高的鞋跟,觉得腿软。 谢祁韫笑:“小姜同学,你确实是有早衰的迹象。” 姜棠像是来了骨气,也不坐缆车了,非要自己登顶。一路走走停停,五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山顶。一眼望下去,群山荟萃,恍若各路英雄云集。它们相连又各自成趣,在这繁华的城市外界形成了另一道瑰丽缤纷。 谢祁韫在山顶的石头上坐下,喝了一口水,又摸出一颗糖问她要不要吃? 她说不要。 不要就自己吃。 姜棠站在他身旁,视线俯视而去,怎么都无法将他沉隽的面容与一颗棒棒糖联系起来?从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缕金色的光恰好穿越红色枫林,落在他的眉间。 她想,他此时就差一副金丝细框眼镜了。 谢祁韫拉住她坐下,指着对面山头的蹦极:“敢不敢去?” “不敢。”她也不恐高,就是不喜欢人体失重的感觉。 谢祁韫才不管她不敢。起身,拉起他大步垮到台阶上,就往对面而去。 姜棠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停下来,两人站在栈道上,很好说话的样子:“不去也行。就在这里学两声喵叫,我听听。” 她看了看来往的人群:“谢祁韫,这很幼稚。” 他双手插兜,含着糖点头:“恩。毕竟,你还是幼稚的年纪。” 所以,他这是在配合她?! 姜棠不叫。 后果就是她被谢祁韫强行拉到了蹦极台上,系好了所有的安全措施。他抱着她:“有我陪着你,即便是死,我们也是双宿双飞。” 这玩笑,姜棠笑不出来。 她晃眼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万丈深渊,在两岸连成海岸线的红色映照之下,那里像是变成了一处能吞噬世间一切的火海。 这高空的恐惧就似化骨绵掌,将她的身体在瞬间变成了柔软的一滩水。 谢祁韫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抱紧我。” 她双手缓缓靠近他的腰身。在她还未来得及扣紧双手时,两人直线坠落。她十指紧扣在他身后,双目紧闭,溢满害怕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于耳。 长长地绳索带着紧紧相拥地两人在丛林上方来回飘荡,世界在她耳畔呼啸而过,仅剩谢祁韫的心跳声,沉稳有序,恍若浩瀚星辰的永恒。 随着速度的缓慢下来,她像是从临死边沿侥幸逃生。姜棠试着睁开双眼,娇艳欲滴的鲜红色灌进她视线的每个角落,豁然开朗,世界在昂扬,她在飞跃。 随着往回走,她的视线层层开阔起来,像是一路成长起来的初生婴儿,双眸从好奇步步走向澄澈。 再次站在蹦极台上,回望她方才所走过的胆战心惊。刚才未曾落下的害怕的泪水在这刻变成了一朵花,开在眼角,指引出笑容里面的绚烂。 谢祁韫装作没看见,对着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谢谢,开玩笑问她:“还能走吗?” 她率先一步踏出去,也不等他。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的速度快多了。只是在第二日醒来,姜棠才知道何为痛苦? 她的双腿疼的有些下不了床。她没想过请假,知道谢祁韫不会允许。姜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公司的?只是,当她在位置上坐下,便不想再动了。 然而,每周一的上午gk都有一场例会,各个部门的高管总结汇报。她抽出本子与笔,忍着痛,跟在谢祁韫的身后。不过,较之以往,他今日刻意放缓了脚步。 散会之后,姜棠整理好会议纪要交给他。他看着文件,未曾抬眸:“先放这里。” 她放下,缓慢移动着出去了。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外面,她忍不住回看谢祁韫。这段时间以来,她始终搞不懂他。工作中,他无半分情面可讲,回到家又是截然相反温和姿态。 姜棠觉得自己就是他手掌之间的一只小丑。 午间下班的时候,他与凌歌一起走出来,路过她工位时,仅是淡漠一眼,凛冽严肃,便与凌歌说着话踏进了电梯。 姜棠也不想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便挽着韩秘书的手臂,一起往食堂去。 韩秘书看她走路的艰难姿态,问她怎么了? “昨天爬山了,腿痛。” 韩秘书拍拍她肩:“看你这样子就是长期缺乏锻炼。” 随着,她又捏捏她的小肚腩:“小妹妹,一个人工作能力重要,生活管理也很重要。” 她看着韩秘书紧致有序的身段:“你坚持锻炼?” “坚持啊!每周至少三次。”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颓好丧。 第36章 细细叮嘱,他担心她仍旧狂傲 为了弥补昨日身体的消耗,姜棠点了许多。就在她还要一只鸡腿时,被韩秘书阻止:“妹妹,不要把年轻当着放纵的资本。” 她听过,放弃了鸡腿。 就在两人刚坐下,贺鸣沧与鹿青端着盘子坐了过来。 鹿青一个劲地往姜棠跟前凑:“姜棠,我们下班打算去打电动,你要不要去?” “不去。” “去看电影?” “不去。” 鹿青想了想:“那你下班一般都玩什么?” “回家。” “你住在朋友家中,不打扰吗?我家的房子正好有一间是空着的,反正我也一个人住,你要不要搬进来住?我不收你房租。” 姜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鹿青还想说什么。 她直接开口:“你打扰到我吃饭了。” 鹿青只好闭嘴。 下午谢祁韫与凌歌临近下班时间才回来。贺鸣沧凑近她身边,小声说:“我本想着今日能早点走。结果。” 姜棠吐吐舌。 几分钟,他把姜棠叫进办公室,询问她有关h集团的价格方案好了没有? “还有些数据需要完善。” 他看了一下时间,让她把方案拿进来给他看看。 姜棠出去把方案打印出来,拿进来递给她。 谢祁韫接过方案就让她出去了,还言:“在我看完之前,别走。” 她点头。 他不走。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不敢走,凌歌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看见大家都坐在位置上,又回首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的谢祁韫。 他让大家收拾东西下班。唯有姜棠不动。 韩秘书问她不走吗? 她指了指谢祁韫:“谢董还在看我做的方案。让我等着。” 韩秘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头。 谢祁韫看的很认真,外面灯火流动之时,他对着百叶窗招手让姜棠进去。把自己改动过的方案交给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说:“我明日一早要出差,大概一周后才回来。明天你去找陈述。” 姜棠不动:“找陈总?” “对于h集团的收购方案由他的团队全权负责。这段时间你跟着他,我相信你能学到不少。”这无疑是在变相表示他对她的方案很看不上。 姜棠翻看着自己辛苦半月做出来的东西被他改的面目全非,情绪低沉。虽然,她也明白,是自己太嫩,书上的东西终归与实操有差距。 谢祁韫看着她阴沉的眉宇:“知道你做出来的东西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 她看着他。 “死板。在你的方案中,对h集团的每股报价47元,而且在支付方式上竟然全部都是现金支付。虽然这无疑是提高了我们的竞争力,但是这会给集团造成很大的资金压力。在选择这样的支付方式之前,你有联系过琳达,询问我们当下能拿到的融资数额是多少吗?” 她摇摇头。 他又说:“而且,在这个方案里面,你仅分析了当下h集团的运营状况,没有分析市场环境对它往后发展的影响。例如,当下xx超市对它所造成的市场冲击,以及近几年来国外连锁超市纷纷涌入国内。这些都是我们评估能否收购h集团的重要指标。” “可是。” 谢祁韫双手叉腰地站在办公桌前:“你只是根据我给你提供的资料,完成了这样一份方案,导致了方案当中出现了诸多模棱两可与不完善的地方。我不是神,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面面俱到。” 姜棠说:“我往后会注意。” 随后,他又叮嘱在陈述团队学习这一周中,不要摆她以往远信集团大小姐的身份。任何人都不喜欢孤傲之人,当然你才华能力超凡除外。 他给她打着预防针:“他们或许偶尔会说几句挖苦的言语,我希望你能把握还击的分寸。你要明白,你当下在a市的处境。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墙倒众人推。你若想再一次站在往昔的风光之下,就必须要先学会成长。” 而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收敛脾性。 姜棠以往的性格太过锋芒毕露,以她远信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如同王者一般睥睨生活中的一切。她骄傲虽不及跋扈,终归惹了不少人的不喜。 谢祁韫这番提醒,只是担心她被他人激怒,做出过激的行为来,而他又不在a市,如何护她周全?他还特意提醒她,在外若是遇见了姜明仁或远信的其他人,就当不认识。 她一一听着。 随后,他走过来,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径直抱起她的双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柔地给她按摩着:“往后你跟着韩秘书,锻炼锻炼。” 她哦了一声。 任谁被批,心情都不爽。 谢祁韫看着她,手没停:“晚上想吃什么?” 又想用好吃的收买她。 那就好好地宰他一顿,反正他也不差钱。 两人到了一家环境优美的海鲜刺生店,小小地包房内,布置别致优雅,让人心情舒畅,胃口也跟着治愈了。 姜棠点了满满地一桌菜,在灯光的照射下,每样都玲珑剔透,恍若用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她才没有心思欣赏,一只虾入口,爽脆嫩口。 谢祁韫看着她吃,感叹:“减肥人士应该都不喜欢跟你一起吃饭。” 她咽下嘴里的三文鱼:“韩秘书今天中午还说往后不跟我一起吃饭了。” 他擦着嘴:“理解。” 姜棠想起韩秘书午间的话,在桌下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打量着谢祁韫。突然就想看一看,他的衣服下面,是不是如同其他杂志上的那些男人,有腹肌? 这就是纯好奇,无男女之间非分之想。 就如同,她也很想知道韩秘书是不是也有马甲线? 第37章 要不,你拿肖厨来交换 这趟出差,本来是半个多月前的行程。因为他担心姜棠初涉职场,推到了现在。而晚间十点又给凌歌电话,让他把航班改到第二日的早上九点。 谢祁韫收拾好行李,早上七点不到推着行李从房间出来,停在了姜棠的房间外面。他放下行李,推门走进去,看见姜棠似醒未醒。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脸颊,姜棠下一秒便睁开了双眼,见他坐在床沿,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挪去:“你怎么在我房间?” “来跟小赖同学道个别。” 她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几分迥然。 他招手让她坐过去。姜棠往他身边挪了挪,一把被他拉近怀里:“你要不要起床送送我?” “我?” 谢祁韫放开她,解着自己半真半假的话语:“逗你玩。” 姜棠多少还是表示了下,起床把他送上车,道了一句注意安全。待车子一启动,她就趿着拖鞋跑回了屋内。 谢祁韫从后视镜中看着她的身影,笑容温软。 … 姜棠的长相不算清冷,眉宇之间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却因涉世未深,多多少少透出些许稚嫩。这就让她以往桀骜的性格,被人扣上了骄纵的标签。 然而,大家在面对她与谢祁韫的桀骜之时,反应自然不同。对待后者,他们怀揣着倾佩,对于前者却在人后夹杂不屑。 她在陈述的介绍之下,步入这个不足十人的小团体。很难想象,就是这几人,在这几年来,多次惊艳众人。可见,这个团队的精良。这也造就了他们的骄傲,自然不喜姜棠这类的富二代。 每个人对于她的到来,反应淡淡,甚至打杂小妹的活都不屑交给她。怕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干砸了这些简单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要他们自己收拾残局。 一上午,姜棠都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陈述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她,更不会如同谢祁韫那般还会关照她的情绪。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排挤。这是比直接揍你一顿更让人无处释放的压抑。 她看着他们专注的神情,听着他们口若悬河的讨论,对于每个论点的信手拈来,对于方案抽丝剥茧的调整与修改,觉得自己脚下的路漫长修远。 陈述下午更是离开了公司,大家完全当她不存在那般,忙着各自手中的事情。 她当了一天的透明人。 谢祁韫没给她电话,仅是给她发了一条自己到了的信息。 他把电话打给了陈述,询问姜棠今日在公司如何? 陈述在酒宴上,品着红酒,与对面的美女眉目传情:“谢董,你小妻子很懂休养生息之道啊!” 他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想打电话给姜棠说说,转而一想,算了。 再看看。 再看看。 第二天,姜棠依旧被晾了一日。关键是,她下午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晚间谢祁韫问陈述。他说:“老谢,我觉得你投点资,把我这里改成养老院算了。” 谢祁韫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第三日,姜棠不再被动。提着昨日让肖厨做的一大包美食早早到了公司。在他们还没有来之前,给他们每人的桌上都冲泡上了咖啡,放上一份带来的三明治,还有好吃的美食。 大家来了之后看见,所谓吃人嘴短,就不好再对她视而不见了。渐渐地,把一些简单地事情交给她。姜棠也不抱怨,来了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俨然没有丝毫大小姐的架子。 大家对她有了些改观。 陈述出来看着,笑着调侃:“小徒弟,他们都有吃的。为何为师没有?” 她连忙拿出自己留着的美食递给他:“你办公室锁着。我进不去。” 陈述接过来,顺手就捻进一口喂进嘴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还是肖厨的手艺好啊。” 没人知道他在暗示姜棠住在卿园。 姜棠笑着:“师父要是喜欢吃,我每天都给你带。” 陈述扫了身后的几人:“就给我带吗?” 她接话:“大家一起。” 他端着吃食,转身看着大家:“我小徒弟带来的东西好吃?” 大家能说不好吃吗? 他说:“如果你们想每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各自使出看家本领。” 大家心神领会。 这日后,姜棠在陈述团队的日子累成了狗,不过倒也充实。每日提着将近十个人的早餐去到公司,午餐由肖厨做好,司机送到楼下。若是他们加班,晚餐还得继续送。 几日过后,大家好奇,姜棠竟然还有钱请到厨艺如此高超的大厨? 她解释:“这是朋友家里的厨师。” 大家也就没再追问。 谢祁韫虽没有直接给姜棠电话询问她这些时日如何?但是,他早已从陈述那里了解到了一切。陈述甚至开玩笑说:“阿韫,我这徒弟可不会还给你了。” “想得美。” “你没看见,小姜同学在我们这里待的有多开心?我可不会像你那样,一出错,就训人家。” 谢祁韫说:“我不像你,一点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我就好肖厨这口。要不,你拿肖厨来交换?” 哼,他才不上当。 他还想靠肖厨这手艺,收买姜棠呢! 结束与谢祁韫的通话,陈述把姜棠叫进去:“半个小时后的讨论会,你参加下。” 她不敢相信:“我可以参加?” 陈述点头:“往后的讨论会你都可以参加。” “谢谢师父。”姜棠对着鞠了一躬,欢喜地退出了出去。 陈述团队开会与gk,或者其他公司完全不同,不需要一丝不苟的严谨氛围,他们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桌上,说到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会口出脏话。大家争过吵过,会散就过了。他们与谢祁韫一样,公私很是分明。 即便她顶着谢祁韫妻子的光环,他也从不在工作中给她丝毫优待,甚至比对待其他人还要更为严苛。 今日讨论的并不是h集团的案子。他们目前对于h集团的并购案也有些束手无策。因为管理层的不配合,方案中所需要的一些确切数据无法拿到,自然就出不了完整细致的方案。 然而,姜棠了解到,陈述虽说当下与h集团的高层接触频繁。而几次联系林深,却是被拒之门外。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见坐在桌上的男人,激动的衣衫不整:“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对于远信集团要想在未来一年提高集团的利润,当务之急就是削减各类成本的支出。在其他方面,例如让他们要去与像xx这样的国际大公司,抢夺市场占有率,显然是一场长期战斗。” 听见远信集团,姜棠心情沉了些。 第38章 老男人,顾家且能挣钱 有人反驳:“xx集团董事长的花边新闻,股价大跌。又因为董事与管理层之间的矛盾,导致集团内部人心浮动。如果这个时候,远信乘胜追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前说话的男人,喝完手中的可乐,捏瘪扔进前方的垃圾桶内:“远信公司要想提高市场占有率,就必须提高企业的生产技术,更新生产设备。而从目前看来,他们并无此打算,更情愿把钱投在其他地方。” 陈述喝着饮料,询问姜棠:“小徒弟,你怎么看?” 她听过大家的话语,才明白谢祁韫将他送到陈述身边的原因。陈述的团队每年都会接到各大上市公司的邀约,让他们为他们未来的一年进行财务规划,最大可能的降低成本税负,提高利润。 她现在无法进入远信内部,无法获取直观而真实的数据。但是在陈述的团队可以。这不管是对她当下,还是往后接管了远信,都是有利的。 姜棠敛气平息:“其实,从远信公司这两年的财务报表上看来,他们的利润出现了虚高。因此,他们实际要提高的利润率比他们所期望的还应该高出2-3个百分点。” 由此可见,在父亲在世之前,远信内部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它目前所呈现出来的繁荣,带着三分假象。 在今日之前,她没有看过远信的任何资料。所以,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发觉这一问题所在,由此证明了,她并不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陈述问:“面对企业利润虚高,你打算如何调回利润,降低企业税负?” “尽最大可能的追回欠账。再者便是确认无法收回的收入款项,收集相关证据,进行相应的调账及税务处理。再者就是适当的调减各项开支成本。” 这话被从门口走进来的谢祁韫听见,看着乱糟糟地办公桌,还有地上的垃圾,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与陈述成了朋友? 见谢祁韫来了,大家起身相迎,有些异口同声:“谢董。” 姜棠自然也跟着起身,如同他们那般,毕恭毕敬。 陈述坐在位置上,双脚搭在桌上,侧身看他:“你这刚下飞机,就往我这里跑。看来谢董今晚上是打算请我们吃饭。” 陈述团队里面的工作人员生活中习惯了散漫,没有gk员工的那份庄重。有人立即问他:“谢董,你真的是来请我们吃饭的?” 谢祁韫找了一处稍微干净地地方坐下,轻描淡写的视线在姜棠身上一掠而过:“我请客,陈总买单。” 陈述那里会干,脚对着桌子一蹬,人就到了谢祁韫身边。凑近他耳边说:“你这是不想接回你的小妻子了?” 他也不示弱:“陈总愿意帮我看着,我倒也省心。” “滚。”随后,对着大家说:“谢董说了,今天晚上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他买单。” 经过一周时间的了解,大家一致认为姜棠最懂吃。大家都问她吃什么? 她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随手翻着资料的谢祁韫:“海鲜刺生?!” 没错,就是上次她与谢祁韫一起吃的那家。她觉得味道是真的好吃,当然也是真的很贵。 陈述哈哈大笑几声:“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走,吃海鲜刺身。” 一行人到了车库,陈述招手让姜棠上自己的车,谢祁韫没开车,自然坐进了陈述的车里。不过是副驾驶。 车朝着海鲜刺身店去,陈述问她:“小徒弟,你打电话先把位置定好。免得到了之后,还要等位置。” 上次吃过之后,姜棠特意留了电话。她给店内去电话,订好了包间。 陈述开着车,转头看着不说一言的谢祁韫:“谢董,你不会是心疼钱了?” 他扯了扯衣服,松动了下坐姿:“我要养家,不像你闲散人一个。” 陈述不敢苟同,拆着谢祁韫的面:“小徒弟,你们家老谢可是很抠一人。” 你们家老谢? 这称呼,姜棠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谢祁韫接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大方。” 陈述觉得他这话针对性很强。 姜棠听着两人之间的话语,知晓是朋友间的调侃。她不参言,就安静地听着。 到了刺生店,大家走进去,围桌而坐。菜单交到姜棠手中,让她全权安排今晚的餐食。 看着她与服务员熟练沟通的模样,陈述悄声对谢祁韫说:“看来小姜同学适应能力还不错。这么快就有了女主人的气势。” 就冲他这话,谢祁韫觉得今晚这顿饭没白请。 不愧为美食的终极追求者,所点的每道菜,都成功的俘虏了大家的味蕾。有人说,往后姜棠发觉哪里有好吃的,一定不要忘记告诉他们。 她道:“好啊。” 陈述插一脚:“可不能忘了为师。” 她点点头。 谢祁韫拆台:“你不是说要走养生路线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没有吗?前不久,不是还去挂了着名中医的专家号,开了中药吗?”刚说完,谢祁韫做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哦。那个药好像是调理肾亏的。” 陈述放下筷子:“我什么时候去看中医了?” “难道我记错了?是西医?” 除开姜棠,其他人面对两人的互怼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也没有多么惊奇,毕竟谢祁韫的幼稚她早已见识过。 其他人是清酒配海鲜,她是两人的说话声下海鲜,开胃效果还不错。 吃过饭出来,大家都喝了酒,唯有姜棠守住了阵地。大家纷纷叫代驾离开,姜棠从陈述手中接过钥匙,打算把他送回家。 谢祁韫拉着不让:“让他自己叫代驾。” 姜棠还没有说话。陈述直接硬拉拖拽地把谢祁韫拉进了车里,让姜棠开车走。她从后视镜中看见喝得差不多的陈述倒在座位上,竟然拉起了谢祁韫的手:“小姜同学啊,我可是把老谢交给你了。你可不能不要他。他年纪大了,又挑,要是被离婚了,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姜棠:“…” 谢祁韫没有喝多少,还算清醒,他推开陈述的手:“再说话,就把你扔出车去。” 陈述才不怕他,又说:“小徒弟,老谢虽说是老男人。但是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处,会照顾人,顾家。他经历过生活风霜,更懂珍惜。关键是,我们老谢挣钱能力一流啊。” 谢祁韫直接蒙住了陈述的嘴。 姜棠无言以对他的语重心长。 第39章 师徒恋她觉得他在胡诌 姜棠把车停在了陈述别墅的车库,钥匙还给他,两人就离开了。刚一走到小区门口,就撞见了在外面吃过晚餐回来的何宴舒与沈吟夏。 谢祁韫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 姜棠也变得不再被动,主动与沈吟夏打招呼。 沈吟夏靠在何宴舒的肩上,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谢祁韫:“这位是?” 她没见过谢祁韫,自是不认得。 她迟疑几分,最后道:“我先生。” “恭喜啊。我没想过你竟然都结婚了。” 何宴舒明显不屑地讥笑了一声。 顺着这声哼,她伸手向后自然地拉起了谢祁韫的手:“嗯。结了。”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不请。” 沈吟夏的热情有了几分尴尬,随意说了几句就挽着何宴舒离开了。她打算放开谢祁韫,却被他紧紧握住,直接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走出小区,姜棠伸手要拦车。他开口说:“走走。” 两人一路无言向着黑夜深处走去,每一段都丈量出了人间烟火气。他们是其中一员,虽说有些籍籍无名,却是不可或缺。 突然有一抱着花束的小女孩走到两人面前,抽出一支玫瑰花递给他:“叔叔,买支花。” 他直接从抽出一千元钱,把钱揣进小女孩手中,把她手中的几十枝花全都接了过来。 小女孩笑嘻嘻地道了一声谢谢叔叔,就飞快地跑开了。 她看着他手中并不新鲜的花:“看来,师父对你的评价有误。” 他把花递给她:“虽然有点打焉,它好歹也是玫瑰。” 姜棠没接:“抱着冷。” “我抱。”他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她,走到了公交站台。竟然心血来潮,拉着她上了夜班车。 此时已是夜间十点过,车上没什么乘客。他们在靠后的位置坐下。他掏出蓝牙耳机,一只戴在她的耳朵里,一只自己戴着,点开了手机里面的音乐。 他们踏着成年人的步伐,在倒退时光。 她的时光。 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时光。 姜棠靠在车窗上,流动的烟火,像是一张浑然天成的网,一点点地罩住了她。 这趟车并不能直达卿园。他们在中转站下车,看了一眼,公交车都收班了。她把耳机取下来还给他,伸手拦了一辆车。 上了车,谢祁韫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会,到了他叫她。 她突然转头问他:“你说我明天是去公司?还是去师父那边?” 他笑:“你这师父叫的倒是顺口。” “你若喜欢,我也可以这样叫你。”毕竟,他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我不喜欢师徒恋。” 姜棠觉得他用词不准,他们跟恋爱有半毛钱关系? 姜棠着实在车上睡着了。主要是距离太长。谢祁韫也没有吵醒她,抱着她进屋把她放在了床上。为了抱她,倒是一千块买的花,忘在了车上。 姜棠没跟着谢祁韫去公司。 他站在车前叹息一声。 姜棠手搭在车门上,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批准。 他无奈:“去。去。小仓鼠要飞了。” 她很想问,他给自己的外号怎么能随口就来?不过,她没问。只是钻进车里开车走了。 谁叫她每次吃东西都专注地恍若全世界都在她面前,一张小嘴巴拉巴拉,俨然就是一只小仓鼠。 … 到了公司一小时未到,她得陈述吩咐,跟着她一起去了gk开会。她正专心地听着,突然接到姜了的短信,说是姜庆祥在家中,不小心从二楼跌落,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就要往外冲。 谢祁韫出声询问:“去哪里?” 她声音急切:“我爷爷病危,正在医院抢救。” 谢祁韫没在拦,任由她狂奔而去。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他还未收回视线。会上其他人说什么,他像是没有听见,思绪陷入了一种少有的混沌。 有人唤了一声谢董。 他随即起身,前所未有的中止了会议。 谢祁韫回到办公室,坐在位置上,看着外面姜棠位置上的空空如也,有些烦躁地抽着香烟,一支接着一支。 他终究还是未能逃脱这一魔咒。就如他迟迟跨越不了心底的障碍,与她缱绻缠绵。 或许就如姜棠所言,真的要等到他化成了灰烬。他心底的怨才会散。 姜家在姜棠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和谐的。虽然姜明仁爱好流连花丛,女人玩了一个又一个。因此,她一直都认为姜明仁这辈子就是一毫无作为的花花公子。谁知道,他这瞒天过海的本事竟能这般骇人听闻。 姜明瀚与姜明仁本不是亲兄弟,他们属于堂兄弟。奈何姜明瀚的父母去世早,他自小便在姜庆祥的抚养下长大,这自然也就有了舐犊之恩,手足之情。 姜棠一直都相信,如果姜庆祥没有患上老年痴呆。姜明仁应该不敢做得这般绝。然而,事与愿违。疼爱她的爷爷,终是糊涂了。连年月都记不清了,又何苦能管教姜明仁? 姜棠赶到医院,姜庆祥已经从急救室里面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她跑过去,却被姜明仁带来的保安拦下了。 她挣扎着叫喊:“你们给我让开。” 姜明仁此时在里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姜了走过来:“二姐是我通知的。” 保安不听,他们只遵从姜明仁的吩咐。 姜了伸手推开两名保安,一把把姜棠拉进来。只是她依旧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地看上一眼。 泪水簌簌低从她眼角落下来,嘴里唤着:“爷爷。爷爷。” 姜了站在她身后:“我今日下午回去,听说爷爷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就急匆匆地往医院赶,我来的时候,爷爷已经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醒过来的机率不大。” 姜棠转身愤怒地抓着姜了的衣领:“爷爷怎么会摔下来?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时常回去。” 姜棠看着里面守在病床前的姜明仁:“若是我爸在,爷爷怎么可能会从楼上摔下来?” 姜了没说话。 她哭着道:“明年夏天,爷爷就满九十了。我爸活着的时候说,届时一定要风风光光地给爷爷办一场寿宴。可是,我爸爸走了,爷爷躺在这里昏迷不醒。这九十大寿的寿宴。” 姜了双手插兜,语气像是突然间懂了事:“爷爷在昏迷之前,最常念叨的就是你与谢绍禹。” 第40章 她的傻,是他世界最明艳的花 她双手捂面,大声地哭了出来,心底懊悔自己这些时日为何不回家去看看? 姜了见她哭得汹涌,伸手抱住了她。这是自出事以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那份温暖与关爱。故而,哭得更凶了。 虽然,他曾与同学一起捉弄过她。但姜了本性终归不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些傲气,看见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姜棠变得人人喊欺,自然也想要捉弄一下。 自始至终,他心底终归记着她是他二姐,姜家的一份子。尤其在这刻,他目睹她所有的脆弱。突然之间觉得,他应该像男子汉那般,好好地保护她。 姜棠情绪崩溃了。 她刚刚接受了父亲的意外死亡,众叛亲离的境遇。这下又要去面对爷爷的重危。短短几月的时间,让她像是走完了一生的悲喜离合。 姜思芩与谢祁韫一起到来的时候,姜棠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双眼红肿地守在病房外面,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在各类器械下维持生命的姜庆祥。 看见谢祁韫来了。姜明仁快速地走出来:“阿韫。” “我来看看姜老。” “费心了。” “应该的。”他走到姜棠身边,并排站着,视线在姜庆祥身上短暂停留,便落在了姜棠的脸上。 梨花带雨之后的柔弱,格外惹人疼惜。他的内心,突然就对姜庆祥产生了一丝怜悯,想要救一救他。哪怕只是为了哄她笑一笑。 姜思芩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姜棠。 姜棠不接。 她伸手自己给她擦着:“爷爷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丢下你就这么走了?” 这么一说,她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姜思芩拉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哭。” 姜棠拿走她手里的纸,背过身去自己擦。这时,姜了提着从外面走廊上的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水过来,分别递给他们后。在姜棠身边坐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后,就这么双手插兜地靠在墙上,没话说。 几人在医院守到了深夜。谢祁韫与姜庆祥的主治大夫聊了很久,得出的结论依旧是看天命,主要是他年岁已高,各个器官都已经在衰竭。此次能救过来,本就是侥幸了。 姜明仁在谢祁韫他们到来之后,接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离开了。 姜了知道他要去那里,拦住他,愤怒与失望冲红了双眼:“爷爷都病的这么重了,你还要走?” 姜明仁的话仍旧当年那般冷漠寒心:“你们在这里守着就行。有情况就给我电话。” “万一。”姜了不忍心说下去。 “哪有那么多万一。再说了,即便真的出现了危急情况,你们直接找医生。我已经给医生说好了。” “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姜明仁双手背在身后:“我又不是医生。我守在这里顶什么用?” 姜了还想说,姜思芩开口:“让他走。” 姜明仁带着保安大步离去,仅剩他们三兄妹守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垂危老人。无法探析若是他清醒着,看见了儿子的这幅模样,会是怎样的心情? 谢祁韫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把自己了解到的详细情况告诉他们,又说:“即便你们要在这里守着,也应该先去吃点东西。” 她说完这句话,姜棠突然抓着他的衣角,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她的脆弱,仰望着他的盛气:“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爷爷好不好?你在美国待了多年,一定有认识的好的医生。只要你愿意救我爷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思芩蹲下身抱着她:“姜姜,你别这样。” 姜了红了眼眶,别过脸去。 谢祁韫单膝触底蹲下来,看着她红肿双眼所含的悲恸,指腹轻柔地擦着她源源不断落下的泪水。 其实,她很傻。 别人对她一分的好,她总是要还出十分的真心。亦如对他,对何宴舒,对姜庆祥。 他怎么忍心用一份时过境迁地怨恨去摧毁她对世界的这份纯真?毕竟,他的生活已有太多的算计城府。 他喉咙发涩发酸,嗓音透出几分沉重:“我试试。” 姜思芩惊叹他的允诺:“阿韫。” “谢谢。” 谢祁韫扶着她起身,在他的劝说之下,三人出去吃了一点饭,又回来看了一眼姜庆祥,担忧着离开了医院。这日之后,姜棠每个两日便要往医院跑一趟,看一看姜庆祥有没有苏醒的迹象?也几乎每日都会问谢祁韫,医生什么时候来?虽然她也知道,医生很难请,尤其是某方面的权威专家。 谢祁韫让她别急,他跟医生敲定了时间,自然会告诉她。 “我只是怕。” 他道出姜棠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其实,你知道。即便这医生请来了,希望也是不大的。” 她低着头,沉默许久:“终归要试一试。” 像是她心底针对父亲的猝然去世的遗憾,全都寄望在了姜庆祥身上,奢望奇迹发生。 日子在钟表上走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姜庆祥一日比一日睡得安详,而她心中的希望一日比一日浅薄。她知道谢祁韫与美国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沟通了数次,奈何对方看过姜庆祥的病历之后,直言让他们放弃。 甚至谢祁韫说,愿意支付给他不菲的酬金,他也不愿跑这一趟。 她怨不得人。只是每次去以往看望的时间越来越长,尽管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着。偶尔姜了会来陪着她,姜思芩有时间也会来。 因为姜庆祥的生命,姜家三姐弟的情感像是一下子回暖,融洽了许多。 姜了提着买好的饭菜走过来:“二姐。” 姜棠看了他一眼:“来了。” “姐说你在医院,我给你带了饭来。” 她道了一声谢谢。接过来,走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吃着。 他看着一向胃口很好的她,竟然吃的有些食不下咽。便问:“是不是很难吃?” 她摇头,随后又点头。再然后,直接埋头哭了起来。 姜了有些慌:“二姐。” 她双手向前端着饭,头埋在双膝之间:“我爸走的时候,我赶回来见到的只是他冰冷的尸体。如今,爷爷昏迷不醒地躺在里面,我一样不能对他说什么。我知道,以前的我,性格任性,刁蛮,总觉得全世界的人就该宠着我,惯着我。可是,当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竟未能与他们好好说过话。” “我爸爸活着的事情。因为何晏舒,我跟他吵,跟他闹。总觉得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反对,都觉得不好。就在他死去的前一天,我还在电话里面与他大吵一通。如果我知道,那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通话,我一定会好好地听他说。在他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自己说,只要他能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听他的。” 姜了把她手上的饭菜接过来放在一边,伸长手臂抱住她:“其实,我也很想大伯。我常常都梦见他。” 她后悔自己当时那般轻易地就离开了家。世事无常,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死活也不会离开家。 第41章 为钱,她铤而走险 经过半月的治疗,姜庆祥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这让姜棠舒心了不少。加之经过那日与姜了的谈话,她心中的郁结也在渐渐释然,恍若有了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 她仍旧会去看望姜庆祥,坐在病床边,说着想说的话。她相信,她能听见。以往姜明瀚在商界上的一些朋友,也陆陆续续地来看望姜庆祥。 谢祁韫来得次数不多,他忙。但每隔三四天总会来一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姜棠。因为姜庆祥生病,他已有很多时日未曾与姜棠共进晚餐了。故而,只好来这里,那怕只是陪她安静地坐着。 姜明仁来得极少。即便是来了撞见了,他眼下也不会多想,权当是谢祁韫感念姜家照顾他多年的恩情,还不止一次地对姜思芩夸奖他是懂感恩之人。 期间,何晏舒来过两三次。撞见了姜棠,两人均当对方是陌生人。 这日,谢祁韫先是回了趟卿园,提着肖厨做好的饭菜到了医院。走进病房,唤她吃饭。 她给姜庆祥理了理被子,坐到椅子上:“我给李姨打电话了,待会回去吃。” “我在家没事。就送过来了。” 两人吃饭之际,宋玉清提着抱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他自觉打扰了两人用餐,想要退出去。谢祁韫起身说:“没事。我们也快吃饭了。” 宋玉清今日到医院来,并不是单纯地看望姜庆祥,是有事情找姜棠说。等待两人吃完后,他递给姜棠一个眼神。 谢祁韫一眼看穿,从荷包里面掏出想要:“你们聊,我去外面抽支烟。” 待他出去后,宋玉清告知她有一位股东打算卖掉手中远信的425的股份。他与之谈过,但对方目前还未下定决心是否要卖? 她想过近段时间来远信集团的股价,在心底大致估算了下它的价格。而他们现在手中一才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且不能排除对方溢价出售的可能。 宋玉清虽说曾是远信的财务经理,但为人正直,加之上半年儿子结婚买房买车等一切开销,几乎耗尽了他这些年的所有家产。 何况,这本就是她的事情,不忍让其出力又出钱。而她本人最后的钱之前都已经交给宋玉清去办事情了。目前,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五万块。 姜棠突然想起了贺鸣沧来,一个大胆地想法在她脑中窜了出来。但她并没有告诉宋玉清,只是说自己会像办法。 次日,她特意把贺鸣沧约了出来,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他一些情况。在当日下午,她边找宋玉清借了三十万,全部用于了购买某公司的股票。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她知道它是一定会涨的。 她天天关注着这家的股票。一周之前,其这家公司股票一路飙高,从她买时的七元多一股,直接涨到了二十零点的价格。 她没有任何犹豫,在当天股市关闭之前全部售出。她所投入的三十万,短短一周,收入上百万。但这对于她所需要的资金远远不够,毕竟425的股份只是开端。 果然,在她卖掉股票的第二天。这家公司的股票便开始有所回落,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维稳状态。 她用所赚到的钱一半购买了另外两家公司的股票。她知道这两家原先准备合并的公司,因为双方股权划分与管理结构划分的不统一,导致它的股价忽上忽下。 这日中午,她又回了一趟gk,没上楼。而是在下面给贺鸣沧去了电话,把他约到了楼下的咖啡厅。她知道他与金融并购部门走的很近。而对于这两家公司的合并,是gk的并购部在负责。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当下的情况。贺鸣沧也有些说不好,只是说目前两家公司的股东分歧越来越大,搞不好这案子会泡汤。 不过,这对gk没有任何损失,他们该收的服务费一分不少。只是,两家公司一旦宣布取消合并,股价必定会下跌。 姜棠思虑着自己手中的股票到底要不要卖? 她问:“不合并的机率大概有多少?” “目前不好说。”贺鸣沧问她买了多少? 她不好具体说,只是说:“全部身价。” 剩下的钱一部分还了宋玉清,一部分让他拿去支付私家侦探的费用了,还有就是收集散股的费用。 “你胆子真大。” 一连几天,姜棠都闷闷不乐。而她投进股市的钱,已经跌得她有些不忍心看了。她每日都会给贺鸣沧打电话询问最新的谈判情况。 贺鸣沧只好去问并购部的鹿青,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只是劝说他们能卖就尽早卖了。 然而,就在三日后,两家公司执行总裁在媒体的镜头之下握手言欢,宣布两家公司正式合并,保证各自的决策经营管理权。 这一决定宣布的半小时后,两家公司的股票回升。在最高点,姜棠把手中的股票清仓。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让她收入了四百多万元。 第42章 梦中呓语,露馅了 欲望是人的最原始本能,难分善恶,更难得是控制。 姜棠对于金钱的需要,加之股市的刺激感,让她在一时间竟有些欲罢不能。 除开日间,晚间在家时常也会与贺鸣沧通电话,还有一些其他人,互相交换着信息。而每次接打这类电话,势必要避开谢祁韫。 姜棠一向很少熬夜,这段时间因为要看国外大盘的缘故,接连几日熬夜。这日清晨起来,谢祁韫看着她那一圈黑色的眼袋:“你晚上没睡觉?” “凌晨两点才睡。” “做什么这么晚才睡?” 她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随口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担心爷爷,有些睡不着。” 谢祁韫没多想,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凡事尽力而为就好。” 她喝着豆浆,吃着油条,脑袋晕晕地。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想着吃过早餐回房间补个觉,下午就去医院看姜庆祥。谁知,她刚才床上躺下不足半个小时,便接到电话,让她去加班。 她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慢悠悠地爬起来,为了遮掩眼袋,特意化了一个淡妆。谢祁韫看见她背着双肩包,问她:“你要出去吗?” “加班。” 他放下手中的书:“我送你。” “不用。” 他不理她的拒绝,直接拿起了车钥匙,抬脚率先走了出去。姜棠只好上了他的车,不过这样也好,她至少还可以在车上睡会。 车子到了公司楼下,谢祁韫叫醒她:“下班之前我来接你。” 她睁开双眼,揉了揉:“我打车就行。” 谢祁韫没理她的话,显然是不会听。他坐在车里直到姜棠的身影钻进了大厦,才驾车徐徐离去。回到家后,他特意吩咐厨房晚上煲一盅安神补气的汤。 谢祁韫拾起未看完的书走进院中,坐在廊下,轻微的风拂过水面,漾起一圈圈掠光的波纹。 他看的正入神之际,李姨拿着他的电话过来递给他:“先生,电话。” 他把书背过来放在长廊上,接过电话:“姜叔。” “阿韫,今日周末,你如果没事,就来家里坐坐。” 姜明仁接着又说:“晏舒今日也带着吟夏回来了。” 这样的聚会,他有些犯恶心,便直接拒绝了。挂了电话,他让李姨端来了鱼食,又逗起了鱼儿。这游戏,像是永远玩不够似的。 李姨站在边上看着:“先生,这池塘里面的鱼,明年开春之后是不是再添点?” 他看了看面积不小的池塘,回首看着李姨:“李姨觉得养两只天鹅怎么样?” “太太喜欢吗?” 他笑了笑:“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李姨打趣他:“先生要不直接养两只鸳鸯?” 他想了想:“还是养天鹅好些。” 李姨自然不懂他的意思。 传闻天鹅一生只寻找一次爱情,若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不食不眠,一意殉情。故而,天鹅代表着忠诚和永恒爱情。 午餐的时候,谢祁韫邀来肖厨与李姨陪自己一起吃,喝了一点肖厨自己酿的桂花酒,浓度低,不醉人。桌上是把酒话家常的氛围。 他放在手边的电话响起,是陈述打来的,询问他晚间是不是欺负她小徒弟了?一上午都是昏昏欲睡的表情。这会更是连午饭都不吃,倒在桌上就睡着了。 他解释:“昨晚她失眠,没睡好。” “那你赶紧来把她给我接回去。” 谢祁韫放下筷子就往外面去,四十分钟到了公司楼下,给陈述打电话。十分钟后,他看见姜棠走了出来,一副未睡醒的样子。 她直接上了后排座位,倒在上面就睡了,到家都没醒。谢祁韫也不忍心叫她,就这么打开窗户,拆开抱枕盖在她身上,等她睡。 他坐在前面,双手枕在脑后,欣赏着那从院中伸展出来的三角梅,偌大的一簇,在温暖的阳光底下,妩媚冬季的沉闷。 慢慢地,他隐约听见姜棠嘴里在嘀嘀咕咕什么。他以为她醒了。转过头看来,仍旧睡着。他凑近了些,听见了一些数字,公司名字,买进卖出之类的词汇。 他越听越生疑,唤她:“姜棠。” 她朦朦胧胧地嗯了一声。 他试着问她:“xx公司的股票要买吗?” 姜棠脱口而出:“不买。” “为什么?” “因为投资人打算撤资。” 投资人打算撤资xx公司的事情还未对外公布,姜棠能知晓,定然是有内部人提前对她透露了。 他没有叫醒她。在她醒来之后,更是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同日常那般与她说话。晚餐时,提醒她把汤喝了,睡之前又特意让李姨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惑。在临近十点的时候,他从卧室走出来,站在门边听着姜棠与人打着电话。话语很隐晦,但是他明白那便是信息交换。 待姜棠挂了电话,他特意掏出电话,实则并没有打给任何人。假装是不经意经过,谈及一项刚刚启动的项目。某公司打算注资某壳公司,打算借壳上市的消息。 他的视线像是不经意从窗口扫进去,瞧着姜棠脸上的表情。这刻,他几乎可以断定,姜棠是在进行内幕交易。 她眼中的光芒唤起了他初涉华尔街的岁月。那里是群英荟萃的殿堂,每个西装革履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均是成功者的意气风发,似乎一切在他们的眼中都唾手可得。 那年他二十出头,羡慕这样能随性挥斥方遒的潇洒。他在这处纸醉金迷的世界中,眼观诱惑,拒绝过,最终还是为其沉沦。他一次又一次地深陷下去,近乎达到了痴迷地状态。直到,他被请进了纽约证券会。 近半年的漫长调查,他身心像是在一处滚烫的油锅里面煎熬。他努力地想要爬上洞口,却始终有一条藤曼缠住他的双脚,让他三番五次进入到那间调查的小房间。 那年,他23岁。是他进入华尔街的第三年,也是他开始初露锋芒的年代。虽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繁琐的调查后,他侥幸逃脱,依旧在他心理上绑上一道沉重的枷锁。自此,他再无碰触过内幕交易。 谢祁韫站在卧房的窗前,看着昏暗中显出几分阴森的园林,每一处都像是藏着了你不可预知的危险。稍若不慎,便是致命的危险。 当晚,他便给凌歌电话让他亲自查一查姜棠参与了哪些内幕交易?并且查明她为何参与内幕交易? 第43章 欲望,他不允许她毁了自己 发觉姜棠异常的,不止是谢祁韫还有陈述。他观察到她这段时间,时刻都在关注股市动态,对于收购并购之类的话题过于留心。他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与谢祁韫。 这日,两人在外与h集团的总裁林深共用午餐。谈论地无外乎是收购事宜,他们希望能从那里获得相关的一系列数据。 林深年近花甲,不改贪婪:“不瞒二位,若是我家小儿也如二位这般年轻有为。我又何苦于这般耗着?” 谢祁韫说:“林总还真是爱子深切啊。可是,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林少自己不知进取,林总给他留下多少,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日。” 林深笑笑:“谢董说的是。但是这天下做父母的,那个不想为自己的子女多留一点?” 陈述言:“林总,你可是开出了国内的最高价。而且,这15的股份是不是过分了点?” 林深假意一笑:“陈总,这钱有用完的时候。但是这股份只要我儿一日不卖,依着谢董的能力,我儿子这生应是不愁吃穿了。” 谢祁韫嘲讽:“看来林总这是要我养林少一辈子啊!” “抱紧大树好乘凉。” 三人谈完,对于七千万的补偿金,以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林深没有丝毫的软口。待他走后,陈述气愤地把桌上的高脚杯摔在地上。 谢祁韫倒没有丝毫怒气,淡淡地说:“据戴斯说,三日前他在拉斯维加斯看见了林澈。” 陈述冷哼一声:“老子在家里想方设法的捞钱,儿子在国外倒是逍遥快活。” 谢祁韫抽出一支烟散给他。自己倒没抽,吃起了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棒棒糖朝外面走去,谈话间提及了xx公司打算借壳上市的事情。 陈述突然停下来,眉宇担忧地看着他:“阿韫,我觉得姜棠最近有些不对劲。” 他犹疑几秒,故意问道:“怎么说?” 陈述就把自己这段时间所观察的事情告诉了他。后又说:“他是你妻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为她解释:“她这般频繁的进行内幕交易,应该是需要大量的资金。” 陈述问:“她需要钱,怎么不知道找你?” 谢祁韫揉揉眉宇,深感无奈。 陈述拍着他肩:“老谢,她身为你妻子。在需要人帮助的时候,竟然不来找你,宁愿自己铤而走险,性格要强是一方面。但这也说明,在她心里没有你。” 谢祁韫阻止他说下去:“这样的情况不会太久。” “但愿。”他耸耸肩。 … 时间到了15年1月上初,a市步入深冬,清晨起来,院中的植物的枝头竟然打了霜。 在姜棠进行内幕交易半月多时间以来,大部分都是赚的。她算了算手中的钱,虽说还差,还是给宋玉清电话,想着让他把那人约出来,双方谈谈先把股权转让的事宜定下来。 也就是在这日,凌歌便查到了姜棠需要资金的原因。得谢祁韫吩咐,没有任何迟疑把这人约了出来,出面的是陈述的一位朋友。 两人在餐厅谈了许久。他了解到对方之所以想要卖掉股份,在于目前公司内部矛盾越来越大,姜明仁对于经营管理根本不行,一味的盲目自大,接连两个月来,公司的营业额都在下降。所以,想趁着远信现在的股价还未大跌,将其出手了。 这人恭维过他的高瞻远瞩,又与他谈了谈远信目前一些他不了解的问题,甚至有些危言耸听:“据我所知,姜明仁打算与国外某公司合作在xx国境内开发房地产。但是你我都知xx国内当下国内动荡不安,根本不适合投资。可姜明仁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一意孤行,仍然坚持要投资。” 听后,更加坚定了此人想要卖掉股票的打算。 这人说自己可以给他找到买家。买家是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经济还不了解,他可以以每股273元的价格帮他把手中的股票卖出去。不过自己需要抽取佣金费用。 这人想了想:“价钱还能再高点吗?” 他说:“最多能谈到275元每股。” 双方的交易就这么达成了,并且当时就支付了定金,拿出转让协议让其签了字。待宋玉清联系这人时,得到的结果是已经卖了。后来,陈述算过,扣除他朋友所抽取的所谓佣金费用,他们并没有买高。 宋玉清把这消息告诉她? 她问是谁? 宋玉清不知。 她打完电话出来,有人告诉她,陈述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她敲门走进去,陈述把一个密封好了的牛皮档案袋递给她:“这是谢董需要的资料。你立马送上去。” 姜棠以为是很紧急的资料,没有一刻耽搁。当即便往gk赶去,到了董事办,才知道谢祁韫现在还在外面开会,需要两个小时才会回来。 她打算在工位上坐着等。 凌歌却告诉她:“谢董说了,让你在他办公室等。” 他又强调:“姜助理,我觉得你站着等比较好。” 她不懂:“为什么?” 凌歌没说。 姜棠不敢违抗谢祁韫的话,拿着资料,站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乖乖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她看着韩秘书他们忙进忙出。 太阳西移,黄昏沉落尘世,渐渐地夜幕压了下来。韩秘书他们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而她也已经等了四个小时,谢祁韫完全没有回来的迹象。 对面大厦的灯光一缕缕地扫进来,是她唯一的陪伴。她小腿站的有些发酸,想要往后在柔软的沙发上躺一躺。就在她刚刚挪动脚步,打算往沙发去,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秒,谢祁韫推门而入。他伸手打开屋内的灯,一下子醒透了她的疲倦与饥饿。 他脱着外套搭在沙发上,自己坐好,抽起了烟,没有要让她坐的意思:“知道你手里拿得是什么吗?” 姜棠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不知道。” 他让她过来。 谢祁韫伸手拿过来,用夹烟的手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放在她的面前:“看看。” 她弯腰拿起来,是宋玉清前些时间所查到的那家公司购买远信股票的所有资料。她又翻到下一份文件,是他们所购买425股份的转让协议,最底下的文件是一份需要她签字的股权转让协议。 是震撼! 简单的惊讶两个根本无法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拿着资料,看着向前俯身坐在沙发上的谢祁韫无法出口任何言语。 薄薄的烟雾在他眼前飘升,模糊了他的世故与深沉,像是一张膜,包裹起了他所有的棱角,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沉睡起来的老狐狸。 她的目光想要穿进他如墨的瞳孔,妄图去里面走一遭,看一看这男人到底是藏了何种心思? 谢祁韫弯身下去,对准烟灰缸掐灭了烟蒂:“听说,你最近在股市赚了不少?” 此话一出,她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他知道了。 第44章 他怕她一念成劫 姜棠低头沉默。 谢祁韫双手肘搭在膝盖上,抬眸看她,目光被灯光织出了冷:“姜棠,看来以前是我低估你了。” 姜棠别过头去,躲开他的目光:“我需要钱。” 谢祁韫笑:“好义正严辞的理由。” 突然,他提高了音量:“你出去问问,走在大街上的人有谁不需要钱?” 姜棠说:“如果他们是我,一定也会这么做。” “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她直视他的目光:“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缓慢地撕去那层遮挡的膜,怒一点点的释放出来,在他双眸之间萦绕。 姜棠内心泛起不可名状地害怕,双脚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 谢祁韫察觉到自己有可能吓到她了。缓和了眉宇间的怒火,招手让她过去。 她摇头:“我站着就好。” 谢祁韫看着她眉宇之间升起来的胆怯,并未进一步逼迫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霓虹在他眼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一道,都有其独特的光芒。 他觉得a市与纽约好像。当年他也是这般站在一处高楼大厦的窗前,眺望外面的缤纷绚烂,身后是同事欢欣鼓舞的声音。 那笔单子,他为公司挣到了上百万美元的服务费。而他拿到了十万美元的奖金。他成为众人眼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华尔街新星。他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之中,感受成功带来的虚荣感,感知金钱的味道。 而如今,他的身后站着的是22岁的姜棠。她从万人瞩目的舞台跌落,想要重拾辉煌,不惜误入歧途,只为醉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快感。 他转过身来,声音减淡了怒火:“我说过会把远信集团归还到你手上,就一定会。” “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完全依赖你。” 他循循善诱:“但是,至少你在行动之前应该先问问我。现在,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更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姜棠感知这他话里的真诚:“我没想这么多。” “如果不是我查到,这件事你是打算一直不说吗?” “是。”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你才22岁,寒窗苦读这些年,难道就是为了这般自毁前程的吗?”说到后来,他又一次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姜棠驳了他的关心,有些不识好歹:“这是我自己的事。即便真的查出来了,我自不会连累你。” 谢祁韫冷冷一笑:“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如果你一旦被调查,我就犯了包庇罪。加之你是我的助理,我还有纵容你的嫌疑。”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听这话的意思,她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谢祁韫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试着温和劝说她放弃当下的所有交易,把手中持有的股票立马出手。但是姜棠不听,又一次强调自己需要钱。 “你需要多少?” “不知道。” 他又问:“一亿?两亿?或者说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转至你名下?” 这话,并不是他在开玩笑。 “不需要。我自己会小心的。” 她彻底触怒了他。大步走过去,抓起她的手腕:“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希望自己被禁业?或者去牢里面待上个年?” 姜棠说着风凉话:“难道说你谢祁韫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我保护你。这次是内幕交易,下次是什么?杀人放火吗?” 她被他抓抓得有些疼:“我没这么猖狂。” 他细数她这段时间的交易,获利金额:“你知不知道这已经能让你进去蹲上几年了?” 她也不示弱:“那你就能保证自己是干干净净地吗? 他眉宇藏匿心痛,那是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正在慢慢被蚕食掉的疼痛感:“正因为我走过,我才要为你规避道路上的险滩激流,以免你掉进深堀万劫不复。贪婪无止尽,欲望及时止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能让我父亲白死。” “我说过,我会帮你。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说找上我只是你的权宜之计?”他的声音从高到低,显示出内心地无力之感。 她没办法解释他的疑惑,就如她没办法全心地信任他。她自幼便见识过商人重利的本性,包括她父亲。 姜棠难以面对他充满质问的眼神,低下头去:“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 谢祁韫看出她的逃避,看出她内心对于这段关系的怀疑。明白此事不管他说的再多都是无用,甩开她的手,走到电脑桌前,拿起笔与纸递给她,语气容不下她的反抗:“账号与密码写下来给我。” “你想干什么?” 他声音逼迫:“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我的妻子。” “如果我不写呢?” 他威胁道:“你觉得要是姜明仁知道我并不再庇佑你,他会怎么做?” “谢祁韫。” 他把纸跟笔塞进她手中,在旁边坐下,不催不说,安静地等着。 仰人鼻息! 姜棠此时此刻只有这一种感情。 她曾是被众人追捧的豪门千金,一夕之间,变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她觉得自己落下的每一笔,都是在折损骄傲。 她写好账号与密码递给谢祁韫,有点不甘心:“你是打算全部卖掉?” “自然。”又说:“你的交易账号暂时由我保管。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在用他人的账号继续交易,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帮你的人。” 她没说话。 谢祁韫把股权转让协议抽出来,让她签字。她也不矫情,既然他给,她又何必故作姿态不接?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手中10左右的股份。她多少有点急功近利。 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回归远信集团的最好时机,她还需要调查父亲的死因。如若,她此时拿着这10高调进入远信集团,无疑是在打草惊蛇。 他拿着写好她交易账户的纸张,默然记下了:“明日开始,你回gk上班。” “为什么?” “陈述对你太过放纵。” 她不想:“可是h集团的案子还没有完。” 随后,他掏出电话立即给陈述去了电话,让他带着团队明日搬进这栋大厦的50层楼办公室。这栋大厦,谢祁韫当时买下45-60层楼用于gk办公。他曾几次让陈述搬过来,说有事方便沟通。 陈述问:“你这是要亲自管教我徒弟?” “你这师父太不上心。” 陈述没说话,想来自己日常多注意下,或许能及早发现姜棠在进行内幕交易。 第45章 念念美好,竟抒写成了一纸不甘 因为姜棠内幕交易的连锁反应,gk集团内部兴起了一场自查。以董事办为首,人人自恐自危。很快便查到了贺鸣沧头上,凌歌找其谈话,让其自动辞职,说着说着两人在办公室吵了起来。 让其辞职这是谢祁韫留下的一份余地。若是按照他之前的性格,定然是直接以进行内部交易为由对其进行开除,这将会影响贺鸣沧一生的职业生涯。 贺鸣沧从凌歌的办公室冲出来,指着姜棠说:“凭什么只有我走?那她呢?” 凌歌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她怎么了?” “她也一样参与了。” 凌歌说:“目前只查到你了。至于你所说的小姜的事情,我们自然也会查。现在请你马上收拾好你东西离开。” 很快,鹿青等一些人被迫自动辞职离去,一下子gk的人事部又忙碌了起来。不止是贺鸣沧供出了姜棠,鹿青也供出了她来。然而,她依旧正常的上下班,没有丝毫影响。 一时间,原本对她没有停下的议论纷纷更上一层楼。董事办除开韩秘书外,其他几人也开始有些对她避而远之了。 谢祁韫像是故意要锻炼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那般,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她突然就明白了。他之所以这般大刀阔斧地要肃清集团内部的内幕交易之风,一来是为了集团的长期发展着想,二来就是杀鸡给猴看。要给她造成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让她深刻地记住这次教训。 姜棠不是气恼,是郁闷。她觉得谢祁韫这一招比直接开除她还要狠。这就好比,她本来是与其他猎物同关在一个笼子里。 出于主人的特别关爱,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同伴一个个抽皮剥筋。事后,还摸摸她的头说:“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好好养着你。” 于是,周围的人就像看一个祸害一样盯着她看,嫉妒,猜忌,排挤,她成为了独立的孤岛。 她站在茶水间煮着咖啡,按照谢祁韫的口味黑咖不加糖。有人端着水杯走过来,凑近她身边:“姜棠,你和凌特助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把煮好的两杯咖啡放在托盘上:“同事关系。” 这人明显不信:“同事关系凌特助能这么庇佑你?据他们说,为了保下你,凌特助可是签了卖身契给谢董。” 她笑了笑:“那他们知不知道凌特助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这我们怎么知道?如果不是这样,谢董怎么可能留下你?” “这么说,凌特助对谢董很重要?” “你不知道吗?凌特助可是谢董的左膀右臂,在国外时就跟在了谢董身边。谢董与陈总,曾经为了争凌特助还打架了。” 她端起托盘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把两杯咖啡分别放在谢祁韫与陈述面前。 陈述端起来嗅了嗅香气:“小徒弟,你煮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多谢师父夸奖。”很明显,姜棠在陈述面前要轻松的多。 她拿着托盘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驻足回看正说话的两人。谢祁韫突然停下来,抬眸看向她:“有事?” 她直接发问:“听说,你们两个曾为了凌特助大大出手?” 凌歌恰好拿着几份文件来找谢祁韫签字,站在门边,不知道该不该进? 三个男人的目光均看向她,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耸耸肩:“有人说,谢董你留下我,是因为凌特助跟你签了卖身契。” 谢祁韫对准烟灰缸轻点烟灰,笑容浮光掠影:“看来这些流言蜚语,对你也没造成什么困惑。” 她怼回去:“确实。毕竟我不能辜负了谢董的教育。” … 下班后,姜棠去医院看姜庆祥。她站在姜庆祥的病床边,给他擦着脸,没有注意走进来的何晏舒。她在旁边的盆里洗了洗帕子,又给他擦着手。 何晏舒在椅子上坐下,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身为谢太太,还需要亲自做这些?” 擦洗完,她端着盆走进盥洗室。拧干帕子挂在衣架上,走出来,提起椅子上的包就准备走,何晏舒却开口叫住她:“姜棠。“ “什么事?” “姨父说在我跟吟夏的婚礼上,打算让谢祁韫跟思芩当伴郎伴娘。” 她像是很大方那般:“行啊。只要你们请得动谢祁韫。”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何晏舒心底一片舒畅。他起身看着她,往日清冽的双眸之中,被岁月交叠出了某种东西,像是黑夜的影子。 他看着清扬婉兮的姜棠,曾有过的悸动在她的决绝与一巴掌之后变成了某种他无法掂量清楚的不甘。几次的意外撞见,他看着她,想要以曾经的目光去看她,才发现,找不回来了。 它们像是在那场大雨之中就已经被洗涤干净了,只是那团雨雾还未散去,变成了一团厚重的糟粕。 姜棠迎着他的目光,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仓皇而逃。她想要走,何晏舒抓住她的手腕,笑容是她不曾见过的阴森:“看来姜小姐对我是余情未了?“ 姜棠甩开他的手:“放屁。” “那不然你慌什么?” “我只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何晏舒放开她,语气冗长:“原来姜小姐跟我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重复这句话,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对自己下蛊,下一种缠绵恨意的蛊。 从爱到恨,原来不过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间。 他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你与谢祁韫的关系告诉姜明仁?” “那再好不过。” 何晏舒自是不会把谢祁韫在帮姜棠的事情告诉姜明仁。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和谐。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两人更是争吵不断,时常在会上剑拔弩张。当然,何晏舒为了不彻底激怒姜明仁,也会适当的服软,亦如同意与沈吟夏的婚约。 虽然,他因为感念姜明仁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不会将其出卖。但是他却无法保证姜明仁会相信自己的忠诚。人为了自保,常常能做出超乎寻常的狠绝。 他手中的电话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认四周无人,才按下了接听键。 他听过之后,说:“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与我们合作,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第46章 你在算计我的钱 姜棠从医院出来,开着她的国产小轿车往卿园去。走到快要到了的岔路口时,撞见应酬完回来的谢祁韫。他让司机停车,提着一小盒东西走过来,坐进了她的车里。 到家之后,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她拿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盒虎皮鸡爪,有种仿广东早茶的做法。她想说什么,抬头只看见了谢祁韫朝卧房走去的背影。 在鹅黄色的灯光之下,翻滚起了淡淡的酒香之气,让人醉。 待他沐浴完出来,姜棠正坐在餐厅吃着肖厨刚做好的面条。下班就去看爷爷,她自然还没有吃饭。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姜老今天怎么样?” 她似乎从来没有听他叫过一声爷爷。 她夹起一只鸡爪放进碗中,浸了浸汤汁:“还是那样。” 谢祁韫拉过餐桌上的糖果盒,伸手想去拿糖。姜棠手中的筷子直接敲在了他的手背上:“晚上了还吃糖。” 他转而又去拿烟,她说:“要抽出去抽,我不吸二手烟。” 他点点头,放弃了糖跟烟,拿起一只沙糖桔剥着,摘干净每一瓣上面的根茎才喂进嘴里。 她瘪瘪嘴,吃的真精致。 像是故意与他唱反调那般,伸手抓起一只沙糖桔,三两下的剥开,整个丢进了嘴里。 谢祁韫看着,微微蹙眉,吃的真豪放。 姜棠吃完面条,去厨房洗碗。谢祁韫右手肘搭在椅子上,侧身回头:“姜小棠,你是不是发工资了?” “发了。”她在水龙头下冲洗着碗。 他左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明天周末,出去走走?” 她警觉地看着他:“你在算计我的钱?” 他起身,双手插兜往客厅去:“你之前给我买的棒棒糖我吃的差不多了,也该补货了。我们就顺带逛逛街,看看电影。” “谢祁韫,你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惦记我那点钱好意思吗?” 他在单人椅上坐下,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你的钱不给我用,难道你想给其他男人用?” 她擦着手走来:“你就不能自己给自己买吗?伟大的说过,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他撑着下颚,频繁地换着台:“自己买的不香。” 姜棠在旁边坐下,对着他伸手:“身份证,我看看你今年到底多大?” “在卧室,要看自己去拿。” 她才不去,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来。我给你录段视频,我发给公司群里,让大家都看看生活中的谢祁韫有多不正经?” “难道你希望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你板着脸?”说这话时,他故意收起来笑容,一如在公司的深沉。 她又不是受虐体质。 姜棠收了手机,回房间洗澡。等她再出来,见谢祁韫夹着半截燃烧地香烟,站在廊下打电话。或是沟通不畅,他多少带了点怒,与半小时前还与自己说笑的谢祁韫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这时节每日夜晚所凝结在枝桠上的风霜。远看,晶莹裹了翠绿,是那夺人眼目的琉璃翡翠。近看,伸手一触碰,却是冷得能冻掉人一层皮肉。 标准的美式发音,在他醇厚的嗓音之中辗转,夹杂少许怒火,恍若大提琴断了一根弦,旋律出现了破损。 她本想再坐会,见他怒火有加大的趋势,赶紧跑回了房间,免得遭受鱼池之殃。 谢祁韫瞄见她小跑地脚步,突然就笑了。很浅很轻,仍旧可见他的心情回旋了一点。 … 1月10日,周六。 寒风凛凛,吹的让人只想在被窝里颓废这个冬。 早上刚九点过,谢祁韫就推开姜棠的房门,没有丝毫犹豫地掀开了被子。她闭着双眼把被子拉回来,裹着滚到一边去,想以后晚上睡觉一定要记得反锁房门。 谢祁韫绕过床尾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窗帘。突然的一道日射进来,让她有些想打人。她蒙着眼睛:“谢祁韫,你干什么?” “起床了。” 她又翻个身:“不起。” 为了逼迫她起床,谢祁韫掀开被子,打算躺上去。她一个机灵立马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起。” 他站在床边不动,悠闲惬意地看着她。 姜棠披散着头发,指着房门:“你先出去。” 他看了下时间:“五分钟。” 姜棠知道他时间观念很强,起床快速地收拾打扮。果然,五分钟刚到,他就走了进来。看见她还站在盥洗室里面编发,双手插兜地依靠在门边,看着她:“你身为人妻,打扮这么粉嫩干什么?” 她没理他,编好马尾辫,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拿起口红淡淡地描了个色,白皙透红的脸颊,托着善睐明眸,一路驰骋飞扬,恰似春风少年心底那曲幽幽恋歌。 她满意地看过自己的妆容,收好口红:“走。” 他不放弃:“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色羽绒服:“为什么要换?” “没什么。”他转身朝屋外走去。只是刚走没两步就回头:“你确定不换?白色衣服不耐脏,我们出去玩,穿黑色是不是要好点?” 她坚持自我:“没觉得。” 姜棠还是穿着这身衣服出门了,走在谢祁韫身边,俨然就像是家里的大哥哥送小妹去上学。没办法,谢祁韫不管如何年轻化服饰,也无法掩藏他这些年来的沉稳世故。 他双眸间的似水柔情软化不了眉宇之间那股凛冽,更像是那照射在利剑上的一点星光,深化了他本身的威慑。他装扮不出年轻人少不经事的恣意随性。 谢祁韫不想开车,把车钥匙交给姜棠。她摸出自己车钥匙:“我开这个就行。” 他点点头。 十点不到的大路上,并不堵车,这个时间点大多都还在家睡懒觉。她开着车直接去了中心广场的车库。出来之后,她走进一家咖啡馆,买了一杯卡布奇诺与一杯黑咖。 她把不加糖的黑咖递给谢祁韫:“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他喝了一口醇香四溢的咖啡:“随便逛逛。” 接下来,姜棠见识到了他所言的随便逛逛是什么意思? 第47章 谢祁韫,你是想把我卖到这里吧 对于一有钱的男人来说,真的不能随便逛逛。 他的脚刚踏入商场,就被放在门口的电子产品吸引了,看了一眼最新款的手机,之后又被旁边的游戏机吸引,两者对比了下,要买游戏机。 姜棠问他买这个干什么? 他理由得当:“丰富我们的业余生活。” 服务员把票据开好,他接过来递给姜棠,示意她去付钱。 她不接:“没钱。” 她看了一眼游戏机的价格,她一个月工资不够。 谢祁韫把结账单塞进她手中,推着她往收银台去:“快去。我在这边先跟店员玩一玩。” 她十分不情愿地去了收银台,结账时,看着在店内一脸正经玩着游戏的谢祁韫,心疼兜里的钱。 买完游戏机,她卡上的余额直线下降。从电子产品区域出来,谢祁韫直接带着她上了男装部,精挑细选,每件衣衫套在他的身上,都像是成为了定制品。 她坐在沙发上,看他一个大男人兴致高昂地试着衣服。实在是挑不出一丁点不买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她现在没钱。 如果她还是身家上亿的千金大小姐,想想包养这样一位儒雅偶尔又不失生活俏皮的绅士,那感觉,肯定爽歪歪。 谢祁韫选好衣服,招呼她过去付钱。 她坐在位置上不动:“为什么要我付?” “你发了工资,我没发工资。”这话,他说的理直气壮。 店员把两人看了看,那表情是在说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出钱买衣服? “我的工资全部都给你买了游戏机。” 他询问:“难道你月月光?” 姜棠:“” 给谢祁韫买完衣服,姜棠的卡上就只剩下一千不到了。其实也没买什么,就两件衬衣。不过,谢祁韫像是知道她有多少钱似的,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他单手提着东西,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接下来,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看电影。” 她不说话,心疼自己的钱。想陈述的话没错,他就是抠。 谢祁韫牵着她走到一处高档餐厅门口,她站在门口不走:“其实,比起这些餐厅,我更喜欢吃路边摊。“ 主要是她确定,一旦进去,不管他们再怎么吃,她剩下的钱也不够。除非,他们只吃大白米饭加素炒。当然,谢祁韫掏腰包除外。 谢祁韫不理会她,抬手拥着她肩,径直把她带到了包间里面,点菜也丝毫不含糊。什么海参,澳洲龙虾等等,什么贵点什么。 当店员出去,她说:“谢祁韫,你是想把我卖到这里?” 他抬眸看过她,倒茶喝着。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他吃的挺开心的,与她讨论着待会看什么电影?不一会,谢祁韫的电话响起,一直讲,临近要吃完的时候,也没有要挂的意思。 姜棠深知自己卡上的钱不够,不喊服务员买单,就默默地喝茶。 不过,谢祁韫没有看穿她的心思。边打着电话,边提着东西起身,往包房外面走去,停在了收银台,示意收银员结账。 收银员打好单子递给他:“先生,你们一共消费5780元。” 他用拿电话的手肘指了指姜棠。收银员又把单子递给姜棠。 她在原地犹豫一阵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员。几秒之后,收银员让她输密码。她把pos机递给他:“密码。” 他把电话拿远,看着她楞了会。随后直接握住她的手,食指压着她的食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记住了。” 单子打出来,他挑眉问:“需要我教你谢祁韫三个字怎么写吗?” 他站在边上,目光随着她手中的笔蜿蜒辗转。谢祁韫三个字用她飒爽利落的字体一气呵成,就如他唇角的笑,是浑然天成的魅惑。 谢祁韫很少有不忙的时候,即便日常在家,也是电话不断,一通电话半个多小时以上是常有的事。从楼上下来,他让姜棠去女装部逛逛,因为事情没说完,无法去看电影。 姜棠没去,找了一间咖啡厅坐着等。阳光打过来,照出她的昏昏欲睡。不多一会,她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时,谢祁韫不知何时找来服务员要了纸和笔,上面密密麻麻的演算着什么?她凑过去看了看,像是一件收购案的定价分析。 她没仔细看内容,更多的是在欣赏他的字,苍劲有力,像是诗词歌赋里面的四君子,不管面对何种狂风暴雨,仍旧能挺拔英姿,笑傲尘世。 他手中的笔未停,侧眸看了她一眼:“几分钟就好。” “没事。”她起身前往洗手间,等她回来时,他有打起了电话,告知对方他分析演算之后的结果。从他谈话的内容,她判断出,对方应是国外某大财团的继承人。不然,谢祁韫也不会如此看重。 他言:“我在春节前后,有去美国的打算。届时,我们可以就这个项目再详谈。” 对方说什么,姜棠不得而知。只听见谢祁韫说:“抱歉。我最近几年都没有在国外投资的打算。不过,gk可以为你们提供任何服务,直到你顺利接管xx公司。” 几秒之后,他又说:“这段时间,我会让戴斯与你保持联系。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知他。” 挂了电话,姜棠问他是不是某某? 他笑了笑。 “上周五的国际金融报,可是大篇幅地报道了他们家族的内部斗争。” “小姜同学看出了什么?” 姜棠分析:“你方才拒绝投资,其实是不想参与到他们的家族斗争当中。据说,他们三兄妹这次谁有能力率先控制了xx公司,成为xx集团下一任执行总裁的希望就更大。” 他又吃起了糖:“我打算大年初三去纽约,到时你跟我一起。” “我不去。” “窝在家里做什么?你又无地可去。” 姜棠:“…” 这话,是不是专捅她心窝子? 两人走进灰暗的影厅,找到位置坐下,姜棠自顾自地吃着爆米花,随着荧幕地缓缓展开,剧情地层层推进,她手中的爆米花不断沉了下去。 这是谢祁韫选的片子,魔幻之中带了点滴地恐怖色彩。当某个略显恐怖地镜头出现,坐在他们前排的女孩子吓得钻进了旁边男孩子的怀里。 谢祁韫转头看她,竟然面不改色,还小声对他说:“你看见没有?女主角的鞋子穿帮了。” 他嘴角扯起尴尬地笑容:“呵,小姜同学真是火眼金睛。” 她也不客气:“谢谢夸奖。” 实则,谢祁韫在排队买票的时候,听见前面的男生给人打电话,说自己与她出来看电影,不知道选什么? 对方说:“什么恐怖选什么?她一受惊,往你怀里一钻,你再这么一抱一吻,这不就到手啦。” 所以,他就跟着他买了一样的。 现在,他看着人家抱着娇滴滴地女孩子心想事成。再看自己身旁这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来,不管做什么,还是要因地制宜啊! 关键是出来之后,还被姜棠吐槽他什么眼光,选了这么一部烂片。 谢祁韫拉住她,嘴角含着棒棒糖:“你选。我们再看一场。” 她还没有选好,他兜里的电话又响了。 姜棠耸耸肩:“走。” 第48章 一声阿韫哥哥,恍如隔世 走出商场,姜棠在小吃店买了一大把串串,特意让老板多加了一勺辣椒。她抽出一串递给谢祁韫。他打着电话,也未曾注意,直接喂进嘴里,还未嚼就想吐。 随后反应过来是在大街上,身边没有垃圾桶,含在嘴里忍着。把剩下的串还给了姜棠,让她给了自己纸巾,吐在纸上,包裹好扔进了前方的垃圾桶内。 见他这般反应,她好奇询问:“怎么了?” 他手指了指身后的便利店,让她去给自己买酸奶。姜棠买回来酸奶,半瓶下去,才觉嘴里的辣味淡了下去。 她看着他的模样:“很辣吗?” 谢祁韫挥挥手:“你自己吃就行。” 也就是这天,她知道了谢祁韫吃不了辣。 晚餐两人回了卿园吃。餐桌上,她注意到谢祁韫的筷子从未进过那盘泡脚猪肝与辣子鸡。待吃完饭,他去了书房。她一问李姨才知道,在她没来之前,卿园的餐食都是清淡为主,偶有的辣椒还是菜椒。 “谢祁韫不吃辣吗?” “先生吃不了辣。这段时间,先生每次在外面与太太吃完饭回来,都要吃药,但还是会腹泻。” 姜棠惊讶:“这些我都不知道。” “先生不让我们说。还说,多吃几顿自然就习惯了。” 她顿觉几分愧疚,走进厨房给他泡了一杯暖胃的茶,送进书房。几分踌躇之后,她说:“谢祁韫,你不能吃辣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重要。” “不重要吗?” 他抬头看来:“早点睡。” 姜棠拖着缓慢地步子回到屋内,内心似乎有一道浅浅,她拿捏不住的光感浮现,就像是那池塘面上的光点,风一搅,就昏了。 她匍匐倒在床上,闭上双眼,渐渐步入了一场恍如隔世的梦境。 七岁的姜棠上完培训班回来,从车上下来,书包一甩,就窜上楼去找谢祁韫,嘴里轻快地唤着:“阿韫哥哥,阿韫哥哥。” 她猛地推开谢祁韫房间的房门,欢喜地跑进去一把抱住他:“阿韫哥哥,你陪我玩。” 谢祁韫推开她:“姜姜别闹,阿韫哥哥这会有事。” 她仰着头看他:“什么事啊?” 看着她的明眸皓齿,谢祁韫收拾行李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抬头看着窗外:“我要走了。” 姜棠以为他开玩笑:“阿韫哥哥要去哪里?我能一起吗?” 他推开姜棠的手,蹲在她跟前:“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那阿韫哥哥还回来吗?” 谢祁韫一阵沉默,良久道:“或许不会了。” 姜棠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紧紧地抱着谢祁韫:“不要。我不要阿韫哥哥走。我要阿韫哥哥一直一直陪着我。” 谢祁韫掰开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掌中,看着她的梨花带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抱起她来,狠心地扔出了屋,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姜棠在外面努力地拍打着房门,大声哭喊着:“阿韫哥哥。” 他把所有的东西混乱一收,凌乱地扔进行李箱,把它压实好关上。刚打开门的一刹那,姜棠直接抱住了他的双腿:“阿韫哥哥,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谢祁韫不听不看,叫来佣人把她拉开,大步朝楼下走去。姜棠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哭喊挽留。她低头咬破了佣人的手背,趁机挣脱开佣人的手,泪眼模糊地从楼上跑下来。 因为哭的太过汹涌,没有看清台阶,她直接从二楼滚了下来。谢祁韫身体一颤,想要转身回去。可也只是短暂的停顿,还是继续向前。 姜棠爬起来,一路追出去,拉住他的行李箱:“阿韫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一一掰开她的手指,伸手把她往后一推,姜棠跌坐在了地上。他快速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自己打开车门,半截身子刚钻进去,姜棠就抱住了他的脚踝:“阿韫哥哥,你要是走了往后就没人陪我玩了。” “会有的。”他坐在车里,费力地推开姜棠,利索地关上了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姜棠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追着车辆而去。她在后面不停地叫,不停地喊。可车子,还是不留丝毫情面地驶出了她那年岁所能奔跑追逐的范围。 她跑过一条街,两条街,车子逐渐消失不见,曾经抱她长大的谢祁韫也彻底不见了。她跌倒在大路上,一张脸哭成了小花猫。 连绵不绝的泪水,想要在她的脸上蜿蜒出一条河来,把她整个人沉下去,打捞起谢祁韫陪她长大的每分每秒。 佣人追来,心疼地把她抱起来。不管他人怎么劝说,她只是一个劲地怒吼,要去找阿韫哥哥。 “阿韫哥哥。”姜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角残留地泪珠像是时光记忆里的那颗痣。 时隔多年的称呼,让恰好路过的谢祁韫停止了脚步。他站在过道的暗影下,看着坐在床上黯然神伤的姜棠。就如那日狠心离开的他,不敢回头,不敢停歇,眼角滑落的泪,是他那年那月无法承担的不舍。 姜家生活的如履薄冰,是小小年纪的姜棠成就了他成长年岁里面的那份简单快乐;也是她,让他心底仇恨的种子,开出了一支芬芳的花朵。 然而,当年的他,就如当下的她,有些东西终归要舍。舍过之后,若能再得,何其之大幸? 一场梦之后,姜棠有些口干舌燥。起床刚拉开房门,看见站在过道处的谢祁韫。两人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姜棠率先打开沉默:“我想喝水。” 谢祁韫点点头,转身回了卧房。 姜棠矗立在台边烧水,很快就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她取下杯子洗干净,滚烫的开水从壶口流出来,灌进白色的陶瓷杯里,像是那年谢祁韫为了护她,一整壶的开水从灶台上滚落下来,倒在了他的肩背上。虽说有衣服隔着,还是烫红了好大一块。 水从杯子里面满满溢出来,顺着大理石的台面滴落到她的脚背上,姜棠才反应过来。她放好水壶,又找来帕子擦干台面与地上的水泽后,端着水杯回了房间。 她坐在床头,窗外下着绵绵细雨。冬季的雨似乎总是这样,一下就是几日,慢慢地熬,好像要将大地上最后的热气都蚀化那般,给你透心刺骨的冷。 第49章 介绍下,我太太姜棠 姜棠昨晚后半夜失眠了,以至于翌日她睡到了十一点过才醒来。她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面出来,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看见肖厨忙碌着准备午餐,多了些。 便问:“今天有客人?” 肖厨说:“就夏总他们。” 夏石,gk总部金融部与投资部负责人。如果他来了,琳达他们应该也来了,应是为h集团一事。 她连忙跑回屋内,没多会,又跑了出来,从冰箱里面拿了一些吃的喝的,告诉李姨:“待会吃饭,就不用叫我了。” 李姨不明白。 她坐在房间里倒也不无聊,吃过一点东西后,看了看书,又整理下目前手头上的工作,拿出电脑改了改文件。她时刻都关注着外面的动态,当午间一点过,听见一行人从谢祁韫的书房走出来,她竟有些心跳加快,怕被人发现了自己。 她拿着书站在门后,从声音辨析着来人有哪些?貌似琳达陈述,还有凌歌都在,还有一两位的声音,她实在是陌生,听不出是谁。 他们走进了餐厅,在圆形的梨花木餐桌前坐下。李姨趁着谢祁韫走进厨房洗手时,在他耳边说:“先生,太太说,午餐她不出来吃了。” 他搓洗着手,看了一眼餐厅里面的几人:“没事。我去叫。” 谢祁韫让陈述他们先吃,说自己去叫人。 夏石问陈述:“陈总,这谢董家里还有其他人?” 陈述吃着菜:“有没有,你自己待会看不就知道了。” 他单手插兜地推开姜棠的房门,又轻轻合上,走过去看着她桌上还未吃完的三明治:“不打算出去吃饭吗?” 姜棠躺在床上看书:“我吃饱了。你们吃。” 他在床沿边坐下,抽走她手中的书放在旁边,像是在故意激她:“真当自己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可不就是。”她几乎脱口而出,出口才察觉这话有几分委屈与撒娇的韵味。 谢祁韫笑笑,起身给她拿来衣服:“快起。让客人等着不好。” 此时,她显现出几分忸怩:“我要是出去了,他们不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届时,姜明仁不就知道了。” 他十分笃定:“他们不会说出去。” 她只好起身前往盥洗室换衣服,几分钟后出来,原本披散的头发扎成了丸子头,配上戴帽的卫衣。谢祁韫觉得自己给她选错了衣服,这也太青春洋溢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 “没事。”他走过去,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走出房门,走到了大家面前。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绝对是15年的第一记春雷,恰似炸开了大地的万物复苏,有些不合时宜。有人手中的筷子更是掉落在了桌上,琳达喝汤差点被呛着,夏石还算镇定,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不了惊讶。 谢祁韫拉开椅子,让姜棠坐下。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不失正式:“介绍下,我太太姜棠。” 琳达抽出纸巾擦擦嘴:“不是。公司的人不是说姜小姐与凌特助?” 谢祁韫笑着在姜棠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误会。” “可是。”剩下的话,不说大家也明白了。怪不得凌歌会在姜棠面试的事情上那般上心。 短暂的诧异之后,大家吃喝开了。谢祁韫私下并不是严厉,说话期间,少不了一些玩笑话。夏石更是大胆询问他:“谢董,太太比自己小一轮,压力很大?” 陈述笑出声:“可不是。谢董最近健身的次数都变多了。出去吃饭,也是这不吃,那不吃的。” 谢祁韫只是淡淡笑着,夹起一块孜然排骨放进姜棠的碗中:“还好。” 在座有人说:“想来我与太太的父亲还是旧识。要是姜总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谢董,应该会很欣慰。” 谢祁韫只是应景地笑着,没说话。 姜棠低着头啃排骨,无法看见她脸上是何种表情? 既然大家都知晓了姜棠的身份,这日下午她便没了空闲,加入这场针对h集团收购的讨论之中。他们每个人都侃侃而谈,肆意挥洒自信,像是他们的每句话她都不愿意错过,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谢祁韫见她听得专注。此时此刻,他看见的是站在阳光底下,储蓄力量,等待起步狂奔的姜棠。她以往年少轻狂的傲气都收敛进了一种敬佩的目光之中,眉宇清雅淡然,像是那株被春风轻拂过的梨花。 这场讨论不同于gk日常的会议。这里在做的都是眼下行业内的顶尖人才,他们懂得如何运筹帷幄的操纵资本,让每分钱产生最大的经济效益。而他们所谈论的也不是课堂上的假设,是真真实实即将发生的真实案列。 她听着琳达如何与各大金融机构周旋,争取最大额度的借贷;听着陈述如何运用一身才能让gk以最小的代价买下h集团;听着夏石见缝插针的将自己的经验送入他们每个人理论化的建设之中,给与这份方案实施的更大可能性。这是一个团队,各司其职,又不失统领。 谢祁韫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看一眼姜棠手中的笔记,在夏石说完之后,他说道:“资金缺口的问题,琳达你这边可以试着与保险公司谈一谈。” “我在联系他们。” 姜棠倒是心中有了另外的想法,谢祁韫看见她眼中闪射出某种光芒,问她:“你想到了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 陈述说:“另外,我建议我们重新请一位律师。” 即将被换掉的律师,便是之前与h集团董事会里应外合之人。 凌歌说:“我来找人。” 凡是有男人在的地方,定然少不了烟雾,何况还是这样一场让人不敢有一丝松懈的讨论。只是,当夏石率先抽出香烟时,却被谢祁韫阻止,直接一颗糖扔在他面前:“吃这个。” 要知道,他自己也隐忍着烟瘾。于是,整个下午的讨论会没有了上午的烟雾缭绕。琳达觉得轻松了许多,结束时,她开玩笑说:“谢董,以后凡是这种会议,你都把小姜同学带上。” 因为听见谢祁韫唤她小姜,或小姜同学。大家也就这么叫了。 谢祁韫说:“你这是间接在抗议我们抽烟的问题。” 她抬手搭在姜棠肩上:“小姜同学,现在知道我一个女人跟着他们这群男人,有多辛苦了。” 听见这话,姜棠唯有笑笑。 一行人吃过晚餐,姜棠与谢祁韫一起站在大门口,一一送走他们。 第50章 试探,碰撞,嫉妒在升温 被雨水洗了一晚一日的卿园,凸现出一种清新的静谧。庭院里面的四处灯光,照亮了它的幽暗,像是有人把它精心布置成了浪漫的相会场所。 两人走在长长地回廊下,谢祁韫突然提及上次与李姨所说的开春之后养天鹅的事情。 她回首看来:“一黑一白。” 他笑容温润:“嗯。一黑一白。” 冬季的冷,让鱼儿多少失了其他的季节的活跃。平静地湖面倒映出假山与廊下的灯光,波光粼粼,一阵风来,它们像是移动的星芒。 姜棠打算回房间睡觉,却被谢祁韫直接带到了一间休闲娱乐室。昨日两人买回来的游戏机,他已经安装好。 谢祁韫席地而坐,把一只遥控器递给她:“玩玩。” 她不接:“我不会。” 他拉着她坐下:“我教你。” 游戏对于谢祁韫来说,与运动一样,是劳累之后的一种消遣方式。很快,姜棠就显现出自己在游戏方面的迟钝,脑子像是被定格了,思维与双手都跟不上场景的转换。 谢祁韫看不过去。放下遥控器,起身坐到她身后,双臂绕到她胸前,双手握住她的双手。在他的指挥与引导之下,她渐渐跟上了节奏。 第一局完,第二局谢祁韫直接开启了单人模式。他就这么带着姜棠玩,如同小时候教导她熟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耐心满满。 醇厚性感的嗓音顺着她耳蜗进去,刺激心脏。 一局又一局的玩下来,姜棠渐渐得心应手,也来了兴致,推着谢祁韫回自己位置上去。 谢祁韫不走,就要这么抱着她玩。 人对于刚学会的新鲜事物,总是充满了激情。她回身想要把他推开,谁知就这么碰触到了他的唇,有种猎物自动送上门的韵味。 谢祁韫趁机抓住,在她缩回去之前,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游戏成为了情趣酝酿陪衬。他吻着她,缓慢加深它的炙热。 他慢慢解开姜棠的丸子头,浓密顺滑的长发瞬间洒下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进去,保护着她慢慢向后躺去。 姜棠就这么躺在他的身下,被他圈进了自己的私密之所。 他感知着她身体的微微发颤。他麻痹自己这是因为地毯所折射上来的冷意。然而,她紧紧抓住他腰身的十指,还是清晰地诉说出她内心的挣扎与彷徨。 她紧闭着双眼,眼睫毛一颤一颤,恍若黑白琴键,被他强有力的手指按了下去,弹唱出了她的声声忐忑。 谢祁韫努力地让自己去忽视,告知自己只要闯过了这关,他与她之间或许就真的隔不下其他的人与事。然而,她紧皱的眉宇,像是一渠清冽的泉水浇灭了他克制心底隔阂,所燃升起的热情。 他颓势地倒在了她的身旁,揉着眉宇:“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姜棠慢慢坐起身来,迟疑几秒之后,回了房间,迅速冲进盥洗室,未脱衣服就打开了花洒。水由冷变热,浸透她的衣衫,打湿她的情绪。 她没有眼泪。只是觉得胸腔被某种东西压着,一直压着,随着盥洗室里面的热气一起膨胀起来,让她无所适从的发慌。 她一件件地脱掉衣服,贴身的凉瞬间被热所包裹。雨珠顺着白皙光滑的身体一寸寸滑落,一点点地压抑住了心慌。 那夜醉酒,在何晏舒家中的画面隐隐浮现。她摸着被他咬过的地方,日常温顺的他在那刻变成了一只妄图饕餮盛物的狼。 她没去设想过那夜自己未曾及时醒来,何晏舒是否会继续? 她害怕答案寒凉了自己付出过的情,嘲讽她曾经所有的坚持与对抗。 偌大的盥洗室,被热浪盈满,她像是处在虚无的境地之中,白茫茫地一片,把她冻结在了一条缝隙之间,封锁了逃遁与前往的路。 姜棠洗完澡,擦着湿漉漉地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修长好看的锁骨,是一具年轻身体才有的朝气。它的美好模样,像是在证明在那段疯狂的青春热恋之中,她守住了最后的叛逆,不知这算不算是对父爱最卑微的坚守? 她不再记得自己与父亲因为何晏舒争吵过多少次?也不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伤害父亲的话语?就如同,她不再记得在那一青春年岁,到底是因何对何晏舒产生了心动? 她一点点的擦干头发,擦干身体,穿好睡衣出来,抬脚缓慢走向谢祁韫的房间,当她终于敲响房门,却又想逃。 谢祁韫穿着灰色的睡衣,擦着头发,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打算:“有事?” 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方才的一切都不存在。或者,自己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未得手的猎物罢了。 她突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来? 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自取其辱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没事。”她愤怒地转身往回走。 谢祁韫没有伸手拉她,就这么站在门边看着她,看着她走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嫉妒。 嫉妒她曾经因何晏舒而产生的所有勇气与疯狂。 她那么那么地盲目,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似乎把全世界搬来放在她面前,她都不愿意换她的蒹葭之思。 尽管,他并不值得! 谢祁韫轻轻关上房门,把帕子搭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香烟与打火机,推开窗户,走出房间,凉风拂面,这世间需要清醒的热情到底有多少? 他在亭子下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静静的院子,想还是夏天好,至少可以听见几声蛙叫,还能听见鱼儿翻出水面的声音,一派热闹喧嚣。 他想起姜明瀚临终之际,拉着他的手,把姜棠托付给自己的场景,莫名地笑了。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一早就算定了他。 他的笑渐渐地冷了下来,烟还未抽完,就想要吃糖了。 他想,他什么时候才能戒掉吃糖这一爱好? 毕竟,他自己能买好多好多的棒棒糖了,不再需要她买了。 如果姜棠此时能走进来看一看谢祁韫,就会发觉一个孤寂到决绝于天地之间的男人,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一支糖了。 可惜,糖不甜。 第51章 一场场醉,他的情在酒中呢喃 昨夜的事情没有影响谢祁韫丝毫,他一如往常的给她吩咐工作。她抱着一摞文件出去,学着他的公私分明。 年关将近,谢祁韫忙了起来,日常会议也多了起来,应酬更是不用说。每日都有酒宴的请帖送到董事办,或者电话打来。她目前负责处理这些事情,一番筛选过后,她把他需要参加的酒宴统计好交给他过目。 谢祁韫看过之后,微微蹙眉:“这个群星之夜是什么?” “就是娱乐圈的一场年终盛会,姜思芩是主持人。” 他把文件夹扔给她,声音透着克制的愤怒:“挺好。” 她弯腰捡起来:“我也觉得挺好。” 这就是故意! 是故意针对他无所谓态度地回击! 他冷冷一笑,上身向后懒懒躺去:“姜小棠,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大度?”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坑了。届时,谢祁韫与姜思芩一同出现在大众面前,就更加坐实了他们的关系。而她,把自己推进了道德漩涡之中。 她尴尬地扯不出半分笑容,默默走出去,默默划掉了这一行程。 时间如苍狗,像是一道流云,悄无声息地滑过,等你再看,已是另一张天。 谢祁韫每日都回来的很晚,或浅醉,或深醉。她坐在花厅,远远地看见谢祁韫步伐有些不稳地走进来,衣服被他脱下来搭在肩上。这个天,又喝醉了酒,一旦受凉,不感冒很难。 她让厨房煮上姜汤,泡上了蜂蜜水,自己则起身回了房间。自从那夜之后,两人几乎不曾独处一室。谢祁韫没时间,她则是怕尊严又一次受辱。 谢祁韫走进来,李姨把蜂蜜水端给他:“先生,你这是又喝了多少?” 他把衣服放下,接过蜂蜜水,一气喝完:“太太呢?” 李姨看了一眼花厅:“估计回房间了。” 他说了一声谢谢,拿着衣服往房间走去。路过姜棠的房间外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就那么推开了房门。 因为醉酒,身子发软,斜靠在门框上看了看。随后走进去,关上了门。 姜棠听着越来越近地脚步声。她内心刚升起的慌乱在下一秒就掉落进了谢祁韫的怀里。 他抱着她,嘴唇抵触在她头顶:“你放心。我喝醉了,做不了什么。” 几秒之后,又听见他说:“我只是想要抱抱你。” 这声音,柔软地如同棉花,透出他内心的乞求。 姜棠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听着他均匀呼吸声传来,慢慢定下了心。随后,在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白酒的醇香之味中睡着了。 待她醒来,已然天亮,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谢祁韫的身影,甚至不曾有他一丝一毫的痕迹,像是他未曾来过。 一连几晚都是这样。晚间他来,抱着她睡过,清晨不留下任何的离开。 她觉得自己成为了谢祁韫的催眠娃娃。 而谢祁韫不管在外应酬到多晚,定然是要回家的。早十点过,晩至凌晨一两点是常有的事。某晚,李姨说他:“先生,你还是少喝点酒,少一点应酬,身体要紧。” 他苦涩一笑。 想听的话,不是出自心底所念之人口中,就似裹了蜜的剑。 谢祁韫回屋洗过澡,又去了姜棠的房中,掀被钻进去,把在睡梦中的她拉进怀里,动作很轻很柔。 姜棠在迷迷糊糊之中,翻身靠近了他的胸口,并未醒,更像是找到了一处更温暖的栖息之所,酣然梦境。 李姨知道自己劝说无用。第二天,趁着谢祁韫不在,姜棠吃早餐的时候。 她说:“太太还是该劝劝先生。如果这样喝下去,身体那里承受得住。” 她夹包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了想,有些应酬谢祁韫明明是可以推掉的。然而,他几乎是来者不拒,一场场地喝下来。就连凌歌也说,他从未见过谢祁韫如此频繁地参加酒宴。 上了酒桌,几乎每人来敬酒,他都会一饮而尽,只会为自己留下回家的最后一份清醒。所有人都说,谢祁韫今年比任何时候都好请。 李姨还说:“太太,先生有晚上回来趴在马桶上吐了许久。我进去看见,他整个人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当时把我吓惨了。” “我会劝劝他。”她没了胃口,简单收拾下就出门了。路过某处药店时,特意停车,走进去选了胃药,醒酒药。 她提着药去公司,才想起今日的谢祁韫要去外省出差,一早就走了。看了下时间,这会应该在飞机上。 她坐在位置上,看着没有谢祁韫的办公室,怅然若失来的猝不及防,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姜棠估算过谢祁韫的落地时间,试着拨了他的电话,还未通就挂断了。思来想去,还是改为了发信息,把父亲以前常吃的胃药与解酒药牌子发了过去,又加了一句:“少喝点。” 谢祁韫一直没回信息,出差在外四五天,也未曾给她打过电话。 她倒也不念不想。 … 这日下班,她去往医院看望姜庆祥,不曾想会撞见姜思芩。她推门进去,姜思芩说:“听护工说,你时常来。” 她走过去,把焉掉的花取出来,换上自己带来的鲜花:“这段时间因为忙,来的不多。” “姜了放假了。他时常会过来,你偶尔来看看就好。” 姜棠把换下来的花扔进垃圾桶内,坐在床边,拿起指甲刀开始给姜庆祥修剪指甲。 姜思芩看着她:“要过年了。” “嗯。” “爷爷若是清醒着,他会希望你回家过年。” 姜棠冷笑道:“哪里有家?” 姜思芩自嘲一笑:“是啊。哪里还有家?” 这时,姜了走了进来,爷爷突然病重,他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姐,二姐。” 在最初,姜棠与姜思芩对他都是十分抵触了。姜思芩恨他母亲,连带着恨上了他;姜棠爱屋及乌,也恨上了他们母子。 她们孤立他,排挤他,把他关进黑黢黢的屋子,任由他在里面叫喊,哪怕会被大人责骂,也要享受这瞬间的快感。 后来,他母亲失宠了,日日以泪洗面,朝他出气打骂。抱怨哪有什么母凭子贵,男人都是没心没肺地东西,想我生你差点去了半条命。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把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又言:“我就不应该生下你。现在让你拖住了我,走也走不掉。” 那年的姜了不懂回击,还是只会哭鼻涕的小毛孩。但是姜思芩她们知道,温绒之所以不走是舍不得姜家的荣华富贵。但是她又贪心,又想独占宠爱,心底自然就积了怨气。 在温绒一棍子一棍子落在姜了的身上,一把一把掐他的身体时,她们看见了母爱的残忍,看见了姜了的疼痛,慢慢地有了同情。 第52章 酒后驾驶,她嘴巴不饶人 姜了分别给两人接了一杯水递给她们:“我们待会一起吃饭。” 姜思芩抬头看他:“你请客。” “我请客就我请客。” 一个小时后,三人到了一处大排档。姜了慷慨地点了许多菜,又让服务员送上来一箱酒,全部打开。 姜棠说:“我不喝。” “二姐,我们难得一起吃饭。再怎么样,你多少也喝点。” “喝了没办法开车。” 姜了说话改不了少爷脾气:“就你那小破车,扔在这里也没人要。” 姜思芩抓起筷子扔在他身上,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 姜棠倒不介意,俨然不同于以前的她:“就这小破车,还是别人的呢。丢了,我还得赔。” 这话,谢祁韫若是听见了,估计又是一场气。 姜思芩说:“你变化不小。” 她提起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得某人教导。” 她点头:“确实。” 姜了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你们在说什么啊?快点喝酒。” 姜思芩又说:“不过我还是怀念以前的小妹。她狂傲,勇敢,洒脱,自信。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遭人烦。” 她想,姜思芩有多久没有叫自己小妹了?久到她都忘记了她曾经是这么叫她的。 姜棠端起杯子就喝了大半杯:“我倒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明白了何为进退有度,更懂谦逊有礼,隐忍克制。” 姜思芩摸摸她头:“你长大了。” 长大了! 可是,她不想长大的啊! 如果说,长大了就意味着要失去父亲。 姜了看似吊儿郎当,却并不是愚蠢无知。他听着两人的对话,沉默地喝酒,内心的愁闷,无人可诉。 他没办法如同姜思芩那般彻彻底底怨恨姜明仁。只因,于他来说,他实在是一位疼惜孩子的好父亲。可是,他又是伤害他母亲他大伯的凶手。他陷在爱与恨之间,一杯杯灌醉自己。 姜思芩劝他少喝点。 他倒反过来给她倒上酒了。最后,这两姐弟都喝嗨了,就姜棠还算清醒。 吃完之后,她掏出钱结账,让服务员帮着自己把两人扶到车上去。不知那里来的胆子,自己开着车就上路。 新年将至,各类应酬不断,到处都是查酒驾的。果不其然,姜棠在快要上高架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验过酒精浓度之后,达到了醉驾的临界点。交警直接扣了她的驾驶证与车钥匙。把她带回了交警队,直到第二日她酒醒。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有些冷,抱了抱自己,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交警笑呵呵地说:“你算是醒了。另外两个还没醒呢?” 她揉了揉仍旧晕沉的头,隐约想起昨晚的事,知道是自己的过错,连声道错:“给你们添麻烦了。” “记住,以后可别再酒后驾车了。驾驶证我们就先扣下了,三个月之后你再来领。另外,你把罚款交了,就联系朋友或者家人来把你们接走。” 姜棠拿着单子去交了罚款。站在缴费大厅外,几番纠结之后拨通了谢祁韫的电话,谁叫她没其他人可找了。只是,打通她才想起,为什么不打给陈述?这样就不用挨骂了。 不过,谢祁韫也没骂她。他刚从外地赶回来,不曾想第一站竟然是到警察局接人。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看见依靠在墙边坐着的姜棠,脸上的酒意还未完全涣散。他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姜小棠,你胆子不小啊!醉酒驾驶!” “我喝多了。” “喝多了?我喝多这么多次,也没见酒后驾驶。” 她反驳:“那是因为你有司机。” 他笑:“你的意思我也应该给你配个司机?” 她连忙解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我直接给你当司机?” 她调侃自己:“谢董,我酒还没醒,头还晕。” 他弯腰把她抱起来,朝外面的黑色轿车走去。见大家都看来,她吵着要下来。 “不是说酒没醒?头晕吗?” 她只好不说话。 她坐在位置上说:“还有姜思芩与姜了。” “有人会送他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姜棠说自己驾驶证被扣了。 “活该。” 她又说:“那我上下班?” “公交车或者地铁。” 好。她就猜到了是这种结果。看来,在驾驶证被扣这段时间,她是要起早摸黑了。 姜棠坐公交车上班的第一日,六点半不到就收拾好了从屋里出来。没时间坐下来吃早餐,顺手抓起一瓶牛奶,一个包子就大步跑出门了。 李姨看着她匆匆忙忙地样子:“太太,你小心点。” 随后又回到餐桌前:“先生,太太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 “往后三个月,她都会起这么早。还有,晩餐的时间改到八点。” 李姨不明白。 他起身,边穿着外套边说:“因为姜棠八点才会到家。” 早班的公交车还不算拥挤,姜棠还坐到了位置。只是,当她下车转地铁后,可就没那份好运了。她被人群所推搡,钻进了列车,不需要任何支撑地矗立在这一厢人海之中。周围的每张脸孔,都是未睡醒的模样。 到了某一站,车厢终于空了一点,甚至有了空位。然而,她抢位经验尚浅,只能被他人捷足先登。就这么站了十几站,将近四十多分钟。 到了公司之后,韩秘书看着她的状态:“小姜,你昨晚没睡好?” “没有。”说完,就去了茶水间,做着每日例常的工作。 当她端着冲泡好的咖啡进入到谢祁韫办公室,听见他轻飘飘一言:“今日咖啡晚了十分钟。我希望明天不会晩。“ 她忘记了。不知何时开始,给她打卡的不是公司所规定的作息时间,而是谢祁韫的时间。 接下来几日,姜棠都是六点左右便出门了。每日晚间又是八点左右才会到家,若遇堵车,时间还会往后延。奇怪的很,谢祁韫这几日都没有应酬。每晚她回来,他早早地就在家等着了。 她走进屋内,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了,就想倒在床上直接睡过去。 谢祁韫拧干一条热毛巾,走过来给她擦手:“快点吃。吃完了早点睡。” 她有点想求饶,问他能不能每天上班带自己一程? 看着他沉峻的眉宇,想想还是算了。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何况这马上就要放假了。 姜棠快速地扒完饭,回到房间,澡也不想洗了,就这么直接倒在床上不多会就睡了过去。 谢祁韫走进来,给她脱掉外套,盖好被子。随后走进盥洗室接来热水,先给她洗过脸,又给她洗着脚,轻柔地按摩着:“该。谁让你醉酒驾驶?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若是真的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看着姜棠每日这么披星戴月。李姨觉得谢祁韫是真的有些严厉了。毕竟,这又不是教育孩子。每次她心疼姜棠,想劝一劝,都被谢祁韫的眼神呵斥住。毕竟,她看见这些天来,每晚谢祁韫几乎都在姜棠睡着之后,给她泡脚按摩。 第53章 你去认谢祁韫当儿子啊! 腊月二十五。 姜棠每日都在倒计时间,指望早一点放假。其实,重点不在于赶车,而在于每日她往返要在车上站接近三个多小时。这让从未吃过苦的姜棠来说属实有点累人。 她从屋内出来,谢祁韫早已等在客厅,接过她肩上的书包,单肩挎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 他牵起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冬日,六点过的天不过正是鱼肚翻白之际。他一身定制西服,背着小书包,与她一起去挤公交地铁。 这? 貌似有点不搭。 两人上了公交,找到一处位置坐下。他让她睡会,到了叫她。 她不放心:“你知道在哪里下车?” “知道。”谢祁韫不过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他在纽约摸爬滚打,住最简陋的房子,吃最便宜的餐食。曾有多少次,累的在公交车上睡着,坐过了站。 他本有不错的出身,奈何一场捉弄,让他在泥泞之中辗转煎熬。以时间为薪火,烹煮于自身的坚毅与能力,熬出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今时今刻。 到站之后,他叫醒姜棠。两人下车,随着湍流不息的脚步涌进地铁站。人山人海,早已没了位置。他抓扶杆,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姜棠往日站在这样拥挤的车厢之内,身体总会绷紧,担心遇见好色之徒,又担心自己一个站不稳,就连累他人,总是不能完全放松。 她靠在谢祁韫的胸前,双手臂有些不自然地抱着他的腰身,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几分钟后,她感觉到他荷包里面的电话响起,问他要不要接? 他让姜棠拿出来,看看是谁? 戴斯的电话,自然是要接。 他收回原本抱着她腰身的手,接起来了电话。因为他流利而纯正的美式英语交流,瞬间让他鹤立鸡群了,加之他出挑的长相,更是让他成为了焦点。 姜棠感觉到有许多双目光在看过他之后,打量起了自己。为躲避目光,她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好在她日常不化妆,不然定会趁他一身的粉。 下车的时候,谢祁韫双手臂有些发软。地铁上,他一直打着电话,且他以为姜棠睡着了,故而不敢乱动。就这么保持着姿势,说不费力倒真的有些自欺欺人了。 出了地铁站,姜棠在旁边的小推车上买了烧饼与油条,外加两杯豆浆。她问他吃什么? 他只要了豆浆。油炸食物,他不爱吃。 姜棠对吃一向都是来者不拒,只要不是特别难吃。 她没跟谢祁韫一起走进公司,关键在于她手中的早餐没吃完,进去电梯怕影响大家。故而,就自己在外面吃完了才大步跑进了公司。 这个时间,许多公司都在陆陆续续放假了。按理说,他们应该轻松了些。然而,因为一些跨国业务,遵照国外的节日风俗,他们并不见得悠闲多少。甚至,为了能按时赶回家吃年夜饭,更是忙碌加倍。 得谢祁韫吩咐,姜棠给他推掉了许多应酬。只是,她不曾想过姜明仁会亲自上门来请。来了,也只好把人请进他的办公室。 她微微平复了心绪,没了上次的怒火张扬,脸上是无波无澜的冷淡。她想,即便是自己笑,别人也定然会看得出虚假。 姜棠泡好了茶送进去,恰好听见姜明仁在邀请谢祁韫去姜家吃团圆饭。或许是故意,或是试探,谢祁韫故意问她:“姜助理,过年不回家吗?” 她故作莞尔一笑:“回啊。只是我怕二叔不让我进屋。” 姜明仁为在谢祁韫面前展现自己的仁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本来就是姜家的孩子,哪有回家不让你进屋的道理?” “那我就先谢谢二叔了。” 对于姜棠突然转变的态度,姜明仁有些诧异。不过,向来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她要给他演亲人热络,他也不介意配合。 何况,眼下攥紧谢祁韫才是最重要的。他能让姜棠在自己的公司上班,就证明他看重姜明瀚当年对他的情义。 在姜思芩与谢祁韫的婚事尘埃落定之前,他都不能摆老丈人的架子。上次他所谓的解释,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托词。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不过既然想起了姜思芩,他又怎不提一提? “思芩今晚有活动,据说群星云集,不知贤侄是否会去参加?” “思芩给我提过。但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姜明仁慈父做派:“阿韫啊,你还是要抽时间多陪陪思芩。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成天都这么忙。时间一长,那再深的感情也就淡了。” 谢祁韫笑笑:“姜叔说的是。不过,你也知道,思芩事业心重。她这新节目一开,加上之前手中的节目,其他的工作,她是比我还忙。” “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必要的时候,谢祁韫很懂放下身段。他单手插兜地送姜明仁到电梯口,表明自己春节定然会登门拜访。这一点小小的礼节,落在姜明仁眼中,就似一粒粒定心丸。 实则,姜明仁心底对姜棠的戒备一点未曾放松。他了解自己的这位侄女,加之集团内部还存有姜明瀚的势力。 送走了姜明仁,他瞧见姜棠不在工位上,想来应是去其他部门了。 这边,姜明仁出了电梯就给姜思芩去了电话。她此时正在筹备晚间的节目,有些忙。他打了几次,她才接起来。一开口,就是一通责备,质问她到底何时跟谢祁韫领证结婚? “我现在很忙。没空谈这些。” “忙忙。你现在已经是国内一线主播了,你还想怎么样?要知道,谢祁韫这样的男人,有多少女人惦记着?我告诉你,要是你跟谢祁韫的事情黄了,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她也不示弱:“行啊。那你去认谢祁韫当儿子啊。” “我倒是想啊。人家干吗?” “所以,姜总,你别逼我。你也说了,我现在名利不缺,身边也不缺献殷勤的帅哥。如果你指望我帮你牢牢抓着谢祁韫,往后说话就对我客气点。” 姜明仁摆着父亲的架子:“你怎么能跟我这样说话?” “好了。我很忙。”说完,姜思芩利索地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与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忙前忙后的沈灼,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个麻烦。 第54章 他说:你是我一手抱大的 大家误会姜思芩与谢祁韫的关系,并不是单单因为她是唯一跟谢祁韫一起上过封面的女性。而是在她发展之初,便得了谢祁韫的全力护航。 圈内人都知道,姜思芩动不得。 期初,大家并不知其身后的男人是谁?在她某次出外景时,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去,身边的工作人员见到谢祁韫来探望。两人的流言就一点一滴地传了出去。 对此,姜思芩曾问过他,需不需要自己出面澄清? 他没有多加思忖:“不用。如果因为我,能让你的路走得顺畅些,就让大家误会去。” 这话在外人听来暧昧,放在两人之间,一点不掺和暧昧。 陈述知晓他们之间的纷纷扰扰,愤愤不平地说:“姜思芩,记住是你们姜家欠了谢祁韫,而不是谢祁韫欠了你们姜家。” 对于这些事,她无能为力。只能道一句我知道。 所以,当陈述知晓谢祁韫对姜棠的心思,第一反应认为他疯了。 他却说:“姜棠在我离开的这些年,每年都会去祭拜我的父亲。在姜家,记得我父亲的只有她。” 陈述不好再说什么。 她倚靠在堆满东西的桌上,拧开一瓶矿泉水喝过。想要拨打给姜棠,转而还是拨给了谢祁韫:“他去找你了?” “嗯。邀请我去吃团圆饭。” 她冷笑了一声:“小妹呢?” 他看见姜棠回来了:“她说,她会去。” 姜思芩望着眼前那张飞扬动人的脸庞:“阿韫,你说一个人真的可以取代一个人吗?” 他的声音显现出少有的不自信:“会。” 姜棠抱着资料,朝这边走过来。他挂断姜思芩的电话,待她进来后,接过她手中的文件,低头边看边说:“下班等我一起。” “你还要跟我一起去挤公交地铁?” 他笑了笑,合上一份签好字的文件:“嗯。不过你也可以请我打车。” 她才不呢? 算一算,从公司打车回卿园,车费很贵的好不好? 她言简意赅:“没钱。” 他把签好字的文件递还给她:“看,我又是一个被你连累的男人。” 她不识好歹:“我又没求你跟我一起。” 他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笑。 她走到门后,像是突然想起回头问他:“谢董,你上次帮我卖股票的那些钱呢?” “存着。” “我要用。” 他反问:“我没给你钱用吗?” 这段时间,因为没钱,她一直都是刷的谢祁韫的卡。某日,她临时起意去查了查,被里面的金额吓着了。想不到,他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多钱。 … 晚间下班,刚走出公司没多远,姜棠就被路边的烤红薯的香味勾出了馋虫。她犹豫几次,还是倒回去买了一只,边走边舀着吃。 谢祁韫看着,貌似很香。 没办法,姜棠有种能把世间任何食物都吃出绝世美味的姿态来。 姜棠吃的正专注,察觉他落下来的目光,抬眸看他:“你要吃?” 听这话,根本就没想过给他吃。他有点赌气韵味地从荷包里面掏出糖,剥开喂进嘴里:“不吃。” “你这形象确实不适合吃这路边摊。” 他双手插兜地走着,嘴里含着棒棒糖,冷哼一声。 姜棠烤红薯没吃完,自觉不好进站,想着等吃完了再进去。谢祁韫可不等她,自己先走了进去。待她吃完再进来,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她找了一圈,都不见他。只好自己踏上了列车。一路坐到了站,她都没有看见谢祁韫,看来他是真的先走了。 她蹦蹦跳跳地从地铁站走向公交站,挤在人群中,一只脚刚踏上去,却不知被谁给推了下来。后面的人又在挤她,弄得她上不上下不下的。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用力把她拉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姜棠不相信地看着站在跟前的谢祁韫:“你不是先走了吗?” “见你没跟上,我就倒回来了。” 这话,谁信? 连续过了两趟公交车,两人都没挤上去。确切地说,是谢祁韫拉着,不让她去挤。 她说:“你是打算让我等到深更半夜吗?” “你又饿了?你不是才吃完一只烤红薯吗?” 姜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她来了气:“我吃得多。” 谢祁韫慢条斯理地剥开一支糖喂进她嘴里:“将就吃。” 姜棠:“你不是故意饿着我?” 他上上下下看过她,开着玩笑:“小仓鼠,你长胖了,得减点。” 她辩解:“我今天早上才称过,因为你这段时间的压榨,我瘦了五斤。” 他张开双臂:“来,抱抱。我看看称准不准?” “神经病。”她推开他的手要走。 谁知,他直接大步跨到她前面去,趁其不注意直接把她背在了背上,慢慢往前走:“前面有家私房菜不错。我们吃了饭回去。”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害羞什么?你可是我一手抱大的。” 姜棠禁了声,眼眶有些潮润。她在他的背上,观望这个世界,每一盏灯火都闪烁出了许多个谢祁韫与姜棠来。 往日的他们,与当下的他们在她氤氲的瞳孔之中交叠,又分开… 她突然忆起来,自他走后,再无人那般热情地抱过她,像是她不会走路那般,像是她一下地就会跌倒那般。也是自他走后,再无人给她读过睡前故事。 父亲繁忙,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其他人更是没时间陪她这个小孩子玩。她无事的时候,就独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痴痴地… 谢祁韫见她不说话,问她怎么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回味出了童年:“饿了,没力气说话。” 谢祁韫步伐加快了点,故意逗她:“往后少吃点。我又不是大力士。” “我才不会亏待自己。尤其是我的肚子。” “行。行。你吃。吃。等那日我背不动了,抱不起了,就找轿子来抬你。” 她把身体往前送了送,双臂搭在他胸前,没理他的轿子,倒先点起了菜,报了三四样菜名,又想了想:“他们家的份量多不多?” “还好。” “那我再点一份鱼香肉丝,是不是不会多?” 谢祁韫不喜欢浪费:“你能吃完,就不多。” 第55章 一盏盏灯笼,点亮阖家团圆 大年三十,阳光在腊梅花中散射开来,原本静雅的庭院像是身着金丝玉缕的妙龄之女。 吃过午餐,谢祁韫问她是在家挂灯笼?还是跟李姨出去逛逛,看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年货? 姜棠想了想,便跟着李姨出去了。何况,她属实有点想出去透透气。没了父亲的第一个新春,待在温暖和煦如春的房子里,像是这欢天喜地节庆里面的逃亡者。 姜棠发动汽车,出了院门,走着走着就与李姨聊起了家常。得知李姨已过花甲之年,老伴于三年前去世,有一儿子远在国外,本来说好的要回来,谁知公司不放假。拜年团圆一事,就只好借着电话了。 年老的人,提起聚少离多,免不了得是伤感。她转头看了一眼李姨发间的白发,想她也是一手握着黄土的人了,也不知还能这样等儿子几年? 然而,相守并不就意味着愉悦。母亲走后,她与父亲相伴,他忙,陪她的时间总是很少。渐渐地,她生了叛逆心思,想尽一切心力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奈何方法失策,导致两人的争吵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以至于如今留存记忆里面的,全都是两人争吵的画面。他要管教,她不妥协,一来二去,他们从未心平气和的与对方谈一谈,酿造出了此生都无法圆满的遗憾。 自姜棠被李姨带走之后,谢祁韫就带着几位佣人忙碌了起来。一年四季静谧的庭院在这刻像是升起了袅袅烟火,暂时脱去了她超然于物的外衣,难得做了一回人间客。 肖厨在厨房包着饺子,五颜六色的皮,在他手中肿胀起了团圆,而一盏盏精巧别致的灯笼挂在了庭院的各处,像是一颗颗爆开的石榴,不败花期。 卿园原是谢家的老宅,荒废多年。那些年,人人路过此地,都不免叹息一声,谁曾想到百年的名门望族,就如此香消玉损? 他还在国外的时候,便有人出了高价想要买下这宅子。他不曾想过姜明瀚会替自己守着它。姜棠是来过这里,是谢祁韫带她来的。 那年,她不过三岁。这里杂草丛生,花枝枯败,湖中混沌,里面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落叶,青石板上更是长满了青苔,稍不注意,便有滑倒的可能。 那年,谢祁韫十四岁,被母亲抛弃,寄人篱下在姜家。也就是从那天起,他成为了一个大人。 他的童年纯真,他的鲜衣怒马,他的风华正茂,全都是踩在了一把刀刃之上,如临深渊。 他从不曾想过会有那么一位小女孩,从她的第一声啼哭,她的首次欢笑,她的蹒跚学步,她的牙牙学语,将一份不可能的简单折返回了他的生活。 姜明瀚事业心太重,胜负欲太强,对家庭自然有所偏失。而姜棠的母亲在生她之时,耗损了身体,常常需要卧床休息,这照顾与陪伴姜棠的事情,竟像是成为了他的命中注定。 谢祁韫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外套,减淡了深沉,多了清冽,声音也变得随和了许多:“小心点。“ 佣人站在收缩梯子上挂号灯笼,询问他:“先生,这样可以吗?” 他看了看:“可以。” 一下午的时间,他就这么指挥着佣人把整座院子都挂上了灯笼。傍晚时分,他便让人关了院子的灯光,点亮了每盏灯笼。顷刻之间,复活了沉沦时空的幽静雅贵。 姜棠与李姨提着东西回来时,庭院笼罩在一份精致的烟火琉璃之中。她双手揣在荷包里,踏着青石板走进来,一路观望过来:“这些灯笼上面的图案好俏皮好温馨。” 李姨想说什么,想起谢祁韫的叮嘱,仅说:“这些灯笼都是先生精心挑选的。” “想不到他还有时间做这些事情。” 李姨说:“先生这个人,其实很懂生活。等时间久了,太太就知道了。” 她被灯笼上的每幅图案所吸引,稚子追蝶,孩童玩闹,家人相伴,一幅幅的推开,好一场浪漫壮观的烟火盛世。此刻,它们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像是真的活了过来。 她走进屋内,看见谢祁韫坐在台边,完全褪去了成功者的桀骜与盛气,谈吐随和的与肖厨聊着。 见两人回来了,他起身走过来,从李姨手中接过东西,提着进了厨房放好。又给姜棠到了一杯温水,指着台面上摆放整齐的饺子:“你猜一猜肖厨都包了哪几种馅料?” 接着,又从口袋里面掏出红包来:“猜对一个就得一个红包。” 她伸手想要捏捏他的红包有多厚,值不值得她赌一把? 谢祁韫直接站起了身,举高了手:“想要就猜。” 姜棠看着肖厨,想要探询答案,结果一无所获。她绕过去,看了看厨房的垃圾桶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回到位置上,试着猜:“韭菜鸡蛋?白菜猪肉?芹菜牛肉?” 这是最常见的三种馅料,谢祁韫给了她三个红包。她等不急地拆开,厚厚地一叠现钞。 肖厨见了说:“太太今天晚上打麻将有钱了。” “我不会。” 谢祁韫说:“我们就喜欢不会的。” 他让她再猜。 她又试着猜了几样,结果没一个对。但是想要红包,怎么办? 她大方地分给肖厨一个红包说:“肖叔,你告诉我。我得到的红包分你一半。” 于是,谢祁韫的七八个红包,就这样被他们两人瓜分了。 他敲了敲她的头:“姜小棠,你这生意亏了。其实,即便你只分给肖厨一个。他也会全部告诉你的。” 她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欲哭无泪的看着肖厨,想要要回几个红包。肖厨连忙揣进兜里:“太太可不能耍赖。” 李姨与其他人摆放好餐食,餐具,叫大家入桌吃饭。 肖厨收拾干净厨房,擦着手说:“先生,今晚是不是该喝点酒?” 谢祁韫让人去酒窖取酒。 李姨开玩笑:“先生,肖厨每日都在惦记你的那些藏酒。” 姜棠站在边上看着,这间屋子在他们的毫无隔阂的交谈之下活了起来。这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比起姜家那群人更像一家人。 谢祁韫见她站在一边不动:“怎么?还在想着怎么要回红包?” 她别过头去,擦了擦眼角,走过去:“你得补给我。” “补补。” 肖厨接话:“先生,那我们在座的是不是都得给?” 他今年开心:“都有。” 第56章 她是烟火中的美人,独立一隅 上了桌,姜棠话就少了。 没办法,肖厨厨艺太好,她实在是不能辜负。 李姨给每个人面前的高脚杯都倒上了酒,当她端起姜棠的杯子时。谢祁韫让她少倒一点,说:“小仓鼠爱吃,不爱喝。” 李姨心神领会,仅给了她小半杯。就是这小半杯也有一大半入了谢祁韫的杯子。 她今晚一个劲在吃饺子,每个味都是四五只下肚,以至于其他的东西她都吃不下了。她揉着已经有些撑的肚子,舍不得放筷。 谢祁韫看着她的念念不舍:“要不你出去跳跳?消化消化再回来吃?” 她坐在位置上不想动:“肖叔,如果你身在古代,肯定会成为一代御厨。” 肖厨说:“给皇帝老儿打工不自在。我还是在先生这里自在。” 谢祁韫端着酒摇曳了下,笑容浅浅地看了一眼姜棠。 她觉得他眼中有炫耀。 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又低头吃了一点东西。最后,实在有些吃不下了。她便独自起身打算去院中走走。 谢祁韫不忘叮嘱:“外面冷,要出去先回屋披一件衣裳。” 她嗯了一声,回屋套了一件羽绒服。住进来几月,还未曾好好欣赏过这院子。只觉得它沉静地有些拘人千里。今夜,或许屋内欢谈声,让她一下子感觉到了它的亲切。 她带着一股略显沉闷地悠闲,沿着由青石板所铺设起来的小径慢走着,微风拉动灯笼里面的光亮在她投落下的身影上,晃动着斑驳光点,像是星星一眨一眨的在对人间倾诉秘密。 她顺着长廊往前,池塘里偶尔有一两条鱼跃出水面。今年的春节晚了些,二月份的天气,湖面上貌似有残荷正在一点点冒出新芽,想要循序渐进地启开深冬的荒芜。 她钻入幽静的小路,灰暗的灯光像是加剧了它的漫长,给姜棠一种无尽头之感。 谢祁韫的视线一直往外看来,在一众景致中寻寻觅觅她的身影,被酒醉过的眉眼,像是摇晃灯笼的风,有着无限柔软。他想起两年前在a大校门口见她的场景。 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值最美好的年纪。只需要微微将唇角往上一提,眉眼弯弯,便恍若一场波光潋滟的邂逅。 即便是在一条伸手难以看见五指的小巷。她就似一朵昙花,悠然地开在路灯之下,等待着他的出现。 当何晏舒出现之时,洁白的昙花立刻被渲染成了炫目的玫瑰,笑容更是急不可耐的绽放出了自己最美的弧度。 她挽着他的手,两人说着静悄的话从他车前扬长而去,热闹了他的孤寂。 他当时就觉得何宴舒是个小偷,偷走了他的姑娘。可是,她那般欢畅,偷的概念就只能是他自欺欺人的愚蠢罢了。 姜棠的身影不见了。就如那年的他,置之不顾她的挽留,狠心地离去,走进了漫长的分别,在他们的世界里开了缺口。 肖厨见他的目光不停地落在院中:“先生,这在自己家里,你还怕太太走丢了不成?” 姜棠不在,他抽出烟点燃:“院子里黑,路有些看不清。” 李姨知道他在担心,放下碗筷,走进院中寻姜棠去了。 姜棠并没有走多远,就如谢祁韫所言,太黑,有些地方根本看不清。谁叫他种这么多植被,还长得这般茂盛?也不怕夏天招蚊子。 她坐在一处石阶上,揉着肚子,遥望苍穹。几月前,她怎么会想到这15年的新年竟是与谢祁韫一起过? 她想若是父亲知道会怎么说? 谢祁韫回国后来探望过。十多年的生疏,她对他已然不再亲近。每次都是相隔甚远,她也感觉的出来父亲的心底对谢祁韫多多少少存在着防备与忌惮。 她记得父亲曾说过:“谢祁韫这个人,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手段心计非常人所能及。” 言外之意,很难说没有担心的韵味。毕竟,她曾那般依赖过他。不过,他们并不怎么见面,每次她都是恰巧碰到。 然而,世事总是爱好愚弄人。他们像是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要重新画一个圆。 她的视线从假山的洞眼穿过,朦朦胧胧,不真切地看着在屋内与肖厨喝红了脸的谢祁韫,眼中泛起笑意,感念他用这样一场欢笑隐没她内心苍凉。 李姨很快找来。说屋外冷,让她回屋去。 她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嗝:“李姨,家里有没有健胃消食片?” 看来,她是真的吃多了。 “有。”两人走进屋来,李姨找来健胃消食片让她吃下。她不靠近餐桌,害怕自己承受不住诱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出彩的竟是餐厅那一桌的推杯换盏。 她时不时望一眼,若是接触到谢祁韫的视线就立即转回来。原本就引人沉陷的双眸在酒香的氤氲之下,更催人沉迷。 她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隐约感觉到谢祁韫来抱自己回房间。走路的姿态还算稳重,看来他并没有喝多少。 他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俯身向下,轻轻地吻在她的脸颊上,声音在酒的浸润下,发酵醇厚:“姜棠,新年快乐!” 她翻过身去,背对他:“谢祁韫,新年快乐!” 谢祁韫轻柔地摸了摸她头,起身给她关灯关门离开了房间。外面的声音在她睡梦中渐渐消散,她钻进了另一场欢聚。 大年初一,姜棠被姜了的拜年电话吵醒,要拉着她今日出去玩。她蒙在被子里,迷迷糊糊:“不去。” 姜了说鼓动:“去。去。我们去赛车。” “不去。”她把电话直接挂了,继续睡。 这时,谢祁韫打着电话从屋外走进来,听见他说了一声好。随后在床边坐下:“八点半了,还不起?“ 她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双手在被子外面,撑在她的两侧,往前探身,看着她被秀发所遮挡的脸颊:“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出去玩。” “不想。” “新年第一天,你是打算睡过去吗?” “我前段时间没睡好,需要补觉。” 他的手指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在而后,即刻没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感,是那熟透了的樱桃,尽情释放的魅色:“肖厨做了桂花馅,玫瑰馅的酒酿圆子,你确定不起来尝一尝?” 她咽了咽口水:“你先出去。我再躺十分钟。” 谢祁韫应允,十分钟后再来叫她。 吃汤圆的时候,谢祁韫说姜思芩方才打电话来,问他们要不要去玩赛车? “不去。” 第57章 好友评价:老狐狸 姜棠第一次赛车是在16岁,与a市的几名纨绔子弟一起。她坐在副驾驶上,欲乘风飞扬,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刺激与疯狂。 在一场半个多小时的角逐之中,她紧紧地抓着车门。到终点停下时,她四肢僵硬,表情几分惊魂未定。 而其他人的脸上,全都是一场纵横驰骋所留下来的眉飞色舞,每个眼神都踩着璀璨的光点。 但她,不喜欢这般极致的运动。瞬间的快感刺激之后,落下的是久久地怅然若失。她最多只会在赛车俱乐部玩一玩。 谢祁韫吃完汤圆:“那我带你去打枪?” “打枪?”她抬起头来。 谢祁韫点点头:“我们去玩射击。晚上去姜家。” 姜棠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恰逢手肘边的电话响起,见是宋玉清接通的同时起身朝屋内走去。拜过年之后,她听见宋玉清说:“年前他们本来查到了护士的下落,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她关上房门,走到窗边:“姜明仁在帮她?” “目前不清楚。” “一定要找到她。只有找到了她,才能证明姜明仁窃取了我的股份。届时,加上我目前手中的,我才有把握说服文远,进驻远信董事会。” 谢祁韫在外面敲门,她匆匆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走过来,打开房门:“我吃好了。我们走。”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几秒,随后伸手把她卫衣的帽子拉过来戴在头上,小脸被隐藏在了秀发之下。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去:“之前玩过射击吗?” “没玩过。” “这玩射击其实很简单,就跟做事情一样,只要瞄准了的靶心,就能一击必中。” 她觉得他的这句话别有深意。 应是大年初一,日常繁华的街道有些萧瑟,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射击馆。 不像是开门营业的样子。 不过,他们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见陈述从里出来:“来,给为师拜个年。” 她笑着:“师父,新年快乐。” 陈述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其中一个递给她,又看着谢祁韫:“你呢?” 谢祁韫直接抽走了他手中的红包塞进姜棠的手里,对姜棠说:“你再叫声。” “谢祁韫,有你这样的吗?” “难道我叫,你这红包就不是给她?” 陈述无言可辩。 走进来之后,姜棠才知道射击馆是陈述开的。工作人员都放了假,偌大的场地就他们三人,出口的每个音,都有它的回声轨道。 他们走进射击场,谢祁韫给她戴好耳罩手套与眼镜,随后告诉她枪怎么上膛,示范性的开了第一枪。 她接过来,带着几丝胆怯地扣动扳手,手一抖,子弹跑偏了路,连开几枪都没有打中靶心。而她看着旁边谢祁韫的靶子,每一枪都击中了靶心。又重新装上子弹,上膛,一时间竟然玩起了兴,非要如同谢祁韫那般百发百中。 子弹打完,他看了一眼姜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外面的休息间,见有人等在那里,看来是有事要谈。 她点点头,自己玩着。 谢祁韫收好所有东西,走出来,三人就坐在休息室聊着。此人便是戴斯,gk纽约分部的负责人。他们先是聊了聊一些具体的工作,随后就谈及了其他的事情。 陈述听着两人的谈话,双手交叉在脑后,身子向后仰去:“老谢,你这是要逼死他。” 他双眸清冷:“我倒觉得他不会有死的勇气。” “看来你很了解他。” 他点了点烟灰,另说:“姜棠貌似在找那位护士。但是好像让人给跑了。“ 陈述问:“我这边会让人看看。” “不过,一直以来远信的股权分的太散,这始终是一个问题。一旦有资本团体盯上它,它就很难逃脱被收购的命运;而且股权过于分散,导致权力下放过宽,不利于公司长远稳定的发展。” 陈述看穿他心思:“你想趁这次的机会,一次性解决股权分散这一问题?” “只有这样,姜棠才能握有强有力的话语权。” 陈述分析过远信目前的股份结构,最大的姜明仁也不过只有20左右的股权,其中还包括从姜棠这里窃取的股份,其次便是沈涛。 一旦远信集团内部出现问题,谢祁韫担心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过,他提醒:“你想要一一收购这些人手中的股权,这笔资金可不是小数目。” 谢祁韫笑笑:“姜明仁不正在给我送钱来吗?” 戴斯抨击他:“他就是老狐狸。” 姜棠有些玩累了,放下枪,取下耳罩往这边来,在谢祁韫的介绍之下,她与戴斯打过招呼。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打开喝了一口:“师父,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玩的?” 陈述问她想玩什么? 她看了看外面的艳阳高照:“骑马。” “我这又不是马场,哪来马给你骑?” 她说:“师父,你就应该把俱乐部扩大点,全面发展。” “你给我投钱?” “行啊。等我有钱了就给你投。” 陈述看着谢祁韫:“我这小徒弟比你大方,师父没白疼你。” “从法律的角度说,她往后的每分钱我都具有话语权。”谢祁韫轻飘飘地一句话,浇灭了陈述。 他也不甘示弱:“嗯。你往后的每分钱,小姜同学也有话语权。” 他点头,表示同意。 陈述看着姜棠:“小徒弟,师父这里能不能发展壮大,就指望你了。” “好呀!” 好呀! 她竟然对陈述说话,用上了语气词,软软的声音,就似这个阳光洒在身上,酥化人心。 谢祁韫剥了一颗糖喂进她嘴里:“走,带你去吃饭。” 她把糖拿在手上:“吃什么?” 他看了一眼陈述:“羊肉汤锅。” 陈述叫起来:“谢祁韫你是不是故意?明知道我不吃羊肉。” “你可以选择回家吃,或者看着我们吃。” 他不要。 他就要跟着。 他们没吃羊肉汤锅。出于东道主的礼节,他们尊重了戴斯的意见,吃了中规中矩的中餐。环境雅静,味道算中上层。反正在谢祁韫看来,只要有姜棠在,什么都能吃出大快朵颐地酣畅美味来。 第58章 团圆家宴,一桌戏 姜家的院中有颗法国梧桐树,是姜棠出生那年姜明瀚种下去。凤栖梧桐,他说姜棠就是飞进他们姜家的那只凤凰。后来,就在树窝的旁边埋了一坛女儿红,说是等姜棠出嫁的时候,挖出来喝。 梧桐树叶子变得枯黄又多有掉落,没了春夏的枝繁叶茂。她站在屋外,看着梧桐树延伸到院墙外的枝桠,上面好似发出了绿芽。新的希望在生长,她的家却是不会再有了。 她未曾想过这处自己畅通无阻来回二十多年的房屋竟然要按门铃后等待佣人通报了才能进? 心里不止憋屈与恼怒。 他们从餐厅出来。她陪着谢祁韫去卖场象征性地买了点礼物,回姜家的半路上接上了姜思芩。她与他就先进去了,她掉队在后面。 佣人很快来传话,说是姜先生让她进去。 她轻哼一声,两手空空地走进去,一点没失她姜家大小姐的气度。 温绒这些年变得越来越沉默。见了她,如同没看见,慢待的一眼神就收回视线,眉眼开花地与谢祁韫攀着交情。 为了款待谢祁韫,姜明仁在厨房掌勺,完全没有把她当回事。倒是姜了从楼下跑下来:“二姐,你可算回来了。” 温绒咳嗽一声,提醒他别太过热情。 他可不管,拉着姜棠就往楼上走:“我正愁没人陪我打游戏。” 姜棠跟着他上楼去了,临近吃饭的时候才下来。这个时候,姜明仁碍于谢祁韫在,笑呵呵地招呼她入桌吃饭。 她落落大方地拉开椅子坐下,也不等姜明仁发话就吃了起来,就似没家教的孩子。 姜明仁完全就当她不存在,一个劲地招呼谢祁韫喝着吃着。 他推脱着:“开了车,不方便喝酒。” 姜明仁固执地给他到了大半杯白酒:“没事。就住家里,正好思芩今晚也没事。” 正在吃饭的姜棠突然抬起头来:“二叔,今天晚上我是不是也可以住家里啊?” 姜了说:“好啊。” 温绒吼起来:“好什么好?” 姜思芩接话:“我爸都没有发话,你吼什么?何况,小妹有什么住不得的。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 温绒不敢得罪姜思芩,舔着脸解释:“思芩,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姜明仁完全是看在谢祁韫的面子上:“没事。待会让下人把客房收一收。” “客房?”姜棠提高了音量。 他解释:“是这样的。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所以就把你的房间改了。” “改了?”她想发火,接收到谢祁韫的视线后,一腔怒变成了故作的不以为然:“想来二叔说的也没错,我如今确实不怎么回来。我房间宽敞明亮,你们若是喜欢,就拿去用。不过二叔,你好歹也留给我个地,让我时不时回来住住。我怕我爸妈的鬼魂回来找不到我。” 她故意停了下,特意看着姜明仁,一双眼闪着光,使人发颤的光:“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啊?” 姜明仁夹肉的手一抖,肉就掉在了桌上,扯动皮肉笑了笑:“姜姜就爱跟二叔开玩笑。” 她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反正这里又没外人。你们就当我不懂事,口无遮拦。” 姜明仁讪讪一笑,对着谢祁韫说:“阿韫,姜姜被我大哥惯坏了。你不要介意。” 他笑笑:“姜小姐的脾气,我可是从小见识。” 这句话恍若拉开了时光的阀门,打开了姜明仁的滔滔不绝,说起他在姜家的那些年。 这时,何宴舒与沈吟夏一同走了进来。温绒起身喜笑颜开的迎上去,接过沈吟夏手中的东西:“来就是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沈吟夏笑容楚楚动人,是让人无法不怜爱的娇弱;不同于姜棠即便是伤心欲绝的哭泣,眉宇之间仍旧映着一股韧劲。 她与姜明仁等人问好之后,看着姜棠:“姜姜,你也在啊!” “我在,很奇怪吗?” 沈吟夏坐到她对面:“我只是听姜叔叔说你搬出去了。” 她没再说话,低头吃饭。她不得不承认,姜明仁厨艺不赖。 何宴舒自大学毕业之后就从姜家搬走了,日常也很少回来。昨日倒是在,今日一早在姜明仁的催促下去了沈家拜访。晚上沈吟夏说要来家看看,两人就提着东西过来了。 他看着坐在谢祁韫身旁的姜思芩:“思芩,今日中午吃饭的时候,沈灼还问起你。本来他也想过来,我说谢先生在。” 短短一句话,让姜明仁瞬间惊觉了起来:“思芩你跟沈灼关系很好吗?” “姨父,你不知道吗?沈灼在市电视台实习,据说就是思芩的节目。” “我知道沈灼在市电视台实习。” 他不知道的是何宴舒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宴舒又把矛头指向谢祁韫:“想不到谢先生听见自己的未婚妻被其他男人惦记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 他向后靠去,伸长右手臂顺势搭在姜思芩的椅背上:“何先生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让思芩辞职闲赋在家?还是想办法把沈少赶出电视台?” 何宴舒没想到自己会被谢祁韫反将一军。顿时,他脸色有些难堪。 与此同时,沈吟夏注意到了谢祁韫。她想起那晚在外遇见姜棠与她的丈夫。虽说灯光昏暗,因那人是姜棠丈夫的缘故,她免不了多看几眼。总觉得谢祁韫与那人有几分相像。 她指着谢祁韫:“你不是?” 谢祁韫打断她:“是什么?” 他一双星目,犹如鹰爪般锐利地盯着沈吟夏。她心中本就不肯定的判断变得更加的模棱两可。 那晚那人,貌似很温和,不似这般凶狠与阴鸷,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是写不尽的风流蕴籍。 她不敢再看他,随而找上姜棠:“姜姜,你上次不是说自己结婚了吗?怎么不见你带你先生一起过来?” 此话一出,姜明仁与温绒都愣了。 姜了更是不相信:“二姐,你跟谁结婚了?” 她喝着汤:“结了啊!我没地方可去,人家收留了我。我知恩图报,以身相许。” 姜了关心:“对方是谁啊?有没有钱?对你好不好?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谢祁韫:“有钱啊!对我嘛,马马虎虎,勉勉强强。不过,就是岁数大了点。” 说这话时,她看了一眼谢祁韫,眸光微微俏皮。 他笑得淡然,埋着让人无法察觉的宠溺。 “大了点?大多少啊?你该不会嫁了个老头?” 她剥着虾:“老头还不至于。” “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温绒拍了他一下,让他好好吃饭。 听见姜棠肯定地说法,姜明仁放了心。这下,他更加不用担心谢祁韫会对这小女子产生兴趣了。他端起酒杯:“姜姜,你看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二叔。你要是说了,二叔也好给你送份礼啊。下次,记得带他来家里吃饭。” 她笑的假模假样:“到时候一定带回来让二叔见见。” 第59章 过往的美好,像是一盆肮脏的洗脚水(4000+) 晚上大家都住在姜家,也因为这,姜棠才知道姜明仁为了讨好沈吟夏把自己的房间改成了她的客房。她不膈应,她觉得沈吟夏应该比自己要膈应。 谢祁韫被姜明仁拉着玩牌,外加何宴舒。三人玩着扑克,炸金花似的玩法,一把输赢都在千元以上。姜了想玩,被姜明仁阻止,说他一学生不适合玩这么大的。 姜棠坐在旁边无聊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她伸手拿起一只橘子剥开,下秒就被谢祁韫顺手牵羊了。还不忘挑刺:“小时候,你吃橘子我是每根颈都给你剥扯干净了的。” 姜明仁笑了两声,附和着谢祁韫的我话说:“这话不假,那时候阿韫把你照顾的是真好。” 她笑了笑,故意剥了一盘的橘子放在他面前,每只都干干净净地:“诺,这是我孝敬你的。” 他把整盘橘子挪过来放在自己胸前,像是担心被他人拿去了一点。 何晏舒轻抬眼皮,扫了一眼他跟前的橘子:“谢先生这样子,倒像是买不起橘子的乞丐,显得小家子气。” 姜明仁看了他一眼,警示他说话注意分寸。 谢祁韫倒不介意,浅浅一笑。这一把直接赢走了何晏舒的上万元。他洗着牌,漫不经心的视线在姜棠身上短暂停留又回到了牌桌上。 沈吟夏则起身,走进厨房,十多分钟后端着一份果盘端出来,摆盘精致好看,与她这一比,姜棠剥的橘子就真的显得单一而小气了。 温绒夸赞了几句,还说何宴舒能找到像沈吟夏这般贤惠的妻子是他的福气,心灵手巧,脾气还好。 沈吟夏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她性格不张扬,多得是温婉。之所以去切水果,无外乎是出于一种到男方家的正常表现。此时被温绒的一句话,搞得竟有几分像是在刻意炫耀。 她看着蜷缩在沙发角落,独自玩耍着手机的姜棠,像是根本没有被外界所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姜了从楼上下来,大步窜到姜棠的旁边:“二姐,我朋友刚才约我唱歌,你要不要去?” 她看了看牌桌,想自己在这里也无聊:“哪些人?” “就阿耐他们。” 姜棠收了手机,直接无视谢祁韫的眼神,起身与姜了走了出去。可刚走到梧桐树下,她就停下了脚步,有几分心血来潮:“你去储藏室拿一把铁锹来。” 其实,她想的是自己这走了怕是许久都不回来了。所以,她要带走自己的那坛酒。 “你要做什么?” “让你去拿就去拿。” 很快,姜了就跑回家拿了一把铁锹出来。姜棠接过来,昏暗的灯光之下,一人影在树下晃动,一铲一铲地把泥土撬起来,挖出了一个大坑,也不见那坛酒。她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又换了一个地方挖,仍旧没有。 姜了看出来了她在找什么?走过去,拉住她说:“二姐,大伯给你埋的那坛女儿红被我爸挖出来喝了。” 话落,姜棠就要冲进去找姜明仁算账。 姜了抱住她:“二姐,不过就是一坛酒。当下,你招惹他,讨不了好。” 姜棠奋力地推开他,吼了出来:“不过就是一坛酒?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爸留给我的。是他留给我的最后念想。” 里面听见院中吵了起来,谢祁韫率先扔下手中的牌,起身走出来,其他人紧跟着的。 姜棠看见他们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铲子直接向谢祁韫身旁的姜明仁扔去。他身体往旁边一偏,大家都以为铲子会落在姜明仁身上。谁知,何宴舒一步走过来,伸手截住了铲子。 他看向姜棠的眼中,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姜棠,你做什么?”姜明仁多少有几分后怕,毕竟那是铁锹,若是被砸中,伤势不会轻。 “你凭什么喝我的酒?” 姜明仁不以为然:“我喝了怎么了?晏舒与吟夏订婚高兴,我就挖出来喝了。” “你。”姜棠要冲过去,姜了却死死拉住她。 姜明仁说:“不就是一坛酒吗?改天我让人给你送几坛去就是了。这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疯?” 谢祁韫双手插兜看着恼怒地姜棠,眉宇之间是被黑暗所隐藏起来的不悦:“姜叔,这段时间外界一直有传言说你从姜棠手中抢走了远信,还传言说姜总的死并不是意外。本来我一直以来是不相信的。可现在看来,这些留言倒不像是无凭无据。” 他连忙解释:“贤侄,你不要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只是一时口馋,想起了大哥当年埋的那坛酒。加之又是宴舒的喜事,我想着大家高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姜棠就说:“你就是偷,害死了我爸爸,偷走了他的公司,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他冲姜棠吼出:“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吗?”她一个个地指着他们:“你们这群人,身上穿的,现在住的,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靠我爸爸?你们就是一群摇尾乞怜让人厌恶至极的狗。” “姜。” 姜明仁的话被何宴舒的话截断:“姜棠,那坛酒是我让人挖出来的,与姨父无关。你若有气,就冲我来。” 他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维护他。 后来,姜棠才明白了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何宴舒。 他维护的从来都不是姜明仁。 几秒之后,姜棠冷冷地笑了:“何宴舒,你比他们还不如。你是寄生在哈巴狗身上的那只虱子,你有什么资格喝我爸爸留给我的酒?” 姜棠的话激怒了他,像是一柄尖锐的刀,直击心脏。 何宴舒把铁锹扔在地上,大步走过去,举起手来,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在姜棠的脸上。 谢祁韫眼中的怒在尽情绽放,他抬脚想要上前。就在这时,只见姜了上前接住他的手臂:“何宴舒,你敢。” 他看了一眼姜了,甩开他的手,看着姜棠,突然地笑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姜棠,我记得你以前说过那坛酒送给我了,不是吗?还是说,因为我结婚的对象不是你,所以你才这般愤怒?” “何宴舒,你真是不要脸。” 何宴舒的语气带了几分轻佻:“不久前,你还娇媚地依偎在我的怀里,说着要嫁给我之类的话,还说要在新婚之夜,与我同饮,你要如何的与我鸳鸯戏水?想想,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 娇媚一词,用在清丽飒爽的姜棠身上,本就是一种讽刺。 他的每一个字眼,都戳在了姜疼以往最闪亮如今却不再有的骄傲上。她过往的每时每刻都在嘲讽此时此刻的自己。 她曾经欢喜奔向他的脚步;曾经为他与父亲次次顶撞的愚蠢,曾经为他想要抛家而去的念头… 每一幕,就像是一击迫击炮从何宴舒的口中朝她喷射而来,落在她的身上,窟窿满身,一个窟窿便是一道猖狂肆意的冷笑。 她听着,看着,四肢渐入冰窖之感。如果说青春有颜色,她的应该是冷色。在瞬间,从暖色降至冷色调。而那位曾经让她迷恋过的男子,便是调色之人。 她看着眼前的何宴舒。哪还有曾经让自己心仪的清雅?他回忆的姿态,是众目睽睽的轻蔑,恍若她就是一个下贱的没有丝毫体面的女子。 她就静静地听着何宴舒如何一字一言的将羞辱的旗子插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她没有如入火海,更像是一份最后的告别。 所有的美好过往都成为一盆肮脏的洗脚水,他们各自朝对方倾倒,压断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怜惜。 她不允许自己在何宴舒的面前落泪,仰头向上,当泪水倒灌回身体,她淡淡笑了。 看着何宴舒,淡淡地笑了。 没有他想象中的狂怒,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歇斯底里。 他不明白。 她不是最骄傲的吗? 自己如此羞辱于她,为何她还能笑得这般风轻云淡?为何在这方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地之间,落败的永远都是他? 他看着姜棠转身,慢慢走出大门,身影融进夜色,埋葬了曾经的她。 这刻,他觉得自己不再认识姜棠。 谢祁韫的怒,像是一艘船,带着他驶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他从姜家出来,与姜思芩在下方的路口道别。姜思芩推门下车,立在门口问他:“你方才为什么不阻止何宴舒说下去?” 他的目光尾随前方的姜棠:“她需要这剂猛药。” “可是,你很生气。”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如霜:“欠她的,伤她的,我都会一笔笔讨回来。” 姜思芩关好车门,看着他驰向姜棠,即便她不是当事者,可听见何宴舒那些丝毫不顾忌女孩子尊严的话,也甚觉受到了很大伤害。 她也以为姜棠会像一只发怒的狮子那般。可她仅是笑了,一种平静中带着苍凉的笑容。 她知道,她彻底失去了曾经恣意飞扬的妹妹。 谢祁韫追上姜棠,滴了几声喇叭都不见她停下来。他靠边停车,下车拉住她。看见泪水在她的脸上纷飞,他抬手要给她擦泪。 她却伸手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泪珠中点缀出嵌光的笑:“你看,我今晚的表现是不是不像个小孩了?” 他所有的怒,对何宴舒的怒,对姜明仁的怒,对她的怒,顷刻之间,被她的这份笑所柔软。船只在大海上调转方向,往回驶来。 他突然后悔,自己方才为何没有上前狠狠地揍一顿何宴舒?绝情有很多种方式,为何要助纣为虐,狠狠地撕碎她? 谢祁韫把她捂在自己怀里,寒风让他的泪凝结在了眼角,无法与她的伤悲融会贯通。他嘴唇发颤地在她耳边倾诉:“对不起。” 她伸手缓缓放进他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糖来剥开,推开他,喂进嘴里便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坐进去了。 她蜷缩在座位上,让自己伪装成了一位无助的孩子。她疯狂付出过,追逐过的青春,被缩放进了一个罐子里。 她躲在这个罐子里面,黯然神伤。 只需一会便好。 谢祁韫坐到驾驶位上,扭动钥匙,车子慢慢向前滑行。突然,姜棠说:“其实,我刚才应该把他揍一顿再走。” 接着,她坐起身来,也不顾谢祁韫在开车,爬到前排座位去,拉起他的右手,用力地咬下去。 他就这么忍着,只要她不闷着,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好。 咬出了血,姜棠才放开他。她看着血从伤口上流出来,抗议他所谓的良苦用心:“谢祁韫,我小时候,你对我没这么狠。” “你小时候也没这么不听话。”他把右手的袖子往上拉了拉,送到她嘴边:“还咬吗?” 她迟疑了几秒:“费力。” 谢祁韫顺手从扶手箱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右手上的血迹:“今晚的一切,我都给你记着。” 她如同没听见,双手枕在脑后,身体向后靠去,猝不及防地询问:“你当年为何要走?”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问过父亲,问过母亲,问过姜思芩,却无人回答她。他们说说笑笑地应对,恍若在说她这个问题是何其愚蠢? 只有姜庆祥说:“他不是姜家人。” 她说他是她的阿韫哥哥。 爷爷告诉她:“他从来就不是你的哥哥。他只是你父亲一时好心所收养的孩子罢了。” 她不喜欢姜庆祥如此轻视谢祁韫。可是,当她不再念叨谢祁韫,他却开始念起了他,像是他亟待他来解救那般。 他的答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读书,看世界。” 她笑了笑,知道这不是真实答案。 他跟他们一样,不会告诉她的。 回到卿园,姜棠表现的稀松平常,喝了一杯热牛奶,回屋洗澡睡觉。他站在窗边看着,以为会听见嘤嘤啜泣声。结果,未到十分钟就看见她安静地睡着了。 他希望她褪去往昔无知且盲目的勇敢,用成熟的脚步去丈量生活。殊不知,这日真的来了,他竟是百感交集。 姜明瀚的死于她来说是悲恸,这份悲恸随着时光斗转星移,深埋心底。然而,今夜的不是痛,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冷。 她曾经燃烧过的炙热,被何宴舒泼来的一盆冷水,彻彻底底的浇灭了,怕是她此生再也点燃不了那般的激情。 他,何其遗憾!又何其嫉妒! 第60章 赴美,是一场浪漫还是一场血腥 大年初三这日,姜棠起来的很早。一早就钻进了园林之中,采了许多的花,做成了两束花束,又亲自准备好了要去祭奠父亲与谢绍禹的所有东西。她还钻进酒窖,拿了两小瓶酒。 谢祁韫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走到台边,倒了一杯水喝,看着她忙碌准备着:“你记得我爸爱梅花。” “小时候,我每年都跟着你去,想不记着都难。” 他走过去帮她把东西装好:“我以为我走了,就不会再有人去看他。” 姜棠认真弄着东西:“你照顾了我七年,我没忘。” “那为何我回来之后,你对我却是拒而远之?” 她抬眸看他:“我爸告诉我,你是一只毫无血性的狼。” “嗯。所以,你以后可要小心点。” 她不以为然一笑。 两人出门时已是响午十点过,他们先去了姜明瀚与姜母的墓地,虔诚地的祭拜过。回望身后那一条在阳光之下无尽延展的公路,全然没了那日被滂沱大雨渲染出来的模糊。 它清晰透彻,是一眼可望见的开阔大道。而姜棠那日磕碎的玉镯,静默地躺在墓碑旁边,沾满了尘灰,不再洁净澄澈。她抬起一脚,用力地把玉镯踢进了跟前的草丛里,寻不到了。 谢祁韫看着,没说话。 