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锦衣卫大人的心尖宠》 第1章 锦衣卫 长安街上,放眼望去全是人来人往,一旁卖肉包子的,口里说着传闻围圈听故事的,拿着糖葫芦扫帚游街串巷的,都是肖奈奈眼里看熟的风景。 彼时肖奈奈走在大街上,满肩的五黑秀发,仅仅只是用一根木簪就圈在头上,分外装饰都无,身上穿了件粗布麻衣,鼻间的假胡子看着格外扎眼。 肖奈奈是出来探案的,案子是住在附近的孙大娘儿子失踪,近日又被发现尸首展露于草市的案子。 草市,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人山人海,若是将尸首放于草市,无疑是告彻天下,行举异常胆大。 哪里有案子哪里就有肖奈奈,肖奈奈和好兄弟陆鲁自行成立了一个探案小分队,不为别的,就为探案,为民除害。 此行二人的目的地是长安城衙门。 肖奈奈事先就已经买好了给衙门送送牢饭的伙计,眼下肖奈奈和陆鲁一手一桶白饭,一手一桶腌白菜,拿出牌子后,肖奈奈和陆鲁成功的进入牢狱。 “大鲁,你去送饭,我去打听尸体的下落,记住,不要暴露任何马脚!” 陆鲁虽然不太聪明,但十分听肖奈奈的话,肖奈奈把手里的两个桶往地上一放,甩了甩酸重的胳膊,离开。 时不时还有犯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入耳,听的肖奈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肖奈奈摸了摸泛着寒意的身体,继续摸索着。 中午,牢狱里很多看守都要吃午饭。 肖奈奈心想着尸体不能久放,要放也必须放在有冰窖的地方,此时正值夏天,虽然尸体是昨天发现,想必要保存也一定不简单。 哪里冷,肖奈奈就准备往哪里走。 路过一间审邢室,突然穿出来的尖叫声让肖奈奈整个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叫声实在太过凄惨,甚至比她之前听到的任何都要来的惊人,肖奈奈一顿,找了个合适的角落,把目光往里面放入。 一旁放着一块寒冰,冰上的尸体,正是孙大娘的儿子。 尸体的一旁站着一个人。 看不见人的正貌,不过看着人的背影和手中的武器,肖奈奈大概就将这个人的身份摸了个明白。 身穿飞鱼服,手着绣春刀……这不是锦衣卫吗? 如果肖奈奈没记错的话,锦衣卫应该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小小的衙门,这不应该是锦衣卫出现的地方…… 除非…… 肖奈奈收回目光,身体紧紧贴在身后的石壁上,石壁的后面,冰窖散发出来的温度,即使肖奈奈没有靠近,也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几乎是咋个一瞬间,肖奈奈就决定放弃。 按照原路返回,发现陆鲁还在一间一间的给犯人发牢饭。 肖奈奈看着忍不住催促:“大鲁,你发完了没?” 陆鲁反应迟钝:“还没。” “快,我们要撤了。” “为什么?”陆鲁放下手里的汤勺,回头看向肖奈奈,目光顿顿。 “没有为什么。”肖奈奈拉着陆鲁着急想离开:“孙大娘儿子的死没那么简单,这件事情锦衣卫已经插手了,我们赶快收手,要是被锦衣卫发现两个外人潜入进来还想插手此案,我们就完蛋了!” 第2章 死里逃生 肖奈奈心急着离开,陆鲁却反应不过来肖奈奈口里所说的到底是有多么危险,眼前牢里的犯人拿着一个碗,眼神哀求的看着他。陆鲁把目光左移,每个监狱里的人都是用相同的目光看着他。陆鲁心生怜悯,“我们……我们别着急,还有很多人,都没有吃饭。” 肖奈奈叹了口气,拿起一个汤勺,“那我们动作快一点,千万别和锦衣卫撞到!” 等所有白菜白饭发完之后,肖奈奈和陆鲁一手拿着两个空桶急匆匆离开。 肖奈奈身材纤细修长,走路起来十分轻快,陆鲁是街上猪肉铺老板的儿子,从小吃肉长大,身材壮硕,一起出来,肖奈奈低着头,正好擦过锦衣卫,陆鲁行动迟缓,整个人一下子撞在一个锦衣卫身上。 下人做事向来要埋头做小,肖奈奈微微抬眸,看着眼前衣服上的飞鱼纹,便知道自己最害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大鲁出事了,她是不可能不管不顾的…… 肖奈奈闭上眼,心一横,放下手里的桶,在锦衣卫面前直愣愣的跪下:“大人息怒,大鲁他是来给牢里的犯人送饭菜的,无意冒犯,请大人不要怪罪。” 