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鉴宝师》 第一章 血玉 “救……” “救我……” 阴暗的角落中,一只手缓缓伸出,暗红的血液悄然滑落,渗透了街角的石砖。 “咚咚……” 当这枚奇怪的玉佩滚落在刘延脚边时,他才猛然从醉意中清醒。 原来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不过一瞬间,正在撒尿的刘延提起裤头,转身拔腿就跑! 恐怖,太他娘的恐怖了!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现在刘延的脑袋里除了恐惧就是一团浆糊。 四年的大学生涯刚刚结束,居然在大排档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撞见命案。 准确的来说不是命案,而是离奇的死亡。 空白充斥着刘延的脑袋,直到跑到大排档摊位中央,刘延才感觉那种诡异感消散了许多。 一只大手猛地将刘延抓住! “你这小子,跑这么快干嘛?上哪儿去了?还欠着两杯酒呢!赶紧喝了!” “对,快喝!大学四年了,你这小子喝酒就没老实过!” 胖子一把将刘延提起。 然而此刻刘延脑袋依旧是一片空白,刚才看到的画面不断浮现。 无数爬虫从陌生男人皮肤钻出。 男人倒在街边, 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 沾染了血色的玉佩滚落到脚边…… 噗通一声,刘延还没碰到椅子,便栽倒下去。 “咦?这小子倒了?”胖子蹲下身拍了拍刘延的脸,“你小子别搁这装死啊,装死也赖不了酒!” “你丫的信不信老子给你灌进去?” 胖子说罢,便要端起酒瓶往刘延嘴里灌。 “算了胖子,给他抬回去,别让人难堪了。”一旁有人皱着眉头。 “行,也省得他在这丢人现眼。” 听罢,胖子将刘延扶起,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念叨,“这才喝多少,就醉成这个样子。” “这里离宿舍不远,我给他抬回去。你们等我回来继续喝。” “那肯定啊!还有下半场呢。” 胖子将刘延背在背上,嘴里不停嘀咕着,“你这小子,能不能长点出息,每次都这样。” “这不是耽搁大爷我喝酒吗?” …… 刘延昏昏沉沉中略微有了一些意识,只是这抹意识刚刚浮上来时,刘延便感觉到一种剧痛。 钻心的疼痛! 刘延喊不出来,更说不出这种疼痛从何而来。 剧烈的疼痛下,刘延挣扎着想要扭动身躯。然而在酒精的作用下,刘延感觉身体异常沉重。 痛觉和醉意的交杂中,刘延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刘岩拎着酒瓶子朝着大排档旁边的小巷走去。 在酒桌上,刘延实在是憋急了。 刚踏入小巷,一个人影猛地朝着刘延冲过来。 “给我!给我!” 这个人要抢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吊坠??? 刘延虽然喝醉,但是还不是烂醉如泥,一下子便是将这人挡开。 “你干什么?!” 眼前这人却是根本不听,再一次朝着刘延扑过来,直接将刘延脖颈上的玉坠拽在手里。 刘延有些惊慌,这东西可是家里给的传家之物,要是在这里被抢了,回去得被打死。 用力拉住男人的手,“你给我放开!” 争抢中,刘延毕竟身体强壮,终于将男人一脚踹开。 愤愤不平的刘延又朝着男人踢了一脚,“什么东西!你再想抢我叫人了啊!” 似乎是刘延的话起了作用,男人从地上爬起身来,倒是没有继续来抢刘延的吊坠,而是朝着阴暗中退去。 等到男人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刘延是真的憋得不行了。 顾不得太多,解开裤子便是一阵舒坦。 而此刻,一道黑影跌倒在了刘延的脚边,声响直接将刘延吓了一跳,拉起裤子一把弹开。 定眼一看,黑影的容貌,正是刚才抢夺自己玉佩的那个男人。 “你要做什么?”刘延沉声问道。 话音落下,等来的却是无人回答。 男人全身皮肤仿若龟裂,布满了血痕。 借着光,刘延能够看到。 在男人的皮肤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的凸起,凸起上下起伏,似乎有活物要从皮肤下破出。 刘延此刻的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 “救…救我……” 男人趴在地上,朝着刘延伸出手来。 话音落下,浓稠的液体飞溅而起,无数爬虫撑破了男人的身体。 它们贪婪的啃食着。 无论是皮肤,眼瞳,甚至于骸骨…… 刘延已经被吓傻了,愣在原地身体不停颤抖。 他很想后退,可是腿脚不听使唤。 此刻,无数的爬虫仿佛察觉什么一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这诡异的一幕让刘延直接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一幕熟悉的物件,也是滚落在刘延的眼前。 那枚诡异的玉佩。 不,准确的来说,这是一枚血玉,沉浸在男人的血液中,已经分不清楚原本的玉质。 来不急过多的思考,这些怪异的爬虫,以一种刘延从未见过的姿态飞速爬来。 一只 两只 一群…… 无数的爬虫将刘延淹没,他们朝着刘延的双眼涌来。 钻心的疼痛撕破了刘延的喉咙。 将死之际,刘延终于从梦中挣脱出来。 趴在床上,刘延颤抖着手。 “还好只是梦,还好只是梦……” 刘延大口的喘息着,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刘延只感觉脑仁仿佛被撕裂般剧痛。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鼻孔钻进了脑髓。 在脑髓和神经之间,开出了一条血路来。 刘延咬牙强忍着剧痛,不知道在黑暗中苦苦撑了多久。 只是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刘延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放松感。 仿佛一切都过去了…… 刘延如此想到,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根烟。 他不由得有些苦笑,这平凡了四年的大学生涯,居然在最后一刻,让他撞见这种事情。 昨夜那个男人,的确是惨死在了刘延面前。 而那枚玉佩,的确是滚落在了刘延的脚边。 幸好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这种事情,刘延可不愿经历第二次。 男人那种诡异的死法,刘延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 被虫子活生生咬死,说了谁会相信? 雾气中,刘延熄灭了烟头,心中宁静了许多。 只是在转头间,刘延突然愣住了。 一枚圆环形玉佩,安静的躺在枕边。 玉佩镂刻虎头状,淡淡的血红中,透着一抹惨白。 说不清道不明的玉质,与昨晚如出一辙。 第二章 留下 此刻的刘延,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无尽的恐惧笼罩着刘延。 为什么? 为什么这枚玉佩会出现在这里? 它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头,半透明的玉质似乎侵染了鲜血。一丝丝血红若隐若现。 他已经不清楚自己应该怎样面对眼前的血玉。 让刘延真正感到惶恐的还是那个男人的死。 这枚出现在死亡现场的玉佩,居然跟着自己回来了?! 回想着男人那种凄惨的死法,刘延只感觉周遭的空气异常阴寒。 砰砰—— 宿舍门两声巨响,便是被人踹开。 \"你这小子,一天天就知道装醉,知道昨天爷爷背你有多累吗?\" 胖子肥硕的身躯一进门便是骂骂咧咧,不过见到刘延没什么大事,也是安心了许多。 \"我说你,昨天跑得跟撞鬼了似的,到底是怎么了?\" 胖子的出现,让刘延一下子缓过神来。 恐惧渐渐消散,感觉周遭多了些暖意。 刘延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种诡异的事情怎么能告诉胖子?那不是将它置于危险之中吗? 他也只能在心里苦笑道,可不就是撞鬼了吗? 没等刘延开口,胖子便是注意到了刘延枕边的玉佩。 \"哟?这东西可不俗啊。\" 胖子一把拿起。 这把刘延吓得不轻,连忙从胖子手里抢过来。 \"你别碰!\" \"你小气什么啊?我只是看这玩意像个老物件,你也知道我家做什么的。\"胖子没好气道,\"我说,这该不会是你家传家宝?\" \"拿给我瞧瞧怎么的?又不会给你弄没了。\" 胖子一边说着,目光始终是没离开刘延手中的玉佩。 玉佩入手,刘延只感觉到一阵冰凉,随即刘延却感到心头一震,玉佩握在手中的触感,仿佛是握住了一枚跳动的心脏! 噗通 噗通…… 跳动节奏规律,但仔细感受,却只是一枚冰凉的血玉。 一旁的胖子见到刘延呆呆的站在原地,以为是他小气。 \"切没意思,不给看就不给看。\" \"对了,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你呢?是要留在重庆还是要回老家?\" 听到这里,刘延回过神来。 \"不知道,或许会在重庆呆一段时间。\" 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弄清楚之前,刘延是不敢回家的。 刚才不让胖子碰玉佩,也不是他刘延小气,只是他清楚玉佩的诡异由来。 \"要留一段时间?\"胖子听到这有些兴奋,\"这敢情好啊,我还以为你跟他两一样,都是些薄情郎呢!\" 胖子撅着嘴笑道,仿佛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宿舍四人中,也就胖子是本地的。 \"要是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今天下午有个木材集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你这么小气,带你去开开眼!\" 胖子说着,重重的的拍打着刘延的肩头,仿佛是在吐槽刚才刘延的不够意思。 刘延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现在既然决定留在这里,无论是租房还是谋生,多少都是要依仗胖子的。 刘延家里只是来自小县城的农户,而胖子家境并不差,家里是重庆出了名的家具商,基本上重庆的建材市场,都有庆家的影子。胖子名叫庆弈卿,算是庆家的小少爷了。 只不过这个文艺的名字,配上胖子的体型总是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宿舍里基本都叫庆弈卿胖子。 车上,刘延坐在副驾驶,胖子正在开车。 \"我说,你要是没找到工作,可以考虑留在重庆帮我。\"胖子低声道,\"现在毕业了,我想自己闯一闯。\" 刘延也明白胖子的想法,胖子家里还有两个大哥,家里的事业,几乎轮不到胖子手里。 \"我能帮你什么?\"刘延摇了摇头。 说实话,读了个大学,刘延虽然学习认真,但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学到,也想过考研,只是家里条件并不允许。 早些工作,也能够给家里分担一些,但他刘延并不希望这些人情让胖子为难。 \"嘿嘿,谁知道呢?我要做什么也没打算好,但是咱兄弟齐心,那必然能够闯出一番事业的啊!\" 胖子一脸兴奋道。 话音落下,刘延却是突然瞥见了胖子手上的手串。 在刘延眼中,胖子的手串,居然散发着幽幽的诡异绿光。 \"胖子,你那手串是荧光的?\" 刘延吸了口凉气,有些不确定道。 \"你丫说什么?\"胖子低头看了一眼,\"我这手串,金丝楠木的,什么荧光你,你才戴个荧光棒在手上!\" 胖子骂骂咧咧道。 一晃眼,刘延发现胖子手串上的绿光不见了。 手串呈淡褐色,阳光下有些若隐若现的波形暗纹。 这时候胖子开始吹嘘起来,\"我这手串,可是明末的金丝楠,从祖上就传下来,传到这代就到了我手里。\" \"说起来也算是传家宝了,怎么?想不想戴戴看?把你那个虎头玉佩给我看看,我就给你戴戴。\" 胖子邪邪的笑道,心里打着刘延兜里那虎头玉佩的主意呢。 刘延压根没有理会胖子,因为刘延发现,只要自己集中注意力,胖子手上的手串便会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但是如果不集中精神,便只是一串普通的手串。 \"你这手串,真的是明末的?\"刘延沉声道。 \"你这小子咋的了?我胖子什么时候玩过假货?咋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没,就是问问。\" 刘延摆了摆手,他自然知道胖子不会玩什么假货,只是刘延有些猜测,这种绿光,会不会和年份有些关系? 就在刘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胖子突然开口,\"到了,这里就是集市,每新到的一批原木,基本都会有人来赌木。 就跟赌石差不多,只是赌的是黄杨木。 一下车,刘延便是看到偌大的市场已经被许多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都穿着不凡,恐怕都是颇有些身份的大老板。或许还有和胖子这种一样,家具行的过来探探货。 这种黄杨木,若是赌出来一块大料,加工后基本上就能赚上一番。 胖子轻车熟路,带着刘延走到摊前打量起来。左挑挑右挑挑,终究是没有做什么决定。 \"刘延,要不你看看哪块顺眼?\" 胖子扭过头来眯着眼睛笑道:\"在赌的方面,新人运气可都不会太差。\" 刘延白了胖子一眼。 他如何会不知道胖子这家伙是在家里不学无术,找自己出来背锅呢。 这样就算是开不出来什么东西,胖子也有说辞。 不过刘延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走到刚才胖子看过的几堆原木面前,伸手一指。 “这根,这根还有这根,都能开出大料。” 刘延说话时,已经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 他所指的几块木料,上面泛着的绿光占据了木料大半。 刘延如此肯定,也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路上刘延发现这种奇怪的现象后,就在不断试验,他发现每样东西几乎都会散发绿光,但是基本上都是浅绿色,只有胖子手腕上的那枚手串颜色更深。 但是这些木料上的绿色更加深邃,已经接近于绿褐色。 然而刘延的行为,在内行人看来却像是傻子。 一道道目光朝着刘延看来,赌木有很多经验之谈,哪里是这般胡乱指一通便淡然肯定的? 胖子也是一时呆愣,“你确定?莫坑老子啊。” “是你要让我看的,信不信随你。” 刘延摆了摆手随口道,他知道这些木料价格不菲。 “行,老子信你!” 胖子突然大气道,快步朝着老板走去,“这三根木料给我切了。” 老板也是诧异,“一共七十万。” 不止老板,几乎在场所有人脸上都是有些鄙夷。这两人跟办家家似的一个敢指一个敢买。 收了钱,后院的切割机便是开始工作。 嗡嗡的机械轰鸣声中,刘延心里也是忐忑,七十万啊,那可是七十万,刘延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七十万。 第三章 我要见他 若是猜测错了,刘延不知道自己会自责多久。 似乎是察觉到刘延的紧张,胖子朝着刘延靠了靠,“莫怕,我自己来选也是乱蒙,反正家里的钱,亏了也就亏了。” 听到安慰,刘延默不作声。 两人站的位置和切割机有些距离,不一会儿,围着切割机的那圈人传出一些骚动。 “不会是满料?” “竖切看看?!” “卧槽,神了!” 听到这些议论声,胖子带着刘延连忙过去看看。 没曾想,这第一根木料中间就有一大圈黄杨木,竖切也没有断层。 “神了!光是这第一根七十万就回本了啊!” 胖子猛的拍着刘延的后背,神色兴奋得难以言喻。 “这还是老子第一次赚钱!” 围观的众人中,有人震惊有人嫉妒。 “切,真是运气好,第一根就出了大料。” “切个啥,又不是每一根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人群中有人议论。 刘延没说什么,目光只是紧紧的盯着放在切割机上的第二根木料,若是这根木料开出东西来,那么基本就可以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想。 果不其然,第二根又出了货! 虽然不是满料,但绝对不亏,还是血赚。 “神了!真的神了!” 有人赞叹,连同看向胖子和刘延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看这两人的眼神像看傻子。 现在看他两的眼神,像看两个幸运的傻子。 第二根木料开出来,一些本来觉得没趣的人都是靠了过来,他们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幸运的傻子能不能幸运到底。 结果 这第三根木料,居然又出了满料! “卧槽,这运气逆了天!” “别说,搞不好人家有真本事。” 众人小声议论着,而胖子背着手阔步走着,似乎很享受这种目光。 “老板,这几根木料还麻烦你给我送家里去。庆家老宅你知道的?” 胖子趾高气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庆家运气如此之好。 刘延却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木纳的站在原地。 透视眼? 刘延想到这个词,他不是没看过小说,获得透视眼鉴宝无双!难道以后自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有这个能力,就算是去缅甸赌石也不会缺钱! 发了,绝对是发了。 刘延正想着开口找胖子借点钱,自己小赚一笔,再去缅甸赌石,从此叱咤风云时。 旁边一道声音打断了刘延的思绪。 “小兄弟,能不能帮我掌掌眼?” 刘延转头,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正朝着自己拱手。 中年人模样圆润,倒是有几分富相,虽然没有大腹便便,但终究有种中年老板的油腻味道。 只不过,中年人眼中对刘延还有几分恭敬。 这让刘延虚荣心爆棚,自己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居然让人亲自过来请。 “没问题,老板带路。” “请跟我来。”中年老板眯着眼睛笑道。 中年人财力不俗,玩的并不是外面的小料,而是这摊内足有一人双臂粗的大料。 刘延站在木料边上,心里也有些紧张。 不过还是集中注意力,绿色的幽光再次浮现,这些大料上的幽光并不多,只有其中一根,剩下半截有料,幽光足足占据了木料的大半。 “这根。”刘延随手一指。 中年人略微一愣,不过还是听从刘延的,朝着老板叫到,“就这根了。” 这根原料一百万,结清账目时,刘延有些盱眙。 一百万,在他家乡的小县城里,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数字啊。 但现在在这集市上,不过是一根木料的价钱。 切割机很快开始运作,很多人再次围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两傻子能不能再出奇迹。 “从这里直接切。” 刘延指了指木料顶端的三分之一处。 切割师傅抬起头来,有些迷惑。 这三分之一处,万一出了东西岂不是就被切断了? 切割师傅正要开口,中年人在一旁帮腔,“听他的。” 中年人眯着眼睛,圆润的脸上带着些笑意,他发家就是靠的运气,这次他倒是没来由的相信刘延。 一刀下去,白花花的木料不见黄杨木,中年人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再薄切一厘米。” 刘延倒是淡定。 话音落下,师傅照做起来,一刀下去,木料已经是变了颜色,细密的油脂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满边料?!”中年人喃喃自语。 “再竖切试试?” 切割师傅也是有些震惊,这种大料出现满边料的概率可不高。 竖切之后,切割师傅也是彻底服了,因为这块木料居然没有断层,从这里开始,切下来全部都是黄杨木。 “我服了……”切割师傅木纳的吐出一句。 而中年人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大师,敢问贵姓?” 中年人朝着刘延拱手,“我叫沈涵,这次多谢大师指点。” 刘延略微有些呆愣,这称呼怎么不知不觉的变成大师了? “免贵,姓刘名延,延绵不绝的延。”刘延随口道。 “刘延大师,能否留个联系方式?出来匆忙我忘带名片了。” 沈涵朝着刘延满脸堆笑,毫不夸张地说,刘延现在在沈涵眼里,就是一颗摇钱树。 刘延到也不矫情,报了自己手机号。 沈涵拿到后,朝着身边人低声交代了几句。 “刘大师,不知道能否有幸请你到家吃顿饭?” 刘延一愣,倒是觉得沈涵过度热情。 “算了。”刘延摆了摆手。 虽然知道结交这样的老板对自己有好处,不过刘延终究是有些放不开,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吃饭,刘延还是蛮有压力的。 再说刘延的心思,现在都在自己这双眼睛上。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刘延想着昨日倒在自己脚边,浑身被虫子钻出血洞的男人,不禁联想到那种惨状会不会是自己的下场。 毕竟,得到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摸了摸放在胸口的血玉,刘延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枚血玉,原本应该属于他。 属于那个惨死的人…… “那就不多叨扰了,鉴定费已经给刘大师转过去了。” 沈涵朝着刘延再次拱手,便是带人离开。 鉴定费?刘延有些懵。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一条收款短信出现在刘延视线中。 “手机号转账服务:商行账户收到转账十万元,已到账。” 十万! 刘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而来的只有兴奋,这种兴奋将原本心中对血玉的恐惧驱散了很多。 刘延从未想过,只是随手一指,便值当十万! 以前遥不可及的数字,现在居然这么轻松。 “胖子!”刘延喊了一声。 “咋了?”胖子探出头来。 “下午陪我去租房子!” “我要租栋大的!租豪宅!” 刘延拽着拳头兴奋道。 …… 下午的光景,诺大的豪宅之中,沈涵泡了杯茶,脸上春风得意。 这次出门,不仅收获颇多,居然还遇到如此奇人。 就在沈涵满面春风时,却是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人,脚步悠闲,彷若闲庭信步。 一身青色长袍,倒是与世俗格格不入。 见到这人,沈涵瞬间便是坐直了。 “龙大师,您怎么来了?不是约好的明天吗?” 男人微微一笑,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在沈涵对面坐了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沈涵刚泡好的热茶。 “今日有空,就想着过来转转,也没曾想打招呼。” 笑颜中,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算不上特别英俊,但却气度非凡。 若无人提及,谁也不会知道,这人便是渝北第一大师——龙卿。 龙卿抿了口热茶,“倒是沈老板,怎么看起来满面春风?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沈涵心里不动声色的抖了抖,若是让人知道龙卿居然和自己同一桌子喝茶,不知道这重庆的地界上会有多少权贵眼红。 渝北第一大师这个名号不是白喊的,在这个名号之后,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巴结。 龙卿有真本事,但让他们这些商人真正敬畏的,却是龙卿背后的能量。 这也是龙卿不声不响的进了家,沈涵也不恼的原因。 龙卿若真想害人,神不知鬼不觉便能害了沈涵全家。 以前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呵呵,龙大师果然慧眼。” 沈涵堆着笑脸,原本是约了龙大师明日来家里看风水,今天提前来了,好事成双沈涵到也高兴。 “龙大师你是不知道,今日集市上,我遇到一个神人。” …… 两人喝着茶,沈涵将刘延的事七七八八说了一遍。 谁曾想,刚说完龙卿的脸色便是冷峻下来。 “你是说,有人只是看一眼原木,便能指出那块能出料?” 沈涵一愣,“那可不是,最后我那根,他居然能够精准的指出从哪里能出料。” 沈涵比划着,虽然对龙卿的冷峻有些不明所以,但心中的兴奋依旧不减。 “不用细看便能精准指出来,甚至精确到原木出料的具体位置?还不是巧合,每一根木料都是如此?” “你确定?” “确定,我当然确定,亲眼所见。”沈涵连声应答。 谁曾想,龙大师噌的一声便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有他联系方式吗?给他打电话。” 龙卿面色严肃。 “怎么了?” 龙卿的反应让沈涵吓了一跳。 “让你打你就打,我要见他!” “哦哦哦,我这就拨过去。” 沈涵心中震撼,那叫刘延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物,渝北第一大师居然亲自点名要见? 心中虽然疑惑,但对于龙卿的命令,沈涵不敢多问。 在沈涵拨电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龙卿的脸上有些怅然。 “匠人……” “又出现了吗?” 龙卿微张着嘴,望着窗边的暮色负手而立。 一袭青衣在和风中摇曳,划破了天边的残阳。 第四章 要钱还是要命? 夕阳的微光中。 刘延站在阳台边眯着眼,从这里能够俯瞰大半个重庆。 从高楼半腰穿梭的地铁,挂在矮楼的绿荫,还有这六七月天露在外面的一双双修长大腿。 当然还有迎面吹来闷热的风。 这些都是渝都该有的风景。 “老刘,其实我也该给你鉴定费的,你把卡号……” 胖子走过前来有些踌躇,七十万开出来的东西,加工后至少能翻两番。 一时兴奋,胖子也忘了鉴定费这回事,还是刚才那位沈老板的举动,才让胖子留了个心。 结果胖子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刘延打断。 “你说什么呢,大学你请我大吃大喝的还少了吗?” 刘延白了胖子一眼。 “嘿嘿,你这话说得,这事儿一码归一码。” “你别说了,我俩的交情你非要这样矫情?” 被刘延瞪了一眼,胖子也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那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别推脱,不然我爹又说我不会做人!” “放心,我觉得你很会做人,回头请我吃大餐。” 刘延不动声色的占了个便宜,胖子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你丫的,我才是你野爹!” 两人闹腾了会儿。 胖子突然正色道,“不过说实话,我咋没发现你这眼力?藏得够深的啊。” “你给我说说,你怎么能随便一指,就知道那块能出料?” 这刘延哪里说得出来?总不能说自己有了特异功能。 “祖上传的,其实我家爷爷做端公的,村里有点什么都会拿来看看。” “这么神?那你怎么不早说?” 刘延一愣,这会儿还真是说什么胖子都信。 其实以前信息流通不是那么方便的时候,每个村子都会有个懂点的人,或许懂点中医又或许懂点道行。 总之村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拿过来看看,谁家生病了也会抱过来照顾。 这种便被称为村里的端公。 不过这种事和刘延家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也就是胡掐个借口。 刘延还想解释两句,却没想到胖子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胖子明显一脸激动。 刘延在一旁点了根烟,听到电话里依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很好听,像百灵鸟。 只是这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傲气。 “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我小庆爷是什么人脉?绝对给你找一个。” 电话那头似乎不信,胖子又是承若了半天。 “我胖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问题,我一定去!” 胖子挂了电话,抬起头神色有些异样的看了刘延一眼。 “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 刘延点点头,“你一直在追的那个女神?” 对于胖子的情感,刘延时多少知道一些的,胖子家庭多少也算渝都的上流,接触到的人自然也不差。 大学这几年,刘延也就知道他一直在追一个女神,平时夸得多漂亮多漂亮,但刘延毕竟也没见过真人,多少有些无感。 更何况,那种层次刘延自觉也接触不到。 阶层这种东西说没有,其实不同阶层之间的人沟壑分明。 胖子能和自己结下友谊,也是托了大学四年的这份情谊。 刘延挥了挥手,“去去,不耽搁你约会。” 胖子嘿嘿一笑似乎是默认了,“佳怡约我吃饭呢。” “就知道嘚瑟!”刘延抬头就要一脚。 胖子笑嘻嘻的躲开,临走前,胖子突然回头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老刘,以后我的幸福,可全看你了啊!” 没头没脑的话说完,没等刘延追问,胖子早就一溜烟跑了。 刘延叼着烟蒂,看着这崭新的家。 一月三千五,接近一百平方米还带一个采光极好的阳台。 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加上自己的钱卡里还剩下将近九万块钱。 刘延留念的看了一眼街边来来往往的光洁长腿。 心想着,要是再能撩两个漂亮妹妹来家里,那就算完美了。 当然,这些都是意淫。 刘延虽然平日里和朋友说说笑笑,但是骨子里的自卑和那种自我保护是掩盖不了的。 更别说撩女孩,但凡刘延放得开些,也不至于至今还是个处男。 虽说刘延样貌平平,但五官也算端正,人也高高大大,走出去也是阳光帅气。 天色将晚,夜幕已经悄悄爬上。 刘延走到洗漱台前,边放着水边想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自己决定留在重庆还没给家里知会过一声。 掏出手机,刘延抬起头时,却是瞥见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这一撇,刘延浑身冷汗。 一道黑影似乎藏匿在刘延布满血丝的眼角。 窸窸窣窣的露出一枚怪异的头,两根触须一闪即逝。 刘延将注意力集中到一种极致,可无论怎么看自己的眼瞳也并没有什么虫子的影子。 这种虫子,刘延记忆深刻。 它们撑破男人的尸体,齐刷刷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幕,刘延一辈子忘不了。 难道,那种虫子真的钻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刘延不敢想。 周围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将刘延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刘延认真检查着自己眼帘的每一个角落。 镜子中。 刘延的眼角忽然渗出血来,一只虫子从刘延眼角爬出,紧接着两只三只…… 密密麻麻的虫子,撑破了刘延的眼球。 鲜血浸泡着虫群,密集的虫群早已将刘延的双瞳掩盖。 扑通一声,刘延跪倒在地。 手中的电话滑落在马桶边缘。 “叮铃铃……叮叮叮……” 在这瞬间,电话铃声奏响。 刘延早已因为疼痛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诡异的虫子爬满了刘延全身。 昏暗中,似乎有爬虫钻破了刘延的皮肤,从血泊中探出头来。 电话铃声依旧响着,似乎在见证这阴暗中的诡秘。 …… 古香古色的别墅中。 沈涵皱着眉头,听着手机里的无人接听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龙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严肃,但必然是有缘由的。 龙卿在圈里本就有些喜怒无常的名声,这个电话没打通,沈涵更是心慌。 然而龙卿只是低头看了沈老板一眼,“继续。” …… 夜幕已经降临。 龙卿坐在沈涵对面,指节不断敲击着桌面。 寂静的客厅里,不断响着冰冷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涵尴尬的抬头看了龙卿一眼。 “一直打,会不会不太好?” 在龙卿的冷色下,沈涵已经打了这个电话两小时了,从无人接听到关机。 就算是龙大师的要求,沈涵自己也觉得多少有些不礼貌。 在沈涵眼里,刘延是个奇人,那声刘大师沈涵也是喊得恭恭敬敬。 若不是因为龙卿的缘故,沈涵真的不愿意得罪刘延。 谁知道刘延是个什么样脾气? 龙卿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沈涵继续。 沈涵老老实实再次拨打电话。 心想着,这龙卿该不会和刘延有什么恩怨?若真是这样,这渝都要热闹了啊。 就和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一样。 但若真是这样,沈涵就夹在中间难受,龙卿自称术士,手段层出不穷。 关于渝北第一大师的传闻,更是众说纷纭。 刘延如果有和龙卿扳手腕的能力,惹急了若是想要拖着沈家全家陪葬,恐怕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沈涵打了个冷颤。 他打心里哪边都不愿意得罪。 就在这时,沈涵手里的电话接通了。 电话开着公放,里面传来嗖嗖的风声,风中夹杂着刘延的声音。 “什么事?” 沈涵抬头看了一眼龙卿,龙卿默不作声。 “没事我挂了,打这么多电话有病?” 刘延没好气道。 这也不怪刘延脾气差,谁看到自己手机上一百多个未接电话也会觉得心里毛躁。 “啊,刘大师,你先别挂。”沈涵连忙开口。 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沈涵可不敢托大。 “是这样的,有一位朋友想要见见您,您的手段实在是太神奇了,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 沈涵这番话,说得很有艺术,既说明了来意,也对刘延表示了尊重。 然而下一秒,沈涵懵了。 “没脸赏给你,白天我都是懵的,没什么神奇不神奇,你赌到算你运气好。” “我没什么真本事,就这样,以后也别打来了。” 刘延急匆匆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涵听着断线的声音,心里直发怵,自己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啊? 但却不曾想,一言不发的龙卿居然笑了起来。 “既然他不愿见我,那我亲自去见他。” 说罢,龙卿便是直接起身。 沈涵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渝北第一大师居然要亲自去见? 难不成真的被自己猜中了,两人有仇怨? 不然也没法解释刘延早上还好好的,晚上态度就变了,也没法解释,以龙卿的身份,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年轻人。 沈涵是真的不愿意掺和啊。 “龙大师,我可以不去吗?” 话刚说完,龙卿冷冷的看了沈涵一眼。 “半个小时,给我查清楚他的住址。” …… 而此刻,刘延站在大江边,手里夹着烟,在这黑暗中冒着点点红光。 在刘延的脚边,已经丢了一地烟蒂。 他就这样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任由晚间的江风吹打在脸上。 刘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检查过自己的身体,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只是浑身的皮肤明显白了一圈。 若是说以前刘延的肤色是正常的黄皮肤,那现在就是宛若脂玉一般的乳白。 本来硬朗的容貌,平添了一抹秀气。 醒来时,地上倒是没有多少血迹,只是那枚虎头血玉,安静的躺在地上微微泛着妖冶的红光,显得颇为诡异。 刘延拿出放在口袋里的血玉,手腕在森冷的探照灯下显得有些惨白。 叹了口气,刘延牟足了力道,将血玉狠狠的抛向江面。 黑暗中,溅起无声的水花。 这血玉,的确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奇遇,因为血玉,刘延还得到了十万的鉴定费,这算得上是刘延的第一桶金。 但是这枚血玉却时时刻刻要着刘延的命。 要钱还是要命,刘延拎得清楚!? 第五章 死亡宣告 夜色中,刘延行色匆匆。 江边的公园里,熙熙攘攘有些散步的情侣。 刘延走过之时,一个女孩悄悄回头,拉着自己男朋友,神色有些兴奋。 “刚才那男生模样好清秀啊。” “切,你喜欢你去追啊。” 男生似乎有些不高兴,悄悄加快了脚步。 女孩连忙拉着男生的衣角,“诶呀,我不是叫你看看嘛,他真的长得像女孩子似的。” “你不要生气嘛~”女孩撒着娇。 身后的动静,刘延依稀听到了几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宛如玉质般温润。 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刘延叼了一根在嘴上,若是以前听到这种赞美,刘延恐怕要开心很久。 只是现在,刘延心中莫名有些凄凉。 “美吗?拿命换的。” 刘延愣愣的说了一句黑化台词,嗒巴一声的点燃打火机。 吐出一口烟,刘延笑了起来,似乎心中的恐惧被驱散了许多。 小路上,刘延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走到单元楼下,刘延突然一愣,因为在自家门口,居然停了一辆乳白色的宾利。 这是今年的新款,落地价接近三百万,刘延不禁多看了几眼。 然而走过宾利之时,车门突然开了。 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人。 “刘大师,又见面了。” 沈涵笑呵呵的说道。 “你来干什么?”刘延有些温怒。 “你怎么查到我家的?!” 刘延很快便是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刚租的房子,沈涵居然查到了?难不成是因为拿十万块钱? 还没等刘延开始质问,沈涵便是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刘大师您误会了,虽然举动有些冒犯……” 沈涵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车门悄然打开。 车上下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人,气质中带着几分古韵。 “你就是刘延?” 龙卿上下打量着刘延,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倒是没有找错,就是可惜是个短命鬼。” 龙卿冷冷一笑,收起了打量刘延的目光。 “你又是什么东西?” 被这种目光盯得有些毛躁,刘延脱口而出。 这可将沈涵吓得不轻,龙卿可是渝北第一大师,刘延居然敢这样口出狂言,他是生怕两个祖宗打起来啊! “刘大师息怒,刘大师息怒,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渝北第一大师龙卿,刚才在电话里就是他想见你。” 沈涵躬身陪笑着,生怕刘延迁怒自己。 龙卿倒是觉得有趣,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上去谈谈?” 刘延看着一席青衣的龙卿,心中生不出太多的好感,管你是什么渝北第一大师,谁欢迎一个一上来就咒人是个短命鬼的狗屁大师? “没空。” 刘延丢下一句,便直接转身上楼。 打开房门时,楼下传来龙卿的声音。 “那些虫子,你应该见过了?” 话音入耳,刘延身型瞬间一顿。 虫子?他知道? 被龙卿点破,刘延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从昨天开始,他身上发生了太多自己都解释不清的东西。或许龙卿真的知道什么? 但让他现在去求人,刘延真的拉不下这个面子。 进入房中,刘延并没有关门,防盗门虚掩着一条缝。 …… 房间中,刘延给两人倒了杯热茶。 氤氲之气萦绕在灯光下。 沈涵呵呵笑道,“刘大师,咱这也算是误会一场,龙大师在重庆的地界上,那可是名望很高。” 沈涵边说着边注意着刘延的神色,想要验证下两人究竟是不是旧识,因为今天龙卿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 什么时候龙卿被人怼了还笑嘻嘻的? 刘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龙卿说道。 “你都知道什么?” 龙卿手边握着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我知道的可多了,不仅知道你被人下了蛊,还知道你身边应该有一块血玉。” 龙卿的话让刘延眉头紧锁,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血玉这种事情,除了胖子见过,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龙卿神色自然,只是语气顿了顿,买了个关子。 “不仅如此,我还清楚你最多不过三日寿元。” 刘延浑身一颤,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你是说,我中了蛊,最多活不过三日?”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听着刘延的反驳,龙卿倒也不恼,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去了小半。 “你身上的变化,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真的以为仅仅是变白了这么简单?” 龙卿盈盈笑道。 这话一出,沈涵这才反应过来,刘延似乎比白天见面时皮肤白了很多。 灯光下,刘延的容颜可以用精致来形容。 刘延本就长得不丑,皮肤白皙之下,俊朗的脸上隐隐透着些许灵韵的秀气。 刘延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自己眼睛的变故龙卿也知道?但随即刘延看到沈涵呆愣的目光,也是反应过来,龙卿说的是自己的肤色。 “你是说,我身上的变化,透支了我的生命?所以我只有三天的活法?” 刘延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这是一种源于死亡的恐惧,从本心来说,刘延不愿意相信龙卿的话。 或者说,突然被宣告了死亡,刘延下意识想要逃避。 “三天……”刘延苦笑着。 倒还真是应验了自己那句玩笑话,美吗?拿命换来的。 “到底是谁要害我?” 刘延直视着龙卿,似乎心中已经感觉不到何为恐惧。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看看那枚血玉如何?”龙卿并未作答。 不知为何,刘延似乎从龙卿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贪婪,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那东西我已经丢了,就丢在嘉陵江里,恐怕龙大师没法如愿了。” 刘延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呵呵,你真的以为你逃得掉吗?” 龙卿不屑的笑着,脸上挂着一抹嘲讽。 “想活命的话,渝都西边有座凤凰山,山上有位道人号玄朴。不过从不出手,爱围棋,喜酒肉。” “或许你去他那,能求得一条生路。” “既然他从不出手,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刘延沉声道。 他堂堂一个大学生,什么时候信过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虽然说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让他信念动摇,但这种道人鬼神一说,根本不切实际。 真正让刘延不愿相信的,其实是自己身上被下蛊的说法,刘延宁愿相信它是假的。 “等他专注于棋盘之时,奉就上肉,无须多言。” “到时候,自然是吃人嘴短。” 龙卿再一次端起茶杯,不过茶水已经见底了。 在龙卿放下茶杯时,刘延开口了。 “我凭什么信任你?说我只有三天活法,我一定要相信你?” 刘延虚着眼睛质问道。 “呵呵。” 龙卿只是轻声笑了笑并未作答,手指在茶杯边缘敲了敲,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了。” 龙卿起身,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沈涵也是略微一愣,朝着刘延招呼了两声,便朝着龙卿追了上去。 刘延呆在原地,这些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在刘延发呆时,瞳孔猛然驺缩,浑身僵硬。 因为他亲眼看到,龙卿原本见底的茶杯之中,居然缓缓有茶水逆涌而出。 原本沉底的茶渣缓缓浮上,灯光中升腾着氤氲的热气。 仿佛一杯热茶原封未动一般。 刘延从呆愣中缓过神来,在身上不断摸索着什么。 终于,刘延掏出了一根烟。 走到阳台上,火光中,刘延情绪平复了许多。 或许,龙卿说的都是真的。 刘延愣愣想着,忽然嗅到了一丝腥味。这是一种熟悉的河腥味,小时候在老家河边刘延经常闻到。 然而这处公寓并不靠河啊? 刘延左右寻找着腥味的来源,就在低头间,刘延彻底僵硬在原地。 一抹暗淡的猩红,正安静的躺在阳台的角落。 虎头状的镂空中,还夹着几根水草。 宁静的月色下,虎头玉佩的月牙勾边沾染着些许水渍,仿佛是在无声的嘲笑。 第六章 人生若如清风 刘延深吸一口烟,熟悉的刺激在肺部蔓延。 孤零的背影矗立在公寓阳台上,仿佛无言的对峙。 刘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失而复返’的血玉无法再让他感受到更多的恐惧。 或者说,刘延的心中已然被恐惧填满。 血玉仿佛一个窃笑的诡娃娃,随时会跳起来咬自己一口。 后退了两步,刘延突然被手指间的灼热惊醒,仓惶低头,才发现卷烟已经烧到底了。 再次点燃一根烟,刘延的思绪渐渐镇定,只是目光始终停留在角落里的虎头玉佩上。 他不敢有任何一丝精神上的松懈。 从血玉跟着自己回来开始,一切事情都充斥着蹊跷与诡异。 虎头状的玉佩在幽蓝的月色下,仿佛要渗出血来。 第一次出现,刘延的双瞳得到了一种诡异的能力。 再一次见到那些奇怪的虫子,是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如果按照龙卿的说法,自己中了蛊,这一点毫无疑问是被证实了。 “渝北第一大师……” 从刘延的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这便是所谓的蹊跷,如果蛊毒存在,凭借渝北第一大师的名头,还不至于关心到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 沈老板对龙卿的态度,刘延看在眼里,他可不是傻子。 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下,刘延的思绪异常清晰。 沈老板对龙卿的态度,是一种近乎骨子里的敬畏。 是什么让如此身家的沈老板这般敬畏?临走时,龙卿的一手茶水逆流之术毫无疑问神乎其神。 刘延不断思索着,从龙卿出现开始,龙卿的聊天始终都围绕着一个主题——获取刘延的信任。 如果仅仅是宣告一个刘延活不了几天的结果,龙卿完全没有必要展现这一手。 茶水逆流之术的目的,在于得到自己的信任。 刘延在房中来回踱步,头发乱糟糟的一团仿佛发疯一般。他只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被自己洞察了,却又始终想不明白。这种感觉像是一团疑云,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刘延头顶。 渝北第一大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用心? 龙卿的话在刘延脑海不断浮现,那句你真以为你能逃掉?就像是个预言。 更离奇的是,现在龙卿的预言应验了。 他可能知道得更多。 桌上的茶杯已经被刘延反反复复的检查过了。 就是自家的瓷杯,没有任何问题。 无数次出现在镜子面前,刘延盯着镜子中这张憔悴的脸。 他始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只有三日的活法。 人临死之前会想什么? 刘延曾经也无数次在帖子上见到过这样的讨论。 但真正轮到自己,刘延心中只有一种异样的平静。 祥和的宁静,还夹杂着一丝不甘。 “我才二十啊……” 刘延感慨了一句,不由得有些心酸,他只觉得对不起自己爸妈。 老家的条件并不算宽裕,大学四年,父母已经付出了太多。 还有妹妹,今年上高中了? 刘延痴痴的想着,脸上不觉间浮现出一抹笑意。 三天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偷偷回去看看他们。刘延其实根本没有勇气让家里知道这一切。 如果告诉爸妈,自己只有三天的活法了,恐怕两老会泣不成声? 思绪左右漂浮着,不知不觉,天边已经亮起了暗淡的微光。 刘延就这样在客厅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不过奇怪的是,刘延根本没有困意。 若是让刘延现在回答,人死之前会想什么。 恐怕刘延不会犹豫,因为现在刘延已经通透了,若是这就是命运,他无法阻拦。 留在心中更多的只有遗憾。 “呸,老子还是个处男呢!” 刘延站在朝阳照耀的阳台上,狠狠的吐了口烟,曦光洒在身上,刘延微微虚着眼睛。 那枚血玉依旧安静的躺在阳台角落,刘延将血玉捡起。 面对诡异的虎头玉佩,刘延心中居然没有了恐惧。 他甚至集中精神,想要看看血玉身上会是什么颜色。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猩红的血玉,居然变成了深邃的黑褐色。沉重的褐色,仿佛逝去的王朝一般严肃与萧瑟。 刘延不禁诧异,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颜色。 但是下一秒,血玉身上的黑色居然如墨色消散一般,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抹鲜艳的翠绿。 按照刘延总结的经验来说,这血玉难道是一件现代工艺品? 刘延只敢推测,因为关于自己双眼的变故,刘延不敢肯定。绿色的深度,真的代表着年份? 为何这枚血玉的颜色会如此变故?从黑褐色变成翠绿色? 颜色鲜艳程度究竟代表着什么?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刘延心里,有些答案他不敢肯定,但却也不想在追究了。 朝阳升起的时间里,刘延已经在心中想了一个人生清单。 做一次以前从未做过的尝试,买一个曾经不敢买的东西,若是能够有一次美丽的邂逅就更完美了,能破处的话…… 咳咳 刘延被烟味呛到,有些羞愧的咳嗽了两声。 看着和天边的朝阳,刘延只是苦笑。 人生若如清风,风过,或三两落叶,或惊动檐边风铃,又或是水波无痕,无声无响…… 三两落叶是人生遗憾。 檐边铃响是故人相思。 而刘延只想做那水波无痕,悄然离开。 哪怕是身处这种近乎离奇的漩涡之中,刘延也不愿意牵扯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忽然间,刘延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胖子的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喜庆。 “刘延,在哪儿呢?” 胖子有些得瑟的笑道,“胖爷我请你吃饭。” “咋了?你这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刘延也是跟着胖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山脊,神色中多了几分释然。 “咋的,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不行?”胖子嘴倔道。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刘延突然乐了,“你这是突然转性了?还是哪个女人压了你的手?” “以前让你请客,不得叫声爸爸?你什么时候这么痛快?” 若是换做以前,胖子绝对会诶一声答应下来,但今天的胖子有些反常。 电话中传来一些电流声,似乎是在捂住手机。 “刘延,别废话赶紧来,佳怡就在我旁边,锦江大酒楼楼顶包间,你赶紧的。” “什么赶紧的?老子没空!” 刘延随口应道。 “还是不是兄弟?!” “谁他娘跟你是兄弟,老子和你哪门子兄弟?以后也别联系了。就当……” 说着刘延的语气居然隐隐带着几分哽咽,只不过电话之中很难察觉。 “就当你没认识过老子。” 刘延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天边的朝阳已经完全升起,刘延神色怅然,但却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释然。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刘延仿佛突然明白海子临死前的心境了。 紧了紧拳头,刘延神色坚毅且豪迈。 “最后的时光又如何?” 晨光中,刘延冷冷一笑,眼中只有坦荡与释然。 最后一段路,他要自己走。 做曾经不敢做的事,走曾经不敢走的路,尝试这世间一切的未知,然后坦然的死去…… 这就是刘延最后的风发意气。 阳台上,似有凌风吹过,乱了刘延的发髻。 阳光下,那是少年白皙的脸颊。 只是在这带着几分清秀的少年面孔上,有着一丝黯然的暮气。暮气中,少年目视远方,目光坚定。 第七章 这便是缘 锦江大酒店顶层。 从这里可以鸟瞰大半个重庆,在这里是完全属于另一个层次的视野。 长江与嘉陵江环绕,透过顶层通透的落地窗,脚下便是芸芸众生。 然而包间中,庆弈卿脸上却有着几分焦虑。 “不对劲,他平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胖子口中的他,自然说的是刘延。 刘延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当你从没认识过老子? 怎么像是诀别? 胖子越想越不对劲。 “你到底靠不靠谱?” 耳边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坐在胖子对面的是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孩。 清凉的吊带下,是一袭碎花长裙,纤细的脚踝踩在小巧的凉鞋上。小巧的吊带旁,显露着精致的锁骨,而女孩神情也有些许焦虑。 杏眼微垂,修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帘,不觉间微微颤动,宛如水墨。 嗔怪的目光落在胖子身上,不由得让胖子浑身一抖。 “佳怡,你放心绝对靠谱。只要刘延一到,绝对能够逆转局势。” “我和刘延好几年的兄弟了,也不知道今天什么回事。” 胖子有些懊恼,老刘可不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掉链子啊。 坐在胖子对面的女孩,就是沈家千金沈佳怡,也是胖子追了两年的女神。 沈家势大,两年前沈家老爷子的寿宴上,胖子混在人群中惊鸿一瞥,沈佳怡的身影便是从此烙印在了心中。 两年前胖子心中立下誓言,此生非沈佳怡不娶,轰轰烈烈的追求下,胖子得到的当然只有一次次的失落。 但不知为何,因为追求沈佳怡,这位沈家千金虽然拒绝了胖子,但和胖子的关系其实蛮不错。 沈家这次遇到困难,最先想到的也就是庆家这位家具商小少爷。 “石家上次提亲你是知道的,我爸婉拒了。” 沈佳怡神色有些忧虑,莹莹的杏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恼怒。 “但我真没想到,石家这次居然砸场子要来斗宝!” 斗宝算半句行话,其实规则也简单,赌斗两人对坐,各自拿出一件古物来,对方若能全部说出古物的由来年历,那么便算赢。如果自己这边说不出对面拿出来的古物年历由来,那么就算输,那么赌物就由赢家拿走。 但若是两边都能全部说出,或者两边都说不出,那么便进行下一轮。 其实斗宝输赢不是关键,斗宝过程中拿出来的东西,那才叫底蕴的比拼。 既显斗宝之人才华,又显露收藏底蕴。这种活动其实在沈家这种书香门第中屡见不鲜。 但是,石家在提亲被拒之后,大张旗鼓的找沈家挑起斗宝,这就是挑衅! 这件事情,在石家的宣扬下,几乎渝都的豪门中无人不知。 沈家若是输了,脸面上绝对过不去。 这其中的潜台词便是,婉拒我石家的提亲,你算是什么东西? 其实若是普通的斗宝沈家不惧,只是石家那位少爷颇为邪性,古今中外无所不阅,收藏的东西更是百无禁忌,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反正只要喜欢他就敢收藏。 不讲规矩是真的不讲规矩,但又真正的有真材实料。在这重庆地界,石家那位少爷素有雾都才子之称 若是赌斗起来,沈家还真没人是对手。 不然,沈佳怡也不会忙着寻求外援。 “石世羽的主意?” 胖子咬着牙,平生他就没这么敌视过谁,但石家那位石世羽,不仅跟自己喜欢的人提亲,被拒绝之后居然还想让沈家难堪。 “呵呵,我看石家是把他宠到天上去了,做什么都由着他来!” “他石家是当真要和沈家为敌?” 胖子愤愤的说着,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归于‘沈家人’了。 沈佳怡双手放在长裙上,神色依旧焦虑。手指不知觉的捏着衣裙,不经意间凸显出修长的腿型。 “和沈家为敌倒是不至于,不过沈家若是落了面子,隔阂绝对就存在了。” “你放心,我说包在我身上就包在我身上,刘延的手段他是没见过,绝对让他铩羽而归。” 胖子振奋的说道。 其实沈佳怡倒并不是包太多希望了,这种事情,真让沈家去请那些‘老一辈’,沈家是做不出来。让老资格下台对付一个年轻人,赢了也落了面子。 这是年轻人的事,只能由年轻一辈来解决。 沈佳怡轻轻摇头,只希望那什么刘延真的和胖子说的那般厉害。 不然渝都年轻一辈里,沈佳怡还真想不出有谁能做石世羽的对手。 “佳怡你别急,我再打个电话,肯定联系得上的。” 胖子嘴上安抚着,心里却是不断祈祷,千万别掉链子啊,不然老子下半生的幸福就葬送在刘延你手上了…… 然而冰冷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 操! 胖子心里大骂一声,刘延你这个狗东西要害死老子!好不容易出现的契机真是要葬送了啊。 …… “阿嚏!” 刺眼的阳光下,刘延忍不住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刘延咧着嘴笑了起来。 现在刘延一身新行头,手里拿着苹果刚出的新款。 以前那部旧手机连带着卡,早就不知道被刘延丢到了哪里。 整个早上对于刘延来说只有一个主题。 那就是刷刷刷! 进了很多以前不敢进的店,也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肾机。 刘延提起手里的购物袋看了看。阳光下,淡白色的防晒衣透着光,光晕映衬着刘延白皙的脸。 “好像也不太贵啊?” 刘延愣愣的想着,一早上,在大商场买了三套衣服,也不过两千多块。 阿迪耐克算是刘延能想到最高端的牌子了。 还买了一双纯白的运动鞋,只不过已经穿在了脚上。 肾机刘延选的最高配置,也不过才九千块。专卖店还折扣了一百。 合计算下来一共花费了一万出头。 若是换做以前,一早上花掉一万,刘延绝对觉得太疯狂了。但是现在刘延身上还有七八万巨款,相比之下就是九牛一毛。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嘛。”刘延抬起头笑了笑。 然而抬头间,刘延却看到一块蓝色的路牌。 集宝街。 这是渝都有名的古玩市场,刘延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这个古玩市场很早便是存在,所以这条街命名的时候,也取得相当贴切。 但其实,整个市场,不仅仅只是一条街这么简单。 包括集市门店,站在路口一眼望不到尽头。 古玩街,应该卖的都是古董? 古董可不便宜,在刘延印象中,那可是动辄几百万的玩意。 一路逛着,刘延果然没有失望,有的路边摊摆的小瓷碗,随便一问便是上千。 有的门店大件更是上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都有。 当然这些都是老板喊的价格。 刘延不敢碰,也不敢讲价,毕竟自己买不起。 只是问了问价格,开了眼便转身离开。 被问价的老板见状当然也只是笑笑。集市里只问不买的多了去。 只是这少年清秀的容貌,不禁让人印象稍稍深了些。 刘延边走边盘算着,身上还剩接近七万整,这些钱刘延原本也没打算全部挥霍完。 “过了明天,剩下的转给家里。” 刘延心里想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父母操劳的模样。虽然以前在家吵吵闹闹的,但还真是留念。 刘延笑了笑,但在这阳光下,少年的笑容显得有些凄凉。 转过街角,刘延正想离开时,却是看见了一家特别的店铺。 若说特别在哪里,那就是这抬头可见的黑色牌匾。 漆黑的牌匾上没有任何一个字。 而这家店铺,也并不是古玩店。 门口摆着花圈,花圈中间写着一个黑色的‘奠’字。 这是一家冥店,一家开在古玩市场的冥店。 刘延觉得有些怪异,但心中对这家店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或许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原因? 刘延摇了摇头,他倒是想要进去看看。 这冥店开在古玩城,到底是做哪门子生意。 入屋后,店面的装潢倒没有刘延想的那般简陋,反倒是颇有韵味。 门厅左边,便摆着一副茶台,店内隐约有烟香萦绕。 一个穿着素白麻衣的男人坐在茶台边神色安宁。 抬头见了少年,男人忽然笑了起来。 “刚开门,你就来了,倒还真是赶巧。” 刘延愣了愣,不过脸上还是报以笑意,他知道这是男人跟自己搭话。 只不过这种自来熟的感觉让刘延感到疑惑,难道他认识我么? 到了桌前,刘延又不禁愣了愣,因为这桌上,赫然已经斟好了两杯茶。 茶杯冒着热气,似乎刚倒好不久。 “第二道的茶,刚好可品。” 男人说着伸出手来,示意刘延坐下。 “你是在等谁吗?” 疑惑中,刘延还是在男人对面坐下。 男人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那……” 刘延尚未开口,男人便是笑道。 “我开门,你刚好进来。茶泡到第二开,你刚好坐下。” 男人微微虚着眼睛,身形后仰,放松的依靠在座椅上,模样怡然自得。 “这,便是缘。” 第八章 冥器 “缘?” 刘延不禁有些疑惑,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却气度不凡。 男人剑眉冷峻,脸上轮廓分明,下颚有些胡渣,但丝毫不显得沧桑。反倒是给了刘延一种随性的感觉。 “呵呵,若是无缘,你会踏进我这家小店?” 男人咧嘴一笑,目光示意了一下店里卖的东西。 刘延顺着男人目光看去,只见那边摆着一排骨灰盒,架子旁边,扎着几个纸人,纸人扮作童男童女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渗人。 在另一边柜子上,摆着一些刘延没见过的器皿。就算是在白天,这些器皿也是给刘延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看到这些,刘延不禁莞尔一笑。 “也是,谁会没事进冥店逛逛。” 听罢,男人大笑起来,模样很是豪迈。 “这么说,小兄弟就是有事?” 刘延不禁有些苦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嘴,刘延不由得诧异,淡淡的清香在口中晕开,清香带着苦涩,回转成淡淡的甘甜。 “好茶!” 就算是不懂茶,刘延也情不自禁感慨了一句。 “哈哈,上好的黄山毛峰,第二三道的茶香最醇。” 刘延点了点头,不禁开口问了一句,“这茶多少钱呐。” 其实也不是刘延不懂规矩,只是真的觉得这茶很香,最后的日子要是能多喝几次,也倒不错。 谁知男人一愣,明显是因为刘延的问题有些意外。 “倒也不贵,两三万一两,具体记不太清楚。” 男人随口道,只是在这话音落下时,刘延嘴角微张,神色已经陷入愕然之中。 两三万一两?不贵?!那刚才自己一口气不是就得上千? 刘延心中万马奔腾,刚才还在感慨有钱人的生活不过如此,谁曾想,这下就是当头一击。 不过刘延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茶台上。 “这茶你让我喝的啊,可不能收钱。” 刘延小心翼翼说道,但这副模样却是让男人忽然笑出声来。 “不是,你真不会以为我要收钱?” “我像是那么抠门的人吗?” 男人说着,终于算是收住了情绪,抬头看着刘延。 这时间,一缕清风穿堂而过,屋内的风铃叮叮作响。 男人看着眼前的少年,阳光下,少年皮肤白皙光泽,但是这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局促,带着初入社会的生涩模样。 男人微微一笑,对刘延也是生出几分好感。 平时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滚刀肉?倒是刘延这般神态实在少见。 “说说正事,想置办点什么,或者说是有东西要出?” 听到这话,刘延不由得一惊,“这冥店,还收东西?” 难道是开在古玩城,顺带的业务?可谁没事会进冥店逛啊? 刘延愣愣的想着,男人也没作答,只是虚着眼睛注视着刘延。 下一刻,男人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你真是连我这店的规矩都不懂。” “什么不懂就进来,说是缘分倒还真没说错。” “什么规矩?”刘延愣住了。 “我这店,的确是冥店,不过做的多半是衣冠冢,东西也收,不过收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别人处理不了的物件。” 男人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刘延身后的一排柜子,上面摆的多是一些铜器。 “我能看看吗?” 刘延回过头来,只见男人轻轻点点头,并为多言。 刘延起身,缓步朝着柜子走去。 柜子模样古朴,或许是因为灯光原因,越是靠近这里,越是显得幽暗。 上面摆放的东西很杂,有铜质的人偶,泛着铜绿的小鼎,还有一碟篆刻纹路的铜盘,铜盘上纹路深邃复杂,沿着盘边形成了勾勒了几道弧形,弧形纹路相接,仿佛一个完整的圆。 不知为何,就算是在白日,站在这柜子前,刘延也感受到了一股死气。 这种感觉堵在胸口,让刘延很是压抑。 低头时,刘延在自己膝盖处,看见了一样瓷器。 瓷器呈方形,像是一个瓷枕,瓷枕上印着彩色珐琅,一朵娇艳的牡丹,盛放在整个瓷枕上,牡丹的中心,是一抹通红的花芯,远看仿若一抹猩红且异样的太阳。 不觉间,刘延有些入迷,这种怪异的反差感,让刘延有一种想摸摸看的欲望。 伸出手来,刘延目光呆滞。 就在将要碰到那抹红光之时,一声呵斥在刘延身后响起。 “别碰!” 刘延伸出的手瞬间一僵,停在了瓷枕上方。 “古物有三忌,礼祭镇,用来镇墓的,祭祀的或者祀礼的,都称为冥器。” “这件瓷枕刚出锅,我还没来得及处理过。” 男人坐在藤椅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延不禁一愣,刚出锅是行话,意思是刚出土或者刚被人从墓穴里带出来。 再次看向瓷枕时,刘延连忙将伸出的手收回,心里不禁毛毛的。 牡丹鲜艳妖冶,刘延甚至能够联想到,或许就在不久前,在这瓷枕上躺着一具枯骨。 或许,墓穴中尸身还未完全腐烂,缩水褶皱的皮粘在瓷枕上。瓷枕被盗墓贼扯出,粘黏在瓷枕上的皮肤被撕破,溅出腥臭的尸液。 想到这里,刘延隐隐作呕,但却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男人说过,这里做的多半是衣冠冢,为什么是衣冠冢刘延还曾疑惑过。 现在看来,衣冠冢,恐怕是因为尸体没法带回来,或者没法带回完整的尸身。 有些职业是见不得光的,他们处理不了的冥器,便出给了这家店的老板。 再次看向身后的男人时,不知道是不是刘延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坐在藤椅上,显得有些怪异阴森。 整个冥店都显得阴气沉沉…… 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难不成要被灭口?刘延心里有些慌乱,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安静的端起茶杯。 这种神色,和刚进来时的笑意形成强烈反差。 刘延越想越觉得,被男人灭口不是没有可能。 刘延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冥店不小,如果在这里动手,尸体要藏在哪里? 浑身僵硬中,刘延思路清晰,脑袋不停运转着,思索逃跑的路线。 就在这时,冥店中响起一阵风铃声,挂在柜子上的风铃细微晃动着。 不是风吹的,刘延瞬间便是肯定,这里不是冥店的风口,刘延根本没有感受到有空气流动。 冷汗渐渐浮现在刘延的额头。 风铃震动时,刘延感觉木质的地面似乎也在细微颤动。 矗立在柜前,上面的每一样物件似乎都活过来一般,整个冥店显得无比寂静,阴森且诡异。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着木质的地下爬行,风铃的震动频率非常规律…… 刘延拽紧拳头,神色紧张。 到底…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爬出来了??! 第九章 嫁给我好不好? 震动感越来越清晰,刘延已经能够肯定,这家冥店下面,真的藏着什么东西。 咚咚…咚…… 难道是尸体?刘延荒谬的想着,他越发觉得这种震动频率很像是有人拖动着什么东西爬行。 偶尔有金属的碰撞声沿着木地板地面划过,响声异常刺耳。就像是有人拖着尸首吃力的挪动身躯。 刘延忽然想起,刚进门时茶桌上就摆了两杯茶,像是为自己准备的一样。 然而一个荒谬的猜测出现在刘延脑海中。 茶水绝对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茶杯并不滚烫,茶水温度适中。应该在自己来之前就倒上了。 刘延后退了两步,脑海中的猜测越发清晰。 “有没有可能,是为藏在这冥店地下的什么东西而倒?” 那东西,甚至有可能不是人。 刘延缓缓后退,身体越发僵硬,只要一有变故,刘延绝对能跑得飞快!这里距离门厅不过五六米的距离,绝对能跑! 刘延心中打定主意,精神已经紧张到了一种极致。 咔嚓---- 地面传出暗格开合的声音,木质的地面毫无征兆的掀起一个角,一根金属光泽的杆子从打开的木板中伸出,连带着一些烟尘扑面而来。 精神极度紧张的刘延抬腿就要跑。 然而从暗格下,却是传出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师父,地下室我打扫好了。” 从木地板的暗格里,钻出一张灰扑扑的小脸。 刘延猛然回头,转头间直接呆愕在了原地。 女孩从暗格中钻出,长发漆黑如墨,随着烟尘飘逸在阳光中。小脸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但却依旧掩盖不了女孩的容颜。 白皙的小脸上,透着一抹红润。眼角微微上翘,画出一道绝美的弧度,像是一只与世隔绝的小狐狸。 然而这样一双狐狸眼,生在女孩的身上,却是不见任何一丝妩媚,眼帘微微泛红,仿佛含羞的桃花,楚楚可怜。 刘延不禁心中意动,此刻的他与其说呆愣,倒不如说是被女孩惊艳。 女孩的出现,仿若一道阳光,刺破了刘延方才的阴霾。 如果一见钟情真的存在,那么刘延现在就是如此。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世上若真有如此容颜,那就是此刻刘延眼前的惊艳。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此形容绝不为过。 女孩从暗格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扫帚放在了角落的纸篓旁。 似乎是感觉始终有人在注视自己,女孩转过头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刘延。 四目相对,女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扬起头,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你…你好呀。” 说话间,女孩嘴角浮现一抹单边酒窝。对于刘延来说,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咳咳!”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刘延不禁咳嗽了两声。 “你叫什么名字?”刘延鼓起勇气问道。 听到问题,女孩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不远处的师父一眼。 见到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女孩这才开口。 “我叫楚白鹿。” 楚白鹿…刘延痴痴的想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莫名的悦耳。名字很符合女孩的气质,初见时,就像偶遇林间白鹿一般,空灵而悸动。 然而茶台边,却是传来男人的声音。 “白鹿,打扫完了就自己去忙。” 男人声音不咸不淡,楚白鹿只是微微低头哦了一声。 “那我去里屋扎纸人了。” 在刘延听来明明是一句非常怪异的话,从女孩口中说出,却是无比自然。 下一刻,刘延反应过来,原来这满屋子的童男童女,还有那些花圈,居然都是出自眼前这个女孩的手? “等一下,你是说,那些纸人都是你扎的?” 说着,刘延看向墙边,几个纸人栩栩如生,虽然蒙皮上的画工精致,但却有一种怪异的死气。 童女脸上,正红色的腮红和漆黑的眼瞳,形成了一种鲜艳的反差,盯久了还有些渗人。 楚白鹿点了点头,“都是师父教我的。” 听到这话,刘延犹豫了一番,朝着男人走去。 “老板,我想定些纸人,还有香蜡纸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她帮我置办一处衣冠冢。” 刘延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楚白鹿。 “哦?” 男人微微挑眉,“是给亲人办的?” 也不怪男人问得唐突,其实来操办后事的,除了有血缘关系,就只有情同手足。看着刘延的年轻模样,男人很难联想他会有什么能够见证生死的经历。 刘延支支吾吾的,一时间居然说不上来,他总不能说是给自己办的? 刘延想要置办这些,其实也是临时起意,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想着自己没有多少时日能活了,要是能够让眼前这个少女送自己一程,也算是不枉此生。 “到底要给谁办?” 男人眯着眼睛,语气中不觉间有一股冷厉。 刘延浑身一颤,连忙说道,“不是,就是想办……” “我可以多给些钱,东西就先暂时放在这。” 刘延支支吾吾的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男人却是没好气的开口。 “不办,不卖。” “白鹿,进屋忙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哦。” 楚白鹿乖巧的应了一声,便是转身要进里屋。进屋前,楚白鹿悄悄回头,楚楚媚眼偷偷看了一眼刘延。 其实对于这个少年,楚白鹿有很多好奇,平时来往这里的人不多,但只有少年的气质最为特别,纵使是楚白鹿,也不禁有些疑惑,白白净净的少年,怎么会来这里? 直到茶桌前的师父咳嗽了一声,楚白鹿这才乖巧进屋。 “茶喝完了,此缘已尽。” 男人随口说道,将茶盅里的茶水倒尽。 “我这也要闭店了,走。”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刘延看着消失在房门前的少女,心中有些焦急。 “不是,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呵,还能是想的哪样?” 老板冷笑了一声,似乎这种事情并不见怪,楚白鹿本就生得漂亮,但是还没人敢在他这店里心生歹意,明目张胆的这般做。刘延还是第一个,让他走已经给了几分薄面,算是消耗了先前的一点好感。 “真不是,老板你……” 刘延还想说什么,然而老板直接起身,作势就要关门。 见到这一幕,刘延忽然牟着一股劲喊道。 “老板,我就说一句话,如果你想接着听,就请给我一个机会。” 刘延神色郑重。 男人微微一愣,目光注视着刘延,手上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其实,这些弄这些并不是为了讨好她,更多的原因,是为我自己办的,我活不了多久了。” 刘延说着,神色有些暗淡。 “所以我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遇见如此惊艳的人,该说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遗憾呢?” “如果能够让她为我置办后事,或许也算完美了。” 刘延苦涩的笑着,“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 刘延说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些怪异的虫群。弄不好,他们现在就住在自己身体里,密密麻麻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其实刚才那番话,刘延也不知道怎么从嘴里蹦出来的。 只是这段时间刘延过得真的非常压抑,突如其来的死亡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其实是临死前的折磨,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你知道它一定会落下来,但你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 无论是和亲人朋友断了联系,还是肆无忌惮的消费,其实都是刘延想求一些内心的安宁。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会不会相信自己这番话,毕竟这么离奇的事情,谁愿意相信呢?自己给自己办后事,也是有够荒诞的。 然而男人目光直视着刘延,片刻后,男人忽然转身坐下。 有些情绪,是装不出来的,男人像是明白。 “跟我说说,为什么?绝症?” 刘延摇了摇头,“我被人下蛊了。” 听罢,男人忽然面色严肃,起身走到刘延跟前,目光上下打量着。 “面色红润,宫星中正,不像是被下蛊的样子。” 见男人不信,刘延不禁又是一抹苦笑。 “事情说来也奇怪……” 坐在茶台前,刘延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当然隐瞒了自己双眼的变故,只是提到了龙卿和那些诡异的虫子。 “龙卿?”男人似是认识。 “有趣起来了,龙卿居然也对你感兴趣。” “你认识?”刘延惊讶。 “见过几面,这圈子很小,这重庆的地界上,有本事的不多。” 男人说着,忽然微微一笑 ,“他勉强算是一个。” 刘延有些呆愣,此刻男人身上尽是傲然。渝北第一大师,堪是勉强。 像是没有注意到刘延的表情,男人自顾道,“按龙卿所说,你还有两日活法。” “既然如此,这事我答应了。” “你的后事,我会给你准备。由楚白鹿亲自操持。” 话音落下,刘延只觉得颇为怪异,听着别人承若包办自己后事,刘延不禁也是莞尔一笑。 正要道谢,男人递来一张名片。 名片纯黑如漆,正像是这家冥店的匾牌。 纯黑的名片上,印着一行白字。 ‘周止戈’ 这是男人的名字,在名字的下面,是一串电话。 “谢过周老板。” 刘延起身道谢,然而周止戈端着一杯新泡的热茶,不咸不淡的说道。 “叫我先生。” 刘延一愣,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改口,“谢过周先生,不知道这费用多少?我先转给您。” 刘延说得很恭敬,周止戈却是白了刘延一眼。 “不用钱。” “走,既然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那就大胆的去做好了,不需要听信于谁。” “做自己想做的事,相信自己的判断,为自己而活。” 周止戈目光凝重,像是临别的箴言。 刘延重重点头,“我会谨记周先生教诲。” 顿了顿,刘延神情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 “周先生,这钱我还是想给,烦请您给我一个数。” “还有…最后…最后我想见见楚白鹿可以吗?” 刘延结巴的说道,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脸上已经有些通红。这是刘延少有的为自己而勇敢一次。 话音落下,周止戈不禁呆愣,目光盯着刘延,让刘延都是有些坐立不安。 刘延下意识的扭捏着身体,犹犹豫豫的开口,“不…不行的话……” 话还没说完,周止戈随意挥手,“随你!” 说罢,刘延不禁疑惑,但却见到周止戈依靠在藤椅上,似在假寐。 忽然明白了周止戈的意思,刘延起身微微躬身道谢,脚步轻缓的朝着里屋的房门走去。 这是在刘延离开时,他并未注意到周止戈微微虚开眼睛,脸上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做想做的事,为自己而活,你倒是悟得挺快。” “怪人,怪人……” 周止戈不禁感慨了一句,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年轻人能把他的教诲下一秒就用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周止戈不禁轻笑,目光落在了刘延的背影上。 刘延敲开房门,一双泛着红晕的媚眼映入眼帘。 楚白鹿趴在门边,怯生生的问道,“什么事?” 这副模样,不禁让刘延有些发愣,咳嗽了一声,刘延这才开口。 “你师父让我陪你聊聊。” 害怕楚白鹿拒绝,刘延扯了个谎。 果然,听到师父的意思,楚白鹿打开了门。 “喔,进来。” 房间里,摆放着许多竹条,房中灯光昏暗,屋子中央摆着一个没有扎完的纸人。 白净的少女蹲在地上,拾起竹条继续编织着。 刘延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少女不时抬头,眼中似有疑惑。 见到刘延不说话,少女也只是低头继续编织着。 纤细的竹条穿过篓网,制成了纸人的颈圈。 忽然间,楚白鹿感觉有一只大手,温柔的搭在了自己的头顶。 抬头时,楚白鹿只看到少年白皙的脸,昏暗的房间里,少年眼神纯净且温柔。 “白鹿,要是下一次我能活着见到你,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第十章 我想活着 “嗯?” 少女疑惑的抬起头,楚楚动人的媚眼泛着雾气。 少女的轻哼入耳,刘延瞬间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话怎么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刘延心里有些抓狂,难道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连性格都受影响了吗?换做几天前,若是刘延站在这么漂亮的女孩面前,恐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少女就这样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刘延哪里还有老脸站在这里,匆匆转身,像是逃跑一般离开。 出了房门,周止戈依旧靠在藤椅上假寐。 刘延稍稍松了一口气,若是周止戈醒着,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 走到台前,刘延目光寻找一番,终于是在桌上找到了一张倒放着的收款码。 拿起手机,刘延有些纠结到底要转多少。 终于,刘延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万,给周止戈转了过去。 收款提示音响起,刘延生怕周止戈醒来,匆匆的离开冥店。 …… 而此刻,房间里的楚白鹿仿佛是天生反应慢半拍一般,这才反应过来。 “他有危险吗?” 少女蹲在地上喃喃自语。让她在意的居然不是刘延说的嫁给他,而是嫁给他的前一句话。 ‘如果下一次见面我还活着。’ 想到这里,楚白鹿缓缓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师父,他要去哪?” 藤椅上,周止戈早已睁开眼睛,目光注视着刘延离开的方向。 “有些人,该走什么路早已是既定之事,无法抗拒,也从来没有选择。” 周止戈语气平缓,仿佛是在感慨。 楚白鹿歪着小脑袋有些疑惑,她有些不理解师父的意思。不过小嘴抿了抿,楚白鹿还是开口问道。 “让我嫁给他,是师父的意思吗?” “嗯?!!!” 周止戈浑身一僵,“他这样给你说的?!” 楚白鹿点点头,小脑袋里回想着刘延说的话,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意思,毕竟刘延也说了是师父让他来陪自己聊聊的。 谁曾想周止戈忽然冷哼了一声。 “臭小子,最好祈祷你还能活着回来!” 说罢,周止戈从藤椅上起身朝着门厅走去,嘴里低声道,“回来老子不弄死你。” 楚白鹿愣愣的站在师父身后,后面半句她没有听到,只听到师父说想让他早点回来。 居然真的是师父的意思…… 愣愣的想着,楚白鹿小脸通红,脑袋里不禁浮现出少年白皙的脸。 还有那道温柔的目光…… “是师父的意思的话,好像…好像也不错呀……” 少女喃喃着,揉了揉有些发烫的小脸,朝着自家师父走去。 …… 而此刻,刘延正坐在出租车上,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晚上还想去传说中的洗浴中心见识一下。但现在,刘延不想等死,他想活着! 见了刘延的模样,出租车师傅也不禁从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呵呵,男娃娃还是要多运动啊,多晒晒太阳才健康。” “像我家那小子,三天两头往外跑,晒得黑漆漆的。” 刘延讪讪的笑了笑,“知道了师傅。” 若是能够选择,刘延也不想这样啊。其实想想如果能够平凡一辈子,也算是一种幸运。 再让他选择一次,他绝对不想和血玉沾染半点关系,更不会去那个阴森森的小巷。 见刘延没有聊天的意思,司机师傅也是闭上了嘴,只是专注的开车。 掏出新买的手机,刘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许久未登陆的qq。 不过当然是隐身登陆。 qq上,胖子已经发来了不少消息。 胖子的昵称叫做庆家三少。 庆家三少:你人呢?关机? 庆家三少:你他妈的,要急死老子! 庆家三少:出什么事了你说,你人在哪?? 庆家三少:看到给我回消息,不管你出了什么事,你要记住老子是和你睡了四年的兄弟! 庆家三少:我去公寓找你。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一点左右发的,现在胖子恐怕已经在公寓里了。 若是按照刘延之前的计划,胖子还真能撞到自己。但现在刘延并没打算回公寓。 想了想,刘延点开qq签名,在签名栏里输入了几个字。 ‘我想活着,等我回来。’ …… 商城前,出租车停了下来。 刘延付完钱,直接朝着商场负一楼走去。 这一次刘延的目的很明确,他要买一些应急装备。 冥店里,周止戈并没有反驳龙卿的话,说明龙卿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那么,凤凰山是刘延唯一的活路。 虽然不清楚龙卿说的那玄朴道人究竟在哪,但是刘延看了地图,凤凰山在渝都的西边,那边比较偏远,村落居多。入夜不一定能够找到旅店,所以刘延尽可能的准备齐全一些。 手电筒,备用电池,充电宝,压缩饼干,救生绳,还有一个比较空间比较大的登山包。 将这些都装在登山包里,刘延又去商城一楼选了一壶桂花酿。 其他的酒包装都太过名贵,也不是刘延舍不得,而是着桂花酿用一个小坛子装着,刘延觉得那什么道人拿着应该会更顺手。 其实刘延心里也没底,毕竟听龙卿的说法,那玄朴道人从不出手,想要让他出手还要让他觉得欠下自己人情才行。 又是在菜市买了些卤肉,用密封盒装着不容易坏。 做足了这些准备,刘延买了轻轨票,准备立刻动身。 当刘延坐到车上时,天边的太阳,已经缓缓西落。 有些事能不能成,总得试试才知道。 刘延拍了拍自己身前鼓鼓的登山包,心里也像吃了颗定心丸。 列车开动时,刘延抱着登山包,已经沉沉睡去。 他已经一夜未眠了…… 而此刻,在这市区的公寓之中,站着两个人影。 胖子在客厅里面来回踱步,客厅里刘延留下的烟头也没收拾,看起来很是脏乱。 沈佳宜坐在沙发上,有些鄙夷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能不能坐会儿?慌得我头晕。” 沈佳宜抿着红唇,不满的说道。 “桌上有茶杯,昨天有人来过,地上有烟头还有脚印……” 胖子却是自顾自的说道,忽然间胖子回过头来,“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绑架了他?” 听着胖子毫无逻辑的推测,沈佳宜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是长得惊天动地还是身价百亿?” “都不是,他就我一大学同学。” “那谁绑架他干嘛?你有这闲工夫瞎捣鼓,不如看看他有没有回消息。” 已经是和胖子呆了一天,胖子嘴里那个奇人连面都没有见到,这不由得让沈佳仪有些烦躁。毕竟石家挑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石家什么时候会来。 “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跟着你在这找人。” 因为心里焦虑,沈佳宜也是埋怨道。 “对!消息,我看看!” 胖子像是恍然大悟般翻开手机,qq列表里刘延的头像还是灰暗。 刘延的昵称叫‘延绵’,点开对话框,胖子不禁失望,因为刘延并没有回复。 但刘延头像下面,有着一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胖子忽然浑身僵硬。 似是见了胖子的异样,沙发上的沈佳宜微微直起身来,“怎么了?” 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绝对出事了!” 偏过手机,刘延头像下方有着一行签名。 ‘我想活着,等我回来。’ 第十一章 入夜不进山 “我得去找他。” 胖子捏着拳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沙发上的沈佳宜。 沈佳宜不由得一愣,他从没见过胖子认真的模样。 “你要跟我一起吗?” 胖子开口问道。 沉默被心中的怨气打破,沈佳宜低垂着杏眼,“谁要跟你一起?要去自己去!” 沈佳宜眼神里有些怒意。折腾了一天,她算是明白了,胖子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这种签名,更像是抑郁期的中二少年发出来的,在她看来,胖子就像是拿着自己的宝贵时间在胡闹! 胖子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但只是愣了愣,庆弈卿的目光还是坚定下来。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刘延是我兄弟,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 说罢,胖子居然丢下自己追了这么久的女神,准备独自出门。 胖子一步步离开,沈佳宜坐在沙发上咬着红唇,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是胖子以前对她从来都是唯命是从。很少有现在这般反常的样子,看来那个刘延对他真的很重要。 看着胖子一步步离开,沈佳宜红唇越要越紧。直到胖子手搭上门把的时候,沈佳宜终于开口,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 “等一下!” 胖子一愣,“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 沈佳宜说着,从沙发上起身,灯光中,沈佳宜碎花裙下玉腿修长,露出的脚踝白皙如雪,但瓜子脸上却是有着一抹傲娇的味道。 “别误会,我只是希望这个人真的如你所说那般神奇。” “要是你敢骗我,哼哼。” 沈佳宜说着,率先一步推开门。 胖子站在原地还有些懵圈,他搞不明白沈佳宜刚才还火气这么大,现在是怎么了?呆傻如胖子,沈佳宜的口是心非,他怎么可能理解呢? 只不过沈佳宜能陪着一起,对胖子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你放心!我兄弟绝对牛逼!”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只是心里又悄悄多了一抹小想法。 要是刘延失踪久一点就好了,和沈佳宜独处的时间岂不是会更多? …… 而此刻,刘延乘坐的城郊轻轨已经到站了。 昏昏沉沉中醒来,刘延擦拭着嘴边的口水。 这里是重庆西郊,距离凤凰山那边,还有一段路的车程。 掏出手机,刘延看了看时间。 八点半,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背着登山包,刘延站在这小镇路口有些迷茫。 凤凰山的地图,他百度过,其实凤凰山算是一处风景区,只不过地理位置有些特殊。 根据龙卿的说法,刘延要找的凤凰山,应该是真正的凤凰山,而不是凤凰山旁边的风景小镇。 风景小镇是一条路,凤凰山又是一条路,小镇和凤凰山之间有路,但地图上并不通车。 只是让刘延有些奇怪的是,这凤凰山的风景小镇,地图上根本没有介绍,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名字。 孤零零的古镇,周围是群山环绕,旁边便是占地面积不小的凤凰山脉。 伸手拦了一辆车,刘延低头问道。 “师傅,凤凰山走不走。” 出租车里探出头来,“古镇?” “这么晚那边已经关门了。” “不是,是凤凰山脚。” 刘延解释道。 然而这话刚说,司机的脸色像见了鬼一样,直接一脚油门踩着走了。 刘延站在原地有些呆愣,他有些弄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那司机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又是伸手拦了一辆车,可是毫无例外,司机听到刘延要去凤凰山脚时,都是跟见了鬼一般跑得飞快。 临近夜晚,这小镇显得有些荒芜。 刘延站在十字路口,感觉寒风有些渗人。 他看了看时间,快九点。这种小镇要是太晚了不一定能够拦得到车。 等到下一辆出租车在刘延面前停下的时候,刘延学聪明了。 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里?” 司机头也没回的问道。 “凤凰山脚。” 话音落下,刘延明显感觉司机浑身一僵,居然忘记点火了。 一张有些呆愕扭头僵硬的看着刘延。 月光下,司机只觉得刘延的脸色白得有些可怕。 “大晚上你去那里干什么?” 司机说着,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始终盯在刘延身上。 刘延被盯得有些发毛,“有很重要的事,性命攸关,拜托了,请尽快一点。” “你听我说啊,凤凰山那边邪得很,光是去旅游的游客就失踪了好几个。” “现在凤凰山那个古镇,五点就关门。” “你要真有什么事儿,白天去,晚上最好不要去。景区那边就只有保安守着,荒凉得很。” “师傅,我都已经坐上来了,难道你还想拒载吗?” 刘延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这话,司机也不再多言语。 “我先说好,我不进山,我只送你到路口。” 刘延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下来。 被拒载了这么多次,那凤凰山搞不好真有些古怪,刘延也不好意思为难。 其实一个人要进山,刘延也是有些忐忑。但算起来,其实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明天白天进山的话,运气好下午找到玄朴道人,留给自己的就只有一天时间。 但凤凰山既然是景区,必然是要被开发,玄朴道人隐居山林,定然不可能太简单被找到。 更何况,他还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求人办事。 所以对于刘延来说,这就像是一场赛跑,想要活命,他必须得争分夺秒。 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张小脸,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单边酒窝。 想到这里,刘延胸中莫名生出一股力量。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不觉中,夜色渐暮。 出租车走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到了最后,只有昏黄的远光灯,盘旋在山路上。 两边是飞快倒过的树林。 “到了,我就到这里,前面就是凤凰山脚,走上去就是景区。那边有保安亭,一共三十。” 司机一脚刹车,打开了驾驶室的灯。 扫码付完钱,刘延推开车门心中不禁一紧。 这里的气氛,果然压抑。 虽然有条能通车的盘山公路,但这里却是异常死寂,盘山公路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丛林,黑暗仿佛看不到尽头。 这附近,甚至不见任何一个村落。 一种荒诞的怪异感涌上刘延的胸口,一旁的丛林仿佛融为一体,像是一头长着巨嘴的凶兽,浓郁的黑暗快要把刘延的心智吞噬。 入夜不进山,刘延忽然想到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凉风吹过,刘延打了个冷颤。刘延老家就住在村里,经常听到老人说一些进山的规矩。 点了根烟,刘延情绪平复了很多,在公路里边,最上端似乎有些光亮。 那里应该就是司机说的保安亭,刘延不禁想着。 但是刘延要找的并不是保安亭,这凤凰山看上去不小,总不能漫无目的的搜寻? 更何况还是在晚上,在刘延的想法里,最好是在天亮前能找到那什么玄朴道人的隐居之处。 点了根烟,刘延情绪平复了许多,心中的压抑也被火光驱散。 掏出手机,刘延低头看了看,还有信号。 翻了一下通讯录,刘延给沈老板拨了过去。 只是刘延心中有些庆幸,还好换手机那天存了沈涵的电话,要不然现在还真是一只无头苍蝇。 谁知道这凤凰山这么大,而且还处处透着怪异,刘延不禁感慨,自己做事还是太鲁莽了啊。 不多久,电话被接通。 那头有些喧嚣,沈涵应该是在应酬。 “喂?”沈涵的声音传出。 “我是刘延,我想联系龙卿,你有没有他电话。”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龙大师吗?他没给你留?” “我发给你,不过他不一定会接。” 沈涵似是关心的提醒道,见龙卿那天他也在,刘延身上发生的事情,沈涵多少听到过一些。 “谢谢。” 挂断电话,沈涵的短信已经发了过来。 照着电话打过去,响了半分钟的样子,电话被接通。 “哪位?” 龙卿的声音阴沉,像是是被打扰了有些不悦。 “我是刘延,那天你见过……” 刘延还想解释一下身份,电话那头却是忽然一笑。 “哦,我记得。” “什么事?” “我现在在你说的凤凰山,我想知道玄朴道人的具体位置。” 刘延没有多话,直接开口问道。 电话那头却是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颇有一种仿佛戏虐的怪异。 不等刘延疑惑,龙卿却是忽然开口。 “井字居中,八门穿休。” 龙卿语速很快,刘延不禁一愣,这句话他听得云里雾里。 可不等刘延疑问,那头早已挂断了电话。 死寂的盘山公路上,只有刘延手机断线铃音回荡…… 第十二章 新的颜色 本就死寂的盘山公路上,急促的断线音显得更加渗人。 烟头已经快要熄灭,刘延狠狠的吸了一口。龙卿那句话,他根本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井字居中,八门穿休?” 八门他倒是有些熟悉,不过那都是在一些动漫小说里面看到的东西。什么八门一开,战斗力爆表啥的。 但这句话从龙卿嘴里说出,定然不会是说笑。这八个字,肯定是关键信息,只是用了一种他听不懂的方式。 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刘延随意的浏览着。 这八门,搜出来指的是奇门遁甲中的八门,这已经涉及玄学,就算是刘延想要尽快弄明白,可看着这些资料终究是云里雾里。八门之中的确有休门,这是代表着方位? 刘延不解,抬起头,周围的空气莫名的有些阴冷起来。 到了现在,刘延的确不得不承认,关于这些玄学的东西,他知道得太少,能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那个龙卿究竟是什么目的,如果能够知道得更多一些,或许他能够猜测出来。 但现在,脑海中回想着龙卿的话,挂断电话前的怪异笑声,总是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听司机的劝告,明天白天再进山。 可眼前的情况是,他现在想反悔也没有退路。 将登山包从背上拿下,从里面把手电取出。 森白的冷光灯在公路上亮起,形成了一束光柱。有了光线,刘延心中安定了几分。 再次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哆哆嗦嗦摸索着火机点燃。 刘延沿着前面的公路走去,前面山坡最上面是景区的大门,在大门后面,就是没有完全开发的凤凰山。 然而刘延刚走出几分钟,却是看到了一条黄色的警戒线。 刘延不禁惊疑,这是什么东西? 走进一开,前面的山路,似乎已经坍塌,整个山体滑坡了一半,直接将公路掩埋了,不知道是不是刘延的错觉,一眼看去,这些坍塌的废墟中似乎有什么影子在晃动。 “路没了?!” 看着警戒线后的断崖口,刘延不禁心慌,这种坍塌程度已经是过不去了。 那他要怎么进入凤凰山? 保安亭的灯光就在最上端,虽然看着距离不远,但刘延清楚望山跑死马这个道理,就算是从公路走过去,恐怕都要走十多分钟。 现在公路断了,要过去恐怕只能穿过盘山公路后面这片山林。 山林不大,刘延盯着密林,朝着来时的路退去。 沿着公路打量了一番,刘延找到了一处算是能过人的间隙。 不过刘延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将登山包再次拉开,从里面拿出一柄登山镐。 灯光下,登山镐泛着金属的光泽,拿起来不长不短,倒是很顺手。 这是买登山包的时候加钱附赠的,刘延没多想就带了过来,却是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拿着登山镐,刘延一路砍着挡路的枯枝,准备从密林直接穿过去。 这里距离保安亭是一个直线距离,比起走盘山公路,距离短很多。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刘延身影融入林间的黑暗时。 刚才的警戒线旁,似乎有阴风吹过。 坍塌的山路又一次滑坡,杂乱的碎石滚落,碎石中,隐约有一个圆滚滚的黑影,顺着废墟一路滚落。 黑影滚落悬崖边时,被一根断裂的树枝挂住。 凄惨的月光中,树枝上挂着纠缠在一团的头发,而那到黑影,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双眼已被剜去,脸上的皮肤并未完全腐烂,但已经辨不出性别。 剜去的双眼呈现可怖的血洞,血洞中,隐约有东西蠕动。两根触须探出,月色下,那是一只怪异的虫子。 阴风哭号,头颅挂在悬崖边,随风晃动…… 密林里的刘延只觉得越走越累,浑身冒着热汗。 这些树枝实在是太密集了,就算是一路用登山镐劈着走,也是要刘延耗费莫大的力气。 而且刘延身上虽然穿得严实,但毕竟没有进山的经验,运动鞋外面裸露的脚踝,已经被杂草刮得有些红肿。 登山镐朝着右边的树枝劈过去,树枝瑟瑟发抖,顺着登山镐折断下来。 前面的空间倒是稍微大了一些,可这片空地显得有些怪异。 密集的丛林中,这里只长着杂乱的野草,野草快到刘延的膝盖高,手电的灯光下,野草异常的翠绿。 野草翠绿的颜色,给刘延一种奇特的感觉。颜色鲜艳,说明这里土壤肥沃,可是在这空地上,却是没有任何一根树桩,像是密林中的树木不敢生长在这一般。 这片空地,像是树木的禁忌。 摇了摇头,刘延强行压下心中的想法。 现在的位置,距离头顶保安亭的灯光已经不远了,其实比起对黑暗的恐惧,让刘延更担心的是会不会踩到毒蛇。 刘延脚踝裸露在外面,被野草的毛刺刮得生痛。 每一步,刘延都非常小心。 可这里给他的感觉,又非常的阴森,不由得让刘延加快了些脚步。 忽然间,刘延脚下一空,像是踩到了什么坑洞里。 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刘延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抓的东西,只能是一骨碌栽进了杂草中。 手电砸在地上,森白的灯光乱晃。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燃烧的纸灰味。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刘延不禁一紧,抬起手电时,一块石碑映入刘延眼中。 这是一块墓碑? 刘延慢慢蹲起身,森白的灯光下,墓碑上刻着一个血红的‘刘’字。 “刘?!” 刘延一愣,一种荒诞的想法从心中生出。 “这墓碑上该不会刻着我的名字?”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刘延就无法克制的屏住了呼吸。这几天,他经历的怪异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觉间,刘延集中了精神。 可下一秒,原本正常的墓碑,居然泛着红光。 红光渐渐汇聚,刻在墓碑上的刘字,就这样在刘延的注视下,缓缓淌出血来。 墓碑上的刻痕,仿佛一道道崭新的伤口。在这阴森的空地里,刘延被杂草掩埋。这一幕,显得异常诡异。 刘延心脏一紧,他想要跑,可是脚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抽了几下没抽出来。 “操你妈的!” 刘延大吼一声,声音在这寂静的空地上异常清晰,下一刻,刘延终于将卡着的脚抽出。 一个猛踢,直接踹在面前流血的墓碑上。 墓碑应声被踢倒,刘延心中的恐惧被宣泄了许多。 可再次用手电照过去的时候,被踢倒的墓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只是墓碑上的断痕显得有些森白。 别说流血,墓碑上连血迹都没有,看风化程度已经有些年头了,只有用朱红色篆刻的字。 “刘丽艳,刘家村袁氏二房祖母之墓。” 刘延低声念了出来,原来古镇旁那个没看开发的村落,叫做刘家村吗? 可刚才,刘延明明看到墓碑泛红,刻字里还有鲜血流出。难道是极度紧张下的幻觉吗? 刘延摇了摇头,绝对不是幻觉,回想起刚才的一切细节,刘延可以肯定幻觉绝对不可能这么真实。 当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墓碑上,绝不可能看错。 “等等!” 刘延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刚才的他,集中了注意力,对着一块墓碑! “是我眼睛的变故?!” 自己眼睛的变故,刘延最清楚不过,在发现异样那天,刘延也做了许多的实验,只要对着某个东西集中精神,就会呈现不同程度的绿色。 绿色的颜色越深,表示着东西年份越久,当然这都是刘延总结的规律,就像那天木材集市上,那几块能出料的原木,在刘延集中注意力下,基本呈现深绿色。 经过岁月沉淀,才能够产出黄杨木,小一些的原木,至少也要沉积几十年才能出料,而一些较大的原木,甚至要上百年。也就是说,深绿色,对应的是几十年的级别。 除了上一次观察血玉,出现了片刻的黑色之外,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其他的颜色。 刘延下意识集中精力,眼前的墓碑又渐渐泛起红光。 红光非常暗淡,可在这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在刘延的注视下,墓碑上的字体仿佛要活过来缓缓的蠕动着。 一抹殷红从刻字中涌出…… 再次经历,刘延镇定了许多,只是心脏依旧砰砰直跳,散掉集中的精神,眼前的一切又一次恢复正常。 “这是…第三种颜色……?” 蹲在墓碑前,刘延喃喃自语。 “新的颜色,又意味着什么?” 可就算是知道了原因,刘延依旧压制不住心里的惶恐。血红,在刘延看来,更多的意味着不详。 关于红色代表的含义,刘延现在也没有心思探究。 强行平复下堵在胸口的情绪。刘延点了支烟。 想了想,刘延站起身来后退两步,躬身将墓碑扶正,原本被刘延踢断的裂痕稳稳契合起来。 看着复原了的墓碑,刘延从兜里又掏出三根烟来点燃。 “无意冒犯,还请原谅!无意冒犯,还请原谅!” 刘延双手合十,朝着墓碑拜了两下,这才捡起手电筒匆忙离去。 或许是因为后怕,刘延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五六分钟的样子,刘延已经能够远远看到密林外的小路了。 出了密林,小路连通着景区的大门。保安亭的灯光近在咫尺。 刘延就是要进入保安亭后面的凤凰山,只不过在进山之前,刘延准备找一个视角好一些的地方,推断一下那玄朴道人的大概位置。 既然隐居山林,定然会有些痕迹的,如果能够具体观测到凤凰山,那至少也能有个大概方向。 至于保安亭,刘延准备绕过去,大半夜进景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就在刘延猫着身子远远绕过保安亭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道白光亮起,强光直接把刘延所在的地方照亮。 “什么人?” “别动!” 吼声响起,刘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十三章 你从哪里来? 刘延一转头,只见穿着制服的保安朝着自己跑来。 灯光照在刘延身上时,保安也吓了一跳。 捋了捋刚才跑歪掉了的帽子,保安打量着刘延,虽然刘延的运动衣已经被密林里的树枝刮得凌乱,白色的外套也弄得很脏。 但刘延模样清秀,白皙的脸上沾了些树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这是怎么了?迷路了吗?” 保安开口问道。 刘延被抓住,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只能连连点头。 “啊对,我找不到路了,东西还丢在了那边,我能过去找一下吗?” “什么东西?山里面晚上不能进去,你还是回去。” 保安摇了摇头,也是将手电的光从刘延身上挪开。 “你应该是从古镇那边小路来的?” 保安指了指身后的小道,这条小路很窄,基本只有小电瓶能够骑上来。 “东西丢了,可以明天再找,你明天早点来,我帮你留意一下。” “不行啊,我那东西很重要,我家里给我的传家宝。” 刘延猛地摇头,随口胡掐了个理由,他本来就是准备偷偷摸进去,谁能想着这保安居然这么敬业? “传家宝?传家宝能有命重要?” “不准进去,你是不知道这山里入夜邪得很。你要是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我担不起责任。” 保安说得义正严辞,这不禁勾起了刘延的好奇心。 自从来这里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听到人说凤凰山邪得很,到底是个什么邪法? “叔,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这入夜山里怎么邪了?” 说着,刘延掏了根烟出来给保安递过去。 保安大叔倒也没拒绝,打火机燃起,保安的脸上有些胡渣,看起来很是沧桑。 “呵呵,邪门的地方多了,前段时间路口那边塌方,塌出来七八具尸体,当时警察就来了,说是这里应该有一处古墓葬。” “呵呵,古墓葬,尽是乱扯,谁家古墓里埋的穿西装的仙人?” “后来拉了警戒线,把尸体拖走了就没人来处理过。” 听到这里,刘延不禁一愣,难道保安说的塌方的地方,就是他刚才来的那条路? “叔,你是说前面那处塌方,塌出来七八具尸体?” 保安吸了口烟,点头道,“那可不是?那些警察为了不引起恐慌,说是古墓,但谁不知道那些尸体的穿着,很明显都是游客的打扮。” “那万一是盗墓贼呢?” 刘延愣愣的说道,他还记得集宝街那家冥店,做的就是盗墓贼的生意。 “盗墓贼?你家盗墓的穿高跟鞋?” 保安不屑的笑了笑,“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这凤凰山很邪门,说不清楚的邪门。” “本来早几年就要开发的,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你一个人,不要在这里多呆,你应该在古镇有住处?” “我跟你说,从这条路往下走,走个三公里,就能进到古镇,但你一定记得,要走大路,一定要沿着大路走,小路和那些丛林,别去钻。” 保安操着一口老重庆口音,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两脚。 “千万别走迷路咯,除了古镇,其他的村落莫要去。要是真的走到村落门口,也千万莫进去。” 没等刘延发话,保安又是开口道,“还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了,要是有谁叫你名字,你千万不能答应,也莫回头,就当没听到。” “还有这么多规矩?” 刘延愣了愣,“难不成这里闹鬼吗?” 保安听着,不经意打了个寒颤,“反正你听我的就行了。每座山都有自己的规矩,入夜不进山,过夜不唤名,谁犯了忌讳,谁就要触霉头。” “骑车来的?反正你赶紧回去,骑车开快点也就七八分钟的事情。” 保安说着,打量着刘延周围,似乎在找刘延的车。 刘延一愣,“我没骑车。” 话音落下,保安明显一愣,气氛有些诡异起来。 “你没骑车,你怎么上来的?走路来的?” “不对,古镇六点就不准进出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保安顿时把手电抬起,照在了刘延身上,此刻刘延白色外套沾满了泥泞,但肤色白皙,在这手电的照射下,显得更像一种惨白。 一股寒意从保安心里生起。 “我是从山下那边来的。” 刘延看着保安的反应,有些不解的指了指不远处密林的缺口。 “操!” 保安大骂一声,居然直接撒腿就跑! 保安亭的栅栏被撞得叮叮作响。 砰——! 重重的的关门声响起,保安已经躲进了保安亭里。 留下刘延一人,站在小道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到保安跑路前的神色,明显是一种惊恐。 这是咋了?刘延看着路边密林的缺口有些发怵。 难道是因为我太恐怖了? 刘延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 这不很正常吗? 抬起头,刘延看向路边密林的缺口,不觉间似乎有阴风吹过,缺口处,枝叶飒飒乱晃。密林之中,似乎有着什么让保安很恐惧的东西。 回味起保安说的话,刘延只感觉很渗人,不禁心里也有些打小鼓。 这凤凰山,到底还进不进? 可畏畏缩缩的不进,留给刘延的也只有一个死字。 凤凰山,是一定要进的。 不管怎么死,总比等死要好,刘延不敢忽视自己身上那些怪异的虫子。在内心深处,它们给刘延带来的恐惧,比凤凰山的诡异更大。 想了想,刘延还是觉得给那保安解释一下,平白无故把别人吓了一跳,心里也过意不去。 解释完了就假装下山,然后绕路溜进凤凰山里面。 可当刘延走到保安亭门口时,只觉得这里特别荒凉。 森白的日光灯下,保安亭的栏杆锈迹斑斑。 透过窗户,保安正背对着刘延,保安亭里灯光昏黄。 “叔?你没事?” 刘延隔着玻璃喊了一声,敲了敲窗户,保安还是没有反应,依旧是背对着刘延,身体微微颤动,像是在啃什么东西。 刘延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怪异。 绕过保安亭,刘延走到保安的正对面。 只见保安低着头,手里抱着一块带着筋膜的骨头,正在啃噬着。 刘延心脏紧缩,“叔?!” 话音落下,保安抬起头来,嘴角的胡渣沾满了油脂,昏黄的灯光下,油迹隐隐泛光。 保安神情呆愕,像是因为刘延的出现而感到意外。 第十四章 过夜不唤名 但保安很快反应过来,起身直接拉开了窗户。 “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延心里的怪异感消散了一些。低下头,刘延看了看刚才保安是在吃什么东西。 铁饭盒里面,装了一碗白汤,汤上飘着一些炖烂了的白菜,保安大叔刚才好像真的是在啃骨头。 刘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被周围的气氛给影响了,别人晚上吃点炖菜怎么了。 “叔,我是看你刚才被吓得不轻,所以过来看看,没事?” 刘延开口问道。 保安笑了笑,顺手用袖口勒了勒嘴,抹干净了嘴角的油。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问题。” “倒是你,你准备怎么下去?” 保安说着,推开保安亭的门走了出来。 刘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虽然保安表现得很正常,但刘延总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现在保安的表现和刚才逃跑时候的慌乱,完全是两个人。 肯定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又是后退了一些,刘延这才摆手道,“叔,你不用担心,你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着,刘延正准备离开,保安却是向前一步。 “这小路复杂得很,怕你走迷了,我送你下去。” “你送我下去?你不是还要值班吗?” 刘延疑惑道,刚才这保安慌不择路的时候,可没见这么热情。 “呵呵,其实我也准备回去,正好就送送你。这山里有点渗人,有人作伴总归好些。” 话音落下,刘延不禁脸黑。他是要偷偷溜进凤凰山里啊,保安跟着他还怎么溜进去? 这简直就是坏事啊,而且此刻面对保安,刘延总是忍不住有些心悸,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心悸。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了,麻烦您多不好意思啊。” 刘延说着,就准备开溜。 然而一直手忽然抓住了刘延的胳膊。 “你别乱跑,这里晚上乱得很,我送你下去,我知道有一条近路,你跟着我走快些。” 刘延想要挣脱,但却发现保安的手力气很大。 挣扎了两下,刘延觉得手腕有些生疼。 “叔,你先放开。” 保安点了点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反正我不是开玩笑的,这地方晚上走,你遇到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跟在我后面。” 保安说着,便是抬脚离开。 刘延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他打心底不想跟保安走。 一是刘延的目的地本来就是凤凰山里,二是刘延真的觉得保安好像有问题。 保安刚才的话,像是一圈涟漪在刘延脑海里荡漾开来。 “这地方晚上走,你遇到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在刘延愣愣想着的时候,保安忽然转过头来。 “赶紧跟上!这山里过了十二点,是不会留活人的,你赶快点。” 声音落下,刘延这才缓过神来。 下意识的朝着保安走了两步,保安这才转身。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刘延不断思索着要怎么开溜,要是真的跟着保安回了古镇,那今天连夜进山就是白费了。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刘延心里安心了几分,刚才保安说,这山里晚上遇见的不一定是人是鬼,不过保安很明显有影子,看来是人。 走了一段路,保安脚步放慢了几分,两人并排走着,七拐八绕的,走进了一条小路,这里已经偏离了大路的轨迹。 刘延忽然想到,保安刚才不还在叮嘱,千万要走大路吗? “叔,你不是说,晚上不能走小路吗?” 刘延试探的问道,手里已经捏了一把汗,这一路走来,刘延精神莫名的紧张,刘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一种生物本能。 “大路那边不安全。”保安沉声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失踪了三名游客吗?就是在大路那边走丢的。” “我走的这里,是本地人才知道的捷径,你跟我走就行了。” 保安语气有些严肃,刘延不禁脚步放慢了几分,拉开身位跟在保安后面。 “你走快一点,别走丢了,这里小路很多,走丢了没谁找得到你。” 保安回头说了一句。 “哦,好。” 刘延匆忙应道,只是跟在后面偷偷拿出了手机,他想看看刚才保安有没有说谎。 打开手机,刘延搜索凤凰山失踪的信息。 手机信号很弱,刷新了几次都没有弹出页面来,刘延不禁额头有些冒冷汗。 走在前面的保安好几次回头催促,刘延只能朝他僵硬的笑笑。 “叔,我回个消息。” 刘延说着,手机网页终于是刷了出来,第一页便是凤凰山的官方通知。 ‘近日,三名游客在凤凰山失踪,疑系山体滑坡造成的人员事故,尸体尚未发现,搜山工作还在进行中。多雨时节,还请各位游客注意自身安全。’ 看到这里,刘延心里稍稍放松了些,看来保安说的都是真的。 在这条新闻下面,是一则官方推送,刘延大概晃了一眼。 ‘为大力发展凤凰山交通,风景古镇与凤凰山连通主干道施工筹备中,荒坟迁移问题,施工方已和当地人员协商妥协,三座荒坟已着手迁移。目前主干道上尚有一座荒坟未取得联系,信息公示如下:刘家村刘丽艳,女……’ 晃眼间,刘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但刘延还没来得及细看,保安又在前面催促。 抬起头,刘延这才发现,居然走到了一条荒路。 小路尽头是一片稀松的小林,除了保安和刘延手电的灯光外,黑暗笼罩着四周。 “叔,这是哪里啊?” 刘延反应过来,开口间喉咙有些发干。 保安若无其事的停下来,用手指了指密林间的光亮。 “从这里穿下去,就是风景古镇了,近?” 顺着保安的手看去,密林间似乎隐隐有灯火闪烁,在山坡下面,好像的确是一个小镇。 “这山坡有些陡,我们怎么下去?” 刘延不禁发问,他已经有点想跑路了,真到了风景古镇,他还要折回来。 “你跟我来。” 保安说着,钻进了旁边密林的缺口里,这里的缝隙,像是经常被人走过,成了一条小路。 刘延犹豫了几分,还是决定跟上去。 从离开到这里,才走了五六分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陪着保安演一趟戏也行,到了古镇分开之后,自己在走回来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刘延也拿着手电躬身钻了进去。 手电筒朝着前方照了照,他发现保安居然蹲在不远处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不等刘延疑惑,保安远远的朝着刘延招手。 走近前去,刘延看到保安蹲在地上,好像在掰什么东西。 “叔,你在做什么?” 刘延躬下身,保安的手电就放在地上,光线照耀处,泥土中好像埋着什么金属物件。 光泽呈铜质,露出来的半截,像是一个把手,保安正用手刨着,手上满是泥泞。 “刘延,别站着,快搭把手。” 保安也没回头,只是随口说道。 第十五章 女人的影子 “哦好。” 听到招呼,刘延也是在一旁蹲下身来。刚要伸手去帮,刘延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保安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保安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来没说过啊。想到这里,刘延浑身冷汗直冒,伸出来的手也僵硬在原地。 像是察觉到刘延的异样,保安抬头来了句。 “愣着干什么,把那边挖开一点,取点东西咱们就走。” 说话间,刘延只感觉像是有人在自己脖子后面吹着凉气,整个人都是僵硬下来。 抬起头,刘延苦笑着,“叔,咱…咱们挖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你挖就行了。” 在保安阴沉的目光下,刘延只能伸进泥泞里面,开始刨动着这铜器旁边的浮土。 见到刘延听话了,保安这才低下头,继续自顾自的刨动起来。 保安挖得很卖力,也没用什么工具,就十根手指深深的泥泞里,像是不会感到疼痛的样子。 刘延的动作,则是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刘延刨动得很慢。 保安那边,已经刨出了一个小坑来,这铜器也是显露出大半,露出土面的半边,看起来像是一个大铜钵。 一股烧过后的纸灰味扑鼻而来。 刘延揉了揉鼻子,只觉得很怪异,这种味道怎么像是给死人烧钱纸的味道? 忽然间,刘延脑海划过一道闪电,他好像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一路过来,刘延都觉得保安很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古怪在哪。 但是…但是现在刘延明白了,他只觉得心里在打颤。 刚见到保安时,保安就叮嘱过,回去的时候千万要走大路,绝对不能走小路。而现在保安带着他走了小路,还说大路出过事情。 保安也说过这山里的规矩,入夜不进山,过夜不唤名。 然而就在刚才,保安直接把他的名字叫了出来,要知道,刘延从来没有告诉过保安自己的名字。 这前后的不搭,让刘延觉得眼前的保安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些规矩,明明是保安自己亲口说的,现在却是一件件都反着来做。最让刘延感觉心里冒寒气的,还是保安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眼前的保安,到底是不是人? 路上,刘延也留意过保安有没有影子,可有时候,有影子的也不一定是人。 想到这里,刘延低着头,余光不断朝着自己右边看去。 手电筒的灯光下,刘延只觉得保安挖土的架势有些狰狞。 影子凝聚在保安脚下,那道黑影随着保安的动作上下起伏。 黑影的头发,也是上下飘动着。 保安有这么长的头发?! 刘延忽然注意到,保安身后的影子,长发随着身体的幅度摆动,而目光朝上看去时,只见保安头上戴着帽子,帽子后面,是贴着头皮的寸头! 一时间,刘延心里冷气直冒。 他已经想跑了,可打颤的双腿像是站不起来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保安的身后,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刘延想开口,可好几次都紧张得没有发出声音。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音,像是空气从狭隘的缝隙流动一般。 刘延不知道这种声音,到底是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紧张的情况下,他根本难以分辨。 保安依旧在刨土,手电的照射下,保安的手指上的泥土,好像渗着血。 强行平复了一番情绪,刘延不断安慰自己,万一是看错了呢,万一是误会了呢…… 不能自己吓自己。 平复了半秒钟的样子,刘延发现自己能正常说话了。 “叔…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延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目光盯着保安,余光始终没有离开他身后的影子。 忽然间,保安停止了动作,身后的影子也静止下来。 影子里,长发像是贴在了保安身后,又像是消失了一样,总之看不出什么异样。 保安也没抬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蹲在刘延身旁,保安静止的动作看起来很怪异。 “我叫刘丽艳。” 从保安口中,发出了一种不男不女的声音,像是两种声音重叠了起来。 一瞬间,刘延脑中仿遭雷击。 刘丽艳,刘家村袁氏二房祖母之墓! 刘延忽然想起这个名字了,不久前自己还踢断了别人的墓碑! 这一瞬间,刘延精神恐慌到了一种极点,连连后退去,刘延一瞬间跌坐在地。 在刘延的注视下,保安缓缓抬起头。 在保安的周身,弥漫着暗淡的红芒。手电森白的灯光中,红芒显得异常妖冶。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保安抬起头来,从嘴里发出那种不男不女的怪音。 “居然被你发现了啊。” 说话间,保安的嘴角裂开,裂开到了一种非常夸张的弧度,仿佛有一把刀割裂了保安的嘴角,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这可不好,咯咯咯咯……” 保安歪着头,脖子诡异的拧成了九十度。帽子掉在地上。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长发像是被狂风吹乱,然而刘延清楚的看见,保安的头上,只是一顶寸头! 此刻刘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喊,可根本喊不出来,脚也不听使唤。 一阵乱蹬,刘延也不管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踢得刘延脚尖生疼。 一股烧过的纸灰味扑鼻而来,纸灰随着泥土扬了一地。 终于,刘延连滚带爬的能翻起身来,直接冲着一个方向狂奔。 也顾不得脚下的路,刘延一个跟头,连滚带爬的栽下山坡,树枝刮在刘延的脸上手上,好像已经刮出血来。 可刘延根本不敢停,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 这辈子他都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的事情!他居然跟着这东西走了一路! 继续往前冲,刘延一刻不敢停,连滚带爬的稳住身形,刘延看到了前面有一抹灯光,那好像是古镇的灯火。 刘延心中生出一丝希望,还好这里距离古镇很近。只要冲过去,冲过去就没事了。 刘延安慰着自己,匆忙间不禁扭头望回看了一眼。 并没有身影追来,可身后的那片密林,仿佛被红光染红一样,暗淡的红芒渐渐扩大,渐渐要朝着刘延蔓延过来。 千万不能被这红光追上,刘延不断奔跑着,也顾不得思考这种红芒是不是因为自己眼睛的变故,才能够看到的。 突然间,刘延脚下一空,重心瞬间失衡,刘延朝着山坡下摔了下来。 足足两米高的坡,刘延直接滚了下来,跌落到一个浅坑里,刘延只觉得浑身吃痛。 可他不敢停,身后的红芒虽然没有继续蔓延,但刘延依旧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脚好像被崴到了,刘延咬着牙,朝着眼前那抹光线跑去。 那边应该就是风景古镇了,到了那边就安全了。 跑着跑着,身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 等接近了那抹灯光,刘延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远处,是一处村口。 可这里,并不是风景古镇。 沿着村口看去,里面挂着许许多多白色的灯笼。刚才刘延看到的灯火,好像就是这些灯笼的火光。只是透着白色灯笼,这些火光泛着红白的光晕,远处看会让人误以为是住户家里点的灯。 在村口的石墙上,还挂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似乎是一席白幡。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刘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刘延忽然想起最开始遇到那保安时,他好像叮嘱过,除了风景古镇,千万不要去其他的村落,就算是走到村落门口,也千万不要进去。 当时刘延也觉得不解,但现在刘延的本能在告诉自己,这个村子太怪异了。 可如果不进去又能往哪里去?后面那东西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想到这里,刘延回头打量着身后。 还好的是,身后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身影追来。但下一刻,刘延清晰的看到,刚才自己跌落出来的地方,树枝窸窸窣窣的晃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密林中穿梭。 第十六章 晨昏颠倒 有什么东西就要过来了! 刘延额头瞬间冷汗直冒,危机来临的前一刻,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关了手电筒的灯,刘延猫在了村口的石墩后面。 周遭的黑暗中,刘延身后白色的灯笼散发着淡淡的火光。 虚着眼睛,刘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一种极点,他想看看,后面密林里,到底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出来。 在刘延的视角中,远处的密林泛着红芒。 像是每一片枝叶都被暗红浸染,然而在这些暗淡的红芒之中,却是有一个人形的鲜艳红色,渐渐走来。 刘延不禁心中一紧。 他来了! 躲在石墩后面,刘延不敢动弹,在刘延的头顶,高耸的白幡随风飘荡。 那道鲜红的身影穿过密林,直接从足足两米多的陡坡上一跃而下。 站在刚才刘延摔落的浅坑旁低着头,仿佛在寻找刘延的踪迹。 见到这一幕,刘延心中一紧,只能心道完了。刚才逃得匆忙,村口这种软泥地上,留下了不少脚印。 果不其然,红影一瞬间抬起头来,视线所至正是刘延躲藏的地方。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虽然只能够看到一抹红影,但刘延感觉那道目光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双腿有些发颤,刘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跑。 就在刘延纠结的时候,黑影突然晃动,以一种奇快的速度朝着刘延奔袭而来。 人影速度很快,不过几秒钟,刘延甚至能够隐约看到人影身上的保安服的反光。 恐惧填满了刘延的胸口,根本来不及多想,刘延瞬间起身朝着村子里跑去。 这村子里茅屋错落,跑进来身后那东西不一定能够找到。 然而刚钻进村口的一处土房后面,刘延感觉身后好像没有了动静。 刘延探出头去,沿着矮墙,看到了保安的身影。 保安徘徊在村口的石墩附近,身体不时颤动,像是在嗅什么气味。 奇怪的是,不管保安如何徘徊,他都不靠近村口的白幡。 大概半分钟的样子,保安居然朝着村口看了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见到如此,刘延终于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软在土墙边上,像是抽空了浑身的力气。 刚才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怪不得那些司机听到凤凰山,一个个像见了鬼似的。 刘延大口大口的喘气,让刘延头疼的是,现在的情况,他还要如何进凤凰山? 山脚处就这样凶险,凤凰山里,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那怪异的保安,不一定会走远。更何况,就算是走远了,刘延也再鼓不起勇气进山。 刘延苦笑着,只觉得自己命途多舛,要是进山如此恐怖,还不如让他等死的好。 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着23:58。滑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刚才搜索的新闻上。 落在新闻最末端的那个名字,不禁让刘延心中一紧,差点没把手机丢了出去。 ‘刘丽艳,女。生卒年不详,若有知情者,可联系凤凰山办公厅,为凤凰山发展做出一份贡献。’ 关掉页面,刘延额头冷汗直冒。 如果推测没错的话,保安影子里面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刘丽艳。 保安是被附体了吗? 刘延心里想到,可如果是被附体了,难道鬼也看新闻? 怎么会知道凤凰山近日失踪三人? 刘延摇了摇头,不打算多想。可下一秒,刘延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汗毛颤栗。 ‘三座荒坟已着手迁移,目前主干道上尚有一座荒坟未取得联系。’ 而那一座荒坟,就是刘丽艳的。 保安口中说的失踪三人,恐怕指的不是失踪的那三名游客。 而是被迁走了的三座荒坟…… 想到这里,刘延心里冷气直冒。 刚才自己到底似乎经历了什么东西,这几乎是颠覆了刘延二十多年来的人生观。 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生,以前虽然也会看鬼故事,但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真实存在。 不停的翻着手机,刘延想朝外界求救。 这村子里到处都挂着白色灯笼,让刘延觉得很不舒服,整个村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以前刘延不是没有在农村呆过,他家就住在城郊,也算是一处小镇,一到晚上,绝对不会这么寂静,寂静得甚至连狗叫声都听不到。 可翻找着手机,手机信号根本拨不出电话。 手机顶端的时间滑动,从23:59跳动到了00:00。 这一刻,刘延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抬头时,远处响起悠扬的钟声。 像是从大山里传来,钟声绵绵,像是晨钟。 刘延顿时一惊,这是哪里的钟声?刚才钟声响起的时候,刘延居然感觉失神了片刻。 等刘延回神过来,身后隔着墙窸窸窣窣的传来了锅碗瓢盆响动的声音。 “快收拾收拾。” 背后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延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 “哦,来了。” 屋子里,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刚起床一样的不耐烦。 不多时,屋子的门动了动,一男一女走出了屋子。 让刘延感到震惊的是,这女人居然一点没有农村妇女的那种粗糙气息。站在门口,在白色灯笼的照耀下,女人模样圆润,皮肤也比较白皙。 只是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的,说不出来的怪异。 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和红色相间,有些怪诞的古典风格。 刘延忽然觉得,这种衣服怎么这样眼熟?好像不久前见过。 …… 下一刻,刘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想起来,这种衣服,前段时间他在集宝街的冥店见过。 这是挂在冥店里的寿衣。 可…可这些人看起来很正常啊。 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互相遇到的村民都会热情的打着招呼。每户人,都提着一个白色灯笼,在这村子里慢悠悠的走着。 躲在土屋后,刘延只觉得这一幕非常的怪异。 零时一到,这个死寂的村子仿佛苏醒过来一般。此刻的深夜,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像是清晨。 整个村子多了一股怪异的生机,刘延缩在土屋后面不敢动弹。 刘延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些村民,提着白灯笼行走在黑暗中谈笑,更像是死而复生。 突然间,一只手搭在了刘延的肩头。 刘延不禁浑身一颤,猛的转头,一杆白灯笼被刘延撞翻,火光落在了地上,白色的灯笼烧灼了起来。 而在这火光之中,刘延身后正站着一位满脸褶皱的老人。 老人目光阴翳,矗在原地,阴沉的盯着刘延。 第十七章 陶俑村 刘延转身时,差点没有直接叫出声来。 街上好像听到了一些动静,已经有几处火光朝着这边走来。 这些人脚步缓慢,但却给刘延一种极为怪异的压迫感,就好像本能在告诉自己,要是被他们发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下一刻,阴翳的老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破碎的火光之中,老人一身青色布袍。 布料很是老旧,看起来有些掉色。 没等刘延反应过来,老人的手如鹰抓般抓住了刘延的肩头。 刘延只感到这种力道不像是一个老人发出的,而像是一头巨力的野兽,直接将刘延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老人速度很快,刘延只能跟上,经过一个转角时,刘延回头看去。 刚才他们躲藏的地方,已经来了两个村民。 两个穿着寿衣的村民,站在了刚才掉落的白灯笼旁边。 他们的动作有些僵硬,更像是某种动物,围着一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食物不断打量。 只是被老人拉着仓皇逃离时回头看了一眼,刘延就已经汗毛颤栗。 不觉间,老人已经是带着刘延七拐八绕,走到了村落深处的一座土屋前。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人抓着刘延直接丢了进去。 一路走来,刘延感觉得到老人是有体温的,只是模样比较吓人。相比起街道上那些穿着寿衣的村民,老人让刘延更有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屋里没有任何的光源,只有阴森森的火光透着木板的缝隙渗透进来。 刘延一屁股跌坐在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却见老人神情严肃,“闭嘴。” 低语过后,老人靠在了门边,似乎在警惕着外面的东西。 透过门缝看去,刘延只看到这土屋前,已经是聚集了三个白灯笼。 花花绿绿的寿衣站在门前,似乎想要聆听屋子里的动静。 站在老人身后,刘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刘延有些憋不住气的时候,老人忽然松了口气。 “他们走了。” 老人回头间,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 火光下,刘延自觉的老人的皮肤很黑,而且满是皱仄。 稳了稳心绪,刘延开口问道。 “他…他们是什么人……” 老人并没有回答刘延的问题,目光始终注视着刘延,这种阴翳的神情,让刘延不禁被看得有些发毛。 “呵呵,这个村子,叫做陶俑村。” “陶俑村?” 刘延有些呆愕,这一路走来,他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和陶俑有关的东西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风景古镇的游客?” 老人向前一步,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刘延却是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真实的压迫感。 就好像,老人的身体中,住着一头野兽一般,而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像是一头凶残的野兽,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我…我不是,我是上山来找人的。” 刘延低声说道,生怕惊动了门外那些东西。 “找谁?”老人阴沉着脸。 还没等刘延回答,屋子中的两人,都是闻到了一种酒香,酒香味中,还夹杂着桂花的香气。 “什么味道?” 老人嗅了嗅,冷声问道。 刘延忽然感觉好像有水渗透了自己的登山包,愣了片刻后,这才惊觉过来,包里的桂花酿可能在刚才摔碎了。 连忙将登山包取下来,桂花酿的坛子果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浓郁的酒香味从登山包里散发开来,弥漫了整个屋子。 火光中,老人看到背包里还有一盒卤肉。不禁神情有些疑惑。 “你上山找人,还带着这些东西?” 刘延正要说话,老人却是忽然抬头,看着刘延神情恍然。 “把那酒坛子给我看看!” 老人语气很是严厉,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感。 “啊?已经碎了。” 刘延不禁疑惑道。 “给我!” 老人再一次伸手,身型已经向前了一步。 刘延被老人的模样吓到,退了半步,只能是听从老人的话,将已经裂开一条细缝的桂花酿瓶子拿了出来。 瓶子握在刘延手中,有些随时会裂开的感觉。 刘延心里捏了把汗,生怕瓶子突然裂开,响动惊动外面的东西。 不过,在老人接手了瓶子之后,酒瓶子稳稳当当的落入老人手中。 酒瓶入手,老人的神色柔和了几分。 伸出手指,老人沾了一点酒水放在舌尖。 刘延心里有些憋屈,这一趟,他就是来找玄朴道人的,结果还没进山,酒瓶子先碎了。 当真是天要我死。 刘延不甘的想着,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副面孔。 恐怕,只有在葬礼上重逢了,也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看到她。 刘延痴痴的想着,没有任何虚伪,他想活下来,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为了那日的惊鸿一瞥。 那日的楚白鹿,的确是照亮了刘延的整个世界。 就在这时,刘延忽然看到一只干枯的手掌,朝着自己面前的登山包抓来,直接拿走了登山包里那盒肉食。 里面虽然装的只是一些卤肉,但对于刘延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丢了这个,就算是进了凤凰山,也是白费一场。 刘延下意识的就想抢回来,然而却是直接被老人瞪了一眼。 这一眼,刘延感觉自己的神经仿佛一根根炸裂开来,就像是眼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他留言的天敌! “呵呵,有意思,你要找的人是谁?” 老人说着,居然自顾自的将肉食打开,从里面抓了一块卤肉放进嘴里。 老人咀嚼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刘延。 “说,是谁给你指路的?” 听到这话,刘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却见老人将卤肉放到了一边。 “不用想,也知道是龙卿那小子。呵呵,倒真还以为是三十年前?居然拿这种东西来糊弄老子。” “你认识龙卿?” 刘延下意识惊呼,心里已经想到了什么。 “三十年前见过。” 老人冷声道,眼神已经再次变得有些阴沉。 “你…您就是玄朴道人?” 刘延难以置信,因为眼前的老人和刘延印象中差距太大了。在刘延看来,玄朴道人,应该是那种仙风道骨的高人才对,怎么会是眼前这般风烛残年的模样? 第十八章 解咒 因为惊讶,刘延的声音不觉间提高了几分。 外面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老人瞪了刘延一眼,直接转身咬破手指,在门板上画了几道弧线。轨迹很杂乱,灯光昏暗下,刘延也看不清老人究竟在门板上画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外面的声音渐渐走远。 转过身,老人冷哼了一声。 “是不是龙卿告诉你,进这凤凰山寻一位道人,在他专注棋盘时,奉酒上肉?” 老人冷笑着,直接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刘延只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说的和龙卿的话,基本上一字不差。 但下一刻,刘延直接朝着老人一躬身。 “老先生,请救我一命!” “呵呵,救你一命?我何故救你?世俗之事,我绝不会管。” 老人语气冷淡,然而刘延不敢松懈。 只是心中感慨,玄朴道人的脾气,果然不好相与。 “我中了虫蛊,龙卿先生告诉我,只有您能救我。” 刘延依旧躬着身模样诚恳,在老人答应之前,他不敢抬头。 “中了虫蛊?” 只见老人疑惑起来,起身时,老人在刘延的后颈掐了掐。 “龙卿是跟你这样说的?” 刘延点头,“我亲眼见过哪些虫子,龙卿先生说我命不过三日。” 话音落下,还没等到老人的回答,刘延只感觉身后盯着自己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龙卿是跟你这样说的?” 抬起头,刘延感觉老人的目光变得像是一条毒蛇,仿佛隐隐中带着一种恨意。 我得罪过他吗?刘延被看得有点心慌。 点了点头,刘延沉声道,“难道不是中了虫蛊吗?” “是。” 老人声音阴沉。单个是字,加重了些语气。 “那…那老先生您能救我一命吗?我真的很想活下去。” 顶着老人阴冷的目光,刘延硬着头皮说道。 活下去的机会就在眼前,无论玄朴道人什么态度,刘延都想抓住。这是唯一的希望。 老人阴冷的盯着刘延,足足半分钟的时间,老人忽然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直接坐回了木凳上。 “我食了你的酒肉,自然会出手。” 老人这话,像是带着一些怒意。刘延不明白老人的脾气,但既然答应了,总归是好事。 “谢谢老先生!” 刘延恭恭敬敬的再次躬身。 然而玄朴老人却是冷冷一笑,“你该谢你自己。” “若是今夜你真进了凤凰山,明天就是一具尸体。” 话音落下,刘延不禁觉得庆幸。 自己居然阴差阳错的,真的找到了玄朴道人,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延安心了许多。 “你中的这蛊,只有一种解法,的确只有我能救你。” “还请老先生施手。” 说道这里,刘延如何还不明白玄朴老人的意思?连忙作势就要双膝跪地。 然而老人一伸手,直接将刘延拦了下来。 “不必。” 老人冷声道,“我要准备一点东西,你在这屋里把上衣脱了,不要乱走。” “今夜救你,明早你就立刻离开,不可在此地逗留,更不可再来!” 老人吐字如刀,阴测测的站起身来,便是朝着土屋的里屋走去。 老人离开的瞬间,土屋外面,阴风哭号,哭嚎声中夹杂着窃窃私语。 像是风中有人正在靠近一般。 刘延不禁朝着屋里退了退,刚才老人画下的符纹殷红如血。透着土屋的木门,仿佛要渗出血来。 砰砰! 有什么东西砸着门板,刘延立刻屏住了呼吸。 就在屏息时,老人的呵斥声在刘延身后响起。 “怎么还不脱掉?” 刘延吓了一跳,刚才门前的异动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消失得毫无痕迹。 再朝着木门看去,刚才显露着殷红的符纹早已隐于暗淡。 “别耽搁时间。术式还要两个时辰。” 老人端着一个木盆,盆里面似乎装着一些粘稠的液体。暗淡的火光下,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刘延连连点头,背过身去,听从玄朴老人的指令,脱掉了上衣。 “会痛,但要忍,忍不了,我也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刘延咬着牙说了声好。 玄朴老人都说会疼,恐怕不是一般的疼。 在刘延咬牙时,只感觉后颈一凉,木盆里粘稠的液体顺着后颈滴落,玄朴老人粗糙的手指,在刘延背后划动。 液体冰凉,但沾染上皮肤,却是仿佛滚烫,一种强烈的灼烧感,让刘延差点喊出声来,死死咬着牙,刘延不敢出声。 这种疼痛,还在一种可以接受的范围。 火光下,刘延看到老人手里沾着朱红色的粘稠液体,以自己的胸口为中心画着奇怪的符文,最后一笔,朱红落地。 这一刻,强烈的灼烧感宛如潮水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刘延的四肢,将里面的肌肉撕碎! 胸口好像装着一团火,这段火焰,随时要将刘延全身焚烧。 刘延死死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声音,只有低沉的嘶吼压抑在喉咙里打转。 “两个时辰,你能撑过去,便算成功。” 老人阴沉的声音在刘延耳边响起。 剧痛之中,刘延只能机械的思考,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只要撑到天亮,撑到天亮就能活下来了。 脑海里那张模糊的面容,已经是成为了刘延支撑下去的信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灼烧感渐渐减退,刘延迷迷糊糊的居然睡去。 …… 依稀中,刘延缓缓睁开眼睛。 依旧是在昏暗的房间里,刘延躺在地上,身体上好像传来一种冰凉的感觉,刘延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具躯体并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一个身影站在刘延的身边,身影有些佝偻,穿着洗得泛白的青袍。 在这佝偻的身影手上,拿着一把带着铁尖的弯钩,弯钩上还沾染着血迹。 “老先生?” 刘延张嘴,有些虚弱的发声,但这声音小得刘延自己都听不到。 身体好像被控制住了,没法动弹。 老人就站在刘延身边,微微抬起手,目光阴翳。他似乎在犹豫,半空中,干枯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下来。 沾染了血迹的弯钩泛着寒光。 第十九章 陶俑 片刻后,那只枯瘦的手缓缓放下。 老人转身离去。 ……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有朦胧的光线透过土屋。 身体上回流着一丝丝的暖意,这让刘延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老人就坐在角落的木椅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刘延。 活动了一下身子,刘延只能看到自己的身上,有着很多朱红色的符号,这些符号连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玄奥的图形。 从地上起身,刘延朝着老人躬身。 “谢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老人脸色依旧阴翳,似乎一夜未眠,眼神中带着一抹疲倦。 “呵呵,谢就不必,走。” “从这里出去,直接下山,现在天色没有完全亮,记住一点绝对不能进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离开之后,别再逗留,不然下一次,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听到叮嘱,刘延重重点头,经历了保安的事情,刘延现在对于凤凰山也是忌惮得紧,巴不得早些离开。 “老先生,我已经没事了?” 刘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玄朴老人微微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黑符。符纸通身漆黑,边缘勾勒着鎏金细边。只有白色的线条勾勒成一道玄奥的符文。 刘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见老人将符文折叠起来。 “今夜子时,将此符贴于胸前,过了今夜,性命无忧。” 老人将符纸递给刘延,眼神示意了一下刘延胸口的朱红。 玄朴的意思,应该是要让刘延将符纸贴在自己身上这些玄奥符纹的中心,也就是胸口处。 “谢谢老先生。” 刘延接过符纸,除了感谢别无他言。 “走。” 玄朴老人从木椅上起身,行走间颤颤巍巍,似乎有些操劳过度。 刘延想去搀扶,却是被老人瞪了一眼。 “还不快滚。” 老人脸上的皮肤满是皱仄,眼神之中,隐隐带着一抹凶厉。 刘延被吓了一跳,脑海中忽然浮现老人夜里拿着铁钩站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不知为何,刘延感觉那时候玄朴对自己起了杀心。 此刻老人眼里的凶厉,更像是带着某种杀机。 一种错觉在刘延心中升起,好像自己现在不走,就要永远留下来了一般。 抖了抖身子,刘延连忙鞠躬。 “呵呵。” 老人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里屋。 屋子之中,刘延不敢多呆。走到木门边时,刘延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天边隐隐已经有朝阳升起的痕迹,而外面的村子,也早已宁静下来。 这并不是一种安宁,而是一种死寂,毫无生机的死寂。 确认没有那些村民的存在之后,刘延推开了木门。 村子里铺着土路,昨夜像是下过雨,一脚踩下满是泥泞。 天色蒙蒙亮,一座座土屋前,都是挂着一盏白色灯笼。 火光在这天色里,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破晓即将到来…… 走到村口时,刘延听到了一些动静,这里就是刘延进村时躲藏的地方。 好奇心的驱使下,刘延朝着那处土屋靠近。 这个屋子的主人,刘延还记得,应该是一对夫妻。 但是现在整个屋子非常安静,刚才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屋子里没人吗?” 刘延自言自语道。 屋子里好像真的没有人,可那些人,都去了哪里?为什么天一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十二点一到,整个村子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玄朴老人说过,这个村子叫做陶俑村。 但是仔细观察后,这个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陶俑的痕迹,如果说这个村子是制造陶俑为生,那也应该有烧瓷的窑口? 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屋子里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就算是人睡着了,也应该有动静才对。 刘延心里还记得老人的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可以进屋。所以刘延也没有这么莽撞进去查看。 只是好奇心始终挥散不去。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在另一侧,有一出窗户。 窗户用纸糊着,窗户纸上有些破洞,旮旯角落布满了蛛网,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不能进去,看看总行了? 刘延心里想着,凑到窗户纸的破洞边缘,朝着里面打量起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环境很黑,采光并不很好。 适应了片刻,刘延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屋子里满地都是垃圾,这些垃圾都是蒙上了灰尘,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可是,昨天刘延明明看到一男一女从这个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活生生的走了出来! 虽然穿着怪异,但是那对男女的对话刘延听得一清二楚。 可眼前这种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难不成,这些村民,都不是人? 刘延额头有些冒汗,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 如果这些村民正常,玄朴不会匆忙拉着自己离开。 刘延已经想快点离开了,但心里依旧还是好奇,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绝不能进去?难道这种环境,就是那些东西的住所? 在刘延思索时,目光落在了近处。 在窗户的下面,便是一张硬板床。 床上有些灰尘,一张薄薄的床单盖在木板上,床单是白色,但已经脏得有些泛黄。 此刻,刘延瞳孔紧缩,呼吸也是不由得急促起来。 因为在这白床单之下,盖着两个陶俑。 陶俑模样怪诞,脸上有着朱红的烙印,像是刻画的腮红。这种陶俑,不像是现代工艺,因为陶俑极为粗糙,只能够从脸上刻画的特征看出,这两陶俑分别是一个男童陶俑和一个女童陶俑。 床单没有掩盖住的地方,露出了一些翠绿的雕纹。这种颜色,很像是昨天刘延看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 而男陶俑的身上,则是黑红相间。 意识到这一切的一瞬间,刘延额头冷汗直冒。 后退了几步,刘延远离了窗户。 现在的刘延,绝对没有再在这个村子逗留的心思。 陶俑村,难道所谓的陶俑村,意思是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是陶俑?? 刘延心中冒着寒气,快步朝着村口走去。 如果说这个猜测是错的,为什么屋子里的床上,躺着两个和昨天的村民一模一样的陶俑? 那两个陶俑,更像是在安睡。缓缓升起的朝阳,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入夜。 等到子时,他们便会从床上苏醒,那才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刘延一路走着,脚步变得更快了,在这个地方,刘延一刻不想多呆。唯一让刘延感到疑惑的还有一点,玄朴道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种怪异的地方,究竟又是为什么而存在? 以前刘延不信鬼神,但现在种种事实摆在眼前,刘延信了半分,不管那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这些奇怪的现象,的的确确是在真实的发生着。 难道这个地方,是玄朴造成的? 刘延边走边猜测这,泥地中,刘延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运动鞋已经完全脏了。 不像,刘延很明显能够感觉到,玄朴对于陶俑村这些‘村民’也有忌惮。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摇了摇头,刘延不再多想。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关于龙卿那句话,‘井字居中,八门穿休’。这是给刘延说的玄朴老人的住所。难道这里就是八门之中的休门?可龙卿怎么不说清楚,要让刘延进山?而不是找一个村落? 或许是时间太久远的原因。玄朴老人口中,和龙卿相见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想到龙卿那张面容,刘延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龙卿真实年纪,已经超过了五十岁? 可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抬头时,刘延已经走到了村口石墩处。 高耸的长杆插在村口的石墩上,长杆顶端,是一张白幡。 昨夜并没有仔细看过这张白幡,现在光线亮了,刘延才注意到,在飘扬的白幡中心,写着一个草体的‘魄’字。 刘延忽然感觉浑身有些发冷,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插在村口的白幡,居然是一杆招魂幡! 第二十章 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渝都的正午,正是艳阳高照,这是渝都一天之中最容易中暑的时候。 太阳下,沈佳怡白皙的小脸上,已经是流下一些汗渍。 轻轻抹了一下脸颊,沈佳怡看向身边的胖子。 “已经找了一个上午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胖子脸色也是焦急,从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动用了家里的关系,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胖子可以肯定,刘延失联的那天,肯定见过其他人。 而刘延失联的关键,恐怕就在那个人的身上。 半天的时间,胖子调取了刘延公寓的监控,一眼认出了沈老板,可是沈涵这个人胖子根本联系不上,报警的话失踪时间也没超过48小时,只能备个案。 所以这是一个尴尬的时间点。 现在他和沈佳怡已经是找了很多地方了,这些地方,都是刘延以前比较喜欢去的。 “刘延出去的样子,不像是出远门。” 胖子沉声道,圆滚滚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先…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胖子挠着头,模样有些尴尬,在沈佳怡面前,那个走哪都是迈着阔步的胖子,早就没了踪影。 沈佳怡略微点头,“石家那边已经来消息了,明日就要登门。” “到时候,渝都的大半世家都会过来。” 沈佳怡咬着红唇,模样很是纠结。其实昨天下午,有朋友给他联系了渝都外的鉴宝师,本来让她今天去见见人,但沈佳怡回绝了。 现在想想,沈佳怡也是觉得有些后悔,怎么会就答应胖子陪着他一起找人呢? 胖子身型一僵,脸上也有一些惭愧。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话音落下,沈佳怡摆了摆手,“算了,既然都答应你了,死就死,先把你朋友找到再说。” “不会的!” 听到这里,胖子一下激动起来,“只要找到刘延,石家的事情一定能解决。”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胖子心里也忐忑。石家来人气势汹汹,要是自己大话说破了,以后他是真的没有脸面再呆在沈佳怡的身边。 沈佳怡似乎看出胖子的情绪,走进一家冷饮店,要了两卷冰激凌。 “拿去,先把人找到。” 沈佳怡递给胖子一根,阳光下,蓝色的蓬蓬裙显得有些可爱。沈佳怡今天扎了一个马尾辫,少了几分富家千金的傲然,却多了一些邻家妹妹的味道。 胖子伸出手去,心中激动万分! 女神请的冰激凌!卧槽,三年了,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啊! 胖子在心里泪目,冰激凌拿在手上,居然有些舍不得吃。 沈佳怡看了胖子一眼,“快吃,一会儿化得到处都是!” “嘿嘿。” 一手拿着冰激凌,胖子狠狠地舔了一口。 “好吃!” 沈佳怡鄙夷的看了胖子一眼,“你怎么跟没见过冰激凌一样?” 胖子苦着脸,“小时候家里管得严,只有看别人吃过,这还是第一次。” 胖子的表演夸张至极,说着又多舔了几口,像是说的是真的似的。 看着胖子的模样,沈佳怡漂亮的杏眼里,居然多了几分奇怪的柔和。 “真可怜,好歹也算个富二代……” “算了,吃吃,不够我再买。” 沈佳怡随意挥了挥手,神色忽然郑重起来。 “今晚在去一次他那边的公寓,公寓里什么都没带走,应该不会离开太久。” 听到这话,胖子点了点头,“今晚找不到人的话,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你过去有什么用?” “我去请罪,毕竟是我耽搁了你。” 胖子有些歉意的说道。 然而沈佳怡模样却忽然有些生气,“请外援本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在想什么?!” “真是有病!” 说罢,沈佳怡直接加快了脚步。 胖子看着沈佳怡的背影,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等等我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 接近傍晚的光景,刘延就已经回来了。 沐浴着城市里的夕阳,刘延只觉得宛若新生。 在凤凰山发生的一切事情,只要一想起来,刘延就会觉得后怕,不过现在值得庆幸的是,中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只是让刘延奇怪的一点,就是自己胸口的玉坠一直在发烫。 刘延也是感觉奇怪,这是在刘延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给的,说是传家宝,以后一个人在外,可以保平安。 但回来的路上,这枚玉坠就一直在发烫,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玉坠的的温度明显高于体温。 取出来之后,就没有滚烫的感觉了,刘延一路上都没想明白,只能是把玉坠放进了兜里,和那枚血玉放在了一起。 凤凰小镇那边,上午没有车,刘延在那边耽搁了一个上午。 不过这一上午倒是也没有白费,因为刘延发现,自己眼睛的能力还存在。 其实这也让刘延感觉有些疑惑。 难道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那岂不是就相当于自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拥有了现在的能力? 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这无疑是让刘延感到兴奋的。 一早上耽搁了这么久,刘延也总结了一些规律。 现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刘延能够看到三种颜色。 那种黑色,刘延只在血玉上见过。很有可能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颜色,刘延弄不明白他具体有什么含义。 另一种红色,也是在最近才出现的,只有遇到很邪祟的事情,才会呈现红色。比如凤凰山遇到的那个保安。刘延想到他,依旧是浑身发寒。 还有那密林中的墓碑,绝对也是有问题的。 那个叫做刘丽艳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踢碎她的墓碑,才会上了保安的身。 至于绿色,是刘延集中注意力后最常见的颜色,一个上午的总结,刘延归纳了一些规律。 浅绿色,通常是一些现代物品,比如手机,电视电脑,这些电子产品,都呈现浅绿色。 通常代表五年以下的年份,而一些新鲜的蔬果肉食,颜色更浅,是一种透着白色的淡绿。 而翠绿色,根据鲜艳程度,大概是五年以上,一百年以下的范围。 一百年以上,基本上是深绿色,越接近褐色,年份越深远。 或许,血玉的黑色,就是深绿色的最终形态。但刘延并不清楚,这枚血玉是个什么来头,具体到哪一个年份。 看来,这件事情要重视起来。回去可以在网上查查资料。 毕竟以后,这可是一条发财的道路。 不觉间,刘延已经是走到了公寓楼下。 天边的夕阳已经缓缓落下,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的样子。 回到家中,一切都没有太多的变化,熟悉的气味让刘延感到安心。 给手机充上电,刘延拿着手机有些犹豫,现在事情解决了,活着回来了要不要给胖子打个电话? 但想了想,刘延还是作罢,今夜还有最后一劫,过了今夜再联系胖子。 换了身衣服,刘延本想洗澡,可是想到玄朴道人说过,今夜之前,身上的这些符纹千万不能洗掉,刘延便只好作罢。 坐在电脑面前,刘延拿出纸笔,他想整理一下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短短几天,这些真实的感受,完全颠覆了刘延的人生。 从小巷里死去的男人开始,到血玉缠上自己,再到遇到龙卿。集宝街的冥店里遇到了楚白鹿,冥店的老板周止戈好像也并不简单。 想到这些,刘延脑海里浮现出那双泛着桃花的媚眼。白皙的脸颊盛放在弥漫着烟尘的阳光里。 ‘要是我能活着回来,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耳边响起了自己说过的话,刘延满脸羞愧。 摇了摇头,刘延拉回思绪。 玄门、鬼魂、术士、蛊术…… 这些寻常人难以接触到的东西,是否都真实存在? 思绪万千,刘延最后落笔。 ‘ 我们普通人所看到的世界,是否真实。我们所接触到的一切,是否只是小部分掌握着真相的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冰山一角。’ 那些真正的隐秘,都被隐藏在所谓真相的背后,在这个世界的角落深处……? 第二十一章 最后一劫? 坐在电脑面前,刘延查阅着关于自己手中这块血玉的资料。 在网络上,虽然没有找到相同的虎头玉佩,但根据血玉的特征来说,只有一种说法符合。 一般用来镇墓或者镇尸的玉件,经过数千年的鲜血浸染,又或是在泥土中吸收了矿物元素,导致玉石会通体染红,仿佛血色。 而这种玉件,被叫做血沁古玉。 通常有不详之称。 看着手中的虎头玉佩,刘延不禁坐在房间里打了个冷颤。 手里这枚古玉,很有可能就是在千年的岁月中,都埋葬在墓穴里和死尸相伴。而现在居然辗转到了自己的手上。 最奇怪的是,常年和死尸相伴的东西,现在缠上了自己,是否在宣告着,我是下一个死人? 摇了摇头,刘延将这种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抛出。 如果是曾经的刘延,面对这枚血玉第一想法一定是逃避,然而现在刘延并不想继续如此。既然缠上了自己,就把它弄个明白。 端详着血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血玉上面的血斑似乎变动了痕迹。 像是流动过一般,扩散来开。 可刘延不敢确定,因为以前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记不太清楚。 可当刘延注意力渐渐集中的时候,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忽然席卷。 这是一种无法克制的眩晕感。 恍惚间,刘延感觉手指很痒,等到刘延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对奇怪的触须浮现在虎头玉佩边缘。 下一刻,那根奇怪的触须缓缓爬上,露出了漆黑的躯干,像是蚂蚁,扁圆的腹部又像是蜘蛛。 通身的颜色,更像是来源于血玉之上的血斑。 刘延浑身一僵,下意识将血玉丢出手去! 哐当一声,玉佩砸在电脑屏幕上。 房间角落的阴暗,似乎在渐渐蔓延。 刘延浅白的衬衫上,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掉落下来。 接踵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虫影。 他们从刘延的眼前滑过,跌落在刘延的袖口,裤腿还有周围的地面。 一瞬间,刘延被巨大的阴影包围。 它们,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吗? 难道…… 难道这是玄朴道人所说的最后一劫?! 拉开衬衫,刘延胸口的符文正在隐隐发红,像是在遏制这些虫影的诞生。 “黑符!” 刘延瞬间惊觉,忍着一阵阵剧痛,艰难的爬起身来。 那枚黑符,就被刘延放在电脑桌上。 虽然早知道有一劫,但是刘延不知道是以何种形式降临。本以为是在子时,但现在明显提早了太多。 身上的符纹,颜色渐渐变得鲜艳,也似乎正是因为这些符纹,消弱了刘延的痛觉,才能够让刘延有行动的能力。 伸出手,刘延艰难的搭在电脑桌上。 这一刻,刘延的动作,和那小巷之中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男人重叠起来。 男人的惨死,在刘延的脑海中浮现。 眼前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起来。 难道…终究还是要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忍着剧痛,刘延用力挥动手臂,桌面上的东西连带着黑符被掀了下来。 两枚玉佩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抓紧了黑符,刘延将黑符抓向自己的胸膛。 在刘延昏迷之前,黑符居然被某种力量,吸附在了胸口。 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昏暗,直至陷入黑暗的深渊。 …… 与此同时,胖子和沈佳怡已经来到了刘延的公寓小区。 两人神情都是有些郁闷。 下午的时候,他们联系上了沈涵。 去了沈涵的别墅,沈涵却含糊其辞,不愿意透露太多的东西。 两人坐了一个下午,硬是没有熬出刘延的下落,最后只能悻悻离开。 “我觉得沈涵不对劲。” 沈佳怡皱着眉头。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说自己见过刘延,但只是因为集市上的事情,想要加深一下感情。” “这一点很奇怪。” 胖子应答道,他家是做建材的,平时接触的高手不少,眼光毒辣的人一抓一大把。 若是沈涵对刘延上心,也没有必要急迫到连夜拜访。 “他像是在隐瞒什么东西,有什么他不敢说的东西。” 沈佳怡直觉很强,眉头紧锁着。 月光下,两人走到了刘延公寓楼下的花园。 抬头看去,刘延三层的阳台依旧没有亮灯。 “没有亮灯,还没回来吗?” 这时候,胖子已经非常担忧了,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件事情不简单。 沈涵是重庆搞运输的大老板,刘延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上心? 想不明白原因,胖子心里越来越烦躁。 以前就算是他和刘延吵架,也从来没有失联过这么久! 更何况这一次,实在是太突然了。 “要是刘延有个三长两短,老子非拔了那姓沈的皮!” 胖子捏着拳头怒声道。 “你省省,搞运输的,手底下的人就能玩死你。” 在这方面,沈佳怡倒是看得清楚。渝都的运输港口,在几十年以前,那都是地头蛇玩的行当。 虽然沈老板附属风雅,谈吐也还算有些气度。 但他绝对不会简单,几十年前,没有在刀口上滚过两圈,混不出来这种家业。 胖子正想反驳,抬起头却见沈佳怡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某个地方。 顺着沈佳怡的目光看去,那是刘延家的阳台。 在窗帘后面,赫然矗立着一个人影。 透过月光能够看到,在阳台的玻璃门后,人影一动不动。 “那是谁?!” 沈佳怡的声音有些颤抖。 胖子也被吓了一跳,如果那是刘延,为什么站在房里不开灯??? 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阳台后面那道身影有些瘦弱,很像是刘延的体型。 还没等胖子开口,那道人影动了。 黑影向前一步,像是没有看到玻璃门一样,重重的撞在了闭合的门缝处。 咚—— 玻璃门被震得瑟瑟作响。 可这道人影像不会感到疼痛一样,稳住了身型继续向前一步,又一次重重的撞在了玻璃门的夹缝间。 玻璃门颤抖得更加厉害,门缝被撞得隐隐开合。站在楼下,两人都能够隐约听到响动。 胖子被吓得一颤,浑身的肉都是抖动起来。 疯了!真的是疯了! 这一幕太怪异了,开门不会用手推吗?这种感觉,不像是个人类…… 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咚咚咚——咚咚—— 玻璃门后面,那道人影越发疯狂,动作越发急促。 咚咚咚咚咚!!! 黑影动作十分僵硬,但一次比一次用力,仿佛根本没有痛觉。 昏暗中,一股漆黑的液体沿着玻璃门滑落…… 滴落在地上,绽放成了滚烫的花瓣。? 第二十二章 绝不简单 “快上去看看!” 沈佳怡连忙出声提醒,胖子立刻反应过来,朝着楼上跑去。 阳台上的人影,无论怎么看都不对劲。 胖子心里急迫,可三楼的距离,也并不短。 两人朝着楼上冲去,沈佳怡穿了凉鞋,跑起来很不方便,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上了三楼的楼层,胖子掏出钥匙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响动,已经能够隐隐传到走廊上了。 对了好几次钥匙孔,胖子都没有插进去。 卡擦一声,门锁终于被扭开。 胖子一下冲进去,阳台就在客厅,月色洒满了整个屋子。 月色下,刘延的背影清晰可见。 “刘延!!!” 胖子顿时吼出声来! 咚——! 哗啦一声,玻璃门在这一瞬间被刘延撞开。 僵硬的身体瞬间倒在地上。 胖子一下子冲过去,然而在这一刻,刘延忽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再一次站起身来。 刘延的膝盖僵直,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般,直挺挺的站起身来。 胖子在这一瞬间吓呆了,跌坐在刘延身后,差点没有回过神来。 刘延的后背,复杂的符纹泛着红芒,仿佛勒进了刘延的血肉里。 而刘延就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双脚直接弹跳起来,朝着阳台扑去。 这一条,刘延绝对会从三层高的阳台上直接摔落。 在千钧一发之际,胖子一把将刘延从身后扑倒抱住。将近一百七十斤的体重,全部压在了刘延的身上。 可就算是这种力道,胖子只感觉自己差点被刘延给掀飞! 压在刘延身上,胖子额头全是汗。他只感觉,刘延本来消瘦的身躯,像是蕴涵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样,身下反抗的力道大得可怕! “刘延!刘延!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胖子在刘延耳边嘶吼着,浑身的力量压在身下,这才半分钟的样子胖子就已经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住了。 忽然间,刘延身上的符纹像是活了过来,符纹蠕动着,再一次缩紧。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身下传来,胖子直接被顶飞开来! 刘延浑身僵硬着,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下一秒,刘延双脚垫起,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朝前跳跃,阳台边缘,刘延半个身子已经悬吊在外。 胖子根本来不及缓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就直接环抱住了刘延的腰。 可刘延依旧垫着的双脚,忽然一蹬,巨大的力道让胖子胃里翻江倒海! 差点没有因为吃痛松开了手。 可胖子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刘延这条命就得交代了。现在刘延的状况太奇怪,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怪物,这种巨力一直踹在胖子的腹部。 “他妈的!你给老子!回来!!” 胖子站稳脚跟,腰部用力,直接将刘延从阳台边缘摔向后面! 刘延后脑重重的摔倒在地。 胖子刚想喘口气,却见刘延再一次从地上僵硬的翻腾起身。 月光下,刘延神情呆滞,布满朱红符纹的胸口上,贴着一张鎏金黑符。 黑符隐隐泛光,玄奥的符文让胖子一瞬间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咚咚—— 刘延再次跳跃,像是没有看到胖子一样,直接踩在了胖子的右脚踝。 力道很重,一瞬间胖子感觉右脚失去了知觉。 可刘延的动作并没有被阻拦。 咚咚—— 刘延再次跳跃。 “黑符!把那张符撕掉!” 沈佳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玻璃门后面,沈佳怡扶着门把手不停喘息。 胖子反应很快,刘延这一脚,直接踩在了自己的双腿间。 下一脚跳起,刘延恐怕要废了自己的命根子! 坐在地上,胖子一伸手直接撕掉了刘延胸口的黑符! 黑符入手,居然直接自燃起来。 火光在胖子的手上燃起,胖子连忙将燃烧的黑符丢掉。 而这时,刘延的身体僵直在了原地。 下一刻,消瘦的身躯后仰,重重倒在了地上。 胖子也顾不上自己的腿伤了,翻起身朝刘延爬去。 “刘延!刘延?” “你他妈的,这是去哪弄成了这个样子!” 胖子不断拍打着刘延的脸,然而刘延睁着眼睛,却根本没有醒来的样子。 渐渐的,刘延身上的肌肉软和下来。 那双睁开的眼睛,也缓缓闭上。 若是没有身上这些血红的符文,刘延的模样就像是在沉睡一般。 “到底是什么回事?那黑符是什么回事?” 胖子抬起头来,他现在太想弄明白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失踪了两天,再次找到居然成了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沈佳怡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杏眼里透着一丝凝重。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张黑符,是一张赶尸符。” “赶尸符?!” 胖子一下子抬起头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佳怡蹲下身来,纤细的玉指触碰在刘延白皙的皮肤上。 刘延身上这些血红的符文还有余温,轻触之下,居然有些烫手。 “你应该听过湘西赶尸。” 沈佳怡语气沉重,“我家里有位先生懂得这些,所以我也大概有些了解。” “湘西赶尸??” 胖子现在的神情,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了。 “你是说,刘延他…已经……已经死了?” 胖子说着有些不敢开口,生怕一语成戳。 沈佳怡摇了摇头,“他没死。” “他还活着。” 在刘延的胸口,心跳已经渐渐明显起来,胸口的肋骨下方,皮肤上下起伏。 “那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赶尸符贴在他身上?还有他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东西?” 刚才刘延浑身的力道,给了胖子很大的阴影,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一时间不能够理解。 “家里那位先生说过,这种黑符一般只有赶尸人会用。养尸赶尸,他们用的都是黑符,刚才让你撕掉的那张黑符,应该是一张行尸符。” “你是说,有人把他当成尸体来赶?!” 胖子难以置信。 月色下,沈佳怡抬手捋了捋发梢,清瘦的侧脸绝美动人。 “嗯。” “恐怕是有人想要害他。” 此刻,沈佳怡心中也有些猜测,能够让人花费如此心思,恐怕刘延真的如同胖子所说,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佳怡美目凝重,眼下这个清秀的少年,绝不简单…… 第二十三章 我答应你 谈话间,刘延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快要醒来。 两人停下了交谈,目光落在刘延身上。 当刘延渐渐有了意识时,隐约中,只看到一张女孩干净的脸。 女孩眨了眨眼睛,好看的杏眼似乎靠近了些。 刘延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就好像…… 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 眼前的面孔,像是天使,她好像在渐渐靠近。 当刘延身体恢复了知觉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躺在了床上。 “我……” 刘延刚想开口说话,却是见到胖子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就坐在床边。 “你们这么会在这里?” 刘延有些虚弱的说道。 胖子端着水过来。 “妈的巴子,你这个狗东西要担心死老子!” 胖子一脸怨气的骂道,直到现在,胖子的右脚踝还在隐隐作痛,已经肿了不少。 “你们怎么会在这?我……” 刘延想说什么,但一时间有不知道如何描述。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胖子继续呵斥道,“不是老子,你已经从阳台跳下去了!” “我要从阳台跳下去?!” 刘延瞬间回过神来,在那种虫子出现以后,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将黑符贴在了胸口。 可之后发生了什么,刘延一概不知。 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那张黑符,你还记得是谁给你的吗?” 沈佳怡在一旁开口道。 “这是?” 刘延抬头看向胖子,家里忽然出现一个漂亮女孩,这让刘延有些局促。 “沈佳怡,本来是想找你帮忙的,结果遇到你这狗日的跟我玩失踪!” “我……我不是想玩失踪。” 刘延解释道。 “告诉我,这两天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那张黑符是谁给你的。” 沈佳怡再次发问,表情很是认真。 刘延转过头,目光不由得和沈佳怡触碰到一起。 眼前的女孩,的确很漂亮。灯光下,沈佳怡长发蓬松如瀑,精致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双好看的杏眼。 刘延看得有些发愣,这就是胖子追求的女神? “看啥呢?看啥呢?问你话呢!” 这回轮到胖子急了。 “一双狗眼鬼迷兮兮的,往哪儿看呢!” 胖子的语气透着一股醋味。 “啊抱歉。” 连连摆手,咽了一口水,刘延模样有些尴尬。 “那张黑符,是凤凰山一位老道给我的,是用来救命的,让我今夜子时,贴于胸前。” “救命?!你救哪门子命!”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那是一张赶尸符!” “老狗日的老道,想把你当成尸体来赶!” 沈佳怡还没搭话,胖子便是骂骂咧咧的说道。 “赶尸符?不可能!” 刘延模样震惊,“怎么可能是赶尸符!这是我亲自去求的,有人说我中了蛊。” “你中了蛊?” 沈佳怡神情严肃,“谁说的?” “对,就是因为中了蛊,才会去凤凰山朝那位道人求助。” “告诉我中蛊那人,我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他叫龙卿。” “龙卿?” 听到这里,沈佳怡美目微颤,心中震惊。 “对,你认识吗?在哪之前,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刘延说着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包括去凤凰山后,如何遇到那位玄朴道人。当然,刘延隐瞒了关于血玉和自己眼睛的事情。 然而听完之后,沈佳怡却是忽然冷笑起来。 “呵呵,渝北第一大师,会没有能力解蛊?简直就是个笑话。” 龙卿在渝都的名声,几乎遍布所有豪门世家。追捧他的富豪很多,在他那里,富豪能求到一切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这一点,沈佳怡是清楚的。 但龙卿的身份,凭什么深夜登门,就为了刘延身上的虫蛊? “这件事,很蹊跷。” 悦耳的声音落下,刘延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可当时,死亡的恐惧始终笼罩着刘延,他并没有思考太多。现在想来,整件事情透着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是说,那张那张黑符,是一张赶尸符?” 思索间,刘延神情认真。 “对!你他妈不知道你刚才有多疯,就跟他妈僵尸一样,跳着撞阳台门,撞完还要往楼下跳!要不是胖爷我拉着你,你他妈现在就是一个死人!” 说到这里,胖子差点气得跳脚。 “有人想要害你,那个人甚至就是龙卿。” 一旁的沈佳怡认真道。 “有人想要害我……” 刘延木纳的重复着,现在回想起来,玄朴道人很不对劲。 在刘延昏睡间,他曾拿着带血的铁钩站在一旁。 他想过杀掉我。 刘延瞬间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那玄朴道人是龙卿指路,可想杀掉他,玄朴道人那时候只需要动手就行了,为什么要做得如此复杂? 刘延想不明白。 “我要去看看阳台。” 翻身起床,刘延很想弄明白,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张黑符,怎么可能是赶尸符。 可到了阳台,刘延只看到了满地狼藉,一堆烧过的灰烬还在地上,里面夹杂着一些没有烧尽的鎏金符边。 地上有些血迹,应该是自己的。 摸了摸脑袋,刘延摸到了一道口子,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身后传来一些动静,沈佳怡压低着声音。 “你朋友已经没事了,让他好好休息。” “关于他身上的虫蛊,明天你带他来我家,我可以让家里的先生看看。” 沈佳怡正低声跟胖子交代着。 然而胖子神情有些焦急。 “可是…可是明天石家……” 还没说完,胖子便被沈佳怡打断。 抬头看向不远处蹲着的刘延,沈佳怡精致的小脸上有些不忍。 “算了,他麻烦已经够多了,输了就输了。” 听到这话,胖子急的不行,“可要是输了,石家那嘴脸!不行,刘延肯定会帮忙的,我去跟他说说。” 胖子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被刘延听了个大概。 此刻,刘延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要我帮什么忙?” 沈佳怡正想开口揭过,却被胖子直接拦在了前面。 “明天石家要上门挑衅,比斗宝。佳怡要找年轻一辈的鉴宝高手,我向他推荐了你。” “狗日的,别说你不行!” 胖子朝着刘延大声说道。 “我可以。” 刘延转过身来,不过这话并不是跟胖子说的。 目光落在沈佳怡的身上,刘延语气极为平静。 “你救过我,这事我答应你。” 灯光下,刘延领口旁赤色的符纹若隐若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鲜红。 深夜的凉风穿堂而过,吹动了少年漆黑的发髻。 第二十四章 怕黑的沈佳怡 眼前这一幕,让沈佳怡有些呆愣。 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刘延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这番话里的决意,根本不像是刚才那个局促的少年。 “谢谢。” 沈佳怡低声说道。 “那就明天见。” 刘延回应道,“要说谢谢,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这两天,你们费心了。” “既然你需要鉴宝高手,明日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刘延说罢,便是让胖子送沈佳怡回去。 然而胖子看着刘延,神色有些担心。 “你确定你没事了?” 胖子刚开口,沈佳怡便是拦住了胖子。 “你还是在这陪着他,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没等胖子反应过来,沈佳怡挥了挥手便推门离去。 客厅里,胖子朝刘延苦笑。 “诶,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喝酒喝酒要我背回来,出事了也不知道吱一声。”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 胖子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算了,不说你了。” “我知道。” 刘延点点头,看起来情绪不高。 “你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洗了,刚才给你搓了搓,没搓掉。” 胖子指着刘延的胸口说道。 刘延点头一言不发的朝着浴室走去。 胖子看着刘延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语塞。他只觉得,刘延好像变得沉默了。 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能理解。 胖子在心里想着,转身去阳台准备打扫一下。 浴室里,刘延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龙卿想要害我,或者我根本没有中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延冷漠的想着。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怒意。 我从没得罪过你,凭什么让你当猴耍! 上衣渐渐蜕去,镜子里映照着刘延身上鲜红的符纹。 这些符纹似乎比先前鲜艳了很多,线条交错在一起,像是一道道缠绕在刘延身上的枷锁。 镜子里,这些符纹中隐隐藏着一个‘镇’字。 水流顺着喷头淋下,落在了刘延的身上。 然而这些血红的符纹,却并没有任何掉落的迹象。 看着这些符纹,刘延愈发心烦意乱,用手不停的搓着,想要把它们洗干净。 然而,就算是皮肤红了,也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洗不掉吗?” 刘延自言自语,拿起一旁的澡巾,用力猛搓着。 直到皮肤划出血痕,这些符纹依旧没有洗掉,甚至因为从破皮处涌出的血丝,显得更加的殷红。 在这一刻,刘延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他就想要把这些东西洗掉。 可是越来越用力,血痕越来越密集,流淌而下的洗澡水,带着淡淡的血迹。 在皮下,这些鲜红的符纹,依旧存在。 停下了动作,刘延看着镜子里的胸口,那里已经破皮了。血丝随着水流渗出,鲜红的符纹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这些符纹,就像是镶嵌在刘延的血肉里,根本无从洗掉。 心中怒意更甚,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拜龙卿所赐! 砰! 刘延朝着洗漱台重重拍下,镜子中的刘延脸色阴沉。 “想让我死,别怪我跟你玩命!” “龙卿,沈涵还有玄朴……” 一个个名字从刘延口中吐出,这是刘延人生中第一次露出狠劲, 经历过死亡和这些诡异的事情,刘延现在也不是什么刚出社会的青涩少年。 至少在这一刻,刘延的心境变化了。 想要我死,管你是什么渝北第一大师,管你是什么沈老板。 不管是什么身份头衔,所有人都一样,只有一条命。 血玉缠身,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那我就用这条命,陪你们玩玩…… 当刘延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裹上了浴巾。 胖子刚收拾完阳台,转头看了一眼。 “怎么没洗掉?” 胖子愣愣的问道。 “好像洗不掉了。” 刘延话音刚落,屋子的门忽然被敲响。 “谁?这么晚了。” 胖子嘀咕了一句,走上前去把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蔚蓝色的蓬裙,在灯光下很是亮眼。 “你怎么又回来了?” 胖子脸上写满了震惊,因为站在门口的女孩正是沈佳怡。 沈佳怡还没开口,抬头就见到了裹着浴巾的刘延。 匆忙低下头,沈佳怡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霞。 “我…我怕黑……” “小区里没灯。” 听到这里,胖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眼前的人儿,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什么时候见过骄傲的沈佳怡如此惹人怜惜的样子? “司机呢?” 胖子说着,连忙让沈佳怡进屋。 关上门,沈佳怡叹了口气,“今天出来就没有跟家里司机说,现在这么晚了。” 刘延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一点过了。 “这么晚了,今天就现在这住下。那边还有空房,本来留给胖子的。” 刘延裹着浴巾,一时间也是有些窘迫,匆忙朝着房间里走去。 卧槽!好助攻啊兄弟! 胖子心里激动,连忙跟沈佳怡开口。 “那边房子我还没睡过,你放心。” “啊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房间还没住过人。” 第一次和沈佳怡这么晚相处,胖子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 不过沈佳怡倒是松了口气,“谢谢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此刻,房间之中刘延已经换好了衣服。 一身简单的白卫衣套在身上,衬着白皙的皮肤,少年看起来干净利落。 只是,刘延蹲在地上,目光盯着地上的虎头玉佩。 除了血玉之外,血玉旁还有一根红绳,可红绳上原本系着的玉坠,已经消失不见了。 胖子正好推门进来。 “卧槽,好兄弟,你怎么敢开口的啊,真他妈的刺激!你太牛逼了!” 胖子压低声音一脸激动道,追求女神这么久,胖子都是老老实实的,刘延这一波,简直堪称神助攻! 然而刘延没有回答胖子,只是神色有些凝重道。 “胖子,你看到我的玉坠了吗?” “玉坠?什么玉坠?” 胖子顺着刘延的方向看去,刘延手里拿着一枚虎头玉佩,另一旁地上还有一根孤零零的红绳。 “不是在你手上吗?”胖子疑惑道。 “不是,是我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玉坠。” 听到这话,胖子摇了摇头。 “我和佳怡就没动过你屋子里的东西。” 刘延沉默,脑袋里在思索着什么。 胖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他两的家境,还不至于有这种手脚。更何况,血玉还掉在地上,偏偏是红绳系着的玉坠没了踪影。 难道…… 难道是被血玉吞噬了? 此刻,刘延只觉得手上的血玉,暗淡的血色好像鲜艳了几分。种种迹象,只能让刘延如此猜测。 …… 第二日,沈佳怡很早便是起来,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等刘延起来的时候,胖子还在身旁呼呼大睡。 推门出去,刘延闻到了一股面条的香味。 “醒了?来吃早餐,昨天谢谢你了。” 沈佳怡转过头,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灶台上还有一碗,那是留给胖子的。 “没事。” 刘延摆了摆手,看向被沈佳怡摆在桌上的葱油面。 明明是普通的面条,可刘延真的感觉饿急了,昨天回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看着好香,谢谢你了。” 刘延说罢,直接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大口嗦起来。 反正沈佳怡是胖子喜欢的,他倒是也懒得注意形象了。 沈佳怡看着刘延的吃相,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慢点吃,又没谁跟你抢。” 自己做的东西,能被别人喜欢,沈佳怡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我去收拾厨房,你叫一下胖子,今天早点过去。” 沈佳怡说着,朝着厨房小跑过去。 刘延闷头嗦着面,随意的点点头。 正要起身去叫胖子,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刘延咬断了面,随手接起。 “哪位?” “闺女,你昨晚……”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刘延嘴里的面也忘了咀嚼。 第二十五章 我啷个快嘛 电话里寂静无比,只有滋滋的电流音。 过了几秒,一个阴沉的声音传出。 “我女儿呢,你是谁?你最好祈祷,能跟我解释清楚。” 男人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怒火,阴沉得隔着电话刘延都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想都没想,刘延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才的一瞬间,刘延也是反应过来了,这电话后面还贴着一张粉色贴纸,这是沈佳怡的手机。 接错电话了…… 刘延尴尬得想用脚趾抠出一栋城堡。谁知道沈佳怡用的也是苹果新款,刘延刚买的手机,就连默认铃声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这时,沈佳怡擦着手上的水渍走了过来。 “怎么还没去叫胖子起床?” 见到刘延脸色有些不对劲,沈佳怡也没往心里去,坐在一旁拿起了筷子。 就在这时,急促的电话铃音再次响起。 沈佳怡接起电话,“爸,怎么……”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是传出暴躁的声音。 “挂我电话,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嗯?闺女?” “你现在在哪!” 电话里的声音很急躁,沈佳怡连忙捂着电话,朝着刘延看了一眼。 刘延缩了缩脖子,压根不敢看沈佳怡。 沈佳怡起身走远了些,好像在解释什么。 “好了好了爸,我待会儿就带人回来。” 挂了电话,沈佳怡朝着刘延走来。 看着眼前的女孩,刘延尴尬的笑着。 “对不起,刚才我没注意到那是你手机。” 本来以为沈佳怡会生气,却没想到女孩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爸都快气疯了,哈哈哈。” “让他平时都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现在急得跟个孩子似的,就差没有提着刀赶过来了。” 沈佳怡捂着嘴,盈盈杏眼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刘延心里咯噔一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胖子打着哈欠出来。 “你俩在笑啥?” 胖子有些懵圈的问道。 “咳咳。” “没啥,快去吃饭。” 刘延咳嗽了一声,朝着胖子说道。 “哦。” 胖子应了一声,朝着厨房走去。 “嗯?你这小子还会煮面?” 胖子端着面诧异的走出来。 “不是我做的。” 刘延看向一旁的沈佳怡。 沈佳怡正用小嘴吹着滚烫的面汤,吃得很是秀气。 抬头见了端着面僵在原地的胖子,沈佳怡开口道,“怎么?我做的不吃啊。” “吃吃吃!佳怡做的,肯定得吃!” 胖子连连点头,端着热腾腾的葱油面,坐在位置上大口嗦起来。也不嫌烫,面条包在嘴里像是在细细品味。 一口咽下,胖子连声赞叹。 “好吃,佳怡下面就是好吃!” 胖子竖着大拇指,然而刘延听到这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做为损友,刘延怎么不知道胖子这话里的内涵。 这家伙,这吊儿郎当的样,怪不得追这么久连手都没牵到。简直没点悟性啊,那个女生会喜欢这样低俗的笑话。 身为胖子的朋友,刘延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不知道沈佳怡有没有听懂胖子刚才话里的内涵,可能只是觉得胖子的模样太夸张。 沈佳怡白了胖子一眼,冷冷的说道,“闭嘴快吃,今天要早点过去。” 胖子听到女神指令,埋着脑袋闷头干饭。 然而刘延因为刚才的尴尬,已经没了什么食欲。 …… 而这日的清晨,沈家别墅之中,气氛却并不太宁静。 沈星文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脸色有些阴沉。 早上给女儿打电话过去,居然是个男人接的。要不是沈佳怡解释了一遍,他现在已经提着刀在路上了。 沈家是真正意义的百年世家,最是在乎名节。 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沈星文宁愿砍了那浑小子,也要保住沈家的名节。 更何况,沈佳怡是沈星文的独女,平时虽然沈星文事务繁忙,对女儿缺了些陪伴。 但沈佳怡毫无疑问的是沈星文的掌上明珠。 “好了好了,我觉得就是个误会,咱闺女是什么样,你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吗?” “在这方面,相信佳怡的就行了。” 沙发旁,一位模样精致的中年女人安慰道,眉眼间,女人的样貌和沈佳怡有些相似,都是一双杏眼。 她正是沈佳怡的母亲夏柳月。眼角虽然有些皱纹,但夏柳月保养得很好。岁月的痕迹并未掩盖多少当年的姿容,一颦一笑间,都有着一种雅致的风韵。 “诶,就怕女儿大了,一时糊涂。” 沈星文叹了口气,他也年轻过,最是清楚外面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 “好啦,你啊真是的。” 夏柳月拍着沈星文的肩膀宽慰道,“等闺女把人带来,不就知道了?” 谈话间,房间的门被敲响。 “进来。” 沈星文开口道。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老伯,他是沈星文的管家王善。 “姥爷,夫人。” 王善朝着两人微微欠身。 “石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星文微微点头,神色有些沉重。 这次来的,不止是石家,还有和石家关系亲近的大小家族过来助阵。 而沈家这边,也请了不少人。虽是被石家挑衅,但也不能落了面子。 所以这一场斗宝,也被冠以了交流的名义,硝烟气息都被藏在了暗处。 “王伯,你去再检查检查,别在礼数上出了什么岔子。” 王善点头,微微躬身退去。 其实如果沈佳怡没有人选的话,沈家之中,只有老二家的儿子,能够和石世羽过上两招。但终究还是不敌,只是输得不会太难看。 石家那个小子,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石世羽在古玩圈子里也是颇有些名声的,从以前的天天打眼,到现在的眼力刁钻,石世羽硬是被石家这种爆发户一般的惯养方式培养成了一个另类的高手。 为什么是另类,那就是石世羽在收藏上的百无禁忌了。能收的不能收的,他不讲规矩通通敢收。碰着这些忌讳,还偏偏没出过什么事。所以这名声,自然是响了起来。 “诶,只希望咱闺女的人选,能敌过石世羽。” 沈星文无奈道,其实心里也不抱太多的希望,只是希望不要输得太难看。 …… 而此时,刘延正在房间里。 他换了一套长领卫衣,这样可以遮住锁骨旁的那些赤色符纹。 “弄快点赶紧走了,石家已经在路上了。” 沈佳怡收到家里的消息,不由得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来了。” 刘延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书桌旁的血玉上。 想了想,刘延还是将血玉放进卫衣的兜里。 三人匆匆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打到了车。 虽然想快点赶到,但事实并不如愿。 高架桥上,出租车前面,是漫漫车海。谁能想到这大早上的,居然能堵车? 司机师傅又些烦躁的按着喇叭,可车流依旧是缓缓移动。 “诶,重庆这破路,就不能修宽点闷。” 师傅操着一口重庆口音抱怨道。 沈佳怡坐在后座,俏脸上有些焦急,现在已经是九点过了,石家估计十点就能到,她生怕赶不及。 “师傅,我们真的挺赶时间的。” 沈佳怡在后座朝着师傅开口,语气虽然焦急,但声音依旧很悦耳。 “我晓得。” 师傅不耐烦的回应,“妹娃儿,这个堵,你喊我快我啷个快嘛,我说走二环你又不走。” “这哈堵起,你怪我嗦?” 第二十六章 原地起飞 司机师傅操着地道的重庆口音,一席话不禁让沈佳怡努嘴,不过还是开口问道。 “我们十点能到吗?” “堵完这一截,下了高架走中环。” “还有半个小时嘛,能到能到。” 师傅自顾自的说着,一巴掌打在方向盘上又是骂骂咧咧起来。 “你开个车,大清八早的要拿屁股往老子脑壳上杵!日妈保险买齐全很了闷?” “哈皮东西!” 感受着重庆地道的出租风情,刘延坐在副驾驶打了个哈欠。 昨晚刘延在手机上查阅有关古董的资料,可刘延发现这些东西,短时间是学不来的。看到半夜,刘延只学了几个名词,了解了各个朝代的一些特色。可要他说,刘延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 虽然有眼瞳的能力,可刘延的知识面实在是太浅了。 索性直接掐掉手机睡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打在刘延的身上,纯白的卫衣上沾染了阳光的味道。闻起来很让人舒心,不觉间,刘延浅浅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时,刘延猛的感觉到一股推背感,随即而来的是一种离心力。 睁开眼睛,刘延只看到眼前的风景飞速变化。 司机师傅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直接在这蜿蜒的隧道里操作上了。 有句俗话说得好,你跟重庆司机说赶时间,重庆司机能够直接给你来一手贴地起飞! 以前刘延不信,现在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真的怀疑师傅开的不是出租,是他妈的陆地飞机。 “卧槽,师傅你慢点。” 刘延下意识开口,而此时,沈佳怡和胖子坐在后座,早已经是脸色铁青。他们坐在后座还算好,坐在前排感受着这种视觉冲击力,刘延感觉像在做过山车。 特别是有一处接近四十五度的长坡,出租车没有丝毫减速,直接直直的飞下去,差点没有让刘延冒身冷汗。 “你莫慌嘛,不是赶时间闷,马上就到咯。” “才五六公里,两脚油门的事。” 司机师傅一脸镇定的安慰道。 快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司机这才开始减速,出租车停在了别墅区前,师傅神色一愣,“哟,还是大户人家。” “一共四十块钱。” 说罢,师傅看向身旁的刘延。 刘延掏出手机付款。 师傅低头看了一眼刘延的苹果新款,又是自言自语道,“诶,你们这些娃娃命好哦,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羡慕不来。” 操着一口地道的重庆口音,师傅打量着周围的这些别墅,眼神中有些羡慕。 刘延尴尬的笑笑,道了声谢,也没多说,直接推门下车。 等到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刘延只觉得恍如隔世。 从后座下来的沈佳怡,直接连连干呕,这出租车坐得让她想吐。 胖子连忙递了瓶水过去,“佳怡,你没事?” “这狗日的司机,太亡命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胖子心疼的愤愤道。 沈佳怡抿了一口水,还是忍不住干呕。 平时自己家的司机开车都是平平稳稳的,什么时候这么刺激过? 然而这一幕,却是被不远处一个老伯瞧见。 只见老伯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不动声色的朝着这边走来。 “小姐,姥爷让我在这等你。” 沈佳怡拍了拍胸脯,这才缓过气来。见了老伯沈佳怡连忙问道。 “善叔,家里是什么情况?” 王善留意到了沈佳怡刚才的动作,神色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便是掩盖下去。 “小姐,石家的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后院之中。” “同时,莫家和吴家也到了,都在后院里面,就等小姐回来了。” 沈佳怡微微点头,她没想到十点不到,石家就已经过来了。 “善叔,这位就是我请的鉴宝师,劳烦您带我们过去了。” 说罢,王善目光落在了刘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刘延的错觉,他感觉这个老伯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审视。 “请跟我来。” 王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转身走在前面为众人引路。 “善叔是我爹的管家,石家的人已经到了,我跟你说的,你都知道了?” 沈佳怡走到刘延身边低声道,靠近了些,这悦耳的声音仿佛恬静的溪泉,娟娟入耳。 早上的时候,沈佳怡就把大概的情况,还有斗宝的一些规矩告诉了刘延。其实沈佳怡也隐隐感觉奇怪,刘延问得很仔细,像是没有一点经验的小白一样。 “嗯。” 刘延点点头,说实话他有些紧张。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气势这般恢弘的别墅。 进门处是两蹲雄壮的石狮,晨光洒在铁门栅栏上,漆黑的金属染成了金色。 门内处处有着苏宅风格,亭台楼阁,假山水潭,布局非常精妙。 一路走来,有种误入静谧深处的感觉。 刘延很难想象,到底是家中有多大的底蕴,才能把住所建的如此风雅。能布景这般格局,并不单单是有钱这么简单。 别墅主屋只有两层,不过二层的客厅,是通透的落地窗,阳光洒在屋内,在这苏宅的风格中,又多了几分现代感。 从主屋穿过,王善带着众人来到了后院。 刚推门,刘延边是听到了一些喧闹声。 在后院的亭内,坐着一个青年,青年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一身休闲装,倒看起来简单干净。 “呵呵,你这胆瓶我可说完了。” “做旧的汝窑青瓷,手法虽然高明,但色泽不自然。应该是做旧时间仓促,往前推最多不过是民国仿品。” 一席话说完,青年咧嘴笑着,不羁且自信。 反观坐在青年对面的男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几乎所有目光都落向这边,男人手心捏了把汗,明显有些紧张。 坐在不远处的沈星文叹了口气,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柏然相比石世羽还是差了点火候啊,这件胆瓶,就连当时我都打眼,石家这小子,小小年纪眼光这般毒辣,居然没中招。” 坐在沈星文旁边的男人,正是沈佳怡的二叔沈弘光,亭内正和石世羽交流的便是沈弘光的儿子沈柏然。 这件元代青瓷胆瓶,也是沈星文早年打眼的物件,这次本来是当作底牌拿出来的,就为了蒙石世羽一手。结果石世羽这小子,见沈星文说正主没来,就要吵着和沈柏然先过上两招。 沈弘光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后门处,“那是不是小怡回来了?” 沈星文顺着视线看去,自家闺女的确在那,身旁还站着庆家那小胖子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年轻人。 阳光下,刘延穿着浅白色的卫衣,模样很是清秀。 在沈星文看来,这年轻人倒是有种白面书生的感觉。 但一种危机感却是从沈星文心底升起,怪不得能让自家闺女鬼迷心窍,卖相的确不赖。 面上不动声色,沈星文却在心里冷哼道,“呵呵,要是搞砸了,老子再找你这臭小子算账!” 一想起沈佳怡早上和自己通话时,言语里对这小子的维护,沈星文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十七章 焦心的老父亲 而此时,沈佳怡神情有些疑惑 。 “善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开始了?” 看着亭内的两人,杏眼上的眉头微微蹙起。 “小姐别担心,是石世羽闹着要和少爷比划,斗宝还没正式开始。” 听到这里,沈佳怡这才微微点头。 “那我先去知会姥爷一声。” 说罢,王善便是躬身告退。 “刘延,有信心吗?” 胖子凑过来振奋道。 刘延白了他一眼,“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凭借自己这双眼睛,断定年代,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关于古董的详细,可能说不出来。 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年,刘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石世羽脸上那种不羁的笑容,好像和龙卿重叠了起来。 龙卿那张脸上,也是如此一般的笑意,无形的怒意从刘延心底升起。不觉间,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 等刘延抬手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掌上有些血迹。 “血?” 刘延神情有些疑惑,张开手,手掌被指甲掐破了皮,可是刘延刚才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碰了碰伤口,也并没有痛觉。 为什么不会感到疼痛? 这一瞬间,刘延才会想起来,昨天洗澡的时候,搓破了皮,似乎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再次恰了一下流血的伤口,刘延沉默了。 他能够肯定,他真的已经失去了痛觉。 其他的感官一切正常,包括手指压在伤口上,也会有压迫感,可痛觉并不明显,这种程度的伤口,刘延根本没有丝毫感觉。 一时间,刘延心中冷气直冒。 “刘延?” 沈佳怡见刘延发呆,下意识的在身后呼唤道。可刘延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你怎么了刘延。” 胖子也是走过来,“不会是太紧张了。” 说着胖子拍了拍刘延的肩头。 亭台里,石世羽朝着旁人招了招手,“把那玉座拿来。” 话音落下,石家的侍者捧着一个小锦盒走来。 锦盒掀开,里面是一枚精美的金镶颜如玉,底座镶嵌楠木,古玉在光线的折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而镶嵌在玉质顶端的黄金,看起来有些暗沉。黄金浮雕出一个寓意吉祥的云纹。看起来应该是一样书房摆件。 “既然我看完了你的,那轮到你了。” 石世羽傲然的笑着,在他看来,沈家之中年轻一辈,都没有多少能耐。 这场斗宝,是他赢定了。 被石世羽自信的目光注视,沈柏然一时间居然不敢上手。 这件玉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不仅有木还有金和玉,而他沈柏然在古董方面,只能够在瓷器上断言几句。 看着沈柏然的惆怅,石世羽冷笑着,“沈家难道就没人了吗?” 这句话声音并不小,石世羽的目光环视全场,刚才交谈间他就已经看到沈佳怡的身影了。他早知道沈佳怡找了应战的人选,但沈佳怡旁边一个庆家的胖子,一个没见过的瘦子,模样看起来还呆呆傻傻的,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若这就是沈佳怡的人选,那在场的各位,还真没谁入得了石世羽的眼。 这就是石世羽的傲然。 果不其然,这句话音落下,场内顿时响起了低声的议论。 有人盱眙石世羽的傲气,也有人觉得沈家是故作清高,落得现在的处境。 石家虽然不是世家,但这些年头发展迅猛,在这重庆的地界上,石家已然是豪门新贵。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有什么不好的? 这些议论声,石世羽自然是没有听到。 目光和台下的白净少年短暂接触,只见少年眼神中仿佛有熊熊烈焰。 这一刻,刘延抬起了头,神色宁静。 白皙的脸上,除了秀气,更多的是一种坚毅。 如此相似的眼神,如此相似的姿态。是什么依仗让你们能安然的高高在上? 刘延脑海里浮现的是龙卿的笑容,这一刻,少年将心中的怨气,都转移到了眼前的青年身上。 片刻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这边。 冷冷的笑意在脸上浮现,刘延终于开口。 “你的对手,是我。” 语气非常平淡,但却在众人心中宛如一道惊雷炸响。 “沈家的人选,就是这位?” “看起来也太小了?以前都没见过,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估计年纪还没石世羽大呢。诶,沈家糊涂啊。” 众人低声议论着,而刘延已经朝着小亭走去。 沈星文的目光也落在了刘延身上,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刘延身上的气势。 “倒是有几分姿态。” 沈星文喃喃道。 看着刘延朝自己走来,石世羽轻蔑的笑了笑。 “小朋友,多大了?” “呵呵。” 刘延冷笑着回应,这种傲然的姿态,是让他越看越不爽。 “你不觉得自己很像个小丑?” 话音落下,石世羽不由得一愣,怎么上来就开骂了? 就连一旁正要起身给刘延让位置的沈柏然都是身型一僵,差点吓了一跳,这太他妈狂了。 刘延自己也反应过来,只是刚才这话到嘴边,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看着石世羽变化的脸色,刘延话都怼出去了,也不能收回来。 既然装都装了,那就狂下去。刘延心想着,反正老子看你也不爽。 见到刘延入座,石世羽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刘延冷笑道。 “这张桌子上,眼力为尊,在我面前装逼下场很惨的。” 石世羽知道刘延是沈佳怡带回来的人,心中也是有怨气的。当时提亲不成,难不成就是和这个小白脸搞在了一起? 刘延脸上的冷意,似乎也验证了石世羽心里的想法。 当然,刘延并不知道石世羽误会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石世羽和龙卿某些气质很像,单纯的不爽而已。 “懒得跟你废话,开始。” 说罢,刘延就要上手座上的玉座。 然而石世羽手掌轻压,玉座望回拉了一些。 “诶,我也不赖你,免得你有推脱的由头。” “刚才是我和沈少比划,现在既然换成了你,那就开始新的一轮,你再拿出一样物件来。” 话音落下,围观的众人都不禁有些笑意,石家这公子虽然不讲规矩,但在这方面,还真是自负啊。 石世羽的意思,就是让刘延再拿出一样东西来,让他掌眼。 斗宝也有些规矩,若是挑战者连第一样物件都说不出个道道来,那就是丢脸。 刚才石世羽对胆瓶的鉴定,表现可谓完美,现在居然又主动提出再来一轮,当真是自负。 刘延摆了摆手,“不用麻烦。” “没兴趣听你分析。”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吸了口凉气。这是沈家哪里找来的狂人?比石世羽还不讲规矩! 别人石世羽不讲规矩,可嘴上至少说得委婉。这小子倒好,说得直接了当,实在是太狂了? 谁能想到这个少年,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是居然这般目中无人。 然而和众人不同的是,一直在台下注视着的沈佳怡,居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干得漂亮!” 沈佳怡小声的喊着,暗地里居然挥起了拳头。 “石家那位大公子恐怕还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比他还狂的人?哈哈哈哈。” 站在沈佳怡身边的胖子也是跟着笑了笑。 “那是,我早就说过我兄弟绝对稳稳压他一头!” 见到刘延如此自信,胖子也是放心下来。 然而一只小手朝着胖子伸来。 “我要吃橘子,给我剥。” 沈佳怡指着旁边果盘的小金桔,神情专注的看着亭内的两人。 接过胖子手里的橘子,沈佳怡心里想着,要是再有点爆米花就好了。还有什么比看石世羽吃瘪更精彩呢? 此刻亭内,石世羽也是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意。 “我是怕你说我胜之不武,毕竟我可没看过你的东西。” “呵呵,第一局罢了,我可不会和你一样没品。” 刘延随口说道,在他看来石世羽的确没品,提亲不成还上门挑衅,他的确不能理解这些豪门弟子是怎么想的,感情的事不就是你情我愿吗? 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买卖不成还要报复回去? 刘延的话,再次让石世羽噎住了,深吸了几口气,石世羽把按着玉座的手松开。 “好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 与此同时,在这一旁的席位上,沈星文脸上也是沁着笑意。 “有意思,这小子狂得让人喜欢。” 刘延的三言两语,毫无疑问是说出了沈家的心里话,简直就是最有力的还击。能够这般狂妄,沈星文倒是对刘延的表现有些期待了。 这时候,王管家朝着沈星文走来。 微微欠身,王善模样欲言又止。 “王伯,这是怎么了?” 沈星文心情正舒畅,见到王善也是笑着转头。 “姥爷,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什么事?” 沈星文略微收起了笑意,神色认真道。 王善神情犹豫了几分,还是开口道,“刚才我接小姐时,看到小姐干呕了好些次,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适。” 王善说着目光朝着沈佳怡的方向看去。 “干呕?” 沈星文疑惑了一声,也是朝着沈佳怡那边看去。 只见沈佳怡面前摆着几样茶点,庆家的小胖子还在一旁殷切的剥着橘子。 而沈佳怡面前的茶点都是什么山楂,葡萄干一类的。这不由得让沈星文吸了口凉气。 “怎么爱吃酸的?” “我也不知。” 王管家也是面色惆怅,昨夜小姐彻夜未归,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沈家的千金,家教很严,不归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沈星文自然是和王管家想到了一起去。又干呕又爱吃酸的,这明显是喜兆。 一瞬间,沈星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可沈星文心里还是疑惑,不会这么快?难不成两人早就搞在一起了? 可刘延这模样,要是花言巧语些,也不是不可能。脑袋里回想着以前女儿贪玩不回家的借口,沈星文心里就毛毛躁躁的。这事要是传出去,简直就是败坏门风。 看着亭内刘延的侧影,沈星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等结束了,把那小子给我留下来。” 王管家微微点头,沈星文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不依,就给我绑过来!” 第二十八章 不解释 这些场下的事情,刘延自然不知。 现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玉座上。 绿意渐渐在刘延眼中浮现,只是眼前的绿意很是斑驳。 这枚玉座的底座木质,呈现深绿色,看颜色渐变程度,应该对应一两百年左右。但底座呈现的颜色,却是翠绿色。玉质上的镶金也是翠绿,而且颜色比起底座,更加浅一些。 很明显,除了玉质部分,其他的地方不管是楠木底座还是玉质上的镶金,年份都不会超过一百年。 镶金部分,刘延更是肯定,恐怕连五十年都没有超过。 这就不由得让刘延疑惑起来,眼前的这个玉座,更像是一件拼凑的东西。 拿起玉座,在底座的楠木边缘,还有提有三个字。 ‘赠启功’ 刘延并不理解这行字的意思,但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呵呵,拿一个拼凑的东西出来,你就这点水平吗?”刘延开口道。 话音落下,石世羽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拼凑?” “何解?” 其实他感觉刘延已经猜对一半了,因为这件东西,就是他亲自拼凑的,就连楠木地下的底款,都是石世羽一笔一画的仿刻的,做旧相当精湛,就连石世羽自己的都得意得不行。 听着这话,刘延笑了笑,“玉座倒是一个好东西,往前推两三百年的样子。但镶金和底座,明显是现代物件。” 话音落下,石世羽怔了片刻。 虽然刘延的表诉有些奇怪,但是毫无差错,这颜如玉,是他偶然所得。清代的老物件。虽是残件,但也算是捡漏了,在石世羽自己的修补下,将这颜如玉做成了一样文房摆件,配了做旧的楠木底座又镶嵌了金刻。 就连镶金的纯度,都是按照清代的工艺标准来的,他的确没想到刘延能够看出这点来。 这小白脸,的确有点东西。 心中虽然惊叹,但石世羽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底款可是赠启功,爱新觉罗启功,雍正的第九代孙。这玉座无论是工艺还是包浆都无疑是清代物件无疑。” “你却说,这镶金和底座是现代物件,有何缘由?” 石世羽沉声道。 两人的博弈,也是被众人听去,一些懂得的,都是朝着亭内靠近了些。 玉座落入他们眼里,他们的想法也是和石世羽一样。 包浆和工艺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的问题,底款的题字,也贴合历史记载,有史记载,爱新觉罗启功,那是当之无愧的皇亲国戚。但他自己却并不承认爱新觉罗这个姓族。 清朝没落,在他看来,爱新觉罗这个姓氏完全受政治摆布。而他性格桀骜,自然是不愿意接受这般姓氏。 所以赠物上仅有启功两字,很是贴切。 至于刘延说的底座和镶金都是现代物件,众人都是抬起头,眼巴巴的等着刘延给个解释。 可要说解释,刘延压根解释不出来,包括底款的题字刘延都不能理解,更别说历史背景了。 “何须解释?事实就是事实。” 刘延硬着脖子说道,虽然说不出缘由,但对于自己这双眼睛,刘延绝对相信。 毕竟,这是用命换来的。 此话一出,石世羽瞬间脸黑。 “不需解释?不需解释,你何敢断代?又如何说服我?又如何让在座的各位相信你的说辞?” 石世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眼前这个小白脸,已经是三番五次让自己吃瘪,现在居然又这般高傲姿态。不解释?简直是不懂规矩! 众人也是纷纷开口。 “这斗宝斗宝,斗的就是眼力,既然小友这样肯定,那肯定要说出一个缘由来啊。” “对啊,斗宝可不是这样胡乱判断的,至少也得有理有据?” 一时间,亭内的刘延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刘延也并未慌乱,只是不由得嘴角轻笑。 “我说了,事实就是事实,我不想解释,至于真相如何,用仪器检测难道不比我三言两语更有说服力么?” 刘延话音落下,众人又是纷纷摇头,哪里有斗宝要用到仪器检测的啊,那斗宝的意义何在?一句不想解释,这态度未免也太高傲了。 议论声未停,刘延的声音再次响起。 “鉴定金属年代不难?若是检测下来,这黄金的年代超过五十年,我刘延,从此不碰古玩!” 刘延的声音稳如洪钟,刘延之名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整个后院居然安静下来。 看着眼前的石世羽,刘延不禁轻笑。 “石大少,你敢吗?” 刘延的模样,相当自信。直接用封眼作赌。众人心中不禁感慨,难道他是真有底气?还是说是在故作姿态? 而石世羽的脸色更加铁青了,若是真的鉴定,自然是会发现镶金时现代产品,毕竟金属的年代检测,并不是靠纯度衡量。仿得虽然细致,但终究是仿的。 刘延一口没超过五十年,在石世羽看来,最是自负。 原先他还觉得刘延的断代表诉有些奇怪,但现在看来,难道是说刘延已经自负到直接说具体年份了吗? 旁人不知道石世羽的心思,但他沉默不言的模样,却是让众人有些心焦。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落下。 “就依刘延的,金属年代鉴定,在我沈家就可以操作。” “石公子,你意下如何?” 这是沈星文发话了,坐在观席上,沈星文手边捧着一杯茶。虽然是在支持刘延,但看向刘延的眼神中,却是带着丝丝凶厉。 石世羽还未开口,就有人在一旁起哄。 “石公子,答应他!这人太傲慢了,既然不解释,那就让他从此滚出古玩圈子。” 说话的是站在石世羽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看语气和石家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然而话音落下,石世羽却是抬头白了他一眼。 “白痴。” 那人脸色尴尬,被石世羽骂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转头看向沈星文这边的观席,石世羽终是开口。 “鉴定就不用了。” 话音落下,众人不解。还没等人发问,石世羽朝着刘延微微拱手。 “佩服。” 第二十九章 请洛神赋 以封眼作赌,石世羽还没有蠢到要和刘延硬刚。这玉座的底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是让他疑惑,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有自信,这个物件,就算是让老一辈的权威来,都是有大概率打眼的。 毕竟,文房摆件,本就是私人盘玩的东西。不比青瓷祭器,那些东西有个确切的历史来由。 “对于刘先生的眼力,我的确佩服,可我想听个说法,还劳烦刘先生为我解惑。” 石世羽的眼中,对刘延已经不再是轻视,就连称呼都已经变为了尊称。不管立场如何,刘延的眼力,已经入得了他眼。 石世羽的姿态,旁人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个看起来这般年轻的少年,居然是对的。 “你想听个说法,我就要给你解释吗?” 刘延不咸不淡的说道。 其实他是真的解释不出来。 这话顿时让石世羽再次脸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然而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却是毫不掩饰的响起。 转头只见沈佳怡盘坐在草坪上,手里拿着一瓣小金橘,笑得前仆后仰。 挥动着小手,沈佳怡神色畅快的喊道,“刘延,好样的!” 石世羽刚才话语这样恭敬,却是被刘延直接怼了个脸黑。虽然话说得有些不地道,但用在石世羽的身上,这做法让沈佳怡真的解气! 胖子蹲在一旁,虽然没有跟着沈佳怡喊,但也是挺直了腰板。 沈佳怡能够这么高兴,胖子还是第一次见,总觉得和女神的距离更近了些。 沈佳怡的模样,落入沈星文眼中。沈星文的脸色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女儿为哪个男人如此高兴过。 诶,刘延挺有本事,若是女儿喜欢,也不是…… 亭内刘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让他有些动摇。 只不过,刘延对面的石世羽,脸色就不这么好看了。沈佳怡的模样,落入石世羽眼中,简直就是郎情妾意,合着伙来耍我是?! 一时间,石世羽的眼神阴沉下来。 “到你了,请。” 石世羽朝着刘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非常冷漠。 刘延略微一愣,他自然知道石世羽是什么意思,可是古董方面,他可没准备。 没等刘延开口,沈星文便是沉声道。 “把那两幅书画请来。” 王善站在一旁微微躬身,转身进了屋。 “石公子,两幅《洛神赋图》,一副摹本,一副真迹。” 话音落下,王管家便是抱着两条长锦盒走出。 两个锦盒之中,正是那一真一假的《洛神赋图》。 这一次,沈家也是做了心思的,石世羽眼力卓绝,但是在书画上,却是绝对的短板,石家本就出生草根,在金玉古瓷上能够有所造诣,但是在字画上,石世羽见过的真迹,寥寥无几,更别说鉴别。 洛神赋真迹,价值可谓是不可估量,这两幅图,也是沈家的杀招。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沈家没人能够辨出石世羽手上稀奇古怪的东西。 刘延既然有这个能力,洛神赋图可出。 两幅卷轴缓缓在长桌上展开,石世羽和刘延两人也是出了小亭。 画卷展开,院内无人不感慨沈家的底蕴。 充满敦煌气息的古朴画卷震撼人心,两幅画卷皆是分卷,所画有所不同,但大致相仿。其画间笔韵成熟且浑厚。 两幅画摆在一起,当真是真假难辨。 人群中,也有喜好字画的。站在长桌旁,已经是走不动道了。 而各位也很识趣,都是把最好的观摩位置,让给了石世羽。 石世羽脸色为难,字画方面,他当真研究不多。因为鉴定字画,并不同于鉴定其他古董。无论是画师的个人风格,还是人生经历,笔韵与题材,都要参考在内。 而鉴定真迹,更要看墨迹,布底,甚至轴框。 这些能够摸得到的,石世羽能肯定个大概,但是对于其中的艺术风格,他就是一个小白。 但眼下,也容不得他认输,只能说沈家的确下了功夫。 石世羽仔细的看着,刘延也不多话,只是站在一旁独自打量。 洛神赋图,刘延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 以前都只是在书本上的插画看过,但两幅画摆在眼前,刘延心中只有震撼。 此刻的他,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人对字画如此痴迷了。曾经可能以为,那些有钱人收藏字画,不过是附属风雅,但现在感受到了震撼,刘延的想法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当之无愧的是华夏瑰宝! 不觉间,刘延也是仔细打量起来。 两幅图上呈现的颜色,让刘延有些意外。 因为其中一幅图,上面居然有斑驳的黑色。如果刘延没有记错的话,洛神赋图好像是晋朝的作品,距今一千余年。 