姜明瀚与谢绍禹的墓地相隔不远,他们沿着身后所修筑起来的山道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谢祁韫蹲在墓前,放下花束,看着墓碑上的谢绍禹,笑的风清月朗。 他想,他应该见到了姜明瀚。而对于他们之间过往的种种,或许会一醉泯恩仇。 往年,姜棠都是一个人来。姜思芩在家的时候,会陪她,其他人则不愿意来。她记得,在谢祁韫离开的第一年,她抱着一束梅花,坐在谢绍禹的墓前哭了好久。 她问他,谢祁韫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姜家对他不好? 谢绍禹给不了她答案。 她以为谢祁韫回来了,就能获悉缘由。可她依旧茫然无知。就如她不明白,姜明瀚对谢祁韫总是放不下忌惮与防备。 谢祁韫倒完瓶中的酒,站起身来,牵起了她姜棠的手,在心里说:“爸,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 晚上,谢祁韫陪着姜棠去医院看了看姜庆祥,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随后,他们便直奔机场,姜棠虽然不是很想去,但待在家也无事,散散漫漫地收拾好东西,答应与他同去。 到了机场,办好登记手续,姜棠就钻进了一家便利店,点了一碗牛肉面,味道不怎么好吃,说:“赶肖厨的手艺差远了。” 他不饿,取出嘴里的糖:“你要有有段时间吃不到肖厨的手艺了。” “我们要在美国待很长时间?” “少说也要半个月。” 她放下筷子:“我现在能回去吗?” “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腿。” 她瘪瘪嘴:“暴君。” 吃完面,姜棠又钻进一家零食店,买了一大包零食,理由有理有据。他无奈,提着一大包零食登机,刚一坐下,姜棠就拆开了一包芒果干,也不问他,吃起了独食。 他整理好所有的东西,调好座位高度,抽出一本书,打算在睡之前看一会。 姜棠则掏出平板,戴上耳机,打开了自己早已下载好的电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他转头看她,俨然昨日的一切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场风,吹过了就过了,了无痕迹。 电影还没有完,姜棠就睡着了。他收了平板与芒果干,找空姐要来薄毯给她盖在身上,又将椅子给她放平了些,关了她头顶的灯。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中途姜棠被尿憋醒了,上过洗手间,回来又继续睡,待她再醒来。他们已经飞跃了太平洋,正在繁华的纽约上方盘旋。 她从机窗看下去,他们从黑夜跳进了另外一场黑夜。她回头伸手就摘下了谢祁韫脸上的眼罩:“到了。” 他看了一眼:“离降落还有会。” “纽约有什么好吃?” 他笑着,微微叹息一声。 半个多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他们随着人流走出机舱,拿好行李,到了出站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往酒店而去。其实,她不知道谢祁韫这趟纽约执行到底所谓何事? 在去酒店的路上,谢祁韫接到一电话,交谈之中冷冷淡淡。他拒绝了对方的见面请求,随之,她便听见了轻微地哭泣声,带着某种控诉。 是个女人。 她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头依靠在车门上看他,剑眉星目之颜,芝兰玉树之气,想来有女子为他寻死觅活也是正常。 突然,电话里面传来一声咆哮:“她才15岁,你不能见死不救。” 他不见半分动容:“与我无关。” 对方突然又软了下来:“阿韫,我知道你恨我。但她是无辜的。就当我求你。” 听这话,她貌似理解错了?! 谢祁韫未再与她多说,直接挂了电话。俨然不当回事,看着她说:“睡了一路,晚上准备做什么?” 他兜里的电话又响起,摸出来看了一眼就挂断了。想来又是那女子。 一路上,女人给他打了五个未接电话。最后,他索性直接关机了。到了酒店,下车,他伸手牵她,手是那般的冷冰,亦如他对那女子那般,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谢祁韫订的全景落地窗的总统套房,躺在床上,便可尽收纽约夜景,一派奢华之景。她身体摊开大字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望着头顶的琉璃灯:“我饿了。” 果然,第一件事还是吃。 当真是美食至尚,治愈一切。 他整理着两人的东西:“我让酒店送餐。” 她坐起身来,恰巧看见谢祁韫在整理自己的箱子,手刚落在那白色的小袋子上,她便一把夺过来:“我自己来就行。” 那里面装的都是她的贴身衣物,自然不好让他整理。 谢祁韫看穿,说笑:“在你三岁以前,都是我给你洗澡。” 她一边整理一边强调:“我今年23岁了。” 他在床边坐下,随即伸手把她一拉。姜棠倒在了他的怀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撩着她的秀发,欲望在如墨的瞳孔里面闪烁跳跃:“所以,往后我可不会再规规矩矩给你洗澡了。” 她被他盯的有些尴尬,却是故作镇定:“我怕什么?能睡你谢祁韫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我又不是什么善男善女。” 道完这句话,姜棠就后悔了。 第61章 标题段落又被吞了 谢祁韫直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稍有不慎,便会开出蚀人的火焰,吞噬她。 她别过头去,看着窗外,扯动喉咙,说了句想扇自己巴掌的话:“我,我是真的饿了。” 这话,是道不尽的暧昧。 虽然,谢祁韫知晓她的意思。并不影响他引伸歧义:“你想吃什么?” 当下这种情况,她实在不好判断, 她硬着头皮说:“你看着点就行。” “嗯。” 谢祁韫缓缓拉开她羽绒服的拉链,颈项之处,露出了白皙的空白,留待人执笔描摹。 谢祁韫完美的掌握尺度,及时收了手。她躺在床上,听着盥洗室传来的水流声,脸颊在惹眼的灯光之下,开出了绚烂之花。 她实在搞不懂谢祁韫到底在搞什么鬼? 欲擒故纵?! 谢祁韫洗好澡,擦着头发从盥洗室出来,先是在客厅点好了餐食,没忘点酒。走过来,依靠在门边:“你要不要去洗洗?或者说,我帮你洗?” 她顺手拿起枕头砸向他。 他单手接住,扔回到床头,向前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笑意甚明:“你这是在抗议我的戛然而止?” 她别过头去,闭着双眼:“你给我出去。” 他没再逗她,回正身体,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待姜棠洗好出来,谢祁韫正单手插兜地站在窗边打着电话,餐食已经送来。她也不等他,先吃了起来。 “查实了吗?” 她听不见对方所言,只听见谢祁韫说:“不急。林深比我们着急。等他儿子吃够了苦头,他自然会来求我。” 他又让人把有关林澈的一切信息发给了林深,目的很明确,拿捏人的短处,逼他人乖乖就范。 当下不管耀世集团与他们如何与林深谈判,有关于自己的补偿金,他没有丝毫退步,态度之强硬。董事会也出面劝说,毕竟他们害怕耀世与gk一旦联手,届时没有了相争的局面,这对他们想要把集团卖出高价是极为不利的。 对于两家联手,耀世的董事长确实致电过谢祁韫,但对此他的兴致并不高。不知是何原因,他向来不喜欢与人分食蛋糕。就好比最初在成立gk时,除开陈述与戴斯,他不接受其他任何人任何团体的加入。即便如此,在他们三人之中,谢祁韫也占据了绝对的股权优势。 如果与耀世合作,这将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股权占比,出资比例,往后的管理等等一系列问题。这又将会一场场的谈判与争吵,很是闹心费力。 待他电话打完,姜棠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在椅子上坐下,启开酒,倒了大半杯又加入了几块冰:“不喝点吗?” “不喝。” 他切下一小块牛排喂进嘴里,咽下之后说:“我们在纽约玩几天,随后就去拉斯维加斯。” “去做什么?赌吗?” “你想玩我们就去玩。” 她眉眼之间微微笑意,是对那方刺激的向往:“真的?” 他点头:“真的。” 吃完饭,谢祁韫让服务员来收走了餐具。两人坐在客厅,均无睡意。他找来纸与笔,又要与她玩五子棋。然而,她的棋艺实在不精,每次都被他杀的片甲不留。 他打好格子,拿起笔递给她。知道姜棠不愿意学猫叫,就说谁若赢了,就在对方的脸上画猫。 她觉得他的玩法真的好幼稚。但是,输的依然是她。 几个回合下来,她的脸上赫然屹立着一只猫。她起身跑到盥洗室,看着镜中的自己,哭笑不得。她打开水龙头,想要洗掉,被谢祁韫阻止:“还没有玩完。” “不玩了。每次都是你赢。” 他拥着她双肩,上下左右地看过:“不难看。挺可爱的。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就在家里养一只猫,名字就叫姜小喵。” “谢祁韫,你不要太过分哦。” “另外再养一只狗,叫谢狐狸。” 姜棠笑出声,推着他出去,反锁了房门,埋头洗干净了脸,敷着面膜出来,躺在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上,打开了电视。 她以为他是说着玩,不曾想回到a市之后,他真的养了一只狸花猫,一只二哈,名字便是姜小喵与谢狐狸。 谢祁韫在房间里,用电脑处理着公事。上秒还与她说说笑笑,下秒便切入了严肃与缜密。他看过文件之后,给戴斯电话,不知两人谈了多久。反正她在床上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a市冬天阴冷,寒气在上空凝结,像一张硕大的网罩着整座城市,雪花落不下来,阳关也很难穿透,不同于纽约的漫天雪景。 姜棠站在酒店里面,看着雪洋洋洒洒地下,粒粒晶莹地挂在枝头,房屋上,垒砌世界的那份洁净。 他们来到纽约已有三四日,这几日他倒多了几分清闲,陪着她逛逛停停,吃吃喝喝,买买玩玩。不过,每晚间回到酒店,他总是要处理很长时间的公务。时而她半夜醒来,仍见他房中的灯是亮着的。 实则,谢祁韫到了纽约,有许多的电话打来。他几乎每日都要推掉七八个电话,今夜实在是推脱不得。不得已把她一人留在了酒店。毕竟,他不相信美国治安。出门之前,再三叮嘱她不得独自出门,尤其是在这深夜。 她甚觉他啰嗦。 房间里面的座机电话又想起。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走进去接电话。 这已是他出门三个多小时,打来的第三通电话,不打手机,专打酒店电话。 他告知自己大约还有半个多小时结束。 她嗯了一声,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酒店服务员,挂了电话去开门。 第62章 软软糯糯,手感很好 姜棠认得来人。 是当下享誉国际的舞蹈家林美薇。 在见到开门人是一位陌生女子时,短暂的惊讶在眼中稍纵即逝,转而换上了温煦亲切地笑意:“想来你就是姜家那位女儿了。” “请问您是?” “我是阿韫的母亲。” 姜棠诧异到失礼,还是林美薇提醒:“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回过神来,连忙请她进来,还解释谢祁韫有事,还有会才回来。她走到茶水处给她沏了一杯花茶递给她:“阿姨,这么晚了来找谢祁韫有什么事吗?” 林美薇笑着接过茶,端在手中暖手:“听说你和阿韫结婚了,还叫我阿姨,是不是见外了?” 她笑容卷着窘迫。 林美薇把茶放下,拉起姜棠的手:“我一直都很感念那些年你们姜家对阿韫的照顾。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为了自己的梦想,狠心地舍弃了阿韫。后来,阿韫来了纽约,我试着与他缓和关系,想要弥补当年的过错。奈何,他始终都不愿接受我。” 未经他人苦,莫论他人事。 姜棠只是沉默地听着。对于他们母子之间的纠葛,不表露一言。 说到动容之处,林美薇落泪了。她希望姜棠能帮着自己劝劝谢祁韫。就连谢祁韫这次来美国,她还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又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他住在这里。 实则,林美薇骗了她。对于谢祁韫来美的行程,她一早便找人查了出来。故而,才能在他一落地纽约,电话就进来了。 她又说:“家里我给他留了房间,但他从来不去住。” 她端起桌上凉掉的茶:“阿姨,我再去给你加点热水。” 她不过刚起身,就听见开门声,谢祁韫踏步进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美薇,愣了几秒。随后脱着外套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抽出烟点燃,神情很平淡:“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阿韫。” “你再不回去,她该吵着要你了。” 人最可怕的一种情绪,就是本该发怒的情形之下,却是异常的冷静。 林美薇提起包,想走但是又怕走了再见他就难了:“阿韫,妈妈给你提过的事。” 他躺在椅子上,揉着醉醺的眉宇:“没商量。” “她是你妹妹。” 原来,他们落地纽约那晚给他打电话求救的女人是林美薇。 “我从来就没有妹妹。” 她坐的离他近了些,手搭在他膝盖上:“那你就当是好心救一个可怜的孩子。” 谢祁韫斜睨她一眼,收回了脚,她的手掌顺势脱落,笑容蕴冷:“我可没这么好心。” “阿韫。” 他打断她:“我要休息了。” 见说不动他,她想要去找姜棠,被他出声阻止:“不要拿你的糟乱事去打扰我妻子。” 她还不愿彻底触怒谢祁韫,擦着眼泪离开了。 姜棠望着林美薇离开的身影,她舞蹈家的清雅被生活折磨出了难以消化的沧桑来。 她一走,谢祁韫就掐灭了香烟,对着她招手:“姜小喵,你过来。” 对。自从他说了要养猫,她又得了这么一个外号,与猫同名。 她洗干净杯子走过去。他拉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几分教育韵味:“陌生人敲门,你也敢开门。” “我以为是酒店服务员。” 他捏着她脸:“你不知道先看看吗?” “她说她是你妈妈。” 他笑笑:“是不是随便哪个女人站到你面前说是我妈,你都会相信?” “我才没有这么好骗。我认识她,我之前看过她跳舞的视频。而且。” 她看着他眉宇:“而且你们长的有点像。” 因为这句话,他掐地用力了。 她拍打着他的手:“疼。”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胡乱开门?” 她推开他要起身,却被他直接拉到了怀里,想要吻她。姜棠推着他:“你身上有酒味。” 嗯,有点嫌弃。 “那我之前每晚喝醉了抱你睡,你也没说什么。”他牢牢地抱着她,头埋在了她颈项处。 “你明明洗澡了。”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暴露了自己那些晚装睡的事情。 谢祁韫笑出声,呼出的热情弥漫开来,泼洒醉眠的醇香之气。 “好了。我去睡了。你自己去洗澡。”她想要推开他,他却仍旧抱着她不放。 她觉得喝醉了的谢祁韫实在是黏人。 这晚,谢祁韫不愿回自己的房间,爬上她的床,抱她在怀里,像是抱着浩瀚宇宙那般满足:“姜小喵,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抱在手里,软软糯糯的。” 这话,姜棠没办法当好话来听。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难道说住在卿园这段时间,天天吃着肖厨做的美味大餐,自己长胖了?可她年前称过,明明是瘦了。 称坏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发觉谢祁韫已经睡着了。她实在闹不懂他心事,那晚上的事情没有后续。除开今晚,他每晚回来都忙到今晚。就如同年前除开醉酒那些夜晚,其他时间他都睡在自己房间。 被他的这些行为所闹,睡眠一向不错的她,像是失眠了,竟然许久都睡不着,以至于翌日起不来。 谢祁韫因为忙事,并没有催她起床,放任她睡到了中午才唤她起床。他蹲在床边,理着她凌乱的发:“今天我们去帝国大厦。” 她想了想那高度,使劲摇头。 “蹦极都玩过了,还怕高?” 她也不避讳:“怕。” “我们去帝国大厦不是玩。我与戴斯他们约好了,吃过午饭在那里见面,谈点事。” 这日,她才知道他亲自赴美,原是为了收购h公司筹资。 她拉了拉被子:“那你自己去。我就在酒店。” “晚上有个酒会,届时会有许多好吃的糕点。” 姜棠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去。” 谢祁韫给她找好衣服放在床上:“我在外面等你。” … 纽约的冬天很冷,好在室内温暖。姜棠坐在边上,听着谢祁韫与另外几人口若悬河的交谈,这并不枯燥,更像是一种享受。 她初出茅庐,实战经验几乎为零,在这样一群精英的谈判之中学习谈判技巧,学习如何拿捏言语尺度,时不时还会从他们嘴里蹦出一两句不失体面的玩笑话,倒真有几分劳逸结合之意。 当然,激动之余也会爆粗口,察觉到有女士在场,会极为礼貌地道一句:“抱歉。” 她嫣然一笑,表示并不介意。 半个多小时后,明显有人烟瘾犯了。他抽出香烟,夹在手中:“你介意我抽烟吗?” 她摇摇头。 以往在这样一场场谈判之中,屋内往往是烟雾缭绕,没人不会想在费神又漫长的谈话中抽上一支烟。谢祁韫自然也犯了烟瘾,但他没抽,他吃糖。剥开的第一颗给了姜棠,自己又剥了一颗。 谈之中途,屋内全是尼古丁味,谢祁韫推了推姜棠的肩膀:“你出去走走,在周边逛逛。我这边完了立马就去找你。” 待她一走出房门,谢祁韫便点燃了烟,大家笑他,他以笑回之,转而又继续谈话。 第63章 母亲评价:冷血无情! 姜棠走进商场,逛的散漫,看看这,看看那,并无什么想买的。在前几天,想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她23岁,正值芳华,对这个花花世界没有那看破红尘的无欲无求。 她喜欢好看的每样东西,爱好好吃的食物,想要看遍这世界的山河壮阔,景色瑰丽,见见那些惹人眼羡的风土人情。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卖首饰品的柜台前,被橱窗里面的一只式样简单的白金尾戒所吸引,走过去试了试,干脆地买了。 生活里面的开心并不需要那么复杂,或许是一件好看的衣服,或许是你于万千之中淘到了一本爱不释手的书,又或许只是一杯茶的温暖。 她走进一间,点了一杯喝的,抽出一本书边看边等着。不知不觉看的入迷,包里的电话几次响起他也未曾感觉到。 谢祁韫从大厦出来,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不见姜棠接。只好沿着街边着,走进商场,一层楼一层楼的找过去。 从下往上,从上往下,总算是在一楼不算醒目地里面瞧见了她。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敲了敲桌面:“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说完,端起她面前冷掉的茶喝了一大口。 姜棠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十多个未接。她解释:“我没有听见电话响。” “走。晚宴要开始了。”谢祁韫合上她未看完的书,打算去收银台付钱。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宽松的毛衣,臃肿的羽绒服外套:“我穿这个去参加酒宴?” “衣服戴斯准备好了。”他扣起她的左手,发觉小指那一圈有些硌手,抬起来一看,眼含笑意,三分趣味。 她知晓他误会了,抽回手插进荷包里:“我只是觉得好看,买来戴着玩罢了。” 他摊开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觉不觉得我手上也差点东西?”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不觉得。” 谢祁韫表现的委屈:“行。你说不差就不差。” 戴斯给姜棠准备的礼服不是她日常的穿衣风格,每处却是量体裁衣的勾勒,在她的恣意飒爽之上,挑染出了恰到好处的妩媚,隐去了她性格之中原有的那抹张扬。 姜棠从里面出来,原本与戴斯说话的谢祁韫突然止了口,短暂愣神之后,便恢复了日常的平静:“戴斯眼光不错。” 戴斯拆了他的故作镇定:“阿韫,心理研究表明,直白的夸奖更能讨女人欢心。” 他单手插兜,又拉起姜棠的手挽在自己手肘处:“我不说,小姜也懂。” 宴会已然开始,三人从侧门进入宴会厅,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谢祁韫端了一杯香槟递给她,视线落在她的腰身处:“今晚这衣服是不是妨碍你发挥了?” 姜棠用力地掐了下他的手臂,接过香槟喝了一口。 宴会各处都是觥筹交错,浅笑攀谈之人。姜棠没有国内宴会之上的游刃有余,身处这份异国他乡的奢华,虽说不至于手足无措,多少有几分拘谨。 她跟在谢祁韫身旁,端着一杯香槟喝着,在他的介绍之下,认识了一些人。她忽然明白,他带她来这场宴会的目的,并不是那些所谓的糕点。 人脉在香槟红酒中堆叠,同时堆叠起来的还有她的微醺。一杯杯地喝下来,不知不觉就多了。谢祁韫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色,与他人说了几句,便带着她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他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祁韫端着温开水过来,她道了一声谢谢,接过去慢慢喝着。 他坐在沙发跟前的红木桌子上:“姜小喵,你这往后要在商场上混,酒量还得练。” 她惊讶地抬眸看他,有些诧异这话会是从自己丈夫嘴里说出来的。一般来说,不都是叮嘱少喝一点吗? 见她喝完,他接过杯子,放在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温软:“你不是必须要喝,但必须得有量。毕竟,酒桌之上可以谈生意,也会滋生其他。当然,你如果愿意换一份工作,另当别论。” 他眼中的关切有着被光笼罩起来的希翼与担忧。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身后跟着的慈父,渴望他茁壮成长,又害怕他跌倒摔跤。 她笑了笑:“换什么工作?” “谢太太?又或者我的助理?” 她向后躺去:“不要。” 他轻轻叹息一声:“女大不中留。” 姜棠:“” 谢祁韫没在房内坐多久,就被人叫了出去。她则留在了房中休息,抓起桌上的杂志随意地翻着。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她以为是谢祁韫回来了,转头一看,却是林美薇。 她提着裙摆起身:“阿姨。” 今夜的林美薇身着一袭拖地的黑色鱼尾裙,将她高挑纤细的身材修饰的玲珑有致,丝毫不掩她的雍容华贵。 “我方才就一直想过来与你们打招呼,但见阿韫一直在忙,就不好打扰。”她说着话,走了过来。 “谢祁韫刚才被人叫走了。”姜棠并未在宴会上看见她,故而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有几分疑惑。 林美薇拉着她重新落座:“我知道。我看见他出去的。我是想跟你聊聊。” 她不适应林美薇对自己如此热情:“跟我聊?” 她点点头:“看来阿韫并没有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 林美薇还未开口诉说,泪倒先落了。她抽出纸巾,边擦着泪水边说。 她在来美之后不久就再婚了,丈夫是居住在纽约一华侨富商,资助她实现了舞蹈梦想,让她在短短几年之间,便扬名国际。 后来,她生下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所到之处皆是一幅羡煞众人的天伦之乐。然而,人有旦夕祸福,在女儿十三岁这年,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只得一直化疗。 两年来,她相求谢祁韫几乎已是精疲力竭。可他丝毫不看在血肉亲情的份上,有过一刻心软,甚至不曾到医院去看望过妹妹一眼。 随着病情的恶化,化疗的痛苦已让女儿苦不堪言。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都会给谢祁韫电话,甚至还曾几次飞回国内,恳求于他。 然而,实际上林美薇从未回国去找过他,每次都是电话,更谈不上乞求,她的语气更多地是让人反感的命令。 “但是,他从来都是一口回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考虑。我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生出这般冷血无情的儿子?” 第64章 你妈妈对你好吗 姜棠在她诉说的话语之中感知不到丝毫爱意,全是埋怨。她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对谢祁韫的控诉,唇齿之间的寒意,冻结了她所言的血缘亲情。 她的一团冰,撞击在他的一团火上。终于,冰熄灭了火,让他也变得冷冰了起来。 林美薇的意图一目了然。 只是,在她还未出口之前,姜棠便打断了她:“你是他母亲,你都无法说动他,我又怎么能说动他?” “我看得出来,你的话他会听。” “林女士,你高估我了。谢祁韫性格强势,一旦他决定了的事,谁人也说不动。”她不擅长劝服人,何况这人还是谢祁韫。 “姜小姐,你和阿韫已经结婚。我希望你能看在你也会成为一名母亲的份上,帮我劝劝阿韫。” 她笑的假面。 林美薇走后,姜棠从屋内出来,想要去找谢祁韫,刚走到某处过道,就听见泳池边传来谢祁韫与一男子的声音。 她走近听了听,像是在说林澈的事情,自然不好打扰。就这么倚墙站着,转动着尾戒,左看看右看看地等着。 从他们的谈话之中,她知晓林澈当下的处境,可谓有些千钧一发,稍有不慎便是客死异乡。 林澈爱玩,她早已有所耳闻。未曾想,胆子竟然这么大,在赌场出老千不说,还敢觊觎当地社团头领的女人,可谓是有些活得不耐烦了。 林深先前的所有矜持与自傲在儿子的安危面前荡然无存。表明只要谢祁韫把他儿子带回去,他愿意全力配合gk集团对h公司的收购。 姜棠不认识与谢祁韫谈话之人,只听见他用带着美国南方的口音说:“你打算怎么办?为了一个纨绔得罪adrian是不明智的。” 在这之前,他是有打算利用林澈来逼迫林深妥协。然而,戴斯与adrian沟通过,他想要营救林澈的心思已然减淡。就如这人所言,为了林澈,惹祸上身是不明智的。 谢祁韫单手插兜,端着半杯红酒:“其实,想想如果林澈死在了国外,林深是不是更无心管理h公司的事宜,届时h公司乱成一团,我不是正好趁火打劫吗?” h公司最初只是一家小超市,在创始人的经营管理之下,发展壮大。林深是二十年前进入h公司,在其带领之下,这些年来门店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每日的现金流相当可观。 此时,若林深对公司撒手不管。h公司无疑会像是无头苍蝇那般,没了主心骨,各自为阵。当日,故意对外公布gk集团计划的报价,想要以此来抬高两家的竞价,便是林深的主意。 那人笑了笑:“见死不救才是你谢祁韫的风格。” 见死不救四个字让姜棠的思绪飘回到了林美薇的那些话语上。此时想来,她的每个字每句话归根究底便是这四个字。 姜棠没有再听下去,她回了宴会厅,有些饿,随意吃了一点东西。不远处的林美薇正端着酒与人笑谈,见了她举杯浅浅一笑,尽显得体风华。 谢祁韫与人谈完,走进宴会厅找到她,见她正插着一小块蛋糕往嘴里送。他并未瞧见林美薇,应是她刻意躲了他。 见他过来,放下餐食:“我们还有多久回酒店?” “困了吗?” “有点。” 他让她等一等自己,只见他走进人群中,与几人一一道别,再回来便拉起她的手往离开了。到了酒店门口,把他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打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 回到酒店房间,姜棠就钻进了盥洗室,一个热水澡泡过之后才觉得全身都暖了。她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出来,见谢祁韫还是那一身,白色衬衣与黑色西裤,坐在沙发上,与国内的凌歌还有琳达他们进行着视频会议。 所有的谈话,他不失管理者的威严,亦有人与人相处的那份儒雅有礼,如此一人,怎会是林美薇口中的冷血无情? 她不好打扰,席地坐在房中的落地窗前,观看着这一城夜景的恢弘庞大,以其光彩夺目的绚烂吸引着无数脚步的向往。多少人在这里淘金生活,渐学不折手段,谢祁韫亦是如此。 他开完会,走进来在她身旁坐下:“不是困吗?怎么不睡?” 她转头看他:“谢祁韫,你妈妈对你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来纽约这么些天,都没听你说过要去看看她。当年,我还以为你离开,是因为想要回到她的身边。” 对于此事,谢祁韫抗拒交谈,摸了摸她头:“睡。我洗澡去了。” 她突然伸手拉住他:“今天在宴会上,她找我了。让我劝劝你。” 他沉默过后:“这件事,任何人都可以劝我,唯独你不可以。” 她不懂他这句话。 他拥她入怀,不愿她看见自己眼底涌上来的凄呛:“姜小棠,这世界上我最不愿的事情,就是对你发火,与你争吵。” 她说不了劝服他的话,她的言语功能被他这句话暂时切割。但她能感觉到,他日常所表现出来的强盛被一种脆弱包裹了起来。那在夜灯之下所荡漾的孤寂,是他对母爱从渴求到绝望的结局宿命。 她的双手缓缓攀上他的腰身,轻轻地拥抱了他。 他感觉到她双手之间的温度,抱她更用力了些:“往后别再见她。” “好。” 往后几日,谢祁韫都有些忙。姜棠与宋玉清通过两次电话,告知姜明仁决心要与国外公司合作,在xx国投资投资房地产,全然不顾当下的国际环境。 而这边对护士的找寻,始终有阻碍。私家侦探每查到一丝线索,就会被人拦腰截断。 “是不是姜明仁找的人?” “不是。” “难道说还有其他人在帮她?” 宋玉清想了想:“难说。” 她分析着情况:“目前远信集团里面,与姜明仁走得最近的便是沈涛,其次就是总经理陈茂。陈茂不一定知道这件事,即便知道也不会找私家侦探。最有可能的便是沈涛。” 他迟疑了几秒,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你为何不怀疑何宴舒?”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她也这样问自己,是啊,为何她没有怀疑何宴舒?难道是余情未了? 不。 那些冷冰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就如一剂毒药,释放进了她的身体里,烂掉了她对他的所有感情与念想。 她摊开手掌覆在玻璃上,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宋叔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第65章 生活之殇,是开在岁月里的绝望之花 宋玉清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我相信姜总看人的眼光。” 他口中的姜总是姜明瀚。 她手掌撑在玻璃上,往下看去,雪花从天空稳当下坠,没有丝毫悬念的落定尘埃,就如她曾经以为自己与何宴舒的结局。即便父亲的强烈反对之,她还是会孤注一掷地向爱奔去。 何宴舒与姜明仁? 在旁观者的眼中,他们才是一体,而她仅是一份突然穿插进去的意外? 身后桌上的座机响起,打断她的思绪。转身回去接通电话,又是林美薇,想要约她见一见。 她直言:“林女士,我已经说过了。我说服不了谢祁韫。” 林美薇声音起了伤感:“姜棠,即便不是为了这事。你也不该拒绝我。毕竟,我是阿韫的母亲,你就是我的儿媳。” 自小生活环境所致,让她的性格中缺少了一份迁就与顺从:“抱歉,我与你并不熟。” “我只是想带你好好逛逛纽约。我知道有几家餐厅不错,听人说。” 姜棠开口:“你找人调查我?” 林美薇笑笑:“我只是想要好好了解你,毕竟往后我们还是要相处的。” “我想没这个必要。”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也不知谢祁韫什么时候回来? 午餐她没有等谢祁韫,叫了酒店的餐。吃过之后,小睡了会,醒来外面雪停了。一直待在房间实在无聊,就打算出去走走。 她穿好衣裳,走出酒店,街道之上白茫茫地一片,有雪化过的地方,更是有些打滑。她走进一处巷道时,未曾注意一脚踩滑,身体直直地往前栽去,索性及时扶住了墙才站稳。 她走出巷道,上了街道,突然察觉有人跟着自己。她加快脚步,后面的两个男人加快脚步跟了上来,拦住她说:“小姐,我们夫人有请。” “你们夫人?” 两人没有多说,只是请她跟着他们走。 姜棠拔腿准备跑。这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两名男子架起她便上了车,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没有求救的机会。 在车上,想来是谢祁韫回了酒店,见她不在,打来电话询问。不过,其中一男人直接夺走了她的手机。 电话一直在响,姜棠说:“如果我先生见我不接电话,定然会生疑。” 男人想了想,把电话还给了她。姜棠接过手机,看了他们一眼,用中文说:“你母亲派人请我去喝茶。” 她想起了林美薇上午那通电话,便猜测这两人是林美薇派来的。如此被人挟持,心底自然有怒。如此说,多少有迁怒之意。 谢祁韫话语着急:“你现在在哪里?” “车上。” 谢祁韫挂了电话,出了酒店就往林美薇的住处赶去。一座坐落在纽约市郊的独栋别墅,在雪后的阳光之中,显得冷峻而森严。 他下车大步走进去,只见林美薇端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之上,姿态优雅,像是一早便知晓了他会来。 “你来的倒是快。”她招呼佣人上茶。 “我妻子呢?” 林美薇不疾不徐地说:“当初,听说你娶了姜明瀚的女儿,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报复。不曾想,你是真的对她有情。从你们来纽约这些时日看,你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像是稀世珍宝那般。” 谢祁韫打断她:“我要见我妻子。” 她不理会他的愤怒与焦急:“想想你对囡囡,自她生病以来,你从未前来探望。你对仇人的女儿如此有情,却不愿救自己妹妹一命。其实,我不想与你闹成这般。但是,我别无选择。” 谢祁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解着衣扣,在沙发上坐下:“我说过了,我并无妹妹。” “血缘关系不是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的。” 他冷笑一声,厉声强调:“是你两次抛弃了我。” 谢祁韫初来纽约,起初林美薇属实想过要与他缓和关系,想要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三番五次的劝说,接他来家中住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面,两人的关系日渐回暖。然而,另一面她与丈夫的关系却日趋紧张,加之丈夫的儿子对谢祁韫的敌视,更加造就了她艰难的局面。 林美薇的丈夫是二婚,与前妻育有一子。他本就不满父亲再婚,此时再加一儿子,心底就更加不满。 自他住进来后,他便处处针对,时时挑衅。甚至对林美薇说,如果你不把他弄走,自己总有一天会弄死他。 谢祁韫不愿再受寄人篱下的心酸,收好东西要走,每次都被林美薇哭哭啼啼地拦住。可她最后还是放他走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警察带走。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婚姻,让谢祁韫做了那替罪羊。 她丈夫的儿子俨然纨绔子弟作派,日常在外呼朋唤友,常常流连夜店,喝酒嗑药乃是家常便饭。某次在药效的作用之下,失手捅伤了人,致使这人失血过多而亡。 在警察赶到之前,他连忙跑回家中,完全没了日常所谓的无畏。把一切的事情告诉父亲,泪如雨下的乞求父亲一定要帮帮自己,他不想坐牢。 当时,林美薇的丈夫一双眼睥睨着他:“只要你这次帮了阿城,待你出狱之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谢祁韫冷冷淡淡地看着林美薇。 她自然不愿自己的儿子代人受过:“不行。” 他说:“林美薇,别忘了你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我。” “这是两码事。”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我让你怎么来的,再怎么样滚回去?” 那年林美薇的事业虽说发展的如火如荼。不过,一旦失去资本的力捧,她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她沉默了。 他们一说完,警察就找上门来,丈夫把谢祁韫交了出去。她立在一边,默许着丈夫的移花接木。 因为死者也不是什么无名无分之徒,警方自然不能草草了事,在查明了真相,还了他清白。而他与林美薇浅薄的母子之情,被定格在了那夜,再无黎明之日。 林美薇辩解着:“阿韫,你知道的。当年囡囡还小,我不能弃她而去。” 他不想跟她掰扯这些陈年往事,问她:“你让人把她带去了哪里?” “你放心。她很安全。只要你乖乖跟我去医院做了骨髓配型与移植,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她。” “你就这么肯定我的与她相符?” “如果不相符,就当是囡囡的命。” 第66章 选择取舍,母子血缘终是殁了 林美薇不让谢祁韫见姜棠,甚至最基本的电联也不允许。她就是要给他造成这样一种心理上的恐慌与焦灼,才能让他没有任何时间去进行迟疑与考虑。 她让人观察谢祁韫与姜棠已然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每次她派去的人都跟的很远,以保证不被他们发现。从他们日常的相处来看,她轻易就能掂量出谢祁韫对她的那份看重。 她很明白,她与儿子之间毫无未来。自然不在乎对他落下更锋利的刀刃。于是,她就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相识而看,是心理战的较量。 林美薇心无波澜,眉宇之间是淡淡笑意,她云淡风轻地看着谢祁韫。 他不再是当年那位面对伤害与委屈没有还击之力的男孩。十六年的光阴,在一次次的磨练之中,他羽翼丰满,能得心应手的护自己周全,轻松有度的拿捏他人存活。 然而,他以往寡淡的眉眼沾染了七情六欲,有了牵挂与担忧。林美薇喝着茶,看着怒与忧在他眼中反复辗转。 她放下茶杯,声音细腻柔和:“考虑好了吗?” “你觉得我找不到她吗?” “你当然找得到。但是,就要看你的人快还是我的人快了。” 他怒目而视:“你想做什么?” “我女儿若死,我必拉她陪葬。” 谢祁韫向后靠去,唇角慢慢牵引出笑意,笑着笑着,泪便从眼底钻了出来,缓慢滑落。 这滴泪,迟来了许多年。 那夜,他被警察带走,并无太多诧异。他早已见识过她的权衡利弊。只是今日,不曾想那位只懂爱自己的母亲,也会为了他人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 所有的质问在此情形之下都变得毫无意义。他用指腹抹掉泪,眼中的寒意让林美薇身体一惊,不禁往后缩了缩。 他声音沙哑,透着前所未有的凉:“我跟你去医院。” 林美薇脸上炸开了绚烂地笑意,马上让人联系医院,安排好了车。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医院。 林美薇问他要不要先去看一眼囡囡? 他大步朝前走去:“不过一个陌生人罢了。” 她跟在他后面:“阿韫,医生说了,囡囡再不进行骨髓移植怕是活不成了,而你又一直不同意。不得已,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他不想再谈。 很快,谢祁韫便抽取了骨髓,但配型的结果要两到三天。他要求见姜棠,林美薇依旧不让。他愤慨地走出医院,立即给人去了电话,让他们立马查找姜棠的下落。 姜棠被人带到了一间地下室。对于她是姜明瀚女儿这一身份,林美薇很是不喜。她想,若是没有他们姜家人,谢绍禹又何至于被逼跳楼自杀?而她又何至于会狠心扔下谢祁韫一走了之? 实则,这些年来,她的婚姻生活并不顺遂。丈夫再而三的出轨,加上日夜操心女儿病痛的折磨。让她在时过经年之后,怀念起了谢绍禹对自己的好。 她抓来姜棠威胁谢祁韫只是目的之一,其二便是让其为女儿配型。这件事,万不能让谢祁韫知道,若是被他知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故而,姜棠刚走进地下室,就被人电晕了,待她醒来,只觉全身发软发酸,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敲打着门窗让他们放自己出去,却是无人应答。她想要打电话,才发觉自己所有东西都被人收走了。她观察着屋内的情况,除开头顶的一盏灯,什么都没有。 她敲打着墙壁,看能否有逃生的可能? 一圈下来,全是徒劳无益。 她靠墙坐下,发觉地上很冷,又站了起来。很快,她就感觉到全身发冷。只好不停地来回走动。 她不知道几点了,只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门打开了一条缝,扔进来一只袋子,又迅速地关上了。 她冲着门口大吼一声,对方充耳不闻。 她捡起地上的袋子,里面装着吃的,牛奶汉堡披萨炸鸡。姜棠是爱好吃,并不代表她眼中只有吃的。 观看着眼前的处境,加之又是这些东西,胃口多少有点不佳。主要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实在是太冷。 姜棠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记得自己每次都是被冷醒的。她在这里已经被关了两日了,仅吃了一个汉堡,喝了几瓶牛奶,身体乏累饥饿。 两日后,骨髓配型的结果一出来医院便给林美薇去了电话,告知谢祁韫的配型失败了。不过,姜棠的成功了。 她欢喜交加,叮嘱医院暂时不要告诉谢祁韫。 医生不明白,问她为什么? 她没有多说。只是让他们帮自己尽量保密。并且请求他们尽快安排手术。 两日来,谢祁韫几乎未曾合眼过,四处找寻着姜棠的下落,能托的人情,能找寻的地,没有一处放过。 终于,在警方朋友的帮助之下,他们通过截取到的姜棠的手机信号,找到了姜棠所在的位置。就在他们赶去的路上,谢祁韫也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此人是戴斯的好友。 告诉他了结果,随后又说:“谢先生,恭喜你。你妹妹有救了。” “什么意思?” “白夫人除开让你与白小姐进行了骨髓配型外,还让白小姐与另外一名小姐也进行了骨髓配型,成功了。” 他问:“这名小姐叫什么?” “姜棠。” 谢祁韫觉得自己的耳膜瞬间炸开。挂了电话,他催促戴斯快一点。他们到的时候,恰巧看见有一男子正拖着姜棠从屋内出来,打算把她送到另外的地方去。 他连忙跳下去,飞快地跑过去,提起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身上,把姜棠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戴斯从车上下来,让她扶着姜棠去车上,自己牵制住两人。他让姜棠坐到后排座位上,自己去了驾驶室,启动车子朝着这边而来。 见车辆驶过来,原来纠缠在一起的三人顷刻间分开。戴斯趁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打开车门上了车。谢祁韫驾驶着车辆一个大转弯,快速地驶离了。 他开车直接回了酒店,收拾好东西,打算立即回国。只是,他们刚走到酒店门口,便遭受到了袭击,为了女儿的这一线生机,林美薇可谓有些丧心病狂。 在她得知谢祁韫救走了姜棠之后,便给丈夫去了电话。丈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你是要女儿?还是要儿子?” 她没有任何迟疑:“我要我女儿。” 林美薇丈夫的生意谈不上清清白白,多少是不干净的。自然,处理事情的方式就会显得极端。索性,酒店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姜棠才未被他们带走。 第67章 世界冷冰,他因她而柔软(4000+) 谢祁韫受了枪伤。 他们被困纽约。 戴斯陪着姜棠等在手术室外面,安慰她:“阿韫不会有事的。” 她靠墙站着,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觉得整条甬道安静到让人窒息,似乎能听见从手术室传来的仪器的滴滴声。 她想起自己五岁那年,谢祁韫因为急性阑尾炎进了手术室。姜思芩陪着她等在外面,她一直哭着,吵着问她阿韫哥哥会不会死? 那年的姜思芩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哪里就知道这些。她也只是如同戴斯这般安慰她阿韫哥哥不会有事的。 是的。他没事。很快,他就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一下子,她觉得医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为疼的大汗淋漓的阿韫哥哥洗去了病痛,让他不用死了。 后来,母亲病危,被送入医院,推入手术室,再出来却是白布遮身。那年她十三岁,明白了医院这地方,有劫后余生,亦有在劫难逃。 她抬头看着前方的手术室,那醒目的红色灯光,像是夜场里摇摆不定的霓虹,换了一个场所,尽情歌舞瞬间演变为了生死切换。 戴斯把一瓶打开的水递给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在阿韫刚来纽约那年,我便认识他了。多次见他死里逃生,这次我相信他也不会有事。” 她握着水,嗓音低沉:“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戴斯笑容三分苦涩:“你想想,当年他只身一人,又无任何背景,能有今时今日这般地位,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姜棠头靠在墙上,泛红的双眸望着天花板:“他妈妈不爱他,对吗?” “不爱。”戴斯回答十分干脆。 泪,霎时间从姜棠的眼角源源不断地落下。她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那他当年为何要离开呢?” 戴斯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墙上:“我不知道阿韫当年为何要来纽约?我只知道,他疯狂地想要成功,近乎于疯魔的状态。” 纽约华尔街是全世界怀揣金融梦想年轻人的天堂,这里寸土寸金,西装革履出入各个大厦的男男女女,都是他们所追逐的目标。 他给她诉说着谢祁韫的过往。在入读纽约大学金融学院的研究生后,以最快地速度修完了学分,拿到了毕业证,进入了当时知名投行工作,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在金融方面的天赋便得以展现,为他换来了上司的赏识与不错的机会。 在华尔街上,只要你有足够的天赋,成功并不遥远,虽然这不过是万千之中的凤毛菱角。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凤毛菱角的吸引,让诸多人的想要投身这一行业。虽然,你有很大可能是那众多的默默无闻之一。 谢祁韫不幸地同时又是幸运的。谢绍禹在这方面的天赋完全的遗传给了他,让他初涉职场,就能很快的如鱼得水。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升至了主管的位置,惹人眼红。 为了谋求更好的发展,当年他与戴斯还有陈述三人,不断的找寻收购目标,在公司赚取利润的同时,铺开了自己的知名度,当然也完全不顾被收购公司的死活。 他们巧妙的利用杠杆收购,劝说投资商买下一家又一家的公司。赚取了相应的服务费,便顺利抽身。至于这间公司往后的发展,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在那些年间,他们买下的公司,有的因为后期发展不好导致破产,更为严重的是还有管理者因此自杀身亡。 那段时间,他们就像是杀红了眼的三匹狼,享受胜利的喜悦,更沉浸在资本博弈的刺激中无法自拔。 某次,他们在收购一家公司时,特意在收购方案中省去了对他们公司不利的市场环境的分析,导致投资商做出了错误的抉择。 此家公司在被收购之后因为管理不善,加上市场环境的影响,导致业绩下滑,客户流失,工人待遇也随之下滑,甚至进行了大量裁员,最后又一次被卖掉。 某位被裁的中层领导找到谢祁韫,想要报仇。亦是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突然冲下车来,对着他连开几枪。那次,因为陈述与他都不在,所幸免过此劫,谢祁韫却不幸被流弹擦伤。事后,此人被警方控制。 大家都以为谢祁韫会因为这次事故而有所收敛。然而,他不仅没有任何忌惮,反而盯上了当时美国最大的造纸厂,打算说服投资商买下它。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收购案,让谢祁韫登上了华尔街日报,被大家公认为了新崛起的并购专家。他在并购界的辉煌由此展开,也因此终结。 此次并购完成之后,谢祁韫像是调转了脾性,竟然在最光辉瞩目的时刻返校学习。大家甚是不懂。 他回到纽约大学,一边工作,一边读起了ba。毕业之后,更是直接告别了并购界,进入到了管理层,矜矜业业地学习着如何管理经营一家公司? 某次,陈述实在按耐不住好奇问他真的不玩了? 他望着东方:“思芩告诉我,姜棠每年都会去看望我父亲。” 他们无人理解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们知道,也正是因为姜思芩来了纽约之后,谢祁韫有了改变。那年,他们都以为这是因为姜思芩。 自父亲离世之后,母亲本是他世界里最后的温床。可是,这床被挪动到了他无法企及之地。他只能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衣不蔽体的摸索爬行,稍有不慎,便会被人算计的尸骨无存。 在姜家的11年,姜棠成就了他生活里面的唯一纯粹。他悉心照顾她,当她是生活里面的最后一寸净土。然而,他明白,这份净土终有一天会失去。 只因,她是姜明瀚的女儿。 所以,他走了,不留一丝情义地走了。 他以为随着他的离开,随着姜棠的长大,他们只会成为彼此往昔生活里面一个可有可无的点。他们此生或许都不会再有交集。 可是,当他与姜思芩在纽约巧遇,当她一眼辨认出了他,恍然惊觉有些记忆无法淡忘。 出于兄长对妹妹的那份疼惜,谢祁韫对姜思芩有所照顾。渐渐地,两人又熟悉了起来,但他从不启口询问姜棠。 姜思芩倒是给姜棠提过,自己在纽约遇见了谢祁韫。 她听过,也只是沉默地挂了电话。 那个时候,与姜思芩交好的室友正在追求谢祁韫。那段时间,她总是被室友拖着去找谢祁韫。对此,她心底十分不喜。 因为,她察觉到谢祁韫并无明确的拒绝室友的追求。她问他喜欢她吗? 他回答很直接:“不喜欢。” “那你为何不拒绝?” 谢祁韫的回答很现实:“她的家族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姜思芩觉得自己不认识谢祁韫了,大声质问他:“你怎么能利用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生?” “你没资格来评判我的做事风格。” “那你把姜棠放在了什么地方?” 他困惑:“这与姜棠何干?” “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之后,姜棠哭过多少次?直到今日,她每年都会去看望你父亲。没人送她,她就自己来回辗转四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在你父亲忌日那天,她定然是会去的。” 这年,姜棠12岁,还未喜欢上何宴舒。 这年,谢祁韫23岁,正一心浸淫在资本这方看不见硝烟的厮杀里,丝毫不顾他人死活。 谢祁韫站在原地愣神许久,待他回过神来,没有留下一句话,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去了。 不久之后,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姜思芩室友的追求。 她以为是因为姜棠。 他却说:“我只是不想被自己看不起。” 这年,他赶在父亲忌日那天回了a市。等在姜家外面,一大清早就看见姜棠穿着校服从家中出来,让司机在半道上把自己放下。下车买了束花,上了去南山墓园的公交车。 他跟着上了车,离得远了些,为的是不让她发现自己。他一路跟着姜棠,辗转两趟公交车才到了墓园。 他看着她把鲜花放在了谢绍禹的墓前:“谢叔叔,姐姐说她在纽约看见了阿韫哥哥。还说他现在混的不错,你听了是不是会很开心?不过,纽约远,他不能时时回来看你。但是,姜姜每年都会来看你。” 姜棠在墓地坐了半个小时才离开。等她走后,谢祁韫上前,跪在父亲的墓前,许久才离开。 这一切并没有减淡他对成功的渴望。他只是换了一种迂回而实际的方式,开始养精蓄锐,步步为营,隐没辉煌,洗去铅华,一切重新开始。 因为他之前狠绝冷厉的收购手段,让他在最初改行的一两年有些不得人心。被算计,被冷待,被针对,被陷害于他来说,是那时的家常便饭。 面对如此种种质疑,他隐忍一言不发,明白只有做出了成绩,你说的话才有人听,才有人信。 谢祁韫当时所供职的公司,英国一分公司因为常年业绩不佳,总部经过商议,一致决定打算将其关闭。 他却主动请缨前往,并且保证能在一年之内让业绩增长一番,还立下了军令状。这于公司来说没有丝毫损失。业绩若真的能做起来,大家自是喜闻乐见。 谢祁韫到了英国,亲自深入市场调研,认真对比市场上销量靠前的同类产品,对自身公司的产品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制定了完善的改良方案。 他还亲自拜访巩固老客户,凭着他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断开发出新客户。那一年,谢祁韫时常工作到很晚,很多时候他都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在其努力之下,年中清算之时,公司的业绩便增长了三个点,到了年底更是增长了十多个点。这让大家渐渐对谢祁韫有了改观。 后来,他从供职的公司辞职出来,筹资成立了gk集团,一步步发展壮大。他仍旧会买卖公司,只是不再如当初那般,只是为了赚取佣金酬劳。他买下的每家公司,他都为其好好规划往后的发展道路,筹划如何才能让它们更加的发展壮大? 他想要成功的执念未变,初衷却已更改。 也就是在他有了改变之后,戴斯与陈述知道,他对这位自己自小照顾的姜家女儿的情感发生了改变。 谢祁韫变了,不再是只懂冷漠的厮杀,他开始学着去读懂世界的其他颜色。 他学会生活,仿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护士已是两次进出,姜棠也签了两次字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日会为从护士手中接过自己的男人,担生死之契。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问一句手术进行的如何? 她已是23岁的年纪,知晓了这不是阑尾炎割掉那般简单。这是枪伤,命中腹部。她的衣服上,双手还残留着他的血迹,虽然干裂,仍旧赫然醒目。 姜棠起身走了两步,询问戴斯:“他为何这般急促地要回国?” “你的骨髓与林美薇的女儿配型成功。” 她想起自己刚进入到地下室就被电晕的事情,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被人抽了骨髓。 “那今日袭击我们的哪些人?” “应该是林美薇的丈夫派来的。” 她惊讶他丈夫有如此势力。 戴斯轻描淡写:“他丈夫有一些社团势力。” “可谢祁韫是她儿子啊。”所谓虎毒不食子,她怎么能为了救女儿,而置儿子不顾呢? 戴斯耸耸肩:“我说过,她并不爱阿韫。甚至当年,他丈夫要拿阿韫为他儿子顶罪,她也未为阿韫说过一句话。” “顶罪?” 戴斯简单告知事情,又说:“阿韫在拘留所待了半个多月。出来之后,她没来看过阿韫,阿韫也未再去找过她。他们两人之间已有十多年不联系了。如果不是她女儿生病,我想她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姜棠猛灌自己水,恍若手中的是酒。她感觉胸腔里面有块大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来气。 一整瓶水下去,她已是泪流满面,一如当年望着谢祁韫离开的方向,那般痴痴地眼神,望着手术室:“我一直都以为,他在国外过得很好。与母亲温暖相聚相守,会娶一个贤惠淑良的妻子,生一对可爱的儿女,有一个幸福的家。” 她停顿了会,继续说:“我知道他在姜家过得不开心。我父亲也不甚喜欢他。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所以,在他走后我不联系他。想着,他慢慢忘记姜家的一切,忘记他们对他的苛责与刁难。或许就能活得开心一点。” 戴斯揉了揉她的头,欢喜她对谢祁韫的这份善待。 他是活得开心了,在他知晓她每年都会去看望她父亲之后。是她,让他知道了被人记挂,是一份怎样的温暖?即使相隔千里,这份温暖亦能远渡重洋,萦绕于他周身。 第68章 以爱为名酿造伤害,是可耻 谢祁韫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了丝毫攻击力,像是回归到了初涉人世的宁静与无害。 戴斯确认谢祁韫性命无碍之后,就出去买餐食去了。姜棠守在床边,等待着他醒来。其间,陈述得知了此事,已打电话过来询问,还说需不需要他立马赶过来? 她道了句不用。想来,他能有戴斯与陈述这样两位挚友,也算是命运的馈赠。 姜棠兜里的电话响起,来自陌生号码。她犹疑了会接通,一听声音就知晓是林美薇。她没有了先前的温婉有礼,变得咄咄逼人:“姜小姐,我在医院楼下等你。” “你不打算上来看看他吗?”话出口,姜棠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林美薇没答,直接挂了电话。戴斯回来之后,她告知林美薇在楼下等自己。 她打算去见她。 他说:“我觉得阿韫不会希望你见她。”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谢祁韫:“事到如今,不见也不可能了。” “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我马上下去。” 她点点头,下楼来。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她让林美薇到了医院大堂,两人就在人来人往中谈着。 林美薇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我今日来,是通知你医院已经安排好了骨髓采集的手术时间。我希望你能配合下。” “我并没有同意给你女儿捐献骨髓。” 她趾高气昂:“如果你不同意,我保证你们不能活着走出纽约。” “林美薇,你别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我之前便对阿韫说过,如果我女儿死,我定然会拉人陪葬。” 她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想要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谢祁韫也是你的孩子。” 林美薇冷冷一笑:“自从我把他放在你们姜家门口那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孩子了。” 姜棠讥讽一笑:“既然他不是你的孩子,为何你要来苦苦求他救你的孩子?” 林美薇不曾想自己会被一位二十出头的丫头堵的说不上来话。 那双清亮明媚的丹凤眼里装着的不是年轻女孩的柔顺与不谙世事,那里面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犀利、尖锐… 仿若在睥睨一粒细小微尘… 林美薇心底一颤,就似偷腥的老鼠被人抓了现场。她只觉得心底有一股热在往上窜,映红了她所有的冷淡与平顺。 她侧过头去,平复了被她所激荡起来的不堪,语气仍旧强硬:“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考虑下。” “如果我不应,你是打算再绑架我一次?” 林美薇笑笑:“不。同样的方法用两次就是蠢,今天晚上我约了华尔街日报的主编吃饭,我打算跟他聊一聊阿韫,再聊一聊我女儿。” “你在威胁我?” 她挑眉笑着:“你说届时舆论是会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阿韫那边?毕竟gk的董事长向来不择手段,为自我利益,可是有过逼死人的先例。” 姜棠很清楚,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网友的口诛笔伐胜过任何刀刃,它轻轻松松地就能伤人于无形。虽说这样一场舆论不会动摇gk的根基,但损耗也是不容小觑的。另外,再加林美薇的丈夫,她感觉自己被逼梁山。 谢祁韫在噩梦之中,惊愕地唤着姜棠两个字醒来。戴斯上前,询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环视了圈屋内不见姜棠的身影,抓着戴斯的手,声音干涩沙哑:“姜棠呢?” 戴斯不好隐瞒,直言姜棠去见林美薇了。 他立马拆掉手背上的针头,不顾戴斯阻拦地掀被下床要去找姜棠。戴斯拦不住,只好扶着他前往,因为动作激烈,牵扯到伤口,很痛。 戴斯提醒他:“你慢点。他们就在医院下面,不会有事的。” 谢祁韫完全不听劝,捂着疼痛的腹部,脸色卡白,用力地按着电梯,眉宇凝结地看着它一层层地上来,脸上是散不去的焦灼。 两三分钟后,电梯门开了,姜棠从里面出来,看见他:“你怎么下床了?” 谢祁韫抑制不住怒火地吼出来,却因伤势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有些底气不足:“你见她做什么?” 她上前拉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往病房去:“你一个病人,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谢祁韫几乎整个身体都朝她压去:“我可不想再挨一枪。” 她开着玩笑:“说不定我们就真的死在纽约了呢?” 他即刻警惕了起来:“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威胁你了?” “对啊。威胁我了。她说,如果我不答应给她女儿捐献骨髓。他丈夫就会派人杀了我们。我说,正好。这样我就能早点死,早点投胎转世,逃脱你这老狐狸的手掌心。” 听着姜棠的玩笑话,戴斯笑出声。 他斜睨他一眼,使不上力地揪起她的脸,轻哼一声。 到了病房,姜棠把他扶上病床,戴斯叫来医生给他看了看,护士又给他重新插好针管,告诫他不能再拔了。 医生护士出去之后,谢祁韫让戴斯去给姜棠买套衣服,满眼嫌弃地看着她身上带血的衣服:“穿成这样,还好意思出去瞎晃。” 她站在一边,恫吓他:“谢祁韫,你现在说话最好注意点。否则,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让你自生自灭。” 他靠在枕头上,视线从窗外走过的护士身上一览而过:“姜小棠,你是不是低估了我的魅力?” 姜棠把水递给他:“喝水。” 他喝了一口,递还给她。姜棠放好水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吃糖。” “大晚上的吃什么糖?我让戴斯给你买点粥。” 不过,谢祁韫是真的想吃糖了。姜棠拗不过他,又见他是病人的份上,剥了一只棒棒糖给他。 他含着棒棒糖,眼中嵌着淡淡笑意:“最多两日,我们就回国。” 她想起林美薇的话:“要这么急吗?” “你不了解她。” 她没再说话。 戴斯买回来衣服与粥,她让他自己吃着,自己进去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吃了点其他的东西。她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谢祁韫,似乎这颗子弹真的只是伤到了皮肉,未曾伤到筋骨。 第69章 一个情字,吞了多少英雄血 15年的春节还未到元宵,谢祁韫便在林美薇的一面之词之下登上了国内外的金融周刊。篇幅不算大,也未大刀阔斧地对他进行抨击。 通篇看下来,只是以一名母亲卑微的姿态,承认了当年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又声泪俱下乞求儿子的原谅,恳请他对妹妹的救护。 毋庸置疑,这是林美薇在留余地,给她考虑的时间。她翻看着网上的评论,算不上一边倒,gk的股价却在当日便有了不小的波动。 戴斯让她不用在意这点,这点波动远在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但是,那来回路过病房外面的陌生人,她又如何能不在意? 这点,谢祁韫也注意到了。当天便让戴斯找来了两名保镖守在病房门口。不过,姜棠心底清楚,如果她不答应捐献骨髓,他们或许真的要九死一生才能离开纽约。 她问过戴斯,他们如此嚣张,警方不管吗? 戴斯隐晦一笑,没细说:“谢太太,这世间哪有如纸一样白的世道?” 确实,在他们遭受袭击之后,警方抓走了袭击者,也关了起来。但是对于处置结果,最多也就是关一段时间就出来了。更多的东西,盘根错节,他们不想挖,也很难挖。 护士给谢祁韫换过药之后,她让他睡会。 他抓着她的手躺下去,刚一闭上眼又睁开:“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就跑了?” 她哭笑不得:“我跑得掉吗?” 他似乎不相信她的话,让保镖进来,用英语吩咐他们看好她,不能让她出病房。 保镖点头应允。 即便这样,他睡的似乎还是不安心,抓着姜棠的手一直未曾放开过。 戴斯下班过来,一如前两日那般抓着姜棠的手睡着,几分无奈:“他这后遗症还没好?” 姜棠笑笑,缓慢地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戴斯,我想给你说点事。” “什么事?” 她看了看门口的两名保镖:“我们去外面说。” 两人朝门口走去,保镖拦住她。她指了指戴斯,又指了指外面走廊:“我们就在这里。” 保镖这才放她出了门。 姜棠双手插兜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来往路过的人:“我答应了林美薇。” 戴斯似乎并不惊讶,在她身边坐下:“你想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朋友帮忙。” “怎么做?” 因为骨髓捐献者,在采集的前几天,需要每天注射一剂动员剂来促使体内的造血干细胞更好的活动起来。碍于谢祁韫的谨慎性格,她根本出不了医院,便与林美薇说好就在谢祁韫养伤的医院进行骨髓采集。 戴斯沉默了会:“我来想办法。” 为了降低谢祁韫的警惕,三日来姜棠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病房里。虽说谢祁韫是在住院养伤,可他并不清闲,每日电话不断,邮件视屏会议更是不少。林深也因为儿子的事情来了美国,想要见一见谢祁韫。 她打着无聊的幌子,总会想要出去走走,往往就拐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去。谢祁韫全然没有察觉。 她从医生办公室回来,恰巧看见林深前来探望谢祁韫。不曾想到,短短的一个新年,竟让他的矍铄颓废成了垂死之态。 林深看见姜棠有些惊讶,不明白她怎么会跟在谢祁韫身边? 他合上手中的书,解释:“姜小姐如今是我助理,这次是跟着我来纽约出差。” 林深这才打消了疑虑,笑着说:“看不出来,谢董还是以德报怨之人。” 这话,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讥讽? 以德报怨四个字,让姜棠心底对于两家上辈之事,更加迷雾丛丛。 林深走过去,消瘦的身型像是在贴合萧瑟的冬景:“谢董,本来你在病中,不应该来打扰。但是小儿一事,还不得不仰仗谢董的帮忙了。” 谢祁韫顺水推舟:“林总,我都自身难保,又如何帮你救林少?” 姜棠把一杯茶水送到林深的手中,就在一边坐下,看着书。 林深端着茶:“谢董,想来你都能如此平和的对待姜明瀚之女。自然不是。” 谢祁韫出声打断他:“姜助理,你都在这里照顾我一天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她注视他几秒,放下手中的书,走出了病房。她没办法在门外偷听,保镖唯谢祁韫之命是从。 她也没走多远,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心底想着林深的话,又想起父亲生前谢祁韫前来家中拜访,两人在书房中谈了许久。 她路过时,听见父亲说:“谢祁韫,你如果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姜姜。” “姜叔,我何时说过要伤害姜棠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姜叔真的打算把女儿嫁给何宴舒?” “这是我的事情。” 谢祁韫冷笑一声,语气中免不了威胁:“我言尽于此。如果姜叔执迷不悟,我只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姜明瀚声音夹着微弱的颤抖:“你想做什么?” “如今的谢祁韫早已不是当年的谢祁韫了。”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出来,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姜棠,寡淡的眉眼是无法言语的寒凉。 那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谢祁韫于自己的陌生。在心底首次承认,他不再是当年的阿韫哥哥了。 姜棠掏出电话,拨给了宋玉清,询问他是否知道姜家与谢家当年发生了什么? 宋玉清属实不知道,为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林深与谢祁韫谈完,从房间走出来,特意朝她走过来,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想不到谢祁韫竟然学了他父亲。” 姜棠想问为什么?就见谢祁韫站在了门口,对她轻轻招手:“姜棠,回来。” 她觉得他那动作,真的像是在唤一只宠物。 她看了一眼林深,抬脚走到他身边,眼中全是好奇:“林深那话是什么意思?” 谢祁韫拉着她进屋,关上了房门,没有给她答案,直接把她堵在房门后,用一个吻,释化了所有。 姜棠推开他:“我在问你话。” 他揉了揉她的唇:“你喝水少了。唇有点干。” “谢祁韫,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他走到床边坐下:“难道你觉得我方才吻的不认真吗?” 她有些气恼地踱步到他跟前:“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谢祁韫拉着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双手放在她肩上,比夜还暗还深的双眸点亮了无数的星火:“姜小棠,过去的事情,再追究已无意义。你只要明白,对于姜棠来说,我依旧是当年的谢祁韫。你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生活琐事,工作烦事,我都愿意倾听。” “没意义吗?” 他抱在她在胸前,低头吻在她发间:“当下才是意义所在。” 姜棠心底突然一颤动,她恍惚觉得,谢祁韫已爱她好久好久。 第70章 情寐花期,她的时光在打盹 大年十五,国内闹起了元宵,谢祁韫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两日前便可以出院了。但是医生建议,让他多两日,观察观察。 戴斯与姜棠也在一边劝说。 他不想:“医生,我很忙。” 医生不为所动:“不差这一两天。” 姜棠把他按回病床上:“遵医嘱。” 他乖乖躺回去,说笑:“我怎么有种被妻子与好友联合欺骗的感觉?” 戴斯与姜棠相视一看,表情均在说自己冤枉。 他把枕头立在起来垫在身后,声调微微升高:“没有吗?” 戴斯说:“我何时骗过你?” 他又把目光看向姜棠。 她摊开双手,无辜状:“你觉得我能骗过你什么?” “但愿。”因为戴斯在他所吃的粥中下了适量的安眠药,谢祁韫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睡上六七个小时是不成问题的。 姜棠给他展好被子,拜托戴斯帮自己看着他。 他伸手拉住她:“如果让阿韫知道了,定然会揍我。” “不过就是捐献一点骨髓,既不会损失我的健康,更不会要了我的命。他不会的。” “你不明白。” “都走到这步了你反悔也来不及了。他若是揍你,你受着就是了。” 戴斯收回手,认命笑笑:“行。” 姜棠在门口回望了睡的安稳的谢祁韫,她想这些年来,他应该很少有如此平顺的梦境。 她唇角微微上扬,恰到好处的弧度,是他错过了的粲然花期。这一笑,落在姜棠毫不迟疑的步伐上,是洒脱姿态。 她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与林美薇相遇,表情冷冰,话语生硬:“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当然,你没有看见我已经向媒体澄清了吗?” 她提醒:“我说的是以后,你以及你的女儿要从谢祁韫的生活里面消失。” 她无法保证:“我尽量。” 虽然谢祁韫吃了安眠药,但她心底还是担心他会醒来。也就未再与她多说,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准备骨髓采集。 林美薇像是临时想起问她:“你为何会答应我?据我所知,在你与阿韫结婚之前是有男朋友的。而你嫁给他,也并不是因为爱他。” “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林美薇竟陷入了某种落寞:“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曾经真的想过要好好弥补阿韫。” “可你最终还是又一次抛弃了他。”她这不是伤害,是一枪毙命。朝他连开三枪,葬送了她与他有可能的种种。 “是。所以我明白,我与他做不回母子了。我只有再一次舍弃他。因为我只有女儿了。” 她无法理解林美薇的每一次选择,就如同林美薇无法理解她的决定。竟然愿意为了自己不爱的男人,做如此牺牲? 然而,她眼下的境况哪有资格让她去谈论爱情?即便这人不是谢祁韫,她依然会拿婚姻做筹码,步步谋划,踩碎姜明仁。 七情六欲里,爱情并不是全盘。在情感的这条树根上,还有其他需要人去坚守与维护的东西。亦如谢祁韫当年对她的照顾,亦如当下她所做的。 何宴舒从她情感的尾巴上慢慢散去。若细看细想,谢祁韫貌似也并未接上来。那里,更像是一个解开的结,悬在空中,飘来荡去,像是寻不到归宿的幽灵。 生活这把强有力的弓,十五年前送走了谢祁韫,当下又强势地把他送了回来,似要复原她感情里应有的归途。 姜棠躺在手术台上,在麻药的作用下,瞬间入了眠。她像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之下,跳进了谢祁韫血腥淋淋的梦中。 她似局外人那般站在时光的暗影之角,看见正值闹腾年岁的姜棠被佣人死守在房间里面大声的哭闹着,手臂上绑着石膏。楼下,是姜明瀚手挥鞭子,一下一下落在谢祁韫的身上。 他不求饶,不哭诉,咬着唇隐忍着,像是不知疼的那般。鞭子弹破了t恤,一条又一条众横交错的血丝渐然醒目。 除开姜棠的母亲方华,没人敢劝,他们知道姜明瀚有多珍爱姜棠。佣人搀扶着身体虚弱的方华,看着谢祁韫满眼心疼:“姜棠摔断手臂,是她自己顽皮,不关阿韫的事。” 姜明瀚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鞭子打的更加用力。谢祁韫原本跪着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差点倒在了地上。 方华推开佣人,蹲下身去一把抱住谢祁韫:“姜明瀚,阿韫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情的孩子,你不了解吗?他怎么可能去害姜棠?” 姜庆祥在旁边怂恿:“哼。有什么不可能的?姜姜才三岁,她不知道危险?他谢祁韫能不知道?” 方华看了一眼姜庆祥,哭着乞求:“爸,我求你不要再添油加醋了。难道你希望明瀚活活打死他吗?” 姜庆祥脸上一阵白:“我可没这么说过。” 姜棠嚎啕的哭声传来,口中一遍遍地呢喃着阿韫哥哥。姜明瀚被女儿哭软了心思,用力地一下把鞭子拍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啪的一声响传来,站在暗影角落观望一切的姜棠被遣送回了当下时光。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谢祁韫一个惊醒,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 他看着屋内仅有戴斯:“姜棠呢?” 戴斯看了下时间,想这会骨髓采集应该完了,姜棠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在心底囫囵一圈,找了一个理由:“方才有电话进来,她出去接电话了。” 谢祁韫看着他迟疑地神色,又问:“接电话?” “对啊。怕吵着你睡觉。” 他双手撑在两侧,坐起身来:“出去多久了?” “没多久。我出去看看。”他说完,就快速地走出了病房,想去找姜棠。 谢祁韫看着他有些慌乱地神色,心底闪过疑虑。他从床上下来,喝了一口水,走出病房,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并未看见姜棠。 接个电话需要走很远吗? 他问了问守在门口的保镖:“太太什么时候出去的?” 保镖说:“四个小时前。” 第71章 棒棒糖,是他期望枯竭的向死而生 或许是这些时日没有休息好,在麻药的催眠效果下,姜棠睡的久了些。戴斯找到她时,她还躺在床上睡着,身边没有一人。 他走过去,在床边叫了几声。姜棠慢条斯理地醒来,睁开双眼:“我睡多久了?” 他扶着她起来,让她快点回病房去:“阿韫醒了,在找你。” 姜棠穿好鞋,就与戴斯回了病房,谁知却不见人。一问保镖才知道出去了。戴斯掏出电话给谢祁韫,发觉他没带手机。两人分开找着,最后姜棠在手术室门口看见了与林美薇对峙的谢祁韫。 她上前去,拉着谢祁韫要回病房。 他却拉着她在旁边坐下,剥开了两颗糖,递给她一颗:“你不想看看自己见义勇为的效果吗?”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睡觉。” 他隐晦一语:“来日方长。” 姜棠:“” 林美薇走过去:“阿韫,你身上有伤,这天又凉,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她出来了,我会去告诉你。” 他翘首看着她,眼中如刀剑寒冽:“你不会以为我留在这里,是因为关心她?” 林美薇倒还不至于自作多情:“我知道你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死?” 谢祁韫取出嘴里的棒棒糖:“你错了。毕竟我妻子遭了罪,自然希望她的付出不会是一场空。” “阿韫。”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期望,始终探寻不到他想要的焦点:“林美薇,在我的人生中,你做了三次选择,每次都是毫不犹疑的丢弃了我。我曾经一度问过自己,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定义?” 林美薇无法反击他的任何词汇,泪默然地从眼中滑落。 他握着姜棠的手,一节一节的用力:“在拘留所的半个多月,我以为你至少会来看我一眼。毕竟,我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曾经,你也哺育我在襁褓,也曾温柔地呵护我在怀里。我想,你怎么会真的就这般舍弃了我?” “我一日日地盼着,你终究没来。就像你当年离开那样,你不会来了。那刻,我明白了,我就是你世界里随时都可以舍弃的东西。” 林美薇背过身,捂着嘴,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来。 谢祁韫的情感倒是很平静,恍若这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诀别。医生与护士推着林美薇的女儿出来,告知手术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谢祁韫起身,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卡白的女孩子。他认真地看着,像是在观摩一樽做工精细的雕塑,想要看一看自己与她到底不同在哪里?怎么所有的爱都偏向了她? 林美薇下意识地跟随着护士推着女儿往重症监护室而去。走到一半时,她忽然停下,回过身来看着谢祁韫,无语凝噎。 他淡然地笑着,向前走去:“看,我说的没错。我永远都是你最后才想起的那位。不过,好在我也没有想过要争。” “阿韫,我。” 他伸手拥着姜棠,神色安适:“好好照顾你女儿。我祝她早日康复,也愿你安享天伦。” 姜棠仰头看着谢祁韫,看穿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并不介意救她女儿,他只是情感上的过不去。 如今,他淌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沧海桑田的故事罢了。 她伸手从他背后搭在他的腰身处,害怕不这样,他会就此倒下。 谢祁韫拥着她,越过林美薇往病房走去。 “对不起。”走过几步之后,林美薇含带啜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脚步停下,转身最后看了她一眼:“不用了。棒棒糖,我可以自己买。” 林美薇的情绪全线崩塌,她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回到房间,戴斯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不见谢祁韫发怒的迹象,心底才定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说:“你们快休息。我也回去了。” 谢祁韫没说话,显然对戴斯与姜棠联合欺骗自己有气。这样,他就更不敢继续待下去,急忙离开了。 姜棠给他整理好床铺,让他上床睡觉。他要拉着她一起躺上去:“不是说睡觉吗?” “我是让你睡觉。” 他坐在床边,没有睡觉的打算,如鹰目犀利的双眸盯着她:“姜小棠,看不出来,你还挺能耐的。” 她打着马虎眼:“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轻呵呵地笑了两声,脱鞋上床去:“你这么慈悲为怀,也顺带救救我。” “救你?” “你看我这又是外伤,又是内伤的,不需要人救吗?” 姜棠听出来,谢祁韫这是在卖惨。 她给他盖好被子,不跳他的语言陷阱:“快睡。” 他伸手用力一拉,姜棠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他像是抚摸宠物那般,抚摸着她的头,一双眸是藏不住的浩瀚星辰,声音哑了下去:“姜小棠,你痛不痛?” “不痛啊。都打了麻药的。” 他双手捏起她的脸颊:“我看你是皮厚。” “谢祁韫。” 他下一秒又玩起了煽情,把她抱在怀里:“姜小棠,往后我的一切都给你。” 姜棠的举动,就是一道强有力的冲击波,荡平了他情感里面的所有弯弯绕绕,肃清了里面的淤泥尘埃。自此,他的情清清爽爽地朝她奔流而去。 她说:“钱,车子,房子我要。你人就算了。” “不行。不要人,其他的都别想要。” 她抬起头来:“那我还能出去包养小鲜肉吗?” “行。回去之后,我让李姨买上百十来斤五花肉,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姜棠觉得谢祁韫是插科打诨的一把好手。 翌日,两人办完了出院手续,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在路上,姜棠还是给戴斯打电话说了一声。 他在电话里面问,谢祁韫的气有没有消? 姜棠看了一眼谢祁韫:“没事了。” 戴斯不信:“他对你是没气了。对我,气还大着呢?不然,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 谢祁韫伸手拿过电话:“你这是变相在跟小姜同学抱怨我度量小。”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戴斯,如果今年纽约的业绩没能上升10个点,年终奖就当作是你送我与小姜同学的新婚礼金了。” “谢祁韫,你就专欺负我孤家寡人。”戴斯与谢祁韫陈述两人混迹多年,中国话早已是炉火纯青。 第72章 同床共枕,欲望是压抑的星火 阔别二十多天,回到家中,姜棠热情地拥抱了迎接出来的李姨,又对肖厨说:“肖叔,我好想念你做的饭。” 谢祁韫倒是直接进屋,四处找寻着姜小喵与谢狐狸。李姨跟在身后走进来说:“先生,它们这会应该在院子里玩呢?” 他走出去,看着体积庞大的哈士奇与身躯较弱的狸花猫,不解地说:“陈述为何要选一只二哈?他这是不是嫉妒我比他聪明?” 姜棠点头:“或许是。” 他走去想要抱起姜小喵,谢狐狸却护着它,一脸地警惕,显然将他当成了坏人。 与他们已然熟悉的李姨走过来,轻柔地摸着它头,介绍了谢祁韫与姜棠,慢慢地,它放下警惕心,不过还是没让他抱姜小喵。显然,对他提防。 他转而看着姜棠:“果然跟你一样,不好驯服。” 姜棠一脸疑惑,这关她何事? 他在长廊上坐下,顺手端起旁边的鱼食,边喂鱼边看着它们在院中嬉戏。这边,吩咐李姨把姜棠屋内的东西全都搬到自己房间去。 她神色稍显彷徨,随即恢复了镇定,起身跟着李姨回屋去收拾东西。实则,卿园上下一直都很好奇,两人明明已经领证,为何迟迟不同房? 姜棠整理着东西,李姨突然说:“太太,我们原先还一直以为你与先生是。” 她笑着打断:“李姨,谢祁韫在美国受伤了,夜间需要人照顾。” 李姨担心地问:“严重吗?” “恢复的差不多了。” 姜棠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全部移动到了谢祁韫的房间。她站在屋内,打量着这间宽敞的房间,像是在捕捉沉沦在历史里面的典雅,又似在观赏当代的建筑美学。 镂空的窗户镶嵌在衣柜门板上,一字排开,就似时光轮回的贯穿孔,一个接着一个,妄图连接起五千年的华夏文明。 那角落里泛旧的红木柜子,是那一段段沧桑凄伤的诉说,而上面漆着的拜年小童,又是在鸣唱走过颓丧之后,屹立起来的繁荣欢庆。 她脚踩着走过上百年依旧青色不改的地砖,走进卧房,两米多宽的大床上,铺着灰色的四件套,完美的对照了屋内的色彩布局,彰显出了他性格的沉稳。 但当她目光看向落地窗的角落,一只现代化的木马摇椅,在告知谢祁韫的那份生活俏皮的同时,又是开进历史航道的瞻仰者。 李姨收拾好东西已经出去了,谢祁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你在看什么?” 她收回视线:“没看什么。” 谢祁韫走进衣帽间,打算换衣服,兜里的电话却响了。是陈述,知道他回来了,打算过来看看他。 他说:“明日公司见。” 一提公司,姜棠这才想起。她驾照还没有拿回来,意味着她又要开启起早贪黑的日子里。她依靠在衣帽间的门边:“在我把驾照拿回来之前,每天上班你能不能稍我一程?” 谢祁韫脱掉羽绒服外套,打算换衣服:“可以。” “你答应了?” 她着实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他从衣柜里面找出一套家居服,拿着打算去盥洗室:“我还可以把你送到公司门口。” 她就知道,重点在后面。 姜棠愤愤不平地出去了,晚间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跟他说话。回到房间后,她洗过澡,没有丝毫不适,自然地躺在了床上,打算睡觉。 她性格本就不矫情,也明白生活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他答应帮她,她就不该一直忸怩着。何况,何宴舒也不值得她守心守身。 谢祁韫放好手中的书,关掉床头的台灯,侧身躺着把她拉进怀里,手不自觉地钻进了她的睡衣里:“小仓鼠,你瘦了。” 她抓住他的手:“安分点。”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之下,与一女人同床共枕都不可能安分守己。” 她提醒:“你身上的伤可还没有好。” 他的下颚落在她的头顶:“逗你玩。睡,明天早上我可不会等你。” 她转过头来,想问他,被他按回去:“你不睡,我可就真的不会让你睡了。” 姜棠乖乖睡觉。半夜,她被盥洗室的水流声吵醒。谢祁韫洗完澡出来,她只好继续装睡。再醒来,一看时间,竟然八点过了。 她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出来,屋里那还有谢祁韫的身影。李姨让她不要慌乱,说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司机等着? 谢祁韫自己开车走了? 顾不上这些了。她端起牛奶喝了半杯,抓起半份三明治跑向停车场。到了车上,司机说:“太太往后你不用这么赶了。先生说了这段时间让我接送你。” 她停止嚼咬:“那谢祁韫呢?” “先生自己开车。” 她哦了一声,吃着三明治,想着他的伤,应该不影响开车? 姜棠首次迟到了。她冲进董事办,往董事长的办公室瞅了瞅,不见谢祁韫在里面。韩秘书拿着几分文件过来递给她,眼色不乏暧昧:“小姜,和谢董的纽约之旅还愉快吗?” “啊?!” 她莞尔一笑:“资料谢董下午就要,辛苦了。” 玩了二十多天,忙的姜棠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谢祁韫的忙碌加倍,一整日几乎都在开会,到了临下班的时候,才回了办公室,找她要资料。 她送进去。 谢祁韫看过之后,指出了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晚上加会班,这东西我着急要。” 她点头,转身出去按照谢祁韫的意思修改。半个多小时后,她修改好送进去。 谢祁韫看过,神色温和,难得地夸奖:“进步不小,效率提高了不少。” 她淡淡一笑。 他看了下时间:“你若忙完了就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她想自己回去也没事:“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外面其他同事都已下班。他抽出几份资料递给她:“谢谢。” “不客气。” 谢祁韫指了指她身后的休息区:“就在这里弄。” 她点头。走过去席地而坐,翻阅着资料,统计归纳他所需要的信息与数据。遇到不确定地时候,她便走过去问他。 谢祁韫不吝赐教,解答细心。 他的话语拿捏地恰到好处,不会给她一种自我清高的错觉。他们之间不像是在请教,更像是在探讨。他道完自己的思路,总不忘问一问她的看法。 她慢慢地道来,怕自己说的不好,被他责罚。他却只是浅浅一笑:“我有这么可怕?” “工作中,你有时候是挺可怕的。”她没忘,自己曾在会上被他说哭。 “好。在工作上,我以后尽量不说你。” 她拿起文件:“还是别。我还是喜欢你公私分明的好。” “怎么?怕自己有天恃宠而骄,堕落的不思进取?” 她在地毯上坐下:“可不是。我可不想当一名寄生虫,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修改着文件:“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是居安思危。” 第73章 气恼之余,对她吐了重话 日常可以成诗,是那青梅竹马的相伴情谊,是琴瑟之好的卿卿之语,也是亦师亦友的惺惺相惜。 谢祁韫从繁琐的文件中抬眸,望过去是模样认真的姜棠,清秀的脸颊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多少减了可爱,添了几份生活的倔强。 他抬手看下时间,收好东西:“走。” 姜棠收好东西,两人走出去。她拿起抓起座位上的双肩包单肩挎着,摸着瘪瘪地肚子:“我想吃夜宵。” “想吃什么?” “烧烤。” 谢祁韫揉揉眉宇:“行。” 随后又叮嘱她日常少吃这些。 这话,姜棠不见得会听。 顾及他伤,姜棠开车。到了自己经常光顾的烧烤店,点了许多,想起他不能吃辣,让老板少辣椒,又给他点了一份芽菜蛋炒饭。 看她与老板的熟络程度:“你常来。” “以前常来。” 这会人有点多,上菜慢了些。这时,不远处的一桌人,望着这边瞧了又瞧,很快就有人提着酒瓶过来:“姜棠,还真的是你啊!” 来人算是姜棠往昔的好友栗然,在其落魄之后,就远离了。今夜主动过来打招呼,并不是好事。 他拉开椅子坐下,打量着不苟言笑的谢祁韫:“这位是?” 姜棠介绍:“我老板。” 栗然不信:“老板?我看是金主。啧啧。想不到我们骄傲不可一世的姜大小姐有一天竟然也愿意被人包养?” 如果是以前的姜棠听见这些话,早就愤怒冲天,直接一把扇甩了过去。 她顺着他话说:“毕竟我也要生活。” “你早说嘛。小爷我也有钱,也可以养你啊。”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渐渐靠近姜棠的脸。就在咫尺之间时,只见一根筷子飞过来,打在了他的手上。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小被宠大,最不懂收敛脾气。他拍桌而起,怒指谢祁韫:“你敢打小爷?” 谢祁韫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三岁小孩:“对。我打的。” 他冲到谢祁韫面前:“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栗然的朋友见他在这边吵起来了,也都起身过来。大家看见姜棠多少都有些惊讶。 以往她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时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吐着参了酒精的所谓真心话。那时候,觉得每个人的情义都是那般的真,恍若他们真的就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 后来,一夕变故。她的辉煌荣誉没有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教会了她人情冷暖。她曾一度怨过他们的精明世故,可后来想想,他们除开喝酒吃饭的情义,并没有其他情份存在。 人群之中有人问栗然怎么回事? 他指着谢祁韫:“他打老子。” 有人问:“他是谁啊?” 栗然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有几个钱的老男人。” 姜棠辩驳,风轻云淡,一点也不担心谢祁韫吃亏:“他不老,也就三十出头。” 蛋炒饭送上来。谢祁韫拆开餐具,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正低头打算吃,却被栗然伸手拂在了地上。 姜棠火了,吼道:“栗然,你不要没事找事。” “哟。姜小姐这是心疼了?说说,他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啊?让你这么维护他。” “这不关你的事。回你们的位置去。” 栗然话语讥讽:“你还以为你是当初的姜大小姐,能号令千军?” 旁边看戏的人轰然而笑。 栗然又说:“姜棠,好歹我曾经还喜欢过你那么一两天。没想到,到最后还不是下贱的出来卖。” 话一落,谢祁韫起身抬起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膝涡处,扯着伤口微微犯疼。顿时,他就跪在了姜棠面前。他想要起来,却被谢祁韫死死压住肩膀。其他人想要向前帮忙,听见他说:“你们想要打架,我不介意奉陪。但是,若打出了事来,我敢肯定最后讨不了好的定然是你们。” 这话,多少有点威胁的韵味。加之他自身的威严气场,就让这份威胁多了几份可信度。大家的情义本就不是牢不可破,火石未曾烫到自己脚背,自然更愿意事不关己。 栗然挣扎着要推开谢祁韫的手臂:“你放开我。等我回去告诉我爸,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祁韫完全当他的警告是在放屁:“道歉。” “你是谁啊?竟敢让我道歉?” 谢祁韫手掌用力,栗然疼地矮了下去:“道歉。” “我又没说错什么?” 谢祁韫让服务员把方才栗然打翻在地的蛋炒饭拾起来。他一勺一勺地舀起混合着沙粒尘埃的蛋炒饭,强硬地喂进栗然的嘴里。随后,又让服务员送来一瓶啤酒,打开粗暴地倒进栗然的口中。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众人眼帘之下,狠狠地撕碎了他身为有钱少爷的尊严与体面。 栗然如同深受奇耻大辱那般,奋起身来要反抗,却被他一脚踢翻在地。他踩在他背上,眉宇凛冽,一一扫过其他几人,掷地有声:“姜棠,往后若他们再欺你,辱你,踩你,你给我狠狠地还回去。不要怕,出了事,一切有我给你担着。” 栗然还不收敛,匍匐在地上叫嚣:“你t算老几啊?你给我等着。” 谢祁韫抬起脚,一脚把他踢开了:“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回去问你父亲比较好。” 姜棠点的串烤好。谢祁韫让服务员打包,叫她在路上吃。几分钟后,他们提着打包好的食物上了路边停着的梅德赛斯。有人记下了车牌号,事后托人一查,才知道那晚的人是谢祁韫。 谢祁韫开着车,怒火未消:“从这些时日看来,谢太太看人的眼光的确不怎么样。” “我。” “难道我有说错?何宴舒,还有你那一群狐朋狗友。” 姜棠没法辩解。 谢祁韫解开西服的扣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往后你交的朋友,我要审核。” 她不服:“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傻子。” 他看她一眼,轻哼一声,话说的重了些:“我看你热情一上来,就只剩蠢了。” 她自然不懂这话是在暗指何宴舒。 先前因他而起的触动被愤怒清扫殆尽。她不再理他,串也不想吃了。到家之后,她要往客房去,他伸手拉着她直接回了房间。 姜棠推开他,进盥洗室习洗漱干净倒床就睡。他洗完出来,又开始哄她:“觉得委屈?” “没有。” 他抱着她:“好好。我的错。我话说的重了些,往后我会注意。” “你是谢祁韫,自然是想说什么就是说什么。” 懂的跟他闹脾气,并不是不好的现象。至少表明,他的举动能在她的情绪上掀起波澜了。 “你说,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你出去睡。我要一个人睡。” 他果断拒绝:“这个不行。” 她要起身:“那我出去睡。” 他把她拉回来:“这个也不行。” “你。” 谢祁韫双手抱着她,嗓音酥软人心:“不闹了。过两天就送你一份礼物,当赔罪。” 姜棠只当他说说而已。 第74章 她回击:想要就凭本事来拿 3月16日,惊蛰。春回大地,万物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之下重回草长莺飞。 她坐在谢祁韫身后的位置,听着大家讨论收购h集团的资金问题。谢祁韫春节去到国外,为这一收购项目筹资近50亿。然而,按照他们估算的价格来看,还差了10亿左右的资金。 这时,她兜里的电话收到信息。她掏出来点开一看,依旧是护士又一次逃脱了他们寻找的消息。她心底思索着,从去年十月到现在,姜棠发觉她找的私家侦探,每查到护士的落脚之地,刚追过去人就不见了。 她想不通对方怎么总能在第一时间获悉消息?她给宋玉清回话,让私家侦探暂时停止寻找。 宋玉清回:“为何?” “我另有安排。”她不相信这是巧合。最有可能的便是私家侦探是在两面拿钱,为双方办事。 陈述分析着h集团当下的境况,道明原本几名高管都有了合作的意向。然而,在林深从美国回来之后,他们一众改了说词,变得模棱两可。 谢祁韫当时在纽约拒绝了林深,回国之后,林深也几次给他打电话,显然这是林深在逼他。 夏石言:“这些天,我们一直保持着与他们的沟通。希望能在首次竞标之前,获悉一些确切地数据,完善组价方案。” 目前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收购中的组价方案。因为他们没有有关h公司的资产负债等方面的确切数据,组价全然凭着大盘上的数据与他们年报公示数据。 谢祁韫微微点头:“这边也要抓紧与xx证券确定在收购之后债券的发行事宜,以确保我们能及时收回资金,偿还债务。” 琳达说:“他们这边已经有了具体的发行方案,我稍后将方案发你邮箱。”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姜棠认真地听着,心底却分析出了谢祁韫之所以想要收购h公司,不只是看中了它每日不菲的现金流,还有它背后的隐形资产。 她跟在他后面走回董事办,又跟着他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 他停下来回头问她:“怎么了?” 两人进去,关上门,她缓缓道明h公司的隐形资产所在,便是它在几座一线城市所拥有的黄金地段的产业。 这些年来h公司在生活服务业发展蓬勃,很少有人还记得在房地产兴起之初,它也曾涉足房地产行业。如今,在二十多年的发展之下,它所拥有的房产价值早已翻了数倍。 谢祁韫笑着:“你想说什么?” “我能为gk筹来剩下的10亿资金。” 他打量着她:“说说看。” “这些年来远信旗下的食品公司一直经营不理想,我父亲在世,尽管竭力想办法挽救,还是争不过你们gk与日本乐然集团。” 谢祁韫接话:“你打算把它卖掉?” “现在食品公司对于远信来说就是个累赘,继续坚持下去,无疑会拖累整个集团。” 他提醒:“现在远信是姜明仁做主。” “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办法说服姜明仁。不过,出售食品公司的事情要等姜明仁卸任远信总裁之后。” 她的重点在后面:“我需要谢董的配合。” 谢祁韫有了兴趣,看着她的眼中有欣慰地笑意:“你想我怎么做?” “届时我自然会告诉谢董。” 他应允,不忘提醒她:“姜明仁贪财却不蠢。你与他接触,言谈举止这些都要慎之又慎。” “我知道。单是我他自然不会信,但如果我代表的是你呢?” 他抽出一支烟打算抽:“利用我?” 她反问:“谢董不愿意?” 他指腹捻着烟,把玩着:“我有什么好处?” “谢董,于公我是gk员工,若为公司筹集到了10亿,是不是公司应该给我奖赏?于私,我是谢祁韫太太,说白了人都归你们谢家了,你还想要什么?” 他回击得当:“这人虽然是了,可这心就不一定了。” “它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谢先生若是想要,就凭自己本事来拿。”若是在几月前,姜棠无法这般坦荡荡地说出这些话。 经过这些时日,她在谢祁韫的教导与带领之下,又在各行业精英的精彩博弈之中,增长见识,渐生自信。 这么自信与她以往的自信不同,这不是靠着耀眼的家世所烘托出来的。这份自信从她内心而起,向下窜进了厚实滋润地土壤里,培育幼苗,茂盛茁壮的成长。 谢祁韫看着她,想自己这是被她将了一军? 随后,谢祁韫不忘问她,既然出售食品业务打算放在姜明仁卸任总裁一职后,她又如何凑集这10亿资金? 她言:“我打算把轮胎业务部分抵押给银行。” 谢祁韫未置可否。 出来之后,姜棠走进休息区,拨通宋玉清的电话,当他尽快把食品业务与轮胎业务一切数据资料收集好快递给她。 宋玉清问她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她解释过,又说:“前不久,我听说日本乐然集团想要扩大业务范围,我打算把它好好包装一番再卖掉。” 宋玉清不同意:“姜姜,你父亲在世的时候,食品公司业绩那般不景气,也未曾想过卖掉它。” “宋叔,近两年来,食品公司都在拖累公司总体效益,进而导致远信的股价一直上不去。我明白你们对于食品公司的感情。但是当下的市场环境已经决定了远信集团无法再在食品领域这块分一杯羹。” 她进而分析:“如今,在这一块,我们不仅生产技术落后,更是没有优秀的管理与技术人才,想要重振旗鼓谈何容易?” “可是远信当年就是做食品起家的?” 她叹息一声:“宋叔,但凡食品公司还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不愿意卖掉它。你是最清楚的,我爸在世时,耗费了多少心力在它上面,可是业绩一年不如一年,市场份额也被后来者居上。” 宋玉清自然明白食品公司当下的处境,自从谢祁韫率gk回国,它的市场比例就极速下降,连续两年都出现了亏损。 在gk食品公司与远信食品公司近四年的竞争中,他们是节节败退,耗尽了心力也抵挡不住gk的来势汹汹。 gk以一款各方面都优于与远信历年来经久不衰地饼干打开国内市场,再配以强势的营销手段,迅速地占领了国内市场。最后,再一一击价格战,彻底击败了远信在这一领域的霸主地位。 宋玉清尝过两款饼干,区别是有的。gk所生产的饼干口感更细腻柔软,且口味多样,设计样式也更讨人喜欢,大大拓宽了它的客户群。 他把gk所生产的饼干拿给姜明仁尝过之后,他呆坐在沙发上,良久道:“我爸说的对,他终究是狼。” 宋玉清明白自己反对也无望,答应尽快把资料交给她。就如同,他无法理解姜明瀚当时在面对谢祁韫巧取豪夺,怎么就选择了隐忍? “谢谢宋叔了。”挂了电话,她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想着护士的事情。几分钟后,联系了沈吟夏。 第75章 他说:不要忘了回家的时间 沈吟夏最近都在忙着准备自己与何宴舒的婚礼,她知晓他忙碌,远信集团的新产品发布会在即。有关婚礼的各方细节,新房装修布置都是她在一手操持。 沈灼不忙的时候,会被她拉来跟着跑前跑后的。看着姐姐的热忱,他不禁越发气恼何宴舒这般甩手掌柜。貌似,这只是她姐姐一人的婚礼。 姜棠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试婚纱。沈灼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见姜棠,便接了:“我是沈灼。我姐在试婚纱。” 姜棠想试婚纱,何宴舒应该在场,便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她喝着咖啡,看着被橙红的光笼罩的城市,像是一切都是旧物换新貌。 沈吟夏与何宴舒的婚礼曾经在她的情感上掀开了波澜,如今不过只是犹如一粒细小的针,与她的情绪擦肩而过,微不足道之感。 姜棠回到位置上,又是一阵忙碌,午间与韩秘书他们一起在食堂随便吃了一点。下午时间唯一的空隙便是上厕所。送来的下午茶,直接入了冷宫。 六点过的时候,韩秘书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询问姜棠走不走? 她一双眼盯着电脑屏幕,双手熟络地敲打着键盘:“你们先走。我把这份资料做完。” 谢祁韫今日自散会之后便与凌歌一起离开了公司。此时,日间宽敞明亮地董事办仅剩她头顶上的灯光还亮着。 她不曾去注意时间,直到李姨打来电话询问她为何还没有回去?谢祁韫在家里,等她一起用餐。 她看过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你让他自己吃。我还在加班。” 李姨侧身看着坐在落地窗前与姜小喵玩耍的谢祁韫:“先生,太太说她还在加班。” 他抱起姜小喵,走过去接过李姨手中的听筒:“事情明天再做。你现在应该回家。” 姜棠悻悻然地挂了电话,又弄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下班。 到了,她看见站在大门前那簇开得正艳的三角梅下的谢祁韫,一身白色休闲服,怀里抱着黄棕色的姜小喵,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像是叱咤江山风云的战场将军,暂时隐没了豪情万丈与双手血腥,做回了那一身蕴藉的雅贵公子。 她走过去,抱着姜小喵,抚摸着它的头,谢狐狸紧跟在她身侧,虎视眈眈地看着,像是她随时都会伤害姜小喵那般 谢祁韫双手插兜走在她旁边:“往后我若不在公司加班,做不完你可以带回家来做。” “为什么?” 他简明扼要:“不安全。” 姜棠走进屋内,刚一放下姜小喵,谢狐狸就叼着它逃离了两人的视线。她看着:“它这是怕我跟它抢?” 他一语双关:“估计是。毕竟谢狐狸的占有欲很强。” 姜棠耸耸肩,放下包,走进厨房洗过手,入桌吃饭。 她吃饭算不上狼吞虎咽,但比起谢祁韫的慢条斯理,终归失了大家闺秀的那份慢嚼细咽,截然不符她大家闺秀的身份。 谢祁韫习惯了她慢不下来的进餐速度,吃完之后,他坐在客厅看书,姜棠在角落里与猫狗玩耍,时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 渐渐地,他看书的心绪被她所牵引。放下书,走过来,谢狐狸貌似不欢迎他。刚一走过来,它就把姜小喵叼到了自己身后。 姜棠这才看出来,谢狐狸那里是防她,分明就是防他。谁让他总是喜欢抱姜小喵。 他席地而坐,招招手:“谢狐狸,你过来。不然,明天我就让李姨停了你们的口粮。” 谢狐狸躲到姜棠身后,乞求庇佑:“谢祁韫,不准你欺负谢狐狸。” 他点点头:“不欺负它,我等会欺负你。” 姜棠捡起地上的球就扔在他身上:“看你的书去。别打扰我们的三人时光。” 不曾想,谢祁韫起身直接抱起姜棠朝卧房走去。因为李姨他们在,她也不好挣扎吵闹,只能乖乖被他抱进了屋。 她最后的反抗:“谢祁韫,你的伤还没有好。” 他把她放在床上,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你摸摸看,到底有没有好?” 姜棠收回手,翻过身去,就看见了立在床头的五花肉图案的抱枕。她过来一看:“这是什么?” 谢祁韫在床边坐下:“你不是要抱小鲜肉吗?我特意让李姨去找人做的。往后,你天天晚上都可以抱住它睡觉。” 姜棠顺手把手中的抱枕捂在他的脸上:“你自己抱去。” 他把抱枕抓在手里:“你不喜欢?不喜欢我给姜小喵了?” “随便。”听着语气就很不喜欢,谁要每天抱着一块三线肉睡觉? “那你喜欢什么?鸡腿?还是蹄髈?你放心,我特意让李姨问过,那师父手艺不错,都可以做。” 姜棠往衣帽间走过去:“你要喜欢就自己抱。” 他把抱枕扔在床上,缓缓跟着走过来,拉开屋内中间柜子的抽屉,取出一个礼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几丝狐疑地接过去,打开一看是某手表奢侈品牌的经典款式,简单大方,能你套上身的每一样物件进行完美的搭配。 她看着:“送给我?” 他取出来,拉起她的手腕带进去:“赔罪。” “可为什么是手表?” “这样你才不会忘了回家的时间。”他给她戴好,满意自己的眼光。 这话,就像是她喝进了一杯温开水,暖暖地流淌进四肢百骸,细细灼热五脏六腑的每一处冷。 “谢谢。”她背过身去,低头看着指针在表盘上,悄然地流淌时光,滴滴恰似被光渗透的晶莹。 谢祁韫双手从身后抱住她,下颚放在她的锁骨处:“我现在是不是再说两句绵绵情话,你就会感动的以身相许了?” 姜棠自小被姜明瀚疼宠大,哪有这么好骗:“你开什么玩笑?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 “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收买你?” “你以前没追过女孩子?” 他想了想:“也就追过那么一个。” “那就是了。” 他又说:“只是,我当年追她的时候,她才四五岁。每次出门,我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不管我怎么叫,她全当没听见,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 姜棠笑着转过身去,推着他出去,说自己要换衣服。 谢祁韫边走边回头:“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谢祁韫点头走出了卧室。 第76章 天时且地利,缺了人和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李姨问他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他说出去买点东西。 李姨说:“先生要买什么?我让他们去。” 他推脱说不用。 李姨没搞懂他要买什么?何况,这个点出去,超市商店应该都关门了。 姜棠洗完澡出来,不见谢祁韫问李姨,才得知他出去买东西了。她也没多想,自己与姜小喵又玩了会,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谢祁韫开着车在街道上转着,所有的超市与商店都关门了,走了许久才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店,等他刚一走到便利店门口,接到了姜明仁的电话。 他接通走进去,边买着东西,边与他讲话。才知他刚在机场接到温特,沈涛已经在会所准备好了一切,如果他没事想要邀请他一起。 他付了钱,回到车上,给姜棠发了一条信息,就往会所去了。他自然不是看姜明仁,他看重的是自己与温特那份交情。实则,温特此次前来,本就是受他所托。如此一来,他自然是要去的。 在去会所的路上,他见姜棠没有回信息,想着是不是睡着了?便打了卿园的座机,得知他睡了。 李姨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去叫姜棠。 他说:“没事。我只是打电话问问。” 到了会所,谢祁韫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走进去。温特见他来了,立马起身,两人握手问好,交流用的自是英语。 姜明仁需要通过翻译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从他们的熟悉程度,也可见他们关系的良好。 温特这次前来是与姜明仁签订合作协议。不惜亲临,无外乎是想表明公司对与姜明仁合作的看重,变相地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在来之前,温特曾给谢祁韫打过电话,询问派下面的人过来可不可以? 谢祁韫说希望他能亲自过来。 简单的一句话,他明白了他如此做的目的。 因为不会英语,姜明仁每次都要通过翻译来传递交流,自觉麻烦。谢祁韫来了之后,他索性让翻译去了一边,直接委托给了谢祁韫。这行为,可谓有些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甚至对温特道明,谢祁韫即将与自己女儿成婚,还邀请他届时来参加婚礼。 温特意味深长地笑着与谢祁韫碰了一杯酒。 之后,沈涛按照自己以往的待客之道,招来了陪酒小妹。或许是经过上次,姜明仁被姜思芩说了。这次,他拦住了沈涛,还说:“沈总,我们就这么坐坐就好。何况阿韫的身份不合适。” 他又让谢祁韫给温特说自己改天再单独招待他。 温特听后,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指了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表明自己有家室。 姜明仁多少有点尴尬。随后,几人又谈了谈合作。他今晚之所以叫谢祁韫来,第一是为了作陪,其次是希望通过他的关系,能提高自己在这个项目所占的份额。 温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受他的道:“你们中国人做生意喜欢讲人情。但在我们国外不谈人情。姜总只要愿意再追加投资额,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股份让出来。” 姜明仁看着谢祁韫,希望他帮自己说说话。 他提起桌上的洋酒,给温特斟满半杯,又分别给姜明仁与沈涛斟满:“姜叔,即便是我,也只能照章办事。” “可是。”他愁的是资金。 谢祁韫说:“姜叔,我倒是建议不必一次性吃个大胖子。虽然眼下正是xx国的炒房热,但xx国的政治环境并不稳定,我倒觉得谨慎些的好。” “可是,你也说了,投资的风险越大,回报率就越高。” 他没再劝,转头与温特交流了几句,又转诉温特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不讲人情。姜明仁想要多占股份,唯有加大投资。 他与沈涛对望一眼,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又问谢祁韫:“阿韫,我与你沈叔都信你。依你看,这项目值不值得投?” 他还是之前的说法:“姜叔,这个项目的风险与回报我都给二位细细讲过。至于投不投,就看二位自己商量了。” 沈涛想起何宴舒曾对自己说过的话,笑容狐假虎威,象征性地问他投了吗? 他点燃一支烟:“沈总,我现在的重心在对h公司的收购上。我相信二位通过我的内部消息,已经私下购买了不少h公司的股份了。如果gk有心参与这个项目,也是纽约分部在负责。” 沈涛与姜明仁还算小心翼翼。这晚,没再提签约的事情,事后两日都只是带着温特到处吃喝玩乐,丝毫不谈合作的事情。 晚间,温特在酒店打电话给谢祁韫,问他们是何意?把他叫来了,又迟迟不签约。 谢祁韫解释:“这毕竟不是小数目。你要多给他们几日考虑考虑。” “你就不担心他缩回去?” 他很笃定:“他足够贪。” 果然,三四日后,温特告知他们自己打算回国了。姜明仁突然有点慌了,转头与沈涛商议,问他先头三分之一的资金如何? 沈涛暧昧不明:“老姜,这些时日我手头实在不宽裕。要不我们再看看?” 这些时日,他方方面面去了解过xx国当下的环境,沈涛又让人核算了这项目的回报率,属实让人心动。但他又担心时局不稳,导致扔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这才折中了下。 最为主要的还是谢祁韫的存在。即便他有投资的打算,也不会栓在姜明仁这根绳索上。 温特发了怒:“姜先生,我丝毫没有感受到你们想要合作的诚意。” 姜明仁想要让翻译人员解释。谁知,下秒温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便是关机了。他连忙给谢祁韫电话,得知温特半小时后的飞机回美国。 他问:“这美国佬是生气了?” “姜叔,温特在百忙之中抽时间特意过来,却被你们放了鸽子,生气也是自然。” “他真走了?” 谢祁韫签着字:“走了。” “那我们还能与他们合作吗?” “这就要看姜叔自己了。”谢祁韫挂了电话,把签字的文件递给凌歌,让他跟进c市与政府的合作项目。 凌歌接过文件,试探性地说:“谢董,今天晚上的酒宴我能不能跟你请个假?” 谢祁韫抬头看他,浅浅笑意:“又相亲?” 凌歌迥然:“没办法,母命难违。” 他放下手中的笔,拉开右手肘下方的抽屉,拿出一张a市最高端餐厅的价值十万的消费卡递给他:“相亲成功。” 凌歌接过,道了一声谢谢。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谢祁韫突然开口说:“凌歌,你今年30了?” “下月。” “今年有些事情,你就安排给韩秘书他们,多给自己一点私人时间。”谢祁韫工作中虽说严厉苛责,却也不是不近人情。 “谢董,其实我觉得我当下没什么不好。只是我父母。” 谢祁韫展开手肘边的文件:“自己喜欢就行。” 凌歌立在门边,踌躇着不走:“谢董,结婚是什么感觉?” 他取出嘴里的糖,看着外面的姜棠,多年来的踽踽前行,添了与人同行的喜色:“失而复得。” 第77章 原来,她也为其他男人哭 凌歌理解这四个字对谢祁韫的意义。 他想起两年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谢祁韫都变得十分暴躁。工作中,任何一个细微地错误都能招来他的雷霆之怒。 那段时间,秘书便换了三任。韩秘书来的第一天,他便担心那天又被谢祁韫给骂走了。不过,韩秘书经验丰富,能力不俗,工作细致认真,倒未曾被谢祁韫骂过。 他不明白,谢祁韫怎么突然就变得这般喜怒不定?他还曾大胆地提议,问他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至今都忘不了谢祁韫那日看自己的眼光,噤若寒蝉。后来,在某次由姜家所组织的酒会上,他才知晓了原因。 那日的姜棠身着抹胸白色礼服跟在姜明瀚的身边,像是花圃之中最耀眼的那株向日葵。 清眸流转,恰似诗句成行。 他从未见过那般会说话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地如同一面镜子,世间的一切灰暗皆是辜负。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那晚谢祁韫在与人交谈之际显得敷衍。他视线的余光总会时不时地跳跃障碍物朝姜棠奔去。 这场宴会是姜明瀚专为女儿举办,邀请了a市上层社会的青年才俊,世家子弟,目的是想让女儿看一看,这些人随便哪个拧出来都比何宴舒来得合适?当然,谢祁韫是他的意料之外。 他对何宴舒是不喜欢,对谢祁韫是忌惮,从心底油然而生地忌惮。他自然注意到了谢祁韫频频看来的目光,拍了拍姜棠的手,让她去后面休息会。 姜棠转身就离开了宴会厅,却在过道被一富家子弟拦了:“姜小姐。” 她眉宇褪去了方才的浅笑嫣然,弥漫出矜傲如霜:“有事?” “我想要请姜小姐一起喝一杯。” 姜棠低眉理了理裙摆:“我记得刚才我已经与你喝过了。” “姜小姐,我说的是私下。” 她回眸看着姜明瀚,视线恰巧与谢祁韫对上,立即转回了目光:“你等等。我去问问我父亲。” 男子扯出尴尬至极地笑容,继而转身离开了。 姜棠没去休息室,去了后院,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矗立在泳池的墙边给何宴舒打电话。打了十几个,对方才接。 姜棠听着那边传来的喧哗声,问他是不是在酒? 何宴舒有几分醉:“是。” “我现在过来找你。” 何宴舒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姜棠,你爸带着你去认识豪门子弟,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 “姜棠,你爸不喜欢我。他觉得我没有有钱的家世配不上你。所以,我们还是分了。” 姜棠哭了:“我不要分手。” “姜棠,我高攀不起你。真的,跟你交往半年以来,你爸已经找我谈过多次。威胁我,如果不与你分手,他就把我赶出a市。” 姜棠哭着,如同小时候那般要不到心爱的玩具,泪水似断线的雨珠,一滴一滴砸下来,是她放下骄傲在这段感情里面的委屈求全。 谢祁韫不知何时站在了后方,听着她一遍遍哭诉不要分手的话语,时光恍然,他似乎看见了那年大哭着追寻自己的姜棠。 他狠心地不下车,就那般义无反顾地弃她而去。归来,她再见他,不再有欢喜,不再有笑容。那双能映照世间一切美好的双眸,他的存在微乎其微。 他们之间的称呼公式中透着冷漠,是他合不拢的距离。他轻抬脚步,试图上前。然而,姜棠的一句大吼,让他停下了。 “何宴舒,我不要分手。我不要。我会给爸爸好好说,他最疼我,一定会同意的。我求求你,不要跟我分手。” 她怎么能如此卑微? 壁灯昏暗地光亮照出他眼角的晶莹。 谢祁韫转身退出了巷道,随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压下因姜棠而起的霍乱。之后,便大步离去了。 他一直坐在车上待姜棠从里面走出来后,他跟着她去了何宴舒所在的酒,又跟着走了进去。只见,何宴舒带着醉意,在舞池的中央,尽情释放。 姜棠走过去,推开周围的人,拉着何宴舒要离开。 何宴舒一把推开她,醉眼朦胧地眼,探析不出多少沉痛:“你怎么过来了?” 姜棠又去拉他:“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 这次,何宴舒推她用了力,致使她直接跌到在了地上。 他指着她:“我跟你回哪儿去?回去被你爸看不起?” “何宴舒。”姜棠压抑着脾性,不愿与他争吵。 “姜棠,我说过了,我们分手了。我不要你了,你听不懂吗?” 姜棠隐忍着泪水,走到他身边,朝他吼道:“何宴舒,我不同意。” 何宴舒楞楞地看着她,泪从眼角缓缓滑落,伸手把姜棠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呢喃对不起。 谢祁韫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来?害怕何宴舒伤害她? 不。 他更多地是害怕她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他站在不被她所知的角落,看着他们相拥人海,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芜。 那夜,凌歌在送他回家的路上。谢祁韫突然说:“凌歌,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她,不要等。因为你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同样在等你?” “谢董。” 他看着寂寂荒凉地街道,良久道:“我后悔了。” 凌歌当时不知道他后悔的是什么?后来才懂,他后悔了当年义无反顾地离开,又未及时地归来,给了她忘却他的时间。 凌歌拿起桌上地电话打给谢祁韫,询问他晚上的酒会需不需要姜棠陪同?他这边让人准备礼服。 谢祁韫沉思了两三秒:“不去了。” 他考虑过,如此时候,他带着姜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云集的宴会上是不合适的。而他又不想与姜思芩一起参加,唯有取消。 不过,就算谢祁韫找姜棠,她今晚也不会去。宋玉清发了一部分食品轮胎业务的资料过来,她本就打算今晚加班整理出来。打算改天先找陈述编织一套漂亮的财务数据出来。 只是,她看着近期的财务数据与其他相关资料,怒不可遏。姜明仁竟然私下把食品公司抵押给了银行,正在走贷款审批流程。贷款数额之大,打算将所贷资金全部用于xx国的投资。 她忘却了此时在办公室,手中的鼠标用力地拍在桌上,瞬间引来了他人的目光。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深感抱歉地笑了笑。关掉桌面上的资料,起身到了茶水间,打电话给宋玉清,询问他姜明仁申请贷款的银行是哪家? “xx银行。” 她想起琳达与各大银行的关系,立即去了金融部找她。 第78章 三人行,她是小巫见大巫 碍于这是在公司,琳达称呼公式:“姜助理。” 她看着她办公室有人:“罗总,我有点事找你。你现在有空吗?” 琳达吩咐了那人几句就让他出去了。姜棠走进去关上门,开门见山:“罗总,我有点私事想请你帮忙。” 琳达请她坐下,不失爽快:“你说,什么事?” 她简单告知。 琳达随即明白:“你是希望我给银行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姜明仁的贷款申请退回去?” “不是退回去,是压下来。如果xx银行拒绝了,姜明仁肯定还会找其他银行。我的意思就是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先拖着他。” “小事,待会我就给银行电话。” “谢谢。改天我请你吃饭。” 琳达笑着:“客气了。要请我也找谢董请我。” 姜棠莞尔一笑。 她回到董事办,恰巧碰到陈述从楼下上来,要去找谢祁韫。她叫住他:“陈总。” 陈述单手插兜地回头看来:“小姜同学,什么事?” “没事。我就想请你吃个饭。” 陈述退回来:“你请我吃饭?” “对啊。” “刚好我今晚就空。”说完,他就去了谢祁韫办公室。 两分钟后,她收到谢祁韫微信:“听说,你要请陈述吃饭?” 她回:“陈总就是大嘴巴。” “不请我?”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你不是晚上要参加酒会吗?” 谢祁韫没再回信息。只是下班后,他与陈述一起走出去,表示晚上要一起去吃饭。 三人到了车上,陈述问他为何不去参加酒会了? 他吃着糖:“凌歌相亲去了。” “老谢,你说你这些年,人家参加酒会都是带女伴。就你,每次出席都是带凌歌。你知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凌歌是你的。”他看着姜棠,故意拖长语音。 她转动着方向盘,看着导航,接上陈述的话:“男宠。” 看来她也曾这么想过。 谢祁韫不知不觉又吃了糖,不徐不疾地说:“姜小喵,你要感谢凌歌,他为你挡了多少情敌?” 陈述笑出了声。 前方路口转弯,姜棠脚下微微加快速度,致使谢祁韫右肩撞在了车门上:“一时脚滑。” 谢祁韫侧眸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 陈述听见,更是哈哈大笑。 吃饭的地方是陈述选的,一家还算正宗的日式烤肉店,就是地方窄小,人有点多,他们到的又晚,要等位。 姜棠看着前面排着的七八座,问要不要吃别的? 陈述用脚勾过凳子坐下:“就吃这个。这家我早就想来吃了。” 谢祁韫看见对面街有水果店,推着她去买点水果吃,先垫垫肚子。他在陈述旁边坐下,看着姜棠走进水果店的身影:“前些时日,她给我说打算把远信旗下的食品业务卖掉,而且还打算把轮胎的几条生产线抵押给银行。今晚找你,估计是为这事。” “就这点事,她怎么不直接找你?” “毕竟,在这方面你更专业。食品公司近几年来效益不好,若想卖个好价钱,需要一套漂亮的数据。” 陈述抬手搭在谢祁韫的肩上:“老实说,我很好奇小姜心底对你就没有一点怨言,若不是因为你,远信在食品这块也不可能败的这般惨。” “gk与远信的竞争,我行事坦荡。姜明瀚输了,只能说是他技不如人。即便姜小棠有一天质问于我,我亦问心无愧。” 商场如战场,向来都是弱肉强食。在与远信的竞争当中,他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不轨算计。在这份较量中,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正当的商业竞争行径。市场是一块蛋糕,谁有能力搅动它,自然就是谁的。 “不过,你心底对姜明瀚真的不恨了?毕竟当年是他。” 姜棠提着买好的水果回来,他示意他别再说。陈述也转的快,笑着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水果:“谢谢小姜同学。” 她掏出一只橘子递给他。 他不接,扬了扬手中的棒棒糖:“我手不空。” 姜棠无奈,在旁边坐下,给他剥着橘子,不忘扯掉茎。陈述看着,在姜棠快要剥完的时候,他直接伸手夺了:“小姜同学,今天晚上我才是主角。你不用这么照顾他。” 谢祁韫把橘子抢回来:“想吃现成的,自己找人帮你剥。” 陈述挑拨离间:“小姜,听见没?他找你,就是为了让你伺候他。” 姜棠笑着又拿起一只橘子,在两人斗嘴的过程中,剥的干干净净后递给了陈述。 他拿着橘子,对谢祁韫炫耀:“还是小姜好。” 又对姜棠说:“冲你这只橘子,往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找师父就是了。” 谢祁韫把一瓣橘子喂进她嘴里:“你可别跟他客气。” 她咬着橘子:“谢谢师父。” 在这些时日之前,姜棠以往虽然从姜明瀚的口中多多少少获悉商界的灰暗与残忍。这一方战场,彰显了多少辉煌,背后就隐含了多少血腥。然而,此时此刻,她听着两人的对话,才知自己所知道那些还是小儿科了些。 要人性命的从来都不只有刀枪剑戟,还有让人看不见希望的绝望。姜明瀚的死因,是由于吸食了某种的毒药,加之吸入了过量的二氧化碳而死。因为姜明瀚屋内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证据,让他的死被归结为了意外。 她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多次质问姜明仁,甚至像是疯子那般大闹董事会与股东会。这才让姜明仁生出了要把她赶出a市的想法,怕她坏了自己的事情。毕竟,远信里面支持姜明瀚的大有人在。 这会,她听着谢祁韫的谋划,顿觉自己之前的行为无比幼稚与荒唐。所谓卧薪尝胆,运筹帷幄,一步步地将人逼至深渊,杀人有时候不需要自我举刀刺向敌人。 她夹起一块烤好的牛肉放进谢祁韫的盘中,庆幸自己不是他的敌人,否则定然会尸骨无存。 陈述看见她的眼神:“阿韫,你这么快暴露自己,就不担心小姜怕你?” 他咽下嚼碎的牛肉,抽出纸巾擦着嘴:“如果我要害她,又何苦亮出自己的所有底牌?” 姜棠边烤着肉,边喝水:“或许这是你的障眼法?看似亮出了所有,实则深藏不漏?” 谢祁韫笑容无奈:“小姜同学,逆向思维这个习惯有时候真的不好。” 她耸耸肩:“是吗?我倒觉得挺好。” 第79章 他对她,毋容置疑的信任 因为陈述与谢祁韫一直在说话,几乎都是姜棠一人在吃。不过,最近或许是受韩秘书影响,她还是会适当性地节制下对美食的贪恋。 陈述询问姜棠内心地价格? 她比了一个手势:“20亿。” 陈述笑:“不愧是谢太太,跟谢狐狸一样贪。” 她辩解:“我算过。食品公司虽然近几年的效益不算好,但它的设备这些都是我爸更新换代过的,另外还有一处在建的研究中心。何况,远信的品牌效益也未完全丢失。只要对方买过去,好生经营规划,是有可能重振旗鼓的。” 谢祁韫问:“那你为何不留着?” “我又不傻。它的品牌效益虽说还在,但你们gk早已是青出于蓝。我若想让远信重新在这块市场分得一杯羹,就要对它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革,花重金引进新的技术人才,投入大额的研发费用,还要花费巨资进行宣传推广。显然,远信当下的情况没有这么多的资金来盘活它。若是任由其发展,每年又是不菲的开销,会拖累整个集团。可是,日本乐然集团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有市场,有相关的技术人才。” 陈述开玩笑:“你这是为老谢找了一竞争对手啊?” 她说:“谢董能在短短四年的时间打败远信,我相信乐然也自是不在话下。” 谢祁韫慨叹一声:“承蒙谢太太看得起。” “不谢。” 随后,三人商讨过如此把公司卖到姜棠所期望的价格,甚至更高。谈完这些,已是餐厅打烊的时间。他们走出来,姜棠揉着有些撑的肚子。本想说送陈述回去,他却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谢祁韫喝着酸奶,单手插兜地与她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姜明仁那边需要我打个预防针吗?” “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揉揉她的头:“姜小棠长大了。” “谢先生教导有方。” 因为一不小心,姜棠又吃多了。她放平椅子,双手不停地揉着肚子。谢祁韫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扶手箱里面有健胃消食片。” 她拿出来吃了几颗,又躺下了,眯着眼睛打算睡觉了。 谢祁韫偏头看了她一眼,关上了车窗,不打扰她睡觉,车内仅有发动机的声响。时间逼近深夜,他以适当地速度走在一片安然地街上,就在某个路口等行人过路时。不经意地一眼,看见了路口的何宴舒,吸引他注意地是他身旁跟着的那位女子。 他想起陈述先前对自己所言寻找护士的话语,上了心。在前面掉头,追上何宴舒与那位女子后放慢了速度。 跟了一段路后,两人拐进了一条小巷,车子无法进去。他想下车跟进去,又不放心姜棠,只好先记下了路牌想着改日再来。 … 事后,谢祁韫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那条巷子转一转。新产品发布与h集团首次竞标均是迫在眉睫。三日来,他周旋在大大小小地会议中。 gk旗下的食品公司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地占领市场,除开谢祁韫的经营战略,还在于它每年都会推出一款新的产品。 新产品不管是从口味上,还是包装设计上都能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质感,一年累加一年。渐渐地,消费者心底自然而然就对它有了期待。每次新产品一上市,总能刷新销售业绩。 谢祁韫尝了尝高原带过来的新产品,他伸手向后递给是身后的姜棠:“尝尝。” 姜棠抽出一块尝了尝:“甜了点。” 他又拿起另外一种递给她。她尝过:“这个甜度对于我来说差不多。” 他侧身坐着:“其他的呢?” 姜棠看了看配料表:“热量高了些,不过胜在口感很酥脆,加上混合了水果的清香,让人吃进去不会觉得那么腻。” 热量高,这就面对与先前饮料相同的问题,会让他们失去很大一部分市场。 姜棠继续说:“我曾经吃过一款饼干,口感与这相差无遗。但是热量却比这少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只是,它没有水果的那股清香。不过,这款饼干后来停产了。” 谢祁韫顺着她的话说:“还是原材料比例的问题。高总,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保持现有口感的同时,最大可能的降低热量。我不想在产品还未上市,就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市场。” 高原说:“谢董,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有点赶?” “高总,陈总,我已经给你们足够多的时间了。” 这天,距离谢祁韫原本定好的新产品发布会还有三天不到的时间。如此看来,是又要往后推了。 只是,正因为他们这一推,让他人捷足先登了。 3月下旬,一大早,外面就听见董事长办公室传来怒火的声音。几分钟后,高原等人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随后,几名股东从电梯里面出来,看向姜棠的目光,是无可厚非的怀疑,甚至是尘埃落定的定罪。 她不明所以。 十多分钟后,谢祁韫把她叫了进去。 进去后,她才知道gk还未发布上市的新产品被今日的财经新闻大肆报道,冠上的是远信的标签。此事一出,集团上上下下均把怀疑指向来她。 股东到来,是为了给谢祁韫施压,让她暂停姜棠的一切职务,只待事情调查清楚。如果他不照做,他们便会把姜棠移交相关单位,请她配合调查。 他看着姜棠,眉宇间的怒被柔和取而代之,随后消散不见,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强势:“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姜助理。远信是她父亲一手创办,她比此时身在远信的任何一人都想要守护远信这块招牌。” 有人说:“谢董,我们知道姜总当年对你的恩情。但是,此事关乎到大家的利益。我们还是希望谢董能公事公办。” 他看着姜棠,隐含下了不悦:“姜助理,你自己怎么说?” 她不卑不亢:“如谢董所言,远信是我父亲一手创办,我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毁招牌之事。不过,gk的产品被远信冒名顶替,你们怀疑是我理所应当。但是,我请你们相信谢董。如果查出来这事真的是我所为,依着他处事的原则,想必届时不用各位开口,他自会秉公处理。” 三名股东交头接耳地商讨着。 姜棠看了谢祁韫一眼又说:“如果几位还是信不过我,从今日起,我愿意暂停手中的一切工作,自愿配合调查。实则,我比你们更想查清楚此事是何人所为?” 听见姜棠如此说,他们又讨论了几分钟,同意了给谢祁韫时间调查。不过,在调查期间,姜棠不得参与集团的任何工作。 谢祁韫点头同意。 姜棠送走他们,回到工位上,整理好手头上当下的工作交给了韩秘书:“辛苦你了。” 韩秘书笑着安慰她:“你要相信谢董。” “嗯。” 第80章 戒糖(棠),开什么玩笑 姜棠与韩秘书交接完,走过去叩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回应后,她推门而入。只见谢祁韫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诉说出一种与他格格不入的凄凉。 “谢董。” 谢祁韫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百叶窗。首次失了态,在办公室拥抱了她:“我很抱歉。” 她试着回拥他:“我有责任配合调查。” 姜棠不懂他内心的挫败感。他在姜明瀚身边长大,自小明白他想要的乘龙快婿是何等角色?这些年,他马不停蹄地跑,自诩有了可以护她万全的能力。 殊不知,今日这事,就似一支箭,在他为她所筑起来的防御工事上撕开了一个口子。gk他有绝对的股权,有绝对的话语权。然而,如果他一意孤行地维护,无非是变相坐实了这事是她所为,会又一次地推她进众人谴责非议的漩涡中。 “我会以最初的速度查清楚此事。” “何宴舒在远信研发部上班。或许我可以试着去探探他的话。” 他一口回绝:“不行。” 他是怕。 她道明:“何宴舒如今于我,与大街上的人无异。” “不行。” “谢祁韫,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他放开她,语速平缓:“我很冷静。” 她双手环绕在他的腰身处,仰望于他,眼底无丝毫杂质:“那我约沈吟夏总可以?” “约她做什么?” “逛街,看电影,喝咖啡,聊天。女孩子在一块,能做的事情多了。” 他问:“你与她关系有这么好?” 姜棠的手伸进他衣服的荷包里,掏出来一颗糖:“读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 这招好友相聚,谢祁韫无理由阻拦,只能随她去了。 她含着糖走到门口,回头问他:“不过,谢先生你这吃糖的爱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戒?” 他走到办公桌坐下,没有丝毫犹疑:“戒不了。” “哼,也不怕坏牙。” 他看着电脑,滑动鼠标:“那不然要牙医做什么?” “无可救药。”说完,她就出去了。 谢祁韫看着她的身影,笑容弥漫温情。 姜棠因在办公室无事,与凌歌说了,就提前离开了公司。她在电梯里面给沈吟夏去了电话,问她下午有无事情?约她一起逛街。 沈吟夏正有些苦闷,立马便答应了。 姜棠没让司机送,她刚一走出大厦门口,就撞见了正在车的林深,应是来找谢祁韫的。 她礼貌地打过招呼。林深拄着拐杖走到她跟前:“姜小姐,这是要出去?” “嗯。” 距离上次在美国见,姜棠觉得他又老了许多,苍老的双眸中满是焦灼地担忧与无能为力的凄呛。 他说:“谢董能把你带在身边,还真是君子海量。不过,他对待其他人与事,不近人情也是真的。” 姜棠知道他的意思:“林总,虽然我不知道你儿子怎么了。但是你如此这般与谢董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你很清楚,gk收购你们h公司并不一定需要管理层的协助。” “我何尝不知道?但是之前我在纽约苦口婆心的请求,他未曾动半分怜悯之心。” 姜棠看了下时间:“林总,如果你事先没有预约,下面的人是不会放你上去的。何况,谢董这会不在公司。” 谢祁韫确实不在公司,他去往了食品公司的研发部。 姜棠未再与林深多说,抬脚朝路边走去。当她站在街边往回看,发现林深的背佝偻的厉害。 他不再是掌控员工过万上市公司的总裁,他只是一位为儿子求路无门的孤苦父亲。 从天空之中散射下来的热光,不及他舐犊情深的刺目,催人泪下。父亲的模样在她心底缓缓上升,霎时间,思念溢满了情感的每处角落。 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给谢祁韫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公司楼下碰见林深了。” 半个多小时后,谢祁韫回了信息:“这事我有分寸。” 姜棠看过短信,走进与沈吟夏相约的咖啡厅。她还未到,自己就先去台,按照两人上学时的喜好,点了两杯喝的,外加两份小甜点。 因为这边是市中心,有些不好停车。沈吟夏找了一圈才找到停车的地方。待她到咖啡厅的时候,姜棠已经吃完一份甜点了。 她对着门口招招手,沈吟夏走过去坐下,没有与其他人的客气,端起咖啡先喝了一大口:“这边还是这么难停车。” “所以,我都是打车来。” 沈吟夏吃着甜点:“你今天怎么有空约我?” “不忙。” 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会,就走进商场逛街去了。姜棠帮着她挑选衣服,自己也会选选看。只是心底一直在酝酿要如何询问,又不被她察觉? 她想要问的不止是远信盗用gk产品一事,还有护士的事情。如果不是姜明仁找的人,目前最有可能的便是何宴舒了。她了解何宴舒心底对姜明仁的感恩与维护。那是深过任何情感的存在。 姜棠心不在焉地选着衣服:“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实则,沈吟夏今日也不是单纯地出来与她逛街。当年,姜棠与何宴舒交往,她出国了。以为自己就能这般忘记了,谁知回国之后得知两人已然分手,这克制下去的情感又生了出来。因为这事,她一直想要找姜棠聊聊,不想因为何宴舒而伤了两人之间的情份。 听见姜棠提及,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姜姜,其实我。” 姜棠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放心,我与何宴舒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你们。” 她想起那晚何宴舒对她出口的那些赤裸裸地话语,把骄傲的姜棠撕了个粉碎,也彻底撕毁了她心底对他残留的情意。 她没有阻拦,尽管她也不喜欢那些话是从自己心仪的男子口中出来。但是,她知道,唯有这样,他与姜棠才算是真的了断。 听见她这般说,沈吟夏舒了一口气:“那我的婚礼你会来?” “来。” 沈吟夏又试探性地问:“那你愿意当我的伴娘吗?” 姜棠是不介意,但也不会大度到去当沈吟夏的伴娘,被他人当作傻子来看。她拒绝了,理由很得当:“我结婚了。” 沈吟夏有些失望,又说:“婚礼那日,你会跟你先生一起来?” “不一定。他很忙。” 沈吟夏叹息一声,似有怨。 她问她怎么了? 她把选好的衣服递给店员,让她们抱起来:“不瞒你,我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宴舒了。” “你们不是在准备婚礼吗?” 她哎了一声:“不久前,姜叔叔把他派到外地出差去了。说是那边有个项目,让他去看看。” “去什么地方出差了?” “一个叫西什么的小镇。” 姜棠拿衣服的手停顿了下,随即恢复了镇定。如果她没记错,私家侦探最后一次找到护士的地方便是一处叫童西镇的地方。 第81章 琴瑟和鸣,他心怦然深动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餐,逛到了晚间九点过。沈吟夏买了许多,姜棠没怎么买。在路口分别时,沈吟夏再三问她真的不需要自己送她吗? 她摇摇头,叮嘱她回去开车注意安全。 姜棠朝公交站台走去,一只脚刚踏上去,谢祁韫就打电话过来了,问她在哪里?来接她。 她上车,刷过卡:“我已经在公交车上了。” 谢祁韫给她说了一个地名,说自己在那里等她。大约二十分钟后,姜棠跳下公交车,钻进了停在路边的宾利添越的副驾驶。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逛了这么久,就买了书?” “其他的没看到喜欢的。” “没帮我看看?” 姜棠斜睨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毕竟人靠衣装。” “都已婚人士了,还打扮个什么劲?” 谢祁韫开着车的同时,不忘在路边找寻着吃的,他忙到现在还未吃晚餐:“你喜欢我不修边幅?” 姜棠上下看过他:“衣冠楚楚也未多招人喜欢。” “眼神不好的人是这样。”他没有看见想吃的,直接开回了卿园。 两人一同走进去,姜棠准备回去,被他拉住:“我还没吃饭。你帮我煮碗面。” “你自己不知道煮吗?” 他脱着衣服往卧室走去:“不要放辣椒。” 姜棠没办法,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进厨房,询问肖厨怎么做?肖厨在旁边指点,她学得到快,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把鸡蛋煎好,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锅内翻炒几下,加入适量的水。等水期间,她打着调料。当她把小勺子伸向辣椒油的时候,肖厨昂着头走出了厨房。于是,她加了满满一勺。 谢祁韫洗完澡从卧室出来,闻见西红柿鸡蛋面的香味,想夸她厨艺的想法被上面漂浮着的油辣子击退,直接让她重新做。 姜棠才不惯他,爱吃不吃,提起东西就回了屋。 谢祁韫无奈,只得自己重新煮起了面,待他吃完收拾好回屋,她刚好洗完澡在吹头发。他走过去,取下她手中的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三千青丝,热风层层透进来,恰似他的情轻拂过她情感发梢的温度。 吹干头发,谢祁韫收好吹风机,问她与沈吟夏见面的结果如何? “她说何宴舒半月多钱就去外地出差了,至今未归。”她走到床边,掀被上床。 谢祁韫想起几日前看见何宴舒的事情,不过并未告诉她。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一话题,想要偷一点姜棠的睡眠时间。 他把她拉进怀里,右手扣起了她的手,温热的气息沿着她耳边向下萦绕。她有些抑制不住地紧张:“谢祁韫。” “别说话,跟着我走就行。” 半年的婚姻,从两人的分居而眠,走到同床共枕,再到这刻的琴瑟欲和鸣。她未曾探析清楚过这三步曲的缘由是为何? 上次在纽约,他的骤然停顿,就像是连绵不绝的春雨被突然而至的盛夏所打断,留给她一地的绯红与她不明所以的情绪。 她双手无处安放,在两侧上下来回移动。谢祁韫则像是化身为了乐师,起调,弹奏。在手指的拨动之下缓缓推送节奏,一曲一调,一柔一和,播撒风花雪月的旖旎荡漾。 (此处省略掉无法过审的内容,见谅,虽然我想写,猜你们也想看。)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他在执笔画牢,供奉起他与她的往后余生。 和煦柔软的风从镂空地窗户灌进来,细腻地拂过,像是一场春雨,润物无声地洒下了合欢的种子。 这一物的景色与院中的景色遥相呼应,绿的,红的,紫的,白的,蓝的。守望多年,他终于在15年的春看见了一年四季色彩的转换。一粒粒地冒出来,他收获满屋星辉。 姜棠恍若一束花,在他双手之间柔美的绽放。上空流动的氤氲落下来,昏昏沉沉之际,拨弄出她出水芙蓉的美。 他的情感似若浮云游丝,一脉连起一寸,如水流不断的缠绵朝她汹涌而来,溃败了她坚守多年的阵地。 谢祁韫拥着她,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秀发别在耳后,唇落在她发丝之间,眼底是她瞧不见的水波溢动。 姜棠蜷缩在他身旁,像馋人乖巧的猫,乏累地睡了过去。在她迷迷糊糊之际,她恍若听见谢祁韫说:“姜棠,谢谢你愿意成为了谢太太。” 他紧握她的手不放,就如小时候每次上街,总是担心她太过顽皮不小心跑丢了,总是这般牵着她,或者抱着她,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唯有她的身影晃动。 那个时候,他常想若是父亲还在,母亲没走,他们给他带来一个妹妹,他定然会好好地呵护她长大。可惜,父亲不在了,母亲也走了,他寄居在姜家的大庭院中,背负一身落寞。 姜棠还未出生之前,他说话对象是姜棠的母亲。唯有她对他留下了爱护与关心。故而,他把自己感受到的爱意毫无保留地给予了姜棠,尽心照顾。 他包容她的任性顽皮,担下她应受的责罚,纵容她所有大胆地冒险,又在每晚睡前给她开启一场童话的梦幻之旅。惊喜与柔和穿插她成长的脚步,好多晚上让她的梦笑出了声。 谢祁韫用力地把她圈在自己的咫尺之间,担忧微微松手,他又会丢了她。他低眉看向她,一幕幕地欢愉在他眼中怒放,流露出如同孩子般澄澈地贪恋,不愿闭眼入睡。 夜空中的弯月钻入了云层,抖落一地月昏,迷路在了晨曦微露之中。他就这么守着她,从黑夜到白昼,从青丝到白头。 晨间七点过,他下床步入盥洗室洗完澡出来,姜棠恰好醒来。见他走过来,立马拉过被子蒙住了头,隔着蚕丝被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他走过去,面对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今天周末。” “你以往周末不是一般也有事吗?” “今天没事。” 姜棠让他先出去,自己要起床上厕所。方才他洗澡地时候就已经憋着了,洗完了还不走,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他不走:“害羞?” “快点出去。” 谢祁韫走到床边,佯装要抱她去上厕所。姜棠则直接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往另一边滚去:“谢祁韫,我真的憋不住了。” “我又不是没见你尿过床。” 姜棠伸出手来抓起枕头朝他扔去:“出去。” 谢祁韫接住枕头放好,也不再逗她,抬脚出了房门。等他再进来时,看见姜棠在盥洗室洗着床单。 “谁让你洗的?”他焦急地大步走过去,抓起一看,仅剩下淡淡地红色。 姜棠拿回来,不顾他抢夺,用力地搓洗几下,淡淡地红色也没有了。 谢祁韫有点气。 第82章 女子浮出水面,人心毒过蛇蝎 事后,姜棠得知了谢祁韫的想法,瘪瘪嘴,不予理睬。其后果便是,她被谢祁韫揪疼了脸蛋。 他本是想在这簇红上亲笔描摹,拓展为一株暗香浮动的梅花,再用精美的相框裱起来,锁藏馥郁。 这下被姜棠洗了,一切想法皆成空。她举起自己的手指:“要不我划破手指,在纸上给你点一点?” 他懒得与她再说。吃完饭,他带着她出门,也不说去哪里,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姜棠几次打量他的神色,看不出来是在生气。许久之后,谢祁韫微叹一声:“你没有发现我情绪有点低落吗?” 她故意:“有吗?” 他突然在路口停在,瞅着街边的鲜奶店:“去帮我买杯酸奶。” 姜棠伸手要钱。 他抬手打在她手心上:“你请我。” 她揉了揉手,开门下车。两三分钟回来,把插好吸管的酸奶递给他。 他接过去单手喝着酸奶,单手开车。走了几公里后,在一条名为红黄路的巷道口停下。夜间的安静在这晌午爆发出了如同闹场的喧嚣,来来往往的大妈大爷红光满面地满载而归。 姜棠看着:“你带我来菜市场做什么?” “买菜。”他把手中的空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姜棠跟着他走进去,倒是认真地选着要买什么菜?俨然没有注意到谢祁韫东张西望的视线。菜市场占地面积宽广,四周被老旧的居民楼所包围,每日这个时间段是最热闹非凡。他反反复复地看过,确认这就是那晚自己撞见何宴舒的地方。 姜棠在一摊位前,看着新鲜的茄子:“我们买点茄子回去做茄饼怎么样?” “嗯。” 她买好茄子,看着海鲜摊位活蹦乱跳的海鲜,又买了一些生蚝,扇贝等等。 谢祁韫提着她买好的东西,跟在她后面,不放过视线所及的每个人,妄图找到那晚那位女子。 姜棠走到家禽的地方,指着笼子里面的鸡鸭兔鹅:“你想吃鸡还是想吃鸭?” “在这里等我。”丢下这句话,只见谢祁韫追着一位身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出去。 她好奇地追上来,与他并肩站在大街上:“你在找谁?” 谢祁韫向四周望了望,没见女子的身影,拥着她肩往回走:“四日前的晚上,我在这里看见了何宴舒。他与刚才的女子一起。” “可是吟夏说。” 他接话:“要不就是姜明仁骗了她?要不就是何宴舒骗了她?” “你确定你没看错?” “没有。” 如果依照沈吟夏所言何宴舒真的去过童西镇,方才那女子是不是又有可能就是那位护士?何宴舒把她带回了a市,藏在了这里? 她没有心思考虑是吃鸡还是吃鸭了?拉着谢祁韫走出菜市场,坐进车里,试图想要给私家侦探电话,让他查一查护士最近的行踪?可是,基于前几次的事件,她显然有些不相信宋玉清所找的私家侦探了。 谢祁韫把买好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坐进车里,看着她沉思的眉眼:“你怀疑那女子就是那位护士?” 她本有点惊讶他怎么知道?转念一想,他知道也不奇怪。继而说:“你心底是不是也觉得是?” 他发动汽车,打着左转灯,徐徐拐上正道:“我派出去的人最后发现她踪迹的地方是在童西镇。而且我还发现你所找的私家侦探并不可靠。在童西镇,我派出去的人本来有机会抓住她,正是因为你所找的私家侦探的干扰,让他们失手了。”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必须要有这样一拨人来扰乱他们的视线。但是,即便是这样,姜明仁还是发现了他们。很明显,姜明仁对你的防范一刻都没有放松。他们不会让你找到她,更重要的原因有可能你父亲的死。” 她情绪转入低沉:“我一直不相信我父亲的死是意外。” 谢祁韫摸了摸她头,算是安慰:“警方当时查出爸是因为吸入了xx毒物身亡。但是现场没有找到xx毒物,也没有找到任何带xx毒物的东西。下毒之人更是无从查起,故而只能暂时以意外结案。” 她头向后靠去,眼底是对父亲的怀念与失去父亲的痛的交织。突然,讥讽一笑。那里面充满了对以往姜棠的嘲讽。 记起自出事以来,何宴舒在她与姜明仁之间的摇摆不定,企图两方成全,奈何一山不容二虎。她在他优柔寡断中看冷两人的未来,做了斩断这段情的刽子手。 短暂地低沉之后,她开口说道:“你的意思要查清我父亲的死,就要从护士入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护士上班的医院着手查起?” “医院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当时参与姜总手术的护士与医生只有一名叫刘梦的消失不见了,连带消失地还有她留存在医院的所有档案。” “这么说无从查起了?” 谢祁韫看了她一眼:“也不是。既然何宴舒把她带回了a市,就证明他察觉到我们不会放过她。只要我们再逼一逼,他与姜明仁定然会铤而走险。” 他的话语俨然已经将何宴舒定为了姜明仁的同伙,而不是姜棠先前所认为地仅仅只是维护。不过她此时一心都想着刘梦,根本没有留意到谢祁韫的话意。 她想了想:“你的意思,他们会?” “如果是我,我定然会这么做。” “那他们之前为什么不?” “我也很奇怪。” 到了家中,谢祁韫把食材递给肖厨,告知姜棠想要吃的,本想陪姜棠,戴斯却打电话过来了。他见她与姜小喵谢狐狸玩着,就先去了书房。 姜小棠拿着玩具逗着谢狐狸团团打转,姜小喵亦步亦趋地跟在它身后。甚至,她故意把玩具扔进前方的浅水池中,谢狐狸向前一纵跳下去,姜小喵不顾一切地要跟去,索性她眼疾手快抱起了它。 谢狐狸很快把玩具叼了上来,用力地晃动几下身体,抖落水泽。姜小喵挣脱她的手臂,跑到它身边,欢喜地玩起了玩具。 她坐在廊下看着,一猫一狗在姹紫嫣红的院中嬉闹玩耍。他们的世界简单明了,毫无顾忌地给予信任,倾其所有的守护与陪伴。 她趴在栏杆上,失落地眉宇随着它们扬起了浅笑。谢祁韫谈完事走出来,到了她身边:“茄饼做好了。” 她指着姜小喵:“它们吵架了。” 第83章 她说:生孩子会死人 他抬眸看过去,只见姜小喵看着那落在树杈上的玩具急的团团转,又不想去求懒洋洋躺在地上晒太阳的谢狐狸,那傲娇劲与姜棠如出一辙。 谢祁韫走过去,伸手取下了玩具还给姜小喵。他蹲下身来,拍了拍谢狐狸的身体,表情严肃地教训了它几句。 只见,它立马到了姜小喵身边,身体碰了碰它的身体。姜小喵生气不理它跑开了。它追上去,很快,又畅快地玩了起来。 姜棠依旧趴在栏杆上,笑容被它们的身姿所牵引,跳进对面谢祁韫的眼中,是一道流光溢彩的虹。 他顺着这道虹的引领到了她身边:“外面晒,我们回屋。” 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谢祁韫,如果有日你需要在我与其他人之间做出抉择,你会?” 他直接打断她的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望着他:“可你是最先弃我而去的。” 他陪伴她的时光,是一份属于小女孩的依恋与欢乐。她在那里面做了许许多多天真的梦,听了许许多多美好温暖的故事。那年的她,以为所有的陪伴都不会走,接受不了分离,只懂欢聚。 于是,他义无反顾离去地身影,在她成长的道路上划开了一道旷日持久地伤,又在时间的摧枯拉朽之势下缓慢愈合。 她明白了世间的聚散离合,接受了他离开了的事实。然而,他回来了,带着她所不认识的谢祁韫回来了。 他是涅盘归来的王,举手投足之间均是让她望而却步的桀骜矜贵。他在这十年有余的时间里,一步步把自己打磨成一把锋利地剑,所向披靡地指向任何地界,夺取他想要的任何寸地。 她害怕这样的谢祁韫,又在父亲的告诫之下,处处躲避。何宴舒是谢祁韫鲜明地对立面,他恣意飞扬,洒脱地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年。后来,少年负了她,让她害怕的狼回归了她的生活。 谢祁韫在她对面坐下,似在看院中的花,似在看她,嗓音沉重,把话题抛回给她:“如果我当年没走,你便要夹在我与你父亲之间,为难做选择。” 姜棠问这个问题时,没想到这层。听见他这么说,无疑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说了句吃饭,起身就要往屋里去。 谢祁韫倒伸手拉住她,呷起三份期待问她:“如果我没走,你会怎么做?” 她急切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几分懒散:“事实是你走了。我没有这样的困惑。” 晃眼一枪,归根究底还是他的原因。因为他走了,不配做假设。 罢了。 何必庸人自扰? 他牵着她回屋:“往后不准胡思乱想。有这个时间伤春秋悲,还不如多看看书。你的研究生不打算读了吗?” 又被教训,嗓音显得低落:“要。”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或许是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些,声音又一度柔软:“谢太太,你方才所问的问题,我现在正式严肃地回答你,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是我唯一的选择。” 她心底泛起涟漪,别过头去,不让他发觉内心的触动:“嗯,谢董的嘴果然能说会道。” 谢祁韫偏了偏头,窥视到她眼底的泪花,收回视线看向厨房:“肖厨,待会一起吃午餐。” “先生,我这正想找人一起喝酒呢?” 他放开她,推了推她肩膀:“去酒窖拿两瓶酒上来。“ 她踱步朝酒窖去。新年所挂的灯笼在她头顶上方随风晃动,一排看过去,就似绵延不绝的海浪起伏线。身后是谢祁韫与肖厨说话的声音,混合饭菜的香味。她的世界融进了软与酥。走进酒窖,一股浓郁地沉香扑面而来。哦,还有醉。 酒窖藏酒颇丰,一格一格暖黄色的灯光滋养出了一室的温暖。忽然,她在一方格子里,看见一个锁着的檀木盒子,想要打开看看,没有找到钥匙,只好作罢。 接着,她挑选了两瓶年份久远的红酒,上来之后李姨他们已经摆好了午餐。她把酒递给李姨,让她把酒醒上。 她站在桌边,夹起一块茄饼喂进嘴里,外酥里嫩,不油腻。谢祁韫端着米饭走过来,弯腰把她手中筷子夹着的剩下的一半茄饼吃了。 她看了看他,随即拉开椅子坐下,待肖厨与李姨落座之后,眉开眼笑:“你们慢慢喝,我只吃饭。” 谢祁韫把半杯红酒放在她面前:“少喝点就是。” 姜棠没理,暂时把酒放到了一边。只是不免有点吃辣了,顺手端过来大半就没有了。她指着生蚝与扇贝:“肖叔,你这个料好辣。” 又对谢祁韫说:“你最好不要吃。” 谢祁韫本就没打算吃那个,虽说这些时间他对辣椒的接受程度有了提高,但还是不敢过于猖狂。姜棠可不节制,虽说很辣,还是一个又一个,酒也喝了许多。 在辣椒与酒精的双重刺激之下,姜棠脸颊白里透红,恍若这个时节枝头上浸润在阳光底下熟透了樱桃,红的晶莹,格外逗人胃口。 这顿饭,姜棠是吃的心满意足,当然也醉了。两瓶酒不够,李姨后来又去酒窖拿了两瓶。谢祁韫抱着醉晕晕地姜棠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给她脱掉鞋子外套,盖好被子,有些舍不得走了。 他双手支撑着,覆在她身体的上方看着她,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压出了金属的质感:“姜棠。” 她带着酒意地昵哝一声。 “姜棠,给我一个小姜棠好不好?我名字都想好了,儿童房也布置好了。” 未能守护她完整的童年,青春,错过她成长脚步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是他一生的遗憾。 姜棠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左看看,右看看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不行。我不要生孩子。” “怎么了?” “生孩子会死人。” “嗯?”他不明白。 她把他拉进,悄声在他耳边说:“我告诉你,有年我在医院撞见,有人因为生孩子死了。” 那年母亲的身体很不好,时常需要住院,姜棠那段时间几乎每日跑医院。偶有一次,她闯到了妇产科,看见一位刚刚生产完的妇女被盖着白布从产房推了出去。 产妇的父母涌上前去号啕大哭,再观男方这边,除开丈夫有几丝伤痛神色,其他人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似乎躺在床上的人于他们无关紧要。 那刻,她想起母亲也是因为生了自己之后身体耗损了元气,一年不如一年。父亲虽说关心有,却是常年忙碌在外,更多地时间是母亲独留家中,寂寞地数着四季轮回。 而母亲在生她之前本是建筑界冉冉升起的一颗璀璨的明星,却因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葬送了她未来的无限可能。她时常为母亲,不胜唏嘘。 谢祁韫揉着她的脸颊,心疼她的所惧。 她重重地点头,念叨着不生孩子翻身过去睡了。谢祁韫给她盖着被子,走出来在回廊下与一猫一狗玩耍的时候陈述来了,随之两人走进了书房。 第84章 欢喜冤家,到底是情缘未了 陈述边走边问:“小姜同学呢?” “中午喝了点酒,睡了。” 他用肩肘撞了撞他:“你这心术不正啊!” 他眼神地余光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这类不轨之人?” 陈述意笑笑。 两人进了书房,俨然没有了方才的打趣姿态。谢祁韫坐在沙发上,眉宇森严,待陈述分析完利弊之后:“林澈自然能救。但是,我就不能保证回来的林澈是不是完整的了?” 陈述整理着自己带来的资料,递给他一份:“你我都了解adrian的为人。林澈玩了他的女人,自然是不会轻饶。此时还留着他的命,很有可能是想要钱。” “这是一方面。据我所知,最近警方对adrian的势力打压厉害,接连关了多处营业场所,他自然要有所收敛。”他接过来,看过资料后,拨通了戴斯的视频。三人谈论着解救林澈与否的可能性,以及这对收购h公司的利处。 谢祁韫分析着如果林深能让管理层降低他们的补偿金要求,并且帮助他们在成功收购之后,制定一套对h公司往后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案,以及安抚住员工,搭救林澈的方案是可行的。 陈述与谢祁韫想法一致,又补充道:“另外,有了林深的帮助,董事会首先考虑gk。” 戴斯活跃着气氛:“你们两人是觉得反正不需要你们出面对吗?” 陈述笑道:“难不成你戴斯还怕了adrian?” 镜头里的戴斯,夹起冰块放进洋酒中:“我惜命,活着多有意思。美女,金钱,豪车豪宅,每一样都让我爱惨了这人间啊!” 陈述看不惯戴斯这得瑟劲:“就这么办。我们等你消息。” 说完,就直接关了视频。戴斯又打过来:“阿韫,他是不是在国内生活太滋润了?我告诉你,今年的奖金我要头一份。” 谢祁韫爽快:“行。” 陈述觉得谢祁韫今年的奖金就该平分给自己与戴斯,说他们不止为了gk忙前忙后,还为小姜同学的事情操碎了心。 戴斯胳膊肘拐偏了,显示着自己的高风亮节:“阿韫,瞧瞧,这下就看出了我与陈某人的区别了?你放心,我绝对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小姜同学。” 谢祁韫才不加入两人的较量,懒散地坐在一边,唇角隐隐笑意地看着资料。 几分钟后,陈述挂了视频,问他温特那边的情况。他未曾抬眸,边看边说:“姜明仁的第一笔投资款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投资款陆陆续续也会打过去。”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约谈远信的那些小股东?” 他翻了一页:“先不急。” 陈述抽出烟,扔给他一支:“你是怕他有所察觉?” 他捡起烟含在唇角,拿起打火机,抬手低头点燃:“我不止是要把远信变为姜棠控股的公司,还要把姜明仁逼到绝境。” 姜明仁的第一笔投资款是一亿,除开他们说好的费用,温特陆陆续续汇过来了款项九千万。要想远信握在他人手上的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股份聚集到姜棠名下,这远远不够。 这一亿是姜明仁未曾经过股东会的投票决议,私下让财务支付的。在款项打出去的第一时间,谢祁韫便知晓了。 沈涛并未投钱。他私下与温特有了接触。这一点,谢祁韫自然也知道了。 陈述了解远信的股份分散情况,光靠姜明仁这边的筹款是不够的。 谢祁韫说:“所以,食品公司的卖价不能低于20亿。我不想远信背负债务,不想小姜接手,就要去为偿还债务劳心费力。” 陈述感叹:“我看你这婚结的才是劳心费力。” 两人又计划着如何把刘梦从何宴舒的手底下救出来?他总觉得,他们只要掌控刘梦,就不需要在如此劳心费力地去对付姜明仁。 那日过后,谢祁韫又派人去了几次刘梦所住的小区,由于何宴舒的严防死守,他们几乎没有下手的机会。最近一次去,竟然给她逃走了。 陈述说:“从沈涛放弃与温特的合作来看,何宴舒俨然已经背叛了姜明仁。” 他抽出一支烟,暗自思忖何宴舒背叛姜明仁的理由。据他所知,他对他一直都很忠诚,甚至不愿向姜棠妥协,导致他们分歧争吵,伤残感情。 陈述把话题转到律师身上,打断他的思绪,问他请好律师没有? 他回过神来:“请好了。” 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知道是谁吗?” 陈述辨析着他的笑容:“我去。谢祁韫,不带这么玩的。” 