面前为首的锦衣卫,便是当朝北镇抚司,林指挥使林武的儿子,林汀白。 林汀白一手赤手握拳,一手扶着腰间的剑把手,手里的绣春刀随时都可脱壳而出。 林汀白目光随意往下一扫,目光扫到肖奈奈脖子处裸露的雪白肌肤,一顿。 扫了扫肖奈奈的身形,林汀白薄唇轻启:“是来送饭的?” 肖奈奈不说话,直接拿出牌子。 林汀白从肖奈奈手里接过,扫了几眼,随手往地上一扔。 “下次长点眼睛。” 确定锦衣卫真真切切的离开后,肖奈奈猛松了口气,站起身,陆鲁却还学着她的模样跪拜在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鲁!”肖奈奈一巴掌拍在陆鲁的脑门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惹事了!” 陆鲁还没反应过来,被肖奈奈拍了一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抬头见肖奈奈一脸怒气,陆鲁傻乎乎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纸皮糖,“奈奈别气,大鲁错了。” 肖奈奈叹气,拿起一旁的桶,“我们赶紧离开,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 …… 肖奈奈是街上卖馄饨的馄饨西施生的女儿,所谓西施,肖奈奈生的很好看,一张小而精致的娃娃脸在这街里街外都是出了名的。 肖奈奈生出来没见过父亲,肖奈奈是由馄饨西施一个人养到大的。 馄饨西施开始也想好好教导肖奈奈成为一家闺秀,从小在肖奈奈身上的钱也没少花,可没想到肖奈奈对女红根本没兴趣,反而在义庄谋了个仵作的差事,天天跟尸体打交道。 馄饨西施劝不动,最后索性由着肖奈奈去,仵作这个差事清闲,肖奈奈没事也去街上看看有什么案子。 陆鲁是街上猪肉铺老板的儿子,做馄饨需要猪肉,肖奈奈家和猪肉铺又挨得很近,远亲不如近邻,来来往往,馄饨西施家和猪肉脯混熟。 第3章 义庄 从衙门出来,肖奈奈手心全是凉汗, 换回自己本身的衣服,肖奈奈准备和陆鲁告别,陆鲁却叫住了她:“奈奈!” 肖奈奈回头,陆鲁掌心里仍旧是那颗糖,油黄橙亮的糖衣包着,肖奈奈似乎还可以闻到糖果的清香。 可真是一个傻大鲁……肖奈奈无奈接过糖,顺势放入荷包里。 “会回家吗?” 肖奈奈记得偶尔大鲁记性会突然变差,甚至忘记归家的路。 “会!”陆鲁冲肖奈奈傻呵呵的笑着。 “那就快点回去。” 肖奈奈准备回家,走了好几步,转身,发现大鲁还是在原地看着她,她习惯大鲁这样,但每次还是会让他回家:“别傻站着了,赶快回去。” 肖奈奈回家时,夕阳西下,余光散播整个长安城。 街上收摊的收摊,饭后出来纳凉的人也不少,老老小小,长安也是个不夜城,到了晚上会走掉一批,又会新来一批。 人群中咋咋呼呼的,是不知哪来的戏班子在耍杂耍,肖奈奈爱凑热闹,过去看了会,拍手叫好,转身就被馄饨西施一把抓住耳朵。 “晚上不回家,在这里看戏让我担心,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省心呢?” “没看太久没看太久。”肖奈奈捂着耳朵:“正准备回去呢。” “吃了吗?” “没。” “回家吃饭去。”馄饨西施松开自家闺女。 “好啊娘。”肖奈奈挽住馄饨西施的手,摇啊摇。 “晚上还有差事吗?” 肖奈奈这才忽然记起一直要值夜班的孙大爷今日有事,把看夜班的差事委托给了她,要不是馄饨西施这么一问,这事还真真切切被她给忘了。 “有。” 肖奈奈夜班的次数不多不少,馄饨西施见怪不怪,不过到底还是女孩子家,馄饨西施多多少少还是会说些:“老规矩,不能太晚回来。” “这次怕是不行了……”肖奈奈撇了撇嘴:“今日孙大爷有事,我答应替他看班,今晚应该是要住在义庄了。” 馄饨西施听完又开始啰啰嗦嗦起来,抱怨肖奈奈她不应该找这样一份工作,白天夜晚不着家,到处风浪等云云,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闺女,专顾着在外贪玩,留老母一人在家。 “娘!”肖奈奈撒娇:“我答应了别人的,这可不好不去。” “那……那就让大鲁陪你一起去。” “那也不行啊……”肖奈奈道:“陆鲁爹娘不会让她这么晚出来的,他们不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 肖奈奈嘿嘿的笑了两声。 