难道黑色的含义,是超过千年?但这洛神赋图并不是如同血玉那时候呈现的全黑。 全黑,这种颜色又代表着什么? 刘延心中震撼,难道说,血玉的年历,远远超过千年? 弄不明白,刘延也不再多想,而是继续打量着。 让刘延感到奇怪的是,画卷上有斑驳黑色的那幅图,在轴框上,却是翠绿色,明显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 而另一幅图,绿色比较纯正,但算不上深沉,只是这幅图的卷框,却是绿色程度更深,已经是深绿色。 而刚让刘延奇怪的是,这幅画边缘的颜色,比画卷上的颜色,更加深沉,同样是深绿。 边缘的颜色不同,应该指的是画底的颜色。 这种色差,让刘延感到奇怪,难道说是卷轴的年历,比作画的年历更加久远? 总之刘延得出一个结论,两幅画,都有些猫腻,但刘延更倾向于泛着斑驳黑色的那副是真迹。 散去了注意力,画卷在刘延眼中恢复正常。 若无其事的继续欣赏着两幅画卷,刘延一言不发的感受着内心的震撼。 两幅画,都是叙事的作画形式,只不过都是分卷,似乎并不完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正午的太阳已经是悄然爬上了头顶。 此刻,石世羽也是放下了自己用来观摩的目镜,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心中也已有了决定。 “石公子,可有见解?” 长桌旁,沈星文负手而立,朝着石世羽沉声笑道。 第三十章 爱恨交加 沈星文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石世羽身上。 石世羽手指触碰两幅画的边缘,凝神片刻终于开口。 “两幅洛神赋图,笔韵各有千秋,我承认我对书画造诣不高,但看其卷框,尚能窥其一二。” 话音落下,和石家关系亲近的一些人神色都是有些振奋,明显想听听石世羽的说法。 “右手边这幅图,描绘笔韵更加豪迈,相比之下,左手这幅,描绘形势上更加含蓄。” 石世羽开口间,众人都是认真聆听。 他口中所说的左边这幅图,便是刘延刚才所见画卷上呈现斑驳黑色的那幅洛神赋图。 但这幅图明显并不被石世羽看好。 “我倒是认为,此画真迹既是出自顾恺之之手,成熟豪迈的笔韵更符合大家风范。当然,这只是我一些浅显之见。” “而这幅画的卷框,经我所见更有历史痕迹,虽然养护做得很好,但也有开裂的细纹。其卷底更是老绢本。” “落款钤印也无任何问题,可见历代传承有序。” 石世羽语气平缓的说着,说得倒是有理有条。 然而一些在书画造诣上较深的人,已经是看出了端疑。这其中的疑点就是钤印太全。 卷内印着‘林衡阅览之宝’‘林衡定鉴’‘上善若水’‘清风明月’等等诸多钤印。 可这卷《洛神赋图》只是其一分卷。 而画中所述内容,大致说的是甄妃与曹植于云车、轻舟上互相赠礼互诉衷情。其画卷涵盖一种爱之深切情意绵绵,但若是仔细揣摩其中,更有一种即将分别的凄美。 但石世羽所指的这幅画卷中,在其勾勒的笔韵中,又有一种仙凡碰撞的宏伟感。 从艺术表达上,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听到这番说辞,沈星文微微一笑,“所以你认为,这幅画就是洛神赋图真迹对?”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星文语气中的得意,石世羽略微迟疑了片刻。 不过咬咬牙,石世羽肯定的点头。 “没错,我认为这一幅就是真迹。” “呵呵。” 石世羽话音落下,沈星文顿时笑了起来,很显然,石世羽错了。 只不过就在众人都等着沈星文揭晓答案的时候,沈星文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延。 “既然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赌斗,不如听听刘延的意思?” 刘延一愣,“我?” “没错,听听你的意思,也免得说我沈家用计为难小辈。” 这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刘延能够说得出来,那就证明石世羽输得彻底。 众人的目光落在刘延身上,包括沈佳怡也是从草坪上站起身来,杏眼盈盈的注视着刘延,样子极为期待。 可刘延只感觉压力很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沈星文虽然说得客气,可是从他的眼神中,刘延感觉到了一种审视的感觉。 这眼神,跟老管家打量他的眼神有些相似,不过还带着一种怨气。 也顾不得多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刘延手指向另一幅图。 “我倒是认为,这幅才是真的。” 没等众人追问,刘延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可还是有些怪异的感觉,我也不敢确定。毕竟我对这方面,也是一窍不通。” 刘延这番话峰回路转弄了个大忽悠,让得竖着耳朵的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可刘延下一句话,狂妄得不禁让众人吸了一口凉气。 “但我能够肯定,石大少觉得是真迹这幅,假得彻底!” “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这么肯定。” 刘延说着,还不经意间撇了石世羽一眼。 石世羽站在人群中,脸色瞬间漆黑,在刚才沈星文轻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星文的意思。 在他看来,刘延就是借势打压他! “你有本事,你倒是说说这幅画哪里有假!” “别不会又说不想解释?呵呵。” 石世羽也是瞥了一眼刘延冷笑着回击。 “行啊石大少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自己多么无知。” 刘延也是不甘示弱的笑道,对于《洛神赋图》他可能没有什么见解,但对于这轴框和卷底,他这双眼睛能告诉他的可太多了。 石世羽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让到一边。 “洗耳恭听。” “先从裱工说起,如石大少所说,这轴框和卷底,的确是老工。可之所以假得彻底,假就假在这里。” 刘延说着走近长桌旁,手指轻触在画卷边缘。 “老是虽老,但不够老。轴框和卷底,其年历最多往前推三百年。” “依石大少之见,这幅画若是真迹,难不成是顾老先生一千多年后从坟墓里爬出来提笔作画?” “若是石少能证明顾老先生从坟墓里爬出来过,那我就承认这幅画就当之无愧的是真迹了。” 刘延的话处处透着嘲讽,说完还朝着石世羽微微拱手,故作佩服的姿态。 见到这一幕,沈佳怡不禁捂着嘴轻笑。 胖子这朋友,当真是嘲讽技能点满了,怎么说话这么搞笑。 相比沈佳怡这边的愉悦,石世羽已经是无语了。 怎么又是这般奇怪的说辞,往前推三百年?你就不能说清代??? 可石世羽哪里知道,刘延并不是故意这样说的,而是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黑着脸,石世羽不服气的开口。 “你说裱工最多推溯到清代,你又如何证明?” 然而话音落下,石世羽直接被刘延一句话堵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不想证明。” “不信自己找仪器鉴定。” 还没等石世羽开口,刘延又是摸着下巴说道,“就是不知道石大少敢不敢和我赌一赌了。” 一席话说得石世羽语塞,他如何不知道刘延这是在指刚才用封眼作赌得事情。 动不动就用封眼作赌,简直就是个疯子。石世羽可不想在这种自己也不敢确定的事情上跟他犯傻。 正要开口,刘延又是顾自说道,“知道石大少不敢赌,我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你觉得是真迹的这幅画,在我看来,作画时间和绢布年代相差甚远,是近代临摹也不一定。” 刘延一席话落下,沈星文的眼神明显有些差异,这是刘延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的的确不错,这一幅画,就是近代临摹,临摹的人甚至现在都还好好活着。只是这卷底和轴框,的确是清代的老绢布了。 这小子,真的有东西啊。 不说别的,除开名家,任何一个鉴宝师,都不敢对作画时间这样肯定。要肯定一幅书画的作画时间,那是要对作者的风格和笔韵熟悉到一种程度,熟知诸多名家,才能在笔韵上有所定鉴。 估计刘延藏得很深,居然对书画的艺术鉴析这般有功底。 在他看来,刘延的不解释虽然狂妄,但绝对有支撑这份狂妄的资本。 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才学,真不知道身后是哪处世家。毕竟眼力这种东西,若非从小熏陶,绝不可能这般刁钻。 若真和闺女你情我愿,倒也不是不合适。 沈星文在心中暗暗想着。 刘延也不知道沈星文心里在想什么,若要知道,恐怕会当场一口老血吐出来。 只见刘延说着,走向了长桌的另一侧。 “而这一幅图,虽然笔韵相对含蓄,但其画卷的年历,绝对有千年之久。这卷框虽然是现代作品,恐怕应该是损坏了更换过。” “所以我觉得,这幅更像是真迹。” 一席话落下,沈星文眼瞳隐隐泛光,刘延还真说对了,这卷框的确是新换的,而且还是他亲自更换的。 这幅图拿到时,本就已经只剩下画卷本身了。 可沈星文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何是像?” 刘延沉吟片刻,“其实我也说不出来,就只是学识浅薄不敢确定罢了。” 对于沈星文,刘延态度还是恭敬。 毕竟对石世羽冷嘲热讽,只是因为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正好撞到了刘延的枪口。 谁让他气质上居然和龙卿有几分相似之处? 除了石世羽之外,刘延在这些世家豪门面前,始终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 此话一落,沈星文脸上的笑意更加满意了。但满意归满意,关于自己闺女‘怀孕’这件事,沈星文可不会因为刘延的表现就对他心软。 此事了结,私底下该咋办还得咋办! 管你是哪门子世家弟子,该负责的就要负责,不然就是兵刃相见。 只是刘延表现得越好,就会让他越发心软。 看着沈星文细微变化的脸色,刘延有些不解。心里也是隐隐生起一丝不安来。 “沈伯伯,我已经说完了,还请为我俩解惑。” 刘延模仿着石世羽的语气,朝着沈星文微微躬身恭敬道。 谁知道沈星文听到这声伯伯,忽然冷哼了一声,神色很明显的不悦起来。 呵呵,还叫伯伯,待会儿若不改口,打到你改口! 沈星文的脸色,让刘延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自己哪里说错了? 众人也是有些不解,他们不知道沈星文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却见沈星文走到桌前,眼神爱怜的抚摸着两幅画卷。 “其实,这两幅洛神赋图,都不是真迹。” 第三十一章 怕你不敢接 “此话何解?” 沈星文这番话,不由得让众人震惊,两幅画在技艺上,绝对可以用卓绝来形容。 一些在书画方面颇有研究的人,也是更加倾向于刘延的说法,那幅画虽然笔韵含蓄,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含蓄,更加贴切画卷上所叙述的内容。 浓情且凄美…… 若说这不是真迹,让人很难相信除了顾圣之外,能够有人如此登峰造极。 “这幅画卷,我所得之时,也曾一度以为这就是顾圣真迹。” 沈星文目光落在长桌上,左手边这幅画卷,似乎勾起了他很多回忆。 “当时,只剩下一卷绢布,我连夜找人加以修复,终于存得现在的模样。当干净的画卷呈现在我面前时,我一度惊为神迹。” 沈星文说着,众人这才发现,其实这幅画卷上,有一些不合时宜的黑色落点,原本以为这是作画过程中的笔误,但现在看来,更像是没有清理掉的污渍。 “后来,我抱着这幅洛神赋图,辗转于各个博物馆之间,各方专家云集,也曾以为是真迹。” “可在即将宣布真迹现世的时候,英国大英博物馆宣称,他们所藏才是《洛神赋图》真迹。这引发了一场国际辩论,许多专家赴英鉴定,我也带着它去了。” “两幅洛神赋图,在大英博物馆并列展览,争论连续多日不休,那边的姿态很高傲,一口咬定我这幅《洛神赋图》就是假的,因为他们自己清楚,他们收藏的所谓真迹,是当年侵华时从圆明园抢的!” 沈星文谈吐间,有种隐隐的怒意,身在异国,那种家国情怀,就算只是聆听,刘延也感受到了沈星文胸中的那股气。那股泱泱华夏,岂能受异族屈辱的痛愤之情! 在那之后,两边开始了对两幅《洛神赋图》展开了研究与争论。 “这两幅图,在两边文物鉴定权威的观研下,还是发现了一些端疑,大英博物馆所藏的那幅《洛神赋图》,根据传承推断,应当是明代摹本。推断有理有据,大英博物馆那边哑口无言。” “但我这幅《洛神赋图》,也被定鉴为北宋宫廷临摹,当时的真迹应该藏于北宋皇室之中,而这幅作品,应当是宫中画师临摹。” 沈星文话音落下,刘延也是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这般定论?” 刘延有些不理解 ,在他眼中,这幅画卷呈现黑色斑驳,这必然是年份超过了千年。按理说北宋距今也的确有千年的历史了,但相比《洛神赋图》作画年代,显然已经是后世。 顾圣作此画时的晋朝时期,距今一千七百多年,而北宋距今大概一千一百余年,难道说眼瞳中呈现的斑驳黑色,还达不到一千七百年的程度? 听到刘延的疑问,沈星文也是笑了笑。走到画卷旁边,手指在一处钤印上。 朱红的钤印被掩盖了部分,露出的两个字依稀可以辨别。 ‘汴京……‘ 后面二字,依稀可以辨别部分偏旁。 众人细看时,沈星文缓缓开口,“这处钤印,经过复原,应当是汴京摹本。” “也就是证明,这幅图,也并非顾圣真迹。” 此话一锤定音,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汴京是宋朝京都称呼,汴京摹本,也就是说这是宋代宫廷之作。 “洛神赋图真迹,已不传于世。” 沈星文指节轻敲桌面,眼神中似有些许遗憾。 “就算不是真迹,宋朝摹本,恐怕也是最接近于顾圣亲笔之作了!” 人群中有人感慨。 石世羽黑着脸,他知道这一场自己输得彻底,刘延能够看出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没有东西的。宋朝摹本虽然不是真迹,但已胜似真迹。可他想不明白,自己选择的那幅,为什么又是近代临摹? 刘延又是如何做出这样的判断? “沈伯,那这另一幅,又是如何来由?” 石世羽朝着沈星文恭敬道。 “至于这一幅,刘延倒是说得很对,这幅图是我当年曾将《洛神赋图》借阅于港岛一位林姓大师,大师临摹所赠。” “照着这幅宋朝摹本来画的,构图间却多了一股豪迈的风韵,我很喜欢,便将两幅画一同收藏。” 话音落下,众人不由得震惊。 “林姓大师,难不成是港岛那位书画名家林辉海海老先生?” 众人皆是感慨,“海老先生如今恐怕已经九十高龄了,居然能够亲眼见到他所临摹的洛神赋图,当真是荣幸。” 听着众人的议论,刘延也是明白那位林辉海恐怕地位不低,在心里也是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住了。 “谢过沈伯指点。” “这一局,是我输了!” 石世羽神情恭敬,朝着沈星文和刘延微微鞠躬。 此番答案揭晓,他和刘延两人之间的见解高下已分! 沈佳怡在一旁欢呼着,“刘延厉害!” 胖子也是笑嘻嘻的凑在一边,“我没骗你?哈哈哈!” “滚开滚开,你都要凑到我脸上了!” 沈佳怡鄙夷的伸出小手推了胖子一把,胖子也不恼,笑嘻嘻的躲开。 总之,沈家这边气氛很是活跃。 相比之下,石世羽这边气氛就沉闷了一些,但石世羽脸上,其实也没有多少难堪,更多的是坦然。这番斗宝,能够认识刘延这样的对手,也是石世羽心之所求。 一直以来的成就,让他心高气傲了一些,可今天刘延的出现,让他燃起了斗志。 看着刘延石世羽像是有话要说。 然而刘延却先开口了。 “石公子也别气馁,这回轮到你出题了。” 刘延脸上挂着些笑意,刚才石世羽对自己鞠躬,其实他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石世羽这人虽然姿态高傲,但也算有度量。 所以称呼间,刘延也不再嘲讽他为石大少,而是变成了石公子。 然而石世羽却是微微摇头,“不用再比了。” “这一次沈伯出题,我俩共同作答,是我输得彻底。” 石世羽很识趣,虽然说按刘延的说法,这才是他们比斗的第一局,之后还要由他给刘延出一题,刘延答对才算赢。 但其实沈家把洛神赋图拿出,已经是给了他台阶下。 石世羽不会继续为难,因为那样就算赢了,也是扫了沈家的面子。 到时候,石家和沈家之间,就是真的有芥蒂了。 “沈伯,还有沈家的各位长辈,还请宽恕我这一次的冲动之举,不妥之处,我在这里诚恳道歉。” 石世羽说着,朝着众人再一次微微欠身。 沈家这边的人,笑意都是渐渐浮现。 这一次小辈胡闹,也算是有个好结果了。沈家展现了雄厚的实力,石世羽输得也不丢脸。 能有这个局面,都是因为刘延这个年轻人啊。 不觉间,更多的人都是将目光落在了刘延身上。 感受着隐隐约约的注视感,刘延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诸位长辈,今日也是我刘延献丑了。” 刘延谦虚道。 然而沈星文轻哼一声,便是拂袖而去。 长桌旁,老管家王善抱来锦盒,将两幅《洛神赋图》仔细收好。 刘延还没来得及疑惑沈星文的脸色,一旁却是传来石世羽的声音。 “刘公子,你的眼力我很佩服。” 刘延转过头来,还以为石世羽是来示好的,正要开口,石世羽又是沉声道。 “但我不服!” “啊?!” 这话的转折,让刘延下了一跳,不服?不服你还要咋的? 石世羽这话,也是让开始交谈的众人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再次朝着两人汇聚。 “我想和你,再赌一局!仅仅是我和你的赌斗,和家族无关。” 石世羽铿锵有力的说道,话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 就连正要离开的沈星文都是不由得驻足。 “不是,你有病?斗上瘾了?” 刘延没好气的说道,心里很不能理解。这个石大少怕是有病?提亲被拒要上门挑衅,现在挑衅输了,又要和自己单独斗宝,这是属斗鸡的? 听到刘延口无遮拦的谩骂,石世羽也不生气,反而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其实,我很欣赏你的实力,同辈之中,我很少遇到能胜过我的人,你是一个!” 石世羽好不掩饰的赞许着,不过语气一顿,石世羽再次开口。 “看年纪,你应该比我小些,你我斗宝,纯属交流,没有任何敌意。” “交流有什么意思,我想休息。” 刘延没好气的挥挥手,他是真的不想比下去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刘延性格本就对这些冠以交流名义的风雅之事没有什么兴趣。 石世羽神情一怔,不由得笑道。 “既然刘公子觉得交流没意思,那就带点赌注怎么样?” “什么赌注?” 见到刘延来了兴趣,石世羽缓缓笑道。 “就赌一声前辈。” “若是你输了,叫我一声前辈如何?”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感慨石世羽手段高明,这分明是在和刘延拉近关系。 不管是刘延输了还是赢了,都有人要叫对方一声前辈。这无疑之间刘延就和石家有了关系。 看来石家崛起,不是没有缘由的啊。这种种手段,从石世羽身上,就能见得一二。 然而刘延却是忽然冷笑。 “呵呵,赌个称呼有什么意思?” “我要赌的,就怕你不敢接!” 第三十二章 未来女婿? 对于石世羽做法的深意,刘延哪会去想这么多? 在他想来,现在只想少点麻烦,随便拿个赌注把石世羽吓退就行了。毕竟现在自己小命还挂在裤腰上,哪有这么多闲心和石世羽分个高下? 听到刘延的话,石世羽不禁脸色一沉,难不成又要用封眼作赌?何必呢? “你要赌什么?” “难不成又要谁输了从此不碰古玩?” 石世羽不满的说道。 然而刘延摇了摇头,“我说了,我要赌的,石公子不敢。” “您锦衣玉食,何必跟我这种普通人较劲呢?” 说话间,刘延神色有些灰暗。 “那你倒是说你要赌什么?”石世羽再次沉声问道。 见到石世羽不甘,刘延不禁轻笑,“赌命如何?” 话音落下,石世羽神情一怔,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赌命?这是多疯狂才能说得出来?! 一道道目光打量在刘延身上,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刘延看着石世羽的反应,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都说了石公子没必要和我较劲,何必呢?” 说罢刘延便是转身打算离去。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如同石世羽或者沈佳怡这般雄厚家境,只有系在裤腰带上的小命一条。更何况,这条小命随时都是命悬一线。 胸前这些赤色符纹,就像是索命的通牒,压得刘延喘不过气来。 可就在刘延抬脚走了两步时,石世羽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有何不敢?!” 石世羽语气豪迈,整个人带着一丝蓬勃的气势。 “嗯?” 刘延惊愕回头,恰好见到石世羽负手而立,神情庄严。 “既然你想赌命,那我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石世羽转身走向院内的小亭。 “拿些生石灰来。” 亭内,石世羽朝着旁人吩咐道。 抬头时,目光已经看向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刘延。 “怎么?这回是你怂了?” 石世羽看着刘延笑道,脸上的笑意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呵呵。” 刘延反应过来,不禁也是气得冷笑,这石世羽都敢应,真他妈是个疯子! 等刘延走到亭内时,已经有人捧来了一盆灰白的生石灰粉。一同拿来的还有一样盖着盖着红布的托盘。 见得刘延坐下,石世羽将生石灰抹匀在手掌上。 “此生死一局,还望各位见证。” 石世羽抬起头,朝着众人开口,谈吐间,石世羽脸上有着一股必胜的自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紧紧吸引。 石家这位少爷和眼前叫做刘延的年轻人,当真是疯到了一起啊!他们浸淫古玩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有谁以命作赌的! 真是一个狂得不按常理出牌,一个邪性得什么都敢答应! 这番变故,也是让沈佳怡眉头皱了起来。 “刘延这到底是想做什么?要是输了,石家真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红唇紧咬着,沈佳怡的小脸上只有担心。 胖子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心急如焚,“刘延这个疯子,怎么就和石家杠上了!” 整个圈子里都知道,石家是什么出身的。在庞大的财富背后,是无数条堆砌的人命!鲜血浸染了无数的尸骸,才有石家今天的洗白。 当之无愧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就是石家和沈氏世家的区别。不管是地下的还是官面的,石家可谓黑白通吃。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石世羽本就是一个狠人。 不远处,老管家脸上也是有些担忧。 “姥爷,要不要我去阻止?” 沈星文摆了摆手,目光看着亭内的两人。 一位身着白衣,而另一位穿着休闲的黑色运动衫,就仿佛是属于两个极端的对决。 “不用,让他们闹。” 沈星文沉声道,在他看来,两人赌注虽然夸张,但也就是小打小闹罢了。 “可要是石世羽赢了……” 管家话还没说完,便是被沈星文打断。 “我会出面保下刘延。” 王管家还是有些担忧,“但就怕石家那作风,能保一时保不了一世啊。” 说到这里,沈星文不禁白了王管家一眼。 “他石家再怎么猖狂,难道还敢动我沈家的女婿不成?!” 说罢,沈星文也不再多看,转身便走。 “一会儿他两完事,记得把人带我书房来。” 临走时,沈星文回头丢下一句话。 看着沈星文的背影,王管家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原来,这是自家姥爷心中已经做了决定,那刘延不仅不被责罚,还要成为沈家未来女婿? 转头看向亭内的身影,王管家心中感慨,这少年的确有很多让人赞赏的地方,无论是气魄还是才学,都可配得上小姐。 最主要的,还是小姐喜欢…… “沈家未来女婿啊。” 王管家自言自语着,迈着佝偻的身影,朝不远处的小亭走去。既然姥爷要保人,那他自然得亲自盯着。 小亭内,石世羽用沾满了生石灰的手,将红布缓缓揭开。 “这次要给你看的,并不是单一样。不过你也别说我赖你,这三样东西,都是有联系的。” 石世羽说道时,红布下的物件,已经显露出来。 一共三样,入眼的,是两根长钉,长钉顶端呈方形,整根长钉有大约三寸长,上面布满了灰锈。 而摆在长钉旁边的,是一枚古钱,古钱并不同于刘延电视里看到的那种,似乎是铜铸的,上面有些铜绿,不过品相极好。古钱的钱身也要比普通的古钱大一圈,形状更像是一枚徽章,中间镂空菱形,而菱形四面铸有字体。 在古钱旁边,是一方小碟,小碟中间有个圆柱形的穿孔,看起来并不像是用来盛东西的。倒是小碟里面,好像凝固着一些透明的膏状物。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层残留。 “这……” 刘延语气有些迟疑,因为他从这些东西上,感觉到了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 “请开始?” 石世羽冷声笑着,眼里有的是必胜的自信。 他自信这些东西,就算有人懂,敢钻研的也只是少数。就算能够看出来是什么,又有谁能够详细的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这就是石世羽长久以来的自信,靠着这些东西,他已经是搏得了不少声名。 他所拿出来的这三样,就是冥器。 古玩圈里几乎无人敢碰的存在。 甚至就算刘延再有才华,敢不敢鉴定都是一回事。 没等刘延开口,身旁传来一道有些震惊的声音。 “这是……北边动了土?!” “老振!” 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你多嘴什么?” 男人连忙反应过来,朝着石世羽的方向拱手。 “抱歉,犯了忌讳。” 石世羽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也是舒缓过来。 “吴叔,没事,您说的是土话,不影响。” 这吴叔,便是这次受邀来的吴家之人。对于冥器这种东西,吴家太熟悉了。他们家上下世代,就是靠土吃饭的。 所以石世羽拿出这三样东西来时,他一眼便是认出了这是出自北方的一处君主墓。 而那句北边动了土,意思便是,那处君主墓,难道已经有人动手了? 石世羽拿出来的冥器,居然是刚出锅的新鲜货。 刚发生的小插曲,也是让刘延皱着眉。 从刚才那个吴叔的话里能听得出,恐怕这几件东西并不简单。? 第三十三章 一枚心脏 学着石世羽的样子,刘延在手上抹匀了生石灰。 做完这一切,刘延才将托盘拿到身前来。 注意力变得集中,托盘上的东西,渐渐变了颜色,而这一次,呈现在刘延眼前的,居然是一抹猩红! 哐当一声,刘延差点没有吓得从石凳上摔下来。 血红的颜色,刘延不是没有见过,可每一次血红浮现,绝对都会发生非常诡异的事情! 现在,血红又一次出现,刘延不禁更是条件反射一般吓了一跳。 看得刘延的模样,石世羽忽然笑出声来。 “哈哈,刘公子,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石世羽眯着眼睛笑道,刘延慌乱中回过神来,眼神中浮现出一抹不屑。 呵呵,老子更恐怖的东西都见过,还怕了你这一两件冥器? 镇定下来之后,刘延也是发现,虽然这些冥器上的颜色也是血红,但并不如那日在密林中见到的墓碑一般,鲜艳得能够流出血来。 应该还没邪性到那种地步。 抬头看了石世羽一眼,刘延不咸不淡的开口。 “用不着太得意。” 说罢,刘延便是低头拿起一根长钉。 在他看来,石世羽就是没有碰到过诡异的事情,才会用这样嬉戏的态度对待这些冥器。 他虽然还没弄明白,血红色意味着什么。 但其中的含义,绝对是不祥! 流出血的来墓碑,就曾经给刘延留下了太多的恐惧。 还有那座诡异的陶俑村…… 想起这一切,刘延胸中恨意难平。 入手的长钉,捏紧了不禁让刘延感到指节冰寒。 似是见得刘延神情不太对劲,石世羽沉声问道。 “要是不敢鉴的话,不如就算了。” 然而话音落下,刘延已经是拿起了那枚带着铜绿的古钱来。 在古钱上,篆刻的字体刘延并不认识,看起来更像是甲骨文。 因为这些字体的篆刻,可以说非常的粗糙,是用锐器戳出一个个的小凹痕,组成的象形文字。 “赖……冥…通……” 刘延有些不确定的判断道,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这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钱币,而是专门用作陪葬的冥钱! 像是这种冥钱,也有另一种称呼,叫做压舌钱。 人死了之后,身体通常会变得僵硬,而舌头作为身体活性软组织部分,便会变得异常的僵硬,常常会让尸身的脸部变形。 而为了防止这种变形,就有了压舌钱的说法。 这些东西,刘延昨天晚上临阵磨枪的时候,在论坛里面看到过。 一般能够用压舌钱的主,在那时候身份地位通产不低。 而长钉,很显然是棺钉。 这种棺钉三寸长,可见所钉的棺材,样式绝对不小。 而最后一个中间镂空圆柱形的小碟,更像是烛台的蜡碟。 上面凝聚的油膏,隐隐有股香味。 “人鱼膏?” 这是刘延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昨日搜查资料的时候,刘延看得最多的便是秦皇陵。 秦皇陵虽然还未被打开,但记载众说纷纭。 秦皇陵中,夜明珠为星辰,无数的水银为江河。在墓穴中,构成大秦版图。而始皇便以棺椁为舟,彻夜不停的巡游着自己的疆土。 而整个墓室之中,便是以人鱼膏为引,做成了长明灯。 “难不成,石世羽掘了秦始皇的墓?” 刘延自言自语道,但想想也不太对劲。秦皇统一六国,更是统一了文字,像是这枚冥钱上的文字,明显并不是小篆。 刘延有些苦恼,他所见到的颜色,呈现血红,并不能凭借经验判断年代。 难道血红,是代表被诅咒之物,不能判断年历? 在刘延思索时,他发现眼前的颜色变了。 从这种暗沉的血红中,渐渐转变成了一种如墨色一般的漆黑,这种漆黑并不深邃,而且整个冥钱并没有被填满,而是分成了规律的三块黑斑。 黑色代表千年,难道说,三块黑斑,代表三千年? 刘延有些不敢确定,但现在只能按照自己猜测的说。 三千年…… 华夏上下五千年,夏商西周,究竟对应哪一个朝代? 书到用时方恨少,刘延终于是摇了摇脑袋,也不再多想。 见到刘延抬起头来,石世羽略微震惊,“刘公子,已经有答案了?” “呵呵,对死人不敬,石大少就不怕落得个不得好死家破人亡?” 刘延阴沉的说道。 “这就不用刘公子担心了,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 石世羽也是阴测测的笑着,他石家本就是一路踩着尸体爬到了今天,活人他都不怕,怎么可能像是这些迂腐的学者,去畏惧死了数千年的死人? “担不起你的佩服,我只是觉得你不想要命。” 石世羽脸色一沉,“这是鉴宝,那条规矩说了不许藏冥器?既然我敢拿,那就由不得你说教。”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石家少爷还是名不虚传…… 现在的气氛,已经是有些剑拔弩张了,每个人手里都捏了把汗,生怕一个不对劲,两人真的要动起手来。 刘延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只是冷声道。 “三件东西,出自同一个年代。” “有三千年的历史。” 刘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石世羽的表情,可石世羽脸上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刘延看不出什么来,也就继续说道。 “这对长钉,应该是一副棺钉,而这古钱是压舌钱,至于这小盘,应该是一碟烛盘,盘中残余的油膏,不出意外的话,是人鱼膏。” 刘延也不管自己说得对不对,把猜测说出来就可以了。 没想到石世羽居然点点头,神情认真的看着刘延,“还有呢?” 这是…说对了? 刘延脸上不动声色,又是指了指压舌钱上的刻字,“如果我猜的没错,上面的刻字,应该带有这个朝代的国号。” “学识浅薄,我能说的,也就这些。” 话音落下,石世羽的脸上,已经只剩下了震惊。 就连站在人群中的吴叔,都是脸上不禁震撼。 虽然刘延的表达有些奇怪,但距今三千年,毫无疑问就是西周,而这三样东西,真是出自西周的君主墓。而西周诸侯制统治,这古钱上还真有国号。 西周赖国,君王自称赖王,算是所有赖姓的始祖。而这位赖王,就是周文王姬昌的儿子。 这些东西,吴家都是有研究过的。 可若是刘延不懂这些,又是如何断代的?众人想不明白。 沉默的气氛不断蔓延,一道道诧异的眼神,让得刘延有些不自在。 “我说得可对?” 听到刘延的声音,石世羽这才缓过神来。 “你说的不差,可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断代的?” 听到这话,刘延心里也是颤动了一分,没想到,自己居然推测对了?可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不想解释。” 石世羽被噎了一道,可他已经习惯了。 神色渐渐舒缓,石世羽终于沉声道,“不想解释也罢,这些东西,的确是出自三千年前的西周墓。” “我所得这几样,也是有些离奇的故事。” 石世羽正要说下去,却被刘延挥手打断。 “没兴趣听,我赶时间。” “既然我说对了,那就轮到你了。” 刘延话音落下,才将众人从思绪中带出。 这么快……就要分个胜负了? 沈佳怡站在人群中,脸上也满是担忧。转过身,沈佳怡看到了人群后的王管家。 “善叔,我爸爸还有没有准备东西,这回轮到刘延了。” 听到这话,王善哪里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毕竟是未来女婿,照顾一番也是应该的。 抬头看向刘延,王善对着小亭里沉声道。 “刘先生稍安,待我去藏库取来。” 众人的目光中,刘延却摆了摆手。 “老先生不急,这次要给石少看的,我已经准备了。” 王善杵在原地,神情略微有些意外。 没等王管家开口,刘延动作随意的伸进了卫衣口袋里。 一枚沾染血斑的虎头玉佩出现在刘延手上,玉质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颇为妖冶。 “石大少,请上眼。” 刘延冷声笑道,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自己有这种诡异的能力都看不出血玉的底细来,他倒是不信石世羽能说出个道道。 不过心里也是有些期待,要是石世羽真能说个来由,或许自己心里的疑问,就有调查的方向了。 刘延话音落下时,后院中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居然又是一样冥器?!” “现在的年轻人,收藏这些当真是不怕忌讳?” …… 一道道声音小声议论着,刘延听了个大概,只是心里不禁苦笑。 你们以为我愿意? 要不是被血玉缠上,谁愿意把这种东西随身带着。 石世羽坐在亭内,也是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血沁玉?” 看着摆放在石桌上的虎头玉佩,石世羽不禁沉声道。 “倒是没想到,你也是个不讲规矩的主。” “呵呵,有点意思。” 刘延既然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来考验自己,那就等着输。 冷笑了一声,石世羽再次在手上抹匀了石灰粉,才将这枚虎头玉佩拿起。 举起玉佩,石世羽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阳光透过玉佩上的血斑,隐隐透进玉质中一抹光线。 在这光线下,血斑中间相连的血丝密布,仿佛是一根根的血管一般交错密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石世羽感觉这枚玉佩不像是死物,而是一个拥有生命的存在。 交错密布的血丝,像是心脏中密集的血管。 噗通……噗通…… 心脏在手中跳动。 这一刻,石世羽差点没有握稳玉佩,心口传来一阵胸闷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捏住了自己的心脏! 不觉间,石世羽视线变得模糊,在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一枚玉佩。 而是自己的……? 心脏! 噗通一声,虎头玉佩居然从石世羽手中跌落。 而刚才还好好端坐在石椅上的他,身体直挺挺的朝后栽倒下去。 哐当一声,地面砸了个闷响,石世羽直接后脑着地。 旁边的人群顿时反应过来,顷刻间乱做一团。 “石公子?石公子!” “快叫救护车!这到底什么情况!?” “流血了他,你们动作快点!” 人群中,刘延端坐在原地,神情有些呆愕。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回事,难道是血玉在作祟? 地板上,石世羽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后脑被地面磕破,正在往外涌着血…… 第三十四章 你欠我一条命 石世羽的身体不断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可他的眼睛始终紧闭着…… 一旁有人掐着石世羽的人中,“这不像是中暑的样子。” 话音落下,众人陷入了沉默,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石世羽的异样,恐怕跟滚落在地上的这枚血沁玉有关。 邪门,实在是太邪门了! 刘延反应过来,从地上将血玉捡起,他看不出血玉有什么变化,血玉在他身上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走到石世羽身旁刘延摸了摸他的脉搏,脉搏还有跳动的痕迹。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刘延抬起头来,“你们知道他以前有没有什么病史吗?” “忽然昏倒过去,恐怕是身体本身有些问题。” 然而听到刘延的说法,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瘟神一样,人人都是一副有苦难说的表情。 见到没人理会自己,刘延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在刘延身旁,石世羽像是溺水一样,咳嗽着从昏迷中醒来。 “没事了没事了。” 刘延心中松了口气,朝着石世羽迎去。 然而就在刘延靠近的一瞬间,石世羽脸色像是见鬼一样,直接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朝着小亭角落奔去。 在这一刻,他只想离刘延远一点,更远一点! “你别过来!别过来!走开!!!” 被刘延抓住了一只手,石世羽疯狂的挣脱。 在这正午的阳光下,石世羽的举动,处处透着诡异。 他脸上的惊恐,和这庭院中的祥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就好像他身处的世界,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 刘延也被他这种惊恐的模样吓到了,在这一瞬间,刘延只感觉,好像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一个厉鬼。 呆愣时,石世羽已经从刘延的手上挣脱,一个人躲在了小亭后面的草丛里,慌张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会精神出什么问题了?” 人群中,有人吸了口凉气。冥器这种东西,要是八字正好相冲,真有可能把人冲傻。 石世羽现在,很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还是等医生过来,王管家好像已经去叫人了。” 旁边有人回应,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敢贸然去刺激。 等着王管家带着医生来时,石世羽的神情已经镇定了很多。 一个人蹲在草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不敢贸然靠近。 “石先生?没事?” 话音落下,石世羽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目光越过医生,落在了刘延的身上。 动了动嘴,石世羽的嘴唇有些干裂。 “你赢了,彻彻底底的赢了。” 此刻,石世羽的神情和刚才完全不一样,慌乱已经不复存在。 “你没事?” 刘延皱着眉头,现在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 石世羽触碰到血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晕厥之后,他又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醒来时,对自己这样的恐惧? 但石世羽居然轻笑了一声,黑色的运动衫透着阳光。 下一刻,从石世羽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抹漆黑的金属反光。 那居然是一柄手枪! “这条命,我给你。” 石世羽声音阴沉。 这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在手枪出现在石世羽手中时,就连距离最近的医生都吓了一跳。 手枪举过头顶,石世羽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他妈的你疯了!” 刘延最先回过神来,顿时开口吼道。 然而,石世羽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延箭步向前,一脚踹向石世羽的胸口。 枪响震耳欲聋! 灼热的火焰就在两人错开的身影间喷出,子弹穿梭而过。 别墅后的密林中,惊起一阵鸟鸣。 “操你妈的!你疯了!?枪都敢动!你想死老子不拦着你!” 刘延稳住身形,身体不停的颤抖。 刚才子弹就擦着他的面前穿过,刘延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 “我输了!我输了!!这条命是你的!你他妈听不懂?!” 石世羽此刻的模样,也无比抓狂。 “你他妈别拦着老子!” 说着石世羽就要弯腰去捡刚才因为后坐力脱手掉在地上的手枪。 刘延察觉,直接一脚踢开。 漆黑的手枪踢飞出很远,落在了杂乱的草丛里。 “你这条命,是老子的!” “老子没说现在要!!” “操你妈的猪脑子!老子真想给你妈的两嘴巴子!” 刘延冷声咒骂着,一道道咒骂声说得石世羽脸色渐渐阴沉。 “用不着你可怜,输了就是输了。我石世羽犯不着让你来可怜。” 石世羽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是直接挨了一拳。 抓着石世羽的领口,刘延的神色更加疯狂。 “老子说了!你欠我一条命!” “老子没让你死!就别在这跟老子偏执!” “疯起来,老子只会比你更疯,把命输给老子,现在生死由不得你!” “没让你死之前!给老子好好活着!” “操你妈的听懂没?!” 小亭外,刘延直接扑到在石世羽身上,脸色凶戾! 后院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沈佳怡更是脸色惨白,身形已经不觉间贴到了胖子身旁。 刚才赶来的医生,直接是被现在的情况吓傻了。 身体不停颤抖,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像也是弄明白了什么。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了,这两个富家弟子,这么疯的吗? 枪都掏出来了,嘴里还说着谁欠谁一条命? 吃饱了撑的? 医生连连后退,根本不想牵涉到这种事情里面。 他们背后或许有背景,但医生没有啊。 后院内,所有人都仿佛雕塑,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知道了……” 终于,石世羽的声音响起,神色已经宁静了许多。 刘延也是从石世羽的身上爬起,身上沾满了草泥。 起身的瞬间,刘延只感觉一阵腿软。 刚才他真的吓坏了,谁能知道,这别墅之中,居然有人动枪。 过去二十年,刘延连枪都没见过,这一次子弹居然和自己擦肩而过。 这是刘延感受到死亡距离最近的一次,刚才的那股狠劲,完全是在宣泄自己胸中的恐惧。 “这条命,我欠着你。” 石世羽也是爬起身来。 “滚。” 刘延没好气道,他从没想到,这个石家少爷,居然这般偏执!偏执得让人害怕! “呵呵,会再见的。” 拍打着身上的污泥,石世羽冷笑道。 不等刘延接话,王管家的声音骤然响起。 “石先生,请您现在离开。” 王善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冷意。虽然说得客气,但这是毫不掩饰的逐客令。 “你私藏枪支进入沈家,我可以就此揭过。” 王善的语气,冷得让人发寒。 这位老管家佝偻的身体中,蕴含着滔天的凶戾。 “我明白了。” 石世羽并不反驳,朝着王管家的方向远远鞠了一躬。 石世羽抬头道,“走。” 目送着人群散去,刘延顿时松了口气,浑身都快瘫软了。 刚才的一切,真的太恐怖了。要是换做平时,给他一百个胆子刘延也不敢上前一脚把石世羽踹开。 不过幸好,没有出事,不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刘延无法想象石家的怒火会如何倾泻。 就在全身放松,享受着劫后余生时,刘延耳旁响起了王管家的声音。 “刘先生,姥爷想见见你。” “见我?” 刘延抬头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算正常,毕竟今天自己也算沈家请的人。 应该是道谢,刘延心里想着。 “没错,还请跟我来。” 王善点着头,语气里带着恭敬,和刚才同石世羽对峙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哦哦,谢过老先生了。” 这种恭敬,刘延一时间有点适应不来,连忙点头道。 然而他怎么会知道,王管家对他的恭敬,是对沈家‘未来女婿’的恭敬啊……? 第三十五章 跪下 此时,书房里。 沈星文透过书房的窗户看着屋内的庭院。 眼神之中,有着一抹冷厉。 刚才的枪声也是惊动了他,但还好没出事。 不然,现在沈星文手里的这个电话号码,已经拨出去了。 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沈星文话音落下,房门顿时打开。 老管家站在门外,恭敬的说道。 “姥爷,人我带来了。” 没等沈星文开口,沈佳怡便是语气不悦道。 “爸!你什么事情,怎么要单独见刘延?” 说着沈佳怡嘟着小脸走到了王管家身前。 刚才王管家要带着刘延过来的时候,沈佳怡便是看到了。知道了是自己爸爸的吩咐,顿时有些不满。 刘延已经帮了沈家大忙,怎么还这么摆架子。难道就不能亲自过来吗?还要叫人到书房? 看着自家闺女这副维护刘延的模样,沈星文不禁叹了口气。 “唉,闺女,你也一起进来。” 听到这话,沈佳怡已经有些生气了,自己这爹怎么回事啊。刘延帮了忙不感谢不说,怎么还是这副脸色。 刚才明明是石世羽胡闹,怎么迁怒也不能迁怒到刘延身上啊。 不等沈佳怡开口,沈星文又是朝着门外说道。 “奕卿,你也进来。” 书房门外,胖子站得老远,听到这呼唤,也是有些意外。 “我?” 用手指了指自己,胖子呆愣道。 “对。” 说罢,沈星文拉开书房的藤椅,在茶桌前端坐下来。 “哼!” 沈佳怡小脸带着怒气进了书房。 刘延跟在后面,不禁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沈星文的脸色很严厉,莫名让他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就像是读书的时候,做坏事被老师逮进办公室一样。 等到胖子也走进来,老管家这才躬身问道。 “姥爷,刚才石世羽动了枪火。不过并未伤人。” 王善说着,将刚才石世羽发疯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刘延拿出来的那枚血玉。 “你是说,石世羽中了邪?” 沈星文也有些震惊,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刘延身上。 刘延尴尬的笑了笑,也没吭声。 他也不知道石世羽身上发生了什么,毕竟那枚血玉虽然诡异,但石世羽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要解释也说不清楚。 “很有这个可能。” 老管家点头道,“枪火的事情,被我压下去了,但这事如何处理,还要看姥爷您。” “动枪的事,不必深究。但石家那边,警钟是要敲一敲了。”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看到下次。” 王善点了点头,“是我的失职,以后但凡集会,必然要检查彻底。” “嗯。” 沈星文点了点头,“你先出去。” 王善应了一声,便是转身退去。 等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沈星文严厉的目光,落在了刘延身上。 “你没什么要给我交代的吗?” 沈星文语气严肃。 刘延心中一紧,果然要质问自己血玉的事情。 被这种目光看得发毛,刘延只能尴尬的笑笑。 “沈伯伯,那枚血玉,也是我偶然所得,不是成心的。” “要是添了麻烦,我先给您道歉。” 话音落下,沈星文却并未开口,看着刘延的眼神,隐隐有些失望。 沈佳怡都‘怀上’了他的孩子,刘延还在这装傻充愣,还要藏着掖着,简直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作风!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表情,沈佳怡顿时更不高兴了。 “爸!你什么意思嘛,刘延帮了大忙,这种事情你还要怪他吗?” “是那石世羽要发疯,不是刘延拦着……” “你先闭嘴!” 沈星文顿时呵斥。 沈佳怡被这吼声吓了一跳,自己父亲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严厉。 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不解和委屈。 不等沈佳怡开口,沈星文又是语重心长的开口。 “闺女,不怪我凶你,我要问的是石世羽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糊涂!”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帮他瞒着??” 沈星文说完,又是看向胖子。 “还有你,我知道你以前对佳怡有意思,但这样天大的事情,你也跟着不懂事是?” 见到矛头指向自己,胖子也不知所措的呆愣起来。 “沈叔,什么天大的事情?” 也许是被沈星文点破自己对沈佳怡的喜欢,胖子说话时脸上有些通红。 他这几年,有事没事就往沈家跑,黏在这里都算是沈星文半个儿子了。沈家之中谁不知道他庆奕卿的心思? “呵呵。” 沈星文冷笑了一声,目光终于是落在了刘延身上。 “是个男人,有些事情就要有男人的担当,既然做了,你就给我站出来。” 沈星文冷声道。 被沈星文呵斥,刘延心中除了疑惑,更是生出了一种无名火。 自己好心过来帮忙,出了点事就是这副嘴脸是? 这就是豪门世家的心胸? 有本事去找石世羽发火啊?! 冷着脸,刘延向前一步。 “沈伯伯,我尊重你,叫你一声沈伯伯。” 话音落下,沈星文脸色有些青黑。 “至于你要我站出来,可以。” “我给石世羽看的那枚血玉,的确有问题,我心里清楚,但是他要缠着我斗宝,是他先拿的冥器。” “我把血玉拿出来,也不算坏了规矩?” “动枪的是石世羽,您要发火,应该冲着石家去。” 刘延的语气,还算恭敬,但话就不这么好听。 说白了,管你什么世家豪门,他一个光脚的,难道还怕你穿鞋的? 真他娘的是好心喂了狗,里外不是人! 听着刘延的说法,沈星文的神色渐渐变化,最后脸上带着一抹怒意。 “好…好……” “我还说,你多少算个男人,但现在看来,你还真不配我女儿!” 话音落下,沈星文顿时站起身来。 “给我跪下!” 沈星文起身的瞬间,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差点压得刘延喘不过气来。 两腿有些发软,但刘延也是豁了出去,管他什么沈佳怡他爹,刘延直接吼道。 “凭什么让我跪?你是我谁?我说了,这事你有火气冲着石家……” 刘延话还没说完,沈星文顿时吼道。 “我是谁?算起来你要叫我声爸!” “我是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空有才华,人品堪忧!” “真是没想到我闺女居然迷了眼!” 沈星文一句句话,吼得刘延没缓过神来。 “现在我告诉你,沈佳怡已经怀孕了,这事你们还打算瞒多久?!” 话音落下,沈星文目光严厉的扫视着三人。 “什么?” 沈佳怡惊疑了一声,捂着嘴不知道沈星文在说什么。 而胖子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没有晕厥过去。 “沈佳怡怀孕了??” “怀的谁的孩子?” 胖子转头看向沈佳怡带着疑惑的侧脸,只觉得心中绞痛。 “沈佳怡怀孕了……” “怀孕了……” 第三十六章 狗日的司机 “爸,你在说什么啊?!” 沈佳怡最先反应过来,小脸上满是诧异和不解。 “呵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刘延早就恋爱了。” 沈星文老脸上满是不满。 “你谈恋爱,爸爸不阻止你,但是现在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还要瞒着爸爸吗?” “你们年轻人,也不知道注意一点,要不是王伯提醒我,我都还没发现。” “善叔?!” 听到沈星文的话,沈佳怡更是诧异,王管家提醒了什么? “不是,沈伯伯,我昨天才认识沈佳怡,怎么可能跟他恋爱??” 刘延在一旁也是反应过来了,原来刚才沈星文让自己跪下,那是以为自己祸害了他女儿?! 胖子张着嘴,目光不停的在刘延和沈佳怡两人之间徘徊。 “不是,你两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恋爱的?!” 胖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难道说沈佳怡早就认识刘延了?可是这不可能啊,但是这话从沈伯嘴里亲口说出来,分量又不可谓不重。 刚才深沈星文一句话,差点把胖子整个人砸蒙了。 看着胖子的模样,沈星文不禁也有些疑惑。 胖子对沈佳怡有意思,这一点沈星文是知道的。刘延如果和沈佳怡恋爱,那么胖子不可能不知道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不是…沈伯,我知道什么?” 胖子更加蒙圈。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沈佳怡白皙的小脸已经绷不住了,刘延的确有过人的眼力,模样俊秀得让人喜欢。 但她也的确是昨天才认识刘延,沈星文怎么会这样以为? “不是,那你是和谁恋爱?王伯早上明明看到你都孕吐了。” 沈星文的脸上,满是对女儿的关切和心急。 话音落下,沈佳怡的小脸上顿时羞红。 “爸!你说什么啊,哪里来什么孕吐,我恋爱都没谈过!” 当着刘延和胖子的面,沈佳怡白皙的瓜子链上,已经浮现了一抹红晕,对于自己这个糊涂爹,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对,可你在后院那会儿,还这么爱吃酸的。” 沈星文还是有些不信。 可这话说完,刘延和胖子一时间都是反应过来了。 早上孕吐?那不是司机开太快了,沈佳怡晕车吗? 刘延回忆起早上王管家来接他们的时候,神情的确是有些不对。 “沈伯伯,您误会了,早上我们坐出租车来的。” “那司机开太快了,我们都晕车,沈佳怡也是因为晕车才吐的。” 刘延当即开口说道,脸色十分诚恳。 没等沈星文开口,胖子又是恶狠狠地捏着拳头。 “对头,就是他妈的那个狗日的司机,开这么快!” “不是,你们没骗我?” 沈星文眼神还是有些狐疑,可现在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恐怕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自己这个闺女,沈星文是最清楚的,从小就当成公主在养,坐外面的出租车,的确多少有些不习惯。 “爸!!” 沈佳怡已经是喊出声来了。 “你到底是在误会什么啊,现在多尴尬。” “不是,我这不也是……” 沈星文被自己女儿噎得说不出话来。 刘延无奈的笑了笑,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因为一个出租车司机,闹这么一出大乌龙。 “沈伯伯,您放心,您担心的那些事情,肯定是不会有的。” “我要是谈到沈佳怡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恐怕会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又怎么可能瞒着您呢?” 刘延这番话说得很有艺术,连带着沈佳怡也夸了一道。 站在一旁的胖子,直接听得脸黑。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子怎么会说话呢? 憋红了脸,胖子顿时开口道。 “对啊,佳怡要真和谁恋爱,我第一个揍谁!” “怎么可能让这小子占了便宜!” “我和谁谈恋爱,关你什么事啊。” 沈佳怡听到这话,顿时扭头瞪了胖子一眼。 “爸,你今天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人刘延过来帮忙,你居然还误会别人!” 沈佳怡说着,跺了跺脚。 蔚蓝的小蓬裙下,白皙修长的双腿气得发抖。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说完这句话,沈佳怡顿时转身推门离去,留下书房里的三个男人不知所措。 终于,沈星文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歉意。 一直以来,对沈佳怡的陪伴他都做得太少了。以前也因为女儿不理解,吵过几次架。所以在听到这事的第一时间,沈星文心里比谁都慌。 再加上早上那通电话的误会,一时间做事欠了考虑。 “刘延,是我误会了。” 沈星文低声说道。 “沈伯伯,没事没事,刚才我也被吓到了。” 刘延尴尬的说道,现在面对沈星文,说实话还满不自在的。 见过了沈星文刚才凶厉的一面,刘延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真的和沈佳怡发生点什么,沈星文恐怕会把自己砍了。 “嗯……” 沈星文沉吟了一声,其实这个时候,按道理应该给刘延道歉,可是沈星文拉不下这个脸来。 “沈伯伯,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刘延又是开口说道,他真的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了。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 就在刘延打算离去时,沈星文沉声道。 “留下来吃顿饭,当我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沈星文直接背过身去。 “过去好好哄哄我女儿,一会儿饭桌上,这事谁也别提。” 话音落下,刘延心里咯噔一声,还要留下来吃饭?! 不过听到沈星文的圣旨,胖子神色顿时兴奋了,拉着刘延就开口说道。 “放心沈伯,我和刘延一定好好安抚一下佳怡。” “去去,记得跟她交代啊,免得一会儿你伯母回来我解释不清楚。” “好嘞沈伯!” 胖子又是笑眯眯的说道,不说别的,他什么时候见过沈星文这么尴尬的时候啊。 沈星文身为沈家的顶梁柱,沈氏集团拥有了百分之六十的绝对控股权。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公司,都是万人之上的存在。 平时胖子在沈家,他虽然也不介意,但对胖子还是很严厉的。 出了书房门,刘延有些无奈的问道。 “干嘛还要留下来吃饭啊,我今天真的好累。” “就没消停过。” 刘延脸上满是疲惫,昨天因为身上这些血红符纹的事,本来就没有睡好,今天又和死亡擦肩而过。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到了沈星文面前,差点没被吓个半死。 刘延话音落下,胖子便是一脸鄙夷的低声道。 “你懂什么?你以为沈伯什么人都会留在家里吃饭?” “你是第一次来,你不知道当时我死皮赖脸用各种借口往沈家跑的时候,到了饭点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听到胖子的说法,刘延白了他一眼。 “你那是吃饭吗?你那是打着人家女儿的算盘, 能给你好脸?” 刘延也没说错,就刚才沈星文那脸色,当年没把胖子杀了喂猪,就已经是给了庆家一个面子了。 胖子嘿嘿笑着,还没开口,耳边便是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两在嘀咕什么?” 转头看去,沈佳怡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小脸有些不悦的看着两人。 胖子吓得一哆嗦,不过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这不是沈伯留我们吃饭嘛,我带刘延去客厅呢。” 沈佳怡没好气的看了胖子一眼,“就你会来事。” 说罢,沈佳怡美目看向刘延。杏眼莹莹很是灵动,眼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跟我过来下。”? 第三十七章 唯一的办法 刘延明显有些意外,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呢?你们要去哪?” 胖子在一旁不答应了,一脸怀疑的看着刘延和沈佳怡两人。 “你去接一下我妈,她在回来的路上,我有正事要和他单独说。” 沈佳怡说着,已经是走到了刘延身边,一种薰衣草的香气钻入鼻尖,这种自然的味道很好闻。 胖子听到沈佳怡要让自己去接夏伯母,倒也没有在说什么。 毕竟在他看来,去接沈佳怡的妈妈,已经是关系很亲密的感觉了。 刘延点点头,跟着沈佳怡下了楼。 别墅前院的小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沈佳怡换了一身居家风的蕾丝小短衫,小热裤下裸露着白皙的双腿。 嗅着空气中独属于女孩的少女气息,刘延只觉得心旷神怡。 只是一路走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刚才的事,气氛不免显得有些尴尬,刘延也不知道怎么找话题。 “话说……” 刘延刚开口,一旁的沈佳怡居然停下了脚步。 正在刘延疑惑间,沈佳怡站在刘延面前,轻轻踮起了脚尖。 这是要亲我? 香味凑近,刘延心脏噗通直跳。 一只纤细的手朝着自己胸口伸来,沈佳怡轻轻拉开了刘延的领口。 这举动,让大男孩身体瞬间僵硬住了。 “这些符纹印在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沈佳怡悦耳的声音就在刘延耳边响起。一双杏眼,目光正落在刘延领口下的赤色符纹上。 刘延一下子反应过来,身体也自然了许多。 拉了拉领口,刘延沉声道,“没什么感觉,可这些东西,洗不掉了。” 说起这个,刘延的脸色有些阴沉。 “还有,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 “应该说,疼痛的感觉,在我身上削弱了很多。” 刘延摸了摸额头的疤痕,这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在刘延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显眼。 手指触碰伤口,刘延感受不到任何痛觉。 “那应该是赶尸符没错了。” 沈佳怡的神色也是有些严肃。 “具体的我不是太懂。” “走,我带你去见见家里那位先生。” 话音落下,沈佳怡已经是迈出了步子。 背着小手走在前面,沈佳怡忽然回过头来。 “不过说实话,你肤色好白啊,真是我都羡慕。” 此刻,沈佳怡身影正好逆着阳光,那张脸在刘延的视线里,不觉间明媚起来。 愣神了片刻,刘延苦笑道。 “我也不想啊。” …… 朝着别墅的小路一直行走,偏院里面,有处一层小楼。 “秦川爷爷算是我家客卿,在我家已经很久了,家里的风水都是他看的。” “今年已经八十多了,很有本事,你这情况他应该会有办法。” 敲门前,沈佳怡朝着刘延交代道。 “谢谢。” 刘延低声道了一句。 沈佳怡轻轻叩门,“爷爷,我带了个人来看你!”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一些响动,房门缓缓打开。 门前,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身上穿着朴素,但却异常的干净,有种一尘不染的感觉。 “哦,怡怡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话音刚落,目光猛地落在刘延身上。 “你身上,染了什么东西?!” 老人的目光,有一种穿透力,让刘延浑身一僵。 “秦老先生,这次就是来求您帮我看看的。” 刘延微微躬身,朝着秦川恭敬道。 “进来说。” 秦川目光顿了片刻,终于开口道。 进了屋里,整个客厅没有什么装潢,显得很是朴素,简单的挂着几幅字画,应该是老人的得意之作。 “爷爷,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可诡异了。身上贴着一张赶尸符,应该是有人想害他。” 沈佳怡和秦川的关系应该很好,一进屋就缠着老人说道。 交谈间,沈佳怡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你身上,印有符纹?” 老人转过头冷声道。 刘延点点头,“几天前,龙卿说我身中虫蛊。必须要去找高人才能解。” “身上的符纹,就是那位道人留下的。” 刘延说着,也不避讳,将自己的卫衣拉开了一些。 赤色的符纹,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显眼。 蜿蜒的盘踞在刘延的胸口,蔓延了整个前胸后背,直到锁骨。 反正昨晚昏迷的时候,沈佳怡也看到过了,刘延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只是他没注意到,沈佳怡在刚才刘延拉开领口的一瞬间,小脸隐隐有些通红。 见识了刘延的张狂之后,刘延这种举动,的确让她有些害羞。 人老了都是人精,秦川自然是注意到了沈佳怡的神情,只不过以为是沈佳怡的小男友,他也懒得多话。 朝着刘延走了两步,老人仔细打量起来。 “给你刻下符纹那人,可知道他名讳?” 收起目光,秦川抬头问道。 “我只知道,他叫玄朴道人。” “玄朴?!” 此话一出,老人顿时震惊。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什么?!” 刘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川问道。 “老先生您认识他?可…可那人亲自说的自己就是玄朴,三十年前他还见过龙卿。” 秦川冷哼一声,刘延说的这两人,他自然都认识。 这个圈子本身就很小,但凡有些名讳,都能叫出个道道来。而玄朴这个名讳,老人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何止是认识?我曾和他斗过法,他这人滥用禁术,不讲因果,遭了反噬。” “三年多前的样子,他的徒子徒孙,就已经传出了他羽化的消息。” 听到这话,刘延顿时一身冷汗。 那这么说来,那日自己在凤凰山上遇到的那个老人,不是玄朴? 又或者说,那是已经死了的玄朴道人? 越是细想,刘延越发觉得诡异。 整件事情扑所迷离,龙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害自己? “可…可我明明遇到了,吃了我的酒肉,就答应替我解蛊。” 刘延愣愣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 “给我说说他的样子。” 老人在藤椅上坐下身来,眼里透着一抹冷意。 刘延不敢怠慢,连忙将那玄朴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虽然那夜看得不是太清,但玄朴道人身上的气势很特别,刘延描述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连带着将那个怪异的村落也说了一遍,一个好端端的村落,为什么会昼伏夜出?而且白日所见,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一个个的陶俑,这是刘延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听着刘延的描述,老人脸色不断变化。 直到刘延说完,秦川脸上,已经是一抹冷笑。 “那这么说来,那玄朴还真有可能没死。” “呵呵,活着不讲规矩,死了也不消停,简直就是个祸害!” 听着老人的说法,刘延更加不解,怎么刚才说玄朴死了,现在又说有可能没死呢? “秦老先生,还劳烦您指一条明路,我不想死,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可……” 刘延话还没说完,秦川便是又一次冷笑。 “你的确没有得罪过他们,只不过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罢了。” 目光在刘延身上仔细打量,老人沉声道。 “你身上的,是一道镇尸符,小妮子没说错,但说得并不对。” “尸体,并不只有一种。活尸飞尸,旱拔山魈,飞头尸血尸体……” 秦川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你身上的镇尸符,便是用来镇压这些邪祟之物的。” “至于现在你的情况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活人身上染了尸气,身上更是又一种我都看不透的气。” “就像是……” 老人说着,语气迟疑起来。 “不像是人类的躯体。” 说罢,老人看向刘延,“要真说起来,你现在算不算活人,都有得另说。” “啊?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刘延顿时愣住了。 “镇尸符的作用和你本身之中有的那股气相互斗争,无时不刻都在消耗你的寿元。” “身体应该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老人开口问道,刘延当即点了点头,“是。” “呵呵,体若死尸,等寿元耗尽时,你想死得安宁都难。” 秦川摆手道,“既然玄朴这么狼子野心,也别怪我坏了他的好事。” “你这咒文,唯有一法可解。” 秦川郑重道,“就看你想活命的欲望有多强烈了。” “还请秦老先生赐教!” 听到有办法,刘延当即拱手道。 注视着刘延眼中强烈的求生欲望,秦川脸上笑意更冷。 “施术者,身死则术消。” “想活命,那就只有杀了玄朴!” “否则,此咒霸道,本就是为镇四方邪祟而创,用在活人身上,无法可解!” 第三十八章 求学与求生 “杀了玄朴?!” 刘延一瞬间愣住了,活这么大,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这会儿要他去杀一个老人? 似乎是看出了刘延的想法,秦川又是轻笑。 “别以为杀掉玄朴很简单,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是另一种存在形式了。” “十个你,也碰不到他一根毫毛。” 听到秦川这话,刘延不禁又是一愣,眼里满是不解。 对于这些事情,他有太多的疑惑了。 就好像,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这些奇奇鬼鬼的东西,刘延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那些藏匿在每个都市角落中的诡秘,现在真真切切的展现在刘延面前。 “什么意思?” 刘延话音落下,秦川开口道。 “给你指条明路,想要杀掉他,你必须要破坏掉那个村子。” “这是逆天道的续命之法,只是永远被囚禁在那个村子里。” “还请先生赐教。” 刘延深深鞠躬,这一刻秦川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如你描述的那个村子一样,处处都和寻常世界相反,那是用活人生魂献祭出来的禁地。在那处禁地里,活着一群永生的人。” “玄朴,就是他们的王。” “而他们,则是玄朴得以存在,逃避天道的源泉。” “想要杀掉玄朴,你就要破坏那村落的脉。” “天道洞察,自有天诛!” 秦川一席话,把刘延说得云里雾里。 永生?献祭?天道?天诛? 看得刘延眼里的疑惑,秦川叹了口气。 “不理解就罢了,我年纪大,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 “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着沈家安好,佳怡结婚……” 秦川说着抬起了头,话音传入沈佳怡耳中,小妮子不由得脸红。 “能帮你的,我已经说了,事在人为,一切都看你自己了。” 话音落下,刘延顿时反应过来,“老先生,我想活下去,请教我本事!” 不由得秦川阻拦,刘延直接朝着老人跪了下去。 “呵呵,听不懂话是?” 秦川面带怒意,这摊浑水,他一点也不想牵涉。撞破了玄朴的密谋,很有可能给沈家带来灾厄。 看在沈佳怡的面子,方法已经交给刘延了,算是仁至义尽。 “秦老先生,我不懂什么叫做听不懂话,我人生二十余年,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现在却落得这般遭遇。” “无论是龙卿还是玄朴,他们能害我,全是因为我的无知!” “或许,您能理解我的心意,我就只有一个想法,我想活!害我者,死!” 刘延说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狠劲,或许是他从秦川的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三言两语,就把刘延现在所面临的谜团点明白了很多。 只有知道更多的东西,他才能和玄朴斗,才能不被龙卿骗! “无论如何,我想学!想学东西!” 刘延现在模样有些偏执,跪在地上就要朝秦川磕头。 就连身后的沈佳怡都吓了一跳。 然而一直大手忽然钳住了刘延的肩头。秦川低头看着刘延眼神中的决意,心里有些动容。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得秦老先生指点,您已经是我再生父母!” 刘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秦川扣了一顶高帽子。 “呵呵……” 秦川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看着秦川离去的背影,刘延心里有些失落,但想活下去的决心依旧让他坚持着。 秦川不点头,他宁愿不起身。 除了决心,在刘延心中,还有一股恨意。他从来没有这般怨恨过谁,脑海里浮现的,是龙卿那张嘴脸! 现在的遭遇,一切都是因为他! “爷爷!” 沈佳怡不忍心,朝着老人的背影喊道。 然而,此刻房门已经是紧闭。 “刘延……” 沈佳怡低声道,语气中有些不忍。 “你起来。” “你别管我。” 刘延随口道,他明白,秦川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机会。 不学得东西,永远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 经历了生死的刘延,早已经是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沈佳怡还想劝说什么,红唇微启时,房门忽然打开。 秦川站在门前,随手朝着刘延丢来一个薄本。 “你想学的,里面都有。” 刘延连忙接过,薄本上是淡黄的牛皮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等翻阅,刘延便是沉声道。 “谢谢秦老先生!” 然而对于刘延的道谢,秦川似乎并不满意,冷哼了一声,朝着刘延开口道。 “去,若有一天,你和玄朴对峙,可别说你的本事跟我有关。” “刘延谨记!” 话音落下,身后的沈佳怡连忙扶着刘延起身。 “秦爷爷,谢谢你。” 听着妮子甜甜的声音,秦川神色缓和了许多。 “你过来。” 朝着沈佳怡轻轻招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刘延很懂事,朝着秦川再次拱手,起身对沈佳怡说道。 “我去外面等你。” “喔好。” 沈佳怡也没多话,跟着老人进了屋子。 房间里,装潢也很朴素,除了刷了粉的白墙,整个房间里就只摆着一张书桌,上面还铺着宣纸。 “怎么了爷爷?” 沈佳怡杏眼微眨,朝着老人问道。 “那刘延可是你小男友?” 听到这话题,沈佳怡顿时气了个大红脸。怎么家里个个都这么以为啊? “爷爷,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哦,罢了罢了。” 老人脸上似乎有些怅然,“不是也罢。” “这样,你去跟你爸说一声,让他代我转达龙卿,就说刘延是我徒弟,做事前考虑好后果。” 秦川这话落下,就算是沈佳怡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句话,毫无疑问就是在跟龙卿保刘延,甚至还带有一种威胁。 “不是,爷爷您为什么不当着刘延这样说?” 沈佳怡有些疑惑道,秦老爷子这样做事,也未免太矛盾了。好事背后做了,还不让刘延知道? 然而秦川叹了口气。 “那孩子,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了?” 沈佳怡再次疑惑道,从小以来他对秦爷爷的话都是很信任的。她也没想到,秦川居然会给刘延这样高的评价。 “你先去,别让人久等了。” 秦川说着满脸不耐的朝着沈佳怡挥手。 “爷爷你就告诉我嘛!” 沈佳怡语气有些撒娇道。 “又不是你小男友,关心这么多干嘛。” “哦!” 听到这话,沈佳怡顿时吐了吐舌头,一脸不满的回应着。 等到沈佳怡离开,秦川的眼神才凝重起来。 他之所以愿意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刘延体内那另一股气。 那股气肃杀霸道,才能把镇尸符死死镇压。 那是帝王之气! 有此气者,不是惨死,便是一方枭雄! 毫不夸张的说,刘延身上那股气,比秦川曾经见过的帝王之气都要霸道更多。 若是身陨,刘延只会死得更惨,甚至身死魂不落九幽,永不得枉生。 但若他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来,当白日称帝,名扬九州…… 玄朴把他当作禁术的最后一块拼图,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思索间,秦川目光落在了窗外的竹林地里。 阴暗中,早有春笋破茧而出。 木桌旁,秦川提起一支毛笔,笔尖落在淡黄的宣纸上,提笔疾书,落笔时,一行字间恢弘有力。 ‘愿以春水三亩地,换得桃李遍满山。’ 第三十九章 烦不烦啊? 在沈家吃完午饭,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刘延都在公寓里专研秦川给的这个牛皮本子。 里面记录的东西很杂,很多都是刘延以前从没听过的词汇。 九宫八卦,奇门遁甲都有详细的研究笔记。 刘延看得云里雾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晦涩难懂了。 只不过,本子后面还有几页记录了几篇小术法,刘延倒是看得挺感兴趣。 其中有一个叫做‘震动术‘,效果是能够引动特定方位的物体振动。其原理便是九宫八卦的方位相生关系。 可刘延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决有问题。 家里要是有旁人,一定会以为刘延入魔了。 此刻刘延正换着不同的方位,手里笨拙的掐着决。 要是以前,刘延对于这种东西绝对不信。但是现在,刘延心里更有一种好胜心,龙卿既然都能让茶水逆流,自己凭什么不能?! 这还只是一个小术法,失败不能成为难倒他的理由。 手决的变换,在刘延手上越来越熟练。 终于,在最后一个手决落下的时候,远处桌上的瓷杯猛地震了一下,倒在桌上,把周围的东西撞得叮当作响。 “成了!!!” 刘延一瞬间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 刚才这一幕,绝对不是错觉。 走到桌前,刘延甚至舍不得把被子扶起,第一次成功,实在是让他太兴奋了。 正要仔细研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刘延不耐烦道。 “咋的啦?” 来电话的正是胖子,说话时胖子喘着粗气。 “刘延,我跑了好多地方,有家门面真的挺不错,我找人看过了,都说风水好!”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鄙夷。中午吃饭的时候,胖子就提过要开一家古玩店的主意。 当时刘延也没答应,沈星文却说,如果刘延愿意沈家绝对支持,他很希望刘延和胖子能够干出一番成绩来。 对开店这事儿,刘延心思没在这上面,所以也没表态。 但对于沈星文话,胖子则是兴奋得不行,直接下午就开始张罗了。 “你真打算开店?” “不是啊刘延,你别掉链子啊!老子忙前忙后的,要是没你这店面怎么支棱起来?” “我选的地方就在集宝街,你赶紧过来看看!” 说实话,刘延现在一点也不想出门,今天已经实在是太累了。要不是秦川给了自己这本牛皮书,刘延恐怕到家倒头就睡。 “我真的好累了,你先帮忙盯着,我想睡觉。” 刘延直白的说道。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番,“行,那你先睡,反正这店铺的钱我出了,以后我找宝,你掌眼,赚了钱五五分账!” 胖子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你全出我会不会太占便宜了?” 刘延沉声道。 其实店面的钱,他出一份也是可以的。 中午那会儿,沈佳怡就跟他提过要给五十万作为感谢的事。只不过被刘延回绝了,沈佳怡本来就是胖子的朋友,而且这一次也帮了自己大忙,这钱收了别扭。 但是到家之后,刘延就发现自己卡里已经多了五十万了。加上上次那十万块花销剩下的,已经有五十六万块安静的躺在卡里。 也不知道沈佳怡怎么弄到自己卡号的。 再次见到这么多钱,刘延的兴奋已经不及上次了,虽然这一次,足足是五十万巨款。 当时害怕家里多问,就只给家里转了一万,说是找了份好工作,这是第一个月的工资。 结果当妈的又给自己转了五千回来,生怕刘延在外面没钱用。 “怎么会?你丫的,是不是有本事了想踢开我单干?” “我告诉你啊,你赚钱敢不带我,老子弄死你!” 听到胖子的话,刘延不禁气笑了,“狗日的,那你就出钱干苦力!我告诉你啊,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别找我这大老板了。” “我呸!等我找人装修好了,你给老子过来搬东西!” “沈伯给了几样古董,说是给我俩镇店用,货真价实的元青瓷啊!” 电话里,胖子不禁咂嘴。 “行了知道了,那你先忙,明天我也去看看。” 胖子又是兴奋的叨叨了几句,吹嘘着店铺风水如何如何好。应付完后刘延这才挂断电话。 只是挂断电话时,刘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 集宝街……? 那家冥店也在集宝街,这样是不是离楚白鹿更近了些? 想着自己跟楚白鹿说过的话,刘延就不禁笑起来,真是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胆子啊。 也不知道周止戈要是知道自己在集宝街开店,会不会误会什么。 楚白鹿那张瓷娃娃一般的俏脸浮现在刘延脑海里,刘延倒在床上美美的憧憬着。 因为楚白鹿,刘延想要留住着人间的各种美好。也因为她,刘延才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虽然只见了一面,可那张脸早已经挥散不去了。 不知何时,困意袭上头来。 刘延昏昏沉沉的睡去…… 睡得正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刘延吵醒。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刘延翻身挂断了电话,但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他妈谁啊。” 刘延抱怨了一句,终于接了起来。 “谁?” 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刘大少,在干嘛呢?” 刘延一下子反应过来,“石世羽?” “不是,你怎么搞到我电话的?老子睡得好好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么早就睡觉?” 石世羽有些意外。 “挂了。” 刘延没好气道。 挂断电话,刘延把手机关机翻了个身。 然而没到两分钟,楼下居然传来一道道喇叭声。 喇叭声响起后,就没停过。 “他妈的谁啊,烦不烦啊?!” 捂着耳朵足足一分钟的时间,外面喇叭声都没停息。 一开始公寓楼上还有人咒骂,但也没听到人回应,咒骂声就消失了。 这车喇叭声简直就像是催命符一样,直接差点给刘延听出幻觉来。 “曹尼玛的!谁他妈这么没素质!” 翻起身,刘延骂骂咧咧的朝着窗台走去,现在他已经被吵得困意全无。 可向下看去,一辆全黑的跑车停在公寓楼下,看起来价格不菲。 跑车的蝴蝶门敞开,一身黑衣的石世羽就靠在门边,用脚踩在方向盘的喇叭上。 “哟,刘大少醒了?” 公寓楼下,石世羽抬头邪邪的笑着。 第四十章 刘少 “操尼玛的!你怎么找到我家的?有病是?” 窗台旁,刘延直接忍不住开口咒骂! “呵呵,下来刘大少,能弄到你电话,我难道还找不到你家么?” 石世羽把脚从方向盘拿开,刺耳的鸣笛声顿时停了下来。 “不是,你他妈有什么事儿?不会是想要报复?” “我求你了哥哥,我也是受人所托,要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放我一条生路。” 刘延满脸不赖烦的哀嚎着,从下午到现在,他就睡了两个多小时,被石世羽这么一搞,差点没有精神衰弱。 “报复你干啥,我欠你条命呢。” “放心,就带你去个地方,赶紧下来。” 石世羽还是在下面招手,说话时,又按了两下喇叭。 刘延也算是清楚了,今天要是不下去,恐怕石世羽不会消停。 “你等着。” 刘延看着下面豪车旁的人影,恶狠狠的说道。 等走到楼下时,刘延才仔细看清楚这辆纯黑的跑车。 纯黑的漆色和流线型的车身,简直就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车标是一小面盾牌,刘延看着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杂志上见过。 走得近了,刘延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柯尼赛格超跑,纯黑这款光是裸车都要两千六百万,落地恐得接近三千万。 “真土豪啊……” 刘延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喜欢?” 似乎是察觉了刘延的神情,石世羽开口笑道。 “怎么的?喜欢你要送我?” 刘延没好气的回应着。 “哈哈哈,刘大少说笑了,我人都是你的,更何况是一辆车?” 石世羽眯着眼睛笑道。 话音落下,刘延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滚你丫的,别恶心老子。” 被刘延骂了一句,石世羽也不生气,坐上驾驶室朝着刘延一招手。 “上车!” 看着眼前缓缓敞开的蝴蝶门,刘延有些犹豫。 不过看着车上石世羽那张贱兮兮的笑脸,刘延还是上了车。 引擎缓缓启动,带出狂野的嗡鸣声。 这是让每个男人都会爱上的声音,刘延只感觉在自己身下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你要带我去哪?” 刘延开口问道。 “带你去玩一个小游戏。” 柯尼赛格开动,石世羽目视前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玩个小游戏?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神叨叨的?” 听到这里,刘延已经是有些气不过了。 这么大阵仗把自己弄醒过来,就为了带自己玩个小游戏?该不会是抓娃娃? 想到这里,刘延脑袋里已经有画面了,两个大男人围着一排抓娃娃机。石世羽大手一挥,霸道总裁般的宠溺道。 “看!我为你承包了一整座商城的娃娃机!” 想到这里,刘延不禁打了个冷颤。 石世羽这人…… 该不会性取向有问题? “你不会喜欢男人?” 转过头来,刘延谨慎的问道。 这他娘还真搞不好的,听说有钱人的兴趣,都比较特别。 然而刘延话音落下,石世羽差点没笑岔气来。 “噗!” “你他妈也真有意思。放心,就算你赢了我几次,我也犯不着以身相许。” “老子对男人不感兴趣,不过……” 说着石世羽语气一顿,目光落在刘延身上仔细打量着。说实话刘延的皮肤很好,宛如无瑕的温润白玉,肤色的映衬下,就显得刘延很秀气。 “不过你要是愿意女装我可以考虑一下。” “滚!!” 刘延顿时咒骂道。 “哈哈哈!” 石世羽也不恼,他已经习惯和刘延之间的相处方式了。 之前被刘延怼两句他还会脸黑,现在抓到机会恶心一下刘延,倒还蛮有意思。 柯尼赛格一路飞驰,渝都的大街上引来不少人羡慕的眼光。 “其实我对你还蛮好奇的。” 握着方向盘,石世羽忽然开口说道。 “嗯?” 刘延疑惑了一声。 “原本我以为你是哪边的世家弟子,才有这种眼力。” “不过下午我调查了一下,你家祖籍岭河镇,家里承包了几亩田,地地道道的农民。” 石世羽这话,倒是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而是在客观的阐述。 “几年前考上了重庆的大学,学的设计专业,今年才毕业,大学四年里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着这话,刘延沉默不语。石世羽调查得的确很仔细,不过刘延也不意外,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想要调查自己,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所以我就奇怪,你这眼力,到底师承何处?” 说着,石世羽偏过头来问道,看向刘延的眼神中,隐隐有些忌惮。 中午时刘延拿出的那枚血沁玉,说实话给石世羽留下了阴影,这也是他对刘延好奇的缘由。 刘延呵呵一笑,“你不是都调查出来了吗?” “调查什么?我是想问你哪儿学的本事。” “渝都科技大学。” 刘延冷淡道。 “嗯?” 听到这话,石世羽不由得一愣。 “大学还教这个?!” 见到石世羽的神情,刘延咧嘴笑了笑。 “那可不是?我们选修课多了去,什么周易八卦研究课,风水选址基础教程,鉴宝与做旧进修课。” 刘延逼逼叨叨的胡扯道。 “不说别的,随便揪出一个来,都比你强多了。” 听到这话,石世羽不禁哑口无言,他知道刘延是在胡扯,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认了。” “有空真得去你这学校见识见识。” “随你便。” 刘延随口道,“只要你别祸害人学妹们就行,反正我已经毕业了。” 听到这话,石世羽又是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和刘延聊天会有种放松的感觉。 有些事刘延不愿说,他也不再追问了。 只是刘延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跑郊区来了?” 刘延沉声问道。 “快到了。” 石世羽也不多说,一脚油门下去,车速再次飙升起来。郊区的新路上,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马。 没开多远,前面便是隐隐有些灯火。 似乎一群车灯汇聚。 柯尼赛格缓缓减速,在前面的车群旁,围着一群年轻人,一见到这辆跑车,便是全部围了过来。 “石少来了!” “羽哥,怜语姐已经到了,她开的那辆世爵好像改过。“ 摇下车窗,就有一个小年轻凑过来提醒道。 凑过来这人,一看便知道也是个二代,手上带的表都是江诗丹顿的。 似乎是见到刘延在打量自己,青年抬起头来。 “这位是?” 石世羽掏了包烟出来,散了几根出去,自己叼了根在嘴上。 “叫刘少。” “啊,刘少好。” 看着副驾驶的刘延,青年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在他看来,能跟石世羽一起来的,想必身份也不低。 刘延朝着青年笑了笑,多少有些不自然。 在刘延的印象里,这些二代都是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现在这些人却是非常礼貌,一声声刘少喊着,热情的给自己打招呼。 刘延知道这都是石世羽的面子,也就随意应付着。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远光灯打了过来。 一辆四座的跑车缓缓开来,体型上比起石世羽这辆柯尼赛格彪悍许多。 灯光下,通身红色的跑车上有个像是飞机螺旋桨的标志,而在车标上,还印有几个英文字母。 ‘s p y k e r'' 刘延不认得这车,但第一眼看去,他就知道价值不菲,就是远光灯照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小世羽,洗白白等好了吗?” 车门推开,一道有些魅意的声音便是传出。 第四十一章 生死时速 森白的灯光下,缓缓走出一个气质绝佳的女人。 “怜语姐。” “怜语姐!” 围在一起的这些二代们,都是纷纷让出一条道。 刘延看着女人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呆愣。 女人逆着光走来,正红的唇色显得异常妖娆。 如果说沈佳怡的漂亮,是属于一种清新的少女感。那眼前这位,就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美艳。 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显得很是高挑。穿着并不暴露,但在刘延心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妖娆,那种独属于女王的美艳妖娆。 身旁的石世羽撇了撇嘴。 “呵呵,也许是你要滚蛋呢?” 叼着烟,石世羽一脸邪祟的笑道。 “诶哟,我很丑吗?小世羽怎么就不从呢?” 女人捂着嘴窃笑道,目光却是落在了石世羽身旁的刘延身上。 见到刘延的容貌,女人似乎也有些惊叹。 “哦?这位该不会是你的男宠?白白净净的,倒挺可人。” 被女人注视着,刘延心里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接触到她的目光,就像是触电一样,浑身有些酥软。 “一直都这样抗拒我,原来是小世羽有这方面的爱好。” “理解理解!” 女人眼神异样的打量着车内的两人。 石世羽不禁有些脸黑,冷着脸开口道。 “你理解个屁,这是我朋友。” “我先告诉你,这次你要是输了,以后别来烦我!” “可不要这么这么自信嘛,你就这么肯定你能赢?” 听到这话,女人顿时眯着眼睛笑道。 “其实我又不介意你喜欢男人,大不了我赢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呗。” 说着,女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刘延身上,眼神之中隐隐有些挑逗。 “小男宠,你说是不是啊?” “到时候,小世羽压在你身上,我压在小世羽身上……” “我还可以把我男宠也叫上,反正小世羽你不是喜欢男人嘛?他也可以服侍你啊。” 说话时,女人手腕已经搭在了石世羽的肩上,语气中带着一种酥骨的魅意。 只是这种冒犯,让刘延听来很不舒服。 本来他被石世羽拖来心里就有些怨气,现在又是遇到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奇葩! 模样倒是美艳,就是一张嘴就变了味道。 一旁的石世羽抖了抖肩膀,“把手拿开。” “你说什么?!” 女人冷哼一声,声音顿时清冷下来。 “赢了你,到时候可得乖乖听话,你没得选。” 一边说着,女人伸出纤细的手指就要挑动石世羽的下巴,但被石世羽躲开。 “赢了再说。” 石世羽冷声道。 听到这话,女人微微一笑,目光再次看向刘延。 “还有你,小男宠可别跑哦!” 刘延不禁有些脸黑,他感觉得出来,石世羽虽然生气,但好像也拿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办法。 暗暗掐了个震动术的手决。 成了! 刘延顿时冷笑起来,“你裤链开了。” “穿好裤子再出门说话。” “嗯?” 刘延一席话,说得女人有点懵。 低下头,女人便是看到自己牛仔裤的拉链,居然有一大半没拉上。 这一瞬间气得女人脸黑。 一旁的二代们全都注意到了,只不过一个个憋得脸红,不敢笑出声来。 包括石世羽也是视线若有若无的瞟过去,脸上憋着笑意。 “混蛋!” 女人顿时羞怒,纤细的手指赶紧捂住了下面。 拉好拉链之后,女人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裤链是这么破开的。 这根本就是她不可能忽略的事,怎么可能做出没有拉裤链这种蠢事?! “你最好祈祷,别跟着他输了!” “不然老娘玩死你!” 女人恶狠狠的说道,说罢直接转身回到车上。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石世羽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嘴毒还是你他娘的有一套!” 刘延冷冷笑着,朝着石世羽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意外,你这个随身带枪的狠人,居然还有人治你。” “呵呵,老子也不想啊,可惜惹不起。” 石世羽也是无奈道,“这女人姓莫,莫怜语,背景可不得了了。” 说着,石世羽用手指了指车顶。 “最顶上的那几位领导,她爷爷是其中之一。而她爹,呵呵……” 石世羽无奈的笑了笑,手指了指肩头。 “三颗星。” 话音落下,刘延不禁吸了口凉气。 这是什么背景?! 这简直是再有钱也够不到的程度! “嘶…怪不得……” 怪不得石世羽拿她没有办法。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石世羽开口说道,“原先她开始追我,虽然我没答应,但关系还不错。” “哦?” 听到这里,刘延顿时来了兴趣,他倒是没有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种事。 “但到后来,我才发现,这疯子追我居然是想让老子当她的狗。” “当狗??” 刘延有些疑惑。 “你懂,就是那方面的兴趣,什么项圈啊皮鞭这些。” 石世羽说着,脸上已经是露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 刘延顿时恍然大悟,嘴角不由的咧了咧,没想到那莫怜语,居然还真是个女王。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给沈家提亲?你真当我缺女人?给沈家提亲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躲着她,相当于换一种方式告诉她别缠着老子。” “结果提亲被拒,这女人就也不伪装了,要跟我比一道。谁输了,谁就按照谁的想法做。” “你居然答应了?” 听到这里,刘延也大概明白了,今天这个阵仗,恐怕就是两人比赛车。 这么想来,刚才那个女人对石世羽说的那些话,刘延也能够理解了。 “不答应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把她做掉?” 说话时,石世羽摸了摸外套内包,从黑色夹克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枪来。 见到这一幕,刘延差点吓了一跳。 “你他妈要干什么?!” 这种事情石世羽有前科,刘延丝毫不怀疑这是真家伙。 像是没有看到刘延的反应,石世羽踩了一脚油门,柯尼赛格引擎轰鸣着,缓缓朝着道路前面的白线开去。 而他手中的手枪,已经凑在了下颚,手指扣在了板机上。 “你要干什么?!” 刘延顿时吼道,这一瞬间刘延只感觉他妈的周围没一个正常人。 刘延匆忙的伸手扑来,精神紧张到了一种极点。 可是石世羽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想象中的惨烈并未发生。 在枪口处,喷出一团小火焰,正好点燃了石世羽叼在嘴边的烟。 转过头来,石世羽看着扑过来的刘延,有些鄙夷道。 “点根烟你紧张什么?” “要不要来一根?” “操尼玛的傻逼!” 刘延感觉简直头大,这两人还真他娘的般配,都是疯子。 “要玩命你陪她玩,老子不奉陪!” 两辆车已经开到了起跑线上,在车窗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新修公路。 这种郊区的偏远新路,晚上根本见不到其他车。 两旁的路灯只有一段亮起,在昏黄的灯外,是深邃的幽暗。 刚要推门下车,石世羽却是扣了一个按钮,车门被锁了起来。 “什么意思?” 刘延回过头不耐烦道。 然而石世羽忽然笑了起来,“不要这么天真,你真以为我输了,莫怜语那疯女人能放过你?” “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车上也不能帮到你,我也不想和你玩命!” 刘延顿时开口说道,因为这时,他已经看到有人走到了两辆豪车前,开始打着手势。 而在石世羽的脚下,油门已经开始蓄力。 “和你有没有关系,她都不可能放过你。” 说话间,石世羽回过头来,脸上挂着邪祟的笑容。 “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刘少。” 话音落下,旁边的四座世爵跑车发出一阵鸣笛,仿佛是在挑衅。 一瞬间,信号灯闪烁三下,旗帜挥动而起。 一道狂野的轰鸣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推背感! 百公里加速19秒,这一瞬间柯尼赛格仿佛是黑暗中的刀锋,划破了公路尽头的黑暗…… 第四十二章 藏了一手 副驾驶里,刘延心脏猛跳,这种强烈的离心感时刻刺激着他。 眼前的景象飞速掠过,快得根本看不清。 手掌抓着座椅,刘延掌心全都是汗。 转头看了一眼石世羽,石世羽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神色镇定。 而仪表盘上,时速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公里,那辆红色的世爵被甩在了后面,隔着有些距离。 “呵呵,想用四座跑车赢我柯尼赛格,简直是在做梦。” 石世羽不屑的冷笑道。 夜幕中,石世羽目视前路,神情专注。 习惯了这种速度带来的冲击感,刘延顿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抹怨气。 “认识你,老子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瞟了一眼刘延的表情,石世羽笑得更加灿烂,甚至脚下又踩了一脚油门,速度再次飙升! 已经超过了两百马! “哈哈哈!我还以为刘少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老子怕死!!!” 刘延带着怒气吼道,现在的速度,让他甚至有些想吐! 但是现在除了把命跟石世羽拴在一起,刘延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么快的车速,刘延根本不敢打扰石世羽。 “弯道!弯道!” 刘延指着被车灯照亮的前路,不停的叫道。 这么快的速度过弯,刘延甚至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爸爸妈妈啊!我要是因为飙车死了,你们可千万不要认我!我无颜见父老乡亲啊! 刘延心脏狂跳,在心里不停祈祷着。 路障在眼里渐渐放大,刘延的心脏已经紧缩到了一种极点。 忽然间,车身猛的一甩,刘延撞在靠椅上,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 石世羽甩了一个漂移,险险的从公路边缘的路障旁擦过。 刚才刘延看到一眼公路下边,赫然是被丛林掩盖的悬崖! “操!你有钱也别这么造得慌,你想死老子不想!” 平复过来,刘延顿时开口咒骂道。 然而石世羽也不分神,而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不想死就最好把嘴闭上。” 说话间,石世羽目光瞥了一眼后视镜,那辆红色世爵也险险的过了弯道,死死咬在柯尼塞格的身后。 注意到这一切,刘延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上了这艘贼船,现在他也不敢作死继续埋怨石世羽。 要是石世羽分了神,恐怕就是车毁人亡。 这段新修的公路还没完全开放,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有的时候弯道快到了眼前,才险险擦过。 刘延一路上心惊胆战,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 最快的时候,身下这辆柯尼塞格已经接近了三百马! 可刘延并不知道,这还是因为弯道很多,石世羽放慢了速度的缘故。 身后那辆红色世爵紧紧咬着,距离一直没有拉开。 但是如果一直保持着这种速度的话,那么赢的肯定就是石世羽。 心中有了底气,石世羽一直保持着这种节奏,每一个弯道都会拉开一点距离。 四座的世爵车身相对来说比较笨重,在这种弯道上并不好发挥。 纯拼速度,也比柯尼塞格略逊一筹。 “稳了!” 石世羽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远处就是一抹路灯昏黄的光,那是两人定下的终点! 而这一段路,除了有些弧度几乎就是一条直路,柯尼塞格完全可以放心加速。 就在这时,身后的红色世爵却是突然拉近! 这种速度是肉眼可见的变快。 “这是什么回事?!” 石世羽脸色有些难看,后视镜里红色世爵身后拖着一道蔚蓝的火焰,在公路上拉出一道道残影。 宛如一道血红的魅影,朝着柯尼塞格飞速逼近。 按照这种速度,不超过十秒就会被他超越。 “疯子!简直是疯子!” 这一瞬间石世羽心态炸了,全力才下油门,只想在被超越之前更快的到达终点线! 他完全没有想到,莫怜语开来的红色世爵,居然在后座改了氮气加速器! 怪不得敢开着四座的世爵和两座的柯尼塞格比赛。 居然是藏了一手!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刘延死死抓着拉环,不敢松手。 身旁飞过的景色甚至都带起一抹残影,可身后的世爵更快,红色魅影已经咬在了柯尼塞格的屁股后面。 然而让人更加崩溃的是,这辆红色世爵似乎并不是想要超越,而是直冲冲的朝着柯尼塞格的屁股撞来。 “他妈的疯子!!!” 石世羽瞬间咆哮了一句,吼声撕破了嗓子! 声音还没落下,世爵瞬间撞上了柯尼塞格的屁股。 极快的速度下,冲击力从背后传来,刘延直接撞到了挡风玻璃。 这一下差点没把刘延干懵! 石世羽也是扑在了方向盘上,车身不停打滑。 还好柯尼塞格的速度也足够快,两车之间的冲击力减小了很多。 不然的话,恐怕会直接被撞飞出去。 碰撞之后,两车速度降了下来,但还是以接近两百马的速度,滑行出很远。 前方就是终点,可是终点前公路的弧度,让两辆车直冲冲偏离了轨道,朝着一旁的栅栏飞去。 一瞬间的事情,柯尼塞格车身再次受到一股冲击力,被身后的世爵抵着撞飞了防护栏。 车身腾空而起,刘延眼瞳渐渐缩小,这一刻,他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无比接近。 很快的速度下,两边的发出急促的树枝摩擦声。 柯尼塞格在这斜坡下的树枝中冲撞着,眼看着就要接触到地面。 而后视镜中,那辆浑身通红的世爵高高扬起头颅,紧接着柯尼塞格飞速下坠。 这一刻,刘延已经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车身翻腾颠簸,刘延差点没有晃断脖子。 眼前的视线不断摇晃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敲得刘延脑袋发懵。 柯尼塞格坠地,车身已经变形,冒出了丝丝黑烟。 而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红色世爵砸在了柯尼塞格的尾翼上,车身弹飞而起,滚落到了一旁。 周遭安静了下来…… 世爵仰翻在泥地上,车身不停摇晃着,压着树枝发出细微的响动。 柯尼塞格尾翼冒着黑烟…… 滴答…滴答…… 寂静的黑暗中,似乎有液体滴落。? 第四十三章 下雨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延渐渐恢复了些意识。 睁眼时,刘延只感到胸口剧烈的压迫感,视线也被挡住…… 那是弹开的安全气囊,在车坠落的一瞬间,安全气囊的冲击力,就把刘延砸晕了过去。 身上感觉不到疼痛,刘延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受伤。 痛觉的缺失,在这一刻显得很不方便。 甚至有可能自己双腿已经断了,正在泊泊淌血,没有痛觉也不可能察觉。 不过还好的是,刘延动了动四肢,都还有知觉。 看着身旁还在昏迷的石世羽,刘延心里就不禁有一股怒气。 找死非要拉着自己!简直是不可理喻! 可现在根本无暇责怪,刘延已经闻到了一股焦臭味,这辆车的尾翼冒着黑烟,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赶快离开。 四肢恢复了知觉,刘延伸出手来推动了两下石世羽。可石世羽的情况似乎要更严重一些,方向盘已经变形了,安全气囊死死的将他卡在座椅上。 “非要作死,现在出事了?” 刘延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值得万幸的是,这豪车不愧价值两千六百万。就算是出了这样的事故,车身依旧很坚固,不然的话,恐怕在坠落的一瞬间,他和石世羽就已经丧命了。 可现在坚固也成了最大的问题,这车是蝴蝶门,在门变形后根本无法开启,而旁边的车窗,虽然被撞得破碎,但是钢化玻璃还有一层,刘延砸了几下没有砸开。 没有痛觉,刘延也不敢太用力,生怕用力过猛,把自己手弄折了。 液体滴落的声音,在这狭隘的空间中越来越明显。 刘延清楚,再不出去恐怕真的危险了。 到时候,这价值两千六百万的柯尼赛格,就将会是他和石世羽的豪华棺材。 石世羽想死,他可不想! 牟足了力道,刘延也顾不得太多,直接用手肘猛的砸在车窗上。 哗啦一声,钢化玻璃终于完全垮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可以过人的空洞。 伸手把车窗上残留的玻璃碎片敲掉,刘延就要动身爬出。 然而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石世羽的声音。 微张着嘴,石世羽难受的发出一些哼声。 “醒了?你等着,我拉你出来。” 刘延转头看了一眼,石世羽已经缓缓恢复了意识,眼睛也已经微微睁开了只是额头上流着血,不知道伤了哪里。 从安全气囊中艰难挪动着身体,刘延朝着车窗外爬去。 等到身体落地了,刘延这才看清楚,这辆豪车被斜斜的卡在两根树桩间,另一头高高的翘起。 不过还好没有仰翻,不然可能脖子就断了。 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红色世爵,那辆车已经彻底仰翻在地,还在轻轻的摇晃着。 摇了摇头,刘延冷声道。 “都是一群疯子!” 现在先把石世羽就出来,再去看看那个女人的情况。 可弯下腰,石世羽被安全气囊死死的卡在驾驶室,根本动弹不得,刘延不敢硬拖,如果石世羽身上有伤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二次创伤。 得把安全气囊弄破才行。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玻璃碎片,刘延捡了一块长条形的尖刺,朝着副驾驶的安全气囊扎下。 很快,安全气囊变扁,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 看到这里,刘延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豪车的安全措施,做得还是很好的。想象中的爆破声并没有出现。 手伸进去了一些,刘延把石世羽面前的安全气囊泄了气,这才把石世羽费力拖出来。 “谢谢……” 耳边传来石世羽虚弱的声音。 此刻,石世羽额头的血迹渗进了眼睛,眼中有着一抹怨气。 他好像对于莫怜语最后故意撞过来的举动特别生气。 “没哪里受伤?自己检查一下。” 刘延也没好气道。 说罢,石世羽活动了一下身体。 “还好,都是皮外伤。” “那就好。” 两人话音落下,都是抬头看向不远处那辆已经仰翻的红色世爵。 “一起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能走吗?” 刘延低头问道。 石世羽从地上翻身爬起,身上的黑色夹克,已经是破了好几处,哪里还有一幅豪门公子的模样? “没事,去看看,这个女疯子要是没事,老子真要和她好好算账!” 石世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那最后的关头,如果不是莫怜语像是疯了一样撞过来,现在根本不会出事。 “先离开再说。” 刘延冷声道,心里也是有着几分冷意。 别说你石世羽找她算账,老子也得找你算账!玩命非得带上我,是什么居心?! 心里这样想着,刘延却并未开口,现在还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 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也让刘延在这种危机关头冷静了许多。 只是他从没想到,自己没被龙卿和玄朴那两个老阴逼弄死,反而差点死在了这两个飙车的疯子手里! 两人走到那仰翻的红色世爵旁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响动。 莫怜语被卡在车里,不停的敲着车窗。 看到两人走来,敲动的频率更是急促起来。 此刻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女王般的高傲?一张美艳的红唇微微发颤,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刘延蹲下身来,隔着开裂的车玻璃喊道。 “你离车窗远一点,我好破窗救你。” 喊了几声,车里的莫怜语仿佛才听清一般,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朝着里面靠了些。 刘延找了块趁手的石头,直接敲在车窗边缘。 几次下去,本就有裂痕的钢化玻璃哗啦碎开。 侧翻的豪车里,莫怜语头着地,艰难的支撑着身体。 这种姿势要是保持太久,恐怕会脑充血,刘延不敢怠慢。 用老方法卸掉安全气囊的气,刘延这才发现,莫怜语的小腿被穿破了。 这辆世爵很坚固,就算碰撞比柯尼赛格更加严重,车身的变形也并不多,只是车门的一块小钢片翘起,尖端了插进了莫怜语的小腿肚子里。 此刻,莫怜语的牛仔裤,已经被血迹染红了。 “你放轻松,抱紧我的脖子。” 刘延爬下身来,半个身体钻进了车厢里,这种情况,他不敢胡乱拉扯,如果那块钢片在莫怜语的小腿里有弯曲的话,恐怕硬拉会直接把肌肉撕裂! 莫怜语连忙点头,伸手抱住了刘延的脖子。 一股香风袭来,刘延感受到两团柔软贴在自己的胸膛。 莫怜语很有料,可是这种时候,刘延根本心无旁骛,身后的柯尼赛格还在冒黑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爆炸。 手碰到了莫怜语的伤口,刘延低声道。 “要是疼你就喊,我先帮你把脚弄出来。” 莫怜语的小腿,被这块钢片高高吊起,而她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死死搂着刘延不敢松手,只是把头埋在刘延怀里不停点头,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还好伤口并不深,只有尖端一截没入了肉里。在拨弄下,钢片从莫怜语小腿抽出。 “放轻松,别乱动。” 把莫怜语的小腿放下,刘延低声说着,身体带着莫怜语向外挪动。 终于,莫怜语整个人从车厢里脱困,坐在泥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挺拔的胸脯上下起伏,莫怜语的口红已经花了,眼角好像还有几分晶莹。这种模样,哪里还有那种女王的气势?完全就是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 见到这般模样,刘延也不忍心埋怨了。 石世羽站在一旁也没开口,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楚楚可怜的莫怜语。 天边落下了毛毛细雨,刘延叹了口气,直接走到石世羽身边将他身上的外套拔了下来。 “你干什么?!” 石世羽有些呆愣。 将夹克破碎的地方撕破,做成了一道长条,刘延走到莫怜语身前蹲下。 “你联系一下其他人,看看能不能带人来救援。” “这里很高,根本爬不上去。” 一边给石世羽说着,刘延伸手把长条的布片扎紧在了莫怜语的小腿上。 “谢谢……” 莫怜语低声说道,眼里就几分愧疚。 刘延白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下雨了,别让伤口染了雨水,很有可能会感染。” 抬起头来,毛毛细雨越下越大,柯尼赛格尾翼后的黑烟已经小了很多,看样子不会发生爆炸了。 只是刘延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安。 这是一种来源于本能的不安,直觉在告诉刘延,这个地方很不好…… 这种感觉,刘延在凤凰山那那座陶俑村感受过,一种很邪门的心慌。 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 “操!” 身后传来石世羽的咒骂声,转头只见石世羽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这鬼地方根本没有信号!” 听到这里,刘延心中一紧,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生火的东西,其他人看到火光肯定会找来的。” 刘延沉声道。 然而黑暗中,三人都是摇头。 石世羽身上虽然有防风火机,但现在地面都被打湿,根本没有可燃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莫怜语坐在泥地上,衣服已经沾湿了。 单薄的短衫已经有些发透,衣服贴着皮肤,印出了妖娆的曲线。 可刘延根本无心欣赏,雨下得越大,对他们只会越不利。 淋着雨,刘延头发已经焦湿。 “先避雨,一起在附近找找。” 第四十四章 医院 石世羽的额头还有伤口,雨水不停冲刷着,伤口的头发混在了一起。 三人身上都有伤,继续淋雨很有可能会感染。 刘延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伤到内脏。 抬头看了看四周,雨雾中能见度很低。 “那边有出口,去看看。” 刘延指着不远处,那边的丛林中有条小路。 “我走不了。” 泥地里,莫怜语抬起头来,唇上有雨珠低落。 刘延看了一眼石世羽,示意让他来背,毕竟莫怜语不是喜欢石世羽么?自己插手也不好。 然而石世羽冷哼一声,直接偏过头去。 见状,莫怜语也是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刘延。 叹了口气,刘延无奈道,“算了,我来。” 蹲下身,莫怜语趴到了刘延的背上。 此刻这只受惊的小白兔神色已经是镇定了许多。 虽然脸上还有些委屈,但神情间已经是恢复了些许女王般的自信和傲然。 等到刘延背起莫怜语,妖娆的妖精在刘延耳边吐着凉气。 “小男宠,没想到你还挺男人的嘛。” 莫怜语语气酥酥软软的很有诱惑力,但刘延顿时脸色一冷。 “再用这个称呼,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对于这个女疯子,刘延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她。 “哦。” 听到这话,莫怜语顿时委屈的应了一声。 “呵呵,你还有脸说话,不知道你发什么疯,等回去老子再和你算账!” 走在前面的石世羽忽然回过头来,一脸冷色的盯着莫怜语说道。 “我发什么疯?当时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没法转向,不然你以为老娘愿意跟你殉情?!” “你他妈没法转向!你在后座改氮气装置不是想死是什么?!!” 石世羽瞬间反驳! 刘延夹在中间被吵得头昏,顿时冷声吼道。 “都他妈别吵!” 说话间,刘延脖子上青筋暴起。 石世羽只是看了刘延一眼,转身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 莫怜语在背上仿佛也被吓到了,乖巧的把头靠在刘延肩上不再说话。 