他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在这方面,她如今算是权威。” 他起身,烦躁地踢开椅子:“阿韫,我告诉你,这项目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陈述话音刚落,李姨来说,有一位姓徐的小姐在门口,说找谢祁韫。 他放下资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陈述的肩膀:“到了。” 陈述待在书房不走。 他走到门口,伸出了右手:“欢迎回国。” 徐浥青把墨镜推上去,伸出左手,与之相握,笑容恬淡:“怎么会约我到你家?” 谢祁韫还没有答。她就看见陈述走了出来,妄图忽略她离开。她把行李放在地上,走过去伸手拦住他,落落大方:“见到我就这么不开心?” 陈述双手插兜,高高在上的姿态:“抱歉,你确实让我很不开心。” “那我是真的很抱歉了。你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不开心了。” 他把目光投向谢祁韫:“你能把她请走吗?” 徐浥青退回去拉起行李,走到陈述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阿韫,我们先走了。” 陈述推开她,不悦地朝停在前面的梅德赛斯走去。徐浥青与谢祁韫道别之后,推着行李追上去,把行李放进尾箱,不请自入地坐进了副驾驶。 谢祁韫看着两人在车内争执了会,陈述才缓缓启动汽车离去,不忘憎恨了他一眼。 陈述的家位于西区一处高端小区的大平层,面积宽达四百多平方米。徐浥青跟着他到了门口,迟迟不见他开门进屋。一把拉开他,直接输入了房门密码。 哐,门开了。 她提着行李要进去,陈述拉住她:“徐浥青,五年前我们便说过选择无悔。” 她看着装潢别致典雅的屋内:“我住哪间房?” 他看着她,眼底有股山雨欲来之势:“徐浥青,凭什么我们之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也不退怯,坦荡荡地直面他的质问与恼怒:“好。只要你说,徐浥青我不爱你了。我立马就走。” 他张了张嘴,试了几次,甚至到最后有些不敢面对徐浥青磊落利爽的眼神。他低下头去,默默地换鞋进屋:“等你找到房子就搬走。” “陈述,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一旦住进来就不会再搬走。”她坐在行李箱上,一点也不着急,给足了他时间考虑。 陈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台边的高脚凳上,慢悠悠地喝着。房门在他们之间敞开着,她窥见了他这些年来的辉煌与寂寞,他眺望出了她这些年来的春去冬来,从一曲幽幽成长为了如今的波澜壮阔之气。 时间在他们之间静然流淌,他一杯水接着一杯水的下肚。徐浥青坐在外面,接到了两个电话,又处理下工作邮件,也不想再等了。提起行李箱就进了屋,伸脚向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她推着行李走进客厅,仰身躺在了沙发上:“接到阿韫电话,为了赶回来,这三天来我只睡了六个多小时。我先睡一觉,你慢慢考虑。” 霞光从落地窗飘进来,投射在她身上,像是多年前那幅影影绰绰的画,又一次让他迷失了方向。 第85章 莫名其妙,她被敌对了 徐浥青还是住进了陈述的家中,虽然他对她有些不愿往来。用她对谢祁韫的话来说就是死要面子。 谢祁韫单手插兜,边走边与她说话:“当初陈述安排好了结婚的所有事情,谁知道你还是选择跟他走了。这事,还真不能怪他。” 徐浥青耸耸肩,故作一副轻松:“我知道。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跟老师走。那个时候,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成功。” 五年前的徐浥青就似多年前的谢祁韫,他们需要打磨出一双可供高飞的翅膀,而不是把自己丢进卿卿我我之中,滋润安适与慵懒。 谢祁韫寡淡的眉眼陇上浅薄的笑意,像是同路人的理解,又蕴藏着对好友的那份愤愤不平。他带着徐浥青到了金融部,把她介绍给了夏石,琳达他们,告知由她负责此次收购的法律方面的问题。 徐浥青与他们一一握手相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从金融部出来,徐浥青询问他陈述现在是不是也在这栋大楼办公? 他点头。 她在电梯口与谢祁韫道别去到了五十楼,询问了他人陈述的办公室,径直走过去,推门而入,撞见姜棠在他办公室,两人说着事,气氛愉快。 姜棠因为暂时不用去gk上班,便到陈述这里来,也方便与他讨论下远信公司的事情。 徐浥青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自然大方地笑容下卷着不易让人察觉的醋意:“这位是?” 不怪徐浥青误会,她从未见过陈述对待其他女孩子有过这般温柔的展眉与耐心。 陈述俨然当她不存在,继续与姜棠说着。徐浥青性格强势,她起身直接坐到了姜棠身边,伸手拥着她的肩膀,打量着她明媚向阳的气质:“小姑娘,才从学校毕业?” 姜棠何其聪颖?她看了看陈述有些别扭的神色,又看穿徐浥青对自己的莫名敌意,抓起桌上的资料,自觉起身:“师父,你有事先忙,我先出去了。” 徐浥青往后坐,给她让出路来。徐浥青对着她背影说:“小姑娘,工作中陈总很照顾你?” 姜棠回身,看了一眼闷声抽烟的陈述,很懂人情世故,抬手朝上指了指:“美女,我是在gk上班的。我这几日只是有事才在这里临时办公。” 这并未化解了徐浥青心底对她的敌意,但她也未沉下脸来,莞尔一笑,让她出去了。 姜棠在门外,听见了陈述夹杂怒火地质问声。她怕殃及自身,连忙走远了。半个小时后,收起东西离开了大厦。 她在街边拦下车,直接去了远信,没有了上次的大吵大闹,见前台不让她进,站在大厅把电话打到了姜明仁的办公室里,开口便是:“姜总,谢董让我过来给你送份资料。但是前台不让我进。” 姜明仁并不愿意见她,让她把资料交给前台就行。 “姜总,这份资料可是关于一笔十亿的生意。谢董特意叮嘱我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姜明仁思考了会,挂了电话,给谢祁韫电话,证实了她话的真实性。便让前台放她进去了。在电梯里面,她接到谢祁韫电话,责问她去见姜明仁为何不告诉他? 电梯里有其他人在,她不好多说,随意攀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随后给他去了短信,说自己会见机行事。 谢祁韫目前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去见姜明仁的。然而,姜棠之所以想要单独去见姜明仁,无非是想利用他此时对自己无所顾忌的心理,或许可以引诱他说出此次远信到用gk商标的事情。 她走进远信,瞬间引来了瞩目。她气定神闲地朝姜明仁的办公室走去,没有了以往随着父亲而来的神采飞扬,却也不乏自信盎然。 她到了门口,敲了敲门,一直等着。 姜明仁就是故意,一直不让她进,任由她站在门口等着。她侧耳听了听,里面也没人,只听见朦朦胧胧地细碎的声音。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快要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姜棠用力地推了推门把声,却发觉推不开。身旁有人走过,用手指点了点她肩膀:“姜小姐,姜总秘书在里面。” “秘书?” 那人附和了声,稀松平常之态:“张秘书。” 她没有及时明白过来:“秘书在里面为什么要锁门?” 这事,在如此场合实在不好挑明。不过看着这人别有深意地眼色,她瞬间明白了。顿时,一口气从心底提了起来:“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没人搭理她,大家对姜明仁日常在公司的所作所为早已见怪不怪了。她看着大家冷漠地神情,想起父亲多年来的日夜操劳,远信真的就要这般毁在姜明仁的手上? 她盯着严丝合缝的房门,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企图把他烧毁在这间屋子里。她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走到了窗边,拨通了远信董事会主席文远的电话,没有过多的寒暄,道明姜明仁的苟且行为。 她又说道:“文叔,难道在我爸离世之后,公司的风气就如此败坏了吗?如果你们希望看着自己的钱被姜明仁这般日益亏掉,这件事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 姜棠挂了与文远的电话。很快,姜明仁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秘书虽说整理了衣衫,头发却不失凌乱。她抬脚走过去,与秘书擦肩而过,看清楚了这人便是父亲身前的秘书张雪。 她走进去,愤满地关上了门。还未说话,姜明仁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她砸过来。索性躲闪即使,未被砸中。 他一双闪着凶光:“姜棠,我倒是小巧你了。竟然学会了告状。” 她丝毫不惧怕,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二叔,我不过是为公司好。你若真的喜欢玩女人,下班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上班这一时?” “小丫头片子,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她取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自己与陈述准备好的文件资料:“我自然不敢教训二叔。我只是好心提醒罢了。毕竟,文叔有能力把你推上去,他也有能力把你拉下来。” 这话,很难说没有威胁的成分在。姜明仁伸手想要拿资料,她却伸手摁住:“谢董让我转告你,说是姜总想要做这笔生意,就要把盗用gk商标的人交出来。” 姜明仁不理会她的话,推开她的手,拿起资料看了看,有些看不懂。什么投资?什么收购?他只看懂了其中一条h公司的股份占比。 第86章 他爱她,殚精竭虑 姜明仁假意认真地看过,合上资料:“你回去转告阿韫,这是我会好好考虑。” 姜棠旁敲侧击地下蛊:“二叔,你知道如今商界觊觎h公司这块蛋糕的有多少吗?谢董是看在两家往年的交情上才愿意让远信分一杯羹。你可知道,一旦成功收购h公司,远信投进去的10亿能翻多少倍?” 他眼中闪烁着贪恋的光:“多少倍?” 她朝他比了个数,又给他简单分析了下h公司当下的情况,主要说明了h公司的资产评估状况,光是这项数据便已然让姜明仁动心了。但是10亿的现金,当下的远信根本拿不出来。 他按耐住了心动,故作矜持:“我需要让投资部评估下。我会尽快给阿韫回话的。” 一口一口的阿韫,说明了姜明仁没有公私分明那根界限。 “二叔,你可要快点考虑。据我所知,等着给谢董投资的人可不在少数。” 他把资料收起来:“我知道。” 她手中的电话响起,谢祁韫来了短信,告知她在楼下,有事给她电话。她起身准备要走。 姜明仁叫住她:“姜棠,你怎么会到谢祁韫身边?” 他在怀疑她。 她讪讪一笑:“二叔,你想要我死,可我还年轻不想死。眼下a市,除开谢祁韫谁还能从你手中庇佑我?” 姜明仁抽出一只雪茄点燃:“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想过让你死。” “没有吗?你千方百计想要把我赶出a市,难道不是为了方便下手?你很清楚,我父亲刚刚意外身亡,不能让我死在a市。但是我离开了a市就不一样了。” 姜明仁虚眯起双眸,寒光灼灼:“那你今日为何还敢独自来见我?” 她单肩挎起书包:“二叔,几十双眼睛看着我走进了远信,走进了你的办公室。哦,对了。我还给文叔叔打了电话。一旦我出了事,你觉得你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姜明仁吸着雪茄,吐出浓郁地烟雾,看着姜棠潇洒离去地身影,心底想着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去见姜明瀚。 出来之后,姜棠特意拐去找了秘书。她走到起身后,弯腰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捻起她胸前的钻石项链:“雪姐,看来姜明仁待你不错。” 张雪慌张把钻石项链夺回来,塞进了衣服里:“姜小姐,你误会了。这是我自己买的。” “哦。自己买的?看来还真是我误会了。本来我也不信那些谣言,但是他们非要说你与姜明仁有什么有什么的。还说我父亲之所以出事,都是因为你与姜明仁里应外合。” 张雪连忙解释:“姜小姐,这些都是他人胡说八道。我对姜总可是忠心耿耿的。姜总离世之后,我本要辞职的。但是姜明仁不准,我没办法。” 她假模假样地笑着:“理解。理解。” 这边,姜棠刚走出去,姜明仁便给了何宴舒电话,让他立刻来见自己。 何宴舒道自己现在在研究中心,赶不回来。 姜明仁怒吼道:“一个小时之内我必须见到你。” … 姜棠刚出远信大厦,就看见了等在斜对面街口的谢祁韫。他双手插兜地依靠在车身上,内心地担忧在被阳光烘烤出了一份怒来,萦绕周身,像是正午的阳光落了地。 她泰然自若地走过去,回望下大厦:“你这姜明仁的准女婿站在这里接我,不怕他看见生疑?” 他没心思说笑:“上车。” 她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今天交警队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可以去领驾驶证了。” 谢祁韫心底的担忧未散,拉着她上下左右看过:“姜明仁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朝我扔了烟灰缸,不过我躲开了。” 他扭动车钥匙:“下次不准单独去见姜明仁。” “谢董,这事不可能好吗?从我打算让远信融资gk开始,我与他见面就无可避免。” “这事交给我。” 姜棠叹息一声:“谢祁韫,你说过我总要自己长大的。如果你总是这样,我又怎么成长?在我往后的几十年,你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着我,也不可能每件事都替我周全。终归,我还是要自己变得强大才行。” 谢祁韫侧眸看着她,眼底似光游动,五味杂陈。他看见了她的翅膀在缓缓展翅,却又不想她飞得过快过高,怕自己哪日就抓不住她了。 他陷入姜棠从未见过的沉默中,带了几分落寞。仿若有一双手一直在扯他世界中心的那根线,越扯越多,丢下了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给他。 谢祁韫缓缓靠边停车,深深地注视着她。多年前,她便是他疯狂追逐成功的初衷。他希望自己能拥有一种魔力,能为她的盛大灿烂锦上添花,亦能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周全。 姜棠见他神色古怪:“怎么了?” 谢祁韫淡然一笑,摸着她的头:“我只是突然有些害怕了。” “害怕什么?” 他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眉眼,看穿自己的害怕在哪里?她与他结婚的初衷是为了对付姜明仁,一旦她成长了起来,或许就不再需要他了。 他的害怕,皆因为她不爱他。 他收回手,回正身子,打开车窗,极度地想要抽烟,最后还是忍住了。推门下车,走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盒酸奶,回来递给姜棠一盒。 他没法对她脱口这些话语。他想,如果他们能有个孩子,不管往后如何,姜棠应该都不会走。 可他要如何卸载她心底的恐惧? 可是,她不爱他,又如何能为他树起勇敢的旗帜? 车子到了交警队门口。他坐在车里等她,没有多久,姜棠便从里面出来了。上车之后,他说:“晚上他们要给徐律接风,你要不要去?” “徐律是谁?” “新来的并购律师。” 她问他晚上吃什么? “不出意外都是在尚府。” 她想了想,都是中餐没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回家吃肖厨做的,直接拒绝了。 谢祁韫握住她的手,压低的嗓音蕴着淡淡地请求:“去。我要是喝了酒就没法开车。” 姜棠有些不想去,这类接风吃了饭说不定还要转场继续喝。她更想回去吃了饭,与姜小喵谢狐狸玩玩就睡了。 “我驾照拿回了。你可以把司机带去。” 谢祁韫也不退让:“尚府的饭菜味道也不错。而且,你也该认识下徐律师。” “她很厉害?” 谢祁韫难得夸人:“算得上并购界权威。” 她先声明:“我不喝酒。” 见她软口,谢祁韫笑了:“不喝。” 第87章 羊变狼,他要夺什么 尽何宴舒十分不愿,还是从研发中心赶了回来。一进门,就遭到了姜明仁的斥责。 有关于这件事,姜明仁事先并不知情。确切地说他是被人给摆了一道。其实,他对远信的经营管理并未多上心。 他更希望如同沈涛那般,拿着钱,四处投资,不需要整日考虑成本风险管控,不需要考虑公司的发展前景。跟着专业的投资人走,这个项目挣钱便多投一点,那间公司不赚钱把股份卖掉就是。 如今,他更多地讨好谢祁韫是希望登上他身后的投资渠道,打入国际资本圈。届时,远信那些反对他的人自然也没有了话说。可是,远信盗用gk产品的事情让他在谢祁韫面前实在丢了颜面。 当日谢祁韫去了食品公司,表现的尤其好说话,看在他们近一年来的辛苦,大方地给参与该项目的研发人员放了一周的假,言明自己是相信他们的,这件事公司自会调查清楚。这般做法,让高原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实则,私下谢祁韫让凌歌派人暗中监视他们这些天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进行的还有对他们人际关系与社交活动的调查。几日过去了,并无发现异常。 只是他们察觉其中名叫唐平的研究人员放假的第三日带着妻子去买了一辆新车,就在昨日,又与妻子一起去外地看了几个地段还不错的楼盘,有置业的打算。 谢祁韫当即便让凌歌报警了,就在姜棠去到远信后不久,他得知唐平已被警方以涉嫌泄漏公司机密的罪名所逮捕。目前,该案件正在审讯之中。 唐平并不是多么配合,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是谢祁韫还是警方目前都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他们顶多他们关上48小时,之后就不得不放了他。 如今,对于这类事情,谢祁韫一般不愿沾染自己的手。他一直都标榜自己是遵守法纪的好公民。毕竟,身为一名集团管理者,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形象尤为重要。 然而,也是这样的他,最后硬生生地逼死了姜明仁。谢祁韫本来也有去找姜明仁的打算,谁知姜棠快了他一步。 这件事情出来之后,姜明仁几次想要打电话给谢祁韫,思虑再三,总觉得这样做,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便放弃了。想他谢祁韫若是真的查到了什么,定然会先给他打电话。 姜棠的到来,是他没想到的。确切地说,他真的就顺着姜棠的话想了下去,认为这就是谢祁韫的意思。 在何宴舒还未到之前,他叫来了公司投资部主管,看过这份方案,分析权衡过后,这是一项回报相当不错的投资。 他心底动容了,对于赚钱一事,他向来不放过每一次机会。以前被姜明瀚压着,总是束手束脚的。如今,没了束缚,他随心所欲的猖獗。 此时此刻,他看着何宴舒,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责问他事先为什么不告知自己一声? 何宴舒则是一脸无辜模样:“姨父,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地出差。这事还是你派我去的。” 其实,是何宴舒以工作为由,自己请愿过去的。 “我知道你在外地出差。但是,这并不能证明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他坐在椅子上,俯身向前拿起他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姨父,你再三警告我不要招惹谢祁韫。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你还会有谁?”他很清楚,何宴舒心底有怨。这么怨,不止针对谢祁韫一人,对他更是恨。 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研发部几十名员工,每个人都有嫌疑,你不能只怀疑我。” 他拍了拍桌子:“因为你的嫌疑最大。” 何宴舒冷笑一声:“因为姜棠吗?姨父,我早就告诉过你,对姜棠我早就死了那份心。就如你所言,即便我真的娶了姜棠,也不过是一名始终扒在姜家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曾经,念及他多年对自己的照顾,他一次次地在姜棠面前维护他。后来,他们一次次地争吵,姜明仁每次指责他的话语总是能切中他的要害,渐渐地,他心底对他属实起了怨恨。 尤其,在他告知他姜明瀚的死因之后。刹那之间,他就在对他的怨恨之上生了厌恶。 他忽然看穿,他对自己不过是利用。如今,与沈吟夏的婚姻,更是物尽其用。一直以来,姜明仁对他的好,都成为了他利用他的最有力的武器。因为,他是真的感恩于他。 姜明仁多少不相信他的话,毕竟姜明瀚那般贬损他,他也不曾动摇对姜棠的心思。甚至,在两人分手之初,时常与自己做对。如今,他自然有理由相信这件事就是何宴舒的报复行为。 他转圜了语气,多少温和了些:“宴舒,我们与阿韫即将成为一家人。你这样做,让我往后怎么去面对他?” 他闲散姿态:“姨父,你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有什么证据吗?” “我。”姜明仁一时语塞。 何宴舒继续说:“我承认自己不喜欢谢祁韫,但是这件事如果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谁也别想扣在我头上。姨父,我知道你看重谢祁韫,也明白你讨好谢祁韫都是为了我们。你说,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来砸自己的饭碗?” 姜明仁想过他的话,觉得有道理,也不好再盘问。想这么多天过去了,谢祁韫一个电话也没有,或许真的只是gk在那里无中生有。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让何宴舒出去了。离开姜明仁的办公室后,何宴舒就接到信息,被人告知唐平被抓了,问他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拨通了文远的电话。询问他是否有时间? 文远未曾把何宴舒放在眼中,面对他的邀约不是很待见。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挂了。 他也到未放弃,直接开车到了文远的家门口,恰好撞见文远要出门。他走上前去,拦在他前面:“文董,我想跟你聊聊最近远信盗用gk产品一事。” 文远与人约好,赶着出门:“这事你找姜明仁。” “文董,据我所致gk那边的涉事人员已被警方抓住,他说出了陈茂的名字。” 陈茂任远信总经理,集团内部的人都知道他是姜明仁的人。文远想起几个小时前姜棠的那通电话,便让他上了自己的车,边走边聊。 第88章 说话拿捏有度,这不像她 文远担任远信董事会主席多年,与此同时还在其他公司担任高级管理人,自然也不是三言两句就可糊弄过去的。 他询问何宴舒有何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姜明仁指使的? 何宴舒打开窗户,抽出一支烟散给文远,又恭谨地给他点燃。分析着自从姜明仁接管远信半年多以来的公司经营状况,业绩下滑。而食品业务这块更是亏损了二十多个点。在去年年底的股东会上,大家对此颇有微词。 最后他说道:“反观gk,近四年来他们在食品业务方面节节攀高,去年更是与老牌企业乐然集团比肩。此种情况之下,姜明仁为挽回公司利益,获得股东支持,出此下策是有可能的。” 文远接话:“可是,谢祁韫与姜思芩即将结婚。他姜明仁再急于求成,也断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恼谢祁韫。” 何宴舒不会点破谢祁韫与姜思芩的关系。之前,是为了姜棠考虑,如今他完全是想借谢祁韫之手去对付姜明仁。 他话说的云里雾里,让人难猜:“文董,你想想,谢祁韫与姜思芩可曾在公众面前同框过?” 文远想了想:“上次酒宴我还曾看见他们两人一起。” “文董,你我都明白,携手参加一场酒宴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眼神狐疑:“你的意思是?” 何宴舒收回了自己抛出去的苗头:“文董,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我只是上班的时候有几次听见陈茂顺在办公室打电话,说着gk新产品之类的事情。想着他是姜明仁的人,我只好来找文董你了。” “姜明仁是你姨父。如果没有他,你如今也坐不到研发部主管的位置上。” 他表现的自己深明大义:“文董,为了公司发展,我不得不这么做。” 文远并不相信他。他告知自己会让人好好查查,到了尚府门口,何宴舒从文远车里下来这幕被正在停车的谢祁韫瞧见。 他并不着急下车。姜棠正埋首回复他人信息,并未瞧见。回复完,见他不下车,抬头问他:“怎么了?”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伸长食指指着斜对面文远的车:“何宴舒找文远,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事情?” 她视线看过去,才注意到正颔首低眉与文远说话的何宴舒:“不知道。” “唐平今日被警方抓住了。” “唐平?” 他抽出车钥匙,告知她唐平是谁后说:“看来,爸当日并未小看何宴舒。” 姜棠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笑笑:“没事。我随口一说。” 谢祁韫一直等着何宴舒离开之后才下车。期间,姜棠准备下车,被他拉住。她以为,他是怕自己与何宴舒打照面。待他叫住文远后,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简单地寒暄过后,文远把目光投向本分站在他身后的姜棠:“姜小姐这是?” 姜棠坦然一笑:“文董,我如今是谢董助理。” 文远之前不是很喜欢姜棠,总觉得她性格太过锋芒,在一众富家子弟当中太过扎眼,有些不懂收敛。看着她此时恬淡安静地样子,多少有些吃惊。 他提及:“想不到姜小姐进了gk,还如此关心远信?” 这话,姜棠真不好断定里面有没有冷嘲热讽的意思?姜明瀚在世时,因为两人的经营管理理念不同,早已不合。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想来姜明仁也坐不上总裁的位置。 “文董,远信毕竟是我父亲所创办。我今日按照谢董的吩咐去远信送资料,恰巧被我撞见,也就顺带给文董说了一声。” 文远不接受顺带这个说法,他看着谢祁韫:“谢董,看来你把这位不可一世的姜大小姐调教的不错。” 谢祁韫从镜中看着她,声调冷淡,含沙射影:“要说调教人,还是文董在行。” 他刻意强调调教二字。 文远没有领悟他的话意,又把姜棠上上下下打量过:“谢董,实不相瞒。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看好姜小姐。曾经,她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被姜明瀚宠坏的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谢祁韫唇角一抹笑,恍若深冬霜冻:“看来文董是不甚了解姜小姐。从姜小姐在gk半年多的表现来看,她算不上文董口中的一无是处。” 姜棠配合:“文董说的没错。我以前确实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得谢董教导,让我认清了自己。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得罪了文董的地方,还望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 文董笑笑,在姜棠的笑意之中察觉出她的变化。虽然以前的姜棠高傲却纯粹。她出口的每句话均是她心中所想。如今,却是不尽然。 他的视线又落在谢祁韫身上,眼下a市最具锋芒的青年才俊,连续几年登上了国内外财富榜的翘楚,他所调教出来的人,又岂会简单? “想来如今姜小姐在谢董的手底下,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谢祁韫回首看了她一眼,声音柔和,话中有话:“姜助理,文董如此看好你,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姜棠客气:“不敢。” 电梯到了,三人前后踏出电梯口。到了某处包房外面,文远与谢祁韫道别,推门而入。 两人继续往前面的包房去。他步伐慢了下来,退到与她并肩的位置:“你以前真的得罪过这小老头?” 不怪姜棠发笑。而是他说这话,声调微微托高,就自带了一股玩笑韵味。 “他不是说了吗?我以前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 谢祁韫突然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前后看了看,推着他放开自己。他却不放,还说:“这么点事就怕了?” 又是故意。 姜棠也故意:“我怕什么?大不了被人看见了,我就大方地承认我是谢太太。要知道,这个身份可以让很多人对我低眉顺眼。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着你的钱去把远信直接买回来,再把姜明仁赶出去。省得我还在这里想这要怎么做?那要怎么做?这话该不该说?说出去会不会得罪人?到时候,有的是人来巴结我,哄我。” 他附和:“嗯。到时候再请一个杀手,直接把姜明仁杀了。” 她宛然一笑:“恰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祁韫掐在她的脸上:“谢太太,你还真是无法无天啊。” 她笑着道:“谢先生,彼此彼此。” 第89章 故事,存在于生活的每处转角 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加深,姜棠更觉自己走进了一条回忆的轨道上。谢祁韫是驾驶的人,带着她一路往后奔去,又在某一个点,一个大转弯,折返当下。 两人的年龄差,注定了谢祁韫是懂事的哥哥,姜棠是调皮顽劣的妹妹。然而,或许是生活苦闷,那个时候的谢祁韫总会时不时地捉弄她两下。 亦如,把青菜里面的肉虫捉起来故意吓唬她;又或者故意藏起来,看着姜棠急得团团转。不过,只要她一哭,他所有的玩闹都停止了,只剩哄她。 有年,谢祁韫在外面与同学玩到很晚才回家。姜棠不理任何人的劝说,偏要坐在院门口等他。当看见他从公交车上下来,却生着闷气转身回屋了。 他从后面大步追上去,从包里掏出好吃的零食给她。不管怎么哄,姜棠就是不与他说一句话。 方华让他不要管姜棠,自己去睡。等她睡醒了,第二日醒来就好了。 姜棠大吵:“骗子。阿韫哥哥就是个骗子。” 谢祁韫坐到她身边,问自己骗了她什么? 她也不说话,就是不想理他。 这晚谢祁韫没有哄好姜棠。不过,等他翌日放学回来,发觉自己房间里面的篮球被人用剪刀剪成了两半,电脑的键盘与鼠标也被踩坏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吃着零食洋洋自得的姜棠,摇头叹息了声,收拾好屋内的东西。走过去关掉了电话,蹲在她跟前:“上来。我带你去看电影。” 他今日上午在学校才想起,自己前日答应了昨晚带她去看电影。 姜棠气撒够了,拿着零食欢快地爬上他的背:“下次你再骗我,我就把你房间砸的稀巴烂。” 自从以后,但凡谢祁韫答应过她的事从未反悔过。故而,在他离开时,姜棠问他是否回来?他并没有承诺。只怕自己回不来,负了她的期许。 姜棠趴在他的背上,一口一口零食地吃着,从不担心自己会掉下来,还央求他明日带自己去游乐场玩。 他点头答应。 其实,在姜家除开谢祁韫并没有人陪她玩。姜明瀚一年到头没有多少时日在家,母亲身体又不好,父亲每次打电话都会严令她不准太过魔缠母亲。姜思芩那个时候觉得她黏人烦躁,与她玩得时间也不多。只有谢祁韫有耐心陪她玩。 谢祁韫是孤独的,姜棠也是孤独的,他们就像大海上的两艘小船,被风吹着,撞到了一起,共同去欢笑孤寂,驱散阴霾。 到了门口,谢祁韫没说话,牵起她的手,直接推门而入。她看见琳达旁边的徐浥青目光一愣。 徐浥青也同样惊讶,惊讶的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竟这般厉害?就连一向洁身自好的谢祁韫也甘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走到餐桌旁,谢祁韫绅士有礼地给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自己才在旁边坐下。 谢祁韫什么时候这般照顾过一位女士? 徐浥青心底冒出一连串的疑问号。她巧笑倩兮:“谢董,这位是?” 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着手:“我太太姜棠。” 转而又对姜棠介绍了徐浥青。 徐浥青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只觉一地尴尬。她端起半杯红酒走到姜棠身边,为今天早上的事情道歉:“抱歉。” 姜棠端起酒站起身来,笑容大方自然地与她喝过酒,凑近她耳边:“你是不是想当我师娘?” 徐浥青俏皮一笑:“你猜。” 姜棠会心一笑。 徐浥青回到位置上,与其他人边吃边聊。谢祁韫给她夹了一块排骨,问她与徐浥青说了什么? 她卖着关子:“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 呵! 还有秘密了! 徐浥青恰巧坐在姜棠的对面,看着谢祁韫言行举止间对她的照顾,心底便猜到了她就是那位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女孩。这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美好,恍若一颗的琉璃弹,射中了她。 今天晚上的接风宴,徐浥青曾问过谢祁韫,陈述会不会去? 他说:“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她自然也想,但是若她开口,陈述定然不会来。谢祁韫若叫,就不一定。可是,他纵容地地界太小,仅能容纳姜棠一人。 这样的宴会还算轻松,大家放下了工作中的那份正式与严谨,交谈轻松。谢祁韫随性地与大家聊着,也没忘照顾姜棠。 有人问谢祁韫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琳达在开谢祁韫玩笑:“小姜,你可不能这么早生小孩,被孩子牵绊住。你要知道,没有孩子的世界有多么广阔与畅快。” 有人回怼琳达:“罗总,你有孩子,也没耽误你满世界各地飞啊。” 她喝着酒,神态失落:“养孩子是需要相当成熟的条件。经济上,时间上,不然你会觉得很累,也会觉得亏欠了孩子。” 有人附和。 对于孩子这个话题,姜棠与谢祁韫达成了默契,不接话。他在桌下握住她的手,给与了她心理上的安慰。 目前姜棠确实不愿意生孩子,即便不是死亡恐惧,也有母亲的例子在前。迎接新生儿的产房自古以来便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重则瘗玉埋香,轻则身体受损。 她时常想,若不是因为自己,母亲此时应该还在人世,有着属于自己的成功辉煌,享受掌声与鲜花,也享受阳光与美食。可是,她知道母亲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她爱她,用生命酝酿出了她的生命。 谈及孩子的话题,徐浥青倒是低落了许多。一杯接一杯下去,琳达看着:“徐律,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菜咸了。”她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吃完饭,有人提议大家去会所坐坐,说已经订好了房间。谢祁韫问姜棠困不困? 她想说困。但是见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实在不好说走。何况,谢祁韫是老板,徐浥青为公司的事情专程回来,就这般半场离去实在不好。 她道了一句还好。被谢祁韫牵着跟着大家一起往外面走去,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坐在引擎盖上陈述。 琳达朝吼道:“陈总,你今晚也在这里吃饭?” 他看了一眼她身后侧的徐浥青:“我本想来趁个饭,可想着没人邀请我,就不好意思进去。你们不介意,我趁下半场?” 琳达把徐浥青拉到前面来:“徐律,今日你是主角。你说,要不要陈总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家,径直朝陈述的车走去:“陈总,我喝了酒开不了车就麻烦你了。” 琳达一眼看穿,这两人怕是有故事。 第90章 多方较量,谁主沉浮(4000+) 姜棠开着车跟在陈述的车后面,想要八卦,侧目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谢祁韫,指腹揉着眉宇,还是止了好奇心。 谢祁韫并未完全闭眼,他瞄见了姜棠看过来的目光,柔和的声音被酒进一步酥软:“曾经,陈述与她差点结婚。” 她假装不是很感兴趣,轻轻地哦了一声。 谢祁韫放开眉宇,睁开双目,伸手按在她的脖颈后:“姜小棠,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是,躲躲藏藏做什么?” “我只是见你在休息。” 谢祁韫点破她:“欲盖弥彰。你是怕我觉得你八卦?” 她转动方向盘,左拐停在了路边:“我去给你买杯酸奶。” 谢祁韫放开她,等她买好酸奶回来,他边喝边说:“悄悄告诉你,其实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八卦。” 她觉得谢祁韫是在胡诌。至少,他不是八卦的爱好者之一。 谢祁韫享受着酸奶:“姜小喵,我也八卦。不过,我只会跟你讨论八卦。例如,我会陪你追偶像剧,会拉着你陪我玩五子棋。这些事情看上去,都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但如果对象是你,另当别论。” 姜棠觉得谢祁韫时而真是煽情的一把好手。她点开了音乐,舒缓车内的氛围,让他自己睡会,到了她会叫他。 他喝完酸奶,空瓶扔进车载垃圾桶内:“姜小棠,你想不想办婚礼?”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好好睡觉。” 他握着她的手不放:“想还是不想?” 她把手抽回来,掌控着方向盘:“谢祁韫,现在讨论这个话题现实吗?” “怎么不现实?只要你想,最多一个月,我就能给你一场与众不同的婚礼。” 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办到。不过,现在的她,已然尝过了从高空坠落的疼痛,便不愿再把自己置于云端,不想再一次狠狠地跌落。她读懂了云卷云舒,想要学着宠辱不惊。 谢祁韫不放过,继续追问:“想吗?” 她声音真挚:“不想。” 他多少有几分惋惜:“我倒是挺想的。中式一场,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西式一场,庄严肃穆的教堂,德高望重的牧师,对着全场的嘉宾宣布姜棠成为了谢祁韫的妻子。” 姜棠安静地听着,听着他栩栩如生地描述他们的婚礼,各个细节,在他口中被刻画的入木三分。每个环节的构思,都像是在欢庆他此生最大的成就。 这次不再是好像,而是肯定。 她肯定,谢祁韫已经在心底默默地爱了她好多好多年。 他对婚礼的所有构想,是在时间的缓慢游走之下,一点一滴设想进去,才保证了它能如此的完美无憾。 她鼻子微微发酸,想起gk的新产品出事后,在股东面前,他没有任何迟疑地维护,甚至私下也不曾对她有过怀疑。这里面有他的睿智,但更多地是他的信任。 事后,她曾问过他,是不是真的不怀疑是她? 那刻,谢祁韫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让她顷刻间落荒而逃。 到了会所门口,谢祁韫还未描绘完。眼看着大家都下车了,他们总不能坐在车里等他说完。 她抬手做了一个暂停地手势:“谢祁韫,以前只觉得你喝醉了黏人,不曾想你喝醉了话这么多。” 经她这么一说,他反应过来自己今晚好像是说的有点多。 不过,他可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原因,叹息一声:“没办法。不能实践,只能这般说说了。” 所以,他今晚话多怪她。 他们下车,跟在一群人身后。快要到包房门口时,姜棠突然伸手拉住他,关切道:“你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接下来,还是少喝点。” 谢祁韫点头:“听你的。” … 何宴舒与沈吟夏在春节前领证结婚了,从这以后他便住进了沈家,算得上是入赘。 他与文远分开之后,先坐车去了停车的地方,之后便开着回家了。他回来的正是饭点,沈吟夏从位置上起身迎过来:“回来了。” 他点点头,环视了圈屋内:“爸呢?” “在书房。”说着,沈吟夏让佣人去叫沈涛吃饭。 “我去。”他率先抬脚朝书房走去。 坐在位置上淡然看书的沈灼抬眸看了一眼何宴舒,里面有一种他人看不穿的打量。 何宴舒敲了敲门,听见沈涛的声音传来,他单手插兜地推门而入:“爸。” 沈涛取下眼镜,不算热情:“跟文远谈过了?” 他关上门,边走边说:“没怎么谈。他并不相信我。” “正常。文远向来谨慎,何况姜明仁是他一手推上去的。陈茂是他的人,如果这是证明了这事是陈茂指使的,他无法向其他董事交代。” 何宴舒走到桌边,一只手搭在桌沿,看他的眼神,几分期许,几分不信任:“爸,你答应我的事?” 沈涛隐晦一笑:“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不过,届时也请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他笑容显现出猖獗:“自然。” 沈涛看着他,眼底是冷若寒冰地笑意。当初,他之所以答应让女儿嫁给何宴舒,是觉得这年轻人好掌控。殊不知,他的野心日渐显露,像是那荒原上的狼,要为自己拼力厮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看着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的何宴舒,想起四个多月前的那日下午,他也是这般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开门见山地挑明谢祁韫与姜棠的关系。 他问他为何告诉自己? 他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坦荡荡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便是远信的总裁之位。 他笑他天真:“何宴舒,姜明仁是你姨父,他如同父亲那般照顾了你十多年。如此一位连自己恩人都要背叛出卖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他条理清晰地陈述利害关系:“姜明仁是我姨父没错,他照顾我了十多年也没错。不过,人往高处走,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姜明仁手中的一颗棋子?爸,如今我们才是一家人,一旦我成为了远信集团的总裁,岂不是比姜明仁对你更有利?” 他抽着雪茄,脸上淡淡笑意,想要从他平静如水地眼中探析出他突然背叛姜明仁的原因。只是,他越往深了看去,越发觉那双看似无波无澜的瞳孔像是野兽的血盆大口,妄图吃下手肘边的一切。 “宴舒,不是我不相信你。你总得拿出一点让我相信你的东西?” 他把一直放在大腿上的文件递给他:“温特,纽约xx公司合伙人。近些年来,着重在东南亚一些国家发展,最大的投资便是博彩业与安保行业,房地产只不过是他的玩票戏水而已。” 他进而给他解释了温特的事业版图,以及他与谢祁韫之间的利益关系。然后说道:“爸,如果你继续跟着姜明仁,毫无疑问地会死在谢祁韫的手中。” 他粗略地看过资料,合上:“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但是,谢祁韫不会放过姜明仁。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姜明仁逼死在这条利益链上。当然,如果爸愿意与他共同进退,今日这事当我没说。”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告诉姜明仁?” 何宴舒笑容张扬,掏出手机,点开了姜明仁的联系方式,把电话放在他面前:“你当然可以。” 沈涛的笑让人捉摸不透,就似他无法完全相信何宴舒。妥协女儿的情感归宿,是出于一份父爱,更多是商业上的那份谋思。 他自小在权欲帝国里面打滚,深谙感情在金钱面前的脆弱。届时,何宴舒没了利用价值,他照样可以把他一脚踢开,而他可再为女儿谋一位佳婿。 毕竟,向来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有了其他男人的陪伴,再大的不舍与伤痛也都慢慢愈合了。 桌上的手机屏幕慢慢变暗,他指间翘着雪茄:“你是我女婿。我自然要站到你这边。”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把姜明仁踢出了他们的利益圈子。只是,何宴舒并不知道,沈涛在事后私下联系了温特。 因为,他知道温特最大的投资是在xx国投资博彩业。虽说,跨境投资这类行业触犯了我国律法。但利润太大,他无法不心动。 沈涛能坐拥上亿身价,自有他的一份心思深沉。何宴舒的话让他跳脱了谢祁韫为姜明仁挖下的坑,自然也让他看清楚了谢祁韫与何宴舒之间的差别。 按照他所言,谢祁韫与姜棠成为了夫妻。那么他除开要对付姜明仁,自然也不会放过远信。所以,他与其跟着何宴舒折腾一场空,不如以此找谢祁韫讨价还价。 实在是何宴舒与谢祁韫相比,差距实在太大。权衡利弊之后,他属实没有必要为了微乎其微的何宴舒,为自己树立谢祁韫这样一位敌人。 这日后,他去找了谢祁韫,两人谈了许久。面对他的到来,因为有温特的电话在前,不算意外。 谢祁韫早已不参与温特的生意,两人关系之所以很好。因其多年前温特遭遇商界滑铁卢,索性谢祁韫及时出手,为他凑集了足够的资金,让他得以避免家破人亡。 沈涛道明自己可以帮他。出于某种合作的道义,谢祁韫出言陈述利弊,渐渐打消了沈涛想要在境外投资博彩业的想法。 他劝慰真心:“沈总,牵一发而动全身。博彩业在xx国虽然是合法的,但是我国律法明令禁止公民从事赌博相关的事业。何况,这两年来,xx政府也在逐渐对博彩业进行管控,企图调整国内的经济结构。” 沈涛想过他的话:“还是谢董考虑全面。” 谢祁韫问他是否知晓何宴舒与姜明仁关系破裂的原因? “不清楚。他也是突然找到我说了这些,想让我把他推上远信总裁之位。”不过,他此时并不清楚何宴舒正在谋划栽赃陷害陈茂一事。可见,何宴舒对他也留了心。 谢祁韫感叹:“看来姜明瀚当时确实没有看错他。” “姜明瀚一直不喜欢这姓何的小子。我还曾听人说,姜棠若要嫁给何宴舒,除非他死。姜明瀚离世后,我还以为姜棠会与他结婚呢?”他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看了一眼谢祁韫。 他仍旧是迷惑他人心窍的笑容:“世事难料。我也未曾想到沈总居然把女儿嫁给了他。” 这一还击,让沈涛有些没面子。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推脱自己的责任:“谢董,自古以来,只要有了钱,男人可以玩弄女人,女人又何尝不可以玩弄男人?” 谢祁韫脸上的笑容,可谓让沈涛终生难忘。 他感觉自己大半生的行事风格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与藐视。他在这位后辈面前,成为了大漠上被黄沙所吞没的蛇鼠。 他突然想起,谢家祖上曾是书香门第。从谢绍禹开始,才有了经商的念头。虽说他得谢老爷子教导不多,可有些东西是出生便刻进了血脉。不然,他不会辛苦地翻新那处落败多年的院落,且住了进去。 他内心陡生一种惋惜,惋惜成为谢太太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姜明瀚之女。 短暂的题外话之后,两人又回到了正题上。他挑明,如若自己相助,所能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他言简意赅:“和谐共生。” 沈涛不满意这个答案。 很显然,他想要的不止这一点。 谢祁韫进一步言说:“沈总,我并不要求你必须与我合作。你可以冷眼旁观,或许还可从中坐收渔翁之利。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若与姜明仁或者何宴舒联手,结局定然不会很好看。” 沈涛来了气,他何曾被人这般威胁过?何况,这人还是一名后辈。 “谢祁韫,我沈涛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不急不慢:“我自然知道沈总的厉害。但是,一朝江山一朝臣。就亦如沈总想要投资博彩业一事,我原本可以不劝诫,甚至怂恿你进行投资,并且温特会全力配合我。这边,我再做一做小人,对相关单位一揭发。届时,沈总你想。” 沈涛还能想什么? 但他不甘心:“谢董,你总要给我点好处。” “大不了届时我在回收沈总手中远信股份的时候,多给你一成的价格。” 沈涛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一层。不管是他还是姜棠,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远信落入他人之手? 这日,他并没有明确地给与谢祁韫回复。而在窃取事件一出,他也没有给谢祁韫透漏任何风声。他在等着谢祁韫来找他,想以这个再与他谈谈条件。 何宴舒在他书房坐了十多分钟,讨论如何联合其他股东,在下一次的股东会上如何让文远同意罢免姜明仁? 他让他稍安勿躁。 何宴舒等不及:“爸,这件事谢祁韫定然是不会算了。股东们为了不得罪谢祁韫,不会轻易放过姜明仁的。” 他提醒:“你可不要小瞧了文远。” “那我们就这么白白放过这次机会?” 沈涛说他会想办法。 何宴舒不信他。 第91章 行事三分余地,张弛有度 谢祁韫没去找沈涛,他去拘留所见了唐平。多年的经验让他深知,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在刘梦的事情上他们失了先机。既然何宴舒死死握着这张牌,也从反面道明了这张牌对他与姜明仁的重要性。 沈涛的来访就像是给予他们找寻刘梦送来了突破口。然而,他也不会因此被他所拿捏。他相信百密总有一疏。 谢祁韫尊重法律,却也不是盲目的不使用金钱地位给自己带来的便处。因为凌歌的嘱托,警察驳回了唐平要见律师的请求。他们就这样把晾在审讯的房间里,静观他心理上的消磨。 唐平未曾想过谢祁韫会亲自来见自己。与外界隔绝两日,门推开的一瞬间,他像是重生了那般。不过,他仍旧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谢祁韫走进去,轻轻地掩上了门,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他的对面,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右侧墙上的小窗,嗓音算不得强势,透出某种诡异的商量韵味:“唐主管,你在c市看上的那套房,我能帮你拿到最低折扣,要吗?算一算,大概能为你节省二三十万。” 唐平虽然与谢祁韫未曾有过接触,但也从其他人嘴里对他有过了解。面对他这般好心的帮助,他不敢接。 他说话的声音是压抑的发颤:“谢董,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并没钱买。” “没钱买?如此看来,他们也没有给你多少好处?那你这般为他们守口如瓶是为何?” 唐平一时语塞,只说不明白他的话意。 谢祁韫一脸平淡,恍若这不过是一场闲聊:“唐平,你不说并不代表我就查不出来。相反,若是你配合一点,或许我还会给你留一条活路。” 他不信:“你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唐平诚惶诚恐,之所以答应何宴舒,无非只是想挣这份不义之财。出于小心谨慎的原则,唐平并未接受转账或者支票,而是陆陆续续收取的现金,一次十万,一次二十万,累积起来也是上百万了。 然而,他不曾想过这么快自己就被警方带走了,面对他们的盘问,他自然不愿松口承认。他很清楚,一旦他担下了泄露公司机密的罪名,职业生涯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在这短暂的48小时,他设想过每一种结局,发觉都是他所不能承担的。既然警方已经抓了他,那么谢祁韫就不会让自己平安无事的走出去。 妻子、女儿、父母,所有的牵挂,在这48小时之内,变成了他心底最沉重的温暖。他不知道,在自己失业之后,女儿还能否在环境优美的私立学校上学?父母还能否安享晚年?妻子能否与他携手与共? 谢祁韫抽出两支烟,扔给他一支,随后低眉点燃烟,又把打火机扔给他了他:“把你赶尽杀绝对我有什么好处?” 唐平掂量着他诚信,慢慢拿起烟与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点燃。香烟燃烧过半时,他才开口问:“我与。” 谢祁韫阻止了他:“是谁与你合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你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此说来,他已经查到了一切? 他充满警惕:“什么事?” 谢祁韫缓缓道出心底的想法,待他说完之后,给了唐平选择的权利:“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是,从你眼下的处境来看,最好与我合作。” 他明白,虽然他不想再参与他们的争夺。但是,自从他答应何宴舒那刻起,他就已经是这条船上的蚂蚱了。若中途离场,结局不甚好看。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只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几分钟后他让律师把唐平保释了出来。在警局外面,他提醒他近几日不要外出,安安静静待在家中,凌歌会联系他。 他没法反抗,只得应允。在分别时,他问:“谢董,你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对?” 他站在车旁,对准脚下点了点烟灰:“我不喜欢杀生,当然我也不慈悲。” “谢董,我若配合你,你会怎么处理我?”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建筑物上面威严赫赫的警徽:“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唐平觉得自己骑虎难下,似乎不管他怎么选择,他最后的结果都不会让他侥幸逃脱。 不过,谢祁韫最后说的话,彻底阻绝了他的犹豫:“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你家里的现金已经暂由凌歌保管,以及你新提的车。至少,我可以保证这钱这车最终会落在你家人的手中。” 他完全拿捏住了他的后顾之忧。 从警局出来之后,谢祁韫直接回了公司,走进电梯,思虑几秒还是去了50楼,结果没见到姜棠。他以为她会来陈述这里。 陈述见他刚来就走,便知道他在找姜棠,言明她去了远信。 “又去姜明仁?” 陈述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不过,她走之前,问我如果要在办公室安装一个摄像头,一般安装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你说这小姜同学是要去偷窥人家什么秘密?” 谢祁韫单手插兜站在边上,有些惊讶她的打算:“她打算在姜明仁办公室安装摄像头?” “估计是。” 谢祁韫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又对陈述说:“上次说的收购远信股份的事情,可以进行了。” 陈述看穿他的心思:“明白。” 姜棠从陈述办公室出来,先去了电子产品市场,买了时下最新款的微型摄像头,便开车去了远信。 她直接到了总裁办公室外面,被告知姜明仁在会上。她想要进去里面等,却被人拦下,说没有姜明仁的允许,不能私自进入到他办公室去。 姜棠认识这人,笑着挽起她的手:“陈姐,我只是奉谢董之命来给姜总送份资料。本来,我是不想这么辛苦跑一趟的。但是谢董特意交代,必须让我亲自送到姜总的手上。” 陈霞说:“姜小姐,你可以在外面等。” 她继续鼓动:“陈姐,我爸在世时,对你还不错。去年你父亲生病住院手术,我爸可没少出力。” 陈霞的公事公办出现了松动。 姜棠趁热打铁,放开陈姐,迅速地推门而入。待她反应过来,也没有再阻止,任由姜棠去了,大不了被姜明仁说上几句罢了。 姜棠站在姜明瀚坐了多年的办公室内,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办公桌椅后的那幅《沁园春雪》的字画上。 她走过去,细细端详,笔锋苍劲有力,潦草不失规整的走向,竟像是乱世之中那簇傲然枝头的气血傲骨。她想,怪不得父亲会如此钟爱陈校的书法。 阳光从窗口斜斜地打过来,像是那上面的每一道上都蒙上了嗜血的光。她觉得陈校真是白瞎了这一手好书法。 她从书包里面掏出摄像头,按在了书画的后面,恰好可以窥见整间办公室。当姜明仁回来,她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坐在外面的接待区等他。 第92章 贪婪欲望,总是蛊惑人心 姜棠出来的时候,对着陈姐微微一笑。两人像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意识。陈姐厌烦姜明仁,尤其在他上任之后,张雪仗着宠爱,日常对她更是百般刁难。故而,她的装聋作哑,更多的是为自己着想。 姜明仁见她又来了,十分不待见:“我说来,h公司的项目我会亲自找阿韫谈。” 姜棠跟在他身后又一次地走进办公室:“姜总,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今日来,是想告诉姜总,谢董见姜总迟迟不做决定。他们已经决定打算与xx公司合作。毕竟收购h公司的首次竞标在即,他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给姜总考虑。” 姜明仁对她的话半分不信:“我两日前给阿韫打电话,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叔,谢董自然是想要与你合作。但是其他的股东与投资商可就不一定了。” 姜明仁信她的话,才有鬼。但是这也算是给他提了醒。等姜棠刚一踏出去,他就给谢祁韫打了电话,又一遍向他咨询起了买下h公司的利益有多少? 谢祁韫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述过,这倒没有夸大,全都是依据他们所评估出来的数据说话。他相信,光是收购成功之后,他们所预计的h公司的股价涨幅就已然会让姜明仁心动。 可是,姜明仁深知远信当下拿不出10亿的现金,加上他已经与温特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自然不能反悔。他询问谢祁韫能不能等等他? 谢祁韫不痛不痒地说:“姜叔,目前还只是竞标,你还有时间去筹集资金。” “如果你们竞标成功,而我资金还没有到位?” “姜叔,这就很遗憾了。” 结束了与谢祁韫的电话之后,他想了想,联系了沈涛,依着从谢祁韫那里得来的数据分析告知了他,询问他要不要投资? 沈涛自然知道收购h公司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何况领头之人是谢祁韫。但是,他不会跟姜明仁合作。还是一如先前的托词,说自己现下资金紧张,再大的馅饼,也只能看着。 他又叫来陈茂,询问公司目前能拿出多少资金? 陈茂在心底估算了下:“不足一个亿。” 他问陈茂他们想公司申请的贷款何时才能下来? 这事,陈茂心底也打鼓。不明白,所有的资料都已齐全,审批流程也走完,贷款为何迟迟拨不下来? 他让陈茂抓紧催着银行,又让他联系下其他的银行,看能否贷款?如果能成功把食品业务抵押出去,自然能解他当下的资金困境。 姜棠算不上无所事事。这些天来,她更多地经历放在为后面出售食品业务做着准备,全面清晰地了解食品业务这些年来的经营状况,编制、分析数据,想着如何才能让它扬长避短? 至于用轮胎业务融资一事,有琳达与银行的关系在前。这事,她根本不需要多么费心。 她时而窜到陈述办公室,时而又去打扰琳达与夏石,还有其他几位。大家看着,觉得她就是gk大厦里面的一条小白龙,上蹿下跳的。 当然,她并不风风火火。去到某处,都是客气而礼貌,若是遇见他们有事,不急不催地等在外面,一幅虚心请教地模样。 其实,这些问题她完全可以找谢祁韫。但是,他实在太忙,她自是不好再去打扰他。从远信出来,她去了食品公司。因陈述说,宋玉清拿过来的资料数据有些不全,让她去找食品公司的杨明升聊聊。 在去食品公司的半道上,她接到谢祁韫打来的电话,询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告诉了他。 谢祁韫看了下时间,让她晚上早点回家。 “尽量。”她可还想着与杨明升谈完,去食品公司旁边的一条巷道里,吃那家串串。 杨明升年近五十,是远信的元老。这几年来,没少为食品业务这块呕心沥血。可终归不敌gk,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市场份额被他们抢夺殆尽,在生死的边沿挣扎徘徊。 姜明瀚离世之后,他本想辞职离开,却得宋玉清的劝阻仍旧坚守在这里。他站在公司的大门口,远远地看见姜棠往这边来。 她停好车,走下去:“杨叔叔。” 他迎过去:“玉清上午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会过来。” “我想找你了解下食品公司这些年的经营状况。想必宋叔也给你说了,我打算把它卖掉。” 杨明升自然不舍,但也看清楚了市场行情,如此死撑下去,只怕是会拖累集团。两人边走边说,到了财务部,吩咐工作人员把近五年的账本与各类报表整理出来,尽快送到他办公室来。 随后,他又带着姜棠在公司内部走了一圈,研发部,销售部,生产线。这一圈走下来,她发现了诸多问题。 她曾跟着谢祁韫去过gk的食品公司,不管是从生产研发设备上,还是管理上,无疑他们都要先进很多。也怪不得gk能在短短4年的时间就飞跃而上,把远信狠狠地挤了下去。 她曾听父亲提过,在他更换掉公司的生产研发设备后,打算裁剪掉一部分工作人员,招聘更有经验的技术型人才、管理型人才,再请专业的公司对他们的产品进行宣传包装等一系列的改革。 他让人做了一份详细的企划方案。然而,这份方案在第一次股东大会的时候就被否了。 要花费数亿的资金,看着如此庞大的开支,没人点头同意。在大部分的股东看来,既然争不过gk与其他公司,远信集团不如直接放弃食品业务这块。 他们走完整座工厂,趋近傍晚,一大堆的资料被堆放在杨明升的办公室。两人走进去,她随手拿起一份资料大略翻了翻,又看了看其他的资料:“杨叔叔,我需要带走一些资料,我可能要看上一会。你陪我转了一下午,早点回去休息。” 杨明升不着急走,接了一杯水递给她:“其实,三年前,gk曾有人来找你父亲谈过,劝说他把食品业务这块卖给他们。” “我爸拒绝了?” “他说,强龙再怎么也压不住地头蛇。可是,如今你看。” 姜棠喝了一口水,想起或许杨明升知道谢绍禹与姜明瀚之间当年发生了什么,便问他。 杨明升扶着扶手,在椅子上坐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远信食品公司成立的那日,谢绍禹跳楼自杀了。” 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姜棠抬头仰望:“就是在这里吗?” “是。” 第93章 你是咫尺与天涯在比肩 杨明升无法告知她更多,他所知道的仅限于两人是好友,结局却是一人自杀,一人从此风光。 远信集团是从食品行业起身,一步步发展壮大到如今囊括七八种业务的集团公司。这里,她小时候来过,长大之后便未曾来过。城市逐渐向西向北发展,这里也日渐没落,以往的街道热闹也没落下去了。 她看着外面,昏暗的路灯下零星的人群走过。上身不知不觉地探出窗去,向上望去,十层不到的高度,带走了谢绍禹,也带走了谢祁韫的父亲。想来,这便是他讨厌这里的原因。 家里打来电话询问杨明升几点回家?他们好准备饭菜。他刚想说今晚不回去吃,姜棠开口劝他:“杨叔叔,你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 “可是这么多资料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没事。今日弄不完,我后面再来。杨叔叔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 杨明升也没有再坚持,叮嘱她不要看太久就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家去。走到门口,他躇踌几秒,转身看来:“姜姜,我听人说你如今住在谢祁韫家里?” 她没想过隐瞒:“是。” 杨明升冒出了与姜明瀚同样的担心:“他对你?” 姜棠笑容安慰人心:“他对我很好。” 杨明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棠坐在一堆数据中,认真地翻看着。期间谢祁韫来电话询问她几点回去? 她看了下时间,让他别等自己,说可能要很晚,不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谢祁韫担心,严令她回家。 她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外面起风了,从窗口灌进来,让她下意识的抱了抱自己。随后起身,前去关好了窗户。再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间,快要到十点了。 埋头看了三个多小时,肩膀有些发酸。她揉着肩膀走出去,外面已经没人了。她沿着楼梯一步步地往上走去,没多一会就到了天台。 她推开门,走上去,竟然有人在上面种上了菜,许多的蔬菜从泥土里面冒了出来。她弯腰看了看,奈何农作物知识匮乏。 她走到边沿,双手肘搭在上面,支撑着身体向前。她向下俯视而去,不远处树枝投落在下方空地上的阴影,她竟然觉得像是谢绍禹坠楼落地的模样。 这位她未曾蒙面过的,如今也算是她爸爸的男人,躺在血泊之中,瞪着双目,满是怨恨,誓要回来带走谁,以求填满心底的不甘。 她刹那恍惚,退了回来,只觉全身发冷发颤。风打在身上的,像是一双她抓不住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急促地想要逃离。 然而,她身体发僵,挪不动脚步,恐惧从脚底油然而生,把她牢牢钳住。她似乎看见有一道暗影,朝她缓缓走来,满目狰狞地模样。 她双手捂面,叫出了声。 机动车刹车的声响在工厂外面的道路上响起。谢祁韫从车上下来,听见声音。走过去,与保安打过招呼,大步朝还亮着灯的房间走去,推门却不见姜棠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时,看见姜棠气喘吁吁地从前方楼道楼跑出来。看见了他,立马收住脚步,整理着跑乱地头发。看着此时站在半明半暗中的他,就恍若看见了三年多前在a大校门口看见的谢祁韫。 那是他们阔别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碰面。她正与同学有说有笑地从学校出来,未曾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他,直到他出声叫了她一声。 那声音,是被陌生了的熟悉。 她转头看来,不是不认识,而是不愿相信那人就是谢祁韫。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谢祁韫。 她记忆中的谢祁韫明亮温暖,是她童年最大的快乐所在。即便他离去多年,每每想起,心底总会溢出丝丝暖意,温热了她孤独无人陪伴的许多时刻。 然而,那刻她看着谢祁韫,像是在看从未谋面的生人。 老于世故。 阴谲诡变。 这是她脑中在重逢之后对他的所有描述。 她失望了! 谢祁韫走过来:“不认识了?” “你是?” 突兀地询问,让她与他的面对面,变成了天涯之距。 谢祁韫抬手想要如同小时候那般摸她的头。她却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她仍旧看着他,眼底是害怕,是生疏,还有深藏起来的一抹痛。 谢祁韫声音微微嘶哑,笑容自嘲:“看来是真的不认识了。” 她拉着同学,仓皇而逃。 这不是她心中记了许多年的阿韫哥哥。 现在想来,他早已是一脚站在阳光地下,一脚站在了黑暗深渊。 谢祁韫朝她走过来,就如他那次朝她走来的模样。似乎,他每次朝她奔赴的步伐都是在赎罪当年义无反顾离去的脚步。 “什么把你吓成这样?”他拉起她的手,发觉很凉。 姜棠开口,给他一个猝不及防:“杨叔叔说你爸爸就是在这里跳楼自杀的。” 他握着她的双手:“是。” “所以,你从不来这里。” “是。” 她还想问。 他拉着她回办公室:“我帮你看看,选一些必要的资料带回家去。难不成你还打算每日都往这里跑吗?” 他完全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进了办公室,就认真地翻看着这些年的财务资料。他比她更有效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整理好了需要的东西。她看着地上的两大摞也是不少了。 他来回跑了三四趟,才把东西全部搬上了车。姜棠上了车,他从后排座位上拿出一份蛋糕递给她:“你先吃着。我去那边洗手。” 姜棠接过来,撕开慢慢吃着。两分钟,谢祁韫回到车上,点燃汽车,朝前开去。 车子拐上内环高速的时候,姜棠吃完了蛋糕。她收好垃圾,伸手拉住他衣袖,有点小时候撒娇地姿态:“谢祁韫。” 他直接打断她,挑起于他不利的话提:“你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远信的食品业务不会败的这么惨。” 她放开他,手指玩弄着塑料袋绳子:“我不知道。我问过我爸,他说这是属于正当的商业竞争。如果远信败了,就只能说明是远信被市场淘汰出局了。” “可是,如果我没有带着gk回国。” 姜棠摇摇头,苍白一笑:“哪又能改变什么呢?现在早已不是闭关锁国的时代。即便你身在大洋彼岸,一样可以从远信的手中抢走市场。这些年来,国外商品泛滥国内市场,市场被催化出了一种畸形崇拜。所以,不是你身在何处,而是在于你想不想。” “但是我这么想了,且这么做了。” 她侧身坐着,想要从他脸上寻找答案:“这一切都与你父亲的死有关,对吗?” 第94章 他们有风花雪月,亦有携手共进 谢祁韫靠边停车,打着双闪,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被一场浓郁地悲恸笼罩。过了许久,他才出声:“你心中的父亲形象是怎样的?” 姜棠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谢祁韫抬手放在她的头上,看向她的眼神,在黑暗之中闪着一束光,像是阳光穿越了云层,普照她身,梦想守护她世界的每寸美好:“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那些事情。因为我感受过当你所敬爱的人的形象在你内心中崩塌那刻的脆弱与无助。你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去重新筑起心底对他的爱。” “你的意思。” 他把姜棠拉进自己怀里:“姜棠,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究根问底。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就像从前的我们,他们的世界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我们。你只要记住,他很爱你,是一位好父亲。” 她又一次在他的温情攻势下放弃了追问。当她第三次再问时,谢祁韫不得不和盘托出所有,为的是不又一次地失去她。 回到卿园,谢祁韫叫人把车里的资料搬去了书房。他则牵着姜棠进去,让她先去洗澡,自己给她煮面条。 就如肖厨所言,在家的谢祁韫是很温和的,不管是李姨还是其他人,都丝毫不觉他冷漠。他总能合理化自己的情绪与态度,像是一块面团,游刃有度地操控。 肖厨听见了院中的响动,从房间出来,打算去厨房做饭。谢祁韫切着西红柿,抬头看来:“肖厨,就煮碗面条,我来就行。你睡你的。” 肖厨还是往这边来:“先生,太太不喜欢吃清淡的。” 言外之意,就是姜棠不会喜欢吃他做的。 谢祁韫作罢,放在手里的东西,道了一句辛苦了,便单手插兜往书房去。他让人把资料放在地上就行,自己弯腰慢慢整理着,分出年月份,再分门别类的摆放,一目了然。 他双手满是尘埃地从书房出来,恰好撞见姜棠从房间出来。他上下扫过她身上的真丝白色睡裙:“你就穿这个出去?” 她低眉看了看:“怎么了?” “进去换。” 没办法,姜棠只好回房间披了一件外套。谢祁韫在盥洗室洗过手,从衣帽间挑选好衣服出来,望着她走出去的身影。 在那套白色真丝睡衣遮掩下的酮体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性感,没有刻意装扮的矫揉造作,是她举止洒脱之下所掩藏起来的锦上添花。 谢祁韫还未洗澡,姜棠便已经吃完回到了房间。她坐在沙发上等着刷牙睡觉。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起身回头,视线恰好装在了谢祁韫的视线之上。 恍若盥洗室还未消散的热气,流窜到两人之间,带动出了氤氲的因子,是鱼水之欢的前奏曲。 她从他身旁朝盥洗室走去。不一会,刷着牙从里面走出来,依靠在门边,问他:“谢祁韫,有没有女人说过你身材还不错?” 谢祁韫坐在床边,侧头看来,开着玩笑:“你这是不是在变相地挖掘我情史?” “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商业大鳄,为什么会想要结婚?用这样一份责任与道德把自己绑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之外?” 他轻启笑容,似石块漂过水面漾起的波感:“或许我就是追求婚姻道德之外的那份刺激感呢?” 她不以为然,回到盥洗室,漱口之后,上床打算睡觉,却被谢祁韫直接压在了身下。她推着他肩膀:“你给我起开,我很困。” “你不是想要追求刺激感吗?”他手指不安分地接着她的衣扣,节奏徐徐推进。 姜棠握住他的手:“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都一样。” 姜棠觉得自己就是没事找事,干嘛要问那白痴问题? 翌日周末,姜棠赖在床上不想起。他抱着她,伸长手臂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窗帘,沾染了花香的阳光落进屋里来,好看到迷人。 姜棠拉过被子盖在脸上,推着他起床:“我想要再睡会。你自己先起。” 他伸手向后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已是晌午十点:“我下午晚点有事。如果你现在起来,吃过早饭,我还可以陪你整理会资料。” 姜棠蜷缩在被窝里,想了几秒,利索地起床了。两人收拾好出来,吃了一点东西,就去了书房。不一会,李姨送来了切好的水果与茶。 姜棠坐在地上,面前摊开着账本,凭证,各类报表等相关资料,手边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据。谢祁韫坐在旁边,给她分析着数据信息。她听着,发觉在这方面的专业能力他并不亚于陈述。 她翻出最近半年的报表,看着上面的各类成本在急剧加大,收入却在极速下降。看着心焦,把它仍在了一边。 又随手抽出前几年的账来看,察觉往来款项数额庞大,她对照今年的报表一看。有些不愿相信地对比这前后几年的数据,她圈出自己所怀疑地地方,笃定地语气:“我爸在造假。” 他伸手拿过来一看:“很正常。有时候企业的利润达不到股东所预期,管理者往往会让财务作假公司利润,以便能在下一年度顺利拿到投资,想着来年追回利润即可。然而,若没能很好地把控这个尺度,这个缺口就会年复一年的往上蹭。我想,这也是股东们在后期不愿再投钱在食品业务的原因。” 她有些担忧:“按照这样的数据算下来,食品业务这块的亏损额远远大于他们所公示出来的。届时乐然集团的人只需要去食品公司了解下,就能察觉出其中的问题了。” “所以,这个时候就是展现公司凝聚力的时候了。但是,我相信只要你能为他们争取到足够优厚的补偿金,他们是不会出卖公司的。” 姜棠明白他的意思,没明白他的话:“我?” 他给她修改着她统计出来的数据:“如果我预估的没错,姜明仁在远信的日子不会太长。” “你的意思?” 他在纸上写着,不假思索地说:“何宴舒不会让姜明仁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第95章 那时疯狂,或是荒唐错付 姜棠盘腿坐着,双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小脑袋,凑过去看着他在纸上修修改改:“这次的事情确认了是何宴舒策划的是不是?” 他停笔,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是。” 姜棠妄想别过头去,躲避他的视线。谁知,他伸手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想要清清楚楚地看清她心底的情感是否还有残余? 让姜棠企图闪躲的不是那与何宴舒的过往,而是她无法面对这样一双深邃的眼睛,那里像是在早已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她束手待毙。 她抓起一张纸,发出蹂躏的沙沙声,嗓音恍若落叶的薄脆:“你打算怎么做?” 谢祁韫反问她:“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她紧张到咽了咽口水:“你看着办就好。” 他凑近她,蜻蜓点水般的笑容为这张网撕开了口子,她像是掉入了网格之中。他醇厚柔和的声音,对她步步围猎:“不后悔?” “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他坐好,叉起一块水果喂进嘴里,整理着文件,像是提醒,更像是告诫:“姜小棠,我不是好人。一旦查出来何宴舒参与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手软。届时,你若为他求情。” 他看过来,藏着笑的眼像是又在诉说他是好人:“或者我现在给你一次为他求情的机会。” 姜棠看懂,他这是在试探,进一步逼迫她斩断所有的残念。 谢祁韫做着事情,耐心极好地等着她的答案。姜棠端起旁边的水果,慢悠悠地吃着,根本没考虑是否要为何宴舒求情? 她在揣测他。 她很好奇,在他目若朗星的瞳孔之下藏着的是何种深沉心思? ——如今的谢祁韫早已不是当年的谢祁韫! 她想起,两年前他曾对父亲说过的话。如今的谢祁韫,坐拥财富帝国,外界传言他具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他却藏匿剑鞘,时时营造出迷惑人心的谦和有礼。 他不是狼,他是百兽之王,想要把一切率先掌控在自己手中,更懂如何规避所有的意外与风险。 姜棠没回答他的问题,抛出自己的反击:“谢祁韫,你这话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嗯?”他挑眉看她,等她破解。 她叉起一块猕猴桃喂到他嘴边:“假如何宴舒真的参与了这一系列事情,我若求情,我岂不是又蠢又傻的疯子?当然,我蠢也就说明了谢董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见谢祁韫没有张嘴接,她抬了抬手:“不吃吗?” 他张开嘴,吃下猕猴桃,想着她的话,情不自禁地笑了,抬手捏着她的脸颊:“伶牙俐齿。” “不过。”她看着窗外停顿了几秒,像是陷入了某种不愿面对的落寞:“如果他真的与这一切有关,请让我自己解决。” 谢祁韫用手中的笔指着她的心脏,势要夺回失地:“可以。前提是属于我的姜棠回来了。” 她刺激他:“这里什么时候有过你?” 他收回手,无可奈何地模样:“行。反正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两人没在说这个话题,讨论起了公事来。姜棠喜欢这样的时光,他用自己那双有力地双手带着她缓慢前进,切除路上的浮躁,一点一滴的循序渐进,稳扎稳打进更深层的土壤之中。 她时常在他抛砖引玉地讲解之中忘却了所有,一心浸润在两人这别具一格的相处模式之中。甚至,有时候她常常觉得,相对于丈夫的角色,他更像是老师,专属于她的老师。 谢祁韫察觉到她走神,手中的笔在她额头上敲了敲,瞬间拉回她的视线。他指着上面的各处数据,由浅入深地进行着分析。简短地几个小时,她获益匪浅。 放在身后桌旁充好电的手机响起,他把手中的报表递给她,让她自己看看,便起身接电话去了。 他拿着电话走到窗边,单手插兜侧身看着她,在凌歌谈完事情布局之后。 他说道:“要确保他不会在采访过程中反悔。” 凌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挂了电话,他走到书桌边,抽出一支棒棒糖剥着,诉说着某种可能性:“一旦唐平的采访出来,文远并不一定会罢免姜明仁。他们很有可能会让陈茂当替死鬼。届时,总经理的人选很有可能是何宴舒。” 姜棠回望过来,对他的话有些懵懂。 他把糖纸扔进垃圾桶内,回到她身旁,盘腿坐下:“刘梦又失踪了。半月前,我安排的人本想趁何宴舒不在带走刘梦。不过,让她逃了。” “逃了?” “刘梦察觉到有人跟踪她,并没有慌乱逃走。跟着他们上了车,在车上给他们散了烟。结果,没出两分钟,两人就倒下了。刘梦自己开着车到了郊外,把两人扔在了半道上逃走了。” 姜棠不希望有人因为她的事情丧命:“那两人呢?” “没事。烟里面不是毒药。不过,我记得爸喜欢抽雪茄。” 她问:“你的意思?” 他嘴里含着糖,收拾着地上散乱地资料:“我也只是猜测。目前,或许只有何宴舒知道刘梦在哪里。而他与姜明仁俨然不和,所以。” 姜棠想着他的话,还是有些不愿相信何宴舒会背叛姜明仁。那些时日,他为姜明仁辩解地话语此刻仍旧如雷贯耳。他甚至曾经为了姜明仁,差一点出手打她。何宴舒想要两相成全,最后却是两败俱伤。 面对她的忧虑,谢祁韫倒是很笃定:“此一时彼一时。” “如果真如你所言,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谢祁韫摸了摸她的头:“小姜同学,杀人是需要勇气的。” 她想起林美薇曾对她说过的话,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所见到的事情,想要问他许久以前是不是真的逼死过人?也想要问问那人最后怎么样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明眸善睐映照出他一身蕴藉的清朗模样,不愿再去挖掘她不曾见过的他。就如他所言,有些事情追本溯源,或许只是生活的一份徒劳无益。 姜棠抬手看了下时间,问他什么时候出门? “陈述会来接我。” “你们晚上要去做什么?”她这不过是例常询问,免得他又嘀咕自己对他淡漠地如同局外人。 他也没说什么事情,直接问她想不想去? 姜棠还没有回答,就听见李姨往这边来了,说陈述到了,让先生快一点。她跟着他走出来,浅笑嫣嫣地叫了一声师父,又对站在另一边的徐浥青笑笑。 第96章 酒宴争执,她不是善茬 陈述依靠在车身旁,拿着车钥匙转圈玩着:“小徒弟,要一起吗?” 她摇摇头。 徐浥青走过去,伸手圈起她的肩膀就往后排座位送。她挣扎着,边走边回头看谢祁韫。 徐浥青才不管,打开车门就把她推上了车,接着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谢祁韫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回首看了姜棠一眼:“待会我们都要喝酒,正好你去了可以送我们回来。” 她不爽:“谢祁韫,你当我是司机。” 陈述笑她要习惯,还说谢董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压榨身边人的机会。 她向前俯身抱着副驾驶座位的椅背:“师父,瞧。我一下子就把你的身价又抬高了。” 陈述哈哈大笑。 谢祁韫伸手向后,用力掐她的脸:“姜小棠,你是这皮痒了?” 陈述打掉他掐姜棠的手:“不准你欺负我徒弟。” 对于他们的联盟,他不以为然。 一路上,徐浥青没怎么说话?原本姜棠见他们一同出现,还以为两人破镜重圆了。如此看来,貌似没有。 她偷瞄了几眼徐浥青,这才注意到她眉眼之间的落寞,像是那枝头的雪花,无力抗争阳光的蚀化。 为了不给徐浥青心理上造成太大的落差感,她并没有加入谢祁韫与陈述的对话之中。只是在中途的时候,问了下他们今晚要去哪里? 谢祁韫说:“沈氏举办的酒会。” 她瞬间不想去了。 谢祁韫从后视镜看穿她心思:“你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她发倔,不认输:“谁说我想反悔了?” 沈涛每年都会在a市郊外的占地近千亩的别墅里面举办宴会,全场装扮一新,身着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的服务员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走秀地t台,一踏步,一转身,一回眸,均是赏心悦目。 姜棠身着一条碎花长裙与徐浥青一同步入会场,面对他人的精致装扮,她穿作打扮的单调在自身不羁气质的包装之下显现出浑然天成的清爽与自然,就似院中盛开的海棠花,无传递千里的花香,却不失它本身艳色。 熟人很多,大家纷纷侧目,她端着香槟微笑面对他们的打量,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对她有丝毫影响,她仍旧是那位驰骋a市上层社会多年的富家千金。 谢祁韫与陈述被沈涛请进了内室,她与徐浥青站在外厅。不多一会,徐浥青也被人叫走了。如今的她,不再是任何一场宴会的宠儿,孤寂下来的她竟也不觉无聊。 她站在角落里,瞻仰着那些好看的糕点,正打算抬脚去拿吃的,却被栗然拦住了去路:“姜棠。” 她站在原地,轻飘飘地眼神:“有事?” “想不到谢祁韫还会带你来参加酒会?看来,你也不算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栗然对于上次被谢祁韫侮辱一直耿耿于怀,虽然父亲再三严令他不要招惹谢祁韫,可这年轻人的气性哪里管得住? 姜棠摇了摇手中的香槟,语气不悦:“栗然,我劝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干净?”他重复姜棠的话,对着身旁几人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姜棠,你在这里跟谁装纯情呢?你知不知道a大的人都说你甩了何宴舒,被有钱男人包养了。只是,想不到你还有几下子,竟然能把谢祁韫钓到手。” 她勾唇冷笑:“当然。毕竟谢祁韫不像你们这般,长了一双狗眼。” 栗然来了火气:“姜棠,你骂谁是狗呢?你以为仗着身后有谢祁韫,我就不敢动你。” “栗然,我知道你心就不甘。但这冤有头债有主。你想要泄愤,是不是也该去找正主?”这话若是谢祁韫听见了,会觉得她是推卸责任的一把好手。想他是为了谁? 谢董唯有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栗然可不吃她这一套,铁了心今日要找姜棠麻烦。就在大家猝不及防之间,端起手中的酒,从姜棠的头上淋了下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要把那晚所受的屈辱,全部奉还给姜棠。他把杯子扔在地上,摊开双手,幸灾乐祸地模样,放大了声音,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啧啧。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姜大小姐。你们说,落魄豪门千金抢夺堂姐未婚夫这一新闻会不会成为一爆点?” 他身边的几人哄堂而笑。 如此这般栗然还不解气,招呼身后的两人上前,押住她的双臂。随即对着其中一人示意,那人一脚用力地踢在了姜棠的膝窝处。 姜棠单膝触底地跪下了。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人死死地钳制住了双臂,压得她起不了身。 栗然蹲在她面前,掐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来:“姜棠,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偌大的宴会厅变得鸦雀无声,每一双目光都在释放冷漠,交换窃喜。殊不知,她曾经的不可一世早已被碾碎,变成了一粒粒玻璃渣,嵌入了她的骨血。 所有冷漠的视线都构不成对她的伤害。然而,当她瞥见人群之中的何宴舒。他与他们不一样,他的脸上不是冷漠,是她所不曾见过的嘲讽。 他居高临下的审视她的狼狈不堪,带出他强行装扮出来的睥睨之态,像是在报复姜明瀚曾经对他的所有嗤之以鼻,更是在笑话她对他的弃之不顾。 而站在他身旁的沈吟夏,则一脸警惕看着何宴舒,担心他心底对她余情未了,会上前帮忙。 姜棠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侮辱,最大的侮辱来自曾经为何宴舒奋不顾身的姜棠。她恍若看见在众人不知的角落里,站着眉飞色舞的姜棠,她对何宴舒喜笑颜开。 用一份不知所谓地勇敢,自以为是的愉悦了整个世界。 她怎么能这般蠢? 这时,管家闻讯赶来。让人上前拉开了姜棠身后的两人。她擦掉脸上的红酒,站起身来,眸底的笑容似风雪叠加的冷。 在大家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她顺手端过一杯酒,砰地一下在旁边的柱子上磕碎了高脚杯,眼疾手快地拉起栗然泼红酒的手抵在柱子上,狠狠地把高脚杯插进了他的手掌。 全场哗然,没人想到如今的姜棠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当众伤人! 栗然捂着流血地手,痛的话语打颤,盯着姜棠的目光似要把她吃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姜棠丝毫不畏惧,抬起一脚把栗然踢到在了地上。她拿着磕碎了高脚杯,抵在他的脖间,蹲在他身侧:“栗然,我现在反正一名不文。你若是惹急了我,我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管家怕姜棠再伤人,叫人上前把她带走。这时,身后传来谢祁韫震怒地声音:“谁敢动?” 他本在后方的房间里与沈涛几人谈着事情。沈灼突然推门而入说姜棠在前厅与人起了争执。他一刻未曾耽误地赶过来,不曾想还是迟了一步。 大家不敢再动,纷纷退到一边。谢祁韫走上前去,把姜棠拉起来,抽出荷包里面的手帕亲自给她擦干净脸上的红酒。随后,一脚踩在了栗然受伤的手掌上,顿时他一声惨叫。 他俨然当栗然不存在,问责的话语指向沈涛:“沈总,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姜小姐是我带来的,不知晚辈是哪里惹了沈总不快,竟让人这般侮辱于姜小姐?” 第97章 化茧成蝶,她彻底狠了心 沈涛不悦地看了一眼管家,指责他的失责。随而又向谢祁韫赔罪,又让人带着姜棠去后面换衣服。 他拉住姜棠的手:“沈总,你是觉得我缺这一件衣服吗?” 沈涛看向躺在地上疼得面目狰狞地栗然,内心只觉为难。他知道谢祁韫想要什么。但是,他栗家虽不及谢家,终归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况,姜棠把人打伤了,也算是出气了。所以,他觉得谢祁韫有些得理不饶人。 他陪笑道:“谢董,这栗少日常本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虽然姜小姐今日受了委屈,但她也把栗少打伤了。俗话说,以和为贵。这事,我看要不就算了?” 谢祁韫可不会算了。他阴沉地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算了?沈总,你这是不把我谢祁韫放在眼里?还是欺负姜小姐无依无靠?” 这话,隐喻的太明显不过了。 陈述双手插兜地走上前去,表现地比谢祁韫还要护犊子:“这是哪家的阿猫阿狗啊,都敢来欺负我小徒弟?” 大家哗然,想不到姜棠在家破人亡之际,竟能得到商界大鳄谢祁韫与人人谈而颂之的陈述的庇佑。 谢祁韫见沈涛顾虑犹疑,脚下的力道加大了。栗然连着惨叫,血流不断。他仰躺在地上,努力地抬起头来:“谢祁韫,我若有什么事,我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祁韫只当没听见。 陈述蹲下身去,用手拍了拍他脸庞:“栗少,你知不知道就连你父亲见了老谢都要陪说陪笑。想不到,你竟然敢撞他的枪口?” 栗然有一股富家子弟的傲气,学不会服软:“我呸。a市还没有他谢祁韫这号人物的时候,我爸已经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祁韫放开他的手,抬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腰身处,又是一声惨叫。 陈述看着,故作同情,装好人:“栗少,我劝你识相点。乖乖给我小徒弟认个错。或许你还能直立着走出这间大厅。” 栗然捂着被踢的地方,努力地站起来,龇牙咧嘴地笑开:“谢祁韫,姜棠在床上的功夫是不是十分了得,让你三番五次的维护她?” 栗然一说完,心底隐隐发颤。他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谢祁韫。他步步后退,试图留守安全距离。 谢祁韫刚一踏步,就被姜棠伸手拉住,恰到好处的张狂:“谢先生,你说过我可以有恃无恐,是吗?” 一句谢先生道明了她的心思,是她不想要他公开两人的关系。如果说之前所经历地一切撕裂了封闭多年的壳。那么,今夜的她是真的破壳而出,誓要化茧成蝶。 他回头看着她,怒被光点燃,炸开了烟花的绚烂模样。他收回脚步,肆无忌惮地宠溺:“我说过。” 沈涛见识过姜棠的胆大,怕她真的再伤人,想要上前劝阻,却被谢祁韫挡住了去路:“沈总,你是真的想栗少躺着从你家出去吗?” 沈涛知道谢祁韫是真的敢。他向后摆了摆手,示意管家给栗然的父亲电话,让他尽快赶来。 姜棠走到栗然的跟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反手又是一巴掌:“栗然,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胆量。不过,看着现在的你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真是蠢钝如猪。” 她的视线穿越人群,见缝插针地落在何宴舒身上,笑容反噬地面的凉。随后,看向在场的众人:“如大家所见,我父亲死了,我被姜明仁赶出了姜家,我落魄了。以前,我周身萦绕的全都是追捧谄媚。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们对我说出的每句话,每份笑容都是真心。所以,我也竭尽所能回馈你们真心。” 姜棠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然而,世事无常,人事易变。我从众星捧月的辉煌跌入人人喊欺的境遇。我哭过,恨过,怨过,颓丧过。但是,我真的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教会了我这样一场人生大课。让我看清了姜棠,如果没有了姜明瀚,没有了远信,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转头对着栗然淡然一笑,眼底的泪光映出以往的姜棠,是与当下姜棠的完美对照面。她笑容越发清爽,透亮。 就如她之前所言,她喜欢的是当下的姜棠,而不是那位被宠的不知天高地为所欲为的丫头片子。 她转身朝谢祁韫扬起的笑容,像是一束从遥远地界发射过来的光芒,稳稳地扎中了他的心房。 欣慰之余是疼。 “谢先生,感谢你看在我父亲的情分上对我的照顾。”简短一句话,便驳了栗然的话,无形之中遣散了大家的猜测。 a市上层社会皆知,谢绍禹离世之后,谢祁韫是在姜明瀚的教养之下长大。所以,他对她有所照顾,理所当然。 她抬脚朝着外面走出,众人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她昂首阔步的样子,就像是涅盘归来的王者,她骄傲如昔,且矜贵如华。 从这刻起,她要自己成全自己。不管是姜明瀚,还是远信,又或是谢祁韫,周遭的一切都只能是她重塑姜棠的陪衬。 谢祁韫的目光一直追随姜棠而去,待她的身影拐出正厅。他抬脚走到栗然跟前,所有要转化为暴力地愤怒都变成了一团火压抑在心底,他不能把姜棠好不容易拾起来的体面再用力地踩碎。 但面对他人对她的如此屈辱,他又岂会这般算了? 他抬手用力地压在栗然的肩膀上,语气不善:“回去转告栗总,明日烦请他亲自登门拜访。我在家恭候。” 栗然或是因为疼,又或是因为对谢祁韫的那份忌惮,没有说话。他觉得这刻看似平静的谢祁韫实在比方才怒火万丈的他更加可怕。 他的面前有着一池激越翻涌地岩浆,稍有不慎,他便会跌入岩浆之内,尸骨无存。 谢祁韫伸手找陈述要了钥匙。转身到了沈涛身边:“沈总,这往后请人还要是擦亮眼睛,可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家里请。我在想,沈总要是那日失势了,沈小姐在面对这些冷嘲热讽之时能否表现地这般坦然?” 他嗤之以鼻的视线落在沈吟夏身上,竟让她产生了羞愧之感。 沈涛尴尬地陪着笑,直接让保安把栗然,以及与栗然一同前来的人赶了出去。随后,把谢祁韫送到门口。 第98章 她的蠢,像是在要她的命 谢祁韫出来,看见姜棠依靠在车身上,眼眶很红,却无落泪地痕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用一股强大的悲呛席卷了她。 她对他伸出手:“能让我开车吗?” 谢祁韫迟疑会,还是把钥匙递给了她。上了车,谢祁韫还未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如箭般冲了出去。 谢祁韫一手系着安全带,一手抓着车窗头顶的扶手,神色淡定地陪着她进行这样一场酣畅淋漓地释放。 发动机的声响带着姜棠的苍凉往山上而去。跟随时间缓慢沉下去的霞光在天边布下的灿景,就似镁光灯下的辉煌。她一路加速,像是往后每分每秒的预热,只为重登紫禁之巅。 她打开窗户,激烈地风捎来空气中的温热,拍打在脸上,竟是凉的。原来,这就是深藏在热闹喧嚣背后的温度。 随着坡度的升高,她缓慢降低了速度,停在了某处半山腰。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笑中含泪地欣赏着远处的夕阳之景。 看着它一点点地沉入到地平线,等着黑慢慢送来一场凄冷的夜。城市的万家灯火在她眼中跳跃,绚烂尘世最美模样。 她头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不说一言陪了自己两个多小时的谢祁韫:“看来,你说的对。我曾经是真的很蠢。” 他想要说点安慰地话语,却觉得自己喉咙堵塞,什么都吐不出来。推门下车,去到后备箱拿了两瓶水,打开一瓶,从窗户递给她:“要不要下来坐会?” 姜棠接过喝了一口。推门下车,直接爬上了车顶,她盘腿坐在上面,默然地盘点过往,遥望未知。 谢祁韫坐了上去,她侧身躺在了他的大腿上。他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手指轻拂她的秀发,在她沉默地凄呛之下,她过往盲目地疯狂,在他心上狠狠地开了一枪。 谢祁韫回国之后,闲来无事总会时不时窜到a大去。在她不知的角落里,铭刻她轻舞飞扬的每分每秒。 她与同学的追逐打闹; 她在学业上的游刃有余; 然而,他最不喜,最不愿看见的模样却是她最璀璨的样子。她绽放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他而起,像是她在小小年纪就捕获了浩瀚苍穹。可她明明还未见过世界的广阔与深邃? 她在他打球的时候送水;在他加班的时候,送宵夜;在他生病的时候,悉心照顾;放下自我,包容他脆弱敏感的尊严,纵容他所有的小情绪。 她的这场恋爱,像是转换了性别。他看着,多想一盆冷水给她浇下去。然而,一盆冷水那里够她醍醐灌顶。 一年多前夏天的晚上,何宴舒因为打球扭伤了脚踝,伤了筋骨。姜棠带着他去看医生,她扶着他刚走出体育馆,就在旁边的巷道里遇见了地痞无赖,浓郁地酒味扑面而来。 何宴舒下意识地要将姜棠护在身上,她却抢先他一步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双手张开,如临大敌之态,尽管她内心恐惧到致使全身发颤,可她还是不愿何宴舒有任何一点闪失。她将包内所有现金与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丢给他们。 可是,他们的目的不单是求财。在如此月黑风高之际,所有的犯罪因子都在悄然滋长,何况对面站着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自然更加助长了他们的猖獗。 突然,一位男子突然伸手用力地将姜棠拉到自己身边,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轻拂。动作轻浮,笑容轻佻。 何宴舒上前伸手想要推开男子放在姜棠身上的手,却被男子狠狠地掐住了手腕,他的软弱似乎在瞬间坍塌成了一滩稀泥。他身体里面仅剩不多的力气被抽离, 恍若所有的疼痛都压在了受伤地脚踝上,他弯下了腰去。 姜棠吼着:“你快走。不要管我。” 何宴舒看着她,内心的自责扩展成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深度。他怨恨自己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受伤?对自己的怨恼在身体里面膨胀,用尽自己此生所有的力量在促使他爆发。 他强忍地脚踝处筋骨的疼痛,奋力地推开男人的手。他还未走到姜棠身边,就被另一男人踢翻在地。一男子趁机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压制地他无法起身。 他匍匐在地上,大吼道:“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 “你?你有什么啊?”说完,男人就掏空了他衣服荷包的口袋。只找到一些零散的钱与一支手机。 他们很不满意这样的战果,问他还有没有?有就快一点拿出来。 何宴舒的所有心思都在被姜棠身上。他看着男人一个劲地要把姜棠拽上车。他双手撑在地上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去救姜棠。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在他身上肆意地揣了许多脚。不多一会,他便被打得吐血了。 姜棠双手死死地抓着车门把手,梨花带雨地眼中只有躺在地上的何宴舒:“你快走,不要管我。” 何宴舒又一次试着想要爬起来,又遭受了男人一脚。甚至,他从怀里掏出了刀。顺势揪起何宴舒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推到墙边,眼看着手中的刀就要桶下去了。 姜棠用力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他疼地瞬间放开。她趁机冲过来,把何宴舒往旁边推去,尖锐的刀稳稳地插进了姜棠的腹部。 “姜棠。”他吓的大吼一声,像是暴怒的野兽那般与两位男子决斗,可惜,不过一分钟,他便被一个人男子制服了。 这男人又对着何宴舒举起了刀。姜棠不顾自身伤势,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上前,一把推开了男人。 他没有了力气反抗,只是红着眼让姜棠快点离开。 姜棠怎会就这般丢下他? 其实,这个时候她感觉身体已经快要虚脱。她守在何宴舒的身边,护着他,还开着玩笑:“何宴舒,要是我们死在了这里。记得,下辈子来娶我。” 何宴舒没心情开玩笑,推着她离开。可他明显感觉到姜棠的身体在摇摇欲坠,她所有的向阳都在朝阴暗的角落垂去。不需要任何的外力,只需要稍纵即逝的瞬间,就可以把她腐蚀掉。 他撑着坐起身来,把姜棠抱在怀里,拼命地呼唤:“姜棠。姜棠。” 两名男子除开喝了酒,还嗑了药,自然有些疯狂。他们像是豁出去了那般,今晚就要在这条小巷子里,尽情释放药效的魔力。 其中一人拿着刀要上前,高举起准备一刀下去。却在下一秒,被人踢飞在地。 他抬头看见谢祁韫两三下的动作就制服两名地痞,把他们打得躺在了地上。 接着,他看见谢祁韫朝着他走来,蹲在地上,不说一言地要从他手里抱走姜棠。他从未有过地害怕,似乎觉得这一放,姜棠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接连不断地从眼眶中落下:“你想做什么?” 第99章 她无畏的疯狂,他多想要 谢祁韫盯着何宴舒的目光凛冽,若你细究,这里面似乎还夹杂了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楚的怜悯:“放手。” 他始终不愿放手。 谢祁韫强制性地把手臂嵌入两人之间,志在必得地气焰:“放手。难道你想害死她吗?” 他的手刚一松动,谢祁韫便趁机抱走了姜棠,没有任何停顿地起身,转身就要走。 何宴舒却抱住他的脚踝:“谢祁韫,你不能抢走她。” 他担心姜棠伤势,没心情跟他耗,一脚踢开了他,上车便让司机直奔医院。他守在手术室外面,心弦一刻也不曾松懈。 何宴舒紧随他其后到了医院。护士把需要签字的单子送出来还未递到谢祁韫的手上,就被何宴舒夺了过去,像是赢得了一场胜利那般,畅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祁韫站在边上看着,不置可否。愠怒地脸色,就似万丈深邃的大海,是他看不穿的爱恨嗔痴。 后来,陈述问他,为何会眼睁睁地看着何宴舒签字? 他回答落寞却真实:“不过一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姜棠危在旦夕,有意义地是姜棠能活着。” 签完字后,凌歌见何宴舒也伤得不轻,让他去检查下。他犹豫了几秒,想着姜棠的手术应该有一段时间,便跟着凌歌走了。 待他做完检查包扎回来时,姜棠已经被推进了病房,谢祁韫坐在旁边守着她。他走进去,下了逐客令:“你走。我守着姜姜就行。”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无处不彰显他的睥睨之态:“何宴舒,你保护不了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陈述事实,措辞锋利:“如果你能保护她,为何她还会受伤?你知不知道,她差点为你丢了命。” 他为自己辩解:“这是意外。” 谢祁韫不接受这个说法。但顾及姜棠休息,他克制了音量:“意外吗?这些事情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她学习了一天,晚上还要陪着你去打球。当你在球场上尽情享受篮球带给你的乐趣时,有没有想过不吵不闹坐在边上等你的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朋友,只顾自己的喜好,忽略女朋友的感受吗?” 他那般疼惜的女孩,怎么能够为了一个男孩子这般委曲求全?她应该被人捧在掌心,悉心呵护,温柔相对。即便,这人不是他。 他可以被她忽视,被她忘却,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这般糟蹋自己。他怨恨她轻视自己,却又抑制不住地心疼。 他恍若被人装进了铜罐中,被火炙烤着,砰地一声,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何宴舒无法面对谢祁韫的质问。诚如他所言,在很多事情,都是姜棠在迁就他。迁就他的喜怒哀乐,迁就他的各种喜好。甚至,尽管她十分不喜欢网的乌烟瘴气,只要他开口,她定然会陪他去。 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那不堪一击的尊严,未曾想过她收敛了多少傲气。她谨小慎微地攥着一根线,害怕太松他就飞走了,又害怕太紧,他会生怨生怒。所以,她只有放弃自我,成全他的所有。 在他与朋友畅快打着游戏,打着篮球的时候,未曾想过坐在边上的姜棠是否无聊?他习惯了姜棠的无声陪伴,觉得她就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不应该是张扬到他高攀不起的模样。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姜棠展着被子,心虚地不敢面对谢祁韫。 谢祁韫却不愿放过这一机会:“何宴舒,你心里很清楚。你与姜棠之间的差距。姜明瀚不会接受一个懦夫成为姜棠的丈夫。” 懦夫一词,是他在激他,成功击中他性格中最薄弱的一环,亦是姜棠日常最劳心费力守护的一环。 何宴舒没有良好的家世,父亲离世,跟随母亲到了姜家。然而,短短两年的时间,母亲也离他而去。从此在姨父的庇佑之下生活。豪门之深,这里面任何的一寸目光在他看来都像是要剥落他的体面,一双双手把他血淋淋地撕开。 可是,某一天,高傲不可一世的姜棠,对他伸出了友善。于是,他开始迷恋这方独有的温柔,在里面作天作地,无止尽地索取她的所有。 他不再惧怕姜家的每个人,因为他知道,姜棠会护着他。会为了她,斥责佣人,与父亲争吵到面红刺耳。他沉浸在姜棠无所顾忌的纵容里面,忘却了去心疼她在这里面的妥协与煎熬。 这刻被谢祁韫义正言辞的这般指出,他的愤怒大于愧疚,大声吵嚷着让他滚出去。 谢祁韫不走,语气淡淡:“何先生,我自幼照顾姜棠。此时,难道该走的不是你吗?或者说,你要等姜明瀚来亲自赶你走?” 姜棠因为自己受伤,他不敢面对姜明瀚,与谢祁韫怒目短暂对视之后,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病房。 谢祁韫以为姜棠在醒来看见何宴舒未曾陪在身边会醒悟。谁知,她醒来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何宴舒的伤势,似乎她自己如何根本无关紧要。 谢祁韫前所未有的愤怒与绝望。他眉宇之间,如同凝结腊月十二的风霜:“你还真是关心他。” 她焦急地询问:“他在哪里?他的脚踝打球扭到受伤了,还有。” 谢祁韫打断她,冷嘲热讽:“姜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该表扬你勇敢?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差一点就死了。” 说到最后,他克制不住的吼了出来。 姜棠执迷不悟,抓着他的手臂:“阿韫哥哥,他在哪里?我求求你,你带我去找他。” 这是自他们重逢以后,她首次开口唤他阿韫哥哥。眼中蕴着泪,粒粒晶莹地映出她对他的在乎与惦念。 谢祁韫看见了7岁的姜棠,不顾自身安危地狂奔对他追逐,那般疯,那般傻。可是,那年的他,就这么放弃了她的这份无畏。等他再归来,她在毫无保留奔赴向他人。 那刻,他多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姜棠的归来。哪怕让他在她的面前长跪不起,只要能把她眼中的风景切换。 毕竟,他只有她。 谢祁韫伸手用力地把姜棠抱在怀里,那么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她刻进骨血。 姜棠察觉到有冰凉的水滴落入了颈项,打算回头看来,却被他蒙住了双眼:“好可惜,我丢了最美的姜棠。” 他声音像是被撕裂了的棉花,绵长无力,是他不知该如何倾诉地无望沧桑。 姜棠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想要用自身的热去暖透他的凉。然而,却是她的暖被他的凉所侵蚀。突然,她觉得自己欠了他许多的温暖旭阳。 第100章 如果,如果,往后相依为命吧 姜棠不知道谢祁韫见识了多少次她的盲目与无畏,每一次都如同淬毒的箭,一支一支的累积,他的心流血溃脓,形似马蜂窝。 她拉开他的手,放在下面握着,一眼不眨地欣赏着远处的层次分明叠加的灯火琉璃,想起林美薇对他的种种,又想起他这些年所走过的崎岖坎坷,忽然明白了不是他丢弃了风清月朗的谢祁韫,是这个社会玷污了她的阿韫哥哥。 微风徐来,起了凉。姜棠坐起身来,把衣服直接穿在身上,头靠在他的肩侧,伸长双臂抱紧他,试图填充他这些年的寂寥。 谢祁韫抓着她的手臂:“方才我在想,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思前想后的顾忌姜明仁,就应该直接。” 她笑着,像是黎明之时天边渗出的那缕曦光:“方才我也在想,如果阿韫哥哥当年没走,该有多好。” 他轻声呢喃:“如果没走。” 可是,如果他没走,留在a市,成为姜明瀚手底下的乞讨者,又或者如同芸芸众生那般平凡地生活。他与她又如何能像今日这般相拥相守? 自古以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谢家没落,没了往昔光辉,他又如何从姜明瀚的手中去抗争她?难道,让她不顾所有与骨肉血亲的家人断绝往来? 他做不到这般残忍。两人的结合不应该以牺牲亲情为代价。所以,他对成功走火入魔,求得是那张能与姜明瀚抗衡的王牌。他要让他知道,他有守护她万全的能力。 他兜里的电话响起。陈述打来询问姜棠有没有事?他低眉看着她,眼含柔情:“小姜同学的复原能力一直都不错。” 姜棠承认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谢祁韫提前教会了她别离之伤,让她在长大之后对生离死别的悲恸少了一股鲜明的韧劲。 她不是不伤心,不挂念。她只是不愿把伤悲再诉诸于人。在谢祁韫离开之初,她时常念叨,见了爸爸问阿韫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见了爷爷也是,见了其他人也是。 起初,大家还会敷衍她几句。久而久之,他们均以无视对之。渐渐地,她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相通,何必耷拉着一张脸,拉着他人与你一起沉沦情绪谷底。 她开始学会隐藏伤痛,表现地畅快恣意。她喜欢上了吃,喜欢上了电影院的昏暗,喜欢上了被窝里面的狭小世界。一顿吃完,一场电影结束,新的一日到来,她又是喜笑颜开的姜棠。 她有些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顺手从他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糖来,剥开喂进嘴里,几下要嚼碎咽下肚了,奈何这不管饱。 她双手撑在身后,想要梭下去,开车下山去吃东西。谢祁韫拉住她:“姜棠,我想。” 她涤荡净了宴会上的所有不快,让人看不出任何伤情:“谢先生,你放心。总有一天,我还会为你正名的。” “什么时候?”他只是担心这般演下去,她还会再遭侮辱。 她想了想:“急什么?你把我扔下那么多年,这才哪到哪儿啊?” 他捏着她的脸颊:“姜小棠,你这是打击报复?” “谢祁韫,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你教我的。”她拍掉他的手,跳到了地面上,钻进了副驾驶。 他无可辩驳,这属实是他教的。谁知,这么快就想打自己脸了。 到了山下,夜深时分许多店都关门了。路过某处便利店时,她让谢祁韫停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姜棠从货架上取下两桶泡面。 他看着:“就吃这个?” “对啊。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就委屈下。”她把泡面递给收银员,又加了两颗卤蛋。 谢祁韫倒不是挑,是觉得吃泡面委屈了她。可当他看着姜棠吃的心满意足地模样,只剩晴朗笑容了,还真是能把什么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她吃完一杯,看了看他的:“我没吃饱。” 他笑她:“想吃我的?” 她不屑地哧了一声,又去给自己买了几串关东煮,拿了两杯酸奶。分别插上吸管,推给他一杯,不服他的细嚼慢咽,怼了他一句:“谢董,怎么在吃饭这件事上看不出你的时间矜贵了?” 他可不客气:“狼吞虎咽没见你高效到哪里去。” 姜棠:“…” 她等着他吃完,一只脚刚落在地上,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只好又坐了回去,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庆幸明日不用上班。 她意识到他只穿了一件衬衣,想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他出声道:“我不冷。” 她没再脱,咬着吸管玩,等着雨停。然而,雨势越来越大,凶猛地拍打着窗户,像是那要破土而出的幼苗,想要钻进光的匣子里,繁衍生息。 她摊开手掌贴在窗户上,感知这场春雨的滂沱,像是看见了万里之广的花红柳绿,淡妆浓抹着每一寸大地。 她侧头把他注视,明眸善睐之间,似草长莺飞之景。她与他十指相扣,放在玻璃上,嗓音清脆,丝丝入扣:“谢祁韫,往后我们相依为命!” 她的爱恨情仇总是这么清爽,喜欢就疯狂投入,决绝就干干净净斩断。在面对何宴舒两次冷漠透彻的伤害后,她待人还是这般傻。 谢祁韫眼中荡漾着光,牢牢地锁着她,嗓音轻缓,些许哽咽:“好。” 姜棠抽回他的手,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一言为定。” 他回勾她的小指,声音坚定,此生不渝:“一言为定。” 她扑进他怀里,等这场雨停,等明媚到来。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走回到他身边。 因为,她只剩他。 栗东来并没有等到明日前来卿园。他们的车刚在门口停下,谢祁韫便看见了站在院墙边上的栗东来与栗然。 谢祁韫缓缓停下车来,与姜棠对视一眼,分别从两侧推门下车。只是姜棠刚刚关好车门,栗东来便一脚踹在栗然的腿上,他向前一个趔趄,差点跪在了她面前。 栗东来是在先发制人,收缴了谢祁韫发作的机会。他上前押着栗然的后衣领,厉声呵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快给姜小姐道歉。” 栗然不肯:“我不。我又没有说错。” 栗东来又是一脚踹下去,他匍匐向前,差点扑在地上。站稳之后,他不知悔改地吼道:“我不要道歉。姜棠她如今算什么啊?不就是一个靠身体取悦男人的婊子吗?” 他充满了失望地恼怒:“栗然。” 谢祁韫多少减退的怒火在瞬间急升。他从车头前走过去,姜棠上前一步拉住他,仰头看了一眼,犹如春风拂面的笑容表示自己对于栗然的话不曾有多少在意。 她收回视线,对着栗东来:“栗总,俗话说这子不教父之过。方才阿韫哥哥在宴会上未曾发怒,让栗总带着栗少来卿园,想的是卖栗总一个面子。现在看来,栗少并无悔改迹象。” 一声阿韫哥哥是在提醒栗东来前尘往事。那些年,他们可都是见过谢祁韫对姜棠的护犊之心。 栗东来窘迫至极:“姜小姐说的是。我一定回家好好管教。” “栗总,既然你也承认是栗少做错了事,是不是就该有所责罚?” 栗东来警惕地看了一眼怒火未消的谢祁韫:“姜小姐想怎么做?” 她放开谢祁韫靠在车身上,双臂交叠在胸前,云淡风轻:“如果在gk对h公司的收购上,栗总能明确表示支持gk,我相信谢董不会再追究栗少的莽撞无知。” 栗东来惊讶于姜棠的权衡利弊,未曾想过被娇养长大的她竟能吞下这些难听的词汇,还能这般安之若素。 然而,面对商业上的利益衡量,他断不会轻易松口:“谢董,这事确实是小儿无知冲撞了姜小姐,在此我替小儿给姜小姐真诚地道一句抱歉。日后,我定会好生管教。” 道歉的话语对谢祁韫说,多少有几分轻视姜棠的韵味。 谢祁韫双手插兜,怒融入了夜色:“姜棠,你接受栗总的道歉吗?” 她摇摇头:“不接受。” 谢祁韫故作无奈:“栗总,我也很想卖你这个面子。但是你知道姜棠的脾气,一向被惯坏了,以前是姜总,现在是我惯着。如果她因为栗少这些话郁闷了,我还真不能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毕竟,这人,有人惯着,就很容易恃宠而骄。想来,栗总以前也听说过姜棠不少胆大妄为的事情。” 他在心底思量着谢祁韫的话。他句句不离姜棠,这是他的幌子也表明了他对姜棠的那份重视。 谢祁韫知晓姜棠困了,想要回屋睡觉,那还容得下他细细思忖:“姜棠,你上次说想要养一只藏獒,现在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 栗东来立即出声打断:“谢董,这事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姜棠与他唱着双簧:“可是我现在不想养藏獒了。要不,你给我养几个能随时带在身边的打手?” 栗东来看了一眼谢祁韫宠溺地眼神,语气颓靡了许多:“谢董想要怎么谈?” “这事你与夏石谈就行。”说完,就叫姜棠回屋睡觉。 栗东来看着两人并肩朝屋里走出的身影,想要道一句仗势欺人,却又不得不恼怒儿子的不争气,让他就这么白白失了争利的机会。 姜棠是真的困极了,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就想睡过去,谢祁韫拉着她起身去洗漱。她趴着没有任何要起身的迹象,嘴里嘀咕:“你要是嫌弃我脏,就自己去睡沙发。” 这么一说,他还敢说什么?只剩乖乖伺候她睡觉了。果然,翌日姜棠睡到了午间才起来。她醒来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衣,看了看身旁的空空如也,又在被窝里面赖了几分钟才爬起来。 她穿好衣服出来,屋里不见谢祁韫,一问才知这人在书房。她在台坐下吃着东西,姜小喵与谢狐狸在她脚下玩耍,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生活之景。 第101章 替罪羊,他成了欲望之下的棋子 周日两人未曾出门,吃过午饭就在书房调整编制各项数据报告,期间谢祁韫接了两三个重要的电话,一谈便是半个小时以上。 姜棠推着他离自己远一点,免得打扰她,他只得离开书房到外面去。就在他一进一出的时间晃荡里,天黑了,从前方餐厅飘来了浓浓地饭香。 他拿着电话,推开了书房的门,唤了一声沉浸在各项资料中的姜棠,让她去吃饭。 她未曾回头:“你先吃,我这点弄完就来。” 谢祁韫虚掩上房门,单手插兜地站在石榴树下,中英文交叉着与对方谈着。十多分钟后,姜棠从书房出来,他电话还没有完。 她不等他,一蹦一跳地就朝餐厅跑去。谢祁韫看着,笑容刹不住车,恍若旁边的石榴树提前丰收。 姜棠津津有味地啃着软糯猪蹄,谢祁韫在厨房洗过手,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明天远信的股票是不是会下跌?” 看来,她是听见了自己打电话。 “会。”他拾起筷子,夹着菜。 她现在可不忸怩,不过也没有嚣张,试探韵味:“那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他没问她要做什么,仅问她要多少? 姜棠在心底盘算下数据,对着他摊开手,随即又收回来,像是在反思,口气悻悻然:“好像有点多。” 他手中的筷子敲在她的头上:“这事你不用管。我已经给陈述交代过了。” 她把啃了一半的猪蹄喂到他嘴边:“感谢谢董为小女子未雨绸缪。” 他用筷子把猪蹄夹下来,嫌弃韵味:“你就用这个感谢我?” “借花献佛。” 这抬举,他还真有些不敢恭维。 饭吃到一半时,姜棠月经来了。她只好放下筷子,跑回房间去洗澡换衣服。她的月经一向不准,每月总是会往后推迟。所以,她一向记不住日期。 当她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谢祁韫刻意看了下手机上的日期,默然记在了心底。 四月底,如他们所料,远信因为唐平的语音采访,致使股价开始下跌。先前两日,陈述朋友联系过的几名股东给他致电,询问他这事态发展下去对远信的股价还未造成多大的波动? 他挑动这几人的心理,没有谈论远信股价,转而谈论起了远信当下的情况,隐隐约约透露了一些他们所不知的内部情况。几人原本就松动的心理,表现出了一种克制的急迫,想要趁着还未跌破底价脱手股票,又担心他是在危言耸听,一时犹疑不决。 因为唐平的采访,姜明仁越过所谓的肇事者陈茂登上了被口诛笔伐的顶峰。大家都知道,陈茂是姜明仁的人,这出了事,他就成为被首当其冲问责的人。 几大股东齐聚到了姜明仁的办公室,要他就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他立即找来陈茂,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他派人与gk的人员里应外合,行此败坏公司声誉一事? 陈茂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道明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会查清楚。 股东只觉得两人这是在装傻,想要推卸责任。 姜明仁陪笑着说了许多好话,才暂时止息了股东的怒火,待一送走几人,他质问陈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他所为? 陈茂也觉得莫名其妙:“姜总,我根本没有与gk的人员有过接触。何况,我知道眼下你在远信的处境,怎么可能还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gk的研发人员话里话外都在指向远信的总经理。” “姜总,你不相信我,我就真的是口说无凭了。” 就在这时,何宴舒推门而入:“陈总,话可不能说的太早。” 两人不明白他的意思,茫然地看着他。 他走进去关上房门,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点燃了烟:“陈总,这唐平貌似是你的一亲戚?” “唐平?”唐平他只是以gk员工的身份接受了采访,并未表明身份。在采访中,他透露远信一高管承诺在事成之后许诺给他远信研发部主管的职位,年薪百万。 记者问这人是谁? 他没有透露身份,还言这人在远信位高权重,怕遭来报复。 记者问他即便这般忌惮,又何故敢来接受采访,戳破这一事件? 他苦笑道:“一山还比一山高。” 记者索性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他是不是远信总裁指使他这么做的? “我只能说是与姜总密切相关的人。” 这隐喻,虽说赤裸裸地指向了陈茂。但听者看来更多是唐平对姜明仁的忌惮。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段录音公开后,大家纷纷猜测这人到底是谁?所有的人如同商量好了那般,齐刷刷地指向了陈茂。 每家公司都有其利益脉络。这些年来,食品业务一直都是姜明瀚的一块心病,竭力挽救之余,只能看着gk一点点的把市场抢夺干净。 他离世之后,姜明仁也曾多次在会上言明他们不能放弃食品业务这块,仿佛这一块就是他们姜家与谢家争夺胜负之地。 而陈茂作为姜明仁的心腹,自然要为其筹谋出力,几次向公司申请加大对食品业务这块的投入,却都被董事会驳回。 在此时还要去与gk一争高下,无疑是以卵击石。结合种种情况考虑,陈茂出此下策是他们合情合理化的怀疑。 对于大家的臆测,陈茂不服,再三言明自己会查清楚事情的所有经过。 何宴舒并不打算给他这一机会:“陈总,你要怎么查?即便你真的证明了自己是清白了,凭着你与唐平的关系,你觉得股东会信你?据我所知,你前不久刚给唐平转了30万?” 陈茂想起,一个月前唐平确实找自己借了钱。当时自己未曾想那么多,就给他汇了过去。他看着何宴舒洋洋自得的神情,瞬间明白了。 陈茂愤怒起身,指着他:“是你。” “陈总,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身为研发部主管,对此事本来就有调查职责。从gk发布对外公告那天,我便着手调查此事。也没想过,会查到陈总头上。” 陈茂认定了是何宴舒与唐平串通一气,栽赃陷害自己:“姜总,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唯你马首是瞻。如果我真的要谋划此事,无论如何也不会瞒着你的。” 姜明仁自然相信陈茂的忠心,但是何宴舒的话也不无道理。他看着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第102章 人世炎凉,终归自我利益为先 何宴舒把姜明仁揣测地透彻,他为他考虑周全:“姜总,不管陈总是否冤枉?如今gk肯定已经认定了此事是陈总所谓。姨父,这谢祁韫与思芩的婚事迟迟还未定下来。难不成二叔就不担心因为这事,失去了谢祁韫这一乘龙快婿?” 提及这一事,姜明仁原本迟疑的神情有了松动。他夹着雪茄,起身走到窗边,思虑过何宴舒的话,又想起他听说周六晚间谢祁韫在沈涛家对姜棠的维护,心莫名就有点慌了。 他昨天本就此事给谢祁韫打电话,想要摆老丈人的威风质问他几句。谁知谢祁韫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如此看来,他定然早就知道了此事,心底怕是也误会了是自己指使陈茂这般做。他甚至联想出谢祁韫维护姜棠,或许就是为了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思前想后过,让陈茂与何宴舒都先出去,这件事他会处理。 尽管陈茂心底郁闷难抒,还是只有先出去。两人刚一他出去,他又给谢祁韫去了电话,还是被挂断。 谢祁韫对他是极有用的。自从去年传出姜思芩与他传出绯闻之后,集团内部对他的质疑之声越发小了下去,有些原本不支持他的股东也都选择了默认的态度。 而在当下这种情况,他更加不能失去谢祁韫这一筹码。如果此事证实了是陈茂所为,那么他在公司的地位也会随之动摇。若在失去谢祁韫的支持,他或许真的要被罢免总裁一职。 他烦躁地掐灭雪茄,出了公司就让司机开车到了gk大厦,直接去了董事办,却被姜棠拦下:“姜总,没有预约不能见谢董。” 姜明仁心底窝火,看见姜棠更是火大。怒气提到了胸口,转念又咽了回去,难得的和蔼友好:“姜姜,二叔找阿韫是真的有点急事。烦请你通报下。” “谢董目前在会客。不方便见人。” 他指了指旁边的接待室:“那我等他。” 姜棠不好再说什么,引着姜明仁走进了接待室,还是按照相应的礼节给他送来了一杯茶。 只是,谢祁韫显然没有见他的意识,见他接待完客人。他走出去,表示要与他谈谈。他却表现淡漠,推托之词客气而疏离。之后便让姜棠与自己一起离开了董事办。 两人只是去开会而已,却被姜明仁解读了无尽的暧昧色。他走到韩秘书桌旁询问,谢祁韫对姜棠如何?走哪里都会带着吗? 韩秘书不待见他,轻抬眼眸:“姜总,谢董对我们每个员工都一视同仁。小姜是谢董助理,自然走哪里都会带走。” 这话,他怎么就不信呢? 但是,面对韩秘书的娴熟,又深知套不出其他的话来。只得回到接待室等着,想来想去,还是给姜思芩去了电话。 姜思芩接了电话,直接问他何事?语气很不好。 他问她这段时间与谢祁韫感情如何?责问她不时常带谢祁韫来家坐坐。 姜思芩直接火了:“姜总,这事你怪我?托你的福,因为你的事情,阿韫已经半个多月不见我了。你明明知道因为爷爷,阿韫有多憎恨这类小人行径,你却还效仿爷爷。我看你们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姜明仁气焰焉了下来:“思芩,这事爸爸真不知道啊。” “你说不知道阿韫就信了吗?谁不知道,陈茂是你的人。虽然那人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远信陈茂可是比何宴舒还要得你欢心的人。” “那依你看,这件事爸爸应该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姜思芩直接挂了电话,给谢祁韫去了短信,告知姜明仁给自己打电话一事。 他回了一句谢谢。 她又问他姜明仁这次是不是真的玩完了? 他不敢下如此断论,回复了她句:“不好说。” 他深知姜明仁能坐上远信总裁的位置脱离不开文远的支持,而文远并不好忽悠。 姜明仁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过也不见谢祁韫回来,只好作罢离开,当然难免带了气。他从gk出来,联系了文远,去了他的办公室,两人想着要怎么办? 从何宴舒来找自己,文远便认定了这事是何宴舒策划。奈何,他并无任何证据。如今,听过唐平的话,也在心中断定这事像是谢祁韫授意。 但这并不能说明谢祁韫在帮何宴舒。目前唯一能表明的是,他对远信有野心。他目前所做的一切,仅是顺水推舟。 文远对远信也有野心,这些年来他几次试图控股远信都未成功。眼下远信股价下跌,自然是收购股票的好时机。 可是,他联系过的几名小股东都表现得犹疑不决,甚至有在比价的姿态。这就更加断定了他对谢祁韫的看法。联想何宴舒说过的话,由此可见姜思芩与谢祁韫所谓的婚约有猫腻。 他煮好茶,给姜明仁斟满一杯:“老姜,你是在我的力保之下坐上总裁之位的。从今天早上开始,所有股东都打电话来责问我。你让我如何说?” 姜明仁也颇觉不好意思,赔礼道歉之后:“文董,这事我是真不知情。你要相信我。” 他并没有表明态度,只是说:“其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因为谢祁韫夺走了远信的市场,不管是姜明瀚还是你,这些年心底都耿耿于怀。但是,他谢祁韫既然有本事把属于他谢家的东西夺回去,自然就不会再让你抢回来。” 这一抢一夺得说的姜明仁脸面有些挂不住:“文董,我来找你不是说这个的。” “很简单,你要么舍卒保车,要么自己削职为民。” 他不甘心:“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其实,文远与谢祁韫的目的有些一致,他也想要控股远信。毕竟相对于谢祁韫来说,目前在远信还是他占据了优势。 可是,谈及控股就自然需要钱,这方面他却逊色给了谢祁韫不少。加之姜明仁握有他把柄,他不得不暂时保下他。 而他心底多少还是有点忌惮谢祁韫,能在短短四年的时间就抢走远信的食品业务市场,能力可谓非同一般。届时他与他两虎相斗,还真说不准谁输谁赢? 实则,在姜明仁来找他之前,他已经与谢祁韫见过面了。 第103章 贪婪,是吃肿了的欲望 文远年龄较之姜明瀚还要年长几岁,当年看着他把谢祁韫收养在膝下,便说过他这是在养虎为患。 果不其然。 当gk的产品首次出现在a市时,文远又一次地提醒姜明瀚,切不可再手软。事后他发现,谢祁韫的强势回归已然不是年过半百的姜明瀚所能抗衡的了。 实则,在谢祁韫率领gk回国之前,gk旗下的产品便已经进驻了国内市场,并且销量接连攀升。足可见他许早就在为此作准备了。 眼看着gk在国内的知名度节节攀升,姜庆祥也责备他当年的妇人之仁。然而,不管他人如何诉说?他都不曾后悔当年放过了谢祁韫。 他愤怒于谢祁韫的报复,也忌惮他的手段,在面对商界厮杀的溃不成军,他更担心地是姜棠会与谢祁韫生出男女之情。他害怕谢祁韫会把父辈的仇恨迁怒于姜棠之身,对她行报复伤害之举。 因此,四年来,他再三严令不许姜棠与谢祁韫私下接触。日常在外遇见了,也要躲开。所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给姜棠介绍富家子弟,奈何她竟然喜欢上了何宴舒。 他不是看不上何宴舒,他是因为看穿了何宴舒才对他生出了不喜。眼看着姜棠对何宴舒越发沉沦,他心焦,与他同样心焦地便是谢祁韫。 那次,谢祁韫曾亲自拜访他,开门见山只要他同意把姜棠嫁于他,他便收手,让gk与远信共生。 姜明瀚无法信任他。他私下找人查过这些年来他在国外的所作所为,在惊叹他商业手段的同时,也伴随着惊心。 他内心自然希望姜棠能嫁于门当户对的家境。但是城府如此深沉之人,他也是万不放心把女儿交出去的。 何况,这人还恨他。 两人谈崩,谢祁韫愤怒地摔门而去,此后对远信更加的杀伐果决,不留一点余地。 他又一次怨了他。 在这之后,文远便觉得姜明瀚已经老了,没了当年的斗志,心底对他的支持也就日渐下降了。目光慢慢地就放在了姜明仁身上,相较于姜明瀚,他更容易掌控。 文远见谢祁韫不是刻意相约,是一场工作午餐的酒宴上,两人撞上了。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下,两人可谓有些唇枪舌战。 不知是谁最先挑起了gk与远信这几年相斗的话题,接着就有人问他:“文董,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姜明仁终归是他扶上位的,在如此场合,自然是要维护:“姜总与谢董即将成为一家人,他又何苦于做这样的事情?” 简单地一句话,全场的焦点就落在了谢祁韫的身上。 他拿起热毛巾擦着手,眼底的笑被头顶的光所折射,透着一股不达人心的温和:“本来我还想就这事找文董谈谈。如大家所言,碍于我与姜总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好询问。但是这事关集团利益,不是我一人所能决定的。所以,我还希望文董能帮帮我,让我也好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文远虚假地笑着:“谢董哪里的话?如果这件事证实了与姜总有关,我自然会秉公处理。但是,仅凭他人三言两语的指控,即便我相信谢董,也断是不能服众的。” 谢祁韫挑衅他的泰然自若:“其实,我也不相信这事是姜总所为。毕竟,我与思芩的关系放在这里。但是,我也相信若无证据,他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攀咬姜总。” 文远笑意深深:“或许被人威胁呢?” 他回击地一语双关:“利益勾结并无不可能。” 两人的视线在大理石的圆桌上触碰在一块,星火悄然炸开,是暗自较量,又像是利益权衡。 姜明仁离开之后,文远联系了谢祁韫,询问他如果自己助他一臂之力,于他可又何益处? 他问:“文董想要什么?” “谢董,你已经拿回了谢家的东西,是不是该停手了?” 他笑了笑:“文董,我记得我小时候每顿只需要吃一碗饭就可以填饱肚子,随着年龄的增大,发现一碗饭根本填不饱肚子了。” “谢祁韫,你不担心我亲自接管远信?” “文董,如果你有此精力,当初又何苦要把姜明仁扶上位?又或者说,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姜明仁的手中,让你不得不扶他上位?” 文远眼下属实没有精力,没有足够的资金,加之远信内部的各种明争暗斗,他再三权衡过后,还是选择了做背后之人。但是远信这块蛋糕,他万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入他人之手。 姜明仁驱车出来,去了电视台,因为知道他是姜思芩的父亲,并未遭受到任何阻拦。他询问了姜思芩的办公室,走过去没有想过礼貌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恰好撞见了沈灼在喂她吃东西。她本要推迟,见是姜明仁,张嘴接下了。 姜明仁一时愣怔,沈灼也愣住了。唯有姜思芩泰然处之,咽下嘴里的东西,边收桌上的文件边问他来做什么? 他走过去,指着沈灼:“他怎么在你办公室?” 姜思芩直接与沈灼十指相扣:“还不明显吗?” 她话刚落,姜明仁走过去,抬手就准备给她一巴掌却被沈灼眼疾手快地截住:“姜叔。” 他声音高昂,眼光积聚光芒,一时竟让姜明仁产生了错觉,恍若他不是二十出头的孩子。 姜思芩掰开沈灼的手,丝毫不避讳:“如你所见,我把谢祁韫甩了。” “我上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她笑容自得:“本来我不想这么快告诉你。既然你撞见了,我也就不好再避讳了。你唆使陈茂偷取gk产品,盗用gk商标,谢祁韫就已经不待见我。想来,他找我,无非也是图远信。所以,我就把他甩了。” “你。”姜明仁气的又想打她,碍于沈灼在场,隐忍下了怒火。随后,让沈灼出去,自己有话与姜思芩说。 沈灼双手插兜地看了看她,攒着一脸的不放心走了出去,门没有关严实,就这么靠在旁边等着。一只腿向后蹬在墙上,随性散漫,不同于姜了恣意张扬的江湖气概,他的意气风发攥着一股书生优雅。 第104章 她的风霜,似龙卷风势如破竹 两人的争吵声漫入他的听觉神经,确切地说,只是姜明仁一人的怒火。姜思芩始终都是云卷云舒之态。 想来,自他到电视台实习以来,从未见过她发怒,她脸上整日都挂着温婉地笑容,举止言行知性且落落大方。这般波澜不惊地性格,让他生了好奇,进而步步融了心。 姜明仁句句都在责备姜思芩,严厉她去给谢祁韫道歉,以求挽回他。 姜思芩坐在椅子上,修长地双腿交叠搭在桌上:“我姜思芩比他谢祁韫差哪里了?我凭什么要低三下气地去道歉,讨好他?依我现在的名气身价,我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姜明仁见打骂不行,改为了好说:“思芩,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爸爸不对。你放心,我马上回去就处理这件事,一定会给阿韫一个交代。但是你也切不可意气用事,要知道当下有多少女子想嫁给谢祁韫。何况,眼下他身边还有个姜棠在蹦跶。” “姜总,说来说去,你最忌惮还是谢祁韫看上了小妹。其实,我倒觉得他们若在一起挺好的。毕竟,谢祁韫自小就很疼惜小妹。想想你当初对小妹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替你捏把汗啊。” 经她这么一说,姜明仁懊恼自己当初放过了姜棠,脸上却还是憨态可掬:“思芩,这些事情都是爸爸不对。你找个时间去给谢祁韫好好说说,再带他来家里,我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他。” 姜思芩懒洋洋地应了。 姜明仁满意地离开,看着沈灼:“沈灼,我与你父亲交好,自然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思芩与阿韫是有婚约的。” 他不以为然:“姜叔,你误会了。我只是帮着姜主播刺激刺激谢祁韫。” 姜明仁瞬间转怒为笑,夸赞了他几句才离开。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推门进去,关上房门,脸色沉了。 姜思芩从稿件中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走过去,斜坐在桌角:“姜思芩,你跟谢祁韫这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姜思芩忙着看晚间节目的稿件,没心思与他谈。他直接抓走她手中的稿件,语气凛然:“他不能这么利用你。” 她冷冷淡淡一笑:“他对我哪有什么利用?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 姜思芩挑眉含笑:“我什么都不想做。” 他有种被姜思芩激怒地慷概激昂:“你们是不是想逼死姜明仁?” 姜思芩诧异。 他继续说道:“因为你是女孩,自幼不得姜明仁疼爱,是姜明瀚把你照顾长大,送你出国留学,俨然如同亲女儿。如今,姜明瀚意外死在家中,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他杀,只得以意外结案。但是你们都知道这是姜明仁所为。所以,你们想要姜明仁死。” 她夺走他手中的稿件:“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我姐现在可是何宴舒的妻子。而且,我还知道何宴舒私下已经与姜明仁闹翻找到我爸,想要让我爸助他一臂之力,坐上远信总裁职位。” 她不屑轻哼一声,倒是她以前小看了何宴舒。 沈灼凑近她耳边:“谢祁韫现在还与姜明仁迂回,是因为他没有找到任何他杀害姜明瀚的证据。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做什么?帮我弑父?” 沈灼回正身子,视线不偏不倚,目睹姜思芩的眼中像是起了一股龙卷风。她被这股风撕扯,血肉模糊。他年轻地双手接不住她沉甸甸地风霜。 一直以来,姜棠都是姜思芩唯一倾诉地对象,开心地伤心地,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向她娓娓诉说。现在,她仅有的听众被姜明仁杀死了。她怨,她恨,却始终举不起那把嗜血的刀。唯有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因为谢祁韫的关系,她在进入电视台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台领导便让她主持起了黄金档节目,配上她超水准的专业素养,很快名声大振。 与之接踵而至的便是同行的嫉妒与排挤。他人想法设法地想要找寻她过往的黑历史,可是不管他们如何挖掘,总是徒劳一场空。 不过姜思芩因遭原本市电视台一姐嫉妒,不惜耗费重金请狗仔赴千里之遥去挖掘她的过往,想要给谢祁韫看看他所捧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这名狗仔还未出国就被人拦下了,接着就供出了她来,后果便是她的事业一落千丈,不得不辞职隐退。 为此,姜思芩特意打电话向他道谢。他是在爱屋及乌:“姜棠一定不希望她姐姐的不堪曝光人前。” 姜思芩深感惋惜:“可是小妹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了。” “有些事情,她明白,你也明白。” 她走出办公室后,把自己从沈灼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谢祁韫。谁知,他竟然知道,还言沈涛已然去找过他了。 她默默地挂了电话,依旧不询问他想要做什么。她不能自私地用那渠冷透刺骨的血缘去祈求姜棠对他的恩赦。 从很久以前,谢祁韫除开姜棠,其他人都无法掀起他的情感波澜。姜思芩的不忍,并不会妨碍他任何。顶多会在姜明仁事成之后对她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抱歉,但势必会加上一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手握着手机,看了一眼姜棠空空如也地座位,询问韩秘书:“小姜同学呢?” 貌似,自从从会议室出来,她人就不见了。 韩秘书也不知道。 见大家都不知道,他径直朝茶水间走去,仍然不见姜棠的身影。回办公室的路上,边走边打电话询问:“小姜同学,上班期间擅自离岗,不怕扣工资了?” 韩秘书他们听着,面面相觑,怎么觉得老板的语调不对? 音色如同落在了黑白琴弦上,弹唱出了他们所不曾见过地温情。 从这以后,董事办的人都称呼她小姜同学。渐渐地,这个称呼竟然在各个部门传开了。 某日,她去金融部门送资料。临走时,有人笑着说:“小姜同学,常来坐啊。” 她礼貌地笑了笑。 她总觉得,大家在称呼她小姜同学时,总会有意无意夹起了一层暧昧。以至于,让大家最开始怀疑她与凌歌的关系,转而怀疑起了她与谢祁韫的关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05章 伤疤,是她一目了然的不堪 姜棠开完会,把东西放回办公桌,趁着谢祁韫不注意就跑出来了。她驱车到了远信大厦,给张雪去了电话。 张雪不是很想见她。 她在电话里面说:“雪姐,我劝你最好还是见一见我。在姜明仁失势那日,我或许还能与你念点旧情。” 张雪坐在位置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下来见姜棠。她害怕见了姜棠被姜明仁误会,届时失宠,她眼下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见她不肯下来,姜棠也有些无可奈何。她掏出手机看着这些天视频里面的画面,全都是中规中矩的,并未任何越矩行为。她见张雪,是有些着急,想要趁次机会,直接把姜明仁踢出远信。 被拒绝,虽说在意料之中,但多少有些失望。四月份的天气有些热了,她钻进旁边的冷饮店,买了一杯冰淇淋吃着。 不曾想,这一幕被恰好从外面赶回来的何宴舒瞧见,他抬脚朝这边走来。径直坐在了她的旁边,沾沾自喜地有点提前了:“当日,我说过我能帮你,可是你不信。” 她挖了一勺冰淇淋喂进嘴里,瞬间化开,冰凉爽口的感觉减淡了恶心,对自己的恶心。 他说着风凉话故意激她:“姜棠,你看看你,谢祁韫至今都未公开你们的关系,倒跟姜思芩演着恩爱。说是为了你着想,殊不知这男人啊,一向都是吃着碗里的,惦念着锅里的。” 她斜视他一眼:“何宴舒,你早上出门没刷牙吗?”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傻。不过我想谢祁韫应该没我这么善良,别到时候又成为a市上流社会的一场笑话,那可就好看了。” “我会不会成为笑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何宴舒再怎么折腾,也充其量不过是一跳梁小丑。” 他看着姜棠的眼神,恍若姜明瀚起死回生了。就是这般鄙夷与不屑地目光,让他拾人牙慧的生活再添风霜。 何宴舒笑着,看着,手竟然不自觉地伸向她的腹部。她跳下高脚凳,退后一大步:“你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当初为我奋不顾身挡下的那一刀。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很具有纪念意义的。” “何宴舒,你混蛋。” 他从高脚凳上下来,指着自己的后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一刀,姜明瀚差点打死我?所以,他看不起我没关系,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现在就要让他看看,我是怎么样把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一点一点地夺走?” 姜棠冷笑道:“何宴舒,我终于知道我爸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因为你不自量力。” 他恼怒地抓起她的手腕,恨不能立马就让她看见自己与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并无差别:“姜棠,你最好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笑话:“嗯。我等着。” 随即,她甩开何宴舒的手,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冷饮店,只是越走越发烦躁。她手捂着腹部,隔着t恤摸着那一条细细地疤痕,一把一把地抓着,想要把它扯下来。 她到了车旁,刚一坐进去,谢祁韫的电话来了。她不理他说什么,直接说道:“我今天请假。” “请假?你要去做什么?” 她脱口而出:“做手术。” 谢祁韫以为她怎么了,刚踏进办公室又退了出来,大步朝电梯口走去:“你在哪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他焦急地语气,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她冷静下来,道了一声没事。 谢祁韫不信,仍旧问她在哪里? “我现在就回公司。”听见她这么说,谢祁韫才微微定了心。仍不忘叮嘱她早些回公司去。 她嗯了一声,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隔着t恤感受着那条与她身体密不可分的淡红色伤疤。 姜棠的手指一点点陷入皮肉,努力地要把它扯下来,似乎这样就可以销毁她曾有过的所有痴傻。 车辆徐徐前进,后面传来催促地喇叭声,她微微加快了速度,视线不经意地扫到路边的药店,打着右转灯拐到了街边停好车。 姜棠下车走进药店,询问店员有无祛疤的膏药? 店员给她介绍了几种。 她直接全都要了,也没问效果如何。 挂了电话后,坐在办公室的谢祁韫,总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又朝外看一眼。直到看见完好无损地姜棠回到了工位上才算安心了。 韩秘书见她回来了,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到她跟前递给她,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她有点懵! 与何宴舒见面时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工作冲散,她甚至忘却了去关注时间。直到每个人都走来与她打招呼,她才发觉到了下班时间。 有人满脸欢快地说:“小姜同学,明天见。” 又或者是:“小姜同学,别太辛苦哦。” 还有人说:“小姜同学,你待会是要与谢董一起回家吗?” 姜棠:“…” 待大家都走完之后,谢祁韫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出来,唤她一起回家。 她如同没听见那般做着手中的事情。他伸手在桌面叩了几声:“收拾东西下班。” 姜棠完全忽视下班两个字,伸手把他拽过去,指着电脑屏幕,某一处:“这里我怎么改都不对?” 他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撑在桌上,姜棠是他的怀中之物,柔声细语地给她解释过问题出在那里。 姜棠却有些出神,她侧头看着谢祁韫立体的侧脸,醇厚温和地顺着蠕动的喉结一节节往外爬,给他的魅力拉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环。 灯光照亮他的五官,也清晰了她那日受伤昏迷之前所见到的面容。 他温热地手掌一刻不松地捂着她的小腹,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她的名字,用他的恐慌努力地去撑起她仅存不多的意识。 他凶猛地催促着司机,那声音近乎于咆哮,他所有的冷静在她刺鼻地血腥味之下荡然无存。 司机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路加速,或表示提醒或表示愤怒地喇叭声在他们周围此起彼伏,犹如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汹涌袭来,仍旧掩盖不了他的颤抖,他的害怕,他的焦灼。 他紧紧地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试图把自己的身体温度传输给她,让她不要一点点冷却下去。 然而,她的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渗出,带走她身体的温度浇灌出他从未有过的恐慌,枝繁叶茂,连根带筋地抓疼了他。 那是姜棠,第一次感觉到他哭了。 他的泪,温热地泪,从他眼角滴落在她苍白地脸上,是他如繁花绚烂的无望。那时,因为失血过多,她意识已然接近幻灭,更没了说话的力气。 到了医院门口,他抱着她大步跑向急诊室,叫唤着医生护士。见状,医生护士连忙推来担架,她被放了上去,他却不愿放开她的手,一直握着送到了手术门口。他沙哑地乞求医生的声音是她昏迷之前的最后影像。 谢祁韫察觉到她走神,些许用力地捏在她脸上:“你没在听吗?” 她急忙回过神来,把他推到一边:“我知道了,你先在旁边等我下。” 谢祁韫双手交叠在胸前,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修改文案,看来是真的听进去了。 第106章 餐桌上,他的种种试探 姜棠保存好文档,收拾干净桌面,谢祁韫兜里的电话此时响起,是姜明仁。他看了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接了。 这些天来,他三番五次的挂断姜明仁电话。今日面对他的躬身拜访更是冷漠以待,适度的心理紧迫感之后还是应该适当回应下。 姜明仁在电话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请他去家里吃饭,还说姜思芩也会回去,话里话间语重心长:“阿韫,今日我去找思芩听说你们有些时日没见了。想来我今天在家闲着没事,就做好了饭菜,想请你来家里用餐。我方才也给思芩打电话了,她估计也快到了。” 这些话,姜棠听见了,抓起身后的双肩包起身,单肩挎着:“谢董,我就先走了。祝你晚餐愉快。” 谢祁韫把手机装进兜里,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两人进了电梯,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想说话,看着镜中反射出来的笑容,不管从那个角落看过去,都有些假面。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捏了捏:“你觉不觉得我脸有点僵?” 他低头看了看:“有吗?” “我逗你而已。”她刻意加深了笑容,像是心底有什么需要自己极力压盖的东西。 到了车库,谢祁韫叮嘱她路上开车小心。她转身就走了,略显孤寂地钻进了车里,没有任何停留,扬长而去。出了车库,路过某处奶茶店时,给自己买了一大杯加冰的奶茶,她才觉得舒服了些。 回到家中,她破天荒地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了筷子。走进院中逗了逗姜小喵,坐在廊下遥望这座偌大精致的庭院,月光从夜空倾泄而下,剥落满园凄清。 姜明仁在抬高身价,并没有如同他上次到访带着温绒站在门口迎接。见他进屋,他与其打过招呼,便让佣人上茶,还言吃饭还有会。 姜思芩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与他们没话说,就直接回了房间。他让人去叫她下来。 她走过来,特意坐在谢祁韫的对面:“爸,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已经把谢祁韫甩了。” 姜明仁让她不要乱说。 谢祁韫解开外套一口,抽烟点燃:“姜叔,思芩属实没有骗你。不过姜叔,你也不要责怪思芩,毕竟她是为了你。” 他不解:“为了我?” “思芩告诉我说,不管是已故的姜总,还是姜叔,都对gk抢了远信市场这件事耿耿于怀。眼下,看来gk与远信又免不了是一场争斗。她不想夹在中间为难。还说这再深的感情都比不上生育之恩。我不得不说,姜叔养了个好女儿。”他向前俯身,对准烟灰缸,弹了弹烟火。 面对姜思芩所谓的父女情深,姜明仁极为配合:“思芩,爸爸很感谢你为我着想,但这次的事情爸爸真的不知情。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闹着要分手。现如今,像阿韫这样事业有成,又洁身自好的男人哪里去找?” 姜思芩唱反调:“是吗?我觉得沈灼也很不错啊。有钱,有能力,最主要的是他比谢祁韫年轻啊。” 姜明仁忍着:“思芩,沈灼就是一愣头青。他还年轻,他现在对你也就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就一时兴起呗。反正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这样更好,双方都不用负责。” 姜明仁的怒纸包不住火,好在谢祁韫及时出口:“看来姜主播这与沈灼在一起的日子是比跟我在一起开心。” “自然。毕竟这人小啊,就是会哄人。日常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听着别提有多让人开心了。” 姜明仁吼出来:“姜思芩,我从小是怎么教你?” 她摇着手中的红酒,饮了一口,嗤之以鼻:“难道你教我的不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吗?” 这时,温绒唤三人去吃饭。姜明仁率先起身,请谢祁韫入桌用餐,让佣人给每人的杯中都斟满酒。 他与谢祁韫边说边聊,对他细细观察。他发觉,在晶莹通透的琉璃灯光照耀之下,他的每一道笑容,每一句话都像是裹满了料,不管他怎么去辨认,都无法看见他原本最真实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今日在gk所见到的场景,尽管他面对姜棠时,与他人是别无二致的厉色。 然而,他还是从他细微的眼神之中揣摩出了他待她的不同。虽然,他也仅是猜测。 于是,他的话语就顺着心中所想拐到了姜棠身上:“阿韫,有件事姜叔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 “作为公司员工,你日常对姜棠是不是过于纵容了些?今日你们走后,我听见其他两人员工在那里嘀咕,说什么谢董不管走到那里,都要带着姜助理一起。”话虽然是在胡编乱造,却是他实实在在的试探。 谢祁韫磕好酒杯,笑容就似杯中漾起的细小波纹:“姜叔,我手底下的人我还是了解的。日后姜叔若是想要问我什么,或者告诫我什么,大都可以直说,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姜明仁颜面有些挂不住:“姜叔只是怕说错了惹你见怪。” “姜叔这就见外了。想来当年姜总对我还算不错,虽然日常是严厉了些,但也不乏用心良苦。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他女儿。再说,思芩也是很看重自己这位妹妹。想当初,还是她先来找的我。” 恰如其分的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姜思芩。她眼中的笑意,掩盖心底的嗔怒,看着谢祁韫:“是啊!毕竟,谢董当年与小妹的感情可是深切的很啊!” 她加重了语气,营造出一种吃醋发酸的氛围。 姜明仁笑了几声:“阿韫,你听出来没有?思芩可是很不开心啊。” 他轻轻松松地反击:“姜叔,思芩这日常与沈少在一起可是没少开心时刻。” 唇枪舌战,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把一顿日常家常的晚宴渲染出了多多少少的战火来。 温绒听着,想要以过来人的角度去探索谢祁韫与姜思芩之间的感情。可是,她像是失聪的年迈之人,竟然看不懂当下的年轻人了。 你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貌似又有一种她不知道的情义连接着。如果说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又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份亲昵。 看到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感情这东西,忌讳聚少离多。想来都是他们日常太忙的缘故。 在用餐期间,姜明仁便一直挽留谢祁韫今晚就在家中留宿。说有房间,继而观察过两人的眼色,试探性地说道:“阿韫,姜叔不是思想封建之人。我看日常你与思芩都忙,今夜就多陪陪她。这女人啊,再大的气性,哄一哄就过去了。” 面对他一句多意的话语,谢祁韫笑的隐晦。 第107章 跟小孩怄气,自是活受罪 姜明仁显然是想把谢祁韫灌醉,眼中闪烁着的精明的光,被谢祁韫一眼看穿。他掏出手机,给姜棠发了信息:“来接我。” 晚上,姜棠因为有些睡不着,正在娱乐室打游戏。看见他信息的第一反应,正玩的起兴,没理。两分钟后,又一条信息进来,还是让她去接他。 “知道了。”不过,她没自己去。而是让李姨转告司机去姜家接谢祁韫回来。 谢祁韫不会留宿姜家,更不会让这处装满了他成长沧桑的屋宇,再装下他的狼狈与不堪。故而,他喝酒的速度减慢了。当三杯酒完,姜明仁示意佣人倒酒,被他制止了。 姜明仁看着他的推却,笑着说:“阿韫,这在自己家里,醉了也没事。” 他手掌盖住杯口:“思芩应该知道,我喝酒一向不过量。” 姜思芩附和:“爸,阿韫不喜欢别人劝酒。”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明仁也只好作罢。招呼他多吃菜,与他闲话家常。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了姜棠身上,他询问他有无见过姜棠的丈夫? 他言:“见过。” 姜明仁好奇姜棠的丈夫是何种角色?问话直白了些:“人怎么样?真的有钱有势吗?” 他波澜不惊:“算是。” “那他对姜棠?” “很在乎。” 轻描淡写地语气,是他对姜棠浓墨重彩地看重。 姜思芩掂量出他话语的份量,在心底苍然过自身的悲喜自渡。那人,终究是回不来了。而她,终是困在这方囹圄的囚徒。 听他如此认真地说,姜明仁眼底有种光熄灭了。在心底叹息想不到姜棠还有如此好的运气,能得这么一位男人庇佑,想来自己真的要找个时间去见见她所谓的丈夫,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当他真的见到那刻,他已是穷途末路。 他以惋惜地语气感叹道:“想当初,姜棠为了我那侄儿是死要活的。殊不知最后两人是这样的结局。” 谢祁韫吃着菜,应景地笑容里落了一层霜。 他继续说道,更像是在试探:“阿韫,你是不知道。姜棠有多宝贝宴舒,还曾经差点为宴舒丢了命。” 他手指比划着:“肚子上留下了这么长一条疤痕。” 谢祁韫则平静地如同在听他人的故事。唯有姜思芩知道,越是盛怒地情况之下,他的情绪看上去越是无波无澜。 她的视线从他如墨的瞳孔之中辨析处出怒火,霹雳啦一通炸开,火焰从他身上流泄开来,企图活生生地烧死姜明仁。她在心底替他捏了一把汗。 吃罢晚饭,姜明仁还是再三留劝他就在家里休息。 他仍旧坚持。 姜明仁脸色有些挂不住,示意姜思芩挽留。她却转身直接回了房间,留下一句爱走不走,谁稀罕。 瞧着谢祁韫走出院门的身影,姜明仁的眼睛虚眯成了一条线,思量着自己定然要找个机会试一试两人。 谢祁韫走出姜家不远,便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自家车辆。他走过去,刚打开副驾驶,弯腰低头一看:“太太呢?” 司机老张解释:“太太没来,吩咐我来的。” 他砰地关上了车门,不打算再上车,边往前走边从兜里掏出烟来。老张不好询问,开着车慢慢跟在他身后。 他深邃的视线跟随人群浏览着夜市霓虹,一盏又一盏的爆开,情侣缱绻出家庭温暖,跟随时光漫步,推送出一场场相扶相持的白首不离。 看着这一幅幅引人垂涎的画面,晚间喝下的酒突然涌上了胸口,招来一阵咳嗽。司机连忙靠边停车,下来递给他一瓶水。 他接过,喝过漱口,又喝一口。他询问姜棠在家里做什么? 司机摇头说不清楚。 谢祁韫把水递还给司机,掏出手机想要给姜棠电话,又担心这个时间点会打扰她休息。他刻意翻出自己给她发短信的时间看了看,九点过,那个时候她应该没有睡觉。 他竭力在心底为她找寻着不来的理由,奈何每一项都缺了支撑它存在的逻辑关系。情绪在心底风起云涌,不自觉又走进了她对何宴舒的种种好来。 多遭人嫉妒; 嫉妒又多使人疯狂。 司机提醒:“先生很晚了。” 他抬头向夜空望去,清爽的天气渗入高楼林立的城市,怎么就给了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回到车上,车辆徐徐开进卿园。下车之后,他大步走进屋内,回到房间不见姜棠的身影,又往书房去,仍旧没人。 最后在娱乐室找到了她,只见她正忘乎所以地沉浸在游戏中,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模样那般畅快,鲜明对照他的影空,落下了蛰人的鬼魅。 他走过去,拿起旁边的遥控器直接关了游戏。姜棠这才抬头看来:“你给我关了做什么?我这关马上就过了。” 她眼中绽放着游戏厮杀中的兴奋,还有那么一点点对他关掉游戏的懊恼。 全都不对。 这不是丈夫晚归,妻子才有的情感流露。 他隐忍着怒火,嗓音跑到了深海底部:“睡觉。” 姜棠从地上起来,闷声回了房间,又闷声睡了。谢祁韫洗簌完出来,见她安心睡着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展了眉,宠溺与无奈溢出了边框。他这是在跟一个小孩子闹别扭,小孩却全然不知。 他想,真是活受罪。 … 姜棠翌日到了公司,把黑咖啡送到谢祁韫的桌前。她放下正准备走,被他叫住,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一看,是a市最好私立医院整形外科的一名医生。她看着有些不解:“这是?” 他低头看着资料:“我给她说好了。你去了就直接给她打电话。” “不是。你让我去找她做什么?” 他抬头,手中的笔隔空指向她的腹部,眉眼愠怒:“有些东西,我看着碍眼。” 她回:“我买了祛疤膏。” 他直接下了命令:“今天给你放假。” 姜棠不好反抗,虽说他如此强硬地态度让她有些不悦。出来之前,还是挎着包朝医院去了。毕竟,她也想去掉它。 第108章 商界交往,多的是寒凉人心 对于远信盗用gk配方与商标一事,谢祁韫示意沈涛联合股东一再对姜明仁施压,这边又让公关部与媒体合作,大肆炒作新闻。远信的股价,一再下跌,股东纷纷表示要罢免姜明仁总裁一职。 他联系文远,想让他代自己在股东面前好好说话。文远看着坐在对面的谢祁韫与沈涛,随意找了个借口,先行挂了电话。 他知道谢祁韫的来意,却不懂沈涛什么时候与谢祁韫混在了一起。他抽出一支雪茄,把雪茄盒推给谢祁韫,他谢绝,到了沈涛的手中。 文远摆着老者姿态:“想不到沈总也为谢董鞍前马后了。” 这讽刺的话是想要挑拨两人的关系。沈涛却不受用:“文董,你这话就错了。我只是识时务而已。何况,我不得不为我女婿考虑。” “哦?”声音漂浮,他对沈涛的话全然不信。 “文董,你应该知道。从去年到现在,陈茂仗着身后有姜明仁,在内独揽大权,大肆缩减各个部门开支;在外更是与合作商里应外合,谋取私利。” 文远淡淡地道:“缩减开支这是为了节俭成本。至于对外谋取私利一事,沈总没有真凭实据这话可不好乱说。” 沈涛把手中的资料往文远的面前轻轻一送:“文董,这里面都是我所查到的陈茂收取回扣,以及作假公司成本利润的证据。” 文远抽出资料,象征性地翻了翻:“这些事情我会让人查查看。如果真如沈总查到的一样,我自然会处理。” 谢祁韫分析远信当下情况:“文董,这类事情查起来一向费时又费力。