回家吃过晚饭,肖奈奈换了身平时做差事穿的便服,刚到义庄坐下没多久,义庄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肖奈奈透过门缝,发现来着是锦衣卫,整个人顿时惊慌失措。 当下开门,肖奈奈再次跪拜在地。 为首者林汀白,直接拿出令牌:“锦衣卫办事,闲人勿扰。” 肖奈奈怕露馅,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近的尸体都在哪里。” 肖奈奈站起身,压低嗓子道:“大人们跟我来。” 第4章 扰乱民心 最近城郊死了一些乞丐,因为是无名小卒,长安城的衙门也不太在意,得知后直接送来了义庄,死了也就这两天的事。 除了孙大娘的儿子以外,最近也就死了这些。 加上死者模样恐怖,令人作呕,尸体摆在这里两天了,也无人过问,义庄没有冰窖,肖奈奈和林汀白走到门口,屋里的那股尸臭味已经蔓延开来。 肖奈奈虽然做仵作这行已久,这刺鼻的味道她还是有些忍受不住。 微微侧眸,为首的那位锦衣卫握着绣春刀刀柄的手压根没松开,剑眉抿成一条线,眉心中间是一道痕,眼神黑沉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她一个仵作看着尸体都受不了,这帮锦衣卫,竟然还能不动如山? 果然是皇帝选出来的人物,心里素质和旁人就是不一样。 “禀大人,这五具尸体便是近日在城郊发现的尸体。” “昨天发现的?” “禀大人,是。” “验尸。” 肖奈奈知道自己是个小角色,也认真做好作为一个小透明该做的事,闻言肖奈奈怕自己挡道,默默后退两步,离尸体更远,离锦衣卫更近。 “验尸。” 林汀白又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肖奈奈继续埋头做小。 “叫你呢。”另外一个锦衣卫见肖奈奈一直无动于衷,忍不住催促道。 肖奈奈这才反应过来,从一旁拿过工具,憋住呼吸就准备上前。 还没走几步,林汀白出声道:“记得带手套。” 肖奈奈疑惑,但还是听了林汀白的话,乖乖的带上橡皮手套。 屋内灯光昏黄,外面风声叫的厉害,油灯灯光忽明忽灭,来回摇晃,肖奈奈拿起油灯,放在自己面前,直至火苗不在摇晃,肖奈奈凑近尸体。 不看不知道,一看便吓了一跳。 尸体腐败严重,腐败程度从上之下,直至死者腰部最为严重。 肖奈奈还记得,尸体刚送过来的时候,死者脸部发青,尸体只是轻微腐败。 仅仅只是过了两天,尸体竟然腐败的这么厉害。 更让肖奈奈觉得惊讶的是,死者的腹部,五具尸体,四肢头部尚且看的过去,唯有腹部实在不忍直视,腐败厉害,颜色却不是血肉的颜色,是奇怪的黑色。 正常人绝对不会是这样子。 之前判断死因是因为中毒,现在看来,导致死亡的这种毒,绝对不仅仅是她原先认为的那样。 起码这种毒……长安城里并没有。 所以……这就是锦衣卫让她戴手套的原因?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肖奈奈突然明白,手里拿着刀,正准备下手,林汀白叫停:“不用了。” 肖奈奈回头,林汀白一双沉眸盯着面前一具具腐烂的尸体,问一旁的人:“你打听清楚了?” 另外一名锦衣卫回答:“嗯,长安城内,并没有这种毒,甚至整个中原,这种毒都十分罕见。” “加紧排查。”肖奈奈沉声道:“凶手不仅仅只是想杀人这么简单。” “他想做什么?” 肖奈奈闻言,心里缓缓浮出几个字。 下一秒,她听见为首的锦衣卫将她心里的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他是想扰乱民心。” 第5章 调查 仵作是个闲差,接下来的好些天接连下雨,长安城没在出现新的尸体。肖奈奈又开始无所事事,到处闲逛。 后来天气放晴,尸体又多了起来,死因都是同一种,和前些天乞丐,孙大娘儿子死状无二。 死者家世身份有大有小,有妇孺,有花甲,身世显赫的有,无家可归的也有。 案子苦无出头,民间谣言传的绯绯,肖奈奈听的最多的,就是齐国这两年风不调雨不顺,边境连发大水,中部地区连年干旱,就连周边地区地动异常,房屋几次倒塌,国库进来亏损严重,不得已加强赋税,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怕是平安的日子不多喽!” 茶馆上,肖奈奈坐在二楼,边磕瓜子边听一楼说书先生讲的起劲:“最近齐国灾祸多,边境国家蠢蠢欲动,怕是马上就要起兵攻打,到时候死的死,伤的伤……这天,又要变了!” 