几人一路走着,这一路刘延走得很艰难,脚下凹凸不平一脚深一脚浅,几乎每一步都能带起一地淤泥。 走出了小路,前面有着一栋建筑。 而在这建筑前面,是一处很宽广的草丛,杂草丛生大概有人半腰高。 建筑很破旧,整体都是一种苍白的色调,而在这栋楼侧面,还有一块锈迹斑斑的挂牌。 上面的字辨认不清,但依稀可以看到掉了漆色的红色十字架。 “这是家废弃医院?” 刘延不禁喃喃道。 而石世羽已经首当其冲的走进了草坪里,前面就是屋檐,就算不能进去,也能躲雨。 刘延背着莫怜语,没有犹豫多久,便是抬脚追去。 这一路上,刘延都是有中心慌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周围荒芜的一切,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这里好荒凉啊……” 背上传来莫怜语的声音,语气里隐隐有些害怕。 “嗯。” 刘延应了一声,这里不仅仅是荒凉,更他在意的是,这些杂草的颜色实在是太鲜艳了。 或许莫怜语这些城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什么,但刘延很清楚。 在他老家的小镇上,有些夭折的孩子是不能正式下葬入坟的。 一般就用丝布裹着,找一处土坡埋了,这种墓在农村一般被叫做丝娃娃。 而埋着小孩的地方,一般不会长植物,只会有这种颜色鲜艳的杂草。 走了几分钟,刘延只感觉胸口的血玉在发烫,心里的不安也越发浓郁。 而雨幕越下越大,眼前的建筑仿佛朦胧油画,愈发模糊。 快到屋檐下时,刘延跟着石世羽跑了两步。 到了屋檐刘延浑身已经湿了,而莫怜语的衣服和头发,也全部湿透,和刘延的卫衣粘在一起。 将莫怜语从背上放下,莫怜语扶着墙蹲了下来。 这里的确是一家废弃医院,但似乎是后门,破旧的铁门栅栏锁头已经坏了,内门玻璃碎了一地,透过破碎的玻璃,可以看到医院里的走廊。 “这里好像是成桥医院。” 石世羽皱着眉头说了句。 “成桥医院?” 刘延也是不禁疑惑,这个医院渝都人基本都听过,早些年因为一场官司倒闭了,货真价实的黑心医院。 成桥医院本就是一家私人医院,出的医疗事故很多,特别是小孩。 当时有传闻,有的小孩甚至因为一场感冒,在成桥医院输液之后,就高烧不愈,直接夭折了。 到后面名声越来越臭,这些医疗事故的家属联名把这家医院告上了法庭。 法庭宣判结果下来,医院被判下巨额赔偿,院长连夜潜逃了。 听闻这事的时候,刘延还在读书,那时候这家医院的各种离奇故事,一度成为了刘延的阴影。 望着医院的走廊,刘延不禁打了个寒颤,医院后面的这块地,恐怕就是当时埋葬这些夭折的小孩的。 “你尽快联系他们,这里太荒了,我总感觉不舒服。” 刘延沉声说道。 石世羽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莫怜语的手机也是如此。 可这时,莫怜语摸着小腿,脸色有些痛楚。 “是怎么了?” 刘延见状连忙蹲下身去查看,只见莫怜语小腿上的布条,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了,血迹透着布条,被雨水浸染成了淡红色。 解开布条,牛仔裤的破口下,显露着一条被雨水泡得发白的伤口。 伤口大约有半指深,血肉的凹痕里,见不到一丝丝血色,被泡得发白。 刘延不禁皱起眉头,这不是个小问题,这样下去肯定要发炎的,如果发炎太严重,截肢都有可能。 “你别动。” 刘延冷声道,“你这个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会要截肢的。” 刘延的话,把莫怜语顿时吓了一跳,小腿一缩小,就连神色都是慌乱起来。 “我…我不想截肢,我不要坐轮椅,我不要!” 莫怜语话里带着哭腔,红唇不停的发颤,此刻她的身上哪里还有半分高傲妖娆。 “可现在谁也联系不上怎么办?!” “我问你怎么办?” 石世羽顿时气急败坏的说道,他的情况也不好,额头上也是裂着伤口,雨水混着头发落在伤口里。 “老子真的懒得说你!” 石世羽指着莫怜语骂道,“是,老子石家比不上你莫家千金,但你要找死别拉上老子!” “你吼什么吼啊?!” 莫怜语抬起头来不甘的骂道,“谁让你一直不从的?我告诉你,老娘要是被截肢了,我就带着我爹去你家提亲!你!!这辈子老娘就赖着你!” 两人的对骂让刘延不禁皱眉,都他妈的是两个活宝。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听到刘延的吼声,两人顿时闭嘴了。 在这种时候,刘延俨然成了三人的主心骨。 “现场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的,只是你腿上的伤拖不起。” “你们在这呆着,我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绷带或者消炎药。” 刘延说着,已经重新处理好了莫怜语的伤口。 站起身来,刘延晃动着后门的铁栅栏,才晃动两下,铁门吱吱呀呀的被拉开了。 “你一个人去?” 看着医院走廊里的黑暗,石世羽不禁皱着眉头。 “外面没人守着,一会有人来的话找不到我们。” 刘延沉声回应道,说实话,看着走廊上的黑暗,刘延也有点心慌。 抗拒黑暗,是动物的本能,更何况,刘延的直觉总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地方,隐隐中藏匿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我跟你一起去。” 石世羽没有多话,抬脚就走到刘延身边。 他刚一动作,蹲坐在地上的莫怜语便是慌张的开口。 “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 听到这话,刘延的目光落到了莫怜语身上。 破旧的玻璃碎片旁,莫怜语蹲在地上满脸委屈。 “我……我怕……” 第四十五章 镜子里的人 屋檐外的雨幕渐渐密集,暴雨中,外面的杂草被砸得东歪西倒。 迎着暴雨吹来夜雨的凉风,屋外不时会有雨水飞溅到屋檐下…… 少许的雨水会溅到莫怜语单薄的衣衫上,空气透着一股寒意。 这种温度下,呆久了也不好。 刘延皱着眉头,“算了一起走。” “你背她一段,我先去找药。” 听到刘延这话,石世羽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朝着莫怜语皱了皱眉头。 “看看你做的好事!” 三人进了走廊,一股若有若无的霉臭味便是传入鼻尖。 这处走廊好像是化验室,房间的玻璃窗紧紧闭上,不时间有风拍打。 刘延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石世羽背着莫怜语跟在身后。 走进这成桥医院的一瞬间,刘延就感觉胸口的血玉温度高了许多。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在陶俑村的时候,血玉就隐隐升温,但还没如此发烫过。 用手摸了摸胸口的血玉,血玉温度似乎慢慢降了下来。 但入手时,仍有余温。 难道说,这里比陶俑村恐怖得更多? 压下心里的想法,刘延不断暗示自己这里就是一家废弃医院。 荒凉归荒凉了点,但绝对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已经坏掉的指示牌,牌子被铁锁歪斜的悬吊,散发着幽暗的荧光。 上面的箭头指着右边挂号处。 而左边箭头,则写着取药。 往前便是宽阔的门诊大厅,正门的玻璃门已经破旧不堪,透着光线依稀贴着封条。 站在这十字口,刘延有点莫名的心慌。 就算是三人同行,这种心慌依旧是压不下去。 就好像在黑暗中,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他们是藏在黑暗里观众,而刘延则是站在台上的演员。 三人的到来,揭开了这场荒诞的帷幕…… 刘延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脚下不禁加快了些步伐。 “刘延你慢点!” 石世羽背着莫怜语在刘延身后喘气,两人不时还小声斗嘴。 “那边就是药房,我们拿了药赶快离开,我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好。” 刘延压低声音说道,石世羽也沉默的点头。 进入这里之后,石世羽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里简直毫无生气…… 眼前就是取药处的柜台,玻璃窗已经有些裂痕,看起来像是有人重力击打造成的。 刘延皱了皱眉头,围着取药处走了一圈,药房的门已经被破坏了,黝黑的洞口隐隐敞开。 “我进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你们在门口等我。” 站在门边,刘延低声说道。 石世羽点了点头,扶着莫怜语从背上下来,靠在了门边。 推开门,刘延缓步走入。 地上有些玻璃碎渣,踩起来咔擦作响。 刘延目视前方的黑暗,每一步都很谨慎。 就在这时,刘延的余光忽然瞥到身旁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就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频率迈着步伐。 一瞬间,刘延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就要挥手打去。 然而手刚抬起,刘延却是发现眼前居然是一面镜子,而那道身影,赫然就是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了?!” 石世羽站在门外,也被刘延的举动吓到了。 刘延松了口气,“没事,有面镜子,被吓到了。” “你小心点。” 听到刘延的回应,石世羽谨慎道。 点了点头,刘延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 走近了些,刘延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一面落地镜,一整面墙都是一块镜子,很多库房都有这样的布局,能够让库房的空间显得更加宽阔。 看来是虚惊一场,刘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捋了捋湿漉的头发。 镜子里映照着身后的景象,一共有三排药架,前排的架子上空荡荡的,但在第三排却是黑黝黝的一片,应该摆满了东西。 确定了目标,刘延不敢耽搁,直接转身朝着第三排药架走去。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刘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脚下也加快了脚步。 玻璃碎片被踩得咔嚓作响,可刘延并不知道,真正的诡异在此刻已经降临了。 他身后的镜子里,那道原本属于刘延的镜像并未转身。 ‘他’依旧矗立在原地,就算镜子前早已空无一人。 湿漉漉的头发掩盖了苍白的脸,和刘延一模一样的打扮上,却有着一张和刘延截然不同的脸。 此刻,那双猩红的眼瞳正死死盯着刘延离去的背影,嘴角裂开了一抹狞笑。 …… 药架前,刘延蹲身在黑暗中翻找着,手机能够提供的灯光实在有限,架子上的东西看不完全。 不过在角落里,刘延找到了几瓶医用碘伏,还有一堆没有开封的医用棉。 这里应该是护士站的补给备用的,因为除了这些,刘延还在这架子上看到了一排调配好的生理盐水。 瓶子已经落了灰,不知道多久没人动过了。 拿上碘伏和医用棉,刘延快步离开这里。 “找到了!” 刘延朝着门外喊道。 见到刘延手里拿着东西走出来,莫怜语顿时有些担忧。 “这是什么?不会是酒精?太疼了我不要!” 听到这话,刘延皱了皱眉,“这是碘伏,没酒精那么疼,你忍着点。” 莫怜语脸上露出一抹挣扎,但还是没吭声,乖巧的让刘延查看起伤口。 比起疼痛,她更害怕截肢。 高傲的女王怎么会容许自己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刘延蹲下身,拆开了莫怜语小腿上的布条。 布条湿润了些,伤口在干燥些后,鲜血又从血肉间渗透出来。 拧开一瓶碘伏,刘延沉声道,“疼忍着些,别喊太大声。” 其实他总感觉如果闹出太大的动静,会引来些什么东西。 莫怜语捂着嘴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刘延拿着碘伏瓶子的那只手上。 将莫怜语的牛仔裤破口再撕开了些,刘延手中的碘伏倾泻而下。 暗红的药液冲刷着莫怜语腿肚子上的深口。 莫怜语咬着牙,只是哼哼了一声,居然没有叫出声来。 这碘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疼,或许是伤口染了雨水的缘故,痛觉神经没有这么敏感,只是液体冲刷的时候,会有不深不浅的疼感。 用碘伏冲刷了一遍,伤口已经干净了很多,灯光下,裂开的血肉里透着一抹暗红。 “差不多好了,我再处理一下,我们就离开。” “等雨停了,他们应该也找到这里了。” 刘延说着,手上熟练的将干净的医用棉裹着布条缠在了莫怜语的小腿上。 “我也感觉有些不安,我们去外面等。” 石世羽注视着四周,沉声开口。 刘延点了点头,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给莫怜语包扎伤口的时候,莫怜语一直盯着刘延在看。 漂亮的丹凤眼里,好像带着一抹桃花。 专注的男人,也太帅了! 莫怜语心里暗暗的想着,等到刘延站起身来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 抬起头来,莫怜语朝着刘延伸出双臂。 “我要你背!” 刘延低下头,看到莫怜语撒娇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 “上来。” 背上莫怜语,刘延一行人朝着原路返回。 这一路上,他和石世羽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这里带给他们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莫怜语的脑袋靠在刘延的耳边,模样特别亲昵。 感受到耳边呼出的热气,刘延心中不禁旖旎。 莫怜语的身材真的很好,背在背上,刘延手掌搂着的双腿,修长而不失肉感。 刘延只是个处男,不觉间有些脸红。 “你怎么啦?” 莫怜语在刘延耳边低声问道。 耳边吹着的热气,让刘延反应更加窘迫,不由得心跳快了几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一旁的楼道忽然传出一阵啼哭声。 这是孩童的哭喊,呜咽中夹杂着一声声不太清晰的童音。 “妈……妈妈不要……我不要我了……”? 第四十六章 墙 “哪来的声音?!” 一瞬间,三人的脚步都是停了下来。 刘延更是汗毛颤栗,这种哭声,在这环境中实在是显得太突兀诡异了。 “这里怎么可能有小孩?!” 可背上抓着刘延肩膀的手紧了紧,莫怜语有些不敢确定的开口。 “要不要去看看,万一真的是有小孩走丢了呢?” “怎么可能……” 石世羽也是沉声说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传出声音的楼道上。 往上走,应该是这家医院的门诊科室。 可就在三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这道哭声戛然而止。二楼的吊层处,不是传来一些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偶尔还有踢碎玻璃的声音传出。 渐渐的,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好…好像真的有人……” 莫怜语微张着红唇,神情也很是紧张。 她这种接受科学教育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撞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要不去看看?” 石世羽还算镇定,“如果真的有人走散在这,那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真要去看看?” 刘延有些不解道,“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搞不好,上面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刘延一席话,说得三人心中冒着寒气。 这种怪异的事,刘延不是没有经历过,凤凰山的那个保安,他至今难忘。 这样荒凉的地方,除了活人,还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存在,这一点刘延深信不疑。 然而就在三人沉默时,石世羽却是从裤腰上掏出一把枪来。 “不用怕,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大不了老子一枪干碎它。” 黑暗中,石世羽冷笑着,手腕一拉,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这一幕看得刘延目瞪口呆。 “去你妈的,你还真是个亡命徒,随身带着真家伙,你就不怕出事?!!” 然而石世羽手里握着枪,冷冷一笑。 “怕什么,有事我爹压着。” “不行把锅甩给你背上这疯女人,让她爹压着。” 听到石世羽这话,莫怜语趴在刘延背上白了他一眼。 “我爹早晚把你抓起来。” 三人说着,气氛活跃了一些,不觉中也多了几分生气。 “那就走,按道理说,成桥医院五六年前就倒闭了,这栋楼留着不拆,肯定有问题。” 刘延说着,背着莫怜语跟在后面,而石世羽拿着枪首当其冲迈上了楼梯。 楼梯呈回旋状,通往二楼的吊层。 空气中的霉臭味越来越浓郁…… 刘延不禁疑惑,这种地方,真的能呆人? 这种味道更像是一种腐臭味,腐烂的血肉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难闻且刺鼻,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只是空气中隐隐弥漫。 如果真有小孩遗落在这,只要是个正常人,也受不了这股味道。 思索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最上面一层台阶。 在眼前,又是一道环形走廊。 而在刘延他们四处打量的时候,一道矮小的身影,匆匆跑到了走廊尽头。 “在那里!” 莫怜语趴在刘延背上用手指着。 可下一秒,那道矮小的黑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急冲冲的跑进了走廊上的房间。 透着走廊尽头窗台的月光,三人无比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什么东西?!” 石世羽紧了紧手里的枪,一步步谨慎的向前。 “应该是个小孩子。” 刘延也皱着眉头,“要不要去看看,这里不大,如果没找到人,我们立刻走。” “好。” 应了一声,石世羽带着刘延停在了走廊尽头。 这里对着有两扇房门,一扇门旁写着会议室。 而另一扇门,写着院长办公室。 刚才那小孩,应该就是跑进了会议室的门里。 隔着房门,刘延已经隐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臭味。 房门缓缓推开,莫怜语紧紧的抓着刘延的肩头。 一股臭味弥散开来,三人差点作呕。 会议室里很大,狭隘的窗户拍溅着雨水,屋外依旧暴雨未停。 除了几张桌椅,会议室里空荡荡的一片,一眼能够看到尽头,并没有什么死角可言。 而在会议室的墙上,有很多斑驳的阴影,这些阴影很是杂乱。 坑坑洼洼的墙面上,一块块形状不一的斑驳交错在一起。 像是被镶嵌在墙上的一具具尸体。 靠近墙壁的地方,臭味似乎要浓郁一些。 刘延朝着墙壁靠近了些,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人,我们走。” 话音落下,石世羽点头,此刻终然他手里拿着武器,但眼前的景象,还是不由得让他心慌。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 对面走廊院长办公室的房门,忽然猛的拍开! 砸在墙上不停反弹着。 莫怜语趴在刘延背上惊叫了一声。 院长办公室的窗户,也是猛的崩开,屋外响起一声惊雷。 刺眼的电光劈下,照亮了一瞬。 崩开的窗户里外拍打着,暴雨飞溅进了屋里。 办公桌上,纸张掀飞而起…… 忽然的变故,把石世羽吓得连连后退,刘延也愣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举起枪口,石世羽脸色变得冷厉。 “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从刘延身边经过,石世羽直接闯进了办公室里。 “慢着!” 刘延甚至没来得及开口阻拦,对于这种事情,刘延太熟悉了。这里绝对不干净! 在阴暗中,有什么人眼看不到的东西存在!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一声惊疑。 “这里好像一直有人生活,痕迹很新!” 石世羽站在办公桌旁,眼中有些震惊。 刘延将背上的莫怜语放下,莫怜语靠着门边紧紧的抓着刘延的手臂。 办公室里不大,但有着一套办公桌和一张简易的弹簧床。 而在弹簧床边,散落着一些衣服和鞋袜,甚至还有一桶没有倒掉汤汁的泡面。“会不会是跑进来的乞丐?” 刘延疑惑道,低头时,他看到了落在自己脚边的白纸。 弯腰捡起,只见白纸上写着几行行楷,字体很漂亮,绝不是乞丐能写出来的。 借着月光,刘延仔细辨别起来。 ‘记录:第271天,它们又回来了,我锁紧了门,可食物已经不多了。 我没法离开这里,他曾经告诉过我离开的方法,把它们都凿进墙里,我照做了,可今晚它们又出现了,又出现了!又出现了!!!’ 最后几个字,纸张已经被笔尖划破,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这个人一定很抓狂。 可它们是谁?他又是谁??凿进墙里? 想到这里,刘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会议室里墙上的阴影……难道就是它们?? 第四十七章 不可明状,无法描述 从这段话的只言片语中,刘延能够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靠在刘延身后的莫怜语也是捂住了嘴,满脸震惊。 地面上还有很多散落的白纸,刘延又捡起了几张。 ‘记录:第109天,我已经躲藏三个月了,没有人发现我,包括它们。 警察以为我早已经畏罪潜逃,但他们不会想到,我的处境更加糟糕。身上长了一些斑块,像是霉斑,会不会是它们的诅咒? 我必须研究出离开这里的办法,我已经快被折磨疯了,每晚它们都会敲门。 这不是幻觉,白天我总能发现房门上的泥手印,是它们真的爬出来了!’ 看到这里,刘延不禁眉头紧锁。 畏罪潜逃?难道说写这些东西的,就是当年成桥医院的院长?! 但这不合逻辑,院长为什么没法离开这里?还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 他到底是在躲避什么? 刘延只觉得越看心中寒气越盛。 莫怜语紧紧抓着刘延的手臂,小脸上只有紧张和害怕。 “我们快走,离开这里。” 嘴里说着,莫怜语抓着刘延的力道更紧了几分。 一道闪电再次划落,惊雷炸响。 电光照亮了这办公室中的书桌,在座椅背后,有着一排书架。 瓢泼大雨随着窗户洒进了房中。 真正的诡秘,仿佛才要降临…… 见到两人怪异的神情,石世羽也有些疑惑,关了漏着雨的窗户,朝两人这边走来。 “你们在看什么东西?” 听到石世羽的话,刘延将手中看过的纸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 在刘延手中的另外一张纸,上面依旧是同样的字迹,只是字里行间工整了许多,时间标注着第三天。 ‘记录:第3天,我按照他的吩咐,准备了食物和水。按他的说法,我至少还有在这里呆三个月,所以我准备了接近一年的食物,水的话,可以白天去水房取。 我已经没有什么留念了,可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我真的很想看着她结婚。 在这里真的很孤独,很孤独…… 可是如果我不留在这里,它们就会缠上我的家人。老婆已经离开了我,我不能再逃避了,女儿是无辜的。 我已经在忏悔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它们不愿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能听从他的,只要熬过这三个月,就是胜利。 其实我很好奇,人死了真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吗?它们已经害死了晓彤,晓彤会不会并没有离开?她也许还在我身边? 晓彤,我真的好想你,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读到这里,刘延已经捋清楚了一些关系。 这个人,就是成桥医院的院长。而在他做这些事情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指点他。就是日记中那个所谓的他。 院长的老婆被害死,这个晓彤应该就是他对老婆的昵称。 当时恐怕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了院长身上。 这种事情,刘延不禁感觉熟悉,在被血玉缠上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不敢回家,更不敢牵连家人。 最让刘延好奇的是,这个院长究竟做过什么?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还有那个在背后指点他的人,到底是谁? 隐隐中有种感觉,这个指点他的人并不是想救他,而是抱着什么目的,恐怕是要害他!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当时潜逃的院长?” 此刻,石世羽也看完了手里的白纸,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从这些话语中,他能够意识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而这个院长,把它们凿进了墙里。 就算是石世羽,也不禁有些冒冷汗。 “这里面,恐怕牵涉很深。” 石世羽说着,拿过了刘延手上的纸,继续看了起来。 “按照日记里说,每天晚上,它们会出现,就算是凿进了墙里,它们又都回来了。” 刘延开口说着,语气有些阴沉。 “那现在,我们恐怕很危险,如果它们真的存在,那么应该快出现了。” 这一席话,让莫怜语浑身一颤,柔软的身子直接抱紧了刘延整条手臂,开口时,莫怜语的声音止不住打颤。 “我们快走!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那实在太危险了!” 说着莫怜语不停拉着刘延的手臂,以前高傲美艳的脸蛋上,现在只有慌乱。 “不急。” 刘延拍了拍莫怜语的肩头,抬起步伐朝着办公桌走去。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会出现,现在离开恐怕会撞见更恐怖的事情。” “日记里说了,这里只要关上门,它们不会进来,不如就呆在这里,等到安全再离开。” 说到这里,刘延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现在他倒是更好奇了,整件事情更像是有人布好的局,而教给院长的方法,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故意引导的。 院长是为了不牵连女儿主动进来的,但到了后面,他好像已经不能离开了。日记中提到他必须研究出离开的方法。 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院长没办法离开。 这种感觉,就像是龙卿找上门,告诉自己中了虫蛊,必须去凤凰山一样。 但在凤凰山,等着刘延的却是一个陷阱。 刘延很想知道,这个日记中的他,究竟是谁!会不会和龙卿也有牵连。 现在的刘延心态已经变了,比起刚来时的害怕,刘延更想弄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那个人把院长囚禁在这里,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 听到刘延的话,石世羽摸出手机查看,还有不到几分钟,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就要敲响了。 走到破旧的房门边,石世羽抬手关上,还特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锁好。 “手机还没信号,现在我们出去,也只能淋雨。” 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石世羽沉声说道。 “嗯。” 刘延应了一声,走到了办公桌边。 办公桌上的文件夹,还夹着很多这样的白纸,院长每天都会记录一些东西。 刘延能找到最久的日期是597天。 难道说,院长在这里足足呆了两年?!他不是只准备了接近一年的食物吗?没有办法出去,他是怎么活下去的? 第597天的日记里,写着院长已经绝望了,他已经认识到自己恐怕没有办法离开,要永远留在这里。 难道说,院长已经死了? 刘延在心中自言自语,文件夹往前翻,大多记录着一些奇怪的琐事。 可是在第357天的这天,白纸上字迹突变。 纸上划得坑坑洼洼,字体也歪斜扭曲,写得很仓促,而且不像是在桌子上写的,更像是躲在了角落,纸铺在地上或者墙上,慌乱的写下了这段话。 ‘我看见它了!我看见它了,它就躲在窗户后面,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没法用语言描述,那是一双眼睛!不止一双眼睛!!!它不是它们! 它已经发现我了,那些眼睛都在盯着我,我没法描述它的形状,那是不可明状的东西!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窗户碎了,我看不到外面,它会不会已经进……’? 第四十八章 存活的‘人\’ 纸上的字写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后面的字迹只有浅浅的印子,墨迹勾丝间,隐隐可以看出一个‘来’字。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刘延不禁吸了口凉气,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玻璃窗户。 在墙壁边缘,的确有着一道破碎的痕迹,偌大的骷髅盖着窗帘,有雨水顺着洒进。 日记中,‘他’看不到窗户,当时的‘他’躲在哪里? 刘延低头看去,办公桌下,有着一处可以藏人的空间。 当时的院长,应该就躲在这里。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刘延盯着窗户上的窟窿,心里有些发毛。 这行话里没有描写恐怖的东西,但读起来却是让人感到渗人无比。 往前翻了一页,白纸上写着纪录第356天。 ‘记录:第356天,隔壁好像有什么响动,可是我记得,隔壁并没有房间,难道是我的幻觉吗?还是它们趴在了墙边? 我不敢靠近窗户了,我拉上了窗帘。 食物最多还能撑三天,我已经吃掉了最后一块面包,还有两袋泡面。对于它们,我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经常会出现幻觉,可能我孤独太久了。 那本巫术基础,我已经研读完了。他告诉我的方法都是错的。 把它们凿进墙里,只会让我与这里融为一体,它们缠着我的痕迹更深了。’ 读完这一段,刘延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前面提到的那个‘他’,果然带着某种目的在引导院长。 不觉间,刘延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降低了很多,或许和阅读这些日记有关。 转头看向一旁的书柜,上面摆着很多书籍。 其中翻动痕迹最多的一本,书侧赫然写着《巫术基础与祭献规则》。 这应该就是院长研究的东西,这些东西真的存在? 刘延并不怀疑,然而在这本巫术基础的旁边,一本红色封皮的书吸引了他。 抽出这本书时,封皮上赫然写着——《死灵之书》 翻开第一页,书里扉页印着一个黑白画面的恶魔。 凹陷的眼睛,仿佛白化病人一般的皮肤,在这张脸下,却并不是人类的身体。 像是蜈蚣,又像是无序的触须,它蜿蜒的盘在高楼上,阴暗的天空下,一切相对于它都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刘延看到这幅画面时,窗边闪过一道雷鸣。 闪电霹雳而下,照亮了刘延手里的《死灵之书》。 画面上的恶魔,仿佛活了过来。 这一瞬间,刘延吓了一跳。 莫怜语靠在刘延身后,感受到刘延的反应,也不禁连连惊叫。 就在这时,夜里的狂风拍开了办公室的窗户。 一瞬间,办公桌上白纸四散扬起。 一张张写着字的白纸遮住了刘延的视线,就连窗边的石世羽,都是举起了枪口,时刻警戒着。 一张纸落入了刘延的手里,纸上只有一句话,刘延不禁瞟了一眼。 ‘第1973天,门被打开了,我怎么都关不上,好像有东西进来了,可我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刻,刘延寒毛颤栗,纸上的墨迹好像还未干涸。 难道,是有人刚才写的? 1973天,这个时间是五年多,正好对应了现在? 刘延不敢确定,只有心中泛着怪异的感觉。 抬头注视着房间,然而此刻,刘延差点心脏没有停止跳动。 只见这些翻飞的白纸,吹飞在办公桌的椅子旁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白纸印出来的,是一道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影。 被风吹得凹陷的一张张白纸,仿佛印出了一张脸。 这一幕,三个人都看到了。 石世羽吓得连连后退,举着手枪对准了办公桌。 “别开枪,快走!” 刘延顿时低声,顾不得太多,直接将莫怜语拦腰抱起。 这个办公室里,还有着一个人!一个存活的‘人’!! 他就一直坐在办公椅上,他以为自己还活着!! 这种诡异的事情,刘延经历过,用枪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跑! 莫怜语紧紧的搂着刘延的脖子,石世羽迅速反应过来。 此刻,窗外的狂风已经停下了,闪电的光照亮了倾泻而进的暴雨。 白纸散落,办公椅上空荡荡的,仿佛根本不存在什么人影。 房门被打开,走廊上阴风哭嚎,刘延抱着莫怜语跑得飞快。 而石世羽更是头也不回的跑在前面。 走廊上,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不只有一个孩子,一群哀嚎的哭声,交杂在一起,这是夜的交响乐,是诡秘的复苏曲…… 孩子们笑了起来,黑暗中它们唱着欢乐的童谣。 “我死后,你埋葬了我们。 你死后,我们埋葬了你。 把你凿进墙里, 我们围着你, 我们抓着你。 ……” 这一切,并不是幻觉,刘延怀里的莫怜语紧紧把脑袋埋在刘延胸口,呜咽着就差点没有哭出声来。 刘延一刻不敢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午夜是属于它们的时刻,它们回来了,那些夭折被埋在泥地里的孩子们。 这栋死寂的废弃医院里,所有东西都在苏醒…… 然而跑在前面的石世羽忽然停了下来,手中的枪口直直对准前方。 这里就是楼梯口,下楼的必经之路。 停下脚步,一个模样可爱的孩子,站在了三人面前。 孩子小脸白白净净的,穿着不合时宜的蓝色棉衣。 “哥哥,妈妈不要我了,我要妈妈……” 孩子小脸上有些委屈,踉踉跄跄的朝着石世羽跑来。 这时间,石世羽连连后退,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诡异了,明明正是夏日的季节,却穿着冬天的棉衣。 孩子模样的确很可爱,石世羽不敢动手。 小孩抓住了石世羽的腿根,石世羽清楚的感到,抓着自己的这只小手,居然还有温度! 难道是一个活人?! “这孩子,好像是个活人。” 石世羽不敢确定道,刘延见状也靠近了些。 然而就在这时,埋着脑袋的小孩仰起头来。 在那张白净的小脸蛋上,忽然多出了一道裂痕。 石世羽连忙挣扎,然而小孩却是抱着死死不放,嘴角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噗呲噗呲…… 好像是血肉爆裂的声音在小孩身体里响起,此刻,小孩仰起的脸上,眼瞳忽然爆炸出血雾来,从混乱的血肉中,又组成了一枚枚更小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复眼挤满了眼眶,眼眶边缘渗出了漆黑的血迹……? “哥哥,带我走!” 小孩的声音,带着重音,像是无数小孩一起开口。 “操!” 石世羽大骂一声,瞬间扣动了扳机。 第四十九章 它们的‘产物\’ 一瞬间,枪声在刘延耳边炸响,震得刘延脑袋发蒙。 “快走!” 石世羽似乎挣脱开了那怪物的纠缠,朝着刘延不停挥手。 刘延不敢怠慢,抱着莫怜语下楼他不敢太快,如果从这里跌下去,恐怕就是个粉身碎骨。 身后又响起几声枪响,伴随着一种怪异的鸣叫声。 像是受到了痛楚的婴儿,从发育不完全的喉咙里,吐出了呜咽的低鸣。 刘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能专注在脚下,一步步的朝着楼下奔跑。 直到感觉到石世羽跟上了步伐,刘延这才敢回头看去。 此刻,那个‘孩子’血肉已经被子弹贯穿炸裂,裂开的头颅仿佛一朵盛开的血红之花。 只是,在这炸裂的血肉中,无序的组织融合起来,组成了一枚枚细密的眼珠。 阴暗中,刘延只是看到一眼,心中便寒气直冒。 孩子的脚还站在原地,可蓝色的棉衣却不断的在刘延眼中放大。 它的身体好像在延伸,从阴暗中,长出了仿佛蜈蚣一样的触须,它蜿蜒的冲撞开楼梯的扶手,石渣掉落,整个楼梯摇摇欲坠。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刘延怒吼了一句,终于脚落在了地面,而石世羽又朝着楼梯口开了几枪。 冲撞而来的怪物,带着无数的触须,盘踞在整个楼梯上。 刘延不敢停留,抱着莫怜语直接奔逃。 “走正门,别走后门!” 刘延喊住了朝着后门奔去的石世羽。 黑暗中,刘延已经感觉自己的双臂发涨,很快就要抱不住了。 石世羽愣了片刻,也朝着刘延的方向跑来。 可让他们奇怪的是,在下到一楼之后,那个怪物并没有继续追来。 除了偶尔从二楼掉落的石渣,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三人不觉间停在了一楼的大厅,望着刚才逃离的那处楼梯,不由得有些恍然。 它消失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些触须和仿佛无穷延伸的躯体,仿佛是它们融合在一起的‘产物’…… 这一切,都和《死灵之书》上的插画重合了起来。 难道,那本书并不只是虚构? 嗒一声,一本红皮书卷从刘延身上掉落。 翻开的第一页,正是那位盘踞在高楼上的怪物,冷风吹过,死灵之书一页页翻开。 一瞬间,刘延冷汗直冒。 刚才在逃跑途中,因为仓促,这本书一直都被刘延捏在手里抱着莫怜语奔逃。 “应该安全了。” 石世羽目光也落在这本红色封皮的古卷上,弯腰捡起,石世羽随意看了一眼。 “走,快点离开,子弹不剩多少了。” 听到这话,刘延点了点头。 深海之中最凶猛的狩猎者,通常会用消失让猎物放松警惕。 存在并不可怕,消失才是危险的前兆。 这个地方,就算刘延心里再好奇,也没有胆子再待下去了。 那个孩子,是具像化的怪物,并不同于刘延以前遇到过的诡异。 只是让刘延奇怪的一点,它不下来的真正原因,到底是等待着下一次伏击,还是说…… 还是说这楼下,有着让它都感到畏惧的东西? 不觉间,刘延至感觉门诊大厅中阴风惨惨,那种怪异的注视感又出现了。 三人没有耽搁,一路朝着医院正门跑去,可就在看到那些缠着封条的破旧玻璃门时。 门外面多出了几道人影,站在大厅里看不清脸。 刘延的步伐顿时停下,忽然出现的人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晃眼,门外的人影更多了,一排人围在一起,不知道是站在玻璃门外,还是停在玻璃门里。 他们在朝着这边招手。 如此诡异的一幕,终然是刘延也不禁吸了口凉气。 石世羽托着刘延的手臂,另一只手指已经扣在了板机上。 三人缓缓后退,庆幸的是,这些人影只是招手,并没有其他动作。 “走后门。” 石世羽低声道,刘延点了点头。 三人朝着后门的方向奔去,那里就是他们来的地方。 之前刘延决定走前门,就是在忌惮,医院后门的那块空地,那里埋葬着一个个在这所医院夭折的孩子。 然而现在,正门的变故,让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比起那些恐怖的人影,后院的那块空地,至少还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可当三人走进熟悉的走廊时,走廊门外,赫然站着一个黝黑的人影。 这里也有?! 刘延顿时震惊,他的手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就算是失去了痛觉,肌肉的酸胀感让他几次差点抱不稳莫怜语。 “操你妈的没完没了!” 石世羽冷声咒骂着,拉动板机把枪背在了身后,朝着人影走去。 刘延谨慎的跟在后面。 然而这时,门外的人影朝着他们挥起手来,模样和前门那些东西如出一辙。 果然…… 刘延心中冒着冷气。 不过幸好这里只有一个,而前门有着一群。 就在石世羽渐渐靠近的时候,人影忽然开口了。 “羽哥!终于找到你们了!” 那人兴奋的喊着,石世羽不禁一愣。 走近了去,借着月光三人才看到门口那人的容貌。 这不是最开始打招呼那个公子哥吗?手腕上还带着百达翡丽的腕表。 此刻见到石世羽三人,这青年仿佛也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羽哥,我们还以为你们真的出事了。” “其他人呢?” 石世羽把手背在身后冷声道。 青年一愣,“他们在其他地方搜寻,车上没有找到你们,雨下得又大,就想着你们肯定在附近某个地方躲雨。” 说到这里,青年看着刘延怀里抱着的莫怜语,不由得担忧道。 “怜语姐受伤了?” 见到是活人,刘延谨慎的眼神也松缓了许多,手臂力道轻轻放松,莫怜语搂着刘延的脖子却不肯下来。 刘延不由得无奈,看向身旁的石世羽说道。 “你帮我抱会儿,我撑不住了。” 然而石世羽脸色依旧冰冷。 “不急。” 伸手挡在刘延和莫怜语两人的前面,石世羽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 漆黑的枪口抵在了青年的额头。 一瞬间,青年吓了一跳,但却不敢动弹,双手举了起来。 “羽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青年颤抖着说道。 石世羽冷冷笑着,把手指扣在了板机上。 “你不是陈京!” 第五十章 给我一个解释 气氛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被叫做陈京的青年颤抖着手。 “羽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陈京我能是谁?!” 此刻,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刘延瞬间严肃,石世羽绝对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端疑? 眼前这人,不是那个二代? 不觉间,刘延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双眼。 而此刻,石世羽冷声道。 “你爹叫什么?” “啊?我爹叫陈洛瑞,家里是渝都白酒代理商,不是羽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陈京疑惑的开口,对于石世羽,他们圈子里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石家出来的狠人! 陈京毫不怀疑石世羽手上的手枪是假的。 听到这种回答,石世羽脸上也有些疑惑,正要再次开口,身后的刘延却是发话了。 “他不是那些东西。” 听到这话,石世羽诧异道,“为什么?” “为什么就偏偏他一个人找到这里来?为什么这么多人看不到这栋医院?用脚也能想明白暴雨中能够躲雨的只有这个地方了。” 听着石世羽的反驳,刘延不禁皱起眉头,这的确是个疑点。 废弃医院距离事故地点没有多远,况且暴雨连连,一群富二代公子哥,也不可能冒着大雨漫无目的的寻找。 但是相比起这些疑点,刘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集中注意力到自己的眼睛上的时候,他眼里的陈京并没有异常,身上穿的衣服也呈现浅绿色…… 如果说,眼前这个陈京是被某些东西替代的话,绝对不会是如此颜色。 “你相信我,关于这些疑点,你可以让他给我们一个解释。” “先把枪放下。” 刘延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石世羽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手里的枪放下。 “我信你。” 转过头,石世羽看着陈京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陈京被这种眼神吓得浑身颤抖,连忙摆着手解释道。 “不是,我们迟迟没有接到你们的消息,等开车到了地方,才发现出事了。” “当时已经下着暴雨,我们所有人都围在上面,他们不敢报警,就说一起下去。结果下来找到了你们的车,我还以为羽哥你已经没了!” 陈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忌惮的看了一眼石世羽,从他的眼神中,刘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畏惧。 这些二代,对于石世羽的尊敬,更多的是一种畏惧。 “继续说。” 石世羽冷着脸。 “但是我们在车里没有发现你们人,我们就想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躲雨,他们就在周围寻找起来,一部分人守在原地,一部分找到了一条小路。” 听到这里,石世羽不禁疑惑,难道是来时的那条小路?如果进了那条小路,没道理看不见医院啊? “走的哪条小路?” 石世羽冷声道。 “我也不知道,密林里面就有一条小路,我没有跟着去,留我一个人守在了原地。” “但是后面雨太大了,我就到一旁的大树下面躲雨。” “干燥了些,我想点根烟,忽然我就听到远处有一声枪响。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接着又响了几声,我才朝着声音的方向去看。” “那中枪声感觉很远很远,但是我一抬头,才发现,旁边居然有一条小路,而抬头,就看到了这栋楼。想着你们会不会有可能在里面躲雨,我就过来看了看,结果刚好遇到了你们跑出来。” 陈京不停的说着,听语气,并不像是在说谎。 看来,在废弃医院里遇到这些怪异的事情时,外面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刘延沉默的思索着,此时莫怜语已经搂着刘延的肩膀,靠着刘延站在了地上。 一直抱着,刘延的手都快要废了。 但听完解释,石世羽还是保持着谨慎。 “就留你一个人守着?就你一个人发现了这里?你现在联系他们过来,我就相信你。” 石世羽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陈京连连点头,“好好!” 说罢,便是掏出了手机打起电话。 石世羽也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现在已经有了。 “喂?你们现在在哪?” “我找到羽哥他们了,你们快过来,这里有栋烂尾楼。” “你们走错地方了!不是那条路,是另一条路!” “诶呀,反正你们现在赶紧回现场那边,怜语姐好像受伤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挂断电话,陈京把手机拿到石世羽面前给他看。 “羽哥你看,这是打给小罗哥的,你和他最熟悉了,这电话号码没问题?我怎么可能敢说谎骗你!” 陈京的模样慌张,很想证明自己说的话,看来刚才真的被石世羽给吓得不轻。 看了一眼陈京手机上通话记录,石世羽戒心放松了很多,他不相信那些东西会用电话。 “那就等他们来。” 石世羽低沉的说道,转头看向医院黑黝黝的走廊,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心情。 在这栋废弃医院中,隐藏了太多可怖的东西。 石世羽收藏冥器,但还从未和这种怪异的东西正面接触过。 特别是楼梯口的那个小孩,石世羽还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体温,那到底是怪物还是鬼怪?!想到这里,石世羽不禁心中发寒。 这栋楼里掩藏的一切,都是他未知的,这一夜,颠覆了石世羽的世界观。 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石世羽目光不禁落在了刘延身上,不知道是寒风太冷还是因为害怕,石世羽盯着刘延打了一个寒颤。 他永远也忘不了刘延那枚血玉,那好像是一枚活物,一枚还在跳动的‘心脏’。 而他因为血玉看到的那些东西,石世羽绝不愿再回忆。 刘延让他感到一种忌惮,眼前这个少年,在这种方面,绝对比自己懂得更多。 回想起在医院里的种种,刘延好像很有经验…… 他对那些东西很熟悉?为什么能如此肯定陈京没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气质的白皙少年,石世羽不禁陷入沉思,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生出…… 刘延并没有察觉到石世羽的眼神,而是目光看向身旁破碎的玻璃门。 漆黑的走廊上,不时有阴风翻卷…… 不觉间,刘延注意力集中在了双眼。 此刻,眼前的世界变了…… 原本漆黑的走廊上,通红一片,整个废弃医院,仿佛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深浅不一的红色交错在一起,组成了眼前的画面。 刘延不禁心惊,如果早用这双眼睛看看,那么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状态下,刘延的视线好像更加清晰。 黑暗中,就像是热成像一样,蜿蜒的红色仿佛流淌的血液,有什么东西在走廊上移动。 刘延想集中注意力看去,可那些血红又安静了下来。 视线穿过走廊,正好能够看到大厅里楼梯的末端角落。 那怪物,还在那边吗? 心里这般想着,刘延好奇的专注起来。 可楼梯上的血红渐渐鲜艳,似乎有什么东西察觉了刘延的目光。 忽然,扶手流出鲜血来,在楼梯扶手上,冒出来什么东西。 像是幼小的头颅,而在那裂开的头颅上,有着不止一双的眼睛! 那是一双双!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密集而不时蠕动的猩红复眼。 他们延伸出来了…… 视线相对,刘延瞬间浑身僵硬。 裂开的头颅探了出来,这是一张无数双眼睛拼接而成的脸。 就像是无数小孩残缺的脸拼成了一张完整的面容。 而下一刻,面容下的黑暗忽然裂开,三角型的巨口撕裂了脸皮。 刘延的视线中,这张嘴,渗透着无比猩红的血色,无数混乱的触须填满了裂开的颅骨。 在巨口裂开的一瞬间,无形的吼声撕破了刘延的耳膜! 血红的世界里,那是一幅如此诡异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开业 这一瞬间,刘延只感觉它要冲出来。 “快跑!” 在石世羽他们眼里,刘延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满脸惊恐。迈着僵硬的步伐,直接抱起莫怜语冲进了暴雨。 石世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刘延的反应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的。 一时间,石世羽也跟着跑起来,而陈京在原地愣了几秒,没头没脑的冲进了暴雨的雨幕。 娇艳欲滴的绿地中,有着三道奔跑的身影。 荒地里,这些鲜艳的野草,仿佛摇曳出一张张笑脸。 那楼梯口的血红眼睛,久久在刘延脑海消散不去。 刘延无法描述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或许就如同院长在白纸上的记录一样。 ‘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它的形状,那是不可明状的,无序的,无法理解的怪物!’ 在此刻,仿佛只有狂奔,只有疯狂的消耗自己的体力,才能够驱散心里的恐惧。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直到看到泥地中两辆豪车的残骸,刘延这才停下了脚步,而怀中的莫怜语也是惊叫了一声,单脚落到了地上。 “送她去医院!” 刘延看到了眼前的人群,心中安定下来,或许是体力透支的缘故,他只感觉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身后有人拍打了一下刘延的后背。 “没事?” 石世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眼前的模糊感渐渐消散,刘延摆手,胸口喘着粗气。 “羽哥,你们都开枪了,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时,陈京也是追了上来,不停的喘气。 听到这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上前来。 雨幕中,男人的风衣已经湿透,但从这张脸上,可以看出一抹沧桑和冷厉。 “少爷,是我的过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人便是陈京口中的小罗哥,真名叫罗历,算得上是石家的暗子,一直跟在石世羽身边保护。 见到眼前的男人,石世羽直起身来。 “不用,今天的事,谁也别传。” 石世羽目光环视众人,眼神中透着一抹冷厉。 被这种目光扫视的众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话,都是沉默的点头。 “罗哥,明天白天,你带点人来,把医院里面我开枪的痕迹处理掉。” 话音落下,罗历点了点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杀了谁?如果出了人命,最好现在处理。” 两人的对话,让刘延不禁心中一紧。 怎么感觉杀个人更家常便饭似的?最好现在处理? 这一回,轮到石世羽颠覆刘延的世界观了。 看来随身带枪,真不是一个玩笑。 “我没有杀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是……” 说到这里,石世羽眼神中透着一抹忌惮,余光撇了一眼身后的林间小路,仿佛像是害怕触动什么忌讳一般闭上了嘴。 “先送莫怜语去医院,她小腿穿刺伤,拖久了恐怕会感染。” 听到这里,罗历再次点头。 看向靠着刘延一脸惶恐的莫怜语,罗历沉声道。 “莫小姐,得罪了。” 说罢,罗历直接将莫怜语背起,朝着一旁坠落的山坡爬去。 刘延和石世羽跟在人群中,朝着斜坡上方攀爬,这里很陡峭,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下来的。 但刘延抬头一看,只见罗历背着莫怜语三步并作两,直接在这陡峭的斜坡上飞奔。 而快要上去时,罗历脚下跳跃,单手直接爬上了公路。 暴雨击打着刘延的身体,好几次的体力不支差点让他栽倒下去。 下面,足足有四米多高的斜坡。 幸好石世羽及时发现,一把将他推上了公路。 公路旁,一排豪车两者车灯,一些穿着靓丽的女孩坐在车上焦急的等待。 看到这充满烟火的一幕,刘延才觉得恍如隔世…… 心中不觉间生出一丝感慨。 活着,真好…… 直到坐到了车上,温暖的空调烘烤着几人的衣服。 罗历坐在驾驶室,目不转睛的开着车,关于石世羽开枪的事情,他也并不多嘴。 这个人给刘延的第一印象,便是沉着冷静得可怕。 做事果断得不拖泥带水,强大的执行力,这一切都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一样。 坐在后座,莫怜语战战兢兢的靠在刘延肩头。 而刘延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完全打湿了的《死灵之书》。 刘延不知道把这东西带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忌讳,但刘延的好奇心驱使他将这本书一直拿上。 其实在心里,刘延还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把那本《巫术基础》给带出来,那是院长研究了五年的东西…… 从里面一定能够知道更多关于这栋楼的隐秘。 最让刘延好奇的,还是那个日记中的‘他’,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一种目的? 他指示院长把什么东西凿进墙里,然而这是一个骗局,他要达成什么样一种结果? 太多弄不清楚的疑惑了,对于院长,刘延有些感同身受,他很想弄明白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思绪渐渐混乱,不觉间刘延沉沉睡去。 …… 等到再一次醒来时,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而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天花板上挂着富丽堂皇的吊灯。 “这是在哪?” 刘延揉了揉脑袋,一旁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 手机居然被人贴心的充上了电,就摆在床头柜边,屏幕上显示着庆奕卿。 “喂?” 刘延迷糊的接通,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淋了一场暴雨,刘延只感觉脑袋里仿佛装了一团浆糊。 “狗日的,你人呢?十点半了,开业仪式就等着你,结果你电话无人接听?!!” 刚接通,电话那头便是传来了胖子的怒吼。 “别告诉我你还在睡?怎么不把你睡成一头猪?老子胖爷跑东跑西。今天开业还请了不少人,你别给老子拉垮,赶紧过来!” 听着胖子的声音,刘延这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昨天胖子就在看店了。 “今天就开业?这么快?” “你真是个狗日的,你现在在哪?不会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昨天下午五点就睡了,今天十点还没醒?狗日的怎么没把你榨干?” 胖子一向口无遮拦,直接对着刘延劈头盖脸的骂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你等会儿我打车过来。” “你也不知道你在哪?好家伙,这是被女人拐卖了?” 调侃了两句,胖子正经道。 “我跟你说,剪彩仪式,十一点就要举行,中午还要请人吃饭,做生意这一块你不明白,靠的都是人脉。你是我搭档不能摆架子,赶快给我过来。” “好,等我。” 刘延没有多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 就在疑惑时,房门被敲了几下,便被人推开。 只见石世羽穿着居家的衬衣,正一脸邪笑的看着刘延。 “昨天你睡得可是真死啊……” 说着,石世羽连连咂嘴。 刘延顿时反应过来,“不对,这是在你家?” 第五十二章 万宝斋 “怎么?你还想在哪?” 石世羽冷笑起来,他头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包扎,身上看不出太多的伤势。 看着石世羽这种眼神,刘延顿时觉得有点怪异。 “不是,两个大男人,你给我换的衣服?” “切!你想让哪个娘们给你换?” 石世羽瞬间笑了。 听到这里,刘延坐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浑身感觉毛毛躁躁的。 “不是,羽哥,你该不会真的取向有点什么问题?” 抓着自己身上的衬衣,刘延认真道。 “我昨天就是睡过去了,不是昏死了,你把我叫醒我自己可以换的,不用劳烦您大少爷的啊。” 看着石世羽,刘延不觉间有种危险的感觉, 然而听到这话,石世羽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有趣。 走进前来朝着刘延一步步靠近,“啧啧,你紧张什么?” “羽哥,你听我说,咱是兄弟不?” 刘延连忙后退,在他看来石世羽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算不上,哪门子兄弟啊?” 刘延被噎了一句,黑着脸开口。 “不是兄弟,咱也犯不着这样啊,羽哥您放我条生路,我卖艺不卖身的。” 见到刘延战战兢兢的模样,石世羽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是想笑死我,真的操了!” “昨天我在医院,厉哥带你回来的。” 两人一同经历了生死,交谈中已经随意了太多。 “你睡得很死,可能厉哥怕你感冒,就给你把衣服换了,你这想象力……” “啧啧。” “你身上还是老子的衬衫,不喜欢给老子脱下来!” 说到这里,刘延才恍然,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咳咳,没。” “就是忽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知道我家的么?” “送你回家,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石世羽沉声应到,此刻他的眼中已经浮现了几分冷漠。 “今天一早,厉哥就去那栋废楼处理痕迹了,但没有见到那些东西。” 石世羽话里的意思刘延听得明白,他在担心那些东西会不会跟着他们出来了。 摇了摇头,刘延沉声道。 “不会,那些东西没法出来的,白天见不到怪事很正常。” 话音落下,刘延手机又开始震动,拿起一看是胖子发来了一条消息。 “羽哥,我得走了,有事儿。” “什么事儿?急急忙忙忙的干嘛?来都来了,带你玩几天呗?” 对于刘延,石世羽还是有心交好的。 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石世羽看不透的事了。 刘延连连摆手,“算了,今天开店,赶着去剪彩。” “昨天要不是你跑来整这出,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刘延说罢,便是翻身起来,在房间里找着自己的衣服。 “你衣服送去给洗了,我给你找两件。” 说着石世羽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便是抱着一套折好的衣服回来。 “这套衣服你先拿着穿,等你衣服洗干了我叫人给你送去。” 石世羽随意的将衣服朝着刘延丢来。 拿开一看,这是一套纯黑的阿玛尼的休闲西装,价格估计不会太便宜。 穿在身上不至于太正式,但也不缺礼数。 看着镜子里人模狗样的自己,刘延只是在心里感慨,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他和石世羽的身材差不多,穿上去刚好合身,而且这套衣服穿在身上,刘延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有一种豪门公子的感觉了。 “不错。” 石世羽也是在一旁笑道,“话说你开什么店?” “胖子捣鼓的古玩店,说实话我自己也没弄明白。” 听到这话,石世羽不动声色道。 “要不要我去给你撑撑场子?” “算了算了,石大少您少给我添点麻烦就行了,我自己去。” 刘延顿时回道,他是真的怕了,石世羽身上动不动带着真家伙,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刘延真没这个心理承受能力。 再说胖子和石世羽不熟,去了恐怕到时候大家都不自在。 “我自己打车去,石大少就不劳烦您送了!” 没等石世羽开口,刘延连忙说道,断了他的后路。 石世羽只是微微一笑,“行,我懂了,都开始嫌我麻烦了。” “哪敢嫌您麻烦啊,我是嫌我命不够长,还是离不劳烦石大少的好。” 刘延说完,又看了一眼手机,胖子那边已经催促了好几道了。 “我赶时间先走了,衣服到时候我给你送来。” 说罢,刘延也懒得看石世羽什么脸色,拿上自己的东西,直接推门而出。 石世羽家属于那种大平层,结构不复杂,但却宽阔得过分。 从卧室下到一楼,刘延足足下了三层楼梯。 刚到门口,刘延就看到宛如宫殿一般的正门,在正门对面,还有一部电梯? 没等刘延过多震惊,电梯门忽然打开。 石世羽从电梯门中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本皱巴巴的红皮书。 “你东西忘拿了,走那么快干嘛?” 这一瞬间,刘延目瞪口呆。 有电梯?家里有电梯?自己爬楼梯干嘛? 这他妈就是有钱人吗??? 目瞪口呆的接过石世羽手里的书,这是昨天他在成桥医院里找到的《死灵之书》。 纸张昨天被暴雨打湿,不过好像被烘干过,整本书皱巴巴的。 “谢了。” 刘延沉声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赶时间,我就让罗伯送送你。” 说着石世羽一招手,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中年人。 “送他到地方。” 在石世羽的吩咐下,中年人微微躬身。 “请跟我来。” 刘延没有多说什么,朝着石世羽打了个招呼,便是跟着离开。 这栋别墅,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处庄园,比起沈家还要宽广豪华。 要真坚持自己打车,恐怕走半小时都不一定能遇到一辆。 车上,罗伯朝着后座问道。 “您要去哪?” “集宝街,劳烦您送我到路口下就行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 刘延之所以让罗伯只送到路口,那是不想跟胖子他们解释太多,毕竟昨天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从这里过去,算上堵车半小时的车程,一路上胖子都在打电话催促。 “你到底到哪里了?我跟你说,剪彩时间我推延到十一点半,但绝对不能再推迟了!” “我在路上,马上就到了,十一点过点就能到。” 刘延连忙开口,他并没有说假,现在距离集宝街,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了,走进去几分钟不到。 “反正我跟你说你快点,十一点十分必须到了,不然人宾客都在等着。” “能到,我已经快了。” 说完刘延便是挂断了电话,此刻,石家这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集宝街路口。 路口的商户们顿时眼睛发亮,都以为是有大老板来了。 给罗伯道了声谢,刘延下车朝着地方走去,胖子给的地方是集宝街79号,走过去五分钟就能到。 在一处摆着礼花的店门前,刘延停下了脚步。 这店取了个文艺的名字——万宝斋。 整个店面的装潢很大气,大致看去,应该有个五十平米。 里面满满当当的坐着一些衣着不俗的年轻人,而胖子的身影也在其中。 “我来了!” 走进店里刘延开口道,一道道目光顿时朝着刘延的方向投来。 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不觉中有些尴尬。 “来了就好,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庆家的朋友。” 胖子把刘延拉到身前说道,顿时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许多人朝着刘延投来善意的目光,听过胖子对刘延的吹嘘,大家都对这位年轻的能人很好奇。 然而角落中却是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呵呵,本事不大架子大,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一个钟头?” “真是吆不了台面!” 第五十三章 这也是你朋友? 说话那人操着一口方言,坐在角落里,模样虽然不差,但整个人脸上却是有着一种戾气。 就好像看谁都不爽的那种感觉一样。 刘延脸色一冷,转头看向胖子,“这也是你朋友?” 不等胖子开口,刘延向前一步。 “今天的确是我迟到了,但也是事出有因,在这里我刘延给各位赔个不是。” 和石世羽那种层次的二代们呆久了,刘延对于这些人倒也没有什么怯场可言,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 但是转过头,刘延看着角落里刚才发话的那个男人冷声道。 “如果各位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提出来。” 此话一落,整个万宝斋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任谁都知道,刘延这话是在针对谁。 “呵呵,哪敢有什么意见。” 男人还在嘴硬,然而话没说完,胖子便是白着脸打断道。 “都少说两句,刘延是我兄弟,今天来晚不可能是摆架子,你们都不用多心。” “怎么会,我们不会多想的。” “刘小哥来晚肯定有原因,今天聚在一起就是图个喜庆嘛。” “对啊,还没剪彩呢?快快快。” 胖子刚说完,一些人便是符合道,将这种尴尬的气氛给盖了过去。 也有人朝着刚才说话的那人走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在劝慰。 这男人叫孙成益,家里在重庆开4s连锁店。之所以和胖子熟识,那是因为他家的4s店装潢基本都是庆家承包的。 孙成益平时也喜欢盘玩些古董,对胖子也是恭恭敬敬的。 但不知为何,今天他对刘延好像很有敌意。 剪彩仪式早就准备好了,都等着刘延来。 在这万宝斋门口,一道红线牵着一朵红花。 店铺边,已经摆好了准备点燃的鞭炮。 等刘延他们被人簇拥着走到门口时,孙成益挤在了刘延的位置旁,冷着脸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剪彩就是图个彩头,刘延不想发火。 “过去一点,那边没位置?” 刘延发话,胖子也是注意到了这边。 只见胖子挥了挥手,大腰一扭,“过去点过去点,别把正主挤偏了!” 话音落下,其他人都是笑了起来,气氛很是欢乐的调整着各自的站位。 唯独孙成益站在刘延旁边脸色阴沉。 “恭喜庆老板和刘老板开业大吉。” 一旁有人起头,请来的摄影师也扛着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刻。 刘延和胖子一起握着剪刀,朝着红花剪去。 …… 酒店里,胖子在附近的梅府家宴三层订了一桌。 集宝街这种老古玩市场附近,不缺这种高端餐厅。 而梅府家宴属于那种古风私厨,菜品价格也是不菲。 三层宴厅装潢古典大气,窗外的吊阁都涂上了红漆。 而胖子订的这桌更有讲究,两张古朴的实木凳子摆在正东位,有着东家的寓意。 也有点以后这集宝街,万宝斋做东的暗寓。 刘延看得明白,不觉有些想笑,胖子还是你胖子啊。 一行人朝着席位走去,胖子朝着刘延招呼着手。 其他人看明白了这两张与众不同的椅子,都是会心一笑,在其他位置落座。 刘延朝着椅子走去,可还没走到跟前,一道人影便是直接坐下。 胖子一愣,目光凶厉的看着人影厉声道。 “孙成益,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 孙成益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懂。 “我不能入席吗?” 抬起头来,孙成益无辜道。 “你要是不欢迎我,就别请我来,这幅脸色是什么意思嘛?“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是默不作声。 刘延更是摇了摇头,随手一挥拉开旁边的椅子。 “算了,今天高兴,各位可要多喝几杯。” 刘延自顾的拆开筷子。 “高兴?还讲不讲规矩!” 胖子依旧不依不饶,但却被刘延压了下来。 “他想坐就让他坐,来的都是客。” 刘延模样笑脸盈盈的,仿佛一点也不生气。 其实刘延不是不生气,这叫什么?这叫格局。 以后生意是自己的生意,孙成益今天的种种行为,都是在触万宝斋的霉头。他想恶心刘延,刘延还能让他得逞了? 看到刘延的模样,众人都是在心中感慨,刘延这人可以。 这番话说得相当聪明,来的都是客,指明了孙成益就是个客人,就算是坐在正东位上,也只是一个‘客’罢了。 永远做不了主! 所以一时间,入座的众人都是和刘延交谈起来。 各家做什么,和胖子什么关系,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着。 然而这明显不是孙成益想要的效果,只见孙成益忽然冷笑了一声。 “刘老板以前是做什么的啊?以前在渝都,我都没听过你这号人呢?” 孙成益语气里带着刻薄,又是挑了一个大家都没说话的时间。 一时间刘延想装没听到也装不成。 “我家啊,也就是临河镇的农户,不像你们一样有家底。” 刘延看着众人笑嘻嘻的说道,压根没有看一眼孙成益。 刘延也并没有说假话,不卑不亢一直都是刘延的原则,再说了,农户难道很丢人? 不丢人!靠自己双手吃饭的,都不丢人。 每一粒米都是自己种出来的,有什么丢人? 刘延心里冒着冷意,他不知道孙成益的敌意从哪里来的,但从一见面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给自己找不愉快。 果然,刘延话音落下,众人顿时附和道。 “哈哈,没想到刘小哥家里也是农户啊。” “我家以前也是临河镇那边,真是有缘!” 听到这些话,刘延顿时笑了笑,用临河的方言开口。 “你家也是临河呐?临河哪个坡?” 没等那人回应,身旁的孙成益忽然出声。 “呵呵,临河镇农户,那不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吗?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得意的?” 此话一出,再是众人活跃起来的气氛,也是一瞬间寂静。 这一句话,得罪的不仅仅是刘延,还有刚才和刘延搭话的那人。 只见刚才说是刘延老乡的青年忽然脸色冷厉起来。 “孙成益,谁给你的胆子插话?” 这青年虽然不愿意得罪孙成益,但这话已经顶到头了。不管以前老家是不是在临河,他脸上都挂不住。 “呵呵,真是笑了。我还说顾大少爷在我家买车都还贷款是什么回事,原来是老家临河镇啊。“ 孙成益冷笑着说道,反正现在已经摆在明面上撕开了,他也不在乎多得罪个顾雨辰。 说话时,他甚至还在临河镇三个字上刻意加重了几分,满满的嘲讽意味。 顾雨辰顿时脸色铁青,他的确在孙成益家买车的时候贷过款,那是家里不准他读书的时候开太高调的原因。 顾雨辰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会缺这几个钱? 一时间顾雨辰气得差点没站起来,怒拍着桌面,顾雨辰冷声道。 “孙成益,你他妈会说话少说两句!临河镇招你惹你了?!” “给我和刘哥道歉!” 第五十四章 你是什么东西? 席位上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 “孙成益,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 “怎么能有这样的歧视观念?” “你赶快道个歉,今天是庆少和刘小哥开业的日子,闹着这样干嘛?” 开口劝说孙成益的人中,不乏以前和他交情还不错的,但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孙成益做得对。 “呵呵,我道歉?临河镇的土农民也配?” 孙成益刻薄的说道,坐在正东位上居然翘起脚来。 一时间,顾雨辰面色铁青。 “你再说一遍!” 刘延冷冷笑了起来,他性格也不是泥捏的,更何况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他能容许孙成益爬他刘延头上来? “别激动。” 刘延朝着顾雨辰招手,心里压着火气,想先把局面稳下来。 转过头,刘延脸上带着几分审视,朝着孙成益冷声道。 “孙成益,高贵的孙大少,我和你第一次见?” “哪里得罪你了,你可以直说,瞧不起我刘延这人,瞧不起临河镇,你可以滚!” “能听懂人话?老子这里不欢迎人上人!” 话音落下,刘延也差点没有忍住火气,手掌怒拍桌面,震得众人吓了一跳。 他们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和和气气的少年,发起火来居然有几分可怕。 “呵呵。” 然而孙成益也不慌乱,冷冷的笑了一声。 “不欢迎我,你也配?” “行,老子今天就是看你不爽,就是瞧不起你,怎么?要不要听听原因?” 刘延脸色铁青,若不是法治社会,他恐怕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说。” “万宝斋啊,万宝斋……” 孙成益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咂嘴道,“这个名字,还是我和胖哥一起取的。” 他口中的胖哥,自然指的就是胖子庆奕卿,听得出来他对刘延不爽,但对胖子还很尊敬。 “老子他妈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取的?!” 胖子差点没从位置上跳起来,“老子这万宝斋,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呵呵,庆哥,其实我也很失望的。” 听着胖子的反驳,孙成益也没着急,不急不缓的开口。 “最初我和你闲聊,你就说过开店的意思,我当时也跟你提过你要开店我入股,并且和你商量着店名,就叫万宝斋。” “你没忘记了?” 听到这话,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但不由得还是不解道。 “我当时也没答应你入股啊?万宝斋这个名字,你的确说过,但意思不是我和你商量出来的?你我什么本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要你非要跟我开店,老子胖爷没这个钱陪你亏!” 话音落下,刘延也大概明白孙成益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了。 在孙成益想来,自己多少有点鸠占鹊巢后来居上的感觉。 “哦?你的意思是,他很有本事咯?” 孙成益冷笑着撇了刘延一眼,眼里满是嘲讽。 没等刘延发话,孙成益又是笑道。 “既然你说他很有本事,怎么今天没见来点人给他捧场?” 不怪孙成益对刘延讥讽,他也见过不少有能耐的鉴宝师,哪一个不是受人尊敬?哪一个不是富豪都客客气气的? 更别说刘延这样年轻,有没有几把刷子都是一回事。 在孙成益原本的打算里,今天刘延就算不迟到,他也不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准备考考他。 但刘延甚至迟到了接近一个小时,简直就是架子摆得没谱! “谁说没人来给刘延捧场?!” 胖子顿时反驳,眼里有些不服气。 他也明白过来这件事情自己做得不周到,一想到开店激动坏了,应该给刘延一天准备的时间的,多少也要叫点朋友来。 不然现在宴席上全是自己的朋友,有心的人难免会多想什么。 不过胖子还是嘴硬,“刘延早就订了一桌,只不过是错开了时间而已!” 刘延有些脸黑,胖子这种说辞有些冲动了。 他是真的没有请人,更别说单独还订了一桌,这里随便找个服务员来一问就会露馅了。 到时候真露馅了,简直就是在涨孙成益的气焰! 结果胖子刚说完,孙成益像是很懂胖子一样挥了挥手。 “庆哥,你就别唬我了,不说别的,这个土包子连这里的菜多少钱都算不明白,还单独订一桌?” 胖子脸色铁青,刚要反驳,却是又见孙成益压了压手。 “我今天把事情在这里挑破,也不是为了找事。” “你们都听我说两句。” 刘延耐着性子,他已经对孙成益忍耐到了一种极限了,他倒是想听听,这孙成益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你这店铺即然已经支棱起来了,与其和这种一分钱不掏的土包子搭伙,不如我和你各出一半。” “至于你说刘延有点本事,就聘他来当鉴定师就行了,一个月一万,够不够多?” 说着,孙成益朝着刘延比出了个一。 “见过这么多钱吗?我听你才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就能拿一个月一万,够你吹牛逼了。” 刘延旋转着手边的茶杯,脸上看不出表情。 而胖子直接拍桌而起,“老子警告你说话客气点!” “刘延时老子兄弟,我选谁就是选谁!少在这里给老子乱嚼舌根,别怪老子不客气!” “给我滚!” 胖子话音落下,孙成益冷笑着摇头。 “呵呵,有些人,就连屁话都不敢放一句吗?” 这话所指的,自然是刘延。 “呵呵,有趣有趣。” 刘延拍着手,“说这么半天,我算是明白了,天是王二,你孙成益是王大啊。” “坐着老子的位置,让老子给你打工。” 刘延阴测测的笑着,这是暴风雨的前奏。他刘延生死都经历过,还能怕了这么个二世祖? “给你两块脸,你还真飞上天了。” 话音刚落,没等刘延发作,这三楼的宴席便是上来了几个人,侍者打扮的旗袍女孩端着前菜走上前来。 这是一碗热汤。 刘延的动作暂缓了几分,整个宴席上的气氛,都很不对劲。 女孩放下菜,朝着餐桌微微鞠躬便是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是传入了众人耳中。 “早上有事,我没来晚?“ 转头看去,只见宴席不远处,一个模样绝美的女孩手里提着礼物,朝着这边靠近。 女孩穿着一身jk格子裙,单薄的黑丝裹着双腿,轻盈的朝着这边走来。 胖子见到女孩,眼睛都直了。 “佳怡,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餐桌的人基本都知道胖子心里那点事,沈佳怡就是胖子追了好久的女孩啊,怎么这时候来了?难不成两人成了? “是特地为我来的吗?沈伯元青瓷都送了,这再送多不好意思啊。” 胖子戳这手,满脸的难以置信。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惊,沈伯? 难不成两人家长都见了?这一事件搞不清楚情况的众人都有些眼红。 沈佳怡可是名声在外的大美女啊,居然被胖子得手了? “切,你想的倒美。” 沈佳怡白了胖子一眼,她的确不是为胖子来的,而是为了刘延。 可这话在众人听来,却是成了一种打情骂俏。 “嫂子快坐,哈哈哈哈。” “服务员,这边加个位置。” 孙成益刚才报复得逞,现在正得意洋洋,开口就叫了一声嫂子。 沈佳怡顿时一愣,“你有病?” 而下一刻,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沈佳怡走到刘延身边。 “这是特地来祝贺你的,我爹帮我挑的一点礼物,你可不能嫌弃啊。” 听到这话,刘延也是站起身来。 “噗,沈伯伯有心了。” “来,加个位置。” 刘延收了礼物,朝着那边的服务生招手。 然而沈佳怡连连摆手,“不了,下午公司还要忙,你们吃开心就好了。” 两人的对话,让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沈佳怡特地为了刘延来的? 以前从来没听过,这渝都有名的千金大美女对谁这么主动过啊? 在这渝都的地界上,还真没谁有资格让沈家主动讨好。 可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又是在不远处响起。 “我说小沈啊,有没有这么怕我?楼下就给你打招呼了,居然不等我?!” 说话这人,声音带着点痞气,整个人有些邪祟的感觉。 这一瞬间,在场的二代们只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石家的少爷石世羽! 而且,石世羽给沈家提亲的事情,渝都的圈子里面几乎无人不知,现在石世羽居然来了,难道还是对沈佳怡不死心?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猜测,不过他们完全想不出石世羽来的其他原因。 沈佳怡扭头白了石世羽一眼,也没说话,而是对刘延说道。 “我就先走了,礼物记得回去再拆哦。” 没等刘延阻拦,沈佳怡便是匆匆和石世羽插肩而过。 没想到石世羽也不恼,反而是看着沈佳怡的背影朝着刘延很随意的笑道。 “嘿,这娘们,还以为老子要死缠烂打不成?!” “跑那么快,我又不能吃了你!” 石世羽好像生怕沈佳怡听不到,刻意大声了一些,然而沈佳怡的脚步更快了,好像根本不想多呆。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个什么回事?! 然而让他们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只见刘延白了石世羽一眼。 “你这个祖宗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众人只觉得心跳太快了,这整个渝都的地界,谁敢这样更石世羽说话啊! 敢骂石世羽是祖宗?他们根本不敢想象,换做是自己,恐怕隔天就被人做掉脑袋了! 然而石世羽也不恼,反而是邪邪的一笑。 “老子不能来?去你妈的,这顿我请了。” 石世羽说着,居然搂着刘延的肩头,就朝着座位走去。 “你开店,我也没准备送什么,请你吃顿饭,你们都别抢啊。” 说话时,石世羽抬起头来扫了一眼。 整个宴席上,居然没一个人敢接嘴,他们完全没想到,石世羽和刘延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两人居然能够这样随意的互骂?! 就连刚才都还嚣张得不行的孙成益,也是坐直了身板。 然而石世羽也发现了椅子的端疑。 胖子和孙成益屁股下的两张红木椅子实在是太显眼了,摆在正东位意思也很明显。 “怎么?难道今天不是你开店?” 石世羽扭头问道。 刘延无奈的笑了笑,“当然是啊,只是有人不懂规矩。” 听到这话,石世羽脸色冷了下来。 走到孙成益跟前,石世羽冷声道。 “谁让你坐这里的?” 石世羽说话间,抬眼瞟了一眼胖子,多少有点审视的意思。 “我想坐就坐,需要谁让?” 孙成益硬着脖子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抽在了孙成益脸上,差点没连人带椅子直接抽翻。 “去你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巴掌打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孙成益倒在地上捂着脸,嘴角已经渗血了。 然而石世羽还没停手,直接抓着领口把孙成益从地上拎起。 “家里的4s店不想开了是?拎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第五十五章 太过天真 孙成益已经被打懵了,刚才石世羽那一巴掌,直接抽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被石世羽拎着领口,晃晃悠悠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是……” 嘟囔着嘴,孙成益好像还想说什么,只是嘴角忍不住溢出血来,说话根本含糊不清。 刘延站在身后,看着石世羽不由分说的直接动手,心里也是一惊。 他是真的怕石世羽直接掏把手枪出来。 然而没等刘延阻拦,却见石世羽忽然动作。 手掌抓起刚才服务员摆在桌上的热汤,直接朝着孙成益的头上盖了下去。 装盛着热汤的瓷碗扣碎在孙成益的头上,这一刻所有人都懵了。 热汤顺着孙成益的头顶淌下,脸上还挂着几片蛋花。 他想发火,可是对着石世羽根本不敢发作! 他家里真是开4s店的,虽然有钱有关系,但和石世羽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孙成益哪里能想得明白,石世羽为什么要这样帮刘延出头? 拍了拍手,石世羽朝着胖子淡淡道。 “打了你朋友,不介意?” 胖子冷声道,“他不是我朋友。” 这并不是害怕石世羽,虽然胖子平时觉得石世羽这人不行,但不得不说,现在他的做法,真的是太解气了! 就是可惜了一碗餐前汤。 还有整个宴席的地面,也是弄的乱糟糟的。 “滚,老子早就警告过你刘延是我兄弟!” 胖子盯着还在地上发懵的孙成益冷声道,要不是家底没有石世羽厚,以前多少和这人有点交情,胖子早就想这样做了。 “行了行了,这种糟心事儿就过了。” 石世羽朝着大家挥了挥手,拉着刘延就坐到了正东位上,完全把趴在地上的孙成益当成了一条可有可无的狗。 其实换句话说,孙成益这种层次,在石世羽眼里和狗也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我兄弟刘延受委屈了,一会儿我准备一点鞭炮,去去晦气。” 石世羽自顾自的说着,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和他搭话。 只有刘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少整点这些行不?” 虽然话里满是嫌弃,但说实话,刘延心里有些暖意。 一开始刘延也因为石世羽的傲气,对他有点敌意,但相处下来,石世羽的傲气其实和龙卿完全不同。 他是一种目中无人的傲,但对自己人,却又极为护短。 三言两语,场面上也是热络起来。 各自聊着天,不时也有人朝着地上的孙成益偷偷看去。 孙成益还在地上发懵,目光死死的盯着有说有笑的刘延,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屈辱的一次! 可石世羽就坐在他旁边,孙成益不敢造次,他只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刘延这种临河镇的土农民,怎么会和石世羽搭上关系? 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这怪异的一幕,让旁边想要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也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三层的楼梯口又是传来了几声交谈。 “我真没想到您居然来了,您要来,跟我早说一声啊。” 转头看去,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正朝着一个美妇堆着笑脸。 而这个中年人,宴席上大部分人都认识,这是梅府家宴的老板梅志明啊。 梅府家宴的前身是国宴主厨,而这个餐厅也是家族企业。 一般客人,梅府家宴的老板是很少出面的。 这个女人是谁? 一道道疑惑在众人心中升起,但妇人微微点头也不知道和梅志明说了几句什么,一路居然朝着刘延这桌走过来。 刘延开始没察觉,抬起头也不免有些疑惑。 “你是?” 妇人站在了刘延桌前,从手上拎出一个小礼盒朝着刘延递过去。 “莫小姐让我来的,她还在医院,受了点伤。” “一来是代莫小姐感谢,二呢,我也恭喜刘老板开业大吉。” 妇人很自然的说道,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袋。 刘延连忙起身,将礼品袋接过。 “您是她的管家?”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事?” 听到莫怜语,刘延也是反应过来,这妮子还真有心。 早上的时候,刘延脑袋太懵了,也没过问石世羽关于莫怜语的情况。 “噗!” 听到管家两个字,妇人顿时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我可没资格做她的管家,我就是个小秘书。” 妇人捂嘴时,依旧看得出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位美女。 只是听到小秘书三个字的时候,众人隐隐觉得妇人有些眼熟,不知道以前是在哪见过。 “您放心,她没事,今早已经转到市一院了,我早上才去看过。”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里,刘延也算松了口气,其实莫怜语蛮幸运的,虽然伤口很深,但没有伤到大动脉什么的,不然昨天可能小命就已经丢了。 然而此刻,妇人和梅府家宴的老板都是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孙成益。 梅志明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是……” 见到梅志明的目光,孙成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忽然伸出手来大声喊道。 “梅老板,我在你店里被打了!!!”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听到这话,梅志明不禁皱眉,他这种私厨如果把警察引来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有心人要造谣言。 “先生您别急,到底是什么回事?” 梅志明顿时躬身问道,一手招呼着旁边的服务员就要把孙成益扶起来。 孙成益刚站起身,顿时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一手指着石世羽。 “就是他打的!” 孙成益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可以调监控,要是顾客被打了,你们店里都不处理,那我就要上告你们了!” 在孙成益想来,就算是石家再牛逼,打了人就是打人!警察总管得了,这光天化日的还没有人给他主持公道了不成? 可是,孙成益实在是太天真了。 只见石世羽微微一笑,笑脸中隐隐带着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凶厉。 “手不想要了是不?” 听到这话,孙成益手臂一寒,连忙把手收回来。 也不看石世羽,转头就对着梅志明沉声道。 “看到没看到没?他还人身威胁我!太无法无天了!这要不管,你们这店是不是黑店?” “你看!我脸上的伤,全都是他打的!!” 说着孙成益气得跳脚,指着脸上的红肿,还有身上散发着味道湿漉漉的蛋花汤,一脸憋屈的吼着。 第五十六章 绝对不能惹的人 梅志明微微皱起了眉头,石家少爷石世羽他如何不认识? 要是矛头指向其他人,他还能多少安抚一下孙成益,但石世羽冷冷的笑着,光是看一眼梅志明就没有这个心思。 谁会愚蠢到位了为了一个小角色去得罪石世羽? “这位先生,您稍安。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一遍吗?” 梅志明不动声色的开口,目光却是求助一般的看向了身旁的妇人。 “还要说什么?他动手打人了!你没看到吗?我这些伤难道不是事实?” 孙成益震怒的吼着,然而整个宴席的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本来好好的庆贺,现在被孙成益整得像是一出闹剧。 石世羽微微一笑,压根没有搭理孙成益,而是目光看向美妇说道。 “让李阿姨见笑了。” 美妇不禁窃笑,“说实话,能见到石少爷这样动肝火,还真是少有。” 两人好像熟识,这番话互相说得客客气气。 可你一言我一语,在一旁怒气冲冲却被忽略的孙成益,就活生生像个小丑。 刘延有些诧异,从石世羽的语气里,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妇人的身份好像不一般。 然而孙成益可不管这些,只见他狼狈的站在原地,铁青了脸。 “好啊!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这件事情你到底管不管?” 对着梅志明,孙成益的态度咄咄逼人。 这不禁让梅志明再次皱眉,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在这梅府家宴之中,虽然说他梅志明自认地位不高,但到底是一位三星主厨,走在哪里不受人尊敬? 更何况这是在他的地盘! 不过,梅志明脸上倒没有表露半分不悦,而是和善的笑了笑。 “呵呵,这位先生,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订下这一桌的主人家,应该是这位庆先生?” 梅志明说着,目光看向了脸色阴沉的胖子。 “庆先生,请问一下,这位是否是您的客人?是不是他在用餐的时候被打了?” 胖子冷哼了一声,“没人打他,他也不是我的客人,从始至终没有请过他。” 对于孙成益,现在胖子只有恶心,好好的开业庆贺,被这个狗东西搞成现在这样子。 口口声声侮辱着自己的兄弟,他胖子怎么可能帮他说半句话? 从此往后,不相往来了都行! “那现在事情很明了了。” 说着梅志明转过头来,“这位先生,您并不是我们梅府家宴的客人啊。” “并且您稍扰我的客人用餐,我有权利把你赶出去,或许……” “还是说,您想让我把你带给警察?” 梅志明说话间,语气已经是冷厉下来,这番话虽然说得恭敬,但却并不是这么客气。 话音落下,孙成益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 “好!好好!这就是梅府家宴的待客之道!” “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 “请搞清楚事情先生,您不是我们梅府家宴的客人。” 听着孙成益的气话,梅志明不急不缓的说道。 “好!很好!我不是你们梅府家宴的客人?” “那我是不是在这里被打的!等着!等着警察来搜证!” 孙成益捂着嘴,作势就要走,眼里全是报复的恨意。 见到这里,梅志明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愁绪的看向身旁的美妇,仿佛是在求助。 “李姐,您看这,真的让我有点难办啊。” 话音落下,这位被叫做李姐的美妇顿时轻笑了一声,在场的众人,隐隐中居然从美妇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这样吗?孙成益是。” 李姐目光落在孙成益身上,“如果你觉得不公,想要报警,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虽然我不是警署机构的,但我想霍建业先生应该可以帮你主持公道。” 李姐冷冷的说道,然而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霍建业是谁?那是渝都的市长! 刘延更是心中一惊,刚才这女人还说自己只是个小秘书,现在居然把霍建业搬出来了,难道说她是市长秘书? 这么一想,就能够想通了。 莫家的底蕴,莫怜语和市长秘书关系不错,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莫怜语家里,可是有着一个当少将的爹。 一些人也和刘延一样反应过来,清楚刚才的那种熟悉感从哪里来的了。 眼前这个美妇,就是市长秘书李莉。 平时一些事物活动,基本上都是她代为出面。 电视上肯定看过,现在见到真人有熟悉感倒也正常。 不时间,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目光落在了刘延身上。 每个人心里想的几乎都一样。 这个年轻人,恐怕底蕴比石世羽还要恐怖,绝对不能惹! 不然没办法解释石世羽和他称兄道弟,沈家千金亲自祝贺。 就连莫家那位,听说人还在医院里,都要叫李莉亲自前来道谢! 刘延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然没有人来解答他们心里的疑惑,不过他们心里清楚,刘延虽然没有请人,但来的这几个,随便拎出来一个,绝对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分量重太多了! 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富二代罢了,家里有地位,并不表示他们同样有分量。 孙成益也反应过来了,看着眼前的美妇脸色铁青。 “不…不用了。” 孙成益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继续再倔下去,会给家里惹多大的祸。 语气软了下来,孙成益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退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孙成益紧咬着牙关,闷着脑袋一溜烟跑了。 屈辱,这一刻就是他人生中的双重屈辱! 身上腥臭的蛋花汤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孙成益,这是一份彻彻底底的屈辱! “都是刘延!都是刘延!” 站在梅府家宴大门口,孙成益就像是只落魄的斗鸡,紧握着拳头满脸恨意! “仗着和石世羽关系好,居然骑在我头上!临河镇的土农民!操!” 孙成益大骂了一声,一手朝着旁边的矮墙砸去。 然而下一刻,他捂着拳头疼得连连跳脚。 “庆奕卿,刘延!你们给我等着,老子迟早要让你们蹲监狱!” 忍着拳头上的疼痛,孙成益阴冷的盯着梅府家宴三层的吊阁。 古玩行当做局很容易,孙成益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呵呵,等着!拿了我的,你们迟早给我吐出来!” 第五十七章 他会回来吗? 而此刻,梅府家宴三层宴厅之中。 梅志明给一桌人客气的道歉,愿意给刘延他们7折的优惠。 而石世羽摆了摆手,“用不着,这件事怪不到你们。” 7折的优惠,石世羽也不差这点钱,不过梅志明的态度摆在了这里,到还让他觉得欣赏。 开餐厅和做人,是一个道理。 虽然这事和梅府家宴没有半分关系,但梅志明的礼数做得非常周到。 闹剧落幕,李莉没有逗留,给刘延他们道别便是准备离开。 刘延也没多留,毕竟李莉这样的人物,他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如何招待。 宴席上,石世羽又加了几个菜,一群人喝酒聊天,倒是还算开心。 就是胖子有时会若有若无的瞥一眼完全占了风头的石世羽,好像有些不爽。 “我说,你这次特地过来,就是为了祝贺我?” 喝了点酒,刘延开口问道,他总觉得石世羽的来意没有这么简单。 “不然呢?” 石世羽端着酒杯随口道。 “我可没这么大的脸,有事你直说。” “呵呵。” 听到这里,石世羽不禁笑了一声,“的确是有些话想问你,不过……?” 说着,石世羽目光环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他两的对话,这才开口道。 “等宴席结束再说,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石世羽这话,刘延并不意外。 其实这次宴会,也是刘延稀里糊涂的被胖子拉过来的,开业大吉,自己这个当老板的,也不可能出面。 现在萦绕在刘延心里的疑惑,全是关于那家成桥医院中的一切。 那一幕幕诡异的场景,就是刘延心里的结,若不解开,他永远也忘不了。 关于成桥医院的院长,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家破人亡,落得如此境地。 而那些孩子,又为什么而死? 还有最后那具象化的怪物,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如果不用参加这宴席,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调查这一切了。 刘延总觉得藏在暗处指示院长那人,和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变化有着某种联系。 调查清楚真相,或许他能够更加接近谜底。 只是此刻的刘延并不知道,他将要揭开的,是一个充斥着恐怖于血腥的世界。 这是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藏匿于隐秘中的真实…… 宴席很快结束,给胖子打了声招呼,刘延带着石世羽离开。 两人走在集宝街的小巷里,下午的太阳依旧有些刺眼。 石世羽点了根烟,淡淡的说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语气一顿,似乎是觉得这种表述并不合适,石世羽又是开口。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另一种生命形式存在?” 说着这话,石世羽眼里是罕有的忌惮。 或许只有刺眼的阳光,才能驱散昨日所见的恐惧。 刘延沉默了,他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 与此同时,在这集宝街的角落里。 有着一家纯黑色牌匾的怪异店铺,店门前很冷清,摆着一排渗人的花圈。 在花圈正中心,写着一个漆黑的‘奠’字。 这是一家与周围古玩店格格不入的冥店。 可在冥店玻璃窗前,趴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孩。 女孩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阳光洒在她身上时,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仿佛全是为了衬托她而存在…… 女孩美得不可方物。 她自然便是刘延心心念念的楚白鹿。 而冥店之中,周止戈端坐在茶桌前,正专心的研究着一本《梅花易》。 下午的时光,在这冥店中显得颇为宁静。 玻璃窗边的楚白鹿忽然转过头来。 “师父,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听到这话,周止戈忽然抬头,手中的书本也是缓缓合上。 “你信命吗?” 话音落下,楚白鹿不由得一愣,茫然的媚眼里泛着雾气,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我…我信师父……” 楚白鹿脆生生的说道,周止戈不禁一笑。 他看这本《梅花易》好几天了,说实话命理学这种东西他周止戈不信。 这几天让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手里这本《梅花易》,而是楚白鹿的变化。 自从上次刘延走后,楚白鹿每天都会发一小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他这个当师父的怎么会不清楚? 楚白鹿这妮子,好像真的对刘延上心了。 周止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这种事情,以前从没在楚白鹿身上发生过。 “那你希望他回来吗?” 被自家师父反问,楚白鹿更是不知所措了,就好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小脸有些绯红。 “我…我不知道。” “他现在很危险吗?” “我也不知道。” 周止戈摇着头,“不过,你希望再见到他的话,他一定会回来的。” …… 刺眼的阳光下,刘延同样也感觉心中涌起些寒意。 “你和我都看到了,那不是幻觉?” 刘延所指的,自然便是楼梯口那个具象化的怪物。 石世羽摇头,“不是幻觉,我真真切切的打中了它。” “它更像是一个,超出常理范围的怪物。”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个怪物,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是昨晚才被石世羽击中好几次的怪物,今早罗厉前去处理痕迹的时候,根本找不见任何踪影。 甚至连任何诡异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像是一场只属于深夜的噩梦。 “按照我的理解,它更像是那些孩子怨念的聚合体。” 刘延沉声说道,秦川给他的那本手札,他看了不少。 里面所说的邪念或者鬼魅,本质上是死者的怨念。 “你的意思是,那真的是鬼?” “不是。” 刘延否定道。 说着,刘延拿出了那本红色封皮的《死灵之书》。 翻开扉页,黑白的画面映入两人眼帘。 “你不觉得,我们遇到的那个东西,和它很像吗?” 黑白的插画,印着苍白的天穹。 在天穹之下,是不可明状的恐惧,蜿蜒的触手,盘踞着高楼。 恐惧笼罩着整个城市…… “想要弄清楚成桥医院里面的诡异,必须要查清楚那些孩子的死因。” “在这件事背后,有一个人在暗中推动,造成了那栋鬼楼的现状。” “我们得从院长入手。” 刘延沉声说道,眼神很是认真。 “院长还有一个女儿,如果还在渝都的话,我能查到。” 石世羽也看过那些日记,他知道刘延在说什么。 自从触碰到刘延那枚血玉之后,他在噩梦中所见到的那些画面始终挥散不去。 对于这些诡秘的事情,石世羽更是压不下内心的好奇。 似乎是犹豫了一番,石世羽终于开口。 “还记得你拿出的那枚血玉吗?” “恩?” 刘延心中一惊。 “你想不想知道,它让我看到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 该来的还得来 听到这话,刘延很快便是回想起来,那日石世羽眼中的惊恐,就好像闭着眼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 “你看到了什么?” 刘延皱着眉头。 石世羽脚步一顿,两人就站在这小巷的出口。 阳光洒下,在这小巷与大道连接的路口,形成了一处阴阳交汇的分界线。 而刘延他们,就站在阴暗的一面。 石世羽的眼中依旧忌惮,他似乎不愿回忆起,手里的卷烟还剩下最后一口。 “那是一座王朝,黑暗笼罩的王朝,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见到了很多人,可那些人说不出来的怪异。” 刘延心头一紧,“难道那些不是人?” 石世羽所说的那座被黑暗笼罩的王朝,在刘延第一次用双眼的能力查看血玉的时候,心中也是生出这种荒诞的感觉。 血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庄严的王朝,肃煞且充裕着历史气息。 可现在这种感觉从石世羽的口中说出来,刘延只觉得特别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那些是人,我说不清楚,他们动作很僵硬,就像……” “就像是木偶,非常精致的木偶一样。” “他们做什么了?” 刘延追问道,那时候他只看到石世羽满脸惊恐,好像要疯了一样。 “原本我意识到这都是幻觉,但是在幻觉里面,他们察觉我了,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异类一样,然后……” 石世羽说着,不愿再说下去。 “说实话,我对历史的研究不少,可是那座王朝的建筑风格,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朝代。” 听到这里,刘延点了点头,就算是石世羽没有说,他也大概能够猜到当时在梦境中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石世羽看到的这些并不是偶然,那座幻境中的王朝,究竟是什么来历,刘延比任何人都要好奇。 “如果可以,你能把你看到的画出来吗?” 刘延沉声道。 话音落下,石世羽点了点头,“我尽力,那个幻境真的太真实了。” “其实,那枚血玉上染过人命。” 思考了片刻,刘延终于说道。 “操?!那你还敢放在身边?!” “不要命了?!” 石世羽顿时震惊,他在渝都之中,说实话已经算百无禁忌了,别人不敢碰的冥器,他手上收藏了一大堆。 但刘延居然比他胆子都大,害死过人的东西都敢碰!、 刘延苦笑着,不禁是摇了摇头。 “好了,你回去,调查的事情,还拜托你了。” 石世羽沉声点头,两人也没有多客套在这小巷口道别。 从阴影中,刘延踏入了光影之下。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再燥热。 感受到丝丝温暖,刘延沐浴着这一刻的曙光。 活着,就是最大的庆幸。 这是此刻刘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从几天前开始,他就经历了太多的诡异。 这几天,可以说是他人生的巨变。 虽然说,他弄清楚了龙卿的居心,但血玉的事情,依旧是让刘延摸不着头脑。 这东西,好像并不会害死他。 只是家传的那枚玉坠,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找到。 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红线。 这不禁就让刘延有些疑惑,难道是被血玉吞噬了吗? 可那种画面,刘延不太敢想象。 玉只是死物,怎么可能互相吞噬? 总之,现在刘延对于自己性命已经不太担忧了,经历了如此多的生死,他也看白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只要他死不了,所有想害他的人都得死! 阳光下,刘延并不知道此刻他心态的变化。 从以前刚出社会的那个青涩青年,已经是变得坚毅而有血性。 也不再多想,刘延抬脚朝前走去。 胖子已经是在店里守着了,刘延在外面和石世羽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去晚了说实话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条路,刘延越走越觉得熟悉。 以前好像从这条路上走过啊。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刘延忽然看到了那张漆黑的牌匾。 熟悉的冥店…… 刘延脚步一顿,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她会在店里吗? 隔着老远,刘延已经忍不住遐想。 那从地下钻出来的娇小女孩,那一幕,就是刘延求生的欲望重燃的时刻。 嘴角不由得轻笑,刘延不再有任何局促,抬脚朝着冥店走去。 刚靠近冥店,一个男人便是从店里出来。 阳光下,男人脸上带着些许胡渣,但朴素干净的衣着下,却显得很有气质。 “哟,还没死呢?” 见到周止戈,刘延差点没被噎死。 “咳咳,这不还活着就来看您了嘛。” 刘延皮实的笑道。 “哈哈哈!” 周止戈不禁大笑,“你哪能是来看我?自己心里清楚啊。” 说着周止戈走进店里,招呼刘延坐下。 “来来,新到的好茶,正宗的都匀毛尖。” 刘延跟在身后,目光在冥店里不禁打量着。 “找谁呢?” 周止戈坐在茶台前轻笑,现在他似乎并不反感这个少年接触楚白鹿。 没等刘延回应,翩翩俏影便是从里屋一阵小跑出来。 楚白鹿似乎想躲在角落偷看,但刚一出现,就撞上了刘延的目光。 俏脸不由得一红。 脑袋缩在墙边,楚白鹿的心里不禁噗噗直跳。 他回来了,他要来娶我么?嫁人是什么感觉啊。 老家的姐姐已经结婚了,好像大家都很高兴。 可姐姐似乎不太开心,和刘延结婚的话,我会开心吗?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楚白鹿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想法。 “臭小子,看呆了?” 周止戈忽然出声,吓了刘延一跳。 “咳咳,白鹿你好啊。” 刘延挥着手,第一次给她打了招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啧啧。” 周止戈不禁轻笑,摇着头一脸无奈道。 “想娶我徒弟,问过我这个当师父的了吗?” 听到这话,刘延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该来的还得来! “胆子不小啊你,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周止戈又是洋装生气,手边已经在茶盅里泡好了第一道茶。? 第五十九章 等你取代龙卿时 刘延笑得有些尴尬,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白鹿过来这边坐。” 周止戈随意的朝着楚白鹿招手。 楚白鹿只是微微一愣,还是微低着头走来。 刘延只感觉心跳很快。 “周先生您都知道了?” 刘延终于是开口。 看来那年他因为冲动给楚白鹿说的话,周止戈都知道了。 只见周止戈冷哼一声,“呵呵,怎么?还想绕过我这个当师父的?” “我叫你听从自己的内心做事,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洗完茶,周止戈朝着刘延推来一盏茶杯。 “周先生您多想了,怎么可能想着绕过您?” “我…我那不是一时冲动吗?” 话刚出口,刘延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周止戈又是一声冷笑。 “哦?所以说,你给我徒儿说的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周止戈说话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楚白鹿脸色也有些局促。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想着刘延到底是去经历什么,到底能不能平安回来。 可是如果当时刘延说的话,只是一时兴起,那么…… 楚白鹿心思很简单,谁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而且,当时刘延表情那么认真,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玩笑的话,那也太丢脸了。 小手抓着裤腿,楚白鹿精致的小脸上,有些惨白。 听到这里,刘延连忙起身,朝着周止戈深深鞠了一躬。 “我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 “周先生,是我自知我配不上楚白鹿,可那是她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虽然我很想实现我的诺言,但是感情总归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对?” 刘延埋着头,一时间不敢去看楚白鹿的表情。 周止戈微微一笑,刘延的话,他倒是听得明白了,不过楚白鹿的心思太直白了,对于他这个师父来说,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转头看向楚白鹿,周止戈开口道。 “白鹿,你喜欢刘延吗?” 听到这话,楚白鹿红着脸,居然不敢作答。 刘延一直在紧张的等待着答案,可楚白鹿不开口,刘延也不敢抬头。 通红着小脸,楚白鹿神情有些慌乱,自家师父的话,实在是问得太直白了。 “我…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刘延松了一口气,还好楚白鹿没有说不喜欢,不然他真的有些难堪。 可是…… 不知道的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等到刘延抬头,正好对上了楚白鹿的目光。 “你能安全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温柔的声音传入刘延耳边,而在他眼前,楚白鹿笑得很温柔。 “这段时间,我和师父都很担心你。” “谢…谢谢……” 这回,轮到刘延局促了。 两只手摆来摆去,居然不知道往哪里放。 “谁说我担心这混小子?明明就是你自己一个人在担心。” 周止戈没好气的说道,楚白鹿娇躯一颤,低垂着眼帘,两根纤细的指头放在桌下缠绕起来。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徒儿?” 周止戈也没在意楚白鹿的不安,反而是转头盯着刘延沉声道。 这一句问话,让刘延吓了一跳,那句喜欢就卡在嘴边。 见了刘延支支吾吾的样子,周止戈不禁冷着脸。 “怎么的?现在没有当时那个胆子了?不是说活着回来就要娶我徒弟么?现在说不出来了?” “喜…喜欢!” “我喜欢楚白鹿!” 刘延顿时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开口承认。 “但是,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龙卿在害我,有人想要我的命。” “我保证不了楚白鹿在我身边会安全,也保证不了我是不是能活着陪她一辈子。” 听到这里,周止戈的脸色柔和下来。 “你说,龙卿想害你?” 刘延点点头,终于是站直了身子。 “对,这一次去凤凰山,就是一个局,我根本没有中蛊,差点死在那里!” “坐下来说。” 周止戈招了招手,脸色有些凝重。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随后也提到关于秦川老人和玄朴老道的关系,周止戈听了个明白。 脸上浮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周止戈终于开口。 “所以,龙卿是在骗你,那你打算怎么做?” 周止戈盈盈笑着,似乎对刘延的回答极为期待。 “我现在没有能力和龙卿抗衡,但是我会查清楚这一切的原因。” 咬着牙,刘延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想害我的人,都得死!” “很好。” 周止戈脸上笑意不止,“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强到能取代龙卿的那天。” “等到那天,你就配得上我徒儿,也能护得了她周全。” 周止戈话语的忽然转折,让刘延不禁心头一惊。 不过刘延很快便是反应过来,朝着周止戈郑重点头。 这个时候再故作矫情,就是伤了楚白鹿的心了。 刚才自己说那些事的时候,楚白鹿狐眼里的认真,刘延看在眼里。 虽然刘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误打误撞的,得到了楚白鹿的好感,但是这无疑是好事。 刘延从不否认他对楚白鹿的倾慕。 “白鹿,听到了吗?” 周止戈忽然回头,楚白鹿被吓了一跳,盯着刘延的目光赶紧挪开。 “喔……” 红唇微启,从楚白鹿的口中,发出了一道低声的应答。 “茶都快凉了,还不动一口,是嫌我泡得不好?” 听到这话,刘延连忙笑道。 “哪里哪里,这不是刚才太紧张了吗?” 说着,刘延便是端起面前的茶杯。 茶水的温度不凉不烫,刚好可以入口。 抿了一口,茶水带着淡淡的甘甜,这种细腻的口感,不禁让刘延再一次惊艳。 毛尖的茶香味,覆盖了刘延口腔所有的味蕾。 甘甜而细腻…… 真的是好茶。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刘延不禁好奇的问道。 “这茶又是多少钱呐?” 此话一出,周止戈差点笑出声,“喝你的就行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虽然周止戈没说,但是刘延清楚,这茶绝对不会便宜。 这种口感甚至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好。 再次抿了一口,刘延细细品味着。 因为周止戈,他似乎对品茶也是生出了兴趣。 不过这时,耳边却是响起了周止戈的声音。 “我这小徒儿,命途多舛,并没有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刘延连忙抬头,还没等他追问,周止戈再次开口。 “想护得她一世周全,那就在这渝都,闯出一番属于你的天地。” 第六十章 铲货 周止戈脸上的严肃,不禁让刘延神情凝重下来。 “命途多舛?可以跟我说说吗?” 然而周止戈却是不屑的笑了笑。 “现在还不宜告诉你,这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 周止戈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刘延心中不禁一愣。 只会更加危险?楚白鹿身上,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居然连周止戈也会这样说? 不觉间,刘延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楚白鹿。 阳光透在楚白鹿的小脸上,仿佛映出了光晕,白皙的小脸带着几分霞红。 刘延很难想象,眼前这仿佛不惹凡尘的女孩,究竟会经历过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想要护住楚白鹿的周全,至少要到龙卿那种程度,你才有资格。” 周止戈吐字如刀,但却句句实话。 刘延只能郑重点头,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他也担心继续下去会不会勾起楚白鹿不好的回忆。 所以刘延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 目光落在茶桌上的书卷封面,这是一本精装的《梅花易》。 “先生也研究命理?” 刘延开口说道,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书。 “瞎看而已,我并不信命。” 周止戈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揣测的笑意。 ……? 或许是因为有楚白鹿在身边,刘延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一个下午的光景,楚白鹿虽然很少说话,但却一直在认真倾听。 刘延和周止戈聊了很多,越聊他越觉得周止戈不太简单。 无论是风水位理,还是历史国学,甚至于人情世故,周止戈都能指点刘延两句。 在刘延的感官里,周止戈就像一潭深不可测古井。 古井无波,却暗流汹涌,眼里有滔天宏图,但又仿佛一只闲云野鹤。 总之这种感觉,让刘延觉得看不透,却又不禁有几分钦佩。 直到夕阳的余晖洒进冥店,刘延这才告别离开。 心里叹了一声,刘延可记得胖子还在店里守着。 第一天就旷工,的确是太过分了,不过今天开业,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快步朝着万宝斋走着,直到了店门口,刘延才尴尬的笑着走进。 “我回来了。” “哟,还知道回来?大老板真忙啊。” 胖子头也不抬,阴阳怪气的回应道。 刘延讪讪一笑,“什么大老板啊,我这不是遇到了熟人耽搁了一会儿吗?” “呵呵,怎么不等关门了再回来?就让我一个人守着呗?” 胖子开口说道,低着头似乎在整理账目。 “这是什么东西?” 刘延走过前去,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和胖子多纠缠,所以很明智的扯开了话题。 看了一眼胖子手上的账目,上面零零散散记录着一些金额。 最少的一两千,多的十多万,甚至五十万的都有。 “这是什么钱?” 刘延不禁疑惑。 “呵呵,大老板现在知道关心了?早的时候去干嘛了?” “诶呀,胖哥,别生气嘛,这不也是为了我们这万宝斋以后的人脉吗?” 刘延笑嘻嘻的赔笑道。 结果胖子抬起头来又白了他一眼,“你和石世羽什么关系,待会儿你再老实交代!” “要是敢通敌,胖爷我把你皮扒了!” 胖子说着气呼呼的把手里的账本合起,走进了一旁的会客室里。 说来也是好笑,虽然刘延是万宝斋的老板之一,但这还是第一次熟悉店里的结构。 万宝斋有内室,这一般是用来接待大客户的地方,胖子盘下的这店铺,装潢还真挺用心。 “账本上记的,都是朋友来捧场买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沈伯给的,想盘起来这个店铺,最关键的还是要我们能够收到好货。” 古董行有句行话,叫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收到一件好货,这其中能出的利润,足够胖子和刘延两人均分。 可关于古董店的运作模式,刘延甚至都还没有摸清楚,毕竟以前他也没有做过生意,更别说经营起一家古董店了。 不过胖子说得很清楚,这古玩行,想找好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你要有足够的眼力,才能肯定一件古董的价值。 这也就是为什么胖子一定要和刘延搭伙的原因。 “俗话来说,这叫做铲货,就是去找收货头子淘。或者坐店铺上收,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亲自跑的。” 胖子知道刘延不明白,也是认真的解释着。 “这一次,沈伯除了镇店的元青瓷外,还给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刚才都卖得差不多了。” “一共的入账,81万。” 刘延不禁震惊,“81万??” 谁能想到,一个下午的时间,这小店就能收入八十一万? 而且这些古董都是沈伯给的,简直就是零成本,虽说是朋友捧场,但这未免也太多了。 “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沈伯。” 刘延微张着嘴,脸上还有些许震惊的朝胖子提醒道。 “切,用得着你教?” 胖子说着,目光朝着屋子角落看去。 在内室的收藏架上,摆着一样三寸高的青花缠枝瓷罐,瓷瓶色泽很圆润,入眼的第一瞬间,刘延不禁被惊艳。 “这就是元青瓷?” 实在是太美了…… 站在柜前,刘延心中只有如此感慨。 扁圆形的罐身上,印着青花牡丹,秞泽非常舒服。 刘延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的青瓷并不是一件没有灵性的物件,而是一位秀色可餐的伊人。 江南朦胧烟雨,青瓷从未开口,但却仿佛道尽了一切。 感慨中,刘延忍不住伸手抚摸,在刘延的双目中,深邃的绿意之中呈现着斑驳的黑点。 恐怕有五百年左右的历史,眼前的元青瓷,绝对是真品无疑。 坊间传闻,真正的元青瓷收藏,不过百件,每一件绝对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对于刘延眼中的痴迷,胖子似乎并不意外,最初他见到这珍宝时,眼里也是如此。 一边收拾着店里的东西,转头朝着刘延开口道。 “你收拾一下,晚上我约了一个收货头子,你跟我一起去见一面。” 听到声音,刘延回过神来,再次看了一眼柜上的元青瓷,这才缓缓开口。 “嗯,我陪你去一趟,这次有货可以看吗?”? 第六十一章 将军俑 自从见过这些瑰宝之后,刘延对于古玩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 经历过历史岁月的震撼之美,呈现在眼前时,总有一种令人痴迷的魅力。 而古董这一行,包含众多礼器,书画,文玩,祭器,甚至是陪葬品和冥器…… 有许多规规矩矩,也有玄乎其玄的东西。 所以在胖子说要去见收货头子的时候,当即也是来了兴趣。 “自然是有东西看,就是能不能入眼是一回事。” 胖子收拾着东西,随口说道,“他的东西,一般都是从农村收的,很杂,有好有坏。” “那这次我们是去看什么?” 刘延追问道,如果说,他那边没有收到好东西,胖子肯定是不会白跑一趟的。 却见胖子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脸上的肉都是堆积起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如果是真品,恐怕是掉脑袋的级别。” “掉脑袋的级别?” 刘延不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是被胖子拉着出了门。 元青瓷被锁好在保险柜里,万宝斋的门店也是锁了起来。 坐在车上,胖子一路朝着郊区开去。 也是到了后面,刘延才明白这掉脑袋是什么回事。 在古玩行里这是一句玩笑话,一般青铜器重器是不能个人收藏的,也不能用作于私人倒卖。 如果年代到了战国时期,私人倒卖,那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文玩的说辞有很多,赠送或者拍卖,都是可以绕过这条规则。 所谓的赠送,当然不可能是不收钱的赠送。 明白这些,刘延心里不禁更是期待起来。 如果说,真的是掉脑袋的级别,那么这一趟,真的有看头了。 路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已经是接近渝都的西郊了。 这里属于城郊结合部,位于凤凰山和市区的中间,建筑风格中,和凤凰古镇那边隐隐又些相似。 刘延不禁又些心慌。 “我们还有多远?” 不说别的,他是真怕胖子给他拖到凤凰山去了。 那个地方,简直就是刘延的阴影。 虽然说,刘延心中有恨意,但是现在还不是兴师问罪和报仇的时候。 “到了。” 说着,胖子便是把车停在了村口。 村口坐着几位模样沧桑的老人,他们正在沐浴夕阳。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几位老人看了一眼村里少有的汽车,便是杵着拐杖缓缓离开。 虽然这一幕很正常,但不由得让刘延觉得又些怪异。 感觉像见到他们开车来了,才杵着拐杖避开的。 反正夕阳渐渐落下,刘延看着这村子心里毛毛的。 “太晚了打扰别人,恐怕不太好?” 刘延慎重的开口问道,然而胖子确实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说是收货头子,其实也是个庄稼人,白天别人要忙农活,旁晚这个点正好。” 胖子说罢在村口停好了车,便是直接推门而出。 夕阳下,刘延也推开车门。 两人的模样,顿时引来了村子里许多人的目光。 刘延白皙的皮肤,在这夕阳的微光下,透着一抹橘白。 胖子丢过来一根煊赫门,随手锁了车门。 “走,就在前面。” 点燃手边的香烟,两人朝着村子里的小路走去。 没走多远,胖子带着刘延停在了一出小院前。 院前的泥地里种着蔬菜,而院落里,架了一口锅,正在热腾腾的煮着什么。 院落里飘逸着一股菜香味。 刘延不觉间也有些饿了,两人来的路上都没吃饭。 胖子更加夸张,直接走到别人锅前打量着。 “诶呀,庆老板来了,您这真是赶巧了。” “吃饭没,没吃坐下一起。” 发话的,是一个从屋里走出来的干瘦老头,虽然有些皮包骨,但看起来很精神。 “好啊李叔!” 一听到吃饭这话题,胖子便是两眼冒光。 然而刘延在一旁皱着眉头,“还是先看看东西。” 刘延的话,也是吸引了老头的目光。 “这位是?” “哈哈,我带过来掌眼的。” 胖子颇为得意的笑道,“我好兄弟刘延。” “原来是刘老板。” 李叔连忙笑道,一手招呼着两人。 “来吃点来吃点,这家里就只剩我这个孤寡,平时也没个人陪我吃饭。” 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所谓的李叔越是热情,刘延心中就越是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诡异的事情经历多了,让刘延现在有些疑神疑鬼的。 “李叔算了,我们晚点还有事情,您这货能不能收,先让我们看看。” 刘延学着胖子的称呼,朝李叔客气道。 老头一愣,倒也没有说什么。 “行,你们进屋来。” 说罢,李叔便是转身推开了屋门。 刘延给胖子使了一个眼神,两人跟在李叔身后。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很难想象这李叔在家点的居然还是煤油灯。 屋里多少有些异味,不过刘延和胖子并没有表现出来。 穿过堂屋,两人跟着李叔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处小石桌,而旁边就是茅房。 只见李叔从茅房旁边,取来一样用稻草裹着的物件。 物件不大不小,正好放在石桌上。 慢慢摊开稻草,里层的稻草露出来,沾染了一些脱落的锈迹。 随着稻草摊开,刘延不禁瞳孔一缩,心绪也是随之紧张起来。 等到稻草里包裹的物件露出真容时,刘延不由得有些震惊。 这是一个小型铜人俑,铜锈的斑驳不算严重,能够看清人俑脸上表情狰狞。 而手臂上抬,似乎原本应该拿着什么东西,像是正在战场厮杀…… “我可跟你们说啊,这是一个好东西,你们就算看了不买,出了这道门,也不要乱说,“ 李叔压低了声音,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刘延微微点头,“您放心,如果东西不假,我们定然会收的。” “诶?说什么话?怎么可能会有假?” “我可跟你说啊,这东西,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人可说那边有处战国墓,只是还没有被上头发现。” “这东西,就是那边的村民从地里挖出来的。” “还能有假了?” 李叔说着,满脸的不悦,像是感觉刘延是在怀疑他的人品一样。 “战国墓?” 刘延沉声道,“李叔啊,如果是从墓里出来的东西,性质就不一样了啊。” 听到这话,李叔顿时抱着手,“你是在威胁我?” 转过头李叔看向胖子,表情有些阴冷,“庆老板,你看看你带来的人,不懂规矩的吗?” “不诚心看,就别耍我这老头子。” “要不是欠着钱,你以为我会卖?” 第六十二章 裹尸 见到李叔脸上的怒意,胖子连忙替刘延解释道。 “李叔,您别激动啊,刘延就是随口一说。” 胖子开口,李叔收起人俑的动作这才停下。 “什么随口一说?我看他就是用这个作为威胁,想压我价钱!” “什么性质不性质的,别欺负我们这种庄稼人没文化,我跟你说啊,少了十万块,我可不卖。” 李叔把垫着稻草的人俑护在身前,朝着刘延冷声道。 才想要十万块?刘延不禁一愣。 如果真的是战国时代的人俑,那么绝对是价值连城,根本不能用金钱来估量。 要说这李叔什么也不懂,也不见得,毕竟如果屁事不懂,做不了这个收货人。 但你要说他懂,他的报价,却让人觉得他是个没见识的文盲。 想到这里,刘延不动声色的说道。 “十万块没问题,但前提是要货是真的。” “让我看看。” 刘延说着,便是朝着李叔伸手。 “那不行,你要看了,你必须买。” 李叔又是说道,刘延不禁皱起眉头,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胖子听到这话,也是有些不悦了。 “李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假的也必须买?” “你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 胖子语气并不好听,李叔脸皮略微一颤,转过头来说道。 “呵呵,行,我只是怕某些人不买出去乱说。” “我在这,你担心什么?你还信不过我?” 胖子说完,李叔也是放开了手。 “算了,随你们,反正我也急着出。” 见到李叔背过身去,刘延仔细端详起这个人俑来。 如果说,这个人俑,真的是从战国墓挖出来的,必然是祭祀陪葬所用的祭器。 而祭器又被称为冥器,一般不会有人收藏。 人俑上,铜绿的氧化很自然,甚至缝隙中还带着一些泥泞。 注意力集中在双目,刘延眼前的视觉开始变化。 只见在这人俑上,赫然呈现的是一种绿色。 绿色并不深沉,估计也就十多年左右的年历。 嘴角不禁轻笑,刘延心中已经了然。 “呵呵,还想用这种东西来糊弄我。” 心里冷笑了一声,刘延不动声色的翻转着陶俑。 他对这种仿品自然是一眼看穿,之所以现在不明说,那是刘延想找点能够证明自己说辞的证据。 从刚才接触,他就清楚这个李叔难缠,找不到说辞的话,恐怕闹得难看。 将人俑拿起,刘延打量着人俑的底座。 脑袋刚凑近,刘延便是闻到了一股细微的臭味。 这种味道有些说不清的熟悉,反正绝对和李叔屋里的异味不同。 心中起了疑惑,刘延更加仔细的查看。 在底座上,有着一处破裂的小口,填充小口的地方,像是塞了绸布。 用手轻捏,刘延压不进去。 可是一股寒意不觉间从心底升起。 下意识的,刘延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 视线之中,破裂的地方,居然呈现红色! 这是邪祟的象征! 双手捧着人俑,刘延差点没有拿稳! 胖子在一旁反应很快,扶着刘延的手,一脸紧张道。 “你怎么了?注意点啊!” 刘延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一个十年左右年历的仿品,怎么可能会呈现邪祟的血红? 这种颜色,刘延只在冥器上见到过。 而且每次见到如此血红,必然会有怪事发生。 血红色,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仿品能够有的! 还是说,这并不是一件战国人俑仿品? 人俑恐怕另有用途,而且,这绸布下面,究竟裹着的是什么? 忽然间,刘延反应过来了,这种味道,和在成桥医院里闻到的味道有些相似。 这是尸臭味!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刘延身上寒毛一根根颤栗。 贴着人俑的手掌迅速撤开,刘延脸色阴沉。 “老实跟我说,你这人俑到底什么来历!” 见得刘延脸上的严肃,李叔顿时不悦道。 “怎么?你还怀疑我骗你不成?我骗你干什么?我说是战国的就是战国的!不信你去当地村子问问!” 说着李叔气冲冲的就要收起人俑。 “爱买不买!” 然而刘延单手一压,“我问你,这个人俑你从哪里来的。” “给我说实话。” 刘延语气冷厉,脸色并不好看。 气氛顿时凝固下来,胖子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刘延是怎么了。 “你到底买不买?!” 李叔冷脸说道。 “不买。” “不买你耍我呢?想强抢?!” 李叔面色凶厉,“你信不信我喊一声,你们连这个村子都走不出!” “李叔,别啊。” 胖子神情有些紧张,转过头顿时对这刘延吼道。 “刘延,你做什么呢?!犯什么病?” “不买我们就走,没必要在这闹脾气。” 然而话音落下,刘延仿若未闻。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叔,刘延沉声道。 “东西,我不要。但是十万我照样给你,前提是你跟我说实话,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 刘延的眼神,让李叔只感觉心中一寒冷。 这种眼神太奇怪了,就像是被恶鬼顶上一样,李叔这般年纪的人了,却被眼前这个白净少年看得心里毛毛的。 “你是看出什么了?” 李叔低声道,声音压得特别低,像是怕被旁人听见一样。 见到李叔松口,刘延冷笑一声,也不再压着人俑。 “呵呵,我给你十万,只是好奇这东西的来历。” “铜俑裹尸,这种邪祟的东西,我可不要。” “你要当宝贝,你留着好了。” 刘延也不急,看向李叔阴测测的笑着。 李叔只觉得心中一寒,“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来你是清楚嘛,有些钱,赚了是要拿命来还的。” 刘延冷冷笑着,对于李叔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这人就是居心不良,若是换做其他人,裹着尸体的铜俑被买回去,就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别说了。” 李叔顿时紧张道。 两人的对话,让胖子有些不明所以。 “裹尸?什么裹尸??” 然而却是没人回答胖子的问题。 只见李叔迅速把人俑用稻草包好,匆匆放回了茅房边。 “进屋说。” 李叔压低了声音,朝着刘延凑近道,“你确定我说了,你就给我十万块钱?” 刘延点点头,“你只要说,我现在就能先给你。” 话音落下,李叔脸上的犹豫终于消失,像是做了什么决心一样,朝着两人招了招手,便是转身进屋。 看着李叔的背影,刘延不禁冷笑。 十万块钱给他刘延也并不在意,反正这个钱,他不一定有命花。 刘延之所以想知道这人俑的来历,是因为刘延心中有着一个猜测,这种人俑的用途,会不会和养鬼有关。秦川那本手札刘延看过,对于这些密法刘延了解一些。 而且这里距离凤凰山并不远,甚至有可能和陶俑村有关系。 脑海里回忆起秦川那日说过的话。 想要活,那就要破坏掉玄朴生造的风水局。 刘延只想活命,这铜俑裹尸或许会是一条线索。 抬脚朝着屋里走去,暮色下,刘延领口显露的朱红符纹若隐若现…… 胖子见刘延动身,连忙跟在身后。 而此刻,屋子里的李叔挠着自己的脖颈。 几天前脖子就开始阵阵瘙痒,不知道是不是染了什么皮肤病。 李叔自己独居,对卫生倒不讲究。 弯着腰,李叔在屋子里划动着火柴,准备点燃屋里的煤油灯。 只是,月色洒进房间,李叔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月光下,李叔刚才挠动的后颈,依稀浮现两块黑斑。 黑斑的形状,却是两处孩童般的手印。 第六十三章 锦帛 等到刘延和胖子进入屋子时,昏暗的小屋里已经有了幽幽灯火。 光线依旧很暗,李叔佝偻着身躯,搬出几条板凳来。 只是晃眼一看,刘延好像看到李叔影子有重影。 落在地上的影子上,李叔的影子后,还有一团小黑影。 就像是李叔背上还背着个小孩一样。 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刘延不由得一愣,停在了屋里迟迟没有坐下。 李叔坐在板凳上,朝着刘延两人招手,“还站着干什么?过来说。” “该不会是后悔了?” 李叔指的,自然是那刘延答应的十万块钱。 在这种城郊结合部,自家修一栋房子,也不过才十多万,十万块可以说很多了。 刘延掏出手机,问了李叔账户,直接给他转了五万过去。 “我已经给了五万,如果你不加隐瞒,另外五万,说完我会给你转过去。” 刘延开口说道,带着胖子坐在了凳子上。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感慨,一周前,他还是身上连五万块都没有的穷学生,现在居然五万说转就转,就为了买一席话。 而刘延兜里原先就有五十多万,这十万块花了也没多心疼。 这种心态,若是换做几天前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事情。 钱和经历,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好好!” 坐在刘延对面,李叔连道了几声好,看着自己的账户,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开始,长话短说,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这个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发现的经过,还有他的来历,把你清楚的都告诉我。” 话音落下,李叔也是收住了脸上的喜色。 定了定神,李叔缓缓开口,脸上有些莫名的畏惧,声音压得很低。 “其实,这个东西就和你说的一样,铜俑里裹的是尸体。”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着可以当成古董来买,这人俑的确像是战国时期的物件。” 听到这里,刘延眉头一皱。 “说重点,你这些我不想听。” 刘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这种可以坑蒙拐骗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叔被噎了一下,缓了缓神,这才重新开口。 “这铜俑,是隔壁村滑坡的时候,从土里翻出来的。” “当时我正好在那边,就以为是滑坡坍出了古墓。” “可我人到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他们清理出来了,除了铜人俑,还有陶人俑,反正除了人俑,就没别的东西。” “当时我就想啊,这人俑一般都是祭祀用的,往前推,那是至少汉朝的礼数。” 从只言片语中,刘延听得出李叔这人还懂些东西。 怪不得开口喊十万,那是这邪门的东西,坑蒙拐骗不敢喊高。 刘延并未发话,而是继续听着。 “当时我就有点奇怪,因为一些人俑已经破碎了,露出一截截黑乎乎的绸布,绸布发着尸臭,里面裹着像是动物脑袋的东西。”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一伙人把绸布弄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个个的头骨,那种头骨很小,像是小猫小狗的一样,有的一碰就碎。” “当时吓走了很多人,我有点不死心,就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李叔背过身,在身后的床褥夹层里翻找着什么。 李叔的床褥很脏,有的被褥和床褥粘在一起看起来有点恶心。 刘延皱着眉头。 “留下来后有什么怪事?” “怪事倒是没有,不然我也不敢把铜俑带回来。” 转过身,李叔手里翻出了一封折叠好的塑料袋。 透明袋子里包着什么东西,一层层拆开,露出了一抹淡黄色的绸布。 “这是我在陶俑里翻到的,上面有字,我认不得是什么。” 李叔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完全拆开,取出了里面的锦帛。 昏暗的煤油灯火下,刘延只能看到锦帛保存得很完好,氧化并没有让锦帛上的颜色掉落太多。 刘延接了过来,上面的字体很奇怪,像是金文。 如果是金文的话,这个锦帛恐怕是年代久远。 金文运用最鼎盛的时期,是在东周,而如果这锦帛真的是东周时期的东西,那可以说是保存得相当完好了。 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双目,刘延朝着手上的锦帛看去。 其实刘延一直悬着一颗心,他生怕在这锦帛上看到血红的颜色。 不过还好,锦帛上没有呈现血红,而是一种深沉的绿意。 这种绿色,比元青瓷的绿色要淡一些,可能也有个三四百年的年历了。 看来李老头没有说谎。 散去注意力,刘延看着锦帛上的字体,这种字体他也认不明白。 重重迷雾萦绕在心里,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说,那些人俑都是近代的产物,又怎么会裹上这锦帛埋在土里? 这上面,必然有重要信息。 “这锦帛,我就当作卖给你了,你花这十万块,绝对也不亏,我能肯定,那个地方绝对有一处古墓。” “只是坍出来的这些东西,有点邪门,古墓我也不敢去,你们要有这心,可别提我这老头子。” 李叔伸出干枯的手,嗒的点燃了一根旱烟,屋子里,顿时烟雾藤绕。 他以为,刘延他们对古墓动了心思。 然而刘延摇了摇头,但终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李老头说的那个地方,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古墓,反而恐怕是别人养鬼的地方,谁去谁死。 嗯了一声,刘延转过头朝着胖子说道。 “你把锦帛拍一张给沈佳怡,问问她那边有没有能翻译这些字的人。” 胖子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点头接过了刘延手中的锦帛。 抬起头,刘延朝着李叔开口。 “发现这些东西的村子,在哪个地方?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 话音落下,正在拍照的胖子不禁一愣。 “不是,你真对古墓动了心思?” 胖子脸色有些焦急,“咱是古董商,不是盗墓贼,被抓到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刘延并没有马上回答胖子的话,而是看向李叔说道。 “行不行?” 看着刘延眼里的决意,李叔顿时觉得眼前这年轻人,绝对是一个狠人。 只不过刘延对墓葬感兴趣,李叔是没有想到的。 一般来说,古董商对古墓里面出的东西,都很忌讳的,一是怕碰到冥器犯了忌讳,二则是避嫌,被抓到收脏就是三年起步。 眼前这个少年,明显不按规矩出牌。 只不过刘延在想什么,李叔也懒得揣测,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钱嘛。 吸了一口旱烟,李叔吐着烟雾说道,“行,我可以带你们去一趟,不过就送到村口,我得避嫌,免得你们出了什么事查到我头上。” 刘延微微点头,“没关系,到地方就行。” “不是刘延,你疯了?!” 胖子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然而刘延却是站起身来,转头朝着胖子说了一句。 “跟我出来一趟。” 说罢,刘延看向李叔,“李叔,门口抽根烟,你收拾好了,就出来找我。” 昏暗中,李叔应了一声。 走到屋子门口,刘延掏出一根烟给胖子散去。 接过刘延的烟,胖子满脸不解的问道。 “你听我的,古墓千万不能碰,碰什么都行,盗墓那种事,我们绝对不能沾。” 刘延低头点燃了卷烟,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那地方,不会有古墓。” “这些人俑,是一种养怨鬼的法门。” 狠狠吸了一口卷烟,烟雾中刘延直视着夜色,“这背后牵涉恐怕很大,可有些答案,需要我亲自去找。” 第六十四章 尸山 “养怨鬼?!” 胖子一下子有些呆愣,他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刘延了。 凉风微微吹过,刘延领口的赤色符纹若隐若现。 点燃手边的香烟,胖子一言不发。 终于,烟抽了半支,胖子沉声道。 “刘延,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 刘延吐出一口烟雾,随口说道。 “你别把我胖子当傻子。” 胖子沉着脸,模样有些认真。 刘延微微张嘴,其实整件事情,刘延并不想瞒着,而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块血玉,改变了他的命运,可一切的厄运,同样源于这块血玉。 “算了,你不想说的东西,我也不问,但你要给老子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庆奕卿是你兄弟!” “有事你吱一声,兄弟替你扛!” 听到这话,刘延微微点头,别的不说,胖子真的很重义气。 一生能得挚友三两,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没有多说,胖子掏出手机滑动着,刘延以为是沈佳怡那边来消息了,也就没多问。 可是不到一会儿,手机居然发来了到账通知。 “我给你转了45万。” 听到这话,刘延不由得一愣,“转给我干嘛?” “今天店面转了81万,说好的五五分红,怎么?你不要了?” “少给你一万,就当今天的旷工费,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多拿一万不过分?” 胖子贱贱的笑道。 然而刘延又是一愣,“你确定你数学及格了?是少给了我一万还是多给了我五万?” 然而话音落下,胖子却是笑了。 “我说你,是真没把我当兄弟。” “老子不管你去做什么,你十万块钱买的信息,有老子一份,去做事也别想着丢下我。” 刘延神色不禁有些凝重,其实刘延的打算,还真的确是不打算让胖子跟着去的。 那些诡异的事情,别让胖子沾染上,他一个人去面对,就已经足够了。 “卧槽?你他妈不会真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去?” “老子可告诉你,想都别想!” 胖子毕竟和刘延四年的室友,一看刘延的神色,便是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咳咳。” 刘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正要解释什么,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他还存名字,不过很熟悉。 毕竟石世羽给他打了无数个未接,都看眼熟了。 “喂?” “查到了,成桥医院的院长,叫做彭立海,而她的妻子叫林晓彤,有一个女儿今年14岁,在渝都康茁孤儿院里。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在西郊这边,没在市区。” 刘延沉声道,听到石世羽的消息,他心里也不禁激动。 还有一个14岁的女孩在,那么对于当年的事情,绝对能够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跑那边去干嘛?” 石世羽不禁疑惑道。 “我查到了一点线索,在这边办事。” “行。” 石世羽也没有多问,而是开口说道,“那我今晚先去一趟,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行,对了。” “你知不知道,养怨鬼的目的是什么?” 刘延沉声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刘延想不明白的。 人俑裹尸,死者四周为金,煞气遇金不散,怨念淤积,不认生主,暴戾凶残…… 做这一切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些事情,刘延在手札上都了解过,一般对于鬼怪邪念这种东西,玄学之中多是利用,但是制造出这种毫无理智的东西,究竟能利用在什么方面? “怨鬼?” 石世羽也不由得震惊,他浸淫古玩多年,特别是冥器收藏很多,对于这些东西,也有一定的了解。 可提到怨鬼,石世羽却是脑袋一片空白。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刘延通话时,胖子一直在一旁认真聆听,可他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拿起一看,沈佳怡回消息了。 看到短信上的翻译,胖子瞳孔不禁一缩,朝着刘延低声道。 “金文翻译出来了。” 点了点头,刘延朝着电话说道。 “算了,你先去忙你的,那边问出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跟我说。” 没等石世羽回应,刘延挂断了电话。 两件事情,看起来毫无关联,但是刘延敏锐的直觉却是察觉了一些东西。 铜俑把尸体裹入俑中,而那栋成桥医院,把尸体凿进墙里。 两种不同的手法,做的却是同样的事情。 铜带金,墙带土…… 有没有可能,幕后主使是同一个人? 可这终究还只是刘延的猜测,都是因为看了那本手札得出来的结论,没有更多线索前,他也不敢肯定。 “翻译内容是什么?” 收起电话,刘延沉声道。 胖子把手里的电话递了过来,“你自己看看。” 接过手机,在屏幕上有着一条沈佳怡发来的消息。 ‘这的确是金文,家里秦爷爷就认识,你们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小心点。’ 在消息下方,附件有张图片,上面是手写的钢笔字,字体很漂亮。 ‘周王祀,时炼末法,败,逐封神,可逆,聚怨念于方,通天,可开尸山。’ 读完这段话时,刘延不由得一愣,其中的含义,他大概明白一些。应该是述说战败,可以用某种方法逆转战局。 可聚怨念于方,通天,可开尸山? 尸山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刘延不禁问道。 胖子摇了摇头,“我也不懂,要不问问?” 刘延没接话,这锦帛上翻译下来的东西,恐怕应该和铜俑有关系。 再次仔细研读了一遍,周王祀,说的应该是商周时期。 时炼末法,败,逐封神? 刘延有些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了,到底是说战败者封神,还是战胜者封神? 神应该指的是一种荣誉,那么后面的话,‘通天,可开尸山’,应该是去往尸山这个地方,可以扭转战局。 而制作这些怨鬼,就是聚集怨念为了打开尸山吗? 可在这些人俑的年历,也就是十多年的样子,和商周时期明显相差甚远。 就连这锦帛,往前推三百年也大概才明末时期。 没等刘延想个明白,一声惊恐的嘶吼,忽然从身后的屋里传出。 这是李老头的声音!嘶声一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怎么回事?!” 胖子顿时吼道,就要急冲冲的进屋。 然而没等两人开门,李叔的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割破了喉咙,屋里陷入一种死寂。 门后传来煤油灯被踢翻的声音。 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挪动…… 第六十五章 四肢行走的人 ‘飒飒……’ 这是地面传来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屋里爬行。 胖子搭在门把上的手,不由得往回缩了缩。 这太怪异了,屋子里明明只有李叔一个人,刚才的尖叫,却是像被人袭击了一样。 而现在屋子里传出来的摩擦声,除了是李叔闹出来的动静,还能是谁? 结合刘延刚才提到的怨鬼,胖子一下子也是慌了。 站在胖子身后,刘延缓缓后退了一步,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房门忽然被撞响! 咚咚!!咚咚咚!!! 里面的东西,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 “李叔??!” 胖子声音里有些慌乱,不禁开口喊道。 然而,房门后面,却并没有人回答。 刘延悄然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下一刻,整个房门,呈现出一抹血红。 血红妖异得让人心寒。 拉着胖子一脸后退了好几步,刘延这才开口。 “赶快去叫其他村民来,搞不好要弄出人命!” 很有可能是铜俑里面的怨鬼出来了,可怨念并没有实体,难道说,它控制了李叔? 可话音刚落下,木门砰的一声被一股巨力撞开! 一时间烟尘扬起,而在这烟尘弥漫的黑暗中,一个怪异的身影,像是受伤了一样站在原地。 “这是……李叔?!” 胖子一瞬间呆愣在原地,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透着寒气,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怪异了。 只见干瘦的李老头垫着脚尖,四肢趴在地上。 可是这并不是普通的趴在地上,而是头颅后仰,四肢反撇着着地。 后仰的头颅上,已经被木门划出血来,献血顺着额角流淌,可那双眼睛中,却是一抹嗜血的癫狂。 根本不像是个人类。 刘延也是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姿势。 干枯的手掌从黑暗中伸出,怪物好像发现了什么,枯柴一般的身躯不断抽动着。 在刘延的视线里,他看到的根本不是李老头,而是一道猩红的血影。 他想跑,可脚下的腿根本不听使唤。 就算是已经接触过很多诡异,可现在眼前这一幕,依旧让刘延遍体生寒。 “李叔?” 胖子又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可因为这道声音,李老头发现了两人的位置。 下一秒,李老头用这种怪异的姿势朝着两人疯狂的跑来。 四肢反撇着,脖子像是已经断掉了一样,后仰着上下晃动。 “操!什么东西!” 胖子被吓了一跳,直接抄起旁边土里的粪瓢直接砸在了李老头后仰的嘴上。 可是这具身体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样,直接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弹跳而起,朝着胖子扑来。 胖子那里见过这样的怪事?顿时一脚踢过去。 还好李老头因为怪异的姿势,速度并不快,一脚便是被胖子踢开。 胖子只觉得脚火辣辣的疼,像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一样。 “这尼玛是什么鬼东西?!” “快跑!找这里的村民来!他是中邪了!” 刘延迅速反应过来,拉起胖子就朝外跑去。 关于中邪的事情,手札上提到过,在民间也称为撞客,指的是邪祟的怨念,因为某些原因,附在了人的身上。 一般这种中邪的人,力大无穷,没有五六个壮汉,是拉不住的。 想凭他和胖子两人把李老头打退,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两人一路狂奔,李老头跟在后面,用那种怪异的姿势在奔跑。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种后仰四肢着地的姿势,李老头奔跑起来居然并不慢,好几次险些被追上。 “来人啊!来人啊!李叔撞邪了!” 胖子一路跑一路喊着,许多村民刚吃过饭,都是打开窗户来看。 还好现在不算晚,要是深更半夜的,两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妈呀,这李老头是咋了?!” 一个老妇人推开窗户,顿时便是看到这怪异的一幕。 反撇着身体趴在地上的李老头,追逐着两个年轻人。 不到两分钟,村子里的壮汉全都来了,中了邪的李老头被一众庄稼汉团团围住。 三四个大汉逞上去,居然压不住一个枯瘦的李老头? “你们快去叫宋伯,要压不住了!!” 压着李老头的几个壮汉顿时朝着围观的人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杵着拐杖的老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让我看看。” 见到宋伯来了,人群都是自动分开一条路来。 刘延和胖子站在人群中,只觉得这个老爷子有些熟悉,好像来的时候在村口见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刘延感觉老爷子撇了自己一眼,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被众人压在身下的李老头。 见到这种怪异的姿势,宋伯不禁皱起眉头。 “这撞客死得惨啊……” 像是感慨了一句,宋伯沉声道。 “你们去家里刮点生石灰来,要快!” 听到宋伯的吩咐,围观的人群立刻动作,不过几分钟,便是有着拿报纸包着生石灰走来。 “宋伯,这些够吗?” “够了。” 宋伯单手接过,“散开!” 话音落下,手里的生石灰直接朝着地上的李老头撒去。 一时间,李老头的脸上嘴里,全是惨白的粉尘。 可奇怪的是,在这些生石灰洒在李老头的身上后,李老头浑身都是软了下来,不停的抽搐着。 “还不愿意走?” 宋伯不禁皱起眉头,“把他捆起来,这撞客有些难缠。” 刘延和胖子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 生石灰可以驱邪?刘延记得上一次在沈家的时候,石世羽拿冥器出来时,也在手上抹了生石灰。 把这一点暗暗记在心里,刘延想着或许以后可以随身备一点生石灰。 不一会儿,几个壮汉便是把浑身抽搐的李老头给捆了起来。 宋伯还在忙活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造孽。 “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还不明白吗?” 宋伯用沾了水的布条抽打着李老头,一边在嘴里念叨。 这里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处理不了,刘延不禁心里有些焦急。 一个铜俑,已经闹出这种岔子了,那隔壁村的一堆铜俑,得闹成什么样子? 但该去看的还得去看,就是不知道发现这些人俑的到底是哪个村子,现在李老头疯癫成这个样子,恐怕就算醒了,也说不明白。 再拖下去,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朝前走了两步,刘延不禁鼓起勇气朝着一脸威严的宋伯开口。 “老人家,您知道李叔之前是去了哪个村子吗?” 然而话音刚落,宋伯顿时转过头来,盯着刘延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呵呵,贪财害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六十六章 人贩村 被老人这么一吼,刘延也懵了。 “老人家,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什么?如果不是李老头贪财,怎么可能会带那种东西回来?又怎么可能会遭这种孽?” 在一群村民的围观下,宋伯根本没给刘延什么面子。 “我告诉你,他的下场你看到了,你要是为了钱连命都不要,随便你去。” 刘延愣了愣神,胖子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刘延拦住了。 “谢谢,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之所以拦下胖子,就是知道眼前这个宋伯虽然语气不好,但绝对是好心,不然也不会多嘴。 “什么意思?” 宋伯脸色一冷,不禁沉声道。 其实像宋伯这样的人,在村子里被叫做端公,以前刘延家里那边也有端公。 谁家有点大小事,不管是红白喜事、乔迁迁坟甚至是生病,都会找来。 一般来说,这种人是村子里威望最高的人,就和眼前的老者一样。 看着宋伯,刘延心中也感觉有些亲切。 “老人家,您也懂这些玄乎的事情。” “李叔带回来的人俑,其实压根不是什么古董,而是一件炼怨鬼的容器。” 刘延话音落下,宋伯的脸色已经变了。 怨鬼两个字,在他的耳朵里犹如炸响。 “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 怨鬼这个词,如果是普通人听到可能没什么感觉,因为普通人也不清楚怨鬼和普通怨念有什么不同。 但对于宋伯来说,他如何不清楚这两个字的利害? 心有怨念,称之为邪祟,而怨鬼,则是死时惨到了一种极点,绝望之中,怨念横生。 天不吞,地不收,极难处理! “罢了,生造孽,死难安。” 转头看向李老头时,宋伯眼中已经多了几分灰暗,在他看来,被怨鬼上了身,现在李老头就是一个死人。 这种邪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就把他捆在这里,你们找人看着他。” 朝着身边的壮汉们吩咐了一句,宋伯转过头来看向刘延。 “既然你懂这些,为什么还敢来招惹?” 刘延苦涩的笑了笑,“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面对的。” “如果老人家知道李叔找到那人俑的村子在哪,还请告诉我。” 朝着宋伯微微鞠躬,刘延态度很恭敬,眼里却很坚决。 “我且提醒你一句,如果那铜俑是有人故意布局,撞破别人的局,是要遭灭口之灾的。” 宋伯已经猜到了什么,顿时开口提醒道。 眼前这个白净少年,他印象其实还算不错,这个村子因为有李老头的存在,来淘货的有钱人不少。 他从来都不多看一眼,但现在宋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总想要多提醒刘延两句。 看了一眼宋伯的脸色,刘延心里有谱了。 “看来,老人家知道那地方。” “麻烦了。” 刘延微微欠身。 可老人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呵呵,我不管你做什么,别把灾祸招惹到我们村子来就行。” “这是肯定!” 听到刘延的回答,宋伯这才开口。 “往西走三公里,就是棚柴村,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那边。” “也是几天前传出的消息,说是坍塌出了一座古墓,当时李老头还拿着铜俑找我看过,我一看是冥器,就把他赶了出去。” 宋伯果然知晓,刘延也是神色凝重起来。 “那里估计压根就没有什么古墓,老人家,您知道关于这盆柴村的其他事情吗?可以和我多说一些。” 宋伯脸色阴沉了一些。 “你们这些外地人不清楚,棚柴村在我们这还有个称呼叫人贩子村。这几年还好,前些年棚柴村没通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小孩子失踪。” “还有这种事?” 刘延一愣,心里顿时有了猜测,难道说,失踪的那些孩子,都死在了人俑里? 李老头没撞邪前也说过,人俑里面拆出来,都是一个个像是小动物的颅骨。 那恐怕都是小孩子的尸体! 刘延思绪一瞬间便是清晰起来。 “这几年,还有小孩失踪吗?人贩子有没有抓到?失踪了多少?” 听到刘延的追问,宋伯摇了摇头。 “前些年失踪了很多,但最近没有听到过。” “当年的人贩子,根本就没有查出来,我甚至怀疑,就是当地的村民干的好事!” 宋伯神色有些凶厉,“毕竟失踪的,基本都是几个月大的娃娃,不是熟悉的人,怎么会知道谁家有孩子?” 话音落下,刘延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些杂碎,压根就不是人! 大罪小罪换个角度都可以理解,但是拐孩子,就活该千刀万剐! 似乎是看到刘延眼里的怒意,宋伯神色温柔了一些。 “总之,你们注意点,在棚柴村,尽量别相信任何人。” 刘延不禁点头,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李老头。 “谢谢老先生,您的提醒,对我很重要。” …… 得知了这些消息,刘延和胖子便是回到车上。 坐在副驾驶,刘延点燃一根烟,显得有些沉默。 胖子也是憋着一张脸,点燃引擎,沉声说道。 “走,老子倒是要看看,这现代社会,什么村子这么丧尽天良!” 然而话音落下,刘延却是忽然开口。 “胖子,要不你回去。” “你说什么屁话?!” 胖子车也不开了,转过身来直接死死的盯着刘延。 “老子前一秒才说过,不管你有什么事,老子给你担……” 话没说完,刘延便是打断。 “你也看到了,那人俑有多邪门,那村子里,可能不止一具人俑。” “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别跟老子逼逼。” 胖子压根没听进去,直接发动了汽车。 “自个儿拿手机导航。” 见到胖子的举动,刘延也没多说,拿出手机搜到了棚柴村。 现在是夜里八点,夜幕下,白色的商务车飞奔在山间的小路上。 车内,两人一言不发,但心中却各有想法。 胖子偶尔看向身边的少年,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 自从刘延在集市上大展身手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刘延了。 曾经的刘延,爱贪小便宜,大话说过不少,酒喝不了几口,可不管怎样,他们是朋友。 现在的刘延,敢独当一面了,做事说话都很成熟,可胖子却觉得,他心里总藏着些什么。 第六十七章 嘴脸 村里的山路并不好走,商务车一路都在颠簸。 刘延目视着前方,森白的灯光洒在泥路上。 和胖子的想法不同,占据刘延脑海的,全是那些捋不清的思路。 如果真的按照宋伯所说,拐卖孩子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做的,那么支撑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用多想,一定是利益,但是谁在这背后给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利益?居然能够让邻里丧尽天良! 恐怕,还要从村民口中问出些什么东西才好。 一路思索着,刘延也是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本以为棚柴村会越开越偏,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泥泞小路,居然铺上了泥砖,变得宽敞了许多。 而在眼前出现的,也不是什么破旧村子,而是一栋栋自家修建的洋楼。 这和刘延想象中的景象完全不符合。 村子并不大,但是比起附近的村子来说,看起来条件好了很多。 停好车,村子中央居然还亮着灯,在广场上,正放着音乐,一群大妈们正在跳广场舞。 “这看起来,没那么乱啊?” 刘延不禁自言自语的喃喃了一句,胖子也是跟在身后皱起了眉头。 他本以为是一个阴森恐怖的村子,但却没想到,看起来居然还算不错。 两人的到来,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一个大妈朝着两人走来。 “你们两,来这边找人?” 大妈笑盈盈的说道,可是不知道怎么,看着眼前身材发福得走形的妇女,刘延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我听这边坍出了一道古墓,到底是不是真的?” 胖子在刘延身后出声,学着这边的方言,顿时吸引了大妈的注意。 “诶哟,原来是因为这个来的,我可跟你说,因为这事儿,最近来的人可不少。” 大妈顿时轻笑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两人身后的商务车。 “来了不少?” 胖子装作相信的模样,朝着大妈疑问道。 “都出了什么好东西?还有没有剩?” “哈哈,还有不少呢。” 大妈顿时轻笑,模样看起来很得意。 要不是提前知道内情,恐怕刘延和胖子两人都相信了。 真的是戏精,在心里摇了摇头,刘延朝着大妈开口道。 “坍出来的东西,你们没有上交吗?” 这句话一下子便是让大妈谨慎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上不上交的,上面注意到会让。” “你们要是是上头的人,坍塌的位置就自己去找” 三两句话的功夫,大妈的深情便是冷淡了下来,正准备离开,却是被刘延给叫住。 “诶别急啊,我们只是普通的古董商,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不是担心吗?” 听到这话,大妈顿时回过头来,脸上有事喜笑颜开。 “原来你们的古董商啊,是不是老李联系的人?他那边的货,你看了吗?” 听到这个追问,刘延心中一紧,有些东西一下子便是明白过来。 怪不得刚才自己提到古墓的时候,这个大妈表现这么自然,原来是早就串通好了的吗? 可刘延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看了,他那边的货,我们今天就拿了,就是想来看看,坍出来的还有什么好东西?” “这没问题啊!” 大妈笑得更开心了,两根手指搓了搓,眉头一挑。 “给点好处,我给你俩带路。” 像是见到刘延不明白,大妈顿时又是说道。 “你俩莫用担心,那边坍塌出来的东西很多,我们都没动的,你随便拿走两件,就算是到时候上头下来人了,也察觉不了你们。” 话音落下,刘延皱了皱眉头。 “那些好东西,你们怎么自己收起来?这坍塌落在外面,谁看到了把好东西捡走了多不好啊?” “诶呀,你看看你太年轻了?古董都是国家的,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怎么敢去违法啊?” 大妈扭动着身体,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俩问这问那的,到底要不要去?” 刘延心里不禁冷笑一声,要不是知道你们这村子的别名,老子还真信你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了。 不过刘延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直接递给了大妈。 “那就麻烦了。” 见到红彤彤的钞票,大妈脸都要笑歪了。 用手沾了点口水数了数,看表情数目还算满意。 “走,你俩跟我来,这坍塌的地方啊,可玄了……” “怎么个玄法?” …… 一路上,这大妈跟刘延和胖子两人吹着牛逼,看起来就像是火车站外面问住宿的那种感觉。 刘延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谁也不去拆穿。 随着三人的步伐,他们走到了村口后面的一处山林。 而这片山林,栽倒了不少的树木,从这上面跨过,这才到了地方。 “你们就在这看,想带走什么都可以,不用招呼,我们村里不会说的。” 大妈背过身来,说着又是朝刘延两人伸出了手。 “什么意思?” 刘延不禁皱眉,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这里的空气温度很低。 穿过栽倒的那一片树木之后,里面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明显不是一个气候。 听到刘延这话,大妈顿时不高兴了。 “怎么这么不懂事?村里人帮你们瞒着,你不一个给点好处?几百号人,一人给个五十一百的不过分?” 话音落下,刘延顿时冷笑起来。 好家伙,把人带到地方了,这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行啊。” 刘延冷冷一笑,不过并没有准备拿出钱来。 “你倒是给啊?别什么行不行的,就这些古董,你去外面没个一两万买不到?” 大妈指着前面的滑坡,咋咋唬唬的说道。 刘延差点没笑出声来,小人的嘴脸,没有见识的模样,在这个大妈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旋即刘延脸色一冷,“我敢给,就怕你没这个命拿!” 刘延语气里的阴寒,让得大妈浑身一颤,这小子到底什么情况?敢乱来? 咧着嘴,大妈愤愤道。 “你什么意思?” 第六十八章 不得好死 看着大妈的模样,刘延不禁呵呵一笑。 “最近村里出了不少怪事?” 大妈心头一寒,“你在说什么东西?“ “你就说这钱你到底给不给,我可告诉你,不给这钱,这里的东西你敢动试试?” 大妈说话不客气,刘延也懒得跟他装了。 “总有人宁愿要钱不要命,李老头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刘延冷冷笑着,语气里也没有半分客气。 “要钱可以,问问李老头现在什么下场?如果还有胆子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那钱我可以给你。” “老李怎么了?!” 大妈眉头一皱,明显谨慎起来。 “啧,惨呐,不人不鬼的。” 刘延不咸不淡的笑道,“这钱,你还要吗?” 话音落下,大妈顿时后退了两步,村子里最近的确是发生了许多怪事,有好几头耕牛,莫名其妙的都疯了。 甚至前几天,村里的水井里还打出血来,光天化日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几天村里人宁愿去隔壁村子打水,也不愿意喝自己村子里的水。 自然是心里有鬼,此刻大妈才会心虚,可她想不明白,明明知道老李出事了,这两个年轻人怎么还敢来? “真是有病!” 骂了一句,大妈慌不择路的转身就要跑,身体扑腾了一下,差点被横在山路上的树干给绊倒。 瞅着大妈跟见了鬼似的模样,刘延也没多阻拦,转身看向了眼前的荒坡。 这是一处山体滑坡坍塌出来的凹洞,稀散的黄泥夹杂着树木的枯枝。 而在这黄泥旁边,一堆堆被人整理出来的人俑摆放整齐。 放眼看去,大概有一二十个神态各异的人俑。 有的是铜制,有的则是陶制,一些陶俑已经破碎,露出了一截黑糊糊的东西。 胖子的神情也有些凝重,一阵山风吹过,迎面扑来一种腥臭味。 “该不会,这里面裹的都是尸体?” “会不会是小动物的?” 胖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这样丧尽天良把人杀了装在里面。 然而刘延却是摇了摇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些被偷走的孩子,都在这里。” 只是刘延想不明白,铜裹尸究竟是什么目的。 如果现在那本手札在身边,刘延还能查阅一下找找线索,但是那本手札被刘延放在了家里。 注意力集中在双目,刘延朝着黄土里的人俑看去。 果不其然,血红的颜色,立刻在眼前呈现,微微后退了两步,刘延这才稳住身形。 入眼所见的,一共十七具人俑,每一具人俑,都代表着一条幼小的性命,铜俑下藏匿的是一个个嗜血的怨鬼! 本来来这一趟,刘延想要验证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但现在刘延已经想走了。 李老头被一只怨鬼缠上,就变成那副模样,更别说这里十七具怨鬼,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应付得来的。 而且,这个村子的确有问题。 明明三面环山,山路颠簸,在这种地方,村民居然有钱修得起小洋楼。 这些钱从哪里来? 更别说先前那位大妈的嘴脸,活生生的就是一副贪财相。 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终究会落得个不得好死! 刘延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寒气。 “我们先走,这里太邪门了。” 刘延开口说道,声音隐隐中有些颤抖。 其实胖子早就快要绷不住了,现在是七月的天,在这片地方,却像是进入了深秋一样。 还有迎面扑来的腥臭味,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里是处好地方。 “好。” 应了一句,胖子就准备朝后退去。 刘延也缓缓后退,只是脑袋里不断的在思索着问题,把尸体藏入铜俑,究竟是什么目的?还有把尸体凿进墙里。 或许,等回去以后,可以找沈家那位秦先生问问。 现在,懂得这些的人中,刘延只能相信他了。 然而,就在两人后退的时候,胖子忽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惊叫了一声,胖子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居然轰然栽倒在地上。 “操!” 胖子骂了一声,脸上啃了一嘴泥。 一阵阴风吹过,像是孩子们的哭嚎。 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 “你没事?” 刘延紧张的问道,连忙走过去把胖子扶起。 从泥里站起身后,胖子吐了几口唾沫。 “呸!这里的土都这么腥的吗?怎么有股铁腥味?”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胖子根本不敢多留,拉着刘延就要走。 可是就在刘延抬腿时,他整个人却是直接僵硬了下来。 因为,此刻在他的眼角,浮现出一抹黑影。 这道黑影,像是昆虫的两道触须。 有蚂蚁爬上来了? 可是,刘延不曾想到,这两道触须,是他差点遗忘了的恐惧。 更多的黑影在眼角浮现,很快,刘延的视线已经被那种奇怪的虫子爬满了。 噗通一声,刘延直接跪倒在地! 从眼瞳之中传来的钻心疼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啊啊———!!!!” 惨叫一声声响起,月光下,刘延的身上,已经爬满了虫子。 他们从眼瞳里钻出,而刘延原本的眼瞳,已经是被密密麻麻的虫子覆盖。 胖子见状,顿时呆愕在原地。 “你怎么……” 刘延的叫声太惨了,胖子甚至来不及询问,直接就要上前去救刘延。 可是等他手触碰到刘延的身体时,却是见到了一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幕。 森白的灯光下,刘延不停的挣扎着。 双眼已经被密集的漆黑填满,他们簇拥在一起,形成了刘延新的眼瞳。 而从这些密集的虫影之中,流出了淡红的血痕。 血痕从刘延眼眶划过,此刻的他,就像是被诅咒的厉鬼。 胖子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拿在手上的手机直接摔出老远。 森白的灯,在不远处形成了一道惨白的光柱。 “你…你别吓我啊……” 胖子哆嗦着嘴,朝着刘延再次靠近。 刘延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也不再翻滚,只是不时抽搐,像是已经昏死过去。 胖子抬起手来,粗壮的手臂颤抖着,他有些不敢面对此刻的刘延。 “千万别死啊……” 胖子在心里祈祷着,想要把刘延翻过身来。 可手还没有触及刘延,一道狂暴的力道,忽然朝着刘延脖颈直冲而来。 卡擦一声,颈椎发出了脆响,胖子直接毫无征兆的仰翻在地。 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扑向了他。 可这只是开始,倒在地上,胖子感觉有无数只手压着自己。 睁圆了眼睛,他想要大喊,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喉咙里传出嘶哑的低鸣,胖子已经快要窒息了。 那些小手,在他身上撕扯着,可眼前除了阵阵哭嚎的阴风,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第六十九章 真实之眼 此刻,刘延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 他还有意识,还有触觉…… 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些东西在皮肤上爬动的触感。 可所有的感官,都有一种奇怪的剥离感。 黑暗中,胖子被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他肥硕的脸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惨白。 而一旁原本昏迷的刘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坐起身来。 低垂着头,眼瞳里,不断有虫子的黑影掉落。 掉落的虫子,顺着刘延的皮肤,又一次爬上…… “是要死了吗?” 刘延脑海里回荡起这样的想法,可是痛苦已经让他麻木得像是一位旁观者。 夜里的诡秘,还在蔓延…… 一滴滴鲜血,从刘延的眼眶流出,滴落在了地上。 月光下,没有人察觉,一排排人俑不知道何时,已经挪动到了两人的身边。 它们有的裂开嘴角,有的碎了半边头颅,而无一例外,这些人俑的表情,都是奇形怪状,根本不像是在刻画人类。 鲜血滴落在地上,浸染了刘延脚下的这片黄土。 下一刻,刘延身上忽然腾起一片血雾,细密的血丝如雨般飘散而下。 围在两人身边的人俑,沾染了鲜血。 而在刘延的意识中,他看到了一片葱郁的草地。 在草地上,一些模样可爱的孩子,朝着他跑来。 这些孩子年纪都还很幼小,远远看去就像是牙牙学步的年纪。 刘延有些呆愣,他弄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可等到那些孩子走近了,刘延顿时冒出了冷汗。 这些孩子,虽然容貌看起来可可爱爱,但朝着自己跑来的姿势,却是怪异得让人发寒。 有的孩子用头在作支撑,双手当成脚用,直冲着这边奔来。 另一些孩子,姿势却是和李老头撞邪之后一样,双手双脚反撇着,面仰朝上速度不急不慢的爬行。 而更多的孩子,则是像条猎狗一样,四肢着地飞奔着。 “是没人教过他们怎么走路吗?!” 刘延心里不禁冒出这样一种奇怪的想法。 可这些孩子越靠越近,用一种种奇怪的姿势,直接朝着刘延扑过来。 刘延想躲,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 奇怪的是,当这些孩子扑向自己后,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撞碎了一样,如墨般散开。 各种情绪冲撞着刘延的脑海,绝望、极悲、不甘、愤怒、杀戮与无助…… 刘延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可就在这时,一声凄惨的叫声在刘延耳边响起。 “别过来!别过来!别杀我!” 这是胖子的声音! 千万不要出事啊! 刘延心里焦急,他很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终究是一片黑暗。 如果能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再强大一点,就不会连累胖子! 弱小是一切的原罪! 疯狂的捶打着地面,刘延想要睁开眼睛来。 胖子的叫声越来越凄惨,就像是在被处以极刑。 刘延无法想象,胖子此刻在经历什么,但胖子那双坚定的眼神浮现在刘延脑海里。 “老子是你兄弟!不管遇到什么,老子陪你担!” “操!!你绝对不能出事!” 刘延大吼了一声,双眼猛然睁开! 这一刻,眼前的黑暗被驱散,而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蜿蜒的枯藤,直冲天际,它像是从虚无中生出,这是人类难以理解的造物。 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还在那处山坡旁,可是刘延眼里的世界,已经完全截然不同。 入眼处皆是猩红,一抹血月挂在天边,又像是落在那颗通天的巨树树冠上。 树冠上仿佛挂着什么东西,它们在血色中摇曳…… 然而刘延根本没有心思去细看,胖子的惨叫声再一次响起,在这血红的世界中,仿佛惊动了所有藏在暗处的诡秘。 远方的巨树开始蠕动,干枯的树干仿佛活物,它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 整个世界开始颤抖…… 刘延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惨叫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都有浅浅的凹痕,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出很远。 等到走近了,刘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许多幼小的血红的身影趴在胖子身上撕扯着,他的脖颈上,已经被撕开了一块皮。 那双稚嫩的血红小手用力拉扯,伤口越来越大。 “住手!!” 顾不得太多,刘延吼了一声直接朝着胖子扑过去。 吼声像是把那些血红身影吓到了,一个纷纷跳开。 刘延一把扑在胖子身上,将他死死护住。 在刘延的触觉中,这些血红的身影居然有实体,碰撞在那些幼小的血红身影上,刘延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压在胖子身上,刘延只觉得浑身颤抖,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奇怪的是,刘延扑过来之后,那些幼小的红影便是不再靠近,它们用一种奇形怪状的姿势站立着,裂开的嘴角发出野兽般的低鸣。 它们好像对刘延的行为非常不满。 刘延不敢动弹,透过余光看去,他好像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这些孩子的姿势,和在梦境中,那些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幼童姿势一模一样。 他们还在襁褓中时,便被人偷走,被活活塞进了这些人俑里。 窒息与黑暗的折磨下,他们绝望的死去,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如何行走,如何说话。 他们本应有被父母呵护的幸福,可却是被人活生生制成了怨鬼。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源头,皆是村民的贪念! 如果还存有一丝丝良心,又怎么可能做出偷走孩子的事情?! 如果不是贪念,想要制作怨鬼的那人,又怎么可能得逞? 血红的世界里,刘延只剩下愤怒! “饿……” “饿……” 一声声奇怪的发音仿佛在耳畔响起,那些幼小的红影想要再次朝着胖子靠近,可它们好像畏惧刘延的存在。 下一刻,一抹鲜血溅在了刘延的脸上。 血液并不温热,冰凉的液体甚至带着浓郁的腥臭味。 透过余光,刘延看到了血红世界里最为血腥的一幕。 幼小的红影们用怪异的姿势扭打在一起,它们互相撕咬着,猩红的嘴里布满了尖牙…… 撕咬,吞下…… 拖动着残躯,那些红影们依旧在互相吞噬,越来越多的红影加入,最先发起攻击的那道红影被撕成了碎块。 碎块散落在地,顿时被其他红影们一拥而上。 荒诞的血腥还在上演,血红世界中,传出一声声炸裂的脆响。 第七十章 它们重生了 那是人俑炸裂的声音,随着怨鬼们的撕咬,一具具人俑开始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 血红世界中,厮杀与吞噬仍在继续。 刘延不敢动弹,身边隐约传来仿佛怪物般的嘶吼。 他很难理解,现在自己双眼看到的世界。 同样的景象,为什么他所看到的是一个与现实不同的血红世界? 在空中,漂浮着许多丝状的浮游物,这些东西飘落在人身上,积累了一层又一层,像是血痂。 又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趴在地上,刘延不敢多想。 身边的嘶吼声渐渐虚弱,战斗似乎就要结束了。 …… 一切都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刘延忍不住转头查看。 丝状的浮游徐徐从空中飘落,在这血色的世界中,浮游落在了一具身体上。 那是一个硕大的鬼婴,悬浮在半空中,身上落满了血痂。 “我…我想回家……” 感受到刘延的目光,鬼婴居然开口说话了。 它似乎对刘延没有敌意,语气中带着一种征求的意思。 刘延不由得一愣,这……? 这是它们的聚合体? “我想回家!” 鬼婴张大了嘴,血红的口中布满了尖牙,这道声音尖锐无比,像是带着哭腔。 刘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见到刘延不说话,鬼婴闭上了嘴,可下一刻那种怪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可以吗……” 像是无数婴儿一起说话,一道道重音冲击着刘延的耳膜。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巨大的鬼婴低垂着头颅,血红的肚子上,浮现出一张张不同的小脸来。 他们都是在陶俑中死去的孩子。 这样的视觉冲击之下,刘延只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鬼使神差的,刘延居然回应了一句。 “可以。” 话音落下,鬼婴的喊声戛然而止。 周遭一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刻,刘延只感觉浑身冰凉,他不知道答应之后会发生什么。 半空中,硕大的鬼婴开始动作,刘延浑身僵硬。 难道,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是,鬼婴并没有朝着刘延攻击,反而是经过了刘延和胖子趴着的地方,直勾勾的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爸爸…妈妈……?” 鬼婴微张着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刘延不禁瞳孔紧缩,因为在远处村落的方向,空中已经产生了血色的漩涡。 “村子要遭殃了。” 这是刘延心里唯一的想法,他已经看到了血红世界中即将发生的一切。 鬼婴渐渐远去,刘延只感觉一种虚弱感席卷上头。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长跑一样,刘延脑袋里一片空白,直接晕厥了过去。 ……?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延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自己脸上。 缓缓睁开眼睛,此刻世界恢复了正常。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而胖子被刘延压在身下,依旧在昏迷之中。 晨间的潮气,沾湿了两人的衣服。 好像,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了。 刘延也没想到,他和胖子居然在这种荒郊野地睡了一晚。 身上寒气很重,刘延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活动了一下四肢,他从地上爬起身来。 周围一片狼藉,那些人俑像是被人堆在了一起,拥挤的摆放在泥地上。 然而,如果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俑无一例外的全都破裂了。 无论是铜俑还是陶俑,身上都有着一个可怖的泪痕,就像是直接将人俑撕裂开来一样。 刘延蹲下身,心中冒出一丝寒意。 昨晚他所见到的那场厮杀,依旧是历历在目。 那是属于怨鬼们的战争。 可他所见到的那个血红世界,又是什么回事? 转头朝着身后看去,注意力下意识的集中在了双目。 可只是一瞬,刘延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血红的世界一闪而过,巨大的树藤,直冲天际。 捂着头,刘延连忙稳住身形,可是下意识的,手撑在了那堆破碎的人俑中。 这一碰,人俑碎片纷纷裂开。 从一个个的人俑中,滚出了一具具过着绒布的幼小尸体。 而在这些破碎的人俑之中,还有着一具完整的人俑。 人俑脸上,泛着斑驳的铜锈,铜锈之下,是一张诡异的笑容。 它仿佛在宣告着属于自己的胜利。 刘延连忙后退了几步,眼中只有震惊。 “刘延?阿嚏!!!” 身后忽然传来胖子的声音,刚醒来胖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你怎么全身是血???” 刘延刚转过头来,便是见到了胖子一脸惊恐的模样。 “我?” 听到这话,刘延这才低下头来,刘延的西装上,已经是一团团的暗红,而穿在里面的白衬衫,早已经被斑驳的血色染红。 “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回事!” 胖子顿时从地上爬起身来,在胖子的身上,有着一个个细密的口子,就像是皮肤被撕裂一样。 刘延清楚自己身上的血迹是什么回事,这种事情他曾经自己经历过。 那种虫子只要出现,他就会经历一次折磨,可是等到醒来,身上又是完好无损。 反观胖子身上的撕裂,反而更严重。 “我没事,倒是你身上受伤了。” “我不是问这个!” 刘延话音落下,便是被胖子直接打断。 “你他妈的告诉我,那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昨天晕过去之前,胖子只感觉到有无数看不见的人,扑在了自己的身上。 无数双小手,撕扯着他的血肉。 见到胖子脸上的惊恐,刘延后侧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破碎的人俑堆。 “是他们。” 刘延脸色阴沉。 胖子顿时愣在了原地,浑身汗毛颤栗。 就在这时,山坡外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山路的丛林,似乎被一行人折断。 在这蒙蒙亮的天色里,一道手电筒的光射向了胖子和刘延两人。 “谁?!” 胖子一惊,用手挡住了眼睛。 “那边有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瞬间从光线的源头传来,随即丛林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刘延只看到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朝着自己跑来。 当他们看到刘延身上的血迹时,顿时全员戒备。 “不许动!!!” 为首的警员朝着刘延掏出了腰间的配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刘延和胖子两人。 刘延顿时举起双手,“我……” 还没开口,几个警员瞬间扑上来,将刘延和胖子死死压在地上。 “全部带走!”? 第七十一章 属于它们的复仇 刘延脸啃在泥地里,身上被两个警员死死压着,这种感觉真的屈辱无比。 “你们干什么?!我们没犯事!” 胖子在一旁大声喊道。 “呵呵,没犯事,自己好好看看你们身上的血。” “回局里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好好交代,现在先给我把嘴闭上!” 为首的警员脾气似乎特别暴躁,吼了两句直接让人把胖子和刘延两人从地上抓了起来。 …… 警车上,刘延几次想开口辩解什么,但却被那位脾气暴躁的警员等了一眼,只能是默默闭上了嘴。 一路上,刘延只听到别人叫他谢旭。 一到警局,他和胖子两人便是被分开。 幽暗的审讯室里,有着一盏白灯,可是灯光下,只有刘延一人,被锁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室内的空调温度特别低,在六七月的天气,刘延本就穿得单薄,再加上夜里染了寒气。 现在刘延整个牙齿都是冻得发抖。 这是审讯室里常用的手段,目的在于摧毁犯人的意志。 可说实话,刘延问心无愧,更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了自己,他现在满脑袋想的,只有能不能暖和一点,暖和一点就好了。 真的快要被冻死了。 昨晚他所见到的那个血红世界,终究是在刘延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为了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刘延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他想要验证一些东西。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刘延眼前的世界果然变了。 整个审讯室里被染上了一抹血红,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血色之中。 而在审讯室的空气中,同样漂浮着絮状的浮游物。 血丝一般的浮游物缓缓落下,在审讯桌上,包括自己的身上,都已经堆积满了这种东西,看起来恶心无比。 就像是染了血的肮脏棉絮,一层层的累积在在一起。 就在这时,血红色的审讯室里,门窗忽然动了,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挤压窗边的铁栅栏。 “是有人来了?” 刘延下意识的撤掉集中在眼瞳的注意力。 世界又一次恢复了正常,可是在刘延的视线里,除了审讯室的窗户好像有风吹过,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刘延不禁震惊,为什么血红世界里发生的和现实并不同步? 他所见的血红世界,究竟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那是世界的另一面? 门窗处的风好像依旧没有停止,可是审讯室外面,明明并不是风口,而是一处不通风的走廊。 为什么会有风? 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 睁眼时,刘延生出一种眩晕感,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审讯室中,再一次被血红笼罩。 只是,此刻的审讯室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窗外的动静停了,但在这审讯室的空气中,漂浮的并不是刚才那种血丝状的浮游物。 漆黑的血液,顺着墙面流淌而下,整个审讯室,就像是一处凶案现场! 粘稠的血色在地面汇聚,刘延下意识的抬起脚来。 他不知道这些血液是从哪里流淌出来的,难道说这栋楼在流血吗? 血迹朝着刘延流淌,下意识的,刘延抬起脚来。 可就在这一刻,刘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顶! 刘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生怕一抬头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嘀嗒…嘀嗒……’ 这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在刘延的视线里,地面上的血迹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是什么悬挂在天花板上? 挂在上面的东西在滴血…… 透过血迹的折射,刘延看到了一团黑影。 终于,刘延咽下一口口水,缓缓抬起头来。 就在此刻,刘延顿时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已经凝固。 在他的头上,悬浮这一个浑身是伤口的婴儿。 婴儿并没有眼睛,眼眶是两处空洞的血窟窿,边角的皮肤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它是棚柴村遇到的鬼婴! 怎么会跟到这种地方来了?! 昨晚,刘延亲眼在血红世界里,看到了鬼婴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难道,因为它,棚柴村出事了? 这一刻,他和鬼婴空洞的双瞳对视着,思绪已经陷入了停滞。 刘延不敢确信现在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世界是否真实,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很难想象眼前这具鬼婴,究竟会把棚柴村搅得多么血腥! 一切犯下的罪孽,都将遭到报应! 刘延把双脚抬起悬空,身体僵硬在审讯室的座椅上,如果现在有旁人在这,恐怕只会以为刘延是一个精神病! 鬼婴和刘延安静的对视着,他竟然从鬼婴空洞的眼眶里感受到了一丝安静。 刘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居然能够感觉到怨鬼的情绪? 鬼婴宁静的注视着刘延,没有任何的敌意,至少在刘延的感官里,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刘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过来? 难道是想杀了自己? 可是这说不通,鬼婴如果想要杀了自己,昨晚,它有着无数的机会。 它的姿态,更像是一种臣服! 归顺的臣服…… 刘延被铐在座椅上,鬼婴悬浮在半空,他们就这样怪异的对视着…… 微微张嘴,刘延想要试探着交流。 可是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骤然掀开。 两名警员从门外走进,在刘延的视线里,两名警员的身上,落满了一层层血红的污垢。 半空中的鬼婴一听到动静,顿时龇牙咧嘴,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两名警员扑去。 “别伤害他们,老实呆着!” 危机时刻,刘延顿时大喊了一声。 可刘延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一瞬间将两名警员吓了一跳。 为首的警员,正是刚才路上瞪了刘延好几眼的谢旭。 出乎意料的是,鬼婴好像听懂了刘延的话,再一次安静的悬浮在审讯室的半空。 “你他妈在发什么疯!在跟谁说话?!” 谢旭朝着刘延怒吼道,“把你脚给我放下来!怎么?嫌我地板脏?” 听到这里,刘延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双脚悬空抬起。 看了一眼地面,刘延有些不想下脚,因为在他的视线里,地上全是鬼婴流下的血迹。 “怎么?是听不懂话是不是?” 冷厉的声音再一次从耳旁响起。 “呵呵,我告诉你,装疯卖傻的人,我审问过不少,在我这里,不吃这一套!” 一挥手,谢旭也懒得管刘延什么动作,直接带着副手坐在了刘延对面。 另一盏白灯亮起,谢旭把档案袋往桌上一扔。 “棚柴村,昨日夜里丧命17人,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谢旭盯着刘延满身的血迹,目光冷厉道。 第七十二章 死者 话音落下,刘延瞳孔猛然紧缩。 17个人,这数字也未免太巧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鬼婴就悬浮在两名警员背后。 它裂开着牙齿,好像极为不满。 刘延隐隐有些担心,警员的话,会不会激怒它。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刘延差点以为自己疯了,说实话他真的疯了。 “你在看哪里?” 谢旭顿时厉声道,“装疯卖傻是?” 可是这时候谢旭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他感觉刘延这种神态,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谢逊转过头去,可身后除了洁白的墙面,就空无一物。 “你到底在看什么?” 谢旭只觉得自己心里毛毛躁躁的。 这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可他居然被一个疯子吓到了? 此刻,谢旭心中生出一丝怒火。 “问你话!” 吼声落下,刘延也是回过神来。 “啊,我没看什么。” 说话时,刘延已经散掉了集中的注意力,世界又一次恢复正常了。 审讯室里的温度,依旧很低,甚至比起最开始还要低了几个档次。 就算是两名警员裹着制服,也不禁觉得有点冷。 鬼婴消失了,可只有刘延知道它还在。 现在刘延能够确定心中的想法了,他所见到的血红世界,并不是幻觉,更有可能是世界的真实! 棚柴村17名死者,正好对应了17具人俑。 昨夜走向棚柴村的鬼婴,就是它们怨念的聚合体。 “我觉得这就是个疯子。” 副手凑在谢旭耳边低声说道。 “疯子犯事也要接受惩罚,那是17 条人命!” 谢旭目光阴冷,“说,你为什么要杀人?!” 听到这话,刘延愣了片刻。 “你凭什么觉得是我杀了人?” “那你怎么解释,你浑身的血迹?” 谢旭的武断,让刘延心里也有些窝火。 “所以,你就因为我身上的血迹,把我抓到这里来,然后在审讯室里晾着我,最后还企图给我定罪?” 在这里吹了半小时的冷风,刘延心里怨气也不少。 “你有最大嫌疑!少给我废话!” “回答问题!” 谢旭也没什么好脸,直接一拍桌面,朝着刘延吼道。 “血迹都是我自己的,你们可以去化验下。” 刘延说着,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 “给我端正态度!” 谢旭被刘延这种姿态气得不轻,“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在你们到达的当晚,棚柴村就发生了这样的凶案!还敢给我狡辩!” “昨晚八点,你们开车到达朱镇,拜访了朱镇的李达民,当晚李达民就疯了!” 谢旭口中的李达民,说的自然是刘延它们去见的李叔,看来这件事情谢旭特地调查过。 “李达民疯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另外,我想你也调查过我,渝都科技大学毕业生,23岁,新世纪三好青年,开了一家古玩店,你觉得,我有什么动机去杀这些人?”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想你有没有调查过李叔的身份?” “他是朱镇的铲货人,我和合伙人一起去拿货,我觉得你不需要我来教你做事?” 刘延说着脸色阴沉,昨晚经历了这样恐怖的事情,今天不仅得不到休息,还在这里被折磨。 别说是棚柴村死的人都罪有应得,就算是全世界都灭亡了,又和他刘延有什么关系? “放肆!” 谢旭顿时怒吼,他从来没有见过态度这么恶劣的嫌疑犯。 昨晚的案发现场,有着太多的疑点,其中有几个死者,甚至就死在了自家的床上,媳妇还在身边。 无一例外,没有人看到行凶者。 而每一个死者的脸上,都是极为惊恐的表情。 “你就好好狡辩,等证据下来,我看你怎么给自己开脱!”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冷冷一笑,“做事动点脑子,没有证据,你最多拘留我三天。” “不过这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多呆!” “好好!!!” 谢旭被气得不轻,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刘延。 身旁的副手不停的安慰着谢旭。 “你别激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还是按照流程来。” 在副手的劝阻下,谢旭这才坐下身子。 然而就在这时,并不通风的审讯室中,居然起了一阵邪风。 被谢旭摆在桌上的文件被吹得四处飘扬,其中一张落在了刘延跟前。 这是个案发现场的拍照取证。 照片中,一个中年男人横死在家中,手脚被完全折断,弯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姿势。 见到这里,刘延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它动手做的,这个男人,恐怕就是当年偷孩子的其中一人。 而它们,在教男人怎么走路。 这个怪异的姿势,就是它们行走的动作。 谢旭也觉得这一阵风有些奇怪,转头对副手问道。 “你把空调开这么大干嘛?” 副手一脸懵逼,“我进来的时候,就把空调关了的啊?” 话音落下,谢旭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为什么还这么冷?” 打了个冷颤,谢旭只觉得审讯室里比刚才还要冷几分。 可这时候,刘延却是抬头朝着天花板看去。 只是那里,空无一物…… 刘延知道,这张照片应该就是它想给自己看的。 他能够感觉到一种情绪,鬼婴似乎就像是个孩子…… 见到谢旭因为这些人的死而愤怒,鬼婴翻出照片给自己解释,它们在告诉刘延,它们没有做错事…… 它们有什么错呢?在它们的观念里,只是想让他们变得和自己一样而已啊。 犯下罪孽的人得到了惩罚,这是万物的因果。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谢哥,又发现一个死者。” 进来的人,顿时打破了审讯室里诡异的气氛,谢旭回过头来,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那人递过来一张照片,刘延也大概看到了一眼。 杂乱的丛林中,一位中年妇女满脸惊恐的倒在小路上,浑身都是伤口,四肢怪异的扭曲,应该是已经被折断了。 两颗眼珠惊恐的瞪着某个方向…… 而这个方向,正是刘延他们所在的位置。 谢旭一惊,因为他发现,这条路他甚至还走过,就是找到刘延的那条小路。 “关于这个死者,你要做何解释?” “她尸体发现的地方,距离你当时的位置不到五百米!” 第七十三章 一个不少 第十八名死者。 为什么会多了一个。 按道理来说,棚柴村的17具人俑,对应的是17个怨鬼。 那么怨鬼复仇,17名死者刚刚好。 可为什么,这个人也死了? 刘延看着谢旭拍在桌面上的照片,照片里的死者,正是昨晚还在讹诈自己的大妈。 她的死状太惨了,而且最让刘延想不明白的是,大妈不是早就跑了吗? 而她死的位置,甚至没有走出几百米。 不对,这泥泞的痕迹…… 她是被拖回来的。 她被什么东西拖了回来,脸上的惊恐朝着山坡这边,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断了手脚也想要逃离…… 最后死在了绝望里。 刘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这个大妈也是当年偷小孩事件的参与者? 看着刘延的模样,谢旭顿时皱起眉头。 刘延若有所思的样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这让他更加怀疑刘延的动机。 “你知道些什么?” 谢旭再一次开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 撇过头,刘延也不想多说。 “不说是?你真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鄙夷。 “我能知道什么?昨天我晕过去了,在荒郊睡了一夜。” “你觉得我信你?” “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刘延顿时没好气道。 谢旭被刘延气得不行,在他看来,刘延就是嘴硬,今天一定要从刘延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 可是,刘延是真的不知道。 就算他知道是鬼婴做的,而且现在真凶就浮在他们头顶。 但这种话,说出来有人相信吗? 搞不好自己都要被抓进精神病院里关起来。 见到刘延沉默,谢旭再一次拿出几张照片来。 “关于这些死者,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么这些人俑,你应该可以解释一下了?” 谢旭耐着性子,将手中的照片推到了刘延的面前。 照片中,许多人俑已经破碎,肮脏的绒布裹着黑色汁液,滚落了满地。 而所有的人俑中,只有一具人俑是完整的。 “现场鉴定之后,这些绒布里面裹着的,都是人体组织。” 谢旭说着,又是拿出了一份报告。 “这是法医报告,绒布之中的头骨,是为发育完全的婴儿,而他们曾经,被裹着塞进了人俑里面。” “这个东西,你总应该能够解释了?” “你为什么要去这里?” 谢旭说着,脸上也是有些寒意,生在盛世之中,他也很难想象,究竟是谁能够如此残忍,将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婴儿,活活塞进人俑里面? 这个问题,刘延倒是没有再回避。 “你知道我去朱镇,是找李达民的?他告诉我的合伙人,他找到了一批好货。” 说到这里,刘延忽然瞳孔紧缩。 他忽然想到一点,李叔家里还有一具人俑! 如果说,一具人俑对应一个怨鬼,那么加上棚柴村这17具人俑,应该有18个怨鬼。 而棚柴村死了18个人,还真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之后呢?你们为什么要去这里?” 看到刘延脸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谢旭凝重道。 话音落下,刘延反应很快,他当然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李达民给我们看的东西,就是这个人俑!” “原来里面都是尸体??” 刘延装作一副很惊恐的模样,身子不停朝后挤,像是在后怕。 “你不知道?” 谢旭眯着眼睛,想要从刘延的神态中看出破绽来。 可是刘延实在是装得太浮夸了,到处都是破绽,但又让人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哪能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去这种地方?” “昨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正好遇到你们。” 听到刘延的说辞,谢旭再也绷不住了。 “扯,你继续给我扯!” “诶,不是,我说不说谎,你们还能不知道吗?” “不信你们去拷打一下胖子!” 刘延硬着脖子说道。 其实谢旭也觉得奇怪,胖子他们早就审问过了,两个人都像是在隐瞒什么,但是说辞却又吻合。 可一路上,他们根本没有给刘延和胖子两人对口供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除非…… 除非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刻意隐瞒了什么东西。 “你说,李达民那边,也有一具人俑?” “对啊,他还给我们炫耀来着,说是坍出了一处古墓,捡到宝了。” “不过谢大人呐,我们听到是古墓坍出来的,也没敢要,就是想去开开眼界,谁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嘛。” 刘延解释的模样,实在是圆滑极了,要是给他点上一根烟,简直就和街边的混溜子一模一样。 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谢旭实在是心里窝着一股气。 他们两人,绝对在隐瞒什么东西! 可不管怎么审问,就是跟打在棉花上一样,让人觉得窝囊! “呵呵,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坦白从宽,可以从轻审判!” “你真以为,这18条人命是一件小事?!” 谢旭的威胁不禁让刘延脸色一冷,“呵呵,18条人命,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找不到人判,逮着我在这不放。” “你说什么?我是那种人?!” 谢旭真的被气得不轻,拍着桌子直接站起身来。 “等着!等查出证据,我倒要看看你还想怎么狡辩!” 说着,谢旭收起审讯室桌上的东西,对于刘延他已经不准备审问下去了,再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你可得抓紧查了,你最多还能关我两天。” 刘延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两天?呵呵……” 谢旭不禁冷笑一声,收拾起东西离开了审讯桌。 “放心,绝对不止两天。” 临走前,谢旭回头说道。 然而他却是发现,刘延的目光始终看向一个方向,像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可转头看去,洁白的墙面上空无一物。 “其实,我建议你早点把我放出去。” 刘延沉声道,也没回头,双瞳始终是盯着靠近天花板的墙面。 “时间久了我是没意见,但我可不敢保证,它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谁?” 谢旭顿时一惊。 刘延看着前方洁白的墙壁,终于是轻声开口。 “它……” “它就在这里。” 第七十四章 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 顺着刘延的目光看去,那边洁白的墙面,好像真的存在什么东西。 谢旭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延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一直在盯着看的那面墙,就是刚才他的身后,这种感觉,不禁让谢旭觉得而有些毛骨悚然。 空气凝固了几秒,谢旭终于开口。 “疯子!” 说罢,谢旭直接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按照规矩,刘延应该是要被带到拘留室的,但刚才刘延的举动,让谢旭没了想法。 既然是个疯子,那就让他关在里面好了。 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跟他装神弄鬼。 谁装神弄鬼,就关他一晚! 一个人的审讯室,坐一晚上可不好过。 …… 此刻,刘延就坐在椅子上,或许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的原因,尾椎骨隐隐有些发疼。 审讯室里,已经陷入了黑暗。 所有的灯,都被谢旭关掉了。 黑暗中,传来空调运转的响动。 角落的空调,又在制造冷气。 刘延不禁有些苦笑,扭动了下身体,他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 可手腕被手铐限制,摸索起来有些不方便。 在口袋里,刘延摸到了一包已经有些湿润的煊赫门。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被收走了。 叼着一根烟放在嘴边,刘延仰头闭上了眼睛。 渝都有句土话,有烟无火,婆娘遭裹…… 很显然,刘延现在就是陷入了这种尴尬境地。 不过,放在嘴边的过滤嘴,也让刘延的心绪宁静了许多。 其实现在的处境,刘延并不担心。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些再一次出现的怪异虫子。 昨晚的一切,一幕幕在刘延脑海开始回忆。 在这黑暗中,睁眼和闭眼,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些虫子,从自己的眼角爬出来了。 毫无疑问,他们是从自己眼角爬出来的,那么他们平时藏在哪里? 刘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瞳下,是不是藏满了虫子。 想到这里,刘延不禁打了个冷颤。 若不是现在手被拷着,他甚至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的眼珠。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这些虫子每一次出现,都给刘延身体上带来了一些改变。 第一次出现,刘延的皮肤变白了。 而这是第三次出现,他看到了血红的世界。 在那些血色中,隐藏着更深的诡秘。 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刘延祖传的玉坠消失了,只剩下一根红绳。 或许可以认为,血玉吸收了玉坠。 刘延在心里记下一个待定,这一点他并不是很确定。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暗中像是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但他总结了几条关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1血玉并不只想害死自己,而是带来了更多的变化。 2血玉或许可能吸收别的玉 3虫子出现的规律,是正好一个星期。 4看到血色世界,对精神的消耗极大。 5血色世界,或许是世界的真实。’ 那是否可以说,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在思索这几条规律的时候,刘延再一次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 鬼婴的虚影一闪而过,它还在这个房间里。 只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刘延会感到一种头晕目眩的脱力感。 昨天也是这样晕厥过去的。 而注意力的集中程度降低一些,刘延眼前呈现的,就是一抹抹绿意。 或许可以理解为,他这双眼睛,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和现实世界中的规律? “真实之眼……” 黑暗里,传出刘延的声音。 …… 与此同时,在办公室里,谢旭的心态已经崩了。 他本来想要向上面申请延长刘延和庆奕卿两人的拘留时限,然而就在前一秒,他接到了上头来的电话。 “刘延和庆奕卿两人,立刻释放,特别是刘延。” 这是上头的原话,有人在保他俩。 “操!” 谢旭一把将座机砸在办公桌上。 “去你妈的关系户!” “这么大的事情,也能走关系??!” 看到谢旭暴怒的模样,一旁的人全都不敢吱声。 “谢哥,别气别气。” 也有和谢旭关系不错的,在一旁劝阻。 “别烦!” 谢旭一挥手,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去把刘延他们放了。” “啊?” 旁人顿时震惊,“他们才抓进来两个小时。” “我说放了就放了!上头的命令!” 谢旭气急败坏的吼道,转身便是直接离开。 对啊,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居然上头就能打电话到自己头上。 “刘延啊刘延,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谢旭眼神中充斥着怒意,他的直觉在告诉自己,刘延绝对知道些什么。 要是能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绝对能够问出来! …… 等到刘延和胖子被带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蒙蔽。 刘延也比较意外,在他看来,谢旭刚才的态度,不关满三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此刻谢旭正坐在办公桌上,一脸怒意的看着两人。 “最好祈祷,别有再被我抓到的时候。” 听到谢旭发话,刘延转过头来,审讯室的冷气,吹得他有些头蒙。 “这就可以走了?” 刘延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是。” “谢了。” 刘延微微拱手,“下次,可就不麻烦谢大哥了。” 说罢,刘延带着胖子抬脚便走。 正走到大门口时,谢旭忽然站起身来。 “刘延!” “什么事?” 刘延也是回过头。 “关于棚柴村一案,你到底知道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刘延沉默了,他的确知道一些东西,可这些东西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 除非亲身经历。 “四五年前的棚柴村,被朱镇称为人贩村,几年里,一共失踪了十八名婴儿。” 刘延的话,让谢旭忽然呆愣,这一瞬间,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和这次的命案有什么关系?” “十八?!” 谢旭察觉到了数字的巧合,可是他想不明白。 “我不理解。” 听到这里,刘延微微一笑,也不打算再逗留。 只是临走前,刘延丢下一句话。 “希望你永远不会理解。” 第七十五章 暖阳 屋外,正是晨曦的阳光。 光线有些刺眼,在审讯室的黑暗里呆久了,刘延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只是,门外的两道身影,让刘延有些意外。 正在外面等着的,赫然便是石世羽和沈佳怡两人。 原本死对头的两个人,现在不约而同的等在了这里,脸上都有些焦急。 见到刘延出来的时候,石世羽顿时笑了。 “你小子,终于出来了,昨晚就打不通你电话,结果是给我被抓了?” 看着刘延的窘迫,石世羽不禁有些想笑。 不过一旁的沈佳怡却是笑不出来。 “你身上怎么全是血?” 曦光下,刘延白衬衫上的血迹显得有些吓人。 “你受伤了?!” 沈佳怡的脸上,满是担忧。 走近刘延身边,沈佳怡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啊,我没事,就是沾了点血,我没受伤。” 这些血迹,的确是自己的,刘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送你去医院。” 沈佳怡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盈盈杏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在这晨光下,女孩一袭黑发泛着金黄的光泽。 沈佳怡很漂亮…… “真不用,我真的没事。” 其实,石世羽和沈佳怡两人能来,刘延就已经很意外了。 和刘延的局促不同,胖子在一旁憋着一张脸有些吃醋。 “佳怡,不是你为什么只关心刘延啊?” 听着胖子嘴里满是醋味,沈佳怡顿时皱起眉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工夫在乎我关心谁?刘延身上的血是什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被抓进去?” 被沈佳怡这么一说,胖子顿时闭上了嘴。 “沈小姐,你别怪他,这次是我要他跟着去的。” 刘延在一旁帮腔。 不知道为什么,刘延话音落下,沈佳怡顿时冷哼一声,抱着手走到一边好像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称呼? “算我是个傻逼,大早上的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是我多此一举!” 大门口,沈佳怡不禁气得跺脚。 她本以为自己和刘延算是熟识,毕竟在沈家,刘延也闹出个大乌龙,差点就没把刘延归做女婿了。 但是现在,刘延一声沈小姐,是真的把沈佳怡喊懵了。 担心半天的人,居然还对自己用尊称,真的把沈佳怡气得不轻。 刘延手抬在半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石世羽递过来一根烟,正好递到刘延手边。 “走,先去换身衣服,我请你们吃早茶。” “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石世羽一席话把气氛缓和得很好,刘延也是顺着意思朝沈佳怡开口。 “佳怡,一起吃个早饭,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虽然刘延这几天成熟冷静了许多,但是面对漂亮女孩,还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这番话说出口,刘延心里有些忐忑。 “有什么不好意思,是我要担心。” 说着,沈佳怡终于转过头来,脸上的怨气舒展了许多。 “早饭你们去,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 “佳怡别啊,你来都来了,就一起吃个早饭!” 沈佳怡话音落下,胖子立刻出声挽留。 “算了,有些人还叫我沈小姐,我是个外人,你们去吃。” 听到这话,刘延总算明白刚才沈佳怡为啥会生气了。 “对…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但是真的谢谢你佳怡,一起吃个饭。” 刘延知道自己得说些什么,不然沈佳怡气走了,的确是有些尴尬。 抬头看了刘延一眼,阳光下,男孩白皙的肤色很清秀,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少年感。 只是,在这种少年感中,带着一种沉沉的暮气。 更像是,将死之人的余晖……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看着刘延的笑容,沈佳怡不忍心拒绝,可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我也想听听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那就走,开我车。” 石世羽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不远处一辆路虎亮了起来,车灯闪烁,车标泛着灰黑的金属光泽。 ‘nd rover'' 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想拥有的车型,越野车身很是大气,像是一辆白色战车。 “啧,石大少又换车了,啥时候给我整一辆?” 刘延开着玩笑道。 但他却想不到,石世羽居然随意的点了点头。 “喜欢这辆,你拿去开呗。” “又不贵,随便开。” 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刘延差点心脏跳出来。 “卧槽,你真会开玩笑,算了算了……” 刘延摆了摆手,自觉的坐上了副驾驶。 胖子一言不发的帮沈佳怡拉开车门,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暗喜。 刘延坐在了副驾驶,石世羽要开车,那这段时间,他就和沈佳怡距离更近了。 沈佳怡自然是不知道胖子心里在想什么,路虎有点高,胖子帮扶了一把,这才上了后座。 四个本不应该如此和谐的人,现在却是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而挑衅沈家的最归祸首,现在正把着方向盘,给三人开车。 或许,刘延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沈佳怡和石世羽能不计前嫌坐在同一辆车上,全是因为他。 “我跟你开玩笑干啥?要不你来开?熟悉熟悉车况?” 石世羽转头邪邪的笑道。 刘延连忙摆手,“算了,昨天都没休息好。” “也是。” 听到这话,石世羽也没坚持,精神不好开车很容易出事。 再说,刘延浑身是血,这种模样坐在驾驶室,指不定会吓到路人。 “系好安全带。” 石世羽招呼了一声,便是发动引擎,就在车窗摇下的瞬间,刘延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口的拐角处,藏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穿着绵白的布衣,女孩在拐角处露出半张脸。 她在朝着刘延这边偷看,见到刘延安然无恙的上车,一颗心似乎放了下来。 只是那双媚眼泛着雾气,像是有些失落。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好漂亮……” 女孩在心里想着,抬头时却是对上了刘延的视线。 看到女孩的一瞬间,刘延便是反应过来,那双泛着雾气的媚眼,刘延记忆太深刻了。 “楚白鹿?” “等等!” 正要让石世羽停车,刘延一转头,却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六章 那会是谁? 石世羽踩了一脚刹车,不禁疑惑道。 “干嘛?” “楚白鹿?谁啊……” 刘延并没有回答石世羽的问题,他在纠结要不要推门追出去。 犹豫了几秒钟,刘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了想,自己追上去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问楚白鹿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问她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刘延差点没把自己逗笑起来。 或许是周止戈知道了自己被抓的消息? 刘延在心里猜测道。 “你咋了?” 胖子在后座也是疑惑道,刘延这种表情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啊。 怎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有点不对劲…… 作为损友,胖子第一时间便是嗅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好啊,楚白鹿是谁?快给我好好交代!” 被胖子逼问,刘延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朋友,刚才好像看到她了。”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既然来了,咱礼数不能少。” 石世羽在一旁开口,这一下子,算是把刘延干懵了。 “我…我没她电话……” “啥玩意??” 话音落下,车上三人的神情都明显有些不解。 朋友之间,怎么可能没电话?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石世羽笑了一声,也不再纠结,发动了路虎再次上路。 …… 而与此同时,楚白鹿在街道上一路小跑。 身后长发飘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街道上跑过的女孩,容颜惊艳了许多人。 楚白鹿兜兜转转,转进了一处小巷。 小巷里,有着一家包子铺,周止戈正坐在街边喝粥。 “见到了?” 看到楚白鹿跑来,周止戈脸上不禁浮现笑意。 “嗯嗯。” 楚白鹿小脸跑得有些通红,喘了几口气,女孩在周止戈旁边乖巧的坐下。 “师父,是你保下了他吗?他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关于刘延被拘留,楚白鹿心里有许多的疑惑。 他看到刘延身上染了血,本来想要上去关心,可是已经有人在外面等他了。 楚白鹿没什么朋友,也有些怕生。 远远的听到刘延说没事,就躲在了角落里。 “你没有问他吗?” 周止戈放下了碗边的勺子,转头看向自己这个傻徒儿。 楚白鹿摇着脑袋,小脸上有些挫败。 那个女孩太漂亮了,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而且,她好像和刘延关系很亲密。 像是读懂了楚白鹿的心思,周止戈又是笑了笑。 “我可没保他。” “啊?” “师父没保他?” 楚白鹿也有些意外,今天一早师父带着她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刘延被抓的事情。 周止戈刻意绕了远路来这边吃饭,楚白鹿就想去看看。 本来以为刚好遇到刘延出来,是师父的旨意。 “嗯,本来我也给这边的分局打了电话,但分局这边告诉我,总部下了命令。” “刘延要放。” 等到周止戈话音落下,楚白鹿小脸上已经满是疑惑,一双媚眼里,雾气流转…… “是其他人给他担保了吗?” 楚白鹿不禁猜测着,难道是等在外面的那两个人? “不是。” 