眼下远信股价一再下跌,股东纷纷叫嚣。当务之急理应稳住股价,给股东们一个交代才是。” 文远还是不松口:“谢董,你这手是不是伸的长了点?” 谢祁韫底气十足:“不瞒文董,我如今也算是远信的股东之一。它股价每下跌一块钱,我也就损失一块钱。你说我该不该关心?” 文远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所联系的几名股东,在犹疑权衡之下,最终都把股份卖给了谢祁韫。 文远让他们先回去,这事自己会好好想想。 从文远的办公室出来,两人在外面一家私房菜馆随意用过午餐。沈涛之所以点头帮谢祁韫,在于他承诺事成之后由他代替文远出任远信董事会主席,并且保证不收购他手中远信股份。 谢祁韫不想让这件事情拖得太长,让他尽快从何宴舒他们打听出刘梦的下落来。 沈涛想起自己前几日听何宴舒与人打电话,几分不确定地说道:“何宴舒貌似现在也不知道刘梦的下落。” 他夹起一块蒜蓉西蓝花放进碗中,想如此看来上次刘梦逃走,他不知情。 午餐结束之后,在回公司的路上,他给姜棠电话问她完了没有? 她正在医生的办公室吃着盒饭:“刚做完检查,还在等结果,结束要下午。” “嗯。你完了就直接回家。” 姜棠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午结果一出来,医生看过她的报告,告知她今日做不了手术,后面她会打电话通知她。 她道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医院。 … 连续一周的时间,远信的股价一直下跌。然而,它始终未曾跌破低价,像是有一双手无形地抓着它。 文远与姜明仁聊过几次,综合所有考虑,一致同意放弃陈茂,至于是否要把何宴舒提上来,两人都没有明确的定论。 文远直言:“你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姜明仁未曾把何宴舒放在眼里:“我随时都可以捏死他。” 文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姜,何宴舒现在可不比从前。” 这是在提醒,他身为沈涛女婿的身份。 提及此事,姜明仁悔悟,只觉为他人做了嫁衣。 两日后,文远在董事会上宣布,罢免陈茂远信总经理一职,并且开除公司。陈茂叫屈,在会上对姜明仁破口大骂。 姜明仁叫来保安把他直接轰了出去。他被扔出了大厦外面,想要冲进去找姜明仁讨要说法,却被保安拦着。 适时,街边传来一阵喇叭声。他向后看来,看清楚里面坐着的是宋玉清,迟疑了几秒,走了过来。 宋玉清让他上车。 他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开门上车,这才看见坐在后排座位的姜棠。 “姜小姐。” 姜棠笑容浅浅:“陈总,姜明仁这招过河拆桥,你能忍?” 他隐忍下怒火,表现认命现实的模样:“不忍,我能怎么办?” “陈总,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是姜明仁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只好牺牲你了。” 她身体向前靠去,循循善诱:“陈总,顶着这样的污名被赶出了远信,你往后在a市要怎么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我还你清白。” 陈茂回首看了一眼姜棠:“姜小姐,警察说了你父亲是意外身亡。” 她挑眉反问:“你信吗?” 陈茂笑了笑:“姜小姐,有关于这件事,你真的找错了人。” “那我应该去找谁?” “据我所知,在姜总离世的前一天。姜明仁专程让何宴舒给姜总送了一盒古巴雪茄过去。” 那日,他恰好在姜明仁在外购置的别墅里面与其谈事,谈到一半时,何宴舒走了进来。他把一盒雪茄递给他,让他去姜明瀚送去。 当日谁人也没有多想,大家都知道姜明瀚爱好抽雪茄。想着,送这么一盒雪茄,也不过只是投其所好罢了。 不过,因为现场被烧毁殆尽,警察在勘察现场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雪茄,甚至也没有查明屋内的火灾是什么引起的? 姜棠联想起法医所出具的姜明瀚的死亡报告。:“陈总的意思,姜明仁在雪茄里面下毒了?” 他连忙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你也知道,姜明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姜总送雪茄。” “你为何觉得何宴舒知道这件事?” 陈茂解释:“曾有次,我听见何宴舒利用这件事情威胁姜明仁。” 姜棠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的陈茂畅所欲言,与自己有关的他遮遮掩掩。可见,他也只是想借姜棠之手报复姜明仁。不过,他并不看好姜棠。 对于陈茂所说的一切,姜棠都无任何证据。她坐在车里,望着前面离去的陈茂:“看来,何宴舒真的与我父亲的死有关。” 宋玉清说:“姜姜,你父亲在世的时候都不看好何宴舒。” 第109章 有点幼稚,他止不住地想要试探 姜棠情绪多少有点低落地回到卿园,源于当下的一切都在道明何宴舒与父亲的死有关,还就便是两次祛疤手术效果并不理想。 她问过医生原因。 医生说祛疤手术能否成功这与个人的身体有关系,而她的身体多少有点疤痕体质。她卷起裤脚,看着小腿上留下的红色印迹,有些苦恼。 姜小喵与谢狐狸见她回来了,欢喜地跑到她面前,又蹦又跳的。她今日无心与它们玩耍,让它们去院中自己玩。 她走进屋,仰躺在沙发上,夕阳一字排开落进来,染红她的沉痛。她侧头看着院中的姹紫嫣红,在阳光底下尽情盛开绽放,每一束花凝结出一份笑容,疯狂朝她袭来,嘲讽,自责压垮了她。 情绪穿针引线,让她的泪款款而来。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她抬手擦掉眼泪,坐起身来。 李姨走近她身边:“太太,先生方才来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她点点头。 谢祁韫这段时间有些忙,好几晚都是她睡下了才会进来。昨晚,他倒是回屋早。上床之后,掀开她的衣服看了看,蹙眉问她:“医生说还要做几次?” “她也不确定。” 谢祁韫没有再说什么。关灯,躺下就睡了。 姜棠知道,谢祁韫这些天都在生气。在公司,他与以往无异。但在家中,他情绪变得有些公式化,倒不至于冷落她,只是语气添了些冷淡,收起了生活温情与俏皮。 谢祁韫这些天大多数晚上都在公司加班忙着与陈述他们讨论对h公司的收购案,因为首次竞标时间还有马上就到了。 戴斯营救林澈效果并不理想,虽然他们有栗东来的支持,还是不能放松。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大家讨论不定的还是价格,以及支付方式。 陈述建议每股48元,支付方式按照每股45(现金)+2(期权股票)+1(资产置换)的方式。 谢祁韫赞同。 琳达分析过他们所了解到的耀世的情况,有点担忧:“这样的支付方式会降低我们的竞争力。” 谢祁韫站在窗前说:“耀世收购h公司之后,打算出售连锁超市业务来偿还债务。他们自然敢提出这样的竞价方案。” 夏石问:“谢董,目前为止我们还有10亿的资金缺口,这怎么解决?” 他回身转来:“这10亿由远信承担。” 琳达说:“这件事我没听姜明仁说。”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到角落拨通姜棠的电话:“有关于10亿的资金,你与姜明仁沟通的如何?” 姜棠坐直身体:“我前几天去找过他,他说要看银行批给远信的贷款额度。” 这个一般都是银行对他们的资产进行合理化的评估,根据资产相对比例确定贷款额度。 他提醒:“距离首次竞标只有一周的时间不到,我希望周五之前你能给我准确的答复。” 她悻悻然地哦了一声。面对他如此淡漠地态度,姜棠有些消化不良。 除开陈述,都在好奇谢祁韫方才是给谁打的电话?晚餐他们就简单地吃过盒饭,又讨论了三个多小时才散。 待大家都离开之后,陈述关心询问:“你为何要逼姜棠?” 他知道,谢祁韫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这10亿的资金,他心底早已有数。 他没答。单手插兜地朝门口走去,不往吩咐他把会议室收拾干净再走。 陈述冲他背影吼道:“凭什么要我来收拾啊?” 留下来的徐浥青也没打算帮他,翻看着电脑上面的资料,电话与人沟通着。他看着不禁怒火中烧,一手掌下去合上她的电脑,夺过她的手机就挂掉来。 徐浥青大吼道:“你干什么?” 他双手掌撑在桌面上,隽秀的眉宇一点点地沉下去:“谢董吩咐,收拾东西下班。” 徐浥青反驳:“他是叫你收拾。” 他起身拿起电脑边走边说:“就当是你缴纳房租了。” 徐浥青看着潇洒离去的身影,抬起一脚踢在桌腿子。她真心觉得陈述应该去看下心理医生。自从她回来之后,三天两头地找茬。 今天早上出门之间,还阴阳怪气地与她争了几句。想着五年前是自己弃了他,只好忍着,但忍着忍着就忍不住了。 陈述家里,现在是与独居冷清截然相反的火火红红。争吵声似乎就没有断过,再不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 家庭生活蔓延到工作中,近两月来,下面的人见了陈述都胆战心惊的。姜棠最近去找他也少了,怕触霉头。 谢祁韫回来之前,姜棠还没有睡,正在书房整理着贷款的一切资料。 因为与他们待的太久,身上的烟味还未散去。他走进去时,姜棠远远地便闻见来他身上的烟草香味,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 他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因为她这一举动转向了阴郁。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右腿脚踝搭在左大腿上,双手向后托着脑后,嗓音是与悠闲姿态不符的生冷:“姜明仁目前资金吃紧,两日前刚给温特汇去第四笔投资款。你觉得他最终会接受你的建议,让远信加入到这场收购案中?” 她放下资料:“我研究过远信轮胎业务这块,如果把它抵押给银行,能争取9亿左右的贷款资金。” 谢祁韫又一次提醒她:“不管你如何说,这一切都要姜明仁签字才行。而且剩下的资金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假思索:“据我所知,因为与温特的合作。姜明仁以私人名义买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融资公司。” 因为与温特的合作,集团内部三分之二的股东都持反对态度,加之文远总是在他身旁指手画脚。看见大部分人都反对,本来他也有些想要放弃。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xx大选成功,国内动荡平息,新上任的总统为了搞好与中国的关系,给予了中国商人极大的优惠政策。而且,就在上月温特给他传来了他们一月的销售数据,着实惊人。眼看着送上门的钱,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而这边,他每次递上去的各项投资方案计划总是要被他再三审核,他这个总裁做的实在憋屈。曾经,他看姜明瀚脸色。如今还要看这些人的脸色。他实在有些不忍了。 可是,公司他能用的钱毕竟有限,而且眼下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贷款给他,不得已走上了融资这条路,想着等那边的房子卖出去了,拿到了分红,融资的本息自然也就还上了。 而对姜棠所提及的收购一案,他也有兴趣。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投资过程比国外的房地产回笼资金更快。届时,只要收购成功,股价便会上涨。股价上涨也就意味着他赚了。 最为主要的是,他与姜棠一样相信谢祁韫的经商能力。届时明年一分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到了那日,他那还需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看来你的消息也不比我慢。” “我说过,我不能全然靠你。” 谢祁韫呵了一声,说着挖苦话:“那我以后就等着姜小姐关照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单手叉腰,语不惊人死不休:“谢祁韫,你更年期是提前了吗?” 谢祁韫揉了揉眉宇,一切都推卸给了工作:“最近太忙,情绪不佳。不过姜棠,我很看重这次的收购,而这次收购能否成功,就看你能不能为我凑到这10亿了?” 她回答过于冷静:“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远信。” 姜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远信的发展,尤其是在看过集团这些年的状况之后,更她下定决心要砍掉一些耗费成本不见效益的板块,拓展远信之前未曾涉足的领域。 她相信谢祁韫的眼光,更相信他的管理能力。所以下定决心要参与到这一收购案中来。 这话,好像是在说他有点自作多情? 一字一言的浇灌进去,在谢祁韫的心底凝结出了冬季的寒冷来。他起身,抬脚踢开椅子就打算回屋。 他内心沉闷,边走边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刚吸一口,突然转身折返到姜棠身边,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猝不及防地锁住了她的唇。 他要为她筑一方囚笼,没有何宴舒,没有远信,没有其他的一切一切,只有他。可是,他又放不过姜棠的明媚,想要看着她在高空恣意翱翔的洒脱与张扬。 他放不开她,怎么能放开她? 渐渐地,他攻破了姜棠的城防,他与她双双朝地上倒去。手中的香烟跌落在旁边的地板上,袅袅烟雾在他们的身旁徐徐上升,像是助兴的迷烟。 (我又要省略了) 第110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花红何时(4000+) 回国之后,谢祁韫每次去a大,驻足在某处,从一众谈笑风生中,寻觅,讨要,一个她。 每次见他,她不是仓皇而逃,便是拘谨不安。某次,他拦住她的去路,眉眼伤风,问是不是怕他? 姜棠对他谈不上怕,更多的是陌生。那种感觉,就似她原本躺在一方温度适宜的池中,兴致正浓的嬉水欢畅。突然,一场漫天大雪从天而降,禁锢了她。 那日,她跟着他上了车,又跟着他走进一家私房菜馆。他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递给她,嗓音温软至极,恍若禁锢她的风雪在缓慢融化:“看看,想吃什么?” 她缓慢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样。吃饭期间,她止不住的打量他,眼底不是小女孩的崇拜,也没有了往昔对他的那份亲昵,是一种全新的探索。 谢祁韫察觉到她的视线,唇角微微上扬,却不再是她珍藏的模样。那笑,很轻很浅,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凶光,一剑射杀了她的阿韫哥哥。 这年的姜棠,刚刚成年,她在一方温暖和煦的乐土长大,虽然聪明通透,终归未经人世,不知它排山倒海的威力。 这顿饭,姜棠吃的有些索然无味。从餐馆出来,谢祁韫要送她回学校,她推辞,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这次见过之后,某日她陪着姜庆祥在院中种花,看着一粒粒小小的种子,在泥土水分的滋润之下,日新月异的变化。 她满手泥浆地说:“爷爷,我前几天见到阿韫哥哥了。” 姜庆祥不动声色地盖好土,又浇了一点水:“见他做什么?好好读你的书。” “爷爷,阿韫哥哥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姜庆祥冷哼一声:“他从来都是一个样。” 她想了想,与他争辩了起来:“不是。以前的阿韫哥哥不是这样的。” 姜庆祥叹息一声,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污泥:“姜姜,记住不管他什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 后来,她又对姜明瀚说:“爸爸,阿韫哥哥回来了。” 姜明瀚沉默许久,像是从一场沧海桑田的变迁中清醒过来:“你好好读书就是,其他的不要管。他若来找你,你躲开便是。” 她看不懂成人世界的纷纷绕绕。她性格直爽,惆怅地情绪很难在她身体里面凝成一股绳把她困扰。这样性格的养成,都要感谢姜庆祥与姜明瀚对她的宠爱,或许还有自小谢祁韫对她的疼溺。 她正常的上下课,该吃吃,该喝喝。这年,她是a大众人眼中的天生娇子,良好的家世背景,自身条件的天赋异禀,加上明媚动人的长相,她活成了世界的宠儿。 她还是会偶尔在校园或是在外面遇见谢祁韫。若他不忙,他定然是会走上前来关心她几句。 大多都是他问,她答。无外乎都是关于学业,从不提及姜家的一切人和事。某次,她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他瞬间失声,脸上的笑容钻入了阴云:“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便离开了。这日过后,姜棠许久都不见谢祁韫。她也没有找过他,似乎更习惯他不存在的生活。 再见谢祁韫是在金融报刊上,确切地说她见到的只是谢祁韫这三个字。上面大篇幅的报告了他近期在国外的一项商业活动,记者笔锋锐利,慷概激昂的表述了他对商业对手如何围追堵截?他被钉上了不折手段的标签。 教授就这一案例进行了分析,她心性太浅,还不完全明白阴谲算计。几分天真地认为所谓生意合作,就是一纸合同,所有的手段都是趋于正当竞争,正当的你来我往之中。 下课后,她跑出教室,追问教授,对于记者所说的悖入悖出怎么看? 教授笑容慈善:“姜同学,商场如战场,暗涛汹涌,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岂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的?” 她露出侥幸飒爽地笑容:“教授的意思,谢祁韫没做错?” “姜同学,看得出来,姜总对你很爱护。” 她像是读懂了爷爷的话,更像是读懂了谢祁韫。 不久之后,她听见父亲在书房与姜庆祥谈论远信的食品业务市场份额下降一事。姜庆祥愤怒:“我就知道这狼崽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姜明瀚倒比他看得开:“因果轮回。” “什么因果轮回?当初你在国外待的好好的,谢绍禹把你叫回来,临头了又想把你一脚踢开。” “爸,我回来不是因为他。何况,这事也是投资人这么说,并不是绍禹的意思。” 姜庆祥仍旧不减怒火:“你就是心太诚。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谢祁韫手上。” 她关注着远信与gk在食品市场的争夺。谢祁韫以摧枯拉朽之力,强势的占有了远信花费十多年所建立起来的市场。 她去找他,想要问一问他为何要对远信赶尽杀绝?谁知,却在地下车库撞见了谢祁韫血腥残忍的一幕。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见那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谢祁韫,他坐在车里始终不为所动。他一再辩解自己是受人蒙蔽,那些事情并不是他所为。 至于是些什么事情,姜棠不得而知。她站在前方一辆车尾,看见谢祁韫眉宇如黑夜,闪耀出惊世骇俗的可怕。 接着,她看见他吩咐司机发动汽车,不顾这人安危,飞速地从他身旁驶过。这人被掀翻在地,抽搐几下,当场便昏迷了过去,血慢慢从嘴角渗出。 姜棠捂着嘴,才使自己没叫出声来。车子在她前方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谢祁韫从未有过的慌乱推门下车,大步到了她跟前,看着她惊恐的面容,酸涩难言在心底发酵,肿胀吼间。 他招手让凌歌去看看那人怎么样? 凌歌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还活着。 他立马让凌歌送医院。 姜棠愣在原地,眼泪娇艳欲滴,像是花朵被摧残前的那抹祭奠。她推开他伸来的手,飞快地逃走了。 谢祁韫的手悬在半空,收不回来了。他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那一身的沧桑与落寞铺满了整个地下车库,托不起他颓丧的脚步。 姜棠没回家里,去了冰淇淋店,一支又一支的冰淇淋下肚,疼痛蔓延。她无法消化这一场侵袭她美好的战火。她的记忆已归桑田,硝烟弥漫。 这也是后来,在纽约林美薇拿着曝光谢祁韫的过往威胁她时,她未有过多犹疑便答应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他确有所为。 这年,她不过19岁年华,生命正在大放异彩。他与她的重逢,却似陌路殊途。 姜棠不再见他,即便遇见了,亦是转身走掉。他放过了那人,忘了放过自己。 于是,他成为了她世界之外的孤魂野鬼,游荡边沿,试图撬开一扇可供他出入的窗。 谁知,何宴舒空降落下,他无法涉入的阵地失守沦陷。 他与她一同溃败。 谢祁韫把她紧紧地捂在身下,不给她一丝一毫探望外界的缝隙。他双手用力地拥着她,不断不断地把她融入自己,似乎肌肤相亲还不够,他疯狂地想要与她合二为一。 姜棠视线忽明忽暗,她像是被一团熔炉包裹,慢慢融化,慢慢酥软,无路可逃,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突然,她锁骨处传来一阵疼痛,渐渐地,血丝慢慢地渗出来,像是在锁骨窝泅一条河,要她溺毙于此。 她牢牢地抓着他的肩膀,强忍着疼痛。她忽然就明白了他心底的痛处,日日夜夜的煎熬,那是她丢给他的伤,一把又一把的盐撒上去。所以,他忍受不了那处伤疤。 谢祁韫仍旧这般抱着她,温热过的气息被从窗口灌进来的风,醒开了风花雪月后的余温。 他嗓音温色过浓:“给我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姜睐。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样,有一双澄澈动人的眼睛。让我陪着她走完没能陪你走下去的所有路程。”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所有,陪你产检,每餐督促营养,保证你身体不受损。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最好的月嫂,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等孩子出生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你不用哺乳,不用为了照顾她而起夜,这一切我都会做好。你依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脸埋在她的颈项处,落泪祈求道:“我想要一个家,一个完完整整的三口之家。我请求你。” 姜棠抓着他双肩的手,突然就松了力度,无力地垂在了地上。她仰望头顶灯光,纯纯地白色,那是医院的颜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那位没能醒过来的产妇,她的母亲,都是被用这样颜色的布盖着推出手术室的。她的母亲这次是真的沉睡了,不会再醒来了。她记得,当时他抓着姜明瀚嚎啕大哭地责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妈妈怀孕?为什么要让我妈妈生孩子?” 这样,她不来到这个世上,就不用见证母亲日以继夜的羸弱身体而无能为力,更不用感知这场死别之痛。 姜棠不是方华的第一个孩子,前面有过三次怀孕,因为身体太差还未满三个月便流产了。 当时,姜明瀚就说不再要孩子了。但是方华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顾身体有恙,怀上了姜棠。 尽管孕期,以及后来姜明瀚都让人悉心照顾,无奈她的身体还是一日日的耗损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姜棠责备父亲陪伴母亲太少,让她积郁成疾,给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姜明瀚事业心属实太重,难免忽略妻子,忽略家庭,不然远信也不会壮大到如此地步。 她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像是母亲死亡的温度。谢祁韫起身,给她套好衣服,自己穿戴好,让她回屋休息。 他知道,这夜是等不到她的答案。 姜棠走到门口,回头看站在窗前的谢祁韫,像是凛冽寒冬下的那尊冰雕,因黑夜的笼罩,把他的独立一隅营造出了无边无际的荒芜之感。 她回到屋内,放满水,一丝不挂地没入浴缸。覆盖在她身上的水压,减淡了她的疲倦,未能冲淡锁骨处的疼痛。 她摸着锁骨从水里钻出来,抬脚离开浴缸,站在镜前,看着那整齐划一的伤痕,恍若谢祁韫心底悲戚的复制粘贴。 这夜,她不知道谢祁韫何时回房间的,更不知道他何时起床离开的。她甚至怀疑,他昨晚是否回了房间? 姜棠收拾好,吃过早餐出门,到了公司,一切如常,俨然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正常吩咐工作,没有格外夹带怒火。甚至在会上,还与夏石他们开了几句小玩笑。 姜棠坐在旁边,经过观察,在他平静地神色之下,她找不出丝毫破绽。最后,她得出结论,他道行太深,她不是对手。 听着大家的讨论,谢祁韫双手玩着折纸,嘴角始终挂着浅浅地笑容,像是那叶子凋敝后挂在枝头的红柿子,阳光落下来,漾出淡淡地光感,撩人心扉。 夏石开玩笑:“小姜,你现在可是身负重任啊。” 她迥然笑笑。 琳达说:“看来夏总很欣赏小姜同学。” 夏石笑出声:“最欣赏小姜同学的难道不是谢董吗?” 谢祁韫愠笑看了她一眼,把手中折叠好的小玩意放在她面前:“小姜同学脾性太傲,得好好磨一磨。” 姜棠觉得这话别有深意。随后,她视线就落在了面前的千纸鹤上,展翅试图起飞的样子,灌满了他的期许。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是谢祁韫的玩笑话。 临近午餐时间,一行人起身打算去食堂。姜棠收拾好东西,一刻未缓的告别,甚至都没有回董事办放东西。她就这么拿着几份文件跑出了大厦。 大家好奇,她这么惊慌失措地要去做什么? 谢祁韫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凌歌,让他们自己去吃,他去看看姜棠。 他跟着追出去,大堂里面早已不见姜棠的身影。问过保安,知道她往前面街道去了。他顺着保安所致的方向找过去,远远地看见姜棠从一家药店出来。 文件被她夹在腋下,拧开了手中的水,有些不方便地拆开了药。不用看,他知道那是避孕药。 他看着她,吞咽下了两颗。 第111章 送红酒,一切尽在不言中(4000+) 姜棠把撕开的药盒扔进前方的垃圾桶内,刚一抬头就看见了斜对面的谢祁韫。六车道恍若在他们之间拉出了太平洋的宽阔来。 她愣在原地,未喝完的半瓶水从她手中跌落,滚到路上。恰巧被一辆驶过来的车碾过,顿时砰的一声炸裂。 她面前的绿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她抬不起脚朝他走过去。车水马龙的影像在他们之间激流勇进,试图扫荡他的冷静。 谢祁韫缓缓转身,抬脚往回走。姜棠等着绿灯亮起,慢慢走过来,刻意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手指间捻着一颗糖,拆的很慢。突然,他在人群之中停下,英俊挺拔的身形孤清萧瑟。 他回头看来,招手让她快一点。姜棠踌躇,拖着脚步走到他跟前。下秒,他直接抬手把她圈进了怀里,呼之欲出的怒火用力地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饿了。我们去前面吃点东西。” 街道两边的店铺装修精致,处处透着小资色彩,日常用餐的全是周边的上班一族。两人走进一家日料店,他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招来服务员,点了一份豚骨面,一份鳗鱼饭,两份味增汤,再点了一份小吃。 食物送上来,谢祁韫把鳗鱼饭端给她,自己喝过一半的汤,吃了几口面就放下了。他看着姜棠,倒是胃口一点不减。不过,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吃的尴尬,慢慢放下勺子:“我。” 他出声打断:“我给你时间。” 她嗯了一声,也不想再吃饭了,喝完了汤。两人慢慢走回公司,半道上谢祁韫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抱着,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袖子半挽起:“下午去找姜明仁的时候,自己注意安全。” “嗯。” “有什么就给我电话。”他停下来看着她:“你是不是在姜明仁的办公室安装了摄像头?” 她并不惊讶他知道:“是。” 他掏出手机递给她,让她把连接摄像头的软件下载好,他需要监控她的安全。 姜棠下载好软件,连接起了监控画面后把手机还给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咽下避孕药的举动,于他残忍了些。 … 当姜棠对姜明仁提出融资gk这件事后,他便让她与陈茂沟通此事。如今陈茂离开了远信,这件事她只好找姜明仁。 就这一项目,姜明仁咨询过沈涛介绍给他的银行投资家。甚至为了给他吃下定心丸,谢祁韫还曾两次为此项目亲自登门拜访,向他详细地分析了h公司当下的资产与前景,表达了想要与他合作的诚心。 姜明仁明里暗里都表示想要不增加投资,却希望增加股份。当时谢祁韫短暂迟疑后,竟然答应了。他当时没有多想,此时他坐在隔壁办公室,眼神恍若看穿一切。 助理领着姜棠进入了休息室,给她送来一杯茶:“姜小姐,烦请你等下,姜总马上就回来。” 她道了一声谢谢。 姜棠坐在位置上,从包里抽出资料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出来问过助理,姜明仁还有多久回来? 助理看了下时间:“姜总方才打电话来,说这会临时有点事耽误了。让姜小姐再等等。” 姜棠回到休息室继续等着。不多一会儿,一位陌生男人推门而入。她抬眸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男人在她旁边坐下,止不住地打量她:“姜棠?” 她抬头看过来:“你是?” 男人指着自己:“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初中是同学。” 姜棠想了想,表示记忆中没这号人。 男人看着姜棠不明所以的表情:“你不记得我很正常,不过我记得你。我只读完初二,就转校了。” 她应景地笑笑。 他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说着,她制止了几次,对方仍旧我行我素。关键是他说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完全没有印象好吗? 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谁知,这人也跟着他挪了位置,刚一坐下就往她跟前凑。 她收拾起东西就要走,男人随即起身拦住她:“老同学相见,晚上要不要聚聚?” 她有些怒:“我不认识你。” 男人还是拦着不让她走,甚至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不认识没关系。多聊聊就认识了。” “让开。” 姜棠找寻着逃脱的角落,每次都能被他拦下。男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当她抬脚准备攻击他的要害之处时,她直接被他眼疾手快的推到在了桌上。他的每个动作都极具轻佻与挑衅,却又保持了雷池之越。 总裁办公楼层的休息室与办公区相隔一条过道,未曾关严的玻璃门传递出姜棠与男人的争执声。她不相信他们听不见。加之男人的动作,她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试探。 陈茂被开除,何晏舒却迟迟得不到自己的任命。他找沈涛聊过,追问过原因。 沈涛话中有话:“晏殊,姜明仁告诉我这个位置任何人都可以坐。但绝对不能是你。” 他没问原因,双手微微捏成了拳。 沈涛观察着,不动声色:“在上次的董事会上。提及总经理的人选,我推荐了你。姜明仁还是反对,随后文远也驳回了我的建议。” 如此看来,他上次找文远,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他今日来这里,本想找姜明仁好好谈一谈。谁知,就撞见了这一幕。他听着里面传出来姜棠的怒吼声,想上前被助理拦住。他不管这些,推开她直接走到了休息室外面,看着姜棠与男人周旋。 他没有推门而入,而是走到了通道的窗边,淡漠地看着屋内的一切,拨通谢祁韫的电话,放低了声音,单刀直入:“谢董,我帮你救谢太太,你帮我坐上远信总经理的位置。” 谢祁韫下午没空去远信,但是出于担心一直让司机在楼下等着,以免姜棠有事。他几次点开软件看监控画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期间,他发信息询问,被告知说姜明仁还没有回来。他也就没有多想,这会听见何晏舒冷不丁一句话,有点发懵。 他问他是何意? 何晏舒把事情简单告知,又缓缓陈述利弊关系:“谢董,即便是你现在赶过来也是来不及的。但是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把他乖乖送到你的脚下。我相信,面对轻薄侮辱谢太太的人,谢董不会轻易放过。” 谢祁韫让凌歌给司机电话。这话被何晏舒听见,他又说:“谢董,你觉得你的人上得来吗?” 谢祁韫不喜欢受人威胁。然而,何晏舒走过去,把手机放在了门缝边,让他听过姜棠愤怒中带着惶恐的声音,暂时应了他。他吩咐让何晏舒把这男人交给自己在楼下等着的司机。 何宴舒不愿:“谢董,这人我就先帮你看着。” “何宴舒,你想利用我,是不是也该掂量下自己的份量?” “谢董,正因为我掂量过自己的份量。所以我才不能把这人交给你。” 何宴舒推门而入,厉声呵斥了男人的行为。姜棠未曾看他,胡乱抱起自己的东西,就跑了出去。 男人也要走,却被何宴舒伸手拉住。男人不明白,要推开他的手。 “公然调戏姜家大小姐,姜明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不回他的话,推着他要走。 何宴舒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现在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看着认真地神色,不像是说假,也就不再争执,跟着他走了。 结束与何宴舒的通话之后,谢祁韫很快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一连串照片。他没有过多心情去点开一一看来,每一张都很好的把握角度,呈现出来的是一幅幅情绵意长。 他给姜棠拨出去电话,第二遍才被她接通,问她现在在哪里? 姜棠走出电梯,平息过方才的惊魂未定:“我出来了。” 他声线紊乱:“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理着自己的头发,音色淡定,就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没事。” “马上回来。” 姜棠嗯了一声,就驱车回了gk。刚把东西放在,谢祁韫站在门口叫她进去,声音温和如春日旭阳,滋生绵柔。 她走进去,顺手关上门。谢祁韫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让她坐过去。她看了一眼外面,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谢祁韫将她从上至下细细描摹。他像是变成了画工精湛的艺术家,视线就是他的笔,一寸一脉都不放过,无法忍受作品呈现瑕疵。 姜棠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又一次说:“姜明仁顾及了分寸,他没敢把我怎么样。” 姜明仁眼下属实不敢把姜棠如何?源于他把握不准谢祁韫。所以,这就是一份试探,恰当的轻浮之举,再发送几张暧昧不明的照片。如果他真的心仪姜棠,如他这般手握权势,矜贵桀骜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 他剥开一种糖递给她:“往后,我怕是要给你配保镖。” “不要。”她把糖送进嘴里,最后又问他姜明仁有没有给他电话? 他言没有。不过,他把自己收到的照片给姜棠看了。她拿着手机,一张一张的翻过,起身坐到了谢祁韫的身旁,像是忘记了当下是在公司,窗户也没关。 她说:“你能不能把这些照片发给我?” 他开着玩笑:“留作纪念?” 她把自己的计划给他简单说了一遍,也没问他同不同意,选了几张点了转发。待自己收到照片之后,她才把手机还给了谢祁韫。 谢祁韫几分无奈,揉了揉眉宇:“姜小棠,你这是挑战我的男性尊严。” 她不以为然:“我这是在给谢太太伸张正义。” 对她的解释,他不敢苟同。但还是纵容她这般做了,甚至唤来凌歌,要来了gk日常合作的媒体主编的电话。 当他说完,凌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说老板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他看穿凌歌的眼神,严肃正经地说笑:“网上是不是有句话叫生活总要带点绿才能过下去?” 凌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 姜棠坦然地说:“你放心,我们属于隐婚,不会有人知道谢董被绿了。” 他反问:“如此说来,眼下我连被绿的资格都没有?” “严格说来,是这样的。” 他看着凌歌。 凌歌不得已点点头:“貌似是这样的。” 他立即吩咐:“凌特助,我觉得gk有些时日没有上金融时报的头版头条了。你可以去安排安排。” 姜棠立马上前:“谢董,我们有事好好话。方才是小女子口味遮拦,你可千万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其实,在上次沈家的晚宴之后,谢祁韫便有公开两人关系的打算,被姜棠阻止了。 说当下公开,虽然会避免一些伤害,但也可能会让姜明仁狗急跳墙。最重要的是,他们所策划的一切都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凌歌笑笑,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几分钟,姜棠也出去了。 晚上,姜棠与杂志社主编约好了在外面吃饭,就此事详谈。她发信息告知谢祁韫,他问她约在哪里? 她说了餐厅名称。 他回:“刚好。我晚上在那里有场饭局。” 铜锣湾,装修复古的高档港味餐厅。这一点,从它的外形上便可看出来。她先十分钟到达,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包房,点了一壶茶,等着主编陆涵清。 因为堵车,陆涵清有几分姗姗来迟。因为凌歌事先给她打过电话,自然也不会怠慢姜棠。 她把菜单递给陆涵清,陆涵清接过去,点了几道招牌菜,就给了姜棠。 她看过点了两三样,问她喝什么酒? “我开了车,不方便喝酒。” 姜棠也没再劝,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很快,菜陆陆续续上来,四五样菜,都是港式名菜。 两人边吃边聊,不忘坐高眺远,视线时不时跑出去,扑捉过a市的繁华璀璨,是味蕾享受配合之下的视觉享受,两者相得益彰。 突然,餐厅经理带着服务员推门而入,走到两人跟前:“姜小姐,这是谢董送你们的红酒。” 陆涵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董?” 经理解释:“谢董知道姜小姐在这里用餐,特意让我送来,还说往后姜小姐若是来此用餐,都记在他的账上。” 说完,经理示意服务员分别给两人斟上红酒,礼貌地道了一句慢用,便带着服务员走出去了。 陆涵清端起面前的酒,摇曳着,笑容意味深长:“谢董?谢祁韫。送酒,还说由他买单?” 姜棠端起酒杯,往前轻轻碰过陆涵清手中的酒杯:“陆主编,往后你来这里吃饭,也由谢董买单。”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第112章 掣肘利用,两人之间谁是主导 相较于姜棠与陆涵清的浅声细聊,谢祁韫与何宴舒相见的场面就显得有些残暴血腥。 今日下午,何宴舒带着那位男子从远信集团的大楼开着车出来。司机老张得谢祁韫吩咐上前把两人横腰拦在了大路上。 何宴舒笑容得意,看着前方的车辆:“知道你方才调戏的是谁的女人吗?” 男人在惊慌之中显现出几分局促:“谁?” “自然是你惹不起的人。”接着,他一脚油门下去,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劳斯莱斯。 面对他的举动,老张有些猝不及防,未曾想到何宴舒胆子竟然这般大。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何宴舒一个倒退,接着又加足马力冲上来撞在了车子的尾部。 劳斯莱斯被撞得一个大摆尾,连锁反应,致使多辆车相撞,瞬间造成了交通堵塞,而肇事者早已远去。 老张就这件事致电了谢祁韫,他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他配合警方处理好事故。随后亲自给何宴舒致电,约他晚上在铜锣湾见。 圆桌之上,两人相对而坐,剑拔弩张在来回举杯之间,伸缩,扩展。 谢祁韫夹起一小块青菜送入口腔,咽下之后:“以前,总觉得何先生清风朗月,不好商战尔虞我诈。如今看来,倒是我错看了。” 何宴舒不及二十八,加之无谢祁韫的沧桑经历,多少显得清秀俊雅一些。两者相撞,是烈焰熔炉对照清潭碧波。 他喝着酒:“谢董与我从谢太太口中所听到的也很是不一样。” 那年那月的谢祁韫,最好年岁,却是两个界面不同的谢祁韫。一面是阴诡日渐的生根发芽,一面是如同乾坤日月的温软如玉。 前者,他给了大家;后者,他独给了姜棠。 提及姜棠,谢祁韫敛了冷笑,高脚杯在他手掌之间断裂,酒洒了出来,溅落在他的白色衬衫开,炸开一朵朵耀眼的红,像是在讽刺姜棠愚蠢的过往。 何宴舒倒是淡定如常:“看来谢董又在颠覆我的认知。在我看来,谢董不像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 他拿起纸巾,擦掉手上的红酒,起身边走边说:“远信总经理应该不是何先生的最终目的?” 何宴舒卖着关子:“谁知道?或许到时候我觉得不好玩,直接抽身走人也有可能。” 他到了何宴舒的身边,依靠在大理石桌面上,看向他的目光,积淀了一整个冬的冷:“只是玩玩?何先生对待任何事情都是这般不负责任的态度吗?” “谢董这任何事情是指什么?”他吃着菜,丝毫不觉得谢祁韫会把他怎么样。 只是,他这口菜还没有咽下去。整个人在谢祁韫用力一拳的冲击之下,跌倒在了地上。霎时间,口出鲜血。 他刚爬起来,又被谢祁韫一脚踹在了地上。他走过去,拧起何宴舒的衣领,一拳下去:“这一拳是教训你曾在姜家对姜棠的侮辱。” 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是在沈家宴会上你与众人一起对姜棠的冷嘲热讽。” 再是一拳:“这一拳是今日你利用姜棠威胁我。” 何宴舒被他揍得头眼昏花,血从口中流出来,笑着:“谢祁韫,你这般为姜棠,你得到她的爱情了吗?” 话毕,接连几拳朝着何宴舒而去。他直接趴在了地上,挣扎着起来。谢祁韫抬起一脚踩在的他的肩背上,压制的他无法起身:“何宴舒,今天约你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能把你捧上远信总经理的位置。届时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 他仍旧在挑衅:“那谢董不妨先让我坐上去,我们再试试,你能不能把我拉下来?” 他弯腰下去,看着他有些面目全非的脸:“何宴舒,我说过寄生虫再怎么折腾他也摆脱不了蝼蚁的命运。” 他笑过:“谢董,别忘了。你曾经也是寄生在姜家的一条狗。” 谢祁韫加大脚下力度,像是要踩碎他的骸骨:“不错。我曾也与你一样,寄人篱下在姜家。但我学的是在外安营扎寨,而你学会的是从堡垒里面窃取。” “谢祁韫,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这话,是在暗指gk抢走远信食品业务市场一事。 他放开何宴舒,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姜家的,自然就该还回来。” 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那你娶姜棠,与偷何异?” “不不。我这不是偷。我与姜棠这叫一拍即合。” 何宴舒冷笑两声:“从未见过被人利用还这般甘之如饴的。” 他回到位置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好,拿起手机,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他买单。” “谢祁韫。”何宴舒吼出来,有些气愤。被打了不说,竟然还要他买单。 他立在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何先生,想要利用我,请我吃一顿饭过分吗?” 何宴舒还能说什么? 谢祁韫离开包房,在公共盥洗室洗过手之后,搽干净手,抽出一支烟,微微偏头低眉点燃。 刚走到电梯口,未有一分钟电梯便来了,只好把烟掐灭在身旁的垃圾桶内。他抬脚迈入,到了餐厅门口,上车吩咐老张把车先开到路口等姜棠。 他没有催促姜棠,在等待期间,他像是临时想起,问:“今年的公司体检是不是还没有做?” 老张应声回答:“还没有。” 说着,他给凌歌去了电话,让他明日吩咐下去。从下周开始,总部的员工轮流进行身体体验,特别言明今年员工都需要全身体验。 凌歌有些不明白:“全身体验的意思?” “就是每一项体验都做。” 他楞了,全员全身体检,这项费用可不少。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照办。 谢祁韫把电话甩在座位上,推门下车,依靠车身站着,江风徐来,他抬手敲了敲副驾驶的车门,让司机下来吹吹风。 老张下车,在他旁边恭谨地站着。 谢祁韫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现在没外人,放松点。” 老张还是拘谨着放不开。 他也不强迫,抽出一支烟散给他,自己点燃后又把打火机甩给他,叮嘱他:“太太面前,可不许抽烟。” “是。” 他又问:“听凌歌说,半月前你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 “是。” 他说:“女儿很好。贴心,不像男孩子那么顽皮。” 面对与自己拉家常的谢祁韫,老张有些诚惶诚恐。他来到他身边两年多,从未见过他如此柔和地一面。 谢祁韫问他是否办满月酒? “不打算办,麻烦。” 他笑容如水面细波,很轻很浅。他人看不见的羡慕隐藏在黑夜之下,风起云涌。 次日后,他给了老张四个月的假期,让他在家陪陪孩子,照顾妻子。又让凌歌送去了百万房产,外加许多的玩具和小孩衣物作为贺礼。 他不敢接,担心谢祁韫是不是要辞退自己? 凌歌解释这是谢祁韫恭贺孩子的。他仍旧接的惶恐,直到四个月他如期回归岗位,心才落了地。 第113章 偶遇求婚,他将为她而疯狂 他如他自己所言,他不是神,斩不断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样样皆有。 他渴望一个他与姜棠的孩子,即便到最后姜棠都无法对他生出爱情。与其说他想要利用孩子捆绑姜棠的一生,不如说他是嫉妒心作祟。 他见证了她对何宴舒的所有飞蛾扑火,恍若在他世界里点亮了一盏盏灯油,煎熬着他。 姜棠与陆涵清聊的投机,一投机就聊晚了。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是11点。餐厅门口,她送走了陆涵清,刚走到路边正准备抬手招车,就看见了站在车旁的谢祁韫。 她缓缓朝他走来。与他想象中朝他飞奔而来的样子全然不搭。他想着,自己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四目相望,火树银花。 没有; 没有她欢喜地狂奔而来; 没有他与她心潮澎湃的相拥; 有的只是她清汤寡水问话:“等很久了?” “还好。”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谢祁韫随之坐上去。 谢祁韫握着她的手,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其实,这一整日她都无法确定谢祁韫到底有没有生气?他的情绪就似飘升到天空中的风筝,她看不见也抓不着。 她视线总会下意识地朝他看去,昏暗的路灯之下,他似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像是一团雾。 他伸手拉着姜棠趴在自己大腿上,手指拨弄着她散落在肩后的秀发:“小时候有次我给你洗头,不小心把你弄疼了。你当时就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不听。” 她记得。当时哭并不是因为他弄疼了她。那年她刚上一年级,玩心未收,考试成绩相当不理想,被姜明瀚训诫了许久,心底掩藏着一股不知事的委屈。 那个时候,她对他没有隔阂。他就是她的罐子,里面可以储藏欢乐,倾倒不快。而他替她收集欢喜,释放苦恼与委屈。 谢祁韫的生活旋律是快节奏的向前,偶有的回头,是他防不胜防的殇。夜晚的昏暗,恍若拉着他沉稳有力地声线步入了一条密封且潮润的隧道。 姜棠枕着他的话语,与他共赴那一轮无知无畏的欢乐。她伸手向后,把他的手拉到前方来,十指相扣,共筑往昔温暖。 车子在宽阔寂静地道路上快速行驶,这是时间的那张弓,出鞘的剑,无法调转回头。他唯半路截获,缝合往后。 姜棠闭着双眼,在他如同笛音潇潇婉转的嗓音之中枕眠梦境。当他们的车辆驶过一处广场时,外面传来整齐有序地哄闹声。 她坐起身来,打开窗户,双手肘压在他的大腿上,向外看去。三十多名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一对情侣起哄,地上燃烧着上百支蜡烛,还有层层叠叠地玫瑰花瓣。 她顺势拉起他的手腕,看了时间,恰好十二点整。这刻,恰好是女生点头答应男生求婚,截止套进了女生的中指。 她想,现在的求婚都这么讲究了?除开场景布置唯美,还要顾及是否是良辰吉时? 广场上上百支蜡烛的光像是乘风而来,在他深邃如墨的眸底铺开了星辰大海。他开口让司机靠边停车。 姜棠回眸问他为何停车? 他的话语半真半假:“让你多看会,也对我适当抱有期待。” 她眉眼灼灼春华,表现的不以为然:“我自小什么没见过。” 也是,她姜棠生来富贵,享尘世荣华,小打小闹那里入得了她的眼。他视线探出窗去,经她这一句,他人精心布置的求婚仪式,多少显得简单平淡了些。 他右手掌放在她的后脑处,转过她的脸来。一双眼,勾魂摄魄,盯得姜棠有些想逃。 他加大手掌力度,进一步拉进她,嗓音就似烧红了的烙铁,能在人心上烫出一个洞来,让他住进去:“姜小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享万丈瞩目。” 她哼了一声:“总有一天,我会重塑辉煌。” 突然,她用食指翘起他的下颚,不乏挑衅:“而你谢祁韫,只是我姜棠背后的男人。” 他惊鸿一笑。下一秒,便蚕食了她的张狂。 广场上的人缓缓散去,火光在风中飘摇,星点与星点相连,点缀出细小又不可或缺地情感浪漫。 最后,他在她的脖间落下轻轻一吻,如若的质感,给她萦绕出酥酥痒痒的感觉。 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直接按着:“姜小棠,想没想好要怎么补偿我?” 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补偿你什么?” “今日的事情明日一见报,你觉得你需要补偿我什么?” 她又一次的提醒:“谢祁韫,在众人眼里姜棠是单身。” “你可别忘了。在姜家人眼中,你是已婚妇女。” 她倒真的忘了这件事。随后又想,不光是她忘了,或许姜明仁也忘了。毕竟,除开他们口头上说过,姜家人没人见过姜棠的丈夫。 她嗖地一下坐起身来,心思一转:“谢先生,我这不是给了你一个名正言顺收拾姜明仁的机会吗?” 他捏着她的脸颊,无奈感叹:“你啊。” 看来,想要在她姜大小姐这里讨一点乖还真是不容易。 到家之后,姜棠洗过澡上床就睡了。谢祁韫在下车的时候接到了戴斯的电话,进屋后就去了书房,当处理完事情回到房间,姜棠不知梦了几许了。 他的日常基本上就是满打满算的十二三小时工作制,除开必要的应酬,必要的吃饭休息的时间,能在十二点之前睡的天数实在是不多。 他上床,轻手轻脚地把姜棠拉进怀里,吻过她的额头。借着光亮,描摹她睡着的香甜的容颜,想来她的愿望不过也是与这红尘同歌同泣。 清晨,姜棠醒来的时候,屋内没有了谢祁韫的身影。自然也不知道,他每日清晨离去之前,定然会走到床头,亲吻过她再走。 这日,她刚一跨进公司,就接收到了千姿百态的眼光。有同情,有看戏,有嘲讽,更多的是淡漠。 她心中了然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所为何事,一幅淡然做派。只是,当她去给陈述送资料时,她还是被大家热情的关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第114章 她知晓,对他要维护 姜棠的脚步刚一踏进去,就有人把她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三三两两地围到她身旁,每个人的眼中洋溢中对小妹妹的关心。 有人问:“你说,想要怎么收拾姜明仁?” 只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发挥。陈述走进来,沉着一张脸:“正主都不急,你们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从这语气听来,陈述对谢祁韫请来徐浥青窝着火。不过,他倒不是真的气这个。他更多地是气自己,五年过去了,怎么还像是徐浥青手中的傀儡娃娃? 他走过去,姜棠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把资料递给他,看着他的脸色:“师父,你最近好像火气很大?” 他展开资料看了一眼,放在一边:“拜你们家老谢所赐。” “师父,你对谢董有气,你不能把气出在我们头上啊。” 他抬头看着她:“我拿你出气了?” “你没见我最近都不敢来找你了。不过,这事你也不能全怪谢董。要是师父自己对徐律心如磐石,又怎么会被她左右了情绪?”说来说去,原是在为谢祁韫辩解。 他被她逗笑,还是关心:“姜明仁敢这么算计你清白,老谢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她背着双手,边往门口走去,边说:“谢董说了,头上带点绿才叫生活。” 他不信。 顾及谢祁韫的体面,陆涵清亲自执笔写稿,字里行间分寸把握极好。这不是一则充满着污秽的八卦桃色舆论,更像是一份言辞激励的问责书。由此可见,文字的魅力与它的杀伤力。 文章的标题便把人的思维引升到了超越男女之事狭隘的格局之上:跨国知名企业惊现龌龊事宜,谁在助纣为虐? 刊登的照片经过专业老师的剪辑调整,朦朦胧胧地呈现出姜棠的紧张彷徨,以及那名男子的猖獗。照片上,男子对姜棠的轻浮之举变得浑浑浊浊,醒目的是休息室玻璃墙上中间远信集团四个大字。左边是陆涵清所写的洋洋洒洒地一篇文字。 陆涵清文字老道,用词一针见血,字里行间没有一句话在叙说姜棠自父亲离世后的艰难处境,却又处处体现她的无助。 她以一句我们的文明是在倒退吗为开头,之后引经据典地阐述了自古以来修身的重要性。 在这篇新闻稿里,她更是提及了几年前自己在采访姜明瀚时所保留下的谦和有礼,以及当时远信在他的带领之下所呈现的欣欣向荣。她将之与当下作对比,每一句都在暗讽管理者的失道、失德、失仁、失义、失责。 在文章的末尾,陆涵清更是不惜笔墨,点名道姓的对张雪给与了大肆的赞扬与歌颂,还呼吁大家要学习张雪之作风,不失见义勇为的美德。 再加之标题上赫然醒目助纣为虐四个大字,很快就能引发大家的联想,轻轻松松就达到了姜棠所要的目的。然而,姜棠此举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很快,远信好不容易稳住的股价连续下跌。陈述依旧按照往前几次的路数,眼明手快的联系好了两名股东,迅速谈妥了价格,约定了签约日期。 这两次来,除开从股东手中回购股票,因为股价下跌,他们还在二级市场大量收购散股。 接着,还在坚守的几名股东齐刷刷地致电姜明仁,质问讨伐不绝于耳。他刚一挂断这一人的电话,马上那人的电话又进来了。实在是有些疲于应付。 他们见在姜明仁这里听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又纷纷叨扰文远,一齐威胁说如果他再任由姜明仁这般胡闹下去,他们会考虑另择董事会主席。当然,这一切没少沈涛的背后授意。 沈涛在看见新闻的第一时间就给谢祁韫打了电话,开了他几句玩笑,随后就问他:“这次文远应该保不住姜明仁了。” 他提醒:“要不沈总再加把火?” 故而,便有了他煽动股东的举动。 因为姜棠在其父亲所创立的公司遭受骚扰,加之先前的一连串事情,大家想要征讨的目标自然一致都放在了姜明仁的身上。 他此时被困在办公室,从落地窗看下去,大厦门口围着的十几名记者,五六台摄像机,能在瞬间把他推向道德讨伐的制高点。 他想了想,招来公关部总监让他下去把这些记者请到会议室,先好生招待。 公关部总监应声过后,大着胆子问他是否知道猥琐姜棠的男子是谁? 他出口否认:“我怎么知道?” 公关部总监看穿不说破,随后说道:“我看过新闻,上面两人影像模糊。他们能认出照片上的女子是姜小姐,却不认识照片上的男子。” 姜明仁紧皱的眉宇出现一丝喜悦:“你有办法?” 他点点头。 “什么办法?” 他简单地说过之后。姜明仁让他抓紧时间去办。 待公关部总监走后,姜明仁把张雪唤进来,抬手便是一巴掌。这才是姜棠此举最主要的目的。 姜棠看过照片之后,便在心底分析过这件事,他到底会交给谁去做?在总裁办,张雪与他关系最为亲密,她的怀疑自然也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张雪捂着脸,极度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他向后抓起桌上的杂志扔在她的身上:“张雪,我日常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杂志,哭诉叫冤:“我没有。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那这照片怎么会落到记者的手上?而且陆涵清是何许人也?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她怎么可能点名道姓地说出你来?” 她想起那日何宴舒来过总裁办,脱口而出:“何总那天来过,他也看见了。” 姜明仁虚眯起双眼:“你的意思?” “何总对你有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姜明仁在心底思忖着她的话,心底对她的怀疑也没有减轻。她哭哭滴滴的模样,丝毫没有勾起他的怜爱之心,而是莫名的烦躁。 他让她滚出去。 张雪大声辩解:“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他不听,还是直言让她出去。 张雪哭着跑了出去。 姜棠在视频里面看着这一切。因为看的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走到自己桌前的谢祁韫,他指关节叩在桌面上:“跟我来。” 话落,其他人都抬头朝她看来,每一道眼神都在追讨两人的真实关系。 她收好手机,跟着他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她才开口问他要去做什么? 谢祁韫卖着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只是,她没有想过谢祁韫会带她去市电视台,还去见了姜思芩。 第115章 他说:这是苦肉计! 此事一登出来,姜思芩也因此受到牵连。她看着原本谈妥的几家品牌商都给她表示要再看看,她在心底冷笑,想不到她与他还真是血缘情深啊。 她所遭受的牵连远不如此,有些网友甚至在她的节目下,微博里面评论,就姜明仁的所作所为对她进行质问,辱骂。 她看着,心境淡然。 沈灼表现地比他气愤:“我让我爸给杂志社打电话。” 她冷冷清清:“你觉得你爸的面子能比谢祁韫大?” 他瞬间回过神来,如果这事没得谢祁韫的应允,陆涵清怎么可能刊登出来?即便他们事先不知道谢祁韫与姜棠的关系,刊登了出来,谢祁韫又怎会无动于衷? 但他不明白,谢祁韫怎能容忍姜明仁让人这般侮辱姜棠? 姜思芩笑容如霜,说着玩笑:“谢祁韫这人啊,睚眦必报。” 沈灼倒认真了起来:“我看谢祁韫不像是这般小气的人。” 她笑,拿起稿件敲在他的额头:“你就是个小孩子,看的出来什么?” “我不小。姜棠跟我差不多大,她都结婚了。” 她点破:“沈少,容我提醒你。我国男子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岁。” 他算了算,自己还差两个月才22岁。怪不得姜思芩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就在两人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地时候,谢祁韫的电话打进来,简明扼要的一句话:“我需要你配合我。” 她把沈灼推出了办公室,关上房门:“怎么说?” 谢祁韫把计划说过,先行道出自己的歉意:“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让姜棠背负任何的污名。” 在两人唱这出戏之初,他便提醒过她,自己会卸磨杀驴,让她考虑清楚。说届时,她的口碑与事业很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那日,两人坐在茶室,外面那颗长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树荫落到茶桌上,暗影浮动,是她心底溃不散的凉。 她纤纤素手,煮的一手好茶,唇角的笑容被茶香浸润,酿出她陈年往事的伤:“小妹何其有幸,得你倾心。” 他轻轻转动面前的茶杯,情感泛起涟漪:“此生有她,我之幸事。” 她当时嘲讽自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谢祁韫并不勉强她:“你也可以不答应。” “我知道,若不是因为小妹,你谢祁韫又岂会护我?”一直以来,她都看清了自己的地位。 他强调:“必要时候,我也会为了她,毁了你。” 她洒脱一笑,罩不住落寞:“我怕什么?姜思芩四年前就死在了纽约。” 姜思芩于谢祁韫来说,就是那只依附在他对姜棠情意绳索上的节外生枝,会给与一定照看,一旦出现选择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会过多犹疑。 自谢祁韫给台长打过电话后,他便带着台里的几名领导在车库等着。当保时捷卡宴拐进地下车库时,他们热情地同时不失惶恐。 只是当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姜棠,少不了的惊讶。 她抬眸看着他,询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他握住她的手,仍旧保持着神秘。只是牵着她,与台长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电视台。 到了台长办公室,台长让人叫来了当下与姜思芩齐名的主播。她听着大家的谈话,惊厥一向不接受任何采访的谢祁韫竟然要参加电视台专访,还是直播的形式。 她从谢祁韫泛光的笑容中,揣测着他接受专访的目的。为了提升gk的知名度?这貌似不需要;想要出风头?他也不是爱好这类事情的人。 随着思忖加深,她探索的目光幡然醒悟。他这是要公开两人的关系。这点让姜棠有些惶惑,眼下她刚因为被人调戏上了新闻,他这边便公然在镜头前公开两人关系。她扶额叹息,懊悔自己昨日说了那些挑衅的话语。 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节目,几人谈过之后,台长他们出去忙碌准备去了。一时间,屋里仅剩下他们两人。 谢祁韫示意她:“你要不要去看看姜思芩?” “谢祁韫,你这是故意的?” 他承认:“当初不得已与姜思芩传绯闻,其一是担心姜明仁会对你不利,其二便是。” 她接话:“逼我。” 继而她又说道:“逼我才是你最主要的目的。如果你真的忌惮姜明仁对我不利,又岂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公开?” 他翘着二郎腿,依靠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剥着糖:“为何不会?当下温特这条线,姜明仁已经稳妥掉了进去。而这边,又有何宴舒咬着他不放。” 她诧异:“你要扶何宴舒上位?” 他故意说道,试探不浅:“我还以为你听见这话会开心。” 她不屑地笑笑:“谢祁韫,这么没信心可不像你。” 在她面前,他一向不介意暴露柔软:“没办法。谢太太两年的壮举,我可是历历在目,没法不忌惮。”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腹部。那块一直祛不掉的疤痕,他始终介意。 她双手臂交叠搭在大腿上,俯身向前,眉眼清扬婉兮:“谢祁韫,你说你这是不是叫不知好歹?” 这话,是在暗讽他当年决绝地弃她而去,如今又回来,费心劳神地想要夺回她。 他声线柔和,织出阳光的温情:“姜小棠,你应该明白的。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感情尤甚。” “谢董的天时地利人和,包括强娶豪夺吗?” 他解释的有理有据:“所谓人和,这即可以是两情相悦,也可以是利益驱使,又或者是双方目的一致。” 姜棠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杯子要去接水。他伸手拉住她,抬眸望去,眼底清冽如泉,似一汪秋水:“不过,对你我三者皆要。” “谢董,你说过的,贪婪无止尽,欲望及时止。” 他放开她,看着她弯腰在一旁接水的背影:“我也说过谢狐狸的占有欲很强。” “可我不是姜小喵。” 卿园的人都知道,姜小喵实在很黏谢狐狸。黏的姜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如果你是姜小喵,我又何苦唱这出苦肉计?” 所以,这出戏是唱给她看的? 他这是先强攻,再采取怀柔政策? 姜棠:“…” 第116章 分手大戏,她的眼睛下了一场雨(8000+) 姜思芩知道两人到了电视台,她倚靠在桌沿,听着外面大家风风火火忙碌的声音。 心底倒没有对即将失去这一切名誉地位的惋惜,唯有释然。她觉得,这些年来压在肩上的一座山,终于坍塌了。 姜思芩缓缓走出房门,走过大家的繁忙,到了台长办公室外面,她抬手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姜棠。 她见到的姜思芩,还是一如镜头前的温婉优雅。这些年来,她像是一幅画,让这样的一份形象定格在了观众的心间,包括姜棠。 姜棠还记得当年她与父亲一起送姜思芩赴美留学,扎着一头丸子头,t恤牛仔裤配帆布鞋,笑容清爽如风。 那年的姜思芩,如同一只燕子。在她梦想高飞的脚步之上,掂着兴奋,激动,还有对未知地界的茫然与怯生。 此时此刻,她看着双眸透出坚韧的姜思芩,觉得她如同自己一样,生活这面承重墙落了界,给沧桑筑了巢。 姜思芩抬手揉揉她的头:“看什么呢?”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让姜思芩进屋,看着她步伐从容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她仍旧立在原地,心中哑然酸涩。 谢祁韫见她不动,抬眸看来:“你立在那里,是打算当门童吗?” 姜棠这才关上门,挪动脚步到了姜思芩的侧面坐下。她未曾想过,自己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会引起谢祁韫的如此举动,进而等同于毁掉了姜思芩的事业。 姜思芩与谢祁韫正常聊着,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事宜,不存丝毫担心,也未表现出丝毫愤怒与埋怨。 她过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一杯水,热气徐徐上升。她恍如看见了这年来萦绕在姜思芩世界里面的那一团霾。 她从一只家燕成长为了一只满载辉煌与伤痕归来的海燕。她振翅远渡重洋,抖落她的青春洋溢,抛洒昂扬与自信,妄图完整人生的七巧板。 她成熟淡然的声音,不再有稚嫩,也不再有起伏,像是一只钟摆,发出的每道声音都是木讷而规矩的。 谢祁韫看着她的沉默,起身走到她旁边,抽走她手中的水杯,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你待会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姜棠回首抬头看他,湛黑的眸底是她瞧得见的尽头,那里铺下了他的全世界。它平滑的如同丝绸,没有一处转角旮旯,装着的是各个年龄段的姜棠,是他的满天苍穹,晶莹着他的人生。 顷刻间,她似乎就读懂了他这本书,劝诫询问的话语就这么缩回了肚里,心中猛然藤升起一股悸动与震颤。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以温暖过渡他走过的苍凉:“我在下面等你。” 谢祁韫回握她的手,看着姜思芩:“你们好好聊聊。我先过去了。” 她感觉到谢祁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似有一点不放心。姜思芩视线对过去,调侃:“怎么?怕我欺负她?” “我只是担心某人待会心血来潮,突然冲上来打我的脸。”转来转去,最了解姜棠的人还是他。看见了她内心对姜思芩所存的那份担忧。 姜思芩婉尔一笑:“我会拉着她。” 谢祁韫微微点头,这才开门离去。 她起身挪到姜棠身边坐下,伸手打算拉她的手,刚一触碰到她就收回了手。别过头去,故作冷淡:“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姜明仁。” “我早就做好了为他收尸的准备。” 她咽下眼底泪花:“不孝女。” 姜思芩坐过去,抬手拥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笑:“谢太太,往后姐姐可就赖上你了。” “我可不养闲人。” 她捏捏她的脸:“你啊,跟阿韫学抠了。” 姜棠推开她的手:“那是。挣钱很难的。” 上次与谢祁韫去美国,她亲眼目睹了他在筹资过程如何费尽心思与资本家周旋谈判;也见证了他日常在公司里如何呕心沥血经营,运筹帷幄管理,权衡公司收支,为的是利润最大化,股东权益最大化等等。 姜思芩估摸着外面也快开始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她直接拉起她:“走。我们去看看你家谢董的风采。” 姜棠是真的不想去。奈何架不住姜思芩,还是被她拉到了演播厅的观众席。两人从后方钻进去,坐在了最末尾角落的位置。她的视线与台上谢祁韫的视线相接。顷刻间,他寡淡的眉眼春回大地。 镜头前的谢祁韫一身黑色正装,举手投足不失他谢家书香门第的儒雅气节。而在他的炯炯目光之下,是依靠自身阅历与财富所烘托出来的傲然挺立。 久经沙场的主持人在面对谢祁韫的强大气场,隐隐约约透出紧张与拘谨。然而,他在他给人轻快愉悦的谈话中逐渐找回自信,越发淡定自若。 姜思芩熟悉舞台,了解舞台,心眼明清地看着主持人的转变:“不得不承认,阿韫还是很有魅力。” 他的这份魅力不在于他所拥有的权势财富,更多的是他所给人呈现出来的谦和有礼。他风雅的谈吐更是铺在他所拥有的物质魅力之上的锦上添花,像是那缕伴奏于华美舞蹈的优美旋律,缭绕听者心房。 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是一板一眼的采访,谢祁韫带动着气氛,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俨然没有日常外界所传言的威凛赫赫。 主持人就他这些年的来路历程,商业成就进行了询问。他配合一一作答,淡化了路程辛酸,也未炫耀成就,话语朴实,像是在讲述一个平凡无华的故事。 主持人说:“我们都知道,gk这些年发展蓬勃,眼下与耀世之间有关h公司的争夺也是如火如荼。不知谢董对于gk控股h公司有多大把握呢?” 谢祁韫没有回答主持人的话:“gk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事关国计民生的业务。从去年开始,我们已经与几处省市的相关单位进行谈判,着力于解决他们一些乡镇农副产品销货问题,目前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表明了gk在收购公司之后的规划,更是表明了他不会缩减公司业务,甚至卖掉它。后来h公司工会代表找上谢祁韫,要他承诺gk在接管h公司后不会进行裁员。不过,谢祁韫对此未言明态度。 这样一场临时而起的访谈掀起了诸多关注,商界对手,合作伙伴,都在关注谢祁韫在节目中的一言一行。 姜明仁自是不能放过。自昨日开始,他就一直在等谢祁韫的电话。算计姜棠一事,如果谢祁韫不质问于他,他自然不能不打自招。 他听着这些中规中矩的访谈话题,内心释然,猜测昨日的事情对谢祁韫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否则他那里还有心思接受访谈。只是随着时间走后,话题加深,他的情绪从柔风细雨的小浪,渐变惊涛巨浪。 面对这样身价过亿的富商巨贾,话题又岂能绕过儿女情长?当主持人按照台本询问他与姜思芩的感情时,谢祁韫平顺的神情立刻陇上了无奈与愧疚。 他解开黑色西服的扣子,坐姿自然随性:“在姜家,我与姜主播算不上熟。” 姜主播这一称呼,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么说来,两人是在留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吗?” 他抬眸不经意地看向观众席的右后方,随即立刻收回视线:“众所周知,姜主播才貌双全,风华绝代,是难得一觅的红尘佳人。然而,我自小便桀骜不羁,对于强买强卖一向不耻。” 强买强卖一词,是他的狠绝,不留情面的否定了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把受众人喜爱的姜思芩放在了不堪的位置上。 主持人按照台本一句句的问下去:“如此说来,对于两人的感情,只是姜主播单方面的炒作?” 谢祁韫隐晦一笑,是让人看不穿的深沉,话语也是滴水不漏的老练:“在我与姜主播的绯闻关系上。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受迫于人,给姜主播造成了误会,也给大家造成了误会。对于这点,我深感抱歉。” “受迫于人?我们都知道谢董如今的能力与影响力,貌似没有人还能威胁到谢董了?” “是人都有弱点。我自小成长于姜家,与姜明瀚之女姜棠关系甚笃。而姜先生在临终之前,更是将姜棠托付于我。我承诺会照顾她此生。不曾想有人抓住了这点,利用姜棠的性命对我进行威胁。”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随后,他又在两人看似问答的对话中,避重就轻地道明谢姜两家的渊源,不忌讳坦露自己被姜家所收养的事情,不忘感谢姜明瀚当年对自己的照顾与教导。唯独省却了他与姜明瀚之间的恩怨纷繁。 感谢的话不算他违心。他内心属实充盈着对姜明瀚的感谢,想若没有他那些的严苛教育,或许也不会成就今日的谢祁韫。 他在这些看似答非所问的言辞之中,一点点地诉说自己在姜家的生活,温软的声音牵出温情的词汇,描绘着他记忆中的最美时光。 姜棠听着,眼眶盈盈,谢祁韫的影像不断攀升,罩入灯光之中。她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那一场萤火虫盛会。 小孩子总是免不了心血来潮,冒险奇遇是他们兴奋与快乐的源泉。因在电视里面看见了漫天的萤火虫,便突发奇想地央求着谢祁韫带她去山里面找萤火虫。 不管大人责骂,不管天气炎热,不管是否会有蚊虫叮咬?似乎只要能看见漫山遍野的萤火虫,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祁韫是不同意的,知道自己若真的带姜棠离开了家,是会被责罚的。然而,他最终还是在姜棠梨花带雨的模样下缴械投降,带着她出门了。 16岁的少年带着5岁的小姑娘,背着双肩包,踏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他们响午出发,颠簸了五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到了山林脚下。 谢祁韫本以为在她看见那长长的山路会倒回去,谁知她一往直前,一心要看萤火虫。终归是娇弱大小姐,不过才半个多小时便有些不想走了。 他停下来,蹲在地上哄着她回家。 姜棠不要。自小她性格便倔强,认准的人,认准的事情向来不懂退缩。 谢祁韫劝不住,只好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路上基本上都是下山的人,只有零星的还在往上爬。姜棠是在有些爬不动了,跳上一处台阶,要谢祁韫背她。 他一脸宠溺,取下书包背在她的肩上,自己弯腰蹲身背起她继续往前。唯一庆幸的是,那时候的姜棠很轻。一年四季胃口都不甚多好,体重始终上不去。 谢祁韫背着姜棠,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的酒店。他要去订房,谁知姜棠始终不住,非要在林间搭帐篷,说这样萤火虫来的时候,她就能看见了。 他又一次地依了她。两人总共在山上住了三个晚上才看见萤火虫,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比拟电视画面里的磅礴震撼,像是满天繁星落入了凡间。 不过,在山上住的这三晚,谢祁韫根本无从休息好,担心蚊虫叮咬姜棠是其一,加上他们宿在野外,终归不安全。他总会下意识地醒来看一看,见她睡得香甜,才又浅浅睡去,一有风吹草动,又会立马醒来。 这趟临时兴起的旅程姜棠是开心的,打算回去之后,给每个人讲自己这三日在林中的所见所闻。想要告诉他们,她认识了哪些植被,认识了哪些昆虫,还要说她看见了许多的萤火虫。 只是,两人刚一踏进屋内,姜棠便得姜庆祥的吩咐佣人伸手将她抱起来,接着,他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落在了谢祁韫的身上。 姜棠挣扎着下来,拉着姜庆祥的手:“爷爷,你不能打阿韫哥哥。” 姜庆祥吩咐:“把她给我关到屋里去。” 管家又一次上前,把姜棠抱走了。姜棠双手双脚挣扎着,哭诉叫喊:“阿韫哥哥,你不能打阿韫哥哥。” 方华去了医院复查身体,姜明瀚外地出差一直未归,根本没人敢上前劝说姜庆祥。只见他一鞭子又一鞭子的落在谢祁韫的身上,那股狠劲似要他的命。 到了房间,管家刚把姜棠放下来。她就一把推开管家,一路哭着要跑下楼来。因为眼泪遮住了视线,脚一滑,她直接从二楼滚了下来。 “姜棠。”谢祁韫惊恐地吼出,一把推开姜庆祥,不顾自身的伤势跑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检查她有无受伤? 她哭着唤了一声阿韫哥哥,随后走到他的前面,张开小小的双臂,泪流不止:“爷爷,你为什么要打阿韫哥哥?” 姜庆祥怒不可遏:“姜姜,你让开。” “我不让你打阿韫哥哥。” 姜庆祥又要让人来拉姜棠。下一秒,她却牢牢地抱着谢祁韫不放,尽管她一双手臂根本无法装下谢祁韫。 谢祁韫知道姜庆祥气恼的原因,那日走得匆忙,是他忘记了给家里人说。虽然,他到了酒店给家里来了电话告知。但是他也知道,姜庆祥这是在借题发挥。 他让姜棠先回房间。 姜棠抱住他不走:“阿韫哥哥跟我一起。” “听话。” “不要。” 姜棠始终不放开他,加之方华接到了佣人打来的电话,检查还没有做完,就从医院赶了回来,才制止了姜庆祥的小题大作。 看着姜棠与方华对谢祁韫的维护,姜庆祥愤怒地把鞭子扔在地上:“护,我看你们护。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死在这狼崽子手上。” 那个时候,姜棠听不懂这些话。 她只知道,阿韫哥哥待她很好,她不能让别人打骂阿韫哥哥。 方华吩咐佣人把谢祁韫扶回房间,又让人拿来药膏,亲自给他上药。姜棠站在床边看着,哭哭啼啼:“妈妈,爷爷为什么要打阿韫哥哥?” 方华了解女儿:“是不是你闹着让阿韫带你出去玩的?” 姜棠像是明白了,低下了头:“阿韫哥哥,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让你悄悄带我出去玩了。” 谢祁韫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因为晚间没休息好,加上背着姜棠一路下山走来,背上受了凉,到家还未来得及休息,又是一通鞭子,他多少有点发烧感冒。 见他不说话,姜棠以为他生气了,拽着方华的手:“妈妈,你给阿韫哥哥说说。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方华推开她的手,继续给谢祁韫上药:“阿韫什么时候对你有过气?” 继而,她低头看了一眼谢祁韫,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立马吩咐佣人拿来退烧药,还有热毛巾。 上完了药,她给谢祁韫喂过药,又用帕子给他擦干净额头脸上的汗水。突然,睡梦中的他,伸手牢牢抓住方华的手,迷迷糊糊地唤着妈妈。 姜棠爬到床上去,凑近听着,仰头看着母亲:“妈妈,阿韫哥哥在叫你妈妈。” 她拉起母亲的衣角,清脆的嗓音透着惹人怜爱的稚嫩:“妈妈,你也给阿韫哥哥当妈妈。” “姜姜愿意吗?” 她重重地点头:“姜姜喜欢阿韫哥哥。如果妈妈给阿韫哥哥当妈妈了,爷爷就不会打他了,骂他了。他就会像疼爱姜姜一样,疼爱阿韫哥哥了。” 泪水从方华的眼角簌簌落下。她揉着女儿的头,欢喜有人陪伴她的成长,更加心疼谢祁韫在姜家的处境。 晚间,因为伤口感染,谢祁韫持续高烧。方华担心,半夜前来看望,立马叫来司机背起谢祁韫就要往医院去。 姜庆祥从房间出来,厉声呵斥:“去哪里?” “爸,阿韫高烧不退。我带他去医院。” 他走过去,让司机把谢祁韫送回屋里去,说谁也不准送他去医院。 方华知道他的心思,让司机先把谢祁韫背到车上去。 姜庆祥大声吼出来:“我的话,在这个家里是不作数了吗?” 谁知,方华竟然扑通一声给姜庆祥跪下了:“爸,如果你今晚不让我送阿韫去医院,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姜庆祥从未想过性格一向柔弱的儿媳竟然会为了外姓之子这般强硬。他指着司机背上的谢祁韫:“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当初他妈,把他留在姜家门口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收养他。明瀚知你心善,收养了他。如今,你竟然为了救他,威胁我。” “爸,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当阿韫是自己的孩子,试问有哪位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他母亲都不要他了。你在这里演母爱仁慈,你觉得他往后会感念你吗?” “我做这一切不是图谁的感念。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方华站起身来,被病魔折磨的眉眼变得坚韧而决绝。她不顾姜庆祥,与司机一起走出了家门。 谢祁韫方才已经醒过来,到了车旁,他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忍着疼痛地坐进了车里。因为肩背上有伤,头又晕,他只能靠在前方座椅上。 方华看着他的模样,一再抬手擦泪。 谢祁韫转头看着她,反而安慰起她来了:“方姨,这就是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她扶着他的肩:“阿韫,你离开姜家,随便去哪里都好。” 离开姜家! 这个念头,自他十岁那年也是因为这样一场感冒高烧被姜庆祥锁在房间里,对他不管不顾时,便想过离开了。 可是,万里江河浩瀚,他要去往何处?他没了家,一双稚嫩的脚步,要用什么去乞讨生活? 他没有想过死,想着的是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拿回属于他谢家的一切,活着才能让那一方死寂了的宅院重新焕发光彩。 一天又一天,他像是在冰火两重天的地界求生。一边是姜庆祥的凌虐,一边是方华的疼爱。这边负责制造伤口,那边负责治愈。他陷入了对方华的某种依赖之中,一点一点缝合对母爱的期盼。 姜明瀚对他,较之两者都不同。他严厉,却不似姜庆祥的狠辣,不过也没有方华的温和,更多地营造出了严父的形象来。唯一一次打他,便是因为姜棠贪玩不听劝摔断了手臂。 这次,谢祁韫在医院住了三四天才出院。姜明瀚出差刚一到家,姜棠就央求着他带自己去医院看望谢祁韫。先前,姜庆祥一直不让她去。 姜明瀚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询问过佣人之后。抱起姜棠,劝诫姜庆祥:“爸,阿韫长大了。你不能再这么打他了。” 他不听劝:“要我说,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爸。” 姜庆祥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姜明瀚带着姜棠到了医院,看见谢祁韫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她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阿韫哥哥。” 谢祁韫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把她抱起来,看着姜明瀚,脸上的笑容散了:“姜叔。” “姜姜闹着要来看你。我就送她来了。” 方华结完费用回来,看见丈夫,也未多说,着手收拾东西四人出了医院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方华提及自己给谢祁韫说过要送他出国留学的事情。 姜明瀚还没有说话,姜棠便哭闹了起来:“妈妈,你不要阿韫哥哥了吗?你不是说还要当阿韫哥哥的妈妈吗?” 方华劝慰女儿:“姜姜,阿韫哥哥只是出去读书。等他读完书,他就回来了。” 她太小,不明白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哭闹不要阿韫哥哥走。这一次,谢祁韫没有走成。倒不是因为姜棠,而是因为姜明瀚。 他深知谢祁韫的能力。只要给他足够开阔的天空,他一定能闹一场天翻地覆给你看。他没有姜庆祥的心狠,但也不会想要谢祁韫成长为自己的威胁。 所以,他想要把谢祁韫留在身边,防止他的野心萌芽,防止他茁壮成长。他想要的是他平庸一点。然而,他阻挡不了谢祁韫的脚步,就如同谢祁韫阻挡不了自己的情感。 姜棠没有在听两人在聊什么。她的思绪飘进了谢祁韫陪伴自己长大的岁月。直到姜思芩起身,抬脚准备离开演播厅。 她突然回过神来,拉住她,泪水滚落,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谢祁韫倾泄而出的情感之中。她喉咙哽塞,内心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对不起。 姜思芩转身,伸手抱住她,泪水浸淫嗓音:“我是你姐姐。” 几秒之后,姜棠像是学说话的孩子,缓缓启口姐姐两个字眼。 姜思芩放开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捏着她的鼻翼:“丑。” 大家都被台上所吸引,没人注意到后方昏暗角落里的两人。当姜思芩出现在镜头前时,台下一片哗然,观众看向她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昔的喜欢与崇拜,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鄙夷与轻蔑。 说实话,很难不难过。 她故意在谢祁韫的身旁坐下,掩藏心底苍凉,表现地像是突然闯进来的那般:“阿韫,你今日要来参加访谈怎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不知道了吗?” 姜思芩俨然当主持人不存在,丢失了日常有礼有节的那套:“我不就是前些时日跟你闹了点小脾气吗?你怎么还能闹到全国电视的观众面前来?” 主持人想要说话,又被姜思芩打断。说实话,她的出现让他出乎意料,台本上并没有这一出。不过,谢祁韫倒是反应及时,配合的很好。 “姜主播,我相信我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装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知道,我爸不该让人算计姜棠。我就说,这样会让你对我心生厌恶。可是,他不听。阿韫,这事你可不能怪我。谁叫你迟迟不与我结婚?” 她现编现卖,看似是在表述一位父亲为女儿婚事的良苦用心,实则句句在附和谢祁韫前面的说法。 以姜棠性命为由,逼迫他与姜思芩在一起,传绯闻,订婚结婚。更是打着夸赞姜明仁为集团为女儿着想的话语,把他拉拢谢祁韫的意图一一言明。 待她说完,谢祁韫回头看着她,勾起尤若浮云的笑意,是嘲讽:“姜主播,事到如今,你还要演吗?” “谢祁韫,你以为我一直都在跟你演吗?” 他起身,像是要离场而去的样子:“你不是演。是我在演。” 姜思芩伸手拉住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同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父亲以姜棠的性命威胁你。你现在这样撇清我们的关系,就不怕我爸再对姜棠不利吗?” 他看了一眼镜头:“如姜主播所言,现在全国观众都知道姜明仁以姜棠之性命威胁我与姜主播在一起。从今日开始,若姜棠有个三长两短,我想我也不需要去麻烦警方了。” 姜思芩吼了出来:“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何当初要资助我发展?” 他解释:“因为你是姜棠的姐姐。我感念姜明瀚当年对我的照顾。”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对外否认过?”她哭了,泪雨涟涟,惹人生怜。 他眼神犹如冬季的凛冽寒风:“我说过,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姜棠的姐姐。仅此而已。” “谢祁韫,你不觉得这解释很冠冕堂皇吗?难道你助我发展,就一定要以绯闻男女的关系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不甘心受我父亲摆布罢了?” 他不急不慢,话语隐晦:“你们自以为是在利用我,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们?” 姜思芩哈哈大笑几声,像是隐忍已久的情绪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她不顾形象地发起了疯,推翻桌子,又要跑去拆现场的拍摄设备。 台长推人上去拉住她,却被谢祁韫的眼神制止。他们只好继续录着,全场的人俨然把姜思芩当作了疯婆子。 她砸完了能砸的所有东西,咆哮一声:“谢祁韫,你给我记住。我姜思芩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不好过,我一定也不会让姜棠好过。姜明瀚已经死了,我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只要我谢祁韫活着一日,我便做她一日的山。”他掷地有声,像是一声惊雷砸向了这间小小的演播厅,让人为之一颤。 姜思芩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她往昔的优雅荡然无存。她是因爱生恨的怨妇,一言一行都是野蛮与粗鲁。 谢祁韫站在边上,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地如同局外人,目光之中除开冷再无其他。 台长见她情绪完全失去了控制,立即差人上前把她拖了出去。随即让主持人说了几句话,结束了访谈。 观众像是看了一出豪门的狗血大戏。姜家养子年轻气血不敌姜明仁老谋深算,不得不向其妥协,委曲求全的与姜思芩演着恩爱情侣。 谁知,姜明仁得寸进尺,找人算计姜棠清白,还公之于众,惹恼了谢祁韫,直接跑来绯闻女友的节目砸场子,打脸姜明仁,撇清两人干系。 不过,他并没有如同姜棠所猜测的那般公开两人的关系。这在于对她的保护,不愿她被人口舌是小三之类的话语。但是,他知道,通过今日这一场大做文章的分手戏,姜明仁自会猜到姜棠的丈夫就是他。 第117章 仅吃抹干净,哪里够 姜思芩正擦着眼泪,缓和情绪。台长走进来,不免惋惜:“太过了。” 谢祁韫是给姜思芩留了后路的。面对主持人的问答,他基本上都是在如实陈述,并没有太多的添油加醋。在他的口中,姜思芩是孝顺父亲的乖巧女儿,为父爱所迫。 这样一来,即便观众起初对她会产生抵抗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是可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这下好了,经她这么一闹,事业毁于一旦。 她回身看来:“台长,我演的不好?” 台长是欣赏姜思芩的,很看好她的前程。所以,对她这种自以为是的举动,很是气恼:“你能耐不小啊。我以前竟没看出来你还有演戏的天赋?” 她把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对于台长的栽培也只能道一声抱歉。她这么做,自有她的理由。一旦她与谢祁韫没了关系,她对姜明仁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既然如此,她又何不把戏直接做绝了?把他再往枪口上推一把。 姜思芩当年在纽约大学攻读的是经管专业,回国之后摒弃了自己所学的专业,一时兴起地报名参加了电视台所举办的主持人大赛。 整个参赛过程中,她都表现的自信与坦然,俨然不像是新人。赛场上的妙语连珠,面对评委的临时加题所展现出来的游刃有余,以及在外景赛场对于突发情况的镇定自若,给评委与台里的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比赛结果毋庸置疑,她进了市电视台。后来,随着她与谢祁韫绯闻的传开,大家对于她先前所拿到大赛冠军头衔的能力也出现了质疑。 在主持界摸爬滚打的四五年时间,她遭人非议,妒忌,排挤,算计陷害种种。她一路走来,毁誉参半,是有些累了。 台长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说笑:“台长,我的招牌不是你亲自带人拆的吗?” 谢祁韫今日上的访谈节目,自开播以来就是姜思芩主持。轮到谢祁韫上节目了,主持人却被换了,属实是拆她姜思芩的招牌。 台长叹息一声:“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哑然失笑:“台长,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我配合他谢祁韫演了这么久的戏,你觉得他还会亏待了我不成?” “我只是惋惜失去了一位好住持人。” 此时沈灼恰好走进来,姜思芩展眉一笑:“江山代有才人出。” 他走过去,递给姜思芩一瓶矿泉水。她却伸手夺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可乐:“这下好了,我不用再为了镜头前看上去瘦那么一两二两肉,让自己饿肚子了。” 沈灼也有些担心她,她却一点不放心上,拍着沈灼的肩膀:“沈少,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沈灼还没有说话,只见谢祁韫推门而入,脸色焦急:“我找不到姜棠了。” 姜思芩把可乐放在桌上,朝门口走来:“她不是在演播厅吗?” “不见了。我能找的地方已经找过了。”说话的同时,他还在给姜棠打电话,通了却一直不见人接。 几人走出来,台长也叫人找着。姜思芩与谢祁韫两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找着。当他们推开一扇漆黑的小屋时,她突然停了下来,想起姜棠在谢祁韫走后,遇见伤心难过的事情就把自己关起来,哭够了就自己跑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开始,大家不知道姜棠这一习惯。发觉她不见了,也会这般四处找着。后来,大家察觉了姜棠这一习性,也就不找了,想着她好了自己就出来了。 谢祁韫不放心让姜棠一个人呆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仍旧找着。 姜思芩劝说:“小妹不会有事的。” 他焦急地吼出来:“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 “我。” 谢祁韫双手叉腰,努力地压了压情绪:“她现在一定很自责。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对姜明仁的怨恨迁怒到你的身上,迁怒到姜了身上。” 他说的这些,姜思芩都知道。姜棠性格爱憎分明,这是她张扬性格的闪光点。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丢下一句姜思芩,姜棠在乎你胜过你在乎她,便又继续找去了。 当头棒喝! 她想起,在姜明瀚过世之后,在姜棠被姜明仁赶出姜家,她似乎都没有表现出作为一个姐姐应有的关心与爱护。她所做的仅是在姜明瀚的葬礼上,拥抱了她。 随后,她被一堆繁忙的工作压得脱不开身。偶尔想起,想要打电话问一问,碍于两人之间多年的距离隔阂,不免又放下了电话。 想着,她身边有谢祁韫,应该也不需要她。这刻,谢祁韫的一句话让她领悟过来,那个时候的姜棠是需要家人的关心,哪怕只是一通简短的电话言语也能清除她们姐妹之间嫌隙。 她依靠在墙边,身体顺着滑落,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自责与懊悔来。她先前觉得坍塌的那座山,似乎又重新屹立了起来。 沈灼在她旁边蹲下,递给她纸巾:“前段时间,我看见姜棠与姜了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当时就很奇怪,想姜明仁害死了她父亲,夺走了远信,她竟然还能这般与姜了说笑。我还在想,姜棠是不是缺心眼?” 姜思芩的视线,是雾里看花:“她是挺傻的。” “我想我知道了,谢祁韫为何会离开了十多年,还会钟情于姜棠?” 姜思芩莞尔一笑,尽显她的温婉气质,不同于姜棠的凛然。她想,若姜棠生于古代,或是战乱年代,定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 谢祁韫在演播厅找到了姜棠,她蜷缩在座位底下,屈膝抱着自己,像是那只掉队了的南归大雁,呜嗷在空中盘旋的形单影只。 他的焦急担忧在瞬间浓缩成了心疼。他关了手机电筒的光亮走过去,把姜棠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她抱在怀里,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了他落在她头顶的吻上。 姜思芩大闹演播厅的场景,她看着倒是很平静。只是听见台下观众窃窃私语的辱骂声,鄙夷声,恍若一把尖锐的刀,缓慢的在她身上割出一条条伤口。 姜棠声音啜泣:“我姜棠从来不欠人。” 谢祁韫说笑缓解她的情绪:“谁说你不欠人?你不还欠我吗?” 半个小时的颓丧,她情感上的波澜渐趋平静。她扬起哭花了的脸:“我都被你吃抹干净了,还欠?” 他掏出手帕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我也吃得多。” 姜棠推开他的手,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118章 老谢说:女大不中留 姜棠腿脚有些墩麻了。两人坐在位置上休息了十多分钟才出去。先前所有的明亮一扫而空,仅有门缝投进来的一束光,让他们看见了彼此的存在。即便是再黑的地界,亦感心安。 谢祁韫给她揉着双腿,告诉她如果下次难过想哭,不要把自己藏起来。 她习惯了去他荷包里面掏糖吃,剥开喂进嘴里:“我需要我的秘密小天地。” 对于这个说法,谢祁韫无可辩驳,唯有纵容。后来,他找来设计师,专程在卿园隔出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除开四面白墙什么都没有。 这间房后来成为了姜棠最喜欢待的地方。她一点一点往里面添加东西,一个书架,一张沙发,一幅画,又或者一本书。最后就真的变成了她的私密天地,没她允许,连谢祁韫也不能进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谢祁韫出于好奇,想要知道她在房间里做什么,便悄悄安装了摄像头。他时而看见她拿着笔在墙上乱涂乱画,又看见她四肢躺平在地上大吼,更多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书,或者眺望窗外景色。 某次,两人吵架。姜棠跑到屋里去,愤怒地在墙上写下谢祁韫王八蛋几个大字,还画了一只四不像的乌龟。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姜小棠,你这画工实在不敢恭维。” 当时又是晚上,月黑风高,她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她抬头在屋内四处找寻着声音的出处,好不容易在水晶灯的上方看见了一闪一闪的摄像头,直接抓起旁边的小刀朝它扔去。结果没有打中。 谢祁韫又吐槽:“看来你这射击的技术也需要再练。” 姜棠关了灯,才不要给他看,她就窝在沙发上也不出去。大约一小时后,从窗户上方升起来一束束的灯光,像是又无数只萤火虫装进了气球里。 她被吸引过去,打开窗户,刚一探出头去,就被谢祁韫偷袭了。她双手肘撑在窗台上,半截身子在外面,谢祁韫一手拿着十几只气球,一手拂在她的后脑上,弯腰用情至深地吻她。 风在他们周围萦绕温柔,吹开了一场又一场风花雪月。他们的故事在摇晃的气球之间缠绵成诗,碾落成泥,播种了一汪琴瑟和鸣的花田。 姜棠把剥下来的糖纸又放回他荷包里面去:“你这次买的棒棒糖不好吃。”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翼:“那下次你自己去选。” 她言语揶揄:“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糖都不知道,你有失丈夫职责。” 谢祁韫:“…” 两人从演播厅走出来,找到姜思芩。她的情绪系数消化,神情不冷不淡,看了一眼姜思芩,转头看着沈灼:“沈少,你这些天可把你师傅看住了。千万别让她回家。” 几人都明白,姜思芩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定然会被姜明仁一顿暴揍。 沈灼点点头。 姜棠又伸手从谢祁韫荷包里面掏出一颗糖,塞进姜思芩的手里,凑近她耳边说:“姜思芩,你真是蠢透了。” “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她嘴硬:“我不聪明吗?我至少知道及时止损。你倒好,一把好牌被你打的稀烂。” “你管我呢?我就爱逞能。” 姜棠回头看了一眼沈灼,抬手搭在姜思芩肩上,更加压低了声音:“沈灼这小狼狗不错。” 两人开启了玩笑:“你这是想把我打发出去。” “我们家老谢说的,女大不中留。毕竟,我不能养你一辈子啊。沈灼不错,有钱有颜还年轻,你不亏。” 她笑:“给你?” “其实,我个人是不介意左拥右抱的。只。”姜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祁韫拧走了。 走出去听见姜棠说谢祁韫你这是家暴。随后,又听见她说:“谢董,我有那个贼心也没贼胆啊。” 不一会,声音渐渐小了:“没,我贼心也没有。” 姜思芩笑容绵延。 她的小妹好像在一点点蜕变新的模样。 谢祁韫牵着姜棠刚走到电梯口,台长就追了出来,让他们往另外一出门走,说是大门与车库口此时已经围满了记者。 姜棠来了胆量,拉起他就要往外走。谢祁韫把她拉回来,跟在台长的身后走向另一边出口。 司机早已把车开到出口等候。谢祁韫让姜棠先上车,自己匆忙与台长说了几句话,跟着上了车。车辆路过电视台大门上,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姜棠看着他们势不可挡的架势,吐槽谢祁韫这么般躲着,无异于欲盖弥彰。 他敲在她的头上:“逞能。” 她憋嘴。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他们之间似乎真如他所言,一切如初。他可以为她担下所有。而她只需要把拐偏的那些步数慢慢地挪回来。 她摸着腹部上的伤疤,即便隔着t恤仍旧清晰可辨。不知是要让她祭奠那段热血沸腾的时光?还是嘲讽那一段时光的愚蠢? 谢祁韫见她沉默,问她为何不说话了? 她顺势地躺下来,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望了一眼自己撑不直的双腿:“你这车小了。” “给你换加长版?” “困了。到了叫我。”说完,就真的闭上眼睛睡了。 姜棠厌烦多愁伤感。再大的伤悲,她短暂发泄释放过后,便会把它们装起来,不再轻易示人。至于无人之地,她是笑是哭,都只是她自己的独悲欢。 谢祁韫有些恍惚。他似乎抱着的是现在的姜棠,又似乎抱着的是小时候的姜棠。她们在他眼前跳跃,嬉闹,沉静,千姿百态,各具风情。 姜棠睡不着,她渐渐从刚才的感动中清醒过来,察觉自己有些冲动了,却也不愿再过多地去想,避免庸人自扰。 她拉起谢祁韫的手握住。原来,自始自终对她最好的人未曾变过。父母入土为安,这红尘之中,芸芸众生,她真的只剩下他了。 “我晚上想看电影。” 他不打算出去:“家里看。” “我要吃爆米花。” “可以。” 她又说:“我还想喝酒。” “红酒配爆米花?” 嗯?! 这组合貌似有点奇怪。 她起身,盘腿面对他坐在沙发上:“爆米花,炸鸡,可乐,冰啤酒。” “小仓鼠,你这是打算暴饮暴食?” 她歪着头,双眼闪着光,略显俏皮:“不行?” “今日可以。”说完,他掏出手机给卿园电话,让李姨准备好这些吃的。 回到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两人洗过手,姜棠仅喝了两碗汤,便放了筷。她等着肖厨的炸鸡与爆米花,更重要的是冰啤酒。 谢祁韫也不劝她,明白她这是心情所致。依照她的聪慧灵透,不需要他多说,便可以明白姜思芩这般做更多地是为了报答姜明瀚的养育之恩。当然,她对她也是在乎的。只是,与姜棠的期望是入不敷出。 第119章 他说:我只喜欢姜小棠 谢祁韫爱上生活,是从爱上姜棠开始的。 他庆幸自己当年的悬崖勒马,用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血泪,凝结出今日的芬芳。 他盛好一碗汤,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不说话仅眼神示意她张嘴。 姜棠食欲实在欠佳,微微张开嘴,喝了半勺:“你自己喝就行。” 他不听,直接端起一整碗汤放在她面前:“你不吃饭,多少喝点汤。” “我待会喝酒。” 谢祁韫笑她:“看来小姜同学酒量练得不错了。” 她犟嘴:“马马虎虎。” 他还是要求她喝下了大半碗汤,说是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姜棠执拗不过,端起半碗汤,一口闷了,颇有喝酒的豪爽架势。 谢祁韫在调试投影仪的时候,姜棠先回房间洗了澡,想着待会看完电影看晚了可以倒头便睡了。 她吹干头发,裹着浴巾从盥洗室出来,走进衣帽间挑选衣服,发觉不知何时她的衣柜里又添了许多新衣裳。 李姨恰好拿着香薰从外面进来,替换房间里面的香薰。姜棠边选着衣服边问她:“李姨,谢祁韫又让商场经理给我送衣服了?” “昨天送来的。说是先生选好的,这些都是当下的新款。” 她拿起一套白紫相间的真丝睡衣,彰显休闲舒适的同时渲染出了几分高贵来,就似那只卓尔不群的丹顶鹤,自有他的神韵气质在。 她长至腰间的秀发落在肩后,顾盼生辉的双眸恍若能瞬间酿出一湖秋水来。她趿拉着拖鞋推开放映室的门,投影式的光束打过来,照射出了他世界最炫目的绝色。 谢祁韫单手插兜地拿着遥控器,调试着画面,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去选片子。” 她走进去,顺手抓起一瓶冰啤酒喝了一口:“我想看帅大叔莱昂。” 调试好了画面,他放下遥控器,叮嘱她少喝一点,自己就去找片子了。没多一会,画面切换成功。她半躺式的坐在懒人沙发上,边吃边看着。 因为下午的访谈节目,耗去了他的时间。他并不如姜棠这般轻松,能立马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一场电影。 他蹲下身去,摸着她头说:“我要去书房处理点事情。晚点再来陪你看。” 姜棠顶着画面不眨眼:“不用。我经常一个人看电影。” 谢祁韫:“” 他这是自作多情了? 姜棠习惯了一个人看电影,与何晏舒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一起看过几场。然而,每次不管她选什么片子。看到中途,他都能睡着。几次之后,姜棠也就不再叫他看电影了。 他也对她好,记得她爱吃的。两人时常不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打电话关心,会在她生病感冒的时候请假来陪她。但是,较之谢祁韫的盛宠差之千里。 剧情徐徐渐进,她在激烈危险的环境之下,循迹马蒂尔达与莱昂之间的感情轨迹,层层推进的转换,从日常的温馨,到生死相托,再到最后的以命相护。 她完全陷入到了剧情之中,吃的不多,喝的也不多,却是没少哭。尤其,当莱昂为救马蒂尔达而死的时候,她哭到抽噎。 谢祁韫推门而入恰好看见这一幕,姜棠随即背过身去,快速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吃起了的爆米花作为掩饰。 他关好门,走过去坐好,拿过一瓶啤酒喝了一口,视线就落在了姜棠的身上。 电影中的莱昂身绑炸弹,手持手枪与敌手对持,里面战火纷飞,夺人命的火花四溅。它们像是穿越了屏幕,坠入了他深邃的眼底,泛滥炙热。 姜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起身想要走,却被他伸手拉到了身边,咫尺之距,她又是他的瓮中鳖。 莱昂点燃了炸弹,给了马蒂尔达向死而生的希望。她视线回落到屏幕上,咽了咽口水:“我喜欢莱昂。” “我只喜欢姜小棠。”他拥在她怀里,揉着微微泛红的眼睛,瞳孔敛了光。 “谢祁韫,我电影还没有看完。” “看的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看也罢。”说完,他便伸手到她身后拿来遥控器关了电影。接着,她就躺在了他的身上。 屋内完全陷入了的黑暗之中,姜棠的双手胡乱地抓着什么东西。谢祁韫像是熟悉她的行为举止,钳制住了她的双手。黑暗之中,他醇厚的嗓音给人一种心慌之感:“你l~什么?” 她音量提高,吼了出来:“我哪有l~?” 谢祁韫轻笑出声,随后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屋内的灯光。它们从头顶的四方散射开来,汇聚在中心,落在两人的身上,织出霞光天色的潋滟旖旎。 他用嘴解开她睡衣最上面的扣子,提起打开未喝的红酒,微微倾斜,红色的酒液沿着她的锁骨往下淌开了血色诱惑。 (不出意外,上一段描述会被删…) 他在房事上面的熟练与撩拨技能,总会给姜棠一种误以为他是情场浪子的错觉。总觉得,他是经过多方战场的演练,才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然而,结合他日常生活中的洁身自好来看,这一说法放在他身上纯属无稽之谈。就在姜棠沉浸冉冉升起来的欲望之中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嗓音有着被情欲催化的哑谜:“明日你会不会吃药?” 她沉默了会:“会。” 顿时,谢祁韫兴致全无。他离开她的身体,拾起地上的衣服递给她,自己穿着衣服:“姜小棠,我可以等。但是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她扣好衣服:“为何非得要孩子?” 他不失凛冽的眉宇牢牢地锁着她,声线像是红酒被冰过的温度:“你当初为何宴舒挡刀赴死的勇气呢?” 他终归介意。 爱情里面的大度与小气总是这般让人揣摩不透且始料未及。姜棠立在原地,是憋下去的气球。铿锵有力地一句问话,把两人欢愉的氛围推向了冰冻的凝结点。 谁都没有抬脚离开,他扣着衬衣的手指突然停了,衣衫就这般半敞开的状态,上面还残留着缱绻的气息。 他顺手提起红酒瓶,仰头灌酒,喉结蠕动,昏暗迷惑的灯光像是一张朦胧的网把他包裹了起来,萦绕出欲望的茧,催人犯罪。 姜棠转身要走,被他伸手拉住。她回头,仅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手指间拧着红酒瓶口,恍若他缓缓下坠的情绪:“你怕吗?” 第120章 意外反转,他们成道德叛逆者(4000+) 姜棠没懂他的话,疑问语气的嗯了一声。 他耐着性子又问:“当匪徒把刀插进你身体的时候,你那刻害怕自己会死吗?” 她怕死。 但那刻,她不怕死。 准确地说,那刻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个问题。她当时的眼中只有何宴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受伤。 姜棠不敢看谢祁韫的眼睛,那里太过尖锐,就像那锋利的刀刃,会一层层的把她剥开。然而,她的沉默同样出卖了她。 他松开了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姜棠,你自幼我便护着你,何曾让你受过伤?” 他提着酒,边走边喝,离开了放映室。 他不会原谅; 不原谅何宴舒; 不原谅那刻的姜棠。 姜棠独自在放映室坐到了后半夜才起身回到了卧室,谢祁韫平躺在床上睡着,左手掉在床沿,红酒瓶滚到了角落。 他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与颓丧。 她捡起酒瓶放好,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给他展好被子。自己绕过床尾走到另一边上床睡觉。待她翌日醒来,谢祁韫早就离开了,她放在床头柜的红酒瓶也不见了。 谢祁韫昨日一鸣惊人的亮相,给了姜明仁一个措手不及。他本来对试探结果抱有极大的希望。谁知,他以不配于他沉稳性格的疯狂之举,彻底粉碎了他的奢望。 他有着被欺骗的愤怒与气恼,家中客厅的大多数东西都已被他砸坏,他更是三番五次的致电姜思芩,想要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一通,纾解心底怒火。 可是,姜思芩把他拉黑了。他又让姜了打,通了却是没人接;甚至还让温绒给她打了电话,一样的结果。 温绒尽力劝说着姜明仁,姜了则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玩着游戏。他伸手把他手机夺过来,直接摔在了地上:“你一天除了玩,还知道什么?” 姜了本就不服他管教,丝毫不惧怕他的威严:“你管我?你自己一天不也是玩吗?” 姜明仁抬手就给了姜了一巴掌。 温绒心疼儿子,冲他吼道:“你女儿做的好事,你打我儿子做什么?” 姜明仁抬手又想打温绒,被姜了及时截住:“你拿我们出气有什么用?如果你当初不那样对二姐,现在也不用这么害怕?” “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大伯是怎么。” 死字刚发完一半的音,姜了便又挨了一巴掌。这巴掌不是姜明仁打的,是温绒打的。 他没有惊讶,目光诉说着习以为常:“你觉得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 姜明仁厉声呵斥住姜了:“我是你老子。没有了我,你们都不会好过。” 这样一句话,让姜了瞬间哑口无言。 这晚的姜家不宁静,姜明仁数落了一通姜了,说责骂他纨绔子弟作派;又数落了温绒,抱怨她每日除了花钱盯梢什么都不会做,真不知道他当初娶她回来做什么? 姜了想要反驳,被温绒制止,说什么你父亲这会心情不好,忍一忍就过去了。后来,他直接抓起车钥匙离开了家。 经过一晚上的发泄,姜明仁多少冷静了些。第二日,他早早地便到了公司,阻止了公关部总监跳梁小丑的把戏,随后让他去通知记者,说自己十点钟亲自召开记者会。 公关部总监应声出去,安排着一切。 在记者会之前,他联系了文远,没有了上次的温和,态度变得有些强硬。当下,他与谢祁韫之间算是公开为敌了。很难说,文远不会碍于谢祁韫的权势联合其他股东罢免了他总裁一职。 文远接到姜明仁的电话算不上意外,意外的是他的态度。最让他气恼地是他还只能强颜欢笑地安抚,不能惹恼了他。 “明仁,我可是一直都是支持你的。” 姜明仁顺着他的话说:“文董,只要你我携手,谢祁韫根本不会是对手。届时,只要谢祁韫对我的威胁除去,我自然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好说。”文远指间翘着雪茄,浑浊的双眸萦绕着他周围盘根错节的关系。思虑一阵,最后还是拨给了沈涛。 沈涛正在自家花园打着高尔夫。管家拿着电话过来,说是文远。 他把球杆递给管家,接起了电话,声音欢快:“文董。” 文远开门见山:“沈总,我觉得远信总经理一职这么空着总归不太好。不知沈总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人选倒是有。我只怕文董眼界高,看不上我选的人。” 文远笑笑:“沈总也是在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你选的人我又怎会看不上?” 沈涛直接一锤定音,不给他反悔的机会:“那我替小婿先谢过往文董了。” 文远山讪讪然地笑了两声便挂了电话。 沈涛把电话甩给管家,又拿起球杆继续打着:“还真给谢祁韫说准了。” 扶何宴舒上位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不管怎么样,沈涛都是名正言顺的人选。自上次文远不顾股东反对,立保下姜明仁他便着手调查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不相信两人是利益勾结,于文远来说,姜明仁能被他进行商业利用的价值实在不大。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文远有把柄握在姜明仁手中。 通过目前的调查来看,姜明仁于三年前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文远,鞍前马后地获取他的赏识与信任,步步从远信的生产部经理升至了总经理,仅次于姜明瀚。 文远为人老练,远信的董事会中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人。姜明仁想要取姜明瀚而代之,如果能得到文远的支持,自然事半功倍。 姜明瀚不是没有对姜明仁起过疑心,然而他顾及父子兄弟之情,仅是找姜明仁对质过几次就不了了之了。殊不知,他的妇人之仁最终葬送了他。 当然,姜明仁若还想要继续做在远信总裁的位置上,自然需要一次大出血。 公关部总监准备好了一切,前来通知他。他起身,整理过仪容仪表就抬脚走向招待室。 当他一出现在镜头前,闪光灯齐刷刷地照在了他的脸上,记者按耐不住地涌上前去。 他走上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说今日这场记者会,自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刚一坐下来,便有记者就谢祁韫与姜思芩的感情询问。经过昨日的访谈节目,两人的新闻早已盖过了姜棠的新闻。 他拉过话筒,笑容伪装出了慈善:“我老了,闹不懂他们年轻人的事。” 记者问:“姜先生,请问你就谢先生所言你以已故姜明瀚之女的性命威胁他与姜主播在一起。对此,你有何解释吗?” 姜明仁笑笑:“谢先生他如今是权势在握,不再是当年长在姜家的孩子了。我知道,因为我大哥对他严厉,这些年来他对姜家颇有怨气。如果他硬要说是我逼迫他与思芩在一起,我还真没什么话解释。毕竟,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有可能养成白眼狼。何况,是外来的呢?” 姜明仁的话语让大家面面相觑,几十秒过后,又有记者问:“姜先生,外间流言姜明瀚先生的死,与你有关,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顷刻间,记者沸腾了,争相恐后地要问话。只见他缓缓起身,摆了摆双手,还未开口眼眶就红了:“对于大哥的死,我一直心存愧疚与遗憾。如果当时我能放弃那单生意,早一点赶去大哥家里,或许大哥就不会死了。” 当时有媒体拍到是姜明仁不顾消防员的劝阻,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冲进被大火笼罩的别墅里面救姜明瀚。后因悲伤过度,他当场晕倒。 当时,因他与姜明瀚的手足情深被媒体大肆报道,对他用尽了赞颂溢美之词。随后,有小报记者悄悄在网上发布姜明仁夺走了姜棠的总裁之位,大家渐渐生疑,接着又有记者报道姜棠被他赶出姜家,流言四起,说是他害死了姜明瀚。 因此,他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姜棠指使人传播出来的,便有了想要将她赶出a市再害之的想法。 他继续演绎着兄弟情深的剧情,老泪众横。这一幕,倒让记者有些惶恐了。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举着话筒走到了前面,慷慨激昂:“姜先生,那么请问你如何证明姜明瀚先生的死与你无关呢?毕竟,在姜明瀚先生死后,你是最大受益者。反观他的女儿,离开了姜家,随之又从a大退学,成为了谢先生的助理。如你所言,如果谢先生对姜明瀚先生有怨,又怎会在姜小姐走投无路之际,出手相助?” “年轻人,谢先生此举是出手相助,还是另有深意,我们都不好猜测。不过,据我所知姜棠已然婚嫁,而谢先生却当众表达爱慕之情。试想,如果他真的为姜棠考虑,又怎会不顾及她为人妻的体面?” 他的回答,瞬间把谢祁韫的深情放在了道德的评判台上,像是那被狗吃剩下的东西,惹人厌嫌。 有记者问:“姜先生如何断定姜小姐已然结婚?” “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姜棠自己说的。” 团圆饭三个字,意在澄清自己并未把姜棠赶出家门,也在暗示姜家关系的和谐。 方才那记者又问:“请问姜先生,对于两日前姜小姐在远信集团遭受到骚扰又做何解释?” 姜明仁不慌不忙:“我这位侄女性格一向张扬,行事作风大胆想必诸位早已有所耳闻。想当初,她对我侄儿可谓喜欢至极,谁知转头就与别人结婚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把感情当回事。” 三言两语,姜棠就成为了水性杨花的人。 姜明仁如鱼得水的应付着每个记者的问话,他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充分地利用了记者扑风捉影的行事风格。 姜棠看着采访转播,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办公室认真批阅文件的谢祁韫,点开电脑桌面上的交流软件,私发信息给他:“现在,我们成了奸夫。” 不过,她打好了没有发送出去。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默默删掉了。这时,凌歌出来敲门走进谢祁韫的办公室。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平静如水,想来是别的事情。凌歌找他,确实是为说这事。几分钟前,公关部负责人给他致电,告诉了姜明仁接受采访一事。 他眼神的余光查探到姜棠朝里面看来的目光,随即关了百叶窗,告知他这件事不用管,问他有关于姜明仁与文远之间查的怎么样? 凌歌说:“我们从文远之前的一名下属口中得知文远有一爱好。” 谢祁韫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看向了电脑屏幕,接收了一份紧急的工作邮件:“什么爱好?” 凌歌声音放低了些,语气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龌龊事:“喜欢玩小姑娘。” “小姑娘?多小?” “未成年。” 谢祁韫拖动鼠标看着文件,一手撑在下颚处,露出狡黠的光:“看不出来我们年近花甲的文老先生还真是不服老!” “其他的我们还在查。” 谢祁韫浏览完邮件,熟练地敲打着键盘回复着:“我们直接学姜明仁投其所好不就可以了。” “谢董,这样不好?” “对付下作的人就得用下作的方法。” 凌歌是真的误会了:“可是谢董,这让未成年的小姑娘去是不是?” 他停下来,抬头看着他:“我是这么下作的人?”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谢董做不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谢祁韫觉得他这是在内涵自己被姜棠搞得神经质了。 他问他:“你这是话里有话?” “谢董,爱情让人疯狂,你要冷静。”他缓慢往后移,到了门边一把拉开门迅速地退了出去。 谢祁韫吼了一声凌歌,没人理。他看着地上扔出去的钢笔,只有自己捡了。 韩秘书他们看着凌歌落荒而逃的身影,猜测老板是不是心情不好?就连一向受宠的凌特助都被骂了? 有人本来拿着文件要去找谢祁韫签字踌躇在门边不敢进了。转身到了姜棠跟前,把文件递给了她,拜托她去找谢祁韫签字。 她也不想去。 “小姜,你就帮我一次。下午茶我的甜点给你吃。” “不吃。” 她拉着姜棠的手臂:“小姜,谢董他喜欢你,肯定舍不得冲你发火。” 呵! 她想说他对她发起火来,能把她欺负到骨头散架。几分钟后,姜棠耐不住他人的魔缠,还是拿着文件走进了谢祁韫的办公室。 她把文件递给他,等着他看完签字。 谢祁韫看过,签好字递给她:“你下午早点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十点的飞机,你跟我一起去cq出差。” “出差?” “嗯。你不是想公费去cq吃吃喝喝吗?” 她想了想:“这个点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哪点不好?” “姜明仁说。” 谢祁韫打断她的话:“上班时间你还有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看来你是不够忙?” 其实,谢祁韫之所以大闹这一出,有一种是在向姜棠表示爱意的意思,是在告诉他可以为她而疯狂。 另外,还在于他们迟迟没有查到文远与姜明仁之间的勾结,无外乎是想借着舆论的压力给文远压力。奈何他因思虑过多,给了姜明仁空子钻。 他不想把姜棠扯进流言蜚语之中。他那日采访说的那些话,姜棠只不过是一名丧父的女儿。对于他与姜思芩之间的纷纷扰扰不曾参与其中。谁知,在姜明仁的话语中,姜棠一下子就成为了玩弄情感的高手。对此,他是有些内疚的。 “我。” 他吩咐,有些不悦:“把你手上的工作安排好就回家去收拾东西。记住,别忘了我的。” 姜棠情绪低落地出来,结束了几项扫尾工作。把一些其他的事情拜托给了他们就回了卿园。 到家之后,她按照自己整理东西的习惯收拾好两人的行李。吃过晚饭,按照时间到了机场,大约等了二十多分钟,她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谢祁韫。 到达酒店的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姜棠困的一进入房间就倒在穿上睡了过去。 谢祁韫照顾好她睡下,整理着两人的行李。他打开黑色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挂好,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底裤袜子,也没有剃须刀,更没有牙刷牙膏这些东西。 他双手叉腰地看着睡得正酣的姜棠,实在忍不住叹息了声。他在床边坐下,捏着她的脸颊:“姜小棠,你还真睡得着。” 每次他生气,都觉得自己是在与一个小孩无理取闹。 真是没办法啊! 第121章 尴尬,她竟然便秘了! 有关于两人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丝毫没有影响谢祁韫。gk的股票波动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两者相较,远信股票波动更大。虽然有所回升,仍旧拉不住它下跌的颓势。 陈述开玩笑说:“谢董,带着他人的妻子私奔是不是很刺激?” 他回:“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开过玩笑之后,两人聊起了正事。陈述告知他们目前手中所握有的远信股票份额,又说本来先前已经谈妥的两名股东,经过姜明仁这么一闹,又反悔了,说暂时不打算卖了。 谢祁韫不着急:“那就等他们来找我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述又告知说姜明仁为了保住总裁职位,忍痛割爱,无偿转让了远信10的股份给文远以及另外两名股东。 谢祁韫点了点烟灰:“本来我之前没想过动文远。既然他这么贪,我也不介意动一动他。” 这边沈涛已然给他来过电话,按照他所料,何宴舒坐上了总经理职位。只是,对于刘梦的行踪,他旁敲侧击地问过,何宴舒始终不愿多言一句。 姜棠从外面买好餐食回来,听过两人的谈话并没有说什么。摆好了餐食,待他挂了电话走过来,有些诧异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cq两日,姜棠的情绪多少有点低沉。她终究还未练就到谢祁韫那般刀枪不入的境地。然而,萦绕在她心底的更多是愧疚。可是这样一份歉意,却无法脱口任何抱歉的话语。她深知,这会惹恼他。 因为她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一句对不起,也不是那句感谢。 山城是麻辣爱好者的天堂,它的每一道菜肴都恨不得贴上红红火火四个大字,以此来彰显它好客的热情。 这两日,在外用餐,姜棠却是很少吃辣。即便有,也会叮嘱服务员少放一点辣椒。不过,或许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她吃冰倒是频繁了点。 谢祁韫见她只是闷声吃饭,筷子敲在她的头上:“心情不好?” 她强颜欢笑,道了一句没有。 实则是方才她刚一出门,就在酒店大堂遇见了几名从a市来cq旅游的中年妇女,看穿着打扮家里应是小有资产。 她们用轻蔑地眼神扫过她这位伦理道德的摧毁者,不忘在她身上探索打量,到底是怎样的魅力,能让翘楚中的王者谢祁韫自降身价格调与她沉沦? 她冷冷一笑从她们跟前走过,出了酒店,抬起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 心中是不平的。 凭什么他谢祁韫仍旧是矜贵如华的人中龙凤,而她姜棠就变成了人人鄙夷的婊子?她甚至可以肯定,此时此刻,仍旧有诸多的名门望族踏破了门槛企图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谢祁韫。而她,就此背上了浪荡的名声。 想到这里,她又抬起一脚踹在树上,结果是踹疼了自己。 再无闲逛的心情,而她先前的愧疚也一扫而空。随意走进一家餐馆点了几样菜,特意叮嘱老板口味重一点。只是,她在提着饭菜回酒店的路上,想来想去,自己好像报复错了人? 访谈节目上谢祁韫未公开两人的关系,便是基于此考虑。谁曾想,姜明仁顺着他这股浪而起,把他们两人赤裸地送到了公众面前,供大家肆意猜测嚼咬。 谢祁韫还未吃两口,便喝了大半瓶水,下秒又被呛着,接连咳嗽。 姜棠见状,直接拨通了酒店的客服电话,给他叫了一碗清汤抄手。她又收了他的碗筷:“你别吃了。” 他纸巾捂着口鼻,站在窗前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桌上火辣辣的三四个菜:“姜小棠,你是不是出去受刺激了?” 她挑着辣子鸡吃正欢:“没有啊。我将就了谢董两日,还不能允许我大快朵颐一顿?” 听这话,她的怒火还是没有放过他。 只是,姜棠高估了自己。谁曾想一向能吃辣的她,竟然被辣到肚子疼,还是干疼的那种。 她蜷缩在沙发上,咬牙忍着,若无其事地看着书,尽量不让谢祁韫看出端倪来。 半个多小时后,她开始频繁地跑厕所。她坐在马桶上,捂着腹部,疼得咬牙切齿,身体的排泄系统却是一点都不配合她,疼痛不减反倒加深了。 姜棠忘记了反锁门,谢祁韫堂而皇之地推开盥洗室的门,双手插兜地斜靠在门框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小姜同学,你这是便秘。” 她迥然,捂着脸大声吼道:“你给我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他退出去,关好门。 麻辣在她的肠胃里面尽情发酵,风卷残云之势扫荡她的痛觉神经,像是要生生地吞没了她。 她捂着腹部,微微弯腰,刚踏出盥洗室的门,就被谢祁韫一把抱起,大步走出了房门。 她挣扎着:“我自己能走。” 进了电梯,他暂时把她放下来,整理了下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往后别吃这么辣了。” 姜棠犟嘴:“这只是意外。” “意外也不行。” 她努努嘴,说话夹枪带棒的:“我还年轻,不需要养生。” 谢祁韫拧起她的耳朵:“姜小棠,我看你不是吃了辣椒,你这是吃了火药。” “我。” 电梯在7楼停了,打断了姜棠的话。接着她便认出了她们来。这会几人的目光没在姜棠身上,落在了谢祁韫身上。 那是镶了光的眼神,就似谢祁韫是一尊佛陀,自身金光闪闪的反射,洗涤了她们眼中先前打量姜棠的污浊。 有人禁不住好奇,问他是不是谢祁韫? 他扶着姜棠,淡漠地点了下头。 瞬间,大妈表演起了她们一贯的优良传统,劝人为善:“谢先生,你说你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怎么就跟姜棠这样的女子搅合在一起呢?” 接着有人立即要做媒:“谢先生,我有一朋友的女儿,样貌气质均是不俗,国外名校毕业,今年刚刚满25岁。你要不要考虑下?” 谢祁韫无动于衷地听过,电梯到了一楼,他请她们让开,弯腰背起姜棠就走了。只是,刚走几步,转身看着它们,冷冷一言:“抱歉,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姜棠的丈夫谢祁韫。” 几人惊讶。 姜棠这是当了谢祁韫与姜思芩之间的小三?还后来者居上了? 第122章 山城,爱在烟火中琉璃 到了医院,谢祁韫挂了肠胃科,医生给她看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开了一点药,叮嘱她这些天多喝热水,忌油腻辛辣冷饮。 谢祁韫就在医生的办公室给她接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到了外面的等待区看着她把药吃下去,不着急走,说等她缓一缓再走。 药效一点点的溃散出来,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姜棠跑了三四趟洗手间,好在疼痛算是缓解了。 她有气无力地坐回到谢祁韫身旁,靠在他肩上:“你说医生不会是给我开的泻药?” 他一本正经:“你需要泻泻火。” 姜棠坐直身体,一把推过去,由于没有掌握好力度,加之谢祁韫没有防备,若不是他及时伸手撑住,定然栽倒在了地上。 他坐稳,捏着她的脸颊:“姜小棠,你有什么不开心不可以直接说吗?” “我没有不开心。”她这话不算假。她的火确实不是因他而起。她只是控制不住地要朝他发泄。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是在考验我对你的关心与在乎?” 姜棠被他逗笑。突然明白了,为何她会情不自禁地随心所欲地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压给他? 因为,他爱她。 因为,他纵容她。 她恢复地差不多了,主动扣起他的手,起身边走边说:“我肚子拉空了。我们去逛逛夜市。” “还吃?”他觉得姜棠纯属好了伤疤忘了痛,待会肚子再痛就是活该。 她掏出手机:“我在手机上查过了,本地说这边有家开了许多年的甜品店,他们的拿破仑很好吃。” 他想,甜品貌似还行。 山城的步道弯弯绕绕,崎岖陡峭,你不像是在逛一所热闹喧嚣的城市,像是在某处山林溜达,只是一不小心,它被活色生香入侵了。 路过某处火锅店时,地道的香味飘出来,姜棠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拉着谢祁韫过去,在门口的小摊位上买了一杯银耳汤。当她开口还想要一碗冰粉的时候,被他所阻止。 两人住的酒店距离市中心不算远,他们跟着人群走在高架桥上,车辆在凉风之中呼啸而过,留下尘埃的味道。 她被谢祁韫牵着,与人海擦肩而过,他们是彼此的归属。她抬眸遥望对面灯光四溢的吊脚楼,倒影在江中,在这片人声鼎沸的商圈之景上画龙点睛,给人过目不忘的波光嶙峋。 谢祁韫问她肚子还疼不疼?想不想上厕所? 她骄傲:“我复原能力好。” 他配合:“年轻是不一样。” 姜棠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互捧互吹:“谢先生,男人四十一枝花,你不老。” 他放开她手,抬手圈着她的脖颈:“没办法,我不能拖谢太太后腿。” 她顺势往上爬:“孺子可教。” 他夹着她脖颈的手臂用了力,姜棠叫喊着求饶:“谢老师,口误。口误。” 也就是从这晚过后,私下姜棠习惯性地称呼他谢老师。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真的成为了她的老师。 当然,谢老师这个称呼她喊得并不突兀。毕竟,他是真的教会了她方方面面的东西。 两人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找了那家甜品店。很小。小到它就像是镶嵌在两座高楼大厦之间的一条缝隙,况且旁边就是车库。 姜棠走进去,点了一个他们的招牌拿破仑,又选了一个豆乳盒子,她问谢祁韫还要不要其他的? 他摇头。 刚刚拉过肚子,现下吃拿破仑有些腻。她把袋子递给他,自己打开了豆乳盒子吃着,软软糯糯的口感,很是细腻。她吃过一口后,舀起一勺喂到谢祁韫嘴边。 他张嘴接下,不想再吃第二口,便说:“你自己吃就行。” 她又一次趁机让他戒糖,说吃多了坏牙。 他轻佻眉眼,几分狂傲:“你觉得我缺换牙的钱?” 姜棠:“” 好。他谢董财大气粗,上万一颗的烤瓷牙算什么? 姜棠想想不对,又说:“养生专家说了,戒糖抗衰。” 他看着姜棠的目光被昏暗的灯光织出暧昧:“你是觉得我哪里不行?” 姜棠垂下头,默默吃甜点。 他们继续在人群中流连,也不去管时间,跟着这一夜的流动烟火缓慢退场。翌日醒来,姜棠的肠胃又恢复了日常的生龙活虎。 清晨在酒店旁边的小巷子里,吃了一碗酥香四溢的小面,跟着谢祁韫忙了大半天的工作,她问晚间能不能吃火锅? 他看着文件,不假思索:“不能。”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你听,它在抗议。” 他仍旧不为所动,再次声明:“不能。” 姜棠把膝盖上的笔记本放在桌子,凑近谢祁韫,取走他手中的文件与笔,注视着他:“谢老师,我开心你是不是就开心?” 他正襟危坐,配合着她:“嗯。” “那我伤心,你是不是也会伤心?” “看情况。” 这?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他伸手拿起文件,边看着文件边等着姜棠接下来的路数。 突然,姜棠凑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霎时间,他心微微一颤,那是蜻蜓点水微波荡漾之感,酥酥麻麻。 不过,他眉目依旧平静:“不行。” 姜棠坐在沙发上,双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脑袋,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研究着要怎么样才能吃到火锅? 谁知,谢祁韫直接断了她的念想,把手中的资料丢给她,指出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她让改好。 “我改好了,晚上就去吃火锅?” “不要讨价还价。” 姜棠没有了在公司上班的规矩与严谨,把资料丢还给他:“自己改。” “姜小棠,你是想被扣工资吗?” 她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态度嚣张:“扣呗。反正谢太太又不差钱。” 无奈,谢祁韫只好拿过电脑自己修改后发给了律师。随后,又给律师去了电话,让他看一看,若是没有问题就发给凌歌,再配合他进行与合作方的签约事宜。 挂了电话,他收拾好桌上地上的资料在沙发上坐下,对着她招手:“你过来。” 她坐着不动:“干嘛?” 谢祁韫坐到她身边:“想吃火锅?” “废话。” 他循循善诱:“知道我这两晚上最想吃什么吗?” 她转头看他,是询问。 “你。” 姜棠瞬间红了脸,起身要走。被他伸手拉住,圈在怀里:“但我没买安全套,只能忍着。不然,你又会去吃避孕药。我都能为你的身体而隐忍欲望,你为何都不能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忍一忍呢?” 谢祁韫有洁癖,总觉得酒店的安全套是粗制滥造的残次品。白日因为忙,也不得空去买,要不就是忘记了。 晚间,两人出去外面喝过粥。路过便利店时,姜棠看穿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我吃不成,你也别想吃。” 没办法,他只能将就着:“行。” 第123章 竞标,无疾而终 两人在h公司首次竞标的前一晚出发回了a市,回去之前,谢祁韫还是满足了姜棠,带着她去吃了火锅,点的微辣。 吃饭的时候,因为明天就是竞标,谢祁韫一直与夏石他们通着电话,最后沟通着方案的各个细节。全程一个多小时,姜棠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吃完之后,两人从火锅店出来,姜棠把机票改成了动车票,知道他这一晚应该不得空,坐飞机无疑就浪费了三四个小时。 谢祁韫看着她在手机上面一通操作,打着电话的同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眼底满是温情。 果然,在回a市的与路上。虽说信号时断时无,两人一刻也没有停歇。无法与他们对话时,他看着方案,对它进行方方面面的完善,姜棠配合他做一些分析工作。 因为考虑到他人休息,谢祁韫拒绝了电话视频的沟通方式,选择了发信息。这无疑降低了效率。 凌晨过,谢祁韫让她睡会。她看着的电脑屏幕未曾挪动视线:“我明天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竞标?” 他编辑着信息,打着预防针:“会很无聊。” 姜棠有些兴奋。她现在就如同磨刀十年即将上战沙场的将士,热血沸腾。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真正意义上的首次企业收购竞标,自然不想错过。 一点过的时候姜棠睡着了。谢祁韫拿出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忙了会,赶在天亮之前睡了两三个小时。一出火车站,上车就吩咐司机直接去了泰和泰律所。 谢祁韫与h公司的董事会主席林世炎一同到达泰和泰律所大厦楼下。两人握手问好,林世炎看向他身后的姜棠,心领神会一笑:“姜小姐,你父亲没有所托非人。” 由此可见,人云亦云的猜测只会在愚者之间流传。智者除开用眼看事,更会用心。 姜棠微微一笑。 一行人进入电梯,到达泰和泰律所,谢祁韫进入到等候区。林世炎与他们告别去到了孟驰的办公室。 夏石凌歌一行人早就到了,耀世的人就在他们隔壁。谢祁韫一走进去,陈述就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半个小时前,栗东来给我电话说耀世的价格是每股50元。” 他先是给谢祁韫电话,奈何没有打通,这才打给了陈述。不过临近才通知他们,此举是故意,给人一种报复韵味。 谢祁韫双手插兜的看着窗外,眉眼困倦,如果不出意外,这场收购战他们会以两元之差输给耀世。屋内没人说话,敛声屏气等待着结果。 戴斯搭救林澈并不顺利。adrian索要钱财太高,林深无力承担,几次与谢祁韫沟通,希望他们能与adrian好好谈谈,降低补偿金额。 当然,这里面也存在他们不尽心的缘故。因为林深在补偿金上的问题上始终未与他们达成书面协议。商人交往,他一向不信口头承诺。 加之,林澈生死与他们无关紧要,至于收购h公司,也并非必需林深帮忙,这样一来多少就有点敷衍了事之态。两三月下来,戴斯也只是与adrian在电话里面谈过此事,次数也不多。 在谢祁韫来之前,琳达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耀世的人在林世炎到达之后,就被叫了进去。有人站在门口,估算着时间,说耀世的董事长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了。还问他们是不是谈妥了? 没人回答他的话。 任何的等待都是煎熬人心。夏石率先抽出香烟点燃,这刻谢祁韫并没有阻止。接着,另外几人也都抽起了烟。 徐浥青烦躁,顺手抓起桌上的香烟熟练地抽了起来,还不忘问下旁边的姜棠要不要来一根? 她摇头表示不用。 姜棠荷包里面的电话适时响起,她摸出来看过来电显示便起身前往盥洗室。二十多分钟后回来,屋内已是烟雾缭绕。 她走过去,琳达拍拍她的肩膀:“没办法。他们现在很急躁。” “理解。”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仍旧站在一边谢祁韫,只见他的指间捻着一颗糖。另一只手正给谁拨打着电话,应是对方还未接通,并未停下与陈述说话。 反正坐着也无聊,琳达与她说起了远信贷款的事情。说这边银行两日前给她打过电话,说上级领导考虑到远信目前这样的情况,已经打算收回对远信的这笔贷款。除非远信能找到资本更为雄厚的个人或者公司进行担保。 她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人便是谢祁韫。 显然琳达和她想到了一块,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小姜,我觉得你可以跟谢董好好谈谈。” 姜棠淡淡一笑:“谢董一向公司分明。” “他对其他人是这样的。对你,我看未必。不然,他为何破格把你招进公司,还留在身边做他助理?” “嗯?” “看来你不知道,谢董以往招聘助理,其中一条就是不要应届毕业生。你觉得谢董有时间去耐心细致地教导一个新人吗?” 她想,如此说来上次的招聘条件是因她而设了? 姜棠在火车上的激动被这无止尽地等待消磨地差不多了。她此时有点困,但是又不好睡,只好硬撑着。徐浥青坐在了她对面,沉闷地抽着烟。 徐浥青察觉到她看来的目光,应景地笑了笑,无光死寂的眼中是随着烟雾飘升起来的丧气。 徐浥青掐灭手指间的香烟,起身前往盥洗室,姜棠抬头恰巧看见陈述的视线追随她而去,那里面有一道被雾霾所遮掩起来的光。 这时,有人进来说耀世的董事长从会议室出来了。 谢祁韫回首看来,问他:“看上去情况如何?” 那人松了一口气:“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好。” 恰逢这时,凌歌接到了陆涵清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上网。他挂断电话,点开新闻,看见了h公司的工会主席集结起了一群工人站在集团大门前,反对股东把公司卖给耀世。 据有关人员向现场的记者透露,h公司董事会打算不顾公司后期发展与员工死活,已经与耀世达成协议。 而耀世在接管h公司之后,打算出售连锁超市业务这已是公认的事实。致使这次员工暴动的关键所在是耀世所制定的裁员计划以及与管理层补偿协议的流出。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林世炎率领几名董事会成员愤怒地离开了。林深拄着拐杖走在管理层中间,特意拐了进来,问好谢祁韫。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林深便离开了。他与陈述心知肚明,工人闹事是林深一手策划,是在表明自己的诚意。 刚才在会议室中,林世炎询问了耀世董事长一些具体事宜,股东一致同意把公司卖给耀世,签约之时,林深拒绝在管理层补偿协议上签字。 正当双方争执不下之际,h公司因为员工闹事被媒体竞相报道。首次竞标,就这样无疾而终。二次竞标时间未定。 第124章 她的好命,馋红了多少眼 整整四个小时,他们走出泰和泰律所时已是下午两点过。谢祁韫没有与大家一起吃饭,而是与姜棠一起回家去了。 在车上时,谢祁韫已然给卿园来过电话。故而,他们到家时,饭菜刚刚好。简单吃过午餐,谢祁韫让她洗漱下好好睡一觉。 她却说:“我有事。” “什么事?” 姜棠没说,只是说自己要出去趟,很快就回来。 “姜小棠,你现在翅膀越发硬了?” 她吃完,擦着嘴起身,顺手拿过手机揣进兜里,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下颚靠在他的肩上:“谢老师,你老人家就好好休息休息。毕竟我们的年龄差太大,很多东西玩不到一块去。” 他夹起几根青菜,放入碗中:“我可以配合你。” “女人之间的事,你配合不了。”说完,她放开谢祁韫就跑了。 他看着她一路小跑往停车场去的身影,笑容敛眸,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温软色。 谢祁韫哪里能休息?吃完饭,就钻进了书房,夜幕降临时才出来了。一看,姜棠还没有回来,打电话给她,知她在回来的路上。 姜棠没有自己开车,征用了谢祁韫的司机与豪车。她从车上下来进屋,肩上的书包一甩,就这么斜趟在沙发上,下一秒就会睡了过去。 谢祁韫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她:“吃了饭再睡。” 她挣扎起坐起身来,接过水喝了一口,试探性地问他:“如果你发觉我做了卑鄙下流的事情,会不会骂我?” 他随性自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眼底隐隐笑意:“你做了什么卑鄙下流的事?” “你先说,你会不会骂我?” 他看着她略微紧张的神情:“你都已经做了,才来问我是不是晚了?”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耸耸肩:“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一针见血:“你对姜明仁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不能让谢老师蒙受不白之冤。” “那我先谢谢小姜同学了。” “不客气。”她提着书包起身回卧房洗澡换衣服去了。 远信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明仁以百分之十的股份保住了总裁职位。不曾想,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他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他远信总裁的头衔,命悬一线。 七月初,远信总裁办秘书张雪联合律师以强奸的罪名,一纸诉状把姜明仁告上了法庭。霎时间,这一丑闻轰动国内商界。 张雪年芳三十出头,小家碧玉的长相在视觉上缩减了她的年龄,给人一种温和小白兔的错觉。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在远信是众人皆知。此刻,她却将姜明仁告上法庭,属实让大家惊讶了。 其实,她能力不错,姜明瀚在世时,始终屈居于陈霞之下,被她所压制,心中怨恨难抒。故而,姜明仁找上她时,两人随即一拍即合。 自姜明仁召开记者会之后,姜棠便一直在联系她。话挑的很明,她看穿了张雪的担忧,眼下她与谢祁韫的关系也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了。 然而,面对姜棠的提议,她仍旧再三犹豫思忖。担心一旦事情戳破,姜明仁不会放过自己。姜棠倒也没有逼她,只是说若她考虑好了就给自己电话。 在重庆的第三日,姜棠接到了张雪打来的电话。两人未在电话里面多聊,她表示自己回a市后第一时间会与她联系。 那日,姜棠到了与张雪所约定的咖啡厅,见她面容憔悴,双手局促不安地转动着咖啡杯。她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没有任何关心,直言她想好了吗? 她也不再忸怩:“事成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姜棠反问:“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她目的明确:“钱。” “我还以为你想要我给你许诺什么前途未来呢?”这话,是姜棠在试探。 她了然一笑:“姜棠,我并不蠢。一旦你夺回远信,又岂能容下我?我不如拿钱走人。有了钱,我到哪里不能生存?” 姜棠笑笑,问她怎么想通了? 她笑容蒙上苍凉:“什么想通了,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不是谁都同你一样好命,有姜明瀚那般的父亲,又有谢祁韫这般的丈夫。” 张雪来自南方某个省市的一个小县城,勤奋苦读多年,考上了a大,毕业便被招进了远信。她踌躇满志,想要在这一方名利场徒手挣得属于自己的一个小窝。 可是,进入到职场之后,她逐渐看清。职场不是梦园,它是一方迷宫,每个转角都有他的诱惑,更有你防不胜防的冷箭。光是出身地这一点,她便感受到了来自同事的冷待与轻蔑。 陈霞处处压制她,人前人后对她都是冷嘲热讽,总觉得她是小地方来的,加之她邻家女孩的长相,更让陈霞看不起,总觉得她撑不起任何大的场面。 故而多年来,她始终在陈霞的手底下挣扎求存。姜明仁看上她,属实是因为她温柔可人的长相。起初,面对他有意无意的示好,她也是尽量回避,不愿做如此有悖于伦理道德的事情,失了为人的体面与尊严。 然而,工作中的不如意,加之孤身一人身处异地他乡打拼的辛酸。在姜明仁的温情攻势之下她最终还是沦陷了,这里面自然不乏物质的诱惑。 姜明仁对她还算不错,在他坐上总裁之后,工作上对其委以重任,私下里更是送车送房。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更改她只是姜明仁的玩物的事实。 如果说姜明仁对其没有任何情感多少有些果断。只是这份情感在牵连到自身利益面前就变得脆弱不堪了。加之经过姜棠上次的挑拨,他对她更是没了那份心。 面对其他男人对张雪明里暗里表示过觊觎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把她送到了其他男人的床上。这让张雪在悲哀自己命运的同时,及时地从两年的恩宠中清醒了过来。 对于张雪的遭遇,若没有父亲的事情在前,或许她会表示同情。可是她的好心向来不会滥用,仅是冷言询问她想要多少钱? 张雪一口价:“五百万。” 又言:“这点钱,对于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她拿起勺子搅动着咖啡:“五百万对于我来说确实不多。但是,我既然出了这个钱,就应该对得起它的价值。” “我赔上了自己的名誉,不算吗?” 姜棠话语不留情面:“雪姐,实话实说你如今的名誉一文不值。” 张雪无可辩驳。她自己深知,跟着姜明仁的这两年,她的名声早就臭了。 姜棠思路清晰:“雪姐,这强奸的把戏顶多只能把姜明仁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而我想要的远不止如此。” 张雪想了想:“你们两次都未能把姜明仁赶出远信,无外乎是在于他手中握有文远的把柄。” “什么把柄?” 她言:“文远喜欢小女孩。姜明仁经我之手给他介绍了两三个。” 姜棠远没有想到他们这般无耻龌龊:“你们。” “姜小姐,我说过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像你这般好运。” 她喝了一口冰咖啡,冷静下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这些?” “我拿到五百万了,自然会给你东西。” 在丑闻爆出来之前,姜棠便从视频里面看见了姜明仁对张雪的所作所为。他张扬的欲望在药效的催发之下,赤裸裸地呈现。张雪的惊慌失措,映在那张年轻化的脸庞上,恍若魔鬼撕毁了少女的懵懂。 结合张雪的所作所为,姜棠被张雪的表演恶心到了。她当初,在姜明仁的办公室安装摄像头的初衷便是想抓拍姜明仁与张雪在办公室里面的不堪行为,再把它发给报社,一步步掀开姜明仁的真实形象,引发舆论。 姜棠拖动鼠标,看着新闻,未曾注意到走到跟前的谢祁韫。他因为翻看着资料,也没有察觉到姜棠在开小差。 他把另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视线一直在手中的资料上:“这个下班之前整理出来。” 听见他声音,姜棠连忙关掉网页,嗯了一声。 谢祁韫听出她声音中的慌乱,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她的电脑桌面:“你方才在看什么?” 她拿起文件翻开:“没什么。” 谢祁韫是不信的。但是又没有任何证据,只能转身回了办公室。 韩秘书笑她,凑近身边:“谢董家教是不是很严?” 她无言以对。 当下,尽管两人的关系没有说透,但集团内部上上下下是心知肚明。即便如此,董事办的同事对姜棠也没有生出多几分的拘禁与恭维来。 对此,姜棠喜闻乐见。 只是遇见其他部门的一些同事,难免会被人阿谀奉承几句。有时候太多热情,致使她消化不良。 以至于有时候要去其他部门送资料,姜棠便会央求其他人代自己去。与此相交换的代价便是,若逢谢祁韫情绪不佳,他们需要找他,便会推给姜棠。 几次之后大家发觉,于公之上,谢祁韫对姜棠好像别无优待。或许董事办不随波逐流的风气便是来自于管理者的以身作则。 第125章 钳制利用,她不像新手 姜明仁被警方带走,远信大厦楼下齐聚的记者争先恐后想要上前采访,被保安及时拦下,十几架摄像头不约而同地对准了他,捕捉丑态。 他们询问过张雪,又让医生对其进行了检查后,便对姜明仁进行了传讯,奈何他视若无睹,警方只得亲自前来请。至于这些记者,则像是他人的刻意为之。 到了警局,法医便提取了姜明仁的dna进行检验,与从张雪身体提取的相符。事后在面对警察的询问,姜明仁全盘否定,说两人之间是纯属自愿。 不仅如此,姜明仁还告知他与张雪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最近,他对张雪厌恶了,就把她一脚踹了,控诉这纯粹是张雪的报复行为。 几分钟后,他想起那日自己喝过茶后,头脑晕沉,四肢发软发热,立即断定是张雪给自己下了药。瞬间,他从施害者变为了受害者。 他当日之所以没有多少感觉,在于他刚从宴会上下来,喝过酒的身子本就浑浑噩噩。当时也就没有多想,现在想起多少觉得不对劲。 他一拳打在桌子上:“小荡妇,竟敢算计我。” 警察提醒他注意用词。 鉴于姜明仁的说词,又传来张雪进行询问。 她一张脸梨花带雨,就似那被暴风雪所捶打的鲜花。承认了自己与姜明仁不正当的关系,不过又说两人已然分手。为了坐实这一说法,她像是豁出去了,言明姜明仁把自己送到了其他男人床上,成为其他男人的玩物。 警察就此追问:“所以,你心里恨他。打算以此报复他?” “我哪里敢报复他?” “姜先生说,那晚你在他喝的茶里面下了药?” 张雪一点不慌乱:“我有没有下药,你们查查不就知道了?” 距离事情已经过去了三日,即便张雪真的下药了,也已然被代谢掉。然而,从张雪在事后冷静地收集的做法来看,像是有备而来。 警察询问她为何没有立即报警? 她把散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警察同志,本来我是不想跟姜总闹得这么僵得。我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我想着只要他愿意给我相应的赔偿,此事我就算了。谁知,他不答应。我就只好报警了。” 两日前,张雪确实找到姜明仁索要钱财。说只要她愿意给自己五百万,她便立马从他身边消失不见,也会对他所做过的事情守口如瓶。 姜明仁嗤笑她太看得起自己,直接把她轰出了办公室。 其实,张雪原本也没有想过给他下药。奈何,在她被其他男人玩过之后,姜明仁就嫌弃她脏了,日常都不愿碰她。 对于双方的各执一词,警察一时也难以断案。24小时的拘留之后,姜明仁在律师的运作与担保之下离开了警察局。 姜明仁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张雪住处,却是人去楼空,到了公司也不见她人。问陈霞才知道,张雪昨日就没来公司上班。 她躲进了姜棠为她安排的酒店,等着姜棠给自己送支票,之后便一走了之。这酒店隶属于gk旗下,她相信它的安全性。 然而,姜棠人来了,钱却没有带来。 她坐在床边,云淡风轻地看着张雪的愤怒与慌张:“雪姐,你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眼下我真没有这么多钱给你。” 张雪自然不信:“姜棠你骗谁呢?你身为堂堂谢祁韫的妻子,会拿不出来五百万?” 姜棠打定了要出尔反尔:“你当我先生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说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啊。” “你当时可是答应了的?” “我当时答应你什么了?我当时明明说的是,我要看你为我提供的信息值不值这个价?”说完,她眼含笑意地看着张雪。 张雪坐在她对面,眉宇之间是掩藏不了的恐慌。她的大意,把自己摆在了骑虎难下的位置上,怪就怪她当日小看了姜棠。 她辨析着姜棠的笑意,更像是在掂量自己的生死。她知道,自己在a市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一旦被姜明仁找到,非死即残。 可是,她揣摩不透这位姜家小姐的心思。一旦自己把东西交给她了,她是否会按照两人约定给自己钱财? 等着张雪考虑期间,姜棠点开手机上面的单机游戏玩了起来:“雪姐,如果我没猜错,是你上次给谢祁韫发的照片?” “这一切都是姜明仁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要试探下谢先生对你的态度。”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 姜棠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其实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是你助纣为虐在前,你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她强调:“那日你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姜棠突然把手机扔在一边,厉声吼道:“什么才叫实质性的伤害?张雪,你也身为女人,难道女性的尊严与体面在你眼中就如此无足轻重吗?还是说,那日我真的被他强暴了才算实质性的伤害?” 张雪有些被这样的姜棠吓到。她知道,她性格狂傲张扬,不拘一格,不过一直以来,她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她不过是被宠坏了的孩子。 张雪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为自己辩解:“当时我别无选择。” 姜棠对着她摊开手臂:“东西。” 张雪坚持不给,非要拿到钱才给。 她坐回到床边,拿过手机关掉游戏揣进兜里,不急不慢地说:“张雪,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信不信,我马上给姜明仁电话?” 张雪被她激怒,猛地站起身来,把姜棠推到在床上,双手要去掐她的脖子,誓要与她同归于尽。 姜棠眼疾手快地牵制住她的双手,含着晨曦的双眸是摄人寒光:“我告诉你,谢祁韫的司机就在走廊处。我进来之前,便告诉过他,如果我十分之内没有出去,他便会冲进来。” “我怕什么。反正我落在姜明仁手中也不会好过。不如拉上你垫背。” 姜棠不见丝毫惧怕与惊慌:“张雪,你以为你拿到钱离开a市就安全了吗?届时,不光是姜明仁不会放过你,文远也不会放过你。”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张雪侧眸看了一眼。 姜棠说:“你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我还是以前那心无城府的小姑娘?” 张雪在她的话中慢慢清醒过来。她在心底细细想过,站起身来,跌坐到沙发上。下一秒,一双原本死寂的双眼闪射出警惕的光芒:“我把东西给你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目的只是将姜明仁赶出远信。” “你不会交给警方?” 姜棠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就要看文远配不配合我?” “我不信你。” 她凑近她,年龄经验倒转,她是纵横捭阖之术老手:“我说了,你现在没得选。” 外面的敲门声又紧急地响起,她甚至听见经理带着人跑来的脚步。张雪无奈之下,慢腾腾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姜棠。 姜棠迅速夺了过去,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还说:“如果不想死,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张雪叫住她:“姜棠,我不想死,也不想坐牢。” 她拉开了门,她从缝隙里面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酒店经理与谢祁韫的司机。 姜棠立在门边:“张雪,太贪可不好。” 霎时间,她脸色苍白。 在电梯里面,姜棠吩咐酒店经理这段时间密切注意张雪的一举一动,尤其要提防她自杀。 虽然,她目前不想死。但人在极端的情况之下,有些事情很难说。张雪死不足惜,怕只怕会坏了酒店名声。 经理一一应下。 一上车,姜棠就打开电脑,连接上了u盘,里面记录了两年多来,姜明仁为文远物色的十几名女孩的资料。 她仔细地看过,点开了里面的一则视频,不过才看一两分钟。她便啪的一下关了电脑,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窜。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她的事情,询问她出什么事情? 她缓了缓神色:“没事。” 适逢,兜里的电话响起,她平复了心情接通,听见谢祁韫温和的声音,想起张雪的那句话,再联想到视频里面的女孩,她不禁潸然泪下。 这刻,她相信且感念命运的眷顾,给了自己一位好父亲同时为她送来了谢祁韫。 见她久久不答话,他问怎么了? 姜棠抽出纸巾擦干眼泪,却是挡不住的泪眼婆娑,她甚至闹不清楚这些眼泪是为那些女孩?还是为他? “怎么不说话?你最近无辜矿工的次数有点多了。”最近几日,他好几次路过或者从办公室望出去,工位上都不见姜棠身影。 她克制住声音里面的沙哑:“我写了外出申请的。” 这解释在他那里,是欲盖弥彰。 “员工外出办事,用董事长的专车与专职司机?” 她强词夺理:“身为谢太太,还不能有点特权?” 谢祁韫把手机放在下,开着免提,修改着文件:“用了我的车我的人,我是不是有权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急什么?”姜棠直接挂了电话,让司机直接回卿园。 谢祁韫看着被突然挂断的电话,不胜唏嘘。 姜小棠最近脾气见涨啊! 第126章 她的无忧乐园,是爱所筑 晚餐,肖厨做了她日常爱吃的糖醋排骨,西湖醋鱼,还有红烧肥肠。然而,她看见这些油腥的菜,胃口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回来之后,她躲进书房,强迫自己看完了视频。此时此刻,女孩无助的呐喊与她那张布满惊恐的盈满了她的脑海,肆虐神经。 覆盖在糖醋排骨上面的糖色就似那从小女孩身体里面源源不断流血来的血液,以一种缓慢且张狂地姿态要了她的命。 软糯渗着卤味与大豆清香味的肥肠像是文远苍老松垮的身体。它以人最原始的模样摧毁了他日常营造出来的谦和有礼的老者形象。 恶心之感从心底涌上来。她丢下筷子,捂着嘴冲进盥洗室一阵呕吐。从盥洗室出来,她让人撤走了肥肠。还是没能减退她内心的反感,半个多小时往盥洗室跑了两三次。 谢祁韫晚上有应酬,回来已是夜间九点过。姜棠晚餐什么都没吃,此时抱着一杯温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谢祁韫回来,她便上前:“先生,太太今晚身体有些不适。” “怎么了?”他边问边往屋里来。 李姨就把姜棠呕吐的症状说了,还说姜棠晚上什么都没吃。 谢祁韫低眉看着李姨的表情,便察觉她误会了。