肖奈奈当下一口瓜子壳往一口吐,正好吐到那说书先生的头顶上。 现在传言多,出来游走的人都少,赶出来的人胆子都不小。 长安城一改往日的繁荣,变得冷冷清清。 肖奈奈出了茶馆,就去了陆鲁的猪肉铺。 因为传言,猪肉铺也关门息业,肖奈奈直接走后门,进入就看见大鲁在后院玩泥巴玩的起劲。 肖奈奈过去一看,陆鲁捏的是两个泥人,看样子一高一矮,矮的头顶上一个泥丸子,穿插在期间的簪子异常的粗。 “大鲁。”肖奈奈看陆鲁捏了一会,直至他停手肖奈奈才喊他。 陆鲁抬起头看着她:“你,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肖奈奈四处环顾:“伯父伯母呢?” “正,正在睡觉……” “哦。” “奈奈,你看,我捏的泥人好不好看?”陆鲁指了指矮的那个:“这个是你,旁边的这个是我,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傻大鲁。”肖奈奈在陆鲁头上轻轻的拍了下,人高马大的陆鲁被肖奈奈这么一拍也丝毫不气。 “陪我去趟城郊。”肖奈奈也算是接触了这个案子,心里总归是有些好奇:“我要去看看那几个乞丐的住所。” 城郊距离长安城,还是有些距离。 肖奈奈没钱租马车,骑着自己的小毛驴就往城郊赶,陆鲁骑着马跟在肖奈奈后面,肖奈奈快他就快,肖奈奈慢他就慢。 到达城郊时,正值中午,城郊周围是森林,光亮照不进来,森林里全是阴冷潮湿。 这城郊附近有座荒庙,肖奈奈没猜错的话,几个乞丐应该常住那里。 肖奈奈和陆鲁把马和小毛驴赶紧荒庙,前脚刚进,后脚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整个世界顿时都昏暗了些,肖奈奈没办法,在寻找线索的同时也在破庙避雨。 地上有篝火烧完后留下来的黑灰,有一个角落里摆满了稻草,肖奈奈没猜错,平时那几个乞丐住的就是这里。 稻草面前放了几个碗,眼里有些残食,陆鲁想去拿,肖奈奈大声阻止:“大鲁,不要去碰那个碗!” 第6章 苗头 死者腐烂是从腹部开始,毒在肠胃,只能是通过进食而中毒。 乞丐的碗上,很有可能还留下了残毒! 陆鲁听到肖奈奈的话,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肖奈奈松了口气,连忙对陆鲁道:“大鲁,现在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轻举妄动。” 陆鲁点头,破庙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一把油纸伞下是一个妇人,手里拿着菜篮子,里面装的应该是刚采摘的野菜。 妇人见她两笑笑:“你们也是在这里躲雨的?” 肖奈奈颔首。 “这雨下的太大,怕把伞给打坏喽。”妇人从衣袖拿出一张手帕,边擦拭脸上的雨水,边往四周看:“诶,这里原先不是住了几个乞丐吗?” 肖奈奈望着外面的雨下的厉害,眸中似有天青色:“大娘不知道吗?最近长安城里谣言传的厉害,这几个乞丐,已经死了。” 破庙里一瞬的寂静,外面的雨声在耳膜里逐渐变大。 肖奈奈突然想起说书先生说的话。 边境地区连年大水,如今这长安城雨也下的这般大,看样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停歇不了的,落入旁人眼中,说不定又传了什么天灾人祸不可违的舆论。 真是什么事都赶到一块去了。 到底是死人的话,大娘没把话题继续下去,看着外面的大雨发愁: “哎,下了这么大的雨,接下来怕是好些天都不能出来采野菜了……要是日子一直和前些天那样晴朗就好,天气晴朗,干什么都比较方便。” 肖奈奈闻言呼吸一窒,脑海里似乎多了根线,迷迷糊糊中她似窥得天光,光亮太过耀眼,照的她似懂非懂。 脑海里有些时间点,和出升的太阳直射在一条线上,肖奈奈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大娘你话里的意思是?” 大娘语重心长道:“这城郊啊,不似那长安城,下大雨了,脚下的泥土便会变得粘稠,加上地势险要,下雨天出来采野菜实在是不方便。” “我不是这个意思……”肖奈奈转身,看着大娘的眼里灼灼:“我是问,你采野菜,是不是为了拿到城里去卖?” 大娘点头。 “要去长安城,是否一定要经过这城郊?” 大娘再次点头。 