周止戈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我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是那位的弟子。” “只是我有些疑惑,他既然是那位的弟子,又怎么可能遭龙卿陷害?” ……? 与此同时,副驾驶上,刘延也说起了同样的话题。 “这次能出来,谢谢你了。” 听到刘延的话,石世羽不由得一愣。 “谢什么?又不是我帮的你。” “不是你?” 刘延有些意外,“那会是谁?” 转头看向沈佳怡,可沈佳怡却是摊了摊手。 “也不是我。” 这一刻,刘延不禁觉得有些冷汗直冒。 “什么?不是你们两保我们出来的?” 胖子也是意外。 不过刘延还保持着冷静,“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被放出来?” “呵呵,你小子,真是活得糊涂,谁帮的你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 究竟会是谁? 在这渝都之中,刘延认识有点能量的,也就只有石世羽和沈佳怡了。 “难不成是胖子你家里保的?” “我还不知道我爹的?恐怕我进了一趟局子他都不知道。” 胖子坐在后座哭笑不得。 他爹一天天忙着打理生意,两个哥哥陪在身边,很少会联系自己的。 “那会是谁?” 被人帮了自然是好事,但是现在是谁帮的都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受,也很怪异。 谁没事,会这么关注自己? 除非是抱着某种目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说上头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你很快就出来。” 石世羽在一旁说道,身后的沈佳怡也是接话。 “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一时间,刘延心里只觉得寒气直冒。 或许是被龙卿整怕了,谁无事献殷勤,必然没有什么好心思。 可是,下一秒刘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小脸。 楚白鹿也来了,难道说是周止戈在背后帮手了? 想到这里,刘延放下心来。 这还真得好好谢谢周止戈。 拿出手机,刘延打算给周止戈打个电话,然而就在拨号时,手机铃声却是先一步响了起来。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刘延心里有些心慌。 这是谁? 接通电话,那头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刘延对?” “是我。” 这个声音很陌生,刘延能够确定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晚上我想请你坐坐,有时间。” “你是谁?!” 听到这种邀请,刘延瞬间警惕。 “忘记说了,我叫林凯,渝都市总局总长,棚柴村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总局总长?” 这个身份能量可不小,刘延有些惊讶。 “是,不信你可以查查。” 林凯开口打消了刘延的疑心。 “释放你的命令,就是我下的。” 听到这句话,刘延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了。 “谢谢了,不过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要放我走?” “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笃定,“棚柴村的18条人命,凶手可能并不是人。” “不管你在棚柴村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我希望晚上你可以和我详聊。” “凶手不是人,难道是野兽?” 刘延开口说道,他给自己留了个心眼。 “呵呵,如果是就好了。” 林凯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 “对于我,你不用隐瞒。” “好了,晚上见。” 话音落下,手机里只有急促的断线铃音。? 第七十七章 一直还活着 挂断了电话,刘延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扭头看了一眼刘延若有所思的模样,石世羽不禁开口道。 “谁啊?怎么看你心神不宁的?” 放下手机,刘延沉声道。 “一个叫林凯的。” “林凯?” 听到这名字,石世羽也没反应过来。 “他说是他下令放我离开的。” 话音落下,车上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凯?市局里那个林凯?!” “卧槽,刘延你还有这层关系?!” 最吃惊的就是胖子,他认识刘延四年了,不是一天两天。 林凯那是什么人物?在渝都这片地方,说是在站在金字塔顶端也不为过。 “我不认识他,只是他约了我晚上见面,想和我谈谈。” 说到这个话题,车上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是因为棚柴村的命案?” 石世羽开口问道。 “恩。” 刘延点了点头,“这个案子,和成桥医院一样……” 话音戛然而止,刘延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鬼婴,还在审讯室里! 这里是渝都市区,距离棚柴村的位置很远,他也不知道鬼婴是如何跟着到这里的。 难道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鬼婴并没有敌意,这不禁让刘延如此猜想。 可是它对刘延没有敌意,不表示对所有人都没有敌意。 普通人看不到他的存在,可是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那十八条人命,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你又怎么了?” 看着刘延,石世羽的车速也慢慢减缓。 这里已经到了刘延租的公寓小区了。 “怎么老是发呆?” “没…没事……” 刘延回应了一句,心里想着只希望不要出事。 或许,鬼婴影响现实,需要某些条件? 只能希望是这样。 其实刘延更担心的,是鬼婴一直跟着自己。 在暗处,有着一个看不见的怪物,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甚至在你睡觉的时候,他会趴在床边,观察你的呼吸。 这种感觉,刘延想想都难受。 他也弄不明白,鬼婴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们上去坐坐,我洗澡换衣服。” “我也得洗一个。” 胖子在一旁附和,一行人锁好车,上了刘延的公寓。 说实话,这个公寓,刘延租来就没在里面睡过几次安稳觉。 推开门,屋子里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离开时候的样子。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刘延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 这几天太奔波了,先是遭遇了成桥医院,之后和胖子进货,居然又撞见了人俑裹尸,在荒野里睡了一夜。 但现在刘延的精神疲惫程度,已经是崩到了极限。 这种精神力的消耗,和双瞳有关,想要看到那种血红世界,消耗的是刘延的精神。 这是刘延深切的体会。 就算他现在很想验证一下鬼婴究竟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刘延也不敢胡乱的集中注意力。 搞不好,精神溃散。 等着他的不是死就是疯。 永远在血红世界与现实之间徘徊。 站在房间里,刘延擦干了头发。 放在桌上的,除了临走时还在翻看的手札,还有一块陈旧的锦帛。 ‘周王祀,时炼末法,败……通天,可开尸山。’ 这是锦帛上金文的翻译,刘延并不能完全理解,金文刘延不懂,而由金文翻译过来的尸山,是否就是本来的意思? 现在萦绕在刘延脑袋里的疑惑太多了,包括成桥医院,包括棚柴村。 这两处地方,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是共通之处,像是有人,想要故意培养怨念一样。 把婴儿裹进人俑里,把小孩凿进墙里! “聚怨念于方,通天,可开尸山……” 从刘延的口中,轻声吐出这句话,他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 这张锦帛,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想要达到的真正目的! 锦帛,医院,棚柴村。 三者之间,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可刘延觉得始终抓不住关键。 他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眼前渐渐展开的隐秘世界,刘延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婴儿。 越是思索,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疼得裂开。 屋外传来敲门声。 “好了吗?” 石世羽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走出房间,刘延朝着石世羽笑道,语气中透着些疲惫。 “你这套西装,怕是洗不干净了,我重新给你买一件。” 听到这话,石世羽不禁轻笑。 “行啊,有空给我送过来就行。” 说着,石世羽朝刘延抛来一把钥匙。 “以后这辆路虎,你就拿着开,走哪里方便一些。” “不是,你说真的?” 看着手上的钥匙,刘延有些难以置信。 上百万的豪车,说送就送了? 而且刘延手上这辆路虎,还是国际版顶配,光是关税就得上万。 “那不然呢?” 石世羽白了刘延一眼,“我点了外卖,早饭就在屋子里吃,你和胖子都该休息一下。” “等你两修养好了,再聚聚也不迟。” 刘延没有反对,点了点头,擦着头发走到了客厅。 沈佳怡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叉翘起。 今天她穿了黑丝,看起来有些成熟的韵味。 黑丝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很是诱人。 刘延不动声色的咽了一口口水,食色性也,要说刘延不好色那是假的。 像是察觉到刘延的目光,沈佳怡微微白了刘延一眼,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 “你和胖子两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刘延尴尬的笑了笑,坐在了沈佳怡对面。 面对沈佳怡,他不知道说什么,胖子还在浴室洗澡。 转过头,刘延朝着石世羽问道。 “那家福利院,你去过了吗?” “恩。” 石世羽点头,“不过,我感觉没有问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五年前,那女孩才9岁,说的东西很模糊。” “她说了什么?” 刘延不禁皱起眉头。 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沈佳怡,石世羽像是在征求刘延的意见。 “没关系,她知道一些东西。” 刘延摆了摆手。 “你两在说什么?” 见到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沈佳怡也是有些好奇。 石世羽做个手势,示意沈佳怡安静听。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画画,我以收养咨询的名义,单独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 “关于她的母亲,她只说了一句话。” 刘延秉着呼吸,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什么话?” “妈妈一直还活着,只是他们不要我了。” 石世羽说罢,掏出一根烟点燃,眼神里居然有几分忌惮。? 第七十八章 青衣 “这是什么意思?” 刘延心中一紧,这句话如果真从一个14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其实细思极恐。 妈妈一直还活着? 可在成桥医院中,院长的日记里已经写明了,女儿失去了母亲,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失去女儿。 到底是谁在说谎? 而且,这句他们,指的是谁?母亲和父亲? “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很瘆人。” 石世羽吐了一口烟,他一直还记得,在那间办公室中,有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是否可以理解为,女孩的母亲也是同样的存在形式? 这就有点恐怖了。 在女孩的眼里,母亲一直陪在身边,可有一天,父亲和母亲都离开了。 但是真相,是她的母亲早已经死去,父亲被困在成桥医院。 “你调查过她的母亲吗?是怎么死的?” 刘延沉声道,这件事情,是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查了,五年前死于一场很离奇的车祸。” 石世羽又吸了一口烟,“这场车祸很诡异,林晓彤是医院护士长,开车去上夜班,在高架上出了车祸,撞到了高架桥的防护栏。” “车速并不快,那种碰撞程度根本不至于致命!” “但是,林晓彤的死因,是死于窒息。” “这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是刘延第二次这样问了,出了车祸,却死于窒息?这是什么逻辑? “我是直接找关系调查的档案,里面就是这样记录的,还有几张照片我看过。” “明明是一个人开车,出车祸后,整个车厢里,却像是塞满了人。” “在车窗玻璃上,有着大小不同的血手印,各个角落都有。” “就像是…像是里面的人急迫的想要出来。” 石世羽说完,刘延只觉得遍体生寒。 出了车祸后,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察觉,直到密闭空间中氧气耗尽窒息而死。 这是多么离谱的事? 或者说,并不是救援赶来得不够快,而是氧气消耗太快。 车厢里,不止一个人在呼吸。 “我当时试探过那女娃娃,她好像并不知道她母亲出车祸的事情。” “或许是彭立海对她隐瞒了,这是一种保护。” 石世羽话音落下,刘延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所以,当母亲和往常一样在早上回家的时候,她以为母亲还活着。“ “他们都没有说谎。” “嗯。” 石世羽不禁点头,“之后我也问了其他问题。” “在彭立海失踪的那段时间,家里经常会来一位客人。” 听到这里,刘延顿时激动起来。 “她还记不记得那位客人的模样?” 在这种特殊时期,经常来家里的客人,必然是和父母来往很多的。 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藏在幕后的那位。 石世羽摇了摇头,刘延不禁有些失望。 “她不记得模样,但说了一些特征。” “是一个男人,穿着青色长袍,有些另类,她就记下来了。” “青色长袍?!” 刘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种现代社会,穿长袍的人绝对不多,只穿青色长袍的,他只知道一位! 渝都第一大师,龙卿! “果然是这样吗?” 刘延自言自语道,身旁的石世羽看着刘延的模样,不由得一惊。 “你知道什么了?” 关于成桥医院的事情,是石世羽亲身经历的,他自然也很关心。 研究了这么多年冥器,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诡异的事情。 刘延抬起手,示意石世羽安静。 他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什么很关键的东西。 两件事情,似乎联系在一起了。 如果能够肯定成桥医院的幕后主使是龙卿,那棚柴村的人俑恐怕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以密闭的空间来制造怨念,只是为什么是棚柴村和成桥医院这两个地方。 难道有什么特别吗? 刘延精神很差,可是他忍不住去深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但直觉已经告诉刘延,这两件事情,和龙卿为什么要害自己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他要达成什么目的? “尸山?” 从刘延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两人都是不由得一惊。 沈佳怡一直在倾听,听到尸山这两个字,不禁是开口问道。 “昨天那张锦帛?” 沈佳怡的声音很好听,钻入刘延脑海,疲惫的精神仿佛也好了很多。 朝石世羽要了根烟,点燃后刘延缓缓吸了一口,熟悉的刺激感在肺部蔓延。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查了,趁他还没关注到你。” 刘延说罢,石世羽顿时不解, “什么意思?” “背后那人,很危险,你也惹不起。” 石世羽不禁轻笑,“还有什么人,我石家惹不起?” 的确,他石家控制的资源,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石世羽从小在背景这一块,还真没怕过谁。 “龙卿。” 对于石世羽的问题,刘延只回答了两个字。 仅仅两个字,石世羽的神情也是凝重下来。 渝都第一大师,他也有所耳闻。 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对于龙卿的名头,他不可能不顾虑。 “又是他?” 沈佳怡在一旁惊呼,美目微微蹙起,小脸上有些不悦。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你?” “龙卿要害你?!” 石世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顿时看向刘延。 烟雾缭绕中,刘延熄灭了手边的香烟。 “嗯。” 拉开领口,刘延的胸前呈现着复杂的赤色符纹。 “我差点,就死在他手上,这笔帐迟早要算!” 本来阴柔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凶厉,这是一种不属于这般年纪的阴狠。 “要和他算账的人是我,不能连累你们。” 在明白龙卿要害自己的那一刻起,刘延就已经做出了豁出这条命的打算。 横竖都是死,他刘延绝不会容忍自己任人宰割。 “你说的是什么话?” 石世羽看着刘延胸前刺眼的附纹,终于是回过神来。 “他想杀你,既然现在我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管。” 刘延摇了摇头,“别因为我牵连石家,家业不易。” “呵呵……” 听到刘延这话时,石世羽顿时冷笑了一声。 “区区龙卿而已,他再有本事,吃得下枪子吗?” “我石家,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七十九章 背负 “不是,你真敢?”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个道理刘延也明白,只是他没有想到,在石世羽眼里,人命这么不值钱? “除了时间,没有什么是钱买不了的。” “更何况,我石家有死士。” “一声命令的事情罢了。” 当着沈佳怡的面,石世羽也没有避讳。 死士二字,刘延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豪门,但有钱人的那些事,在老家时大人们也常常议论。 有这么一种人,没有出生证明,也没有国籍,从规则的角度上,他们并不存在。 所以,法律也对他们无效。 而他们,行走于黑暗中,为某些豪门处理一切肮脏的事情。 可是…… “为了我,值得吗?” 刘延不禁开口道,“如果你对龙卿动手,就是代表石家和他结仇。” “你是把我说过的当屁话?” 石世羽冷声道,“我说过我认你这个兄弟,谁想杀你,谁死。” 刘延依旧摇头。 “不行,你代表不了石家。” “你做的决定,背负风险的是整个家族。” 从心里,刘延不希望石世羽插手,他自认贱命一条,和龙卿之间,这是一场豪赌。 然而石世羽冷笑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沈佳怡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石世羽什么时候和刘延关系这么好了? 刚才福利院的事情,她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 他和刘延,好像在一起调查什么事情。 两人有了秘密,沈佳怡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醋意。 刘延明明是自己找来对付石世羽的。 三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沉默。 石世羽抽着烟,眼里若有所思。 刘延沉默不语,神情凝重。 …… 这世间,胖子正好洗完澡出来。 穿了件宽松的衬衫,胖子抖了抖身上的肉。 他也察觉到了客厅里尴尬的气氛。 “你们这是咋了?” 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起。 “您好,外卖!” 外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来了来了。” 擦拭着头上的水渍,胖子朝着门口走去。 外卖员手上,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这些都是石世羽点的早饭。 “卧槽,这么丰盛的吗?” 隔着包装袋,胖子便是闻到了一股香味。 “煎饺,灌汤包,皮蛋粥……卧槽,居然还有佛跳墙?” 这是粤系名菜,有点像大锅炖,但做法很精致,用材也是海参这一类的名贵食材。 领着外卖袋子走到桌边,沈佳怡起身帮忙接过来。 “嘿嘿,闻起来还挺香。” 手指接触到沈佳怡的皮肤,胖子贱贱的笑了起来。 “快换好衣服来吃。” 刘延抬头招呼了一声,石世羽沉默着熄灭了手里的烟头。 几个人围在饭桌前,胖子总是感觉气氛怪怪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胖子嘴里咬着灌汤包,不禁疑惑道。 “没事,有点累。” 刘延微微笑道。 石世羽又是点燃了一根烟。 “能不能别抽了?呛死了。” 沈佳怡顿时皱起眉头。 “我去阳台。” 应了一声,石世羽起身朝着阳台走去。 直到阳台玻璃门关上,胖子这才开口。 “他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沈佳怡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向刘延。 刘延回过神来,他知道石世羽在想什么。 可是,对付帮自己对付龙卿,就是赌上石家。 他对术士的手段很了解,阴邪且无形,就算偌大家业,也防不胜防。 刘延不愿意让他参与。 “不是,你小子说啊,怎么你也怪怪的?” 胖子表情有些无语。 “没事没事,他可能大姨夫来了。” “先吃饭,给他留点。” 刘延随口开了个玩笑,可现在没人笑得出来。 龙卿的敌意,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不说就算了。” 胖子也很疲惫,伸出手再拿了一个灌汤包,胖子的手臂上,露出了几条细密的裂痕。 这是昨夜留下的伤口,虽然不明显,但真实的存在。 一支烟的时间,石世羽从阳台上回来了。 四个人偶尔会说一两句话,气氛始终怪异。 在这种气氛下,几人吃完了早饭。 刘延躺在床上休息,胖子也去了隔壁房间。 沈佳怡和石世羽两人,自然不再逗留。 …… 这一觉,睡得很沉。 或许是太疲惫的原因,刘延甚至没有做梦。 在他的感官里,只是过了一瞬。 直到电话将他吵醒。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 这几天的确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林凯的声音。 “我在新街口,你现在过来。” “哦好。” 刘延凭着本能回答道。 “你刚醒?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不用,我醒了,你等我一会儿。” “吃饭的地方已经订好了,你直接来。” 说罢,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床上坐了几分钟,刘延的大脑才彻底清醒过来。 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 “新街口崔氏毛肚。” 伸了个懒腰,刘延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林凯的邀请,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或许他那边对棚柴村调查出了什么新线索。 现在刘延已经有八成的肯定,棚柴村的人俑是龙卿的杰作。 只有了解更多的线索,他才能越接近龙卿的目的。 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刘延随意的套上。 不是他喜欢穿白色,而是现在他失去了大部分痛觉,如果磕磕碰碰受伤很难察觉,只有白色才能更直观的让刘延清楚受伤的程度,有没有流血。 衣柜里多是旧衣服,看来得多买点新的了,前段时间买的那几件,已经脏得不能洗了。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刘延揣上血玉便是出门。 出门前看了一眼胖子的房间,这家伙还在睡得很香。 楼下停着一辆白色路虎,路虎的车钥匙还在刘延手里。 开了车门,坐在驾驶室上摸了摸方向盘,这种真实的质感,让刘延感到一种满足。 石世羽确实很大方,早上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刘延知道,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了。 虽然石世羽傲气,但这个朋友,可以交。 朋友二字,在刘延心里分量很重。 一路朝着新街口开去,刘延的车技还有些不熟练,不过开慢点没什么大事。 跟着导航停车,这里是一排火锅店。 人声鼎沸,很有烟火气息。 甚至街边的人行道,都被摆上了桌椅。 刘延很快便是找到了崔氏毛肚的摊位。 只是让刘延没有想到的是,这里也太接地气了? 门外三三两两的摆着几张桌子,一口口红汤冒着热气。 从车上下来,刘延四处张望着。 他也没见过林凯,只能是看看谁像。 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角落里忽然有人招手。 “这边!” 那人拿着筷子起身,嘴边还有几滴红油,身上穿着卡其色的夹克,下巴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沧桑。 “刘延是?” 朝着那边走去,中年男人招呼道。 “快坐,有点饿,我就先烫了几片毛肚。” 第八十章 真正的能力 刘延没想到,林凯居然根本没有一点架子。 来的路上,刘延还想着总局总长的身份,估计会很严肃? 像是见到刘延有些发呆的模样,林凯不由得一愣,伸手指了指盘子里的毛肚。 “要是觉得不够,待会儿你自己再加一盘。” “我先说啊,我买的是套餐,你要加自己给钱。” 坐在林凯对面,刘延不禁哭笑不得,说实话他现在还不饿。 但是看着林凯吃得这么香,刘延也有点馋了。 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毛肚,在红锅里涮一涮,脆嫩的毛肚顿时卷曲。 一口塞进嘴里,只能说,很香! 和林凯的第一次见面,两人你争我抢的吃完了盘子里的毛肚。 林凯擦着嘴,似乎在等着刘延叫服务员再加一盘。 可刘延也放下了筷子,“谢谢林先生款待了。” 林凯一阵脸黑,这小子,比我还抠门! 不过林凯也没有在毛肚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正色道。 “说正事,我刚从魔都赶回来,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局里。” “嗯。” 刘延应了一声,便是疑惑道,“话说,你为什么没来由的相信我?” “什么叫没来由?” 林凯不禁冷笑,“尸检的详细结果你还不知道?那十八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死在自己手上!” 说着林凯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递到了刘延面前,这是在尸检床上。 照片特写了尸体的脖颈,在脖颈上,有着两个血手印。 他是被掐死的。 但是着两个血手印的方向,却特别奇怪。 “你看大拇指的方向,是他自己掐死了自己。” 刘延心中一寒,不知为何,听到这种事情他并没有感觉有多惊讶,好像已经习惯了。 林凯点了根烟,抬眼看向刘延。 “你好像并不惊讶。” “你知道些什么?” 刘延微微一愣,他自觉的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林凯看了出来。 “你说,会不会是撞邪了?世界上真的有鬼怪这种东西吗?” “少他妈跟我扯犊子。” 话音刚落,林凯便是骂骂咧咧的说道。 刘延还以为林凯不信鬼怪,正在思索着如何组织语言,却见林凯吐了一口烟。 “你真以为,放你出来是没来由的信任你?老子清楚你是秦川的弟子。” “杀死他们的力量,更有可能来源于一种术。” 提到秦川,刘延顿时有些意外。 “你认识秦川?” “自然认识,你既然是他的弟子,在我面前就少装点懵懂。” 一席话说得刘延有些尴尬,他只见过秦川一面,秦川可是当面说了不收他这个徒弟,可现在林凯为什么又说自己是秦川弟子? “你为什么会去找那些人俑,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些人俑,就是一种术?” “你知道些什么,大可以说。” 沉吟了一番,刘延终于开口。 “如果我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个东西走进村子,你相信吗?” “什么东西?” “他们的聚合体,怨念的聚合体。” 刘延不知道眼前这人能不能完全信任,说话时有些犹豫。 “你是说,那些人俑里的骨骸?” “嗯。” “他们都是死去的婴儿,村民的死,只是属于它们的复仇。” 刘延沉声说道,此刻他的神态,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注视着刘延,林凯脸上有些震惊。 “人俑的检验结果还没出来,如果里面真的是人类的尸体,那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这是36条人命,而造就他们怨念的,是躲在背后的那个施术者。 “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仅仅是因为秦川?” 刘延试探道,他自己清楚,秦川只是给了自己一本手札。 在收徒这件事上,秦川明确的说过,他不想给沈家招来灾祸。 “不全然。” 林凯沉声道,“其实在棚柴村出事前,我一直在魔都调查一件案子。” “关于一块虎头玉佩。” “虎头玉佩?!” 刘延脸上有些震惊,他口袋里那枚诡异的血玉,也是一枚虎头玉佩,会不会林凯调查的,就是血玉? “你见过?” 林凯有些意外,他学过微表情,自然是从刘延的脸上看出了些端疑。 “没有!” 刘延矢口否认,林凯给他一种感觉,这个人虽然很有亲和感,但是直觉太准了。 准得让人觉得可怕。 “呵呵……” 林凯淡淡一笑,“这枚玉佩,就像是个诅咒,前后五年的时间里,有十起命案有它的影子。” “很奇怪,其中一件案子,就发生在魔都,可是玉佩被当作证物收集后,就会消失不见。” 听到这里,刘延心里已经肯定了八成,林凯所说的玉佩,恐怕就是现在躺在他口袋里的这枚。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刘延开口问道。 “十起案子,都是同一种死法,皮肤像是被某融药物腐蚀,溃烂得不成人样,在辨别身份上,我们花了很大功夫。“ 话音落下,刘延浑身冰凉。 他一直都还记得,在小巷里,那个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男人。 是那些虫子啃食了他。 所有谜团回归到了,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下场。 “后来,调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后,我也渐渐相信了一些事情。” “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是忽然发家,然后暴毙家中,在有钱之后,最短的一个只活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这正好是那些虫子出现的周期! 刘延太清楚了。 刘延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尽量不让林凯从表情上看出什么来。 “他们都是怎么发家的?” 刘延沉声问道。 “大多是赌石,他们这些人,在缅甸都有一定的名望。” 赌石…… 刘延心中震撼,看来自己眼瞳的能力,果然和血玉有关。 他并不是一个例外。 如果龙卿没有横插一手,恐怕他也会去缅甸。 只需要几天,他刘延就能成为千万身家。 但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恐怕迎接自己的,就是更快的死亡。 血玉的目的没有这样简单。 刘延已经渐渐在靠近真相了。 他所看到的那个血红世界,恐怕就是血玉赋予自己的真正能力! “我感觉,你好像知道什么。” 林凯凝视着刘延的表情,这种眼神,仿佛要将刘延整个人看穿。 转头指了指停在路边的白色路虎,林凯眼里带着一种质疑。 “我记得,你才刚大学毕业?” “你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买得起这辆车?” 第八十一章 奇怪的构 “这车不是我的,一个朋友的。” 刘延下意识说道,其实在看到林凯眼中的质疑时,他心里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种仿佛要把人看穿的眼神,真的不好受。 “哦,那看来秦老对你还不错。” 林凯明显是误会了,他还以为是秦川给刘延的。 不过,刘延也不多做解释。 在林凯面前,他总有一种自己是透明人的感觉,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关于那枚虎头玉佩,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刘延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 林凯说得很直白。 此刻,眼前这个中年人眼神中尽显疲态。 他的烟瘾很大,光是和刘延吃饭的这会儿,已经抽了五六根了。 又点燃一根烟,林凯沉声道。 “那枚玉佩,就像是一种诅咒,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悬案,是最让人头疼的。” “没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刘延安慰道。 抬头看了一眼刘延,林凯似乎在沉思。 终于,林凯开口道,“要不要来帮我。” “给你发工资。” “帮你?” 刘延有些不解。 林凯吐了口烟,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秦老曾经也是我们组里的特聘专家。” “你既然是他的弟子,我相信你有能力。” “特聘专家?” 刘延有些震惊,特聘来干嘛? “对,这也是我要见你的另一个目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棚柴村的人俑是一种术,那么你撞破了别人的术,又是秦川的弟子。” “你觉得,他会不会在意到你?” 林凯这番话,把刘延说得哑口无言。 心中不禁生出一抹冷意,如果棚柴村的幕后主使也是龙卿的话,他恐怕已经在暗中布局针对自己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龙卿,而是玄朴道人,毕竟凤凰山距离棚柴村更近。 这两人,都对自己不怀好意。 “既然有人迟早会盯上你,不如我先盯上你。” 林凯朝着刘延笑道,笑容有些油腻。 “有人对你出手,秦川不可能不管,而我也正好顺藤摸瓜。” “特聘这个职务,先给你,你总有一天也能可堪重任。” 刘延不知道林凯为什么对自己如此自信,但这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林凯心里打的算盘,他并没有对自己隐瞒。 “那我平时需要干什么?” 说这话时,刘延心里其实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自己真的出事,秦川还真不会出手,也不知道自己是秦川弟子这个消息,林凯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需要做什么,帮我暗中查查棚柴村的案子。” “有些事情,我并不方便出手。” “明白。” 刘延回应道,他清楚林凯的重心,终归是在案子身上,把自己收编,也是为了查案。 不过关于棚柴村的事情,刘延也会亲自弄明白。 有了林凯赋予的身份,做事也要方便得多。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给个地址,证件回头我找人给你送来。” “行。” 刘延应了一声,转头一想忽然贱贱的问道。 “话说工资多少啊?” 这特聘专家的头衔这么牛逼,肯定给钱也不会太少。 林凯正收拾着东西起身。 “工资啊……” 站在桌边,林凯摸索着下巴,像是在认真考虑。 “你也没什么名望,不如就八百。” 说罢,不等刘延开口,林凯直接快步离开了。 这八百块钱的工资,把刘延弄懵在了原地。 “喂!你还没问我地址!” 反应过来后,刘延扯着嗓子喊道。 然而人都已经走远了。 叹了口气,刘延心里有些无奈,林凯这人这么高的身份权利,居然能这么抠门。 路边火锅店的毛肚舍不得点第二盘,特聘专家只值八百。 刘延忽然笑了起来,他在林凯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烟火气息。 和石世羽他们相处久了,容易产生一种钱算什么事的错觉。 可是刘延清楚,他就是一个出生农村的普通人。 他和石世羽他们,并不是同一类人,只是碰巧有了些机遇。 刘延从未忘记自己的定位。 从椅子上起身,抬头看着闹市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年轻的情侣挽着手,也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着热腾的火锅。 市井有市井的温馨,而站在人群中,刘延只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够感受到这一切。 不管是美好还是肮脏,只有活着才能参与。 其实想想以前,自己真的太幼稚,居然将活路寄托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 其实这也是必然,这种诡异的事情,换做是在谁的身上,都会和他一样六神无主。 而刚好出现一语道破的龙卿,轻易的得到了刘延的信任。 可现在的刘延明白,想要活下去,只能靠他亲手去赢! 赢得见到明日朝阳的机会! 夜幕已经落下…… 在回去的路上,刘延顺道给胖子带了炒饭。 推开门,公寓里还没开灯,从房间里传来隐约的呼噜声。 很明显,胖子还在呼呼大睡。 也没去叫醒胖子,刘延拎着炒饭放在了客厅桌上。 刚坐下,刘延便是看到了一卷密封袋。 而在密封袋上面,还留有一张纸条。 “这是彭娟的画,我在福利院给她要了过来,我只是觉得构图很怪异,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应该是石世羽的字迹,估计是临走前留下的。 早上的气氛有些尴尬,石世羽并没有把这幅画拿出来,只是提到过他去福利院的时候,女孩正好在画画。 彭娟,应该就是成桥医院院长彭立海的女儿。 拆开密封袋,里面只有一张薄纸。 纸张背面,有着一行稚嫩的笔迹。 《一家人》 这应该是这幅画的名字,将薄纸抽出。 在这幅画的正面,是纯黑色的背景,而在纸上,画着三个简陋的小人。 小人的颜色,是鲜红的。 这种怪异的撞色,给刘延一种诡异感。 更诡异的,是这幅画的构图。 三个小人拉着手站在中间,两大一小,小人头上还有两个辫子,画的应该是彭娟自己。 身后的两个大人,画的位置比小人更高一些,就像是站在了小人的后面。 可在纯黑色的背景下,没有任何空间感可言。 在视觉效果上,更像是两个大人是悬空的。 他们飘在女孩身后。 让刘延最不能理解的是,在三人的身后,还有两个血红的三角形。 “难道这是窗户?” 公寓里并没有开灯,黑暗中,刘延喃喃自语。 刘延想不明白,抬头看向阳台的窗户,月色洒进了屋里。 “窗户不应该是方形的吗?难道彭娟家的窗户,是三角形的?” “不对!” 刘延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幅画的构图中,真正占据整幅画的,并不是一家三口。 而是某个东西…… 原本刘延以为,背景的黑色代表着光线颜色,环境应该是在黑暗里。 可恐怕并非如此。 黑色,并不是黑暗,而是她要描绘的东西,整幅纸张画不下。 两个血红的三角形,应该是一双眼睛…… 昏暗的客厅里,刘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东西睁开了血红的双眼,正凝视着他们。 凝视着他们一家人…… 第八十二章 亲眼目睹 在这一刻,刘延的视角仿佛与彭娟重叠了。 他很难想象,幼年的女孩,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画出如此诡异的画面来。 也难怪石世羽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有日夜和那些藏在阴暗中的诡秘相伴,恐怕才能理解这幅画里想要表达的东西。 血红的眼睛,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在彭娟的家里? 从这幅画上判断,这个东西,体型应该很庞大。 刘延想起了棚柴村的鬼婴,那东西体型也不小。 可是如果按照画中的特征,鬼婴的眼瞳是空洞的窟窿。 并不是一双血眼…… 或许,也是一种极致的怨念。 怨念的聚合体…… 刘延沉思着,他回忆起了那日棚柴村里看到的血红世界。 不觉中,刘延走到了阳台边。 窗外,是渝都的夜景。 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 公园里,三两行人在散步。 也有浓妆艳抹的女孩,在街角喝得烂醉。 如眼所见的,是人间百态。 可常人看到的一切,真的是所谓的真实吗? 刘延无法忘记那日血红世界里的通天巨树。 它贪婪的吞噬着……? 夜风中,刘延缓缓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迎面吹来的凉风带着一股腥臭味。 此刻,刘延已经睁开了眼睛。 ‘扑通…扑通……’ 像是一枚心脏的跳动,血红笼罩着整个城市。 血色的天空,仿佛在飘雪。 那是一种絮状物,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从血红的天空飘落。 它们落在行人的身上,每一个人都沾满了血红的污垢。 像是一具具行走的血尸。 公园里散步的行人不再温馨。 街角浓妆艳抹的女孩抬起了头,那张本该精巧的脸上,早已落满了血红的污垢,它们像是密集的蛆虫,令人作呕。 而在城市的中央,盘踞着一颗参天的巨树。 粗糙的树皮蠕动着,在它的顶端,繁盛的枝叶更像是硕大的肉冠。 心脏的跳动声,就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熟悉的城市里,这一切都显得太过陌生,那些血红的污垢无处不在,恶心到了极点。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刘延有些惊讶的发现,他的身上,居然没有这种污垢。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屋子里污垢飘不进来?”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刘延伸出了一只手臂。 那些血红的污垢,就在阳台上漂浮着,可落在刘延手上时,血色居然融化了?! 到底是消融了,还是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抬脚向前迈出一步,刘延站在了这血色的城市里,任由污垢飘落。 可在这被污垢侵染的城市中,刘延干净的身躯就像是个例外。 站在这落满血污的阳台上,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股腥臭味,下方的行人,浑身落满了血痂。 唯独刘延,一尘不染…… “难道只有我是例外吗?” 刘延不禁喃喃自语,在这样一个血色的城市里,这种例外,让刘延自己感到不安。 目光在阳台下方搜寻着,刘延想要找到和他一样的存在。 或许有的人,就不会沾染这些东西呢? 刘延不明白,沾染这些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当刘延目光落在阳台正下方时,不禁是瞳孔紧缩。 他找到了! 在楼下不远处,有着一个看得清面容的男人。 他佝偻着身体,正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不如刘延一般一尘不染,但在他的身上,污垢的存在并不多,只有零星血色絮状吸附在衣服上。 他的脸被污垢染成了红色,可依旧看得清面容。 男人蹲在地上,居然用手开始刨动花坛里的泥土。 “他要做什么?” 心里有些疑惑,刘延并没有出声。 男人所在的位置,是刘延视线的死角,如果不是刘延想要寻找情况和自己相似的人,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身体贴在阳台边缘,刘延安静观察着。 可越看刘延越是发现不对劲。 男人并不是在寻找什么,而是在埋东西! “藏尸?!” 这是刘延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在这血红的视线中,他的心智和思考模式,仿佛也受了影响。 男人埋藏的,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刘延只感觉后背发凉,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血红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和现实世界是同步的。 如果男人真的是在藏尸,这实在是很难让刘延相信。 因为太专注的原因,刘延忽然感到一种头晕目眩。 身体摇摇欲坠,刘延瞬间反应过来,撤掉了集中在双目的注意力。 可就在刚才,刘延碰到了阳台边缘的墙砖,发出了动静。 这种响动,在这安静的公寓小区中特别明显。 男人察觉到了!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刘延瞬间蹲下。 刘延的公寓在三楼,距离楼下并不远。 ‘踏…踏踏……’ 男人似乎已经站起身来,楼下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躲在墙角,刘延心跳很快! ‘踏踏踏…踏踏……’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一刻,刘延甚至不敢呼吸。 …… 脑海飞速运转,刘延不断的在安慰自己。 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怎么可能发生凶杀案?肯定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肯定是因为看到血色的城市,思维才被误导了。 想到这些,刘延情绪放松了许多。 外面似乎又安静了下来,男人的脚步声消失了。 可刘延不敢起身,他生怕一站起来就会看到一张脸。 男人很有可能没有离开,这是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甚至有可能就站在三楼的正对楼下,正仰着头打量着这里。 莫约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刘延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些动静。 胖子好像起床了。 在这十多分钟的僵持中,刘延思考最多的还是那些血色的污垢。 为什么在那样的世界里,自己一尘不染,而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色污垢也很稀薄? 刘延想不明白,如果没有发生刚才这档子事,刘延甚至很想和男人交个朋友,了解一下他的身份。 或许这样,能够找出血色污垢触碰到自己就会消融的原因。 “刘延?” “刘延?” 屋子里,隐约传来胖子的声音。 客厅的灯被打开,胖子不禁惊讶道。 “哟,这小子还给我留了饭?” 胖子的目光被桌子上的盒饭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阳台角落里的刘延。 刘延就这样注视着客厅里的一切。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第八十三章 一根发丝 该如何描述这种感受呢? 就像是凶手把你囚禁起来,外面正在举行你的葬礼,朋友们都以为你死了。 可是你就被关在不远处的地牢里,艰难的仰视着他们为你哀悼,被割破的喉咙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瘫坐在地上,刘延不觉中冒了一身冷汗。 那个男人,究竟是在花坛埋下了什么东西? 刘延在血色世界中看清了男人的面容,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有些模糊。 哪怕是七八月的渝都,夜里的阳台,地面始终有些冰凉。 确定楼下再也没有动静之后,刘延佝偻着爬起身来。 他也不朝楼下看,快速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向下看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男人还在,那么和一个杀人凶手对视,只会让凶手记住自己的脸。 见到刘延进屋,胖子抬起头明显有些意外,嘴角还沾有几颗饭粒。 “嗯?你在家?刚才咋不吭声?” “刚才你叫我了?” 刘延装傻道。 白了刘延一眼,胖子低下头继续扒饭。 “睡了一天,饿死老子了。” 听着胖子的抱怨,刘延也没搭话,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 “我说你,起来也不开灯,叫你也不回应,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啊。” 胖子似乎心有余悸,脸色有些惨白。 他在棚柴村亲自感受到了那些看不见的存在。 刘延脸上心事重重,抬头应了一句。 “我忘开灯了。” “诶……” 胖子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延。 忽然,胖子正色道。 “刘延,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你肯定知道。” “什么东西?” “棚柴村里的那些东西。” 说罢,胖子忽然摆手,“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刘延,我不管你想不想说,我只是告诉你,再危险,老子胖爷不怕!” 刘延笑了笑,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胖子,你说……” “我们人类的眼睛,会不会欺骗我们?” 听到这话,胖子一愣,“什么意思?” “你在想什么?眼睛怎么可能会欺…骗……” 胖子刚要反驳,却是回忆起一些东西,神情沉默下来。 片刻后,胖子终于开口。 “我觉得不会,有些东西可能我们看不到,但除了视觉,还有听觉,还有触觉。” “我们看不到,但总能感受到。” 刘延明白胖子的意思,可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我换个说法。” 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刘延沉声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有人想让我们看到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表达不够清楚,刘延又是补充道。 “我们看到的,是一层为了掩盖真实的伪装。” 胖子愣住了片刻,连嘴里饭都忘记了咀嚼。 从表情上看,他明显很难相信从自己这个损友嘴里,居然能够吐出这么高深的话。 “我说你小子一天天在胡思乱想什么?大学思修都挂科的人,怎么还满嘴哲学?”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苦笑。 “我也不想胡思乱想啊。” 这哪是什么哲学,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血红的世界,刘延又怎么可能生出这种想法? “一切都是有人想让我们看到的?谁这么大的神通啊?除非是神,不然奥特曼来了都不行。” 胖子说着,满嘴喷饭,样子有些搞笑。 不过刘延也是笑了起来,有胖子在身边,心中多了几分暖意。 大学就是室友的人,现在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还真是绕不开的缘分。 “对了,明天和我早点去开店,这次去棚柴村没收成东西,早市多少看着收点。” 胖子扒着饭,有些怨气的说道。 “现在整个万宝斋里,就剩一件元青瓷,来客人了都不知道给看点啥。” 刘延也是无奈,谁让胖子那些朋友捧场这么给力? 算起来,几乎是人手一件离开的。 集宝街有早市的习俗,一般会有铲货人背着东西上门给看。 也有一些人会上门来要价,反正开着店铺,总能收点东西。 精品难找,但一般的老物件还是好收的。 开古董店,也就是凭眼力赚个差价钱。 眼力好,压价多就赚的多,眼力差当然就容易被蒙骗。 “大概几点?” 刘延熄灭了手边的烟,朝着胖子问道。 “五点起,我觉得我都不用睡了。” “行。” 刘延应了一声,五点正是早市热闹的时候,等七八点,早市人也就少了。 看着胖子也差不多吃完了,刘延又点燃了一根烟。 终于,在胖子收拾一次性饭盒的时候,刘延开口了。 “胖子,一会陪我去趟楼下。” “去干什么?” 胖子随口道。 “找点东西,陪我去一趟。” 吐了一口烟,刘延神情有些紧张。 其实这些事情,刘延真的不愿意牵连胖子,可是如果自己真的目睹了杀人凶手藏尸,那他和胖子都会有危险。 那个男人,知道响动传出的具体方位,他很有可能已经锁定了这层阳台。 只是没有看到刘延的脸。 男人到底是不是在花坛里藏尸,有些东西要亲自去验证。 …… 走到楼下,胖子不禁抱怨。 “问你找啥你又不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诓我和你去搬快递?你买了啥?” 身后的胖子喋喋不休,刘延一直在警戒四周。 小区里没有太好躲藏的地方。 四处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刘延也放下心来。 应该是已经走了。 “说句话啊。” 胖子又在刘延身后嚷嚷,然而刘延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眼前就是小区楼下的花坛。 这一处,泥土明显有翻过的痕迹。 “这是干什么?” 胖子走上前来。 “等我一下。” 刘延应了一句,蹲下身开始刨动着松土。 泥土被男人特地压平过,但和周围的泥土区别还是很明显。 手触碰到湿软的泥土,刘延心里渗得慌。 很有可能,这紧实的泥土下,正埋着一颗血淋漓的头颅。 “你在这里埋了啥?” 胖子也是躬下身,模样有些好奇。 刘延不敢挖得太快,生怕下一秒就会刨出血腥味。 不过还好,慢慢的挖了一段时间,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 看来都是自己的错觉,人家搞不好是老婆管得太严,在这藏私房钱也说不一定。 可下一刻,刘延摸到了一块光滑的平面。 像是一块平整的玻璃。 刨开浮土,刘延顿时有些疑惑,这是一块镜子? 只是一块普通的镜子,在镜子上,倒映着刘延的脸。 把镜子从泥土里抠出,刘延没有在花坛里找到其他的东西。 能够肯定,这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埋的。 可当时刘延在楼上阳台,血红的世界里,明显看到男人埋下的是一样球型的东西。 他还以为那是一颗人头。 看着手里方方正正的镜面,刘延也怀疑自己是在血红世界里产生了错觉。 “我说,你埋一块镜子在土里干嘛?” 胖子在刘延身后有些不解,脸上还有几分失望。 搞得神神秘秘的,结果挖了一块镜子出来,又不值钱。 “不是我埋的。” 刘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镜子。 那个男人又不是顽皮的孩子,大半夜埋一块镜子难道只是为了好玩? 仔细观察下,刘延发现了一些东西。 镜子上,缠绕着一根漆黑的头发,发丝并不是从泥土里带出来的。 头发丝在镜子上缠绕了三圈,明显是缠在镜子上一起埋下的。 发丝很长,有点枯黄分叉。 镜面缠发,这是做什么? 不知为何,从刘延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八十四章 方局困煞 “镜子上缠着的这是什么?” 胖子俯下身,想要看得清楚些。 “为啥缠着一根头发?” 胖子看不明白了,不过在胖子心里,同样生出一种心慌的感觉。 这种心慌,就来源于刘延手上的镜子。 “不知道。” 刘延摇了摇头,用纸巾包好了镜子,收整起来。 “我们先回去。” “这玩意你要带回去?” 一路上,刘延没怎么搭理胖子,只是脑袋里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血色世界里看到的,和现在看到的不一样? 男人的目的,刘延搞不明白,但是镜面缠发,这种做法他觉得有些熟悉。 或许翻一番秦川给的手札,能够找出答案来。 回到家中,胖子往沙发上一坐,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一截肚子上的肥肉。 “你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胖子随口抱怨道。 刘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是笑了笑推门进了房间。 “别熬太晚啊,明天早上我叫你。” 门外传来胖子的叮嘱。 “好,我定个闹钟。” 应了一句,刘延坐在了书桌前。 在书桌上,摆着一本古朴的手札。 刘延记得,在手札的记录中,有关于镜子的术。 记录镜子的用途,手札中归于了咒术篇。 风水学中,镜属煞,水为坎。 而这两样,在降头中,多是用于媒介。 煞沾阴则生邪,水位洼则为阴。 这也就是一些恐怖片里,为什么镜子和浴缸总有戏份的原因。 刘延不禁皱了皱眉头,镜属煞,在镜子上捆头发,这又是什么意思? 继续翻阅着手札,至少他现在能够肯定,那个男人埋下的镜子,绝对不是做儿戏。 手札记录了几个简单的术,利用镜子和水洼作为媒介,可以害人性命。 但里面没有提到头发捆在镜子上的说法。 难道说,是这根头发有问题? 刘延转过头,视线落在了镜子上缠绕的那根头发。 这应该是一根女人的头发。 刘延想到了一种验证的方法,到底有没有问题,他这双眼瞳就能断定。 一时间,刘延居然不敢去看。 他生怕镜面浮现殷红。 可没有犹豫太久,刘延略微提起了双眼的注意力。 这一次,镜面呈现翠绿色。 但是,缠绕在镜面的那根头发,却是一根血红的丝! 殷红代表着邪祟,这根头发,寓意着不祥! 怪不得拿在手上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第一次看到血红的颜色,刘延就遇见了撞邪的保安。 他的眼睛不会骗人,血红之下,必然会发生诡异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刘延并没有太过慌乱。 将手中的镜子放下,他不愿意用手再触碰。 镜面没有问题,但是头发丝沾染了血红。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血红的世界中,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男人埋下的,就是一颗血淋漓的头颅! 刘延现在甚至根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极致的话,血红的世界里,恐怕现在桌面上,放着的并不是镜子。 而是一颗死人的头。 这根发丝,属于死者。 镜属煞,煞沾阴则生邪,那如果煞遇邪呢?恐怕只会更加恐怖。 男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忽然间,隔壁传来一阵尖叫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尖叫。 “啊啊!有鬼!!有鬼!!” 叫声惊动了整个楼道。 公寓年轻人居多,这层楼左边住了四家住户。 这个声音应该就是住在走廊尽头的那个女孩。 刘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胖子已经是推开了门。 女孩站在楼道里满脸惨白,楼上楼下的声控灯,已经是被她吼得全部亮起。 女娃娃长得还不错,穿着粉色的居家吊带,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像是刚洗完澡。 娇小的身躯浑身颤抖,求助的目光朝着胖子这边投来。 “你是怎么了?” 胖子看到美女,顿时满脸放光。 女孩快步朝着这边跑来。 “我…我家里有人,我不知道是人是鬼!” 女孩被吓得有些结巴。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 胖子说着就要上前握住人家女孩的手,女孩子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的说道。 “我…我刚才在洗头,一弯腰就看到有人站在我身后。” “但我转过身,那人就不见了。” “后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等我开始洗头之后,隔着水声听到客厅里有脚步声。” “我当时吓坏了,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头发都没洗完就想去看看。” 女孩说着,语速很快,刘延站在胖子身后能够看到,女孩的头发上有些没有清理干净的洗发露泡沫。 “还有这种事?带我们去看看!” 看着花容失色的女孩,胖子雄性魅力爆棚,当即拍了拍胸膛。 “光天化日的敢进屋偷东西!等我胖爷去抓了他!” “不是不是!是鬼!我不知道是不是人……” 女孩捂着嘴,已经快要哭出声来。 也顾不得陌生人之间的防备心,女孩畏惧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寓敞开的门,娇躯一直往刘延的屋里挤。 仓惶下,女孩湿漉漉的小身体靠到了刘延的身边,扑鼻而来的还有女孩洗发露的香气。 “具体是什么回事?” 刘延沉声问道,心中若有所思。 他刚挖到男人埋下的镜面,女孩家里就闹鬼了,那根头发的确有问题,而且绑在镜子上,毫无疑问是想害人。 难道是这个女孩得罪了什么人? 刘延能够肯定,他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个男人,自己并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 “我…我在客厅里,根本没看到人,就想着可能是听错了。” “可…可……” 说道这里,女孩居然压低声音抽泣起来,很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恐。 “别急别急,你已经安全了。” 刘延轻拍着女孩的后背,动作很礼貌,没有占任何便宜。 “我回去洗头,刚拧开水,就看到镜子里……?” “镜子里什么?” 女孩终于哭出声来,哭嚎像是想宣泄压抑在心中的恐惧。 “镜子里有鬼,她满身是血,就…就贴在我身后!” “她…她会不会现在还在我背后,呜啊……” 或许是和刘延靠得近,又或者刘延看起来比胖子更像是个好人。 女孩一头扑进了刘延的怀里,把刘延抱得很紧。 一旁的胖子,投来羡慕的眼神,但刘延却心无旁骛。 “你回忆一下,你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 “后来呢?你就跑出来了吗?” 刘延思路很清晰,他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了什么很关键的东西。 “嗯,我跑出来了……” 女孩在刘延怀里点头,基本上是在刘延的白衬衫上擦眼泪。 “我就看到了一眼,她是个女人,身上全是血,可一转身,什么都不见了。” 女孩说着,情绪比刚才好了很多。 “她有没有什么特征?给我描述一下。”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顿时抬头,眼角还有泪水。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她感觉刘延知道点什么。 可眼前这个少年很好看,秀气的脸上,皮肤甚至比自己还白皙。 此刻刘延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凝重的神情有种距离感。 但呆在他身边,却让人感觉异常安心。 他应该不是坏人? 女孩心里想着,这才缓缓开口。 “特征的话,她的头皮秃了几块,血淋淋的像被人扯掉了一样。” 第八十五章 走不出去的家 这样的描述,让刘延顿时提起了精神。 “你是说,她的头皮被扯掉了?” “嗯嗯!” 女孩把头点得像筛子。 “连带着头发被扯掉的吗?” 听到这话,女孩不由得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问题?一般人听到这么恐怖的描述,不应该是害怕吗? 眼前这个少年,怎么一脸来了兴趣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头皮上有几块光秃秃的很恐怖。” 女孩脸上依旧有些惶恐。 对于她来说,最恐怖的并不是那个女人的模样,而是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 刘延若有所思的点头,“嗯,带我去你家看看。” “你这样不敢回家,也不是个办法?” 刘延说的很有道理,女孩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 不管那个东西,还在不在屋子里,那是女孩自己租的房子,终究是要回去的。 有刘延和胖子两人陪着回去看看,多少胆子大一点。 见到女孩答应,胖子首当其冲的走在前面。 一路上,胖子又开始了。 “小姑娘,我可跟你说,我胖爷什么奇奇怪怪的都见过,你屋子里那玩意,最好祈祷她跑快点,别被我胖爷逮到!” 女孩走在中间,表情有些紧张,没有和胖子搭话。 而刘延走在最后,脑袋里思考着一件事情。 女孩在镜子里看到的,肯定是不干净的东西。 头皮被扯秃了,她秃掉的头发,很有可能就缠在自己屋子里的镜面上。 两者之间,肯定有必然的联系,不然不可能如此巧合。 房间里,毛巾被丢在地上。 应该是女孩逃离的时候,慌乱中扔下的。 桌面上的电脑还在开着,屋子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少什么东西。 虽然是在自己的家里,女孩却不敢向前太深入。 “那边就是浴室,我当时在洗漱台洗头。” 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刘延停在了浴室门口。 浴室门外就是厨房,和刘延家里是同样的布局,只不过结构是一个镜像。 走到洗漱台前,镜子里浮现的是刘延自己。 并没有什么异常。 胖子也是跟在刘延身后。 “一切很正常啊?” “不是的,真的有东西!” 胖子刚说完,女孩便是反驳,站在两人不远处,女孩不敢说话太大声,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其实想要证明女孩的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刘延只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就好了。 血红的世界里,一切都会呈现。 可是刘延并没有这样做,他模仿着女孩的动作。 弯下腰,作出洗头的姿势。 “你在干嘛?” 刘延怪异的动作,让胖子有些不能理解。 刘延并没有说话,低着头,视角变得颠倒。 …… 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或许,只是过路的脏东西?” 刘延低声喃喃道。 胖子站在刘延身后,而在胖子的后面,是黑暗的厨房。 从刘延的视角,看不到胖子的上半身,只能看到胖子的腰间和裤腿。 正在刘延要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胖子哪里来的这么长的头发? 弯着腰,刚才刘延还没注意到,胖子的腰间露出了一抹黑发。 长发及腰?! 怎么可能! “胖子,你让开下。” 刘延开口道。 “不是,你疯了?你不会以为这样真的能看到什么东西?” 胖子骂骂咧咧的,不过还是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刘延视线中。 她一直被胖子挡在身后! 那双眼睛毫无神采,整张脸像是被泡得发肿,那是一具倒挂的尸体! 她就挂在厨房的天花板上,黑发垂下,头皮上秃了几块,那几块没有头发的地方,血肉模糊,血色被水泡得有些发白。 她和刘延对视着……?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下来,刘延只感觉血液直冲脑门。 “啊啊啊!她!她在镜子里!” 女孩的尖叫声响起,指着镜子中倒挂的尸体。 胖子看到了一眼,瞬间回过头,就要动手。 可是一转身,身后昏暗的厨房中什么都没有! 啪嗒! 胖子一把将厨房灯打开,厨房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踪影,只有没有洗的餐盘叠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混乱。 “真是邪了你妈的门。” 胖子骂骂咧咧的说道,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凉气。 刘延也已经抬起头来,镜子之中,那个倒挂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看到血红世界,需要透支的精力太庞大,刘延不敢轻易动用。 女孩现在已经缩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 “我们走,走,我们报警。” 红唇颤抖着,女孩脸色惨白到了一种极点。 “仔细想想,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刘延沉声问道,“恐怕,有人做局害你。” 刚才的时间,刘延已经悟到了一些东西。 镜属煞,而困邪于煞中,就相当于生造了一个局,镜子之中,有着一个完整的世界。 女鬼被困在镜子中,就是被困在了这间屋子里。 她永远无法离开。 方局困煞,这是一种灵降头。 “没…没有啊,公司同事都很好,怎么会有人害我?” “那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追求者,求而不得,或许会用些极端的手段。” 刘延的问题,让女孩顿时吓到了。 “还…还真有一个……” “什么意思啊?” 女孩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 “追求你的那个人,年纪比你大很多?” 刘延又是问道。 女孩听到,顿时摇头,“不,他是我大学的学弟,比我小了三岁,我才没有答应的。” 那不对啊,刘延顿时眉头紧锁。 他在阳台上,看到埋下镜子的那个男人,明显年纪是在三十左右。 或许是请的人? 刘延思索着。 “你是说,那个学弟,想要害我?” 女孩眼中透着一抹难以置信。 “太可恶了,求而不得就要害人!老子最见不得这种人!” 胖子顿时愤愤道,因为在他心里,也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可是胖子从来都是毫无怨言。 喜欢一个人,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喜欢,而不是变态的占有欲! 胖子可是深有体会! 可刘延一摆手,示意两人安静下来。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块镜子,就是术的媒介,可如何做到定位呢? 这里的房子,布局都相同,区别只是在于镜像布局罢了。 镜像…… 不对! 刘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女人为什么倒挂在房顶? 难道是因为死时是头着地的?但刚才刘延所见的女人,身体被泡得发白…… 刘延心跳得很快,他已经抓到了最关键的点。 这间房子的布局,是刘延那间的镜像,但如果把天花板当作地板呢? 如果把天花板当成地板,整栋房子颠倒过来,那么这里的布局,就和刘延那屋完全相同! 没有人想害女孩…… “那人想害的,是我……” 背对着镜子,刘延脸色惨白。 那道鬼影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刘延挪动了镜子。 原本捆着发丝的镜面埋在土里,正对着刘延那间屋子! 第八十六章 反扑 “你说什么?” 胖子隐约听到刘延的话,脸上有些震惊。 “没事了。” 刘延抬起头来,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女孩。 被刘延盯住,女孩甚至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着一个恐怖的存在。 “这种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就是今晚。” 女孩迟疑道,刘延的眼神她看不明白。 平静得像是一位老者,可站在眼前的,明明是一个少年。 “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古怪?” 听到这话,女孩连连点头。 其实,刘延心里早有答案了,女孩的回答,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会有谁想要害他? 除了龙卿和玄朴,他想不出其他人。 “不是,刘延你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胖子满脸焦急。 刘延却是略微摆手,转头朝着女孩说道。 “不用多问了,没人想害你,这件事和我有关,害怕的话,可以去住我房间。” “嗯???” 刘延的话,让胖子瞪大了眼睛,难不成刘延还想诓骗人家姑娘同睡一张床? 胆子太大了! “不要误会,我今晚要出门一趟。” 说罢,刘延转身便走。 在胖子眼里,刘延此刻的举动就像是中了邪,怎么说话做事奇奇怪怪的? 没来得及开口,刘延已经是走到门口了。 刘延的离开,明显是让女孩慌乱起来。 “可……可那个东西还在屋子里……” 女孩颤抖着身体,快步走到门口。 这个屋子,她一刻也不想待。 女孩一把抓住刘延的袖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以后…以后我怎么办,那个东西就在家里。” 声音带着哭腔,刘延转过头来。 “别担心,今晚我会带走它。” 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那面镜子,是有人想害自己,故意布局! 如果不是房间布局呈现镜像,女孩现在的下场恐怕会很凄惨,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刘延!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你要去哪?!” 胖子急匆匆的跑过来,脸上满是不解。 被胖子抓住,刘延停下了脚步。 “你留在这里陪陪她,她是受牵连的。” “不是,你他妈别给老子扯开话题,和你说话怎么这么累?告诉我,你要去哪!” 听到胖子的问题,刘延沉默了。 今晚,他要见一个人。 他并不想牵连胖子。 “明天跟你说。” 刘延扯了扯被胖子抓住的手臂,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房间中,黑暗包裹着刘延。 其实,见了那个人之后,他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那块缠绕着发丝的镜面还躺在桌子上。 刘延用纸包住镜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和血玉放在一起。 第一次的蒙骗,刘延忍了,他侥幸的活了下来。 可这一次,刘延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渝北第一大师又如何?今晚,他刘延要讨个说法! 他感觉自己已经大概弄清楚了龙卿的目的,第一次见面时,龙卿就询问过血玉的事情。 在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贪婪。 黑暗中,刘延的思绪极度清晰。 这枚血玉上,恐怕藏着秘密。 就连龙卿也窥视的隐秘! 屋外的走廊上传来响动,刘延快步离开。 胖子很担心自己,刘延明白。可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生死尚未有个定局。 只是刘延心中有数,在没有见到血玉前,龙卿绝对不会弄死自己。 地点选在人多的地方就好了,没有独处机会,龙卿也不敢动手。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刘延额头上还是冷汗直冒。 站在小区路口,路灯森白的灯光照下。 刘延点燃了一根烟,掏出火机的手有些颤抖。 贸然去讨要说法,会不会太莽撞了? 深吸了一口烟,刘延渐渐冷静下来。 掏出手机,他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女声。 刘延顿时疑惑起来,这个号码,是当时去凤凰山的时候沈涵给自己的,现在怎么可能是空号? 难道是注销了? 一时间,刘延感觉背脊发凉。 这种惶恐感,比起那些诡异的事情还要渗人。 阴暗中,龙卿已经卸下了伪装,对自己露出敌意。 注销电话,就仿佛是一个信号。 灯光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刘延。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这是一种无助感,属于猎物的惶恐与不安。 刘延再次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中,他翻出了一个号码。 既然当时龙卿是沈涵带过来的,那他一定能够联系上。 或许,可以先见见他。 盯着屏幕上的号码,刘延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贸然见龙卿不可取,但可以给沈涵施以颜色。 龙卿能够盯上自己,罪归祸首还是沈涵。 如果不是当初在集市上帮沈涵看了一截木料,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处境! “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是开始!” 冒着火光的烟蒂被踩灭,刘延拨通了沈涵的电话。 “喂?刘大师?” 刚接通,那头便是传来了沈涵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事吗?” “嗯,你在哪。” 刘延声音阴沉,他能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歌舞声。 吵吵闹闹的,夹杂着女人的声音。 “我在喝酒,自家会所这边,刘大师有事吗?” 沈涵的语气还挺尊敬,然而刘延心里只有冷笑。 “有,来见我,或者我去找你。” 刘延的声音透着冰冷,沈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刘大师?你这是怎么了?龙大师的电话我不是给你了吗?” 沈涵疑惑道。 然而刘延不禁冷笑,事到如今了沈涵还在装傻充愣,真不愧这一声沈老板啊。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来见我,或者把你现在的位置发过来。” “不是,刘大师,您……”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在劝沈涵喝酒,声音很是妩媚,极具诱惑力。 听筒里,传来沈涵的下咽声。 “刘大师,对不起啊,今天在陪朋友,实在是走不开。” “劳烦您过来一趟。” 话刚说完,那头传来一些动静,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滴滴滴——‘ 手机里传出断线音,电话已经被挂断。 “呵呵。” 刘延心里透着几分寒意,因为沈涵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而他倒好,饮酒作乐好不逍遥。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沈涵发来了短信。 ‘九龙街14号洗浴城,我会让人在门口接你。’ 收起手机,刘延拿出了路虎的车钥匙。 …… 此刻是夜里九点整,白色路虎奔向昏黄的公路尽头。 这是反扑的开始,一场属于猎物的反扑! 第八十七章 你又凭什么? 九龙街的娱乐场所,是出了名的多。 但这种地方,一般消费极贵,刘延也是第一次来。 将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就是金碧辉煌的王朝洗浴中心。 这个名字有些庸俗,而且充满了社会气息,看来沈涵这个人的社会身份,也绝不会简单。 下了车,刘延朝着洗浴中心走进。 穿过旋转门,一个身上有纹身的男人,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男人目光朝着门外打量,刘延进来时两人对视了一眼。 纹身男人的眼里带着一抹凶厉,穿着打扮明显是社会上的人。 刘延不愿意多生事端,便是没有搭理。 说起来,这种地方刘延还是第一次进,眼里带着几分局促,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 大厅里,除了那个男人,就只有两名前台。 “先生,请问有预定吗?” 见到刘延进来,其中一个前台便是开口询问。 刘延摆了摆手,“我找沈涵,你们知道他么?” 话音落下,前台明显有些意外。 找老板? 刘延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居然直呼沈老板的姓名。 对于刘延的身份,前台有些拿捏不定。 难不成是老板的侄子? 见到前台有些迟疑,刘延以为她不认识沈涵,可就在这时,一旁的男人却是站起身来。 “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你。” “你就是刘大师是?” 男人说着,神色有些别扭,叫这么一个小朋友为大师,实在是听着奇怪。 只不过沈涵都是这样尊称,他也不敢乱来。 “我就是刘延。” 刘延沉声道,脸上有几分谨慎,这个纹身男,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那请跟我来。” 纹身男再三确定没有搞错之后,这才转身带路。 一路上,这里的来往的服务员好像都认识男人,一声声的叫着家庆哥。 刘延一路上保持着沉默。 进入电梯之后,纹身男刷了卡,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怎么是负一层?” 刘延谨慎的问道,语气中透着一抹冷意。 沈涵和龙卿有联系,搞不好现在龙卿已经知道他过来的消息了,这会不会是一个设好的局? 等着自己往里钻? 纹身男回过头来,电梯门已经打开了,走廊尽头隐约传来音乐声。 “负一层是沈老板自己玩的地方,今天组了个小局,我带你去见他。” “嗯。” 刘延回应了一声,始终没有放下戒心。 走在长廊上,刘延注意着安全通道的指示,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随时准备跑路。 长廊尽头,是一扇门,纹身男推开大门,里面歌舞升平。 房间里站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其中有几位模样看起来还有些熟悉感,刘延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而沈涵有些肥硕的身子,就躺在沙发上,身边搂着一位女人。 而在一旁,还有另一个瘦高的男人。 穿着西装,操着一口陕西口音。 “这是你请的歌手?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老子都喝不下了。” 瘦高男人朝着沈涵喊道,声音大得刘延都能听到。 见到刘延,沈涵一下子坐起身来。 “不是,这是刘大师,一位奇人。” 给瘦高男人解释了一番,沈涵连忙朝着刘延迎了过来。 “刘大师莫怪,这位是我生意上的好友刘和平刘老板,和你同一个姓。” “没事,我找你是有点事。” 刘延皱起眉头,沈涵这幅模,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但最危险的也就是这种人。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刘延心里始终谨慎。 目光环视了一圈房间,确定龙卿不在之后,刘延才被沈涵拉着坐下。 沈涵坐在刘延身边,刚才和沈涵贴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坐了过来。 她打量着刘延眼里有些好奇,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居然让沈涵起身迎接? 女人很漂亮,刘延抬头看了一眼。 注意到刘延的举动,沈涵笑着开口,“这是洛清荷,你应该在电视上见过。” 沈涵介绍着女人,脸上笑眯眯的像是得意。 “你好呀” 音乐声中,洛清荷伸出手来朝着沈凡甜甜一笑,两个酒窝浮现在脸颊。 然而刘延并未伸手,只是淡淡的撇了洛清荷一眼。 “刚才就是你挂我的电话?” 刘延语气中透着冷意,洛清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是什么身份?说话怎么这么硬气? 刚才的确是洛清荷挂断的电话,她和沈涵两人缠绵在一起,顺手就掐掉了。 在这渝都,她算是个二线明星,想要往上爬,自然是离不开金主的支持,所以洛清荷今晚才会出现在这里。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洛清荷朝着沈涵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涵干咳了一声,“刘…刘大师,清荷做事不妥,我在这给你道歉。”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毕竟今晚沈涵和刘和平是主角,这个局也是为了庆祝两人新项目达成合作。 而刘延只是一个外来者,从一进门就板着一张脸,半醉的刘和平顿时觉得有些不悦。 坐近了些,刘和平拍着沈涵的肩头。 “沈老板,这是什么回事?” 刘和平说话有点挛舌头,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一股酒气。 “没事没事。” 沈涵连连摆手,脸上陪笑道。 “那没事你道什么歉?!” 没想到,刘和平听到这话顿时大吼了一声。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很多,所有人都是被吼愣住了,只有吵闹的旋律还在奏响。 一道道目光朝着这边汇聚。 刘和平挛着大舌头,操着一口方言骂道。 “哪来的逼崽子?从一进门就在摆脸色给谁看?尽扫老子兴致!” “不是,刘老板你冷静点。” 沈涵连忙开口,脸上有些惶恐。 “别跟老子说什么冷静不冷静,这人什么身份背景你给老子说说,看看老子惹得起惹不起!” “去你妈的,你对他恭恭敬敬的,他就这幅嘴脸?!” “来来来,把你背景说出来,让老子看看你凭什么摆脸色?” 刘和平依旧怒声道,在他看来,刘延这张脸白白净净的,能有什么背景?最多就是个二代,需要给什么好脸? 听到这话,沈涵顿时心里苦笑不出,刘延哪有什么背景啊,龙卿要见他哪天,就让自己查过刘延的底细。 刚毕业的大学生,家里也就是临河县的农户。 可沈涵依旧对刘延恭恭敬敬,不是因为惹不起,而是不愿惹。 龙卿都重视的人,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手段? 没等沈涵劝阻,一旁的刘延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你又凭什么在这狗叫?” “凭你这条命?” “我刘延做事又与你何干?” 第八十八章 祝您生活愉快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刘和平脸色一冷,“我凭什么?凭老子是泰祥集团的董事长!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老子今天来是给沈总面子,但不是谁的面子老子都给!” 刘和平指手画脚,完全就是一副醉汉的作风。 “刘老板,平哥!你喝醉了!” 沈涵听到这话,顿时要把刘和平抱开。 “不用。” 刘延在一旁开口,“今天我过来,就问你几个问题。” 一旁已经有人把音乐关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都是远远的站在一边,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只有洛清荷坐在刘延身旁浑身发冷,她能够感受到,从自己身旁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奇怪的气质。 就好像……? 好像身旁坐的并不是一个说胡话的少年,而是断人生死的判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刘大师,真是让您见笑了,我给您赔罪!” 沈涵拦着刘和平,转头朝着刘延陪笑。 “你不用替他赔罪。” 刘延随口道,目光越过沈涵,朝着他身后的刘和平看去。 “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希望你酒醒之后还记得。” “你的确有钱有势,但你只有一条命。” 话音落下,纵然是沈涵都是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上次见他的时候,都还没有这种让人发寒的感觉。 原本刘延还在头疼,这块缠着发丝的镜面怎么处理,现在看来已经有办法送上门了。 脸上挂着笑意,刘延继续开口道。 “你在替龙卿办事对?” 这句话是朝着沈涵问的,此刻刘和平已经是被沈涵拦着,醉倒在沙发的另一边。 听到这话,沈涵浑身一僵,顿时郑重道。 “刘大师,我绝对没有替龙卿办事,自从上次之后,我就一直都没有和龙大师联系过!” 沈涵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位少年这样敬畏? 坐在一旁,洛清荷也想不明白,可她不敢多嘴。 刘延身上的气质,让她本能的感觉畏惧。 “你确定?” 刘延质疑道。 “我能给你保证,那天我只是让龙大师给我家看风水,顺口说起了您的事。” “谁能想到,他非要让我带他去见你。” 沈涵苦笑着,他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刘延和龙卿敌对,他夹在中间难受。 “呵呵,可你别忘了,那日在集市上我可是帮了你。” “结果你回头直接出卖了我,我差点死在龙卿手上,你不觉得这笔账我该和你算算?” 刘延冷声道,眼里有些恨意。 “刘大师,刘大师,您不要误会,我真不是出卖你,龙卿跟我说,他对你很感兴趣,我没有办法啊。” “我怎么可能想害您呢?!” 沈涵连声说道,脸上也是无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震惊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自己老板这幅模样? 在他们的眼里,沈涵是个狠人,在道上,早就有沈涵笑面虎的称呼。 “不管怎么说,我能有现在的处境,都和你脱不开干系。” 刘延沉声道,“你现在联系龙卿,给他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我不是把龙大师的电话给您了吗?” 沈涵疑惑道。 刘延微微一笑,“我让你打你就打。” 此刻,沈涵有种错觉,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刘延,好像和那日在家中逼着自己打电话的龙卿重合了起来。 都是怪人…… 心里嘀咕了一句,沈涵只能是掏出手机来。 “我打了之后,要怎么说?” 沈涵朝着刘延问道。 “别提到我,你自己聊。” 刘延不动声色的说道,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要验证沈涵有没有撒谎,看看他能不能联系上龙卿就行了。 换句话说,如果沈涵能够联系上龙卿,那就说明他对自己隐瞒了东西。 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刘延握着拳头,心中生出一丝危机感。 刘延从心里希望,沈涵没有欺骗自己。如果沈涵是龙卿的爪牙,这是他最好的求救机会,沈涵能联系上必定会联系。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自己就会陷入极度的危险。 刘延心中隐隐有种感觉,龙卿的布局很大,他想要达成某种目的。 而自己,则是局中的一个点罢了。 无论是成桥医院还是棚柴村,在背后都有龙卿的影子。 甚至有一种可能,自己能够撞破这一切,都在龙卿的算计之中…… 刘延心里冒着寒气,如果真是这样,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个人需要处心积虑精于算计到什么地步,才能掌控全局? 这是刘延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畏惧。 仿佛阴云笼罩…… 沈涵已经拨了电话,屋子里每个人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只有刘和平倒在一旁不停哼唧,应该是喝醉了酒很难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沈涵的手机里,同样传出冰冷的提示音。 “怎么会是空号?” 沈涵脸上也有几分震惊,“我很久没有和龙大师联系了,他是把号码注销了?” 抬起头来,沈涵观察着刘延的表情。 可在这张少年的脸上,并没有生出太多的情绪。 沈涵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见到刘延不搭话,沈涵又是开口道。 “刘大师,我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了,他给我们名片上留的只有这个号码。” “嗯。” 刘延微微点头,抬起头来时,少年眼里的凝重已经散去。 “如果你能联系上他,第一时间给我说。” 龙卿的消失,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那一定,刘大师,我不知道您和龙大师有什么恩怨,但是我是无辜的啊。” 沈涵话音未落,刘延便是冷笑。 “呵呵,无辜?你是无辜的龙卿会有机会盯上我?” 说话时,刘延站起身来,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直白的告诉你,如果哪天我死在龙卿手上,我会让你先死在我前面。” 刘延语气冷厉,并不是在说笑。 “反正我就贱命一条,想必你沈老板金贵之躯,应该不想陪我一起死?” 话音落下,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涵更是脸色惨白,他心里很清楚刘延没开玩笑,不过惨白的脸色中,却隐约闪过一抹凶厉。 他沈涵是江湖上的滚刀肉,被人以性命要挟,已经让他动了杀心。 这抹凶厉,被刘延看在眼里,但刘延却并未多言。 单手掐了个决,刘延沉声道。 “要么暗中帮我,要么我死你死,你自己选择。” 话音落下,刘延的目光落在屋子角落里的那尊大花瓶上。 等到沈涵的视线顺着那边看去,刘延的手决已经掐完。 震动术引动,花瓶瞬间炸裂! 砰砰!! 无数碎片飞溅,吓得屋子里的女孩们尖叫连连,就连沈涵身子也往后缩了缩,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敢有异心,这就是下场!” 刘延厉声说道,全场除了满地的陶瓷碎片,就只剩下寂静。 没人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刘延距离花瓶这么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 沙发上,沈涵终于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木纳的开口答应。 刘延也没看沈涵的表情,转身朝着躺在沙发另一边的刘和平走去。 此刻刘和平咂着嘴,脸上一脸不耐烦。 “老子他妈弄死你!小哔崽子!” 应该是在说梦话,刘和平在刘延靠近的时候挥了挥手,侧着翻了个身。 这句梦话在安静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小哔崽子明显说的是刘延,这把众人吓得不敢吭声。 刘和平真的是在作死! 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然而刘延根本没有生气,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笑容虽然和善,但却让所有人看得心惊胆战。 他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刘延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包裹着的方块。 这是那块缠绕着发丝的镜面,也是公寓楼闹鬼的源头。 把镜子塞进刘和平的西装内包里,刘延笑着说道。 “祝您生活愉快。” 第八十九章 总有一盏灯 做完这一切,刘延抬起头来。 目光环视一周,全场无人敢对视! 刘延也没有说话,转身朝着门外缓步离开。 直到刘延的身影在屋里消失许久,沙发上的沈涵才回过神来。 咽了一口口水,沈涵只觉得喉咙发干得紧。 刚才刘延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个少年。 他知道刘延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可是刘延刚才施展的手段,就连他这个快半百的人都感到震撼。 这就是术吗? …… 许多目光都看向醉倒在沙发上的刘和平,刚才刘延在他的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 可现在,没人敢前去查看,甚至没人出声提醒。 一个个甚至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生怕距离太近了沾染什么不好的东西。 刘延给他们一种直觉,他的举动,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祝您生活愉快?恐怕刘和平以后的生活愉快不起来? …… 与此同时,刘延已经是出了王朝洗浴的大门。 一直到拉开路虎车门,坐在驾驶室上,刘延浑身才瘫软放松下来。 这一路上,他的精神都是紧绷着。 沈涵是只千年的老狐狸,他不敢露出任何一点破绽。 说实话,刚才沈涵眼中露出的那一丝丝杀意,真的把刘延吓到了。 沈涵的手上,绝对染过人命,这是刘延那一刻的直觉。 如果当时自己怂了,那么威胁沈涵的代价,他承担不起! 驾驶室里,刘延终于点燃一根烟。 深吸一口入肺,疲惫的精神开始舒缓下来。 说实话,刚才刘延就是凭借着仅会的震动术在硬装,如果被沈涵看破,他没有任何可以应对的手段。 “还是太弱了……” 刘延轻吐了一口烟,不禁是眼神凝重。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能力,无论是手段还是知识。 这一次他唬到了沈涵,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虚假的东西,总有被识破的一天。 这种刀尖上起舞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必须要掌握手段,无论是能力还是金钱,甚至是权利! 后视镜中,刘延的眼神在夜幕里坚定无比。 别人谋权或许是为了满足欲望,但他刘延,只想活命。 别说龙卿,就算是沈涵,如果他现在不顾一切出手,弄死刘延轻而易举。 发动引擎,路虎发出悦耳的轰鸣。 他也不知道去哪,夜色里,仿佛城市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全城为我花光狠劲……?’ 车载电台里放着ean的《倾城》,渝都的夜色中,白色路虎划出一道魅影,仿佛夜里的孤魂。 刘延咬着烟头,他不想回公寓,他想家了。 可是,他不敢回家…… 现在自己面临的一切,他不敢牵连家人。 这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手段,甚至不受法律的约束。 他还没有能力保护家人。 路虎一路呼啸,像是在发泄着刘延心中的不安。 终于,在一处陌生的路口,刘延停下了车。 手机铃声响起了好几次,刘延终于摸出来接通。 “刘延,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别他妈再跟我玩失踪!” 听筒里,传出胖子暴躁的声音。 “没事,没事了,今天我不回来,你照顾好那个女娃娃。” 刘延沉声回应道。 然而电话那头的胖子,听出了刘延语气的不对劲。 “你小子给我回来,行不行我他妈去报失踪?!” “别闹,我想散散心,不用担心,明早见,我在集宝街等你。” 刘延说完,便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其实刘延心中也有几分庆幸,就算遭遇的再多,身边有这么一个兄弟,已经足够荣幸。 整理了下情绪,刘延再次拿出手机。 他已经很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 这个号码他甚至都不用存在通讯录,脑袋里已经记得很熟悉。 十点半的样子,家里恐怕已经睡了。 心里这样想着,手边的电话却是接通。 “妈?” 刘延喊了一声。 “怎么了啊,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缺钱了?” 电话里传出母亲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意。 “妈,有没有吵到你。” 刘延忍着情绪,朝着电话低声问道。 “没有没有,还没睡着呢,上次你给我转的那一万我都还没用呢,要多少啊,我给你转过去。” 在当妈的眼里,孩子多大始终都是孩子。 一个月前刘延还在要生活费,现在忽然打电话回来,肯定是遇到困难缺钱了。 “妈,我不要钱。” 刘延顿时有些眼红,如果自己没有这些机遇,恐怕现在还在为了找工作发愁? 可现在刘延需要发愁的,并不是工作和钱,而是自己的命。 “我赚了很多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刘延继续说道。 电话那头明显有些意外,“啊?儿啊,你赚了多少啊,这会儿你在做什么啊,咱老刘家可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呐。” “妈!你别担心,都是干净钱,你儿子干干净净赚的钱。” “那…那赚了多少啊……” “反正很多很多。” 刘延说着,不觉间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拿着一张满分的卷子回家。 我考了很高很高分! 就连刘延自己都没发现,他掩饰得很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当妈的察觉了刘延的情绪,不由得有些担心。 “儿子,赚多赚少都好,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要是累了受委屈了,咱就回家,妈没什么本事,想吃什么你给妈说。” 话音未落,刘延便是打断。 “妈,你说什么呢,搞得我伤感起来了。你还有我这么厉害的儿子啊。” “噗,行行行,就你厉害,没啥事我可得睡觉了,最近失眠得严重。” 电话那头的母亲笑得很开心,虽然嘴上在嫌弃刘延。 “那你一会儿恐怕得失眠了,可别被我转的数目吓到啊。” “我先挂了老妈!你赶紧睡,记得明早起来再看余额啊,晚上看了睡不着。” “臭小子,少唬你妈开心,你也赶紧去休息,不是还要上班吗?” “嗯嗯。” 回应了一句,刘延便是挂断了电话。 打完这通电话,刘延情绪好了很多。 其实无论这面临什么,无论经历什么,回头看看,这城市里总有一盏灯是为你留着。 死对于现在的刘延来说,已经变得并不可怕。 可他刘延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怕死得窝囊! 更怕家里人会伤心。 想要我死,那可不能这么简单。 此刻,刘延心里重新充满了力量。 看了看自己银行卡余额,九十六万安安静静地躺在银行卡里。 给家里转了三十万过去,应该明天就能到账。 做完这一切,刘延重新点燃引擎。 脑袋里思索着要去哪里,去上个网?好久没打游戏了。 或者去按按摩? 咳咳,按摩也不是不可以,今天去了王朝洗浴,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里面的技师一个顶一个漂亮。 附近找找? 心里想着,刘延顿时有些迫不及待。 可就在开动汽车的这一刻,前面忽然有两道远光灯朝着这边打来,刺眼的白光让刘延失明了片刻。 不远处的公路上,有辆车正朝着这边飞速靠近,目标直冲刘延而来。 下意识的,刘延踩下刹车。 两道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越野直接甩了个飘逸,拦在了刘延的车前。 “是谁?!” 刘延瞬间警惕,脑袋里思索着无数种可能。 难道是龙卿?!? 第九十章 老娘喜欢你 刚出了王朝洗浴,现在在这里被人拦截。 很有可能是沈涵转身就出卖了自己! “该怎么办?!” 跑! 这是刘延唯一的想法,挂上倒档,刘延猛打方向盘。 就在路虎倒退的时候,前面的越野车门却是忽然推开。 一条修长的玉腿迈出,脚下踩着高跟鞋。 “是个女人?” 刘延瞥到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只不过觉得这双腿有点熟悉。 车门完全推开,下来的女人紧咬着红唇,脸上有些气愤。 “你跑什么跑啊?老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车窗外,隐约传来莫怜语的声音。 刘延顿时有些意外,怎么是这个女人? 夜幕下,莫怜语穿着一身纯黑的机车服,身下穿着短皮裤,一双完美曲线的大腿,在森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诱人。 只是在小腿上,还缠着绷带。 女王终究是女王,就算是有伤在身,也丝毫不影响莫怜语的气质。 驾驶室里的刘延不禁愣了愣,心里有些无语。 搞得老子紧张兮兮的,大晚上的这女人又发什么神经? “操你大爷的,没事拦我车干嘛?” 摇下车窗,刘延不禁探出头来骂道。 他还以为是沈涵那边派人来堵自己了。 听到刘延的声音,莫怜语不怒反笑。 “噗,你去操啊,我大爷身体可好了。” 听到这话,刘延坐在驾驶室里不禁脸色发绿,这女人的大爷,自己的确惹不起。 都他娘什么背景,地位高到天上的人物! “算了,老子不和你扯皮,你伤这就好了?” 刘延说着,低头看向莫怜语的小腿,缠着的绷带上,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这不是还没好吗?就急匆匆的来找你了。” 莫怜语说着,把手搭在了刘延的车窗上,手掌撑着脸,一双红唇近在咫尺。 刘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被这女人盯上,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惹又惹不起,躲又躲不过,上次差点没被她把小命害死。 “你找我?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会让你大爷动用了卫星?” 听到这话,莫怜语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石世羽那小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怕我?” “没…没啥,就是有点阴影。” 刘延咧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话说这荒郊野岭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话音落下,莫怜语却根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延,伸出手指挑起了刘延的下巴。 下颚感觉到莫怜语手指冰凉的触感,刘延不禁连忙缩了缩脖子。 “你做啥?!” 刘延紧张道,心想这婆娘该不会不缠着石世羽转而缠着自己了? “想找你,你这小家伙还能逃掉了吗?第一次见你觉得细皮嫩肉的,倒还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男人气概,比石世羽那小子好多了。” 趴在车窗边,莫怜语一口一个小家伙的,看来简直没把他和石世羽当男人看。 黑着脸,刘延沉声道,“找我做啥?”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莫怜语顿时反驳,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看起来有些色情的笑容。 “没事我溜了,你自己腿上有伤,开车小心点。” 刘延说着,就准备关上车窗。 莫怜语一下子急了。 “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那你倒是说你有什么事啊?” 刘延满脸不耐烦的问道,对于这个连石世羽都感觉头疼的女人,他是真的不愿意招惹。 “主动找你当然是老娘喜欢你,有什么问题吗?” 莫怜语伸手压在车窗上,朝着刘延傲气道。 刘延差点以为是自己耳朵坏了,除了小学的时候偷吃过女孩的棒棒糖,他还真的没有听到哪个女娃娃对自己表白过。 “你说啥?” “我说老娘喜欢上你了!” 莫怜语差点气得跺脚,可高跟鞋一踩下去,小腿上的伤就开始发疼。 捂着小腿,莫怜语疼的咬紧了红唇。 “都怪你,非要气我!” 见到这一幕,刘延顿时推开车门下来。 “你这疯女人,腿上的伤都没好就敢开着车到处乱跑!” 刘延没好气的说道,可还是蹲下身来检查起莫怜语小腿上的伤。 绷带没有裂开,也没有渗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就在刘延抬起头来的瞬间,一双手却是环绕上了刘延的脖子。 没等刘延反应过来,两瓣红唇印在了刘延的嘴唇上。 莫怜语的吻,很柔软…… 温热的吻,带着一缕幽香。 刘延浑身仿遭触电,身体顿时僵直起来。 温柔侵蚀着刘延内心的防线,一抹柔软钻进了刘延的唇齿间。 这是一个漫长且热烈的吻,直到刘延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推开莫怜语,刘延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莫怜语也是喘着粗气,可目光却是落在了刘延这张脸清秀的脸上。 “没想到你吻技居然这么笨拙,该不会是初吻?” “去你的初吻,你全家都是初吻!” 刘延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脸上顿时羞红起来。 此刻莫怜语两手搭在刘延的肩膀上,眼神中带着丝丝情欲,根本没有因为刘延的话生气。 “要是初吻,那还真是捡到宝了。” 莫怜语捂嘴轻笑着,坐在地上,两条白皙的腿并靠在刘延的膝盖旁。 刘延愣神了片刻,不得不承认,莫怜语很美,带着一种妖冶的魅惑,很容易就能挑起人内心的欲火。 她和楚白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 如果说,楚白鹿是林间迷失的小鹿,是一尘不染的唯美,那么莫怜语就是一只妖颜惑世的狐,是千年前那位依偎在纣王身边的妲己。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刘延不停的暗示自己,刚才那一瞬,刘延只感觉想把眼前这疯女人就地正法了。 可理智终究是战胜了冲动,刘延连忙爬起身来。 “就是初吻咋的?你赔我?他娘的老子第一次接吻居然是和你这个疯女人。” 刘延骂骂咧咧的说道,心里想着要是能把这女人惹生气就好了,到时候她自己被气跑,可怪不了自己。 不是刘延直男,而是他真的不想和莫怜语扯上什么关系啊。 先不说莫怜语的老爹和爷爷,要是真的和莫怜语发生点什么,恐怕第二天就会被直接押着去枪毙! “怎么?初吻给我,让你觉得很亏?” 莫怜语果然没好气的说道,可她却是伸出一只手来,应该是想要让刘延将自己从地上拉起。? 第九十一章 磨人的妖精 看着莫怜语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装的,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伸手将莫怜语从地上拉起来,刘延没好气说道。 “那能不亏?老子初吻!” “别叨叨,老娘赔你!开个价!” 莫怜语起身,直接朝着刘延怼了回去。 “要是便宜,老娘还得多亲几次。” 眼前的女人,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作势又要伸手挑起刘延的下巴。 刘延连忙后退了两步,现在他算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女流氓了。 “先赔了再说,老子初吻五十万,给钱!” 伸出一只手来,刘延嘴硬道。 被一个女人逼迫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丢人了! 然而话音落下,莫怜语顿时切了一声,“我还以为多贵呢?才五十万啊,给你一百万,再让我亲一次!” 说着莫怜语又凑上前来,一抹粉红从唇间划过,她像是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 刘延脸色一愣,他居然忘了莫怜语家到底多有钱,五十万对她来说和五十块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又是后退了两步,刘延一脸谨慎的开口。 “老子不卖吻,赔钱就行了,五十万麻烦你转过来。” 说着,刘延拉开车门,直接跳了上去。 他现在是真的能够理解石世羽为什么会怕了,这女人疯起来简直是不讲道理。 然而车门还没关上,就被莫怜语一把拉住。 站在车门旁,莫怜语又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人家腿还伤着就来找你了,你就忍心把我丢在这里?” 刘延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没开车。” “我腿受伤的,你放心我一个人开车?” 莫怜语轻声说着,红唇微抿。 夜色下,一缕夏末的凉风吹过,黑发遮住了伊人的眼眸。 这一瞬间,刘延看得有些呆滞。 心软了片刻,刘延终于开口。 “那谁让你非要开的?我送你回去?” 莫怜语的腿上不轻,就算是治疗得再好,也没有恢复得这么快的道理,这一点刘延心里清楚。 毕竟在成桥医院,就是刘延亲自给莫怜语包扎的。 “好!” 得到刘延的允诺,莫怜语顿时喜笑颜开,踩着小碎步就直接绕到了副驾驶。 等到刘延反应过来时,莫怜语已经坐在了自己身旁。 一阵幽香袭来,刘延看着莫怜语有些无语道。 “你的车,就不要了?” “我叫人来拖走就好啦!” 莫怜语拉上刘延的手臂,眉眼弯弯的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和莫怜语接触,刘延就能回想起刚才的那个吻。 那种感觉…… 不禁让刘延心跳加快。 “你都能叫人来拖走,不能叫人来接你?” 刘延继续没好气的说道。 然而莫怜语就跟没事人一样,靠在刘延肩头笑道。 “可我就想待在你身边啊,谁让人家喜欢你呢?” “今晚你去哪我去哪!我就把我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浑身一颤。 难不成这疯女人想睡了自己? 这是赤裸裸的暗示啊,就算是刘延感情经历不多,也不至于蠢到听不明白的地步。 这女人是在玩火,偏偏自己不能为所欲为。 她背后的莫家,刘延真的不想招惹。 强忍着心头的欲望,刘延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劝你想清楚了,老子要去洗浴中心按摩!” “那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说着,刘延直接发动了引擎,白色路虎发出一阵低鸣。 既然她想粘着,就让她粘着,刘延倒是要看看,真到了那种风月场所,莫怜语会不会窘迫。 “去洗浴中心干嘛?按摩我不能给你按吗?” “我们去开个房,我帮你按,保准你舒服到升天。” 刘延手握着方向盘,差点没被莫怜语这番话吓得打颤。 “老子警告你啊,我在开车,我刚拿驾照没几个月,你再乱开玩笑影响我,要死一起死!到时候那就是真的升天了!” 路虎已经掉头上路,夜路上,刘延尽量集中注意力,让自己目视前方。 可身边这位尤物,实在是太容易让自己分神了。 “一起殉葬也不错啊,你要是不从,就一起死好了。” 身旁莫怜语轻飘飘的说道,但拉着刘延的手倒是放开了。 “谁要和你一起死,老子惜命得很。” 刘延没好气的回应道。 打开导航,这里距离市区已经有五六公里了。 “我先送你回家?” 驾驶着方向盘,刘延朝着莫怜语问道。 “你家在哪里?” “你要跟我回家?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家没人。” 话音落下,莫怜语顿时回应道。 可刘延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这么想男人,你怎么不去找男模?男模帅的多了去了,姐姐你不缺我这一个,你这么有钱!” 开着车,刘延几乎是哭丧着脸。 谁能想到,大晚上的散心,会遇到这么个牛皮糖玩意。 “诶呀,我哪里满脑子黄色废料了?我满脑子都是你啊!” 副驾驶上,莫怜语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延。 “难不成你是想说你自己是黄色废料吗?” 莫怜语炸了眨眼,睫毛很修长,不多不少的恰巧盖住了眼帘,宛如漆黑鸟翼。 透过余光,刘延瞥见了一眼。 心脏猛然跳动,刘延收回了视线。 他并不否认,莫怜语真的很美。 若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刘延已经把持不住了。 但现在刘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这个女人千万不能招惹。 见刘延不搭话,莫怜语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在车窗旁,看着窗外倒流而过的街景。 刘延开着车,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去哪。 本来刘延打算去找家距离集宝街近的洗浴中心按按摩,第二天五点能够准时到万宝斋等胖子。 但现在身边多了个莫怜语,刘延心里拿不定主意。 带着这么她去那种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妥。 不是说刘延一定要在洗浴中心搞点什么龌龊事,自己一个人做什么都方便,前提是要把莫怜语安顿好了。 以免莫家暗中有眼睛,莫家这么大的权势,又只有莫怜语一个独女,难不成还能任由着她的性子野一点不担心? 这是动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的问题。 甚至有可能,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莫家的监视中。 