他走进正厅,在姜棠身边坐下,取走她手中已经冷掉的水:“李姨说,你晚上没吃饭,还吐了好多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棠看着院中嬉闹的姜小喵与谢狐狸,底水光浮动:“今天在外面吃了冰的,胃受了凉。” 他起身坐到了红木桌上,正对她的黯然神伤:“你今天去哪里了?” 姜棠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泪水立即砸了下来:“我只是想我爸了。” 父亲离世半年多,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热切地想念过他,而她内心对父爱之情所溢满的愧疚亦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女孩绵延不断落下来的泪水,是一场瓢泼大雨,压断了她的花季。文远的一双手,那形如僵尸的身躯就似电闪雷鸣,劈开了她的绝望,活生生地撕碎了她。 她的挣扎,她的呼救,她的求救,是一个又一个的蛹在姜棠心底落地生根,不过短短时光,便开出了怀念的花枝。 与姜明瀚相处的种种,开心的,不开心的,如潮浪般涌来,吞没了她。她在心底懊悔,懊悔与父亲的每一次争执,以至于丢失了一份与父亲愉快相处的时间。 她有爷爷纵容,父亲疼爱,生活顺风顺水,见过悲欢离合,却不见阴暗污秽。她的世界原本包裹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糖,甜的发腻。 当下,生活这束炽热的阳光猝不及防地打在她的身上,蚀化了她世界里面的糖,她看见了生活原本的模样,如黑夜。 恍惚之间,她明白生活从来都不止是她所见到的乐土,更多地是他们为她所消化与美化掉的肮脏。 她念起与何宴舒交往时,若是知晓她单独与他在一起,电话不厌其烦地打来,那刻的姜明瀚恍如变成了特务。 她在电话里面,焦躁地冲他大喊,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一点自由?她又不是小孩子。 姜明瀚严厉地语气道出温情的话语:“在我眼中,即便你八十岁了,也是小孩子。” 那刻,她忘却了去体会父爱深沉。她只觉得烦躁,像是一只苍蝇,不停地在她耳边嗡嗡嗡。 面对姜棠与姜明瀚的争吵,何宴舒从最初的安慰,过渡到视若无睹,再到最后的埋怨。 他说:“姜棠,你知不知道每次跟你一起出去,我都感觉自己成了罪人。” 他三番五次地对她提出分手,不出半日又是哄又道歉的乞求她原谅,保证自己再也不提分手。可下一次面对姜明瀚的压力,他依旧是老生常谈。 姜棠在他忽冷忽热地感情中挣扎,彷徨。她像是他手中的风筝,欢喜地时候便拉近一点,烦躁地时候便送远一点。 何宴舒对姜棠这般,不单单是因为姜明瀚,其次便是姜棠在男女之事对他的抗拒。 姜棠性格不忸怩,但是她自己也闹不懂是何种原因,始终不愿与他踏出最后一步?每次何宴舒明里暗里地表现出内心的欲望,她都会找理由推脱,或者借故走掉。 两人因为这件事多次争吵,一争吵,何宴舒便习惯性地与她冷战。每次,都是她率先妥协,买他喜欢一切东西去讨好,求和。 某次,她从学校出来,先去商场给他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欢欢喜喜地提着东西到了何宴舒的家门外。 她刚抬起手准备开门,听见屋内外来何宴舒好友的声音:“姜棠是大小姐,骄傲也正常。你就不知道想点办法?” “什么办法?” 那人说:“直接把她灌醉,或者给她吃点药。” 何宴舒思考几秒后说:“这行吗?” “不行你直接硬上。姜棠那么喜欢你,事成之后,你好好哄哄,保管她不会找你闹。” 姜棠手中的东西啪地一下掉落在地上,何宴舒听见声音追出来,看见姜棠跑进电梯的身影。 他焦急地追到地下车库,拉住姜棠,不停地道歉,解释那只是他们说着玩的。 姜棠不听,甩开他的手直接上车,发动了车辆要走。谁知,何宴舒跑到车头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威胁道:“姜棠,如果你不原谅我。今天你就从我身体上碾过去。” 姜棠踩着刹车的脚,慢慢挪动,放在了油门上。这时,一辆车从她车身后开出来,白色的灯光打在何宴舒的脸色,苍白,呈现出一种清秀的病态。 她心底猛然升起一种她熟悉却辨认不出的光圈,那是一团雾,紧紧地罩住了她。她陷在这团雾中,又一次地迷失了自己。 在这之后,她的疯狂伴随着愚蠢。竟然对何宴舒生出了亏欠,她加倍地对他好,盲目到疯魔地状态。 所以,她陪他做他想要做的一切事情,除开男女之事。必要的时候,她甚至可以为他不顾性命。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他,想要守护他的一切,守护他的目若朗星,守护他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清风俊雅。 这刻再想,她只觉得自己的每份举动都是在辜负与伤害父亲。 她有想要扇自己巴掌的冲动。 第127章 对她,除了宠便是纵容 对于她这份思念之情,谢祁韫脱口不了任何言语,他仅是安静地陪她坐着。 哭过之后,姜棠抬起头来,水洗过的眉眼,浸润着一抹笑:“我今天去见了张雪,她给了我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她拉起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书房走去。她把电脑打开,打开了u盘:“我看过了。” 谢祁韫没有点开视频,仅是扫了一眼,便合上了电脑。 姜棠问他不看一看吗? “不用看。”他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拉过姜棠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姜棠双手抱着他的颈项,依偎在他胸前:“我刚才算了下,在我小时候,你因为我被爷爷打了七次,被我爸打了一次。” 他说笑:“有没有想想,怎么报答我?” 她放开他,伸手就要脱他衣服。谢祁韫握着她手:“姜小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少来。”她只是想看看他的肩背上有没有落下鞭子的痕迹? 谢祁韫看穿她想法,握着她手不放:“所以说,有些不该看的东西别看,庸人自扰。” 她自有说辞:“不看看,怎么知道该不该看?” “我看了吗?” 她辨析着他了然于胸的表情:“你知道?” 谢祁韫也是最近两日才知道的。凌歌找人查出文远玩死过一个小姑娘的事情。不过,他们手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是顺腾摸瓜,查到了这位小姑娘的家里。 这位小姑娘是姜明仁找来送给文远的,因为她的反抗,文远在对其一番折磨之后,下手时没有克制轻重就要了她命。 事后,他是一点都不慌乱。打电话叫来姜明仁,让他负责处理好这件事情。姜明仁在给他物色小姑娘的时候,是要看对方家庭背景的。 小姑娘家境贫寒,父母只是普通员工,家里除开她还有一名弟弟,本就不受宠。在其死后,姜明仁给了她父母一笔钱,这件事就算了了。 只是,文远没有想到,姜明仁留了后手,事先在酒店房间,安装了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以此来要挟他。 姜明仁也不曾想过,张雪黄雀在后,自己私下拷贝了视频的复制件,以备不时之需。 姜棠的想法把这个u盘直接交给警方,这样文远与姜明仁就不用他们费心了。 俨然,谢祁韫有其他的打算:“交给警方之前,它还有其他用处。” “什么用处?” 谢祁韫揉了揉她的头:“文远手中的股份。” 这段时间,陈述陆陆续续购入了远信1767的股份。加上姜棠手中的10,眼下姜棠算是远信最大的股东。而他要的是姜棠手中的股份能占据绝对优势,所以目前这些不够。 当然,收购远信股份的钱,有一部分是谢祁韫自掏腰包。 姜棠问起姜明仁与温特合作一事? 他娓娓道来。 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给温特汇了五六次款项了。当然,这里面除开投资房产,很大一部分是投进了博彩业。 姜明仁之所以对此深信不疑,在他前一两次汇入投资款过去后,温特都给他分利不少,打开了他贪婪口子的同时也巩固了他的信任。 后面几次,温特也陆陆续续转回一些分利给他。不过,相较于他投进去的钱,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就此询问温特多次,温特给出的理由充分,源于xx政府的政策打压,眼下博彩业举步维艰。他们需要各个环节的疏通打理,好为后面的大展拳脚铺平道路。而这疏通打理自然需要钱。 为此,他还亲自去到xx国了解事情,与温特所言一致。而且国际新闻也就xx国的现下状况进行着实时播报。 期间,他想过要抽资走人,奈何温特不同意。直接言明若他想拆伙,那么他前期投进去的资金自己一分不退。他舍不得自己前期投入的上亿资金,就这样越陷越深。 姜棠好奇姜明仁没有疑心过吗? 谢祁韫解释:“自然疑心过。然而,这投资有时候就像赌博。你越输,越欲罢不能。” 谢祁韫除开利用这一视频夺取文远手中远信的股份,还打算在姜明仁离职后,远信声誉进一步受损,它的股价会进一步下跌,一举收购其他几名股东手上的股票。 他也不担心远信的股价跌破低价。等着姜棠掌控了远信之后,届时他再对外宣布,gk融资远信,股价自然会慢慢回升。 其实,随着两人的关系日渐浮出水面,远信这几日的股价在缓慢回暖。不过,大部分人出于谨慎心理,不敢一下子把赌注下的太大。 这也是在姜明仁离职之后,谢祁韫未立即把姜棠推上总裁职位的原因之一。更多地原因,还是因为他忌惮何宴舒的存在,且远信并未平静。 与文远几人打交道,姜棠权衡过,还是交给谢祁韫最为合适。何况,握着这么一把好枪,自然要物尽其用。 两人谈完了这些事情,他提醒她明日要去医院体检一事,还说往后不能再旷工,否则扣工资。 姜棠道了一声知道了。 这段时间,在相关工作人员与医院的安排之下,gk员工分部门分批次的进行了体验。明日是他们董事办,自然包括他谢祁韫。 在回卧房的路上,姜棠提及贷款一事,问他能不能给自己当担保人? 谢祁韫往后一伸手,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往前一拉,姜棠成了他的嘴边餐:“姜小棠,你也应该学学姜小喵。你看它每次有求于谢狐狸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她别过头去:“我才不学姜小喵那没出息的。” “小姜同学高风亮节,自己想办法。”谢祁韫收回手,大步往前走去。 姜棠:“” 她追上去,伸出双手从身后抱着他腰身,头向前探去:“谢老师,你这样我只好去找我师父咯。” 他低眉,笑容蕴着化不开的宠:“威胁我?” “是你自己叫我另想办法的。” 谢祁韫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不变地纵容:“什么时候签约?” 姜棠笑着道:“一切配合谢老师的时间。” “等忙完这段时间。” 姜棠点头。想着h公司的收购也不急这时,还有便是如果贷款在姜明仁离职之后下来岂不更好? 第128章 如此良辰美景,宜你侬我侬 谢祁韫这段时间很忙,关于h公司收购需要调整方案,为二次竞标做准备。这边林深已经是三次致电想要与他谈一谈有关收购一事。 两人都知,谈收购只是明目,主要的是谈林澈的事情。陈述说,林深上次联合工人闹了那么大一场,无外乎就是在给他面子。不见,h公司这块肥肉怕是真的要飞。 但谢祁韫见林深不是因为这个。他远远掌控不了董事会的决定,顶多只能拖延。他是为了节省有关于管理层的补偿金。 他的理由很充分:“省下来的钱给我家小姜同学买吃的。” 陈述说他这是假公济私。 他不以为然。 与林深的见面,谈话还算愉快。不同于以往几次,他私下与谢祁韫签订了管理层赔偿协议,并且同意在gk收购h公司之后,暂代管理,直到他们找到新的合适的人选。谢祁韫同意只身前往美国搭救林澈。 林深也找过警方,但是这些事情上升到政治层面与法律层面免不了束手束脚。他之所以把大部分希望压在谢祁韫身上,是因为他获悉林美薇的丈夫在美有社团背景,想要通过这一层关系搭救儿子。 可从谢祁韫的话语听来。他并没有要去找林美薇帮忙的打算。他还是有些担心。 谢祁韫说:“林总,adrian无非是要想要钱。” “但是五亿,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他探着他的底线:“林总最多出多少?” “一千万。” 谢祁韫笑笑:“林总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自然会把林少带回来。” “有劳谢董了。” 谢祁韫的时间好像云层叠着走的,唯一的间歇便是在行车途中。与林深分开之后,他赶去相关单位参加一场有关于a市今年经济议题的会议。两个多小时后,他回到公司处理了些琐事,晚间又出现在了商会举办的年中酒宴上。 姜明仁的访谈给他所造成的影响本就微乎其微,在时间的搅合与他的丑闻之下已是悄无踪影。前来敬酒的人最为关心的是今日下午的那场经济议题会议,毕竟政策动态与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 他简明扼要地谈过,与大家讨论过下半年的国内外的经济走向,话题便转向了他的私人生活领域,好奇地莫过于他与姜棠的关系。 他没有丝毫避讳:“传言是真的。年前,我便与姜棠领证结婚了。当时碍于姜明仁的威胁,才没有公开。” 证实了流言,大家不免叹息。不过立马有人问他:“谢董,眼下远信被姜明仁搞得乌烟瘴气。难道你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远信毁了?” 他说:“gk已经让我忙得不可开交了,哪还有精力去管理远信?何况,我与姜明瀚争斗多年。它若倒,我则可以趁机一举占有远信剩余市场。” 有人就说:“远信毕竟是谢太太的父亲所创办。谢董如此落井下石,就不怕谢太太伤心吗?” 谢祁韫单手插兜,轻晃着杯中的红酒,笑容高森莫测:“小姜不会怪我。” 大家不信,都想等着看谢家后院起火。 酒宴进行过半,八点过的时间,他收到姜棠发来的信息,问他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他告知了结束时间。 姜棠回:“我本想你回来顺道去西门那家烧烤摊帮我买点夜宵。十二点就算了,太晚。” 谢祁韫看过信息,饮完杯中的酒,与大家说笑了几句,趁着借故去上洗手间的空隙溜走了。 上了车,吩咐司机去西门,买好烧烤,到家刚好十点左右。他提着烤串进屋,见正厅不见姜棠,应是在书房。 他把烤串递给肖厨,让他加工一下,毕竟距离不算近有点冷了,又让李姨待会把烤串,外加一壶梅子酒拿到廊下的亭子里。 他走进书房叫姜棠,见她盘腿坐在地上,捧着一本书,看的忘乎所以。 他发觉,她每次看书都近乎了痴迷的状态,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叩不动她的专注。这般学习精神,也难怪她自小便被惯上了天才的称号。 他走过去,单膝触地蹲下,看她的眼睛像是注入了一汪清冽的泉水,涤清了生活里所有的尘灰,直接抽走她手间的书:“下次看书别看这么久。伤眼睛。” 她抬起头来,活动了下双肩:“我没事做,不看书做什么?” “你可以跟李姨肖厨他们说说话,或者跟姜小喵它们玩。”他牵着她朝廊下走去。 姜棠抬手看了下时间:“你不是要十二点过才回来?” “中途溜了。”他停下来,回身看她:“不过下次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叫我早点回来。” 姜棠:“…” 她发誓,她真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她知道会被谢老师这般曲解,她真不会给他信息让他买串。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月光盈满人间,他们在复活诗人的田园。谢祁韫斟满了两杯,端起一杯放在姜棠面前,姜小喵与谢狐狸闻见香味,跑了过来,在他们身旁打圈圈。 她对酒没兴趣,啃着鸡翅,长长地睫毛下,一双灵动的双眼,倒退了她的年龄。只是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观望她的窗。 他从位置上起身,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把她落在胸前的秀发撩到脑后,又伸手拿起一只干净的筷子,迅速利落地在她脑后盘成了一个结。 姜棠抬手摸了摸:“谢谢。” 她一点都不惊讶谢祁韫会扎头发,因为他不是第一次给她扎头发。小时候,若是假节日,都是谢祁韫给她扎头发,虽说每次都只是简单粗暴的马尾辫。 姜小喵在匍匐在她脚下,不断地叫唤着。谢狐狸则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蓄势待发。 她把鸡脚举得高高,低头看着的这俩:“乖,睡觉去。” “喵喵。” 姜小喵表示抗议。 谢狐狸也在表示抗议,蹦跶了两下。 谢祁韫弯腰蹲在它们跟前,伸手刚要去抱姜小喵,谢狐狸就叼着它回窝去了。 姜棠看着,喝着水,哈哈大笑,差点被呛着。 “有这么好笑?”谢祁韫夺走她手里的鸡脚,不给她吃了。 她要去抢,却因为动作太大,她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来了,那还有走的道理? 谢祁韫一手拿着鸡脚,一手抱着她,湖面上随风移动的星芒,像是躲进了他的眼中,酣然梦境:“姜小棠,如此月色,你知道应该做什么吗?” 姜棠还没有答话,他便起了音,波纹律动,潺潺而出:“吻你。” 四目相对,他们在仰望星辰。 鸡脚掉落在桌面上,他双手环抱着姜棠,缓慢从容地描摹她唇的每个轮廓,像是在给她唱一曲轻柔地慢歌。 姜棠缓缓抬手,放在他的腰身处,在他情感的轻拂之下,扬起了湖中含苞待放的荷花的美。 第129章 趁火打劫不,他是依样画瓢 这晚,上床睡觉时,谢祁韫问她:“你这吃完就睡,不担心长胖?” 她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腹部:“我今天抽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 她也搞不懂,为何自己的检查要抽那么多血?韩秘书他们为什么就不用? 这理由,谢祁韫还能接受。 两日后,他看过姜棠的检查报告,又亲自打电话咨询了方方面面的问题。之后,他把她叫进办公室去,递给她一瓶保健品,说是补充身体各类维生素,让她每日记得吃。 姜棠看着上面的全英文介绍:“你怎么突然给我买保健品?” 他顺着她的话说:“不是你说自己需要好好补补吗?” 自从那晚过后,这两晚姜棠回去,餐桌上都有乌鸡药汤,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还听见肖厨说晚上顿肘子。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怕在这样补下去,她会胖成球。 所以,晚上回去,她没有喝汤,也没有吃肘子,仅吃了小半碗米饭,吃了一点菜就放了筷。 谢祁韫不信她吃饱了:“你打算减肥?” 她说:“今天中午跟韩秘书他们出去吃饭,路过药店,我们跑进去称了下。”她指着自己:“我是最重的。” “你最高。”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足足比韩秘书高出半个头,比她重正常。不过,她还是没有再吃。用韩秘书的话说,不能膨胀。 谢祁韫倒也没有再劝,吃过饭后,他走进厨房,给她做了一份水果沙拉,端着单手插兜地到了她面前:“我过两日要去美国出差。” “嗯。”姜棠双手接过来,抱在怀里,慢悠悠地吃着。 “出差之前,我会把远信的事情处理。这段时间,你出门注意安全。”、 姜棠点点头。 翌日出门,司机在院中等着姜棠,上车之后她被告知,说这段时间自己都会跟着,这是谢祁韫的吩咐。 这位司机是新招的,退伍老兵,具有安保行业从业经验,凌歌亲自挑选的。 从家里出来,姜棠先去了医院,今日与医生约好了,进行第四次祛疤手术。她轻车熟路地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手术流程走完,她躺在床上,询问医生这次做了,还要做吗? 医生依据事实说话:“谢太太属于疤痕体质,要完全祛掉,自然要比别人多做几次。” 姜棠摸锁骨处谢祁韫留下的疤痕,沉默着。她医院出来,她回了公司,谢祁韫不在。吃午餐的时候,才知道他去找文远了。 谢祁韫并不打算去找姜明仁,远信这几日如同一锅八宝粥,各股力量群起涌现,誓要硬生生地把远信这块蛋糕大卸八块。 此种情况之下,姜明仁没有大将风范,镇不住这类场面。何况,他的一则丑闻,更是让远信的股价跌破了底价,证券会还曾打来电话询问他们能否支撑住? 面对这样的情况,股东纷纷让姜明仁滚出远信。文远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终归是这没错。 他也曾找过沈涛,但是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搪塞过去了。谢祁韫来的时候,他恰好从文远的办公室出来,一脸怒火,相谈很不愉快。 他藏满了欲望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谢祁韫:“你以为找文远,就能把我赶出远信吗?” 他神色淡然:“姜叔,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把你赶出远信。” “那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也不再隐瞒:“自然是想看比把你赶出远信更为解恨的事情。” 他幡然醒悟,出于谨慎心理,话到嘴边改了:“想不到你跟你父亲一样蠢。” 他不被姜明仁所激怒:“那就看我的蠢,能否让你血债血偿?” 他愤怒地推开谢祁韫,从他与凌歌之间走出去。谢祁韫转身回看他的背影,似那黑夜下所起的雾瘴,还需一把火,便会烟消云散了。 因为事先约好,两人站在门口等着,待秘书通报之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去,文远立马热情地迎上来,立马唤秘书送茶水进来。 谢祁韫在沙发上坐下,待秘书把上好的大红袍送进来后。说实话,这段时间太忙,他根本无品茶的闲心,更是直接跳过了闲谈的步骤,示意凌歌打开了电脑,插上u盘,播放起了视频。 画面刚一出来,文远立马伸手啪的一下合上了电脑,笑容惶恐:“谢董这是什么意思?” 他直接道明来意:“很简单,我要文董手中远信的股份。” 文远冷笑道:“看来外界传言不实。都说谢董冷眼旁观远信战火,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眼下却拿着这么个东西,想要与我交换远信股份,谢董还真是多情之人。” “是否多情,这不是文董应该关心的问题。如果我是文董,会舍财保命。”谢祁韫伸手要去拿电脑,却被文远抢先一步夺了去,拔走了u盘,死死地攥在自己手中。 他看着,气定神闲:“文董这只是我拷贝的。” 文远极为愤慨,提高了音量:“谢祁韫,当年你父亲被姜家父子逼死。如今你却因为儿女情长不顾父亲枉死,想要为姜明瀚伸张正义,不遗余力地想要为姜棠夺回远信。你就不怕你父亲死不瞑目吗?” 他语气平淡,轻轻松松地反击:“这是我与我太太之间的事,就不劳文董费心了。我觉得文董需要操心的是自己。” 文远缓慢平复心情,冷静下来:“如果我不给呢?” 他声音轻缓,倒不像是在威胁人:“文董,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能保证下个看见视频的人是谁了?警察?网友?” 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穿透了文远枯瘦苍老的身体,定格谢祁韫之身。恍惚之间,他穷尽一生所累积起来的名望财富,瞬间成为他的盘中餐。 他的威严赫赫对抗他的暮气沉沉,他是空洞的朽木。 文远跌坐在沙发上,嘴唇蠕动,发出颤颤巍巍地声音:“谢祁韫,你这是趁火打劫。” 对于他的控诉,谢祁韫回:“文董,我这可是跟你老学的。” 第130章 狐狸老鼠,一个也别想跑(5000+) 上次,姜明仁为保住总裁之位,忍痛割爱让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文远便拿走了百分之六,可见其贪婪。 当然,自古商人重利,贪似乎乃是他们的本性。谢祁韫从凌歌手中接过股权转让协议放在文远面前。他拿起来翻了翻,不曾想他竟然要拿走他手中远信的全部股份。 文远把协议放回到坐上,眼中的愤怒较量他眼中的风轻云淡:“谢祁韫,你太贪。” 他施施然道:“我倒觉得文董比我贪,你想要名又想要利,还想要命。” 文远身体一愣,恍若坠入了冰窖。纵横商界几十载,他从年轻的谦恭有礼到如今的虚怀若谷,营造出来的一直都是仁心仁善的形象。 此时此刻,以他长辈的阅历对他应是俯视心理。然而,两者之间,像是调转了,文远感觉自己处在了他凛冽的眼眸之下,被他一层层的挖掘,露出了猩红的皮肉,那里面是他极力掩藏起来的污浊。 谢家,a市闪耀百年有余的书香门第,谢祁韫的爷爷谢聿珩更是当年闻名国内外的文学大师,他学贯古今中外,对于中学西学都有其独特的见解 谢聿珩属于当年留洋的较早的那批留学生。少年离家,远离故土,漂泊异国他乡,加之当时国内国际环境,他们怀揣对故国的悲悯思念之情,求知若渴至废寝忘食。 那年的文远还没有出世,等他长大之后,谢聿珩已是文学界与建筑界的泰斗。 他第一次读到谢聿珩的文字,便被他文字里面的磅礴大气所折服。那是一篇谢聿珩写于国外求学之际的思乡散文。全文无一个愁字,思字,却又处处可见他的愁思。 他惊讶于思乡之情还可以这般描绘,全文让人深陷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璀璨浩瀚,骄傲于他的山河博大,痛惜于他的破碎流血,更让你沉醉于街头巷尾的烟火琉璃,其中也不乏对他陈旧落后惨遭欺辱的哀痛。 他看着谢祁韫眉眼神色,亦如谢聿珩身处乱世仍旧一身清骨的傲然正气。他想,有些东西,生来便是刻在骨血里的。 文远又一次地拿起协议书,看过之后:“视频的原版在哪里?” 谢祁韫手肘落在膝盖处,双手交叠在前:“只要文董签了字,我自然会把视频给你。” 文远缓缓从西服从前的口袋中抽出刚开,又缓慢地打开,手在签名处停顿:“谢董这视频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雪。” “张雪?姜明仁的秘书?” 谢祁韫点头:“是。” 文远愤怒:“姜明仁竟敢背叛我?” 他解释:“不。姜明仁没有背叛你,是张雪背叛了姜明仁。” 文远相信这个话,不然姜明仁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来找自己。只是,他无法断定姜明仁手中是否还有视频? 谢祁韫看出他的犹疑,继而说道:“文董,如果你不签,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当我一走出你的办公室,这视频便会曝光在网上。至于姜明仁手中的视频,这就需要文董自己去想办法了。” 文远商场沉浮多年,还未遭遇过像今日这般尴尬地境地,他被推到了一条独木桥上,前后左右皆是能吞没他的大浪,进退维谷。 谢祁韫往后看了一眼凌歌,他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他。谢祁韫接过来,放在文远的面前:“文董,为表我的诚意。这是姜明仁近段时间在xx国投资博彩业以及国内非法融资的相关证据。” 文远放下笔,快速地拿起来浏览过:“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文董拿着这些东西往后就可以不用再受姜明仁牵制了。” “谢祁韫,你这是借我之手去对付姜明仁?”文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有此猜想,在于他手中的资料全是复印件,也就是说这样的资料,谢祁韫那里至少还有一套。 谢祁韫笑的狐假虎威:“文董,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对付姜明仁,我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乖乖地递交给警方不就行了。我之所以给文董,是看重与文董的合作。” 文远分析过他话中的诚意,几分钟之后,又一次拿起了笔,签名之时还是犹豫了:“我想知道谢董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姜明仁?” 这是试探! 更是想借谢祁韫之手除掉姜明仁。 他冷冷一笑:“文董,我一向奉公守法。” 文远看穿谢祁韫的笑意,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把转让协议交给他:“谢董,我老了。想来有些事情,还得仰仗谢董。” 前辈对晚辈用仰仗一词,有着虚伪的谦恭,是情感上的笼络。 谢祁韫接过来,看了看,往后递给他凌歌,随即起身,与文远握手告别:“文董,年龄大了,就该找个安静之地好好颐养天年才是。” 文远讪讪一笑。 文远一直把谢祁韫送到了电梯口。出了电梯,刚一上车,凌歌从副驾驶侧身看来:“谢董,你真打算这般放过文远?” “两年来,如果没有他的计划与周全,就凭姜明仁那脑子,哪里想得出这般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那?” 谢祁韫手掌搭在膝盖处,手指轻轻敲打着:“待文远拿着这些资料去找姜明仁之后。你立马把我们手上的所有东西呈交警方。他们两人谁都别想逃。” 凌歌有些不懂谢祁韫的安排,现在他们股份也拿到了,加上这段时间收购的,他们手中已经握有远信40以上的股份。眼下,他们就已经可以把东西呈交给警方了,为何还要等? 谢祁韫向后依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疲倦的眉宇:“仅是牢狱之灾,太便宜姜明仁了。” “谢董的意思?” 谢祁韫没再往下说,转而说道:“这几日你们要特别留心姜明仁的动向,我走后,更是要保护好小姜的安全。我担心她会铤而走险。” “谢董放心。” 虽然经过将近一年的磨砺,姜棠性格沉稳了些。但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他们都知,这些东西最多只能让姜明仁关上几年便出来了。如此惩罚,如何能匹敌他手上所沾染的血腥? 这两日姜棠虽然表现的很安静,实则有些蠢蠢欲动。昨日晚间,老余向凌歌提及,他们在外偶遇了姜明仁的车辆,姜棠示意他停车。 老余靠边停车,姜棠正准备推门下车之际,发觉姜明仁的车缓缓向前挪动了。她冲动地吩咐老余开车直接撞上去,下一秒又改了口:“我说说而已。” 老余有被吓到。 人的耐心有时是奇怪的存在,一件事情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是容易让人沉不住气。 事后,姜棠庆幸自己那日没真的让老余开车撞上去。不过,她可没忘叮嘱老余这件事不许告诉凌歌。 要知道,告诉凌歌就等于谢祁韫知道。然而,为了她的安全,老余还是说给了凌歌听。 因为凌晨过的飞机,谢祁韫下午六点过到家,姜棠此时还没有回来。趁着等姜棠回来之际,他先回屋收拾好了行李。十多分钟后,他接到戴斯打过来的电话。一聊就晚了,出来时已是八点过,姜棠却还没有回来。 他给姜棠电话,才知道她竟然跑到陈述家里去了。他立在台边,边倒水边与她说着话:“你去打扰陈述跟徐律好吗?” “师父说不打扰啊。” “小姜,很多事情要靠自觉。” “哎呀。我记得你今晚要走。你放心,我一定准时回来送你去机场。”说完,直接给挂了,明显不想与他多费唇舌。 于是这晚餐,谢祁韫只有自己吃了。 姜棠去陈述家,是去找徐浥青。她把从谢祁韫那里拿到的文件全部都带上了,目的是想要从专业的角度询问仅凭这些东西姜明仁会怎么样? 徐浥青认认真真看过,给她分析过姜明仁所犯的事,基本上都是经济犯罪。对于这类犯罪,一般都是量刑+罚款+没收财产。 姜棠是失望的。 她想要的是姜明仁死。 姜棠没心情吃饭了,她收拾好文件就跑出了陈述的家里。 陈述在身后叫她,让她吃了饭再走。 她边跑边说:“不吃了。” 姜棠拿着这么一叠资料找到了宋玉清,让他明日把姜明仁在国外投资失利,亏空投资人钱财的事情散播出去。 这样一来,那些借钱给姜明仁融资公司的人自然会找上门来。届时,姜明仁被逼的无路可走。当然,这不是姜棠的最终目的。 宋玉清看过资料,问她为何不直接交给警方? “宋叔,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做完这一切,姜棠回到卿园,谢祁韫已经等在了停车区,旁边放着行李箱。她开门下车,伸手要去给他提行李,却被他甩先提起。 谢祁韫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从左右两边坐进后排座位。姜棠问他大概要去几天? “看事情进展。” 她知道他是要去处理林澈的事情,叮嘱他注意安全。 谢祁韫点点头,问他为何晚上要去陈述家里? 她把事情大致说了说:“你现在是不是远信最大的股东?” 他挑眉看着她,眼底是波光粼粼地笑意:“嗯哼。” “那你去找过文远了?” “找过了。” “谈好了?” 谢祁韫点头。 如今,姜棠在他面前已然放开。她伸长手臂抱着他脖颈,半仰躺地姿势落在他胸前,一双眼明眸善睐:“那能不能请谢董把姜明仁赶出远信呢?” 谢祁韫双手托着她肩膀:“你想做什么?” “当姜明仁在a市走投无路之际,他自然会想到要逃。” “你希望他逃到哪里去?” 姜棠放开他,坐起身来:“他不是在xx国有投资吗?” 谢祁韫捏着她的脸::“小姜同学,你学坏了。” “谢老师教得好。” 哎,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吃。他感叹往后不能轻易得罪姜小棠了。 到了机场,姜棠把他送到进站口,没有热恋情侣中的那般难分难舍。他们仅是简单地拥抱过,谢祁韫又叮嘱了她几句话,便推着行李跟着人群往前走去,免不了回头看看。 姜棠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清水漾过的笑容,是他余生前行路上最绚烂的回眸。 源于姜棠的计划,他不得已改变自己的计划,在登机之前给文远与凌歌分别去了电话,还有沈涛。 … 9月上旬,文远走进远信集团办公室,身后跟着沈涛与凌歌。 凌歌自是代表谢祁韫。 因为他们私底下的暗箱操作,远信股东的数量从之前的十多名锐减到当下的四五个。 文远一走进会议室,扫了一圈在做的高管,视线定格在姜明仁身上,没有过多的话语,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感谢过大家多年来对自己的支持,又说了一些陈词激昂的话语,最后以自己身体年迈为由自动辞去远信董事会主席一职,由沈涛担任。 此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 他退到一边,沈涛上前,谦谦之态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话语,随后宣布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 姜明仁专心地听着,大都无关紧要,当沈涛念出经董事会一致决定,罢免姜明仁总裁一职时。 他随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沈涛,你凭什么罢免我?” 沈涛不理会他的暴跳如雷,轻描淡写地语气:“我也没办法。这是谢董的意思。” “谢祁韫?” 凌歌上前宣布了谢祁韫目前所持有远信股份的数量,随后沈涛一锤定音:“明仁,不是我不顾念交情。谢董如今是远信最大的股东,你也知道现下远信的情况,我也是人在屋檐下。” 姜明仁走到他面前来:“沈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谢祁韫的交易。上次你举荐何宴舒为总经理,那时我便看出来你有私心。” “宴舒是我女婿,能力也不错。我对他有私心,不奇怪?” 姜明仁把目光望向何宴舒,希望他看在自己照顾他多年的份上,能为自己说几句话。谁知,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不置一言。 姜明仁又看向其他的高管,大家都沉默地低下了头,没人愿意为他说话。将近一年的时间,大家已经看清姜明仁没有经商的能力,如果远信继续留在他的手里,只有覆灭的结局。 谢祁韫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人往高处走。远信若能在谢祁韫的带领之下,破茧起飞,大家自是喜闻乐见。 姜明仁在会议室闹了起来,耍狠耍混,上演着无赖地痞该有的全部丑态。 突然,一名工作人员带着两名警察走进来。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疯闹地姜明仁不减怒火地站在桌边。 警察亮明自己的工作证件,询问他们谁是文远? 文远上前:“我是。” 其中一名警察说:“文先生,你涉嫌强奸、杀害未成年少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文远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思绪近乎于呆滞状。 怎么? 谢祁韫这是在先君子,后小人? 警察见他沉默不语,又说道:“文先生,请跟我们回警局。” 文远回过神来,瞪园了双眼,火焰直直地朝凌歌而来:“凌歌,你们竟敢戏弄我。” 凌歌笑容浅浅,忽视文远的恼怒:“文董,您方才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要颐养天年。” 警察带走了文远。 大家一阵唏嘘过后,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 先前叫嚣凶狠地姜明仁却楞在了原地,他呈现出被虚晃一枪的惊恐之状。 这时,何宴舒双手插兜地走上前,在他身边停下,不动声色地说道:“姨父,想想。你自小因为姜明瀚的原因,不被爷爷所喜爱。两年来,你费尽心力的谋划,好不容易姜明瀚死了。谁知,这又钻出来一个谢祁韫。眼下,文远被抓,你觉得他不会把你供出来吗?” 姜明仁视线斜睨过来:“你想说什么?” “姨父,谢祁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他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姜棠。” 何宴舒双手插兜地走出会议室,无需去探索姜明仁脸上的恨意,他比谁人都清楚。在他的心底,有多怨恨姜明瀚,有多怨恨姜棠。 目前,远信总裁之位空缺,姜棠是他最大的威胁。只要除掉了姜棠,他自然就有办法说服沈涛,让他保自己坐上这个位置。这一计划,姜明仁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不是不喜欢姜棠,相反,他内心是真的在乎姜棠,直到今日,心底仍对她残留情意。不过,区区爱情,与生存大计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他了解姜棠,从她转身走向谢祁韫那刻开始,她便与他做了同样的选择。他们之间,从那刻起再无共生之日。如若今日他不除掉她,明日便是她杀了他。 他脚下的油门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车子如箭般地冲出了地下车库。它飞快地行驶在车来车往的大道上,像是脱缰的野马。 旁边的车辆避让不及,打车窗户大声叫骂。何宴舒听不见,他把自己关在封闭的空间之内,只是一味地向前冲去。 突然,一位妇人推着推着一辆婴儿车从前方巷道里面出来。避免伤人性命,他及时朝右大拐,车辆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很快引擎盖冒出了青烟,道路随之陷入了拥堵。 何宴舒安静了下来,他无动于衷地坐在车里,打开车窗,抽起了烟,看着车外混乱的一切,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缕缕烟雾升起,把他隔离在了明媚之外,他是与黑夜为舞的鬼魅。 第131章 穷途末路,他发了疯(6000) 姜明仁驱车直奔gk,他停车等在大厦楼下。他就似无头苍蝇,失去了耐心筹谋。深知文远定然是会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全盘脱出,横竖都逃不掉,他又何故要放过姜棠? 刺眼的阳光在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了五彩斑斓的世界,每一道色彩,都引人向往。他是钻进这个权欲世界的肉虫,一口一口,吃大了贪婪。 打扮精致的女人,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扬着眉飞色舞的笑容,谈吐是自信在飞扬。这是一道道流光溢彩的虹,渲染出来的霞光漫天,挑逗开了多少人的眼眸与心弦? 许多年前,姜明仁只是喜欢跟在姜明瀚与谢绍禹身后的乖巧弟弟。他性格胆小,怯弱,优柔寡断,时常在外都是姜明瀚照顾他。 那个时候,他依赖他,崇拜他。加之姜庆祥日常的耳提面命,他对他更是生出了油然的敬重之情。 谢姜两家本就是世交,三人年岁相差不大,自然就玩到了一块,结伴上下学,嬉闹屋前院后。时光在他们的欢笑中无忧无虑的往前走去,拉长了他们投落下的身影,加深了他们步伐的宽大。 他们成长的太过恣意顺遂,没人注意到那日益在姜明仁脸上加重的暗影。因为资质平庸,姜明瀚与谢绍禹就如同两座巍峨的大山压在他身上,一段一段的截掉他成长的快乐。 姜明瀚因为父母离世过早,自幼长在姜庆祥膝下,得了他的大半宠爱,倒他像是姜庆祥亲生的那般。 两人若是在外闯祸回到家中,姜庆祥不问三七二十一,定然是问责姜明仁。 姜明瀚不愿他人代为受过,澄清那是自己所为,他不会遭来姜庆祥的鞭打,只会罚他面壁思过。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便会收回戒令,轻飘飘地说一句下次不可再犯草草了事。 姜明仁在暗处看着,指甲在墙上扣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久而久之,它们连成了一排,像是姜庆祥落下的鞭子印记,深深地刻在他的身上,串联成长沉痛。 他不再跟在姜明瀚的身后,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回到家中就把自己关在屋内,听着姜庆祥与姜明瀚的说话声,书本在他手中慢慢扭曲,失了平滑规整。 他发奋、努力,日夜兼程,势要追上姜明瀚,把他头上笼罩的辉煌挪动到自己身上来。奈何,他资质平庸,所有的努力恍若海绵,他一拳一拳的下去,未见到任何成效,反而苦了自己。 于是,他看开了。他开始释放天性,置姜庆祥的教诲于不顾,在无拘无束的地界我行我素。如此一来,姜庆祥对他更加不喜,气恼至极更是又打又骂,说他姜家怎么会出他这样的败家子? 他不反抗,不回嘴,就这么忍受着。姜明瀚在旁边又劝又拉,他直接起身站起来,抬起一脚把姜明瀚踢的老远。结果便是遭来姜庆祥更凶狠地毒打。 这次,他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劝说他不要跟父亲对着干。 他当没有听见,伤好了之后,继续为所欲为。十五岁便因为调戏班上女同学被记过。高考在即时,他更是因为惹下了大乱子而被学校开除。之后,姜庆祥托关系撒钱财好不容易把他送进了一所三流大学,奈何他仍旧不学好。 大学四年的浑浑噩噩,他不学无术,日常除开与一帮地痞无赖鬼混,便是玩女人。这个时候,姜明瀚在a大就读,老师同学眼中的天子骄子,两人可谓是天差地别。 姜明仁在外从不提及姜明瀚,即便是两人在外遇见了,他如同陌生人那般与他插肩而过,眼中根本没有他这个大哥。 然而,姜明瀚对于这位弟弟是在乎与关心的。一直以来,他对姜庆祥偏爱于自己深感愧疚,私下里也曾三番五次地劝说姜庆祥对姜明仁好些。 姜庆祥有着老一辈望子成龙的教育理念。一开始,他对两人持有同样的爱意与期望,随着他们的长大,他渐渐发生姜明仁在读书方面的资质愚笨。 面对同一知识点,姜明瀚是一点即通,甚至可以无师自通。反观姜明仁,总是要在他人再三讲解之下,他才能领悟其中要义。很快,他一腔的学习热情被自己的平庸所冲淡,同时冲淡的还有父亲对他的爱。 姜明瀚见劝说无用,为了避免更大的家庭矛盾,初中开始他选择了住校,学习生活越发自立。不曾想,这没换来他与弟弟的冰释前嫌,反而加深了他对他的怨恨。 自他中学离家,姜庆祥更是日夜担心念叨,三句不离姜明瀚,害怕他下在外没法照顾好自己,饿着了,冷着了。一有时间,就让妻子做好饭菜,亲自驱车送到学校去。 姜明仁站在屋里,看着他急速走向姜明瀚的步伐,恨不得他与姜明瀚下一秒就奔赴黄泉。 那刻,被自己这一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事后几天,面对父亲眼神都有些闪闪躲躲。 恰巧,某日姜庆祥开车外出办事,归来时因为天色太晚。在进城时,由于修路,四条道缩成了两条道。此时,姜庆祥已经开了一整日的车,有些疲倦。在过闸口的时候,因为对面车辆远光灯的照射,致使姜庆祥看不清前方路况,直直地与对面车辆相撞,车辆与人都损伤严重。 姜明仁在课上听闻父亲出了车祸,不顾老师在讲课,扔下笔就往医院跑。到了病床前,他看着昏迷,腿脚打着石膏的父亲,瞬间跪在他的面前,泪如雨下:“爸,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姜明瀚和母亲谈完姜庆祥的病情走进来,母亲伸手要去扶他。他拉着母亲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追问我爸没事?他不会死对不对? 母亲哭着道:“没事。” 他像是不相信母亲的话,就这跪着挪动到姜明瀚的面前,又一遍地跟他确认父亲是不是真的没事? 姜明瀚蹲下身来,与他同悲伤:“爸爸没事。” 姜庆祥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回家之后,姜明瀚怕也暂时搬回家来住,想着能帮忙照顾姜庆祥。这段时间,是姜家少有的和谐时光。 即便看着父亲的精气神日日好了起来,姜明仁的内心还是会时不时涌起一阵阵后怕。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不知道扇了自己几巴掌,责怪自己在心底乱说话,才会导致父亲车祸。 他爱他,虔诚到迷信。 姜庆祥在家里休养的这段时间,姜明仁变得听话了许多,他与姜明瀚的关系也在慢慢回暖。时常都是两兄弟,姜明瀚陪着姜庆祥说话,姜明仁在厨房做着餐食。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的天赋得以展露。 姜明仁是掂勺的一把好手,似乎再不起眼的食材落到他的手中都能变成勾人胃口的美味佳肴。可是,姜庆祥期望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厨子。他们姜家世代从商,名利气太重,需要书香气来点缀。 不过,碍于姜明瀚的劝说,加之他看着儿子有所改变,姜庆祥的严厉与挑剔多少收敛了。只是,他仍旧免不了要偏心姜明瀚。 姜明仁会低落,会悲悯自己。好在姜明瀚疼他这个弟弟,渐渐地,他心底的戾气散开了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虽说没有回到小时候,却也不再是剑拔弩张。 姜家春回大地,情感在欣欣向荣。四季在他们淡淡地来往之中一圈又一圈的轮回。姜明仁却是无法如同小时候那般心无芥蒂地待他。 姜明瀚明白这一点,自小他抢夺了太多原本属于他的疼爱。虽然,并非他自愿。故而,在他离家留学那日,姜明仁送他到机场,没有兄弟之间的难分难舍,仅是淡淡地祝他在外一切都好。 他道了一声谢谢,让他照顾好爸妈。 姜明仁点头,旋即眼中便蒙上了泪光:“哥,别回来了。” 姜明瀚喉咙酸胀哽咽,良久道:“明仁,对不起。” 他笑着摇头:“不重要了。爸妈我会照顾好。你就安心留在国外。等他们百年之时,我会通知你的。” 姜明瀚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挪动脚步往后转身。下一秒,泪水夺眶而出,浸透了他往后归来的每一步。 姜明瀚到了国外,会时常给家里来电话来信。每次有他的消息来,姜庆祥都格外开心。 姜明仁如同小时候那般站在角落里,默然地看着他的挂念开花,像是一株株罂粟,种在了他心底,又一次一点点腐蚀了他。 姜明仁私下联系姜明瀚让他不要再往家里打电话,或者来信。 他解释:“明仁,我可以不回去。但是,爸妈养我一场,我做不到就这般与他们断绝关系。” 他吼了出来:“那么我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每次他看见你的信,接到你的电话,你知道他有多高兴吗?姜明瀚,我才是他儿子。” 对此,姜明瀚无能为力。他做不了狠心决义的白眼狼。 姜明瀚在外留学四年,未曾回过家一次。姜庆祥每次抱怨,询问他怎么都不回家来?他总能找到理由混过去。就在他博士研究生毕业那年,母亲因为一场大病离世,他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航班。 四年未见,在异国他乡,他长高了许多。当他推着行李出现在家门口那刻,姜庆祥激动地泪流满面,恍然之间没了丧妻之痛,唯有与儿子重逢地喜悦。 他忽略姜明瀚急于想要去祭奠母亲的心情,双手拥着他肩膀,将他上下左右地打量过,满目老父慈爱:“瘦了,瘦了。” 姜明瀚跪在他面前,匍匐在他脚下,嚎啕大哭:“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扶起姜明瀚:“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妈走之前一直在念叨你。” 他看着灵堂里面母亲的相片,双目充盈着泪水,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与愧疚疯狂袭击了他。他足足在母亲的灵位前跪到了下葬那日。 他与姜明仁之间的矛盾也在这日爆发。下葬之时,姜庆祥置姜明仁不顾,把手捧母亲灵位牌本该属于他尽孝的位置给了姜明瀚,理由他是姜家长子。 姜明仁辩驳:“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姜庆祥一巴掌扇他脸上:“他是你大哥。” 姜明仁带着怒火走在姜明瀚的身后,走完葬礼的所有程序,送走了亲友,当母亲的墓地前仅剩下他们两人时。 姜明仁没有任何理由,抬手便狠狠地给了姜明瀚一拳:“你答应过我不回来的。” 姜明瀚也不甘示弱,起身回了他一拳:“妈生病,你为何要让他们瞒着我?” 他又是一拳,致使他往后退了几步:“姜明瀚,我不喜欢你,我不想你出现在姜家。” 姜明瀚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我回来了,并且决定不走了。” “姜明瀚。” 他抬起手又要揍,被他伸手截止:“姜明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但是,我改变不了爸。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住在家里。我会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 “你以为爸会同意吗?” “我会说服他的。”回家之后,姜明瀚给姜庆祥细细说过。虽然他不甚愿意,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只是,自己总是免不了会时常窜到他的住所去,关心这,关心那。 姜明仁对他的恨意更是在他对他的关心之下,枝繁叶茂的生长。这股恨贯穿了他往后仰仗姜明瀚生活的每个瞬间,在姜庆祥对他的每句冷嘲热讽之中叠加。他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跳跃鼓噪,要他死的念头伴他从清晨到日暮,从春夏到秋冬,如此循环往复。 他隐忍下姜庆祥对他日益增进的骄傲,隐忍下姜明瀚在商界上的越发得意,隐忍他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小贩的姜家跃居商界翘楚之位,隐忍下他每到一处,大家对他的恭维,在这恭维背后,他背的是姜明瀚的情面… 他越发游戏人间,常年在烟花柳巷之地打滚,成为了被情欲所糜烂的浪子。然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是被恨意所驱使的奴隶,点燃了姜家分崩离析的引线。 放在旁边的电话响起,他开着免提接通。来自融资公司的经理,他的声音被嘈杂喧闹的人声所覆盖。 他恼怒地吼出来,问他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经理好不容易从人群之中脱身,大步走进旁边的办公室,反锁上房门:“姜总,今日一大早一群人就冲进公司里来,吵着要我们还钱。接着记者又来了,现在公司里面的情况被都记者播到了网上。” 经理话刚落,姜明仁就挂了电话,点开网页,人潮汹涌的公司大门前,几名记者正在从容不惊地播报着他们的义愤填膺。在他们的口中,姜明仁成为了一个十足的骗子。 因为远信内部对他在xx国投资事宜,强烈坚决地反对。故而,他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集投资款。因为这,他私人名下的财产都已经划拉出去三分之二了,剩下的全部都来自于这间融资公司。 他关掉网页,致电温特的秘书,言明自己眼下的情况,问他们能不能退一部分投资款回来? 秘书冷淡:“姜先生,眼下xx国环境紧张。温先生这段时间正在为此奔波忙碌。姜先生却在这个时候表明想要撤资。抱歉,恕我们不能同意。” 姜明仁又一次解释自己眼下的情况。 秘书不为所动:“姜先生,请相信温先生。不出一个月,他一定能解决眼下的困境。如果届时姜先生还是想要撤资,请你与温先生亲自洽谈。” “我现在就要与他谈。” “抱歉,温先生现在正在会客。如果姜先生属实着急,我晚点联系你。” 温特悠闲地坐在自家花园里,身边站着谢祁韫,他一手端着红酒,一手夹着雪茄。秘书走过来,告知他姜明仁来电的情况。 他看着谢祁韫:“届时,你希望我怎么做?” 谢祁韫笑容讳莫如深:“xx国,时常暴乱,大街上明目张胆持枪抢劫的更是不在少数。我想,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死那么一两个人不足为奇。” 温特吸了一口雪茄,问他林澈的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吗? 他道过谢,说出自己的想法。 温特笑笑,出于感谢谢祁韫当年对自己的帮助,他与他相交,一直都很慷概仗义。 姜明仁恼怒地把手机仍在副驾驶上,一连窜的事情在他脑中盘旋萦绕,引爆了他的一腔怒。 当他看见姜棠的身影从电梯里面出来,他发动汽车,脚踩油门,不断地滴着喇叭,径直对着大厦门口冲撞过去。 就在这时,老余恰巧开着车从车库出来,见姜明仁开着车对直冲过来。他加快速度,冲上前去,在最后关头把姜明仁的车拦在了大厦门口。 两辆车,就这么呈现t型堵住了大厦的出口。姜棠与其他几人惊魂未定地站在大厅里,一时忘却了要躲开。 姜明仁未解恨,推门下车,从后备箱里面抽出日常在外钓鱼所用的刀,要冲进去与姜棠同归于尽。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就被老余一脚踹飞,狠狠地跌倒了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刀朝老余冲过去,又被他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地上。 姜明仁年过五十,日常缺乏锻炼,在酒肉女色之间游荡,体力衰弱。如此两下,便有些爬不起来了。 刀从他手中跌落,滚到了一边去。他双手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转身看着恢复冷静淡定的姜棠:“当初我就不该放过你。” 姜棠走过去,抬脚把地上的刀踢到了更远的地方:“二叔,如果我当初就死在了你的手里,你觉得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他捂着疼痛的腹部,笑得瘆人:“姜棠,你觉得谢祁韫会是真心对你吗?你觉得他会放过你,放过远信?” “我不在乎。至少目前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 姜明仁笑她还是跟之前一样蠢。 姜棠到了他跟前,漠然笑过:“二叔,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在计划怎么逃走?文远被抓,你应该也快了?” 姜明仁抬起手就要揍她。老余眼疾手快地把他手臂用力往后一拉,紧接着,姜棠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姜明仁一声惨叫。 “二叔,你说我应不应该把你送到警局去?毕竟配合警方办案,是公民应尽的职责。”姜棠掏出手机,佯装要拨打电话的样子。 姜明仁伸手把姜棠的手机夺过来,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屏幕当场碎裂。 “姜明仁。” “姜棠。” 两道同时响起。 她看见何晏舒往这边来,走到姜明仁身边,一把推开老余,搀扶着受伤的姜明仁:“姜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长辈?”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把姜棠钉在了道德的枷锁上。 再次面对何晏舒对他的维护,她内心已无波澜:“难不成我要喜笑颜开地恭迎我的杀父仇人吗?” 姜明仁说:“大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晏舒打断:“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臆测。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父亲的死与姨父有关?还是说谢太太一贯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他人吗?” 谢太太一词,是在暗示她仗势欺人。瞬间引来了旁观者的窃窃私语。 姜棠听着大家小声的议论,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笑容,恍若阳光不经意落在了锋利的刀刃了,反光出它本身的戾气:“何晏舒,你到底是在维护姜明仁?还是在维护你自己?” 何晏舒眉宇平静,眼底落下从玻璃幕墙上所反射过来姜棠的身影,恰似他内心的暗涌:“谢太太,即便是警方办案,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姜棠抬脚想要上前。下秒,何晏舒就把姜明仁拉到了自己身后,保护状:“姜棠,你还想做什么?” 姜棠退了回来,耸耸肩:“我不过只是想关心关心二叔的伤势。” “不必。”说完,何晏舒就弯腰背着姜明仁往停在街边的出租车走去。 姜棠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何晏舒自导自演的这场孝子戏份,不禁露出了自嘲地笑容。 原来,自己并不了解他。 第132章 他问:二姐不会放过他,对吗 姜明仁并不相信何宴舒,他如此做只不过担心自己说出对他不利的话。 何宴舒也并未驱车朝医院,而是径直朝郊外开去。他坐在副驾驶室,看着车辆慢慢步入荒凉的地界,心中涌起恐慌:“你要带我去哪里?” 何宴舒笑容渗满了阴冷:“姨父,你是打算回去自投罗网,等着警察来抓你吗?” “落在警察手里我至少还可以活命。”谢祁韫说的没错,即便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他也不会有求死的心态。 “姨父,你在害怕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养大的,怎么可能害你?” “当初我就不该好心收留你们母子。” 提及母亲,何宴舒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了。他猝不及防地一个大拐弯,致使姜明仁被扭断的胳膊撞在了车门上。 他捂着疼痛的手臂:“何宴舒,我知道你心里恨我。” 他熄灭心底的一腔怒,语气变得柔和:“姨父,好歹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我即便对你再有恨有怨,也段不可能丢下你不管。这点,姜棠都能看穿,姨父难道不明白吗?” 姜明仁细细想过他的话,声音不笃定:“你真的会帮我?” “毕竟,帮你就是在帮我,不是吗?” 他还是不信:“你不会害我?” 何宴舒展开一抹蛊惑人心的笑容:“姨父,我可不喜欢杀人。” 这话,并没有让姜明仁放下戒心。不过,眼下他无处可去,只有跟着他走。 何宴舒把姜明仁安顿在别墅里,里面给他备足了吃的喝的。他坐在屋里,听着何宴舒给就近得诊所医生打电话。很快,医生就提着医药箱过来了,看过之后,说他这伤要去医院才行。 何宴舒说:“你先简单给他处理下。” 医生给姜明仁简单地处理后就离开了,何宴舒叮嘱他待在屋里不要乱跑,外面有什么消息他会打屋里的电话,说着就要拿走他的手机。 姜明仁不给,言明自己要与人联系。 何宴舒陈述事实:“你希望警察找到你吗?” 姜明仁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了何宴舒。 … 他们猜测的没错,文远一到警局,便坦白了所有。他是如何通过姜明仁的安排,与这些女孩子发生关系的。 对于这些女孩子的名字,年龄,家庭背景他都不知道。每次姜明仁都会把她们带到约定好的酒店或者房屋里,他与她们春宵一夜之后就散了,之后也没有任何联系。 警察询问那个死了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他言:“她性格太刚烈,不停地叫嚣,对我拳打脚踢。我被她激怒,下手失了轻重。” 这一切与视频里面的基本相符。他们从文远的口中获悉了姜明仁与张雪。立马签发了对两人的逮捕令。他们到了远信,姜家,以及他日常会去的地方都不见其人。 张雪则是被酒店经理亲自送到警局大门口的。面对他们的惊讶,经理的解释冠冕堂皇:“谢董说了,让我们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那刻,警察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抓捕姜明仁扑了个空,他们站在姜家屋内,盘问温绒他还有可能去的任何地方? 多年来,温绒生活闭塞,尽在自己的三点一线盘桓,对姜明仁的生活圈子是想要过问却不敢。故而,她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姜了在网上看见了新闻,从学校赶回来,恰巧看见母亲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他走进去,在母亲身旁坐下:“我是他儿子,你们有什么事情就问我?” 警察就一些基本的事情询问了姜了,他知道的也不多,仅能回答一些皮毛。他们提及姜明仁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姜了想了想:“我一向很少过问我爸的事情。他也不会对我说。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沈叔。听说他们关系还不错。” “沈叔。” “沈氏集团沈涛。”姜了并非无辜攀咬沈涛,他确实认为姜明仁与沈涛关系不错。想着,如此紧要关头,他或许会去找沈涛帮忙。至于商场上的分分合合,他并不清楚。 警察从姜家出来,找到了沈涛,但姜明仁并没有来找他。警察问他是否知道姜明仁这些事情? 他摇头:“不知道。如果一早知道,我定然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侄儿的。” “那你知道他有可能去哪里吗?” 沈涛想了想:“他有可能去的地方你们都找过了。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还能去哪里。或许,他已经离开了a市也不一定。今日上午你们同事带走文远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警察无功而返。 这边,警察一走,姜了安抚住温绒,让佣人照顾好母亲。便大步跑出家门,一上车就给姜思芩电话,告诉他姜明仁出事了。 姜思芩语气懒散:“我知道了。” “你觉得他会躲到哪里去?” 因为上次一闹,姜思芩已经从电视台辞职。这段时间都在家中休息。她放下搭在桌上的双腿,拿起一块饼干逗着躺在自己脚下的狗狗:“不管他躲到哪里,总之这次他是跑不掉了。” “姐,二姐不会放过他,对吗?”姜了声音颤抖,是他身为人子的无能为力。 姜思芩的心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望着花园里面开的妖艳的玫瑰,它们夺目眼球,却又浑身带刺。 “这些事你别管,自己好好念书。”对于这名弟弟,她有着身为姐姐的爱护之情。 姜了应是哭了:“他是我爸爸。我怎么能不管?” 或许一早就知晓了姜明仁的结局,她的情绪还算平静:“小妹失去了爸爸,我们失去了疼爱我们的大伯。” 手机从姜了手中滑落,他头磕在方向盘上,一向行事作风纨绔的他。这刻,把自己关在车里,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爱玩,并不是对家中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深谙父亲心底对姜明瀚怨恨,了解他的野心勃勃,但他却无力阻止。 当他听说姜明瀚离世的那刻,直接跌坐在了地板上,蚀骨的冷直钻骨髓。那刻,他便知道,姜家要散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父亲。 他质问父亲,大伯的死是不是与他有关? 结果,直接遭来了他的一巴掌。 那是姜明仁第一次打他,疼的不是皮肉,是血缘。 第133章 血缘,仇怨藤上的罂粟花 比起姜明瀚,姜明仁的不顾家纯粹就是混账行径。他对他的疼爱,只是不停地用物质来进行宠溺,他失了父亲对于子女该有的那份耐心与陪伴。 姜明瀚日常忙碌,但每个月总会抽出那么一两天的时间蜗居在家里,好好地陪陪姜棠。最开始,因为姜棠对他的抗拒,他只能躲在角落了看着,一双眼里面写满了望眼欲穿的羡慕。 姜了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一枚炸弹,落在了姜明瀚的心上,勾起了他内心对姜明仁的愧疚。从这往后,他每次带姜棠出门玩耍定然都会带上姜了。 姜棠不要他去。即便去了,总是一幅不待见他的样子。导致姜了在她面前,总是畏手畏脚。 姜明瀚多次教育批评总是无用,她已然嘲讽他是小三所生养的孩子,还大声抨击是他妈妈害死了姜思芩的妈妈,直言他妈妈是杀人凶手。 姜了为母不平,两位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就像是姜家的两枚定时炸弹,说的不好就会开打。姜了从最初的胆怯,到后来的不怕事,这里面很难说没有姜明瀚的维护。 曾有次,两人吃着饭,就这么在饭桌上发生了争执。姜棠率先动手,端起面前的盘子朝姜了砸去。接着,姜了不甘示弱,顺手就端起手中的碗砸在了姜棠的额头上。霎时间,饭菜洒了姜棠一脸。 姜棠脾气被激发出来,站在凳子上,两手不管抓到什么就朝姜了扔去。姜了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击,一下子原本安静整洁地餐厅杯盘狼藉,好不热闹。 佣人劝不住,何况这年大家都知道姜棠脾气骄纵,佣人不敢上前劝阻。温绒劝不了也不打算劝说两位孩子。她日常在家里本就艰难,好不容易有次发泄的机会,自是不愿放过。 她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孩子嬉闹,直到听见院中响起汽车的发动机响。她起身走过来,一把把姜了从餐桌上抱下来,姜棠还站在餐桌边沿,抬脚要去踢姜了。 “姜棠。”姜明瀚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致使姜棠从餐桌上跌了下来。 见状,温绒立马放开姜了,冲过去一把接住姜棠。自己却倒在旁边的柱子上,磕疼了脑袋。 姜棠推开温绒,从地上起来,一点也不感谢温绒,冲她吼道:“我不要你碰我。” 姜明瀚大步走过去,伸手抱起姜棠就进了书房,好一通教育批评。 姜棠哭着道:“姜了也打我了,爸爸为什么不批评他?” 她一张笑脸哭的梨花带雨,似三月的那场笼罩烟雨江南的绵绵细雨,往她灵动的双眼注入我见犹怜的欲说还休。 姜明瀚被她哭的怒气全消,伸手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循循善诱:“姜姜为什么不喜欢姜了?” 她双手擦着眼泪:“姐姐不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他。” 姜棠太小,他无法给她解释清楚大人之间的纷纷扰扰,只是说:“可是爸爸看得出来,姜姜这几次跟姜了一起玩得很开心。”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仇怨,他们也不知随波逐流。他们只是单纯地一味维护自己所在乎的人,无关对错。 她嘟着嘴,不承认:“才没有。” 姜明瀚抽出纸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姜姜是小孩子,姜了也是小孩子,两位小孩子在一起,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玩。” 她仰着头看他:“那姐姐呢?” 他捏了捏姜棠的鼻子:“相较于姜姜与姜了来说,姐姐自然就算是大人了。” “我喜欢与姐姐一起玩。” 姜明瀚双手抱着她,把她溺宠进了心底:“思芩姐姐不在家里的时候,姜姜是不是觉得很孤单?” 她点点头。 “如果没人陪姜了玩,他是不是也很孤单?” 她想了想:“那我跟他一起玩,姐姐会伤心吗?” “不会。”这日后,姜棠不像以前那般针对姜了了。但是对他还是存了一股小心,担心姜思芩生气。随着姜思芩对他芥蒂的放开,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升温。 他性格直爽,比不得大人的弯弯绕绕。他知道做错事就要担责,但他不想成为没有爸爸的孩子。 他是强势嵌入这个家庭的螺丝钉,风雨袭来,荡平了这个家原本的平静和谐,撬开了它不安分的因子。他是这个家畸形的存在,如同毒物。 他站在圆孔的外围,默读她们的欢聚,企图融入。最后,他得偿所愿。他这枚螺丝钉终于与螺帽严丝合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越发紧密,合成一体。以至于事到如今的分崩离析,竟是五马分尸之痛。 然而,当年不是他要加入这个家,就如同当下明明不是他们的过错,为何偏偏要连累他们承担这一疼痛? 车子不知不觉到了gk大厦外面,他停在路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仰望而去,他的目光在阳光的强烈之下变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点,难以捕捉。 他拿起手机,拨给姜棠,却在通了便立马挂断。如此三四次之后,他直接把电话扔在了一边,又一次埋头哭了起来。 他不及二十岁,只想要好好念完大学四年,当然他也爱好年少风流。但是这不妨碍他做一个梦。梦中,父母相亲相爱,与两位姐姐合守这个家,他们会一起欢度节假日。 他会亲自送两位姐姐出嫁,隐忍下不舍的泪水看着她们走向陪伴她们一生男人的身边。或许一两年后,会有小孩牙牙学语地唤他舅舅舅舅。他想,他一定会很爱很爱他们,好好呵护他们长大。如同谢祁韫当年对姜棠。 这个梦不过是浮世万千中的隐隐一角。它平凡质朴,充满了烟火气,也充满了吸引力。 … 姜棠呆然地坐在位置上,看着手机屏幕的灯光亮起又暗下去。姜了两个字的反复跳跃,给她淡然地心境注入了一股岩浆,引发了她情绪上的暗潮汹涌。 她颓然地拿起手机,想要回拨过去,犹豫几次最终还是作罢。眼下,他们之间能说什么呢?他会为姜明仁求情,而她并不会放过他。他们之间终其不过是一场无聊对话。 无意义的! 韩秘书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没事。”她强撑起一抹笑,只是接下来的工作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下班时,她坐在车里。刚从车库出来,就看见了坐在车里失了活力的姜了。 他们从姜了的车旁快速驶过,他与她短暂的四目相对,竟是恍若隔世的距离之感。 他,好像失去了姐姐。 她,好像没有了弟弟。 第134章 一路走来的辉煌,是他的血与泪(1) 姜了开着车一直跟在迈巴赫后面,老余从后视镜中看见有车辆跟着,告知姜棠。 她回头看过,依靠在车窗上:“不用管。” 橙红的霞光在白昼之间搅拢风云,是那刺鼻刺目的颜料,要在界线分明的地界拉出一团迷雾谍影来。 车子拐进卿园的停车场,姜了停在门口。姜棠从车上下来,视线对望出去,步入眼帘的是姜了不安分的沉痛。 她救赎不了他的家庭圆满,就如同去年的他,安慰不了她的丧父之痛。 姜棠走进家中,先是回屋洗过澡。穿好衣服,正擦着头发,李姨敲门说是谢祁韫的电话。打她手机没人接,便打来了家里的座机。 她伸手拿过来,边走边说,到了卧房外面的亭子坐下:“姜明仁被何宴舒带走了。现在警察在找他。” 谢祁韫还是担心她安全,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 “有老余在,不会有事的。” “看来你对他的能力很认可。” 她笑:“事实如此。” 姜棠问他林澈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此时,他人到了底特律,与adrian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她叮嘱:“注意安全。” 谢祁韫应声。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家常话,没有诉之缠绵悱恻的情话,这不是谢祁韫的性格。他们的对话就如同这时节的风,轻柔拂过焦躁气韵,落下了泉水的叮咚声。 姜棠把椅子前脚翘起,上身微微向后仰去,她情感上因姜了所起的霍乱被这抹千里之遥的声音所安抚。 她唇角微微上扬,是他两年多前所见的绚烂黑夜的那道瑰色。 他给她讲着昨夜在戴斯家中两人所闹的笑话,姜棠笑出声。脑中几经变换,也无法想象出两位成熟稳重的大男人竟会闹出如此低级的笑话。就如同世人无法知道,桀骜不羁如谢祁韫,也会给她说着这些平淡的生活之语。 她手指穿过半干半湿的秀发,听见李姨来叫自己吃饭。谢祁韫听见了,让她先去吃饭。 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只是她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清新可口的菜肴,却是丝毫没有胃口。 她想,这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谢祁韫与戴斯从机场出来,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adrian的住所。adrian的住所位于一处半山腰上,两人下车,让出租车在外面等着。 他们站在梯阶下面,万里无云的天空投下一束灿阳把这座守卫森严的屋宇渲染的更加威慑逼人。 两人对视一眼,迈着修长的双腿拾阶而上,多年的商海沉浮与生活历练给予了他们能面对任何风雨的淡然从容。 到了门口,守卫让他们等着。大约十多分钟后,两人被请进了会客室。adrian坐在客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指间的雪茄飞升起袅袅烟雾,朦胧了他的坏。 他抬手一挥,示意两人入座,又顺手一推,面前的雪茄盒到了两人面前。谢祁韫最近有戒烟的打算,未抽。 戴斯不喜欢雪茄的浓郁,故而也未动。 adrian见状,吩咐人送来两杯咖啡,随而说:“看来林先生对你们很重要。竟然让两位都来了。” 谢祁韫喝着咖啡,戴斯道:“我想adrian先生误会了。我们来不是为了林先生。” adrian不解:“那是为了什么?” “我们想与adrian先生谈谈合作?” 他有点好奇:“布朗先生觉得我们能合作什么?” 布朗乃是戴斯的姓氏。 他把自己带来的文件递给adrian身旁的男子。男子接过去交给adrian,他打开仔细看过:“是个不错的提议。但是这件事我要与温特先生谈。” 谢祁韫往前坐了坐:“adrian先生请放心,只要我们谈妥了林澈的事情,温特先生自然会与adrian先生详谈这项合作计划。” adrian一直想要把事业往东南亚一些国家扩张,奈何被温特的势力打压不得所愿。此时他们送来了这份机遇,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把文件扔在桌上:“谢先生想要怎么谈?” 谢祁韫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往前轻轻一送,到了adrian的眼前:“这是林深先生让我转交给adrian先生的。” adrian低眉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不及他狮子大开口的十分之一。他强调:“谢先生,这是不是不对?” “壹佰万,没错。” “我要的是8千万。” 单位:美元。 谢祁韫笑笑:“adrian先生,我觉得与温特先生合作的价值应该比这八千万要划算的多,不是吗?” adrian在烟灰缸中掐灭雪茄,笑容在嘴角若隐若现:“与温特先生的合作自然重要。但是林澈玩了我的女人,我可是很受伤。” 很显然,adrian有些贪,既想要钱,又想要合作。 谢祁韫就事论事:“我想如果xx小姐没给林澈机会,他也很难趁虚而入?” 听闻此言,adrian笑容扩大了些,愤怒在里面妖娆:“我觉得我需要先与温特先生谈谈。” “不巧。温特先生昨日已经离美。他让我转告adrian先生,待他下次回来定然会亲自联系你,与你洽谈合作事宜。前提是林澈先生已随我回国。” 在今日之前,adrian并不知道谢祁韫与温特之间有关系,好奇询问两人之间的渊源。 他简明扼要:“几年前,在xx国,我曾救过温特先生一命。” 谢祁韫隐掉了他曾帮助温特东山再起一事。九年前因为政治环境等多方面的影响,温特的事业遭遇滑铁卢,一蹶不振。当时,大家都以为他会自此沉寂。 不曾想,不过短短半年。他便在东南亚一带卷土重来,发展如火如荼。当时,大家都在猜测是谁人在身后帮助了他? 那年,温特如同adrian一样,身为美国中部某城市的社团首领。因为zf与对手的双向打压,他势力锐减,经济大幅度缩水,还差点遭遇牢狱之灾。 在他灰心丧志之际,谢祁韫找到他。那时,他正躺在自家屋中的花园里呼呼大睡,面对他的到来,甚觉恼怒,责怪他打扰到了自己休息。 谢祁韫神色淡定:“温特先生,甘心就这样败给xx吗?” 温特没把他放在眼中,一个劲地要赶他出去。 他抽出一叠资料放在温特的面前。这是一些关于东南亚小国的资料分析,详细到他们近几年的政治团体与动向,经济结构,近几年的gdp分析以及他们国内当下的一些社团势力等等。 温特当时根本还未有重来的心。故而,他的第一次拜访以失败告终。 如果让温特来评价谢祁韫,只会有四个字:亦正亦邪。 谢祁韫来美多年,一直未曾给自己取上一个英文名,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他始终坚持只用中国名字。 可是,他还是为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肖恩。 在最初与温特接触的过程之中,他隐瞒了自己所有的真实信息,伪造成一名叫做肖恩的商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最初的几次拜访,温特都将他拒之门外。就在他快要放弃之际,温特被对手又一次的陷害,官司缠身。 他主动从纽约请来久负盛名的律师,凭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在法庭之上极力为之争辩,总算让其逃过一劫。 自这之后,温特意识到,不是自己退出江湖,他们便会放过他。于是,他接受了谢祁韫的建议,带着他筹集来的资金奔赴了前往xx国的行程。 那个时候的温特,只是谢祁韫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初创业,需要大量的资金。然而,他不想让自己受制于任何的投资者,也不愿自己背负巨额债务。这是他曾身为投行,在见证过许多大的企业因为债务缠身不得不宣告重组或者破产得来的经验教训。 那些年,东南亚小国时局动荡,经济萧条,zf团体之间沆瀣一气。只要你有足够的胆识与魄力,这里就会给你供奉一座权欲帝国。 但他不想沾染这些。他只是想要钱。于是,失去了一切的温特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一他有管理社团势力的经验;其二,眼下他在美国已很难生存下去。 很快,在两人的合力之下,温特迅速在xx国站稳了脚跟。一开始,他养精蓄锐,步步为营,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温特便在xx国声名鹊起,传遍了周边国家地区。 当然,在这两三年短时间里面,他也为谢祁韫挣来了不菲的资金。在这些资金的支持之下,gk日益壮大,很快就声名显赫了起来。 不过,他之所以如此为谢祁韫所用,并不只是因为在他走投无路之际,他伸以援手。更是在于,他真的救过他的命。 社会上的纷纷扰扰,少不了你死我亡的惨痛结局。在温特的对手得知他要离开前往xx国发展之际,便生出了要让他死的想法。 深知,一旦他重拾辉煌,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不过,后来温特倒是与其和解了。谢祁韫曾对他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就在他到到达xx的第一晚,便遭遇了袭击,火力凶猛,誓要他命。若不是谢祁韫的以命相护,他定然死在了那晚。 谢祁韫受伤严重,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算恢复过来。他们出师不利,却为他们换来了生死相交的情分。 即便如此,出于谨慎小心,谢祁韫仍旧没有告诉温特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三年后,谢祁韫与其分道扬镳,他才获悉了一切。 那刻,他笑他竟然骗了自己这么久。 谢祁韫言:“其实,你只要稍微去查一查,就不会被我骗。” “如此说来,怪我自己。” 谢祁韫淡淡一笑,感谢他三年来的相助。 他也不居功,言没有他的相助,他也不会有今日。道明若是他往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向自己开口。 后来,谢祁韫在回国的前一晚,烧毁了有关肖恩的一切资料,对戴斯言:“世上再无肖恩。只有谢祁韫。” 故而,国内商界有人传言说谢祁韫身后有社团势力,并非凭空捏造。 第135章 一路走来的辉煌,是他的血与泪(2) adrian与谢祁韫在暗自较量。前者想要利用林澈换取最大的利益,后者率先拿捏住了他的死角。 如今他的处境,形似九年前温特的处境。近段时间,他经济损失惨重,急需资金重振旗鼓。故而,才会一开口就要上亿的赔偿。 这些年来,他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林澈玩过的那个女人,或许他眼下早已忘记了姓甚名谁。 这半年多来,遭遇林澈同样境遇的人有十多个,全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各国的都有。诸如豪门望族之类他不敢轻易招惹,目光自然就放在林澈之流身上。他以此索要钱财,以此来维持社团运作。不曾想,竟有意外收获。 他让人把林澈带出来,身形憔悴,未有丝毫有钱人家孩子的体面与尊严。他被人钳制着,呆滞的双眼在看见桌上的雪茄之后,激动地挣脱开了身后的手,一把扑过来抓起雪茄就抽。一支接着一支,还是满足不了他的欲望。 谢祁韫看着他的表现,明白他这是为何? 很快,盒里的几支雪茄被他一扫而光。他双膝跪着,挪动到adrian面前,匍匐在他脚下,丑态尽显的乞讨药物。 同为中国人,谢祁韫感受到了一份羞辱。他抬手解开外套的口子,不顾这是在他人的家里,起身走过去,伸手把林澈从地上拧起来,不失客气:“adrian先生,借用下盥洗室。” 他把林澈拖进盥洗室,抬脚关上房门,从里面反锁。随后在盥洗池里面放满了水。他抓着林澈的头,一次一次地把他按在水里,以此来唤醒他。 然而,林澈中毒已深。他挣脱开谢祁韫的手,双眼迷惑,也不管跟前的人是谁,直接跪在他的面前,紧抱着他的双腿,乞讨药物。 谢祁韫气恼至极,抓起他的头就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林澈的口鼻都流出了血。他昏迷过去,瘫倒在地上。 他双手叉腰的站在镜子前,看着地上行尸走肉般的林澈,感觉到自己今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让他这些年不管在何种境遇之下都保持的尊严神形俱灭。 突然,他不想再救林澈。 因为,他不值得。 他不解气,又抬起两脚踢在林澈的身上。随后,便开门走出了盥洗室。 adrian见他出来,开着玩笑:“谢先生看上去似乎很生气?” 他也不想在与adrian周旋谈判,弯腰拿起桌上的文件,叫上戴斯,打算离开。 adrian被他这一出搞的莫名其妙,反而急了,从位置上起身:“谢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来:“林澈就交给adrian先生,随你处置。” 之后,他不顾adrian的叫喊,径直离去了。 上车之后,戴斯问他真的不救了? 他脱掉外套,搭在膝盖上,掏出一颗糖剥着:“废人一个,救回来何用?” 戴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白林澈今日的作所作为戳到了他的往昔痛处。如他所言,谢祁韫只身一人奔赴纽约这座名利场,无任何身份背景,想要成功,必然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艰辛。 他与他在大学相识,见识过他在校园暴力的欺压之下仍旧一身倔强的模样;也见识过在职场之中,被同事算计,他如何不失体面骄傲的回击;更加见识过,在生死之关时,他情愿以命护男儿气概。 谢祁韫身上不止一处伤疤,光是枪伤便是两处,手臂上还有一处刀伤。在与温特合作的三年间,他没少遭遇暴力恐吓事件。 那个时候,他与陈述都觉得他有些急功近利。他不过才二十多岁,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他们不懂他心底的凄楚与焦急,他也不知该如何启口? 只是说:“世事无常,时间不等人。” 可惜,即便他如此披星戴月的奔赴,还是错过了一步。 从adrian的住所出来,谢祁韫吩咐司机去机场。他直接买了回国的机票,把手中的文件扔给戴斯,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戴斯也没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做出与他相同的决定。 只是,在谢祁韫回国的三天后,林澈竟然回国了。adrian亲自给他打来电话告知这一消息,无外乎是想通过他与温特合作。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道这事与他无关。 后面,温特也给他来电,询问要不要与adrian合作? 他站在朋友的角度,给出了建议,让他自行斟酌权衡。 有关于姜明仁的消息在网上满天飞,非法融资,非法境外投资,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还有便是与文远一道残害未成年少女。一下子,他苦心经营起来的企业家形象毁于一旦。 他躲在何宴舒的别墅里,坐立不安,时刻都在等着何宴舒的电话。奈何一天一夜过去了,别墅里除开他来来回回走路的声音,没有其他声音。他更多着急的是想要得知温特那边的消息。可是,他的手机被何宴舒拿走了。 他用别墅里面的座机给何宴舒打过电话,询问他外面的情况? 何宴舒没有多说,表示一有消息自己会联系他。还说现在警察正在全城找他,如果他不想被抓,最好乖乖等着。 何宴舒倒是没有骗他,警察属实在到处找他,就差发通缉令了。不过,何宴舒不会把他交给警方,他目前想的是如何把他送走?或者如何让他平白无故的消失? 他倾向于后者。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刘梦还活着,这事要好解决的多。但是她死了。 这两日,温绒给他打过电话,询问姜明仁是否去找他了? 他撒谎:“没有。” 但是,让他迷惑不解的是姜棠知道是自己带走了姜明仁。为何警察迟迟没来找自己?难道说姜棠没有向警察说明这一情况? 很快,他便猜想到了姜棠的心思。他手指敲打在桌上,深思熟虑之后,拨给了沈涛:“爸,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找你谈点事。” “两三个小时。” “我在家等您。” 沈吟夏从楼上下来,听见他说话,走过来,询问他等谁? 他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等爸回来一起吃饭。” 她喝着水:“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吃晚饭了。我给沈灼打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嗯。” 第136章 感情这道难题,她要如何跨过去 自姜明仁出事一来,温绒就处在慌乱之中,她打电话四处找寻找他的下落,几乎每个半小时就会给姜了来电。 二十多年的生活,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那般屹立在她世界的中心。虽然,它时常会肆意朝她倾轧而来,伤她体无完肤。但他,就是她生活的仰仗。 对于接到温绒的电话,姜了有些烦躁了,每一次的哭哭啼啼,都让他心底多生出一份无所适从来。 原来,这位处处多是糟糕的父亲竟然在他们生活之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他不知道,在失去父亲之后,他要如何撑起自己与母亲的生活? 他在卿园外面待了两日,不吃不喝,像个孤魂野鬼那般守在这座精致的庭院外面,妄图破墙而入,抢劫一份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小安乐。 可是,他不忍心在姜棠满目疮痍的家庭之殇上再补一枪? 坐在车里的谢祁韫,晃眼一过,误以为自己眼花。又把车窗打开,确认了坐在车里的人是姜了,颓然到失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问老张:“他怎么在这里?” 老张说:“姜少在这里已经守了两天了。” “小姜知道吗?” “太太知道。” 他倒也没有下车,进屋之后,他在屋里瞧了一圈不见姜棠身影。询问李姨才知道,姜棠在荷花池那边。 他脱下外套,挽着袖子朝荷花池走去。看见姜棠把裤脚高高卷起,穿着一件短袖正在池塘里面捉鱼,脸上身上手上都是污泥。 姜棠背对着他,没有发现他。他走过去,表情宠溺,卷起一层又一层的笑容:“姜小棠,这几日是肖厨饿着你了吗?” 听见他声音,姜棠回过身来,兴致不是很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蹲在池边:“刚到。” 姜棠站在池塘中央未动:“昨天打电话你没说今天要回来啊?” “看你的表情,不高兴我回来?” 她在水里洗过手,往这边来。到了岸边,谢祁韫伸手把她拉上来,看着她这幅模样,让她回屋去洗洗。 姜棠嗯了一声,往屋里走去。 他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步伐上的慵懒,想起屋外的姜了。看来她这几日有些难过。 他走进厨房洗过手,挽起袖子,随后从冰箱里面拿来一些水果蔬菜做起了沙拉。与肖厨聊着,知晓姜棠这几日胃口欠佳。他挖了一小勺沙拉放进玻璃碗中拌匀,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随后,他走进卧室,姜棠还在盥洗室没有出来。随意换了一套家居服,收好床边姜棠看过还未来得及收的书,又这里收一收,那里收一收,像是不能闲下来那般。 姜棠裹着浴巾就从屋里出来,吹干了头发,打算去衣帽间找衣服。见了谢祁韫看过来的目光,不禁脸色一红,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炸开了万亩桃林的缤纷多艳。 她连忙关了衣帽间的门,恍如防贼。谢祁韫站在床边,不甚好笑。 姜棠穿好衣服出来,两人并肩朝餐厅走去,小声说着话。 她唇角隐隐笑意,他眉宇暗藏生活喜乐,两者在空间交叠融合,各自成趣且遥相辉映。 到了餐桌边,谢祁韫拉开椅子待她坐下之后,自己在她旁边入桌,叉起一块苹果递给她:“尝尝看味道会不会淡?” 她接过来,吃进嘴里:“这不是肖叔做的。” 他喝着粥:“我做的。” “我还是喜欢。”她的话因为谢祁韫投来的眼神而改口:“我都喜欢吃。” 这求生欲 肖厨在做沙拉的时候,考虑到姜棠口味的喜好,往往会往里面加少量的辣椒油,减淡了沙拉腻腻的口感,提升了它的清爽可口。 姜棠的口味与前几天无异,在吃饭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往家门口看去,纠缠萦绕眼眸,破坏了她大快朵颐的兴致。 谢祁韫不动声色地吃着饭,见她仅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沙拉就放下了筷子也没有相劝。随后在廊下与姜小喵它们玩了半个多小时,便回屋早早睡下了。 吃过晚饭,谢祁韫在书房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回到卧房,看见姜棠蜷缩在床边,凄凉似那被子盖了她满身。 她为姜思芩所谓的牺牲之举愧疚感动到泪流满面,又因姜了当下的无声乞求而给自己设置情感关卡。 何宴舒的两次赤裸裸地伤害都不曾在她世界上掀起惊涛骇浪,她却陷在姜了这方旋涡里面辗转犹疑。 她不是可怜姜明仁,只是斩不断她与姜了的这段姐弟之情。他们年岁相差不大,伴随各自长大,或许还曾对对方倾诉过自己的小秘密。 就如姜了心知肚明知晓是姜明仁害了姜明瀚,仍旧无法狠心与姜棠之间决绝。故作不在意的刁难,不过是一时而起的戏谑,终归还是泯灭不了他们之间十多年的感情。 谢祁韫在gk碰见过姜了好几次。在这几月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来找姜棠,但都会避开他。 他知道,姜了是怕自己。 他会带着姜棠去吃自己新发现的好吃的,与他一起像孩子那般疯玩,打电动,买一些幼稚的小玩具,玩他们所感兴趣的一切。 不管谢祁韫愿不愿意承认,因为年龄的缘故,有些快乐横亘在了他们11岁的年岁之差的沟壑中。然而,对此他并不十分高兴。 察觉到谢祁韫朝这边走来,姜棠连忙抬手抹掉眼角的泪,佯装睡着的样子。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摸着她的头:“睡这么早?” 她随口胡诌:“捉鱼累了。” 谢祁韫笑笑:“没有不开心?” 姜棠摇摇头。 面对她的倔强,他点点头,给她捏好被子:“如果睡不着,等我洗完澡出来,我们说说话。” 姜棠属实睡不着。因为姜了在外面待着不走的缘故,她已经连续两晚上失眠到凌晨才勉强睡着。不一会便又会醒来,掀被下床,也不穿鞋就跑到门口看一眼他在不在,她似乎都无法安心地睡着。 第137章 他问:要抱抱吗 姜了出生的时候,姜棠四岁。那年秋天,她站在屋门口,看着姜明仁欢欢喜喜抱着一个婴儿朝家中走来。直接张开了双臂,拦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他进来。 姜明仁好说歹说,口干舌燥也未能让姜棠挪动半步。这时,正遇谢祁韫放学回来。他知道姜棠一向最听他的话,连忙对他说:“阿韫,你快给姜姜说说。” 他未曾看姜明仁与温绒一眼,径直走到门口,右手臂一伸,拦腰把姜棠抱起朝自己房中走去。 姜棠对着他的腰身一顿拳打脚踢,说不能放他们进来,这样姐姐就没有爸爸了。 她恼怒于他,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谢祁韫握住她的双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我也没有爸爸了,但是我一样生活的很好。” 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脱口而出他从未示意的凄呛:“骗人。我看见过阿韫哥哥悄悄的哭。” 他两只手笑着捏她的脸颊:“是吗?姜姜还会偷偷观察人了?” 姜棠底下头去,不成熟的斟酌之后问他:“阿韫哥哥,你想谢叔叔吗?” 他承认:“想。” “那你哭是因为想谢叔叔了吗?” 他微微点头。 “姐姐以后想爸爸也会哭吗?” “或许。” 姜棠钻进他的怀里,仰头看他,笑容似浩瀚星辰的璀璨耀眼:“那我把我的爸爸分给你和姐姐。” 随后想了想,又说:“还有妈妈,都分给你们。” 他清冽的双眸,像是一颗颗流星划过,在他的沧桑之上倾泄出漫天馈赠。 她偏袒之心一向深重。后来,这份偏袒扩展到了姜了的身上,再看见温绒打骂他,便会不顾一切的上前制止,甚至威胁她说:“如果你再打姜了,我就告诉我爸爸,让他把你赶出去。” 后来,温绒打骂姜了的次数真的少了许多。再者便是因为姜了也日渐长大。温绒也不反对儿子与姜棠玩,在私下多次教导他要与姜棠搞好关系。 谢祁韫洗漱完出来,在她旁边坐下,靠枕垫在腰身处,轻声细语地唤她:“姜小棠。” 姜棠没应。 他知道她没睡着,继续说着话:“你说我们在卧房装一个投影仪怎么样?这样睡不着的时候就可以看看电影。” 姜棠慢慢转过身,命令他:“你躺下来。” 谢祁韫微微一愣,浅笑着在她身边躺下,象征性地张开手臂:“要抱抱吗?” 姜棠钻进他的怀里,抱着他腰身,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阿韫哥哥,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也没有姐姐,没有弟弟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成泪人:“你一直都有我。” “可是。”她哭到不能言语。 “姜小棠,这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就如同你当年以为我会一直陪着你,未曾想过我会走。我们一生会面临很多次选择,面对许多次的分分合合。所以,我希望你学着去做一名性情寡淡的女子。” 这句话,让姜棠哭得更凶了。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泪水如同雨水般在他脖颈处肆虐。 悲欢离合,人事常态。这一生他会陪着她去面对每一场聚散,每一次艰难抉择。但他无法演算死亡,担忧自己早她离世,会成为她人生中的又一次浩劫,届时谁陪她? 是的。他肯定就是一场浩劫。 他知道,即便她对他产生不了爱情,亦能在她的情感上占有一处浓墨重彩的地位。她不是因爱情一叶障目的女子。不然,她又何故会舍弃何宴舒? 这刻,他突然清醒过来。他想要的不是姜棠那毁灭自己的疯狂,他只想要执她之手,谱一世岁月静好。平淡一点没关系,只要它足够真诚,只要它足够长久,他便心满意足。 他手指穿透她的秀发,声音被阳光炙烤出水的温润:“我不介意姜小棠最爱自己。我只怕你最不爱自己。” 姜棠更是哭出了声。她的情感在他的话语中天崩地裂,坍塌如泥浆。 四季转换,春去秋来。人们总说失去的不再来。那不是树上的梨花,地里的庄稼,等冬沉寂下去又会在来年复苏。 小时候,谢祁韫陪她一场繁花盛开,又在灿然之季抽身离去,丢下一地的残花败叶。她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钻入泥土,被氧化被腐蚀。原来,这是时光的养料,只为孕育另一场姹紫嫣红。 他就这么抱着姜棠,任由她哭泣,不打断她的发泄。想来,自姜明瀚离世之后,她还未如此酣畅淋漓地哭过。 姜明瀚离世之前,她匆忙赶到医院,焦灼地等在手术室外面,来来回回签过护士送出来的文件,以为能为父亲换来一场死里逃生。殊不知,她终归未能与父亲说上最后一句话。 姜明瀚从手术室推出来那刻,他以为姜棠会嚎啕大哭地扑上去。然而,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整个人近乎于呆滞。她看着安静地躺在白布之下的姜明瀚,无声无息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视线不敢从她身上挪动,害怕她下一秒便会倒下去。她是倒了下去,确切地说是跪了下去。她以一种佛门叛逃弟子顿悟的虔诚的追悔与自责跪在了姜明瀚的面前。 她没有眼泪,像是木偶人那般,安静地盯着已然死去的姜明瀚。双眼干涉,红肿,她像是站在了死亡的悬崖边上。 从医生宣布姜明瀚死亡到葬礼结束,他都未见姜棠流过一滴泪。 整整三天的时间,姜棠不说一句话。面对前来吊唁的人,鞠躬感谢;面对他们的安慰,沉默以对。 他担心… 他害怕… 三天来,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像是一松姜棠就会随着姜明瀚去了。谁知,在葬礼结束的第一时间,她便决绝地对何宴舒提了分手。 接着,像个疯子那般咬着姜明仁不放。大闹股东会,在集团内部大肆辱骂,甚至开车想要撞死他等等。父亲的死,让她变成了愚蠢的傻子,急切地想要杀死姜明仁,不管不顾。 谢祁韫找到她,质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她盲目攀咬,把他划分到了姜明仁的队伍中去。 他气恼至极,想要一巴掌扇醒她。最终却一拳挥在了墙上,嗓音恍若一碰即断的丝线:“我帮你。” 姜棠不信他。 她转身就走。 谢祁韫拉住她:“你这样闹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会惹恼姜明仁。” 她固执:“大不了我与他同归于尽。” 他请求她:“相信我,好吗?姜叔照顾了我11年,我不会轻易放过姜明仁的。” 她在他的这句话中逐渐冷静下来。然而,他们之间相隔的十五年,终究让她无法再心无芥蒂地给与信任。比起他所言的报恩,她眼下更信利益往来。毕竟,伤她最深的就是这所谓的血缘亲人。 她冷漠地问他:“你想要什么?” 谢祁韫心思深沉,怎么看不穿她的所想?所以,比起挖空心思的解释,不如直言不讳:“我只要你。” “我能为你做什么?” “嫁给我。”这是谢祁韫首次向她袒露心迹,提及两人婚事。 姜棠一时错愕。 这次两人并没有多谈。他把她送回姜家,让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她没应。 姜棠在他怀中慢慢睡着,他伸手向后抽出纸巾给她擦掉泪水,又下床拿来湿毛巾给她洗过脸,擦过手。 坐在床边,看着她哭红的双眼,是那不畏严霜开在漫天大雪之下的梅花,描红了整个冬。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傻里傻气。” 翌日姜棠醒来,谢祁韫竟然还在家中。他白色的polo衫配黑色西装裤,站在正厅外面的廊下逗着谢狐狸。 她单肩挎着包走出去:“你还没走?” 他回头看来:“等你吃早餐。” 她哦了一声,便坐下来吃着早餐。昨夜她睡得很好,没有醒来。一觉到了天亮,前两日因睡眠不足而产生的身体疲倦一扫而空,以至于胃口也好了许多。 他剥好一只鸡蛋放在她碗中:“眼睛有点肿。待会走得时候拿上冰袋在车上敷一敷。” 她揉了揉,拿起鸡蛋吃着:“银行昨日给我电话,询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那边好安排签约。” “我的行程不都是你在安排吗?你看那日方便,便安排那日就行。” 姜棠:“” 吃过早餐,谢祁韫接过李姨手中的冰袋,把姜棠送上车,告知自己下午晚点回去公司,又让她准备好那些文件资料,他到时候需要。 姜棠默默记下。车子驶出家时。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姜了身上,还睡着,脸上是清晰可见的沧桑。 她想,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应是大过于自己的。不然为何,这都三日了,却迟迟不找她? 谢祁韫双手插兜地站在门口,目送车辆拐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随后,大步走向姜了的车旁,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姜了被关门声吵醒,见是谢祁韫,恰似从噩梦中醒来的惊魂未定。 他看着前方,情绪淡淡:“能开车吗?” 姜了木讷点头,随即扭动了车钥匙,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去哪里?” 他系好安全带:“七里香郡。” 第138章 他说:你要让她大逆不道 七里香郡,a市最北边一处环境优美的高档住宅小区。姜明瀚当年买在这里,是因为方华疗养身体的需要,市区环境吵闹,空气质量受损。这里青山环绕,推开门窗,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空气与清脆的鸟叫声,适合病人休养。 在母亲去世之前,姜明瀚携妻女在这里住了几年。后来妻子走了,考虑到自己上班,女儿上学的方便还是搬回了姜家。但是,每年他都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图的是那份安宁,也为怀念妻子。 以往每到寒暑假,姜了都会往这边跑,冬暖夏凉的气候让他对这里有一番偏爱。有好几年的寒暑假都只有他与姜棠两人住在这里。 看书,嬉闹,一起做饭,打扫卫生,好一幅惬意的活色生香。 不过,姜棠厨艺不精,一般都是给他打下手,再者便是心血来潮的时候,刷一刷碗。大多数时间,她是直接吃完,就瘫在了沙发上。 姜了若是叫她收拾厨房,定然是会被她以补习功课为由进行威胁。姜了能考进a大,姜棠功不可没。 白色的法拉利停在别墅门前,他有些不敢下车。这里装满了姜棠与父母的温馨岁月,也装满了他与姜棠之间的欢闹过往。可是一把火,把这一切都变成了焦土味,刺鼻反胃。 谢祁韫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站在车头前等了几分钟,见他仍旧不动。走到驾驶室去,拉开车门,示意他下车。 姜了恐惧:“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声音强硬,是命令:“下车。” 姜了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行动迟缓的下车来。谢祁韫关了车门,率先抬脚往里面走去,他踌躇着跟在他的身后。刚一走到门口,残留的烧焦味迎面而来。 他转身就想逃,谢祁韫随即伸手抓住他,又把他用力一推,因为没有站稳。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谢祁韫从碎掉的落地窗走进去,虽说此时阳光明媚,却暖不透屋里的阴冷。他站在书房的中央,对接从远处的树木枝丫穿过来的阳光:“那天晚上,我就是背着姜明瀚从这里走出去的。” 姜了从地上站起来,眼眸低垂,不敢展望这屋里的面目全非。然而,他鲜活的记忆在一寸寸地帮他复原这间屋子的一切。 那里放着双开门的书架,最上面放着欧美古典主义文学,中间放着世界名着,还有那段时间的姜棠最感兴趣的哲学书籍与心理学;在书架的前面,是一张柔软的沙发,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你坐在这里看书,都是一幅不需要渲染的画。 这里,这处,那处 他熟悉又陌生,物毁人非。 谢祁韫走到那张布满伤疤的书桌前,手指扫过凹凸的桌面,剖开了尘埃里的故事:“对于姜明瀚,我恨过,怨过。但是我更感谢那些年他对我的严厉,成就了当下的谢祁韫。” 这话像是在引导姜了要在往后的生活中忘却俗世仇怨,学会辩证地看待事情,学会感恩。 他抬头看着站在屋中失魂落魄的姜了:“当年,姜明瀚的父母双双离世,被姜庆祥收养在膝下,尽心照顾,偏爱他超过姜明仁。于是,两兄弟之间渐生嫌隙,几十年恩怨的累积造就了这一场悲剧。” 他抬起头来,惊讶他如此清晰姜家过往。 他语速缓慢,恍若渗进了兄长对于弟弟的所有耐心:“姜明瀚感恩姜庆祥多年照顾,这些年来全心全力地照顾你们一家,甚至明知道姜明仁有可能要害自己,仍旧选择了包容。” 姜了在他的话语之中回忆起姜明瀚对自己的关爱,回忆起他为自己去开家长会的画面,想起是他在自己青春叛逆期悉心教导,才未让自己误入歧途。 姜明瀚不喜姜明仁对婚姻家庭的不负责任,对于温绒趾高气昂地进入姜家满是冷待与不屑。 然而,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连小孩,他们是一张洁净的纸,人生的第一笔是父母画下的。不管是喜还是悲,他们别无选择。 就像他明白自己拦不住谢祁韫,在他临走前说过的话:“阿韫,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管往后如何,都请不要牵连姜棠。” 谢祁韫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对他说:“你是你,姜棠是姜棠。” 最后,他又特意地强调了一句:“姜庆祥是姜庆祥。” 姜了在谢祁韫的言语之中慢慢地蹲下身去,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神色凝结在了光中,视线罩上了吹弹可破的膜。 谢祁韫在他身边蹲下,抛出刺骨人心的话语:“古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姜明瀚给过姜明仁机会,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如今,你却要把姜棠推到大逆不道的位置上。” 大逆不道一词,用得重了些。 他哭着反驳:“我没有。” “没有吗?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样的道理连小学生都明白,你不明白吗?” 他渐渐提高了音量:“姜了,是你的父亲让姜棠没了爸爸。你却想要她放过他,你如此做,有把姜棠当作你姐姐?有没有想过那位让你们一家人吸血二十多年的大伯?” “我。” 他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软了下来:“姜了,世事很难两全。你既有父亲,又有姐姐的家已经被你父亲毁掉了。今日,不管姜明仁是何结局,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姜棠双目噙泪:“可是。” “你爱你父亲,姜棠何尝不爱她的父亲?” 这一问,掷地有声。 姜了泪如泉涌。自小,他便害怕谢祁韫,总觉得他太过冷漠,除开姜棠,似乎没人有资格进入到他的眼帘之下。 他用朦胧的双眼,看着如今的谢祁韫,往昔温尔文雅就似这间屋子当下的颜色,它曾经的光彩照人都被融进了阴暗之中。一场大火烧毁了这屋子,也熔炉了他。 或许这刻,他明白了姜明瀚为何会对他有所忌惮?光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便能盯得人心神发颤。 这股强大的力量不是因他权势而起,而是生活在他的世界里砌上的一层又一层的淬炼,让他有感而发自身的脆弱与渺小。 姜了心底发慌,快速地低下了头:“我知道。所以,我没敢去见二姐。” 他生了怒:“那你守在卿园外面做什么?又当又立?” 第139章 狠厉是他,温柔亦是他 谢祁韫不喜姜明瀚的盲目报恩,厌恶姜明仁携带妻儿如此堂而皇之的在他身上肆意索取,像是一只又一只的蚂蝗吸附在他的身体里面,任由他们蚕食掉自己的骨血。 当然,如果姜明仁能换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来报复姜庆祥的偏爱,要与姜明瀚一较高下。他应该会对他投以几分佩服。 就如同姜了能直接走到姜棠面前说出心中所想,而不是这般矫情地委屈,他或许不会这般恼怒反感。 姜了几日来的鸵鸟心态,被他三言两句拆穿。他把头深深埋下,如豌豆般大的泪珠砸在地板上。 他终究是懦弱,亦如在父亲把姜棠赶出家门的时候,自己只能在一旁争执一两句,担忧全力维护姜棠,自己也会被姜明仁赶出家门。 他的勇敢与莽撞仅限于唇舌之间,甚至在父亲出事之后,他不敢去到学校,也不敢回家,害怕面对同学的冷言冷语,更是承担不起母亲的追问绝望。 就如谢祁韫所言,他没有出现在姜棠跟前的勇气,心底却又不愿父亲就这般被他们逼至绝境。于是,他妄图用这种不动声色的哀求去换取姜棠的大发慈悲。 原来,他对长大的定义太过浅薄,又或许是这一切来的太过汹涌。他想起那次在学校,自己与同学故意捉弄姜棠,虽说是出于追求某种想当然的快感,不过更深次的是因为性格上的那份软弱。 谢祁韫站起身来,环视着这间屋子被灼烧过的痕迹:“说实话,我更情愿姜棠与你们断绝往来。这些年来,你们从姜明瀚身上拿走多少,然而在姜棠被伤害被欺辱的时候,你们做过什么?姜了,这世上没人天生欠你。” 他傲然睥睨他的懦弱,甩出最后通牒:“我不会放过姜明仁。就凭他当初三番五次的想要害死姜棠这一点,他就该死。” 姜了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腿,埋首在双膝之间哭的无声无息。谢祁韫没再管他,抬脚离开了。 谢祁韫从七里香郡出来,先去陈述的办公室谈了一点事。他坐着电梯回公事办,电梯门刚打开,正好碰见姜棠他们要出去吃饭。 他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正好,我也没吃。” 大家不是很想跟他一起吃饭,主要是拘谨不自在。姜棠见大家都不上,率先抬脚上去,看着大家,不像是询问:“我们去吃法餐。” 不吃食堂了? 但是法餐好像更适合情侣? 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姜棠又说:“要不吃日料?中餐?谢董好不容易请客,肯定不能吃食堂。” 说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谢祁韫:“谢董,你说呢?” 谢祁韫笑容温润:“你定。” 于是,董事办一行人就来了一场临时聚餐。姜棠考虑到他们中间有人不吃生食,最终选择了一家装修偏田园风格的江湖菜。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姜棠俨然掌握了他们每个人的胃口喜好,点菜自然是手到擒来。在场的七八个人,除开姜棠,也就凌歌与韩秘书多少放得开一点。 韩秘书看着姜棠熟练安排一切的模样,开着玩笑:“谢董,小姜同学身兼两职,你是不是应该给她多开一份工资?” 谢祁韫反问:“难道不应该是小姜同学给我开工资吗?” 瞬间,全桌的人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把狗粮,专注于点菜的姜棠全然没有察觉。 下午都要工作,没人提议喝酒。这顿饭自然吃的就快,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算是一份难得忙中偷闲。 吃过饭,大家回到公司。收起了放下的闲适,多得是认真严谨,每个人的位置上不是翻页的沙沙声,便是敲击键盘的声音,忙碌带走了他们的时间。 进进出出,来来回回,他们在谢祁韫的繁忙之中见缝插针,像是要无限延长拓宽他的一日24小时。半下午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从前来找自己的一群高管中脱身,坐在位置上揉着疲倦的眉宇。 未及五分钟,韩秘书便抱着一摞文件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他出差在外前几日,今日刚到公司,忙乃正常。 韩秘书进去,弯腰把文件放在他面前,恭谨地站在边上等着。他审阅过文件,签好字递给她:“出去的时候,叫下小姜。” “嗯。”韩秘书接过文件回到位置上,拿起笔敲了敲姜棠的桌子,告知谢祁韫让她进去。 她拿起自己上午准备好的文件走进去递给他。他接过去,就低头看了起来。她瞧见他桌上杯子里面的水已经空了,伸手拿过来转身出去给他重新泡了一杯红茶回来。 谢祁韫抬眸看来,道了一声谢谢。随后把她叫到身边,问了她一些有关方案中的问题,端起红茶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大的方向没有问题,只是不够细化。有些点你没有考虑进去。” 谢祁韫考虑事情周到全面,你所能想到的,你所不能想到的,都能快速地在他脑子里面走一圈,最后删繁就简,去芜存菁。 姜棠拿过来走出去,坐在位置上看着谢祁韫修改过的地方,又抬眸看了看他,反思为何自己对细节的把握总是不够全面? 或许细节在生活之中无关紧要,但在工作中却是至关重要。例如盖一栋大楼,小到一颗螺丝钉的尺寸,大到这栋楼的整体设计与构造等等。 嗯。她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一看是不是与她的有所不同? 从这以后,姜棠每次在工作中当出现思虑不全面之时。便会让自己试着站在谢祁韫的角度去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再仔仔细细地想一边。就这样,渐渐地两人的思维模式越发相像,也越来越能读懂对方。 下午六点半一过,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姜棠坐在位置上,往董事长办公室瞧了瞧,见他一边与人打着电话,一边浏览着电脑屏幕。不一会,从位置上起身,单手插兜地到了落地窗前。 待大家都离开之后,她还坐在位置上。谢祁韫很忙,貌似没有察觉她还在外面。不过,七点过她收到他私发的信息,让她打电话叫餐。 以往他若是加班,一般都要等着事情忙完了才会想起自己还未吃晚餐。提醒她叫餐,无非是担心她饿着了。 他对她的关注,似乎总能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他对她生活的那份细致留心。 坐了整整一下午,姜棠有些腰酸背痛。她拿着手机,起身离开了公司,走进一家日料店买了几份寿司,一份三文鱼,又打包了一份鳗鱼饭,两份味增汤。然后,又拐去一家炸鸡店,买了一份炸鸡。 她提着两袋吃食回来,在茶水间的桌上摆好。走到董事长办公室外面,敲了敲百叶窗的玻璃,示意饭买回来了。 谢祁韫放下笔,活动着双肩走出来,顺手搭在她的肩上,走进了茶水间旁的休息室。姜棠一坐下来,夹起一块寿司就往嘴里送。谢祁韫则是慢悠悠地喝着汤。 她把鳗鱼饭推到他面前:“这个你吃。” 他看了看桌上其他的东西,估计她吃完也吃不下这个饭了。当他拿起筷子夹起整块的鳗鱼后,看见姜棠投过来的垂涎欲滴的目光:“你想吃这个?” “我就吃一小口。” 谢祁韫笑着把鳗鱼送到她唇边。结果说好的一小口,变成了三四口,直接吃完了一半的鳗鱼她才善罢甘休。 时光在温馨之中流淌,外面是万家灯火连缀起来的盛大年华。他们是芸芸众生的一粟,用浅笑漫谈做花束,推开秋收万颗籽的灿黄之景。 一粒一餐,将日子裹起了日常的柴米油盐之中,翻腾地是阳光与烟火。 吃罢饭,两人各自又忙了一个多小时。走在回家的路上外面的店铺大多都在准备打烊了,夜市也飘升起了徐徐烟雾。 到了卿园外面的路上,姜棠特意往车外看了看,不见姜了的车。她下车之后又跑到门口东张西望过,确认姜了已经走了。 只是,他为何突然就走了? 谢祁韫已经率先朝屋里走去了,并不打算告知她这件事。姜棠的脚步缓慢地往家中移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姜了? 已走到门口的谢祁韫回头看来:“你是蜗牛吗?” 她追上前去,问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姜了? “我把他赶走了。” 他语气生硬,堵截了姜棠剩下的话语。终归,她不及他狠心。 晚间,阔别多日的思念像是一渠泉水无截流的朝她袭来,让她难以招架。她在谢祁韫完美的攻势之下瘫软。她实在搞不懂,日间忙了一天,晚上不应该好好睡觉吗? 谢祁韫说她年纪轻轻就性冷淡,应该去看医生。 她回:“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要保重身体。” 他掐着她的小脸:“一周三四次,这是我身为健康男人的正常需求。” 可是,姜棠她不光贪吃还贪睡,一沾床瞬间入眠,倒真的有几分心宽体胖。她给谢祁韫规定,往后若是回来晚了,不准找她。 “你这又是在变相给我设置门禁?” 她辩解:“谢老师,我真是为你身体着想。” 谢祁韫表示不需要。 第140章 她言:我不会救他 昨日傍晚,姜了离开七里香郡便驱车到了姜思芩家,几日的不修边幅,尽显沧桑。他明白谢祁韫所言,但是他也知道光是目前的这些罪名,姜明仁不会被判死刑。 他想起谢祁韫这些年来对姜思芩的帮助,若是她开口求一求,或许他会对姜明仁手下留情。而且她自小与姜棠关系亲密。 他并不是想乞求他们放过姜明仁,他只是想为父亲请求能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他站在门口,等着姜思芩开门,不曾想来开门的竟是沈灼。 他此时无心去研究两人的关系,只是见沈灼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的样子,免不了一惊。想他沈家大少,竟然还懂洗手作羹汤。 沈灼倒了一杯水给他:“思芩睡午觉还没有起。” 他看了下时间,都六点过了,竟然还在睡午觉。看来,她心底并不关心在乎姜明仁的结局。毕竟,因为他,才会导致她母亲难产死在了医院。 他接过水喝了口:“你怎么在我姐家?” “今日下班早,顺道过来看看。” 他打量着沈灼,眉眼寡淡俊雅,是他奢华生活之上漾出的一份清冽。他把水杯放下:“我去找我姐。” 沈灼大步上前,双手插兜地将他拦下:“我说了思芩在睡觉。” 他推开他:“你给我让开。” 沈灼伸手拉住他:“如果是关于姜明仁的事情,你找她也没用。” “沈灼,这是我们姜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他牢牢地拉着不放,声音透出不符合于他这个年龄的强势:“姜了,姜明仁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思芩答应救他,也是于事无补。” “这是我跟我姐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姜思芩从楼上下来。她站在弧形楼梯的拐角处,看着这位自己从恨到爱的弟弟:“我不会救他。” 姜了大吼出来:“姐,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他终归是你爸爸。” “从我妈死的那刻起,我就没有爸爸了。”姜思芩往这边走来,推开沈灼,与姜了正面对质。 他来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话语,在姜思芩死寂沉沉的眼眸之中偃旗息鼓。他不知道要如何去熄灭她心底对他的怨恨?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唤醒她对他的爱意? 他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抱着头,在本该随心所欲的年纪,偏偏去要承受一场猝不及防的支离破碎?他想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坚硬地壳里,不被风雪所侵蚀。 这夜,他留宿姜思芩家中。次日醒来,洗了一个澡,剃干净了胡须,穿着打扮与往昔的姜了别无二致。只是,骗不了人的是那双眼。那里面的朝气被尘埃所蒙蔽,失去了它该有的光泽。 沈灼昨晚回家去了。姜思芩一早起来做好了早餐,见他出来,唤他吃早餐。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刚端起牛奶,还未入口,便红了眼眶:“我回去要怎么给我妈说?” 她表现的不近人情:“这是你的事。” “姐。” 姜思芩剥着鸡蛋:“快点吃。吃完了就回去。” 他又唤了一声姐姐。 姜思芩喝着牛奶,咽下嘴里的鸡蛋:“即便是他死了,我相信凭着你母亲这几年在姜家的所得,你们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姜了再无话可说。只是,当他回到姜家,看着满屋的狼籍,询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自姜明仁出事以来,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此时提起这几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更是号啕大哭。 因为贷款公司的那些人在公司闹了两日见姜明仁躲了,便追到了家里来,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拿什么,不值钱的就砸掉。 他们逼迫温绒交出姜明仁来。若是不告诉他们姜明仁藏在哪里,他们就赖在姜家不走。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偌大的姜家被围的水泄不通,家里的吃食也被一扫而空。后来管家报案,警察来了才劝走了他们。 温绒责问他这些天都去哪里了?让她一个人在家里面对这些,跟他父亲一样没担当。 他没说自己去找姜棠他们的事情,让佣人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询问温绒这两天姜明仁有没有打电话来? “没有。谁知道死哪儿去了?” “你打电话问过何宴舒没有?我想他或许知道爸爸在哪里。” 提及何宴舒,温绒气更大了。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会给何宴舒打电话。一开始,他还会找理由搪塞几句,后来索性看见是她的电话就直接挂了。沈吟夏更是把她拉黑了。 姜了一向不喜欢何宴舒:“你别找他。” 温绒擦着眼泪:“如果没有我跟你爸,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说完,她又把矛头对准姜了,说他跟何宴舒没区别。打电话不接,家也不回。一通牢骚之后,心中所积压的怒火才平息了。 姜了始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支接一支的香烟不断。在温绒发泄完之后,他问她如果姜明仁回不来了,她打算怎么办? 温绒的泪水凝结在眼角,沉默过后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再开口声音有些不稳:“这些事你别管。我一定会找到你爸爸的。” 他凄苦一笑:“我不想读了。” 温绒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不读书你想做什么?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放心妈妈能处理。” 姜了惊讶温绒能在突然之间爆发出这般的镇静,恍如这些天无时无刻给他打电话的不是眼前这人? 姜了还是没去学校,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经过那日警方的调解,这几天到没人来家中闹事。只是温绒整日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边姜明仁因为手痛不止,又整日被关在别墅里,叫苦连天。不得已,何宴舒某日晚间带着他悄悄出门,去了周边临县的一所小医院给他看了看,又给他说了说这些天外面的情况。 姜明仁说自己不能一直在别墅里这么待着。 何宴舒告知他在安排他离开a市的事情,等他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会通知他。自这日后,何宴舒接连三日没有出现。 此时,门铃响起,他以为是何宴舒来了,几日来的焦躁瞬间蒙上一股窃喜。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是姜思芩后,不免失望。 他的第一反应是姜思芩带着警察来抓他了,连忙关上了门。 姜思芩在门外不慌不急地说:“我没带警察来。” 第141章 她给了他一场措手不及 姜明仁不相信她。 她为了姜棠,联合谢祁韫欺骗他数月,而一直以来她心底都埋怨他对她们母子的冷待。如果说此时会对他落井下石的有哪些人,姜思芩绝对在他心中能排上号。 姜思芩从包里掏出一张机票与作假的证件,从门缝中塞进来:“爸,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也替你叫好了车,就在外面等着。” 姜明仁弯腰捡起地上的机票与证件,反复看过,证件上仍是他的面容却被改名换姓了,机票是晚上九点从a市直飞中亚某国。 他从猫眼里面看着姜思芩转身离开,犹豫几秒之后打开了房门:“你为何不告诉警察我躲在这里?” 她回头看来,公式化的笑容,淡漠疏离:“你可是我爸爸。” “可是我对你。”说着,姜明仁低下了头。 “你不爱子,但我不能弑父。”她指着停在别墅前方不远处的出租车:“行李就在车上,我给你准备了些现金放在包里,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 危难时刻,他未曾想过救自己于水火的人会是这位他从未疼爱过的女儿。他深知何宴舒不会把自己交给警察的原因是什么,但他把他藏在别墅里,并不是为了救他。 他对姜思芩二十多年的浅薄感情像是在瞬间得到了升华,在他心底浓郁成了一锅滚烫的沸水:“思芩,爸爸。” 她阻止他说下去:“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要感动你。我只是念及爷爷,若他后面清醒了,知道我对你见死不救定然大骂我不孝,指不定还会不认我这个孙女。” 姜明仁那双被欲望与男欢女爱所奴役的眼睛,竟然有水光溢动。她在心底冷笑自嘲,涌上一阵凄凉。 她催促着他上车,说晚点被何宴舒发现或许就走不了了。 姜明仁连忙从屋里出来,大步朝出租车走去。就在他刚打开车门时,姜思芩在身后问他:“这些天,何宴舒为什么要帮你?”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思维推断,何宴舒一直觊觎远信总裁之位,此时应该直接把他交给警方才对。 姜明仁思量几秒过后,还是未对姜思芩说实话:“他想要我手上远信的股份。” 这事,何宴舒倒是明里暗里地提过,姜明仁对此装聋作哑,担心他一旦拿到了股份就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我听说何宴舒最近在公司很是猖獗,私下四处收买股东,想要让他们选举自己成为远信下一任总裁。爸,难道你忍心看着这姜家产业一点点落入外姓人之手?” 她走过去,凑近姜明仁的耳边:“现在小妹可是把大伯的死全都算在你的头上,你就这么甘心为何宴舒做嫁衣?” 姜明仁愣了愣,像是认命了那般:“刘梦已经死了。姜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被他销毁了。” 姜思芩立在原地,看似平静的眉眼之下翻起一层浪来。她从荷包里面掏出手机给姜棠电话,告知姜明仁已经出发。后来,姜明仁从中亚某国转机到达xx国,还未见到温特,便在当地的一场斗殴之中客死异乡。 事后,姜思芩找到谢祁韫请求他拜托温特,帮她火化姜明仁的尸体。随后,她悄然奔赴xx国带回了姜明仁的骨灰,偷偷将其安葬。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姜思芩在电话之中告知她何宴舒一事。她原本正开着车去郊外的食品公司,听见这话因为一时慌神,直接装在了旁边的护栏上。好在只是撞坏了前照灯,不影响上路。 在这之前,她感觉到何宴舒参与了姜明仁对于父亲的谋害。但终归只是猜测,如今这层怀疑的浮云被铅球砸中,稳稳落地。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畅,过往伸出了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想要掐死她,以此来为姜棠曾经的愚蠢买单。 她依靠在椅背上,刺目的阳光从挡风玻璃上照射过来,恍若一群魑魅魍魉在对她进行疯狂的嘲笑。她在这些声音中,辩解,逃遁,恼怒,歇斯底里 她趴在方向盘上大哭,泪水犹如涨潮的江水,把她推进了一片斩不断的浑浊。十多分钟后,她双手擦干眼泪,发动汽车在前面路口下道掉头往回走。 远信因为姜明仁的过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群龙无首,混乱不堪。今日便是远信股东大会的日子,目的就是为了选举执行总裁。 昨晚,她便与谢祁韫因为这事有过争吵。她想要进入远信,且她有信心能把远信一步步地带回正轨。 谢祁韫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因为何宴舒。 她嘲讽他的胆小,质问夫妻之间的信任何在? 谢祁韫手指抵触在她的腹部,虽说祛疤手术做了几次,仍旧是清晰可辨:“我从未怕过什么,但我怕喜欢何宴舒的姜棠。” 他嗓音几乎哑到了声线末梢,缠绵他的沧桑。 她极力解释,争取,始终换不来谢祁韫的软口,甚至拒绝她参加今日的股东大会。 姜棠在高速路上一路狂奔,对于导航的超速提醒她置若罔闻,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了远信大厦门口。 她停好车,下车把钥匙扔给门口的安保人员,大步跑进去。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沈涛正准备宣布远信的总裁人选。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身为远信当下最大的股东,谢祁韫坐在沈涛左手边的首位,也流露出几分诧异地看着她。 她无视大家的惊讶,径直走到沈涛的身边,看着谢祁韫,句句伤人:“谢董,联合他人荐举自己的心腹为远信总裁。看来你真如外界传言,娶我只是为了贪图我父亲的公司。” 大家面面相觑,谢祁韫这是后院起火了?! 谢祁韫坦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姜棠这突然而起的变化。 她双手掌撑在桌上,微微弯腰地靠他近了一些,双眸之中是从未有过的强势与冷意:“谢董夺走了远信,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一脚把我踢开吗?” “姜。” 他刚刚启口,姜棠就站直了身体面向众人:“各位,远信乃是我父亲一手创办,奈何他遭遇不测,遗憾离世。在这段时间里面,我知道因为姜明仁在管理上的不善,私心贪婪,给了一些小人趁火打劫的机会。但是。” 小人一词,惹怒了谢祁韫。 他冷笑一声,手中的铅笔在他手指间被折断:“小人?挺好。” 接着,他站起身来,理了理黑紫色的西服外套,看向姜棠的眼底晕开一层伤色:“沈总,拜托你组织大家再进行一次投票。” 沈涛面露难色。 他接着道,音量提高:“我的那一票投给姜棠姜小姐。” 第142章 他的无奈与彷徨,皆是她 谢祁韫没有等投票结果出来便离开了。 因为不需要。 他知道,姜棠会如愿所偿。 凌歌看着他盛怒地眉宇,什么话都不敢说。他们坐在车上,老张也不敢问接下来去哪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祈祷对方先开口。 姜棠因为这事虽然昨晚与他吵过,但是他认为她是明白的。谁知道,她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股东大会上,还义正言辞将他一层层凌刮。 他已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未抽烟了。为了逼迫自己戒烟,办公室,车上家里的烟全都被他拿出去扔了。此时,他沙哑着声音找凌歌要烟抽。 凌歌从荷包里面掏出烟递给他,他接过颔首低眉的点燃,把自己扔弃在连绵不断尼古丁味中,直到猛烈的一口下去,呛着了自己。 凌歌赶忙打开一瓶水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喝了两口缓和后说:“从明日起,你到远信上班,担任姜棠的助理。” “谢董。” 他遥望车库的阴暗尽头,像是在看前尘往事的荒凉:“人心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凌歌宽慰他:“其实我觉得太太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允许在拥有她的这条路上,出现一丁点的意外。 未出谢祁韫所料,姜棠成功当选远信总裁。股东大会散去之后,她跟沈涛道过谢,谢绝了何宴舒伸过来恭喜的手,带着她惯有的骄傲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看着这间承载了父亲心血的房间,又装载了姜明仁污浊的房间,情绪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江之水,被人恶意打开了阀口,肮脏混合澄澈,翻云覆雨地要把她吞没。 她站在房间的中央,眺望对岸波光嶙峋的大厦。它以安静地姿态掩藏起了引无数脚步追逐向往的辉煌。它平滑程亮的外表照射出人们面目可憎的贪婪丑态。 她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恨不能下一秒就冲进何宴舒的办公室以泄心底仇怨。 何宴舒残害父亲。从姜明仁口中得知这一事实她并没有过多怀疑。她相信何宴舒的动机,他有他的心高气傲,父亲对他却一向看轻。加之他后来一连串想要夺去远信的种种行径。既然这一愚蠢由她开始,自然也应该由她亲手了结。 敲门声响起,她收拾好情绪,声音清脆:“进。” 陈霞走进来:“姜总,我把高管会议安排在明日你觉得如何?” 她成功接管远信,自然需要召集一场会议。 “嗯。”然后她又说:“你下午找人把姜明仁的东西放全都给我清理干净。” “是。” 她没有在有着姜明仁痕迹的办公室多待,觉得恶心。实则,更为重要的是方才在会上那般一闹,谢祁韫定然生气了。 从远信出来,她回了gk。到了董事办不见谢祁韫。她问过韩秘书得知谢祁韫在金融部开会。她坐在工位上等着,顺带整理下手头上的工作以便交接。 下午四点过,谢祁韫从电梯里面出来,直接无视她从其身边走过。她先是走进茶水间给他煮了一杯咖啡,随后端着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谢祁韫知晓是她,未曾抬眸,不说不理。 她走过去,把咖啡放在他桌上,赖着不走:“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谢祁韫还是低着头,做着手中的事情:“我知道了。” 她把咖啡往他眼前送去:“你要不要先喝点咖啡休息会?” “姜助理,虽然你即将离开gk。但我希望你善始善终自己的工作。” 好,果然是很气。 她情绪低落地走出去,把自己手上的工作整理完全,又进来询问谢祁韫她的工作要交接给谁? 谢祁韫抬起头来:“你就这么归心似箭?” “我。” 他用力把手中的笔拍在桌上,眉间裹霜:“出去。” 姜棠心急:“我交接给韩秘书可以吗?” “随便。” 她出来,把手上未完的工作给韩秘书交代清楚。对韩秘书问她为何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她不知道如何解释,仅是淡淡一笑。 韩秘书凑近她耳边小声问:“谢董是不是让你回家,准备安心生孩子?” 姜棠:“…” 韩秘书难得八卦:“不过要我说,谢董今年都三十四了,也应该当爸爸了。” 经她这么一说,她恍然觉得谢祁韫老了。她从百叶窗看进去,似乎瞧见了他浓密秀发中所夹杂的零星白发。 韩秘书请点好姜棠交给她的所有资料,不忘说:“到时候生了宝宝一定会要告诉我。” 她的讪讪一笑。回到位置上做好,处理完手头上最后一份工作,就坐着等着下班。 六点过,谢祁韫从办公室出来。仍旧忽视她的存在,单手插兜地走进了电梯。晚间,更是凌晨过才回来。 姜棠被他的脚步声吵醒,坐起身来,看着他微醺地状态,想来又是应酬喝酒了。 他走过去,倚靠着床沿坐下,烦躁地解着领带,自言自语起来:“晚间吃饭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黄总从上桌到离宴,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我数过,黄太太总共给他打了五个电话。” “我太太呢?我觉得自己仍旧像是孤家寡人那般。去年,今年,不管我多晚回来,不管我出差去几天,我始终未曾接到你主动打来的电话,哪怕一条短信也没有。” 他转头,深邃的瞳孔微微泛红,被酒温润的嗓音浇灌他的凄呛:“姜棠,试着爱我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难吗?” 她双手臂搭在被子外面,静默地面对他的质问。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就如同有太多的理由让她去爱上他。 但是她脱口不了答案,感觉喉咙被某一种她此时尚不知道的情绪堵着,像是一坨软糯的汤圆,硬生生地卡住了她情感的爆发。 谢祁韫拉起她的手,像是姜小喵讨好谢狐狸的时候,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柔的来回:“你为何总是要做一些让我惶恐难安的事情?” 姜棠低着头,视线在他手上荡起光圈。 谢祁韫往前探身,抬手把她落下来的头发顺到脑后去,看着她泪水涟涟的双眸:“我能把你怎么办呢?自小,我便怕你哭。” 他把她搂紧在怀里:“我多想折断你的翅膀,让你飞不出我的掌控。哪怕你会怨我,恼我。但是,我怎么能对你做这般残忍的事情?怎么能削去你人生的可能辉煌?” 第143章 她是他,唯一的兵荒马乱 姜棠双手环抱他的腰身,缓慢向上,在肩膀之处,摸到了她不止一次见过的伤疤,刺目猩红犹如一条枯瘦的肉虫盘桓在那里。 她曾问过,这是怎么伤的? 他道是刮伤。 对于他这些年的经历,她每次问及,他总是敷衍草草了事不愿作答。恍若她历经千险走来的每一步不过无足轻重。 她好奇gk何如能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壮大到如此地步?好奇她曾在地下车库所见那人后来是生是死? 他告知她那人活着,离开了a市,回到了家乡,悠闲生活。 她询问那日他为何想要致那人于死地? 他不愿启口自己与温特为伍的三年,尽管他事后销毁了以肖恩名义与温特交往的所有痕迹。 奈何,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有人想要对付温特,查到了他,想要以此来威胁他,与自己联手对付温特。好在,两人共同运筹帷幄,虽说损失惨重,好在有惊无险。 这是一段谢祁韫不愿重谈的往事。他身为一代文学大师后裔,自小受圣贤诗书熏陶,却也为成功不择手段,与不法之徒为伍,多少有些辱没谢家名声。以至于,他在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到爷爷谢聿珩的坟前祭拜。 姜棠摸着那处伤疤,想要以此掂量出他这些年走过的血雨腥风。她缓慢凑近他的唇边,安抚他因她而起的兵荒马乱。 他经历数次的险象环生,却在她这方囹圄中无处逃生。 姜棠的主动求欢,在缠绵之上给他织出了一张网。他深陷这张网中,被生生束缚,甘之如饴地做了她的囚中之徒。 只是,很快谢祁韫便掌控了主动权,一点点地拆解,织出了一张更为广阔的细网,罩住的是他和她。如果无法携她之手共赴暮年,那便拉着她共同沉沦。 今夜的他,减淡了以往在房事上的柔和,隐忍透出疯狂地狠劲,誓要把她融进骨血,一路繁花盛开的向阳而去。 缱绻的雨珠在他们房间的上空缓慢铺开雾罩,朦胧了月昏之下的各色影像。浑浑噩噩的红尘之中,唯有他们对彼此是可拥有的存在。 翌日醒来,姜棠浑身酸痛。她站在盥洗池的镜前,看着锁骨往下的一溜痕迹,想着这大夏天要穿什么衣服才能遮掩?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就穿戴整齐,先她一步出门,吃过早餐上班去了。 最终,她身着白色衬衫,一条粉色西装裤,再配上一双平底的白色单鞋。在不失她年岁活力的同时,又彰显出职场所需要的正式与严谨。 她眉宇之间所散发出来的英豪飒爽之气,更是不失身为一名集团管理者的威严。恍惚一夜之间,她从一名不知所谓的黄毛小丫头变成了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在走进会议室之前,她从陈霞手中接过资料,快速地浏览完当下远信内部的一些人事任命情况,对于每位高管在心中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实则,在这之前,她已经对他们有过调查。 会上,她完全没有初出茅庐的慌张,更不似姜明仁在管理中所表现出来的摇摆不定。她心中自有章法,一一应对他们所提出来的质疑,甚至宣布了远信在未来几月将会进行部分的人事调动。 有人质疑:“姜总,敢问你是有裁员的打算吗?” 她镇定自若:“考虑到远信目前的情况,裁员也不是不可能。” 即刻,便有人拍桌而起:“姜棠,我们都是在远信辛辛苦苦十多年。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们都要礼遇三分。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竟敢一上来就打算裁员。” 她不疾不徐地说道:“张总,远信的情况想必你是了解的。裁员也是为了集团能更长远的发展,不过对于裁员一事我只是说有可能。不知张总在慌什么?何况,即便到时候张总真的被裁了,看在你跟随我父亲多年的份上,定然也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时,只听见何宴舒说:“姜总一上任就烧这么大一把火,不怕在如此关头,更激起远信人员的臆测纷纷。人心不稳,集团谈何稳定长远发展?” “何总,人心不稳不过只是暂时的。” 他耸耸肩,表现出对于姜棠下马威的不屑:“姜总高兴就好。” 这句话,全然否定了姜棠的能力,肯定了大家此时此刻对她的看法,一个仗着丈夫为所欲为的无知丫头。 在会上,她宣布继续姜明仁所暂停地对轮胎生产线进行改造的计划,言明她向银行所申请的贷款已然获批,不出三日便会到账。又说,她打算对外出售食品业务公司,让相关部门整理所需资料。 对于出售食品业务大家没有多少质疑。只是对于轮胎生产线停业整顿改造,这让大家有些微词。这一年多来,远信的业务收入本身就在下降,目前唯一还能支撑的便是家电家具这块。 如果轮胎这块一旦停产,这就表明在大半年的时间里,远信都将缩减开支,而他们的奖金待遇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在姜明仁管理的时间里,在其不上心的管理领导之下,他们各自都中饱私囊了不少。谁知,姜棠一上任又是裁员,又是停产整顿。谁知道,下一步又是什么? 大家忿忿不平地散了会议。何宴舒却不同于大家的不悦,风平浪静地坐在位置上,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他看着姜棠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痕迹:“曾经我以为姜家大小姐还真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这话无疑在讥讽姜棠所嫁谢祁韫,是为卖身求荣。 姜棠不气不恼:“我曾以为何先生宁静致远。如今看来,原是我眼瞎。” 他一语双关:“那姜总往后眼睛都要擦亮一点,谁知道你看上的人,是不是对你窝藏祸心?” “多谢何总提醒。”姜棠拿起桌上的文件直接离开了会议室,刚走到门口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凌歌。 她不解,走上前去,请他进入办公室,询问他来远信有什么事? 凌歌道明:“谢董考虑到姜总初上任,加上远信眼下内忧外患,特意派我来协助姜总。” 对此,姜棠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让陈霞进来,带凌歌出去,把他安排在了特助的办公室。 姜棠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外面与陈霞沟通的凌歌,想要致电谢祁韫质问。犹豫几次后,还是作罢。 她知道,远信如今是攥在谢祁韫手中的。不光是他手中的股份,就连沈涛也与他串通一气。如果她不听话,他随时会收回对自己的任命权。 第144章 他的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自从姜棠上次在会上宣布有裁员的打算之后,三天过后又宣布了开源节流的各项措施,一时间集团内部上下对姜棠是怨声载道。 因为姜明仁的松散的管理,导致客户大量流失,又加上各部门大大小小的领导为谋取各自私利,公司的利益一再受损。这一项举措实则很有必要。 另外,凌歌的到位也在一众中高层领导之间引起一阵恐慌。大家都知道gk管理一向严谨,大到一个项目上亿的支出,小到一个文件夹。这里面的每项预算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核算监督与管理。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多人还费劲心思地要进入gk?这在于谢祁韫自创办gk之初,在员工薪酬奖金待遇方面的大度。之所以有如此政策,是在于防止手握权力的领导过度的假公济私,到头来挖掉的还是股东与公司的利益。 这边,姜棠正式聘请陈述的团队为出售食品业务一事而做着各项准备工作。至于远信的股票,在姜棠继任后,凭着她与谢祁韫的夫妻关系,也在日渐回升。这让前不久刚刚卖掉手中股份的几名股东来说可谓伤害不小。他们都言,是遭了谢祁韫的道。 为了更全面地掌握远信这将近一年来的情况,姜棠让陈霞带人仔细地察看了集团这一年来的财务各项数据,发觉每个部门的各项开销费用之大,他们更是发觉很多带家人外出度假的费用也都算进来出差费用。这一笔笔的累积下来,数额着实惊人。 她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翻阅过后面的报表批注,每一笔看似都有名有目。但你将所有的数据结合起来看,它们竟然诡异的融合,每一栏的数据都恰似人为的按照收入支出的比例算计好了的。 当日,她便请来了财务部总监,以恭维地方式将他当场辞退,接着又清退了几名财务部员工,并且请回了宋玉清。这可算是姜棠大刀阔斧改革远信的第一步。 这段时间里面,大家惶恐不安,纷纷猜测下一个被裁掉换掉的是谁。姜棠趁机看清了集团内部的派别,那些被何宴舒所收买,那些趋于中立,那些心底仍旧念着父亲。 为了提高远信业务,姜棠更是刻意让业务部总监一职空缺,宣布暂由凌歌代理。以一年为期,届时能者居之。不仅如此,她还为设置了三项大奖。待明年年中清算时,业务前三的三名员工公司将赠与百万豪车。 基于这一总监职位,这三辆豪车,业务部各组各成员之间可谓是展开了殊死较量。对于其他部门,姜棠也制定了相应地奖惩制度,一时间,集团上下掀起了远信在创办之初才有的奋斗激情。 面对姜棠的种种举措,大家日渐对她改观,尤其是本就怀念姜明瀚的那拨人,更是明确表示了对她的支持。这让何宴舒很是不悦,他在家里向沈吟夏抱怨,沈涛不帮自己就算了,竟然还让姜棠进入了公司。 面对丈夫每日与姜棠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心底多少是膈应的。听见何宴舒这般说,她直接找到父亲,让他罢免了姜棠的总裁职务。 沈涛无奈:“我连自己这个董事长主席的职位都是别人赏的,有什么权利去罢免姜棠。” 沈吟夏不懂经商,不了解资本掣肘。她一心只为何宴舒委屈:“爸,宴舒在姜家委曲求全多年。这眼看着姜明仁倒了,谁知道又来个姜棠。” 沈涛一语戳破女儿:“你是担心姓何那小子对姜棠旧情复燃?” “爸。” 沈涛笑意深沉:“其实,何宴舒与姜棠若是旧情复燃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吟夏急了:“爸,你说什么呢?” 沈涛没有把话说破,笑着安慰了女儿几句,让她不要操心这些。沈灼站在远处听见了父亲的话,走上前来:“姐,沈姨说汤煲好了。让你去尝尝味道,合不合适?” 沈吟夏连忙起身,这是她特意为何宴舒熬的汤。等到她走后,沈灼在父亲身边坐下:“爸,我姐单纯,不要把她拉进你的那些商场算计中。当初你要把她嫁给何宴舒,我就不同意。”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虽然日常看似无欲无求,假以时日,定然是会青出于蓝。他抬手在沈灼的肩上拍了拍:“若是谢沈两家能结合,在a市还有谁可匹敌?” “谢祁韫可不是你我所能玩弄之人。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姜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沈涛惋惜感叹:“也是。想来要不是他谢祁韫对姜棠情根深种,远信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沈涛双手相扣托着脑后,身子微微向后仰去:“所以,不必想也知道,即使你机关算尽,最终让姐姐嫁给了谢祁韫,他也不可能善待姐姐。谢祁韫这人,对姜棠有多好,就会对别的女人有多狠。” 他听着儿子对于世事洞明的分析,询问他当真打算做一个主持人? 他笑看父亲:“爸,你可是答应了我。我有五年的自由时间。” 沈涛当时也是被儿子给套路了,如今后悔也没办法了。只是说道:“你都22岁了。五年过后,你都27了。” 那个时候,不知道远信在谢祁韫的帮助之下已经壮大到什么地步了?他们沈氏再想要赶超,怕是要费一番心力。 对比沈灼这类豪门子弟的奋发上进,拥有各类突发状况的成竹在胸;姜了俨然就是一幅纨绔子弟。虽然,他拼死考进了a大,但也完全享受起了大学生活的舒适。拿着父亲所给的钱财,挥霍无度,尽显浪子作派。 自从回家后,他几乎是足不出户。学校更是没去,每日除开吃饭下楼,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打游戏。 他不关心任何人,不询问母亲,更不再询问父亲。他的生活像是走进了一条暗无天日的死胡同,唯有垂死在这方阴暗的角落。 这日中午,他按照往常一样下楼来吃饭。趿拉着拖鞋,一身灰色运动服,头发也有些长了,胡子也有两三日未刮了,一幅邋里邋遢的模样。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瞧见了坐在客厅里面那些五大三粗满是纹身的男人。他想要跑,却看见两名男子三步跨着两步上来,极为暴躁粗鲁地把他拉了下来:“大哥,这就是姜家那小子。” 他被人按在地上古跪着,努力地昂起头来:“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有人拿出一张借据,姜家房屋的房产证:“你妈把这套房屋抵押给我们了。” “我妈?” 第145章 他养的鸟,怕是要飞 男人解释,几日前温绒拿着姜家房屋的房产证找到他们借走了几百万元。他们当时也有所迟疑,眼下a市人都知道姜家的处境。 但是温绒搬出了姜棠与谢祁韫的关系来,接着她又把自己日常所开车子的钥匙给了他们。他们才勉强同意借给了她五百万。 事后他们一查,发现那辆车子根本就不在温绒的名下。后来发现所谓的房产证也是温绒在外面找人p的。温绒在姜家捞不到更多的现金,不得已走了这一步。 她知道,若是姜明仁出事,姜思芩与姜棠不会不管姜了,但她就不一定了。而且,现在外面全都是找姜明仁要钱的。她身为他的合法妻子,他们怕是不会放过她。 就这样,她带着借来的五百万,加上这些年在姜家所累积下来的几百万,拿着这千万的资金抛下儿子就这么跑了。 姜了无法相信他们所吐露出来的每个字,不相信母亲竟然在如此关头丢下自己跑了? 坐在沙发中央的虎哥厉声吼道:“现在快一点给你姐姐打电话,让她拿钱来。不然我们就找你要。” 姜了狂吼着站起来,愤怒地推开压着自己的男子:“我没有钱。我也不打电话。” 这些人对他可不会手软,有人抬起一脚便把他踢到在地,随后又把他拧起来,几拳下去便口鼻出血了。这人押着他到坐着虎哥的跟前,虎哥掏出手机放在他的面前,声音粗暴:“给你姐打电话。” 他倔强,不想去求姜思芩,更不想求姜棠。 虎哥看了他身后男人一眼。谁知那男人下一秒就掏出一把刀来,又拉起他的手,眼看就要砍下去。他立马求饶:“我马上打。” 男人暂时收了刀。姜了双手发抖地拿起手机,拨给了姜思芩,却是关机。他又打了几次,仍旧是关机。 他惊恐地望向虎哥:“关机。” “那就给你姐夫或者表哥打。”看来,在来之前他们对他做了充分的调查。 他不可能给谢祁韫打,更不会找何宴舒。之后,不管他们对他怎样的拳打脚踢始终不愿打给姜棠。 这群人见一时拿不到钱,又担心姜了跑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姜家住下了。作威作福,要吃要喝,姜了被他们使唤地完全没了少爷风气。脸上、手上、腿上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的。 每天他们都会催着姜了给人打电话。但他就是不愿意去求他们任何一人,颇有一种自生自灭的姿态。父亲下落不明,母亲携款离家,他的生活无忧,他的恣意放纵荡然无存。 这群人在姜家已经住了三日,佣人一个个也都趁他们不注意逃走了。见无人做饭,习惯了享受安逸的姜了被他们推进了厨房。 他无力反抗,打开冰箱,看着里面仅剩的一颗焉掉的白菜:“没菜了。” 不知姓名的男人抬手就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拿钱来,我让人去买。” 姜了摸了摸自己的裤子荷包,从里面掏出最后的两百块钱。他手里的钱都被他们抢去了。 男人拿过来,又是一巴掌:“就这么点?” “我没钱了。”他欲哭无泪。 男人抬起一脚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肚子,姜了跌倒在地,捂着腹部:“我的钱都被你们拿去了。家里的东西先前也都被他们抢走了。” 男人蹲下身来,拍着他的脸颊,发出清脆地响声:“你没钱。但你的两个姐姐可是很有钱。” “她们不会来救我的。” 男人不信。 他解释:“真的。我妈当年跟我爸在一起,是小三上位。她们俩一直不喜欢我。” 他们可不管这些家族恩怨史,抓起他的头发,声音发狠:“你打不打电话?” 姜了强忍着疼痛,固执地不说话。 下一秒,男人抓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的往冰冷地地板上磕去。他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随后血从额头流了下来,顺着鼻梁一路往下,淌落在唇边,他尝到了血腥味,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我打。 当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站在一旁的虎哥便把电话夺了过去。但他不知道姜了打给的是谁,只听见对方是女人的声音,极为不客气地称呼了一声姜小姐,接着说:“你妈从我们这里借钱跑路了。现在你弟弟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让你弟弟活命,就立马带钱过来。” 姜棠把电话拿下来看了一眼电话号码:“你打错了?” “姜了是你弟弟?” 姜棠迟疑几秒:“你们在哪里?” “就在你家。”男人把电话往沙发上一扔,抬起双脚蹬在旁边的桌上,掏出烟点燃抽着,环视着屋内的一切不免觉得有些寒碜。这一点都不像身价上亿的富豪的家啊。 … 自从姜棠继任远信总裁以来,她与谢祁韫之间的关系便有一种她说不出感觉的微妙变化。两人的相处看似一切如常,却多了几分敏感。 她握着手机,看了一眼站在池塘边逗谢狐狸玩的谢祁韫。想着要不要上前告诉他一声?或者叫上他与自己一起去? 她立在廊下,犹豫几分钟后,还是选择了独自出门。当她抬脚跨出正厅那刻,忘却了回看谢祁韫抬眸看来的目光之中所掩藏的那份失落。 这些时日,她总是很忙,时常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他了解远信当下的处境,给予充分的理解与支持。只是,每每回到家中,不见姜棠身影,不听她声音,心那个地方总像是漏了节拍的琴弦,好听的歌曲丧失了完整。 有好多次晚餐,他都会叫来肖厨与自己喝几杯。或者独自一人吃过饭,打会篮球,再去到书房处理一些公务,常常十一二点才完。这个时间点,姜棠还未归家。 若是他愿意,他可夜夜有应酬。然而,这段时间他却破天荒地推掉了每场应酬,日间与姜棠各忙各的,互不相见,想着晚上见到,两人围桌而坐,吃着饭说着话,在一起去外面散散步。可是,暖黄色的灯光下,仅有他垂眉落寞地样子。 谢祁韫把手中的球直接扔进了池中,谢狐狸想要跳进去,还好被佣人及时拉住。 他回到屋中来,佯装无所谓地与肖厨聊了几句。随后走进书房,想要看书发觉心神不定,换了一本又一本。他挣扎半个多小时后,走出来让李姨给姜棠打电话,问她去哪里了? 李姨身为过来人,看破不说破,拨通姜棠的电话,问过她去哪里?又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肖厨好准备。 她想,这不过才一点过就准备晚餐,是不是早了点? 可是,姜棠眼下完全预计不了晚餐回不回来吃的问题?说让肖厨不用考虑自己。又言自己如果没吃,到时候回来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李姨挂了电话,告诉谢祁韫说太太回家去了。 “回家?” “太太是这么说的。” 他双手插兜地来回走了两步:“再打,你问她回家做什么?” 呃? 李姨无奈,还是按照谢祁韫的吩咐给姜棠去了电话,单刀直入地问她回家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人帮忙? 姜棠让她把电话给谢祁韫。 李姨举着电话:“先生,太太让你接电话。” 他走过去,故作镇静地接过电话,又故作不知地问她有什么事? “我现在回姜家去,温绒借了高利贷跑了。他们找到了姜家,姜了现在在他们手中。” “行。” 谢祁韫啪地一下挂了电话。他看着李姨,问她:“你们觉不觉得小姜长大了?” 声线缓缓拉长,变软,像是沉入到地平线的夕阳,下一秒就要被黑夜所席卷的无可奈何。 李姨有些不明白:“太太比刚来的时候放得开些了。” 谢祁韫浅浅一笑,看穿李姨没懂自己的意思。不过也难怪,李姨负责卿园的大小事务,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在这些方面没有关注乃是正常。 肖厨端着紫砂茶壶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先生,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养的鸟要飞走了?” 他哑然失笑。 李姨看不出两人之间更深层次的矛盾所在。或者说从她女性的角度来讲,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谢祁韫都是绝佳的选择。所以,她想不到姜棠不爱谢祁韫的可能性。 肖厨在院中的亭下煮着茶,问他喝不喝? 他言不了,随后拿起车钥匙就出门了。他先去了一家五金门窗店,特意给谢狐狸焊了一只固若金汤的大笼子,然后驱车到了姜家外面等着。 第146章 他的孝道,淌进了血泊中 姜棠到了姜家,看着面目全非的家中,又看着这群气焰嚣张的男人,把姜了压制在地上不得起身。 她走过去,直接抬脚踢开压在姜了肩上的腿,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温绒借了你们的钱,你们应该去找温绒。” 虎哥说:“我不管。反正温绒当时把这房子抵给我们了。如果你们不还这一千万。那我们就赖在这房子里不走。” “一千万?” 虎哥解释:“五百万本金,五百万利息。” 果然是高利贷。短短几天,就直接翻番了。 姜棠拉过椅子坐下,无所畏惧地看着他们:“各位,冤有头债有主。谁给你们立的借据,你们就应该去找谁。如果你们找不到温绒,我不介意帮你们报警。” 姜棠刚一掏出手机,就被姜了抢走了。一群人与她同样惊讶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他双手死死地捂着手机,步步后退:“我不能让你报警。” 姜棠质问他:“不报警?你有钱还吗?” “我不管。总之我不能让你报警。” 她笑容冰冷,似那凝结在枝头的冰柱,一寸寸地讥讽姜了的所谓孝道:“你担心她,可她有想过你吗?” 姜了吼了出来,泪缓缓落下:“我不会让你报警的。大不了让他们打死我。” 姜棠对他步步紧逼,直到将他抵触在了墙角不得动弹:“既然你不怕死,为何要给我打电话?” 说话地同时,她从姜了的手中抽走了手机,转身看着这群人:“他只是一名手无寸铁的学生,他没钱还你们。而我姜棠也不会做这冤大头。如果你们想要拿回钱,就自己想办法找到温绒。” 对方还没有说话,只见姜了就这么扑通一下跪在了姜棠的脚下,他抓着她的手:“二姐,我求求你,放她走。这十多年来,是我爸不断地在伤害她,对不起她。” 姜棠蹲下身去,目光近乎于审视:“姜了,你想要当孝子我不拦着。但是我不会帮你还这五百万。” 姜了手掌间地力度突然就松了。他颔首低眉,泪粒粒分明地砸在冰冷地地板上,是不愿再做挣扎的认命姿势。 姜棠居高临下地看着此时此刻的姜了,像那匍匐蜷缩在昏暗角落里面的一道鬼影,无法再以高傲的姿态屹立在生活的某一角。 她突然鼻子发酸,细细打量起他全身上下的伤痕,青紫色在他身体上均匀的铺开,清晰地告知他这些天来所遭来的欺辱。 她看见了小时候被温绒打骂后的姜了,稚嫩的身体努力地承载起它所不能负担的伤害,还不忘大发慈悲的去谅解母亲的行为。 他在她蓦然回首的角落里,等待、期盼,至于是乐还是伤,全凭运气。 姜棠把头微微向上扬起,尽量保持镇定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情绪:“好自为之。” 她不想再管姜明仁这一家子的烂事,她也不允许自己如同父亲那般滋养出一群寄生虫来,届时在上演一场农夫与蛇的故事,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抬脚朝门口走去,想要大步逃离这里,强迫自己不准回头。可是,她的双脚像是被人绑上了铅球,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 没人拦她,通往出口的方向异常顺畅,却又那般难以抵达。 虎哥递给手下一个眼神,顷刻间三四人一起走上去,对着姜了又踢又踹。姜了也不求饶,就这么无力地趴在地上,视线朦胧地看着前方。 姜棠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条虚无缥缈的一根线,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摇摇欲坠。突然,有一男子提起旁边的陶瓷花瓶用力地砸响姜了的脑袋。 顷刻间,世界轰然坍塌,所有的水泥砖块都倾轧向他,把他拖向了奄奄一息地境地。 姜棠刚刚跨出大门的脚步因为这清脆的一声响停滞不前。温热地泪水肆无忌惮地汹涌而出,温暖了父母对孩子的那份自私,却也沸腾了孩子对父母的那份无私。 她转过身来,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姜了,嗓音酸涩肿胀:“我不会放过你们。” 早已朝这边走来的谢祁韫大步上前来,率先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护在她的面前,看着屋内的一切,视线在地上昏迷不醒地姜了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让姜棠先去车上,自己则抬脚进屋,打算送姜了去医院。 谁知,虎哥不识时务地拦住了他:“谢先生,他欠我们的钱还没有还,他不能走。” 这会,谢祁韫没有耐心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姜了性命危在旦夕。他二话不说,抬起一脚就把虎哥踢翻在地。接着,四五个男人都朝他涌上来,他有条不紊地应对他们每人的攻击。 他不能再与他们耗下去,地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像极了阎王的催命符。他找准时机,从地上捡起一块陶瓷片,又趁虎哥不注意之际,钳制住了他,瓷片对准他的脖子,大家顿时都停了手。 谢祁韫看了一眼地上的姜了:“把他给我背到车上去。” 这点场面吓不住虎哥,他不相信谢祁韫敢真的动手杀了他:“谢先生,我们只要钱。只要你给了钱,我们自然会让你们走。” 这话一出,原本停下的几人,又想要攻上来。只见谢祁韫处变不惊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瓷片插进了虎哥的脖子,他言简意赅:“救人。” 虎哥握住他的手:“谢先生,你今日要是杀了我,你也走不掉。” “是吗?你们把我妻子的弟弟打成重伤,我出于正当防卫,在与你们交手时,一时失手,到时候再加上能言善辩的律师。” 他突然停顿了,看着面前这几位虎视眈眈地男人:“或者你是要赌一赌他们对你的忠诚度?” 这一句,可谓是诛心。 虎哥看着日常听命了自己的几位手下,还真不敢打这个堵。若他真的死在了谢祁韫手中,他或许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甜头,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权衡过后,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按照谢祁韫的吩咐做。他也被谢祁韫押着走到了车前,再把他猛地一推,自己刚一上车,姜棠一脚油门下去疾驰而去。 第147章 醋味,她心底有点不舒坦 谢祁韫抽出纸巾擦过手,立即给某医院院长去了电话。姜棠一路飞驰,刚到医院门口,早已准备好的医生与护士推着担架过来,接过姜了,便朝手术室跑去。 眼下,姜棠的心思全都在姜了身上,忘却了去关注下谢祁韫有无受伤?她紧跟着医生的脚步,哭着道姜了不能死。 医生言明他们会尽力,让他们安心在外面等着。 她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突然就明白,原来有些感情不会被旁门左道所操控。亦如她对姜了,更有甚者她与谢祁韫之间。 她转身回望踩着缓慢步伐往这边走来的谢祁韫,她似乎窥见了她的盖世英雄,身披五彩霞光,坚定从容地朝她而来。 近了,谢祁韫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不会有事的。” 姜棠这才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血迹,拉起反复看过,询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谢祁韫笑着道:“没有。这是别人的血。” 听见他这般说,她才松了口气。随后起身走到前面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打开一瓶,蹲在他跟前,不说一言地就就给他洗起了手。 