外面轰隆一声巨响,肖奈奈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猛的一拍手:“我知道案子要从哪里开始查了!” “从哪里?”陆鲁傻乎乎的回肖奈奈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早晨才行赶集的时间。”越是激动肖奈奈显得越是冷静:“锦衣卫他们说过这种毒罕见未知,如果说这种毒我们中原很少有的话,那就只有……” 肖奈奈猛的一拍手,转身抓住大娘的手:“大娘,这周围地形我不是很熟悉,但是我依稀记得,长安城周围附属的地方,有个叫金郡的地方,那里靠海,是齐国重要的航行通道。对不对?” 大娘虽云里雾里,但肖奈奈所说无错,大娘一而再,再而三点头:“话虽没错,可是跟这上京赶集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大了…”虽然全部都是肖奈奈的猜测,肖奈奈还是不由自主激动起来:“大鲁,我们赶快回去!” “回哪里?” “义庄!” 第7章 金郡 因为最近人心慌慌,街上最近谁家有人丧命都会被人传人传的很快,加上官府调查插入,白天晚上有人巡逻,之后尸体发现特别快。 发现尸体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早晨到上午的时间段,正是百姓上京赶集的重要时间。 接下来好些天的连绵大雨,长安城也没在发现新的尸体。 肖奈奈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无二。 她料到凶手不来自于长安城,但明目张胆的杀人,想必也一定有所有图谋,如此胆大包天的在京城眼皮底下为非作歹,肖奈奈觉得整个齐国找不到几个,很有可能是从边境来的人。 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心涣散。 后面一定有很大的图谋。 连着下了一个星期后的大雨,第八天终于放晴。肖奈奈睡到日上竿头才起来,起来没多久就听到长安城里又发生了命案。 死的时候知府县令的儿子,死状和其他死者无二,尸体被发现于长安城里鼎鼎大名的灶王庙,意图十分明显。 有人将此事禀报皇帝,皇帝闻言勃然大怒,同时命令北镇抚司和刑部加派人手,必定在短时间内抓住凶手。 肖奈奈收拾收拾东西,从义庄回来之后,她便准备一个人前往金郡。 馄饨西施听说她要出远门,还说起码得要个三四天,顿时就撂筷子不干了:“平常你出去遛弯不着家就算了,这次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么久不回来……这事我可不答应!” “娘~”肖奈奈撒娇:“我去金郡也是有要事嘛!” “那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肖奈奈拍拍胸膛:“我生在长安,长在长安,长安城里出事了,自然和我这个长安人摆脱不了关系的。” “就你长了张嘴。”馄饨西施不满。 肖奈奈拽了拽馄饨西施的衣袖,继续撒娇。 馄饨西施最后还是答应:“去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自己不出事,安安全全的回来。” “没问题。”肖奈奈笑嘻嘻的答应。 隔天清晨,天气再次放阴。 肖奈奈收拾好班服,馄饨西施站在家门口,目送肖奈奈骑着自己的小毛驴一点点远去。 路途遥远,肖奈奈边走边歇,直到日落西山,肖奈奈终于看到了金郡的门牌。 天色已晚,肖奈奈随便找了家客栈休息。 “小二,点菜!” 肖奈奈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坐着,小二手里拿着块毛巾,随意往肩膀上一甩,拿着个本子朝着肖奈奈这边走来:“来喽,客官,你要点些啥?” “这里有什么特色?” 虽然是出来查案子,但这也是肖奈奈第一次出远门,整个人颇有些兴奋,到达金郡的第一个晚上,肖奈奈就决定大吃一顿,好好犒劳下自己。 “哎哟,说到特色,我们小店可多了!”小二在一旁眉飞色舞的介绍:“金郡的人都清楚,我们金郡是靠海的,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小店的海鲜最有名了,最有名的便是那三鲜包,糖醋鱼和油焖大虾,哪个人吃了不拍手叫好!” 第8章 坑 这小二一看就是老江湖,肯定对着千千万万的顾客说过千万遍,滔滔不绝下来,说的肖奈奈都心神向往,当下一拍桌,一只脚搭在另外一只脚上面:“就听你的,全部给我来一份!” “好嘞!” 