就和石世羽身旁始终跟着的那位罗厉,目的都在于暗中保护。 思索着,刘延闻到了一股烧烤摊的香味。 前面是一处夜市,人声鼎沸的还很热闹。 这种熟悉的烧烤摊,不禁让刘延想起了大学生活。 肚子也有点饿了,要不要下车吃点? 到时候再探探这疯女人的口风,给她安顿好就行了。 想到这里,刘延转头朝着副驾驶看去。 然而莫怜语靠在窗边,手靠着脸呼吸均匀,微闭着眼修长的睫毛垂下,肩头的长发有些凌乱。 “这妮子,居然睡着了……” 刘延无奈的感慨了一句,看着莫怜语的睡颜,心里不禁也软了几分。 “你说你,腿上的伤都没好,就这么到处乱跑。” 刘延嗔怪着,伸手捋顺了莫怜语肩头凌乱的发丝。 可就在这时,莫怜语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居然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美目带着困意,正好对上刘延的视线……? 第九十二章 失踪的狗 带着困意,莫怜语莞尔一笑。 “怎么?有人被我迷住了?” “切。” 听到这里,刘延顿时偏过头去。 莫怜语虽然漂亮,但不知道为何,她一开口说话就让人感觉气氛全无。 “觉得我漂亮就明说嘛,真是的何必等人家睡着了偷偷看?” 说着,莫怜语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 “这是在哪儿?” 打量着车外的夜市,莫怜语脸上带着疑惑。 这种时候,男人不是应该选择把车往酒店开吗?怎么把自己带夜市来了? “肚子饿,准备吃点东西。” 刘延随口说道,将路虎在街边停好。 说实话,在这种大排档里,白色的路虎显得异常显眼。 毕竟豪车在这种地方并不多见。 “在这种地方吃东西?你没搞错?” 莫怜语脸上带着诧异,一脸不解的问道。 然而刘延偏过头来,脸上更是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 “爱吃不吃。” 说完刘延直接开门下车。 夜市路口,各种嘈杂的声音传入耳边。 男人们划拳的喊声,点菜的吆喝声,小孩的嘻闹声……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这是刘延最熟悉的烟火气息。 发愣时,莫怜语也已经推门下车。只是走到刘延身边,莫怜语紧紧皱着眉头。 “这种地方吃东西,不干净。” 莫怜语语气里有些担忧。 听到这话,刘延顿时反应过来。 “不是,该不会有人从来没吃过夜市?” 转头看着莫怜语,刘延同样一脸诧异。 仔细想想,还真的有可能。 别看莫怜语平时大大咧咧,但在莫家必然是金贵惯了的。烧烤或许吃过,夜市还真不一定。 “可…可真的不干净啊,这里做的食物都不卫生。” 闻着远远就飘来的油烟气息,莫怜语捂住了鼻尖。 这次轮到刘延笑了。 “哈哈哈,这地方还真的来对了!” “我先说啊,爱吃不吃,不吃你就在一边看着,不然你想去哪都行,反正吃完这顿就别跟着我了。” 刘延说罢,直接抬脚朝着摊位走去。 老板一看来人,顿时吆喝道。 “小哥吃点啥?” “菜单给我看看。” 刘延随意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拿着菜单,蹦蹦跳跳的朝着这边跑来。 接过小女孩手里的菜单,刘延仔细看着。 这家的特色是锣锅,各种配菜倒还挺丰富。 “两份烤韭菜,一份小豆腐,一盘五花肉,还有鸡翅膀肥肠这些都先上点。” 刘延拿着笔随意勾划了几圈,便是把菜单递回给了小姑娘。 接过菜单,小姑娘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扑朔着大眼睛,小姑娘朝着刘延身后说道。 “哥哥,你女朋友好漂亮啊。” 刘延不禁一愣,哪来的女朋友? 一转头,莫怜语正捂着鼻尖站在刘延身后。 “她可不是我女朋友,我配不上她,人家还在嫌弃你这地方脏呢。” 刘延随口说道,语气里多少带点激将。 “嘻嘻,哥哥也很漂亮。” 小女孩又朝着刘延笑道,这才抬起头来,“姐姐坐,我帮你擦擦椅子。” 说着小女孩转身屁颠颠的跑开,再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干净的抹布。 给莫怜语擦了擦塑料板凳,莫怜语才勉强的坐下。 “我说你,嫌这里脏就别跟着来啊,你这样我多尴尬?” 刘延撇了莫怜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谁说我嫌脏了?我喜欢人家小姑娘不行?看看别人,比你懂事多少!” 莫怜语不甘示弱的回应道,目光落在了摊位旁来回跑动的小女孩身上。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莫怜语心里始终有些抗拒,但是刚才小女孩的举动,已经让她心里的抗拒感淡化了不少。 小姑娘的眼睛里很纯净,漂亮就是漂亮,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这是一种莫怜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刘延点的菜品,很快被端上来。 锣锅里刷上油,发出滋滋的油水声。 肥肠烤了几分钟,已经是冒出诱人的油汁。 这些菜都是卤熟了端上来的,冒油了就能吃。 夹起一筷子,刘延朝着莫怜语笑道。 “试一试?来一块?” “别怕嘛,这顿我请。” 刘延嬉笑着,他倒是很乐意看看这个疯女人窘迫的样子。 莫怜语果然经不起激将法,一狠心,直接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肥肠。 一嘴咬下,烤化的卤汁味在嘴里散开。 “好吃!” 莫怜语脸上明显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肥肠居然这么入味,而且吃起来一点不腻。 再次抬头看着周围热闹的场景,莫怜语局促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管它卫不卫生的,好吃就行了,这么多人吃,总不能吃坏自己一个? 看着莫怜语的动作,刘延不禁有些想笑。 要是再给她上两瓶啤酒,莫怜语穿着机车服,就和路边的小太妹没什么区别了。 “你不会真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刘延试探的问道。 埋着脑袋,莫怜语小嘴又咬下一块小豆腐。 豆腐有些滚烫,呼了几口气,莫怜语这才开口。 “第一次吃,没想到还真挺好吃的。” “不怕不卫生了?” 刘延又是笑道,只是心里有些感慨,莫怜语在家到底是金贵到什么程度啊,人和人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死不了就行。” “反正要死一起死!” 说着话,莫怜语已经吃上头了。伸手招呼着老板要加菜。 可刚才点菜的那小姑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板见到这边招呼,手里忙活着,目光也是四处寻找小姑娘的身影。 “佳佳!你人跑哪里去了?有客人要点菜!” 找不到小姑娘人,老板顿时开口喊道。 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 “爸,小斑不见了,我刚才一直没找到。” 小姑娘朝着老板走来,模样有些丧气。 “可能去哪里野了,一会儿就跑回来了的,你先去帮客人把菜点了。” “好。” 嘟囔着嘴,小姑娘拿着菜单朝着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莫怜语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 “怎么了呀,不开心吗?” 莫怜语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可爱,不由得关心道。 小姑娘把菜单放在莫怜语面前,一脸委屈的开口。 “小斑丢了,它跑不见了。” “小斑是谁啊,狗狗吗?” 莫怜语询问道。 小姑娘顿时点头,“嗯,它以前都不会乱跑的,我一喊它就回来了。” “别担心啦。” 掐着小女孩的脸蛋,莫怜语安慰了几句。 看着菜单,莫怜语本来想要啤酒,可被刘延坚定的拒绝了。 明天五点要去早市,再喝点酒,明天就别想起了。 因为喝酒这事儿,莫怜语又和刘延斗了几句嘴。 反正刘延是油盐不进,随你怎么说,不喝就是不喝。 看了一眼还在锣锅里烤着的菜,刘延起身说道。 “我去上个厕所。” 大排档这种地方,厕所还挺偏的,问了一声老板,刘延朝着小巷走去。 只有那边有处公共厕所。 依旧是熟悉的街巷,刘延不禁回想起那个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惨状,刘延依旧记忆深刻。 走在小巷里,刘延不觉间感觉有些阴冷,一种莫名心慌的情绪涌上头来。 “不会这么倒霉?” 刘延心里安慰着自己,快步朝着街巷尽头的公共厕所走去。 厕所旁边是一处垃圾站,隔着很远就传出一股恶臭。 各种黑色口袋包裹着东西堆在一起,这场景看起来不禁会让人遐想。 袋子里会不会夹杂了一具残缺的尸体? 压下心里这种荒唐不切实际的想法,刘延钻进了公共厕所。 舒坦之后,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看来都是自己多虑了,就是不知道心里这种毛毛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内心深处的不安感,依旧没有消除。 整个小巷里,只有公共厕所前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站在灯下,刘延点了根烟,压下心里的不安。 “还是快些离开。” 心里想着,刘延抬脚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刘延亲眼看到在自己的脚下,居然有着几道鲜红的鞋印。 “血?!” 毫无疑问,这是刘延自己的鞋印。 “我在哪踩到血了?” 刘延吸了口凉气,顺着血迹浓郁的地方看去。 在厕所的墙角,地面上有一股黑血顺着墙边淌出,恰好沾到了刘延的鞋底。 第九十三章 莫怜语的克星 这一幕让刘延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难不成又遇到命案了?! 墙角在流血,墙后是什么东西? 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刘延后退了一步。 黑暗中,隐约传出一种咕噜噜的怪声,像是将要咽气的人,血液卡在了喉咙发出的声响。 刘延很想拔腿就跑,可心中始终有些好奇。 为什么自己总能遇到这种事情? 不觉间,刘延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双目。 厕所的墙砖呈现翠绿色,并不是代表邪祟的鲜红。 难道是杀人犯? 刘延不敢确定,脚下的黑血依旧在流淌。 从角落里,还传出垃圾翻动动静。 “有人!” 刘延朝着墙边靠近,厕所的墙边,紧贴着垃圾站。 而在垃圾站和厕所墙壁的缝隙里,卡着一团黑影。 黑影还在扑腾,像是在挣扎,咕噜噜的怪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定眼一看,居然是一条狗? 这条狗裂开牙齿,从脖颈处皮毛就被撕裂开来。 而内脏洒落了一地,黑血仿佛流淌的瀑布。 死了一条狗? 怎么死的? 这条狗的死法,实在是太惨了,如果是人为的,很难想象谁会这样残忍。 接着公共厕所的灯光,刘延看得清楚,这条狗身上毛色比较斑驳,呈现黑白的杂色。 “难道是那小姑娘家的狗?” 刘延在心里想道,她叫她家狗叫小斑,这条狗的特征很像。 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刘延打开手机的灯光。 灯光照向小巷里,他能够看到狗的内脏撒了一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动,一截肠子一直拖到了小巷深处。 直到看不见的阴暗里…… 公共厕所和垃圾站之间的缝隙很小,宽度只能够通过一个小孩的身体。 是什么东西能够穿梭在这种地方? 而且,在灯光下,刘延发现狗身上的伤口并不是整齐的割裂,而是撕咬的痕迹。 杀死这条狗的,并不是人类。 老鼠? 不可能。 会是什么东西? 刘延只觉得心中寒气直冒。 他回想起那本《死灵之书》上的插图,躲藏在城市的阴暗中,又或许是一种人类感知不到的光折射频率。 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生物。 或许能称之为生物,又或许称之为存在。 它们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惧,一直生存在都市阴暗的角落中。 而现在,这种未知的恐惧落在了刘延头上。 这条阴暗的狭缝,像是通往死域的缝隙。 这条死狗已经彻底断气,蹬直了四肢浑身僵硬。 狭缝深处的阴影在晃动,刘延瞬间提起了精神。 如果这时候有什么东西窜出来,他绝对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然而阴影不停抖动,却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这种抖动的频率,更像是野兽在进食,因为吞咽而颤动身体。 刘延的手心已经冒出冷汗,手机的灯光向上抬起了些,阴影更加清晰了。 在狭缝深处的死角里,一个矮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双手正在捧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 这是一个人影! 刘延差点没有叫出声来,慌忙间后退了一步,后脚跟踢到垃圾堆,发出了动静! 狭缝深处的人影瞬间察觉,动作戛然而止。 黑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和刘延的视线碰撞。 阴影下,刘延看不见那人的脸,只知道他在盯着这边看。 刘延心里生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很想跑,可下一秒,那道黑影忽然转身,直接跑向了黑暗的尽头。 直到周遭的一切安静下来,刘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 那是什么东西? 人类吗?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如果刘延没想错的话,那个蹲在死角里的人影,正在吞咽这条死狗的内脏。 是乞丐吗? 这种腥臭味道的东西,乞丐也不会吃? 而且刚才黑暗中的身影很娇小,更像是个女孩,或者是小孩。 站在原地,刘延打了个冷颤。 这一切太难让人理解了,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靠近小巷口,刘延已经能够隐隐听到人声。 这种感觉让刘延心安了些许。 或许那人是有些变态的癖好。 刘延在心里这样想着,不觉间,已经是走到了烧烤摊的摊位旁了。 “小斑!小斑!你跑哪里去了!” 小姑娘还在烧烤摊周围喊着,大眼睛里有些交集。 经过小女孩身边时,刘延脚步顿了顿,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那条狗死的场面太残忍了,希望不是小姑娘要找的狗。 摇了摇头,刘延将刚才的情绪压在了心里,可抬头时,他却是看到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了。 而莫怜语就坐在那人的对面,精致的小脸上,居然还有几分紧张? 这人是谁?刘延看着这背影,顿时觉得有些熟悉。 一身白色布衣,看起来穿着很随意,但背影却有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 “你…你回来了……” 刘延靠近时,莫怜语才敢抬头喊了一声。 背对着刘延的男人转过头,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意外。 “恩?是你这小子?” 看到男人的脸,刘延更是意外。 “周先生?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此刻,占了刘延座位的人,正是周止戈。 周止戈脸上的胡茬有些凌乱,看起来很沧桑,不过眼里的精气神却是无法被沧桑掩盖,他看向刘延的笑容有几分和熙。 “饿了,就想吃点宵夜,谁知道遇到熟人了。” 周止戈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莫怜语。 “我是没想到,这妮子也会来这种地方,更没想到你和她居然认识。” 刘延抬头看了一眼莫怜语,现在莫怜语的模样只能用乖巧来形容。 双腿并拢靠在一起,两只手搭在腿上,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总之周止戈面前的莫怜语,和平时飞扬跋扈的那个小女王完全不同。 刘延笑了笑,脸上有些尴尬,“是我带她来这吃东西的。”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周先生。” “哈哈,无妨。” 周止戈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刘延坐下。 “她能因为你来这里吃饭,还吃得这么香,看来她很喜欢你哦。” 周止戈一语道破,莫怜语顿时有些局促,小脸憋得通红。 嘴角还沾着辣椒面,莫怜语连忙伸手擦了擦。 “没…没有……” “是因为好吃我才来的。”? 第九十四章 希望你一直坚定 只不过莫怜语的话里,明显少了些底气。 早在半个小时前,莫怜语对这种路边摊还非常的抗拒。 周止戈听到这里,也只是笑笑。 “嗯,我知道。” 坐在两人身边,刘延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开口岔开话题。 “周先生,我再加点菜,您喜欢吃啥?” 话音落下,周止戈微微摆手。 “不用麻烦,我已经吃过了。” “您吃过了?” 刘延有些意外,这一下子话头有点接不下去。 不过周止戈又是继续说道。 “我也就是遇到熟人了过来看看。” 听着这话,莫怜语显得坐立不安,像是一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不打算回家吗?” 周止戈转头看向莫怜语笑道。 “我…我这就回去了……” 仓惶的应了一句,莫怜语直接起身离开。 刘延坐在凳子上看傻了,刚才还粘着自己不放的莫怜语,现在几乎是逃走的。 这是什么情况? 甚至没等刘延开口阻拦,莫怜语已经在路边拦车了。 直到莫怜语离开,刘延心里还是带着不少疑惑。 周止戈和莫怜语是什么关系? 就算是遇到长辈,也不该这么畏惧? 而一旁,周止戈手指敲击在桌面上,身前一次性杯子装着的苦丁茶冒着热气。 “刘延。” 耳旁传来周止戈的声音,刘延顿时回头。 “我在。” “如果在莫怜语和楚白鹿之间选择,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让刘延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换句话说,刘延自己心里清楚,在这两个女孩之间,他没有选择的资格。 周止戈身上的气势有些不怒自威。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周止戈甚至算是刘延的未来老丈人,虽然他从未承认。 “我…我和莫怜语没有什么关系的,她今天是来找我,我也头疼着。” 裂开嘴笑了笑,刘延继续说道。 “若不是遇到周先生,我还真不知道一会儿带着她怎么办了。” 没等刘延说完,周止戈顿时轻笑道。 “其实比起楚白鹿,莫怜语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 “你先别反驳,我知道莫家那妮子的性格,她不喜欢的人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更别说来主动找你了。” “莫家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背景,莫怜语是莫家的千金,相比起楚白鹿,模样也绝对不差。所以…你现在如何选择?” 听到这话,刘延顿时有些怒意。 “周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的确,莫家势大,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需要依附女人的货色?” “我已经说过了,我喜欢楚白鹿。” 虽然心中有些怒意,但刘延心里很冷静,很有可能周止戈是在考验自己? “呵呵……” 周止戈冷冷一笑,“你确定?” “我确定!” 刘延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有半分犹豫。 “因为楚白鹿,我才会努力活着,也才会有反抗的勇气。” 刘延坚定的说道。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 “或许等你真正了解楚白鹿之后,就不会喜欢了。” 说罢,周止戈站起身来。 “遇到麻烦,可以去冥店找我。” “你同我有缘,无论你选择如何,秦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秦老?秦川吗? 周止戈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 没等刘延反应过来,周止戈已经慢悠悠的离开了这里。 他的每一步都很缓慢,但却移动得很快,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几秒钟,那道白衣已经融入了人群之中。 在原地愣了几秒,刘延终于回过神来。 刚才他说的那话,似乎话中有话。 为什么是给秦老的面子?联系自己的林凯,也说过自己是秦老的传人。 难道说秦老已经将自己是他弟子的消息传了出去吗? 刘延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清楚秦老先生恐怕是为了保护自己。 挂着这个名头,龙卿要有什么动作,也要考虑得更多。 而且,最让刘延在意的一点,是周止戈的身份。 他到底是什么人?莫家的千金都对他这般畏惧。 而且,在提到龙卿的时候,周止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辈。 摇了摇头,刘延不再多想。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脑袋乱得像是浆糊。 给烧烤摊结了账,刘延也没什么心思去找洗浴中心了。 回到路虎车上,刘延开车到了集宝街,索性直接在车上睡了一觉。 天色未亮,刘延的手机响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胖子的声音传出。 “你人在哪?我已经出门了。”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四点半。 “我就在集宝街,你过来。” 四点半的样子,集宝街外围,已经有很多小贩背着包裹来占摊位了。 五点就是早市开市的时间,等胖子过来,也差不多可以开门。 推门下车,刘延打量着凌晨的集宝街。 一抹玄月依旧挂在夜空,天色也才蒙蒙亮,但是外围已经热闹了起来。 在街口刚支起来的早餐店买了些早点。 刘延蹲在路边剥着茶叶蛋等胖子。 手心里传来茶叶蛋滚烫的温度,刘延注视着四周。 在街口的角落,迎面走过几个男人。 这几人气质上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每个人身上都显得风尘仆仆,但是怀里的登山包,却是被小心翼翼的抱着。 他们甚至没有过多停留,朝着集宝街的深处走去,像是有着明确的目的。 “这是?” 刘延有些疑惑,那个方向,好像就是冥店的那边啊。 周止戈以前说过,会有人去他那里出货,难不成那些人是盗墓贼? 没等刘延想明白,身前响起了喇叭声。 胖子把车停在刘延面前,摇下车窗,手掌正拍着喇叭。 “你这家伙,不会在外面呆了一天?” 胖子没好气的说道,脸上有几分怨气。 “害,少逼逼,开店去。” 刘延也懒得解释,直接走到了前面。 万宝斋五点准时打开了大门。 点燃一卷盘香,屋里古香古色。 “我们不弄点东西去摆个摊吗?” 刘延随口问道,走到柜台边,开业那天莫怜语和沈佳怡送来的礼物还摆在桌子上没有拆开。 而礼物旁边,正安静的放着一本暗红封皮的《死灵之书》。? 第九十五章 神秘学 “拿什么去摆摊?你是在跟我说笑?” 听着刘延的问题,胖子顿时没好气道。 “我约了人,待会儿会带着货来,你帮忙盯着点。” 既然胖子已经安排好了,刘延也没有什么意见。 “行。” 应了一声,刘延坐到了柜台前。 两件礼物还没拆开,撑着吃完早点的休息时间,刘延也准备拆开看看。 白色的礼品袋子,是市长秘书李莉帮莫怜语送来的。 一想起这妮子昨晚还在缠着自己,刘延脸上就不由得有些发笑。 拆开盒子,这是一件品相极好的玉佩。 在入眼的一瞬间,刘延不由得有些惊艳。 这枚玉佩玉质属于冰种,而且是极为稀有的淡蓝色,一眼看去,让人感觉仿佛冰霜的结晶。 “太漂亮了。” 刘延感慨了一句,胖子也是凑上前来。 “这是沈佳仪送你的?” 看着刘延手上的玉佩,胖子顿时眼红。 摇了摇头,刘延顿时笑道。 “你在想什么?” “这是那位李姐带过来的。” “李莉?” 胖子也是想起来这么个人,那位美妇的气质,的确是不容易让人忘记。 “话说你这小子到底是做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市长秘书都亲自来了。” 提起这事,胖子也是开口问道。 最让胖子不能理解的还是石世羽,明明在沈家的时候,石世羽和刘延两人还斗得你死我活的。 谁曾想,万宝斋开业,石世羽也亲自过来帮着撑场子。 “我也不清楚。” 刘延没解释,专心的看着手里的玉佩。 玉佩呈修长的方形,冰蓝的玉质上,镂刻着精美的花纹。 在古时候,这种玉佩一般被当作腰佩,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东西价格不菲,李莉不可能去掏钱,肯定就是莫怜语挑的了。 也还挺有意思。 将玉佩放好,刘延又拿过沈佳怡送来的那件礼物。 这件礼物包装稍微大一些,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赶紧拆开看看,沈佳怡送你礼物都没送我,老子吃醋得很。” 胖子在一旁逼逼叨叨的说道。 刘延白了他一眼,直接拆开了包装盒。 里面居然装了一件招财猫。 招财猫上镀了一层金粉,价格应该也不会太低。 “可以,我女神就是有心,照我看呐,这礼物是送咱两的!” 胖子顿时舔着脸说道。 “是是是,这就是送给咱两放店里的。” 刘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招财猫在柜台上摆好。 拆完礼物,两人都是有些无聊。 胖子拿着手机对着招财猫拍照发朋友圈。 而刘延却是安静的坐在柜台前,再一次翻开了那本《死灵之书》。 这本书,是从成桥医院里带出来的。 刘延翻看时,心里多少有些忌讳。 翻过第一页,这本书并不是译本,看起来像是英文,但字母的组合上,刘延读起来又很陌生。 有可能是拉丁语,刘延在心里猜测到。 这本书上,也没有标注出版社,刘延看不懂意思只能大概翻看一下,看得更多的是书中的插图。 整本书中,大概有十三个篇幅,而插图有两三长的样子。 其中一幅图,让刘延看得有些恶心。 黑白的画面上,描绘着一个矮小的畸形人影,用人来形容它其实并不合适。 它只是有着类似人的身躯,让刘延觉得恶心的,就是这具躯体。 它的四肢很不协调,像是从不同的人身上取下来,拼接而成。内脏裸露在外,完全长错了方向。 一枚缠绕着血管的心脏,绑在了脖子下方。 血管拖在地上,这枚心脏更像是掠夺而来的。 这让刘延想起了昨天在小巷里看到的那一幕。 藏在垃圾站墙沿狭缝里的,也是一具矮小的影子。 只不过在发现自己后,那个东西逃窜跑了。 翻过这一页,刘延在这本书上发现了手写的字迹。 这种字迹,和成桥医院办工桌上的日记一模一样。 出自同一个人,成桥医院的院长彭立海! 钢笔字书写如下。 ‘文字里,蕴含着力量,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或许和神秘学有关。’ 看到这里,刘延瞳孔紧缩。 文字里蕴含着力量? 是指这本书上写的文字吗? 他是在成桥医院里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本书上留下这句话。 刘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这本书上对于怪诞的描述,并非虚构。 在城市中,刘延也亲眼所见。 更别说成桥医院里他们撞到的怪物。 还有自己看到的血红世界里,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刘延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够感觉到,一个未知的世界,已经在他眼前缓缓揭开。 压下心中的震撼,刘延再次扫视死灵之书上描绘的怪物。 最终,刘延合上了这本红皮书。 “操,那老家伙还没来?” 胖子坐在门口看着手机,有些怨气的说道。 刘延拿上《死灵之书》,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出门一趟,就在附近,他来了你给我电话。” “你又跑哪?” 胖子抬头问道。 “旁边。” 刘延伸手一指,连忙走了出去。 他是准备去一趟冥店,《死灵之书》上的内容让他有些在意。 或许能够问问周止戈,他应该能懂。 更何况,刘延想看看,早上遇到的那帮人,是不是冲着冥店去的。 楚白鹿也好久没见到了,这一趟顺道也能过去看看。 只要在她身边呆一呆,刘延就能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快步走了几分钟,刘延已经到了冥店附近了。 五点半的样子,冥店早已经开着。 而店里隐约可以看见几道身影,恐怕是来了客人。 走得近了,刘延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三个月以后能取吗?” “可以,但我要提醒你,关于尸主墓,不要再碰。” “有些钱,没命赚。” 后面说话的人,声音明显是周止戈。 抬脚走进店里,刘延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站在冥店里的几人顿时警惕,几道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刘延身上。 刘延顿时浑身一僵,他能够看到,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有人把手伸进了包里,正抓着什么东西。 而这人,正是早上刘延在街口打过一次照面的那几人。 脚下的皮靴还沾着泥土,这三人的打扮风尘仆仆。 和刘延对视的男人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靠近门边的那人顿时动作,直接上前关上了冥店的玻璃门,将刘延困在了冥店正中。 “你们想干嘛?” 刘延顿时谨慎道。 第九十六章 灭口? “要怎么处理?” 男人转过头,像是在征求周止戈的意见。 “你们觉得呢?杀了?” 周止戈坐在藤椅上,满脸不在意的轻笑道。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挣扎,要在这城市中动手,是一件很难处理的事情。 听着几人的对话,刘延瞬间便是明白过来。 他们是想让自己永远沉默。 “算了,把他控制起来,一会一起带走。” 为首的男人沉声道,手从背包里抽了出来。 话音刚落,站在刘延身后的男人顿时朝着身后扑来。 然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关头的刘延,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青涩少年。 刘延反应极快,一个闪身便是躲开。 “别碰老子。” 刘延沉声说道,眼神中也多出一抹凶厉。 “周先生,你这么做,多少也有些不厚道了?” 刘延看向周止戈沉声开口。 听到这话,周止戈顿时轻笑。 “哈哈,开个小玩笑而已。” “你来做什么?” 周止戈的态度,让站在冥店中的几人有些蒙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周老板的朋友?” 那位男人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自家人,把你们这副鬼样子收一收。” 周止戈随意摆手,示意刘延走到身前来。 刘延沉默了片刻,终于朝着周止戈走去。 “这位是秦老的传人,若不是秦老先开口了,我也会动收徒的心思。” 周止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言语间,已经摆明了刘延的身份。 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化,秦老?能够被周老板尊称的,恐怕只有沈家那位。 “小兄弟,是我冒犯了,还请不要责怪。” 男人反应很快,根本没有过多的犹豫,便是朝着刘延微微躬身。 他心里清楚,能够被秦老收为弟子,必然有过人之处。 这条道上,最不能惹的,就是懂术的人。 矛盾既然产生,自然是当场解开最好。 “没关系。” 刘延低声说道,说实话,刚才进来的一瞬间,这几个男人眼中的杀意,真的把他吓到了。 甚至刘延心里可以肯定,这几人手里绝对染过人命! “既然是个误会,那我们就先告辞。” 再次看向周止戈,男人沉声说道。 “这件东西,就拜托周先生费心了。” 说罢,男人带着几人转身离开。 直到几人消失在冥店中,那种压在身上无形的压力,才算是彻底消失。 这几个人身上的气势很恐怖。 “他们是什么人?” 刘延盯着被几人留在冥店桌上的背包,顿时沉声问道。 “一群快死的人。” 周止戈盯着门外,脸上有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几人的结局。 刘延脸上有些不解,其实刚才进门时,他也听到了几句话。 让刘延有些在意的,是周止戈口中的尸主墓,尸主这个说法,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周先生,您刚才提到的尸主墓是什么东西?” “嗯?你很好奇?” 周止戈惊疑道,周边正在捣鼓着茶盅。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尸主墓和尸山有什么关系?” 刘延话音落下,周止戈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尸山二字,你从哪里听来的?” 周止戈的脸色有些严肃。 “周先生勿怪,这是我在一张锦帛上看到的。” “其中金文提到,聚怨念于方,通天,可开尸山。” 刘延将那张锦帛上金文的翻译背了出来。 听着刘延的说辞,周止戈脸色阴晴不定。 刘延拿不定主意,掏出手机来翻找着,将当时拍下的锦帛照片找了出来。 照片放在周止戈面前,刘延继续说道。 “这是我在棚柴村找到的,有人在那里养怨鬼,这张锦帛就和怨鬼放在一起。” 盯着刘延的手机屏幕,周止戈几欲开口。 微张着嘴,周止戈还是叹了口气。 “尸通假‘户’,户古译为巫,所谓尸主就是巫主。” 听到这里,刘延顿时反应过来。 “那所谓的尸山,就是巫山?”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能。所谓的巫山,指的并不是山名。” 周止戈的脸上有些凝重,“我不明白谁会这么丧心病狂,去研究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刘延可以肯定,关于尸山,周止戈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搞不好和所谓的尸主墓也有关系。 “周先生,还希望您能给我解惑!” “我这次过来,就是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您。” 刘延话音落下,周止戈只是平淡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手中的茶水缓缓倒入杯中,神情像在思考。 “你想知道关于什么的?” 刘延刚想开口,却听见冥店的角落里传出一阵响动。 像是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那不是楚白鹿的房间吗? 刘延心中一紧,连忙朝着门边走去。 房间中,隐约能够听到楚白鹿的哼哼声。 见周止戈没阻止,刘延心中有些急切的将门推开。 房间中,光线显得幽暗,楚白鹿跌坐在地上,膝盖被磕破了皮。 而在楚白鹿的身旁,倒下了一架梯子,恐怕是这妮子刚才想爬上去拿什么东西,才摔下来的。 “没摔倒哪里?” 刘延顿时蹲下身,查看起楚白鹿的伤势。 就在刘延手指触碰到楚白鹿膝盖的一瞬间,刘延只感觉仿佛摸到了一块温润的玉。 擦伤的膝盖,划痕异常显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延关切的问道。 可楚白鹿抬起头来时,不禁浑身一颤。 裙摆下的双腿往后缩了缩。 刘延有些脸红,只能开口道。 “我拉你起来,疼吗?” “啊好……” 楚白鹿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刘延握住这只小手时,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楚白鹿穿得很朴素,袖口甚至有些脏。 可在楚白鹿起身的一瞬间,刘延清楚的看到,在楚白鹿的袖口内圈,沾染了一大块血迹。 手臂也出血了? 刘延心中担忧,直接将楚白鹿这铁憨憨抓进了怀里。 袖口翻开,纯棉的长袖,里面一层已经被血迹染红了,刘延甚至能闻到一点血腥味。 “不…不要看!” 楚白鹿顿时紧张,挣扎着想把手收回来。 但刘延抓得很紧,没有让楚白鹿挣脱开。 仔细查看了楚白鹿的手臂,上面并没有任何的伤口。 低头嗅了嗅,袖口的血腥味很浓郁。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你自己不知道?” 刘延沉声质问道。 而且在这时,刘延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荒诞的可能…… 第九十七章 去见希望 她袖口的血迹,究竟是在哪里染的? 还有昨天周止戈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市,现在想起来,昨夜和周止戈的偶遇,实在是透着太多的蹊跷。 集宝街距离那边还是有七八公里的距离,如果刻意开车去吃夜市,实在是说不过去。 “放开我……” 楚白鹿用力挣扎着,一张小脸已经是憋得通红。 听到喊声,刘延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了。 “对不起。” 慢慢松开力道,刘延后退了两步。 “白鹿,你能告诉我,昨晚你去了哪里吗?” 刘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蔼一些,这种快要抓住真相的感觉,让他快要疯掉。 摆在刘延面前的,是一团乱糟糟的迷雾! 无论是龙卿的威胁,还是血红世界,又或是昨晚所见的残忍一幕,藏在城市阴暗中的诡秘一件件苏醒,危险也越来越近,但他终究没有抓住一根缕清这一切的线! 甚至没有任何一点保命手段,就如同刚才遭遇的威胁。 如果周止戈没有发话,他现在恐怕已经遭遇毒手。 看着刘延布满血丝的眼瞳,楚白鹿脸上浮现出一丝惧怕。 娇小的身躯朝后缩了缩,躲得老远。 “这对我很重要。” 看到楚白鹿的反应,刘延再次向前。 可这时,周止戈威严的声音响起。 “刘延,适可而止。” 周止戈的声音,让刘延冷静了不少。 缓缓后退了一步,他并不希望楚白鹿害怕自己。 而且,刘延也不愿意相信,昨日在小巷里见到的身影,会是楚白鹿。 其实仔细想想,楚白鹿只是袖口染了血迹,如果那条狗的死,真的是楚白鹿所为,绝对不止这一点点血迹。 只是这一切让刘延起了疑心。 “周先生,昨夜我在夜市的巷口里,看见了一条死去的狗。” 刘延一边说着,一边在暗中观察楚白鹿的神情。 提到那条狗时,在楚白鹿好看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手段极其残忍,内脏散落了一地。” “我亲眼看到一只怪物,在吞噬它的内脏。” 刘延语气不急不缓,话中另有所指。 周止戈自然是听了出来。 “看来,昨日你我的相遇不合时宜。” 周止戈冷冷一笑,“你是在怀疑,我杀了一条狗?” “还是在怀疑,楚白鹿是那个怪物?!” 周止戈转过头来,质问中带着磅礴的气势。 刘延被周止戈的眼神吓了一跳,如此神情的周先生,是他从未见过的! 苦涩着脸,刘延欲言又止。 周止戈说得太直白了,他的确有怀疑过楚白鹿,但昨晚他所见的怪物,身躯明显和楚白鹿不符。 “我只是,担心楚白鹿的安全。” “她的安全,有我照看。”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不…不是……” 刘延摇着头,再次看向楚白鹿时,女孩已经缩在墙角卷曲着身体。 “既然如此,你又是什么意思?” 周止戈再次质问道。 “周先生,其实我这次来找您,想问的也有关于昨晚我所看到的事。” 说罢,刘延走到了茶桌旁,一本红色封皮的书被放在了桌面上。 “这本死灵之书,是我在成桥医院里带出来的。” “医院早已荒废,而院长彭立海,永远被困在了那里。” 话音落下,桌面上的《死灵之书》已经被翻到了插画的那页。 黑白的画面中,一头畸形的矮小怪物,正蹲在城市的阴暗里。 裂开的尖牙上,咬着一根血管,而血管的另一头,缠着一枚心脏。 “周先生可知晓这种怪物?” 在插画被推到面前时,周止戈的神情明显有所变化。 刘延有些怀疑,昨日他见到的那种怪物,会不会就是周止戈畜养的。 “见过。” 片刻后,周止戈缓缓开口。 仅仅两字,但刘延心中大概已经确定了答案。 “可以跟我说说它吗?” 刘延试探的问道。 “魈魁(xiaokui),致幻,以内脏为食,喜食人心。” 周止戈语气平缓,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可刘延心中一惊,如果这是周止戈畜养的,那就相当于说明,鬼怪并非不可以成为一种力量。 忽然间,刘延站起身来,朝着周止戈深深鞠躬。 在周止戈不解的眼神里,刘延又朝着楚白鹿的方向鞠了一躬,无论楚白鹿能不能看到,刘延都想为刚才的鲁莽道歉。 “对不起周先生,刚才我太激动了。” “可我现在,需要力量,如果我昨夜所见的怪物是周先生畜养,我恳请周先生教我畜养之法。” 刘延说得无比诚恳,比起面目狰狞的怪物,更恐怖的是无法预测的危险。 龙卿的失联,就像是悬在刘延头上的一把刀。 深海里的巨兽,在捕食前,通常会潜入更深的海底,安静得不发出一丝动静,甚至停下了呼吸。 现在的刘延,就是那头被巨兽盯上的猎物。 “你想养这东西干嘛?畜阴邪者,鬼气缠身,后代残缺,不得善终!” 刘延浑身一震,但目光终究坚定下来。 “我需要力量,周先生。” 刘延无法用简单的言语将自己所面对的尽数描述,最终只能汇聚成如此一句话。 我需要力量! 不再无知的力量,不会让自己不明不白死去的力量。 虽然外传他是秦川的弟子,但只有刘延自己心里清楚他和秦川的关系。 把手札交给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 秦川已经为刘延打开了一条曾经从未涉足的路,但接下来无论生死都只能依靠刘延自己。 弟子之名,只是一道震慑,秦川不会为了自己,牵连整个沈家。 “呵呵,无知。” 周止戈嘲讽的笑道。 “走,我教不了你。” 周止戈的态度,让刘延心中一凉。 他很想坚持,可他知道再求下去,就不太识趣了。 为了不被周止戈赶出门,刘延再次躬身。 “谢谢周先生。” 说罢,刘延不再留念,转身离开。 “刘延。” 走到门前时,周止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脚下一顿,刘延缓缓转过身。 难道周止戈愿意教了? 周止戈微张着嘴,脸上带着几分少有的严肃。 “或许你现在还不能明白,有些人注定要活在阴暗里,比如你,比如白鹿……” “可对抗阴暗的真正手段,并不是沦为阴暗,不是被它同化。而是要在黑暗里寻找光,去找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活在阴暗里,更要去见希望!” 话音落下,冥店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第九十八章 可我是怪物 天边透下一抹属于晨曦的光。 刘延已经离开了冥店,走在集宝街街头,少年缓缓点燃一根烟。 他知道,周止戈说得没错。 自己已经有些魔怔了,养鬼的手段,就算能够增强自己保命的能力,但终究是见不得光。 身处在黑暗里,要做应该是去见见希望。 吐出一口烟雾,刘延抬头时,正好洒下一抹晨光,那是属于夜的破晓。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遭遇,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幸,而酿成他人的悲剧。 每一尊怨鬼背后,都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刘延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止戈说,楚白鹿也活在了阴暗中? 正在思考时,刘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本以为是胖子打来,刘延也没看屏幕,拿起便是接通。 “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落下,电话里却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刘专员对?” 这个奇怪的称呼,让刘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是刘延。” “那没错了,你的证件已经印刷好了,等会儿我给你送来。” “还有,警署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等见面我跟你细说。” 听到这里刘延已经明白了,男人恐怕是林凯的人,上次林凯找到自己,给了一个顾问专家的身份。 没想到证件居然这么快就下来了。 “警署发生了怪事?” 刘延疑惑道。 “嗯,待会儿见。” …… 与此同时,冥店之中依旧安静。 周止戈坐在茶台前,内屋的房间中,楚白鹿不再压抑的哭出声来。 刚才刘延还在时,楚白鹿一直忍着眼泪,直到刘延离开,她终于绷不住了。 听着这妮子的哭声,周止戈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忍。 终于,周止戈放下手边的茶杯,起身朝着内屋走去。 房间里并不透光,显得有些昏暗。 而楚白鹿就卷缩在墙角,原本精致的脸蛋上,已经是落满了泪花。 把手放在自家徒儿的头顶,周止戈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哭呢?” “师…师父……” 带着哭腔,楚白鹿抬起头来,娇小的身躯不停抽泣,那双动人狐媚的眼睛,已经是湿润得像是沾染了雾气。 “你说他…他会不会讨厌我……” 看着自家徒儿这般模样,周止戈也明白,白鹿口中的他指的是刘延。 他从来没有见过楚白鹿这么在意谁,看来那小子真的是误打误撞的走进了楚白鹿的心里。 “那你害怕让他了解真正的你吗?” “怕……” 楚白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你觉得,如果他真的了解你,会讨厌你吗?” “会!” 楚白鹿哭得更厉害了,“我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我就是个怪物……大家都讨厌的怪物……” 楚白鹿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是只有喃喃的呜咽。 听到这里,周止戈的脸色有些严肃。 手掌搭在楚白鹿的头顶,掌心传来属于楚白鹿的体温。 只是手掌下的少女不停抽泣,眼泪早已经忍不住了。 “你不是怪物。” “白鹿,你在乎我吗?” 周止戈忽然问道。 楚白鹿带着哭腔,含含糊糊的点头。 “我在乎,师父是白鹿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师父救了我,如果没有师父……” “那你觉得,师父讨厌你吗?” 又听到周止戈的声音,楚白鹿连忙摇头,满脸都是委屈和不解。 “白鹿,你要知道,会讨厌你的人,不值得你的在乎,也更不会在乎你。” 周止戈的话,让楚白鹿听得似懂非懂。 手掌顺着楚白鹿头顶滑下,周止戈帮这傻妮子擦拭着眼泪。 “记住,你只是比较特别,错不在你。” “嗯!” 楚白鹿倔强的点起头,白皙的小脸上已经多出了一抹坚毅。 她已经不再难过了,可心里却是担心起刘延。 “师父,他需要什么力量呢?” “不知道。” 周止戈微微摇头,说实话和刘延相处以来,这少年的身上,有着太多他看不明白的地方。 自从上次再次相见之后,他能够感觉到刘延身上多出了一种死气。 他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那种东西,正在企图同化他。 这是一种连他也看不透的手段,或许有一天,再见刘延时,他会变成一具尚且活着的尸体。 正在周止戈发愣时,耳畔传来楚白鹿的声音。 “师父,那我…我可以成为他的力量吗?” 女孩的声音里,是一种怯生生的坚定。 低头时周止戈脸上有些错愕,眼前的少女狐媚的眼中透着雾气,正仰头等着他的答案。 而留在楚白鹿脸上的,是期待与不安…… 与此同时,刘延已经回到了万宝斋。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位衣衫褴褛的大爷,正站在万宝斋的柜台前。 麻布口袋里,已经拿出了不少东西,柜台上已经摆得满当。 大爷正和胖子争论什么东西,表情有些激动。 “这夜明珠,少了十万块不卖的!你不要说什么有瑕疵,要真的没有瑕疵,那就是实打实的假货了!” “那你说说这夜明珠上的黑斑怎么来的?” 胖子也开口争论着。 “时间久了,肯定会有风化的嘛,这些黑斑,不就正好是架子的形状嘛?” 大爷继续解释着,模样有些焦急。 “可如果是架子的痕迹,怎么这边也有三个黑点?” “你家架子总不可能两头都放?” 胖子继续笑眯眯的反驳道。 “一万块钱,卖我就收了,我只是觉得喜欢,这种东西谁会买?” “一万块钱?!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古董!我清楚得很!少了十万绝对不行!” “两万,不能再多了。” 胖子皱着眉说道,抬头时,正好看到了刘延进来。 “正好,你回来了,来看看这夜明珠值多少钱。” 胖子朝刘延招手,转过头对大爷开口。 “我可跟你说,这位可是我店里的掌眼,别看他年轻,你这东西是不是古董,可骗不过他的眼睛。” 一边说着,胖子暗地里不断给刘延使眼色。 刘延默不作声的走进,在两人面前,正摆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夜明珠的球身上,染了几块黑斑。 看胖子的眼神,刘延感觉他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想让自己帮忙压价呢。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还能读不懂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我看看。” 刘延沉声说道。 然而大爷抬起头来打量着刘延的模样,粉头嫩脸的,这不就是个白面小生吗? “就你?你是掌眼?” 大爷下意识开口道,语气里满是质疑。 第九十九章 黑斑夜明珠 “怎么?我不像?” 刘延随意问道,手边正好接过了胖子递过来的夜明珠。 明珠入手时,从刘延的指尖传来一种冰凉感。 “不是,小老板你别跟我闹啊,随便找个人来唬我就能压价?” 老头子差点没气岔气,刘延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白面小生,怎么可能是掌眼? 在古玩圈子里,掌眼这个词,可不是随便可以称呼的。 一般来说,这是一种尊称,也算是一种地位。 有的鉴宝师组织里,还有大掌眼一说。 “我唬你?我寻思你是会看面相?刘延是老子的搭档,没点东西你真以为敢支棱起这个铺子?” 胖子没好气的反驳道。 然而没等两人继续争吵,刘延微微摆手。 “安静一会儿。” 听到刘延的声音,两人都是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此刻,刘延正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这枚夜明珠。 说实话,夜明珠这种东西,刘延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不过, 关于夜明珠,也有诸多传闻,例如秦皇的墓穴中,以夜明珠为星辰,以水银造山河,秦陵之中,始皇日夜巡游。 更多的影视剧里,夜明珠也被称为稀世珍宝。 可其实在市面上,夜明珠属于有价无市那一类。 原因就是假货太多,毕竟这种东西,很好仿造。 天然的夜明珠,并没有太多可以证明身份的特征。 这就导致夜明珠的价格一直不高。 但是刘延手里这枚夜明珠,却是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 其实他对古董的接触并不多,但或许是因为怪事遇多了,刘延对气韵特别敏感。 夜明珠上的黑斑,充斥着一股死气! 这种感觉,和刘延触碰到上次石世羽带来的那副棺钉的感觉相似。 看着刘延神情凝重,胖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刘延这小子,该不会是没看懂自己刚才的眼神? 这夜明珠是老东西,胖子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除了表面的黑斑,整枚夜明珠的品相极好。 也不怪胖子刻意压价,而是夜明珠的市场并不好,真十万块收来,没谁会出二十万来买。 “怎么样?我老头子没骗人?这枚夜明珠,可是乾隆时期的老东西了。” 听到声音,刘延抬起头来。 “你说是乾隆时期的东西,该怎么证明?” “光溜溜的一枚夜明珠,也没有底座和铭文,要我看啊,一百块不能再多了。” 刘延随意的说道。 此刻,胖子心里咯噔一声,刘延这家伙,压价压得比自己还厉害。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老头子差点被气坏了,一把将夜明珠从刘延手边抢过就要塞回麻布口袋里。 “真是一个比一个扯!不卖!” 老头子气呼呼的说道,然而刘延脸上却没有多少在意。 “随便。” 摊了摊手,刘延从一旁走进万宝斋的柜台里,找了张椅子坐下。 这回轮到胖子急了,这枚夜明珠,也算是个好东西,错过了有点可惜。 “诶诶,不急,一万块,这个价很合适了,你也看到了,我家掌眼说了只值当一百,我给你一万,还不够吗?” 胖子扬起一张笑脸,笑眯眯的说道。 本以为老头子会不给面子的离开,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顺着杆子往下爬。 “五万块,真的我已经给你砍一半了。” 老头的神情非常诚恳,胖子也是意外,刚才刘延这样打他的脸,这老头居然还想在这里出手? 这集宝街能开价的古玩店,又不止万宝斋一家。 有点古怪…… 不过因为对这枚夜明珠的喜欢,胖子也没深想。 “两万,不能再多了,我们收了也要赚钱。” 老头的脸上有些犹豫,然而没等他开口,坐在柜台后面正拿着报纸翻看的刘延却是开口了。 “五十。” 话音落下,两人都是一愣。 “刘延你做啥?还做不做生意了?” 胖子顿时转过头来问道,刚才老头明显都犹豫了,要是两三万块钱能谈下来,这笔账还是有得赚的。 但要是按照刘延这样的喊价,非得把人气走不成? “不是,小兄弟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头子也是朝着刘延吼道,“你五十块钱去菜市场买玩具?” 听着老头的声音,刘延翻看着报纸头也没抬。 “爱卖不卖。” 一时间,老头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胖子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不明白刘延的用意。 只见老头子咬了咬牙,模样极为不舍的开口。 “两万块,一口价,我也不多费口舌了……” 没等老头说完,刘延又是开口。 “二十。” 老头子的模样差点没气得呕血,表情极为难看,脸上阴晴不定的却是迟迟没有离开。 “一万块,就最开始的价格,我开始的确要高了点。” “十块。” 刘延语气里不带任何一点情绪。 两人的对话让胖子直接惊了,真是一个不按逻辑开价,一个死活不走。 这一幕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是,小兄弟你什么意思?你真当我这夜明珠是什么廉价玩具?耍着老头子我好玩?” 老头子气呼呼的指着刘延说道。 这一次,刘延抬起头来了,不过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两个字。 “五块。” “好!” 谁也没想到,老头子居然一口答应,胖子直接呆楞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只有老头子自己知道,他额头上,已经冒冷汗了。 “东西留下。” 刘延见老头答应,又把注意力落在了手边的报纸上。 “胖子,你给他付钱。” “哦好。” 胖子木纳的答应着,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五块钱进货?还是一枚品相不差的夜明珠? 从钱包里翻找了许久,胖子才摸出五块的零钱来。 递给了老头之后,老东西黑着脸,一言不发的背着麻布口袋离开了。 直到背影消失在万宝斋之外,胖子才从呆楞中回过神来。 “刘延,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夜明珠有问题?” 手里捧着那枚五块钱收来的夜明珠,胖子难以理解的问道。 “没问题,的确是个古董,距今大概有七百年左右的历史。” “七百年?!” 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延的表述虽然有些奇怪,但距今七百年可以推溯到元朝去了。 真正古董的夜明珠,又极难存留,若是元朝的夜明珠,那可以说是珍宝级别的存在。 “那…那为什么?五块钱?!” 胖子三观都快被颠覆了。 “呵呵,你没发现,他急迫的想卖给我吗?” 刘延顿时冷笑道,“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等我还价一百的时候,他还不走,心里不就有数了?” 听着刘延的话,胖子忽然反应过来。 “你是说,夜明珠本身没有问题,但是来源有问题。这是有人做的局?!” 古玩市场里,有很多触犯法律的忌讳,比如倒卖陪葬品,或者是刚出土的古董。 这叫收赃! “那你既然看出来是有人做局,为什么还要买?” 这一刻,胖子有点慌了,这真是有人做局的话,恐怕警署没多久就要来登门了。 可刘延神态平静,白皙的脸上,甚至带着一抹嘲讽的表情。 “呵呵,不给他一个机会,怎么把躲在幕后大鱼钓上来?” 第一百章 孕育 此时,在集宝街的路口,老头停在了一个青年人面前。 青年叼着烟,朝着老头低声道。 “东西出了?” “出了出了。” 老头应道,不动声色的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要是给眼前这人知道,夜明珠就出了五块钱,恐怕没自己好果子吃。 青年微微皱了皱眉头,“出了就行,他们没察觉什么?” “没…没,我可以走了?” 老头子开口问道。 “行,钱你自己收着,记住,查到你也别乱说,自己出去躲一阵子。” 青年沉声说道,如果此时刘延在这,必然能够认出来青年是谁。 这青年不就是上次在万宝斋和刘延杠上的孙成益嘛? 孙成益心里有把握,这枚夜明珠,是他亲自从土夫子手里收来的,实打实的新鲜出炉,还花了他不小的代价。 只要出给万宝斋,免不了给万宝斋惹来一身骚。 不管刘延动用什么背景,这万宝斋也别想开下去了,甚至于牢狱之灾也说不一定。 街口的角落里,孙成益脸上透着一抹阴冷。 手机举到耳边,孙成益沉声道。 “我要举报,集宝街有人收脏。” “对,就刚才收的,现在来东西应该还在,集宝街79号万宝斋。” …… 与此同时,刘延正悠闲的坐在万宝斋的柜台前。 关于有人做局这事,他也不是没有思考过。 万宝斋触及的利益不多,所以想害万宝斋的人选也没几个。 心里大概有个数,刘延便不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别说他在警署还有个特聘专家的身份。 收个夜明珠,也不算是收脏。 想用这种手段来栽赃自己,那还真是天真了。 然而和刘延的淡定截然不同,胖子不停的在万宝斋里来回踱步。 “刘延,这如果真的是被人害了,可不是件小事。” 胖子说着,目光落在了摆在柜台前的夜明珠身上。 现在这枚夜明珠,在他眼里就活脱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慌什么慌,有人想成心陷害你,把它丢掉也无济于事。” 刘延依旧在翻看着手里的《死灵之书》。 “不是,你都早看出来了,干嘛还要收?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刘延的态度,让胖子急了。 “五块钱犯什么法?” 刘延鄙夷道。 “几块钱都是犯法!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胖子捂着额头,刘延的模样在他眼里甚是无知。 “别急别急。” 刘延随意的笑道,正在说话间,万宝斋的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黑风衣,嘴边正叼着烟蒂。 “刘延在这?” 一走进门,男人便是开口问道,气场十足。 胖子本就做贼心虚,一瞬间被吓到了。 “你是?!” 一转头,胖子凝视着男人。 “渝北总署,陈淮之。” 总署二字一出,胖子差点没吓得腿软。 “卧槽,速度这么快?!” “什么意思?” 陈淮之吐了口烟,怪异的看着胖子。 他手边的卷烟已经是烧到底了,转身把烟头弹向门外,陈淮之目光落在刘延身上。 “你就是刘延?” “是我。” 站在柜台前,刘延沉声应道。 听到总署两个字,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到陈淮之的身份了。 “你的证件。” 没有多说什么,陈淮之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封黑皮小本。 从陈淮之手中接过,证件上印着刘延的一寸照片,还有完整的钢印。 ‘渝都总署特聘专员’ 这几个字极为显眼,看到这里,刘延脸上满足的笑了。 “谢谢陈先生,警署那边……” 提到警署,陈淮之脸色有些凝重。 “先不急,这几天夜里,西郊警署有点不对劲。” “我慢慢跟你说。” 说着,陈淮之很自来熟的拉开了柜台挡板。 走到刘延身边,陈淮之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做警察的不相信鬼神,但这几天已经有人被吓到了。” 刘延略微一愣,难道是留在那里的鬼婴? 两人神神秘秘的模样让胖子心中有些疑惑,不过陈淮之气场很足,胖子也不敢插什么嘴。 只是心里祈祷着千万别被带走调查了。 “你是说,夜晚的走廊里,会多出一个人?!” 听着陈淮之的说法,刘延有些震惊。 “什么样的人?” 一般来说,这种邪祟用肉眼是无法感知到的。 更何况,局里正气浩然,又怎么可能有阴邪存留? “我没有亲眼见过,但西郊的人都说,是个从没见过的女人。” “女人?” 刘延惊疑道,在他想来,鬼婴明显留在了西郊的局里,就算被人察觉,也不应该是见到一个女人啊? “可以跟我仔细说说模样吗?” 听到刘延的问题,陈淮之黑了黑脸。 “我不是说过我没亲眼见过吗?你问我详细的我怎么知道?” “额……” 刘延顿时有些无语,“算了,等我亲自去看看。” “对了,我倒是听人提过,他们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位孕妇。” 陈淮之神色凝重,“你要知道,就算是警局拘留所里,也没有孕妇的存在。” “如果说,这是有人故意制造的,也不可能会吓到人。” 刘延点了点头,“那个孕妇,只会晚上出现吗?” 在刘延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 孕妇的肚子里,孕育的是新的生命。 新生命的诞生…… 婴儿…… 鬼婴在寻找重生的办法?! “嗯,只会在晚上出现,而且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警员前去问话,可无一例外,全都住院了。” “住院?” “没错,重病,高烧不退。” 陈淮之的神情凝重,“现在的西郊警署,能正常工作的已经不剩多少。” “我知道了……” 高烧不退,这是冲撞了邪煞的征兆。 在西郊那边,真的存在什么东西。 而且能够和浩然正气抗衡,那个东西绝对不简单。 “鬼婴……” 刘延的嘴边,吐出这两字。 “你知道?!” 陈淮之面露震惊,其实打心里他并不愿意相信闹鬼一说。 那些生病的警员他亲自去探望过,医院里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很虚弱。 按照医嘱所说,是疲劳过度之后受到惊吓。 西郊警署并不是前线,这一点其实很奇怪。 刘延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晚上过去看看再说。” 如果真的是那具从棚柴村带出来的鬼婴,说实话刘延也没有什么处理的把握。 不过让刘延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刘延清楚那具鬼婴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生出一点敌意。 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依赖? 这一点刘延也不知道为何。 “行,晚上叫上我,我也过去看看。” 陈淮之沉声应道,随手拍了拍刘延的肩头。 “太瘦了,吃壮点,男人得有点男人的样子。” “走了先,回见。” 陈淮之转身笑道,留给了刘延一张沧桑的侧脸。 “陈大哥,没事了?” 胖子一直在柜台外面偷听两人对话,模模糊糊的根本没听明白。 见到人出来胖子便舔着脸凑上前问道。 陈淮之一愣,“嗯?和你有什么关系?” 胖子也愣住了,万宝斋的门厅里两人四目相对。 “没关系?” 话音刚落下,万宝斋门外传来一阵刹车声。 一辆警车停在门口,几位穿着制服的男人直冲冲的朝着万宝斋走来。 “例行检查,有人举报收脏,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为首的警员一进门便是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他看到陈淮之的时候,男人明显一愣。 “陈sir?!您怎么在这?” “你们来是什么事?” 陈淮之也是意外,看着眼前的警员质问道。 “有人举报这里收脏,我们就过来看看。” 男人连忙解释道,额头已经有些冒冷汗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总署的这尊大佛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哦,收脏啊,那没事了。” 陈淮之说着却是转身看了刘延一眼,脸上挂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刘专员你自己看着处理,我就先走了。” 一挥手,陈淮之没有任何留恋,抬脚便走。 第一百章 孕育 此时,在集宝街的路口,老头停在了一个青年人面前。 青年叼着烟,朝着老头低声道。 “东西出了?” “出了出了。” 老头应道,不动声色的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要是给眼前这人知道,夜明珠就出了五块钱,恐怕没自己好果子吃。 青年微微皱了皱眉头,“出了就行,他们没察觉什么?” “没…没,我可以走了?” 老头子开口问道。 “行,钱你自己收着,记住,查到你也别乱说,自己出去躲一阵子。” 青年沉声说道,如果此时刘延在这,必然能够认出来青年是谁。 这青年不就是上次在万宝斋和刘延杠上的孙成益嘛? 孙成益心里有把握,这枚夜明珠,是他亲自从土夫子手里收来的,实打实的新鲜出炉,还花了他不小的代价。 只要出给万宝斋,免不了给万宝斋惹来一身骚。 不管刘延动用什么背景,这万宝斋也别想开下去了,甚至于牢狱之灾也说不一定。 街口的角落里,孙成益脸上透着一抹阴冷。 手机举到耳边,孙成益沉声道。 “我要举报,集宝街有人收脏。” “对,就刚才收的,现在来东西应该还在,集宝街79号万宝斋。” …… 与此同时,刘延正悠闲的坐在万宝斋的柜台前。 关于有人做局这事,他也不是没有思考过。 万宝斋触及的利益不多,所以想害万宝斋的人选也没几个。 心里大概有个数,刘延便不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别说他在警署还有个特聘专家的身份。 收个夜明珠,也不算是收脏。 想用这种手段来栽赃自己,那还真是天真了。 然而和刘延的淡定截然不同,胖子不停的在万宝斋里来回踱步。 “刘延,这如果真的是被人害了,可不是件小事。” 胖子说着,目光落在了摆在柜台前的夜明珠身上。 现在这枚夜明珠,在他眼里就活脱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慌什么慌,有人想成心陷害你,把它丢掉也无济于事。” 刘延依旧在翻看着手里的《死灵之书》。 “不是,你都早看出来了,干嘛还要收?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刘延的态度,让胖子急了。 “五块钱犯什么法?” 刘延鄙夷道。 “几块钱都是犯法!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胖子捂着额头,刘延的模样在他眼里甚是无知。 “别急别急。” 刘延随意的笑道,正在说话间,万宝斋的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黑风衣,嘴边正叼着烟蒂。 “刘延在这?” 一走进门,男人便是开口问道,气场十足。 胖子本就做贼心虚,一瞬间被吓到了。 “你是?!” 一转头,胖子凝视着男人。 “渝北总署,陈淮之。” 总署二字一出,胖子差点没吓得腿软。 “卧槽,速度这么快?!” “什么意思?” 陈淮之吐了口烟,怪异的看着胖子。 他手边的卷烟已经是烧到底了,转身把烟头弹向门外,陈淮之目光落在刘延身上。 “你就是刘延?” “是我。” 站在柜台前,刘延沉声应道。 听到总署两个字,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到陈淮之的身份了。 “你的证件。” 没有多说什么,陈淮之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封黑皮小本。 从陈淮之手中接过,证件上印着刘延的一寸照片,还有完整的钢印。 ‘渝都总署特聘专员’ 这几个字极为显眼,看到这里,刘延脸上满足的笑了。 “谢谢陈先生,警署那边……” 提到警署,陈淮之脸色有些凝重。 “先不急,这几天夜里,西郊警署有点不对劲。” “我慢慢跟你说。” 说着,陈淮之很自来熟的拉开了柜台挡板。 走到刘延身边,陈淮之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做警察的不相信鬼神,但这几天已经有人被吓到了。” 刘延略微一愣,难道是留在那里的鬼婴? 两人神神秘秘的模样让胖子心中有些疑惑,不过陈淮之气场很足,胖子也不敢插什么嘴。 只是心里祈祷着千万别被带走调查了。 “你是说,夜晚的走廊里,会多出一个人?!” 听着陈淮之的说法,刘延有些震惊。 “什么样的人?” 一般来说,这种邪祟用肉眼是无法感知到的。 更何况,局里正气浩然,又怎么可能有阴邪存留? “我没有亲眼见过,但西郊的人都说,是个从没见过的女人。” “女人?” 刘延惊疑道,在他想来,鬼婴明显留在了西郊的局里,就算被人察觉,也不应该是见到一个女人啊? “可以跟我仔细说说模样吗?” 听到刘延的问题,陈淮之黑了黑脸。 “我不是说过我没亲眼见过吗?你问我详细的我怎么知道?” “额……” 刘延顿时有些无语,“算了,等我亲自去看看。” “对了,我倒是听人提过,他们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位孕妇。” 陈淮之神色凝重,“你要知道,就算是警局拘留所里,也没有孕妇的存在。” “如果说,这是有人故意制造的,也不可能会吓到人。” 刘延点了点头,“那个孕妇,只会晚上出现吗?” 在刘延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 孕妇的肚子里,孕育的是新的生命。 新生命的诞生…… 婴儿…… 鬼婴在寻找重生的办法?! “嗯,只会在晚上出现,而且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警员前去问话,可无一例外,全都住院了。” “住院?” “没错,重病,高烧不退。” 陈淮之的神情凝重,“现在的西郊警署,能正常工作的已经不剩多少。” “我知道了……” 高烧不退,这是冲撞了邪煞的征兆。 在西郊那边,真的存在什么东西。 而且能够和浩然正气抗衡,那个东西绝对不简单。 “鬼婴……” 刘延的嘴边,吐出这两字。 “你知道?!” 陈淮之面露震惊,其实打心里他并不愿意相信闹鬼一说。 那些生病的警员他亲自去探望过,医院里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很虚弱。 按照医嘱所说,是疲劳过度之后受到惊吓。 西郊警署并不是前线,这一点其实很奇怪。 刘延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晚上过去看看再说。” 如果真的是那具从棚柴村带出来的鬼婴,说实话刘延也没有什么处理的把握。 不过让刘延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刘延清楚那具鬼婴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生出一点敌意。 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依赖? 这一点刘延也不知道为何。 “行,晚上叫上我,我也过去看看。” 陈淮之沉声应道,随手拍了拍刘延的肩头。 “太瘦了,吃壮点,男人得有点男人的样子。” “走了先,回见。” 陈淮之转身笑道,留给了刘延一张沧桑的侧脸。 “陈大哥,没事了?” 胖子一直在柜台外面偷听两人对话,模模糊糊的根本没听明白。 见到人出来胖子便舔着脸凑上前问道。 陈淮之一愣,“嗯?和你有什么关系?” 胖子也愣住了,万宝斋的门厅里两人四目相对。 “没关系?” 话音刚落下,万宝斋门外传来一阵刹车声。 一辆警车停在门口,几位穿着制服的男人直冲冲的朝着万宝斋走来。 “例行检查,有人举报收脏,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为首的警员一进门便是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他看到陈淮之的时候,男人明显一愣。 “陈sir?!您怎么在这?” “你们来是什么事?” 陈淮之也是意外,看着眼前的警员质问道。 “有人举报这里收脏,我们就过来看看。” 男人连忙解释道,额头已经有些冒冷汗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总署的这尊大佛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哦,收脏啊,那没事了。” 陈淮之说着却是转身看了刘延一眼,脸上挂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刘专员你自己看着处理,我就先走了。” 一挥手,陈淮之没有任何留恋,抬脚便走。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面了 众人几乎是一路目送,眼里带着几分敬畏,直到陈淮之的身影完全消失。 可为首的男人并不是傻子,陈淮之离开前,好像叫谁刘专员? 此刻,刘延站在柜台前,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明白陈淮之的意思,明明这个误会,陈淮之两句话就能解决,偏偏要留给自己。 原本进来时气势汹汹的几人,再看向柜台前的刘延时,已经是换了副脸色。 “刘专员?” 为首的男人试探性问道。 胖子也盯着刘延一脸懵逼,什么刘专员?到底咋回事?怎么被人做局,还能惊动总署的人过来? 他只是打心里觉得,刘延这家伙,是让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听到问话,刘延也顺水推舟的亮出证件。 “渝都总署特聘专员刘延,你们要不要自己看看证件?” 盯着眼前的几人,刘延语气平淡的问道。 总署两个字落入众人耳中时,男人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冷汗。 “不用看,不用看……” 虽然特聘专员只是一个外编职务,但也是总署的编制,论级别,刘延比他大太多了。 “看来举报是一场误会了。” 男人陪笑道,这倒不是什么徇私舞弊。因为在他想来,万宝斋被人举报收脏,恐怕是为了其他任务。 这里面的原因男人不敢多问。 让人没想到的是,刘延居然直接开口。 “不是误会,我的确收了一枚刚出土的夜明珠。” 刘延说着,目光落在了桌上。 在柜台的桌面上,一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正安静的摆放。 在清晨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 ……” 男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只不过,这枚夜明珠,是有人故意想让我收的。” 刘延不急不缓的笑道,“最终,我用五块钱的代价,收到了这枚刚出土的文物。” “你说,真正该抓的是谁呢?” 刘延抬起头来朝着男人笑道。 “我明白了。” 男人如何不明白刘延的意思?在这集宝街,他们处理收脏的事情多了。 不过几乎八成都是有人做局,只是他们办事,得按照规矩来,终究是追究不了真正做局的人。 “我会立刻展开调查,进行抓捕。” 听到这话,刘延轻轻抬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向海,您叫我小海就行。” 男人挺直了身子,朝刘延敬了个标准礼。 “宋向海先生,我会给你提供万宝斋的完整监控录像,务必在12小时内完成任务。” 不知不觉中,刘延已经带入了专员的角色。 “是!” 宋向海再次挺值了身子。 这一幕,让站在旁边的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卧槽!刘延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胖子看了看中年模样的宋向海,又看了看刘延少年般的面容,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难以置信。 “最应该惩罚的,并不是棋子,而是真正躲在背后操控的人。” 刘延沉声说道。 “刘先生,我们明白!” 宋向海说罢,带着人直接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孙成益就躲在万宝斋不远处的角落里。 他想亲眼看看,胖子和刘延那两个家伙被抓走的狼狈模样! 可是,当这些人走出来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看到胖子和刘延的身影。 “怎么回事?没把人也带走吗?” 就在孙成益疑惑时,一道目光朝着他躲藏的位置看来。 孙成益浑身一僵,回避了这道视线转身走进小巷里。 宋向海冷冷一笑,转身对着身旁的副手吩咐道。 “你去调查举报人,把举报人也带到局里来。” “另外,抓到出脏的人,务必在12小时之内完成。” 身旁的青年重重点头,“明白!” …… 此刻,刘延坐在万宝斋的藤椅上正接受胖子的盘问。 “刘延,你他妈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什么隐藏的二代?!” 这话胖子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可刘延还是忍不住想发笑。 “没有,你还不清楚我?” “那你告诉我,你家有没有谁当官什么的?!” “没有没有。” 刘延顿时否认道,“我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他妈这专员到底啥回事?!” “他妈的你这小子,隐瞒的东西也太多了?” 胖子满脸震惊,两个眼珠子一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像是那种卧底,在大学里面潜伏了四年,就为了完成什么任务?!” 胖子把声音压得很低,满脸震惊的朝着刘延质问道。 肥胖的脸左顾右盼,见到没什么人在附近之后,胖子凑到刘延耳边低声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你快告诉我。” 这下子,胖子是真的把刘延逗笑了。 “哈哈哈哈!你他妈想象力太丰富了,不去写小说,真的是可惜人才!” 刘延坐在藤椅上,简直是笑得肚子疼。 看着刘延不正经的模样,胖子满脸黑线。 “我说真的,操!” “去尼玛的真的假的,我就是上次见了林凯,他请我做特聘专家罢了。” 刘延笑着解释道,“谁知道刚拿了证件,马上就遇到不开眼的东西,居然想给万宝斋泼脏水。” “呵呵,能有他好果子吃?” 听到这里,胖子终于弄明白了。 原来最先过来的陈淮之,是林凯派来给刘延送证件的,后面这波人,才是因为收脏这事过来的。 虽然想明白了,但胖子的脸上还是布满了震惊。 林凯那是什么人物?那种级别的大佬,都认可刘延的鉴宝能力,总署的特聘专家,可不是随便就给的。 伸出一根大拇指,胖子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牛逼!” …… 大概中午的样子,这件事的调查就有结果了。 分局那边派人来知会,刘延带着胖子,慢悠悠的朝着集宝街的局署走去。 刚进门,就有人给刘延招呼。 “刘专员,请跟我这边来。” “好。” 应了一声,刘延跟在那人身后。 在大厅的会客室里,正坐着两个神态局促不安的人。 刘延一看到两人,顿时就乐了。 这不是铁骨铮铮孙成益嘛?还有奸猾狡诈的夜明珠老头。 其实孙成益出现在这里,刘延心里没有感到太意外。 毕竟面对石世羽都能倔上两句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对自己记仇? 笑了笑,刘延朝着两人开口道。 “哟,真是赶巧了,孙少咱这又见面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面了 众人几乎是一路目送,眼里带着几分敬畏,直到陈淮之的身影完全消失。 可为首的男人并不是傻子,陈淮之离开前,好像叫谁刘专员? 此刻,刘延站在柜台前,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明白陈淮之的意思,明明这个误会,陈淮之两句话就能解决,偏偏要留给自己。 原本进来时气势汹汹的几人,再看向柜台前的刘延时,已经是换了副脸色。 “刘专员?” 为首的男人试探性问道。 胖子也盯着刘延一脸懵逼,什么刘专员?到底咋回事?怎么被人做局,还能惊动总署的人过来? 他只是打心里觉得,刘延这家伙,是让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听到问话,刘延也顺水推舟的亮出证件。 “渝都总署特聘专员刘延,你们要不要自己看看证件?” 盯着眼前的几人,刘延语气平淡的问道。 总署两个字落入众人耳中时,男人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冷汗。 “不用看,不用看……” 虽然特聘专员只是一个外编职务,但也是总署的编制,论级别,刘延比他大太多了。 “看来举报是一场误会了。” 男人陪笑道,这倒不是什么徇私舞弊。因为在他想来,万宝斋被人举报收脏,恐怕是为了其他任务。 这里面的原因男人不敢多问。 让人没想到的是,刘延居然直接开口。 “不是误会,我的确收了一枚刚出土的夜明珠。” 刘延说着,目光落在了桌上。 在柜台的桌面上,一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正安静的摆放。 在清晨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 ……” 男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只不过,这枚夜明珠,是有人故意想让我收的。” 刘延不急不缓的笑道,“最终,我用五块钱的代价,收到了这枚刚出土的文物。” “你说,真正该抓的是谁呢?” 刘延抬起头来朝着男人笑道。 “我明白了。” 男人如何不明白刘延的意思?在这集宝街,他们处理收脏的事情多了。 不过几乎八成都是有人做局,只是他们办事,得按照规矩来,终究是追究不了真正做局的人。 “我会立刻展开调查,进行抓捕。” 听到这话,刘延轻轻抬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向海,您叫我小海就行。” 男人挺直了身子,朝刘延敬了个标准礼。 “宋向海先生,我会给你提供万宝斋的完整监控录像,务必在12小时内完成任务。” 不知不觉中,刘延已经带入了专员的角色。 “是!” 宋向海再次挺值了身子。 这一幕,让站在旁边的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卧槽!刘延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胖子看了看中年模样的宋向海,又看了看刘延少年般的面容,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难以置信。 “最应该惩罚的,并不是棋子,而是真正躲在背后操控的人。” 刘延沉声说道。 “刘先生,我们明白!” 宋向海说罢,带着人直接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孙成益就躲在万宝斋不远处的角落里。 他想亲眼看看,胖子和刘延那两个家伙被抓走的狼狈模样! 可是,当这些人走出来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看到胖子和刘延的身影。 “怎么回事?没把人也带走吗?” 就在孙成益疑惑时,一道目光朝着他躲藏的位置看来。 孙成益浑身一僵,回避了这道视线转身走进小巷里。 宋向海冷冷一笑,转身对着身旁的副手吩咐道。 “你去调查举报人,把举报人也带到局里来。” “另外,抓到出脏的人,务必在12小时之内完成。” 身旁的青年重重点头,“明白!” …… 此刻,刘延坐在万宝斋的藤椅上正接受胖子的盘问。 “刘延,你他妈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什么隐藏的二代?!” 这话胖子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可刘延还是忍不住想发笑。 “没有,你还不清楚我?” “那你告诉我,你家有没有谁当官什么的?!” “没有没有。” 刘延顿时否认道,“我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他妈这专员到底啥回事?!” “他妈的你这小子,隐瞒的东西也太多了?” 胖子满脸震惊,两个眼珠子一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像是那种卧底,在大学里面潜伏了四年,就为了完成什么任务?!” 胖子把声音压得很低,满脸震惊的朝着刘延质问道。 肥胖的脸左顾右盼,见到没什么人在附近之后,胖子凑到刘延耳边低声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你快告诉我。” 这下子,胖子是真的把刘延逗笑了。 “哈哈哈哈!你他妈想象力太丰富了,不去写小说,真的是可惜人才!” 刘延坐在藤椅上,简直是笑得肚子疼。 看着刘延不正经的模样,胖子满脸黑线。 “我说真的,操!” “去尼玛的真的假的,我就是上次见了林凯,他请我做特聘专家罢了。” 刘延笑着解释道,“谁知道刚拿了证件,马上就遇到不开眼的东西,居然想给万宝斋泼脏水。” “呵呵,能有他好果子吃?” 听到这里,胖子终于弄明白了。 原来最先过来的陈淮之,是林凯派来给刘延送证件的,后面这波人,才是因为收脏这事过来的。 虽然想明白了,但胖子的脸上还是布满了震惊。 林凯那是什么人物?那种级别的大佬,都认可刘延的鉴宝能力,总署的特聘专家,可不是随便就给的。 伸出一根大拇指,胖子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牛逼!” …… 大概中午的样子,这件事的调查就有结果了。 分局那边派人来知会,刘延带着胖子,慢悠悠的朝着集宝街的局署走去。 刚进门,就有人给刘延招呼。 “刘专员,请跟我这边来。” “好。” 应了一声,刘延跟在那人身后。 在大厅的会客室里,正坐着两个神态局促不安的人。 刘延一看到两人,顿时就乐了。 这不是铁骨铮铮孙成益嘛?还有奸猾狡诈的夜明珠老头。 其实孙成益出现在这里,刘延心里没有感到太意外。 毕竟面对石世羽都能倔上两句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对自己记仇? 笑了笑,刘延朝着两人开口道。 “哟,真是赶巧了,孙少咱这又见面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 最好考虑清楚 刘延进门时,孙成益正在竭力解释着什么。 听到刘延的声音,顿时转过头来。 “我举报的就是他!他开的万宝斋收脏!我亲眼看到的!” 用手指着刘延,孙成益神情激动,仿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然而宋向海冷冷的看了孙成益一眼,转身反而是朝着刘延微笑道。 “刘专员,人我已经抓来了,要提审吗?” 话音落下,孙成益满脸震惊! “什么意思?刘专员?提审?!” “不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举报人,他才是被举报的对象!” “收脏你们都不管的吗?!” 孙成益站起身来,直接用手指着刘延鼻尖。 刘延一抬手,将面前的手指拍开。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冷冷的瞥了一眼孙成益,刘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这货,恐怕从上次万宝斋开业开始,就已经记恨上了。 能用一枚元代夜明珠来做局,的确是处心积虑。 “麻烦你对刘专员尊敬点。” 宋向海穿着制服,直接挡在了刘延身前。 在他想来,刘延可是总署的人, 要是在他这里收了委屈,怪罪下来自己可受不了。 “不是,宋哥,你就这么徇私舞弊是?刘延给了你多少好处?!” 又听到专员两个字,孙成益已经眼红了,他想不明白刘延是什么狗屁专员。 尊敬?一个乡下来的混小子他配? 然而孙成益话刚说完,宋向海顿时怒斥道。 “放你妈的狗屁!你们这些古董商的脑筋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宋向海怒了,面前这个青年,从进来开始,说话就漏洞百出,现在居然还想污蔑自己。 “老子告诉你,以前你们耍什么小心思我不管!但对刘专员动这种心思,你给我好好等着!” 几句话,把孙成益吼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不敢搭话。 “宋哥,您息怒,我爹还认识您呢,这事情难道你就这么偏袒他?” 孙成益实在是不服气,他守在万宝斋门口,本来就是想看看刘延被带走的样子。 寻思着要是录个视频什么的,看看他还有什么脸继续混下去。 可是他怎么可能想到,宋哥居然先派人把他传唤来了。 现在刘延姗姗来迟,宋向海先质问的居然是自己? “呵呵,你爹认识我有什么用?今天你爹来了都没用。” 宋向海大手一挥,转身朝着刘延开口道。 “刘专员,让你见笑了。” “不知道那件脏物,您可有带过来?” 刘延微微点头,“自然是带过来了。” “一枚元朝保存完好的夜明珠。” 说话时,刘延很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上,而胖子也将手里的布袋打开,一枚圆润精美的球体被摆放在了桌面上。 夜明珠入眼,纵然是在集宝街工作多年的宋向海都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灯光下,夜明珠光泽流转,浑身充斥着一股历史气息。 夜明珠的卖相,虽然没有太过惊艳,但元朝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清楚这枚夜明珠的价值。 这么久远的年代,保存完好的夜明珠,是极为稀有的。 抬起头,刘延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孙少啊,我说你栽赃陷害,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叫一个老头子五块钱卖给我,真以为我不会怀疑?” 听到这话,孙成益脸色一冷。 “五块钱?!” “什么意思?” 除了孙成益,其他人也都是懵了,只有老头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颗夜明珠,就卖了我五块钱,难道孙少不知道吗?” 刘延面带嘲讽的反问道。 “孙少看人还是不准啊,要是还不明白,孙少自己问问咯?” 一摊手,刘延指向角落里的老头子。 这一刻,孙成益心中阴寒,脸色一瞬间就铁青下来。 他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刚才刘延一说,他就完全明白过来了,他就说这老东西来汇报的时候,怎么看起来脸色奇奇怪怪的。 孙成益手腕上青筋爆起,可是现在他不能冲动,更不能质问。 一旦冲动,就相当于是不打自招。 “你在说什么?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看到他和你之间的交易,我才举报的!” 足足半分钟,孙成益终于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变幻的脸色,都被旁人看在眼里。 刘延轻笑着摇头,全身倚靠在了沙发里。 “那孙少可真是热心好市民呐。” “这样,宋哥给他说说我的身份。” 刘延说着,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向海。 宋向海也是会意,朝着刘延点头道。 “刘专员以后叫我小宋就行了。” 说罢,宋向海看向孙成益面色严肃。 “刘延,是我们总署的特聘专家,关于夜明珠一事,我会全力协助。” 此话一出,孙成益彻底愣住了。 “你说什么?宋哥,你别唬我,他特聘专家?凭什么?!” “凭什么?!想知道凭什么,你去问总署去!” 宋向海顿时呵斥道。 “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我的职责,只是负责配合刘专员调查夜明珠一事。” “你怎么知道这枚夜明珠属于脏物的,老实交代。” 孙成益脸皮子抖了抖,顿时硬着脖子说道。 “夜明珠这种东西,要真流传下来,除了家传,就只能是刚出土。” “我一看不就猜到他收的这枚夜明珠是赃物了吗?” “这还用问?!” 孙成益以为自己的解释很合理,其实他不明白,宋向海早就看出来他在用强势掩饰自己的心虚。 现在具体要如何定论这件事的性质,还得看刘延的态度。 刘延撑着手,始终在注视着孙成益。 孙成益被刘延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顿时开口道。 “看我做什么?想知道是不是脏物,你问他呗?他卖给你的,又不是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到孙成益的话,刘延终于笑道。 “对啊,你只是一个举报人,真正卖脏物的,还是你啊。” 转头看向老头子,刘延继续说道。 “老爷子,您可好好说清楚了,这枚夜明珠我想查来源并不难。” “别到时候,帮他隐瞒,你还落了个帮凶的罪名。” 其实刚才之所以让宋向海表明自己的身份,目的在于震慑老头子。 和孙成益不同,老头没有他这么硬气,亮明身份之后,再给他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头自然会畏惧。 果不其然,听到刘延的话,老头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晴不定。 而孙成益更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老头一时糊涂出卖自己! 现在只要老头说一句夜明珠是家传的,就屁事没有的! “你说啊,这夜明珠是你家传的还是什么?” 孙成益朝着老头吼道,语气中特地加重了家传两字。 老头子脸色青黑,刚要开口,却是被刘延抬手打断。 “老爷子,您想清楚了再说,如果真查出来夜明珠属于赃物,收脏卖脏可是三年起步。” 刘延冷冷一笑。 “呵呵,如果你在质疑我的调查能力,那说假话也无妨。”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考虑清楚。”? 第一百零二章 最好考虑清楚 刘延进门时,孙成益正在竭力解释着什么。 听到刘延的声音,顿时转过头来。 “我举报的就是他!他开的万宝斋收脏!我亲眼看到的!” 用手指着刘延,孙成益神情激动,仿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然而宋向海冷冷的看了孙成益一眼,转身反而是朝着刘延微笑道。 “刘专员,人我已经抓来了,要提审吗?” 话音落下,孙成益满脸震惊! “什么意思?刘专员?提审?!” “不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举报人,他才是被举报的对象!” “收脏你们都不管的吗?!” 孙成益站起身来,直接用手指着刘延鼻尖。 刘延一抬手,将面前的手指拍开。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冷冷的瞥了一眼孙成益,刘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这货,恐怕从上次万宝斋开业开始,就已经记恨上了。 能用一枚元代夜明珠来做局,的确是处心积虑。 “麻烦你对刘专员尊敬点。” 宋向海穿着制服,直接挡在了刘延身前。 在他想来,刘延可是总署的人, 要是在他这里收了委屈,怪罪下来自己可受不了。 “不是,宋哥,你就这么徇私舞弊是?刘延给了你多少好处?!” 又听到专员两个字,孙成益已经眼红了,他想不明白刘延是什么狗屁专员。 尊敬?一个乡下来的混小子他配? 然而孙成益话刚说完,宋向海顿时怒斥道。 “放你妈的狗屁!你们这些古董商的脑筋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宋向海怒了,面前这个青年,从进来开始,说话就漏洞百出,现在居然还想污蔑自己。 “老子告诉你,以前你们耍什么小心思我不管!但对刘专员动这种心思,你给我好好等着!” 几句话,把孙成益吼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不敢搭话。 “宋哥,您息怒,我爹还认识您呢,这事情难道你就这么偏袒他?” 孙成益实在是不服气,他守在万宝斋门口,本来就是想看看刘延被带走的样子。 寻思着要是录个视频什么的,看看他还有什么脸继续混下去。 可是他怎么可能想到,宋哥居然先派人把他传唤来了。 现在刘延姗姗来迟,宋向海先质问的居然是自己? “呵呵,你爹认识我有什么用?今天你爹来了都没用。” 宋向海大手一挥,转身朝着刘延开口道。 “刘专员,让你见笑了。” “不知道那件脏物,您可有带过来?” 刘延微微点头,“自然是带过来了。” “一枚元朝保存完好的夜明珠。” 说话时,刘延很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上,而胖子也将手里的布袋打开,一枚圆润精美的球体被摆放在了桌面上。 夜明珠入眼,纵然是在集宝街工作多年的宋向海都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灯光下,夜明珠光泽流转,浑身充斥着一股历史气息。 夜明珠的卖相,虽然没有太过惊艳,但元朝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清楚这枚夜明珠的价值。 这么久远的年代,保存完好的夜明珠,是极为稀有的。 抬起头,刘延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孙少啊,我说你栽赃陷害,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叫一个老头子五块钱卖给我,真以为我不会怀疑?” 听到这话,孙成益脸色一冷。 “五块钱?!” “什么意思?” 除了孙成益,其他人也都是懵了,只有老头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颗夜明珠,就卖了我五块钱,难道孙少不知道吗?” 刘延面带嘲讽的反问道。 “孙少看人还是不准啊,要是还不明白,孙少自己问问咯?” 一摊手,刘延指向角落里的老头子。 这一刻,孙成益心中阴寒,脸色一瞬间就铁青下来。 他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刚才刘延一说,他就完全明白过来了,他就说这老东西来汇报的时候,怎么看起来脸色奇奇怪怪的。 孙成益手腕上青筋爆起,可是现在他不能冲动,更不能质问。 一旦冲动,就相当于是不打自招。 “你在说什么?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看到他和你之间的交易,我才举报的!” 足足半分钟,孙成益终于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变幻的脸色,都被旁人看在眼里。 刘延轻笑着摇头,全身倚靠在了沙发里。 “那孙少可真是热心好市民呐。” “这样,宋哥给他说说我的身份。” 刘延说着,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向海。 宋向海也是会意,朝着刘延点头道。 “刘专员以后叫我小宋就行了。” 说罢,宋向海看向孙成益面色严肃。 “刘延,是我们总署的特聘专家,关于夜明珠一事,我会全力协助。” 此话一出,孙成益彻底愣住了。 “你说什么?宋哥,你别唬我,他特聘专家?凭什么?!” “凭什么?!想知道凭什么,你去问总署去!” 宋向海顿时呵斥道。 “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我的职责,只是负责配合刘专员调查夜明珠一事。” “你怎么知道这枚夜明珠属于脏物的,老实交代。” 孙成益脸皮子抖了抖,顿时硬着脖子说道。 “夜明珠这种东西,要真流传下来,除了家传,就只能是刚出土。” “我一看不就猜到他收的这枚夜明珠是赃物了吗?” “这还用问?!” 孙成益以为自己的解释很合理,其实他不明白,宋向海早就看出来他在用强势掩饰自己的心虚。 现在具体要如何定论这件事的性质,还得看刘延的态度。 刘延撑着手,始终在注视着孙成益。 孙成益被刘延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顿时开口道。 “看我做什么?想知道是不是脏物,你问他呗?他卖给你的,又不是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到孙成益的话,刘延终于笑道。 “对啊,你只是一个举报人,真正卖脏物的,还是你啊。” 转头看向老头子,刘延继续说道。 “老爷子,您可好好说清楚了,这枚夜明珠我想查来源并不难。” “别到时候,帮他隐瞒,你还落了个帮凶的罪名。” 其实刚才之所以让宋向海表明自己的身份,目的在于震慑老头子。 和孙成益不同,老头没有他这么硬气,亮明身份之后,再给他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头自然会畏惧。 果不其然,听到刘延的话,老头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晴不定。 而孙成益更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老头一时糊涂出卖自己! 现在只要老头说一句夜明珠是家传的,就屁事没有的! “你说啊,这夜明珠是你家传的还是什么?” 孙成益朝着老头吼道,语气中特地加重了家传两字。 老头子脸色青黑,刚要开口,却是被刘延抬手打断。 “老爷子,您想清楚了再说,如果真查出来夜明珠属于赃物,收脏卖脏可是三年起步。” 刘延冷冷一笑。 “呵呵,如果你在质疑我的调查能力,那说假话也无妨。”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考虑清楚。”? 第一百零三章 又碰面? 刘延的模样极为认真,并没有一点说笑的样子。 之所以这么说的目的,就在于给老头子心理压力。 “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老头子不搭话,刘延再一次开口问道。 “李…李毅眀……” 老头子如实回答,只是神色有些躲闪。 从表情上看,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刘延给的心理压力了。 “李毅眀?” 刘延转过头,朝着宋向海沉声道。 “宋哥,麻烦您查一下这个名字,看看有没有什么案底。” “好。” 听到吩咐,宋向海也很配合的回应道。 其实特聘专员这个身份,是没有资格查案底的。 就在宋向海转身的时候,李毅明终于是绷不住了。 “我说,我全都说,我实话实说!” “恩?” 刘延回过头来,“那你说说,这枚夜明珠你是怎么来的?” “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夜明珠是他给我的!” 老头顿时站起来吼道,比起坐牢,得罪孙成益又算得了什么? “操!” 孙成益顿时暴起,“你说什么?少污蔑老子!” “他妈的你这个老傻逼!再乱说话,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的!” 没等老头子多说,孙成益直接一串连珠炮骂了过去。 看着孙成益暴跳如雷的样子,刘延不禁是有些想笑。 “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给你脸了?” 宋向海在一旁怒斥道。 房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延神色平静,抬头朝着老头说道。 “你继续说,不用管他。” 犹豫了一会,老头子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咬着牙开口道。 “我没有说谎,就是他跟我说的,让我把这枚夜明珠卖给万宝斋,一定要是万宝斋,卖出去的钱,都归我!” 这么一说,最开始老头子坚持要卖十万,也能够说得通了。 毕竟谁不想多赚一点? 其实这枚夜明珠,十万块钱收了,卖出去万宝斋都有得赚。 只是,老头说不出来夜明珠的珍贵之处,压价也是该压的。 “恩,继续。” 刘延脸上挂着笑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在听。 “然后,谁知道他反手给举报了,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做局嘛?你说这东西,我也不是不明白,但就是一时糊涂。” “刘先生,我真的没骗你,收脏卖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头子朝着刘延诚恳的说道。 然而一旁的孙成益,早已经暴跳如雷。 “他妈的老傻逼!污蔑老子!” 说着,孙成益居然一拳头直接挥在了老头子的脸上。 李毅明瞬间应声倒地。 “诶呦,打人了,打人了!” 这一刻,房间里乱作一团。 旁人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将孙成益按在了地上。 被几个人压着,孙成益还不老实。 “老东西,张嘴就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有录音!” 老头子捂着脸,躺在地上举手喊道。 “他打我,我感觉快不行了,要赔钱,我要去医院检查!” 两个人将市井小民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延看着都是不禁摇头。 胖子坐在一旁,早已经是看呆了。 刘延这一手试压,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总感觉,刘延在刚才问话的那一刻,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 此刻,刘延已经是站起身来。 “宋哥,这里的处理,就麻烦你了。” 他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 但孙成益这种人,不给他一点教训肯定是不行的。 宋向海略微一愣,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刘专员放心,我这边会给孙成益家里发拘捕通告,这件事情我会彻查。” “好。” 应了一句,刘延带着胖子离开。 孙成益依旧被压在地上,双手被死死的反撇着,脸上尽是屈辱。 在刘延经过时,风轻云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孙成益。 胖子跟在刘延身后,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像是压根不认识一样。 “刘延,你给我等着!!” 孙成益下巴磕在地上,屈辱的怒吼道。 “玩弄心思,自取其辱,又是何必呢?” 不远处,轻飘飘的传来刘延的声音。 …… 等到两人走到门外时,一言不发的胖子终于开口。 “我算是看清楚一个人了。” “亏我以前还把他当朋友。” 刘延走在前面,神情也是有些无奈。 “孙成益太极端,被这种人记恨上,很难缠。” “以后多注意点。” ……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万宝斋走去。 一个下午的时间,万宝斋来的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早上从李毅明那边,倒是还收了一些东西。 有个水烟壶,一串古铜币,清仿的青口窑…… 包括那枚夜明珠,分局这边也没有要求上交。 相当于刘延五块钱白嫖了一枚元代流传下来保存完美的夜明珠。 不过,这肯定是不能卖的。 两人特地找了个支架,将夜明珠放入了陈列柜上。 因为没什么客人,刘延也整理了一些东西。 依旧是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1死灵之书里记载的怪物,有可能真实存在。 2文字之中,存在着某种力量。’ 而第三条,刘延写下了自己的一点猜测。 ‘3成桥医院院长彭立海,并非正真意义上的死亡?’ 在死亡两个字后面,刘延打上了一个问号。 这是他的一种直觉,被困在成桥医院的最后关头,他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某种力量。 但终究是被永远的困在了医院里面。 如果《死灵之书》和《巫术基础》没有任何研究价值,彭立海不会坚持研究这么久。 他会陷入绝望。 可事实是,彭立海一直以为自己就快要看到曙光了。 …… 沉思中,时间过得很快。 刘延再看手机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和陈淮之约定过时间,现在赶去西郊还可以在路上吃个饭。 起身收拾着东西,胖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到地方报声平安。” 正在玩手游的胖子抬头看了一眼刘延。 刘延点点头,“好。”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礼品盒里,那枚冰蓝的玉佩,安静的躺在盒中。 想了想,刘延将玉佩取出,放在了口袋里。 走出万宝斋,刘延在路口招手打车。 一辆出租车在刘延身前停下,当刘延坐上后座时,驾驶室里男人的侧脸让刘延愣住了。 “要去哪?” 男人转过头来问道,可他看到刘延时,脸上明显也有些意外。 刘延这张秀气的少年面孔,让人没有这么容易忽略淡忘。? 第一百零三章 又碰面? 刘延的模样极为认真,并没有一点说笑的样子。 之所以这么说的目的,就在于给老头子心理压力。 “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老头子不搭话,刘延再一次开口问道。 “李…李毅眀……” 老头子如实回答,只是神色有些躲闪。 从表情上看,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刘延给的心理压力了。 “李毅眀?” 刘延转过头,朝着宋向海沉声道。 “宋哥,麻烦您查一下这个名字,看看有没有什么案底。” “好。” 听到吩咐,宋向海也很配合的回应道。 其实特聘专员这个身份,是没有资格查案底的。 就在宋向海转身的时候,李毅明终于是绷不住了。 “我说,我全都说,我实话实说!” “恩?” 刘延回过头来,“那你说说,这枚夜明珠你是怎么来的?” “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夜明珠是他给我的!” 老头顿时站起来吼道,比起坐牢,得罪孙成益又算得了什么? “操!” 孙成益顿时暴起,“你说什么?少污蔑老子!” “他妈的你这个老傻逼!再乱说话,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的!” 没等老头子多说,孙成益直接一串连珠炮骂了过去。 看着孙成益暴跳如雷的样子,刘延不禁是有些想笑。 “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给你脸了?” 宋向海在一旁怒斥道。 房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延神色平静,抬头朝着老头说道。 “你继续说,不用管他。” 犹豫了一会,老头子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咬着牙开口道。 “我没有说谎,就是他跟我说的,让我把这枚夜明珠卖给万宝斋,一定要是万宝斋,卖出去的钱,都归我!” 这么一说,最开始老头子坚持要卖十万,也能够说得通了。 毕竟谁不想多赚一点? 其实这枚夜明珠,十万块钱收了,卖出去万宝斋都有得赚。 只是,老头说不出来夜明珠的珍贵之处,压价也是该压的。 “恩,继续。” 刘延脸上挂着笑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在听。 “然后,谁知道他反手给举报了,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做局嘛?你说这东西,我也不是不明白,但就是一时糊涂。” “刘先生,我真的没骗你,收脏卖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头子朝着刘延诚恳的说道。 然而一旁的孙成益,早已经暴跳如雷。 “他妈的老傻逼!污蔑老子!” 说着,孙成益居然一拳头直接挥在了老头子的脸上。 李毅明瞬间应声倒地。 “诶呦,打人了,打人了!” 这一刻,房间里乱作一团。 旁人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将孙成益按在了地上。 被几个人压着,孙成益还不老实。 “老东西,张嘴就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有录音!” 老头子捂着脸,躺在地上举手喊道。 “他打我,我感觉快不行了,要赔钱,我要去医院检查!” 两个人将市井小民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延看着都是不禁摇头。 胖子坐在一旁,早已经是看呆了。 刘延这一手试压,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总感觉,刘延在刚才问话的那一刻,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 此刻,刘延已经是站起身来。 “宋哥,这里的处理,就麻烦你了。” 他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 但孙成益这种人,不给他一点教训肯定是不行的。 宋向海略微一愣,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刘专员放心,我这边会给孙成益家里发拘捕通告,这件事情我会彻查。” “好。” 应了一句,刘延带着胖子离开。 孙成益依旧被压在地上,双手被死死的反撇着,脸上尽是屈辱。 在刘延经过时,风轻云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孙成益。 胖子跟在刘延身后,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像是压根不认识一样。 “刘延,你给我等着!!” 孙成益下巴磕在地上,屈辱的怒吼道。 “玩弄心思,自取其辱,又是何必呢?” 不远处,轻飘飘的传来刘延的声音。 …… 等到两人走到门外时,一言不发的胖子终于开口。 “我算是看清楚一个人了。” “亏我以前还把他当朋友。” 刘延走在前面,神情也是有些无奈。 “孙成益太极端,被这种人记恨上,很难缠。” “以后多注意点。” ……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万宝斋走去。 一个下午的时间,万宝斋来的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早上从李毅明那边,倒是还收了一些东西。 有个水烟壶,一串古铜币,清仿的青口窑…… 包括那枚夜明珠,分局这边也没有要求上交。 相当于刘延五块钱白嫖了一枚元代流传下来保存完美的夜明珠。 不过,这肯定是不能卖的。 两人特地找了个支架,将夜明珠放入了陈列柜上。 因为没什么客人,刘延也整理了一些东西。 依旧是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1死灵之书里记载的怪物,有可能真实存在。 2文字之中,存在着某种力量。’ 而第三条,刘延写下了自己的一点猜测。 ‘3成桥医院院长彭立海,并非正真意义上的死亡?’ 在死亡两个字后面,刘延打上了一个问号。 这是他的一种直觉,被困在成桥医院的最后关头,他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某种力量。 但终究是被永远的困在了医院里面。 如果《死灵之书》和《巫术基础》没有任何研究价值,彭立海不会坚持研究这么久。 他会陷入绝望。 可事实是,彭立海一直以为自己就快要看到曙光了。 …… 沉思中,时间过得很快。 刘延再看手机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和陈淮之约定过时间,现在赶去西郊还可以在路上吃个饭。 起身收拾着东西,胖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到地方报声平安。” 正在玩手游的胖子抬头看了一眼刘延。 刘延点点头,“好。”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礼品盒里,那枚冰蓝的玉佩,安静的躺在盒中。 想了想,刘延将玉佩取出,放在了口袋里。 走出万宝斋,刘延在路口招手打车。 一辆出租车在刘延身前停下,当刘延坐上后座时,驾驶室里男人的侧脸让刘延愣住了。 “要去哪?” 男人转过头来问道,可他看到刘延时,脸上明显也有些意外。 刘延这张秀气的少年面孔,让人没有这么容易忽略淡忘。? 第一百零四章 尸主墓 片刻后,刘延反应过来。 “怎么是你?!” 他记得这个男人,早上的时候,曾在周止戈的冥店里见过,他就是那几人中的其中之一。 为首的那个男人,甚至还想掏枪,刘延如何能不记得? 看着刘延脸上的慌张,男人忽然笑了。 “怎么不能是我?” “你是盯了我一天?” 话音落下,刘延面露警惕,手掌握在车门上,随时做好推门逃跑的准备。 集宝街算是渝都的二环,人流量并不少,只要下车,男人绝对拿他没办法。 听到这话,男人却是将头转了回去。 “盯着你干嘛?我就不能跑出租赚钱了?” “要坐不坐随你,别耽搁时间。” 男人模样随意,笑容中,居然还有几分苦涩。 一时间刘延也分不清楚驾驶室里的男人是否在演戏。 从后视镜中,刘延一直在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见刘延不说话,男人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掏出一根烟点燃。 “要是觉得我心怀不轨的话,你就换一辆。” 说罢,刺鼻的烟味从驾驶室飘入鼻尖。 男人抽的烟,很劣质,闻起来味道更像是田间老农抽的旱烟。 可却见刘延神情微微放松,手也从车门上放开。 从上车开始,男人并没有立刻锁死车门,如果心怀不轨,对于刘延现在的处境来说,欺骗并没有必要。 更何况,要绑架谁会用出租车绑架? 一开始,刘延不否认自己慌了,但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去一趟西郊。” 刘延随意说道。 “嗯?” 