或许是光合作用,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温热。谢祁韫尽情观赏着姜棠为自己洗手的样子,深不见底地瞳孔被一寸寸地点燃,刹那间,光芒万丈,摊开了倾世的脉脉温情。 姜棠洗干净手,又从荷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干净手中的水泽。她起身打算去扔垃圾,却被谢祁韫拉着坐下,接过她手中的水瓶与纸巾拿在手里。 他问她:“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姜棠不知道怎么解释? 姜棠小声把事情的经过告知,扭扭妮妮地抬起头来,试探性地开口:“如果我。” 他一口回绝:“不行。” 她争辩:“可是姜了眼下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你眼下就能轻轻松松地拿出500万吗?” “我。”姜棠语塞。 目前,她全部的私人财产都来自于gk上班的收入。而远信当下正是全方位用钱之际。这个节骨眼上,要她拿出五百万来属实有点难。 “那你能不能先借我?” 谢祁韫气恼:“不能。” 他气她对姜了的无法狠心,更气她对他的那份见外。 姜棠失望地哦了一声,她试图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却听见他用宠溺到妥协地声音说:“但我可以借给姜了。” “可是。” 她是在担心姜了偿还的问题。 谢祁韫揪起她的脸颊,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都未有对她的亲昵举动:“我不允许你步爸爸的后尘。” “但是这么多钱,姜了要还到什么时候?” “这是他的事情。” 两个多小时后,医生推着姜了出来,告知他们性命无碍,只是受伤过重,脾脏受损,需要好好休养调理一段时间。 护士要把姜棠推到病房去,被姜棠拉住:“他就住普通病房。” 护士不解。 她没有解释,与护士一起推着姜了住进了普通的三人间。旁边一间床住着一位摔断腿的小朋友,另一张床住着一位年过七旬刚刚做完手术的大爷,身体甚是虚弱。 医生与谢祁韫站在病房外面,试图劝说让姜了住进病房,说那里安静宽敞,还有专门的护士照管,更适合病人休养。 谢祁韫谢过他的好意,又感谢过他对姜了的救助。走进病房来,路过小孩的病床时,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无形之中减淡了他时刻给人的威严之感。 小孩回以他灿烂无比的温暖笑容。 护士安置好姜了,告知姜棠若他们有任何需要,尽管叫她。 姜棠道了一声谢谢。 谢祁韫到了姜了的病床边,看向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姜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医生交代过了,护工今天晚上就来。” 她点点头。 时间斗转日下,日间的干涸在夜幕进站的路程中,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湿润。 护工到来之后,姜棠唤来护士,亲耳听过护士对护工的细心交代之后:“我弟弟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辛苦。” 护工微笑着:“姜小姐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我弟弟有时候请你立刻给我打电话。” “是。” 走之前,姜棠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知了护工。两人从医院出来,她坐在车上,想着要不要告诉姜思芩一声? 谢祁韫开着车,侧眸看过她凝结沉思的眉宇:“你还在担心姜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告诉姜思芩?” “姜思芩去国外度假了。” 姜棠心底突然就窜上来一股不舒坦,他怎么能比自己还要清楚姜思芩的行程? 要知道,姜思芩是她姐姐。 她从扶手箱里面掏出一颗话梅剥开喂进嘴里,闷声嚼着果肉。待果肉全部咽下之后,就在口腔之间玩耍着果核。 果核完全没有味道之后,她又剥着一颗。这一路上,她就闷声吃着话梅,酸甜酸甜的味道,貌似还不错。 不过话梅吃多了,晚餐就有些吃不下了。她看着粒粒分明的酥软米饭,突然想吃面条。 “好好地,怎么突然想吃面条?” “就突然想吃了。” 谢祁韫让肖厨给她煮面,她直接把他推进了厨房:“你给我做。” “我做的可不好吃。” “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做。” 谢祁韫没办法,走进厨房给她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为了卖相好看,还撒了一点葱花。然而,姜棠直接拿起旁边的醋瓶,往里面加了许多的醋。直接忽略了大家惊叹地目光,就这么端着走到餐桌边,坐下吃了起来。 只是,实在是太酸,刚吃了两口她就吃不下了。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直接抢走他手中的米饭,把面条推到他的面前:“我们换。” 谢祁韫看着被醋染的黑乎乎的汤,有些食不下咽,不想吃,打算自己再去盛一碗饭。 姜棠漫不经心地说:“谢祁韫,你这是嫌弃我了吗?” 谢祁韫:“” 于是,谢祁韫强忍着发苦的酸味塞下了一大碗面条,姜棠则美滋滋地吃着米饭。为了压下嘴唇喉咙里的那股酸味,谢祁韫连喝了三杯水还是无济于事。 第148章 生活种种,全为博她一笑 翌日周六,姜棠被谢狐狸的叫唤声吵醒。 她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看见谢狐狸被关在高大的笼子里嗷嗷叫。她想要走过去打开,李姨却说:“太太,先生说了不能放它出来。” “为什么?” “先生说谢狐狸这段时间时常不着家,得管管。” 她要去找谢祁韫,李姨又说:“太太,先生还说如果你去找他,他就把谢狐狸关进地下室去。” “他这是虐待动物。” “先生猜到太太会这么说。所以,让我给你查了动物协会的电话,他说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可以向他们举报。” 姜棠双手握成拳,声音是怒气不得发泄的低沉:“谢祁韫在哪里?” “先生在健身房。” 姜棠朝健身房走去,谢祁韫正双手举着哑铃,锻炼着臂力。她走到他眼前,替谢狐狸打抱不平:“你不能把谢狐狸这么关着。这样姜小喵就没人陪它玩了。” 他放下哑铃,走到另一边坐着引体向上:“我一人在家不也玩的挺好。” 她不自知:“你什么时候一个在家玩了?” 他抓着单杠,游刃有余地上下来回:“姜总今日不去公司加班吗?” “下午去。我上午先去医院看下姜了。” 谢祁韫凝聚在腹部的力量瞬间消失,致使他落地发出了声响。他走到窗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打开,边喝边走:“你忙。” 姜棠不明所以。 吃过早饭,姜棠就开车出发了。如她所言先去医院看望了姜了,已经醒来,只是气色不好。 她把提来的肖厨熬养身粥递给护工,让她盛一小碗出来。她在床边坐下,询问他感觉如何? 姜了的声音恍若他的脸色无力苍白:“还好。” “哪里疼,不舒服就叫医生。或者跟护工说。” 姜了点点头。 她又言:“你母亲借高利贷的事情,等你出院再说。” 他有些激动地抓着姜棠的手腕:“二姐,你能不能不要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姜思芩推着行李箱从外面走进来。 姜棠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在国外度假吗?” “我与阿韫打电话,他让我回来照顾病号。”实则是姜思芩打电话与谢祁韫说姜明仁骨灰的事情,他顺带告诉了她。 其实,比起姜思芩,姜了跟姜棠更亲,因为年龄相符。所以他们更能玩到一块去。这也是为何他可以给姜思芩电话,却不愿给姜棠电话。无非是骄傲的自尊心在作祟。 姜棠心底溃散的不悦如同旭日东升,慢慢升至了她世界的当空,炙热的阳光在五脏六腑蔓延,以细水流长地形式一厘一毫的撕扯她。 她推开姜了的手:“你先好好养伤。” “二姐。” 姜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她不愿去追溯这份感觉的来源地,或者说她清晰地看见了它因何而起。她只是在堤防自己重蹈覆辙,不愿再做感情的囚徒。所以,她一整个下午加之晚上她都把自己扔给了工作。 姜棠离开家不久,谢祁韫就出门了,与沈涛等几人聚了聚。吃罢午餐之后,他把陈述约了出来,两人走进了市体育馆,与另外八名不认识的男生联手打了一场篮球。 在这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他与陈述丝毫不输他们年轻人的盛气。他与陈述各带一对,打完一局全场。休息了十多分钟,又开启了半场赛。 他们是身经百战,轻车熟路地带着各自的队员在对方的队伍中见缝插针,伺机而动。少了业余篮球赛的那份随意,多了一份职业篮球赛的专业素养。 因为爱好篮球的缘故,两人都结识了不少专业的篮球选手。从风靡全球的nba到cba,他们与他们之间除开趣味相投,暗地里也涵盖了某种利益关系。 两场篮球赛结束之后,两人摊开躺在地板上,与大家一一击掌道别后。陈述询问他这大周末的,不在家陪小姜同学,怎么有空约他打篮球? 他长吁一口气:“小姜同学现在是没空陪我。” 他幸灾乐祸:“看来你这是被打入了冷宫。” 谢祁韫抓起旁边的篮球就打在了他的身上,不服输:“区区情爱二字,又岂是我家小姜的格局。” 这自吹自擂的本事,他真是望尘莫及。 陈述笑容不以为然:“谢董真是顾全大局,忍辱负重。” “当然。走了。”他从地上起来,收拾着东西。 陈述叫他去吃宵夜。 他说:“不去。我要去给我们家女强人送饭。” “谢祁韫,你这是用完人了就扔?”他冲着他的背影抗议。 谢祁韫走到了门边,声音在篮球场上空回响:“我们可以先去接上小姜,再一起去吃宵夜。” 他提着东西追上他:“谢祁韫,我发觉你真的走哪里都想带上小姜。但是小姜呢,又不愿被你束缚着。你说你这是不是自作多情?” “我找了十五年才把她找回来,不看严一点,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在两人之间,将近一轮的年龄差横亘在了他的心底,造成了他难以逾越的危机感。众人所知,他有颜有钱,各个方面亦是不俗。 但姜棠与他旗鼓相当的存在,虽然她暂时被削去了锋芒。假以时日,她会又一次手握辉煌重回大众眼眸。 他不是不信任,只是这世间多得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欲望与诱惑。所以,在生活中他褪去工作上的深沉世故,效仿她的年龄该有的生活方式。哪怕这会让自己偶尔显现出不合时宜的幼稚来逗得她捧腹大笑。 但仅是她那一笑,他便觉得所有的迎合都是值得的。 陈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放宽心。” 到了白色的路虎跟前,谢祁韫先行开门上车,陈述跟着坐进副驾驶。他系好安全带,扭动钥匙出发:“晚上吃饭,你要不要叫上徐律一起?” “不用。” 谢祁韫说笑:“你是想当我跟小姜之间的电灯泡?” 陈述:“” 两人在去远信的路上谈了谈有关于h公司下个月的第二轮竞标,又谈了谈远信的事情。姜棠先前私下所接触的华尔街投行已经把远信有意卖掉食品业务的想法透露给了乐然集团的会长伊藤真。但对方目前还没有任何反应。 陈述说:“对方很有可能在观望。毕竟这一年以来远信的动静实在不小。” “正常。”说这话的同时他们已经到了远信大厦楼下。 谢祁韫坐在车里给姜棠去了电话,说来接她去吃饭。 她因姜思芩所燃升起来的不快被工作消磨的无影无踪。她看了下时间:“等我半个小时。” “好。” 等待期间,陈述打开窗户,抽出言来递给他一支。他剥着糖,谢绝了他的烟:“我在戒烟。” “小姜要求的?” 他洋洋自得:“我自觉。” “啧啧。”陈述觉得谢祁韫无可救药。 半个小时后姜棠从大厦里面走出来,一分不差。看来,谢祁韫对她的影响不可小觑。 陈述坐在车里,问她需不需要自己给她让位? 她笑着摇头,拉开后排座位坐进来:“我们去吃什么?” 谢祁韫答话:“徐律在大排档等着了。” 第149章 深夜醉酒,是他的纵容 到了之后,姜棠习惯性的先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五盒酸奶。有两盒都是给谢祁韫的,她知道这些重油重辣的他胃的承受能力有限。 他们坐下的时候,徐浥青早就点好了菜,故而没等多久菜便陆陆续续上来了。 姜棠把酸奶递给他们,又拿起一盒插好吸管推到谢祁韫的面前,最后才是自己。 他们之间的互动总是在悄无声息之中透出对彼此生活的那份了解与关心。当香辣虾一送上来,谢祁韫便放下筷子,戴上了手套,一心给她剥着虾。 在剥虾的过程中,谢祁韫也会时不时地拿起筷子,吃一点东西,或者喝口酸奶,不会给人一种他是在刻意炫耀恩爱的感觉,一切都是那般的水到渠成的自然。 这段时间以来,陈述与徐浥青的关系缓和了些,但远未到破镜重圆的地步。他们的交谈之中,透出一种怪异的生疏。 姜棠看着两人,朝谢祁韫的方向靠了靠:“我突然发现师父好矫情。” 谢祁韫浅笑一声:“毕竟他是被爱伤过的男人。” “他就不担心徐律那天又走了?” 他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中:“走了他自己会去追。” 她夹起碗中的虾喂进嘴里:“不过要我是徐律,即便心底再毁也不会回来。” 他会心一笑,纵容姜棠的这份傲气:“你不用回头,我低头就行。” 她微微笑着。 姜棠不喜欢谢祁韫时不时地来一句令人动情的话语,一下又一下地拨动她经历过蹂躏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地心弦。 在第一次无畏地勇敢无果之后,往后的疯狂,总会伴随着理性克制、猜疑试探、胆怯恐惧。人心是最难以揣摩的东西。当年他那般疼宠于她,依然抛下她决绝地离开了。当然,只要他一日不厌她,她便会陪着他走一日。 他问姜棠还吃不吃虾? 她道:“不吃了。” 他脱掉手套,抽出两张纸巾擦过双手,给自己盛了一碗芽菜炒饭吃了起来。圆圆地餐桌上,杯盘狼藉在他们浅笑漫谈中一点点显现出来。 陈述与谢祁韫两人喝了点酒。姜棠因为一口泡椒鱼肚下去吃辣了,顺手就端起谢祁韫面前的冰啤酒喝了一大口。 谢祁韫又提起酒瓶把杯中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你喝。我不喝。” 在这类地方吃饭,如果不减肥,真的要配上一瓶冰啤酒,饭菜的香味才能最大程度的被激发出来。 她解释:“我刚才只是辣到了。” “没事。我也不想喝。”就这样变成她与陈述喝。 姜棠这段时间真的是累成了狗。每天晚上回到家中,基本上洗过澡倒床就睡了,第二日六点不到就起床了。 谢祁韫体谅她,房事上一再忍耐节制,不想去打扰了她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这段时间,基本上只有周末晚间谢祁韫才会诉求欲望,让两人不多的相处缱绻成景,缠绵成歌。 在冰啤酒的刺激之下,姜棠越发放松,压力在酒精地催化之下,暂时蒸发。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甚至还与陈述玩起了划拳。从她划拳的熟练程度来看,以往酒没少去。 渐渐地两人都有些喝高了。徐浥青不好劝说陈述,寄希望于谢祁韫劝一劝姜棠。 然而,对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悠闲地坐在一旁,眉眼之间荡开一圈又一圈地笑容,那里面所积聚起来的疼宠,像是一只无限膨胀的氢气球,能带着姜棠无限腾飞。 徐浥青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谢祁韫扑捉到她的困倦:“你先回去。待会完了,我把陈述送回来。” 她提醒:“现在十二点过了。” “我知道。” “很晚了。姜棠也喝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了。” 谢祁韫完全不想打扰姜棠的兴致:“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让她再玩玩,反正明日周末。” 姜棠是真的压力大。有好几晚上,他都听见姜棠在梦中念着一些数字或者什么方案,要不就是叫着某个人的名字,叽里咕噜地说一段的话,虽然他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但能判断出是在吩咐工作。他不怕她喝醉,喝醉了正好好好睡一觉。 谢祁韫这样说,徐浥青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就这么坐在位置上等着,期间桌上的菜冷了,谢祁韫又让老板重新做了两个菜。 姜棠率先醉了,倒在了谢祁韫的肩上,摆着手:“我不喝了。” 陈述瘫在椅子上,也是七八分醉了。他看着谢祁韫,笑容是酒醉的模样:“老谢,你们家小姜同学酒量见长了。” “这样在外面才不会被人欺负。”他掏出钱买单,随后抱起姜棠起身朝车上走去。 自上次在美国说过她需要练酒量以后,两人在家吃饭时,谢祁韫总会时不时地让她喝一点酒,量就这样慢慢地练出来了。 他让姜棠在副驾驶上坐好,给她系好安全带后,又折返回来帮着徐浥青把陈述扶上了车。等他再回到车旁时,发觉姜棠上半身探出车来,吐了一地,车身上难免于难。 他从车上拿出湿纸巾,给她擦着嘴,又擦了擦手,问她还想不想吐? 她捂着嘴,啤酒混合着食物在她胃里面翻江倒海,暂时封锁了她言语功能。 他解开安全带,把她抱下车来,陪着她蹲在街边吐干净胃里的东西后才又上车。 到家后,谢祁韫抱着她进屋。她双手十指相扣在他脖颈后面,头靠在他的肩上,酒后吐真言:“谢老师,我好想回去读书。” 在这不长的时日里,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父亲与他的劳累。较之身体脑力上的疲倦,更让人难以消化的是来自各方面的压迫。有人在等着她的笑话,但给予她最大压力的还是那些对她给予厚望的前辈,父亲的挚友。 谢祁韫心疼:“如果想就回去读,一切都可以交给我。” 她摇摇头:“我不能让我爸爸失望。” “姜小棠,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只要你活的开心快乐就行。” “可是,我在是谢祁韫的太太之前,首先是姜明瀚的女儿。” 他劝说不了她的要强:“如果太累就别死撑。我这么好的舵手,不物尽其用是不是很可惜?” 她咯咯地笑了两声。 第150章 孩子,他处心积虑的提防 姜棠被如此沉浸在烟火气中的谢祁韫所吸引,他声音细软地如同清晨花朵上所结出来的露珠,一点即破红尘旖旎瑰色。 手中的书突然就失去了它的魅力,她趴在桌上,头枕在双臂上,酣然地神情像是在欣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谢祁韫融进了这方花色,花色圆融了他的世故浮华,还原出了他最美好的模样。 忽然,他对着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她懒洋洋地起身,朝着远处的他走去,听见他询问在这里搭一方葡萄架怎么样? 她看着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为什么要种葡萄?” “夏季好乘凉,看星星。” “那这些桂花树你打算种在哪里?” 谢祁韫指了指斜后方:“我打算把三角梅挖掉。” 她耸耸肩:“随你。” 后来,葡萄园弄好,谢祁韫还特意找来水电安装的师傅从屋里牵了一根电线过去,又买来一张长条形的餐桌放在下面,以供他们吃饭用。 在未来的很多年,这里成为了姜棠与两姐弟最喜欢待的地方,除开下雨天与盛夏深冬。 这一下午,姜棠都跟着谢祁韫与园艺工人一起忙碌着。衣服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沾了泥土。 渐渐地,她就玩耍起了一处被雨水浸润过还未完全干涸的泥土。谢祁韫与工人忙碌着,心绪触动于她这孩子心性地举动,情不自禁地看愣了神。若不是工人叫,他怕是要看上好一阵。 三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把桂花树移到了他处了,挖掉的三角梅让园艺工人拉走了。谢祁韫让李姨叫来两名佣人打扫干净院落,随后自己进屋去了。 姜棠两个多小时前便回屋了,而她拿回来的三角梅早已插在花瓶里。他看了一眼坐在台边与肖厨有说有笑的姜棠便回卧房洗澡去了。 吃过晚餐,上床睡觉后,姜棠询问谢祁韫,温绒借高利贷的事情他打算如何解决? 他从身后拥着她:“这事我已经让律师去解决了。” “那借钱的事情,是你去给姜了说?还是我去说?” “我去。” … 虽说昨日姜棠要吃避孕药的打算落空,但是他昨日可是清清楚楚地记下了72小时的时间限制。 果然,在周一与周二期间,姜棠都感觉自己受到了凌歌的严密监控。即便是她想要出去买一杯咖啡或者其他东西,凌歌立马便说:“姜总,你要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姜棠坐在位置上,对于被监视的怒火全都发泄在笔下:“凌歌,你现在是在远信,是我的助理。” “姜总,我这是饮水不忘挖井人。” 对于这回答,姜棠甘拜下风。不得不承认谢祁韫是调教人的一把好手。 就这样,姜棠完美地错过了最佳的72小时。以至于,她从未如此像这个月这般祈祷生理期的光顾。 她让凌歌出去,随即给谢祁韫电话,却被挂断。一分钟后,短信进来,解释过自己在开会。 她不好打扰他开会,只好作罢。 实则,谢祁韫那里是在开会。此时他正在姜了的病房,知道她是为凌歌监督她一事来兴师问罪的,便找了这么一借口。 因为凌歌去到了远信,故而他的一部分工作暂时都由韩秘书接任了。目前,凌歌是远信gk两边忙,年前说好的减负倒变成了加负。 虽说,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凌歌为了逃避母亲频繁安排的相亲。为此,他还特意给父母安排了一场耗时数月的全球游。出于补偿,谢祁韫自掏腰包承担了所有的费用。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省略了关心地话语,直言高利贷的事情他已经帮忙解决了。 姜了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谢。 谁知,下一秒他便从韩秘书的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打开,把一张由律师出具的借据递到他的面前:“你看看,如果没什么疑问就签字。” 姜了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清晰地写上了他的名字,身份证号码等等信息。当他的目光落在五百万的数字上时,他被后面一长串的零所吓倒,好似自己的一生都将在此囹圄。 他不想签,甚至觉得自己方才的道谢过早了。 韩秘书上前把笔递给他,他却迟迟不接。 谢祁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犹疑:“不想签?” “不~是。”他声音一字一顿。 “姜了,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们一家人对姜明瀚的予取予求。” 他把借据扔在一边,音量提高:“我要见我二姐。” 谢祁韫耐心地给他解释:“你见她也无用。如今,姜棠拿不出五百万来帮你。这钱,既然是我出的,自然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姜了自是不信,他只知花钱的快乐,未尝挣钱的辛酸。姜棠如今身为远信总裁,怎么可能拿不出来这区区五百万?唯一的解释便是,姜棠不愿帮他。 愤怒从他心底油然而生,抓起借据两三下就把它撕了粉碎:“要让我签字,就让姜棠来。” 谢祁韫起身,看着床上的纸屑,对他的漠不关心过渡成了一份轻视:“我不会让姜棠来见你。你们这群吸血鬼早就该从姜棠的生活中消失了。” “谢祁韫,这事你说了不算。” “姜棠如今是我太太,我的话自然能作数。” 姜了笑容不屑:“姜棠可不会任人随意摆弄。” 他纠正:“我这不是摆弄她。我这是在帮她防患于未然。我绝不会让她像他父亲那般养出一只白眼狼。” 姜了一时找不出何时的词汇来反驳谢祁韫的口舌如簧。他只是一味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谢祁韫又从韩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如果你不想还这五百万也没关系。你签了这个也是一样的。” 姜了看着上面断绝来往几个字,伸手就要去夺,谢祁韫及时收回来:“姜了,人心不可太贪。我可以不要这五百万,就当是帮姜棠做了最后一点善事。但是,你既不想还钱,还想继续依附在姜棠身上的贪婪真是跟你父亲如出一辙,让人厌恶。” 他又一次强调:“谢祁韫,这是跟我姜棠之间的事情。” “小屁孩,自古有言,女子未嫁从父,即将从夫,夫死从子。” 他冷哼一声:“想不到都21世纪了,谢先生还搞三从四德这一套?” “任何时候,只要它于我有用,我便用。” 这时,姜思芩从外面走进来。他让韩秘书把这些天来姜了的费用单子递给她。 姜思芩不同于姜了恼怒,看过金额之后,爽快地给他转账了,还不忘感叹一句:“谢董,真是一如既往的抠啊!” “毕竟,挣钱不易。”随后,他又问身为姐姐,要不要帮姜了把这五百万还了? 姜思芩不做冤大头:“谢董,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是谁都可以像你这般轻轻松松就掏出五百万来。” 谢祁韫又把矛头对准姜了:“没办法。这笔账,我只能管你要了。” 第151章 他质问:把我置于何地 姜思芩与谢祁韫这一唱一和的,让姜了顿生身处荒原的凄凉。双眸是一幅看穿人情世故的模样,所谓的姐弟情义,竟让败给了区区五百万?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深谙他们如今的身价,这笔钱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却像是商量好的那般,要把他逼入绝境? 没了父亲,母亲扔下他跑了,他在远信也无股份,如今的姜了,早已不是姜家的少爷,他只是一名落魄的学生。 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想起昨日何宴舒来说过的那些话。每句话都完美的对照他们当下的所有行为。 昨日,他只当何宴舒是在挑拨离间,觉得姜棠不可能不顾他们一起长大的情义。不然,她那日为何要救自己? 可是,自从他住院以来,姜棠来看过自己一次后便没有再来。他不知道是她自己不想来?还是谢祁韫不让她来? 而姜思芩回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往后不要再去找姜棠。 如此种种看来,姜棠是真的不管他这位弟弟了? 谢祁韫没有在病房多待,把事情拜托给了姜思芩。还言,反正这五百万,姜了若是不给,他自会找姜思芩要。 在他走后,姜了顺手就把桌上的被子摔在地上打碎了。姜思芩让护工打扫干净,拿起一只苹果云淡风轻地削着:“恼什么?” “我没钱。” 她提醒:“你可以去找你妈妈。” 姜了歇斯底里吼出来:“我妈死了。死了。” 从他得知温绒拿着钱逃走那刻,他便当她死了。 “可是怎么办呢?你也知道,自小谢祁韫只会对小妹好。对我们一向都是爱答不理的。” 他搬出谢祁韫捧她的事情。 她笑笑:“姜了,成年之间,如果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大多都是基于利用。这些年来,我名声大噪的同时gk的产品也泛滥大江南北。” “可是,我没钱。我还只是一名学生。” “据我所知,你许久都未去学校上课了。”自从姜明仁出事以来,姜了便没去学校了。辅导员打了几次电话来询问,他开始还会找借口请假,后面直接不接电话了。 他一再强调自己没钱,自己没钱。 姜思芩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姜了,这个世界上不是你表明自己很惨,就能获得同情的。” 姜了把苹果拂在了地上:“姜思芩,其实你心里一直很恨我?” 姜思芩觉得姜了就如温绒一样,不管他人待你如何好,总是怀揣不识好歹。她用力把刀插进果篮的苹果上:“你妈怎么没带你一起走。” 他靠在枕头上,双手臂放在脑后,耍起了无赖:“我妈为什么要带我走?我是姜家的孩子,我是你弟弟,你有义务照顾我。” 姜思芩嗤之以鼻:“姜了,你无知,我可不蠢。你已经成年,对你我心情好就管一管,心情不好我才懒得管你。” “我还要读书。” “现在半工半读的学生不再少数。” 两人在病房争执了起来,姜思芩话语之中全是对于姜了的失望。反之,姜了的话语中全是对姜思芩的抱怨。 护工在旁边听着,想要劝一劝,奈何根本插不进去话。就连隔壁床的大爷听了,也觉得姜了有些不懂事。 小孩一向喜欢热闹,加上生病住院的无聊。此时他的目光像是在看有趣的事情。当姜了气愤之余,伸手推了姜思芩一把。他竟然做出了奥特曼的姿势,对着姜了:“赛罗奥特曼。” 两人都没憋住,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街道上的落叶多了起来,清洁工人似乎没有一刻休闲。眼看着这里刚清扫干净,那边又覆了枯叶。 季节在他们手中的扫帚来来回回之间往深处走去,不知不觉间15年的冬至悄然而至。 三月不到的时间,姜棠的革新措施初见成效。各方面的业绩虽说没有大幅度的提升,至少在回暖,轮胎生产线的改造工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更是几次在会上,着重强调了远信加入gk对于h公司的收购项目。这一信息被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一步步地拉回了远信公司的股价。 眼看着股价回升,集团上下喜闻乐见。独独何宴舒除外,这无疑是在表明两人的关系突破了质的飞跃,越发紧密。可是,他们结婚不过才一年。 反观自己,虽说挂上了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又有沈涛女婿之名。然而,大家对他似乎总是忽冷忽热,每个人投来的恭维与笑声都不是给与他何宴舒的,给的是他的身份。 这段时间,他很少回沈家。在那富丽堂皇的沈家,他是放不开的。举手投足都受着约束,不光是沈涛,再者便是沈灼。他唯有在沈吟夏面前,还能发发牢骚。 因为深爱,所以纵容,所以隐忍。 沈吟夏担下他因工作不顺而发泄的一切不满,再者便是内心愧疚。两人的婚礼本意是提上日程的事情,奈何却在日期临近时,被沈涛强势取消,理由是大师说沈家今年与红白喜事犯冲。 何宴舒当时也没有好客气直接怼了回去:“爸,你这是在给自己女儿留后路?” “我要是给夏夏留后路,会让你们两人领证结婚?” 何宴舒不接受这个说法:“爸,此一时彼一时。你无非就是看如今姜明仁倒了,是想着等那日我也无利用价值了,再为你女儿选一名门快婿?” 沈吟夏在桌下扯了扯何宴舒的衣角,暗示他不要惹怒父亲。 何宴舒一点也不领情,直接道出沈涛的心声:“爸,我知道你心里最中意的女婿是谢祁韫。” 沈灼手中的筷子用力地拍在桌上:“何宴舒,你这么说对得起我姐吗?” “沈灼,我可没有对不起吟夏。倒是爸整日这么算计,把我置于何地?” 沈吟夏也觉得父亲有些过头了,出声为丈夫说话:“爸,我已经跟宴舒结婚了。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这辈子我都会陪着他的。” 沈涛望了一眼女儿,这份痴心让他想起了过世的妻子。他突然就理解当年岳丈对他的不喜。 第152章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当年沈涛为了沈氏的发展,放弃了深爱的女友,遵从了父母所安排的家族联姻。 沈太太的父亲知道沈涛并不爱护女儿。奈何同他一样,抵抗不住女儿的喜欢,还是点头同意把女儿嫁给了他。 女儿出阁那日,他久久地握着女儿的手不愿松开,苍老不再有光泽的眼中灌满了泪水,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最真挚最心疼的挂念。 在婚礼上,他把女儿郑重地交到沈涛的手中,颤抖的嘴唇多次呢喃:“你一定要对澜澜好。一定要对澜澜好。” 他念一遍,沈涛便点头一次。 如今,他步了岳丈的后尘,对女儿如此执着的感情,深感无力。身为男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何宴舒对女儿没有那份爱恋之情,更多地是顺从时事的选择与利用。 何宴舒是一只喂不熟的狼。他学不会如同他那般在婚后,斩断往昔,逐渐在生活中回馈妻子的感情。 他是丛林中的枯枝,再深再浓郁地浇灌都无法让他焕发新姿。他只会隐藏在昏暗地角落,变质腐烂到血肉模糊,直到死在那暗影之角。 他吃完饭,擦着嘴起身,看着女儿说:“夏夏,今日厨房这汤做的不错。你多喝一点。” 这天后,何宴舒便不愿在回沈家住了。沈吟夏只好跟着他搬到了外面的别墅来住。 最初几日,或许是逃离了沈家的束缚,心情舒畅他与沈吟夏之间相处还算愉悦。不过,好景不长。这份愉悦随着他在公司的不顺日渐转变。 对于饭菜的口味,他总是挑三拣四,甚至有些鸡蛋里面挑骨头。有晚他回来,因为阿姨做了干煸四季豆而大发雷霆,说什么四季豆不是这个季节的菜,吃了对身体不好。 沈吟夏解释:“是我今日给阿姨说想吃了。” 何宴舒的矛头瞬间对准沈吟夏:“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 “宴舒,我怎么会想要害死你?” 他把椅子一推,怒指着她们:“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希望我死。” 沈吟夏红着眼上前安慰:“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他直接把沈吟夏推到在地,拿起手机就离开了家。 沈吟夏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她给何宴舒电话,他回答冷冷淡淡。询问他何时回来,他只是说忙完了就回去。这一忙,就是两三日。 听见开门声传来,沈吟夏立马迎过去。看着他眉宇间的疲倦,对他三日来不归家的怒火烟消云散:“姜棠又为难你了?” 何宴舒边走边解开领带,刚在沙发上坐下。他拉起沈吟夏的手,用那双连日来因为加班导致冲红的双眼仰望她。 仰望! 他讨厌这个词汇。 他讨厌这个姿势。 突然,他不顾及此时正在厨房忙碌的住家阿姨,顺手一拉,直接一个翻身把沈吟夏压在了自己身下。 阿姨见势不对,低着头红着脸开门出去了。 沈吟夏扯着他的衣衫,妄图唤醒他的理智。但他就如同濒临绝境的猎人,没有了耐心。 他尽情地在沈吟夏身上寻求征服的快感,似乎就是在剥削上层社会的辉煌。他一点一点地把她握在手中,,一刀又一刀凌刮她身。 他未曾看一眼躺在沙发上泪流满面的沈吟夏,径直回了房间。 沈吟夏默默地坐起身来,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被泪水笼罩的视线,无法对焦悲呛本身。 她去到盥洗室,收拾好自己,没有告知何宴舒一声就出门去了。 沈吟夏与姜棠在高中做了两年的同桌,高三因为分班,姜棠去了火箭班,沈吟夏留在了平行班。但两人的关系并未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的两人,在节假日总是会约到去对方家里一起写作业。渐渐地,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沈吟夏主动要来姜家。 那年,姜棠心思大条,完全没有察觉沈吟夏的心思。而何宴舒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借住在姜家的一人。 她不曾留心沈吟夏的情窦初开,更不曾想过沈吟夏在十七岁那年便倾心于何宴舒。 沈吟夏自小性格温顺沉静,尽管她有良好的家世,样貌亦是不俗,奈何在学业上的平平无奇,面对姜棠在学业上的出类拔醉,她总是免不了会心生自卑。 当然,她并未因此心生嫉妒。总觉得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闪光点。只是在喜欢上何宴舒之后,尤其当她察觉到两人若是在一起,何宴舒的目光定然会率先落在姜棠身上时。她对两人之间的友谊产生了松动。 慢慢地,姜棠也察觉出了沈吟夏对自己的疏离。她自有她的心高气傲,两人就这样渐行渐远,甚至沈吟夏在高三第一学期结束便选择了出国留学,姜棠也未去送她一程。 后来,她在国外听人说何宴舒与姜棠在一起了。对姜棠的怨恨在心底稍纵即逝,继而转化为了浓浓地失落。是自己未战就逃之,何故怪得了姜棠? 在出国之前,她再三斗争要不要去表白?曾几次坐车到了姜家外面,始终却了走进去的勇气。姜棠太过乍眼,很多时候,她不需要表露一言,仅仅是淡然地站在那里,便能俘获万千目光。 她不是姜棠的陪衬,她也知姜棠从未如此想过。她只是太过安静,一颦一笑尽显温婉,少了青春的那份溢动。 得知两人在一起后,她延长了留学的时间,消化掉了内心的情愫才缓缓归来。只是,他们分手了。一如姜棠性格的决绝,不顾所有地遗弃了他。 她前去安慰。看着自己挂念多年的男子,为了一份已陷死地的爱情颓丧。她压抑下去的情感在瞬间犹如山洪爆发,倾泄而出她所有的温柔将其抚慰。 阔别四年,重逢的第一夜,他们的关系随着男女相处的化学反应步步走向了今日的相伴相杀。 沈吟夏的车停在了卿园外面,她下车站在车头前拨通姜棠的电话。 自从谢祁韫把谢狐狸关进笼子后,她每周至少要保证三日回来与他一起共用晚餐。不然,她不确定如果自己再如此忙碌下去,他是不是会不让她出门? 姜棠看了一眼谢祁韫,拿起电话走到一边接通。两人说了几句,她回到桌前:“我出去下。” 他放下碗筷,抬头看她,目光之中不乏警惕:“去哪里?” “就在门口。” 他放了心,拾起筷子继续吃着。 第153章 有他的世界,是热情与丰饶 沈吟夏看着身着大衣的姜棠,落下的每一步都迎风飒爽。她安然的神情之下,是更盛以往的不羁。以往的她总是锋芒外露,如今的她收敛心性。把剑收进了剑鞘,以免它被风霜再次侵蚀,韬光养晦地滋润出它的更加锋利,只为面对伤害时能有力地还击。 姜棠猜到了沈吟夏找自己所为何事。她们了解彼此,她深谙沈吟夏在事业上的闲散,懂她在家庭方面的野心。浮世万千,姿态各异。她的一双纤纤细手除开琴棋书画,就是为家庭的那一亩三分地。 姜棠双手插在荷包里,到了她跟前,黑夜隐藏了她的狼狈,却藏不住她的凄呛。 姜棠柔和了嗓音:“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进去了。”一开口,她便暴露了内心的彷惶。她的声音没了日常一惯的温和,透出或多或少的生硬。 想来若没有何宴舒,她们关系应该一如往昔。她会替她的婚姻高兴,会为她父亲离世而同悲。而她,亦会为她的感情挫折而伤心,大骂几句男人的狼心狗肺。 可是,一个何宴舒让她们之间原本自然顺畅的关系变得拧巴。双方都在沉默,等着对方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祁韫吃完了饭,坐在客厅左等右等姜棠也不见回来,便起身出来,看见与她一同站在路灯下的沈吟夏,些许诧异。 他抬脚走过去,客气至极:“何太太。” 沈吟夏微微点头:“谢先生。” 他站在姜棠身侧,两人恰如其分的身高差,就似他们世界的势均力敌。 沈吟夏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迅速背过身去。姜棠推了推谢祁韫,示意他先进去。 他配合,乖乖地转身回家去了。只在未到两分钟,姜棠便收到他的短信:“夜深了,外面冷,待久了会感冒。” 她看过把手机揣在荷包里,又掏出纸巾递给沈吟夏:“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但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担心出口会对她造成伤害。何宴舒自尊心极强,若是知道沈吟夏为了他来找自己,跟她定然会是一场吵闹。 沈吟夏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姜棠,你把何宴舒开除。” 姜棠有点惊讶。 她继续说:“你知道他自尊心强,总想着能做出一番成绩,让我爸爸能瞧得上他。但是,我不能开口跟他提辞职的事,也不能开口让他去沈氏。你把他解聘了,我就跟他一起去国外生活。” 她觉得沈吟夏的梦想很美好,却忘记了梦想是要镶嵌在现实的土壤之中才能存活。她不会赶何宴舒走,更不可能让他逃之夭夭。 她冷冷地言语一声不可能。 沈吟夏追问:“你与何宴舒每天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谢先生难道就不介意吗?姜棠。” 她打断她:“我先生懂我。” 沈吟夏的笑泛起一股嘲讽,嘲讽之中又夹杂丝丝对自己的怜悯:“姜棠,谢先生是人中龙凤。怎会容忍自己的太太与前男友朝夕相处?” 她厉声纠正:“我与何宴舒不是朝夕相处。我与他见面只是工作。” 沈吟夏难得发了怒:“工作?你所谓的工作就是不断地为难他吗?” 姜棠觉得自己所了解的沈吟夏不是这般的无理取闹。她在心里掂量着话语,试着出口:“沈吟夏,都说劝和不劝分。但是,何宴舒真的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沈吟夏像是疯了,伸手抓着她的手臂:“他怎样?他变成今天这样不都是你们逼的吗?我爸爸看不起他,我弟弟也不喜欢他。” “抱歉。这是你的家事,我无能为力。” 她忽然又软了下来:“姜棠,我求你。看在我们曾经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你就成全我这一次。” 姜棠多想伸手抱一抱她,或者拉上她去吃一顿好吃的,如同上学那个时候。可是,可是。这一切都只能成为了她心底的一种假想。 她乘着沈吟夏的伤悲去盘点自己这一年来走过路,发觉她早已没有朋友了。 多么悲哀! 她在心底喃喃自语几遍:“是的。我没有朋友了。” 她坐上了父亲身前的位置,姜明仁也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就连姜了也未能幸免于难。这一盘棋,她已经赢了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也稳操胜券。 可是,回头看去,向前展望,她的世界竟缩小成了只有谢祁韫的存在。 它贫瘠又丰饶… 它冷清又热情… 原来,情这个东西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一粟。只要他足够真心,亦能盛大你的世界。 多么悲凉,又多么幸运! 几分钟后,她声音有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嘶哑:“夏夏,对不起。” 沈吟夏双手缓慢松开,雾蒙蒙地视线冷漠含冤:“姜棠,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劝一劝沈吟夏,对何宴舒不要这般执着,可是温婉的劝谏一向没人听。她多次纠结过的话,终究说了出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但是何宴舒应该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做了什么?” “他杀了我父亲。”姜棠说的很平静,是为了避免激起沈吟夏情绪上的波动。 可是,沈吟夏还是激动了。她一向柔和地眉眼,像是铺开了冰霜,盲目地抬手就给了姜棠一巴掌,猝不及防。 姜棠反手就还了她一巴掌。之后,什么话语都没说,转身就回屋了。眼泪自然地从眼角落下来。她不知道这滴泪到底是为谁流?因何而落? 谢祁韫进屋后就一直站在廊下等着姜棠。当她抬脚刚走上台阶,就被他伸手拥进了怀里:“我让李姨煮了药包,泡一泡脚再睡。” “嗯。” 刚走进屋,李姨就端过来一碗银耳粥。她道了一声谢谢,坐在餐桌边慢悠悠地喝着。谢祁韫见她晚餐没有怎么吃,特意让肖厨做的。 谢祁韫在厨房里,调试好了她泡脚的水温,又让李姨拿来过滤网把药渣过滤出去。然后,他端着一盆深棕色的水去往卧室,没忘叮嘱她吃快一点。 姜棠喝着粥回到卧房,在床尾的条形凳子上坐下,刚抬脚放进去,谢祁韫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手指印:“你们打架了?” 他相信,在打架这方面,沈吟夏不会是姜棠的对手。 姜棠拉着他坐下:“打了。” 他抬手揉着她的脸颊,有些心疼:“为何宴舒?” 她把他的手取下来:“不是。” 双方扇向对方的一巴掌,也算是了断了这段情谊。 他的语气宠溺又无奈:“都是女孩子,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使用暴力。” 她笑了:“好。我往后温柔点。” 谢祁韫捏了捏她的脸颊:“疼不疼?” “我扇的比她重。” 谢祁韫轻微地叹息一声,手伸进盆里,弯腰握着她一双冰凉的脚:“都说了让你别在外面待那么久。” 她享受着谢祁韫力度合适的按摩,抬手摸着他茂密的黑发:“谢老师,你每天操心这么多,就不担心哪天秃顶吗?” 谢祁韫捏脚的力度加大,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你就听话一点,让我少操点心。”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穿过他的秀发,像是迷路的小鸟,历经千辛终于找到了栖息的巢穴:“你要学着放手。” 他右手肘放在膝盖上,仰头看来,笑容霓虹:“姜小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 她特意活动了下双肩:“不软也不硬。” 谢祁韫笑容加深,抱起她的双脚放在膝盖上,拿过身后的帕子擦干净上面的水泽:“滚去睡觉。” “感谢谢老师的服务。”姜棠爬上床,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姜棠的话给予了沈吟夏一场五雷轰顶。但是,它击垮的不是她对何宴舒的爱情,而是她与姜棠交好的那些年。 所以回到家之后,她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回到房间,看见何宴舒熟睡中的模样,虽然生活在他清雅的外表之上蒙了一层沧桑,但是她相信他仍旧填满了她整个青春的少年。 她掀被上床,钻进何宴舒的怀里,妄图用她的痴昧筑牢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 何宴舒睡的不沉,抱紧了她,像是在极力吸取她世界里面的温暖。不问自己是否贪心过多,会冻死了她? 沈吟夏感觉到他醒了,试着问:“宴舒,我们离开这里,去到其他地方生活好不好?” 何宴舒没有回答,放开她,翻身向另一边睡去。 沈吟夏看着他的背影,默然哭泣。 她撼动不了他。 第154章 她说:我家教严 姜棠并没有说错,在两人之间,谢祁韫是懂她的。可她却不尽明白他。就如,他相信她与何宴舒之间,依旧会派凌歌到自己身边。虽说,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出于工作上的考虑。 谢祁韫分寸把握的极好,并没有通过凌歌时刻掌握她的行程。她只是不确定,这里面到底是他对凌歌的信任?还是对她的信任? 姜棠刚一弯腰,准备上车。谢祁韫叫住她,从身后走过来,帮她整理了下长发,把一顶贝雷帽戴在了她头上:“今日风大。” 她抬手摸了摸:“我怎么不记得我买过帽子?” 她一年四季都没有戴帽子的习惯,不管是刮风还是艳阳高照。 他又给她整理了下大衣:“这些小事小姜同学不需要操心。” 她道了一声谢谢钻进车里就走了。到了公司,站在电梯里面,她打量着戴帽子的自己,一时竟然有些不习惯。 黑色贝雷帽配上大波浪的长发,像是一道迷惑他人的天然屏障,大幅度地柔和了她眉宇间的那份锐利,不知不觉添了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恬静。 旁边站着一位姜棠不认识的男士,应该不是远信的员工,翻来覆去的打量着姜棠。 她往旁边挪了挪,这时见男人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小姐,你好。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姜棠谢绝:“抱歉。我结婚了。” 男人继续:“结婚了也不能不交朋友。” 她客气地笑笑:“我家教严。” 男人故意曲解她的话:“结婚了,父母还管这么严?” 姜棠没再搭话。到了远信楼层,她抬脚刚垮出去,男人趁她不注意把名片塞进了她大衣的荷包里,还按住电梯往外面看了看。 姜棠刚在办公桌前桌下,何宴舒便不打招呼地推门而入。她展开一份文件,算是提醒:“下次进来,麻烦敲门。” 何宴舒走过去,大声质问:“姜棠,你为何要开除李助理?” “凌特助查出,李助理这几月来与下一级供销商勾结,索取回扣,损坏公司利益。我开除他,有错吗?”姜棠抬头看他,理直气壮。 “即便是这样,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 她冷冷一笑:“何宴舒,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身为远信总裁,开除一名小小的助理,有必要提前知会你吗?” 何宴舒双手掌用力地拍在桌上,厉吼出来:“姜棠。” 她不惧他的怒色,心境平缓地提醒:“何总,我很忙。” 他一把扼住姜棠的手腕,不断地用力,像是血压测试器,他不断膨胀的怒火,通过那根长长地管子,施压在了姜棠的手腕上,疼痛促使她弯了腰。 何宴舒双眼虚眯成了一条线,凌人的盛气在里面暂时的休养生息:“姜棠,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吗?” 她强忍着疼痛,努力保持语气的镇定,试探着:“你做错了什么?我要赶你走。” 这时,敲门声响起。何宴舒仍旧没有放开她,姜棠看了他一眼,声音清脆地道了一声进。 凌歌拿着几份文件推门而入。顿时,何宴舒直接放开了姜棠,怒火未消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与其说放开,不如说是甩开,致使姜棠的手背磕在了旁边的实木摆件上。霎时间,一阵钻心地疼痛让姜棠皱了皱眉。 她活动着手腕,问凌歌找自己什么事? 他没有就此事询问姜棠,仅是把文件放在了她的桌上,言明这几份文件着急要,让她看过尽快签字后就出去了。 当日中午她的左手背被磕着的地方便青了,还有些肿。在她从食堂吃过午餐回来后,办公室桌上放着一瓶云南白药与棉签。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凌歌,知道这是谢祁吩咐他买的。 她坐在位置上,打开云南白药对着手背喷了几下,拿着棉签涂抹的时候,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接通,开着免提。 谢祁韫问她吃饭了吗? “吃过了。”上药多少有些疼,故而她涂抹的轻柔了些。 “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这些天老余有事请假回家去了,姜棠都是自己开车。其实,她不习惯用司机。但不敢给谢祁韫说。 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么矫情:“不用。我能开车。” 他声音平静,弥漫出来的不是温情,是霸道:“下班后待在办公室等我。” 姜棠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知道了。” … 自从姜棠进入远信来,何宴舒就十分不顺心。他提出的每个方案都被姜棠驳回,不是公司没钱,就是说他的方案有所欠缺,又言在处理与外协单位的关系上优柔寡断、左右摇摆,丝毫没有展现出公司该有的气魄来,败坏公司形象。 何宴舒不认这些说法。 姜棠列出自从他担任远信总经理以来,总经办的开销与日俱增,甚至据下面的人反映,他在维护与客户的关系时,放任公司的利益不顾,只为谋取自我利益。 他辩解,说这些不过是他人的胡说八道。 姜棠适时地给了他台阶下:“何总,我也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对于这些,姜棠目前确实没有实质性地证据,不会将其彻底的激怒。她既不会把何宴舒赶出远信,也不会让他掌握任何的实权。她要让他待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一步步地架空他,一步步挫败他的自尊心。 开除李助理只是她的第一步。接下来,她会把何宴舒在远信所培植起来的势力全部清除掉,让其孤立无援,身陷无望之境。父亲被害的所有证据都被销毁,眼下她只有逼迫他自己漏出破绽来。 不过,何宴舒眼下还没有想过要离开远信。姜明瀚对他的种种嘲讽都历历在目。他一心想要夺走远信,期待着有朝一日他走到姜明瀚的墓碑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报复他曾经对他的所有鄙夷。 他早已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姜棠?而他心底残存的情意不过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怀念,怀念姜棠为他疯狂的岁月。 沈吟夏不是对他不好。只是在姜棠曾经炙热的碰撞下,她的柔情一时还没有显现出它的威力来。面对日常在沈家所遭受的委屈,沈吟夏的安慰太过平庸,对抗不了沈涛给予他的伤害。 在沈涛接替文远成为董事会主席,又与谢祁韫里应外合把姜棠送上了总裁之位那天,他便知道自己又被抛弃了。似乎,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只能成为这些权贵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如此看来,夺走远信,不仅可以一雪前耻,更是可以让沈涛对他刮目相看。 今日是姜了出院的日子,他开车前去医院接他。走在半道上,对面的车像是刹车失灵了撞倒护栏,直直地垒上他的车头。 就在这时,他看见谢祁韫开车着从旁边路过,刻意放缓了速度,甚至摁下车窗,看向他的目光似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潮汹涌深藏在底。 他瞬间明白,这场车祸意外就是他赤裸裸地警告。 第155章 欠她的,他会慢慢补上 谢祁韫到了远信总裁办外面,听见姜棠的怒火声从里面传来。想着此时不便进去,便走进了凌歌的办公室。 凌歌见谢祁韫来了,立马起身相迎:“谢董。” 谢祁韫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因为戒烟,他最近糖瘾有点大。不过,还是在尽力克制。主要是糖分摄入过多,易衰老。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改为了清新口气的薄荷糖。他从兜里掏出来,打开拿出一颗扔进嘴里:“在远信还习惯吗?” “还好。” 随后,他从凌歌口中了解下远信当下的情况。获悉姜棠让他在排查远信目前在任的高高管,不出意外,在年前会有一波大的裁员计划。如此做,为的是肃清集团内部的势力纷争,又让凌歌在高校,国内外各处寻觅各类人才,势必要让远信大换血,为求长远发展。 谢祁韫提醒:“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要斟酌下,有些人目前还不能与他们发生激越冲突。小姜心性终归浅了些,且她性格太傲,我担心她一下做的太绝,会物极必反,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凌歌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 几分钟后,他们听见姜棠办公室传来开门声。谢祁韫起身走出去,被骂的灰头土脸的两名高管见了他,更觉脸上无光,竟然招呼也不打就溜之大吉了。 姜棠单手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下午的时间,她左手肿成了小胖手。谢祁韫推门而入,她听见声音抬头看来:“我以为你还有会。” 他大步到了她身边,率先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又拿过桌上的云南白药喷了两下,揉摸地力度微微重了点。 姜棠直呼:“疼。” 他口吻形似教育孩子:“疼也忍着。” 姜棠真的被他揉哭了,他却一点也不心疼:“不用点力,怎么好?” 她不识好人心,觉得这是谢祁韫的一贯老套路:恩威并施。 他抽出纸巾要给她擦泪,她伸手把纸接过来:“我自己擦。” 谢祁韫给她收拾干净办公桌,环视下这间装修略显沉闷老气的办公室,有了想要给她重新装修的想法,或者直接把远信整体搬迁到地段更好的写字楼里面去。 但他想了想,依着姜棠的脾性,她定然是不会同意的。这些事情,慢慢来,往后有的是时间。 临近七点,两人从大厦开车出来,外面早已是霓虹闪烁。她有些饿,刚走出两个路口,她看见路边一家生意火爆的小吃店,让他靠边停车。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看了一眼,并没有停车的打算:“我们去前面吃饭。” “我就想吃那个。” 为了让他少吃一点这类垃圾食品,谢祁韫玩笑话信手拈来:“姜小棠,如今这类路边摊配不上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身份再高贵的人,他也离不了吃。”眼看着他开着车往前面直直而去,离摊位越来越远,她不禁有些着急。 谢祁韫在一家装修温馨的中餐厅门前停下,两人走进去,他找服务员拿来菜单点好了菜,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我去下洗手间。” 姜棠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只是,当他们点的菜全都上来之后,还不见谢祁韫出来。她想,他不会又闹肚子了?随即拨通他的电话,听见他说话有些喘的样子,问他在哪里? “马上就到了。”刚一说完,谢祁韫就提着她惦记了一路的小吃朝这边走来。 他找服务员拿来一个空盘子,把一次性饭盒里面的几样小吃倒出来:“少吃点。” 姜棠心底的不悦化为了俏皮一笑,夹起的第一筷子喂给了谢祁韫。不过,他却被辣到了。一连喝了三杯水才缓解,之后再未碰过那盘菜。 吃罢晚餐,谢祁韫问她要不要走走? 她看了下时间:“我想回去睡觉了。” 谢祁韫却直接拉起她的手,开始沿街漫步。姜棠说:“谢老师,你这形式上的询问,有什么意义? 谢祁韫巧舌如簧:“怎么没意义?至少表明我有尊重你。” 她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就尊重?” “姜小棠,你说你这一天吃了就睡跟猪有什么区别?” “我这叫养精蓄锐。” 他突然抬起左手,从她脑后绕到全面去蒙住她的双眼,右手紧紧地牵着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说自己看不见路了。 谢祁韫不放:“担心什么?我又舍不得把你卖掉。” 姜棠觉得谢老师的情话真是以出其不意的精神出现在日常的闲言碎语中,透出自然平凡的烟火气。 姜棠被他牵着缓慢往前去,她感觉到他们进入了一间商场,上了电梯,在几楼下的她不知道。只是感觉没有下面那般吵闹了。接着,谢祁韫带着她进入了一间房间,有一女士迎上来:“谢先生,你来了。” 他嗯了一声,与姜棠一起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提醒她小心一点。不多一会,女士从里面的工作间里拿出一个精致地小盒子出来打开放在了谢祁韫的面前。 他放开姜棠的手,单手取下精心定制的白金戒指正要往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套。她却一个机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推开了他的手。随后,她揉揉了突然面对强光有些不适地双眼,看清了手上拿的是戒指。 她几分错愕:“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也不答,又一次拉起她的手,把戒指直接戴进了她的无名指:“刚好。” 随后,又取下盒子里面的男款,自觉地戴在了手上。 姜棠看着两人手上定制的戒指,款式简单,无钻石永恒。它们就像是银河之中的两条光带,从遥远地界而来,在某处缠绕在了一起,紧拥彼此往后的每一个瞬间。 谢祁韫不喜欢煽情的场面,何况一对戒指本就是婚姻中的必备之物,怎值得她红眼落泪?他起身看着他们柜台里面奢华的饰品,一一过滤挑选,看上了一条锁骨链,他让工作人员拿出来,招手让姜棠过去。 她起身走过去,他整理过她的头发,亲自给她戴上,仔细地欣赏过后。接着,又一一给她试过其他几款,觉得每条都能在她身上戴出不同韵味来,对她说:“都买?” 姜棠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不像是在问自己。果然,他下一秒直接让工作人员把她试过的几条项链全部都包起来了。 她说:“我日常不怎么戴项链。” “不戴,就放在那里当传家宝。” 她觉得谢祁韫这是在催生,便在他身后狠狠地拧了谢祁韫一把。 谢祁韫回拧她脸颊,吐槽:“没心没肺。” 工作人员包装项链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这一幕,实在想不出来看上去严肃沉稳地谢祁韫竟会有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156章 帮厨:姜了 因为车子被撞,何宴舒自是没有去接姜了。他本想着给沈吟夏电话,让她去接姜了。转念一想,出于对谢祁韫的报复,给姜了致电让他去卿园住。 姜了虽说骨气的不足,傲气却是不减。自然不愿意。 何宴舒循循开解他心底如迷雾般怨气不甘:“你父亲被姜棠逼着客死异乡,致使你无依无靠。她是你堂姐,你找她情理之中。” 姜明仁死在国外的消息在姜思芩回国的第二日他便知晓了。那日他回去郊区别墅,见姜明仁不在,心中一阵慌乱。 本想着找私家侦探查一查,后来在文远与张雪相继入狱之后,姜棠对于警方迟迟未抓到姜明仁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他隐约猜到他的失踪或许与她有关。 未过多久,姜思芩以度假为由去到xx国。他当时便猜想,xx国的环境紊乱,根本不是度假修养身心之地。 在姜思芩回国之后,他便派人跟着她,得知她在郊外某墓地悄悄安葬了姜明仁,由此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 安葬姜明仁那日,何宴舒远远地站着,待姜思芩与他人离开之后,他才拿着一束花上前,目光含着一抹笑,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阳光,炙烤着他的尸骨未寒。 他感激他,但是他更恨他。 凉风从后背而来,冷得是皮肉,钻不进骨血。他只会让这一层层地冷凝结在表面,封锁了他原本所有的热忱,变成了他也陌生的自己。 他形似一尊雕塑站在他的墓前,就如那夜他得知了母亲的死亡真相,醉死在一滩酒糟之中。他想,当他从短暂的醉生梦死醒来那一刻,看见躺在自己身边不着一物的女子时,便重启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质问姜明仁为何要算计自己? 姜明仁只是冷嘲热讽:“你说要是心高气傲的姜棠知道你背叛了,她会怎么做?” 这天开始,何宴舒不复存在,姜棠所念的他从此附上了一幅鬼影画。这份突如其来的被迫背叛让他措手不及,他贪恋姜棠,被姜明仁一再拿捏。最后,在姜明仁心狠手辣的贪婪之下功亏一篑。 夜幕笼罩了下来,风大了些,也冷得多。他笔挺的凄凉是过往何宴舒的回光返照,一路围追堵截他当下的所谓耀眼生活。 渐渐地,时断时续的冷笑声响起,像是现实变成了一粒粒剥开的爆米花,灿烂了又怎样?还不是沦为了被人蚕食的命运。所以,这次即便是头破血流,为鬼为蜮他也要死磕到底。 之后,他带着姜了去了姜明仁的墓地。他扑倒在墓前就是一阵痛哭。待他稍稍平息心境之后,何宴舒趁火打劫,又一次挑动他心底对姜棠的怨恨。 一向与姜了关系淡漠的他,表现出一幅关爱的样子:“想想,当年若不是你爷爷,姜明瀚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在姜爷爷收养姜明瀚之后,更是对他百般疼爱,更是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子。姨父心底虽说对他有怨,却也一直尊称他一声大哥。姜明瀚的人连警方都说了是意外,姜棠却直接把这笔账算在姨父头上,进而逼死了他。” 姜了内心也是认为姜明瀚的死是遭了父亲的算计:“可是。” 何宴舒蹲下来,抽出纸巾给他:“姨父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那胆子最多就是花天酒地一下,若是让他杀人怕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姜了先前所认定的事实在他由浅入深的话语中一点点瓦解,进而滋生了对姜棠的怨恨。此时听见何宴舒让自己去卿园,想起谢祁韫,心底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怯弱:“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何宴舒告知了他方法,他松口说试试。后又问:“你为什么要让我住到卿园去?” 他多少对自己还是了解的,不敢妄自菲薄。就他那点东西去对付谢祁韫,怕是剑还没有出鞘就已阵亡。 何宴舒没说。只是说姜棠定然不会把他赶出来。他多少了解,姜棠心底对亲情的那份看重。 何宴舒站在路边等着保险公司与4s店的人来,与姜了通着电话:“姜思芩现在不管你,你还有地可去吗?” 其实,他想让姜了住进卿园,目前只是单纯地想给两人惬意的生活添堵而已。 挂断何宴舒的电话后,姜了在病床上坐了一阵,期间给姜思芩打了两通电话均是无人接。他现在身无分文,名下亦无像样的财产,姜家回去也没人。他下床,默默收拾好东西,出了医院看下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卿园。 因为谢祁韫与姜棠都不在家,李姨不好放任他进去,之后让他在卿园外面等着。晚间温度低了些,他又是大病初愈,等下外面渐渐有些冷了,加之又饿。 九点左右的时候,他心情烦躁地打给姜棠,询问她还有好久回来? 姜棠莫名其妙:“你在哪里?” “卿园。” “你到卿园做什么?” 姜了在卿园的大门台阶前坐下:“我要住在这里。” 姜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祁韫:“这我可说了不算。” 姜了说话夹枪带棒:“你身为谢祁韫的妻子,卿园的女主人,连这点主都不能做吗?” “我。” 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二姐,我在医院跟大姐吵架了,她就把喔扔下走了。你也知道,她恨我妈妈。二姐,我现在是真的没地可去了。” “你可以回学校。” 事到如今,姜了依旧没有回学校,见朋友的勇气,只是说道:“二姐,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很长时间。” 谢祁韫听着两人对话,这边给卿园去了电话,让李姨放姜了进去。她有些看不懂他这波操作? 回到家后,姜了正做在餐厅用餐,摆着以往的大少爷风范。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姜棠走过去,让他不要放肆,这里不是在姜家。 姜了做在餐椅上,一条腿搭在旁边的餐椅上,姿态悠闲,刻意看了一眼谢祁韫,多少有点示威的韵味。 谢祁韫伸手把放着他腿的餐椅往后一拉,因为用力过猛,加之有些突然,差点让姜了栽倒在桌上。 他想要发火,不过一秒又迫使自己强忍了下去:“姐夫,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谢祁韫坐下,笑容浅薄:“姜少误会了。正好,肖厨近来身体有些不适,我本想着给他招一名帮厨,眼下你来了正好。” 这事姜了忍不了了。 他双手掌拍桌而起:“谢祁韫,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翘着腿,漫不经心:“姜少如今无经济来源,又四肢健全,难道不该自己养活自己吗?” “我是来找我二姐的。” “难道是我上次在医院话说的不够明白?” 姜了吼了出来:“谢祁韫,你和我二姐是平等的。这个屋子里面,她有一半的决定权。” 谢祁韫望着姜棠,一幅商量语气:“小姜,你说呢?” “你看着办。”姜棠扔下这句话,提着东西就回了房间。 第157章 护短与霸道,是绝配 谢祁韫表情趣味悠长,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名莽撞无知的孩子:“有一点你应该不知道,自小姜棠便听我的话。这事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姜思芩。” 这点,谢祁韫说的是事实。在小时候,姜棠是最听谢祁韫的话的。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瞠怒而视:“谢祁韫,你敢。” “对付你,在我这里根本就谈不上敢不敢。如果姜少不愿意,大可提着东西离开。门,又没有关。” 姜了迅速地在心底想过自己可以去的地方,貌似只有何宴舒家中。但是他与何宴舒关系根本谈不上深厚,去了局面也就可想而知。在这里,至少还有姜棠。届时,他再给姜棠说说好话,装装可怜,或许就能好过些。 于是,姜了没走。谢祁韫唤来肖厨,给他交代过一些具体事宜,又叫来李姨给姜了安排房间。 李姨询问了声:“先生,是安排在客房?还是?” “李姨,他并不是客人。” 李姨明白了。 这对于从小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姜了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刻骨铭心的侮辱。 谢祁韫交代完一切,单手插兜往卧房走去,走到一半。他停下来回头看:“对了姜了,你在卿园上班的工资用来抵扣你欠我的五百万。你无事的时候可以算算,大概需要工作多少年?” “谢祁韫。”他气的想要上前揍他。 肖厨随意一抬手便把他制服了。 谢祁韫轻描淡写:“你最好听话一点。肖厨可是练过的。” 姜了在肖厨的压制之下,大叫一声以示抗议。 谢祁韫回到房间,见姜棠坐下外面的亭下,寒风萧萧。他走过去,拉着她回屋:“心疼?” 她知道他如此做为姜了好,摇摇头,神情落寞地在床边坐下。 谢祁韫在她跟前蹲下,双手捂着她冰冷的双手:“姜小棠,你没有亲人了。你如今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只有我。” 如果姜了不改姜明仁贪婪,好吃懒做的脾性,他宁愿挥刀斩断姜棠的所有挂念。他不介意手段过激,不介意姜棠埋怨他狠心。 姜棠俯身向前抱着他:“我们要不把他送走?” “送去哪里?你能保证他到了外面就会学好。如果他没能学好,惹一身骚回来,难道他不会来找你?” 她抱着他,眼中泛起五彩斑斓的光:“谢祁韫,你真是护短又贪。” 谢祁韫把她抱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在很多年前,姜家之人唯有姜小棠落进了我的世界。” 姜棠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顾盼生姿的眸光,碎碎星光点缀、勾勒、布景… 他捏着她的鼻尖:“没办法。姜小棠自小霸道。是谁小时候说的,我只能当你一个人的阿韫哥哥,不能对别人好,只能对你好。” 她头朝后,下颚磕在他的肩膀上,泪顺着眼角滑落:“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两人心底感慨万千,竟一时没了言语。 … 第二日天还未亮,肖厨先是在门口叫了两次都不见姜了起床。第三次,他直接端着一盘冷水进去,从上浇下去。 姜了瞬间从被窝里面站起来,即刻就想要扑上去打肖厨。肖厨直接向侧闪开,随后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满脸是水的姜了直接匍匐在地。 他双手掌撑着爬起来,转身回击,肖厨又一个闪躲,他扑了个空,他就这么冷着身子,被肖厨戏弄了十多分钟。最后,他颓废地坐在地上,倒也不冷了。 肖厨捡起地上的盆,命令他起床,等着做早餐呢! 或许是得益于姜明仁的遗传,姜了的厨艺不算差。只是,他并不服气被人使唤,并不配合肖厨。 肖厨见他懒懒散散地模样,又抬起一脚踢在他身后:“好好做。” 姜了故意给他唱着反调,把手中的一整包面粉全部倒进了涮洗池。他直接一脚把姜了踢翻在地:“你小子故意找茬是?” 他坐在地上:“我就故意,你能把我怎样?” 肖厨抓着姜了的后衣领,把他从地上拧起来,把他按进了涮洗池里,他的五官在面粉堆里挣扎,叫嚣,压抑地他无法自由呼吸。 两三分钟后,肖厨把他拉起来,看着面粉糊了他一脸:“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小子。” “我要告诉我二姐。” 肖厨不受他恐吓:“你试试看。” 他挣脱开肖厨的手,说着就要往主卧跑去,也不管是否会打扰到两人休息?肖厨一把把他拉回来:“先生跟太太这会都还没起。你如果要告状,就在这里乖乖等着。” 姜了推开他的书:“我就要现在去说,让我二姐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肖厨也不再拦着,仍由他去。他首次来卿园,根本不知道那一间是主卧,他一扇房门一扇房门地敲过去,还未到主卧门口就惊醒了谢祁韫。 他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还未完全醒的姜棠,满脸被人打扰了睡眠的不耐烦,拉过被子蒙住了头,还忍不住蹬了他一脚。 他无奈掀被起床,打开房门出来随即又关上。立在门边等着怒气冲冲往这边来的姜了,那一脸的干面粉也一路掉着走。 姜了走近后,也未曾看谢祁韫一眼,抬手就要去开门。谢祁韫拦在他的面前,声音愠怒,就似这会挂在枝头的霜:“小姜还在睡觉。你有事可以给我说。” 他冲着屋内大吼:“二姐,有人打我。” 谢祁韫将他上上下下看过:“姜了,你都二十岁了。有人打你,不知道还回去吗?还像小时候那般,回到家里哭鼻子不成?” 姜了不吃他激将法这套:“你管我。我小时候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都是二姐帮我出头。怎么,你看不惯啊?” 殊不知,他这套小把戏落入谢祁韫的眼中实在与小孩过家家别无二致。他就这么身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拖着姜了就回到了厨房,直接把他扔给了肖厨:“肖厨,你是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吗?” 肖厨笑笑:“先生,这事你可不能怪我。姜少拿着太太当挡箭牌,我可不能乱来。要是我真把他伤着了,这太太万一追问起来。我这不好交代啊。” 谢祁韫厉声道:“小姜那里有我。何况,小姜是好坏不分的人吗?” 肖厨道了一声:“先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天清晨过后,姜了在肖厨手底下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过,若是他听话一点,自然也就会好过的多。只是,他哪里是听话的人,尤其还有何宴舒的怂恿。 第158章 他的怒似是而非,让人琢磨不透 何宴舒想要夺走远信,率先要做的就是拆散姜棠与谢祁韫。他能感觉到姜棠对谢祁韫的信任与依赖,那是他无可比拟的。 但他也感觉的出来,谢祁韫心底对于自己曾与姜棠在一起的这份介意。故而,住在卿园的姜了总会时不时地在谢祁韫面前提起姜棠与何宴舒之间曾有过的种种。 然而,听着这些话,往往最先发怒的不是谢祁韫,而是姜棠。她觉得谢祁韫说的没错,姜了就是一只白眼狼,对他再好,终归是养不熟的。 姜了把蒸熟的螃蟹端上桌来,立在姜棠身后不走。看着谢祁韫拿起一只螃蟹,把剥好的蟹腿肉房间她的碗中。 这时,姜了来了一句:“二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再也不吃海鲜了。” 姜棠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情。只是她还未开口阻止,姜了又继续说:“姐夫,你不知道?因为何宴舒对海鲜过敏,二姐为了投其所好,当着全家人的面表示往后姜家的餐桌上不准出现海鲜。” 他音量微微上提,用一种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姜棠:“是吗?” “姐夫,我可没骗你。因为这个原因,我两年都没在家里吃过海鲜。” “两年没吃过海鲜?”这话,像是询问,更像是隐含怒火的陈述。他冲着厨房里面的肖厨说,让他把今日买回来的海鲜全都做了。 这个时间,姜棠一般选择不说话。只是,这顿饭,她因为吃海鲜吃到吐了。她趴在盥洗室的马桶上吐着,谢祁韫双臂交叠在胸前,身体微斜地依靠在门框上:“姜小棠,虽说为爱委屈了两年,你倒也不必把自己吃吐。我已经吩咐肖厨,往后每餐都会给你做一点海鲜,把你这两年没有吃到的全部补回来。” 她双手撑在马桶的边沿:“谢祁韫,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他走过去,从盥洗池台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故作好人模样:“你说说,在这两年里面,你还委屈了自己什么?我都帮你一一补回来。” 她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放水冲干净马桶,往外面走去。谢祁韫拉住她:“你要去做什么?” “我觉得谢老师说的对,我眼下只有你一个亲人,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没有必要再留。” 他用力地把她拉回来,圈进怀里:“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玩。” “谢祁韫,你有病?” 他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给她挤好牙膏,接好一杯水递给她:“好好刷牙。” 谢祁韫从盥洗池出来,看见姜了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吃着小零食。他走过去,拿走他手中的小零食:“这是姜小棠的。” “我二姐都没说什么。” 他摊开手掌对着他:“要吃给钱。” “谢祁韫,我算是知道我大姐为什么说你抠了。” 然而,就是被他们抠标签的谢祁韫。下一秒,直接把手中的不便宜的小零食倒进了姜小喵的小碗中。 他眼冒黑线,这是在表明自己眼下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猫? 姜了想要伸手再去拿,他眼疾手快地把整篮小零食都端走了。用眼神示意自己脚下的食盆:“你可以问问姜小喵。如果它愿意分你一点,我就不找你要钱。” 姜了只想说,这侮辱性实在太强。 他有些无法忍受了:“谢祁韫,我走行了?” “不送了。” 只是,他还没有走到正厅门口又倒了回来,气鼓鼓地坐下不走了。他多少有些被何宴舒洗脑了,他有些小聪明,但耐性又不够,每次都会被谢祁韫反杀。 何宴舒对他的蛊惑很简单,告知他只要挑拨成功谢祁韫与姜棠之间的关系。届时,谢祁韫因为恼怒姜棠,不再干涉远信的事务。他们就可以趁机把姜棠赶出远信,那时他便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姜了根本不知道要想成功当选一家集团的执行总裁根本就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只是,他这时间承受着寄人篱下与囊空如洗的双重痛苦。何宴舒这么一说,他自然就心动了,想着到时候自己成为了远信的总裁,钱还不是哗哗地来。 另外,何宴舒也没有放弃对谢祁韫的调查,联系了国外的私家侦探,想要一查谢祁韫这些年的过往。他不相信,短短十几载,他这些年的逐日累加的身价真的就是清清白白地。 很快,私家侦探就查到了姜思芩当年追求过谢祁韫的同学,获悉两人差点就在一起的消息。不过,很快谢祁韫就改变了注意。至今,女同学也不知道原因。 何宴舒企图问出更多地东西,奈何她对谢祁韫的了解仅限于媒体报道。何况,两人已是多年未曾联系。私家侦探挖了一圈,也没有挖出谢祁韫的任何风流韵事或者其他。他也并未放弃,又给私家侦探开了一张支票,让他们再好好查查。 这边,何宴舒回国之后,又与沈涛认真地谈了一次。他之所以还会对沈涛抱有希望,无外乎是发觉沈吟夏怀孕了。他想,这沈涛身为外公,即便在不喜欢他这个女婿,也不可能联合外人让自己的外孙将来没有爸爸。 谁知,沈涛根本不为所动,在他情义真挚地陈述完利害关系后。他只是冷冷淡淡地问他:“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说完,沈涛又埋头写字。 何宴舒不明白沈涛的意思,想要再问,见他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沈家。 在他走后,沈涛立马给沈吟夏去了电话,让她找时间回家一趟。 沈吟夏问他有什么事? 他字字带火:“你从搬出去到现在有多久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见父亲发怒了,沈吟夏说改天自己和宴舒一起回来。 沈涛强调:“你一个人回来就行了。我不想看见他。” “爸。” “你即便把他带回来,我也不会让他进屋。” 沈吟夏感伤地挂断了电话,摸着腹部,责怪父亲对何宴舒的执着偏见。在两人结婚之初,父亲并没有表现出何宴舒的如此抗拒?然而,随着姜棠与谢祁韫的关系浮出水面,随着姜明仁的失势逐渐恶化。 她不明白,姜家的恩怨为何要牵扯连累她与何宴舒的生活?她只是有一处安安稳稳地家,清粥小菜,温馨相伴。即便父亲不喜欢他,她可以与何宴舒一起离开a市。她可以与他一起肩负起养家养孩子的责任与义务。 第159章 飒爽利落的姿态,藏着小鸟依人 12月初,全城之景一片萧瑟,路面上都是枯黄掉落的树叶,道路两边也都是凋敝清冷的树干。乐然集团管理层经过全面综合的考虑,加之投行的推介,派出代表来访。 姜棠与凌歌,外加扬明升,宋玉清,以及另外三名高管亲自到机场迎接。一见面,姜棠就用日语与对方熟稔地交流起来。 这着实让凌歌有些惊讶,他原本还想着在旁边充当翻译,如此看来是不需要了。 姜棠对语言的学习,出于业余爱好。加之姜明瀚时不时在她耳边念叨,说远信将来势必要走向国际。她便萌生了学习外语的想法。截止她大学本科毕业,她已自学四国语言,分别是英日法德。所以,姜棠的骄傲是有她的底蕴在的。 凌歌遵从谢祁韫的吩咐,紧跟在姜棠身后。他无非是担心她第一次接待如此重要的来宾,会手忙脚乱,更担心在与对方交流时多少会手粗无措。让凌歌紧跟着,是为必要的时候救场。 然而,姜棠的表现虽然谈不上游刃有余,却也是可圈可点。面对对方所抛出来的每句话,每个问题,她都能应付自如,俨然不像被急滩洪流推上这个位置的新人。 其实,姜棠之所以有这般有天不吝的发挥,大部分都要得益于跟在谢祁韫身边的那些时间。几乎每次与人重要的会面他都会把姜棠带在身边。他知道,按照她的聪慧,定能从中获益匪浅。如今看来,他这心也算没有白费。 凌歌坐在副驾驶,听见代表询问姜棠:“姜女士,我来之前。会长特意交代让我多走走,多看看。所以,这两天就有劳姜女士了。” 姜棠明白这话,莞尔一笑:“原田先生客气了。” 因为原田到的时间比较晚,遵从他们的意思。一行人将原田与另外两名先生送至下榻的酒店,然而他们就在酒店餐厅简单地用过晚餐后。姜棠等人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凌歌提议这两日由他带人陪他们转转。想来他们无非就是想先行更加全面更加立体地了解调研下远信如今的市场环境,以及它的生产能力这些等等。 姜棠揉了揉太阳穴:“没事。我跟你们一起。” gk这些年来的全球市场份额直追乐然,给予了他们强有力的紧迫感。乐然从成立至今,除开在欧洲设立了分公司,在其他地均为设立分部。 他们全部在全球的食品都是从日本本部或者欧洲分部生产运输出来的。加上欧洲各方面的成本开支,这就促使他无法如同gk那般进行大力度的折扣推销,他们多少有些吃亏。 从去年开始,他们便派人在东南亚一代寻找适合建厂的地方。地方不是没有,只是要从头开始建立一处新的生产场地,从设计,建造,再到设备人员的配比等等,这一切的投入都是不小,更主要的是时间成本。经过再三的衡量,他们才派出了代表前来考察。 姜棠让老余先把凌歌送回家。等她回家时,已是万物俱寂的凌晨。她拖着疲乏的步伐回到卧室,只见谢祁韫还没有睡。见她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书,起床走过来,看着她困倦的眉宇:“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端泡脚的水。” “我太困了。今晚上就不泡脚了。” “不影响。你洗簌完自己睡就行。” 姜棠困的不想再说话,仍由他去了。当谢祁韫端着冒着热气的水进来时,姜棠累得坐在马桶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牙刷,嘴巴里面也还残留着牙膏泡沫。 他心一颤,恍若被人猝不及防狠狠地打了一拳。他给姜棠刷完牙,又给她洗了洗脸,弯腰把她抱在床上,给她换好睡衣,盖好被子后自己才给她慢慢地洗着脚,适宜地按摩,温和了姜棠的梦境。 他看着她在暖黄色台灯之下沉静地睡颜,想无这些事情,她应该还是坐在学堂里面的年纪,认真地念着她的研究生,下课就与同学开开心心去玩一通,吃一顿。 可是,现实拦腰斩断了她的岁月静好,把她推进一场洪荒的漩涡中心,差一点被绞杀。 洗完脚后,他给姜棠擦干净脚上面的水泽。抱在手中,感受着她一双脚还未完全进化的稚嫩,低头轻轻地吻在上面。 睡梦中的姜棠感觉到了轻微地酥痒之感,脚趾头微微动了动。谢祁韫把她的双脚放进被窝里,起身倒掉洗脚水,回到床上,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轻柔地声音裹不住他的宠溺:“让你逞能。” 姜棠纹丝不动,着实是累了。 他关掉台灯,把姜棠拉进自己的怀里。她瞬间蜷缩成了姜小喵睡觉的样子,像是觅见了这世间让她最为安心地栖息之所。 姜棠被闹钟叫醒,她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又让谢祁韫的怀里钻了钻,声音朦朦胧胧,似缠人的蛊:“我能不能在家睡一天?” 他摸着她柔软地秀发:“行。” 但他话音刚落,她就坐起身来,撑着还未睡醒的身子起床,拖着恍若被睡梦所牵制的步伐走进盥洗室,随后又走进衣帽间,简洁风的灰色羊绒大衣配上白色的羊绒西裤,干练之中锐减了正式带给人的那份沉闷。 她又从首饰盒里面选出一条项链戴在胸前,形似雏菊的钻石小吊坠就似她性格中不减的那份洋溢,然而它安静地模样,又似她在时光之下所成长起来的那份温婉恬静。 谢祁韫站在旁边选着衣服,看了看她今日的穿着,吾家有女已长成的欣慰与落寞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恰似半下午的太阳,稀释了正午阳光的那份盛情,参了日落黄昏的那份静然。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她强势地在他所围猎起来的栅栏打开了一处阀门,她以势如破竹地劲头如火如荼地向高向远飞去。而他所握着的线轴,终归越来越轻。 姜棠戴好手表:“我先出去了。” 他点点头,看着她飒爽离去的身姿,不免失落。正当他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针织羊毛衫时,姜棠去而复返。 她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他,笑容敛眸地亲吻了他:“我这两日回来应该会很晚。你不要等我。晚餐你如果回家吃,就让肖叔陪你。” 他回扣她的腰身,加深她那浮光掠影的吻后:“少喝一点酒。” “嗯。” 他放开她,不同于前面的不舍,甚至还推了推她,示意她别迟到了。看着姜棠再次离去的身影,眼底是五彩斑斓的笑。 第160章 孩子,他渴望的家庭颜色(4000+) 两三日来,姜棠陪着原田几人在a市逛了逛,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日,她特意带着几人去了食品公司参观,亲自给他们做了细致地介绍。 原田三人在她有板有眼地介绍中,对远信的食品公司有了全面的了解,他们表示回到日本之后,会将此次的所见所闻如实转达会长。 姜棠一行人把他们送到机场,买了不少中国的特产送与几人,言明期待与他们的合作。 送走了他们,姜棠一坐进车就瘫软在了座位上。三日来,早出晚归,日间走的精疲力尽,晚间还要应付一场笙歌笑语。 昨晚上到了家门口,她更是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睡得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累,另外便是因为喝酒了。没办法,老余只好给谢祁韫打电话。 她靠在椅背上,喝着水,直接吩咐老余回家。之后又对凌歌说,让他也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 不过,凌歌倒没有回家休息。他回到办公室,处理了这两日来他没有时间处理的有关gk那边的事务。随后,又把这几日来的情况整理好发给了谢祁韫,还言明了原田的态度,大概估算了下乐然集团收购食品公司的可能性。 做完这一系列,他首次在工作中失态。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若不是谢祁韫一通电话,他怕是还不会醒。 他从桌上的一堆文件下面摸出手机接通,疲倦的声音有几分嘶哑:“谢董。” 谢祁韫没有着急说公事:“嗓子不舒服?” 他伸手捏了捏喉结处:“没有。可能是这几日说话有点多。” “泡点蜂蜜柠檬水喝。”关心过后,他就凌歌的报告进行了分析,给出了具体的建议。让他在往后与乐然集团的交往之中,配合姜棠,查漏补缺。 “我明白。” “辛苦了。” 两人谈完,他从凌歌的口中得知姜棠已经回家去了。他让他也早点回家休息,随之便挂了电话。 谢祁韫想要早一点下班的心情,被前来找他的夏石给拦住了去路。明日就是h公司的第二次竞标,夏石前来是想一些细小地问题询问他的意见。 因为首次竞标失败,加上林深的配合,他们适当地调高了报价,支付方式仍旧不变。只是这调高的两元钱,到底是增加到现金支付里面?还是增加到股票期权里面?他们有些拿不定注意。 谢祁韫想了想,在纸上写下支付方式:46(现金支付)+3(股票期权)+1(资产置换) 夏石提醒:“栗东来昨日给我电话,耀世这次的报价是52元每股。林深也询问我们要不要提高报价?” 谢祁韫想了想,修改了下支付方式:49(现金支付)+3(股票期权)+1(资产置换) 夏石看着:“谢董,你这俩三笔,上亿的资金就这么出去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知道,h公司目前在全国各地的市场占有率促使它每日都有相当可观的现金流。而这笔款项在往后能让他们做许多的事情。 谢祁韫之所以想买下h公司,雄心根本就不止于扩大它在国内的发展,还想进一步铺开它的高端市场。与几家省市的乡镇企业合作,他要建立一条完整的供应链,保证农产品从生产、购进、出售这一过程,都能保证它的绿色新鲜。往更远地发展,他是想要借着gk在国外的名气,带领h公司进驻国际市场。 夏石知道他的打算,也明白这样的价格买下h公司并不会亏,只不过眼下难免增加了公司的负债率。 谢祁韫归心似箭,从椅子上取下大衣,边穿边走:“明日上午九点我与你们在泰和泰律所汇合。” 夏石起身与他一同走出办公室。他回到家后,从李姨口中得知姜棠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姜了补话:“好像是沈吟夏。” “沈吟夏?她找小姜做什么?” 姜了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她与何宴舒闹了矛盾,想找我二姐诉诉苦。毕竟她们两人之前关系还是不错,而且两人还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谢祁韫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滚。” 他弯腰揉着膝盖,仍旧挑衅:“姐夫,你总是这么凶,我二姐会喜欢你才怪。” 他一个眼神射杀过来,姜了迅速逃走了。 谢祁韫在家中等着,给姜棠电话也没人接。他焦急,打电话给凌歌询问她是否有去公司? 凌歌已经离开公司,不知道姜棠是否有回去?不过他打电话询问了臣下,得知姜棠并没有回去。他给谢祁韫回了话。 就在他在家中坐立不安时,姜棠回了电话过来,告知自己在医院。 他边往停车库走边说,音色焦灼:“你怎么了?” 姜棠坐在椅子上:“我没事。是沈吟夏出事了。” 谢祁韫逐渐放缓了步伐,拉开车门坐进去,到了医院,去到妇产科的病房,站在门口看见姜棠正站在床边照顾着沈吟夏。 碍于男女有别,男性对女性的那份尊重,他没有进去。在外面等着姜棠,她照顾沈吟夏睡下之后,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沈吟夏:“她怎么样了?” “孩子保住了。不过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不然会有流产的危险。”下午三点过,姜棠合衣刚躺在床上睡了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沈吟夏的电话吵醒。 她语气虚弱,颤抖不止的害怕:“姜棠,救救我的孩子。” 她惊厥地从床上起来,什么都没有多问,仅问她在哪里? 今日她回家去看望父亲,刚从家里出发接到沈涛打来的电话,让她直接去医院。她以为是父亲怎么了?快马加鞭地赶到医院,才知道沈涛要逼她去打胎。 不管她如何的据理力争,如何的苦苦哀求,沈涛终是不为所动。他考虑的不是父亲这样的举动会给女儿造成怎样沉痛的伤害?一时冲动,把女儿嫁给何宴舒已是他人生的一大错误,他自然不会让这个错误如同雪球越滚越大。 他循循善诱:“夏夏,你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吟夏泪雨渐来,摇着头步步后退:“爸,你不能这样做,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夏夏,你听爸爸说。” “我不要听你说。”她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转身就要走。 沈涛示意管家上前拦住了她,他走过去如同小时候那般,拉起女儿的手,用慈祥温爱的嗓音说着刺骨冷心的话语。就如他手掌处传递给女儿的温暖就似一把裹了蜜的剑。 “夏夏,爸爸知道你喜欢何宴舒。但是,你只是没有遇到比何宴舒更好的男人。你放心,等你与何宴舒离婚了,爸爸会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 沈吟夏双手捂着耳朵,朝他大吼:“我不要。爸,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他可是你的外孙啊。” 沈涛觉得女儿冥顽不灵,也不想再与她多说,声音变得生硬:“反正今天这个孩子非打不可。”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说完,她推开沈涛的手转身就跑了。 年过六旬的管家追不上她。沈涛便吩咐医院的医生与护士上前拦住她。沈吟夏像是无头苍蝇那般在医院楼层之间乱窜,她提防着来抓自己的人,又要担心脚下周围,害怕摔倒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不知道跑了几层楼,只感觉到肚子传来隐隐地疼痛之感。在慌乱与惊恐之中,她趁找寻她的人不注意之际,随意拉开了一间房门躲了进去,一看才知道是清洁间。 她捂着腹部在椅子上坐下,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从大腿之间流出来。她伸手一摸,白皙地手指沾染上了血红色。她颤抖着双手给何宴舒打电话,打了五六个都没人接。她本来想打给沈灼,又担心他告诉沈涛,最后还是打给了姜棠。 姜棠赶到的时候,她靠在墙上,近乎于昏迷状态。她双眼晕沉地拉起姜棠的手:“送我去医院。” 可是,这里不就是医院吗? 沈吟夏强调:“送我去别的医院,快。” 看着沈吟夏的样子,姜棠不敢耽误。唤老余进来,背起沈吟夏就往外面走。在车上,沈吟夏把事情简单告知,到了临近的医院,挂了急诊科的号,让相关的医生看过。虽说有出血的现象,好在胎儿是好保住了。只是她运动过激,前几月最好卧床休养。 因为何宴舒还未能赶回来,姜棠想要去给她买点粥。但又担心自己走后她需要人。于是,这个任务她就吩咐给了谢祁韫。 谢祁韫站在原地不动:“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廖秘书电话了。估计快到了。” 姜棠感念他任何事情都能想的这般周到。果然,未及五分钟,廖秘书便提着东西出现了。 她走近:“谢董,姜总。” 谢祁韫吩咐:“今天晚上就辛苦你在这里照顾何太太,如果明天何先生还没有赶回来,你暂时不用来公司上班。” 廖秘书道了一声是。 姜棠跟着廖秘书走进去,与沈吟夏说了几句话。她突然拉住姜棠的手,泪眼朦胧:“姜棠,帮帮我。我爸不喜欢宴舒,他是不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子的。” 姜棠有些为难。 这是沈家的家事,她一外人怎么好参与? 沈吟夏见姜棠沉默不答,便掀被下床,打算给她跪下,还好她及时扶住了她:“你想我怎么帮你?” “在孩子出生以前,别让我爸找到我。”她朝门口看了一眼:“我知道你们能做到的。” “吟夏,我想沈董。” 沈吟夏突然就激动了:“姜棠,想想当初你爸是如何反对你与何宴舒在一起的?” 姜棠瞬间失了争辩的话语。 她扶着沈吟夏回床上躺好,让她先吃点东西,说自己要去与谢祁韫商量下。她走出来,把沈吟夏的意思转达给他。 一向不喜多管闲事的谢祁韫,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过多犹豫,何况这还是何宴舒的孩子:“我在c市xx度假村有一套小别墅,这段时间她可以去那里住。生活也挺方便的,只是这个时节那边冷了些。” 她又走回病房,把谢祁韫的话转达。沈吟夏喝着粥,让姜棠代自己给他道一声谢谢。 姜棠顺手给她捏了捏被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电话。” 随后又叮嘱廖秘书晚间注意外面的情况,如果有生人进来就叫医生。他们这边也会给医生打招呼。 廖秘书点头。 安排好这一切,姜棠觉得自己的精力也跟随着沈吟夏消退的惶恐一起流失殆尽。她被谢祁韫牵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腿乏力地有些不想再走了。 突然,谢祁韫问她:“你这个月月经是不是还没有来?” “嗯。我每个月都会延后。” 谢祁韫在心底算计过她的生理周期,在回家的路上,特意去药店买了几支验孕棒。回家吃过饭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推着姜棠进屋,把几支验孕棒一一拆开给她:“快去。” 姜棠看着他兴奋期待的模样,想起自己在清洁间看见沈吟夏苍白的脸上所显现出来的坚韧,难以读懂他们因一个孩子所生的喜悦与不顾一切的勇气从何而来? 姜棠在盥洗室一一测过,看着上面清一色的一条杠。心境竟不全然是庆幸,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一闪而过。 她拿着验孕棒出来,把它们展现在谢祁韫面前。那别无二致地单一红线被光削成了一把利刃,咔嚓一刀,剪断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 看着他失落却又强颜欢笑地面容,姜棠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缓缓回升。她干脆利落地把它们扔进垃圾桶内:“或是不准。” 谢祁韫弯腰把它们一一捡起来,又认真细致地看过,重复着姜棠的话:“嗯。或是不准。” 姜棠听出了他声音的漂浮,这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如何能骗过他的心思缜密? 一支是测错,这一共五六支,不能每一支都是错的? 姜棠取走他手里的验孕棒,又一次扔进垃圾桶:“很晚了。洗了睡。” “你先睡。”谢祁韫抬脚离开了卧室,投落在地上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妄图把他的苍凉与希望同时灌进姜棠的世界,以求她的成全。 第161章 风花雪月的故事:她爱他 姜棠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所有的困倦被谢祁韫离去的样子一扫而空。她望着天花板,灯光岿然不动地在她头上耀眼他的惆怅。 她挥散不掉产妇与母亲死去的画面,也挥散不掉谢祁韫由喜转伤的模样。两幅画面在她脑中交织缠绕,催发她的左思右想。 她起床,披了一件大衣去外面寻他。她问过还在忙碌的李姨,有没有看见谢祁韫? 李姨指了指酒窖的方向:“先生好像去酒窖了。” 姜棠往酒窖去,期间姜小喵窜到她脚下喵喵地叫了几声,想要让她给谢祁韫说说,明日让谢狐狸带它出去玩。 她弯腰把姜小喵抱起来走进酒窖,只见谢祁韫单手插兜地立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半杯酒。听见推门声,他回首看来,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鸿乍现。 姜棠心底微颤,似某种情感落了界,入了套。她手臂微微一松,姜小喵趁机溜走。她缓缓踱步到他身边,取走他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谢祁韫看着她的豪爽:“这酒度数高。” 是有点高,姜棠咽下去的瞬间觉得身体里面犹如被火烧,徐徐渐进地灼烫她的四肢百骸。 她仰望着他。 她喝下去的烈酒在她双眸之间萦绕,缠绵出来暧昧、朦胧,像是万顷星河铺下的迷障。 情难自抑! 她微微踮脚,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一只手抵触在他的胸前,因酒滋润的声音搅浑了他的冷静:“你要不要再试试?” 他伸手搂着她腰身,俯视对望,以柔筑起了一座城以护她世界晴空朗朗:“不后悔?” 姜棠从上而下解着他的衣扣:“你会让我后悔吗?” 谢祁韫笑容犹如浩瀚星河倾世倾城,声音坚定:“不会。” 姜棠饮下的酒在他双手之间逃串至身体的每个角落,她在微醺之下寸寸开解自己的感情。 他顺着她的牵引去探索内心方才所燃升起来的失落,两人每贴近一点,她就更加看清了藏在失落背后的暗涌。 她爱他。 她的爱褪去了稚嫩的热情,没有了那让人震撼地疯狂。它是那藏在大山森林之处的野生玫瑰,被高大茂盛地植被所遮挡,阻隔了它魅力的释放。 然而,它顽强地向上昂扬,势要突破一切阻隔耀眼红尘。她抱着谢祁韫的肩膀,眼角涌现地泪珠就似这场鱼水之欢所酝酿出来的那颗晶莹剔透地珍珠。 它反射灯光的澄澈,映出她的面容,让她进一步自我层层剖析。一连串的伤害与打击蜂拥而至,它们挤压在她的世界里面,让她不曾去想过儿女情长,更不曾察觉自己在一点一滴地相处之中回到了原点。 她拥抱着谢祁韫,在他藏着温暖的沧桑之中,她遥望见了他从未改变的初衷。她突然明白,他回自己身边的这条路是多么的道阻且长。而她,却给了他一场赤裸裸地叛逃之旅。 她在这趟旅程之中,尽情释放真心,尽情妩媚笑容,忘却了回头看看,他站在角落里面的身影是如何一步步被自己葬送掉他回程一路走来的期盼与欢喜? 他今日未有片刻犹豫就答应了沈吟夏,还叫来廖秘书照顾,甚至在离开医院之前,他特意拐去了医生办公室,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沈吟夏和她腹中的胎儿。 他怨恨嫉妒何宴舒,却也仅限于何宴舒。与其说他是在保护何宴舒的孩子,不如说是他为她保留下了那抹生活纯色。 两人相处地片段在她脑中疯狂闪来,一张一张,犹如电影片段的回放,浓墨重彩地重映每个温馨瞬间。此时再看,每一幅都楚楚动人,让人想要将目光永久地定格在上面。 姜棠的眼泪有些收不住,谢祁韫停下来看着她的泪如泉涌,不断给她擦着眼泪:“你别哭。如果你实在害怕,我们就不要小孩了。” 她拉着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不停地摇头,醒悟的情感以它风卷残云之势暂时截断了她的言语。 对于她的哭泣,谢祁韫不知所云。他慢慢吻掉她的泪水,遏制欲望,缱绻暂息。 十多分钟后,姜棠止了哭泣。她贪恋地抱着谢祁韫,蜷缩在他的胸前,不说一语地看着他。残留在她双眸间的泪光,蕴着谢祁韫当下未曾察觉地情深。 她明白了,母亲至死都不后悔生下自己的原因?明白了沈吟夏为何要不顾一切保护肚里的孩子? 他摸着她被泪水打湿的秀发,为她又一次地妥协:“我不要小孩了。” 他不愿她哭。 她连绵不绝地眼泪就似一艘艘千疮百孔的船,沉落进他世界深处,负重他的情绪。 他怎能这般贪婪? 她不再是轻狂的女孩,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情感,她的情被卷了起来,形似脉脉水流。 许久之后,她从侧面表达自己是愿意要孩子的。 谢祁韫在她的话语中探索,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生一儿一女?” 姜棠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她就知道男人不能惯。稍微一惯,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她不过只是问他为何只想了女孩的名字?没有男孩的名字,万一到时候是男孩呢?可是,他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过于早了点? 谢祁韫拉住她,有些惊魂未定:“你不害怕了?” 她轻轻一笑:“怕啊。但是想到谢董这么多家产,到时候没人继承可不就可惜了?” 他心神领会她的笑容,捏着姜棠的鼻子:“姜小棠,你格局小了。” “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话的同时,她把谢祁韫推到前面去,自己跳上了他的后背。 谢祁韫把她背起来,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谢老师,你说到时候我要是生的是儿子怎么办?” 他说笑:“送人。” 她双手捏起他的脸颊:“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不敢。” … 这边,何宴舒从外地赶回来,第一时间到了医院。他一路风尘仆仆,像是踩着风火轮从门口进来,直接跪在了病床前。 他拉起沈吟夏的手,欲语泪先流。这里面有愧疚,有自责,有感动:“对不起。” 沈吟夏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回握何宴舒的手,庆幸有惊无险,孩子安然无恙。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她拜托了谢祁韫。还道明,谢祁韫已经答应把他在c市度假村的房子借给他们住。 何宴舒没有过多犹豫:“不行。” 他不能受恩于谢祁韫,这是在贬损他的尊严。 沈吟夏不理解他的男性体面:“为什么?” “我会找住的地方。”他放开沈吟夏的手,从地上起来。此时,他才注意到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在。 他抬头看来:“你是?” 沈吟夏介绍:“这是廖秘书。谢祁韫让她来照顾我的。” 何宴舒没有半分感激地下了逐客令:“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回去。” 面对何宴舒的无礼,沈吟夏只得自己给廖秘书赔礼道谢。待她走后,她问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一路赶回来累了。” 第162章 他说: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 何宴舒内心急于找沈涛算账。但是又担心自己走了,沈吟夏没人照顾,更担心沈涛会来直接带走沈吟夏,又一次强迫她。故而,他只能先在医院守着。 只是,他不曾想沈灼居然会亲自来找自己。如此看来,沈涛到像是在等他回来。竟然第一时间就让沈灼来了医院。 沈灼走进来,问过沈吟夏的身体情况?看了看何宴舒,示意他们出去谈谈。 何宴舒与她说了几句,与他一起往外面走去,在门口时,沈吟夏担忧地声音传来:“沈灼。” 沈灼回头看来,笑容安慰:“姐,你别担心。爸已经后悔那日的事情。我只是与他说点其他事。” 沈灼始终未曾唤过它一声姐夫,不是看不上,是单纯地不喜欢他这个人。 沈吟夏不放心,两人在外面谈的时候,她视线一直从门口望着他们。 沈灼倒也还是尊重何宴舒的,事后他得知了父亲的做法,没有忍住说了父亲几句,还言:“爸,家不应该是伤源地,它应是避风港。” 这样简短一句话,竟让沈涛沉默大半日。随后,他又叫来沈灼,让他去医院看看女儿。 在沈吟夏住在医院的两日,他每日都来,不提沈涛,也不提何宴舒。姐弟俩就如同平常那般有说有笑地聊着。 沈吟夏几次想要提起何宴舒,想让他帮忙劝一劝沈涛,都被他拿话打断。她一直都明白,自己这位弟弟自小聪明。从小到大,每次都是她被他揶揄住。 两天来,沈涛经过再三考虑权衡。同意让女儿生下这个孩子,但是何宴舒必须得与沈吟夏离婚,并且不得与孩子相认。他们沈家会好好抚养孩子长大,这算是沈涛最大的让步。 沈灼把沈涛的意思转述,何宴舒冷冷一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沈灼面容冷峻:“你难道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杀人犯的爹吗?” 何宴舒盛怒,他所有的情绪恍若把他的五脏六腑拧成了一股绳,扭曲,狰狞,恐惧… 全部都在他眼底集结。恨不得把这根绳取下来,套在沈灼的脖子上,再用力一拉扯。 他眼底混沌的情绪,逐渐转为幻想的戏,他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想象中的饕餮盛宴的胜利之感。 可是,他想要反驳,但他的话谁会信?自古以来,人微言轻,终是不被重视。他的眼中惊现一腔无力之感。 沈灼看着他表情的转换,像是在看一场熟悉到陌生。或者说,对于何宴舒这个人,他们从来就不认识。 何宴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来回挪动了几步:“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打算选谁当我孩子的爸爸呢?”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虽然他多少也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但是考虑到他所做的一切事情。 没办法,姜棠不会给他这样一个立地成佛的机会。而且,他看得出来,何宴舒并不在乎沈吟夏。 惨淡家世带给他的窘迫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一群贪婪唯利是图的所谓上层社会的人,狠狠地把他踩进了尘埃里。 他多想一拳揍在这张矜贵桀骜的脸上,撕毁他们所谓的光鲜亮丽,让大家看看他们有多么的不堪。 他突然看穿,自己的薄弱难以对抗这群狼崽的凶残。他们所有的人都在逼他,每人一拳的挥过来,把他推向了悬崖峭壁,没有属于他的胜利,只有他孤零飘落的尸体。 而他怎么能一人死去,留他们享受着华丽人间? 他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我觉得离婚这件事,你应该先去劝你姐姐。” “何宴舒,只要你想办法让我姐跟你离婚了。我爸不会亏待你。” 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朗朗上口的嘲讽:“沈灼,你们这是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 沈灼也不藏匿自己的狡猾:“我姐喜欢你。当初在家以死相逼,一心要嫁你。我想除开你亲自提出离婚,否则没人可以劝动她。” “沈灼,你们当我是什么?当初见我有用便和乐融融的。如今没用了,就一脚踢开?” 沈灼反击地字字珠玑:“你别把自己说的这般无辜。当初你,姜明仁,我爸。你们三个半斤八两。在这场利益算计中,唯一牺牲的人只有我姐。” 何宴舒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诚如他所言,他当初之所以同意与沈吟夏结婚,除开赌气之外,再者便是奢望借此飞黄腾达,摆脱姜明仁的掌控。 “何宴舒,因为你的贪心。已经伤害过两位喜欢过你的女孩,难道你现在还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吗?” 沈灼害怕沈吟夏听见,声音一直都放的很低很沉。 可是他最后一句话,就如同那血淋淋地绞刑架,自它诞生便是噩梦与摧毁,让他不敢直视,稳稳地切中了他的命脉。 他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转头看着窗外,流露出一种迟暮之年的伤感:“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 他的声音如同完整的浪花被突如其来的船只冲破,它们被迫撞击到岩石上,发出了那串嘶哑的呼喊声。 沈灼不知他的来路历程,更不明白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只是关心他姐姐。 何宴舒的声音夹杂了浓浓地鼻音:“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 他清冽的眉眼淡漠地俯视何宴舒这突如其来的悲戚:“抱歉。我很难表达自己的同情。”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泛红的双眼发出如同一种浴火重生后的笑容。然而,这场火却未能及时扑灭,在他的世界漫山遍野的窜燃,彻底焚毁了他。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病房走去,像是他的脚底沾上了一只鬼魅。 回到病房后,沈吟夏问他与沈灼谈了些什么? 他笑着给她展了展被子,取下一只苹果给她削着:“他说爸已经同意让你爸孩子生下来。” 沈吟夏两日来首次展眉笑了:“真的?” “真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何宴舒随意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怕你还气恼爸爸,不敢再你面前提起爸爸来。” 半个小时后,沈灼给沈吟夏办完了出院手续,打算带沈吟夏回家去。 她顾及何宴舒:“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住。” “姐,你现在怀孕了,需要人照顾。你自己又不会做饭这些,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肚里的孩子想想。” 沈吟夏望着何宴舒。 他低头给她收拾着东西:“回家去住。家里有爸爸照顾你,我也放心。” 她拉着何宴舒的手臂:“那你呢?” 他露出浅浅一笑:“你总要让我回去收拾收拾。” 听见他说他会回沈家住,沈吟夏这才同意跟沈灼回家住。 何宴舒把两人送上车。沈吟夏坐在副驾驶上,拉着他的手,再三跟他确认:“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点头。 “你不能骗我。” 何宴舒别过头去,调整了下情绪:“我收拾好了就过来。” 两人的手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麻花,每分开一指节就如同麻花被人蚕食的疼痛。这份痛,沈吟夏没有任何知觉。 何宴舒的痛也不是为与沈吟夏分别,他是为自己无法相认的孩子,为他自己的命途所悲恸。他真的不想要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为何他们都要逼他? 车子如烟般驶离了他的视线,他大步追逐而去,感知到的全是这个尘世对他的决绝。他终于又成为了大海上孤寂漂泊的浪人,前后左右的惊涛骇浪团团把他掀翻。 他冲着车子驶离地方向一声怒吼,告诉自己,不是他想要变坏的,是这个世界把他变坏的。 这不能怪他。 第163章 她的风霜,入土为安 圈子是没有秘密的。姜棠在沈吟夏回沈家住的第二日她便知道了。她想,沈涛这是接受何宴舒了?如果是这样,沈涛势必就会护着何宴舒。 谢祁韫倒不这么看。依着沈涛权衡利弊的性格,是不会接受何宴舒的。他可以养他的孩子,但绝对不会为了何宴舒,拉上整个沈家与他们为敌。 沈吟夏回家三天了,她被家里的保姆照顾周到。只是,她每天都会打电话问何宴舒什么时候搬回来? 碍于医生的嘱托,当下沈吟夏不能受任何刺激。何宴舒好心哄着,沈涛也妥协,让他时常回来陪陪女儿。离婚的事情,等到胎儿稳定后再办。 沈涛年底的应酬本是多的,为了弥补女儿,他减少了外出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家陪着女儿,怕她独自在家寂寞。 姜思芩离开了a市,沈灼陷入了爱而不得的失落中。追逐一年,他始终融不进姜思芩的世界,仿若他的肩膀太过薄弱,担不起她的过往与未来。 姜思芩离开a市那天,他前去送行。在机场,他张开双臂,笑容像是弟弟:“能最后抱抱吗?” 姜思芩笑着大方地拥抱了他。当她想要放开时,沈灼却迟迟不放,首次开口叫了她:“姐,早点回来。” 姜思芩靠在他的肩膀上,观望这座城市:“或许不回来了。” “你不要姜棠了。” “姜姜有人陪。” 沈灼没再说话,许久之后他缓缓放开姜思芩,眼底潮润:“或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你。” 姜思芩笑的坦然:“有时候,能忘记是一个人的福气。” 他道出心底最后的那点不甘心:“你忘不了他是吗?” 姜思芩眉眼惆怅:“不是忘不了他,是忘不了那些事。沈灼,你很优秀,是我不配。” 他无奈感叹:“感情这东西,哪有配不配?” “想想是有的。你回头看看姜棠与谢祁韫就知道了。旗鼓相当的爱情会给人赏心悦目之态,反之,则是支离破碎。” 她,深受其害。故而,不敢再试。 沈灼站在原地,目送姜思芩步步远去。他双手在大衣的口袋里面蠢蠢欲动,想要去把她拉住,想要告诉她自己不在意她的那些过往。 可是,姜思芩在意。过往的一切在蚕食她,她内心住着一个魔鬼,伤害自己的魔鬼。 她说:“沈灼,我要去找他。世界之大,人海之广,唯他是我的救赎。” 他不信:“我也可以。” 她笑着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 只是,他不曾想过这次一别他此生就真的再未见过姜思芩。 沈涛察觉到儿子近些时日的心思低沉,把手中的东西交给管家,背着双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这天怕是要下雨。” 沈灼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园,那里有一株被雨水压弯了的月季。 “台长昨日给我打电话说最近电视台新开了一档节目,打算让你主持。” 沈灼兴致淡淡:“我不喜欢做幕前。” “不做幕前?” 他解释:“我去电视台不是为了当主持人。我只是想去看看如今的传媒产业链具体是如何运作?” “你这是?” “我先回屋了。”沈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想着姜思芩此时身在何处?跟谁在一起? 他从荷包里面掏出手机拨给姜棠,询问姜思芩有无联系她? 姜棠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姜思芩遗书上的嘱托,嗓音悬浮:“没有。” 沈灼失望地挂了电话。 姜棠此时站在巴黎的某处墓地。她看着冰冷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姜思芩,想她的梦终于入土为安了。 泪水从她的眼睑处落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祁韫抬手拥着她:“这些事情如果她自己不说,我怎么好说。” 她情绪有些激动:“如果你告诉我了,或许她就不会死了。我是她妹妹。从小,她什么都给我说的。” 他拥她入怀:“姜小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 姜棠哭出了声,凄呛地哭声飞跃到上空,盘旋萦绕,是姜思芩回不去的归途。 15年,姜棠失去了父亲;16年,姜棠失去了姐姐。姜家的亲人,仅剩下姜了,虽然憨憨傻傻的。 两人从欧洲回到卿园,翻来覆去的想过,还是把姜思芩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姜了。 他听过,沉默良久,唇角挑起一抹轻笑:“我才不在乎。当初是她先把我扔在医院不管不顾的。” 姜棠还想说什么,谢祁韫拉着她进屋去了。当正厅空无一人之时,姜了的情绪再也管控不住,抱起抱枕趴在沙发上不顾形象地大哭了起来。 对比家庭的破碎,远信在与乐然集团的事情上算是有了初步成效。乐然集团的代表回国之后,把自己所见所闻陈述给了会长。 为了他们能做出更合理化地决策,乐然集团又前后两次派来代表对远信进行了解,也派人去了东南亚地区了解过那边的市场行情。经过多方面的对比,目前看来乐然集团至少有了购买的意向。 gk这边也在第二次竞标以一元的价格之争,以及谢祁韫对收购h 公司之后的规划成功买下了它。目前,林深暂代执行总裁之职。林澈也在回国之后也被送往了戒毒中心,效果还算不错。 在这平静顺畅之下,姜棠根据凌歌所查实的名单,进行了轻重不一的惩罚。对何宴舒的人,她可没有任何手软,全部开除。 他不服。 姜棠不理:“何总,如果他们对我对公司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服,可以申请劳动仲裁。” “姜棠,你如此做不就是想要逼我离开远信吗?” “你会走吗?” 何宴舒负气地摔门而去。一连串的打击涌来,他像是一块豆腐,被挤压的变形,失去了原本的工整规矩。 他回到办公室,发泄冷静过后,又思前想后联系了姜了,让他晚上出来喝酒。 姜了整日待在卿园无聊,日常被肖厨呼来唤去的,内心自然不爽。听见说喝酒没有多想爽快地就答应了。 第164章 他说:你心疼下我 姜了自从去了卿园,就没有再这般潇洒过了。谢祁韫虽说并不怎么干涉他,但是每次他只要看见他,心底就犯怵,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只好收了起来。 有天,他问姜棠自己以前开的车? “卖了。” “钱呢?” 姜棠说:“还给谢老师了啊。” 姜了想要争辩两句,看见谢祁韫递过来的眼神,改为了谄媚讨好:“姐夫,你看我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 “马马虎虎。”日常姜了挑拨离间的那些话谢祁韫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更多地当作了一种生活消遣。 “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谢祁韫看着他:“你要钱做什么?” “你看我都好久没给出去玩了。” 谢祁韫看了一眼姜棠,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是应该多出去走走。” 姜了配合着点头。 于是,这天吃过中午饭,谢祁韫亲自驾车,叫上李姨,肖厨一起去了周边的公园。 对于这种玩法,姜了很不开心。但是,无力反抗。 所以,姜了一到酒就有些收不住。他刚在包房坐下,立马招来服务员,点了他们店里最好的酒,又试探性地问何宴舒要不要叫人陪? 他喝着闷酒:“随便。” 姜了又让服务员叫了几名姿色不错的陪酒小妹。 姜明仁那一套,他学得很是不错。 不过,与他对比,何宴舒显然没有耍的心思。他独坐一方,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着,小妹要去招呼他,姜了见他心情不好便一把拉住,怕惹毛了他,待会自己也被赶走就完不成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姜了也没有随心所欲地玩多久。何宴舒很快就遣走了陪酒小妹,自己坐到姜了的身边,抬手搭在他肩上,又给他倒着酒:“住在卿园怎么样?” 提起这个他就不爽。他曾经好歹也是姜家少爷,如今却被人当作佣人使唤,他能好过? 姜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闷声不说话。 何宴舒给他斟满:“怎么?谢祁韫对你不好?” 他不能说谢祁韫对他不好的话,因为谢祁韫还真没有对他不好,除开让他当了帮厨这件事。他不愿意跟着李姨他们一起吃饭,每次都要赖着跟他们一起吃,谢祁韫从来没有拒绝过。 面对他时不时抖露出来的酸言酸语,他兴致不错还会配合自己。若是心情不佳,顶多只会示意他闭嘴。不过这样的情况一向很少。因为他很少看见谢祁韫生气发火,当然他也不敢惹生气的谢祁韫。 但是让他当帮厨这点,就已经让姜了很不喜欢了。日常被肖厨指挥做这做那不说,还没了自由。其实,更多地是他自己断绝了与往日朋友的来往。每次看见他们打电话来都是直接挂掉。 没事的时候他就待在卿园,逗狗逗猫,有时候与肖厨下下棋。不过下了两三次肖厨就嫌弃他棋艺不行不跟他玩了。 何宴舒说:“看来我们的姜少在卿园过得确实很不开心。” 他否认:“谁说的?” “不过,我原本以为谢祁韫会把你赶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让你住下了。说说看,就天都在那宅子里面做什么?他谢祁韫有没有挑两个长相不错的丫鬟好好伺候你?” 姜了一把把他推开,喝了半杯酒。他的性子别人一激,什么话都能吐出来:“他谢祁韫对我才不会这么好。” “他对你怎么不好了?” “没什么。” 何宴舒又凑上前去,故作关心地样子,一个劲地给姜了灌酒,一点一点地把姜了这段时间闷在肚子里的委屈一点点的套了出来。 他不再是能肆意挥霍的公子哥,在卿园每天都是早作晚息不说,一天到晚身上还没有什么钱,又没车,更谈不上出去玩。 何宴舒大方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塞进他手里:“你早说啊!姨父以前对我还是不错。如今他不在了,我怎么说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姜了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迟直接收了卡。两人逐渐喝嗨了,又找来了陪酒小妹,晚上都没有回去,直接睡在了外面的酒店。 姜棠晚上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断。谢祁韫看不下去,拿走手机:“他又不是小孩子。” 亲人一个个散去,加上她与姜了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无法对姜了视而不见,狠心决绝。谢祁韫也就是看穿了这点,才收留了姜了。 “李姨,他是下午几点出去的?”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追问李姨了。 李姨说:“四点左右。” 姜棠看了下时间,这马上都十二点了。虽然以前姜了也时常在外面玩,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谢祁韫见她担心的样子,问她:“姜了晚上一般都喜欢去哪些地方玩?” 姜棠想了想,说了几个地名。 他叫来老余,把地名写给他,让他开车出去找找,找到了就把人带回来。 老余应声,拿好便利贴转身就走了。 姜棠被谢祁韫带回卧室,严令她睡觉。她脱着外套,在床边坐下:“你说他会不会被他们欺负,被他们笑话?” 他顺手给她把外套脱了:“会又怎样?你能一直保护他吗?” 她体验过那种感觉,知道有多寒冷人心,像是有无数双手把你强行按进冰窖,他们似乎还不甘心,还会一人朝你吐一口痰。 她对姜了的感情是挣扎的。每次挣扎地结果便是,她还是在乎这位弟弟。 “可是。” 谢祁韫情绪有点沉了:“睡觉。” 她乖乖钻进被窝里面去,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闹得谢祁韫也睡不安宁。 他伸出双臂,把她禁锢在怀里:“姜小棠,明天还要上班。我们睡了,好吗?” “哦。”她又伸手拿手机看了下时间。 嗯,是又。 这已是她上床后第三次看时间了,凌晨快两点了。 谢祁韫收了她的手机:“小姜,我很困。你心疼下我。” 姜棠也觉得愧疚,这才缓缓地睡了过去。这后果就是,两人早上都起晚了。 他们收拾好出门,恰好看见姜了从出租车上下来。姜棠走上去,大声质问:“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他双手插兜,有种酒未醒的痞态:“要你管。” 谢祁韫立在车门边,看着姜棠的自作多情。当姜了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不经意一瞥,看见了藏在他衣领下面的欢爱痕迹。 他不喜姜了对姜棠的态度,伸手拉住他:“小姜担心了你一晚上。你应该给她道歉。” 谢祁韫气压很低,他不敢惹怒他,回头对着姜棠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这会没空跟他多说,放手让他进屋去了。姜棠也已经钻进车里走了。他弯腰上车,在车上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姜小棠,你往后多关心关心我。我不会不识好歹。” 姜棠看着短信,迎光笑了。 第165章 命案曝光,他很懂笼络人心 逼近年关,姜棠与谢祁韫都有些忙,一周在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一来,姜了便有些肆无忌惮了。兜里有了钱,他整日就往外面跑。 肖厨是得了谢祁韫的命令,让他好好管教下姜了。这位被姜明仁惯坏的少爷,是需要好生管教的。可是,他总有办法逃脱肖厨的掌控。 肖厨感觉闹心,把这段时间姜了的表现告诉给了谢祁韫。他沉思了几秒:“随他去。” 于是,姜了就更加肆无忌惮。 上一次何宴舒给的钱他早已用完,又打电话找何宴舒要钱。他装模作样地说了他几句,给他打了五十万。 拿到钱的姜了又是一顿胡吃海喝,接连三日没有回卿园。姜棠打来电话,问他最近都在搞什么?整日不着家。 他完全有了脾气:“你别管我。再说,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 姜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姜了就挂了电话。她愤怒地把手机摔在了墙角。 谢祁韫刚好进屋,弯腰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走进正厅:“姜小棠,手机摔坏了不要钱买吗?” 她盯着偏厅角落里面的笼子,气不过:“你能不能把那个笼子拿去改大一点?” “你想做什么?”谢祁韫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她检查着手机。看是换屏?还是新买? “关人。” “姜小棠,你可是在犯法。” 她夺走他手里的手机:“越有钱越抠。” 谢祁韫:“…” 他看着姜棠回屋的身影,问肖厨:“我真的很抠?” 肖厨配合着点点头。 “既然这样,今年的红包肖厨你就少拿一点。省下来的钱我刚好去给小姜换个新手机。” 肖厨笑着:“先生,在我心里你一向很大方。” “大方吗?” “大方。” 谢祁韫把剥好的橘子喂进嘴里,拿起手机给姜棠选好手机,下单了某牌子的最新款:“肖厨,去年除夕人不够没有打麻将。今年够了。” 李姨不会打麻将,也没有时间跟他们玩。从这话听来,他记着姜了的。 从这晚开始,姜棠算着姜了以后整整一周没有回来了。之前,她不曾这般担心他,是觉得有姜思芩管着。如今,姜思芩走了,姜庆祥又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就只有她了。 她不知道没钱的姜了是怎么在外面晃荡的?还一连这么多天? 白天还好,事情缠身,没空想这些。晚上回到家里,一问姜了还没有回来,心里不免担心。一担心就不免浮躁。 1月17日,传说中的腊八节。 肖厨昨天晚上就问过他们要不要吃腊八粥?此时,姜棠正尽情地享受着腊八粥的醇香四溢。突然,正厅电视里面播放出了一条新闻。 几日前,有人在某处偏僻地长江岸边发现了一具被浸泡多月的女尸。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因为死者身上无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信息,便在电视上公布了死者的照片。 警方希望大家在看见新闻后,有认识死者的尽快与警方联系。又因为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法医初步断定此人是淹死的。 姜棠放下碗,走过来凑近想要看清楚死者的容貌,奈何死亡时间过长,加上江水浸泡,面目已经模糊了。 谢祁韫此时站在外面打电话,看见姜棠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样子,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仅此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人就是刘梦。 之前,他让人跟踪监视刘梦的时候拍过照片。他对她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有印象。 戴斯在电话里面说完,见他没有回应,问他:“你有在听吗?” “你说。” “有私家侦探在查你。”这消息,是他们所熟悉的一名侦探透露给戴斯的,还给他透露了委托者的姓名。虽然何宴舒没有用真名,但是经戴斯这么一说,谢祁韫还是猜到了是他。 他道了一句没事。让他处理好这件事。 戴斯清楚该怎么做。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让人翻出来。 后来,何宴舒所找的私家侦探查到的有关谢祁韫的一切都是戴斯早已准备好的资料。 资料里面并没有为谢祁韫粉饰太平,媒体所暴露出来的他在商业竞争中所采取地某些不正规的竞争手段,被他避重就轻的放了出来。 这份资料看上去很真实,道出了谢祁韫的不完美,也显示了他这些年来是如何一步步取得了如今的商业成就。但是,这些都是一个人正当的奋斗路程,虽然偶尔他也会玩一些手段,却难以构成犯罪。 当何宴舒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他只有一种无力之感。谢祁韫知道他的全部底细,他对他仅是略知皮毛,至于他身后的势力背景他更是无从查起。最后,他耗费上百万所换来的资料全都进了碎纸机。 他第一次承认,谢祁韫想要捏死他,真的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他看似从不标榜自己的身价权势,可每到最关键的时刻,他都会给人一种意想不到的压迫与挫败。 谢祁韫挂了电话,回到屋内,唤她去吃早餐。姜棠跟在他身后回到餐桌边,还想着女尸的容貌:“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熟悉?” 她曾从私家侦探所拍摄的照片里面看过刘梦。不过,未如谢祁韫那般观察过细节。 谢祁韫淡淡开口:“是刘梦。” 她惊讶:“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拿起筷子,夹着小菜放进碗里:“我认得她手上的镯子。” “那我们。” 他明白她的心思:“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这日下午,谢祁韫就把刑警大队的王队约了出来,把自己筛选好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王队拿起照片仔仔细细地看过:“谢先生跟着女子认识?” 他煮好茶,沾满一杯端起放在王队面前:“不认识。” “那这?” 他抬手指了指照片上的何宴舒:“王队好奇的难道不应该是这个吗?” 王队笑容了然,端起茶一饮而尽:“谢先生你这样一次两次利用我们警方,让我们真的很没有面子。” “王队这话就说错了。我对你们可是很尊重。我这不过是秉着公民义务,配合警方为民除害。” “谢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他也不恼,顺着王队的笑话说:“脸我还是要的。只不过,我面子或许比一般人大了点。” 王队问他为何要把这一消息提供给他们? 谢祁韫也不再绕弯子,告诉他死者叫刘梦,后言明:“其实,姜明瀚的死我一直都不相信是意外。当初文远与姜明仁勾结,在其死后便立即夺走了远信,又把姜棠赶出姜家。姜家这出戏,我相信王队并不是一无所知。何宴舒身为姜明仁的侄子,加上姜明瀚身前对他一直看不上。” 他看了一眼王队,又给他斟满了茶:“实不相瞒,我之前一直在找刘梦。每次她都能在何宴舒的帮助下巧妙逃脱。她之前曾在xx医院工作,在姜明瀚死后便离职了,留存的档案也被人毁掉。王队,我是不是可以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这一切都与姜明瀚的死有关?” 王队提醒:“你说的这些都需要证据。” “所以,我才来麻烦王队。”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他:“王队,这件事就辛苦你们了。” 有案子就查这本是他们的工作职责。但是谢祁韫这一敬,着实让他有些吃惊。向来,法律制度这些在他们这些权贵眼中不过只是工具罢了。 不过,如此一想,谢祁韫也是把这些当成了工具手段。只不过,他的态度比其他的人要诚恳真挚的多,这就让他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来。 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从茶室出来之后,站在车前,谢祁韫与其握手告别时,又再一次地感谢。 王队想,谢祁韫应该很懂笼络人心这一套。 第166章 交际,他像是秀恩爱的高手 何宴舒也看见了新闻。他不过是匆匆一瞥,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到了公司,午间与凌歌在去往食堂的路上相遇。他听见凌歌刻意与姜棠提起警方发现无名女尸的事情。 一向不爱八卦的两人在他面前讨论着这些,无外乎是试探。他没有任何反应,正常的进餐,表现地对他们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吃过中午饭,他回到办公室。因为姜棠对他的打压与架空,他整日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做,整个总经办都有点闲。因此,总经办很大一部分工作都堆到了总裁办。 他站在办公室内玩着飞镖,突然秘书带着王队推门而入,说有点事想跟他聊聊。 他把飞镖收好,请王队坐下,又让秘书送进来茶。 王队看了看他的办公室:“想不到何总上班还有这份闲心?” 他笑:“偶尔玩玩。” 王队与他客气地寒暄了两句,随后另一名工作人员就对他与刘梦的关系进行询问。在警方的例寻调查的问话中,何宴舒有几分反客为主的韵味。 他就他们所提供的照片,说:“王队,我的生活被人给拍了,这是不是算侵犯了我的生活隐私?我是不是可以报警,请求保护?” 当然,他们并没有透露是谁给的照片。不过,何宴舒自己能猜到。 王队对此仅是笑笑。 眼前看来,谢祁韫所说的一切都只能是推测。把何宴舒请到警局,还要定罪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对于他与刘梦的关系,何宴舒的解释是普通朋友。 王队故意问他:“何先生,最近还过的舒心吗?” 这一问,让何宴舒有些愣住。 王队又说:“没事。我只是听人说自从姜棠上任之后,对何先生有些不友好。” 何宴舒随即明白了,这是王队在旁敲侧击。不过,他刻意拿着照片来找自己,定然是谢祁韫或者姜棠给他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脑中只有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如王队所见,我过的很惬意。” 王队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飞镖盘上:“看得出来。” 姜明瀚当初意外死亡一案,就是王队负责调查。他曾经也疑惑过,为何姜棠会在父亲葬礼之后快速地结束与何宴舒的情侣关系?这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按理说,姜棠当时正值丧父的悲痛期,是需要男友陪伴的。而后姜棠对姜明仁一系列的壮举,他亦有所耳闻。 当时,他们不是没有过推测,可是一切证据都显示这就是一场意外。他们也只好以意外结案。虽然,姜明瀚的死因是中毒身亡。 王队离开之后,何宴舒在公司处理了一点简单的事务,又坐在位置上烦躁了一阵便离开了公司。 刚开着车出了车库,他就给姜了电话,让他到会所喝酒。两人到了会所,没有多久,他就从包房的门缝中隐约瞧见了一抹形似谢祁韫的身影。 他从包房出来,想要确认是不是谢祁韫?奈何对方早就不见人影了。 正好此时,有一名服务员端着果盘走过来。他伸手拉住:“刚才过去的是不是谢祁韫?” 这人不说。 他从钱夹里面掏出几张钞票塞进他的衣服口袋。。 这人轻轻地点头。 他又问:“他们在哪个包房?” 服务员朝前面某间包房看了看。他看清楚之后,放开服务员。回到包房后,姜了正与两名陪酒小妹玩得正起兴。 他走过去,把陪酒小妹轰了出去。 姜了不免扫兴,问他怎么了? 他倒着酒:“你姐夫就在前面的包房。你不怕他看见啊?” 姜了只好作罢。没人陪酒,他就只好唱歌。不过,他唱歌实在不好听,老是跑调。 何宴舒忍受了十多分钟,实在忍不下去了,用脚踢了踢他。 姜了问他:“又怎么了?” 他心底烦躁:“你唱的太难听。” 他敢怒不敢言,谁叫他吃人嘴短。姜了放下话筒,坐在位置上气鼓鼓地喝酒。 突然,何宴舒说:“我们去找谢祁韫玩。” 他连声拒绝:“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那好。今天的消费你自己买单。” “何宴舒,你就欺负我现在没钱是?” 他点头:“你有钱,我能欺负你吗?” 这句话,真是现实又悲凉。 何宴舒提着酒瓶与酒杯有几分无礼地推开了807的包房,谢祁韫正在被人敬酒。大家看见他的不请自来,颇有几分诧异。 谢祁韫率先开口:“想不到何总也在这里?” 何宴舒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我见谢董在这里,就想来请谢董喝两杯。” 姜了有些拘谨地坐在边上,不招呼任何人。大家看着谢祁韫与何宴舒这两人的对手戏,倒算是这场应酬交际的意外收获。 谢祁韫扫了一眼姜了,又叫服务员拿了两瓶酒来打开。何宴舒却说:“谢董,这么干喝酒多没意思?” 谢祁韫明白何宴舒的意思,直接让经理把会所长相上层的陪酒小妹叫来了,一字排开:“何总自己挑。” “谢董,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何宴舒倒是认真地挑选了起来,最后选了一名气质与姜棠形似的女子,把她叫出来,招手让他过去。 女子走过去,何宴舒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示意她在谢祁韫身边坐下:“照顾好谢董。” 女子能被叫到来招待谢祁韫,心底自是开心。她刚坐下,就要给谢祁韫倒酒,谁知他直接抬手蒙住杯口,掏出手机来:“先等一等。我需要请示下我太太。” 众人:“” 谁能想到,谢祁韫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姜棠去来电话,告知自己在那里,有那些人,在做什么事情。 最后他说:“小姜,何总的盛情难却。” 一分钟后,他挂了电话,收回手,示意女子倒酒。 何宴舒揶揄:“想不到谢董连喝个酒都需要向太太请示报备。这可不应该是谢董的作风。” 大家心底都是这么觉得。 谢祁韫说:“我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如果因为一些不必要不相干的人和事,让我与太太闹矛盾,实在是不值当。” 大家听着,连连点头。虽然,他们不一定全然明白谢祁韫的意思。但是谁叫他是谢祁韫,就是他骂一句脏话都能被人恭维。 何宴舒扯动皮肉地笑了笑:“谢董还真是爱妻深切。” 他也不谦虚:“何总,过奖。” 就这样,何宴舒的计策落空。他本想找几个陪酒小妹来,他再把这些照片一发给记者,他以往洁身自好的形象就会荡然无存。 这些手段多少有点下流。但是他抓不住谢祁韫的其他把柄,就只能在这些事情上面做文章。奈何,还让谢祁韫给识破了。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这一招烧到了自己身上 第167章 吵架不,他们只是拌嘴 一行人从会所出来,已是深夜,大家都喝了酒,有人被司机搀扶着走了,有人叫好了代驾。 剩下他们三人,谢祁韫问姜了:“你是去哪里?” 姜了喝得有点多,他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取下来向上吐出烟圈:“我住酒店。” 谢祁韫没再说什么。刚抬脚,就看见了往这边来的姜棠。她慢步走过来,伸手扶着谢祁韫,看了一眼姜了:“你不回去吗?” 他说:“不回。” 姜棠火了,想要上前去走他,被谢祁韫拉住:“我头晕。回家。” “让你喝。”姜棠完全无视何宴舒的存在,就这么扶着谢祁韫上了车。 一股强烈地挫败感就似着黑夜成片的朝他压过来。他转身,步伐不稳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刚走没两步,沈吟夏从街边钻出来,扶住了她。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姜棠给我电话,说你在会所喝多了。”其实,她来了有一阵的。 这种商务会所不同于ktv,她明白商人需要应酬交际。但是她的心思没有姜棠辽阔,很容易就把自己推进伤感的情绪之中。 她理解,但不无法接受。虽然,她自小便见惯了父亲在这声色犬马的场合下进进出出,可她也目睹了母亲一场又一场的黯然神伤。 她还记得父亲曾对母亲说过:“有些事情你如果非要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除非我整日都在家里陪着你,不出去了。” 于是,母亲没再问过,想着父亲只要念着家里便好。可是,何宴舒不念家也不恋她。 在回去的路上,沈吟夏还是没有按耐住性子与何宴舒争执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往后能不能不要去这种场合? 他说:“你养我吗?” “我可以养你。” 何宴舒呵呵地笑了两声:“沈吟夏,连你也看不起我是吗?” 她解释:“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宴舒脱掉外套,甩在后面:“那你什么意思?你爸看不起我,姜棠想要逼死我,你是不是也想要逼死我?” 沈吟夏只好不再说话,一路哭着开回了家。 这边,姜棠与谢祁韫的争吵方式显然要温和的多,更像是两人在调侃说笑。 谢祁韫上车后,就脱掉了外套,系好安全带后,就找姜棠要水喝。 她拿起一瓶水,随性地扔给他,却掉在了地上。 谢祁韫弯身把水捡起来,打开刚送到嘴边。谁知,姜棠一个急转弯,水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她,长吁短叹后,抽出纸巾擦着身上的水:“姜小棠,你当初是怎么拿到驾照的?” 她回:“喝酒喝出来的。” 他让她靠边停车。 姜棠以为他想要吐,就慢慢地靠边停车。当她停好车,谢祁韫说:“来。你先发泄完,我们再走。我怕你带火开车,说不定我们今天晚上就死在了哪里。” 姜棠刚说完一个我字,看着谢祁韫做好挨骂挨揍的表情,就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伸手拧起他的耳朵:“谢祁韫,美女倒的酒是不是格外好喝?” “还行。将就。”他靠在椅子上,把姜棠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慢慢吻着。 姜棠把手抽回来,发动汽车缓慢向前:“我下次去会所,也要叫上几名帅哥陪我喝。” “行。姜总什么时候去,记得提前通知我。” 她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我好提前过去,穿戴好为等着为姜总服务。” 姜棠脸上的笑容一路加速:“你太老,会所不收?” 他把头顶上方的镜子拉下来,照了照:“要不我也去日本整一下?” “谢老师,再高超的整容技术他也改变不了年龄。” 谢祁韫身后揪起她的脸颊:“姜小棠,男人四十一枝花。” 她打掉他的手:“嗯,你是朵花。” 回到家后,谢祁韫倒在床上,姜棠接过李姨端进来的醒酒汤。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起来喝了。 谢祁韫坐起来,喝完又倒下去了。 姜棠说:“你还没有洗脸刷牙。” 他说:“你帮我洗。” 姜棠把他拉起来,又把他推进盥洗室,给他接好水挤好牙膏放在台上:“快洗。” 谢祁韫看着她转身出去的背影,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落寞之中。洗漱完之后,他也不理姜棠,自己上床就睡了。 姜棠完全没有看穿他的情绪,全当他是喝多了。 她现在对他的感情有点小在乎,但远形不成强烈。就似刚冒出土的新芽,正在一众杂草对里用力地想要往上冒。奈何,杂草太多。它冒的费力,而她又忘记了低头看看。 王队带着人调查了刘梦生前的人际关系,又去医院查看姜明瀚死之前她的工作记录,因为姜明瀚是药物中毒死亡。 他们又查了查那些天医院的药物出入记录。经过核对,有两支xx药物不见了,恰恰就是姜明瀚所中之毒。 他们调取了库房的监控,发现在姜明瀚死的前两天,有一个时间段的监控被人删掉了。他们从另一处掩藏起来的监控里面看见刘梦在盗取药物之后,往监控室这边来。至于后面的事情,监控就没有拍到了。 他们又去查了刘梦生前的户头,里面的存款并不多,而且她生前也没有什么大额的进账。这案件似乎又进入了死胡同。 王队给谢祁韫电话,在他的建议之下,他们查了姜明仁与何宴舒的户头,发觉两人的户头在这一年都有多次大额的提现。 他们立马让银行调出有大额提现那日的监控,除开何宴舒与姜明仁自己,他们看见了刘梦的身影。 不过,这也无法证明就是何宴舒指使刘梦盗取了药物,杀害了姜明瀚。毕竟,能用金钱往来的关系利益实在太多。 查了一圈,还是没有实质性地突破。他们只是在何宴舒与刘梦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面打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就是这两人合伙杀害了姜明瀚。 第168章 她问:谢老师挣钱难道不是给我用 谢祁韫与姜棠都知道现在要查到何宴舒杀害姜明瀚的罪证希望渺茫。 他与王队通过话,把坐在廊下的姜棠叫进屋里来。告知了王队他们现在所掌握的信息。 姜棠不意外,跟着说:“何宴舒不像姜明仁那般明目张胆地贪,有短处可以拿捏。我仔仔细细地想过,他没有软肋,虽然这几年在工作中时不时谋私,但这根本就是小事。所以我才要清除他在公司里面的势力,一步步地架空他。” “这会让何宴舒狗急跳墙。” “我要的就是他的狗急跳墙。”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你这是在以身犯险。” 她耸耸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谢祁韫担心她:“你容我再想想,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姜棠掰下一掰橘子喂进他嘴里:“更好的办法就是你再在沈涛耳边吹吹风,让他尽快逼迫沈吟夏跟何宴舒离婚。最好把阵仗闹大一点,让何宴舒尊严扫地地那种。” 谢祁韫没有立刻答应她。他是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岁月就这么走着,一黑一白之间,就晃到了16年的春节。短短的三四个月时间,远信正在逐步回归正轨,各个部门的工作恢复到了姜明瀚管理时的井然有序。 不过,因为姜棠的裁员决定。让一部分职位暂时出现了空缺,人员的招聘因为时间上的原因,只有放在年后了。 她收好东西,穿好衣服,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从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几个红包,分别递给他们每个人:“新年快乐。” 他们接过红包,笑着回了句:“姜总,新年快乐。” 她笑了笑,转身走进凌歌的办公室:“凌特助。” 凌歌从位置上起来:“姜总。” 姜棠有些不喜欢凌歌称呼自己姜总。她承认,自从她接管远信以来,凌歌给了她意想不到的帮助。各项制度的调整制定,各部门的运作,与合作单位的沟通等等,他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姜棠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的面前:“虽然我知道谢老师肯定不会亏待你。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凌特助,辛苦你了。明年或许还要辛苦你一段时间。” 凌歌笑了笑:“姜总客气了。” 姜棠说笑:“不过,谢老师让你这么忙下去,他就不担心你父母那天来找他算账?” “谢董老谋深算,前不久才出钱让我父母去欧洲玩了三个月。” “谢老师还真是无奸不商。” 凌歌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姜棠伸手要把卡拿回来。 凌歌连忙抓起来揣进兜里:“姜总,这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拿的道理。” 姜棠说:“明年降工资。” 凌歌不受这威胁。 … 从远信出来,阳光还挂在天边,正在缓缓沉落15年的岁月末梢。她驱车到了医院,走进姜庆祥的病房,他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起色,如同一具木乃伊,消磨时光,熬散她的希望。 她无比渴望姜庆祥能清醒过来,好好地听她说说话。听她说说姜明瀚,说说姜思芩,自然也会讲一讲姜了。现实是,只是她沉默地坐在床边,时不时给他展一展被角,或与护工说上两句,待一阵就走了。 谢祁韫几乎不曾来看过姜庆祥。这是他们之间的不成文地禁忌话题。他从来不问,她也不提。在回卿园的路上,看着街上的萧瑟,她打给姜了,问他在哪里? 姜了像是才睡醒:“外面。” “明天都过年了,你还不回来?” 姜了没说回不回来,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你妈都不要你了,你横什么?” 说完,她便觉得这话说重了。虽然姜了听不见。或许是亲人一个个失去,加上何宴舒的层层暴露,让她更加学会了珍惜。 卿园16年的春节比15年没有多大区别,灯笼还是去年的灯笼,人还是去年的那群人,酒还是去年的香,饺子还是去年的味道。 然而,人生里面的温暖与烟火就是由这些一层不变的人情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堆叠起来的。慢慢累积,它就变成了你生活里最坚硬地那座山。 团圆饭吃了之后,因为姜了不在打不了麻将。肖厨便找来扑克牌要跟两人玩都地主。 他洗着牌说:“先生,你可不能徇私舞弊。” 他笑:“今天晚上我们都赢小姜的钱。” 姜棠不干,伸手找谢祁韫要钱:“那你先给我。” 肖厨笑她精明。 “谢老师挣钱难道不是给我用?”她目光看向谢祁韫,俏皮一笑。 为了这一笑,谢祁韫自掏腰包先给了姜棠一叠钱。 肖厨笑他:“先生,你宠太太真的越来越没下限了。” 他抓起桌上的牌看着:“肖厨,你没看人口统计吗?现在男女比例失调严重,男人娶到老婆多不容易。” 是不容易,娶姜棠这条路,他披襟斩荆地走了这些年。可不得好好宠着吗?万一这小丫头那天就跑了呢? 肖厨打出一对子:“先生,这就不是你该烦恼的事。” 他跟了一对子:“怎么不烦恼?把姜小棠这丫头骗到手,可是我有生之年做得最难的一件事。” 姜棠牌技不精,专心看着牌,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这接连几局下来,都是她输。她地主,也是她输;她不是地主,她还连累他人输。 她感叹:“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赌运。” 肖厨说了他此生最文艺的一句话:“太太这一生的赌运,都用来了与先生相遇。” 听见肖厨的话,姜棠微微脸红,拿起牌遮住了脸。 谢祁韫洗着牌,看着她:“我们这是双赢。” 这话,还真是一语多关。 相较于卿园春节的其乐融融,沈家的春节就显得有些汹涌了。 大年三十这日,沈吟夏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胎位安稳,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沈涛一家三口一早起来就出发前往老宅过年。在去的中途,沈涛突然叫沈吟夏给何宴舒打电话,让他去沈家老宅过年,说他一个人过年孤寂。 沈吟夏以为父亲是真的想通了,就没有多想给何宴舒打了电话。 他不想来,但是考虑到沈吟夏在孕中,不能受刺激,还是答应了。 第169章 侮辱,是他假意的无心为之 沈老是最看重出生门第的。虽然,何宴舒已经与沈吟夏结婚,但是他一次都没有踏进过沈家老宅。当初,沈吟夏把两人结婚请帖送到老宅来时,沈老仅是瞥了一眼,让她放下就没再说这件事了。 沈吟夏知道爷爷看不上何宴舒,加上沈老势力的性格,故而她也未曾带何宴舒回来过,怕他受伤害。 今日听见父亲让自己叫她回沈宅过年,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想过他一个人,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沈吟夏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何宴舒。沈灼让她进去,说他来了管家会带他进来的。 她不走。 沈灼劝不动她,就是好自己先进去了。 何宴舒出现沈宅门口,她欢喜地走过去。等他下去,挽起他的手正往沈宅大门这边来,抬脚还未踏进去就被管家伸手拦了:“小姐,老爷说了。让何先生走侧门进屋。” 何宴舒转身就要走,被沈吟夏拉住:“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分什么正门侧门?” 管家不让:“小姐,这是老爷交代的。” 何宴舒抽出沈吟夏的手,转身就往回走。沈吟夏拉住他:“宴舒。” 这时沈涛走出来,斥责了管家几句,他才让开。 沈涛还破天荒地还给他解释了两句。 沈吟夏挽着何宴舒的手臂走进去,沈家其他的人纯粹当他是透明人,偶有的眼神头来除开轻蔑便是不喜。 他坐立不定,自己像是被关在了一间牢笼里,四面八方皆有锋利地钉子,他无处躲藏。 沈家人口不算多,沈老仅有一儿一女,沈涛上有一姐姐,唤沈曦,丈夫的家境也算不错,自己也是政界中人。 沈曦的女儿比沈吟夏年长,三年前嫁给了国外某富商的儿子。今年他们也被邀请到了沈家过年,所以这么对比下来,何宴舒自然入不了沈老的眼。 大家有说有笑的,他沉默且尴尬地坐在一边,自尊心作祟,即便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也会被他过度解读。 沈曦的女儿有想要回国定居的打算,他们讨论着买房的问题。他们轻飘飘地的语气像是成千上百万的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这些年来,他挣了一些钱,但是远远达不到豪门富豪的程度,顶多只能算是在中层阶级往上一点。 沈曦不知那股神经不对,竟然开口问他:“宴舒,你姐他们想要买房,你觉得买哪里合适?” 他声音干瘪:“不知道。” 沈老便呵斥他态度有问题,怎么能对姑姑这般冷淡? 面对沈老的双标,他是敢怒不敢言。 沈吟夏说着话为他解围:“爷爷,宴舒这是第一次见姑姑,有些紧张。” 沈曦走过来坐在沈吟夏身边,摸了摸她的腹部:“你这是几个月了?” 她笑着:“三个多月了。” 随后,她又看着何宴舒:“宴舒,夏夏这怀着孕,你日常还是该多陪陪她。我听人说你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在外面。这夫妻有再大的矛盾,你也不能在这个时间冷淡了夏夏。” 何宴舒有苦难言。 沈吟夏握住他的手:“姑姑,这些都是外面的人乱说的。宴舒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忙了些。” “这再忙啊,还是要顾家的。”说着,她又夸起了自己的女婿来。沈老听着两人之间的差距,心底对他是越发不满了。 或许是沈母教育的缘故,沈涛的两个孩子并不势力。听见沈曦一个劲地在大家面前夸奖女婿,看着何宴舒越发难堪的脸色,就连沈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适时地岔开了沈曦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又拐到了谢祁韫的身上来。起因是沈曦的女儿想要回国定居,是因为国内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良好,他们是想把事业转到中国来。这话题自然就带出了谢祁韫。 沈曦的丈夫说:“我与他在年前的某次经济议题会议上见过,向他提了提这件事。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与人合作做事兴趣不大。” 她女儿看着沈涛:“舅舅,据说你跟他关系不错。要不,你去帮忙说一说?” 沈涛有些难为情,碍于父亲在场,倒也没有拒绝,说自己试试看。 他知道他们之所以突然想回国,无外乎是在家族争夺中失败了。这才想到回来投靠他们。 起初,沈曦便找过沈涛了,想要让女儿进入沈氏,不过被他给拒绝了。这让沈曦很不高兴。 沈曦口不择言,完全不把何宴舒放在眼里:“沈涛,要我说啊。你当初怎么就仓促地把夏夏嫁了。如果你当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灼拦腰截断:“姑姑。” 沈曦笑了笑,也不愿收敛:“我说的又没错。我们夏夏条件这么好,完全可以。” 何宴舒把手中的茶杯用力地磕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沈吟夏拉住他:“宴舒,姑姑只是在开玩笑。她没有其他意思的。” 他推开她的手,厌恶地看了一眼沈曦。 沈曦立马就叫嚣起来:“你瞪我做什么?我说的没错,我们夏夏嫁给你就是委屈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能娶到我们夏夏是你祖上烧高香了。” 沈吟夏说:“姑姑,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嫁给宴舒,是我心甘情愿的。” 沈曦一把把沈吟夏拉到自己身边,趾高气昂地看着何宴舒:“你就是傻。你看看人家姜棠,多会选。你呢,没选个好的不说,还捡了人家不要的。” 何宴舒大步上前去,像是要打她。 沈曦也不怕事,吼出来:“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可是我家。” 何宴舒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地捏在手掌中,怒火像是他骨关节凸出来的模样。 沈灼也担心他会打人,上前挡在了沈曦的面前:“何宴舒。” 何宴舒透着卑怯与愤怒地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人。他们衣着光鲜,妆容精致。 然而,他们的一言一行怎么就让人那般作呕,像是堆叠在一摞摞金钱上的糟糠。可他不也是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人吗? 不,他不是想要成为他们。 他突然就笑了。 他成为不了他们。他成为了比他们更加面目可憎的蝼蚁。 他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转身朝门口走去。沈吟夏推开沈曦,跑上前来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低眉看她,是沈吟夏从未见过的眼神。 那里面有她不懂的复杂,像是一缕从黑暗之中传来的微光,又像是跌落地狱的邪肆。 几分钟后,他徐徐开口:“你要不要走?” 沈吟夏会看了屋里的所有人:“可是今天过年。” “那你好好过年。” “宴舒。” 沈涛坐在边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他之所以叫何宴舒来,便知道他这位嘴巴不分场合,不晓分寸的姐姐定然会让他一番好受。 沈吟夏要追出去,沈老一声威严:“夏夏。” 她止住了脚步。 第170章 他问:你爱我姐吗 沈家的团圆宴并没有因为何宴舒的离场变得欢畅,心情不佳的沈吟夏,加上孕期情绪上的命敏感,让她在如此欢喜的节日哭了。 见她伤心,除开沈灼没人安慰。 沈老说:“哭什么?你这是在提前给我哭丧吗?” 沈吟夏的泪水止在眼角。 沈灼抽出纸巾递给她:“待会,我帮你去看看他。” 沈曦却说:“沈灼,你去看他做什么。要我说啊,夏夏就该跟他离婚。到时候,夏夏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沈灼不赞成姐姐跟何宴舒在一起,不是因为他家境不好,而是因为他看得出来,何宴舒的心思没有在沈吟夏身上。如今,他赞成两人离婚,是因为何宴舒犯下的错,他无力相帮。 他一向不喜欢沈曦的嫌贫爱富,不失晚辈礼节地回她:“姑姑,再怎么说。现在他跟我姐姐还是夫妻。姑姑你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应该把人赶走。这新春佳节,他一番好意来给爷爷祝贺。谁知,就这么被姑姑给搞砸了,也让爷爷这春节过的堵心。” 沈老极其喜欢沈灼,听见他这番话,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意。 沈曦就很不开心:“沈灼,你这话的全是我的错了。我还不是希望夏夏能有个好的归宿。” 他话里有话:“生活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姑姑觉得我姐姐不幸福,其实在我看来表姐也不见得就是幸福的。” 沈曦被沈灼说的很没有面子,还想争,丈夫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免得惹沈老不快。 沈灼与沈吟夏吃完饭就离开了沈宅,沈涛留下来陪父亲守岁。这一晚上,沈曦没少在他耳边念叨,不是贬低何宴舒的话语,就是为自己女儿女婿。 这边,沈灼把沈吟夏先送回了家。他让她不要担心,自己找到他了就给她电话。吃饭期间,沈吟夏给何宴舒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自从两人上次在医院谈过之后,沈吟夏回到家后,他看见她对他的那份放不下,就一直想要找时间去何宴舒好好谈谈。 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曾与何宴舒一起打过几次球。那个时候的他,不像如今这般阴暗,他向阳,对一切都抱有希望。虽然,这一切掩盖不了他性格上的敏感与自卑。 后来,在他与姜棠在一起。他再与他打球,便察觉出他生活里面的那份焦躁,像是一只随时都在被激怒的野兽,有些拉不住缰绳了。在这之后,他就再没有与他一起打过球。 也就是在这几次的接触之中,他像是理解了姜明瀚不赞成姜棠与他在一起的原因。 姜棠骄傲自负,何宴舒敏感自卑,他们是正负两极。姜棠自幼被姜明瀚像掌上明珠那般宠着,他怎么能允许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这般委曲求全? 他姜明瀚的女儿这一生都应该被人宠着惯着,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他情愿她终生不嫁。 沈灼先去了两人在外面居住的别墅,发现他并没有回去。他又去了以前两人打球的地方找过也没有。 他坐在车里,给何宴舒电话,还是没人接。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又不能惊扰沈吟夏。 谁知,沈吟夏却打了过来,问他找到了吗? 他说没有。 沈吟夏让他打电话问问姜了,说他们这段时间时常在一起。 他想,姜了与何宴舒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挂了沈吟夏的电话,沈灼拨通姜了的电话,很快就接了,醉醺醺地声音传来。 他问:“何宴舒跟你在一起吗?” 姜了声音很大:“你找他什么事?” 他又问:“你们在哪里?” 姜了告知了地方。 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的酒店铺这些几乎都关门了。他们就在超市买了一些酒一些吃的,开车到了山顶。 沈灼到的地上,何宴舒正平躺在地上,端起易拉罐中的酒要往嘴边送,谁知倒的满脸都是。 姜了正双手举着,站在边上,冲着山下大喊。 他走过去,取走何宴舒手中的酒,又伸手把姜了拉了回来。 姜了喝醉了,没有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又坐起来,醉眼朦胧地拉着沈灼:“你是谁啊?” 他不想跟酒鬼说话,找到塑料袋子,借着远处的灯光,收拾着地上的垃圾。收完之后,又把他们扶到车上去,带着他们回了自己在外面的住所。 照顾两名酒鬼的劳累,让沈灼成功的厌恶了酒精味。以至于后来他不管是跟人谈事,还是谈合作,都是喝茶。 这晚过后,他这一生滴酒未沾。不过,他未曾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竟然是调酒高手。 收拾完这一切,给沈吟夏去了信息,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翌日早上起来,两人都还没醒。他煮了些醒酒茶,又做好了早餐,才去把他们叫了起来。 