小二以为碰上了大手笔,脸上笑的和花一样,一连上了好些菜,肖奈奈吃的油光满面,小二站在一旁,肖奈奈边吃还对小二竖起大拇指:“听你的果真没错……好吃,好吃!” “说实在的,吃我们这里的海鲜啊,配上我们店的小酒啊……那才是绝配啊,两样或一起,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肖奈奈被猪油蒙了心:“这么好,那就再给我上一壶酒!” “好嘞客官!” 几杯酒下肚,肖奈奈喝的晕乎乎,小脸通红。 小二还在一旁撺掇:“喝酒吃肉的时候啊,听一段说书,整个人活似赛神仙,要不小的叫来一个说书先生,专门为大人你讲讲我们这金郡的风云趣事?” 肖奈奈人都傻了,听到这也就是傻乎乎的点头。 说书先生来了,肖奈奈边喝着酒,吃着海鲜,听着故事,傻乎乎的直笑。 …… 此时,二楼。 林汀白拿起桌上的被子,倒了一杯茶,壶中茶叶飘在面上,缓缓悠悠,林汀白轻抿了口茶,眼神平淡,一楼某女子放荡不羁的笑声根本无法干扰他。 一旁的侍从看着肖奈奈都觉得头疼,怕这肖奈奈在这么吵下去一向喜静的林汀白林大人会暴走:“大人,要不,我下楼说说?” 林汀白伸手:“不用。” 侍从阿弗往后退了一步。 林汀白漫不经心:“不出我意料的话,等会有好戏看。” 阿弗会意,缄口不言。 吃完之后,肖奈奈摸摸鼓鼓囊囊的肚子,顺手拿过系在腰间的钱袋,随意的掂了掂:“小二,一共多少钱?” 小二报了个书,惊得肖奈奈瞬间清醒了几分,整个人就差没从凳子上摔下来:“这……这么贵?” “客官这是哪里的话?”小二解释道:“我们客栈为客官你提供的,可是最全面的服务,有菜,有酒,有听书,吃的是最好的菜,喝的是最好的酒,连听书先生,都是我们这金郡有名的,这么下来,当然贵。” 肖奈奈后悔了。 她出门,带着是将近三天的盘缠。 这一顿,好家伙,把她所有的钱都花了,几乎是一滴不剩。 对于钱袋里的钱,肖奈奈心里有点数,往小二手里一扔,心在滴血。 小二接过,打开钱袋对数,然后笑嘻嘻的离开:“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肖奈奈人虽清醒了不少,但酒意上头,只意识到自己钱没了,根本没想到自己接下来两天的处境,出了客栈,肖奈奈在客栈门口傻站了好一会,直到天都黑了。 肖奈奈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原地暴走。 天色已晚,金郡的街道在怎么热热闹闹都沾染不到肖奈奈身上,客栈门口的红灯笼灯光微暗,肖奈奈无处可去,门突然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腰间系的玉佩在肖奈奈眼里闪闪发亮。 肖奈奈觉得面前人是有钱人,借着酒意,肖奈奈往那个人的腿上一扑,哭丧道:“大人,你菩萨心肠,救救小的我!” 第9章 不知天高地厚 肖奈奈觉得面前人是有钱人,借着酒意,肖奈奈往那个人的腿上一扑,哭丧道:“大人,你菩萨心肠,救救小的我!” “阿弗。”林汀白神情冰冷:“把她拉开。” “是,大人。” 阿弗动手丝毫不留情,完全不顾肖奈奈是女子,拽的力道如同对待野间的蛮牛,任肖奈奈再怎么死缠烂打都无济于事。 肖奈奈被拉到了林汀白的一边,林汀白居高临下,眼神凛凛。 秉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想法,肖奈奈再次扑过去,林汀白往后退几步,肖奈奈成功扑空:“大人啊,你不能不见死不救啊,你今日要是不收留小的,小的可就真的得露宿街头了!” “关我何事?”林汀白转头,对一旁的阿弗叮嘱:“给我取一桶水来,记住,是冷水。” “好。” 水拿来,林汀白一桶泼下去,肖奈奈身上顿时就湿了个七七八八。 肖奈奈心想这可是真的玩完了。 本来就吃不饱住不好了,要是真的要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住着,她还得忍受着恶寒。 这临海的城市,本来就是冬暖夏凉,一到晚上,刺骨三分。 肖奈奈伸手,拂去脸上的冷水,意识彻底清醒,抬头,看见林汀白略带凉意的眼神,突然和第一次见林汀白时的记忆重叠,肖奈奈彻彻底底明白眼前人是谁,人瞬间都软了。 竟,竟然是锦衣卫…… 她明明都已经离开长安来了金郡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帮锦衣卫也跟着来了……? “你来这里干嘛?” 