驾驶室里的男人叼着烟,模样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发动了汽车引擎。 “怎么?不怕了?” 听到这话,刘延并未回答,反而是笑了笑。 “我只是好奇,你们坐那种事的,会缺钱?”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退出了。” “退出了??” 这回轮到刘延意外了。 “嗯,我和吴楠观念不合,所以就安安心心跑车。” 开着车,男人目不转睛的说道。 “吴楠…是你们领头的那位?” 刘延猜测道,脸色并不太友善。 “对,不过小兄弟,你也别记恨他,做我们这行的,终究是要谨慎一些。” “你是秦老的弟子,或许不明白里面的苦衷。吴楠人其实很好,只是看起来凶了一点。” 坐在驾驶室里,男人缓缓解释道。 可刘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出了一些玄外之音。 “我的出身,并没有多高贵。” 刘延沉声说道。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少年,咂了咂嘴终究是没有搭话。 出租车安静的在渝都的城市中飞驰。 车窗外,隐约传来些许吵闹声。 刘延终究是压不下心里的好奇。 周止戈曾给他说过,他的店里处理的都是冥器。 而今早的这几人,明显是特地过来请周止戈出手帮忙的。 究竟是动了什么忌讳,才会让这群能在乱葬岗睡觉的人如此大费周章? “话说,我听周先生说过,你们下的是尸主墓?” 后座上,刘延开口问道。 “跟我说一些,应该不犯忌讳?” 驾驶室里的男人眯着眼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刘延的问题。 “周先生跟你说了多少?” 在刘延闯进来的时候,周止戈正好提到尸主墓,这一点刘延知道,他并不感到奇怪。 之所以这样问,其实是想验证一下,他在周止戈身边的分量有多重。 如果只是泛泛之交,周止戈不可能和刘延深说,那他也就没有跟刘延说的必要。 刘延略微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 “尸主墓,应该被称作巫主墓,而你们带来的那件东西,我也亲眼看过。” 刘延撒了个谎,他并不怕这个谎言被拆穿。 在学校里,刘延就算是个老油条了,面对导师什么的张嘴就来,只要气势拿捏到位就行。 果然,男人微微点头。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你想知道什么?” 话音落下,刘延顿时开口道。 “你退出的原因,不仅仅是意见不合这样简单?” 从后视镜里,映出男人的眼神。 在刘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忽然,男人咧嘴笑出声来,几口浓郁的白烟从男人嘴里吐出。 随手将烟头丢出窗外,男人这才开口说道。 “我和他的确意见不合,他想继续,想带着所有人去送死,而我怕了。” “我还有老婆孩子,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钱,我赚的钱,已经够多了!” 男人冷着脸笑道,“呵呵,就这么简单。” 在刘延眼中,男人的模样有些失态。 故意提高的音量,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恐惧。 皱着眉头,刘延追问道。 “送死?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告诉你也不怕你笑话,这次下去,我们甚至一口棺材都没找到过。” “整个地宫,根本就不像处墓室。” 开着车,男人眼中有些忌惮。 “怎么可能?” 刘延也是意外,其实他不明白,巫主究竟是指谁,但无论是谁,墓穴之中不葬棺材,还能葬什么? “有什么不可能?我骗你有任何意义?”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又点燃了一根烟。 “根据吴楠当时的说法,那地方叫祭祀道,真正的墓穴,应该还在地宫的更深处。” “我们足足在那里呆了两天,最后只有我们四个人走出来。” “可现在仔细想想,那里的布置,根本不像是为死人准备的。” 男人的话,让刘延抓到了一些线索,心中顿时有些寒意升起。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进去的时候是多少人?” “六个人,活了四个,死了两个。” 男人的回答极为简洁,表情仿佛陷入了回忆。 吐了口烟,男人沉声开口。 “等我们找到他两尸体的时候,他们被挂在了祭器上,像是被吸干了血,但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想救他时,他张着嘴想说话。” “我凑了过去,那句话只有我听清楚了,可当时没人相信我,更没人愿意相信这句话。” 说话时,男人脸上挂着一抹自嘲,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刘延,又是冷笑道。 “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尸主墓 片刻后,刘延反应过来。 “怎么是你?!” 他记得这个男人,早上的时候,曾在周止戈的冥店里见过,他就是那几人中的其中之一。 为首的那个男人,甚至还想掏枪,刘延如何能不记得? 看着刘延脸上的慌张,男人忽然笑了。 “怎么不能是我?” “你是盯了我一天?” 话音落下,刘延面露警惕,手掌握在车门上,随时做好推门逃跑的准备。 集宝街算是渝都的二环,人流量并不少,只要下车,男人绝对拿他没办法。 听到这话,男人却是将头转了回去。 “盯着你干嘛?我就不能跑出租赚钱了?” “要坐不坐随你,别耽搁时间。” 男人模样随意,笑容中,居然还有几分苦涩。 一时间刘延也分不清楚驾驶室里的男人是否在演戏。 从后视镜中,刘延一直在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见刘延不说话,男人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掏出一根烟点燃。 “要是觉得我心怀不轨的话,你就换一辆。” 说罢,刺鼻的烟味从驾驶室飘入鼻尖。 男人抽的烟,很劣质,闻起来味道更像是田间老农抽的旱烟。 可却见刘延神情微微放松,手也从车门上放开。 从上车开始,男人并没有立刻锁死车门,如果心怀不轨,对于刘延现在的处境来说,欺骗并没有必要。 更何况,要绑架谁会用出租车绑架? 一开始,刘延不否认自己慌了,但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去一趟西郊。” 刘延随意说道。 “嗯?” 驾驶室里的男人叼着烟,模样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发动了汽车引擎。 “怎么?不怕了?” 听到这话,刘延并未回答,反而是笑了笑。 “我只是好奇,你们坐那种事的,会缺钱?”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退出了。” “退出了??” 这回轮到刘延意外了。 “嗯,我和吴楠观念不合,所以就安安心心跑车。” 开着车,男人目不转睛的说道。 “吴楠…是你们领头的那位?” 刘延猜测道,脸色并不太友善。 “对,不过小兄弟,你也别记恨他,做我们这行的,终究是要谨慎一些。” “你是秦老的弟子,或许不明白里面的苦衷。吴楠人其实很好,只是看起来凶了一点。” 坐在驾驶室里,男人缓缓解释道。 可刘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出了一些玄外之音。 “我的出身,并没有多高贵。” 刘延沉声说道。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少年,咂了咂嘴终究是没有搭话。 出租车安静的在渝都的城市中飞驰。 车窗外,隐约传来些许吵闹声。 刘延终究是压不下心里的好奇。 周止戈曾给他说过,他的店里处理的都是冥器。 而今早的这几人,明显是特地过来请周止戈出手帮忙的。 究竟是动了什么忌讳,才会让这群能在乱葬岗睡觉的人如此大费周章? “话说,我听周先生说过,你们下的是尸主墓?” 后座上,刘延开口问道。 “跟我说一些,应该不犯忌讳?” 驾驶室里的男人眯着眼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刘延的问题。 “周先生跟你说了多少?” 在刘延闯进来的时候,周止戈正好提到尸主墓,这一点刘延知道,他并不感到奇怪。 之所以这样问,其实是想验证一下,他在周止戈身边的分量有多重。 如果只是泛泛之交,周止戈不可能和刘延深说,那他也就没有跟刘延说的必要。 刘延略微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 “尸主墓,应该被称作巫主墓,而你们带来的那件东西,我也亲眼看过。” 刘延撒了个谎,他并不怕这个谎言被拆穿。 在学校里,刘延就算是个老油条了,面对导师什么的张嘴就来,只要气势拿捏到位就行。 果然,男人微微点头。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你想知道什么?” 话音落下,刘延顿时开口道。 “你退出的原因,不仅仅是意见不合这样简单?” 从后视镜里,映出男人的眼神。 在刘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忽然,男人咧嘴笑出声来,几口浓郁的白烟从男人嘴里吐出。 随手将烟头丢出窗外,男人这才开口说道。 “我和他的确意见不合,他想继续,想带着所有人去送死,而我怕了。” “我还有老婆孩子,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钱,我赚的钱,已经够多了!” 男人冷着脸笑道,“呵呵,就这么简单。” 在刘延眼中,男人的模样有些失态。 故意提高的音量,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恐惧。 皱着眉头,刘延追问道。 “送死?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告诉你也不怕你笑话,这次下去,我们甚至一口棺材都没找到过。” “整个地宫,根本就不像处墓室。” 开着车,男人眼中有些忌惮。 “怎么可能?” 刘延也是意外,其实他不明白,巫主究竟是指谁,但无论是谁,墓穴之中不葬棺材,还能葬什么? “有什么不可能?我骗你有任何意义?”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又点燃了一根烟。 “根据吴楠当时的说法,那地方叫祭祀道,真正的墓穴,应该还在地宫的更深处。” “我们足足在那里呆了两天,最后只有我们四个人走出来。” “可现在仔细想想,那里的布置,根本不像是为死人准备的。” 男人的话,让刘延抓到了一些线索,心中顿时有些寒意升起。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进去的时候是多少人?” “六个人,活了四个,死了两个。” 男人的回答极为简洁,表情仿佛陷入了回忆。 吐了口烟,男人沉声开口。 “等我们找到他两尸体的时候,他们被挂在了祭器上,像是被吸干了血,但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想救他时,他张着嘴想说话。” “我凑了过去,那句话只有我听清楚了,可当时没人相信我,更没人愿意相信这句话。” 说话时,男人脸上挂着一抹自嘲,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刘延,又是冷笑道。 “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祖巫 刘延脸色一愣,究竟是什么样的话,才会让所有人不愿相信? “他说了什么?” 刘延沉声问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朝着男人递过去。 然而男人摆了摆手拒绝了,“这种烟抽不来,没劲。” 出租车已经开到了渝都四环开外,这里山路居多,已经连续过了好几个隧道。 在前方,就是市区到西郊最长的天云山隧道,整条隧道贯穿了天云山山脉,直通西郊。 出租车的车厢里,只剩下呼啸而过的沉闷风声,像是溺入了水中,耳膜被液体包裹。 男人摇开了半截车窗,从铁质烟盒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卷烟,整根烟通体白色,没有任何标识。 刘延这才发现,他抽的烟都是自己卷的。 “他当时已经失血过多,但那句话,我听得很清楚。” 男人说着,语气略微停顿,紧接着用一种特别低沉的声音说道。 “都要死,他还活着……” 话音落下,刘延只觉得浑身寒气直冒。 “他是谁?” 从男人的语气里,刘延听得出不像是在说假。 “尸主,也就是巫主,那里的墓主人。” 男人沉声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呆在那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除了我们之外,那里恐怕还有活物存在。” 男人的话,让刘延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棚柴村那边发现的锦帛上,也提到过尸山,而周止戈说过,尸山是通假字,意为户山,翻译过来就是巫山。 但指的却不是地理位置上的那座巫山。 这里的巫主,会不会和尸山有什么联系? “巫主到底是谁?你们下的墓在哪里?” 刘延追问道,神情有些严肃。 “呵呵,位置我就不能说了,毕竟我已经退出了。” 男人随口说道,“你这么好奇,不会是有什么想法?” “没。” 刘延回应了一句,“只是,关于尸主,我也找到了一块锦帛,我很好奇巫主到底是指谁。” “你居然不知道这个?” 听到刘延的话,男人有些意外。 对于刘延找到的锦帛,其实男人还是有些兴趣的,只不过关于尸主的事情,他现在一点不像沾染,也就没有开口多问。 “我的确不知道。” 刘延的模样很诚恳,并没有一点撒谎的样子。 “行,这个可以给你说说。” 男人也没计较,只是冷冷的笑道。 “你知道道教发源于五斗米教?而佛教也是后来流传入中原。” “那你知不知道,在没有佛道两派之前,人们信仰什么吗?” 出租车已经快接近目的地了,西郊这边没有太多城市化的建筑,森林覆盖面积倒是居多。 看起来颇有些荒凉。 “信仰?” 这个问题,的确是把刘延问到了。 道教起源之前的信仰,刘延以前没有深想过。 男人握着方向盘,自顾自的说道。 “春秋之前,还没有道统一说,盘古开天,伏羲自创先天八卦立下法则,女娲补天,精卫填海……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神话故事?” 后座上,刘延默默点头。 “春秋之前,夏商西周,这个时代接触得越深,越会让人有一种敬畏感。” “至少,我并不认为这些是神话。” 语气略微停顿,男人将车速减慢下来,他们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过了前方岔路口,就是西郊警署,也是上次刘延和胖子被抓的地方。 这里距离棚柴村不远,刘延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为什么?” “你不明白。” 男人随口应道,“对于那个时代,也有另一种说法,叫做诸神时代。” “人们信仰的是图腾,而统治者能与神明沟通,而巫主统领十二祖巫,是姬姓先祖。” “具体,我也不知道名字,这段历史记载很少。” 见刘延不搭话,男人又是开口说道。 “吴楠是吴家的人,他知道的更多些,这次行动,就是他在支锅。” 这是一句黑话,意思就是吴楠在组织他们。 出租车已经到地方了,不远处就是刘延的目的地。 停下车,男人瞟了一眼计价器。 “七十块钱,扫码还是现金?” 刘延这时才反应过来,“我加你一个微信。” 男人没有拒绝,随手给出了二维码。 刘延倒也没有吝啬,付了一百整的,道了声谢谢才下车。 男人的微信名似乎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龙岁年’ 头像是一张风景照。 出租车扬长而去,拖起了一地烟尘。 看着离开的出租车,刘延不觉间集中了注意力。 血红的世界在眼前浮现,密集的血色污垢从天上飘落,宛如细雨。 然而远去的出租车顶好像趴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团血色的阴影。 霎时间,刘延瞳孔紧缩。 隔着很远,刘延只能隐约看到,那是一个长着蛇尾的怪物。 “什么时候存在的?” 刘延彻底愣住了,出租车已经走远,再看不到踪影。 维持这种血色视野,会让刘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再次睁眼时,视野已经恢复了正常。 刘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点开的聊天框,他想要提醒,但却不知道怎么去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除了鬼婴之外,刘延在血色世界里看到的另一种具像化的怪物。 此刻,刘延已经是相信了,某些东西,有可能并不是神话传说。 脸颊感到有些湿润,抬头时,西郊已经下起了小雨。 七八月份的季节,正是渝都的多雨时节。 刘延转身小跑起来,找了一处大树躲雨。 奔跑时,刘延想到了男人说过的一句话。 ‘都要死,他还活着。’ 毫无疑问,龙岁年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个怪物,会不会就是从地宫里带出来的东西? 诅咒? 刘延想不明白,更不明白那句话里的活着该如何定义。 谁还活着,巫主吗? 尸山和那位尸主之间,恐怕有着某种联系。 吴家的人,刘延上次在沈家见过,也听石世羽曾经说起,吴家做的行当见不得光,渝都几乎有六成的运输路线被吴家控制着。 这见不得光的行当,指的自然是盗墓。 吴楠知道的更多,或许可以找吴家人问问。 但现在自己对于尸山掌控的信息太少了。 棚柴村的怨鬼,更像是有人为寻找尸山做的铺垫。 就在刘延思索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手机铃声混杂着雨滴声滴答落地。 林间的树叶飒飒作响…… 第一百零五章 祖巫 刘延脸色一愣,究竟是什么样的话,才会让所有人不愿相信? “他说了什么?” 刘延沉声问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朝着男人递过去。 然而男人摆了摆手拒绝了,“这种烟抽不来,没劲。” 出租车已经开到了渝都四环开外,这里山路居多,已经连续过了好几个隧道。 在前方,就是市区到西郊最长的天云山隧道,整条隧道贯穿了天云山山脉,直通西郊。 出租车的车厢里,只剩下呼啸而过的沉闷风声,像是溺入了水中,耳膜被液体包裹。 男人摇开了半截车窗,从铁质烟盒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卷烟,整根烟通体白色,没有任何标识。 刘延这才发现,他抽的烟都是自己卷的。 “他当时已经失血过多,但那句话,我听得很清楚。” 男人说着,语气略微停顿,紧接着用一种特别低沉的声音说道。 “都要死,他还活着……” 话音落下,刘延只觉得浑身寒气直冒。 “他是谁?” 从男人的语气里,刘延听得出不像是在说假。 “尸主,也就是巫主,那里的墓主人。” 男人沉声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呆在那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除了我们之外,那里恐怕还有活物存在。” 男人的话,让刘延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棚柴村那边发现的锦帛上,也提到过尸山,而周止戈说过,尸山是通假字,意为户山,翻译过来就是巫山。 但指的却不是地理位置上的那座巫山。 这里的巫主,会不会和尸山有什么联系? “巫主到底是谁?你们下的墓在哪里?” 刘延追问道,神情有些严肃。 “呵呵,位置我就不能说了,毕竟我已经退出了。” 男人随口说道,“你这么好奇,不会是有什么想法?” “没。” 刘延回应了一句,“只是,关于尸主,我也找到了一块锦帛,我很好奇巫主到底是指谁。” “你居然不知道这个?” 听到刘延的话,男人有些意外。 对于刘延找到的锦帛,其实男人还是有些兴趣的,只不过关于尸主的事情,他现在一点不像沾染,也就没有开口多问。 “我的确不知道。” 刘延的模样很诚恳,并没有一点撒谎的样子。 “行,这个可以给你说说。” 男人也没计较,只是冷冷的笑道。 “你知道道教发源于五斗米教?而佛教也是后来流传入中原。” “那你知不知道,在没有佛道两派之前,人们信仰什么吗?” 出租车已经快接近目的地了,西郊这边没有太多城市化的建筑,森林覆盖面积倒是居多。 看起来颇有些荒凉。 “信仰?” 这个问题,的确是把刘延问到了。 道教起源之前的信仰,刘延以前没有深想过。 男人握着方向盘,自顾自的说道。 “春秋之前,还没有道统一说,盘古开天,伏羲自创先天八卦立下法则,女娲补天,精卫填海……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神话故事?” 后座上,刘延默默点头。 “春秋之前,夏商西周,这个时代接触得越深,越会让人有一种敬畏感。” “至少,我并不认为这些是神话。” 语气略微停顿,男人将车速减慢下来,他们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过了前方岔路口,就是西郊警署,也是上次刘延和胖子被抓的地方。 这里距离棚柴村不远,刘延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为什么?” “你不明白。” 男人随口应道,“对于那个时代,也有另一种说法,叫做诸神时代。” “人们信仰的是图腾,而统治者能与神明沟通,而巫主统领十二祖巫,是姬姓先祖。” “具体,我也不知道名字,这段历史记载很少。” 见刘延不搭话,男人又是开口说道。 “吴楠是吴家的人,他知道的更多些,这次行动,就是他在支锅。” 这是一句黑话,意思就是吴楠在组织他们。 出租车已经到地方了,不远处就是刘延的目的地。 停下车,男人瞟了一眼计价器。 “七十块钱,扫码还是现金?” 刘延这时才反应过来,“我加你一个微信。” 男人没有拒绝,随手给出了二维码。 刘延倒也没有吝啬,付了一百整的,道了声谢谢才下车。 男人的微信名似乎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龙岁年’ 头像是一张风景照。 出租车扬长而去,拖起了一地烟尘。 看着离开的出租车,刘延不觉间集中了注意力。 血红的世界在眼前浮现,密集的血色污垢从天上飘落,宛如细雨。 然而远去的出租车顶好像趴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团血色的阴影。 霎时间,刘延瞳孔紧缩。 隔着很远,刘延只能隐约看到,那是一个长着蛇尾的怪物。 “什么时候存在的?” 刘延彻底愣住了,出租车已经走远,再看不到踪影。 维持这种血色视野,会让刘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再次睁眼时,视野已经恢复了正常。 刘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点开的聊天框,他想要提醒,但却不知道怎么去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除了鬼婴之外,刘延在血色世界里看到的另一种具像化的怪物。 此刻,刘延已经是相信了,某些东西,有可能并不是神话传说。 脸颊感到有些湿润,抬头时,西郊已经下起了小雨。 七八月份的季节,正是渝都的多雨时节。 刘延转身小跑起来,找了一处大树躲雨。 奔跑时,刘延想到了男人说过的一句话。 ‘都要死,他还活着。’ 毫无疑问,龙岁年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个怪物,会不会就是从地宫里带出来的东西? 诅咒? 刘延想不明白,更不明白那句话里的活着该如何定义。 谁还活着,巫主吗? 尸山和那位尸主之间,恐怕有着某种联系。 吴家的人,刘延上次在沈家见过,也听石世羽曾经说起,吴家做的行当见不得光,渝都几乎有六成的运输路线被吴家控制着。 这见不得光的行当,指的自然是盗墓。 吴楠知道的更多,或许可以找吴家人问问。 但现在自己对于尸山掌控的信息太少了。 棚柴村的怨鬼,更像是有人为寻找尸山做的铺垫。 就在刘延思索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手机铃声混杂着雨滴声滴答落地。 林间的树叶飒飒作响…… 第一百零六章 母子观音 雨水顺着树叶落下,让刘延的衣物沾了些湿气。 仓促的掏出手机,电话里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负责和你对接的组长谢旭。” 谢旭?这不是上次抓了自己死活不放的那位吗? “居然是你。” 刘延脱口而出,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片刻。 “你?刘专员?” 谢旭也反应过来了,这位总部派来的刘专员,居然就是刘延? “哟,看来谢大哥还记得我。” 刘延对他倒是没有什么仇恨的意思,毕竟那是人家的本职工作。 虽然有些误会,但不是不能理解的。 抛开立场来说,谢旭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只是偏执了一些。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总署的特聘专家。” 意外之后,谢旭的语气倒是很客气。 刘延也没多啰嗦,朝着电话里说道,“我现在就在你们对门口的大树下,雨大了你接我一下。” “好。” 谢旭应了一声,便是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谢旭从对门走出,打着一把黑伞,手里还拿着一把。 看着谢旭不急不缓的走来,刘延搓着手活动着身体,南方的雨带着寒气,一旦下雨,温差很大。 刘延站在大树下,已经感觉到阴冷了。 谢旭走过前来,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刘延,神态看起来有些憔悴。 然而刘延也没接,一下子跳到了谢旭的伞底下,很随意的说道。 “距离不远,打一把伞不就行了?咱走快点,好冷。” 谢旭转头看着刘延,倒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把伞偏向了刘延一些。 说实话,从刘延的模样上,谢旭很难相信刘延是特聘专家。 但总署那边给的电话不会弄错,更何况,待会儿陈淮之说了他也会过来。 两人快步朝着局里走去,进了房间,有人给刘延倒了一杯热茶。 用手捧着茶杯,刘延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谢旭坐在沙发上 ,目光始终在打量刘延。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忽然转变,让谢旭心里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毕竟上次刘延来这里,还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可刘延同样也在打量他们。 呆在这里人,神态中透着很明显的疲惫,就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 捧着温热的杯子,刘延集中了注意力。 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血红色。 然而,在这里,他并没有发现鬼婴的踪影。 甚至,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血红污垢更少。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那个女人的?” 刘延自言自语的说道,心想或许是时候未到。 谢旭顿时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出事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刚开始,谢旭还在对刘延的实力有些怀疑,但现在,他相信了。 刘延仅仅是扫了一眼,便能够如此肯定。 “住院的几个人,都是家离得比较远,住在职工宿舍那边。” “他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就在职工宿舍的走廊上。” 谢旭的脸上,透着一种无奈。 “你也看到那个女人了?” 刘延虚着眼睛,脑袋已经恢复了思考。 既然这里看不到鬼婴的身影,那恐怕最初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女人正在孕育的东西,就是重生的鬼婴。 怨念在重新孕育,它又会变成什么东西? 只有一点刘延可以肯定,那玩意变不成人。 谢旭摇了摇头,神情很实憔悴。 “我没有看到,但我也遇到了一些怪事。” “嗯?说给我听听。” 听到这里,刘延提起了精神。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的场景,应该是一座寺庙,而我跪在地上。” 谢旭说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娓娓道来。 “第一次梦见,那是一座观音神像,寺庙周围很残破,然而那尊神像很高,大概有三米多的样子,手里持着铜钱。” “很奇怪的一点,就是神像的肚子很大,像怀孕了一样。” “送子观音?” 刘延下意识的问道,然而谢旭摇头否认了。 “不像,第一次梦见时,我跪在破庙里朝着法相不停磕头,直到脑袋生疼才醒来。” “之后我特地去查过,没有找到这种模样的观音相记载。” “而且,跪在法相面前,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神圣,甚至那种感觉怪异得让人心慌,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吸了一口烟,谢旭的模样变得更加憔悴。 “第二次梦见,那尊法相的肚子更大了,我依旧在不停的磕头。”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我每磕一次头,那法相手中的铜钱便会降下几分,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进度。” “这个梦,我一连做了好几天,现在我根本不敢入睡。” “那法相手里的铜钱,距离我的头顶只有半寸了,如果再一次梦见……?” 说到这里,谢旭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用多问,刘延也明白再一次梦见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那高悬的铜钱会砸碎谢旭的脑袋! 桌面上,烟灰缸里落满了烟头,谢旭已经又点燃了一根。 “你几天没有休息了?” 刘延试探的问道。 “两天,我不敢睡。” 看得出来,谢旭已经快到极限了, 现在他的精神,全靠尼古丁在支撑着。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有没有遇到怪事?” 刘延开口问道,目光扫过周围的众人。 谢旭摇着头,“我已经问过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其实我在想,在宿舍楼里,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我梦中的法相同样也是大肚子。” “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或许只要今晚你能把源头解决,我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 沉默中,刘延点头。 这一点是肯定的,梦中的母子观音相,必然和宿舍楼中的鬼影有着某种联系。 曾经留在这里的鬼婴不见了踪影,这一切变化,恐怕根本原因在于鬼婴。 可刘延也不敢肯定,鬼婴重生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东西,自己能不能处理。 “我会尽力。” 刘延沉声道。 “谢谢,拜托你了。” 谢旭睁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语气极为诚恳。 曾经刘延离开这里时,丢下过一句话。 ‘这一切,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 然而现在,谢旭已经能够理解一些了。 相对于未知的恐惧,人类的存在显得太过渺小。 谢旭苦涩的笑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幕里,传来一道刹车声。 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昏暗的雨幕中,亮着一抹猩红的火光。 “来了。” 背对着窗户,谢旭出声道。 第一百零六章 母子观音 雨水顺着树叶落下,让刘延的衣物沾了些湿气。 仓促的掏出手机,电话里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负责和你对接的组长谢旭。” 谢旭?这不是上次抓了自己死活不放的那位吗? “居然是你。” 刘延脱口而出,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片刻。 “你?刘专员?” 谢旭也反应过来了,这位总部派来的刘专员,居然就是刘延? “哟,看来谢大哥还记得我。” 刘延对他倒是没有什么仇恨的意思,毕竟那是人家的本职工作。 虽然有些误会,但不是不能理解的。 抛开立场来说,谢旭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只是偏执了一些。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总署的特聘专家。” 意外之后,谢旭的语气倒是很客气。 刘延也没多啰嗦,朝着电话里说道,“我现在就在你们对门口的大树下,雨大了你接我一下。” “好。” 谢旭应了一声,便是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谢旭从对门走出,打着一把黑伞,手里还拿着一把。 看着谢旭不急不缓的走来,刘延搓着手活动着身体,南方的雨带着寒气,一旦下雨,温差很大。 刘延站在大树下,已经感觉到阴冷了。 谢旭走过前来,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刘延,神态看起来有些憔悴。 然而刘延也没接,一下子跳到了谢旭的伞底下,很随意的说道。 “距离不远,打一把伞不就行了?咱走快点,好冷。” 谢旭转头看着刘延,倒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把伞偏向了刘延一些。 说实话,从刘延的模样上,谢旭很难相信刘延是特聘专家。 但总署那边给的电话不会弄错,更何况,待会儿陈淮之说了他也会过来。 两人快步朝着局里走去,进了房间,有人给刘延倒了一杯热茶。 用手捧着茶杯,刘延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谢旭坐在沙发上 ,目光始终在打量刘延。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忽然转变,让谢旭心里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毕竟上次刘延来这里,还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可刘延同样也在打量他们。 呆在这里人,神态中透着很明显的疲惫,就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 捧着温热的杯子,刘延集中了注意力。 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血红色。 然而,在这里,他并没有发现鬼婴的踪影。 甚至,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血红污垢更少。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那个女人的?” 刘延自言自语的说道,心想或许是时候未到。 谢旭顿时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出事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刚开始,谢旭还在对刘延的实力有些怀疑,但现在,他相信了。 刘延仅仅是扫了一眼,便能够如此肯定。 “住院的几个人,都是家离得比较远,住在职工宿舍那边。” “他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就在职工宿舍的走廊上。” 谢旭的脸上,透着一种无奈。 “你也看到那个女人了?” 刘延虚着眼睛,脑袋已经恢复了思考。 既然这里看不到鬼婴的身影,那恐怕最初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女人正在孕育的东西,就是重生的鬼婴。 怨念在重新孕育,它又会变成什么东西? 只有一点刘延可以肯定,那玩意变不成人。 谢旭摇了摇头,神情很实憔悴。 “我没有看到,但我也遇到了一些怪事。” “嗯?说给我听听。” 听到这里,刘延提起了精神。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的场景,应该是一座寺庙,而我跪在地上。” 谢旭说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娓娓道来。 “第一次梦见,那是一座观音神像,寺庙周围很残破,然而那尊神像很高,大概有三米多的样子,手里持着铜钱。” “很奇怪的一点,就是神像的肚子很大,像怀孕了一样。” “送子观音?” 刘延下意识的问道,然而谢旭摇头否认了。 “不像,第一次梦见时,我跪在破庙里朝着法相不停磕头,直到脑袋生疼才醒来。” “之后我特地去查过,没有找到这种模样的观音相记载。” “而且,跪在法相面前,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神圣,甚至那种感觉怪异得让人心慌,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吸了一口烟,谢旭的模样变得更加憔悴。 “第二次梦见,那尊法相的肚子更大了,我依旧在不停的磕头。”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我每磕一次头,那法相手中的铜钱便会降下几分,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进度。” “这个梦,我一连做了好几天,现在我根本不敢入睡。” “那法相手里的铜钱,距离我的头顶只有半寸了,如果再一次梦见……?” 说到这里,谢旭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用多问,刘延也明白再一次梦见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那高悬的铜钱会砸碎谢旭的脑袋! 桌面上,烟灰缸里落满了烟头,谢旭已经又点燃了一根。 “你几天没有休息了?” 刘延试探的问道。 “两天,我不敢睡。” 看得出来,谢旭已经快到极限了, 现在他的精神,全靠尼古丁在支撑着。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有没有遇到怪事?” 刘延开口问道,目光扫过周围的众人。 谢旭摇着头,“我已经问过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其实我在想,在宿舍楼里,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我梦中的法相同样也是大肚子。” “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或许只要今晚你能把源头解决,我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 沉默中,刘延点头。 这一点是肯定的,梦中的母子观音相,必然和宿舍楼中的鬼影有着某种联系。 曾经留在这里的鬼婴不见了踪影,这一切变化,恐怕根本原因在于鬼婴。 可刘延也不敢肯定,鬼婴重生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东西,自己能不能处理。 “我会尽力。” 刘延沉声道。 “谢谢,拜托你了。” 谢旭睁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语气极为诚恳。 曾经刘延离开这里时,丢下过一句话。 ‘这一切,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 然而现在,谢旭已经能够理解一些了。 相对于未知的恐惧,人类的存在显得太过渺小。 谢旭苦涩的笑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幕里,传来一道刹车声。 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昏暗的雨幕中,亮着一抹猩红的火光。 “来了。” 背对着窗户,谢旭出声道。 第一百零七章 围猎行动 来人正是陈淮之,手边夹着一根烟,黑色的风衣上,沾满了雨水。 随意的拍了拍,陈淮之仿佛并不在意这些。 “来晚了些,刚忙完。” 吐了口白烟,陈淮之咧嘴笑道。 谢旭顿时站起身来,“麻烦您了,陈sir。” 陈淮之一摆手,目光却是落在了刘延身上。 “没久等?” “刚到。” 刘延说着,也是站起身来,“这里的人,精神都很差。” “我知道。” 陈淮之点头,“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放心。” 拍着谢旭的肩膀,陈淮之咬着湿漉的烟头笑道。 “再坚持今天一晚,你就安心的睡一觉。” 不知为何,谢旭心头一酸,安心睡一觉这几个字,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奢望。 然而眼前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却是让他感觉莫名的安心。 “西郊谢旭听令!” 陈淮之忽然出声,语调铿锵有力! “在!” 一瞬间,谢旭挺直了身板! “今夜行动代号——围猎!队长谢旭受命!猎人刘延专员!猎物……” 说着,陈淮之语气一顿,脸上带着一抹豪情的笑意。 “猎物就是藏在那阴暗中的魑魅魍魉,今夜全员出动!” 话音落下,房间中群情激昂。 “是!” “是!” “收到!” 站在人群中,刘延也感受到了那股情绪。 陈淮之到来之后,三言两语便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一改之前的沉寂与死气。 相比起刘延,陈淮之的想法更为简单,他要做的,就是破除他们心中的恐惧! 此刻的他,就是所有人的依仗,只要他不后退分毫,跟在他陈淮之身后的人,就不会感到害怕。 无论阴暗中的鬼魅是否存在,一切肮脏的东西都会畏惧这股力量! “当你们站在这里,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 陈淮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行动!” …… 夜里十一点,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现在那栋宿舍楼中,已经没有人再住了。 刘延走在陈淮之身旁,而身后,有着十多道手电筒的光。 “刘延,有信心吗?” 陈淮之低声问道。 “拿不准,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刘延随口回应。 “你可是我的依仗啊,这次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你得给我保证。” 陈淮之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刘延的目光。 刘延无奈的笑了笑,他总感觉眼前这张沧桑的脸笑起来贱兮兮的。 刚才把气势搞得这么足,现在轮到刘延心慌了。 “我尽力,我尽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听到这话,陈淮之没再说什么。 前方就是宿舍楼的走廊,正亮着昏黄的灯光。 这是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的,门口的灯也不是白织灯,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荒废感。 刘延稍稍集中了注意力,眼前浮现一片翠绿。 开启血色视野,太耗费精神力,这种程度,已经足够警戒危险。 踏入走廊,声控灯应声亮起。 刘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切都是绿色基调。 闭上了眼睛,刘延再次睁开时,视线恢复了正常。 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出事的那几人,住在几楼?” 刘延转头问道。 谢旭跟在两人身后,顿时开口道。 “三层才是员工宿舍,一共有七间,出事了四人,剩下的都请假了,这几天没有过来。” “其他楼层呢?” 刘延站在二楼楼梯间,二层走廊铁门已经被锁上了,里面的布置不像是宿舍。 “二楼被租给了一家补习班,平时白天会上课,倒是没有听到说过发生什么怪事。” 谢旭沉声道。 刘延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严肃。 抬头看向三层时,气温很明显开始变化了。 接近零点的时间里,二楼的楼梯间,已经能够感觉到一种阴冷。 这里果然有什么东西。 很有可能鬼婴就在这里。 甚至等他们走上去,就能在走廊上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当然,这都是刘延的预想。 说实话,他现在没有太多的保命手段。 刘延心里已经在后悔了,早知道鬼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就不该答应过来的。 可现在容不得他退缩。 咬了咬牙,刘延开口道。 “跟上我,别掉队。” 话音刚落,陈淮之居然先一步抬脚上楼。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邪煞敢冲撞我?” 在陈淮之往前走的一瞬间,刘延明显感觉气温暖和了不少。 这是为什么? 跟在陈淮之身后,刘延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血红的世界在眼前浮现。 陈淮之已经打开了三层的门锁。 而整个走廊上,布满了血痂,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入了怪物的食道里,包括楼梯间的地面上,都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血色污垢。 气温的阴冷,似乎就是因为这种血色污垢的影响。 它们到底代表什么? 事实是,它们无处不在,只是这里更多,更为密集。 唯独陈淮之所过之处,血痂居然在融化,像是受不了陈淮之身上升腾的热气一样。 当陈淮之走过之后,血痂又会再一次覆盖凝聚。 “没什么奇怪的啊?” 陈淮之走在前面,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缓缓闭上了眼睛,刘延开口道。 “的确有问题,他们出事的时候,一般都是什么时间?” 再次睁开眼睛时,刘延眼前已经恢复了正常。 整个楼层的布局很简单,一共七间宿舍,左边四间,右边三间。 走廊右边的尽头,便是厕所和水房。 “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几个人都是起夜的时候遇到的。” 谢旭说着,打开了走廊的灯。 整个宿舍,的确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亮堂的白织灯下,众人站在走廊门口,感受不到一点阴森诡异。 然而只有刘延知道,这层楼早已经被血痂覆盖。 开灯只能驱散人心中的恐惧,但改变不了事实。 “两三点啊,那看来是时间未到,我们的孕妇小姐姐还没睡醒。” 陈淮之叼着烟笑盈盈的说道,随手丢给了刘延一包,让他给众人散去。 “那现在怎么办?” 谢旭顿时问道,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从踏入这里开始,谢旭心中就生出一种难以压制的不安。 只是他明白,陈淮之在消除众人心里的恐惧,便没有明说。 拿着陈淮之丢过来的软玉溪,刘延给众人散了一圈。 在这的一共有十三个人,除开陈淮之自己,和两个不抽烟的,半包烟正好发完。 等刘延把烟点燃时,陈淮之在身后笑道。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在这住一晚,希望那位女士别让我们太失望了。” 第一百零七章 围猎行动 来人正是陈淮之,手边夹着一根烟,黑色的风衣上,沾满了雨水。 随意的拍了拍,陈淮之仿佛并不在意这些。 “来晚了些,刚忙完。” 吐了口白烟,陈淮之咧嘴笑道。 谢旭顿时站起身来,“麻烦您了,陈sir。” 陈淮之一摆手,目光却是落在了刘延身上。 “没久等?” “刚到。” 刘延说着,也是站起身来,“这里的人,精神都很差。” “我知道。” 陈淮之点头,“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放心。” 拍着谢旭的肩膀,陈淮之咬着湿漉的烟头笑道。 “再坚持今天一晚,你就安心的睡一觉。” 不知为何,谢旭心头一酸,安心睡一觉这几个字,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奢望。 然而眼前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却是让他感觉莫名的安心。 “西郊谢旭听令!” 陈淮之忽然出声,语调铿锵有力! “在!” 一瞬间,谢旭挺直了身板! “今夜行动代号——围猎!队长谢旭受命!猎人刘延专员!猎物……” 说着,陈淮之语气一顿,脸上带着一抹豪情的笑意。 “猎物就是藏在那阴暗中的魑魅魍魉,今夜全员出动!” 话音落下,房间中群情激昂。 “是!” “是!” “收到!” 站在人群中,刘延也感受到了那股情绪。 陈淮之到来之后,三言两语便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一改之前的沉寂与死气。 相比起刘延,陈淮之的想法更为简单,他要做的,就是破除他们心中的恐惧! 此刻的他,就是所有人的依仗,只要他不后退分毫,跟在他陈淮之身后的人,就不会感到害怕。 无论阴暗中的鬼魅是否存在,一切肮脏的东西都会畏惧这股力量! “当你们站在这里,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 陈淮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行动!” …… 夜里十一点,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现在那栋宿舍楼中,已经没有人再住了。 刘延走在陈淮之身旁,而身后,有着十多道手电筒的光。 “刘延,有信心吗?” 陈淮之低声问道。 “拿不准,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刘延随口回应。 “你可是我的依仗啊,这次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你得给我保证。” 陈淮之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刘延的目光。 刘延无奈的笑了笑,他总感觉眼前这张沧桑的脸笑起来贱兮兮的。 刚才把气势搞得这么足,现在轮到刘延心慌了。 “我尽力,我尽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听到这话,陈淮之没再说什么。 前方就是宿舍楼的走廊,正亮着昏黄的灯光。 这是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的,门口的灯也不是白织灯,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荒废感。 刘延稍稍集中了注意力,眼前浮现一片翠绿。 开启血色视野,太耗费精神力,这种程度,已经足够警戒危险。 踏入走廊,声控灯应声亮起。 刘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切都是绿色基调。 闭上了眼睛,刘延再次睁开时,视线恢复了正常。 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出事的那几人,住在几楼?” 刘延转头问道。 谢旭跟在两人身后,顿时开口道。 “三层才是员工宿舍,一共有七间,出事了四人,剩下的都请假了,这几天没有过来。” “其他楼层呢?” 刘延站在二楼楼梯间,二层走廊铁门已经被锁上了,里面的布置不像是宿舍。 “二楼被租给了一家补习班,平时白天会上课,倒是没有听到说过发生什么怪事。” 谢旭沉声道。 刘延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严肃。 抬头看向三层时,气温很明显开始变化了。 接近零点的时间里,二楼的楼梯间,已经能够感觉到一种阴冷。 这里果然有什么东西。 很有可能鬼婴就在这里。 甚至等他们走上去,就能在走廊上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当然,这都是刘延的预想。 说实话,他现在没有太多的保命手段。 刘延心里已经在后悔了,早知道鬼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就不该答应过来的。 可现在容不得他退缩。 咬了咬牙,刘延开口道。 “跟上我,别掉队。” 话音刚落,陈淮之居然先一步抬脚上楼。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邪煞敢冲撞我?” 在陈淮之往前走的一瞬间,刘延明显感觉气温暖和了不少。 这是为什么? 跟在陈淮之身后,刘延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血红的世界在眼前浮现。 陈淮之已经打开了三层的门锁。 而整个走廊上,布满了血痂,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入了怪物的食道里,包括楼梯间的地面上,都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血色污垢。 气温的阴冷,似乎就是因为这种血色污垢的影响。 它们到底代表什么? 事实是,它们无处不在,只是这里更多,更为密集。 唯独陈淮之所过之处,血痂居然在融化,像是受不了陈淮之身上升腾的热气一样。 当陈淮之走过之后,血痂又会再一次覆盖凝聚。 “没什么奇怪的啊?” 陈淮之走在前面,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缓缓闭上了眼睛,刘延开口道。 “的确有问题,他们出事的时候,一般都是什么时间?” 再次睁开眼睛时,刘延眼前已经恢复了正常。 整个楼层的布局很简单,一共七间宿舍,左边四间,右边三间。 走廊右边的尽头,便是厕所和水房。 “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几个人都是起夜的时候遇到的。” 谢旭说着,打开了走廊的灯。 整个宿舍,的确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亮堂的白织灯下,众人站在走廊门口,感受不到一点阴森诡异。 然而只有刘延知道,这层楼早已经被血痂覆盖。 开灯只能驱散人心中的恐惧,但改变不了事实。 “两三点啊,那看来是时间未到,我们的孕妇小姐姐还没睡醒。” 陈淮之叼着烟笑盈盈的说道,随手丢给了刘延一包,让他给众人散去。 “那现在怎么办?” 谢旭顿时问道,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从踏入这里开始,谢旭心中就生出一种难以压制的不安。 只是他明白,陈淮之在消除众人心里的恐惧,便没有明说。 拿着陈淮之丢过来的软玉溪,刘延给众人散了一圈。 在这的一共有十三个人,除开陈淮之自己,和两个不抽烟的,半包烟正好发完。 等刘延把烟点燃时,陈淮之在身后笑道。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在这住一晚,希望那位女士别让我们太失望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多了一个 对于陈淮之的提议,队员们没有异议。 毕竟他们今天,就是来一探究竟的。 围猎行动,已经正式开始。 “那分配分配宿舍,这里没出事之前就有住人,床上用品应该不缺。” 陈淮之随口说道,似乎是看到刘延的神色有些忐忑,陈淮之笑着拍了拍刘延的肩头。 “猎人先生,别紧张嘛。”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苦笑,让他在这住一晚,他是真的心慌。 不过猎人这称呼,倒是还挺好听的。 总会给刘延一种殊荣感。 “没紧张。” 摆了摆手,刘延深吸了一口烟镇定情绪。 这里一共有七间宿舍,十三个人两两一间,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已经开始组队了。 然而这样分配,却会多出一个人单独一间。 这一点,倒是没人在意,毕竟都是在署里工作的,谁又会害怕一个人睡? “我和你一间。” 陈淮之走到刘延的身边。 然而刘延摇了摇头,“我认为你和谢旭一间更好。” 不因为别的,在刚才刘延的视野里,陈淮之的身上,似乎有着一股特殊的气场。 或许让陈淮之呆在谢旭身边,他就不会做那样诡异的噩梦。 “我不用,今晚我肯定是不会睡的。” 谢旭走过前来,朝着两人沉声说道。 “所以你才是更需要保护的对象。” 刘延沉声回应道。 这里的确有些奇怪,但可怕的事情经历多了,刘延就算没有对抗的手段,也能够保全自己。 “关于你做的噩梦,肯定和这里发生的一切脱不了干系,不过今晚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为什么?” 谢旭有些疑惑,今晚虽然人多,但是在梦中,没有任何人帮得了自己。 再梦见一次那尊母子观音相,铜钱就会把他的脑袋砸碎。 梦境中的死亡,谢旭以前不是没有梦到过。 但这一次,他本能的预感危险。 当铜钱砸下,恐怕会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因为陈sir很特别,有他在身边,你可以放心睡,当然这个决定看你。” 刘延跟着他们也把陈淮之叫做陈sir,然而在他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坚毅。 鬼婴的变化,很有可能也在龙卿的计划之内。 这也是今晚他硬着头皮也要来的原因,他要做的事,就是破局! 就算不能破局,至少也能掌控更多的信息,让他不至于太过被动。 弄清楚龙卿想做什么,他才有资格去应对一切。 谈话时,其他的队员已经选好了房间。 一起前来的两个女孩住一间,陈淮之和谢旭一间,其他人自由组队,刘延单独一间。 剩下靠近楼梯口的两个房间。 陈淮之拍了拍刘延的肩头,带着谢旭走进了走廊对门。 而刘延的房间,旁边就是楼梯口,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霉臭味钻入刘延的鼻尖。 这间房,灯居然是坏的。 按了几下开关,屋顶的灯没有任何反应,光溜溜的床榻上,甚至没有一床被褥。 不应该啊。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对门的房门被打开,陈淮之检查了房间之后已经走出来。 “这间房,以前没人住吗?” 黑暗中,刘延回头问道。 门外传来谢旭的声音。 “我给忽略了,以前只有六个人住宿,所以这间房一直空着。” “不如我们住这间?” 刘延微微摆手, 反而是开口问道,“那些人出事的时候,在哪看到的女人?” 或许是经历得多了,刘延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有没有可能,这间房并没有空着。 整个三层,一直住着七个人。 站在床边,刘延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他一直在忍着集中注意力的冲动。 可在陈淮之他们的视野里,刘延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刘延?” 陈淮之试探的叫了一声。 “我没事。” 深吸了一口气,刘延缓缓开口。 “等我一会,或许答案就在这个房间里。” 话音落下,刘延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瞳。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房间已然陷入血红之中。 他本以为,在这房间里,他会抓到那个多出来的人。 那个他们在走廊上所见的,怀孕的女人…… 可是,血红的世界中,房间里空荡荡的。 这里的血色污垢堆积很多,床头的桌面上,都是厚厚的一层。 原本光秃秃的床榻上,血痂的厚度积累了一寸左右。 血红的絮状物上下漂浮,看起来有点恶心。 积累在床榻上的血痂,居然给刘延一种这是被褥的错觉。 的确是有点奇怪,思索中,刘延抬起头看向屋顶。 并没有什么东西趴在头顶,它会藏在哪里? 按道理说,血红世界中,刘延能够看到这些藏在阴暗里的东西。 但整个房间,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刘延转过身来,陈淮之就站在门口。 门口地面上堆积的血痂受到他的影响,已经融化。 好像有种无形的气场包裹着陈淮之。 以前就听老人说过,刚正之人,邪祟不侵。 陈淮之身居要职,或许和这个原因有关。 究竟是时间未到,还是说在刚才自己开门时,那东西溜走了? 刘延走出房门,目光一直看向走廊尽头。 整个走廊里,依旧被厚重的血痂覆盖。 血色污垢弥漫在整个走廊里,让刘延差点想呕。 而那些队员们,正在尽头的水房附近取水。 似乎是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气氛看起来还很活跃,并没有任何一点紧张感。 血红的絮状物落在他们肩头,然而队员们浑然不知。 真正的危险降临前,一定是宁静的。 没有发现任何踪影,反而让刘延更加不安。 将注意力从眼瞳散去,刘延沉声开口。 “今晚一定要全员戒备,那东西好像消失了。” 听着刘延的话,身后的谢旭不禁有些呆愣。 包括陈淮之也是一脸茫然,刚才他们只看到刘延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并不明白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是肯定的。” 陈淮之面色严肃。 虽然他要做的是破除恐惧,但他也明白,这世界上有太多说不清楚的怪事。 某些东西藏在阴暗里,或许是存在的。 总署曾经就和秦老合作过,侦破了一起术士犯下的案子。 那是一种难以用常理来认知的力量。 刘延抬手揉了揉眉心,刚才开启血色视野让他透支了不少精神。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每一间房间都检查一遍,但那种行为明显是不可取的。 恐怕还没走完所有房间,他就得晕过去。 “先这样,该来的,一定会来的。” 刘延盯着走廊尽头,神情严肃。 只是,他不曾注意到,在血色世界中,陈淮之脚下消融的血痂边缘,有着一抹残缺的足印。 那是一个赤裸着脚的女人,血色絮状物积累下来的血痂本就凹凸不平,在陈淮之气场的消融下,这一切痕迹变得更加难以察觉。 足印朝向走廊尽头,那边有着一群正在谈笑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多了一个 对于陈淮之的提议,队员们没有异议。 毕竟他们今天,就是来一探究竟的。 围猎行动,已经正式开始。 “那分配分配宿舍,这里没出事之前就有住人,床上用品应该不缺。” 陈淮之随口说道,似乎是看到刘延的神色有些忐忑,陈淮之笑着拍了拍刘延的肩头。 “猎人先生,别紧张嘛。” 听到这话,刘延不禁苦笑,让他在这住一晚,他是真的心慌。 不过猎人这称呼,倒是还挺好听的。 总会给刘延一种殊荣感。 “没紧张。” 摆了摆手,刘延深吸了一口烟镇定情绪。 这里一共有七间宿舍,十三个人两两一间,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已经开始组队了。 然而这样分配,却会多出一个人单独一间。 这一点,倒是没人在意,毕竟都是在署里工作的,谁又会害怕一个人睡? “我和你一间。” 陈淮之走到刘延的身边。 然而刘延摇了摇头,“我认为你和谢旭一间更好。” 不因为别的,在刚才刘延的视野里,陈淮之的身上,似乎有着一股特殊的气场。 或许让陈淮之呆在谢旭身边,他就不会做那样诡异的噩梦。 “我不用,今晚我肯定是不会睡的。” 谢旭走过前来,朝着两人沉声说道。 “所以你才是更需要保护的对象。” 刘延沉声回应道。 这里的确有些奇怪,但可怕的事情经历多了,刘延就算没有对抗的手段,也能够保全自己。 “关于你做的噩梦,肯定和这里发生的一切脱不了干系,不过今晚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为什么?” 谢旭有些疑惑,今晚虽然人多,但是在梦中,没有任何人帮得了自己。 再梦见一次那尊母子观音相,铜钱就会把他的脑袋砸碎。 梦境中的死亡,谢旭以前不是没有梦到过。 但这一次,他本能的预感危险。 当铜钱砸下,恐怕会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因为陈sir很特别,有他在身边,你可以放心睡,当然这个决定看你。” 刘延跟着他们也把陈淮之叫做陈sir,然而在他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坚毅。 鬼婴的变化,很有可能也在龙卿的计划之内。 这也是今晚他硬着头皮也要来的原因,他要做的事,就是破局! 就算不能破局,至少也能掌控更多的信息,让他不至于太过被动。 弄清楚龙卿想做什么,他才有资格去应对一切。 谈话时,其他的队员已经选好了房间。 一起前来的两个女孩住一间,陈淮之和谢旭一间,其他人自由组队,刘延单独一间。 剩下靠近楼梯口的两个房间。 陈淮之拍了拍刘延的肩头,带着谢旭走进了走廊对门。 而刘延的房间,旁边就是楼梯口,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霉臭味钻入刘延的鼻尖。 这间房,灯居然是坏的。 按了几下开关,屋顶的灯没有任何反应,光溜溜的床榻上,甚至没有一床被褥。 不应该啊。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对门的房门被打开,陈淮之检查了房间之后已经走出来。 “这间房,以前没人住吗?” 黑暗中,刘延回头问道。 门外传来谢旭的声音。 “我给忽略了,以前只有六个人住宿,所以这间房一直空着。” “不如我们住这间?” 刘延微微摆手, 反而是开口问道,“那些人出事的时候,在哪看到的女人?” 或许是经历得多了,刘延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有没有可能,这间房并没有空着。 整个三层,一直住着七个人。 站在床边,刘延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他一直在忍着集中注意力的冲动。 可在陈淮之他们的视野里,刘延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刘延?” 陈淮之试探的叫了一声。 “我没事。” 深吸了一口气,刘延缓缓开口。 “等我一会,或许答案就在这个房间里。” 话音落下,刘延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瞳。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房间已然陷入血红之中。 他本以为,在这房间里,他会抓到那个多出来的人。 那个他们在走廊上所见的,怀孕的女人…… 可是,血红的世界中,房间里空荡荡的。 这里的血色污垢堆积很多,床头的桌面上,都是厚厚的一层。 原本光秃秃的床榻上,血痂的厚度积累了一寸左右。 血红的絮状物上下漂浮,看起来有点恶心。 积累在床榻上的血痂,居然给刘延一种这是被褥的错觉。 的确是有点奇怪,思索中,刘延抬起头看向屋顶。 并没有什么东西趴在头顶,它会藏在哪里? 按道理说,血红世界中,刘延能够看到这些藏在阴暗里的东西。 但整个房间,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刘延转过身来,陈淮之就站在门口。 门口地面上堆积的血痂受到他的影响,已经融化。 好像有种无形的气场包裹着陈淮之。 以前就听老人说过,刚正之人,邪祟不侵。 陈淮之身居要职,或许和这个原因有关。 究竟是时间未到,还是说在刚才自己开门时,那东西溜走了? 刘延走出房门,目光一直看向走廊尽头。 整个走廊里,依旧被厚重的血痂覆盖。 血色污垢弥漫在整个走廊里,让刘延差点想呕。 而那些队员们,正在尽头的水房附近取水。 似乎是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气氛看起来还很活跃,并没有任何一点紧张感。 血红的絮状物落在他们肩头,然而队员们浑然不知。 真正的危险降临前,一定是宁静的。 没有发现任何踪影,反而让刘延更加不安。 将注意力从眼瞳散去,刘延沉声开口。 “今晚一定要全员戒备,那东西好像消失了。” 听着刘延的话,身后的谢旭不禁有些呆愣。 包括陈淮之也是一脸茫然,刚才他们只看到刘延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并不明白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是肯定的。” 陈淮之面色严肃。 虽然他要做的是破除恐惧,但他也明白,这世界上有太多说不清楚的怪事。 某些东西藏在阴暗里,或许是存在的。 总署曾经就和秦老合作过,侦破了一起术士犯下的案子。 那是一种难以用常理来认知的力量。 刘延抬手揉了揉眉心,刚才开启血色视野让他透支了不少精神。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每一间房间都检查一遍,但那种行为明显是不可取的。 恐怕还没走完所有房间,他就得晕过去。 “先这样,该来的,一定会来的。” 刘延盯着走廊尽头,神情严肃。 只是,他不曾注意到,在血色世界中,陈淮之脚下消融的血痂边缘,有着一抹残缺的足印。 那是一个赤裸着脚的女人,血色絮状物积累下来的血痂本就凹凸不平,在陈淮之气场的消融下,这一切痕迹变得更加难以察觉。 足印朝向走廊尽头,那边有着一群正在谈笑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的祥和 身后有人拍了拍刘延肩头。 “先来我房间,跟你说些事情。” 转过头,陈淮之神情有些严肃。 “嗯。” 应了一声,三人走入了房间里。 床榻遍,陈淮之又拆开一包烟来,给刘延和谢旭发了一根。 三人点了烟,在床边围坐成一圈。 这一瞬间,刘延甚至感觉有种大学新生入学的感觉。 “这栋楼,今天我就调查过,以前的确是发生过一起命案。” “一个怀孕的女老师,曾经在这里自杀过。” 陈淮之吸了口烟,沉声说道。 刘延有些意外,“自杀?” “嗯,这大概是七八年前的卷宗,楼下的补习班,之前做得很大,这里原先也是教室。”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七八年都没有出过事,偏偏最近有人撞见了。 恐怕是受了鬼婴的影响,在秦老给的那本手札上提到过,怨念只有在凝聚到一种程度,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 鬼婴借助女老师的肚子重新孕育怨念,两者的怨念相加,已经产生了一种质的变化。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有什么具体办法吗?我清楚一些规矩,你不用避讳。” 陈淮之开口说道,他知道刘延是秦川的传人,而那位先生,他同样也很尊敬。 摇了摇头,刘延如实开口,“这里的怨念很重,但我始终没有发现异常,它们在等,或许是时机未到。” “留在这里的,不只有自杀的女老师那么简单。” “还有一具鬼婴,从棚柴村带出来的鬼婴。” 话音落下,两人顿时心中一凉。 “你是说,棚柴村的命案?” 这是谢旭亲自处理的案子,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抬头看了一眼谢旭,刘延沉声说道。 “我的建议是,今晚所有人都别睡,随时保持联络,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 说着,刘延语气一顿,“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而且,我知道他是谁……” 此刻,刘延心中只有震撼。 为什么一切会如此巧合? 就好像是,有人已经算到了这一切,棚柴村的怨鬼并不是被遗弃的失败品,而是被人放在那里,等待着一次升华,等待着怨念的重新孕育。 如果龙卿真的算到了一切,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房间中,陷入了沉默。 没等陈淮之发问,屋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出什么事了?” 谢旭冲出门外,只见走廊上乱作一团。 队伍里,一个女孩哭泣着,被一众人围在中间。 她是署里的文员,刘延多少有些印象。 走上前去,谢旭朝着女孩开口问道。 “小楠,到底什么情况?” 女孩抬起头,却是一言不发。 “说话!” 谢旭顿时吼了一声,模样看起来有些抓狂。 “没…没事,我想休息了。” 说罢,小楠抹着眼泪,转身进了房间。 同住的另一个女孩脸上也有些焦急,急忙追了进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旭朝着众人问道。 然而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不知道,刚才我们还在聊天,她忽然就哭了起来。”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表情带着几分不解。 “我们还以为是她看到什么被吓到了,但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另一边,也有人出声附和。 谢旭刚要说什么,陈淮之却是走上前来。 “今晚,所有人都别睡,随时保持通讯,另外……” “你们多关注一下林小楠的情况。” 话音落下,陈淮之扭头正好对上了刘延的目光。 两人心中似有明悟。 那个东西,就快来了……? 众人点头,然而刘延却是走到了两个女孩的房门口。 站在门边,房间里还开着灯,另一位女孩守在林小楠身边。 “她…她睡着了……” 女孩抬起头来看向刘延,脸上挂着一抹慌张。 “没事,我就看看。” 刘延摆了摆手,有些阴沉的说道。 注意力集中在双目,眼前的视线带上了色彩。 入眼的,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绿意。 并没有血红的颜色出现,包括躺在被子里安睡的林小楠。 “不是被附身吗?” 刘延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这种情况,刘延曾经在凤凰山就遇到过,那个守夜的保安可谓是他噩梦的开始。 在刚才众人说完的第一时间,他和陈淮之是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未曾明说。 可自己这双眼睛不会骗人,刘延想不明白。 “好好休息,有情况随时说。” 关上房门,所有人都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刘延去了一趟陈淮之他们的屋子,房间里,刘延摇了摇头。 “没什么异常,不是附体,但我说不清楚。” 语气里透着几分寒意,刘延面色凝重。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他却找不出任何异常来,这才是让他觉得最担忧的。 “不急,该来的总会来。” 陈淮之说着,递给了刘延一床被褥和枕头。 “这算什么事啊!” 谢旭坐在床头,眼里布满了血丝,直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天两夜未眠了。 将手里的烟头丢向墙角,谢旭捂着脑袋模样抓狂。 的确,一群人来围猎一个在常人看来莫须有的存在,简直就是疯了。 谢旭甚至认为自己还在梦里,精神的疲惫,已经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和刘延眼神对视了片刻,陈淮之坐到了谢旭的身边。 “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 …… 等刘延回到自己房间里时,谢旭已经在陈淮之的安抚下,躺在了床上。 只是他瞪着眼睛不敢闭眼。 站在黑暗的房间里,一股霉臭味隐隐弥漫在空气中。 将手里的被褥放到床榻上,刘延沉默着点燃了一根烟。 所有事情,他好像已经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点。 棚柴村和成桥医院发生的一切,手段太相似了。而在成桥医院背后,有一位青衣男人曾经在院长彭立海的家里出现过。 龙卿身着青衣,从那场凤凰山的骗局开始,他就一直在谋划着什么。 那位凤凰山上的玄朴道人和龙卿之间很可能有着一致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和尸山有关。 “聚怨念于方,通天,可开尸山……” 黑暗中,刘延叼着烟头喃喃自语。 尸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今日龙岁年也和自己聊过很多,除了尸山之外,还有一处尸主墓。 而他的车顶,趴着一个蛇尾的怪物。 那个东西,已经盯上了他。 ‘聚怨念于方……?’ 鬼婴在重新孕育,而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恐怕会是整个谋划的关键! 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的祥和 身后有人拍了拍刘延肩头。 “先来我房间,跟你说些事情。” 转过头,陈淮之神情有些严肃。 “嗯。” 应了一声,三人走入了房间里。 床榻遍,陈淮之又拆开一包烟来,给刘延和谢旭发了一根。 三人点了烟,在床边围坐成一圈。 这一瞬间,刘延甚至感觉有种大学新生入学的感觉。 “这栋楼,今天我就调查过,以前的确是发生过一起命案。” “一个怀孕的女老师,曾经在这里自杀过。” 陈淮之吸了口烟,沉声说道。 刘延有些意外,“自杀?” “嗯,这大概是七八年前的卷宗,楼下的补习班,之前做得很大,这里原先也是教室。”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七八年都没有出过事,偏偏最近有人撞见了。 恐怕是受了鬼婴的影响,在秦老给的那本手札上提到过,怨念只有在凝聚到一种程度,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 鬼婴借助女老师的肚子重新孕育怨念,两者的怨念相加,已经产生了一种质的变化。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有什么具体办法吗?我清楚一些规矩,你不用避讳。” 陈淮之开口说道,他知道刘延是秦川的传人,而那位先生,他同样也很尊敬。 摇了摇头,刘延如实开口,“这里的怨念很重,但我始终没有发现异常,它们在等,或许是时机未到。” “留在这里的,不只有自杀的女老师那么简单。” “还有一具鬼婴,从棚柴村带出来的鬼婴。” 话音落下,两人顿时心中一凉。 “你是说,棚柴村的命案?” 这是谢旭亲自处理的案子,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抬头看了一眼谢旭,刘延沉声说道。 “我的建议是,今晚所有人都别睡,随时保持联络,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 说着,刘延语气一顿,“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而且,我知道他是谁……” 此刻,刘延心中只有震撼。 为什么一切会如此巧合? 就好像是,有人已经算到了这一切,棚柴村的怨鬼并不是被遗弃的失败品,而是被人放在那里,等待着一次升华,等待着怨念的重新孕育。 如果龙卿真的算到了一切,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房间中,陷入了沉默。 没等陈淮之发问,屋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出什么事了?” 谢旭冲出门外,只见走廊上乱作一团。 队伍里,一个女孩哭泣着,被一众人围在中间。 她是署里的文员,刘延多少有些印象。 走上前去,谢旭朝着女孩开口问道。 “小楠,到底什么情况?” 女孩抬起头,却是一言不发。 “说话!” 谢旭顿时吼了一声,模样看起来有些抓狂。 “没…没事,我想休息了。” 说罢,小楠抹着眼泪,转身进了房间。 同住的另一个女孩脸上也有些焦急,急忙追了进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旭朝着众人问道。 然而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不知道,刚才我们还在聊天,她忽然就哭了起来。”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表情带着几分不解。 “我们还以为是她看到什么被吓到了,但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另一边,也有人出声附和。 谢旭刚要说什么,陈淮之却是走上前来。 “今晚,所有人都别睡,随时保持通讯,另外……” “你们多关注一下林小楠的情况。” 话音落下,陈淮之扭头正好对上了刘延的目光。 两人心中似有明悟。 那个东西,就快来了……? 众人点头,然而刘延却是走到了两个女孩的房门口。 站在门边,房间里还开着灯,另一位女孩守在林小楠身边。 “她…她睡着了……” 女孩抬起头来看向刘延,脸上挂着一抹慌张。 “没事,我就看看。” 刘延摆了摆手,有些阴沉的说道。 注意力集中在双目,眼前的视线带上了色彩。 入眼的,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绿意。 并没有血红的颜色出现,包括躺在被子里安睡的林小楠。 “不是被附身吗?” 刘延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这种情况,刘延曾经在凤凰山就遇到过,那个守夜的保安可谓是他噩梦的开始。 在刚才众人说完的第一时间,他和陈淮之是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未曾明说。 可自己这双眼睛不会骗人,刘延想不明白。 “好好休息,有情况随时说。” 关上房门,所有人都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刘延去了一趟陈淮之他们的屋子,房间里,刘延摇了摇头。 “没什么异常,不是附体,但我说不清楚。” 语气里透着几分寒意,刘延面色凝重。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他却找不出任何异常来,这才是让他觉得最担忧的。 “不急,该来的总会来。” 陈淮之说着,递给了刘延一床被褥和枕头。 “这算什么事啊!” 谢旭坐在床头,眼里布满了血丝,直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天两夜未眠了。 将手里的烟头丢向墙角,谢旭捂着脑袋模样抓狂。 的确,一群人来围猎一个在常人看来莫须有的存在,简直就是疯了。 谢旭甚至认为自己还在梦里,精神的疲惫,已经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和刘延眼神对视了片刻,陈淮之坐到了谢旭的身边。 “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 …… 等刘延回到自己房间里时,谢旭已经在陈淮之的安抚下,躺在了床上。 只是他瞪着眼睛不敢闭眼。 站在黑暗的房间里,一股霉臭味隐隐弥漫在空气中。 将手里的被褥放到床榻上,刘延沉默着点燃了一根烟。 所有事情,他好像已经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点。 棚柴村和成桥医院发生的一切,手段太相似了。而在成桥医院背后,有一位青衣男人曾经在院长彭立海的家里出现过。 龙卿身着青衣,从那场凤凰山的骗局开始,他就一直在谋划着什么。 那位凤凰山上的玄朴道人和龙卿之间很可能有着一致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和尸山有关。 “聚怨念于方,通天,可开尸山……” 黑暗中,刘延叼着烟头喃喃自语。 尸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今日龙岁年也和自己聊过很多,除了尸山之外,还有一处尸主墓。 而他的车顶,趴着一个蛇尾的怪物。 那个东西,已经盯上了他。 ‘聚怨念于方……?’ 鬼婴在重新孕育,而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恐怕会是整个谋划的关键! 第一百一十章 一切正常 黑暗中,指尖的卷烟熄灭。 此刻,刘延已经是站起身来。 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必须阻止。 缓步走在房间里,刘延的手指触碰在墙面缓缓划过。 他的内心极为宁静。 忽然间,刘延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凹痕。 刻在墙面上的凹痕,呈现十字形。 “嗯?这是一个十字架?” 刘延不禁疑惑,此时他才发现,这个房间的一整面墙上,被人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十字架。 刻痕的痕迹很老旧,恐怕有些年份了。 这些刻痕带给刘延的触感,让他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站在这里,恐怕会感到窒息。 然而下一秒,刘延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空无一人的黑暗中,刘延阴测测的笑道。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这些十字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段时间里,刘延所看到的一切,无时不刻不在冲击着他的世界观。 而他的心态,早已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与黑暗同行,如同刀尖起舞。 谋害,极悲,极恐,以及一直威胁着他生命的血玉,还有那藏在整个局背后的龙卿……? 这一切,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沦为疯子。 可是刘延没有疯,他承受着这不能同人诉说的一切。 “你藏得很好,但我一定会阻止你。” 话音落下,刘延的神情终于恢复正常。 怨鬼由怨念凝聚,如果诞子,它必须要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房间来。 这些十字架,已经足够说明太多的信息。 这个房间里,一定发生过一些诡异的事情,而十字架的刻痕,明显比鬼婴来到这里时更早。 这就足够说明,那位藏在阴暗中的倩影,从最开始就被困在这里。 手札上所述的常识,在这一刻给刘延明确了许多思路。 “或许,我可以做点什么。” 黑暗中,刘延喃喃自语,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对于对付阴邪的手段,手札上不是没有记录过,但多数都太过简单,说的都是一些基础。 床榻上,忽然传出一阵电流声。 紧接着,传来陈淮之的声音。 “所有人员开始报数,从现在开始每隔半小时一次。” 再次传来一阵电流音。 “收到。” “收到。” ……? 走过前去,刘延这才发现,刚才陈淮之给自己的被褥里,夹着一部对讲机。 拿起对讲机,刘延研究了一番才按下按钮。 “收到。” 在陈淮之的组织下,队员们每隔半小时要报一次数,以确保各个房间没有异常。 并且手机也弹出通知页面,刘延被拉进了一个群聊。 群里的人,就是今晚呆在这里的所有人,以防对讲机的通讯出现问题。 “303号房间,霍思铭,王新。” “305号房间,陈茹,林小楠。” …… 每个人都在这里报备了房间号和姓名。 刘延也按照格式输入。 “307号房间,刘延,目前无异常。” 做完这一切,刘延熄灭了手机。 现在他所思考的,是如何在这个房间有所布置。 手札上不是没有教过一些方法,但现在能施展的,都太过于基础。 归根结底,还是这一次来得太仓促了,没有太多的准备。 蹲在墙角,刘延找了一块散落的瓷砖,在地面上用力刻画着什么。 不多时,整个房间的四个角,都被刘延刻上了东西。 那是四个相同的怪异符号,在手札上记录过,这种符号对阴邪有着克制作用。 四个符号被刘延用尖锐的砖片刻画连通,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弄完这些,半个小时已经过去。 拿起对讲机报数,此刻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 刘延不敢怠慢,立刻咬破了自己的中指。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东西,在零点之后便会渐渐开始活跃复苏。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什么时候会回来。 血滴从指尖滴落,在空中连成了一条线。 地面上怪异的符号,被浸染成了暗红色…… 刘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但总归要试试。 他有种预感,如果鬼婴在这里再次诞生,恐怕某些局面就会变得无法挽回。 血色世界中,我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那我是否可以在血色世界里对他们造成影响? 刘延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那阻止鬼婴的诞生就有希望。 在诞子的时候,恐怕会是那个东西最虚弱的时候。 还是要多做一些准备。 ……? 坐在床榻边,刘延再次点燃一根烟。 在他的身旁,已经放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 厕所里找来的拖把杆子,房间里找到的小刀,小刀上残留了些血迹,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干嘛的。 包括随身携带的血玉,还有莫怜语送的那枚玉佩,都被刘延贴身放在了胸前。 对讲机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开始报数。” …… 这已经是第四次报数了,现在是凌晨一点。 可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异变。 兜里的烟已经快要抽完了,刘延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该不会今晚要白忙活了? 心想着,刘延强心撑起精神。 其他的房间都是两个人,可以各轮半夜,但刘延不行。 他必须熬到天明。 再一次报数…… 房间里依旧很安静。 这期间刘延集中了一次注意力,血色世界里,房间中空无一物。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报数,滋滋的电流声似乎有一种催眠的魔力。 恍恍惚惚中,刘延侧身躺在床上,居然睡了过去。 在眼皮蹋下的那一刻,对讲机好像变得安静了。 刘延甚至听不到队员报数的声音。 此刻,已是接近天明,凌晨四点,就算是刘延也放松了警惕。 走廊上,也没有队员发现任何异常。 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条不断闪烁,轮值的队员正在回报整个楼层各处的情况。 “水房无异常。” “厕所无异常。” “走廊无异常。” 然而,就在这些消息条中,却是混进了一个没有备注的账号。 “一切正常,嘻嘻。” 只可惜,刘延已经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察觉。 而群里的人,也像是没有看到这条怪异的消息一样,继续汇报着。 此刻,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阴冷下来。 门把旋转,黑暗中,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漆黑的走廊上,空荡荡的亮着手电筒的光。 ‘咔嗒’ 房门像被风吹过,再次合上。 有什么东西,已经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一切正常 黑暗中,指尖的卷烟熄灭。 此刻,刘延已经是站起身来。 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必须阻止。 缓步走在房间里,刘延的手指触碰在墙面缓缓划过。 他的内心极为宁静。 忽然间,刘延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凹痕。 刻在墙面上的凹痕,呈现十字形。 “嗯?这是一个十字架?” 刘延不禁疑惑,此时他才发现,这个房间的一整面墙上,被人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十字架。 刻痕的痕迹很老旧,恐怕有些年份了。 这些刻痕带给刘延的触感,让他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站在这里,恐怕会感到窒息。 然而下一秒,刘延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空无一人的黑暗中,刘延阴测测的笑道。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这些十字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段时间里,刘延所看到的一切,无时不刻不在冲击着他的世界观。 而他的心态,早已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与黑暗同行,如同刀尖起舞。 谋害,极悲,极恐,以及一直威胁着他生命的血玉,还有那藏在整个局背后的龙卿……? 这一切,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沦为疯子。 可是刘延没有疯,他承受着这不能同人诉说的一切。 “你藏得很好,但我一定会阻止你。” 话音落下,刘延的神情终于恢复正常。 怨鬼由怨念凝聚,如果诞子,它必须要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房间来。 这些十字架,已经足够说明太多的信息。 这个房间里,一定发生过一些诡异的事情,而十字架的刻痕,明显比鬼婴来到这里时更早。 这就足够说明,那位藏在阴暗中的倩影,从最开始就被困在这里。 手札上所述的常识,在这一刻给刘延明确了许多思路。 “或许,我可以做点什么。” 黑暗中,刘延喃喃自语,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对于对付阴邪的手段,手札上不是没有记录过,但多数都太过简单,说的都是一些基础。 床榻上,忽然传出一阵电流声。 紧接着,传来陈淮之的声音。 “所有人员开始报数,从现在开始每隔半小时一次。” 再次传来一阵电流音。 “收到。” “收到。” ……? 走过前去,刘延这才发现,刚才陈淮之给自己的被褥里,夹着一部对讲机。 拿起对讲机,刘延研究了一番才按下按钮。 “收到。” 在陈淮之的组织下,队员们每隔半小时要报一次数,以确保各个房间没有异常。 并且手机也弹出通知页面,刘延被拉进了一个群聊。 群里的人,就是今晚呆在这里的所有人,以防对讲机的通讯出现问题。 “303号房间,霍思铭,王新。” “305号房间,陈茹,林小楠。” …… 每个人都在这里报备了房间号和姓名。 刘延也按照格式输入。 “307号房间,刘延,目前无异常。” 做完这一切,刘延熄灭了手机。 现在他所思考的,是如何在这个房间有所布置。 手札上不是没有教过一些方法,但现在能施展的,都太过于基础。 归根结底,还是这一次来得太仓促了,没有太多的准备。 蹲在墙角,刘延找了一块散落的瓷砖,在地面上用力刻画着什么。 不多时,整个房间的四个角,都被刘延刻上了东西。 那是四个相同的怪异符号,在手札上记录过,这种符号对阴邪有着克制作用。 四个符号被刘延用尖锐的砖片刻画连通,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弄完这些,半个小时已经过去。 拿起对讲机报数,此刻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 刘延不敢怠慢,立刻咬破了自己的中指。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东西,在零点之后便会渐渐开始活跃复苏。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什么时候会回来。 血滴从指尖滴落,在空中连成了一条线。 地面上怪异的符号,被浸染成了暗红色…… 刘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但总归要试试。 他有种预感,如果鬼婴在这里再次诞生,恐怕某些局面就会变得无法挽回。 血色世界中,我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那我是否可以在血色世界里对他们造成影响? 刘延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那阻止鬼婴的诞生就有希望。 在诞子的时候,恐怕会是那个东西最虚弱的时候。 还是要多做一些准备。 ……? 坐在床榻边,刘延再次点燃一根烟。 在他的身旁,已经放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 厕所里找来的拖把杆子,房间里找到的小刀,小刀上残留了些血迹,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干嘛的。 包括随身携带的血玉,还有莫怜语送的那枚玉佩,都被刘延贴身放在了胸前。 对讲机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开始报数。” …… 这已经是第四次报数了,现在是凌晨一点。 可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异变。 兜里的烟已经快要抽完了,刘延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该不会今晚要白忙活了? 心想着,刘延强心撑起精神。 其他的房间都是两个人,可以各轮半夜,但刘延不行。 他必须熬到天明。 再一次报数…… 房间里依旧很安静。 这期间刘延集中了一次注意力,血色世界里,房间中空无一物。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报数,滋滋的电流声似乎有一种催眠的魔力。 恍恍惚惚中,刘延侧身躺在床上,居然睡了过去。 在眼皮蹋下的那一刻,对讲机好像变得安静了。 刘延甚至听不到队员报数的声音。 此刻,已是接近天明,凌晨四点,就算是刘延也放松了警惕。 走廊上,也没有队员发现任何异常。 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条不断闪烁,轮值的队员正在回报整个楼层各处的情况。 “水房无异常。” “厕所无异常。” “走廊无异常。” 然而,就在这些消息条中,却是混进了一个没有备注的账号。 “一切正常,嘻嘻。” 只可惜,刘延已经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察觉。 而群里的人,也像是没有看到这条怪异的消息一样,继续汇报着。 此刻,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阴冷下来。 门把旋转,黑暗中,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漆黑的走廊上,空荡荡的亮着手电筒的光。 ‘咔嗒’ 房门像被风吹过,再次合上。 有什么东西,已经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终章 屋子里,刘延躺在杂乱的床榻上已经沉沉睡去。 然而原本落在床头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这是一条空白消息框。 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发件人的信息。 没有人滑动手机,屏幕渐渐暗淡下来。 就在即将熄灭的那一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消息像是发疯一样,疯狂弹出! “为什么?我的孩子出生就见不到父亲!?” “为什么要走?你知不知道我为你牺牲了多少!” “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你等着!永远不要回来!” “谁也别想阻止我把孩子生下来!” “凭什么?因为我是一个没有编制的老师?!” “你凭什么!” “你一定会来的对!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的!”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死给你看!” “你为什么没来!!!!!!” 手机疯狂的震动着,沉睡中,刘延已经被弄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刘延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 在碰到的一瞬间,手机停止了震动。 只是机身发热得有些烫手。 “嗯?” 刘延哼了一声,顿时有些疑惑。 因为此刻他的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一条消息。 刚买的手机,难不成坏掉了? 正在刘延疑惑刚才手机为什么震动不停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种冰冷的触感。 身后有人! 一瞬间,刘延清楚的感觉到了。 在他身后,正贴着一具冰冷的身躯。 是谁? 刘延瞬间浑身僵硬,他已经不敢动弹了。 而且,身后这人,甚至不像是个死人,也不像是一个活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在自己的脖颈处,刘延甚至能够感觉到冰凉的气流,正吹在自己的后颈上。 刘延不敢转身,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转身,看到的会是一张恐怖的脸! 手机上依旧在弹出来消息。 “一切正常,无任何异常发生。” 这是305号房间林茹发的消息。 而刘延身后躺着的这位,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女性。 刘延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是谁走错房间了? 略微发出声音,刘延沙哑的开口。 “你好像,走错房间了。” 话音落下,却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不对劲,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刘延颤抖着手,想要发出一条消息。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 那是一个属于女人的声音。 这一刻,刘延彻底明白了,躺在自己身后的,恐怕就是走廊上遇到的那位! 一种危机感朝着他袭来,就在此刻,身后的女人越发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顷刻间,整个房间仿佛开始颤抖。 而那些原本刻在墙上的十字架,顿时倒立下来! 十字架道理,恶魔降临! 刘延瞬间转身,此刻,一位面部浮肿的女人,正紧贴着他的身体,而女人身着白衣,肚子高高隆起。 她的肚子里,仿佛装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在那里,刘延感受到了一股属于鬼婴的气息。 房间依旧在颤抖,而此刻,刘延并没有集中注意力,却仿佛陷入了血红世界之中。 在这里,殷红的血色污垢飘落下来。 覆盖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说,一直在找我吗?为什么,当初要抛下我们的孩子?” 一时间,刘延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为什么会这样找到自己? 而且,更让刘延感到震惊的是,此刻的窗户外面,居然有着几团庞大的阴影,正在朝着这边漂浮过来。 那是一具宛如蜈蚣的尸体,在那无数的触须上,挂着的,赫然是属于人类的血肉。 而与此同时,世界仿佛颤动起来。 那一颗高耸入云天的血色巨树,同样也开始颤抖起来。 血色世界之中,刘延已经被无数的邪恶包围。 刘延不明白,他们到底属于那里,还是说,这就是龙卿的计谋? 这就是龙卿的谋划? 眼前女人的肚子忽然炸裂开来! 从肚子之中,爬出一个血色的婴儿。 这个婴儿,有着鬼婴原先的面容。 只是…… 只是它给了刘延一种感觉,就好像…… 好像它已经拥有了新的生命。 刘延想逃,可是这一刻,他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鬼婴张开了嘴。 这或许,会是刘延的死期。 然而,鬼婴的口中,吐出两个音节。 “爸…爸爸……” 爸爸?!! 一瞬间,刘延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了,在棚柴村的时候,因为自己身体的变故,似乎洒了血迹在那些人俑身上。 难道说,是那个时候鬼婴和自己产生了联系吗? 没等刘延思考明白,胸口的血玉发烫了起来。 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刘延的皮肤烧穿。 此刻,刘延像是产生了幻觉。 这是一座古朴庄严的王朝,漆黑的大殿屹立在云巅。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王朝,却是看起来处处充满了死一般的寂静。 刘延身处其中,仿佛只是其中的一员。 “国师。”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刘延略微呆愣,难道是在叫我? 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上,居然穿上了古朴的衣袍。 而袍子上,刻画着金龙。 国师? 这道幻觉,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将刘延惊醒。 他本来应该失去了痛觉! 睁开眼时,窗户已经被打破,而他刘延的胸口,居然被一个肉冠贯穿! 那是属于血红世界中巨树的枝条! 巨树巨大的力道,将刘延拉扯起来。直接扯出了窗外! 身后的鬼婴,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爸爸!!!!!” 可是,此刻刘延的身体完全由不得自己。 被巨大的枝条贯穿着,扯到了天边的最高处。 他越来越靠近那颗巨树。 等到靠近得近了,他才发现,巨树上,悬挂着的,居然是一个个人影! 更加恐怖的是,这些人的脸,居然和自己一摸一样! 此刻,巨树的身上,早已经挂满了死去干枯腐烂的刘延。 惊恐钻入了刘延的皮肤。 这……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一刻,刘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无数的信息传入刘延脑海。 玉 乃镇王之石! 而得此玉者,以万玉为食,当为镇国之师! 仓惶中,刘延被树枝倒挂起来。 然而,在刘延的头上,树冠的中央,居然有着一道人影。 一道刘延极为熟悉的人影。 少女皮肤白皙,躺在树冠中央,仿佛已经安睡。 可…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楚白鹿!!” 刘延惊恐的喊出声! 可是,少女未曾苏醒。 而刘延被倒挂于此! 巨树之上,已经有一道阴影浮现。 那是比所有鬼怪都要巨大的恐怖阴影! 它就仿佛是一尊凝视着人类的邪神! 可是,此刻,它的目光落在刘延的身上。 天空之上,传来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沙哑声音。 “好久不见了…倒吊人……” 黑星闪耀,古神们欢呼着,这一切,都将化作深渊中的盛宴。 无知,永远是一件最幸运的事。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活着。 楚白鹿即将永远沉睡,迎接下一次黑星的降临。 而刘延,将被永远悬挂在世界的尽头,他是属于楚白鹿的倒吊人。 为黑星降世而永远倒吊! (ps:很可惜,这本书只能提前完结了,的确在剧情的设置和表达上,存在一定的问题,要说爽文,其实没有太爽,作为诡异灵异,诡异也不到极致,本以为这会是一个设定上的创新,但是他局限了这本书的发挥,导致成绩并不理想。我知道还有人在追读,可的确我作为书写者也感觉到了问题,在这只能说声抱歉了。 本来刘延应该成为渝北第一大师,本来刘延可以在雪中煮酒畅谈天下格局。本来,刘延应该从屋子里走出,毫无畏惧的去面对荒芜中的古神。 但这一切,可惜也并不可惜。 作品就像我的孩子,我当然希望它被更多人喜欢。 告别刘延,我们还会有新的开始。 下一本书,开年会继续,题材暂时未定。 谢谢你们的默默支持。)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终章 屋子里,刘延躺在杂乱的床榻上已经沉沉睡去。 然而原本落在床头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这是一条空白消息框。 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发件人的信息。 没有人滑动手机,屏幕渐渐暗淡下来。 就在即将熄灭的那一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消息像是发疯一样,疯狂弹出! “为什么?我的孩子出生就见不到父亲!?” “为什么要走?你知不知道我为你牺牲了多少!” “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你等着!永远不要回来!” “谁也别想阻止我把孩子生下来!” “凭什么?因为我是一个没有编制的老师?!” “你凭什么!” “你一定会来的对!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的!”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死给你看!” “你为什么没来!!!!!!” 手机疯狂的震动着,沉睡中,刘延已经被弄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刘延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 在碰到的一瞬间,手机停止了震动。 只是机身发热得有些烫手。 “嗯?” 刘延哼了一声,顿时有些疑惑。 因为此刻他的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一条消息。 刚买的手机,难不成坏掉了? 正在刘延疑惑刚才手机为什么震动不停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种冰冷的触感。 身后有人! 一瞬间,刘延清楚的感觉到了。 在他身后,正贴着一具冰冷的身躯。 是谁? 刘延瞬间浑身僵硬,他已经不敢动弹了。 而且,身后这人,甚至不像是个死人,也不像是一个活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在自己的脖颈处,刘延甚至能够感觉到冰凉的气流,正吹在自己的后颈上。 刘延不敢转身,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转身,看到的会是一张恐怖的脸! 手机上依旧在弹出来消息。 “一切正常,无任何异常发生。” 这是305号房间林茹发的消息。 而刘延身后躺着的这位,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女性。 刘延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是谁走错房间了? 略微发出声音,刘延沙哑的开口。 “你好像,走错房间了。” 话音落下,却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不对劲,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刘延颤抖着手,想要发出一条消息。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 那是一个属于女人的声音。 这一刻,刘延彻底明白了,躺在自己身后的,恐怕就是走廊上遇到的那位! 一种危机感朝着他袭来,就在此刻,身后的女人越发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顷刻间,整个房间仿佛开始颤抖。 而那些原本刻在墙上的十字架,顿时倒立下来! 十字架道理,恶魔降临! 刘延瞬间转身,此刻,一位面部浮肿的女人,正紧贴着他的身体,而女人身着白衣,肚子高高隆起。 她的肚子里,仿佛装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在那里,刘延感受到了一股属于鬼婴的气息。 房间依旧在颤抖,而此刻,刘延并没有集中注意力,却仿佛陷入了血红世界之中。 在这里,殷红的血色污垢飘落下来。 覆盖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说,一直在找我吗?为什么,当初要抛下我们的孩子?” 一时间,刘延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为什么会这样找到自己? 而且,更让刘延感到震惊的是,此刻的窗户外面,居然有着几团庞大的阴影,正在朝着这边漂浮过来。 那是一具宛如蜈蚣的尸体,在那无数的触须上,挂着的,赫然是属于人类的血肉。 而与此同时,世界仿佛颤动起来。 那一颗高耸入云天的血色巨树,同样也开始颤抖起来。 血色世界之中,刘延已经被无数的邪恶包围。 刘延不明白,他们到底属于那里,还是说,这就是龙卿的计谋? 这就是龙卿的谋划? 眼前女人的肚子忽然炸裂开来! 从肚子之中,爬出一个血色的婴儿。 这个婴儿,有着鬼婴原先的面容。 只是…… 只是它给了刘延一种感觉,就好像…… 好像它已经拥有了新的生命。 刘延想逃,可是这一刻,他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鬼婴张开了嘴。 这或许,会是刘延的死期。 然而,鬼婴的口中,吐出两个音节。 “爸…爸爸……” 爸爸?!! 一瞬间,刘延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了,在棚柴村的时候,因为自己身体的变故,似乎洒了血迹在那些人俑身上。 难道说,是那个时候鬼婴和自己产生了联系吗? 没等刘延思考明白,胸口的血玉发烫了起来。 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刘延的皮肤烧穿。 此刻,刘延像是产生了幻觉。 这是一座古朴庄严的王朝,漆黑的大殿屹立在云巅。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王朝,却是看起来处处充满了死一般的寂静。 刘延身处其中,仿佛只是其中的一员。 “国师。”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刘延略微呆愣,难道是在叫我? 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上,居然穿上了古朴的衣袍。 而袍子上,刻画着金龙。 国师? 这道幻觉,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将刘延惊醒。 他本来应该失去了痛觉! 睁开眼时,窗户已经被打破,而他刘延的胸口,居然被一个肉冠贯穿! 那是属于血红世界中巨树的枝条! 巨树巨大的力道,将刘延拉扯起来。直接扯出了窗外! 身后的鬼婴,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爸爸!!!!!” 可是,此刻刘延的身体完全由不得自己。 被巨大的枝条贯穿着,扯到了天边的最高处。 他越来越靠近那颗巨树。 等到靠近得近了,他才发现,巨树上,悬挂着的,居然是一个个人影! 更加恐怖的是,这些人的脸,居然和自己一摸一样! 此刻,巨树的身上,早已经挂满了死去干枯腐烂的刘延。 惊恐钻入了刘延的皮肤。 这……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一刻,刘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无数的信息传入刘延脑海。 玉 乃镇王之石! 而得此玉者,以万玉为食,当为镇国之师! 仓惶中,刘延被树枝倒挂起来。 然而,在刘延的头上,树冠的中央,居然有着一道人影。 一道刘延极为熟悉的人影。 少女皮肤白皙,躺在树冠中央,仿佛已经安睡。 可…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楚白鹿!!” 刘延惊恐的喊出声! 可是,少女未曾苏醒。 而刘延被倒挂于此! 巨树之上,已经有一道阴影浮现。 那是比所有鬼怪都要巨大的恐怖阴影! 它就仿佛是一尊凝视着人类的邪神! 可是,此刻,它的目光落在刘延的身上。 天空之上,传来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沙哑声音。 “好久不见了…倒吊人……” 黑星闪耀,古神们欢呼着,这一切,都将化作深渊中的盛宴。 无知,永远是一件最幸运的事。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活着。 楚白鹿即将永远沉睡,迎接下一次黑星的降临。 而刘延,将被永远悬挂在世界的尽头,他是属于楚白鹿的倒吊人。 为黑星降世而永远倒吊! (ps:很可惜,这本书只能提前完结了,的确在剧情的设置和表达上,存在一定的问题,要说爽文,其实没有太爽,作为诡异灵异,诡异也不到极致,本以为这会是一个设定上的创新,但是他局限了这本书的发挥,导致成绩并不理想。我知道还有人在追读,可的确我作为书写者也感觉到了问题,在这只能说声抱歉了。 本来刘延应该成为渝北第一大师,本来刘延可以在雪中煮酒畅谈天下格局。本来,刘延应该从屋子里走出,毫无畏惧的去面对荒芜中的古神。 但这一切,可惜也并不可惜。 作品就像我的孩子,我当然希望它被更多人喜欢。 告别刘延,我们还会有新的开始。 下一本书,开年会继续,题材暂时未定。 谢谢你们的默默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