姜了是一点都不客气,在别人家吃着别人做的饭,还挑,说他的粥熬的不黏稠,教他粥要怎么做才好吃。 沈灼伸手要去抢碗,姜了迅速拿开,问他:“你是不是也给我姐做过早餐?” 提起姜思芩,他趁机问他知不知道她的消息? “我姐已经。”突然想起了姜思芩留下的话,他又改口道:“她已经结婚了,过得好着呢。你也就别惦记她了。” 沈灼沉默了。 何宴舒吃完饭,跟他道谢之后就要走。 他叫住他:“我想跟你谈谈。” 何宴舒不明白他要跟自己谈什么?但还是留了下来。等姜了走了之后,沈灼泡了一壶茶,又做了一个果盘端出来放在阳台的桌上。 何宴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难得安静地街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听说,自从姜棠接手了远信,你过得很不舒心。”虽然他目前没有涉足商界,但不代表他对这一切都没有关注。 他与姜棠年岁相差不大,两人都在a大金融系就读,传媒只是他的第二专业。虽说姜棠比他高一届,但有好几次金融系的大课,两人都撞上了。在课上,这两位天子骄子免不了争锋相对,很是一番精彩。 因为两人在学业上的出类拔萃,加上家境相仿,还曾有同学开过两人的玩笑。不过,很快就被两人制止了。 何宴舒现在就是惊弓之鸟,立刻呈现出一种敌对状态:“你想说什么?” “你爱我姐吗?” 第171章 多人多面,他们都看得透彻 这问题,让何宴舒一点也不纠结。让他惶恐地是沈灼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转头看着这位温尔儒雅的沈家大少,他不似其他富家子弟那般狂妄。他行事作风低调沉稳,对人更是温和有礼。 不过,从这段时间来看,加上上次两人在医院的谈话,沈灼的骄傲一点也不亚于谢祁韫。他与谢祁韫是一类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收敛光芒?更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强势夺人? 他迟迟没有回答沈灼,是在分析不同的答案会带来他怎样的答案? 如此权衡,是他的小心思。 沈灼自幼见多识广,多人多面,一人几面。这些他早就在沈涛与人交际之时有所领教。故而,何宴舒的心思被他揣测地一览无遗。 他拿起一颗车厘子喂进嘴里:“或者,我换一个问法。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姐?” 他问:“你是想帮我?” “我不是想帮你。我只是不想我姐伤心。” 他并不看好沈灼:“即便我会爱上吟夏又如何?你就有办法让谢祁韫跟姜棠放过我了?” 他淡淡而言:“你去自首。” 何宴舒笑了:“自首?他们没有物证人证,如何定我的罪?姜棠依然不会放过我。” “物证人证都很简单不是吗?” “沈少,你这是在犯法。” 他纠正:“我这是在施救。” 何宴舒不接受他所谓的施救:“如果我不同意呢?” “何宴舒,你就不能有点担当吗?” 何宴舒抽出一支烟点燃。他没有散烟给沈灼,他知道他不抽。其实,以前的他也不抽烟。可是,后来。 他侧目而视,笼罩在晨曦中的沈灼自带天命不凡。他如何能理解自己所走过的坎坷与苦楚? 他没有体验过寄人篱下的心酸。他更无从知道冷嘲热讽四个字是怎样的份量?他觉得,他没有资格和自己谈论这些事情。 他用夹烟的手,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即便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父亲呢?你爷爷呢?” “等一切事情都完结之后,我可以帮你和姐姐去到其地方生活。” 他觉得沈灼想的太过简单,假设着:“你就能保证,在我服刑的这些年中你姐会等着我?不会爱上其他人?” 沈灼眼神笃定:“我相信我姐。” 何宴舒笑容轻飘,是他对人心的不信任:“沈灼,时间无情,人心易变。” 沈灼看见了他眸光的薄情寡义,惋叹姐姐的真心错付。 春节七天假期,姜棠被谢祁韫强制性地与外界隔离。从大年初三开始,这些人该走的亲戚朋友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得开始笼络人际关系了。 谢祁韫在年前便一早让韩秘书发了话出去,说自己今年不接受任何宴请。姜棠可就不行了。她是商界新人,还是不敢如此猖狂。 这天从醒来,姜棠就接到了十几条邀请短信,数个邀请电话。这些人冲她如今远信总裁的身份,更多地是冲她谢太太的头衔。 谢祁韫忍受了一晌午,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拿过她的手机,直接关机,再开机就是大年初七。 然而,总有些契而不舍之人。他们直接驱车到了卿园外面,吵着闹着要找姜棠。 谢祁韫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让李姨出去看看。 李姨刚一打开门,他们就跃跃欲试地朝屋内看来,就在李姨说要先去请示谢祁韫的话刚落,他们就不管不顾地跟着李姨进屋了。 李姨拦不住,他们走过前院,跟在李姨的身后,跨过荷花池塘里面按适宜间距所铺设开来的青石板,走过环绕的长廊,迈入正厅,屋里的每一处陈设,恰似一幅古今结合的画卷。以古代美学勾勒轮廓,现代美学隐隐约约点缀期间,泼墨一场水乳交融的古今的完美融合。 谢祁韫站在正厅与花园的入口处逗着一猫一狗,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他跟随李姨为难的声音回身看来:“先生,他们就是太太的朋友。” 他微微点头,眉宇平淡,像是脱离了七情六欲的绝情之人。 来者两男三女,谢祁韫见过,只是印象不深刻。毕竟,在那四年期间,他数次默默地跟在姜棠身后,看着她与他们说笑打闹。那时候,他觉得她活得很开心,很富饶。 源于男女之间的化学反应,两名女子看见谢祁韫后有些拘谨。男子虽说也不是很放得开,终归要好些。 有人主动走上前去,眉飞色舞地笑容:“谢先生,我们想来看看姜棠。打她电话关机了。” 他把手里的猫粮放下,单手插兜地走过来,并没有招呼他们进屋的打算:“既然小姜关机,就证明她并不想见你们。” 这直白的话语,让五人有些难堪。不过很快,他们就恢复了来时的神气:“谢先生,我们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找姜棠出去玩玩。或许你不了解,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他面容冷淡:“我知道。你们是小姜的同学。在她父亲去世之前,你们关系很好。时常约在一起去酒,去赛车俱乐部。我还知道,每次去这些地方的花销都是小姜负责。” 几人是真的尴尬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们想问,不是说谢祁韫待人谦和有礼?这叫有礼? 这时,姜棠穿着一身毛茸茸地家居服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喊:“谢老师。” 声音朗朗上口,清脆好听。 然而,在看见几人之后,她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忘记了,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有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姜棠,我们打你电话关机,就想着来看看你。” 她挽上谢祁韫的手,头顺势地靠在他的肩上:“哦。人看见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 不想走。 不止是他们想要恢复与姜棠的关系,主要是他们的父母想要通过自己的儿女与姜棠的交情与谢祁韫攀上关系。 这就是名利圈,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谈纯粹已是奢侈。 姜棠说:“谢老师不喜欢在家里招待陌生人。所以,我也就不好留各位了。” 说完,她就吩咐李姨送客。 他们还想争取下。毕竟,光是能欣赏欣赏这座宅院也是不错的。 姜棠想说什么,被谢祁韫更加讽刺地问话所打断:“如果小姜今日不是我谢祁韫的太太,你们还会来看她吗?” 有人立马解释之前的一系列的事情,但谢祁韫不受用:“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重新结交小姜。但是,不管是她姜总的情面还是谢太太的情面永远都不会落到你们头上。” 说完,就让李姨送客,自己与姜棠回屋去了。 第172章 同桌用餐,姐妹情在沉默 16年的春节,应是姜棠过的最舒适安静的春节。谢祁韫问过她要不要出去玩一玩?她一番收拾打扮好,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不想去了。 谢祁韫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叹息一声:“去。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就回来。” “家里也可以看啊,地方还宽敞,还可以喝红酒。” 他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拥着她朝外面走去:“我们出去沾沾人气。” 两人开车行驶在道路上,前些天的空旷在被陆陆续续返回的人们所填满,各处商店又在醒发新一年的活力。 姜棠把车上的零食罐抱出来,数着里面的糖果,又打起了想要谢祁韫戒糖的想法。 她伸手把他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谢老师,你要不要去看下牙医?” “我定期检查。” 她又把糖喂进他的嘴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戒糖。” 他一手把零食罐抓过去放好,几分孩子气,担心她直接给他扔掉:“姜小棠,我也需要点生活爱好。” “健身,打篮球不算吗?” 他看了她一眼:“小姜,你偶尔也要纵容纵容我。” 姜棠:“…” 谢祁韫驱车到了市中心,见时间还早便拉着她在商场转了转。路过某处卖手办的店铺,他进去看了看,买了一堆手办;随后又走进一家卖餐具这类的店铺,又选了一套花色淡雅的餐具。 她看着他这一路走一路买的风格,吐槽:“谢老师,你能不能不要花钱如流水?” 他挑选着摆件:“那你生个孩子给我养,我就少花点。” 姜棠说:“你买,你买。” 后来,姜棠发现,有了孩子以后谢祁韫买的更多。 谢祁韫似乎很喜欢逛这类烟火气满满地店铺,一只杯子,一套碗碟,一个精致乖巧的摆件,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是家温馨地一角。 因为他买的多,便给店铺留了地址,让他们送货过去。‘ 两人坐着扶梯往上,抬头望去,全是琳琅满目的衣裳。 他说:“给你看看衣服。” 她抽回自己的手,揣进荷包里面:“我不买。” 每到换季,谢祁韫都会让某些定制品牌给她送衣服来。当然,都是谢祁韫选好的款式,正式休闲,成熟俏皮,每样风格都有。再买,她觉得衣帽间都装不下了。 谢祁韫伸手拥着她肩膀,视线在那些店铺扫着:“不过,这些衣服确实没有我给你选的那些好看。” 两人继续朝上走,路过男装楼层时。他问:“要不我买两件?” 姜棠拉着他就往吃饭的楼层去。她真心觉得谢祁韫一年四季的衣服也不少,何况他今日已经花出去几大万了。 谢祁韫反过来,握着她的手装进自己的大衣口袋。他刚想开口问她中午吃什么,就看见了沈灼与沈吟夏从旁边走过来。 姜棠与沈吟夏都有些尴尬。 沈灼出口招呼:“谢先生,你们也来逛街?” 他说:“随便转转。” 沈灼不知道姐姐与姜棠闹了那么一出,便提议要不要大家一起吃午餐? 姜棠倒无所谓。 沈吟夏想拒绝,但是碍于大家闺秀的那份礼节,还是跟着三人走进了餐厅。考虑到沈吟夏怀孕的缘故,沈灼选了一家中餐厅,点菜大多也以清淡为准。 谢祁韫这边,同样是出于礼节,在口味上折中了些。不过,他觉得姜棠也该时不时清淡下口味。 虽说姜棠与沈吟夏闹掰,严格说来她们也不算是闹掰。只是有些道不同罢了。 餐桌上,姜棠看着沈灼对沈吟夏的照顾,回忆不请自来。她想起姜了也曾这般照顾自己,给她做饭,带她去吃好吃的。有好几次,他与同学聚餐,吃着某样好吃的,都会打包一份带回来给她。 可是,如今她连他在哪里也不知道?春节前后,她都给姜了打过电话,匆匆两言便被他给挂断了。 她与沈吟夏两人都没有说话,沈灼与谢祁韫聊着。从聊什么时候约在一起打篮球,到学业,再到工作,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沈吟夏吃的很少,倒是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下。沈灼直接夺走她的手机,让她安心吃饭。这样子,他像是哥哥。 沈吟夏比沈灼年长两岁,姜棠加上读书早,外加初中提前一年毕业才与沈吟夏成为了同学。 她想去抢手机,但是场合不对,便闷声埋头吃东西。 姜棠注意到她的脸色很差,不应该是孕妇所有的气色,想来是与何宴舒闹矛盾了。 饭吃到尾声,沈灼叫来服务员结账。他付过钱之后才说:“谢先生,想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找你谈谈。” 谢祁韫看了一眼沈吟夏:“明晚。” 这份情面,他很大程度是给沈涛,或者是给沈灼。 分开之后,在去车库的路上,姜棠问他沈灼要找他谈什么? 他笑笑:“你觉得他能找我谈什么?” 姜棠恍然大悟。 到了车前,他开门两人坐进去。谢祁韫发动汽车,边走边说,话语之间不乏对沈灼的欣赏。他甚至断言,在未来她与沈灼在商界上定然会争锋相对。 说到这里,他思维又转到了沈涛手握远信股份的事情。他为她考虑,真是事无巨细。果真如陈述所言,他这婚结的当真是劳心费力。 姜棠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沈涛不同于文远,更不是姜明仁,要想回购沈涛手中远信的股份并不是那般简单。这件事稍微处理不当,沈涛便会成为她的一大威胁。 他们回到家后,谢祁韫上午所买的东西都已经送来了。他让佣人把家里的餐具这些都换了,又让李姨把自己买的手办与摆件放在相应的位置摆好。 后面这件事,他本来想自己做,奈何接到了戴斯打开的电话,吩咐完,就钻进了书房,没忘把姜棠拉到一起。 一下午的时光,谢祁韫在书桌前处理着事情,姜棠就坐在旁边看书。临近傍晚的时候,姜棠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拨通家里的内线电话,推迟了晚餐的时间,又让李姨送来一条毛毯。自己接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谢祁韫很享受这份恬静,目光微微一抬,便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夙愿所在。他觉得命运于他还是馈赠。与姜棠失去的十五年,只是为了让他在余生加倍地珍视她。 第173章 她的爱情,盲目到可悲 大年初六,谢祁韫下午接到了沈灼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在茶室定好了位置,时间是晚上六点。 他说自己会按时到。 沈灼沉默几秒:“谢谢。” 他倒有几分不尽人情:“沈少,感谢的话不要说得太早。” 沈灼态度谦逊:“不管怎样,谢先生愿意抽空来见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他因此更加断定,自己昨日对沈灼的看法没错。 沈灼的未来,不可限量。 姜棠得知他与沈灼约好晚上在茶室见面,什么也没说。倒是他问她要不要去? 她坐在地毯上,与姜小喵玩着:“不去。” 他想着外面冷,不去也好:“自己在家吃过晚饭就早点睡觉。” 她找他要手机。 他把自己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掌心:“明天上班之前给你。” 姜棠把橘子还给他:“自己吃。” 谢祁韫蹲下身来,满心满眼皆是她:“所以,往后春节不想被收手机,就学我。你瞧整个春节有人找过我吗?” “戴斯不就找过你。” “好。下次我改进。” 姜棠貌似被他说服了,从他手中掰下一瓣橘子喂进嘴里,不过瘾,让他去给自己做水果拼盘。 很快,谢祁韫做好一份水果拼盘放在台上,让她吃之前记得洗手。 她背对着他,与一猫一狗玩的喜笑颜开,趁着玩闹地空隙回了一句:“知道了。” 已经走到廊外的谢祁韫还在频频回头,听着姜棠爽朗地笑声,突然就有些不想去了。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何况身为商人,最起码的信誉还是不能丢。 然而,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折返到姜棠身边,趁其不注意,从身后弯腰吻了吻她的脸颊。 姜棠心底微微酥颤,愣住了,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只见他离去的身影。 她抬手摸了摸他亲吻过的地方,笑容就似台上的水果拼盘,切割出了春的多姿盎然。 谢祁韫到了茶室,沈灼早就煮好茶等着了。只是,让他惊讶地是沈吟夏竟然也在。 他在沈灼的对面坐下来,喝过茶后:“想不到何太太也在。” 沈吟夏强颜欢笑了下:“谢先生。” 沈灼说:“我姐在家没事,就跟着我来了。” 谢祁韫笑容淡淡,想着既然要谈,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看得出来,何太太很关心何先生。” 沈吟夏端起茶水喝着,像是为了掩盖自己被谢祁韫所戳穿的情感。 上次沈灼与何宴舒谈过之后,本已对他绝望,不想再谈这件事。他也相信,在时间的治疗下,沈吟夏会缓过来。 可是,沈吟夏放不下何宴舒。从她17岁开始,将近9年的感情,全都托付在了他的身上,眼下她又怀上了他的孩子,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做不到姜棠的洒脱,没有斩断过往的魄力。她固执地与当下纠缠,妄图在何宴舒绝望的境地扒开一处逃生的口子。 沈灼询问谢祁韫如果何宴舒愿意自首,他们会不会放过他? 谢祁韫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打量着沈吟夏表情中的期待,回答振聋发聩:“不会。” “谢先生。” 沈吟夏开口,打断了沈灼:“谢先生,你如此想置宴舒于死地,是因为嫉妒吗?” 这话一出,谢祁韫倒觉得自己先前小瞧了沈吟夏。 她否定了何宴舒所犯下的错误,把这场较量放在了窄小地匣子里。这只是一场爱情的争夺,嫉妒,怨怼,皆因他曾被姜棠放在了心上。 她不是目光短浅,她只是为何宴舒。 他也不隐藏自己心底对他的介意:“何太太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在我看来,不管是你,还是小姜,爱上何宴舒多少都有些犯蠢。” 他如此诋毁自己的爱情,沈吟夏有些不悦。 沈灼不悦,是因为他心疼沈吟夏。但是,在他斥责的话语中,就连姜棠也被囊括其中。可见,他真心是如此认为。 他看穿,谢祁韫给了姜棠一段健康积极向上的爱情。反观沈吟夏,她苦苦坚守的爱情,就似被虫蚁咬断了根茎的朽木。不管她如何竭尽全力地营救,终究无法迎来她的春暖花开。 沈灼询问他们要如何才会放过何宴舒? 谢祁韫不理他,反问沈吟夏:“何太太,如果何宴舒伤害了沈董,你会如何做?” 沈吟夏脸色逐渐走向苍白。 沈灼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过分:“谢先生,不会有这种假设。”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容耐人寻味:“难说。” 果然,下一秒沈吟夏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谢祁韫:“谢先生,我知道你们想要这个。” 谢祁韫接过去看了一眼,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盖着沈涛的签章。他不为心动地合上,还给了沈吟夏:“何太太,沈董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沈灼把文件拿过去一看,发觉是股权转让协议书,上面清楚地写着把沈涛名下远信的股份全部转让到姜棠名下。 他惊讶地吼出:“姐,你怎么能为了何宴舒,背着爸爸做这些事情?” 沈吟夏盲目不自省:“我也是没有办法。” “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事要是让爸爸知道了。” 沈吟夏抢话:“我知道。但是爸爸已经很有钱了。我只是想要保全我的婚姻。” “姐,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沈灼气恼沈吟夏的盲目。 沈吟夏端起茶一饮而尽,尽量克制情绪:“谢先生,我想得很清楚。我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纷纷扰扰。我只是想要守住我的家庭,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只要你们放过宴舒,我保证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看着这般犯傻地沈吟夏,谢祁韫没有同情,反而从心底涌上阵阵冷笑。他很想知道,何宴舒身上到底有何种魅力,能让姜棠与沈吟夏前赴后继为他而疯狂? 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想的是赶回去陪姜棠吃晚餐:“何太太,远信的股份属实让我很心动。但是很抱歉,你有你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也有我的底线。你的爱情很伟大,我岳父的性命更无辜。” 伟大二字,沈灼听出了讽刺之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约他相谈有些小儿科。虽然,他对他不算了解,但也从金融杂志,以及父亲等人的口中有所耳闻。看来,他与谢祁韫之间,终归是他年轻了些,经历单薄了些。 沈吟夏不放弃:“谢先生。” 他拿着手机起身:“沈少,我很欣赏你。但是我希望下次我们再坐在一起喝茶时,能谈一点轻松有意义地话题。” 沈灼起身把谢祁韫送到了门口,对于自己与姐姐唐突的行为表示歉意。他考虑到了沈吟夏,疏略了姜棠对父亲的那份爱意。 在谢祁韫的那一问中,他想若是有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定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174章 他说:你像是坠入了情网 谢祁韫回到家中,姜棠没有问他与沈灼谈的怎么样?见他回来了,起身走到厨房给他拿来了碗筷。 待他洗过手之后,走到餐桌前,见桌上的饭菜还没有怎么动:“你猜到我晚上要回来吃饭。” 她不承认自己一直在等他:“没有。我下午水果吃多了,没怎么饿。” 他盛了一碗汤,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不饿,还盛满满一碗饭?” “谢老师,你这是在说我吃得多?” “不多。不多。” 姜棠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不管谢祁韫如何纠正,总是慢不下来。谢祁韫也是一如既往地慢,细爵慢咽每一个动作,就如他慢慢地喜欢她,一丝一毫都不想要错过。 餐后,姜棠揉着腹部与谢祁韫在花园里面消食。春节后的a市较之年前还是温和了许多,加上这些天来的阳光明媚。此时的天空中,竟然零星闪烁着几颗星星。 一猫一狗在他们前后左右追逐打闹,她抬头仰望,瞧见是他被月色柔和的五官。她突然心生颤动,更加清晰了自己的情感脉络,她对他何止是喜欢,还有不可撼动地一抹崇拜。 察觉到姜棠注视地目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觉没东西。 他了然于心,开起了玩笑:“姜小棠,你这眼神像是坠入了情网。” 她立即收回视线,抬脚大步向前。谢祁韫加快速度追上去,顺势牵起她的手:“你前两次去找文远,谈得如何?”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在刘梦的尸体被警方发现之后,警察又找何宴舒谈过。但是并无结果,而不管是刘梦的死还是姜明瀚的死现在警方的调查都没有任何进展。 她去找过文远两次,希望他能指证何宴舒。但是他心底对谢祁韫算计自己有恨,加上指证了何宴舒也就相当于指证自己,故而未曾答应。 姜棠说两人谈的不好,第三次再去文远更是拒绝见面。 “我去试试看。” “嗯。” 沈吟夏与沈灼回到家里,沈涛早已在客厅等着,脸色不是很好看。 看着样子,沈涛定然是知道了女儿偷用自己私章的事情。沈灼推了推沈吟夏,让她回屋去。 沈涛厉声叫住她:“夏夏,过来。” 沈吟夏看了一眼弟弟,几分胆怯地走过去,声音低沉:“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就想要一巴掌扇醒女儿。 沈灼大声吼道:“爸,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 沈涛的一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在沈吟夏的脸上,这倒不是因为沈灼,而是因为他的不舍。 他恼怒地垂下手来,坐回到沙发上,问她文件谢祁韫收了吗? 沈灼把文件递给沈涛:“他没答应。” 他伸手拿起看了看,嘲讽女儿对何宴舒还真是不惜血本。价值数十亿的股份就这么拿去交给谢祁。 他暂时不想看见沈吟夏,让她回屋去。 沈吟夏却不走,跪在了父亲跟前:“爸,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我求求你,救救宴舒好不好?” 沈涛此时心情烦躁,叫来佣人强行把沈吟夏送回了房间。他起身走到窗前,指间夹起一支烟,听着女儿的哭喊声从楼上传来,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股权转让协议。 沈涛会知道这件事,是谢祁韫小人。 他从茶室出来,便给沈涛去了电话,有几分不客气:“我以为我与沈董算是朋友。不过,我也能理解沈董想要帮何宴舒的心情。” 沈涛不明就里,问他这话何以? 他把事情简单告知后说:“沈董如果真心想要帮何宴舒,我想区区远信股份是不足以抵消他杀害我岳父的罪孽。” 他没继续跟谢祁韫说下去,直接挂了电话,全然陷在对女儿行为的愤怒之中。此时,他看了一眼回到房间的沈吟夏。把儿子叫过去,询问他自己应不应该救何宴舒? 沈灼想起谢祁韫的坚决:“你有把握救下他吗?你当真觉得姜明仁在逃亡xx国就遇刺身亡这事巧合吗?” “你的意思?” 沈灼想起自己在外网媒体上看见的对谢祁韫的评价:“爸,这世间所有的传闻都是空穴来风。谢祁韫能在国外混到如此地步,身份背景哪里简单得了。” 沈涛问他:“可是你?” 他解释:“我是想过救何宴舒。但是对于我的想法,他没答应。” “你跟他怎么说的?” “我让他去自首。这样,即便谢祁韫与姜棠再不甘心,也埋冤不到沈家头上。可是,他没同意。”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涛深思熟虑过后:“你上去陪陪你姐。” “爸,这件事。” “这一切都是何宴舒咎由自取。你告诉夏夏,如果她再为何宴舒做出这些不过脑的行为,别怪我狠心。” 沈灼听出来,这是沈涛在用孩子威胁沈吟夏。这日之后,沈吟夏真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每天疯魔地给何宴舒打电话,发信息,要他跟着自己去到国外生活。 对此,何宴舒没有任何回应。他整个春节都与姜了一起,纵酒笙歌,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已婚之人。 他的生活开始变得糜烂,奢华,努力地享受着每一寸时光,管它是美好,还是肮脏。 他努力地想要找出谢祁韫世界里面的破绽,发觉除开姜棠他找出来其他的东西。自从上次私家侦探传给了他一堆不痛不痒地东西之外,他想着再找其他的私家侦探好好查一查谢祁韫。奈何,眼下没有人一家私家侦探愿意接受他这笔生意。 他成天看似与姜了游戏人间,实则在细细盘算,到底要如何才能挖到谢祁韫的其他软肋? 这边,他也没忘关注王队的调查。据他所知,刘梦的案子,他们没有查到任何于他有关的证据。 而他现在想起沈灼让他去自首的话语,仍旧觉得可笑。他怎么能给予那群高高在上的人更加锋利奚落自己的理由? 他与姜了相似,无勇气活在冷嘲热讽地世界之中。他是因为没有享受过掌声与鲜花,所以玩命追逐。姜了是享受过,无勇气承担这沧桑之变。 姜了麻醉生活,他是在麻醉他人,要给姜棠造成一种自己已然认命颓丧地姿态。至于沈家,他是真心不想再去。大年三十那夜,沈吟夏没有跟着自己离开。 她投落在沈家老宅的身影,被凄冷地光无限拉长,罩在他的身体之上,割裂了他。 何宴舒与姜了昨晚在家中喝多了,地上满是易拉罐。清晨两人被电话吵醒,姜了睁开朦胧地双眼,在一堆易拉罐中到处摸手机。 何宴舒被打扰了睡眠,很是烦躁,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就砸在了姜棠的头上。 他揉揉头,坐起身来,很快找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谁啊?” 姜棠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你在哪里?” “我不要你管。”直接就挂了电话。 姜棠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气恼至极。她真的很想很想狠下心来不管他。可是她知道,如果父亲还活着,知道她放任姜了不管不顾,定然会骂她。 姜棠之所以不会想到他与何宴舒混在一起,是因为她知道这两人关系一直都很不好。 第175章 他是螳螂,亦是黄雀 2月29日,上班已有两周时间,何宴舒每日都会来公司。不过,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姜棠追问。 他义正言辞:“姜总,难道不是你让我挂个闲职的吗?” 姜棠不承认这一理由,有些强词夺理:“何宴舒,你身为公司的总经理,有义务为员工以身作则。” 何宴舒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气焰嚣张:“姜棠,我就很好奇。谢祁韫当真不介意你我这样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先生的气度岂是你所能揣测的?” “是吗?”他笑容几分挑逗,刻意看了一眼路过外面的凌歌。猝不及防地抬手扣住姜棠的脖颈,给他人制造出了两人亲吻的假象来。 凌歌愣住,短暂地失神之后。正打算抬脚走进去,就看见姜棠愤怒地推开了何宴舒,并且让他滚出去。 何宴舒整理了下衣衫,随性到无拘束:“姜棠,何故这么生气?想当初,不是每次都是你主动凑上来吗?” 相比之前,她已能坦然接受当初自己所有的无知行径,翻阅着资料,说的漫不经心:“这一切都要感谢我先生。是他让我看清楚了,当初的姜棠有多蠢。” 他笑容窘迫:“看来我们的姜总倒是很信任谢董。” “自然。” 何宴舒卖着关子:“那我倒要看看,他谢祁韫能为你牺牲到何种程度?” 姜棠抬头看来,眼底几分警惕:“你想做什么?” 他笑笑:“谢祁韫背景如此强大,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姜棠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的还有谢祁韫。 他与沈涛在监狱外面相遇,不约而同都是来找文远的。 文远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加上各方面的因素地综合考虑,最后的判决仅是服刑。不过对于他的六十岁高龄,待在如此威严森森的高墙之下,也不会比死去好过。例如,自春节过后,他接连遭受到三四次不重不轻地欺凌。 自他进来之后,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就很不受狱友待见,碍于家里的上下打点,他在里面的日子还算轻松。可这些时日,面对他所遭受的欺压,大家都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一开始,他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当他看见在会见室看见谢祁韫与沈涛那刻。这些时日来的疑惑解开了。 他全身酸痛地在椅子上坐下,苍老迅速地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沈涛问他:“你这是在里面遭欺负了?” 从沈涛的语气判断,他并不知道此事。由此看来,就只能是谢祁韫了。他想起姜棠两次来找自己都被他拒绝的事情。这么一联想,就不难理解谢祁韫这般是为何了? 然而,他不曾想到的是这两人今日来找自己的目的竟然是一样的。一人为女儿,一人为妻子。 沈涛思前想后地考虑过,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何宴舒,哪怕沈吟夏会因此怨恨他一辈子。所以他按照沈灼的方式做了,唯一不同地是沈灼是让何宴舒去自首,而他是要警方自己查到那些证据。届时,何宴舒所面临的结局自然不同。 沈涛说完。 文远笑了两声,也不再躲躲藏藏:“沈董,你这些年也算是商界响当当地一号人物。当真甘心被人利用?” 沈涛自然明白他所言何意:“文老,我与谢董之间谈不上利用。不过是互惠互利。” “看来沈董这是对谢董不了解。” 沈涛看了一眼旁边云淡风轻地谢祁韫:“文老想说什么?” 文远把谢祁韫算计自己的事情言明:“沈董何以肯定在这件事之后,他谢祁韫不会对你落井下石?” 沈涛看着谢祁韫,想要追讨答案。 他笑容清爽,坦然道:“沈董,我倒觉得文老这话没错。你虽然是为了女儿,想要何宴舒伏法认罪。但是,我对沈董手中握有远信股份这件事情始终介意。或许我真如文老所言,待清除何宴舒之后,就转而对付沈董。” 沈涛问他:“你当真会?” 谢祁韫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当真会。所以,沈董要不要考虑考虑,是否要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沈董已经把女儿嫁给了何宴舒,就不应该这么棒打鸳鸯?到头来,让他人说了闲话不说,还让自己与女儿之间造成了隔阂。” 他的劝谏句句真心。 不过,面对沈涛的犹疑。他说:“只是沈董,你的人现在可是在我手上。” “谢祁韫,你。” “沈董,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我不过是顺手推舟。想来沈董还应该给我说声谢谢才对。” 他之所以知道沈涛让人去何宴舒家中布置罪证,关键在于姜了。他知道姜了不归家的这些时间都跟何宴舒混在一起,所以一直让老余看着他。一来是防止他跟着何宴舒万劫不复,二来也是想要知道何宴舒到底会如何利用他? 他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当有一名男子在何宴舒的家外数次徘徊后,老余便生了疑心。当他把这件事告诉谢祁韫后。 依着谢祁韫的聪明,这个人的出现,他很快就联想到了沈涛。毕竟a市,当下除开他与姜棠,也就是沈家与何宴舒有纠葛。 他便打电话,把沈灼约出来打了一场球,在两人闲聊过程中,他旁敲侧击地问出了那日回去之后沈家发生的事情。 待这人装扮成水电工进入到何宴舒的家中出来后,老余便趁其不备把这人带走了。很快,他就供出了这一切来。这人,此时还在谢祁韫的手中。 沈涛没有想过自己身后的那只黄雀会是谢祁韫。 文远幸灾乐祸,蛊惑道:“沈董,谢祁韫如此算计你,你心底不恨?” 沈涛回头看着文远,苍老浑浊的眼底不是暮年之光,是妄图重来的烈焰雄心。 当他再转身看谢祁韫时,瞬间觉得文远的雄心壮志被他眼中的气定神闲撕地粉碎。 他垂下头来:“文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想不了解谢祁韫的人是你。” 文远觉得沈涛是胆子小:“沈涛,只要你愿意与我一起对付谢祁韫。待我出去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沈涛冷冷一笑:“你出来?你出来是那年那月了?” “沈涛,不管我出来是那年那月。只要你帮我对付谢祁韫,我就把我名下现有的全部资产给你。” 谢祁韫帮腔:“沈董,虽然文老名下的资产大打折扣。但是算下来也是不少,你不如考虑考虑。到时候我元气大伤,或许你到时候还可趁机一举吞并远信与gk。那时候,你可是最大赢家。” 沈涛觉得谢祁韫这风凉话说得真是让人心动。 但是,谢祁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透心凉:“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制造证据,构陷自己女婿这算不算犯法?” 第176章 姜棠的洒脱,她学不会 谢祁韫之所以如此深谙纵横捭阖,在于他这十五年来所走过的风风雨雨。眼下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在与温特合作的三年期间,他几乎每日都是提心吊胆,不是算计这个,就是权衡那个。 就像陈述几日后询问他为何想要这么急切地逼迫何宴舒? 他说:“累了。想早点结束,与小姜过点轻松日子。” 陈述理解。 他起身,打算把说服文远这件事情交给沈涛。他是没这个心情与这个老头再费唇舌。 离开之前,他小声在沈涛耳边说:“沈董,自古以来,不管你身处在那里,稍有不慎,敌人可变朋友,朋友也可变敌人。” 这是提醒,也是威胁。 如果他与文远联手,他谢祁韫也不介意把这一切告诉何宴舒,告诉警方,届时他沈涛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谓不好看。 谢祁韫离开房间,等在外面。半个多小时后沈涛从里面出来,说文远已经同意了。 他不关心他是如何说服文远的?他知道他们之间自有他们的利益勾结。不过,谢祁韫倒也未对沈涛赶尽杀绝。他言明有关他手上远信的股份自己会给予相应的价格购买,并且不会全部拿走,至于董事会主席一职仍旧由他担任。 他苦笑:“谢祁韫,你为姜棠还真是考虑周全。” 他明白,他如此手下留情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针对姜棠。 他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沈董,不瞒你说,我很欣赏沈少。” “往后若是小儿与谢董在商界相遇,还望谢董手下留情。” “沈董,过谦了。在我看来,沈少未来不可限量。” 沈涛笑容欣慰:“届时,还望谢董教导一二。” … 王队他们正一筹莫展时,监狱打来电话说文远要见他,有话要对他说。 他赶去见了文远,两人谈了半个小时左右,待他出来之后便立即带人敢去何宴舒的家中,搜出了毒药。经过法医化验与姜明瀚体内所检测出来的一致。 拿到化验结果后,他向上级申请了对何宴舒的逮捕令。只是,当他们拿到逮捕令找遍了何宴舒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 何宴舒是躲了。 在他从姜了口中得知王队带人去他家之后,他便躲了。他设想过谢祁韫有可能对付自己的每一种情况,独独漏了他会这般循规蹈矩。这似乎不像他的风格。这也让他的计划多留了一个心眼。 沈吟夏知道警方在招找何宴舒,她哭着闹着求父亲救救他。一开始,沈涛面对女儿的苦苦求情不甚其烦。第三天的时候,他像是被女儿哭软了心思。 吃早餐期间对她说:“只要你同意与何宴舒离婚,我便救他。” 沈吟夏沉默许久,泪水落进碗中,混喝粥一起入了她的胃。她的婚姻与他的生命为何不能两全?如果与他离婚,她的苦苦哀求还有什么意义所在?但是,如果何宴舒就这么死了,似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沈吟夏没有立即回答沈涛,吃过午饭之后,她回到房间给何宴舒打电话,始终没人接。她下楼,打算出门,却被管家拦下。他们得沈涛吩咐,这段时间不允许沈吟夏外出。 沈涛在心底属实考虑过成全女儿。但是何宴舒得罪的不是无名小卒,姜棠更是不可能放过他。 他心底也不是全然忌惮谢祁韫,不过是商人的利益权衡罢了。为了何宴舒,与谢祁韫为敌是不理智的。 但是,沈吟夏她自小生活优渥,更没有如同姜棠那般经历过众叛亲离,无家可归的境地。所以,她不理解沈涛的做法,认为他只认利益。 她在房间里,想着如何离开家去找何宴舒?她把自己的所有证件银行卡都装好了,想着找到他之后,两人就马上离开a市。 沈吟夏一下午已经走到前院几次,每次都被管家给拦了回去。不管她如何说,管家就是不肯放她出去。 下午四点过,沈灼开着车从外面回来。恰巧看见沈吟夏与管家在院中争执,他停好车走过去,问清楚之后,把管家支开,说自己送她去找何宴舒。 她不要,把沈灼手里的钥匙夺过来开车就走了。管家听见发动机的声音追出去,唉声叹气地说:“先生说过不能放小姐出门。” 沈灼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屋拿了一把车钥匙,就开着车追了出去。他跟在沈吟夏的车身后去了他们住过的别墅,又去了何宴舒的家里,都没有见到何宴舒,倒是见到了住在他家里的姜了。 他站在楼梯口,听见沈吟夏询问何宴舒在哪里? 姜了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这些天,我也联系不到他。” 沈吟夏看姜了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也就没有再问。接连三天,沈吟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也没有找到何宴舒。 当然,她也没有回家,担心回去之后沈涛又会把她关起来。她住在外面的酒店,为了孩子,一日三餐还是会按时吃。不过,有好几次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灼自小与沈吟夏关系很好,向来都是他照顾她。如今,看着姐姐为其他男人这般黯然神伤,除开恼怒更多地是心疼。 他默默地陪在她身后,陪她去追逐这段无望的感情。有好几次,他都想上前,一巴掌上前打醒她。他甚至觉得当初父亲要打掉何宴舒的孩子的决定是对的。 不过,他终究年轻了些。如此想过之后,又被这样的念头所吓着。毕竟,这孩子也是他们沈家的血脉,是他的侄子。 当初,姜棠与谢祁韫都能不计较其他,帮助沈吟夏守护孩子。他们身为沈吟夏的家人,岂能有这样残忍的念头? 第四天,沈灼终于按耐不住了。当沈吟夏刚从酒店大门出来,他便上前拦住:“姐,跟我回家。” 沈吟夏抬头望着弟弟,泪水霎时间就落了下来 他伸手把沈吟夏抱在怀里:“姐,就当他只是来给你上一堂课。课上完了,他自然就走了。从今往后,我和爸爸会陪着你的。” 她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可是,我放不下啊!” 他摸着她的头,安慰说:“会放下的。” 第177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真傻(4000+) 姜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何宴舒的?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谢祁韫的? 当然放不下何宴舒的还有姜了。这几天,他每日都会给何宴舒打电话,奈何都被挂断。他着急要钱。 这几天,他频繁地被人威胁勒索,甚至不敢出门。他不敢给姜棠或者谢祁韫打电话,担心他们知道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心生恼怒,更害怕谢祁韫一怒之下把他交给警察。 去年挨近年末的时候,原本正在开会的何宴舒接到姜了的一通电话,在电话里面哭着让他去救他。 他看了一眼正在讲话的姜棠,小声问:“你在哪里?” 何宴舒告诉了他酒店地址与房间号,不顾姜棠不悦地神色,起身踢开椅子便离开了会议室。 他到了姜了所说的酒店,坐电梯到了房门外面,抬手敲门,陌生而警惕地声音响起:“谁?” “我来找姜了。” 何宴舒连忙应声:“我哥。我哥。” 男人开门让何宴舒进去。 他走进去,看见姜了蜷缩在床头,旁边还依偎着一位女子。他走过去,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眼前两位凶神恶煞地男人。 他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男人说:“你弟弟玩了我的女人。” 他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看着一脸怯弱地姜了:“你们想要什么?” 如他猜测,姜了被仙人跳了。他们被敲诈勒索了。两人从酒店出来,何宴舒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身上:“你小子日常玩玩就算了。竟然还敢玩别人的老婆。” 事情解决了,他也就不怕了:“她告诉我,她没有结婚。” “她说她没有结婚,你就信啊。” “那她的脸上也没有刻已婚两个字啊。” 何宴舒又抬手打了他一下,让他这段时间安分点。 姜了钻进车里,打开车窗,笑容讨好:“哥,你再给我点钱呗。” “滚。” 他哭丧起脸:“我真没钱了。” 何宴舒站在车前:“你自己算算,这段时间我都给你多少钱了?” “你放心,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你。” “姜少,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啊?” 他语塞。 何宴舒弯下腰去:“不过我倒可以给你指条路。姨父虽然不在人世了,但是他在远信是有股份的。你是他儿子,享有继承权。眼下姜棠要把远信食品业务卖掉。” “我知道了。谢了,哥。”话落,他一脚油门下去,车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时隔一月,姜了回卿园了。 一回来,就摆着大少爷的谱,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卿园的模样。 李姨看着,想要上前说说,被肖厨拉住:“让他作。” 她不明白。 肖厨说:“先生会收拾他。” 晚上,姜棠回来看见坐在正厅的姜了,冷冷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姜了格外讨好,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的:“二姐,力度合适吗?” 姜棠让他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他神色闪躲:“没有啊!” 姜棠看见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你最近在外面过得还不错。” “我只是出去随便走了走。” “随便走走?说,这一个月的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姜了打着马虎眼:“我就跟我朋友出去玩了一圈。” “你哪位朋友啊?”据她所知,自从姜明仁出事后,他可就主动断了与以前朋友的联系。 “你不认识。” 姜棠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实话来,没心思跟他猜谜语。起身要回房间换衣裳,被姜了叫住:“二姐。” 她回头看来:“怎么了?” “听说你要把食品公司卖掉?” “你听谁说的?”这事,姜棠并没有对外宣布。目前知道此事的仅限于远信的高层。上次带乐然代表参观,只是说是合作单位。 姜了顺手拿过抱枕抱着,对她扬起期待的目光:“是不是?” 姜棠没理,抬脚回屋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不见谢祁韫回来。姜了以为他有应酬,但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出差去了。 如此一来,姜了就更加开心了。他环视这间宅院,想没有谢祁韫,就他跟姜棠两人住,那日子别提多舒心了。 只是,肖厨听说谢祁韫出差去了,也就收了让姜了放肆的心。顺手把他拧进了厨房,指着洗碗槽里面的一堆碗碟:“收拾干净。” 姜了在外面耍了一段时间,胆子大了:“我才不收拾。” 肖厨脸色冷了下来,年过半百,却不失威武:“你不要以为先生不在,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冲着姜棠大吼:“二姐。” 姜棠也不护着,耸耸肩:“谢老师的话我可不敢违抗。” 没办法,姜了只好乖乖地收拾。肖厨在旁边监督,稍微不对,鸡毛掸子便落了下来。第二天,五点不到就被肖厨从床上拖进了厨房。 他把一袋面粉丢给他:“和面。” 他耷拉着脑袋:“我不会。” 肖厨看了看他的模样,从刀架上抽出菜刀,用力地闸在了菜板上,吓得他一哆嗦,连忙说:“我马上弄。” 早餐,他在肖厨的指导下,熬好了小米粥,酱肉小笼包,还有一些小菜。他趁着姜棠吃早餐的时候,又一次问她是不是打算把食品公司卖掉?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他拿起一只小笼包喂进嘴里。 姜棠是不会让他参与到公司的管理中来。而姜明仁手中剩下的股份,自然被她拿了回来。虽然,明面上名不正言不顺。实际上,这就是当初姜明仁当初从她手里夺走的股份。 姜棠说:“你就好好跟着肖厨学习厨艺,或者你给我回学校好好读书。” 姜了嘟囔着坐在椅子上:“我不。” “姜了,谢老师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想住在卿园,最好把你以前的脾性习惯都收敛起来。不然,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 “你还是不是我二姐?” 姜棠反问:“这就看你还想不想当我弟弟?” 姜了在家待不住,一有时间就往外面走。肖厨看在眼里,不说,觉得这小子太难教,想要罢工。 他最近两天甚至猖獗到把谢祁韫的车开出去泡妞,又跟一群道上的朋友混在了一起,整天纵酒笙歌。钱,全都是从何宴舒那里来的。 某日晚上姜棠回来,撞见姜了开着谢祁韫的车要出去。她走过去拦下:“你给我下来。” 他坐在车里不动,扭动车钥匙点燃了汽车,完美地掌控了安全距离,以一线之隔的距离从姜棠身边疾驰离去。 她愣在原地,有些被这样的姜了吓到。 她觉得,这不是以前的姜了了。 以前的姜了爱玩却不嚣张。现在的姜了何止狂妄,简直有些目中无人。她站在原地,很快反应过来开着车追着姜了出去了。 她跟着他进了一间酒,看见他被一纹身男招呼入座。很快,他就与他们喝成了一片。她看着姜了与他们一样,对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毫无尊重礼貌。 她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拉开姜了怀里的女人,夺过他手中的酒直接泼洒在他脸上。 姜了顿觉没面子,抬手就想要扇姜棠,还是被她凛冽地眼神震慑住了。 旁边有人起身问他:“这美女是谁啊?” 姜棠伸手拉他:“跟我回去。” 他挣脱开:“我不回去。” 此时,一名男人上前堵住姜棠的退路:“美女,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啊。” “滚开。” “哟,脾气还挺横。”这人说着,就想要对姜棠动手动脚。 姜了眼明手快地挡在姜棠面前:“武哥,她不是你们能动的。” 武哥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弯腰到了两杯酒,用手肘把姜了推开:“美女,一起喝一杯。” 姜棠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他们几位,顺手接过酒来:“抱歉。我身体不适,不能饮酒。不过,看在几位与我弟弟是朋友的份上。今晚的消费由我买单。” 男人也不再强迫她喝酒:“美女就是豪爽。” 姜棠眼见一时半会走不掉,只好陪着坐着。中途她趁着起身借口去厕所的空档,给老余去了电话。 武哥一直想要灌姜棠酒,都被她很巧妙地挡了过去。姜了玩的胆颤心惊,担心若姜棠有什么,谢祁韫怕是会扒了他的皮。 他几次想要拉着姜棠走,都被人拦下。最后一次,他直接火了,提起酒瓶就朝着武哥的头砸了下去。趁着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拉起姜棠就往外面跑。 他们跑到了酒外面的停车场被武哥一行人追上了。他捂着流血的额头,示意两人上前把姜了抓过来。 他躲到姜棠的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说:“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打武哥。” 姜棠兜里的电话响起,面不改色的掏出来接通:“酒右手边的停车场。” 几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姜棠巧妙地躲开了男人的手,推开姜了退到了一边去。就在男人抬起准备要打下去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了武哥的惨叫声。 纷纷回头看来,放弃了收拾姜了,转而围攻起了老余。在打架方面,姜棠还是不担心老余的。 她走过去,把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姜了拉起来。从他荷包里面摸出车钥匙,朝老余扔去,还吼了一声:“老余,接住。” 姜棠自己与姜了先行驾车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她责问姜了为何要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脱离了险境,他没有了方才的害怕,说话底气也上来了:“你管我。” “姜了。” 他态度嚣张:“姜棠,你别管我。” 她气不过,在路边停车,让他滚下去。 姜了打开了车门,刚伸出去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姜棠,我爸之前在远信的股份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他儿子。现在他死了,这些东西就应该归我。” 姜棠笑了笑:“姜明仁当初为了保住总裁的位置,把他手中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了文远。” 他不相信:“你骗谁呢?” “我有没有骗你,你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那我爸生前的财产呢?” “不都拿去坏债了呢?据说还不够,怎么,你想继承你爸的债务,帮他还完这些钱?” 姜了没有再说什么,推开车门就下车走了。 姜棠发动汽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划拉出流利的线条脉络。 这天之后,姜棠像是真的不再管他,也不再给他电话,颇有几分忘却了他这个人似的。 姜了也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两人像是陌生人那般。这段时间,他都住在何宴舒的家中,吃喝玩乐一样不少。虽然,在这期间他也很好奇,何宴舒为何突然就对自己这般大方了? 但是依着他简单地性子,想不到深层次的原因。何况,眼下他的玩心甚大,玩得没了自我。 他站在窗前,掀开窗帘的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见两人今日不在。他摸了摸自己有些饿的肚子,还是大着胆子出门了。 只是他刚一走出小区就看见等在外面的两人,拔腿就跑。未出三公里,就被逮住了,问他找到钱没有? 他摇头说没有。 接着,又是一顿毒打。他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不停求饶,说自己一定会尽快弄到钱给他们的。 两人渐渐停了下来,凶神恶煞地威胁道:“我们再给你三天,如果你拿不出来钱,我们要你好看。” 三天来,姜了找了何宴舒几次都没有拿到钱,他也找了姜棠,试着问她能不能借自己钱? 说的是借,其实就是要。 姜棠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不回答,只是一味地要钱。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他心底憋屈:“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要钱,肯定是花啊。” 姜棠也火了:“你一天做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姜了直接吼了出来:“我都说了,让你别管别管。” “那你也不要来找我要钱。” 他开始耍混:“姜棠,你逼死我爸,现在又想要逼死我是不是?” 姜棠抬头看着姜了,眸底寒光流转,恍若这些时日揍在他身上的拳打脚踢汇聚在了一处,犹如火山喷发似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刻的姜棠,从内到外都渗着恐怖,让他害怕。 他双唇打颤:“二,二姐。” “滚。”她的语气就像一根丝带在空中漂浮,既能杀人也能魅惑人。 姜了从远信出来,就被从人群中冒出来的男子拉上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 这次,他们倒没有打他,反而笑嘻嘻地说:“想不到你二姐就是远信总裁。”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从后面摸出绳索打算把他绑上。他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你说远信总裁是gk董事长太太,我们与其这样每次几万十万的找你拿,不如把你绑你,一次性多要点。” 他赶紧说道:“你们绑架我是拿不到钱的。” 那人停了下来:“为什么?你不是她弟弟吗?” 他解释过,垂头丧气:“他们是不会拿钱来救我的。” 两人对看了一眼,很明显是商量好了的:“那好。我们不绑你,你把你姐约出来,我们绑她。” 他摆手:“不行。要是让谢祁韫知道是我让人绑了我二姐,他非杀了我不可。” 一人立马掏出一把刀,抵在他的腹部:“你要是不按照我们说的做,我现在就杀了你。” 姜了胆小,只好顺从了他们的话。加上他们说到时候要到了钱,少不了他的。就这样,三人开始策划如何绑架姜棠? 第178章 绑架,他低估了何宴舒 姜了之所以不敢报警,任由被这两人威胁。在于这段时间以来,他除开从何宴舒那里要钱之外,还会跟着武哥他们这类人混迹在一起,偶尔帮他们走走货,挣点零花钱。 当然,更严重疯狂地事情他也不敢去做,没那个胆子。 这天清晨,他被两人强行地带出家,又强行地把他推进了一辆面包车里。早早地开着车到了卿园外面等着。 姜了死死地盯着卿园的大门,奢望姜棠今日不会出门。或者出门把老余带在了身边。 他几次伸手想要把手机掏出来,想着给姜棠发信息。奈何两人对他的警惕性太高,始终牢牢地盯着他。后来,甚至把他的手机抢走了。 这下,他就只能在心底祈祷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与姜棠之间闹了一些不愉快。但她日常打来关心的电话,关心的短信,证明她还是把他这位弟弟记在心里的。 此时此刻,他紧握成拳的双手,冒出了密密麻麻地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也悬的更紧。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真的绑架了姜棠,要是姜棠真的有什么?谢祁韫怕是会把他剥皮抽筋。 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多,他在心底倒数着时间。卿园的门还是打开了,当姜棠独自开着车从里面出来那刻,他先前所有的假设都破灭了。 很快,一男子就发动汽车紧跟在姜棠的车身后,一路尾随,找寻着下手的机会。 姜棠这日不去公司,谢祁韫三日前去外地出差。今日中午十点过的飞机落地a市。这会,她是去机场接谢祁韫。 刚出来没多久,她就察觉后面的面包车始终跟在自己的车身后。她试着加速,面包车也加速,她减速,面包车也减速。 她在岔路口拐弯,打算换另一条线路去机场。谁知,面包车也跟着自己拐弯。这会,她确信无疑自己被跟踪了。 她给老余电话,告知自己在什么方位,被人跟踪了。 老余不慌不忙地说:“太太只管往前走就是。我们在后面。” 她有些不解。老余怎么会知道自己会被跟踪? 老余解释:“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先生都让我们在监视何宴舒。” 如此说来,这些人是何宴舒安排的。她才想着他想要干什么?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谢祁韫,告知自己提前到了,这会已经下机。还叮嘱让她不要着急,慢点开。 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再抬头看后视镜,果然没有了面包车的影子。 姜棠继续往前开着,心底也放松了下来。只是当她刚拐出一条小巷,就被一辆突然冲进来的车给挡住了去路。 两辆车的车头碰撞在了一起。她下车查看,对方很是抱歉地说:“小姐,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这是单行道。” 她道了一声没事。就弯腰去看车子,想着如果不严重就算了,她赶着去接谢祁韫。 谁知,她刚一弯身,方才的男子就用拿着手帕的伸手蒙住了她的口鼻。很快,姜棠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因为这条巷子偏僻,人烟稀少,加上他们又是摄像头盲区。他们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就带走了姜棠。 他们也是跟了姜棠一路,才找准了这一下手的机会。 谢祁韫在机场外面的接客处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姜棠,打她电话起初还能打通,后面就关机了。 他焦灼难耐地给卿园电话,询问姜棠是几点出门的? 李姨说:“太太九点不到就出门了。” 这么久,即便是堵车也到了。 他又问她姜棠有没有回去? 李姨说没有。 挂了电话,他又给老余去了电话,知道这会姜了三人已经被老余他们所控制。那么,姜棠这是去了哪里? 他又试着给姜棠电话,还是关机。 谢祁韫无法在等,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到大路边伸手想要招车。可是过去了十多辆空车,没一辆停下来。没办法,他们也想做生意,但是摄像头就在头顶,谁也不敢冒着被拍的风险。 当又一辆空车出现时,他大步走到马路中间,拦了下来。 司机一个急刹车,摇下车窗,大声说:“你是不是活腻了?” 谢祁韫没时间给他多费唇舌,提着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自己又坐进后排座位,从钱夹里面抽出一千递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司机看着钱,先前的火也没有了,发动汽车走了。 到了之后,老余早就在房屋外面等着。他快速地走进屋里,老余推着行李跟了上来。 走进去之后,他抬起一脚就把姜了踢翻在地:“何宴舒把小姜带去了哪里?” 姜了一脸不知所云。 谢祁韫蹲下身去,抓起他的衣领,一双凛冽双眸除开怒还是怒:“姜了,如果小姜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姜了颤颤巍巍:“我,我不知道。” 他的不知道,是不知道谢祁韫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何宴舒把姜棠怎么样了? 他看着他茫然地神色,辨清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又转身看着另外两人:“他不知道。但是你们肯定知道。” 两名男子被谢祁韫的气场所震慑,加上在这之前两人已经被老余揍过,心底自然就怕了。 他们唯唯诺诺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又把自己跟何宴舒之间的种种交易一股脑地全都吐了出来,但是就是不知道何宴舒到底把姜棠绑去了哪里? 姜了听着,怒火中烧地从地上爬起来:“原来是何宴舒让你们来设计我的。” 两人点点头。 姜了想起这段时间被这两人揍来多少次,越发愤怒,就要冲上去打他们。老余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 谢祁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祈祷小姜没事。” 姜了心底的怒在顷刻间被害怕担忧所代替。 谢祁韫走到一边给凌歌打电话,抱着侥幸心理想或许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姜棠被叫了回去。 凌歌却说姜棠没有回来。 其实,他在心底已经认定姜棠定然是被何宴舒带走了。他犹疑了两三秒,拨打何宴舒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发颤。 一遍又一遍的打,何宴舒就是不接,像是故意在耗他的耐心。 第179章 原来,他也是爱情里面的愚者(10000+) 何宴舒不着急接谢祁韫的电话。 他左手肘搭在车窗上,悠闲自得地喝着啤酒,回头看了一眼还未苏醒的姜棠。眉宇之间,是鬼魅入了心。 他设想过谢祁韫会用的每一种办法,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这般的循规蹈矩。 放在副驾驶上的电话不停地响起,他烦躁地抓起扔在了地上。之后推门下车,打开后排座位地门坐了进去。 何宴舒手指轻柔地在姜棠的脸上来回地扫过,就这么提起啤酒对着她的眉心淋了下去。 啤酒顺着她娟秀的鼻梁一路流淌,落进颈项里面,冰凉地感觉把她从迷药中催醒过来。 姜棠轻微地摇晃了头,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何宴舒坐在身边,一脸得意笑容。 她想要坐起身来,却被何宴舒伸手按住肩膀:“姜棠,谢祁韫现在一定很着急。其实,我没想过自己会成功。但是谁叫你跟谢祁韫都太自负。以为盯紧了姜了就会没事。” 她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何宴舒笑容轻浮又畅快:“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他把酒瓶放在地上,向前俯身伸长手臂,从副驾驶的位置下面捡起手机,回拨给了谢祁韫。 电话刚一通,就传来了谢祁韫的声音,焦急,愤慨在交织:“何宴舒,姜棠在哪里?” 他开着免提:“谢董,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拿着电话,放在姜棠的面前,用力地一巴掌扇在了姜棠的头上。谢祁韫听见了姜棠的叫声。 他声音恐慌:“小姜。” 何宴舒关了免提,把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好了。谢董,你听见姜棠声音了。说不定,这是你们最后的对话。当然,如果警察能晚一点到来,或许我还会让你们再说上两句。” 之后,也不管谢祁韫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自己又坐到前面去,发动汽车往山上开去,驶过一段平坦大道之后,进入乡间小路,便变得崎岖起来,颠簸地姜棠全身疼痛,尤其是腹部。 她叫喊着让何宴舒停下来。 他充耳不闻,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姜棠躺在座位上,仰起头来想要看一看自己在哪里?然而,她此时头脑昏沉,根本辩不清楚方向。再说,即便她知道自己在哪里,这会也无法逃脱。 她不知道何宴舒开了多久,只是觉得头很晕,肚子很痛。她努力地想要挣脱开绑着手的绳子,却只是勒疼了手腕。 她出声叫了几次何宴舒,他都不作回应。 道路越来越窄小,也越来越陡峻崎岖。姜棠觉得自己被四个轮子抬着,随时都会被甩出去,摔的尸骨无存。 她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一种不好的预感陇上心头。她又一次叫了何宴舒的名字。 这次何宴舒倒是应了。不过很是不耐烦:“你吵什么吵?” 她声音有些虚弱:“我肚子疼。” “忍着。”他语气冰凉,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这边谢祁韫不同地在给何宴舒电话。奈何车子颠簸声音太大,淹没了电话铃声。 车子继续朝前开去,一路上的绿茵葱葱,遮天蔽日,像是把他们困进了一处无人之境。 她努力地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那人下的药重了些,加上路途的坎坷,摇晃地她晕晕沉沉地想要睡去。 但是腹部的疼痛又如同钻心般的传来,双重无法自控的折磨让她涌上一阵恶心反胃。 这时,因为何宴舒没有看清前方路面,致使车子轮胎直接从一方石块上越过。导致姜棠身体一个弹跳,滚落到了座位下方。 不一会,她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大腿根部流下来。她知道,孩子保不住了。这本是她给谢祁韫准备的惊喜。殊不知,还未告知他,他就走了。 姜棠缓缓闭上双眼,泪夺框而出。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何宴舒终于停下了车。他推门下车,打开后排车门,生硬地把姜棠从车里拖下来,一路拖进了下方的林间,把她扔在地上。 姜棠努力地让自己坐起来,靠在一颗粗壮地树干上。她头眼晕花地环视过周围,不明白何宴舒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不过,她此时难受恶心至极,无力询问。 何宴舒折返回到车上,拿出一瓶酒,打开喝了一口。到了姜棠的面前,用力地掐住她的下颚,把她的脸抬起来,强行给她灌了半瓶啤酒。姜棠被呛的连连咳嗽。 何宴舒把易拉罐扔在一遍,拿起手机,拨通了谢祁韫的电话。 谢祁韫此时正在沈家,他四处找不到姜棠,警方定位寻找也需要时间,想着或许沈吟夏知道何宴舒会把姜棠带去哪里。 他坐在沈家的客厅沙发上,看这沈吟夏泪流满面的脸庞,颇为烦躁。手上的电话一响,他起身离开座位的同时,立即接通。 何宴舒的声音猖獗:“谢祁韫,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声音是抑制不住地微颤:“你想要玩什么游戏?” “你不是很恨姜庆祥吗?现在他躺在医院要死不活的。不如,你去帮他做个了结怎么样?” “何宴舒。”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谢祁韫的口齿之间蹦出来的。 何宴舒轻笑了两声:“谢董,用姜庆祥的命换姜棠的命,很划算。你可以考虑下。” 谢祁韫紧紧捏着手机,转身看着沈吟夏:“你就不担心我伤害你妻儿的性命吗?” 此话一出,沈涛与沈灼脸色满是警惕,担心谢祁韫真的会这么做。 谁知,何宴舒却丝毫不在意:“谢董这是要跟我赌吗?”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两人都知道,谢祁韫赌不起。何宴舒对沈吟夏的在乎哪里能跟他对姜棠的在乎相提并论? 他再一次请求道:“沈小姐,我请你再好好想想。” 她哭着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事情从不给我说,我也从不问。” 沈涛看着谢祁韫像是那站在茫茫荒原上的孤独孩子。他穷尽一切力量找到了回家的路。眼看着家就在对面,却发现还有一方急滩险流需要他去渡。 沈灼站在沈吟夏的身旁,让她也尽力地想想。 她仍旧摇头,有一种被他人逼迫地不悦:“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找他。但是我找不到。” 说到最后,沈吟夏自己也崩溃大哭。 谢祁韫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抬脚要走。突然,沈吟夏出声叫住他,随后直接给他跪了下去:“谢先生,宴舒也不想要变成这样。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我想求求你,找到宴舒之后,你们放过他好不好?” 沈灼不敢置信地大喊出来:“姐。” 沈吟夏哭着吼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啊!” 谢祁韫不为所动:“沈小姐,我没有用你和孩子来威胁何宴舒。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霎时间,沈吟夏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如果说先前沈灼对谢祁韫只是出于志同道合的欣赏,这刻心底到陇上了几分信服。他起身追着谢祁韫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只是觉得当下的谢祁韫是需要人陪的。 谢祁韫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两人开门上车,往山下而去。刚走没多远,何宴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接通,何宴舒的声音传来:“谢董,考虑的如何?” 谢祁韫开着车:“何宴舒,你不就是想要权势吗?只要你不伤害姜棠,我把整个gk都给你。” 何宴舒沉默了几秒:“这听起来很不错。我考虑考虑。” 他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谢祁韫气恼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促使车辆向左偏去,加上又是下山的路,车子直接装了旁边的石头上。 沈灼担心他的情绪,提议:“谢先生,我来开车。” 他倒也没有反对。两人交换了位置,他给王队去了电话,询问他们有无定位到何宴舒的位置? 王队说他们正在往那边赶去。不过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 很快何宴舒的电话又过来了,告知自己现在对gk没有兴趣。他更希望谢祁韫跟自己玩这个游戏。 谢祁韫说:“你怎么保证?在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之后,你会放过姜棠?” 何宴舒有些无赖:“谢董,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不能保证姜庆祥死了,姜棠能安然无恙。但是我能保证,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你再也见不到姜棠。” 姜棠虚弱地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恍若他们身处在两个世界:“谢祁韫,不要。” 何宴舒一拳打在姜棠的腹部,他立刻听见了姜棠的喊叫声。 谢祁韫大声道:“去医院。” “谢祁韫,不要。不要去。”姜棠的声音伴随着哭泣。 何宴舒挂了电话,盘腿在她的面前坐下:“好了。我们现在就来聊一聊姜明瀚。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死的吗?” 泪珠挂在姜棠的眼角。她看着他,明明是同一张脸庞,怎么可以如此颠倒这张脸上曾有过的纯粹? 何宴舒抬手给她理了理秀发,她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去,恍若他任何轻微地触碰就似在一点点捏碎她。 他把自己与母亲在姜家生活的温馨,无奈,伤痛缓缓道来。 在何父离世后不久,因为丈夫家里的排挤,何母便带着儿子来到a市,投靠了温绒。 何母没有任何技能傍身,何父在离世之前,她只是操持一日三餐的家庭主妇。她的本意是在a市找一份工作,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便与何宴舒搬出去。 但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加上没有技能,一时找工作到成为了难题。温绒见状,到几次与姜明仁说过,让她帮忙给姐姐介绍分工作。 他口头上答应着,转眼就忘了这事。她不敢去找姜明瀚,知道他厌恶自己。这时,恰逢姜家有佣人要辞职。她就趁机给姜明瀚提了提,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同意何母在姜家住了下来。 最开始的一两年,母子俩还算开心。虽然寄人篱下的生活多少有些辛酸,但儿子的懂事给了她无尽的安慰。 当时的何宴舒时常对母亲说的话便是等他长大了,要挣许多许多的钱,让母亲不用再去伺候他人,而是要请专人来照顾母亲。 可是,他的梦在两年后随着何母的跳楼身亡戛然而止。起初,他并不知道母亲好端端地怎么就自杀了? 他也问过温绒,何母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温绒说没有。 那年,他还小。想着或许母亲是因为工作劳累,加上思念父亲,才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直到两年多前,某次他听见温绒与姜明仁吵架才得知了母亲自杀的真相。原来,在母亲进入姜家没多久,某晚姜明仁便假装醉酒强行占有了何母。 何母把这件事告诉温绒,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温绒担心这件事戳穿会影响到自己在姜家生活的安逸,便劝她忍一忍。还说这些事情,在外面是屡见不鲜。甚至还提起了孩子,说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该忍一忍。 何母就这么忍了下来,一年,两年,她在身体劳累与心理创伤的双重折磨之下,抑郁无人知。最后,毁灭了自己。 何宴舒得知这一切的事情,想要去找姜明瀚,想过告诉姜棠。但是他性格太过敏感,担心姜明瀚会为了维护姜明仁伤害自己,加上他本就愤怒于姜棠与自己的交往。如此思忖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不曾想,弄巧成拙。 他掐着姜棠的脖子,满目狰狞:“这就是你们上层社会人的丑陋。姜明仁着实可恨,但是更可恶的是姜明瀚。他就是一伪君子。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姜明仁的所作所为,却选择了宽容包庇,间接害死了我母亲。” 姜棠听着何宴舒的话,泪流满面地摇头。她不愿去相信何宴舒口中的姜明瀚。那是她的父亲,她所敬爱的父亲。他儒雅良善,热心公益慈善,怎会是他口中的伪君子? 她想要去反驳,为父亲据理力争。但是内心深处有一声音在告诉她,何宴舒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仰面嚎啕大哭。 她难以承受父亲形象的坍塌。 她终于体会到了谢祁韫所说的话到底是一份怎样的绝望?谢祁韫愿意为她筑起一份安适窝。但不是每个人对她都有这么情意。 何宴舒掐着她的脖子用了力:“我想要杀的人本来是姜明仁。谁知,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要杀他的消息,就这么将计就计,把我送他注入了毒药的雪茄交给我,让我拿去送给了姜明瀚。” “这件事,我也是在姜明瀚死了之后才知道的。不过,姜明瀚死的一点都不冤枉。当初,他明明可以把姜明仁送进监狱,让他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可就因为姜明仁是他弟弟,他就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 姜棠不停地哭着,恍若父亲葬礼上没有落下的泪水这刻犹如滔滔江水朝她袭来。不知是要吞没她?还是要吞没她内心所敬爱的姜明瀚? 当晚,姜明瀚刚吸了两口何宴舒送来的雪茄,便倒在了书桌上。雪茄上的火星点燃了桌上的纸张,火势顺势就起来了。那晚,若不是谢祁韫及时感到,姜明瀚定然会被烧成焦炭。 他砸掉落地窗,不顾徐徐蔓延地火势,背起奄奄一息地姜明瀚就往外面走。他们刚一出来,风从他砸开的缺口灌进去,不多一会火势便窜燃了整间屋子。当消防队员赶到的时候,屋内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所有的证据也就不复存在。 谢祁韫背起姜明瀚出来,把钥匙随意地扔给一名保安,让他开车去医院。两人一上车,姜明瀚就抓住他的手,凭着自己最后的意识与力气说道:“对不起。姜棠。” 话落,姜明瀚就陷入如死一般的昏迷,之后也没再醒过来。 当姜明瀚被盖着白布从手术室推出来那刻,他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口中多次呢喃:“完了。完了。完了。” 他与姜棠之间完了。 姜棠听着他控诉地话语,哭着道:“你为何当时不告诉我?” 他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能让你爸杀死姜明仁吗?” 他掐着姜棠手掌的骨关节发出了声响,她因为咽喉被掐住,呼吸不畅。 这边,谢祁韫他们到了医院,给何宴舒打来了电话。 他放开姜棠接通,先前所涌现出来的伤色消失殆尽,恢复了他的阴翳:“谢董,想好了吗?” 谢祁韫大步朝姜庆祥的病房走去,让他把电话给姜棠。 何宴舒挂断电话,直接连起了视频。 原本落进谢祁韫世界的姜棠是一轮晨阳,这刻他却在她的眉宇之间看见了落霞与孤鹜的凄呛。 她眼中没有恐惧,甚至有一种认命地死寂。他不知道何宴舒对她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姜棠以往眼中的那团光,灭了。 谢祁韫与何宴舒两人进入了病房。何宴舒从镜头里面看见了睡的安祥地姜庆祥,他催促他:“谢董,你这速度比我想象的快。” 谢祁韫一双泛红地双眼看着靠在树干上泪流不止的姜棠:“何宴舒,我要你保证姜棠的生命无碍。” 何宴舒笑着,笑中有种站上顶端的胜利:“谢祁韫,这我可不能保证。” 如果何宴舒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定然会当即捏死他。但是,现实的情况是他被何宴舒所拿捏。 他的手颤抖地伸向姜庆祥,他的手落在了氧气罩上,颤抖地正要把它缓缓去掉。 沈灼连忙拉住他的手:“谢董,你不能这么做。” 他只是看着姜棠,想要为她祈求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哪怕覆灭了自己。 何宴舒笑得洋洋洒洒:“姜棠,这滋味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丈夫杀死自己的爷爷,这感觉一定很刺激是不是?怎么办,我突然不想你死了?我让你活着,好好活着。活在对谢祁韫的爱与恨纠结中。” 姜棠泪水不断,不断重复着:“不要。不要。” 谢祁韫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氧气罩,他甚至推开了沈灼的手臂,与何宴舒交涉:“何宴舒,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何宴舒趁机蛊惑:“谢祁韫,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就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放过了姜家。想想,你父亲是怎么被姜家人逼死的?” 姜棠止不住的摇头:“不要。不要。” 当她看见谢祁韫就要拔掉姜庆祥的氧气罩时,她向前匍匐而去,恍若自己就在谢祁韫的身边,能拉住他似的。 她趴在地上,大声地吼出来:“谢祁韫,你要是杀了我爷爷,我就杀了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谢祁韫的手戛然而止,整个人陷入了静止状态。 他在分辨姜棠的话语的真实性? 不是,他是在努力地消化姜棠话语的残忍性。 何宴舒伸手摸了摸姜棠的腹部,心生另外一种玩法。他回到车上去,拿来一把水果刀,强行塞进姜棠的手中,笑容是无尽地猖獗:“谢祁韫,我们换一个玩法。看是你狠心杀了姜庆祥?还是姜棠狠心杀了你的孩子?” 姜棠知道孩子已经没了。她不假思索地就用刀尖刺进了自己的腹部,虽说不深。 霎时间,谢祁韫的双膝无力地跪在了姜庆祥的病床前。他握着氧气罩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头埋在床沿,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 他消化不了姜棠的话,姜棠的行为。 他怎么能对她这般残忍? 何宴舒还在继续说:“谢董,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杀了姜庆祥。这边,我再帮你杀了姜棠。到时候,你不仅为父亲报了仇,还能把远信纳入gk旗下。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找你算账。你看,我是不是替你想的很周到?” 他又对着姜棠说:“姜棠,你说当你死了之后。谁会顶替你谢太太的位置?我想沈涛应该会千方百计把沈吟夏嫁给谢祁韫。到时候,他们谢沈两家在a市还有谁可匹敌?” 沈灼怒吼出来:“何宴舒,你是不是疯了?” 他拿起刀玩耍着,在姜棠的脸上来来回回:“我早就疯了。” 沈灼但是何宴舒伤害姜棠,唤了一声:“谢先生。” 谢祁韫仍旧低着头,泪还在落下,这是他爱上姜棠的这番浩劫的其中一站。沈灼注意到,他握着氧气罩的手不断在用力,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它扯下来。 他也担心谢祁韫真的杀了姜庆祥,便说:“谢先生,就算你真的按照何宴舒的做了。他也不可能放过姜棠。” 他何尝不知道何宴舒这是要玉石俱焚。 何宴舒说:“姜棠,你不知道谢祁韫有多很姜庆祥?你是不是很好奇,姜庆祥是怎么逼死谢绍禹的?” 姜棠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想要知道。刚刚经历了他摧毁父亲的洪荒,不想再掉进另一滩泥沼。 谢祁韫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变得狠绝与冷厉。他不动声色递给沈灼一个眼神,他立即离开了病房,叫来医生与护士在外面等着。 当年,他父亲败给了与姜明瀚的情义。如今,他败给了自己对姜棠的情意。 为了拖延时间,谢祁韫首次主动启口了谢姜两家的恩怨。他想,如果这些事情姜棠一定要被告知,那么他也希望自己亲口告诉她。 他看着姜棠抗拒聆听地表情,犹如万箭攒心。可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是出口了两家的恩恩怨怨。 谢祁韫的奶奶于笙出生于糕点世家,后来因为战乱的缘故,家族没落了。谢绍禹一直没有忘记母亲的临终夙愿。从纽约大学商学院毕业归来,便着手创办公司,想要重振于家的招牌。尽管父亲并不赞成他从商。 那些年,谢聿珩潜心研究学问,谢家的经济状况算不得好。故而,谢绍禹在国外求学的时候,便在四处找寻资本投资。在他回国之后一年的努力之下,终于有投资人愿意投资了。 他找到了刚归国不久的姜明瀚,想着两人一起。到时候他管生产研发,姜明瀚负责业务管理。 姜明瀚当时正值丧母期间,心绪紊乱,也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就点头答应了。 他回到家里这件事告诉给了姜庆祥,他听过一片淡然。然而,两人都不知道,姜庆祥却私下多方打听,找到了谢绍禹的投资人。 他悄悄前去拜访,依着商人之间的算计,整整一下午谈下来,投资人便顺了姜庆祥的意思,只是担心这配方。 他觉得这是小事,说自己有办法。就这样,原本谢绍禹与投资人之间的五五分,也变成了姜庆祥与投资人之间的三七分。 想着的是,等以后发展壮大了起来,他们手上的资金充裕了再从投资人手上所持有的份额买下来。到时候,就成了他姜家的企业。 与投资人谈过之后,姜庆祥回到家里。很快就让把谢绍禹邀请到了自己家来吃饭。 谢绍禹有着文人的天真,加上两家又是世交,根本就没有多想。谁知道,两三瓶下来,姜庆祥便从谢绍禹的口中获得了糕点的配方。 当晚,姜庆祥让姜明瀚把他送回家去,他还在夸赞姜家的酒好喝。三天之后,他去找到投资人说投资的事情,才知道自己被姜庆祥算计了。 他跑去姜家大声质问姜庆祥,却被人赶了出去。 姜明瀚在旁边看着,左右为难。当时,父亲要如此做的时候,他便不同意。说两家关系这么好,怎么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但是姜庆祥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姜明瀚便妥协了。多年以来,姜家虽然从商,却是难以壮大。如今遇见了这么一机会,他怎能放过? 谢绍禹做不来下流卑鄙的事情。便找来律师一纸诉状把姜庆祥告了。但是,这场官司经过姜庆祥的多方运作,最后以谢绍禹的败诉收场。 他在法庭之上,大声质问姜明瀚。 姜明瀚仅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未曾为他说半句话。其实,在开庭的前几天,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找到姜明瀚,希望他能在庭上为自己作证。还说,只要拿回了于家的配方,他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姜明瀚又一次地辜负了他的信任。 因为那年谢聿珩的身体很不好,这些事情他都是瞒着父亲的。可是,谢聿珩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竟然一病不起,未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谢绍禹扑倒在父亲的床前一阵痛苦,道是自己对不起父亲。在之后谢聿珩的葬礼上,姜庆祥没有丝毫愧色地前来祭拜。 谢绍禹怒不可遏地要将他赶出去。他却故意一次次地激怒谢绍禹,致使一向冷静克制地谢绍禹对他大打出手。 就在大家还未来得及劝阻时,两名民警突然冲了进来。以殴打罪带走了谢绍禹,他被罚款加拘留了半个月。 在这个半个月的时间里面,姜庆祥紧赶着时间,成立公司,组织团队,按照于家的配方制作出了第一批糕点,又请来了当时红极一时的明星代言宣传。 当谢绍禹出拘留所出来时,街上四处都张贴着姜记糕点的广告图片。公司后改名为远信。 他一气之下,边走边撕着广告到了姜家外面,要冲进去找姜庆祥算账。结果却是被姜庆祥请来的保安一顿狂揍。 他被打得匍匐在了姜家的大门口,仰头看着屋里站在姜庆祥旁边的姜明瀚,一声哀鸣,无限绵长。 姜庆祥就是要致谢绍禹于死地。他深知,自己抢走了于家的配方。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加上他了解姜明瀚,所以便彻底狠了心。 谢绍禹满身是伤地回到家中,迎来的不是妻子林美华的关心,而是抱怨。他知道她心大,志不在这小小天地。 林美华说:“我本还奢望着等你公司成立了,赚了钱,我就可以去国外发展了。现在好了,东西被人抢走了,钱也给人赚了。” 他颓废地坐在正厅的实木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妻子的埋冤?属实是他自己大意,信错了人。 后来,他又几次找到姜庆祥,或者姜明瀚均是无果。他想要冲进姜家的食品厂,把一切砸的稀巴烂。但是每次都能被人拦下。 不久之后,他便发觉林美华出轨了。对方就是他当初所找的投资人,姜庆祥从中牵的线。 他责问林美华的背叛。但是她却不以为然:“难不成你要让我跟你一起死?” 就是这么来自妻子随意脱口而出的死字。让这刻万念俱灰的谢绍禹跑到了姜家的食品厂纵身一跃。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位需要照顾的儿子。 姜棠看着谢祁韫的眉眼,是同一场悲哀。他的悲哀是家的破碎,她的悲哀是她心中爷爷父亲蒙上了阴影。 他仍旧跪在地上不起,像是在请求某一种宽恕。终于,他把往事的这把刀亲自插进了姜棠的身上。 他有些不愿面对姜棠明媚跌入了灰暗,低垂着眉眼。他不知道这一场事故之后,自己要如何去修复她性格上的那份灿烂? 就如同当时他获悉林美华背叛父亲。曾经,他以为母亲只是为了追逐梦想,所以不得已走了。 他可以忍受母亲把自己当成了累赘,却不愿承认母亲成为了把父亲推向死亡的刽子手之一。 他想,如果那段时间林美华能暂时放下欲望,陪在父亲身边,父亲不会走,他的家不会破。而父亲一定会凭着多年所学,在时间的磨练下,重振旗鼓。可是,他们就这样一环扣一环地,摧毁一个人活下去的那份意念。 姜棠的世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她记忆中的所有美好,都在一寸一寸地被乌云覆盖,进而吞噬了她。 何宴舒见谢祁韫丝毫没有杀姜庆祥的手,拿起刀架在姜棠的脖子上,浅浅地一刀下去,血流了出来。 谢祁韫惊恐地大吼:“姜棠。” 何宴舒还在试着加深深度:“好了,现在故事也讲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谢祁韫,你也该动手了。” 姜棠担心谢祁韫真的会下手,有些无力地说道:“谢祁韫,我爷爷已经是垂死之态。你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位将死之人毁了自己。至于我,既然是姜家对不起你们谢家。那么你就不应该再管我。” 何宴舒伸手勾着姜棠的脖子,白皙地脖颈上是一道醒目地红色,刺痛了谢祁韫的双眼。 何宴舒是不要命的狂徒,不断试探谢祁韫,他的刀一点一点地往姜棠的脖子深处去。血也越来越多,滴落在她的衣领处。 谢祁韫不敢去赌姜棠的命。他闭上双眼,眼看着就要摘下姜庆祥的氧气罩,沈灼突然说:“谢先生,算时间王队他们应该快到了。” 然而,他要的不是应该。所以,他还是缓缓地摘下了姜庆祥的氧气罩,泪从他的双目中汩汩而出:“小姜,对不起。” 早已等在外面的医生听见了仪器的滴滴声,迅速推门而入。这边,何宴舒也听见了警笛声。下一秒,就看见王队与其他几名队员就跳下了车,钻进丛林,对着何宴舒步步紧逼。 他把手机扔掉,起身从姜棠的身后拖着她不断往丛林深处去:“姜棠,你们要逼我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姜棠也不再害怕,如果孩子还在,她或许还会求生。如今孩子没了,又得知了这样一番真相,想着死了就当是替爷爷父亲还了谢家的债。 她没去质疑过谢祁韫话语的真实性,她知道,自小他便不会骗她。即便要骗,说的也是好听的话。 王队缓慢朝何宴舒靠近,劝说他:“何宴舒,你不要一错再错。想想你的孩子,你的妻子。” 何宴舒冷笑道:“我哪里有孩子?有妻子?你们知不知道,沈涛这唯利是图的小人,看我没有了用处,就一心想要沈吟夏跟我离婚,还让其他男人来当我孩子的爸爸。” 王队说:“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放弃自己。想想,人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我听说,沈小姐对你很上心。在你失踪的这些时间里面,她一直都在找你。” “我知道。哪又怎么样?可是面对她家人对我看不起,她除了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还能做什么?他们凭什么在我面前那么骄傲?我只是出生比他们差了,其他的我那点比不上他们。” 他竭力地控诉这世界的不公:“这些年来,我努力努力地往前跑,别人学习的时候我在学习,别人玩的时候我也在学习。但是,姜明瀚不喜欢我,沈涛不喜欢我。他们眼中只有那些豪门望族的子弟。可是这些人,除了整日拿着父母的钱吃喝玩乐,还会什么?” 王队提高了音量:“但这一切都不是你杀害他人的理由。” 何宴舒大吼一声,拿着刀对着他们挥舞:“我知道。我当初也没想过要变成这样。但是,姜明仁算计我,逼我。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姜棠听着,终于明白了父亲不喜欢他的理由。 愤世嫉俗,怨天尤人。 即便后来他是被姜明仁所逼,但是在这不归之路上踏出第一步却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如果他当时获知了事情的真相,换一种方式解决,或许他就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何宴舒长时间的陷在一种自卑与敏感的情绪之中,难以看清自己。他在姜家生活的十多年,所见识到的荣华与名利,就像是罩在他头顶上的紧箍咒,牢牢地锁住了他。 何宴舒一直拖着姜棠后退。她脖子上细长伤口,还在慢慢淌血,联合腹部的疼痛,让她身体越来越乏力,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躺下去。 她脸色苍白,声音趋近于死亡边沿:“何宴舒,你杀了我。就当是我代他们向你们赎罪了。” 何宴舒笑她:“姜棠,看你也不爱谢祁韫嘛,舍的这么干干脆脆。要不我们两个人一起死,在黄泉路上还可以再续前缘。” 姜棠说:“何宴舒,如果我们真的都死在了这里。我也不会再与你同路。” 这话,激怒了何宴舒。他把刀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就在这时,王队救人心切,一枚子弹从王队的手枪里面对直飞了出去,恰好打中了何宴舒的手臂。 刀,顺势落地。 只是,他在后退的过程中没有看清楚身后的路。不小心踩歪了,两人身体一滑,双双跌入了身后深绿色的湖中。 王队大喊一声救人。 队员纷纷扑向湖中,几分钟后救起了两人。 <正文完> 第180章 他们之间,像是结了一个茧(1) 姜棠的孩子终究是没保住。 她躺在病床上,脖子被划伤的地方缠着纱布,四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泪,肆无忌惮地浸润着双眸的干涩。 谢祁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听见他在与医生交涉自己的身体问题。李姨倒了一杯水给她:“太太,要不要喝点水?” 她摇摇头。 几分钟后,谢祁韫与医生谈完。推门而入的瞬间,姜棠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他知道,她现在无法面对他。 谢祁韫走到床边,给她展了展被子,试着叫她:“小姜。”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软有情,像是冬季的那束灿阳,能给世间的所有冰霜敷上一层暖色。可她的世界不是被冰冻,而是被撕裂了。 她躲在被子底下,默然流泪。 他又试着去扯了扯被子,姜棠却抓地更牢了,寸寸锻造谢祁韫的无奈。 他也不再强求,愿意给她一份疗愈地时间,淡淡地说:“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就告诉李姨。” 他停顿了下,又缓缓说道:“或者,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祁韫转身叮嘱了李姨几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姜棠把被子拉下来,看着他离去地孤寂身影,像是看见了他这些年来的沧桑缩影。 出来之后,谢祁韫吩咐凌歌在姜棠修养这段时间,远信暂时由他管理。如果遇到需要姜棠决策的事情,可以给她打电话。 事后,凌歌就远信的事情给姜棠电话,发现只要提及远信,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办法,再遇见事情,他就只有去找谢祁韫。 从医院出来,谢祁韫直接回了卿园。姜了几小时前就被老余带回了卿园。在姜棠得救之后,老余给过谢祁韫电话,询问他们三人如何处理? 他一阵沉默,良久道:“其他两人交给警方。你把姜了带回卿园。” 他看见姜了战战兢兢地站在正厅,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坐下。 他理解,他明白姜棠说伤害孩子的话语,是不想要让他成为凶手。但是,她怎么能为了要护姜庆祥,而去伤害他的孩子呢? 姜庆祥于她来说是慈眉善目的亲人,于他来说是仇人。但是,原谅他一时的心胸狭隘。 那一刻,他无法接受姜棠对家人的偏私。在那一刻,他像是突然间清醒过来,姜棠是他的全世界。而他不过只是姜棠世界里面的某个点。 她对姜庆祥如此,对姜了也是如此。即便他置她的关心不顾,她还是毫不吝啬地分心给了他。 见谢祁韫长时间不说话,姜了颤抖着声音认错:“姐夫,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跟何宴舒是一伙的。我没想过伤害二姐。” 谢祁韫当然知道姜了没绑架姜棠的胆子。如果他知道这一切,此时他又岂会站在卿园? 他双手肘搭在膝盖上,疲倦地眉宇审视着姜了:“你知道,这段时间看着小姜对你的提心吊胆。我有多希望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姜了有些被吓到:“姐。姐夫。” “我还记得,当姜明仁第一次把你带回姜家的时候。姜棠有多不喜欢你,多排斥你。姜明瀚明明也是不欢迎你们的。可他却做起了好人,让姜棠接受了你。我曾一度憎恶姜明瀚。他明明很虚伪,却总要做出一幅真善的模样来。” 谢祁韫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的姹紫嫣红。当年,一家在这院中和乐美美的景象已经在他的脑中日渐模糊。 他努力地想要留住那些记忆,却发觉它们钻进了时光的缝隙,进而给姜棠腾出了空间。 “可是,我喜欢小姜。喜欢她冲我笑,喜欢她依赖我,喜欢她每次朝我奔跑而来的身影。她是那么那么地真诚,那么那么地纯粹,飞扬了我失去的每一份快乐。”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贪恋她的存在?渐渐地,她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身体一日三餐都需要的五谷杂粮。我需要她,是那么地迫切。” 姜了傻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发愣地看着谢祁韫,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更不明白他这一连窜的悲恸是从何而来? 然而,谢祁韫不开口,他也不敢离去。许久之后,他站的双腿发酸发软,谢祁韫才缓缓转身,眼底潮润。 谢祁韫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转而看向肖厨,说这段时间姜棠就麻烦他了,让他与李姨把姜棠照顾好。 肖厨点头。 姜了连忙说道:“姐夫,我也可以照顾二姐。” 说着,就跑进了厨房,要给姜棠煮粥炖汤。谢祁韫看着这一切没说话。他缓缓踱步回了卧室,率先便看见了放在床上扎着蝴蝶结的盒子。 他走过去打开,把里面的纸张拿出来展开,是姜棠的化验检查单。他的目光落在早孕两个字上面,泪水便落了下来。 他坐在床沿,双手捂面失声痛哭。 后来,姜棠某次在书房找书看。无意之间从一本书中看见了这张泛黄的化验单,上面有着谢祁韫的笔迹,写着:“对不起,是爸爸无能,没有保护好你。爸爸也很遗憾,还未能感知你的成长,你就离开了。爸爸跟你约定好,等你妈妈身体好了,等爸爸与妈妈之间好了,你再来我们家,到时候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两个小时后,谢祁韫洗过澡,重新穿戴好走出来,问肖厨餐食做好了吗? 肖厨把一个白色的保温盒递给他:“先生,你要看开点。失去了孩子,太太也一定很难过。” 他接过去,声音夹杂着倦色:“我知道。” 肖厨这么一说,姜了才知道姜棠的孩子没了。他站在台边,扭扭捏捏地想要问问姜棠怎么样了?自己能不能去医院看看她? 但是谢祁韫沉峻不带丝毫温度的面容,让他有些不敢开口。甚至抱歉的话语也不敢说。 在去医院的路上,谢祁韫靠在座位上小憩了会。他从外地匆忙赶回来,本就疲惫,又经历这样一样惊险,自然是困的。 只是在他的梦中,姜棠不见了,他跋山涉水地寻找,精疲力尽。这么一场梦下来,竟比方才更困了。 到了医院,他提着饭盒进入到病房,不见姜棠,也不见李姨。他以为姜棠去做什么检查了。 可正往这边走来的李姨却告诉他,姜棠这会没什么检查,还说自己方才离开的时候,姜棠还在床上躺着。 他让李姨在医院找找看,自己边往外面走边给姜棠电话。他没有注意到,姜棠根本没带走手机。 他又给陈述他们打电话,询问姜棠有没有去找他们?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打了一圈电话下来,没人知道姜棠去了哪里。 第181章 他们之间,像是结了一个茧(2) 姜棠趁着李姨被医生叫去,就这么穿着一身病号服出了医院。走到大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姜明瀚的墓地。 南山陵园,分为东区与西区。谢绍禹葬在东区,姜明瀚葬在西区。要走到西区,便要经过东区。 谢绍禹的墓前她每年都来,今天却是有些不敢再路过。她快速地穿过这一片区域,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到了姜明瀚的墓前,她全身无力地跪了下去,泪水先于话语落下:“爸爸,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也开始起风。姜棠跪坐在地上,只是哭。 可她还是想要问一问父亲谢祁韫说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很想要质问他当年为何做了爷爷帮凶? 帮凶一词闪现出来,她便明白自己是相信谢祁韫的话。继而,她哭的更加汹涌了。 她明白了父亲为何对谢祁韫处处忌惮提防?又为何在面对gk抢走远信市场之后表现出来的平静与轻松? 虽然,他事后想要重振远信的食品业务,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商业竞争上的那份不甘。 其实,姜棠不懂姜明瀚更害怕谢祁韫会把当年的事情对外和盘托出。到时候,他们远信的声誉便会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他击垮远信更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可是,姜明瀚的这点担心一直没有发生。这也是他在临死之前对谢祁韫道歉的原因。为他对谢祁韫,也为当年自己的软弱间接害死了谢绍禹。 如果她知道是这样的一番真相,她或许不会与谢祁韫结婚。而在夺回远信之后,也不会进入远信。她会选择为爷爷与父亲赎罪。 是她的爷爷与爸爸让谢祁韫没了家,没了父母的疼爱,造就了他这些年来的凄苦。他这一生欢乐的流失是多少个远信都无法弥补的。 她不知道谢祁韫当年是怎样压缩内心对姜家的怨恨,为她的童年生活展开了那样一份浓郁的温暖色?明明他自己才是最需要被关爱,被温暖的人。 她与谢祁韫之间有关的种种惊涛拍浪似的在她心房撞击,一次又一次的击打,她的情就如一锅沸腾的水。 姜棠一直在父亲的墓前坐到了月亮高悬夜空,四周除开风声还是风声。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李姨见她醒了,走过去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要吃点什么? 她双手撑在床上坐起来,问自己怎么回来的? 李姨说:“先生把你抱回来的。” 姜棠接过李姨递来的水,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李姨让她点吃东西,说谢祁韫已经送来了。 她摇头说不想吃,随后又躺下来了。她本想让李姨去问一问自己能不能出院了?转念一想,眼下出院了貌似只能回卿园。在刚获知了这一切,她无法坦然地面对谢祁韫。 或许是李姨给谢祁韫说了,十分钟不到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转头看着桌上的手机,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接。 很快,她便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吃饭。” 她看着,泪水又一度失控。 好好吃饭四个字,涵盖起了他所有的爱恨嗔痴。 他就是用这些平淡地词句架构起了她生活里的那一份份温馨满满。 姜棠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谢祁韫让李姨问过她要不要回家休养? 她没说话。 谢祁韫明白,便让她在医院继续住着。自己白日很少来,除开公司忙。虽说远信有凌歌代为管理,但现在姜棠不愿管这些。加上他考虑到姜棠身体的缘故,便把这事拦了过来。这事,他也有事先给姜棠短信告知。 他在尊重她,很尊重她。 但是每天晚上谢祁韫都会过来,挑的都是姜棠入睡之后。每日不看看她,总是不放心。 虽然,他很想与姜棠好好谈一谈。想要告诉她那些事情早已在他心底结痂,不再是伤。 但是姜棠难以面对他,她心底的情结在了对他的愧疚之下。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单手握着西装外套,一手解着衬衣上方的扣子,眉宇间尽显疲态,钻进车里之后,他吩咐老张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让老张停车,自己叫上老张在路边的小摊吃了一碗面。到了医院,谢祁韫单手插兜地阔步走到病房外面,站在窗前看见姜棠睡着了才推门进入。 李姨见他来了,便起身离开了病房。他走到床边坐下,给她展了展被子,又把她落在脸颊上的头发顺到后面去,深邃的眸间,泛滥了如繁星晶莹的柔情。 他贪恋地看着她安睡地容颜,手不知觉地就挪动到了她的腹部。 平坦光滑,可是前不久这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转眼间,他就不复存在了。 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还未让他感知期望,就把他推向了无望。 姜棠察觉到谢祁韫放在自己腹部上的手,厚重地温暖,托起了她余生的所有悲欢离合。可是,她却撬开了这份温暖,让它中间夹裹起了一层霜雪。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小姜,我们回家好吗?” 姜棠的伤势本不需要住院。但是她还是给医生表明自己想要住院。眼下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医院要去哪里? 回卿园。 可是,她心底地愧疚让她难以抬脚迈进那座园子。 这会,听见谢祁韫的回家两个字。她还是别过头去,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变的温情? 她多希望他能别对自己这么好,或许她就不会这般的自责愧疚。 谢祁韫看穿她:“我知道的。” 她还是摇头,泪跟着下来了。 谢祁韫躺到床上去,把姜棠拥进怀里:“我真的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要告诉你的原因。” 姜棠埋首在他的胸前,泪如雨下。 当晚,姜棠就在谢祁韫的坚持之下回到了卿园。他知道,自己若不强硬一点,姜棠怕是许久都不愿意回家。 那里是他与她往后的巢穴,他怎能允许只有他一人来回? 回到卿园看见姜了的那刻,姜棠内心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这样一份深邃的爱,让她想要转身,不顾一切地拼命狂逃。 第182章 喜欢你,用漫漫一生 虽然姜棠回了卿园,但是安静地了许多。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独坐一隅,静默地看着某个方向。 谢祁韫每日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姜棠在不在家里? 她与谢祁韫之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一种尴尬。每日清晨他离开的时候,都会再三叮嘱她好好吃饭。 她点头乖乖答应。 或许不放心,他午间总会抽空打电话到卿园询问李姨。每日都是相差无几的话语。无非是姜棠在不在?在做什么?睡过午觉了吗? 李姨也试着与姜棠聊过,可她只是沉默不语。姜了不是很清楚谢姜两家的过往,更不知道姜棠如今知晓了一切。 他现在也不出门了。对于吃喝玩乐也失去了瞬间。整日就在家里待着,帮着肖厨做饭,或者陪姜棠这般坐着。 姜棠在医院那些天期间,也都是姜了早中晚的送饭。大家都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 姜棠也看出来了。他们都长大了,可惜物是人非。 时间就在姜棠的消沉之中悄无声息地流过。一晃半月过去了,她的气色在食补的滋养下日渐转好。 半月来,谢祁韫很少加班,推掉了所有应酬。每晚七点不到定然踏进屋内。他的视线在每处寻找姜棠。当他看见她坐在园中的假山上,心才落了定。 他是怕姜棠会走。 没人知道,这些晚上来,虽然姜棠在他怀里沉睡,却一次又一次地消失在他的梦中。他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疲惫不堪。 谢祁韫走进园中,牵着姜棠进屋。两人吃过晚餐,谢祁韫让姜了陪她在客厅坐会,自己先回屋去换衣服。 只是,当他还完衣服出来,客厅没有姜棠的身影,姜了则在厨房。 他走过去询问:“小姜呢?” 姜了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正厅:“二姐方才还在这里。” “我不是让你陪着她吗?”他下意识地带了点火气。 姜了有点无辜:“我是看二姐晚上没怎么吃饭,想着给她切点水果。” 如此这样,他也不好责备姜了。在宅院找了一圈没有姜棠,抓起车钥匙,走进车库,开车打算去外面找。 当他刚开着车出来,就看见姜棠站在路边,与人打着电话。他靠边停车,推门下车走过去。见他过来了,姜棠有些慌乱地挂了电话。 他眼中闪过疑惑,想要启口问一问,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姜棠想要抬脚回去,谢祁韫却说:“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在外面走走。” 她不想,找着借口:“我有点困。” 今天他从李姨的口中得知,姜棠下午在家睡了两个多小时。困,只是借口。 他不理,拉着她就要往前走。 姜棠站在原地不动,有些正式地叫他:“谢祁韫。” “前面那条街有间不错的小酒馆,我们去坐坐。” 由此可见,有些事情不是姜棠不想谈,是他在回避。 姜棠的性子倾向于快刀斩乱麻。可她的干脆果断被谢祁韫的逃避所果腹,缠绕在他们之间。 这一块属于a市老区,周围都是上世纪所遗留下来的建筑物,古色古香的韵味总是诱使人想要慢下脚步来,好好把它欣赏一番。 他们踩着由大小不一的条形石块铺开的小路,跟随零散地人群窜进一条小巷子。流动的烟火在他们周围,或小声密谈,或相拥而吻,或笑声蔓延,一切都是有爱的欢乐影像。 前方的小酒馆传出来一首不知名的民谣,歌手的嗓音细腻中带着一股沧桑,很适合唱民谣。 谢祁韫牵着她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杯酒,给姜棠点了杯果汁,再点了两份小吃。 其实,姜棠是想喝酒的。 谢祁韫考虑到身体的缘故,没让她喝酒。说往后有的是时间喝酒。 姜棠把视线投向窗外,看见两位耄耋老人搀扶着走过。他们的相伴到老勾起了姜棠深处的记忆。她似乎隐隐约约看见,还不能走路的自己,谢祁韫弯腰搀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迈大了她的世界。 谢祁韫注意到她失神的模样时,老人已经看不见了。他问她在看什么?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台上的民谣换成了摇滚,男歌手怀抱着吉他,每一道旋律都像是在弥补民谣所欠缺的那份律动与疯狂。 谢祁韫拿起一块小饼干喂到她嘴边。她伸手接过。只见他起身走向了舞台,抬手示意歌手停止,两人说了会话后。他就在话筒前面的高脚凳上坐下,歌手抱着吉他退到后面去。 轻柔地旋律慢慢起来,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精致地五官上,金丝玉缕。他温色过浓地嗓音跟着吉他的音调,缓缓倾诉出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她在谢祁韫的歌声之中,感受从初恋的朦胧感动,到携手余生的每个瞬间,像是山间小溪慢慢流淌地模样,日复一日,不间断地把爱涌向波澜壮阔地大江大河。 她一刻不停地吮吸完了果汁,接着又端起谢祁韫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她招来服务员,又给自己点了一杯酒,端起又是一饮而尽。当她再开口要酒时,谢祁韫中断了演唱,走下来对服务员说不要了。 他弯腰把姜棠打横抱起就离开了小酒馆,她倚偎在他怀里,泪眼婆娑地看他这一方红尘:“谢祁韫,我们。” 谢祁韫打断她:“小姜,我可以跟你聊各种事情。但是我不想跟你聊分开。” “我爷爷,我爸爸。”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序地心跳声,像是在说爱。她所有的话,又一次戛然而止。 谢祁韫抱着她回家里,路过正厅的时候让姜了出去把车开进屋来。 他看着他怀里的姜棠,问他:“二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 懂事的姜了能看出来这段时间以来谢祁韫与姜棠之间出了问题。他多次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双手插兜地站在廊下,看着两人的身影,心底多是愧疚。他想如果不是自己,或许姜棠就不会被何宴舒绑架,更不会流产。 然而,何宴舒的计划能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于谢祁韫的自负。但是能坐在他这个位子上的人,很少有不自负的。所以,他也有自责反省。 第183章 对她的家人,爱屋及乌 翌日,姜了早早地起来,在厨房做着早餐。不知何时,肖厨到了他身后,看着他专心熬粥地模样,笑他:“你小子,这是打算抢我饭碗?” 姜了认清自我:“肖叔,就你这手艺。我要是想抢你的饭碗,不知还要练上多少年?”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看着他点点滴滴地变化。肖厨有些喜欢上了他,发自内心的关心:“我说你就真的打算这辈子当厨子了?” 姜了搅拌地手停了。这些时日,他认认真真地想过。 结果就是,他想回学校去读书。但是看着姜棠日常黯然神伤的样子,也不好提。至于对谢祁韫,他多少还是有些怵他。 如今的怵他,倒不是怕,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佩。 当日,他以为谢祁韫回来之后,会爆揍自己一顿。可他连一句重话也没说。当时,他听说姜棠被何宴舒绑架了,危在旦夕,哭着喊着要去救她。 老余把他拦下,说没谢祁韫的吩咐,他哪里都不能去? 他就只有待在那间屋子里,像个孩子似的哭泣。他陷入了一种父母离开都未曾有过的害怕,恐慌。 怕姜棠真的走了,这个世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想起那些时日来姜棠对自己的关心,尽管他无赖,但她仍旧没有放弃过他。人或许只有在经历过某种胆战心惊地恐慌之后,才能感受出身边人对自己的那份好。 肖厨推了推愣神地他:“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给先生说说。” “我怕。” 肖厨笑他:“如果先生真的不待见你,又怎么让你住在家里?” 姜了想了想,嗯了一声。 早上,谢祁韫与姜棠出来吃早饭的时候。他时不时地抬眸看一眼谢祁韫,估量着他今日心情如何? 谢祁韫剥着鸡蛋,问他:“有事?” 他理了理心绪,让自己不至于看起来慌乱:“姐夫,我,我想跟你谈谈。” 谢祁韫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说等他晚上回来。 姜了这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地,他反复在心底思考这些话要怎么对谢祁韫说才合适? 不是想要上学的话,是道歉的话。 然而,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是,面对谢祁韫这样人生经历丰富的企业家来说,他不管怎么措辞言语,都显得苍白幼稚,还不如简单朴素一点。花里胡哨地话,他已经听得够多了。 晚上,谢祁韫下班回来。三人一起吃过饭之后,姜棠就回了卧室。谢祁韫想着她晚上没怎么吃,吩咐李姨待会给她送被热牛奶进去。 李姨道了一声是。 他回屋换了一套运动装,看着坐在床头看书的姜棠:“小姜,我跟姜了在院中打篮球,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翻了一页书:“不去了。” 谢祁韫没强求,离开卧房,直接去了家里的篮球场。他因为时常锻炼的缘故,处处都压制着姜了。 姜了虽说比他年轻十多岁,因为不喜动,加上又刚吃过饭不久。不过十多分钟,就有些跑不动了。 他坐在地上,双手掌撑在身后:“我打不动了。” 谢祁韫独自打着。他的情绪也是被压着的,需要发泄。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停下在姜了身旁坐下。 姜了起身去到屋里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一瓶,犹豫几秒,终于开口了。不过,不再是之前的狂放,多得是这个年岁男子的腼腆:“姐夫,我想回学校读书。” 说完,他就低下了头,害怕谢祁韫不答应。 谁知,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可以。” 这下倒是姜了惊讶了。 他说:“你还小,不读书做什么?但是,既然想要回去读书,就要好好读。” 他重重地点过头,还想说道歉的话语。 谢祁韫适时出声:“如果想要道歉,这些话你应该去跟小姜说。如今,你们都没有了父母,姜思芩也不在了。姜了,在这个世上,在乎你的人就只剩姜棠了。” 他听过,转头哭了。 两人说完,谢祁韫回了房间,洗过澡出来。擦着头发在床沿坐下,抽走姜棠手里的书,告诉她姜了想要回学校读书? 她看着他,没说什么。 他又说:“你觉得他是现在回校上课好?还是九月份再回校上课?” 这事不问姜了,来问姜棠,是他在没话找话说。 果然,姜棠说:“看他自己。” 他又把头低在她的面前,伸手打开了台灯:“我方才洗澡出来,看见头上冒了几根白头发。小姜帮我看看。” 这又是他在没事找事。 姜棠不看,直接关了台灯,钻进被窝里睡了。几分钟之后,她听见了谢祁韫的叹息声。 其实,他还想跟她聊聊远信。眼下,他不想跟她聊生活,只想跟她聊工作。但是她忌讳远信,他便明白她这是在想要弥补。 可是,她忘记了询问他,这是不是他想要的弥补? 谢祁韫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第二天,他就联系了a大李校。因为文远与姜明仁的事情,陈校被查出,相关单位罢免了他的职务,又没收了他名下的不合法财产。 他与李校没谈多久,姜了上学的事情便敲定了。到了周一,他还亲自送姜了去了学校,两人走进李校的办公室,他与李校又谈了谈。 之后,又让老张开车把姜了送到了教学楼门口。姜了推门下车,脚刚踏出去,又回头看他:“姐夫,你跟我二姐?” 谢祁韫声音坚定:“我们很好。” “可是,我看得出来你跟我二姐这段时间都很不开心。” 他叮嘱:“好好读书。” 见他不想说,姜了也不好再问。 除开安排好姜了的事情,他也在过问何宴舒的事情。他有给王队电话,询问何宴舒的审讯情况。 但王队以案件需要保密为由,拒绝透露更多细节。 他又咨询了相关地律师。律师就何宴舒所犯下的罪行仔仔细细地分析过,对于法院最后的判刑,他们也有些不好定论。 这里面,多少还要看警方所掌握的证据,以及何宴舒认罪的态度,还有他们也担心文远会在庭审时反悔。这一切都是他们无法控制的。 总之,听过之后,他没有一句话是满意地。 对于何宴舒杀害姜明瀚他心绪波动不大。他无法原谅的是何宴舒伤害了姜棠,还让他们失去了孩子。 第184章 他说:有始有终 姜了很快就进入了学习氛围。他每日都会抽空给姜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关心一下。 姜棠听着他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听着他在学业上的进步,是有欣慰地。 这日,她吃过午饭与姜了聊了几句之后,便回了房间,好好收拾一番出门了。 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生气,还特意化了一个淡妆。 她开着车,先是去了与律师约好的茶室,两人聊了许久。 谈之最后,律师还是忍不住劝她:“姜总,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她态度决绝:“不用了。” 又说:“你尽快把资料准备好。到时候快递给我就行。” 律师点点头。 从茶室出来之后,她开着车在街上随性乱逛。就这么到了姜庆祥所在的医院。老实说,前些时间因为忙,她很少来看他。 她坐在车里,看着医院的大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 她是想要下去的,走到姜庆祥的病床前,问一问他有没有为当年所做的事情后悔过? 最终,她还是走进了姜庆祥的病房,支走了护工,自己在病床边坐下,象征性地给扯了扯被子。 她看着姜庆祥安睡的面容,这张脸上所有的慈祥和蔼,有过的阴狠毒辣,活生生地把她心中的爷爷给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对她呵护备至的爷爷; 一半是多次想要置谢祁韫于死地的姜庆祥; 哪怕,她苦苦哀求,哪怕他知道她喜欢他,甚至于眼下的爱他。似乎都不能柔软他那时刻想要谢祁韫消失的心。 他把姜家的荣华建立在了谢绍禹的鲜血之上,还说要为姜家永绝后患。 姜棠多想冲他笑一笑。 她无比渴望姜庆祥能清醒过来,想要问一问他到底有没有为当年的事情后悔过?如果姜明瀚还活着,她也会大声地质问,当年为何要背信弃义? 如果当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谢绍禹就不会死。谢姜两家就还是世交,谢祁韫就不会没有家,他也不会离开。他们之间也不会相隔了十五年,而她或许也不会喜欢上何宴舒 可是,这一连串的因果关系,让她背负他们的罪孽难以面对谢祁韫,还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她想着这些,手慢慢靠近了姜庆祥续命地氧气罩。她心一横,氧气罩脱离了姜庆祥的口鼻。很快,旁边的仪器就传出来滴滴地声响。 这一声声催命地鬼符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给他套了回去。她趴在姜庆祥的身上,大声哭出:“爷爷,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想念母亲。她想当年的母亲应该与她一样,面对所爱之人所犯下的错无能为力,唯有尽力弥补。 没人发觉,姜庆祥放在床沿的手,颤抖了下。一滴无法改变任何的忏悔的泪,从他的眼角缓缓落下。 这件事,谢祁韫很快就知道了。他听着护工的话,像是生龙活虎的人突然遭受了惊厥,呼吸不畅。 他的小姜,怎么能去杀人?即便是为他不平。 他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针对姜棠这形似杀了他的举动,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陈述拿着文件推门而入,见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问他怎么了? 他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没什么。” 两人坐下,谈论着公事,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向了傍晚。谈完之后,陈述问他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 他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思忖几秒也就同意了。 在去餐厅的路上,谢祁韫给姜棠去了电话,告诉自己晚上不回来吃饭。 她道了一声好。 餐厅是陈述选的,一家装修精致的酒馆。老板是喜酒之人,进屋之后,转角旮旯处都能看见各式模样的酒瓶。 两人选了一方安静地位置坐下,陈述点着菜,谢祁韫直接点了两壶酒。酒瓶葫芦状,上面涂描着俏皮好看的图案。 菜还没有上来,谢祁韫就先喝起了酒。陈述知道他这段时间压力大,也就不劝他。 当他喝完了自己的那瓶,又想点酒。陈述拿起自己的那瓶放在他的面前:“我不喝。” 他拿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吃了一两口菜,又兀自喝起了酒。 陈述看他如此借酒消愁,劝他:“小姜她只是需要时间。” 他摇头:“你不了解她。她性格太过刚强,很难面对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些她消化终归需要时间。” 谢祁韫想要知道这时间是多久? 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尽之后说:“当年,还在姜家的时候,我只当她是妹妹。我生活灰暗,需要她的快乐来排遣我生活里面的孤寂。”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在纽约没有遇见姜思芩,不知道姜棠每年风雨无阻去祭拜我父亲,或许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那样我就不会读懂爱情。” 不会爱上,就不会有他一系列的权衡,更不会有他对姜家的手下留情。他想,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摧毁远信,让姜庆祥与姜明瀚为他们当初所做的付出代价。 姜棠会恨他,恼怒于他。他看着,听着,或许会很难过。但是,他可以用身后的纸醉金迷来遣散姜棠对自己的责备。她的喜怒哀乐都只能成为他的世界之外。 现实是,他遇见了姜思芩,沦陷在姜棠对他的挂念之中,步步情迷。 “我不再记得自己是何时爱上姜棠的?又好像,爱她只是我的一种本能。于是,我失去了伤害她的能力。” 陈述说:“谢祁韫,你对姜棠太过在乎。” 他笑笑,酿出酒的沉香:“谁让这些年来,是她撑起了我的生活。” 他是谢聿珩的孙子,不能辜负了爷爷的教导,不能辜负了方华的疼爱,更不愿负了姜棠对他的那份挂念。 原来,这世间最魔缠人的从来都不是恨,而是强行穿插进恨里面的那股爱。 当他知道姜棠与何宴舒在一起后,他想如果姜明瀚真的同于把姜棠嫁给何宴舒。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姜家。 然而,他又念起姜棠会以此恨他,怨他。他害怕自己努力走了这么多年,最后与姜棠之间仅剩下仇怨。 太不值当! 故而,他一再手下留情,仅拿回了属于谢家的东西。 陈述不理解他的感情:“可是眼下你读懂了爱情又能如何?” 他说:“读懂了你会知道,这世间原来有一种感情刻骨铭心到让你甘之如饴地为他笑,为他哭,为他生,为他死。” 陈述问他:“溺水三千,你为何便要取姜棠这一瓢?” 他回答几多情深:“有始有终。” 他想,当他从护士手中接过她的那刻,便注定了要伴她终老。 想当年,姜棠的名字还是他取的。当时他把孩子抱到方华的面前,她看了一眼,便让谢祁韫给她取个名字。 他想了想,因为心底对爷爷的怀念,便拿了谢聿珩的字赋棠后面的棠字做了她的名。 第185章 此生最爱小姜,至死不渝 谢祁韫终究是醉了。 陈述把他送回卿园,自己要下车扶着他回屋。 他拒绝:“我能走。”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李姨与肖厨看见,连忙上去要去扶他,也被他拒绝。 就这样,他扶着廊下的柱子,或是旁边的墙,步伐不稳地朝卧房走去。 到了门口,他抬手搭在门把手上,刚一推开门。他整个人就顺着门框滑了下去,顺势坐在地上。 姜棠已经睡下,听见响动开灯起来。看见谢祁韫喝醉了,连忙下床,鞋子也忘记了穿,大步走过来要把他扶到床上去。 但她却被谢祁韫拉进怀里,轻轻地拥着:“小姜,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话了?” 姜棠答不出来。 他记着:“整整一个月。” “谢祁韫,地上凉。我们先进屋。” 他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一个月以来,我每天都在怀念小时候的姜棠。那个时候,她对我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我已经恼了,她还能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说好久。” “谢祁韫。” “那个时候的姜棠,最喜欢的就是阿韫哥哥。每次姜庆祥打我,骂我,你总是不顾一切地护在我前面。小小地模样,很是愤怒地威胁他,说爷爷要是再打阿韫哥哥,姜姜就不喜欢你了。仿佛谁也不能说我半分,不然你就要上去跟他拼命。” 她仰头看他,泪缓缓落下:“可是。” 谢祁韫抬手捂住她的嘴,低头吻在她的眼角:“我最爱的小姜,我们之间没有可是。” 她崩溃在他的话里,泪簌簌而下。 谢祁韫尝到了她眼泪的温度,是他想要的红尘温暖,一生也不想要放开。 姜了的生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健康。他不缺席每堂课,认认真真听讲,断绝了与以前朋友的来往,也不再玩女人。 改变了以前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为了解决自己的生活费,还在外面找了几处兼职。谢祁韫帮温绒还的五百万,他主动记在了心上。如此看来,这一场浩劫对姜了来说是受益非浅。 周末与节假日,兼职之后他还会留出一点空闲时间回卿园去看看。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消除了。不曾想,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人站在廊下争吵。 他也只好站在原地,不好再往前走了。他听见姜棠说:“谢祁韫,我仔细想过了。” 他抓起食物撒向湖中,鱼儿蜂拥而至:“你想过什么?” 姜了看着,吵架还能这般风轻云淡。除开他谢祁韫,也是没谁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认知里,他与姜棠之间不存在吵架。 他觉得这只是生活的调润剂。就如同再好的车,开久了它也会跟你闹一闹脾气。 姜棠把自己前几天收到的律师准备好的文件递给谢祁韫。 他不接:“这是什么?” “你看看。” 谢祁韫还是不接:“你说,我听。” 姜棠前行把他文件塞进他的手中。谢祁韫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鱼食,拆开外面的牛皮纸袋,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 他粗略地翻了翻前面两份,明知故问:“你想要做什么?” 姜棠不敢看他:“这是我目前能给你的所有东西。” 他笑了笑:“姜棠,你觉得区区一个远信,几处房产就能抵消我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 “我知道不能。” 面对她的不知错,谢祁韫提高了音量:“知道还做这些蠢事?” “我只是想。” 谢祁韫打断她:“姜棠,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了弥补我?还是为了求自己的心安理得?” 她讨厌,他总是如此深谙人性。 谢祁韫匆匆地把手中的文件翻过。目光在最后的离婚协议书上停留。随后,愤怒地把这一叠文件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去了。路过姜了身边时,他叫他,他也没理。 姜了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一一看过:“姐,姐夫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跟他提离婚?” 她明白,自己也不愿与谢祁韫离婚。但是他的好,他的深情,每一次在她身上的停靠,都让她自惭形秽。 她望着宅院的大门,记忆影影绰绰地翩然而来。她想起了谢祁韫第一次带他来这里的样子,万籁俱寂,皆是荒凉落败。 她被谢祁韫牵着,仰头问他这里是哪里? 谢祁韫把她抱起来,声音透出不属于少年的沧桑之感:“这是阿韫哥哥的家。” 三岁的她,不明白这些,说:“姜姜的家不就是阿韫哥哥的家吗?”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随着她渐渐长大,她知道谢祁韫很多时候都会独自来到这座宅院,一坐就是大半天。 偶尔她也跟着来,自己一个人在园子里面窜来窜去,谢祁韫跟在她的身后,像是她帮他复活了这宅院的生气满满。 后来,谢祁韫离开了姜家,她不知晓他的音信,更害怕去打扰他。所以,她每年去拜祭谢绍禹,无事的时候也会来这座宅院里面坐坐。 好像这样,她与他之间的联系就没有断。当时她想,如果谢祁韫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她就帮他守护好这座院子。 姜棠拿走姜了手上的文件进屋了。从这天之后,谢祁韫就限制了她出门了。她对李姨说你们不能这么关着我。 李姨也很无奈:“太太,这事你要不打电话给先生说?” 这些天谢祁韫都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她电话。她打过去的电话不是被挂断,就是他不接,发给他的信息也没有回应。 她走进正厅,用座机拨给了谢祁韫,倒是接了。她恼怒地说自己要出门。 谢祁韫无比平静地问她:“出门做什么?” “见人。” “见谁?” 姜棠吼了出来:“谢祁韫,我不是你的宠物。” “你当然不是。因为宠物比你听话。”下秒,他就挂断了电话。 姜棠还是出不去。整日就在这宅院待着,谢祁韫也不回来。她不知道的是,谢祁韫每日都会给李姨打电话,询问她在家的情况?这倒让李姨有些看不懂两人了。 第186章 纹身,他期望的涅盘重生(4000+) 陈述知道谢祁韫在与姜棠闹脾气,劝他这是何必? 他说他不明白。 谢祁韫把东西整理好,装在文件袋里递给陈述:“你帮我交给她。” 他抽出来看了一眼:“你来真的?” 他点头:“真的。” “阿韫,女人很多时候都是口是心非的。” 谢祁韫看着文件:“你知道的,我爱她。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满足她。” 陈述问:“包括离婚?” “包括离婚。”其实,谢祁韫之所以不回家,不接姜棠的电话,不回她信息,就是害怕她对自己提离婚。但是仔细想想,这么一直躲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陈述叹息一声,拿着文件离开了。下午,他驱车到了卿园外面,坐在车里想了想,还是让李姨出来,把东西交给了她:“阿韫给姜棠的。” 李姨接过去,点头转身回屋,不见姜棠。肖厨告诉她姜棠去酒窖了。 姜棠被关在家里有些无聊,一般上午看看书。但看着看着,想起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方才她见肖厨在院中小酌,就起了酒意。想着喝醉了,就呼呼大睡一觉。她走进酒窖,在里面找着酒,看来看去,一时也不知道要开哪一瓶。 谢祁韫的藏酒颇丰,有些是他人送的,有些是他自己淘的。当年的谢聿珩便是爱酒之人,也不知道他这爱酒的喜好是不是遗传谢聿珩? 她看来看去,最后又被那放在格子里面的木盒子所吸引。她之前就曾问过谢祁韫里面是什么? 他说只是一些小物件。 但她对这盒子的好奇心一直不减。她把它抱下来放在沙发边的桌子上,又四处找了找钥匙没有找到。 这会,恰好李姨进来,她问她知不知道这钥匙在哪里? 李姨摇头说不知道,顺带把文件递给了她:“太太,这是先生给你的。” 她这会没心情看这个。随手接过来就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到外面的工具间找来了一把榔头,对着锁扣狠狠地几下下去,锁扣就掉了。 她打开盒子,除开扎着绳索的卷轴,另外就是成千上百只用五颜六色的纸所折叠起来的千纸鹤。 她把卷轴拿起来打开,发觉是一份婚书。左下角除开有谢祁韫的签章,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谢门祁韫,执姜氏之女棠,缔结两姓婚约 --观汝灼灼春华,宜室宜家 --卜他年曲绵琴瑟,和鸣情长 --以此书笺为诺,共盟鸳蝶 --好以吾之曲,为卿谱一世之繁华 --此证 --甲午年拾月贰拾日 看着这情意绵绵地一字一句,她心底随之触动。视线落在谢祁韫三个大字的旁边,空空如也。 她的视线在这一纸婚书上来来回回地反复阅读,似乎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谢祁韫的情感精心绣刻进她生活的写照。 几分钟之后,她才放下了婚书,抓起一把千纸鹤,左右下上的看了看。这里面有些纸张很新,有些纸张很旧,看来他爱好叠千纸鹤这一习惯有许久了。 时间转瞬,一束阳光往西走去,不小心落了进来,照射在她手中的千纸鹤上,映出了它身上的秘密。 它的里面像是写了话。她一一拿起几只,对照阳光,里面确实有字。 她随意的拆开一只。只见里面写着: --我用最美好的年纪,堕入一场黑暗深渊; --小姜把最美好的年纪,虚掷一场疯狂; --想想,我与她倒是同样的傻。 她心底的那根弦在缓缓沉落,沉落进他这份专属于她的柔软。 --银杏叶又黄了,小姜已到十八年华,亭亭玉立之态,明媚张扬,一时竟让我自惭形秽。 --我在车前踌躇,犹豫要不要上前?不曾想,自信桀骜如我,也会在一小女孩面前自卑起来。 --一双如同泉眼晶莹的明眸,我要如何仰望? --我怕自己在她面前露了原形; --我怕她因此厌恶了自己… --十一载春秋,山河万里间 --未曾想,我的即是终点 --离去又归来,我是忠于她世界的信徒 --然而,她的仓皇而逃,赠我一场丢盔弃甲的伤 第二只看完,姜棠的泪随之滴落。她又拆开了第三只,第四只 --她哭红了双眼 --在仅我所知的角落 --眼泪恍若珍珠落地,在我心底砸出了声响 --啪嗒、啪嗒 --一下又一下 --我在心底默默数着 --一次、两次、三次… --她为他落下的每一场泪 --皆变成了汹涌的海洋,不断触礁在我心底 --我走过嗜血的齿轮 --尝过寒冬腊月的冷 --想要觅一方 --热闹喧嚣的红尘温室 --粗茶淡饭 --双人双筷 --再有,孩子的啼哭与欢笑 --幻想着,孩子叫我爸爸 --叫小姜——妈妈 --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喊出世间最美的称呼 --余愿足矣 姜棠的泪已然刹不住脚了。她泪眼朦胧的拆开下一只。 --小姜的话少了,笑容没了,她沉寂了我的快乐; --我想要与她好好说话,却又害怕与她好好说话; --我怕,她对我提离婚。 --离婚! --如此沉甸甸地字眼,怎能落入我与小姜的生活? --我独自撑过这些年的兵荒马乱,为的是奔赴她这方的岁月静好; --而不是,与她一场欢爱之后,再次分道扬镳。 这一只又一只的千纸鹤,全是他这些年来的黯然神伤。原来,她奔赴何宴舒的每份身影,都在为他酿造一池滚烫岩浆。他在里面挣扎,求存,体无完肤,又独自疗愈,才有了他朝她而来的温情脉脉。 她顾不上文件,抓起几只千纸鹤就哭着冲出了酒窖,想要去找谢祁韫。 到了外面,她被李姨拦着。 她说:“李姨,我要去找谢祁韫。你让我出去。” 李姨看着她哭红了地双眼,有些为难,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 她趁机推开李姨,开着车直奔gk大厦。她把车停在大厦门口,大步跑进去,乘坐电梯到了董事办。她冲出电梯,走过去直接推开了谢祁韫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却没有人。 韩秘书看着她泪流满面地模样,抽出纸巾走过来递给她:“谢董三小时前出差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gk,又开着车往机场去。一路上,她随意变道,超速,努力地想要赶在谢祁韫离开之前,见一见他。 或许是韩秘书给谢祁韫打了电话,在她快要到机场的时候,接到了谢祁韫发来的短信:“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但是,我希望你这几天好好想想,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说的?” 是她想要说的; 而不是她应该说的。 这次他不想要她的权宜之计,他要的是她的一颗心。 她看过短信,靠边停车,趴在方向盘上大哭。 突然明白,她偷走了谢祁韫世界里面那份唯一的温暖,而她所谓的弥补其实是在制造更深层次的伤害。 对谢祁韫来说最好的弥补就是她这一生都待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共守这家的团圆、和谐、美满。 他需要的是家,而不是名利浮华。 这刻,她对自己怨恨至极。这不是小时候的姜棠,那个时候的姜棠是不舍得谢祁韫受到伤害。她护他,关心他,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在一通哭过之后,她在前方掉头,开车慢慢回到了卿园。刚一坐下,李姨就把自己收拾酒窖所捡到的文件拿过来给她。 她接过,拆开看了看。 谢祁韫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股权转让协议,房产转让等等。即便是离婚,他也在竭尽全力给予她,他所能给她的一切。 她被泪水所浸润的双眸,抬起来看着李姨:“李姨,我是不是对谢祁韫很不好?” 见她哭,李姨也心疼,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是长辈的安慰:“我看得出来,先生跟太太在一起的每个瞬间,他都很享受。” 用词享受,足可见谢祁韫对她的那份情有多浓。 她又一次哭出了声。 谢祁韫出差的这几天,姜棠情绪回归了平静,以往的笑容也恢复了。至于谢祁韫所准备的离婚那套资料,全都进了书房的碎纸机。 她从凌歌那里获悉了谢祁韫出差归来的时间。这天,她许早就起床了,一番认真地穿戴打扮之后,吃过早餐,先是去了自己昨日约好的纹身店。 下午三点过从里面出来,驱车前往机场。只是因为刚纹身的原因,轻微地疼痛感一路伴随。 她到了机场,站在接机人群之中。视线不放过每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久久地都不见谢祁韫的身影。她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显示牌,他的航班应该是到了。想着或许在等行李。 她想,自己会飞奔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这些天来的思念。但是,当她真的看见谢祁韫推着行李从里面出来时,他平静略显严肃地面容,让她仅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对她,没有了期待。 原来,当一个人想要被期待,却不再被期待的时候,那份失落堪称失魂。 姜棠伸手搭在行李箱的扶手杆上:“我来你回家。” 谢祁韫还是有被惊喜到的,只不过他感情深邃,藏了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姜棠几次想要开口说话,碍于他在打电话,或者在回复文件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到家之后,谢祁韫先回卧室洗澡换了衣服,出来晚饭刚刚好。两人坐在圆形地餐桌前,吃了一顿静默地晚餐。 谢祁韫有点故意冷落姜棠的感觉,吃过晚饭,姜棠本想找他说。他却径直去了书房,说是有事处理。 姜棠只好独自在院中逗着一猫一狗,难掩落寞。 她一直注意着书房的动静。当她听见谢祁韫从书房出来之后,便快速地回了卧室。 几分钟后,谢祁韫推门而入。她坐在床沿边,看着他:“谢祁韫。” 谢祁韫嗯了一声。 她说:“我想好了。” 他剥着棒棒糖,走过去,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你说。” 姜棠起身去到里间把自己签了字,又裱好的婚书拿出来放在他手里。 谢祁韫看了一眼,还未说什么。就看见姜棠解开衣扣,把衣服脱到了锁骨的下方。 那里有着两支交叠在一起的棒棒糖,周围的皮肤红肿,恍若它们的甜溢了出来,把她肿胀了起来。 谢祁韫有被震撼到。他眸底渐起潮润,抬手轻轻地落在纹身上面。 因为疼,姜棠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姜棠属实是疼的。 当时纹身的时候她坚持不上麻药。纹了五六个小时,她也就哭了五六个小时。纹身师傅一直劝说她上麻药,她始终摇头说不要。 她想要去感知谢祁韫这一路走来的伤悲。才发觉,她的伤悲是那么地渺小,他的伤悲太过浩瀚博大。她无法身临其境地去感知。 谢祁韫盯着她锁骨处的纹身,先前自己企图讨要的我爱你三个字瞬间失去了它的魔力。 姜棠的爱情一向都是疯狂的。只要她心底认准了你,便会不顾所有的朝你狂奔而来,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姜棠俯身向前,双手攀上他的双肩,凑近吻了他。 这夜,谢祁韫像是久逢甘露地缺水之人,一次次地朝她索要。想来,自从出事以来,两人就未有过房事。 他数次想要亲吻她的纹身,碍于她疼的缘故,唯有避开。只是在往后,谢祁韫每次的吻落在上面,总是难以收敛。 夜色过半,两人像是还无睡意。她被谢祁韫拥在怀里:“上次我因为姜了的事情去a大,已经给李校说好了,九月份你就回校复课。” 她说:“九月份?” “马上你就24了,难不成你想30岁再去读?” 姜棠不是这个意思。她当然想尽快完成学业,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法工作。没法工作,就没有收入。虽然,她眼下还是不想回远信。至少可以在外面找份工作做着。 她解释:“我只是还没有想好。” 谢祁韫已经决定了,说:“我已经替你想过了。你就不用再想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复习下之前的内容,等着九月份入学。” 他都安排好了,姜棠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又说:“就当是弥补下我未能陪你长大的遗憾,安安心心地在我身边再待两年,等你研究生毕业,我就放你高飞。” “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你跟前晃,不腻吗?” 他拥紧了她:“腻着腻着就习惯了。” 姜棠瞬间醒悟过来:“谢祁韫,你从来就没有打算跟我离婚?” 他捏着她的唇瓣:“往后分开这类的话语你要是再提,我就封了你的嘴。” 姜棠打掉他的手,憋憋嘴。 不过,他说:“其实,我是做好了你要走的准备。我当时想,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我就成全你。毕竟,我所有的初衷都是为了能好好守护你。如果你待在我身边不开心,我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了意义。” 姜棠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想起肖厨的话,她这一生的赌运是真的全都耗在了谢祁韫的身上。 嗯,很值得! 第187章 游玩,他独守空房 两人的关系冰释,卿园又回复了往昔的生气勃勃。 姜棠现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不用早起。每到周末,谢祁韫也会任由她睡到自然醒。她时常醒来,他们早已吃过早饭了。 他说:“姜小棠,也就让你任性这几个月。” 他让她睡,看她回学校了还能否这般酣畅淋漓地睡? 她猛地问他:“我读研能不能住校?” 他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为何要住校?” “研究生课业繁忙。我每天来回跑累人。” “我可以每天接送。” 她说:“可是我不想早起。” 谢祁韫笑,无奈妥协:“行。” 还未过一分钟,他又说:“不如我在a大旁边买套房。我们周一到周五住那边,周末再回卿园。” 这语气不像是商量。 姜棠不想。但又不敢说不好。 于是,谢祁韫就当她同意了。当天下午就拉着她去a大周围看房,看来看去都没有他十分满意地。要么光线不好,要么就是不够宽敞,或者就是什么楼层低了高了,又或是太潮太吵了。 姜棠趁机说:“要不就不买了。我住校挺好的。” “我不好。”谢祁韫像是杠上了,非要在a大附近买房。他让中介留意到周边有合适的房子。他把姜了的电话留给了中介,让他们手中有了合适的房间就给他电话。说他离得近,随时都能来看。 送走两人之后,中介感叹有钱真好啊!有钱还宠妻是真让人羡慕嫉妒啊! … 六月下旬的时候,姜棠告诉谢祁韫自己想要早一点复课。希望利用最后几个月把硕士研究生的课业读完,明年就直接考博读博。 他担心她来不及写毕业论文,说不用这么着急。 姜棠觉得他是想多扣自己时间。 他笑笑不说话,让她安心看书。 这天,姜了放假回来问他们假期出不出去玩? 姜棠说谢祁韫没时间。 姜了说:“那我们两个出去玩。” 晚间等谢祁韫回来,他主动给他提起这件事,说姜棠整日都在家看书也累了。趁着放假,自己想要和姜棠出去玩玩。 他没有反对,问他们打算去哪里玩? 姜了在手机上查了查:“二姐,你觉得我们去西安怎么样?” 她没有意见。何况,她一直馋西安的面食。 谢祁韫摸出手机查看了下西安的天气,又看了看西安的景点,顺带给他们订好了往返的机票,又订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姜了看了一眼他所订的酒店:“姐夫,你订这么贵的房间。我现在可付不起房钱。” 他把手机放下:“我去不了。这几天你帮我照顾好小姜。” 一直以来谢祁韫的教育理念就与许多人不同,即便是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尽管小弟要小姜睐两岁。但自小他教育小弟就是要让着姐姐,在外要保护好姐姐。以至于,小弟长大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最先想到的都是姜睐。 姜了看着在廊下与李姨说话的姜棠:“姐夫,我姐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总是这么不担心她?” 他注视着姜棠,眸光柔情泛滥:“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姜小棠。” 如果不是戴斯要过来,谢祁韫会跟着一起去。为此,当戴斯到了,他开玩笑说戴斯来的不是时候。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谢祁韫抽空送两人到了机场,一路上叮嘱她不要贪嘴,吃多了到时候肠胃不舒服,他又不在身边。他担心姜了处理不好。 她这会听话:“不会的。我说了自己要减肥。” 他捏了捏她的脸,发觉她这段时间瘦了:“减肥倒不必。只是别玩得乐不思蜀。” 她抓过他手中的行李推给姜了:“不会的。你回去。我会给你发照片的。” 他觉得自己说姜棠没心没肺的话没错。一想到好玩好吃的,什么都忘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姜棠与姜了有说有笑的往里面走出。庆幸自己对姜了留下了最后的一份仁慈,让姜棠世界的七巧板保留了一份亲情的色彩。 他与姜棠不是亲情。他们之间或许在往后会添进亲情的色彩。但是,他更想要地能加深拓宽他们爱情的那份流光溢彩。 到了咸阳机场,已是晚上九点过。他们一出机场,就上了酒店派来接他们的车,刚在车上坐下,她就接到谢祁韫打来的电话。 两人也没有多说,确认她到了。又说让她回酒店了就早点休息。出去玩,早上也不要起的太早。也不是每个景点都必须要去。 姜棠靠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听着谢祁韫这些啰嗦叮嘱地话语,眼前浮现他的身影来,不自觉地笑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忘了谢祁韫的话,问师傅西安好吃的好逛的夜市在哪里? 姜了看着她激情高涨地样子,在想要不要给谢祁韫打小报告? 司机把他们带到了本地人常去的夜市。她拉着姜了从街头逛到结尾,走走停停,这个买一点吃,那个买一点吃,待他们吃完,坐车回酒店已经是凌晨过了。 姜了收拾东西的事情,姜棠就这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惊讶谢祁韫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关键是,还是打给他。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们回酒店了吗?” “回了啊。我们下飞机就回酒店了。”他不知道谢祁韫是最了解姜棠的。 “你们明天出去玩的时候,记得把我给小姜准备的健胃消食片带上。还有,明天晚上别再逛到这么晚。” 他摸了摸鼻子:“姐夫,你怎么知道我们才回来?” 他没说,让他把姜棠扶到床上去睡,要让他接热水给姜棠烫下脚。 翌日,姜棠睡到了中午户才起来。两人收拾好去外面吃过饭,他问她想要去哪里玩? 她看了看,哪里都不想去。她不喜欢动,只喜欢吃。但是姜了记着谢祁韫的话,还是拉着她去博物馆逛了一下午。 人山人海的博物馆,面对那些沉默地问文物,姜了根本看不懂,想要去找解说员。姜棠一把拉住他:“我给你讲。” 也就是这日,姜了才知道姜棠有如此丰富地历史知识。他们顺从博物馆的陈列顺序,姜棠从人类起源,三皇五帝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秦始皇的大一统,顺着朝代的更迭,领略各朝各代各个领域的发展与辉煌,也感知那些逝去地动人故事。 姜棠讲的口干舌燥,从博物馆出来,足足喝了大半杯矿泉水才缓过来。 她说以后再来,一定要把谢老师带来,让他讲。 姜了问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说:“因为谢祁韫喜欢看历史书,小时候我时常缠着他给我讲。后来他走了,没人给我讲了。但是我却没改喜欢历史这一爱好。我就自己看,这一看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姜了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说明天他们去另外一个博物馆,那里面全是一些大师的字画。 她连忙推脱:“这我可不陪你去。我不懂字画,也看不懂。你如果实在想去,就自己去。” 见她不去,姜了也只好不去了。 晚上两人又吃到半夜才回去。谢祁韫不在身边,没人管得住她。睡觉之前,他让姜棠吃了两颗健胃消食片,又给她接来热水让她烫脚。 她把脚伸进去,弯腰揉着。在玩了一天都没有想谢祁韫,这会倒是无比想念起他来。 她伸手向前拿过桌上的手机打给谢祁韫,通了才想起这会很晚了,怕是会打扰他睡觉。正当她准备挂断时,她听见了谢祁韫的声音传来。 第188章 他的双标,只是她与其他 谢祁韫哪有这么清闲?此时他还坐在办公室内,与戴斯几人谈着事情。看见姜棠打来电话,他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起身去里间休息室。 姜棠知道要说什么,却有些说不出口。外面陈述与人争执地声音传来,她问他还没有回去? “事情没有谈完。” “师父跟谁吵起来了?” 他说:“工作中意见不合,争执两句是常有的事。” 她想也是。看来是她暂时告别职场后,太过于放飞自我了。 谢祁韫说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说自己在泡脚。 他笑笑:“早点睡。” “嗯。” “还有早点回来。” 姜棠挂断电话,谢祁韫站在屋内,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望着零星的几盏灯火散落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他突然觉得,姜棠走了许久了。可是,她明明昨日才离家。 他从休息间走出来,几人又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事情敲定。他与陈述送戴斯回酒店的路上,戴斯突然问他小姜呢? 他说去西安玩了。 戴斯心血来潮:“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国。你不请我去玩玩?” 谢祁韫想了想,三人就这么直奔机场。陈述在路上给徐浥青打了电话,四人临时兴起买好机票直飞西安。 他们去了姜棠所住的酒店。戴斯与陈述各自开了一间房。谢祁韫去了姜棠所住的房间外面,给姜了打电话让姜了开门。 姜了睡的迷迷糊糊,听了几遍才听清楚。他揉着双眼起来开门:“姐夫,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临时兴起。”他关上门进屋,让姜了回屋去睡。 谢祁韫走过去想要开姜棠房间的门,发觉房门被反锁了。得,安全意识还挺强。 姜了站在原地没走,见他打不开门,就说:“姐夫,你去我房间睡。我睡沙发就行。” 谢祁韫不去:“没事。你去睡。我在沙发睡就行。” 姜了知道自己坚持不过他,也就进屋了。只是,他给客服打了电话,让服务员送床被单来。很快,被单就送来了。谢祁韫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姜了醒了一直在床上躺着看书。因为谢祁韫与姜棠都还没有醒,他也不好出去打扰。 只是一阵敲门声传来,吵醒了谢祁韫。他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前去开门,是戴斯。 因为来玩,戴斯有些兴奋,问他们何时出发? 谢祁韫叠着被单,说:“小姜还没有起。” 听见声音,姜了开门出来,与戴斯打过招呼。就问他们想吃什么,说自己打电话叫餐? 谢祁韫只要了一杯浓缩咖啡,戴斯倒是点了一碗面,味道中规中矩,比不得外面的店。 晌午十点过,姜棠才醒了。以往她与同学朋友出去玩,也是晚上玩至凌晨才收场,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听着外面的交谈声,知道谢祁韫来了。衣服也不换,就这么趿拉着拖鞋出去,看见戴斯也在,不好意思又回了房间,穿戴好才出来了。 接近中午,一行人才从市区出发。谢祁韫包了酒店的一辆商务车,负责这几日他们的出行。 在昨日,姜棠与姜了两人出行都是乘坐公共交通,或者自行车。她觉得这样更有游玩的味道。不过,他们昨日也没有去很远地地方。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兵马俑。姜了买好票,跟着导游进入到兵马俑。景区里面是人叠人,若不是谢祁韫把她紧紧地牵着,怕是会走散。 姜棠听着导游的解说从耳机里面传来,她拉了拉谢祁韫。他微微弯腰,低下头来:“我觉得你去讲都比她讲的好听。” 谢祁韫笑着揉了揉她头,顺手给她摘掉了耳机,又摘掉了自己的。两人脱离了队伍,边走边给她讲着。 只是,人太多,姜棠想要跳起来看一看兵马俑。见状,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就这样,一路逛下来,谢祁韫除开给她充当导游,还要时不时充当她观赏墓坑场景的工具。 谢祁韫的解说更多地是在秦始皇这个人,例如他为何会让人锻造工程如此巨大的兵马俑?还有就是他如何统一六国,以及焚书坑儒的前因后果等等。 秦始皇的生平着实比这兵马俑更吸引姜棠。渐渐地她对兵马俑里面的场景也就失去了兴趣,这无疑就是一位帝王的王权梦。 谢祁韫说:“也不全是。在这之前,秦只是周天子分封下的一个小国。继承了周朝活人殉葬的传统。而当时秦始皇刚刚统一中国不久,多年战乱的影响,人丁并不兴旺。当时各方面的建设都需要人员,秦始皇也就没有选择让活人为自己陪葬。” “可他一怒之下,不也焚书坑儒了?” “虽说这样很残忍。但当时秦始皇虽然统一了六国,百家争鸣的局面仍然存在。而一个国家想要尽可能的完成统一,条件之一就要形成共同的价值观。而且当时的儒学大家并不信服秦始皇的统治。”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一路走,完全跟戴斯他们脱离了。很快,姜了就打电话过来了,询问他们在哪里? 姜棠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人很多。 谢祁韫把电话接过来,告诉他们在出口的地方等。 他们慢慢跟随着人群移动,因为聊的多,走得慢。两个多小时才逛了出来。姜了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出来之后,姜棠就捂着肚子直奔前方厕所。排队十多分钟,才进去。出来之后,姜了把自己买好的肉夹馍递给她:“二姐,你觉得你这次回去能不能长五斤?” 听见这话,她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不吃了。” 姜了真心觉得她这几天吃的有点多。所以,就把内夹馍递给谢祁韫。 他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前去逗她:“真不吃?” 她别过头去不看:“不吃。” 只是,当谢祁韫正要咬第二口的时候,姜棠伸手夺了过去:“长五斤就长五斤。我年轻,减的快。” 这话,在场除了姜了其他几人还真没办法反驳。 晚上回去市区,谢祁韫不怕辛劳,又带着姜棠去了夜市,陪着她吃了一路。 其他几人都有些累了,待在酒店斗地主。姜了没钱,不跟他们玩,只好看电视打发时间。 第188章 他的双标,只是她与其他 谢祁韫哪有这么清闲?此时他还坐在办公室内,与戴斯几人谈着事情。看见姜棠打来电话,他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起身去里间休息室。 姜棠知道要说什么,却有些说不出口。外面陈述与人争执地声音传来,她问他还没有回去? “事情没有谈完。” “师父跟谁吵起来了?” 他说:“工作中意见不合,争执两句是常有的事。” 她想也是。看来是她暂时告别职场后,太过于放飞自我了。 谢祁韫说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说自己在泡脚。 他笑笑:“早点睡。” “嗯。” “还有早点回来。” 姜棠挂断电话,谢祁韫站在屋内,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望着零星的几盏灯火散落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他突然觉得,姜棠走了许久了。可是,她明明昨日才离家。 他从休息间走出来,几人又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事情敲定。他与陈述送戴斯回酒店的路上,戴斯突然问他小姜呢? 他说去西安玩了。 戴斯心血来潮:“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国。你不请我去玩玩?” 谢祁韫想了想,三人就这么直奔机场。陈述在路上给徐浥青打了电话,四人临时兴起买好机票直飞西安。 他们去了姜棠所住的酒店。戴斯与陈述各自开了一间房。谢祁韫去了姜棠所住的房间外面,给姜了打电话让姜了开门。 姜了睡的迷迷糊糊,听了几遍才听清楚。他揉着双眼起来开门:“姐夫,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临时兴起。”他关上门进屋,让姜了回屋去睡。 谢祁韫走过去想要开姜棠房间的门,发觉房门被反锁了。得,安全意识还挺强。 姜了站在原地没走,见他打不开门,就说:“姐夫,你去我房间睡。我睡沙发就行。” 谢祁韫不去:“没事。你去睡。我在沙发睡就行。” 姜了知道自己坚持不过他,也就进屋了。只是,他给客服打了电话,让服务员送床被单来。很快,被单就送来了。谢祁韫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姜了醒了一直在床上躺着看书。因为谢祁韫与姜棠都还没有醒,他也不好出去打扰。 只是一阵敲门声传来,吵醒了谢祁韫。他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前去开门,是戴斯。 因为来玩,戴斯有些兴奋,问他们何时出发? 谢祁韫叠着被单,说:“小姜还没有起。” 听见声音,姜了开门出来,与戴斯打过招呼。就问他们想吃什么,说自己打电话叫餐? 谢祁韫只要了一杯浓缩咖啡,戴斯倒是点了一碗面,味道中规中矩,比不得外面的店。 晌午十点过,姜棠才醒了。以往她与同学朋友出去玩,也是晚上玩至凌晨才收场,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听着外面的交谈声,知道谢祁韫来了。衣服也不换,就这么趿拉着拖鞋出去,看见戴斯也在,不好意思又回了房间,穿戴好才出来了。 接近中午,一行人才从市区出发。谢祁韫包了酒店的一辆商务车,负责这几日他们的出行。 在昨日,姜棠与姜了两人出行都是乘坐公共交通,或者自行车。她觉得这样更有游玩的味道。不过,他们昨日也没有去很远地地方。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兵马俑。