信息量很大。 肖奈奈心尖瞬间多了凉意。 来查案,而且和你查的还是同一个案子。 如果这么说,说不定她肖奈奈今日,便会真的死在锦衣卫这绣春刀之下了。 事到如今,肖奈奈绞尽脑汁的想着撒谎,哄骗锦衣卫:“金郡靠海,四处闻名,小的我就是想过来目睹目睹这金郡的艳丽风光。” “真当自己那拙劣的谎言能骗过谁……”林汀白毫不犹豫的拔刀,将刀尖对准肖奈奈的眉心,稍一用力,刀尖下垂,肖奈奈便会一命呜呼。 肖奈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将她包围。 这一天她真的是过得大起大落。 “欺骗任何人都别妄想欺骗过一个锦衣卫。”林汀白手里的绣春刀又朝着逼近了些,肖奈奈盯着眼前绣春刀,刀尖在昏黄灯光下似乎都在闪烁着银白色的锋芒,肖奈奈全身冷汗如雨下,一时紧张到几乎说不出话。 “大人……小的,小的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是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林汀白冷笑,嘴角凉意丛生:“一会是衙门送饭的,一会又变成义庄的仵作,如今我前来金郡查案,又双叒叕的碰到你了,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心怀不轨?” 锦衣卫的绣春刀下,现过无数亡灵。 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号称铁血锦衣卫,在他们眼里,这世间,最不值得稀罕的东西,就是人命。 她在他眼里,如同草芥,是杀还是留全凭一念之间。 她过得向来称心如意,顺风顺水,却没料想今日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在锦衣卫的刀刃之下。 她是多么的不服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将近死亡,肖奈奈也不知道哪来的骨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是吗?”林汀白晃了晃刀柄,眼前仿佛有白光在眼前反复快速略过,肖奈奈直接闭眼,眼不见为净。 “在你临死之际,我还听听你的意图。”林汀白道:“锦衣卫虽无情,但不滥杀无辜。” 肖奈奈心里冷笑连连。 林汀白似是将肖奈奈看穿,刀锋再次逼近:“我是在给你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 “长安城死的第一个人,是孙大娘的儿子。” 林汀白知道,也目睹了第一具尸首:“哦?孙大娘?” “是。”肖奈奈开口解释:“孙大娘和我娘是挚友,平时有事没事都会互相串门,一来二往,我和孙大娘也就认识了。” “所以?” 肖奈奈深吸口气,心里异常不喜欢这种她跪在地上,林汀白却高高在上,两个人这种相处氛围:“所以小的并不是刻意接近大人您,而是为了查案。” 林汀白轻笑一声:“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肖奈奈语塞:“小的没查到什么……” 林汀白没说话,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让肖奈奈觉得自己像是被轻视一般。 肖奈奈气急:“但是如果我可以继续查下去,我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有所收获?”林汀白如同听到笑话,“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一定可以抓到凶手?就凭你不知天高地厚,初来乍到就把身上所有盘缠花光,无可奈何病急投医随便找个人苦苦哀求吗?” “真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小段子】 肖奈奈:小的奈奈在线求票,各位大爷赏个脸! 林汀白:就你也配? 林汀白拿起绣春刀,对准屏幕面前的你,语气森冷:不投,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读者:怎么可以如此霸道?