姜了买好票,跟着导游进入到兵马俑。景区里面是人叠人,若不是谢祁韫把她紧紧地牵着,怕是会走散。 姜棠听着导游的解说从耳机里面传来,她拉了拉谢祁韫。他微微弯腰,低下头来:“我觉得你去讲都比她讲的好听。” 谢祁韫笑着揉了揉她头,顺手给她摘掉了耳机,又摘掉了自己的。两人脱离了队伍,边走边给她讲着。 只是,人太多,姜棠想要跳起来看一看兵马俑。见状,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就这样,一路逛下来,谢祁韫除开给她充当导游,还要时不时充当她观赏墓坑场景的工具。 谢祁韫的解说更多地是在秦始皇这个人,例如他为何会让人锻造工程如此巨大的兵马俑?还有就是他如何统一六国,以及焚书坑儒的前因后果等等。 秦始皇的生平着实比这兵马俑更吸引姜棠。渐渐地她对兵马俑里面的场景也就失去了兴趣,这无疑就是一位帝王的王权梦。 谢祁韫说:“也不全是。在这之前,秦只是周天子分封下的一个小国。继承了周朝活人殉葬的传统。而当时秦始皇刚刚统一中国不久,多年战乱的影响,人丁并不兴旺。当时各方面的建设都需要人员,秦始皇也就没有选择让活人为自己陪葬。” “可他一怒之下,不也焚书坑儒了?” “虽说这样很残忍。但当时秦始皇虽然统一了六国,百家争鸣的局面仍然存在。而一个国家想要尽可能的完成统一,条件之一就要形成共同的价值观。而且当时的儒学大家并不信服秦始皇的统治。”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一路走,完全跟戴斯他们脱离了。很快,姜了就打电话过来了,询问他们在哪里? 姜棠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人很多。 谢祁韫把电话接过来,告诉他们在出口的地方等。 他们慢慢跟随着人群移动,因为聊的多,走得慢。两个多小时才逛了出来。姜了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出来之后,姜棠就捂着肚子直奔前方厕所。排队十多分钟,才进去。出来之后,姜了把自己买好的肉夹馍递给她:“二姐,你觉得你这次回去能不能长五斤?” 听见这话,她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不吃了。” 姜了真心觉得她这几天吃的有点多。所以,就把内夹馍递给谢祁韫。 他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前去逗她:“真不吃?” 她别过头去不看:“不吃。” 只是,当谢祁韫正要咬第二口的时候,姜棠伸手夺了过去:“长五斤就长五斤。我年轻,减的快。” 这话,在场除了姜了其他几人还真没办法反驳。 晚上回去市区,谢祁韫不怕辛劳,又带着姜棠去了夜市,陪着她吃了一路。 其他几人都有些累了,待在酒店斗地主。姜了没钱,不跟他们玩,只好看电视打发时间。 第189章 他的愿望简单,有她便行 三天的假期,因为姜棠对美食的恋恋不舍。他们玩到了第四天才回去。他们刚刚走出机场,姜棠兜里的电话就响起。 是沈吟夏。 那一枪,那一刀并没有要了何宴舒的命。自从何宴舒被抓,她与沈吟夏之间就没有了任何联系。这会给她打电话不知是何事? 她与谢祁韫对望一眼,接通来电。 沈吟夏像是酝酿了许久:“姜棠,我想要见你一面。” “见我?见我做什么?” “明天上午十点,a大外面的咖啡厅。”沈吟夏完全不给姜棠拒绝的机会,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她抬头看着谢祁韫,是在问沈吟夏这个时候见自己是什么事情? 谢祁韫说:“去见见就知道了。” 他们在出站口与戴斯陈述他们分别。上车之后,谢祁韫吩咐老张先把姜了送回了学校,两人才回了卿园。 在机场的时候,姜了本说自己去坐地铁。 但是谢祁韫说绕不了多远的路,就把他送回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谢祁韫远没有先前对自己的那般不待见与严厉。 他知道,这是因为姜棠。但他仍旧感恩能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给与自己的这份善待。 这段时间姜棠除开在家里自学,时常还会去a大旁听。所以,翌日一早,吃过早餐她便背着书包出门了。 谢祁韫出门之前便叮嘱过她,有什么事情立刻给他电话。 她觉得能有什么事情? 沈吟夏一个孕妇,又不能打她。而她,又不可能去打一个孕妇。 姜棠走进去,看见坐在窗边的沈吟夏完全没有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眉宇死寂,黑眼圈有些重,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拉开椅子坐下,叫来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重新给她点了一杯热饮,又问她要不要吃甜品? 沈吟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医生说我要少吃糖。” 她问她几个月了? 她眉眼微微展开笑了笑:“快八个月了。” 她把糖包撕开,倒进咖啡里,搅拌着:“恭喜你马上要当妈妈了。” 沈吟夏笑的勉强,缓缓抓起姜棠的小手臂,满眼请求地看着她:“姜棠。” 她抽回手:“孩子名字想好了吗?” 沈吟夏泪眼微垂,尽显落寞:“姜棠,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是。” 姜棠打断她:“既然知道过分,就不要开口。” 沈吟夏像是下了狠心,推开起身,手撑在椅子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给姜棠跪下了。 旁边的人纷纷看来,姜棠倒也一点不尴尬。她淡然自若地喝过咖啡,起身一脚踢开椅子,蹲下身来。拉起沈吟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本来,在往后不久我也可以成为一名母亲。你知道,我先生有多渴望这个孩子吗?可是,因为何宴舒他没了。你说,我要怎么原谅?我要怎么放过他?” 沈吟夏抓着她的手:“姜棠,你跟谢先生都还年轻。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姜棠恼怒地甩开她的手:“沈吟夏,做人不能这般自私。” 她哭着:“我知道宴舒做错了很多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宴舒好不好?” “抱歉。我做不到。” 沈吟夏又一次抓起她的手:“姜棠,我真的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姜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何宴舒害死了我父亲,又让我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姜棠。” “沈吟夏,我姜棠并不善良。何宴舒让我成为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大发慈悲地让他安享天伦?” 沈吟夏看着姜棠眼底不可逆转地狠绝,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 姜棠起身,抬脚就想要离开。沈吟夏撑着椅子站起来,放大音量:“可是你曾经那么喜欢他,难道你对他真的就一点感情就没有了吗?” 她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我喜欢过他又如何?那不过只是我年少轻狂犯下的错。难道说就因为我喜欢一个人,他杀尽了我全家,罪恶滔天我也要原谅吗?” 姜棠铿锵有力地质问,让沈吟夏深感无颜。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姜棠坐进车里,不明白沈吟夏怎么就变得现在这般是非不分了?当年,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开着车慢慢地在街上走着。期间,谢祁韫打电话来问她与沈吟夏谈的如何? 她简单道明后,敛了敛情绪问他:“谢祁韫,你有没有怪过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没有。” “我知道你很期待他的到来。” 谢祁韫承认:“但是,我更看重的是你。” 她没忘出院时医生对她说的话,因为她月经不调的缘故,量少,每次时间又短,又每次延后,加上这次流产。她本身就是不易受孕体制,如果再次怀上了,医生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 她问他:“如果我怀不上了呢?” 他回答干脆,丝毫不带犹豫:“只要你不走就行。” 姜棠笑着挂断电话,就这么开着车到了拘留所。她迟疑了几分钟,还是走进去见了何宴舒。 她坐在位置上,等着何宴舒。当他被警察带出来那刻,他身上曾经吸引她的点全都烟消云散了。此刻,她更加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喜欢上他? 她突然发觉,他以往所谓的风清月朗实质上只是一份涉世未深的懵懂与腼腆。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清雅, 她想象中的清雅,应该是在经历过世事的大浪淘沙之后依旧怀抱本心,笑对风雨。 何宴舒在她对面坐下,诧异她会来看自己。 她说:“就当是好好告别。” 是与曾经的姜棠好好告别。 他扯动嘴角笑了笑:“谢祁韫知道吗?” “我会给他说。” 他打量着姜棠,脸上的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恬静。那里面的每一份映像都倒映出她在谢祁韫给予的感情里,所感受到的快乐、恣意、随性… 果然,一个人幸不幸福,是欺骗不了人的。 谢祁韫让她变成了更好的姜棠,这是他无法完成的事情。他想,即便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想来也是争吵居多,最后以两败俱伤收场。 沈吟夏不同。她没有姜棠性格的强势,而他脆弱地自尊需要的便是沈吟夏的这份温柔。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了这点,正视自己性格上的脆弱,却是穷途末路。 他想要乞求姜棠原谅,反复了几次还是无法开口。姜明仁害死了他的母亲,他都想着杀死他来报仇。他对于姜棠,与姜明仁对他有何差别? 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第189章 他的愿望简单,有她便行 三天的假期,因为姜棠对美食的恋恋不舍。他们玩到了第四天才回去。他们刚刚走出机场,姜棠兜里的电话就响起。 是沈吟夏。 那一枪,那一刀并没有要了何宴舒的命。自从何宴舒被抓,她与沈吟夏之间就没有了任何联系。这会给她打电话不知是何事? 她与谢祁韫对望一眼,接通来电。 沈吟夏像是酝酿了许久:“姜棠,我想要见你一面。” “见我?见我做什么?” “明天上午十点,a大外面的咖啡厅。”沈吟夏完全不给姜棠拒绝的机会,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她抬头看着谢祁韫,是在问沈吟夏这个时候见自己是什么事情? 谢祁韫说:“去见见就知道了。” 他们在出站口与戴斯陈述他们分别。上车之后,谢祁韫吩咐老张先把姜了送回了学校,两人才回了卿园。 在机场的时候,姜了本说自己去坐地铁。 但是谢祁韫说绕不了多远的路,就把他送回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谢祁韫远没有先前对自己的那般不待见与严厉。 他知道,这是因为姜棠。但他仍旧感恩能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给与自己的这份善待。 这段时间姜棠除开在家里自学,时常还会去a大旁听。所以,翌日一早,吃过早餐她便背着书包出门了。 谢祁韫出门之前便叮嘱过她,有什么事情立刻给他电话。 她觉得能有什么事情? 沈吟夏一个孕妇,又不能打她。而她,又不可能去打一个孕妇。 姜棠走进去,看见坐在窗边的沈吟夏完全没有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眉宇死寂,黑眼圈有些重,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拉开椅子坐下,叫来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重新给她点了一杯热饮,又问她要不要吃甜品? 沈吟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医生说我要少吃糖。” 她问她几个月了? 她眉眼微微展开笑了笑:“快八个月了。” 她把糖包撕开,倒进咖啡里,搅拌着:“恭喜你马上要当妈妈了。” 沈吟夏笑的勉强,缓缓抓起姜棠的小手臂,满眼请求地看着她:“姜棠。” 她抽回手:“孩子名字想好了吗?” 沈吟夏泪眼微垂,尽显落寞:“姜棠,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是。” 姜棠打断她:“既然知道过分,就不要开口。” 沈吟夏像是下了狠心,推开起身,手撑在椅子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给姜棠跪下了。 旁边的人纷纷看来,姜棠倒也一点不尴尬。她淡然自若地喝过咖啡,起身一脚踢开椅子,蹲下身来。拉起沈吟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本来,在往后不久我也可以成为一名母亲。你知道,我先生有多渴望这个孩子吗?可是,因为何宴舒他没了。你说,我要怎么原谅?我要怎么放过他?” 沈吟夏抓着她的手:“姜棠,你跟谢先生都还年轻。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姜棠恼怒地甩开她的手:“沈吟夏,做人不能这般自私。” 她哭着:“我知道宴舒做错了很多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宴舒好不好?” “抱歉。我做不到。” 沈吟夏又一次抓起她的手:“姜棠,我真的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姜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何宴舒害死了我父亲,又让我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姜棠。” “沈吟夏,我姜棠并不善良。何宴舒让我成为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大发慈悲地让他安享天伦?” 沈吟夏看着姜棠眼底不可逆转地狠绝,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 姜棠起身,抬脚就想要离开。沈吟夏撑着椅子站起来,放大音量:“可是你曾经那么喜欢他,难道你对他真的就一点感情就没有了吗?” 她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我喜欢过他又如何?那不过只是我年少轻狂犯下的错。难道说就因为我喜欢一个人,他杀尽了我全家,罪恶滔天我也要原谅吗?” 姜棠铿锵有力地质问,让沈吟夏深感无颜。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姜棠坐进车里,不明白沈吟夏怎么就变得现在这般是非不分了?当年,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开着车慢慢地在街上走着。期间,谢祁韫打电话来问她与沈吟夏谈的如何? 她简单道明后,敛了敛情绪问他:“谢祁韫,你有没有怪过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没有。” “我知道你很期待他的到来。” 谢祁韫承认:“但是,我更看重的是你。” 她没忘出院时医生对她说的话,因为她月经不调的缘故,量少,每次时间又短,又每次延后,加上这次流产。她本身就是不易受孕体制,如果再次怀上了,医生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 她问他:“如果我怀不上了呢?” 他回答干脆,丝毫不带犹豫:“只要你不走就行。” 姜棠笑着挂断电话,就这么开着车到了拘留所。她迟疑了几分钟,还是走进去见了何宴舒。 她坐在位置上,等着何宴舒。当他被警察带出来那刻,他身上曾经吸引她的点全都烟消云散了。此刻,她更加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喜欢上他? 她突然发觉,他以往所谓的风清月朗实质上只是一份涉世未深的懵懂与腼腆。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清雅, 她想象中的清雅,应该是在经历过世事的大浪淘沙之后依旧怀抱本心,笑对风雨。 何宴舒在她对面坐下,诧异她会来看自己。 她说:“就当是好好告别。” 是与曾经的姜棠好好告别。 他扯动嘴角笑了笑:“谢祁韫知道吗?” “我会给他说。” 他打量着姜棠,脸上的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恬静。那里面的每一份映像都倒映出她在谢祁韫给予的感情里,所感受到的快乐、恣意、随性… 果然,一个人幸不幸福,是欺骗不了人的。 谢祁韫让她变成了更好的姜棠,这是他无法完成的事情。他想,即便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想来也是争吵居多,最后以两败俱伤收场。 沈吟夏不同。她没有姜棠性格的强势,而他脆弱地自尊需要的便是沈吟夏的这份温柔。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了这点,正视自己性格上的脆弱,却是穷途末路。 他想要乞求姜棠原谅,反复了几次还是无法开口。姜明仁害死了他的母亲,他都想着杀死他来报仇。他对于姜棠,与姜明仁对他有何差别? 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第190章 告白:我爱你 何宴舒刚被王队带回来时,态度强硬,全盘否认自己的所犯下的罪,还说这是文远在胡乱攀咬,又说所谓证据都是谢祁韫在栽赃陷害。他深信,所有的证据都被自己销毁。 其实,在何宴舒家中搜出药物来,王队也知道这不过是他人上演的一场戏码。但是文远的证词,再有姜棠后来告知的一系列事情。这下是人证物证动机全都有了,他也就是顺势而为了。 这期间,不管他们怎么审,何宴舒就是抵死不承认。直到沈吟夏带着孩子的彩超来看他。 她指着彩超上面的图片,指着给他说鼻子眼睛,小手小脚,又说现在每天在他的肚里可闹腾了。 他先前所有的强硬都软了下来,生命对照生命,新生对照死亡。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改过自新。以最纯粹的模样去迎接他的新身份,一名父亲。 于是,他承认自己的罪行,还问王队自己会不会被判死刑?还有没有机会看着孩子长大? 王队没有告诉他。翌日便整理好了案卷,提交了检察院。 至于他为何会杀害刘梦?在于她一次次地拿着他杀害姜明瀚的证据威胁他,没办法他只好杀了她。刘梦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姜棠,但她也知道只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姜棠,她自己也不得善终。 沈吟夏隔两日便会来看他。每次他都把头贴在她的腹部,感受孩子的活泼好动。 他曾对沈吟夏说自己想要见一见姜棠。 沈吟夏问他见姜棠做什么? 他说:“道歉,请求原谅。” 她不想何宴舒见她:“你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何宴舒笑容苍白:“夏夏,如果姜棠无法原谅我。即便法律宽恕了我所犯下的罪,你觉得我会好过吗?” 于是,才有了沈吟夏去求姜棠的这一幕。 姜棠告诉他沈吟夏来找过自己,请她放过他。 他说:“我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我只是在想,如果当时我把自己听到的真相告诉了你,你是不是会帮我?” 姜棠回答肯定:“会。” 何宴舒突然就哭了,越哭越大声。 他终究是错了。一步连着一步,竟到了万劫不复。如果当初,他在姜明瀚死去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一切告诉姜棠,或许他也断然不至此。 他双手捂面,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很可惜,这不是他抢走了姜棠一块糖果那般简单,没法对他说声没关系。 姜棠从荷包里面掏出纸巾放在他的面前:“何宴舒,再见。” 他用手擦掉眼泪,抬头起来叫住她:“姜棠。” 她停下来看着他。 “你有没有后悔喜欢过我?” 姜棠又坐回到椅子上:“有。我曾想过,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他平静地哭着,又笑着问她:“那你现在爱上谢祁韫了吗?” 她点头:“我爱他。爱他对我的谆谆教导,爱他对我时常暗含期许的目光,爱他与我之间惺惺相惜地相处,爱他给我的每份温馨守护。他会给我枯木逢春的惊喜,悲喜交加的感动,同舟共济的坚韧。他的爱很饱满,层层递增,让我的世界也丰盈了起来。” 何宴舒彻底心死了:“他确实比我值得喜欢。” 她声音坚定:“是的。” 何宴舒笑的释然:“麻烦你帮我转告沈吟夏,这一生是我对不起她。” 姜棠说:“道歉的话要亲自说才有意义。” 她想,她往后都不想再看沈吟夏。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 谢祁韫从王队那里知道姜棠去拘留所看了何宴舒,回家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站着等着。当看见姜棠的车子开进停车库,自己就进屋了。 他站在正厅,等着姜棠。当她一进屋,就被她叫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在对面的桌上坐下,开门见山:“你去见了何宴舒?” “嗯。” “你们说了什么?”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向前抱着他:“告诉他,谢老师有多好。” “是吗?” 她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质疑:“谢老师,我需要信任。” 谢祁韫回拥着她的腰身:“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夸我的?” “不说。” “姜小棠,夸我的话你不对我说,居然去对其他男人说。” 她凑近谢祁韫的耳边:“谢老师,我爱你。” 恰似十二级台风灌进他的耳膜,震颤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沉浸地感受了一会,故意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 姜棠看出他在装,放开他要走。被她拉住,按在位置上:“你再说一遍。” 她装傻:“说什么?” “说我爱你。” 她配合着点头:“我知道。你爱我。” 之后,就推开谢祁韫,飞快地离开了正厅。他侧身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容裹了蜜,酿出阳光灿黄色地甜。 … 六月底,何宴舒的案子了结,一切尘埃落定。姜棠没有去参加庭审,一切事宜全权委托了律师。但是她收到了沈吟夏发来的短信:“姜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是你,让我的孩子没有了父亲。” 她没有回信息。 看过之后就删了,顺带删除了沈吟夏所有的联系方式。许久过后,她便听说沈吟夏移居国外。两人再碰见,已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姜棠每日安心读书,也很少再出去玩。每次都是出门,都是谢祁韫拉着。她跟在他身旁逛着,看他买这买那。 她现在不过远信的任何事情。他知道,她心底的结没有完全解开。不过,他也不着急,想着等她这两年书读完再说。或许时间一场,自然就解了。 至于上次说的房子,姜了之后又去看了几套,都没有他所满意地。 姜了劝他,说a大附近都是老小区,让他不要这么挑。 他无奈地看着姜棠:“这么看来,你是真的要住校?” 姜棠说:“住校有什么不好?可以锻炼我的生活能力,还可以结交朋友。” 他突然想起,这一年多来姜棠似乎没什么朋友了。他眼含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无奈妥协:“行。不过,每周末必须回家。” “知道。” 这段时间,谢祁韫也在调整减少自己的工作。他把夏石提升为了集团总裁,琳达跟着升职。不过,即便如此,他每周还是会有三天去到公司,处理一些重大的事务,对重大事情做出决策。 至于远信,在凌歌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只是,原本需要姜棠决策的事情现在成了谢祁韫的事情。如此看来,他也谈不上有多轻松,相对以前算是多了一些私人时间。 而姜棠还是忌讳与他谈远信。他也不急,想着等她读完书再说。届时,她心底的结在时间的推送之下也该消散地差不多了。 凌歌这在远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韩秘书一人顶替两人的工作,有些吃不消,只好重新再找人。他的要求很简单,为人正直,经验丰富,能对工作极快上手。并且言明只要男性,算是顶替凌歌之前的职务。 他想,即便凌歌离开了远信,他也不会再把他招回来当特助。他跟了他这些年,也该往更高更远地地方走去。 这下,谢祁韫一周有四天的时间都在姜棠跟前晃悠。她觉得,这人怎么越老越粘人? 他说姜棠这是不识好歹。 她还年轻,更渴望自由空间。主要是谢祁韫每次在家,她看书复习的时候,总会纠正她这个,纠正她那个。例如坐姿不对,又说她做的笔记太乱,怕是除开她自己,没人看得懂。 她争辩:“我自己看得懂就行了。” “行行。但愿你考试的时候不要这般鬼画桃符。要是我的学生这样,我一定给他打回去。” 她笑他:“谢老师,你没有学生。” 他浅浅笑着:“你不是吗?” 姜棠不再理他,埋头看书。不过,书上的笔记倒是规整清晰了许多。 他看着,想孺子可教。 第190章 告白:我爱你 何宴舒刚被王队带回来时,态度强硬,全盘否认自己的所犯下的罪,还说这是文远在胡乱攀咬,又说所谓证据都是谢祁韫在栽赃陷害。他深信,所有的证据都被自己销毁。 其实,在何宴舒家中搜出药物来,王队也知道这不过是他人上演的一场戏码。但是文远的证词,再有姜棠后来告知的一系列事情。这下是人证物证动机全都有了,他也就是顺势而为了。 这期间,不管他们怎么审,何宴舒就是抵死不承认。直到沈吟夏带着孩子的彩超来看他。 她指着彩超上面的图片,指着给他说鼻子眼睛,小手小脚,又说现在每天在他的肚里可闹腾了。 他先前所有的强硬都软了下来,生命对照生命,新生对照死亡。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改过自新。以最纯粹的模样去迎接他的新身份,一名父亲。 于是,他承认自己的罪行,还问王队自己会不会被判死刑?还有没有机会看着孩子长大? 王队没有告诉他。翌日便整理好了案卷,提交了检察院。 至于他为何会杀害刘梦?在于她一次次地拿着他杀害姜明瀚的证据威胁他,没办法他只好杀了她。刘梦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姜棠,但她也知道只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姜棠,她自己也不得善终。 沈吟夏隔两日便会来看他。每次他都把头贴在她的腹部,感受孩子的活泼好动。 他曾对沈吟夏说自己想要见一见姜棠。 沈吟夏问他见姜棠做什么? 他说:“道歉,请求原谅。” 她不想何宴舒见她:“你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何宴舒笑容苍白:“夏夏,如果姜棠无法原谅我。即便法律宽恕了我所犯下的罪,你觉得我会好过吗?” 于是,才有了沈吟夏去求姜棠的这一幕。 姜棠告诉他沈吟夏来找过自己,请她放过他。 他说:“我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我只是在想,如果当时我把自己听到的真相告诉了你,你是不是会帮我?” 姜棠回答肯定:“会。” 何宴舒突然就哭了,越哭越大声。 他终究是错了。一步连着一步,竟到了万劫不复。如果当初,他在姜明瀚死去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一切告诉姜棠,或许他也断然不至此。 他双手捂面,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很可惜,这不是他抢走了姜棠一块糖果那般简单,没法对他说声没关系。 姜棠从荷包里面掏出纸巾放在他的面前:“何宴舒,再见。” 他用手擦掉眼泪,抬头起来叫住她:“姜棠。” 她停下来看着他。 “你有没有后悔喜欢过我?” 姜棠又坐回到椅子上:“有。我曾想过,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他平静地哭着,又笑着问她:“那你现在爱上谢祁韫了吗?” 她点头:“我爱他。爱他对我的谆谆教导,爱他对我时常暗含期许的目光,爱他与我之间惺惺相惜地相处,爱他给我的每份温馨守护。他会给我枯木逢春的惊喜,悲喜交加的感动,同舟共济的坚韧。他的爱很饱满,层层递增,让我的世界也丰盈了起来。” 何宴舒彻底心死了:“他确实比我值得喜欢。” 她声音坚定:“是的。” 何宴舒笑的释然:“麻烦你帮我转告沈吟夏,这一生是我对不起她。” 姜棠说:“道歉的话要亲自说才有意义。” 她想,她往后都不想再看沈吟夏。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 谢祁韫从王队那里知道姜棠去拘留所看了何宴舒,回家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站着等着。当看见姜棠的车子开进停车库,自己就进屋了。 他站在正厅,等着姜棠。当她一进屋,就被她叫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在对面的桌上坐下,开门见山:“你去见了何宴舒?” “嗯。” “你们说了什么?”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向前抱着他:“告诉他,谢老师有多好。” “是吗?” 她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质疑:“谢老师,我需要信任。” 谢祁韫回拥着她的腰身:“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夸我的?” “不说。” “姜小棠,夸我的话你不对我说,居然去对其他男人说。” 她凑近谢祁韫的耳边:“谢老师,我爱你。” 恰似十二级台风灌进他的耳膜,震颤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沉浸地感受了一会,故意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 姜棠看出他在装,放开他要走。被她拉住,按在位置上:“你再说一遍。” 她装傻:“说什么?” “说我爱你。” 她配合着点头:“我知道。你爱我。” 之后,就推开谢祁韫,飞快地离开了正厅。他侧身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容裹了蜜,酿出阳光灿黄色地甜。 … 六月底,何宴舒的案子了结,一切尘埃落定。姜棠没有去参加庭审,一切事宜全权委托了律师。但是她收到了沈吟夏发来的短信:“姜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是你,让我的孩子没有了父亲。” 她没有回信息。 看过之后就删了,顺带删除了沈吟夏所有的联系方式。许久过后,她便听说沈吟夏移居国外。两人再碰见,已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姜棠每日安心读书,也很少再出去玩。每次都是出门,都是谢祁韫拉着。她跟在他身旁逛着,看他买这买那。 她现在不过远信的任何事情。他知道,她心底的结没有完全解开。不过,他也不着急,想着等她这两年书读完再说。或许时间一场,自然就解了。 至于上次说的房子,姜了之后又去看了几套,都没有他所满意地。 姜了劝他,说a大附近都是老小区,让他不要这么挑。 他无奈地看着姜棠:“这么看来,你是真的要住校?” 姜棠说:“住校有什么不好?可以锻炼我的生活能力,还可以结交朋友。” 他突然想起,这一年多来姜棠似乎没什么朋友了。他眼含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无奈妥协:“行。不过,每周末必须回家。” “知道。” 这段时间,谢祁韫也在调整减少自己的工作。他把夏石提升为了集团总裁,琳达跟着升职。不过,即便如此,他每周还是会有三天去到公司,处理一些重大的事务,对重大事情做出决策。 至于远信,在凌歌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只是,原本需要姜棠决策的事情现在成了谢祁韫的事情。如此看来,他也谈不上有多轻松,相对以前算是多了一些私人时间。 而姜棠还是忌讳与他谈远信。他也不急,想着等她读完书再说。届时,她心底的结在时间的推送之下也该消散地差不多了。 凌歌这在远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韩秘书一人顶替两人的工作,有些吃不消,只好重新再找人。他的要求很简单,为人正直,经验丰富,能对工作极快上手。并且言明只要男性,算是顶替凌歌之前的职务。 他想,即便凌歌离开了远信,他也不会再把他招回来当特助。他跟了他这些年,也该往更高更远地地方走去。 这下,谢祁韫一周有四天的时间都在姜棠跟前晃悠。她觉得,这人怎么越老越粘人? 他说姜棠这是不识好歹。 她还年轻,更渴望自由空间。主要是谢祁韫每次在家,她看书复习的时候,总会纠正她这个,纠正她那个。例如坐姿不对,又说她做的笔记太乱,怕是除开她自己,没人看得懂。 她争辩:“我自己看得懂就行了。” “行行。但愿你考试的时候不要这般鬼画桃符。要是我的学生这样,我一定给他打回去。” 她笑他:“谢老师,你没有学生。” 他浅浅笑着:“你不是吗?” 姜棠不再理他,埋头看书。不过,书上的笔记倒是规整清晰了许多。 他看着,想孺子可教。 第191章 若有似无地甜,最挠人 两人的日常很简单。两人用细水流长地温馨滋养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谢祁韫每次去公司前,总会问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还找着借口说:“我前天去,韩秘书他们说好久没见小姜了。” 姜棠不信:“谢董何时会跟下属闲聊了?” 谢祁韫有种戳破话语尴尬:“谈公事时,他们提了那么一嘴。” 姜棠笑笑不语。 谢祁韫从身后拥着她:“去。晚上叫他们一起吃个饭。” 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堆资料:“可是,你昨天晚上给我找的资料我还没有看完。” 听她这么说,谢祁韫放开她,立马给她收拾好了资料,装进双肩包里。自己单肩挎着,一手牵着姜棠上班去了。 到了gk,姜棠在电梯里面挣脱掉谢祁韫的手,抓起他的左手腕看了下时间:“我待会在一楼下,我去买点喝的。” “电话订。让他们送来。” 姜棠按下一楼:“我就当出去走走。” 谢祁韫不好说什么,任由她去了。他提着姜棠的书包走进董事办,把包放在外面的空桌上。 韩秘书笑着从位置上走出来:“谢董,新招的特助已经来了,在休息室等着。” 他边往办公室走去边说:“你让他叫进来。” “是。”韩秘书转身往休息室走去。一两分钟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过来,敲响了谢祁韫办公室的门。 谢祁韫翻阅着桌上的文件,道了一声进。 两人走进去,韩秘书分别介绍过,就退出了办公室。谢祁韫请他入座,向他了解了下具体情况,又聊着往后的一些具体工作。 这会,姜棠提着买好的饮料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她分别给韩秘书他们送去,顺带告知谢祁韫说的晚上请他们吃饭。 韩秘书喝着咖啡,问她:“小姜,你觉得我们去吃什么好?” “你们自己想。” 有人说:“小姜,对吃的我们哪有你在行。你帮我们想想。” 她指着几人:“你们这些人嘴太挑。所以,自己想。” 有关他们对姜棠的称呼,在她之前跟着谢祁韫来办公室时。韩秘书便特意问过谢祁韫,他们是称呼姜棠谢太太?还是照原来的叫。 谢祁韫难得被下属调侃。看了一眼姜棠说:“小姜。叫谢太太,把小姜叫老了。” 姜棠也喜欢他们叫自己小姜,来往更轻松。 与他们说笑之后,她端着一杯咖啡想要给谢祁韫送去。从百叶窗瞧见里面有人,又折返到了位置上,把给自己的那杯一起送了进去。 她把美式放在男子面前,看了一眼。这人自己似乎没见过。gk的高管她基本上都是认识的,或许是外面的合作商。 她又把另一杯黑咖要给谢祁韫放下,只听见他说:“我不用。谢谢。” 她笑了笑,端着出来了。站在门口喝了一口,皱眉,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实在太苦,还是放着,给他留着。 男子与谢祁韫谈完,端着半杯咖啡出来。韩秘书放下手上的工作出来,要带她去办公室,熟悉熟悉公司环境。因为谢祁韫前一秒已经在内线电话里面给她吩咐过。 韩秘书先带他去了办公室,又带他在董事办转了转。路过姜棠工位时,看见她不是像其他人那般在工作,而是抱着一本书在看,免不了好奇。之后,他小声询问韩秘书。 韩秘书说:“小姜是谢董的太太。偶尔会跟着谢董来公司。” 男子恍然大悟。 午间十一点过,谢祁韫拿着自己签好字的几份文件出来交给韩秘书。待他说完工作后,姜棠叫了声谢董。 他走过去。她把桌上冷掉的黑咖递给他:“给你留着的。” 他二话不说接过来,边喝边走进了办公室。大家看着,那杯沿上还有姜棠的口红印。怎么办?他们不是很想姜棠来办公室了。每次都是这么若有似无地撒糖,真的让人吃不消。 比如前几天,下午刚上班没多久。姜棠坐在位置上看书,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但碍于在公司又不好直接趴在桌上睡,就这么撑着下颚,脸对着电梯口方向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谢祁韫从外面回来,看见姜棠撑着脑袋睡着了,眼看着脑袋在往下掉。他加快步伐走过去,刚把手伸过去,瞬间姜棠的头栽在了他的手掌上。 姜棠也就醒了,他看着她犯困地模样:“怎么不去我办公室睡?” 她坐正身子,理了理头发。看了一眼韩秘书他们,发觉他们在笑,顿觉尴尬。 谢祁韫让她进去睡会。 她摇头说:“我已经不困了。你去忙。” “真不睡了?” “不睡了。”她翻开了书,看了起来。这天以后,姜棠再来公司,如果犯困,就会起来四处走走去。帮他们复印文件,或者送送资料。 是一点也不摆她谢太太的架子,谢祁韫时而从办公室里面望出来。看见她做着做那的,笑容温软至极。 当然,她来办公室也不是全然没事。遇见重要的会议,重要的会面场合,谢祁韫仍旧会把她带在身边。还会适当地让她做一些方案策划,也算是不脱离实际的学习。想着以后她毕业了,能更快更好地上手工作。 下午谢祁韫有一场会议。在会上,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因某个项目在进展过程中总是就同一个问题出错。今日在会上又谈及这个问题,他质问负责人为何这么久了还是就不能彻底解决? 负责人解释:“谢董,我们已经给对方多次交涉。但是对方不愿配合。” “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实在不想做了,我随时可以换合作团队。外面排着队有人是想要做。”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然怪合作单位。是负责人想要从中捞取利益,便与合作单位商量,在第三次的计划报价表暗里提高了某些方面的价格。 谢祁韫看过方案后,质疑价格,不愿签字批准。谢祁韫不签字,财务就不敢拨款。于是,对方才有了这态度。 谢祁韫一般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 琳达往夏石的身旁靠了靠:“我听说对方单位是想以此拗价。当初,他们老总想尽了办法要做我们的公司的项目,想不到项目进展到一半了竟然来了这么一手。不过,谢董一向讨厌被人威胁。” 夏石面容严峻:“谢董不喜欢的是人出尔反尔。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见他那次承诺别人的事反水过。” “也是。” 散会之后,他人都走后,仅剩下夏石与琳达时。他说:“晚上聚一聚。” 琳达说:“小姜来了吗?” 他点头。 夏石调侃他:“如果方才的会议小姜在,谢董应该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他笑:“你们觉得小姜会被我吓着吗?” 两人对看了一眼,依着姜棠的性格貌似不会。随而,三人都笑了。 第191章 若有似无地甜,最挠人 两人的日常很简单。两人用细水流长地温馨滋养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谢祁韫每次去公司前,总会问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还找着借口说:“我前天去,韩秘书他们说好久没见小姜了。” 姜棠不信:“谢董何时会跟下属闲聊了?” 谢祁韫有种戳破话语尴尬:“谈公事时,他们提了那么一嘴。” 姜棠笑笑不语。 谢祁韫从身后拥着她:“去。晚上叫他们一起吃个饭。” 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堆资料:“可是,你昨天晚上给我找的资料我还没有看完。” 听她这么说,谢祁韫放开她,立马给她收拾好了资料,装进双肩包里。自己单肩挎着,一手牵着姜棠上班去了。 到了gk,姜棠在电梯里面挣脱掉谢祁韫的手,抓起他的左手腕看了下时间:“我待会在一楼下,我去买点喝的。” “电话订。让他们送来。” 姜棠按下一楼:“我就当出去走走。” 谢祁韫不好说什么,任由她去了。他提着姜棠的书包走进董事办,把包放在外面的空桌上。 韩秘书笑着从位置上走出来:“谢董,新招的特助已经来了,在休息室等着。” 他边往办公室走去边说:“你让他叫进来。” “是。”韩秘书转身往休息室走去。一两分钟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过来,敲响了谢祁韫办公室的门。 谢祁韫翻阅着桌上的文件,道了一声进。 两人走进去,韩秘书分别介绍过,就退出了办公室。谢祁韫请他入座,向他了解了下具体情况,又聊着往后的一些具体工作。 这会,姜棠提着买好的饮料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她分别给韩秘书他们送去,顺带告知谢祁韫说的晚上请他们吃饭。 韩秘书喝着咖啡,问她:“小姜,你觉得我们去吃什么好?” “你们自己想。” 有人说:“小姜,对吃的我们哪有你在行。你帮我们想想。” 她指着几人:“你们这些人嘴太挑。所以,自己想。” 有关他们对姜棠的称呼,在她之前跟着谢祁韫来办公室时。韩秘书便特意问过谢祁韫,他们是称呼姜棠谢太太?还是照原来的叫。 谢祁韫难得被下属调侃。看了一眼姜棠说:“小姜。叫谢太太,把小姜叫老了。” 姜棠也喜欢他们叫自己小姜,来往更轻松。 与他们说笑之后,她端着一杯咖啡想要给谢祁韫送去。从百叶窗瞧见里面有人,又折返到了位置上,把给自己的那杯一起送了进去。 她把美式放在男子面前,看了一眼。这人自己似乎没见过。gk的高管她基本上都是认识的,或许是外面的合作商。 她又把另一杯黑咖要给谢祁韫放下,只听见他说:“我不用。谢谢。” 她笑了笑,端着出来了。站在门口喝了一口,皱眉,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实在太苦,还是放着,给他留着。 男子与谢祁韫谈完,端着半杯咖啡出来。韩秘书放下手上的工作出来,要带她去办公室,熟悉熟悉公司环境。因为谢祁韫前一秒已经在内线电话里面给她吩咐过。 韩秘书先带他去了办公室,又带他在董事办转了转。路过姜棠工位时,看见她不是像其他人那般在工作,而是抱着一本书在看,免不了好奇。之后,他小声询问韩秘书。 韩秘书说:“小姜是谢董的太太。偶尔会跟着谢董来公司。” 男子恍然大悟。 午间十一点过,谢祁韫拿着自己签好字的几份文件出来交给韩秘书。待他说完工作后,姜棠叫了声谢董。 他走过去。她把桌上冷掉的黑咖递给他:“给你留着的。” 他二话不说接过来,边喝边走进了办公室。大家看着,那杯沿上还有姜棠的口红印。怎么办?他们不是很想姜棠来办公室了。每次都是这么若有似无地撒糖,真的让人吃不消。 比如前几天,下午刚上班没多久。姜棠坐在位置上看书,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但碍于在公司又不好直接趴在桌上睡,就这么撑着下颚,脸对着电梯口方向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谢祁韫从外面回来,看见姜棠撑着脑袋睡着了,眼看着脑袋在往下掉。他加快步伐走过去,刚把手伸过去,瞬间姜棠的头栽在了他的手掌上。 姜棠也就醒了,他看着她犯困地模样:“怎么不去我办公室睡?” 她坐正身子,理了理头发。看了一眼韩秘书他们,发觉他们在笑,顿觉尴尬。 谢祁韫让她进去睡会。 她摇头说:“我已经不困了。你去忙。” “真不睡了?” “不睡了。”她翻开了书,看了起来。这天以后,姜棠再来公司,如果犯困,就会起来四处走走去。帮他们复印文件,或者送送资料。 是一点也不摆她谢太太的架子,谢祁韫时而从办公室里面望出来。看见她做着做那的,笑容温软至极。 当然,她来办公室也不是全然没事。遇见重要的会议,重要的会面场合,谢祁韫仍旧会把她带在身边。还会适当地让她做一些方案策划,也算是不脱离实际的学习。想着以后她毕业了,能更快更好地上手工作。 下午谢祁韫有一场会议。在会上,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因某个项目在进展过程中总是就同一个问题出错。今日在会上又谈及这个问题,他质问负责人为何这么久了还是就不能彻底解决? 负责人解释:“谢董,我们已经给对方多次交涉。但是对方不愿配合。” “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实在不想做了,我随时可以换合作团队。外面排着队有人是想要做。”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然怪合作单位。是负责人想要从中捞取利益,便与合作单位商量,在第三次的计划报价表暗里提高了某些方面的价格。 谢祁韫看过方案后,质疑价格,不愿签字批准。谢祁韫不签字,财务就不敢拨款。于是,对方才有了这态度。 谢祁韫一般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 琳达往夏石的身旁靠了靠:“我听说对方单位是想以此拗价。当初,他们老总想尽了办法要做我们的公司的项目,想不到项目进展到一半了竟然来了这么一手。不过,谢董一向讨厌被人威胁。” 夏石面容严峻:“谢董不喜欢的是人出尔反尔。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见他那次承诺别人的事反水过。” “也是。” 散会之后,他人都走后,仅剩下夏石与琳达时。他说:“晚上聚一聚。” 琳达说:“小姜来了吗?” 他点头。 夏石调侃他:“如果方才的会议小姜在,谢董应该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他笑:“你们觉得小姜会被我吓着吗?” 两人对看了一眼,依着姜棠的性格貌似不会。随而,三人都笑了。 第192章 谢董傲娇:其他女人不配哄我 吃饭的地方最终还是谢祁韫敲定的,一家藏在居民楼天台的私房菜馆。一行十来人坐在面朝江河的圆桌前,谈笑间全是烟火气在溢动。 在来的路上,谢祁韫给凌歌打了电话。因为事情耽搁,他来得晚了些。他在夏石身边的椅子坐下,看了一眼新来的特助,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当初,谢祁韫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与凌歌正式地谈过。认真地询问过他的想法之后,他才做出了招人的决定。 七点过的时候,四周的建筑物陆陆续续被点亮,一溜烟地往浑浊地江水注入了华丽璀璨。 这家私房菜馆属于盐帮菜系列,很是家常,适合下饭。于是,姜棠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其他人因为没怎么吃饭,喝酒说话去了这会都还在吃。 她瘫坐在椅子上,听着这群人的高谈论阔,像是在翻一本书。她伸手要去谢祁韫的衣服口袋里摸糖,伸过去才发觉他的外套放在车上了。刚准备收回来,就被谢祁韫伸手在桌下握住了。 之后,他叫来服务员,从裤子荷包里面掏出钱来让他帮忙去下面便利店买棒棒糖。 服务员看着这一桌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那目光好像在说,这些人也爱好吃棒棒糖?五毛钱一支的行吗? 这边因为环境的原因,并无大型超市,更别说进口超市了。最贵的棒棒糖就是便利店里面的阿尔卑斯。 服务员很快买回来,十几只连在一起的阿尔卑斯,外加找零的钱一起放在了桌上就快速地离开了。 谢祁韫撕开一颗递给姜棠,其他的放在桌上,谁要吃就自己拿。 姜棠吮吸着糖,凑近他耳边说:“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这没有你日常买的好吃。” 他捏了捏她脸:“姜小棠,糖哪有什么好吃不好吃之说,只要你觉得它甜就行。” 她听着,觉着他这话在隐喻什么。 聚餐完了之后,大家在餐馆门口分手,各回各家。她伸手从谢祁韫的荷包里掏出车钥匙,解锁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其实,谢祁韫没有喝多少。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的酒量属实不低。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我后天要去苏杭那边出差。你跟我一起。” “谢老师,你总是这么假公济私合适吗?” 谢祁韫辩解:“你看以前的帝王每次微服私访都会带上自己的妃嫔。” 姜棠回:“他们每次带的还不一样。谢老师不效仿效仿?” 他说笑:“整日哄你这祖宗我就够累了。我可没那份精力再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哄哄你。” 谢祁韫骄傲劲来了:“除了你,其他女人不配哄我。” 姜棠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我是不是要谢主隆恩?” 他配合着点头。 … 第三天,早上六点不到姜棠就被谢祁韫叫了起来,推着她去洗漱。 她刷着牙抗议:“谢老师,我们需要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 “嗯。所以我同意你住校。” 看来,她这是必须要跟着他出差了。到了机场,谢祁韫让她推着行李先去室等着,自己去给她买点吃的。 姜棠推着行李走进室,直接就趴在行李箱睡了。谢祁韫端着汤面还有一袋小零食走进来,见她这嗜睡的样子,也不怕东西丢了。 他在她旁边坐下,把她拉起来说:“先吃点东西。待会飞机上睡。” 姜棠揉了揉疲倦地双眼,接过面兴致不高地吃完。果然,一上了飞机姜棠就套上眼罩直接睡到了下机。 谢祁韫推着两个大的行李箱,姜棠抓着他的衣角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谢老师,你要在这边忙几天?”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睡眼惺忪地模样:“快的话四天左右。” “那你忙的时候我就在酒店。” 他把两个行李用一只手推着,另一只手向后伸去,一把把姜棠揽进了怀里:“我们在这边好好玩几天再回去。” 她仰头看他:“你有时间?” “不然我把夏石提上来做什么?” 姜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谢祁韫这几日确实有些忙。清晨七点过就从酒店出来,一半在午间会给她一个电话。晚上时而早时而晚。 姜棠也不是整日都在酒店待着,一半下午她都会出去转转。她最先了解这一代的风情面貌是从乾隆下江南的电视剧中。都说这一代的女子柔柔情似水,景色恬静怡人。 她t恤配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斜挎着仅能装下手机零钱的小包,一双丹凤眼是青春气息在跳动。 今日天气还算凉爽,阳光也不强烈。她从酒店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向西湖而去。到了西湖,她先给谢祁韫发了一条信息告知自己的方位,又买了一支冰淇淋吃完,套上耳机,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西湖一路骑着走。 与谢祁韫出来,她的游玩方式健康了许多。酒这类场所基本上都被他杜绝了。她这才有精力来骑车。 只是,一向缺乏运动的她,骑了不足半小时就有些犯懒了。她看着共骑一辆车的情侣,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来了。 她停下来,推着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知觉,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回头一看,是一位长相阳光帅气的男孩子,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岁。 男孩察觉到姜棠回来看来的目光,骑着自行车上前在她身旁停下:“嗨。” 她笑容略显尴尬:“嗨。” 男孩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你也是一人来旅游吗?” 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戒指:“我跟我先生一起来的。” 男孩也算不上失落,不过是萍水相逢地怦然一动。如果她是单身自然更好;如果不是自然也不会落寞难过。 他唇角笑开:“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人对了,就结了。”这话,是爱情,不是契约。 两人推着自行车沿着湖边走了走,谈话愉快,大多都是在聊苏杭这一带的景点。 男孩来了好几天了,他建议姜棠一定要去新市古镇转转,人少,最大程度保留了江南水乡最真实的模样。 她点头:“等我先生忙完我们就去。” 男孩挠挠头:“不过真的看不出来你像结婚了的样子。” “那你觉得结婚了的人应该是什么样?” 男孩腼腆一笑:“我也不知道。” 两人逛累了就在旁边随意找了一间水坐下,点了两杯喝的,看着外面的夕阳沉沦湖中,恰似半江瑟瑟半江红之景。 姜棠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看来是谢祁韫忙完了。他在电话里说,让她在西湖等自己。 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邀请男孩待会一起吃晚饭。 他问:“不会打扰你和你先生吗?” 她笑容恬静:“不会。我们也就随便吃点。” 第192章 谢董傲娇:其他女人不配哄我 吃饭的地方最终还是谢祁韫敲定的,一家藏在居民楼天台的私房菜馆。一行十来人坐在面朝江河的圆桌前,谈笑间全是烟火气在溢动。 在来的路上,谢祁韫给凌歌打了电话。因为事情耽搁,他来得晚了些。他在夏石身边的椅子坐下,看了一眼新来的特助,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当初,谢祁韫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与凌歌正式地谈过。认真地询问过他的想法之后,他才做出了招人的决定。 七点过的时候,四周的建筑物陆陆续续被点亮,一溜烟地往浑浊地江水注入了华丽璀璨。 这家私房菜馆属于盐帮菜系列,很是家常,适合下饭。于是,姜棠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其他人因为没怎么吃饭,喝酒说话去了这会都还在吃。 她瘫坐在椅子上,听着这群人的高谈论阔,像是在翻一本书。她伸手要去谢祁韫的衣服口袋里摸糖,伸过去才发觉他的外套放在车上了。刚准备收回来,就被谢祁韫伸手在桌下握住了。 之后,他叫来服务员,从裤子荷包里面掏出钱来让他帮忙去下面便利店买棒棒糖。 服务员看着这一桌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那目光好像在说,这些人也爱好吃棒棒糖?五毛钱一支的行吗? 这边因为环境的原因,并无大型超市,更别说进口超市了。最贵的棒棒糖就是便利店里面的阿尔卑斯。 服务员很快买回来,十几只连在一起的阿尔卑斯,外加找零的钱一起放在了桌上就快速地离开了。 谢祁韫撕开一颗递给姜棠,其他的放在桌上,谁要吃就自己拿。 姜棠吮吸着糖,凑近他耳边说:“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这没有你日常买的好吃。” 他捏了捏她脸:“姜小棠,糖哪有什么好吃不好吃之说,只要你觉得它甜就行。” 她听着,觉着他这话在隐喻什么。 聚餐完了之后,大家在餐馆门口分手,各回各家。她伸手从谢祁韫的荷包里掏出车钥匙,解锁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其实,谢祁韫没有喝多少。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的酒量属实不低。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我后天要去苏杭那边出差。你跟我一起。” “谢老师,你总是这么假公济私合适吗?” 谢祁韫辩解:“你看以前的帝王每次微服私访都会带上自己的妃嫔。” 姜棠回:“他们每次带的还不一样。谢老师不效仿效仿?” 他说笑:“整日哄你这祖宗我就够累了。我可没那份精力再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哄哄你。” 谢祁韫骄傲劲来了:“除了你,其他女人不配哄我。” 姜棠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我是不是要谢主隆恩?” 他配合着点头。 … 第三天,早上六点不到姜棠就被谢祁韫叫了起来,推着她去洗漱。 她刷着牙抗议:“谢老师,我们需要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 “嗯。所以我同意你住校。” 看来,她这是必须要跟着他出差了。到了机场,谢祁韫让她推着行李先去室等着,自己去给她买点吃的。 姜棠推着行李走进室,直接就趴在行李箱睡了。谢祁韫端着汤面还有一袋小零食走进来,见她这嗜睡的样子,也不怕东西丢了。 他在她旁边坐下,把她拉起来说:“先吃点东西。待会飞机上睡。” 姜棠揉了揉疲倦地双眼,接过面兴致不高地吃完。果然,一上了飞机姜棠就套上眼罩直接睡到了下机。 谢祁韫推着两个大的行李箱,姜棠抓着他的衣角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谢老师,你要在这边忙几天?”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睡眼惺忪地模样:“快的话四天左右。” “那你忙的时候我就在酒店。” 他把两个行李用一只手推着,另一只手向后伸去,一把把姜棠揽进了怀里:“我们在这边好好玩几天再回去。” 她仰头看他:“你有时间?” “不然我把夏石提上来做什么?” 姜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谢祁韫这几日确实有些忙。清晨七点过就从酒店出来,一半在午间会给她一个电话。晚上时而早时而晚。 姜棠也不是整日都在酒店待着,一半下午她都会出去转转。她最先了解这一代的风情面貌是从乾隆下江南的电视剧中。都说这一代的女子柔柔情似水,景色恬静怡人。 她t恤配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斜挎着仅能装下手机零钱的小包,一双丹凤眼是青春气息在跳动。 今日天气还算凉爽,阳光也不强烈。她从酒店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向西湖而去。到了西湖,她先给谢祁韫发了一条信息告知自己的方位,又买了一支冰淇淋吃完,套上耳机,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西湖一路骑着走。 与谢祁韫出来,她的游玩方式健康了许多。酒这类场所基本上都被他杜绝了。她这才有精力来骑车。 只是,一向缺乏运动的她,骑了不足半小时就有些犯懒了。她看着共骑一辆车的情侣,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来了。 她停下来,推着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知觉,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回头一看,是一位长相阳光帅气的男孩子,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岁。 男孩察觉到姜棠回来看来的目光,骑着自行车上前在她身旁停下:“嗨。” 她笑容略显尴尬:“嗨。” 男孩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你也是一人来旅游吗?” 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戒指:“我跟我先生一起来的。” 男孩也算不上失落,不过是萍水相逢地怦然一动。如果她是单身自然更好;如果不是自然也不会落寞难过。 他唇角笑开:“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人对了,就结了。”这话,是爱情,不是契约。 两人推着自行车沿着湖边走了走,谈话愉快,大多都是在聊苏杭这一带的景点。 男孩来了好几天了,他建议姜棠一定要去新市古镇转转,人少,最大程度保留了江南水乡最真实的模样。 她点头:“等我先生忙完我们就去。” 男孩挠挠头:“不过真的看不出来你像结婚了的样子。” “那你觉得结婚了的人应该是什么样?” 男孩腼腆一笑:“我也不知道。” 两人逛累了就在旁边随意找了一间水坐下,点了两杯喝的,看着外面的夕阳沉沦湖中,恰似半江瑟瑟半江红之景。 姜棠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看来是谢祁韫忙完了。他在电话里说,让她在西湖等自己。 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邀请男孩待会一起吃晚饭。 他问:“不会打扰你和你先生吗?” 她笑容恬静:“不会。我们也就随便吃点。” 第193章 他说:晚上需要什么假正经 当谢祁韫到了,男孩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过这年轻女孩的丈夫竟然是商界大鳄谢祁韫。他的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诚惶诚恐地回握谢祁韫的手。 经过上次谢祁韫在电视台的一鸣惊人,不知他这番商业传奇落进了多少少年的心中。富贵娇妻,美人如梦,又是多少少年的梦寐以求? 趁着谢祁韫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对姜棠说道:“我方才要是知道你先生就是谢祁韫,一定溜了。” “为什么?” 男孩不知该怎么回答?或许就是一种单纯地深切地崇拜,让他心生了胆怯。 谢祁韫从洗手间出来,三人离开清。谢祁韫找了一间装修清雅的餐厅,他点好菜,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男孩没有看过菜单。但他看着端上来的一道道精致地菜肴也深知它们价格不菲。这一餐下来,怕是要耗去他两个月的生活费。 他吃得有些拘谨,一是因为这些菜肴的昂贵;二是因为谢祁韫。其实,他的谈吐很温和,面容也不严肃。只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总会悄无声息地给生人一种压迫感。但是,如果你对他了解过后,这股压迫感便会自动消失。 谢祁韫让他不要客气,如果不够可以再点,还问他要不要喝酒? 男孩摇头。 谢祁韫见他只夹面前的菜,特意把几盘菜换了换位置;换了之后,他还是只夹面前的菜。谢祁韫觉得这男孩不是家教好,就是见到自己太过紧张。 在三人用过晚餐分别的时候,证明男孩两者皆有。他再三对谢祁韫道谢他请自己吃晚饭,又极为虚心诚恳地说:“谢先生,我希望在未来能有一天跟着你学习。” 谢祁韫回答也很真诚:“gk欢迎你。” 男孩离开之后,两人沿着西湖边的道路慢慢地走着。谢祁韫牵着她,问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姜棠说:“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的。” 谢祁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一天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嗯?” 谢祁韫提及自己上次在她大衣口袋里面摸到男性名片的事情。她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在电梯那次。 “你一天也不见得就让人省心。”她说每次他出现,一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就是直勾勾的。 “嗯。我们是别人得不到的男人和女人。” 姜棠笑出声:“谢老师,我还是喜欢你正经严肃点。” “大晚上的需要什么假正经?” 夜色遮挡了姜棠的脸红。她推着谢祁韫去前方路口买糖葫芦。 几分钟后,谢祁韫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递给她一串:“我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姜棠给他提起下午男孩告诉她的地方。谢祁韫说:“我们就去新市住几天。你觉得如何?” 姜棠同意。旅行在于放松心情与身体,不是在于你看了多少风景。 翌日上午,谢祁韫处理完最后的事情。下午就收拾好东西,与姜棠坐上了去新市的大巴车。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住宿的酒店,很温馨的民宿。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妇,养了两只狗。 谢祁韫定的是民宿风景最好的房间,推窗望出去基本上能将整座古镇的风貌一览无余。 他们整理好东西,换上休闲套装,轻装上阵地出门了。果然街道上的游客很少,随处可见的惬意。两人随意地拐进一间茶室,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着,看这千年的江南水乡。 谢祁韫煮茶技艺娴熟。但是姜棠喝茶少,一时品不出它们的奇妙之处。她拿起一块饼干吃着,觉得少了一场雨。 天公作美,第二日就下起了雨。一场绵绵细雨从清晨下至晚上也不见停。两人就只好待在酒店。谢祁韫中午下去点餐的时候,不过几分钟就与老板混熟了。 也是老板热情,午餐两人趁了老板一顿饭。下午,谢祁韫与老板在院中下棋。老板娘在旁边煮茶,就姜棠无所事事。 老板娘见她无聊,就问她想不想玩乐器? 她说有什么乐器? 老板娘说:“古筝、二胡、琵琶。” 姜棠找她拿了琵琶。她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琵琶,只是多年不弹有点生疏。她坐在凳子,调好了音,一头长发落下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一场雨,一盘棋,一盏茶,一乐曲… 是红尘的悠悠恋歌… 如泣如诉地琵琶声从姜棠的指尖潺潺而出,萦绕满整间屋子,霍乱了谢祁韫看棋的心思,接连输了两盘棋。 姜棠连着弹了三四首。晚上回到房间,谢祁韫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琵琶?” “你走之后学的。上了大学就没有弹过了。” “以后可以常弹。” 她对着他摊开手掌:“想听曲我可是要收钱的。”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朝床边走去:“小姜,我们之间谈钱俗气。” “那谈什么?” “谈情。” 姜棠:“…” … 这天晚上,凌晨三点过谢祁韫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拿过来接通是姜庆祥的主治大夫,说他两个小时前情况开始反复恶化,让他们最好来一趟医院。 挂了电话,谢祁韫把姜棠叫起来。两人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因为这会没有大巴车,也叫不到车。只有叨扰老板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两人在第二日十点左右赶到了医院。 姜棠冲进病房:“爷爷。” 姜庆祥躺在病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双眼眼微微睁开,多少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看过姜棠之后,视线又在屋里环绕,是在找人。 姜棠握住他的手,凑近唤他:“爷爷。” 姜庆祥看着孙女,眼底泛起了泪花。氧气罩下面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喉咙破掉,嗓子暗哑:“绍,绍禹。” 姜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低下头来,把耳朵凑近:“爷爷,你说什么?” “绍,绍禹。” 她明白了。放开姜庆祥,冲出病房,拉起在医院办公室的谢祁韫就往病房来。 到了病房,谢祁韫不愿走近姜庆祥的床前,他站在边上看着他的日薄西山,内心并无多大波动。他想,若不是姜棠,姜庆祥不会寿终正寝。 姜棠理解他,跪在床边拉起姜庆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泪落了下来:“爷爷,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会守着阿韫哥哥,弥补你与爸爸对他造成的伤害。” 姜庆祥像是点了一下头,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一直看着谢祁韫。 他仍旧不动。 这时,姜庆祥又慢慢拉起姜棠的手,等待着他走来。 第193章 他说:晚上需要什么假正经 当谢祁韫到了,男孩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过这年轻女孩的丈夫竟然是商界大鳄谢祁韫。他的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诚惶诚恐地回握谢祁韫的手。 经过上次谢祁韫在电视台的一鸣惊人,不知他这番商业传奇落进了多少少年的心中。富贵娇妻,美人如梦,又是多少少年的梦寐以求? 趁着谢祁韫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对姜棠说道:“我方才要是知道你先生就是谢祁韫,一定溜了。” “为什么?” 男孩不知该怎么回答?或许就是一种单纯地深切地崇拜,让他心生了胆怯。 谢祁韫从洗手间出来,三人离开清。谢祁韫找了一间装修清雅的餐厅,他点好菜,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男孩没有看过菜单。但他看着端上来的一道道精致地菜肴也深知它们价格不菲。这一餐下来,怕是要耗去他两个月的生活费。 他吃得有些拘谨,一是因为这些菜肴的昂贵;二是因为谢祁韫。其实,他的谈吐很温和,面容也不严肃。只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总会悄无声息地给生人一种压迫感。但是,如果你对他了解过后,这股压迫感便会自动消失。 谢祁韫让他不要客气,如果不够可以再点,还问他要不要喝酒? 男孩摇头。 谢祁韫见他只夹面前的菜,特意把几盘菜换了换位置;换了之后,他还是只夹面前的菜。谢祁韫觉得这男孩不是家教好,就是见到自己太过紧张。 在三人用过晚餐分别的时候,证明男孩两者皆有。他再三对谢祁韫道谢他请自己吃晚饭,又极为虚心诚恳地说:“谢先生,我希望在未来能有一天跟着你学习。” 谢祁韫回答也很真诚:“gk欢迎你。” 男孩离开之后,两人沿着西湖边的道路慢慢地走着。谢祁韫牵着她,问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姜棠说:“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的。” 谢祁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一天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嗯?” 谢祁韫提及自己上次在她大衣口袋里面摸到男性名片的事情。她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在电梯那次。 “你一天也不见得就让人省心。”她说每次他出现,一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就是直勾勾的。 “嗯。我们是别人得不到的男人和女人。” 姜棠笑出声:“谢老师,我还是喜欢你正经严肃点。” “大晚上的需要什么假正经?” 夜色遮挡了姜棠的脸红。她推着谢祁韫去前方路口买糖葫芦。 几分钟后,谢祁韫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递给她一串:“我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姜棠给他提起下午男孩告诉她的地方。谢祁韫说:“我们就去新市住几天。你觉得如何?” 姜棠同意。旅行在于放松心情与身体,不是在于你看了多少风景。 翌日上午,谢祁韫处理完最后的事情。下午就收拾好东西,与姜棠坐上了去新市的大巴车。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住宿的酒店,很温馨的民宿。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妇,养了两只狗。 谢祁韫定的是民宿风景最好的房间,推窗望出去基本上能将整座古镇的风貌一览无余。 他们整理好东西,换上休闲套装,轻装上阵地出门了。果然街道上的游客很少,随处可见的惬意。两人随意地拐进一间茶室,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着,看这千年的江南水乡。 谢祁韫煮茶技艺娴熟。但是姜棠喝茶少,一时品不出它们的奇妙之处。她拿起一块饼干吃着,觉得少了一场雨。 天公作美,第二日就下起了雨。一场绵绵细雨从清晨下至晚上也不见停。两人就只好待在酒店。谢祁韫中午下去点餐的时候,不过几分钟就与老板混熟了。 也是老板热情,午餐两人趁了老板一顿饭。下午,谢祁韫与老板在院中下棋。老板娘在旁边煮茶,就姜棠无所事事。 老板娘见她无聊,就问她想不想玩乐器? 她说有什么乐器? 老板娘说:“古筝、二胡、琵琶。” 姜棠找她拿了琵琶。她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琵琶,只是多年不弹有点生疏。她坐在凳子,调好了音,一头长发落下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一场雨,一盘棋,一盏茶,一乐曲… 是红尘的悠悠恋歌… 如泣如诉地琵琶声从姜棠的指尖潺潺而出,萦绕满整间屋子,霍乱了谢祁韫看棋的心思,接连输了两盘棋。 姜棠连着弹了三四首。晚上回到房间,谢祁韫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琵琶?” “你走之后学的。上了大学就没有弹过了。” “以后可以常弹。” 她对着他摊开手掌:“想听曲我可是要收钱的。”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朝床边走去:“小姜,我们之间谈钱俗气。” “那谈什么?” “谈情。” 姜棠:“…” … 这天晚上,凌晨三点过谢祁韫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拿过来接通是姜庆祥的主治大夫,说他两个小时前情况开始反复恶化,让他们最好来一趟医院。 挂了电话,谢祁韫把姜棠叫起来。两人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因为这会没有大巴车,也叫不到车。只有叨扰老板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两人在第二日十点左右赶到了医院。 姜棠冲进病房:“爷爷。” 姜庆祥躺在病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双眼眼微微睁开,多少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看过姜棠之后,视线又在屋里环绕,是在找人。 姜棠握住他的手,凑近唤他:“爷爷。” 姜庆祥看着孙女,眼底泛起了泪花。氧气罩下面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喉咙破掉,嗓子暗哑:“绍,绍禹。” 姜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低下头来,把耳朵凑近:“爷爷,你说什么?” “绍,绍禹。” 她明白了。放开姜庆祥,冲出病房,拉起在医院办公室的谢祁韫就往病房来。 到了病房,谢祁韫不愿走近姜庆祥的床前,他站在边上看着他的日薄西山,内心并无多大波动。他想,若不是姜棠,姜庆祥不会寿终正寝。 姜棠理解他,跪在床边拉起姜庆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泪落了下来:“爷爷,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会守着阿韫哥哥,弥补你与爸爸对他造成的伤害。” 姜庆祥像是点了一下头,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一直看着谢祁韫。 他仍旧不动。 这时,姜庆祥又慢慢拉起姜棠的手,等待着他走来。 第194章 情这个东西,是日常烟火 谢祁韫没有看姜庆祥,他在看姜棠。踌躇几分钟后,他还是没有伸手接住姜庆祥在悬浮在空中颤巍的手。 他抬脚绕过床头,走到姜棠身边,拥着她肩膀,庄重承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姜。不会欺负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姜庆祥的手垂了下来,落在床沿,不多一会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两滴浑浊地泪洗不清他所犯下的错。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法纠错,没法弥补。他临死之前的歉意扶不平谢祁韫这一路走来的血泪幸酸。 在他心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人不代他人受过,他人也无法代替他人弥补。 面对姜庆祥的离世,或许是预演太久,姜棠的难过少了一份汹涌。 姜了得知消息后赶来,哭过之后说:“爷爷算是解脱了。” 谢祁韫井井有条地打理着姜庆祥的葬礼,当日下午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来了。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三天来,他与姜棠一起,招待亲友,忙前忙后。 谢祁韫没有通知自己在商界的朋友。但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纷纷赶来吊唁。好在陈述凌歌他们都前来帮忙,多少好些。三天之后,姜庆祥火化,入土为安。 葬礼结束之后,似乎一切又回归了日常。谢祁韫问了几次姜棠要不要把姜家重新修缮一番? 她想了想说以后再看。 姜庆祥离世的伤悲并没有在姜棠心上停留太久。或许如此想有些不孝,但她内心是如同姜了一样的想法,这就是解脱,病痛的解脱,这一生是是非非的解脱。 姜了的伤悲倒是深邃了些,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他最近甚至回卿园的都有些频繁了。有好几晚上,他下课已经九点过了,还会骑上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来。 肖厨看着问他这样不累?毕竟明天一早六点不到就要起床。 他把车靠在墙边停好:“还好。” 肖厨又问他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他说:“下周。” 肖厨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一起朝屋里走来:“暑假打算做什么?” 姜了挠了挠头:“我在餐厅找了一份兼职,当服务员。” “你小子现在不错啊。还知道自己去挣钱了。” 被肖厨这么一夸,姜了便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小了。” 他又问肖厨姜棠他们睡了吗? 肖厨说:“睡了。” “明天早上我起来做早餐。” “你明天不上课?” 他说:“我明天上午没课,可以在家吃了午饭再去。” 清晨不过七点左右,姜棠就被厨房传来的肉馅饼的香味给馋醒了。其实,不算太浓郁,只不过她对这味道它印象太过深刻。 三年前,她与姜了误打误撞在某条街边吃饭,点了一份他们肉馅饼。这饼口感酥脆,里面的肉质滑嫩,一口下去满是鲜香,且不显油腻。之后,她去找过好多次都没有找到。后来听说这家店的老板不做了。 她踢了踢谢祁韫:“我闻见香味了。” 谢祁韫闭着眼睛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鼻子比谢狐狸的鼻子还灵。” “真的。”说完,她就起床了。趿拉着拖鞋进了盥洗室,洗簌完出来穿戴好就直奔厨房。 她看见是姜了在做早餐,有点吃惊:“你今天没课?” “嗯。”姜了夹起一块饼转身递给她:“尝尝,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道?” “你怎么想起做这个了?”姜棠吃了一口,虽说肉质没有她记忆中的滑嫩鲜香,但饼的酥脆程度却是不差。 姜了又转过身去煎饼:“我之前也试着做了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后来问过肖厨之后才知道是和面的方法不对。” 这会谢祁韫走过来,在台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喝过之后,低头咬了一口姜棠手中的饼:“嗯。还不错。” 听见谢祁韫的夸奖,姜了展开的笑容,夹起了一份羞涩。 吃早餐的时候,姜了问姜棠中午想吃什么? 她本想说水煮鱼,考虑到谢祁韫不能吃辣,还是说:“番茄鱼。” 他又问谢祁韫想吃什么?他今日不用去公司。 他说:“我都行,看小姜。” 吃过早餐,谢祁韫与姜棠去了书房。他今日没有公事,两人各自拿着一本书坐在靠窗的沙发一端。 姜棠若是坐姿不对,谢祁韫便会伸手给她纠正,时不时推一推她的肩膀,或者抬一抬她的头。但是不多一会,姜棠就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把书从眼前挪开看了她一眼,表情无奈。罢了罢了,随她高兴。 这样看了半个小时之后,姜棠又跳下沙发,趴在地毯上看着。这样子,就像是小时候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她。 突然,她回过头来问他:“谢老师,你说王小波要是没四十多岁就离世,他会不会得诺贝尔文学奖?” 他翻了一页书,摇摇头。 姜棠喜欢王小波的文字,喜欢他文章中对现实社会的反讽,将人性的最丑恶一一揭露出来。 就像她喜欢张爱玲文字的那份犀利,凄美,以绝妙的意境给读者架构起了那个社会的悲凉与女性的坚贞。 谢祁韫看小说不多,看得更多地是专业书。例如他最近就在反复嚼咬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小小地一本,却是需要你耗费心力地去潜心钻研,受益匪浅。 看至十点过,姜棠合上手中的《红佛夜奔》,喝了一口水,活动了下筋骨。去到书桌前,看起了自己的课业书籍。 谢祁韫则把两人看过的书收起来放在旁边的书架上,离开了书房去到外面。临近十二点半的时候,他走进来叫姜棠吃午餐。 在准备午餐的时候,姜了考虑到两人不同的口味。把一条鱼分成了两半,一锅做了麻辣水煮鱼,一锅做了番茄鱼。 谢祁韫看着他现在如此细心周到地照顾他们的生活,加上他最近频繁地回来,心底涌上一种同命相连地滋味来。 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特意把鱼头夹进了他面前的碟子里。为了避免姜了的尴尬,他把另一半的鱼头夹给了姜棠:“吃鱼头补脑,你们读书需要。” 姜棠不爱好吃鱼头,觉得没什么肉。她把它还给谢祁韫:“你一天用脑也不少,也需要好好补补。” 谢祁韫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吃着鱼头。 吃过午餐之后,姜了要去收拾厨房,他让佣人去了,又把姜棠之前所开那辆国产车的车钥匙叫李姨找出来递给姜了:“这车日常放着也没人开。你拿着,方便你日常来回。” 姜了迟钝几秒,内心地颤动在眼底风起云涌,努力挤出一丝应景地笑容:“我骑自行车也挺方便的。而且我还可以坐公交地铁。” 他没说的是,养车需要钱,而他现在没钱。 说完,立马转身就回了房间去收拾东西。怕的是他们看见自己哭了。 他更怕的是自己心性还未完全定,面对一点点地关心疼爱,又会再次恃宠而骄,届时姜棠怕是真的不会要他了。 第194章 情这个东西,是日常烟火 谢祁韫没有看姜庆祥,他在看姜棠。踌躇几分钟后,他还是没有伸手接住姜庆祥在悬浮在空中颤巍的手。 他抬脚绕过床头,走到姜棠身边,拥着她肩膀,庄重承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姜。不会欺负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姜庆祥的手垂了下来,落在床沿,不多一会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两滴浑浊地泪洗不清他所犯下的错。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法纠错,没法弥补。他临死之前的歉意扶不平谢祁韫这一路走来的血泪幸酸。 在他心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人不代他人受过,他人也无法代替他人弥补。 面对姜庆祥的离世,或许是预演太久,姜棠的难过少了一份汹涌。 姜了得知消息后赶来,哭过之后说:“爷爷算是解脱了。” 谢祁韫井井有条地打理着姜庆祥的葬礼,当日下午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来了。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三天来,他与姜棠一起,招待亲友,忙前忙后。 谢祁韫没有通知自己在商界的朋友。但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纷纷赶来吊唁。好在陈述凌歌他们都前来帮忙,多少好些。三天之后,姜庆祥火化,入土为安。 葬礼结束之后,似乎一切又回归了日常。谢祁韫问了几次姜棠要不要把姜家重新修缮一番? 她想了想说以后再看。 姜庆祥离世的伤悲并没有在姜棠心上停留太久。或许如此想有些不孝,但她内心是如同姜了一样的想法,这就是解脱,病痛的解脱,这一生是是非非的解脱。 姜了的伤悲倒是深邃了些,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他最近甚至回卿园的都有些频繁了。有好几晚上,他下课已经九点过了,还会骑上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来。 肖厨看着问他这样不累?毕竟明天一早六点不到就要起床。 他把车靠在墙边停好:“还好。” 肖厨又问他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他说:“下周。” 肖厨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一起朝屋里走来:“暑假打算做什么?” 姜了挠了挠头:“我在餐厅找了一份兼职,当服务员。” “你小子现在不错啊。还知道自己去挣钱了。” 被肖厨这么一夸,姜了便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小了。” 他又问肖厨姜棠他们睡了吗? 肖厨说:“睡了。” “明天早上我起来做早餐。” “你明天不上课?” 他说:“我明天上午没课,可以在家吃了午饭再去。” 清晨不过七点左右,姜棠就被厨房传来的肉馅饼的香味给馋醒了。其实,不算太浓郁,只不过她对这味道它印象太过深刻。 三年前,她与姜了误打误撞在某条街边吃饭,点了一份他们肉馅饼。这饼口感酥脆,里面的肉质滑嫩,一口下去满是鲜香,且不显油腻。之后,她去找过好多次都没有找到。后来听说这家店的老板不做了。 她踢了踢谢祁韫:“我闻见香味了。” 谢祁韫闭着眼睛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鼻子比谢狐狸的鼻子还灵。” “真的。”说完,她就起床了。趿拉着拖鞋进了盥洗室,洗簌完出来穿戴好就直奔厨房。 她看见是姜了在做早餐,有点吃惊:“你今天没课?” “嗯。”姜了夹起一块饼转身递给她:“尝尝,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道?” “你怎么想起做这个了?”姜棠吃了一口,虽说肉质没有她记忆中的滑嫩鲜香,但饼的酥脆程度却是不差。 姜了又转过身去煎饼:“我之前也试着做了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后来问过肖厨之后才知道是和面的方法不对。” 这会谢祁韫走过来,在台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喝过之后,低头咬了一口姜棠手中的饼:“嗯。还不错。” 听见谢祁韫的夸奖,姜了展开的笑容,夹起了一份羞涩。 吃早餐的时候,姜了问姜棠中午想吃什么? 她本想说水煮鱼,考虑到谢祁韫不能吃辣,还是说:“番茄鱼。” 他又问谢祁韫想吃什么?他今日不用去公司。 他说:“我都行,看小姜。” 吃过早餐,谢祁韫与姜棠去了书房。他今日没有公事,两人各自拿着一本书坐在靠窗的沙发一端。 姜棠若是坐姿不对,谢祁韫便会伸手给她纠正,时不时推一推她的肩膀,或者抬一抬她的头。但是不多一会,姜棠就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把书从眼前挪开看了她一眼,表情无奈。罢了罢了,随她高兴。 这样看了半个小时之后,姜棠又跳下沙发,趴在地毯上看着。这样子,就像是小时候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她。 突然,她回过头来问他:“谢老师,你说王小波要是没四十多岁就离世,他会不会得诺贝尔文学奖?” 他翻了一页书,摇摇头。 姜棠喜欢王小波的文字,喜欢他文章中对现实社会的反讽,将人性的最丑恶一一揭露出来。 就像她喜欢张爱玲文字的那份犀利,凄美,以绝妙的意境给读者架构起了那个社会的悲凉与女性的坚贞。 谢祁韫看小说不多,看得更多地是专业书。例如他最近就在反复嚼咬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小小地一本,却是需要你耗费心力地去潜心钻研,受益匪浅。 看至十点过,姜棠合上手中的《红佛夜奔》,喝了一口水,活动了下筋骨。去到书桌前,看起了自己的课业书籍。 谢祁韫则把两人看过的书收起来放在旁边的书架上,离开了书房去到外面。临近十二点半的时候,他走进来叫姜棠吃午餐。 在准备午餐的时候,姜了考虑到两人不同的口味。把一条鱼分成了两半,一锅做了麻辣水煮鱼,一锅做了番茄鱼。 谢祁韫看着他现在如此细心周到地照顾他们的生活,加上他最近频繁地回来,心底涌上一种同命相连地滋味来。 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特意把鱼头夹进了他面前的碟子里。为了避免姜了的尴尬,他把另一半的鱼头夹给了姜棠:“吃鱼头补脑,你们读书需要。” 姜棠不爱好吃鱼头,觉得没什么肉。她把它还给谢祁韫:“你一天用脑也不少,也需要好好补补。” 谢祁韫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吃着鱼头。 吃过午餐之后,姜了要去收拾厨房,他让佣人去了,又把姜棠之前所开那辆国产车的车钥匙叫李姨找出来递给姜了:“这车日常放着也没人开。你拿着,方便你日常来回。” 姜了迟钝几秒,内心地颤动在眼底风起云涌,努力挤出一丝应景地笑容:“我骑自行车也挺方便的。而且我还可以坐公交地铁。” 他没说的是,养车需要钱,而他现在没钱。 说完,立马转身就回了房间去收拾东西。怕的是他们看见自己哭了。 他更怕的是自己心性还未完全定,面对一点点地关心疼爱,又会再次恃宠而骄,届时姜棠怕是真的不会要他了。 第195章 对比清晰,他的自卑在触发 很快,姜了放了暑假。他每天早出晚归,有几次谢祁韫与他人去餐厅吃饭。看见姜了在宾客之间穿梭,礼节周到的为他们服务。 而姜了看见他,也没有觉得局促,主动前来给他们点餐,倒酒,每一个步骤都是面面俱到,不失他服务员的工作本职。 有人看着姜了面善,多次打量,试探性地问他:“你是不是姜明仁那孩子?” 他点头承认。 这人对着谢祁韫感叹:“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想不到你会来这里当服务员。” 姜了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搭话?他没有如同沈灼那般日常跟在父亲左右见识人情世故,更没有在私下用诗书来饱满他生活履历的浅薄。面对如此场合,面对这些人,他是手足无措的。 谢祁韫笑了笑,轻松地化解了他的尴尬:“小孩嘛,总是喜欢玩玩闹闹。长大了就好了。” 那人点头:“也是,想我家那小子,整日除开玩就是玩。我们大人说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谢祁韫安慰:“慢慢来,孩子懂事有时就是那么一瞬间。” 姜了给他们各自杯中又斟满了半杯红酒,便将酒瓶放在了旁边的桌上,想着去厨房催一催他们的菜。 他退出包房,轻轻地关上门。刚走完过道,就被人叫住了。他抬头看去,算是他往日的好友。 虽然他有些不想面对,但这是自己的工作,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因为自出事以后,他们对他嘲讽地态度,让他的语气寡淡了些。 于是,这人就借题发挥。把手中的筷子扔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叠地扣在脑后,眼神轻蔑地上上下下打量过姜棠身上所传的服务员服装:“姜少,这身衣服你穿得惯吗?” 他不理他的话,问他们需要什么?如果没有需要的,他就要照顾其他客人了。 这人起身拦住他的路,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姜少,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朋友。要不我去给经理说一声,今晚就给你提前下班。让我们好好喝一杯?” 他不接酒,向后退了一步:“很抱歉。我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这人不依不饶,明显找茬:“你工作一天多少钱?” 姜了想要绕过这人身边离开。他却把手中的酒放在,从荷包里面掏出十几张钞票出来放在桌上:“这些钱够不够?” 姜了一向只知道刁难别人,不知道要如何化解别人的刁难?面对他人三言两语的嘲讽,他可以忍受,可以当作听不见。 但是,这刻在这间齐聚a市上流社会的餐厅里面,面对他人的刻意羞辱,面对他人纷纷投来看好戏的目光。他有些无法忍受。 他的双手在两侧紧握成拳,正当他要一拳挥出去的时候。沈灼不知从哪里走过来,顺势接过这人手中的酒递给姜了:“一杯酒而已,喝下去又会怎样?” 姜了看了看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后就想要走。谁知,沈灼拉住他,伸手拿起那人放在桌上的钱塞进他的手中,还替姜了说了一声谢谢。 姜了看不懂沈灼的操作。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只是推了推他:“你去忙。” 这些人见沈灼为他出头,也不好再为难姜了。只是,免不了讥讽沈灼几句:“沈少,何宴舒都那样对你姐了,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帮姜了。” 沈灼眸光淡漠:“你知道一个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什么?” “自以为是。” 这人不敢得罪沈灼,只好忍了。 姜了再次回到包房便有些心不在焉,兜里的一千多块钱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谢祁韫看出他的走神,碍于场合不好问也不好说。 只是,姜了没想到等他下班从酒店出来看见谢祁韫正在外面等着。他推着自行车走过去:“姐夫,你还没有回去?” 从包房出来之后,谢祁韫就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他让姜了把自行车折叠好放好后备箱,自己就开门上车了。 姜了放好自行车上车之后,谢祁韫吩咐老张去了自己先前与姜棠去过的大排档。他不爱好吃这些,便让姜了自己点菜。 姜了没点多少菜,但当他点完菜回到座位旁看见了桌上的酒。他问:“姐夫,你要喝酒?” “我不喝。你倒是可以喝点。” 姜了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属实让他有些郁闷。所以,他是想喝酒的。 谢祁韫不喝也不吃,除开陪姜棠来他多少会吃点。倒不是嫌弃这些吃饭的地方,而是这个时间点太晚,他生活自律,一向很少吃宵夜。毕竟,抗衰抗老不易啊! 姜了越喝越觉得心中憋屈,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待他哭完之后,谢祁韫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很难受?” 他擦着眼泪点头。 谢祁韫忆起自己初到纽约的经历:“当年,我刚到国外的时候,曾几次被人堵在厕所打得口鼻流血。” 姜了惊叹他还有人能揍他。 他笑了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位漂泊异国他乡的学生。无权势无背景,不欺负我欺负谁。” 但是,谢祁韫没说,他们欺负他是因为嫉妒,因为他一个外国人竟然在课业上遥遥领先他们,获得了各科教授的青睐有加。这不同于他们对姜了的欺辱。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姐夫,你那些年一定很难过?” “难过是一定的。但是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笑傲在他们头顶,便觉得不难过了。后来我多少有些感谢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们,想来我也不会有那么强大地好胜心。” 那些同学在揍了谢祁韫几次之后,发觉并没有让他有所收敛,反而越发努力。渐渐地,他们揍他的兴致也就淡了。就像当年谢聿珩出国学习,面对他人的看不起,心生的不是自卑,而是奋发图强的意念。 姜了明白他的话,但是做起来属实不轻松。他沉默地喝着酒,听见谢祁韫说:“就如沈少所言,一杯酒而已,喝下去又能怎样?” 姜了心就这么沉了。他无法与谢祁韫做对比,但是面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沈灼,依旧是天与地的落差感。 谢祁韫看着他的失落:“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沈少自幼有沈涛教导,比你优秀自是应当。生活是从来不会辜负认真付出的人。” 他听着,眼底的雾慢慢散去,漏出了一点点光来。虽然不及强烈,但总有一天能照耀他的四方。 这顿饭,姜了用他喝酒得来的钱付了餐费。 翌日,又用剩下的钱带姜棠出去好好吃了一顿。 第195章 对比清晰,他的自卑在触发 很快,姜了放了暑假。他每天早出晚归,有几次谢祁韫与他人去餐厅吃饭。看见姜了在宾客之间穿梭,礼节周到的为他们服务。 而姜了看见他,也没有觉得局促,主动前来给他们点餐,倒酒,每一个步骤都是面面俱到,不失他服务员的工作本职。 有人看着姜了面善,多次打量,试探性地问他:“你是不是姜明仁那孩子?” 他点头承认。 这人对着谢祁韫感叹:“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想不到你会来这里当服务员。” 姜了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搭话?他没有如同沈灼那般日常跟在父亲左右见识人情世故,更没有在私下用诗书来饱满他生活履历的浅薄。面对如此场合,面对这些人,他是手足无措的。 谢祁韫笑了笑,轻松地化解了他的尴尬:“小孩嘛,总是喜欢玩玩闹闹。长大了就好了。” 那人点头:“也是,想我家那小子,整日除开玩就是玩。我们大人说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谢祁韫安慰:“慢慢来,孩子懂事有时就是那么一瞬间。” 姜了给他们各自杯中又斟满了半杯红酒,便将酒瓶放在了旁边的桌上,想着去厨房催一催他们的菜。 他退出包房,轻轻地关上门。刚走完过道,就被人叫住了。他抬头看去,算是他往日的好友。 虽然他有些不想面对,但这是自己的工作,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因为自出事以后,他们对他嘲讽地态度,让他的语气寡淡了些。 于是,这人就借题发挥。把手中的筷子扔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叠地扣在脑后,眼神轻蔑地上上下下打量过姜棠身上所传的服务员服装:“姜少,这身衣服你穿得惯吗?” 他不理他的话,问他们需要什么?如果没有需要的,他就要照顾其他客人了。 这人起身拦住他的路,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姜少,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朋友。要不我去给经理说一声,今晚就给你提前下班。让我们好好喝一杯?” 他不接酒,向后退了一步:“很抱歉。我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这人不依不饶,明显找茬:“你工作一天多少钱?” 姜了想要绕过这人身边离开。他却把手中的酒放在,从荷包里面掏出十几张钞票出来放在桌上:“这些钱够不够?” 姜了一向只知道刁难别人,不知道要如何化解别人的刁难?面对他人三言两语的嘲讽,他可以忍受,可以当作听不见。 但是,这刻在这间齐聚a市上流社会的餐厅里面,面对他人的刻意羞辱,面对他人纷纷投来看好戏的目光。他有些无法忍受。 他的双手在两侧紧握成拳,正当他要一拳挥出去的时候。沈灼不知从哪里走过来,顺势接过这人手中的酒递给姜了:“一杯酒而已,喝下去又会怎样?” 姜了看了看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后就想要走。谁知,沈灼拉住他,伸手拿起那人放在桌上的钱塞进他的手中,还替姜了说了一声谢谢。 姜了看不懂沈灼的操作。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只是推了推他:“你去忙。” 这些人见沈灼为他出头,也不好再为难姜了。只是,免不了讥讽沈灼几句:“沈少,何宴舒都那样对你姐了,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帮姜了。” 沈灼眸光淡漠:“你知道一个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什么?” “自以为是。” 这人不敢得罪沈灼,只好忍了。 姜了再次回到包房便有些心不在焉,兜里的一千多块钱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谢祁韫看出他的走神,碍于场合不好问也不好说。 只是,姜了没想到等他下班从酒店出来看见谢祁韫正在外面等着。他推着自行车走过去:“姐夫,你还没有回去?” 从包房出来之后,谢祁韫就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他让姜了把自行车折叠好放好后备箱,自己就开门上车了。 姜了放好自行车上车之后,谢祁韫吩咐老张去了自己先前与姜棠去过的大排档。他不爱好吃这些,便让姜了自己点菜。 姜了没点多少菜,但当他点完菜回到座位旁看见了桌上的酒。他问:“姐夫,你要喝酒?” “我不喝。你倒是可以喝点。” 姜了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属实让他有些郁闷。所以,他是想喝酒的。 谢祁韫不喝也不吃,除开陪姜棠来他多少会吃点。倒不是嫌弃这些吃饭的地方,而是这个时间点太晚,他生活自律,一向很少吃宵夜。毕竟,抗衰抗老不易啊! 姜了越喝越觉得心中憋屈,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待他哭完之后,谢祁韫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很难受?” 他擦着眼泪点头。 谢祁韫忆起自己初到纽约的经历:“当年,我刚到国外的时候,曾几次被人堵在厕所打得口鼻流血。” 姜了惊叹他还有人能揍他。 他笑了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位漂泊异国他乡的学生。无权势无背景,不欺负我欺负谁。” 但是,谢祁韫没说,他们欺负他是因为嫉妒,因为他一个外国人竟然在课业上遥遥领先他们,获得了各科教授的青睐有加。这不同于他们对姜了的欺辱。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姐夫,你那些年一定很难过?” “难过是一定的。但是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笑傲在他们头顶,便觉得不难过了。后来我多少有些感谢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们,想来我也不会有那么强大地好胜心。” 那些同学在揍了谢祁韫几次之后,发觉并没有让他有所收敛,反而越发努力。渐渐地,他们揍他的兴致也就淡了。就像当年谢聿珩出国学习,面对他人的看不起,心生的不是自卑,而是奋发图强的意念。 姜了明白他的话,但是做起来属实不轻松。他沉默地喝着酒,听见谢祁韫说:“就如沈少所言,一杯酒而已,喝下去又能怎样?” 姜了心就这么沉了。他无法与谢祁韫做对比,但是面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沈灼,依旧是天与地的落差感。 谢祁韫看着他的失落:“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沈少自幼有沈涛教导,比你优秀自是应当。生活是从来不会辜负认真付出的人。” 他听着,眼底的雾慢慢散去,漏出了一点点光来。虽然不及强烈,但总有一天能照耀他的四方。 这顿饭,姜了用他喝酒得来的钱付了餐费。 翌日,又用剩下的钱带姜棠出去好好吃了一顿。 第196章 客座教授:谢祁韫 时间溜至九月。开学这天,吃过早餐,谢祁韫坚持要送姜棠去学校,还说正好可以去认识认识她往后的室友。 姜棠不想,觉得他去太过扎眼。但她没有执拗过谢祁韫与姜了。就这样,谢祁韫就成了送小孩上学的家长。三人走在一起,还挺应景。 到了学校,姜了说自己先去报道整理床铺,完了之后来找他们。 谢祁韫点头,一手推着行李一手牵着姜棠先去报道。一路上,可谓是众人瞩目。她低着头走在谢祁韫身边,小声说:“谢老师,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上个学。” “嗯。等他们看够了就不会看了。” 办理完报道的一切手续后,谢祁韫又与姜棠一起去了寝室。他们到的时间,其他三位室友还没有来。他将宿舍里里外外的看过,又一次跟她确认:“你确定要住校?” 她无比坚定:“确定。” 谢祁韫叹息一声,给她选了靠窗户这边的窗外。因为a大宿舍的床都是上床下桌的设计。他脱鞋爬上去给她铺好被子,下来时说:“你上下床的时候小心一点。还有,下次把家里的娃娃带来放在外面,以免你掉下来。” 她笑:“这床我睡了这么些年也没见掉下来过。” 好,是他多虑了。 没过多久,便有人进来了。在看见谢祁韫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又退回去看了看,确认了是303寝室,自己没走错。 学金融的,想来不知道谢祁韫的怕是凤毛菱角。她有些紧张地与他打过招呼,就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床铺,时不时打量下这位只在杂志电视上见过的商业大亨。 慢慢地,另外两位室友也都来齐了。谢祁韫坐在姜棠的椅子上,慢慢地等着她们整理好一切后,询问她们中午有无时间?如果有时间,他想她们吃饭。 三人应声前往。 他们五人外加姜了六人,直接去了学校外面的餐厅。在谢祁韫眼中算不得好,故而他说:“今日因为时间缘故,就请你们简单吃点。等哪日大家都有空了,让小姜带你们来卿园做客。” 三人笑容拘谨地道谢,回应他的邀请。 用餐期间,谢祁韫话少。倒是姜了与她们说的多。一个小时左右的用餐时间结束后,谢祁韫开车把他们送回学校,叮嘱了姜棠几句,念念不舍地放她下车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处才开车离开。 姜棠住校的第一晚,谢祁韫很不适应。回到家里,觉得整个家都空了。他耐着性子在家吃过晚饭之后,还是没有忍住抓起钥匙就出门了。 到了姜棠的宿舍楼下,他给她电话:“睡了吗?” “马上睡。” “下来。” 姜棠不明白:“呃?” “我在宿舍楼下。” 姜棠挂了电话,走下楼来。她看见谢祁韫双手插兜地依靠在车身上,风流蕴藉。 她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地到了他面前,仰头看他,明眸善睐:“你怎么来了?” 谢祁韫把她拥进怀里:“睡之前不抱抱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姜棠回拥他,想着他大老远地开车过来,有些感动有些心疼:“我跟你回去。” 谢祁韫心疼她来回跑:“不了。我抱会你就好。” 几分钟后,他放开她,让她回去睡觉,反复叮嘱她睡觉之前不准玩手机。 她点头。趁其不注意在谢祁韫的脸上亲吻了下飞快地跑回来宿舍。 他摸着被姜棠亲吻过的脸,笑容温软,掏出手机给她信息:“小姜,小时候是你依赖我。现在倒成了我依赖你。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姜棠刚好走到门边看见这条短信,瞬间泪目。她后悔自己方才没有跟谢祁韫一起回去。 姜棠住校的第二晚,他倒没有去学校求抱抱,电话却是打了半个多小时,俨然像是热恋中的两人。 陈述还曾说过他与姜棠那里像是结婚了的人,纯粹就是在谈恋爱。 他喜欢这个说法。这几月来,他总会忙里偷闲带上姜棠去外面逛逛走走,吃点好吃的,看一场电影,或者其他游乐项目。 姜棠住校的第三晚,谢祁韫在应酬,不方便电话,只是给她去了短信。 她回:“少喝点酒,早点回去。” 他回:“不喝。十点之前归家。” 他们的交谈如此平淡,却又如此扣动心弦,像是绽放在天空中的璀璨烟火披上了洁白的纱,朦胧了它的美。 姜棠复课的第四天,早早地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收拾好之后,与室友去食堂见过吃过早餐,拿起未喝完的豆浆边走边喝。 到了教室,她找了一方靠后的位置坐下,听见大家议论纷纷,谈论着什么客座教授。 有人说:“据说是华尔街回来的精英。” 有人说:“据说长得很帅。” 有人说:“我听说是上市公司的董事。” 突然,前方座位的同学转头问她:“姜棠,你知道是谁吗?” 她从书包里面掏出书来:“不知道。” 这时,班长从外面进来,说讲师来了。全班瞬间安静了下来。当看见谢祁韫白衬衣配黑色西裤走进教室的时候,姜棠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这人,还真的喜欢一鸣惊人! 他看着姜棠的反应,如墨的瞳孔浸出笑意。走上讲台之后,他把书放下,双手掌撑在讲桌上,声音平和:“想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有大胆地同学说:“谢老师,你要不要介绍下你的另一种身份?” 他看向姜棠,眉宇之间被学生调侃地笑意柔和了许多:“我除开是你们的老师,还是你们同学姜棠的丈夫。” 顿时,全班一阵起哄。 姜棠把书立起来挡了自己发红发烫的脸。 闹过之后,谢祁韫开始点名,算是初次认识。他把姜棠的名字留在了最后。只是当他话音刚落,同学又一次起哄。 他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随之进入了严肃认真地上课时间。姜棠因为被告知地太过突然,在课上接连走神。 谢祁韫看在眼底:“某同学上课还是要认真点。” 姜棠察觉到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朝自己看来,她颇为尴尬地低下了头。 其实,谢祁韫的课很精彩。他会用实战案例结合知识点,加上他妙语连珠的措辞,让你仿若就身处在这一轮轮实战之中。让姜棠走神的是,她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他真的成为了自己的老师。 这感觉… 嗯,不好形容。 就像是吃下去一份无比美味的佳肴,当你咽下喉咙之后才反应过来它很烫,又喜又惊,还夹杂了丝丝无奈叹息。 下课之后,大家一一跟谢祁韫告别。姜棠坐在位置上假装看书似乎不打算走。 待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谢祁韫走到她旁边坐下,朝前看去:“a大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她单手撑着下颚翻书:“谢老师,想吃什么?” “听你的。”他起身离开,还言自己等她下节课完了给她电话。 第196章 客座教授:谢祁韫 时间溜至九月。开学这天,吃过早餐,谢祁韫坚持要送姜棠去学校,还说正好可以去认识认识她往后的室友。 姜棠不想,觉得他去太过扎眼。但她没有执拗过谢祁韫与姜了。就这样,谢祁韫就成了送小孩上学的家长。三人走在一起,还挺应景。 到了学校,姜了说自己先去报道整理床铺,完了之后来找他们。 谢祁韫点头,一手推着行李一手牵着姜棠先去报道。一路上,可谓是众人瞩目。她低着头走在谢祁韫身边,小声说:“谢老师,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上个学。” “嗯。等他们看够了就不会看了。” 办理完报道的一切手续后,谢祁韫又与姜棠一起去了寝室。他们到的时间,其他三位室友还没有来。他将宿舍里里外外的看过,又一次跟她确认:“你确定要住校?” 她无比坚定:“确定。” 谢祁韫叹息一声,给她选了靠窗户这边的窗外。因为a大宿舍的床都是上床下桌的设计。他脱鞋爬上去给她铺好被子,下来时说:“你上下床的时候小心一点。还有,下次把家里的娃娃带来放在外面,以免你掉下来。” 她笑:“这床我睡了这么些年也没见掉下来过。” 好,是他多虑了。 没过多久,便有人进来了。在看见谢祁韫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又退回去看了看,确认了是303寝室,自己没走错。 学金融的,想来不知道谢祁韫的怕是凤毛菱角。她有些紧张地与他打过招呼,就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床铺,时不时打量下这位只在杂志电视上见过的商业大亨。 慢慢地,另外两位室友也都来齐了。谢祁韫坐在姜棠的椅子上,慢慢地等着她们整理好一切后,询问她们中午有无时间?如果有时间,他想她们吃饭。 三人应声前往。 他们五人外加姜了六人,直接去了学校外面的餐厅。在谢祁韫眼中算不得好,故而他说:“今日因为时间缘故,就请你们简单吃点。等哪日大家都有空了,让小姜带你们来卿园做客。” 三人笑容拘谨地道谢,回应他的邀请。 用餐期间,谢祁韫话少。倒是姜了与她们说的多。一个小时左右的用餐时间结束后,谢祁韫开车把他们送回学校,叮嘱了姜棠几句,念念不舍地放她下车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处才开车离开。 姜棠住校的第一晚,谢祁韫很不适应。回到家里,觉得整个家都空了。他耐着性子在家吃过晚饭之后,还是没有忍住抓起钥匙就出门了。 到了姜棠的宿舍楼下,他给她电话:“睡了吗?” “马上睡。” “下来。” 姜棠不明白:“呃?” “我在宿舍楼下。” 姜棠挂了电话,走下楼来。她看见谢祁韫双手插兜地依靠在车身上,风流蕴藉。 她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地到了他面前,仰头看他,明眸善睐:“你怎么来了?” 谢祁韫把她拥进怀里:“睡之前不抱抱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姜棠回拥他,想着他大老远地开车过来,有些感动有些心疼:“我跟你回去。” 谢祁韫心疼她来回跑:“不了。我抱会你就好。” 几分钟后,他放开她,让她回去睡觉,反复叮嘱她睡觉之前不准玩手机。 她点头。趁其不注意在谢祁韫的脸上亲吻了下飞快地跑回来宿舍。 他摸着被姜棠亲吻过的脸,笑容温软,掏出手机给她信息:“小姜,小时候是你依赖我。现在倒成了我依赖你。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姜棠刚好走到门边看见这条短信,瞬间泪目。她后悔自己方才没有跟谢祁韫一起回去。 姜棠住校的第二晚,他倒没有去学校求抱抱,电话却是打了半个多小时,俨然像是热恋中的两人。 陈述还曾说过他与姜棠那里像是结婚了的人,纯粹就是在谈恋爱。 他喜欢这个说法。这几月来,他总会忙里偷闲带上姜棠去外面逛逛走走,吃点好吃的,看一场电影,或者其他游乐项目。 姜棠住校的第三晚,谢祁韫在应酬,不方便电话,只是给她去了短信。 她回:“少喝点酒,早点回去。” 他回:“不喝。十点之前归家。” 他们的交谈如此平淡,却又如此扣动心弦,像是绽放在天空中的璀璨烟火披上了洁白的纱,朦胧了它的美。 姜棠复课的第四天,早早地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收拾好之后,与室友去食堂见过吃过早餐,拿起未喝完的豆浆边走边喝。 到了教室,她找了一方靠后的位置坐下,听见大家议论纷纷,谈论着什么客座教授。 有人说:“据说是华尔街回来的精英。” 有人说:“据说长得很帅。” 有人说:“我听说是上市公司的董事。” 突然,前方座位的同学转头问她:“姜棠,你知道是谁吗?” 她从书包里面掏出书来:“不知道。” 这时,班长从外面进来,说讲师来了。全班瞬间安静了下来。当看见谢祁韫白衬衣配黑色西裤走进教室的时候,姜棠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这人,还真的喜欢一鸣惊人! 他看着姜棠的反应,如墨的瞳孔浸出笑意。走上讲台之后,他把书放下,双手掌撑在讲桌上,声音平和:“想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有大胆地同学说:“谢老师,你要不要介绍下你的另一种身份?” 他看向姜棠,眉宇之间被学生调侃地笑意柔和了许多:“我除开是你们的老师,还是你们同学姜棠的丈夫。” 顿时,全班一阵起哄。 姜棠把书立起来挡了自己发红发烫的脸。 闹过之后,谢祁韫开始点名,算是初次认识。他把姜棠的名字留在了最后。只是当他话音刚落,同学又一次起哄。 他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随之进入了严肃认真地上课时间。姜棠因为被告知地太过突然,在课上接连走神。 谢祁韫看在眼底:“某同学上课还是要认真点。” 姜棠察觉到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朝自己看来,她颇为尴尬地低下了头。 其实,谢祁韫的课很精彩。他会用实战案例结合知识点,加上他妙语连珠的措辞,让你仿若就身处在这一轮轮实战之中。让姜棠走神的是,她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他真的成为了自己的老师。 这感觉… 嗯,不好形容。 就像是吃下去一份无比美味的佳肴,当你咽下喉咙之后才反应过来它很烫,又喜又惊,还夹杂了丝丝无奈叹息。 下课之后,大家一一跟谢祁韫告别。姜棠坐在位置上假装看书似乎不打算走。 待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谢祁韫走到她旁边坐下,朝前看去:“a大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她单手撑着下颚翻书:“谢老师,想吃什么?” “听你的。”他起身离开,还言自己等她下节课完了给她电话。 第197章 学医姑娘:梁笑歌 陈校还在位的时候,他便多次想要请谢祁韫来校当客座教授。但他总是推迟。这次李校开口,他想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想着也就姜棠上学的这两年。 姜棠上完课,走出教学楼给谢祁韫打电话,通了之后她说自己在一食堂等他。 谢祁韫道了一声好,就起身离开了教授办公室朝食堂而去。 到了食堂,姜棠已经点好了菜坐在窗边的位置等着。两个餐盘,菜品有七八样,只是每样份量不多。 食堂有他姜棠的同学,一一给他打招呼,他笑着点头示意,到了姜棠的对面刚一坐下,就见沈灼端着餐盘朝他们走来。 他在谢祁韫旁边坐下,问他:“谢先生,你下次来学校上课是什么时候?” 谢祁告知自己每周来a大上课的时间后说:“沈少对我的课感兴趣?” 他点点头:“很感兴趣。不过谢老师,我觉得你往后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 谢祁韫笑笑,端起汤喝了一口。三人边说边聊地吃着,突然有一穿背带裤的女孩不请自来,应是刚吃完饭。 她看着姜棠,声音很好听,清脆之中带了不多不少的软糯:“学姐,这里我可以坐吗?” 姜棠抬头看来。扑捉到她的余光时不时看向沈灼:“可以。” 女孩一点也不忸怩地坐下,对谢祁韫打过招呼,双手撑着下颚看着沈灼,一双杏眼扑闪扑闪地:“学长,我晚上请你喝酒你去不去?” 姜棠与谢祁韫对望一眼,觉得现在的女孩子比她大胆。一上来就邀请男孩子喝酒。 沈灼表现淡然:“我不喝酒。” “没关系啊!去玩玩也可以。” 沈灼放下筷子,抬眸看她:“小姑娘看样子你应该还没有成年?” 女孩一点也不慌乱,上身还望沈灼的方向凑了凑:“所以,我不喝。我请学长喝。” 沈灼笑了,觉得她就是小孩好玩罢了,劝她回学校上课,好好读书。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我下午三点才有课。” 这时,有一位留着寸头的女生站在窗口看着她说:“梁笑歌,张教授的课你也敢逃?” 梁笑歌迥然。 她对着沈灼讪讪一笑:“很遗憾。看来我只有下次再请你喝酒了。” 说罢,就起身跑出了食堂。只是不到两分钟,她站在了窗口,对着沈灼说:“帅哥,我在隔壁医科大读大三。我的电话是137,我的名字叫梁笑歌。” 说完,她就被朋友强行拉走了,还在不断给沈灼重复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最后还大声吼了一句:“微信同号。” 沈灼很尴尬。 … 很快,谢祁韫在来a大当客座教授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校园。有许多不是金融专业的学生也会前来旁听,有几次教室都有些坐不下来了。 不过,这样的盛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不能为了看帅哥耽误了学业。再说,这帅哥早已有主。看一两眼也就够了。 不同于他们的一时盛情,沈灼倒是堂堂课皆到。他本就是金融系的,在姜棠休学的一年时间里,他也追了上来。如今也是研究生在读。 其实,谢祁韫一周在学校也就两节课。分别是周一与周四。在课上,他与姜棠面对谢祁韫时而抛出来的课题,有些争锋相对。 他们针对于上世纪美国一件价值250亿美元的收购案进行分析,该集团公司在出售之后,面对经营上的困难导致业务被拆分,上万员工被裁,市场份额锐减,生产能力下降等等问题。 随后,他们又将话题转向了美国08年的金融危机,在此危机之下大面积的员工失业,进而导致房奴无法偿还银行贷款,次贷危机,信用危机频发。继而,两人话锋一转,又延伸到了国内当前一路高涨的房价,小额贷款案件等问题。 谢祁韫一脸风轻云淡地站在讲台上,听着两人口若悬河地争辩。只是在看见姜棠因为争论而有些泛红的脸庞,深邃地眼底是敛不住的笑意。 这堂课完,姜棠口干舌燥,端起水杯想要喝水发觉没水了。她对着谢祁韫伸手:“水。” 那样子,像是忘记了还在教室。原本走到门口的学生停下来,只见谢祁韫拧起水到了她面前,递给她:“看把你急的。” 她喝过水,有些不服气地看了一眼还坐在位置上的沈灼:“我跟他上辈子肯定有仇。” 沈灼笑了笑,刚想搭话。梁笑歌就冲进了教室:“学长,你这几天怎么没给我电话?” 沈灼觉得这姑娘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你电话?” 她直白:“你不知道我在追你吗?” “你追我,还要我打给你?” 梁笑歌想了想:“那你电话是多少?我给你打。” 沈灼拿起书,单手插兜地就要走。梁笑歌挎着包要追上去,姜棠伸手拉住她:“他的电话,我给你。” 姜棠也不是报复,更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她觉得这姑娘不错,姜思芩已经去世了,沈灼也应该开始自己新的感情。 梁笑歌也不客气:“谢谢学姐。” 沈灼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谢祁韫:“谢老师,你的家教有待加强。” 他也不甘示弱,反问姜棠:“小姜,难道我日常对你不够好?” “好啊!” “沈灼,你听见了。” 沈灼:“” 谢祁韫周五特意提前从公司出发前往a大接姜棠回家。他到了宿舍楼下,给她电话,听见室友在说:“我就说,我们谢老师啊,一到放假铁定来接姜棠回家。” 他又听见另外一室友说:“好。那我们等你回来再约。” 谢祁韫在电话里面问她们晚上是要聚餐吗? 姜棠说:“嗯。她们本来说晚上去吃串串。” 他问她想去吗? 姜棠想去,但考虑到他已经到了,还是说:“没事。等我周末回来再跟她们约。” 谢祁韫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最后还是跟着姜棠她们一起去了,避免她们在他面前的尴尬。他又打电话叫上了姜了与沈灼。 串串店就在a大旁边的一条巷子里,装修便小清新,与这条街上其他店铺的装修风格有些格格不入。考虑到外间吵闹的缘故,他们选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多少是安静了些。 第197章 学医姑娘:梁笑歌 陈校还在位的时候,他便多次想要请谢祁韫来校当客座教授。但他总是推迟。这次李校开口,他想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想着也就姜棠上学的这两年。 姜棠上完课,走出教学楼给谢祁韫打电话,通了之后她说自己在一食堂等他。 谢祁韫道了一声好,就起身离开了教授办公室朝食堂而去。 到了食堂,姜棠已经点好了菜坐在窗边的位置等着。两个餐盘,菜品有七八样,只是每样份量不多。 食堂有他姜棠的同学,一一给他打招呼,他笑着点头示意,到了姜棠的对面刚一坐下,就见沈灼端着餐盘朝他们走来。 他在谢祁韫旁边坐下,问他:“谢先生,你下次来学校上课是什么时候?” 谢祁告知自己每周来a大上课的时间后说:“沈少对我的课感兴趣?” 他点点头:“很感兴趣。不过谢老师,我觉得你往后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 谢祁韫笑笑,端起汤喝了一口。三人边说边聊地吃着,突然有一穿背带裤的女孩不请自来,应是刚吃完饭。 她看着姜棠,声音很好听,清脆之中带了不多不少的软糯:“学姐,这里我可以坐吗?” 姜棠抬头看来。扑捉到她的余光时不时看向沈灼:“可以。” 女孩一点也不忸怩地坐下,对谢祁韫打过招呼,双手撑着下颚看着沈灼,一双杏眼扑闪扑闪地:“学长,我晚上请你喝酒你去不去?” 姜棠与谢祁韫对望一眼,觉得现在的女孩子比她大胆。一上来就邀请男孩子喝酒。 沈灼表现淡然:“我不喝酒。” “没关系啊!去玩玩也可以。” 沈灼放下筷子,抬眸看她:“小姑娘看样子你应该还没有成年?” 女孩一点也不慌乱,上身还望沈灼的方向凑了凑:“所以,我不喝。我请学长喝。” 沈灼笑了,觉得她就是小孩好玩罢了,劝她回学校上课,好好读书。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我下午三点才有课。” 这时,有一位留着寸头的女生站在窗口看着她说:“梁笑歌,张教授的课你也敢逃?” 梁笑歌迥然。 她对着沈灼讪讪一笑:“很遗憾。看来我只有下次再请你喝酒了。” 说罢,就起身跑出了食堂。只是不到两分钟,她站在了窗口,对着沈灼说:“帅哥,我在隔壁医科大读大三。我的电话是137,我的名字叫梁笑歌。” 说完,她就被朋友强行拉走了,还在不断给沈灼重复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最后还大声吼了一句:“微信同号。” 沈灼很尴尬。 … 很快,谢祁韫在来a大当客座教授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校园。有许多不是金融专业的学生也会前来旁听,有几次教室都有些坐不下来了。 不过,这样的盛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不能为了看帅哥耽误了学业。再说,这帅哥早已有主。看一两眼也就够了。 不同于他们的一时盛情,沈灼倒是堂堂课皆到。他本就是金融系的,在姜棠休学的一年时间里,他也追了上来。如今也是研究生在读。 其实,谢祁韫一周在学校也就两节课。分别是周一与周四。在课上,他与姜棠面对谢祁韫时而抛出来的课题,有些争锋相对。 他们针对于上世纪美国一件价值250亿美元的收购案进行分析,该集团公司在出售之后,面对经营上的困难导致业务被拆分,上万员工被裁,市场份额锐减,生产能力下降等等问题。 随后,他们又将话题转向了美国08年的金融危机,在此危机之下大面积的员工失业,进而导致房奴无法偿还银行贷款,次贷危机,信用危机频发。继而,两人话锋一转,又延伸到了国内当前一路高涨的房价,小额贷款案件等问题。 谢祁韫一脸风轻云淡地站在讲台上,听着两人口若悬河地争辩。只是在看见姜棠因为争论而有些泛红的脸庞,深邃地眼底是敛不住的笑意。 这堂课完,姜棠口干舌燥,端起水杯想要喝水发觉没水了。她对着谢祁韫伸手:“水。” 那样子,像是忘记了还在教室。原本走到门口的学生停下来,只见谢祁韫拧起水到了她面前,递给她:“看把你急的。” 她喝过水,有些不服气地看了一眼还坐在位置上的沈灼:“我跟他上辈子肯定有仇。” 沈灼笑了笑,刚想搭话。梁笑歌就冲进了教室:“学长,你这几天怎么没给我电话?” 沈灼觉得这姑娘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你电话?” 她直白:“你不知道我在追你吗?” “你追我,还要我打给你?” 梁笑歌想了想:“那你电话是多少?我给你打。” 沈灼拿起书,单手插兜地就要走。梁笑歌挎着包要追上去,姜棠伸手拉住她:“他的电话,我给你。” 姜棠也不是报复,更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她觉得这姑娘不错,姜思芩已经去世了,沈灼也应该开始自己新的感情。 梁笑歌也不客气:“谢谢学姐。” 沈灼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谢祁韫:“谢老师,你的家教有待加强。” 他也不甘示弱,反问姜棠:“小姜,难道我日常对你不够好?” “好啊!” “沈灼,你听见了。” 沈灼:“” 谢祁韫周五特意提前从公司出发前往a大接姜棠回家。他到了宿舍楼下,给她电话,听见室友在说:“我就说,我们谢老师啊,一到放假铁定来接姜棠回家。” 他又听见另外一室友说:“好。那我们等你回来再约。” 谢祁韫在电话里面问她们晚上是要聚餐吗? 姜棠说:“嗯。她们本来说晚上去吃串串。” 他问她想去吗? 姜棠想去,但考虑到他已经到了,还是说:“没事。等我周末回来再跟她们约。” 谢祁韫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最后还是跟着姜棠她们一起去了,避免她们在他面前的尴尬。他又打电话叫上了姜了与沈灼。 串串店就在a大旁边的一条巷子里,装修便小清新,与这条街上其他店铺的装修风格有些格格不入。考虑到外间吵闹的缘故,他们选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多少是安静了些。 第198章 心动,他未战即败 姜棠点的是鸳鸯锅。这会她与沈灼之间倒没有了课堂上的那份战火纷飞,甚至有人还在无意之间说起了曾经有关于两人的玩笑。说过之后,才反应出来场合不对。 姜棠从清汤里面夹起一颗鹌鹑蛋放进谢祁韫的碗中:“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人吐不吐舌。 沈灼端起面前的茶敬了谢祁韫一杯:“谢老师,姜家这位大小姐也就您能制服。他人可没那魄力。” 他在桌下握住姜棠的手,淡淡一笑,看来对这类玩笑并未放在心上。男女之间这点出自他人之口的小玩笑无非就是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如若当真,当真是给自己找别扭。眼下,姜棠已是他的妻子,这份信任他对她还是有的。 这样的情况是谢祁韫在姜棠读书的时间里面的常态。他时常陪着她去跟同学聚会,自己不怎么吃,也不喝,就坐在边上安静地等着她。 当然也不是每一次他都全场陪着。有时候他是在大家快要散场的时候匆忙赶去只为接姜棠回家。大多数情况,只要他没事,定然是陪全场。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谢祁韫为了陪姜棠读书,特意到a大当了客座教授,刻意减少了自己的工作量。 吃至中途,姜棠觉得有些辣了。她小声地问谢祁韫自己能不能喝冰啤酒? 他笑着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打冰啤酒。他不喝要开车,沈灼也不喝酒,就姜了陪着他们喝。十二瓶啤酒也只喝了一半。 吃完饭出来,其他三位室友跟几人道别回了宿舍。沈灼也准备回家了。这时,一位走路低头玩着游戏的女孩子因为没有看清路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女孩摸着额头抬起头来,大家一看,原是梁笑歌。 a大与医科大仅一街之隔。在这条小吃街上,时常都会诞生出两校之间的爱情故事。 她笑容灿烂,忘记了手中的游戏:“学长,我们又相遇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沈灼表情淡淡,什么都没说抬脚就离开了。眼下他的心思还在逝去的姜思芩身上。而梁笑歌在他眼里就是一小屁孩,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梁笑歌不放过他,大步跨到他面前挡了他的去路:“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没空。” “可是,你都没接怎么知道那是我的电话号码?还是说,你记得我的电话号码?” 沈灼不留情面:“陌生号码我一律不接。” 接着,沈灼推开她就走了。她回头看着姜棠,故作可怜:“学姐,他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姜棠想自己这要怎么答? 这时,梁笑歌的手机里面穿来一声怒吼:“梁笑歌,你t还玩不玩了?劳资都等你半天了。” 她对着姜棠俏皮地笑了笑,一心又钻到游戏里面去了。 谢祁韫看着她向前去的身影:“这女孩迟早会追到沈灼。” “何以见得?” 谢祁韫高深莫测一笑,牵起了她的手:“感觉。” “想不到你还会凭感觉看人看事?” “怎么不会?对你,我不就纯是感觉吗?”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姜了有些失落地表情。梁笑歌他不是第一次见,有好几次他都在学校门口撞见了她。只是,她不认识他而已。 他也有好几次想要上前去跟她打招呼。但是,他明白自己这次的情动不同于以往只是荷尔蒙的作祟。 他喜欢她。 他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梁笑歌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像是世间地最温柔都进驻了她的心灵。但她的眉宇之间又扬着一抹不多不少地倔强,恍若那珠顽强地在悬崖峭壁之中生长起来的天山雪莲。 他的不敢上前,在于如今他对自身过往滥情的自卑。今天,他亲眼目睹梁笑歌对沈灼的喜欢,心一下子就尘落进了谷底。 他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他依靠在车窗上这般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笑着笑着,鼻子便有些发酸。多么可惜,当他遇见了自己想要好好守护的女孩时,他已是一身肮脏。 用词肮脏,可见他对自己过往生活的那份憎恶。 到家之后,谢祁韫停好车。三人从车上下来朝屋里走去,姜棠注意到姜了情绪低落,便问他怎么了? 他摸了摸头,笑容勉强:“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困了。” 姜棠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会确实有点晚了。 回到房间后,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姜棠就把自己选好的童话故事递给他:“你给我读。” 小时候的姜棠最喜欢听的就是郑渊洁,每天晚上都要宴求谢祁韫给她读舒克与贝塔的故事。往往他读着读着,她就睡着了,梦里还会发出咯咯地小声。 谢祁韫慢慢地给她读着: ——“舒克,你都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了。“一天,妈妈对小老鼠舒克说。 ——“真的吗?“舒克高兴了。从他生下来以后,就一直憋在洞里,从来没出去玩过。 ——“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先认认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去了。“妈妈一边说,一边磨牙。 … ——“小声点儿!“妈妈告诫舒克说。接着,妈妈告诉舒克,那是大立柜,那是写字台,那是床。舒克把眼睛都看花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 ——“这个柜子对咱们最有用,里面全是好吃的,叫食品柜。“妈妈把舒克带到一个不大的柜子跟前,“可它的门总是关着,得找机会才能进去。现在,咱们到写字台上面去,那里有一盘花生米。“一听说有花生米,舒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跟着妈妈爬上了写字台。果然,桌子上有一盘香喷喷的花生米。 ——舒克和妈妈大吃起来。花生米真香啊! ——“小偷!这么小就学偷东西!“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吓了舒克一跳。 ——“偷人家的东西,真不要脸!“又是一声。 ——舒克借着月光一看,桌子上有一只小布狗,还有一只木头羊,刚才的话,就是他俩说的。 ——听人家管他叫“小偷“,舒克脸都红了。他看看妈妈,妈妈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 ——“你吃饱了?“妈妈看见舒克不吃了,问。 ——“妈妈,咱们这叫偷吗?“舒克小声问。 ——“傻孩子,什么偷不偷的,咱们老鼠世世代代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别理他们,快吃,唉。“舒克又吃了两颗花生米。他觉得,今天的不如以往的香。 谢祁韫发觉姜棠睡着了。他把书收起来,伸手向后放在床头柜,又伸手关了房间的灯,给姜棠盖好被子,自己这才睡下。 对于孩子这个话题,两人都没有提。姜棠想着是读完书再要。谢祁韫想的是等姜棠身体完全好了再看。何况,眼下他很享受与姜棠的二人世界。反而觉得孩子来了碍事。孩子一事,他更愿顺其自然。 第198章 心动,他未战即败 姜棠点的是鸳鸯锅。这会她与沈灼之间倒没有了课堂上的那份战火纷飞,甚至有人还在无意之间说起了曾经有关于两人的玩笑。说过之后,才反应出来场合不对。 姜棠从清汤里面夹起一颗鹌鹑蛋放进谢祁韫的碗中:“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人吐不吐舌。 沈灼端起面前的茶敬了谢祁韫一杯:“谢老师,姜家这位大小姐也就您能制服。他人可没那魄力。” 他在桌下握住姜棠的手,淡淡一笑,看来对这类玩笑并未放在心上。男女之间这点出自他人之口的小玩笑无非就是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如若当真,当真是给自己找别扭。眼下,姜棠已是他的妻子,这份信任他对她还是有的。 这样的情况是谢祁韫在姜棠读书的时间里面的常态。他时常陪着她去跟同学聚会,自己不怎么吃,也不喝,就坐在边上安静地等着她。 当然也不是每一次他都全场陪着。有时候他是在大家快要散场的时候匆忙赶去只为接姜棠回家。大多数情况,只要他没事,定然是陪全场。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谢祁韫为了陪姜棠读书,特意到a大当了客座教授,刻意减少了自己的工作量。 吃至中途,姜棠觉得有些辣了。她小声地问谢祁韫自己能不能喝冰啤酒? 他笑着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打冰啤酒。他不喝要开车,沈灼也不喝酒,就姜了陪着他们喝。十二瓶啤酒也只喝了一半。 吃完饭出来,其他三位室友跟几人道别回了宿舍。沈灼也准备回家了。这时,一位走路低头玩着游戏的女孩子因为没有看清路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女孩摸着额头抬起头来,大家一看,原是梁笑歌。 a大与医科大仅一街之隔。在这条小吃街上,时常都会诞生出两校之间的爱情故事。 她笑容灿烂,忘记了手中的游戏:“学长,我们又相遇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沈灼表情淡淡,什么都没说抬脚就离开了。眼下他的心思还在逝去的姜思芩身上。而梁笑歌在他眼里就是一小屁孩,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梁笑歌不放过他,大步跨到他面前挡了他的去路:“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没空。” “可是,你都没接怎么知道那是我的电话号码?还是说,你记得我的电话号码?” 沈灼不留情面:“陌生号码我一律不接。” 接着,沈灼推开她就走了。她回头看着姜棠,故作可怜:“学姐,他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姜棠想自己这要怎么答? 这时,梁笑歌的手机里面穿来一声怒吼:“梁笑歌,你t还玩不玩了?劳资都等你半天了。” 她对着姜棠俏皮地笑了笑,一心又钻到游戏里面去了。 谢祁韫看着她向前去的身影:“这女孩迟早会追到沈灼。” “何以见得?” 谢祁韫高深莫测一笑,牵起了她的手:“感觉。” “想不到你还会凭感觉看人看事?” “怎么不会?对你,我不就纯是感觉吗?”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姜了有些失落地表情。梁笑歌他不是第一次见,有好几次他都在学校门口撞见了她。只是,她不认识他而已。 他也有好几次想要上前去跟她打招呼。但是,他明白自己这次的情动不同于以往只是荷尔蒙的作祟。 他喜欢她。 他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梁笑歌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像是世间地最温柔都进驻了她的心灵。但她的眉宇之间又扬着一抹不多不少地倔强,恍若那珠顽强地在悬崖峭壁之中生长起来的天山雪莲。 他的不敢上前,在于如今他对自身过往滥情的自卑。今天,他亲眼目睹梁笑歌对沈灼的喜欢,心一下子就尘落进了谷底。 他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他依靠在车窗上这般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笑着笑着,鼻子便有些发酸。多么可惜,当他遇见了自己想要好好守护的女孩时,他已是一身肮脏。 用词肮脏,可见他对自己过往生活的那份憎恶。 到家之后,谢祁韫停好车。三人从车上下来朝屋里走去,姜棠注意到姜了情绪低落,便问他怎么了? 他摸了摸头,笑容勉强:“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困了。” 姜棠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会确实有点晚了。 回到房间后,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姜棠就把自己选好的童话故事递给他:“你给我读。” 小时候的姜棠最喜欢听的就是郑渊洁,每天晚上都要宴求谢祁韫给她读舒克与贝塔的故事。往往他读着读着,她就睡着了,梦里还会发出咯咯地小声。 谢祁韫慢慢地给她读着: ——“舒克,你都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了。“一天,妈妈对小老鼠舒克说。 ——“真的吗?“舒克高兴了。从他生下来以后,就一直憋在洞里,从来没出去玩过。 ——“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先认认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去了。“妈妈一边说,一边磨牙。 … ——“小声点儿!“妈妈告诫舒克说。接着,妈妈告诉舒克,那是大立柜,那是写字台,那是床。舒克把眼睛都看花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 ——“这个柜子对咱们最有用,里面全是好吃的,叫食品柜。“妈妈把舒克带到一个不大的柜子跟前,“可它的门总是关着,得找机会才能进去。现在,咱们到写字台上面去,那里有一盘花生米。“一听说有花生米,舒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跟着妈妈爬上了写字台。果然,桌子上有一盘香喷喷的花生米。 ——舒克和妈妈大吃起来。花生米真香啊! ——“小偷!这么小就学偷东西!“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吓了舒克一跳。 ——“偷人家的东西,真不要脸!“又是一声。 ——舒克借着月光一看,桌子上有一只小布狗,还有一只木头羊,刚才的话,就是他俩说的。 ——听人家管他叫“小偷“,舒克脸都红了。他看看妈妈,妈妈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 ——“你吃饱了?“妈妈看见舒克不吃了,问。 ——“妈妈,咱们这叫偷吗?“舒克小声问。 ——“傻孩子,什么偷不偷的,咱们老鼠世世代代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别理他们,快吃,唉。“舒克又吃了两颗花生米。他觉得,今天的不如以往的香。 谢祁韫发觉姜棠睡着了。他把书收起来,伸手向后放在床头柜,又伸手关了房间的灯,给姜棠盖好被子,自己这才睡下。 对于孩子这个话题,两人都没有提。姜棠想着是读完书再要。谢祁韫想的是等姜棠身体完全好了再看。何况,眼下他很享受与姜棠的二人世界。反而觉得孩子来了碍事。孩子一事,他更愿顺其自然。 第199章 这世界那么多人,唯你吾之所愿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姜棠的校园生活惬意舒适,还多了一份甜蜜。 她习惯了谢祁韫老师的身份,课上也不再走神。每次被他点名回答问题,她也没有了刚到他身边时面对他那份胆怯。将近两年的时间,她的自信越发厚重。 这天在课上,她与沈灼又争论了起来,彼此都不认输。 谢祁韫站在台上,看着两人说的如火如荼,抬手看了下时间,适时地出声:“看来你们两位暂时无法说服对方。不过我们现在要上课,待下课之后你们再慢慢谈如何?” 他身为老师,不能因为两个同学耽误了其他同学。 姜棠与沈灼这才暂时止息了战火。就如谢祁韫所言,两人往后在商界碰头也没少争锋相对。但是都是君子之间坦荡较量,未曾使过小人算计。毕竟,私下他们是朋友。 下课之后,姜棠没跟沈灼继续讨论课上的话题。她接到姜家小区物管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发现昨晚上姜家遭了小偷,让姜棠尽快回去看看。 她挂了电话,对谢祁韫说自己下午要回趟姜家。 他说:“我们一起。” 谢祁韫先是回公司处理过事情,下午又驱车到了学校接上姜棠一起回了姜家。果然遭了小偷,门锁已被撬坏,窗户玻璃有几扇也都被砸碎了。 这场景比他们上次回来还要乱糟糟。这座堆叠了姜棠所有成长回忆的屋宇变成了一位孱弱的老人,他的每一处都是千疮百孔的伤害。 这两年来,姜家所发生的一切就似一场洪荒,吞噬了姜棠世界的简单快乐,也吞噬了他原本的团圆。 姜棠牵着谢祁韫慢慢朝里面走去。他跟在她身后,恍若看见了自己被方华牵进姜家的场景。 她停在那颗树干粗壮的梧桐树旁,想起那年与父亲一起埋酒的场景。那年的她太小,此时再想起,那时候说着她将来要嫁人话语的父亲,像是哭了。 她回头看着谢祁韫,眼中是对往事的追忆:“好可惜。我当年埋的酒没有了。” “没关系。我们重新埋一坛,十年之后我们再挖出来喝。” 她笑着点头。 两人走进屋里,看着客厅里面的狼藉,哪里还有一点它当初的富丽堂皇?她弯身想要去收拾,谢祁韫拉住她:“你上楼去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这些我让保洁公司的人来收拾。” 接着,他又把这屋子上上下下地看过:“我们找个时间把它重新修缮装饰一番。时而回来住住。” 在她的认知里面,谢祁韫是不喜欢这里的。所以,当他第一次说要重新装修的时候,她才说等看看。 谢祁韫摸了摸她的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都是你的家。当然,也会是我的家。” 姜棠垫脚亲吻过他的嘴唇:“谢谢你。” 他笑着推了推她:“上去看看。” 姜棠上了二楼,先是去了姜明瀚的书房,发觉里面的重要物品大都丢失了,保险柜也被打开了,里面原先存放的现金与金条也都不在了,仅剩下一些文件之类的资料。 她又看了看其他几间房,情况都差不多。当她从楼上下来,客厅已经没有谢祁韫的身影。她以为他出去了,回身看见他曾经所住的房间的门打开了。 她挪动脚步走进去:“自你走后,这里就没人进来住过。” 虽说屋里已经被破坏,但他还是可以看出它原先的模样来。一米五的床,一张泛黄的书桌,墙上贴着的一些数理化公式的印迹。另外,那台老式电脑仍旧安然地放在那里,像是这屋的守护者。 姜棠说:“当年,爷爷几次想要把这房间清理打扫出来给佣人住。但是我不同意。后来,我直接买了一把锁把它锁起来,钥匙被我藏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回来了,家里没了你的房间,你该多伤心。” 姜棠走过去,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翻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谢祁韫做的笔记。她如今才知道,当年的他为何那般努力?原来,这他人眼中的天才,也不过只是比他人更加努力罢了。 她忽然想起,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姜明瀚问她打算学什么专业? 那个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自己在金融杂志上看见的谢祁韫三个字,脱口而出:“金融。” 姜明瀚虽说也希望女儿能继承家业,但是他更在乎她的喜好。所以跟她再三确定。她仍旧一口回答说金融。 那刻的她,并不是很清晰自己为何这般坚定地要学金融? 谢祁韫站在窗前,一直背对着姜棠。他身后的这间屋子留在他记忆之中的所有伤害似乎都在姜棠的话中被治愈了。 她给他守着房间,怕他回来无处安身。 这份温暖,于七岁便没有家的他来说,是多么地炙热与盛大。 他眸底潮润,问她:“你有没有怪过我当年狠心地抛下你走了?” 姜棠收拾着从地上捡起来的书,打算待会带回去。这是他的青春,也是他与她故事。 她用纸巾擦着上面的尘灰:“一开始是怪的。后来,慢慢就想明白了。” “怎么想明白的?” “妈妈告诉我,你在姜家不开心。她说,如果姜姜喜欢阿韫哥哥,就应该希望他是开心的。我问妈妈,阿韫哥哥都不在我面前,我怎么知道他开不开心?” 姜棠突然转过来看着他:“你知道妈妈是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 “她装作是你给我写信。但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你写的。你从小陪伴我长大,我怎么会不认识你的字?但是,我喜欢妈妈给我这份惊喜。以至于在她去世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还会站在门口的信箱处等信。就像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坐在大门处等你一样,幻想着你突然就从前方的某处路口走出来叫我。” 他转身走到了姜棠身边,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对不起。” 姜棠望着他,明眸善睐:“妈妈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阿韫哥哥有属于他的世界,姜姜也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倘若有一天阿韫哥哥的世界与姜姜的世界重叠在一起了,你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把姜棠拥紧在怀里,泪一滴滴地洒落在她的颈项:“如果妈妈还活着,那该多好。” “我想,她若是听见你叫她妈妈,她一定会很开心。”姜棠的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这天之后,谢祁韫就着手重新装修姜家,再三跟设计师与施工团队强调,尽量保持它的原貌。 设计师根据他的要求,做了几个版本的效果图给他看,他都不是很满意。让他们一再修改。 姜棠倒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却要坚持。 不过,也因为他的坚持,装修迟迟不能开工。好在他们也不着急住。 他如今还是公司学校两头跑,若遇出差,只好与其他老师调课。不过,他有在尽量减少出差次数。 现在,他上完课之后,偶尔还会与沈灼他们在学校的篮球场打一场篮球。每当这个时候,篮球场总是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姜棠已有多年不见谢祁韫打篮球。他虽说时常独自在卿园打,姜棠倒没有怎么看。她从小卖部买好水,从人群之中钻进去,到了最前面。 她把水放在地上,一点也不嫌脏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篮球场上与一群学生打的激烈。 小时候,每次节假日有同学来约谢祁韫打篮球。姜棠总会缠着他要跟着他一起去。不管他怎么劝说,她都不依,反正就是要去。 她去了之后,就乖乖地坐在边上,不会到处乱跑,就一脸小孩沉醉模样地看着球场上的谢祁韫。 她觉得,她的阿韫哥哥是世界上最帅的。谁也没法比。 姜棠双手肘撑在腿上,捧着下颚,一脸陶醉地看着汗如雨下的谢祁韫。他的运球,转身,投篮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像是一根线,把她的当下与过往一点一滴地串联了起来。 这时,缓缓西沉地阳光穿过篮球桩后面的树杈照在谢祁韫的身上。 姜棠注视着谢祁韫这抹融进灿黄阳光之中的飞跃身影,像是她初次情动的朦胧影像找到了原版原画。 突然之间,她泪如雨下。 她从地上站起来,忘却双腿发酸发麻,不顾赛场上的激烈,众目睽睽地之下,飞奔地朝他而去。 谢祁韫不明白姜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竟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其他人也有些被她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但都自动地退到了一边。 姜棠跑到了谢祁韫的身边,她的世界落进了他的世界。 她,终于追回了她的黄金时代。 她抱住他,哭着一遍遍地呢喃:“阿韫哥哥,我爱你。” 他伸手环上她的腰身:“我知道。” 她摇了摇头:“阿韫哥哥,我一直都有在爱你。” 他的笑容掠走夕阳的暖:“我懂。” ap;ap;lt;全文完ap;ap;gt; 第199章 这世界那么多人,唯你吾之所愿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姜棠的校园生活惬意舒适,还多了一份甜蜜。 她习惯了谢祁韫老师的身份,课上也不再走神。每次被他点名回答问题,她也没有了刚到他身边时面对他那份胆怯。将近两年的时间,她的自信越发厚重。 这天在课上,她与沈灼又争论了起来,彼此都不认输。 谢祁韫站在台上,看着两人说的如火如荼,抬手看了下时间,适时地出声:“看来你们两位暂时无法说服对方。不过我们现在要上课,待下课之后你们再慢慢谈如何?” 他身为老师,不能因为两个同学耽误了其他同学。 姜棠与沈灼这才暂时止息了战火。就如谢祁韫所言,两人往后在商界碰头也没少争锋相对。但是都是君子之间坦荡较量,未曾使过小人算计。毕竟,私下他们是朋友。 下课之后,姜棠没跟沈灼继续讨论课上的话题。她接到姜家小区物管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发现昨晚上姜家遭了小偷,让姜棠尽快回去看看。 她挂了电话,对谢祁韫说自己下午要回趟姜家。 他说:“我们一起。” 谢祁韫先是回公司处理过事情,下午又驱车到了学校接上姜棠一起回了姜家。果然遭了小偷,门锁已被撬坏,窗户玻璃有几扇也都被砸碎了。 这场景比他们上次回来还要乱糟糟。这座堆叠了姜棠所有成长回忆的屋宇变成了一位孱弱的老人,他的每一处都是千疮百孔的伤害。 这两年来,姜家所发生的一切就似一场洪荒,吞噬了姜棠世界的简单快乐,也吞噬了他原本的团圆。 姜棠牵着谢祁韫慢慢朝里面走去。他跟在她身后,恍若看见了自己被方华牵进姜家的场景。 她停在那颗树干粗壮的梧桐树旁,想起那年与父亲一起埋酒的场景。那年的她太小,此时再想起,那时候说着她将来要嫁人话语的父亲,像是哭了。 她回头看着谢祁韫,眼中是对往事的追忆:“好可惜。我当年埋的酒没有了。” “没关系。我们重新埋一坛,十年之后我们再挖出来喝。” 她笑着点头。 两人走进屋里,看着客厅里面的狼藉,哪里还有一点它当初的富丽堂皇?她弯身想要去收拾,谢祁韫拉住她:“你上楼去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这些我让保洁公司的人来收拾。” 接着,他又把这屋子上上下下地看过:“我们找个时间把它重新修缮装饰一番。时而回来住住。” 在她的认知里面,谢祁韫是不喜欢这里的。所以,当他第一次说要重新装修的时候,她才说等看看。 谢祁韫摸了摸她的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都是你的家。当然,也会是我的家。” 姜棠垫脚亲吻过他的嘴唇:“谢谢你。” 他笑着推了推她:“上去看看。” 姜棠上了二楼,先是去了姜明瀚的书房,发觉里面的重要物品大都丢失了,保险柜也被打开了,里面原先存放的现金与金条也都不在了,仅剩下一些文件之类的资料。 她又看了看其他几间房,情况都差不多。当她从楼上下来,客厅已经没有谢祁韫的身影。她以为他出去了,回身看见他曾经所住的房间的门打开了。 她挪动脚步走进去:“自你走后,这里就没人进来住过。” 虽说屋里已经被破坏,但他还是可以看出它原先的模样来。一米五的床,一张泛黄的书桌,墙上贴着的一些数理化公式的印迹。另外,那台老式电脑仍旧安然地放在那里,像是这屋的守护者。 姜棠说:“当年,爷爷几次想要把这房间清理打扫出来给佣人住。但是我不同意。后来,我直接买了一把锁把它锁起来,钥匙被我藏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回来了,家里没了你的房间,你该多伤心。” 姜棠走过去,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翻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谢祁韫做的笔记。她如今才知道,当年的他为何那般努力?原来,这他人眼中的天才,也不过只是比他人更加努力罢了。 她忽然想起,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姜明瀚问她打算学什么专业? 那个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自己在金融杂志上看见的谢祁韫三个字,脱口而出:“金融。” 姜明瀚虽说也希望女儿能继承家业,但是他更在乎她的喜好。所以跟她再三确定。她仍旧一口回答说金融。 那刻的她,并不是很清晰自己为何这般坚定地要学金融? 谢祁韫站在窗前,一直背对着姜棠。他身后的这间屋子留在他记忆之中的所有伤害似乎都在姜棠的话中被治愈了。 她给他守着房间,怕他回来无处安身。 这份温暖,于七岁便没有家的他来说,是多么地炙热与盛大。 他眸底潮润,问她:“你有没有怪过我当年狠心地抛下你走了?” 姜棠收拾着从地上捡起来的书,打算待会带回去。这是他的青春,也是他与她故事。 她用纸巾擦着上面的尘灰:“一开始是怪的。后来,慢慢就想明白了。” “怎么想明白的?” “妈妈告诉我,你在姜家不开心。她说,如果姜姜喜欢阿韫哥哥,就应该希望他是开心的。我问妈妈,阿韫哥哥都不在我面前,我怎么知道他开不开心?” 姜棠突然转过来看着他:“你知道妈妈是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 “她装作是你给我写信。但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你写的。你从小陪伴我长大,我怎么会不认识你的字?但是,我喜欢妈妈给我这份惊喜。以至于在她去世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还会站在门口的信箱处等信。就像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坐在大门处等你一样,幻想着你突然就从前方的某处路口走出来叫我。” 他转身走到了姜棠身边,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对不起。” 姜棠望着他,明眸善睐:“妈妈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阿韫哥哥有属于他的世界,姜姜也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倘若有一天阿韫哥哥的世界与姜姜的世界重叠在一起了,你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把姜棠拥紧在怀里,泪一滴滴地洒落在她的颈项:“如果妈妈还活着,那该多好。” “我想,她若是听见你叫她妈妈,她一定会很开心。”姜棠的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这天之后,谢祁韫就着手重新装修姜家,再三跟设计师与施工团队强调,尽量保持它的原貌。 设计师根据他的要求,做了几个版本的效果图给他看,他都不是很满意。让他们一再修改。 姜棠倒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却要坚持。 不过,也因为他的坚持,装修迟迟不能开工。好在他们也不着急住。 他如今还是公司学校两头跑,若遇出差,只好与其他老师调课。不过,他有在尽量减少出差次数。 现在,他上完课之后,偶尔还会与沈灼他们在学校的篮球场打一场篮球。每当这个时候,篮球场总是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姜棠已有多年不见谢祁韫打篮球。他虽说时常独自在卿园打,姜棠倒没有怎么看。她从小卖部买好水,从人群之中钻进去,到了最前面。 她把水放在地上,一点也不嫌脏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篮球场上与一群学生打的激烈。 小时候,每次节假日有同学来约谢祁韫打篮球。姜棠总会缠着他要跟着他一起去。不管他怎么劝说,她都不依,反正就是要去。 她去了之后,就乖乖地坐在边上,不会到处乱跑,就一脸小孩沉醉模样地看着球场上的谢祁韫。 她觉得,她的阿韫哥哥是世界上最帅的。谁也没法比。 姜棠双手肘撑在腿上,捧着下颚,一脸陶醉地看着汗如雨下的谢祁韫。他的运球,转身,投篮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像是一根线,把她的当下与过往一点一滴地串联了起来。 这时,缓缓西沉地阳光穿过篮球桩后面的树杈照在谢祁韫的身上。 姜棠注视着谢祁韫这抹融进灿黄阳光之中的飞跃身影,像是她初次情动的朦胧影像找到了原版原画。 突然之间,她泪如雨下。 她从地上站起来,忘却双腿发酸发麻,不顾赛场上的激烈,众目睽睽地之下,飞奔地朝他而去。 谢祁韫不明白姜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竟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其他人也有些被她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但都自动地退到了一边。 姜棠跑到了谢祁韫的身边,她的世界落进了他的世界。 她,终于追回了她的黄金时代。 她抱住他,哭着一遍遍地呢喃:“阿韫哥哥,我爱你。” 他伸手环上她的腰身:“我知道。” 她摇了摇头:“阿韫哥哥,我一直都有在爱你。” 他的笑容掠走夕阳的暖:“我懂。” ap;ap;lt;全文完ap;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