(可仍是好爱) 林汀白说的坦然:因为我是锦衣卫 第10章 渔 林汀白的身后,客栈灯火通明,金郡哪里都是腥咸的海风,吹的红灯笼摇摇晃晃,肖奈奈面前立着个柱子,这边却是灯光所照不到的地方,林汀白所占的位置,全部光亮倾泻在他身上。 他很好看,冰冷的好看。 原来,刚才在客栈里,他便发现了她,目睹了她的模样。 肖奈奈再次语塞,面对刚才,自己就是最好的见证,再多说什么无益。 林汀白刀尖挑下肖奈奈腰间的钱袋,钱袋落在地上轻飘飘,刚才这里面所有的钱都被小二拿走了,肖奈奈这么想,便又听到林汀白嗤笑一声。 肖奈奈拳头握紧。 就在这时,一个分量很重的钱袋子落在肖奈奈面前,声音闷闷的,是很厚实的感觉,肖奈奈看过去,钱袋比她的大不少,但仍旧鼓鼓囊囊。 林汀白出手实在是阔绰。 “我给你个机会。”说实在,对于一个小小的仵作,林汀白到底还是对她会如何查案有丝兴趣:“我批准你查案,但凡查到有用信息,这些银子就全都是你的。” “如果我没查到什么呢。” “这钱还是你的。”林汀白残忍的笑着:“不过,这是买你命的钱,我说过,锦衣卫从不乱杀无辜。” 肖奈奈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想必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难题”林汀白道:“能跟着来金郡,便是也查到了什么,总之,能不能活下去,全凭你个人意愿。” 林汀白转身离开,肖奈奈跪在地上双脚麻木,她在原地揉了好一会儿,双腿终于有了些知觉,肖奈奈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客栈的大门假意吐了口唾沫:“呸,什么玩意儿……” 隔天,肖奈奈起的很早,起身去了海边。 早晨,太阳还未从海平线上完全伸出来,世界就已经被照了个七七八八亮,肖奈奈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些粗布渔民,坐船下海,手里是随时都可能扔向大海深处的渔网。 肖奈奈随便找了个人家问:“大娘,这里一般几点捕鱼啊?” “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大娘道:“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鱼儿都还在海面上游着的,一天也就数这个时辰气温适宜,不冷不热,出海刚刚好,要是到了冬天,愿意出海捕鱼的人也会大大减少。” “那大娘,你们捕鱼后,这鱼,你们一般都作何打算?” “一些留着吃,一些卖出去。” “都在哪里卖?” “去离这最近的长安城卖。”金郡沿海,离的最近的就是长安城:“我们金郡人,几乎都是吃海里的海鲜长大的,在我们这里,海鲜不值钱,从小吃到大,吃来吃去就这样,不过进金郡门口的那家客栈海鲜做的是真真棒,改天你可以去尝尝……” 肖奈奈嘴角抽搐。 “长安城那里没海,自然海鲜见得少,我们的海鲜拿到他那里卖,可值钱了,就是来来往往麻烦了些,不过我们这里早上有专门去长安城的车马,想赶上就得起早,否则一个人来回一趟,那鱼没卖出去人可就累傻喽…” 第11章 卯时二刻 “那大娘,赶早上的那班车马,赶到长安城,要几个时辰?一般那班马车几点出发?” “一个足以……一般大概是卯时二刻。”大娘头发可见的斑白,虽与肖奈奈说话,但并不看她,眼神盯着面前的海灼灼,眼角的皱纹枝枝蔓蔓,似海上一层又一层席卷覆盖的波浪。 肖奈奈顺着大娘目光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个佝偻的老人,手里还拿着渔网,周围全是健身壮子骨,老人实在格格不入。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大娘道: “我人老了,身子骨不硬朗了,我老伴倒是个性子硬的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执拗的守着这片海不放……” 刚说完,大娘似想到什么,笑了下:“说什么不放,我们生来靠海,就是注定要吃海一辈子的,哪里有什么放不放开,或许死了,这满身的骸骨都是要回归大海的……” 肖奈奈沉默片刻,觉得大娘话说的没差,明明是青天白日,她眼里却看到了暮色苍茫。 早晨几乎没什么收获,肖奈奈回到客栈,是林汀白让她待的那个客栈,也是她把身上银子都花光的那个客栈。 肖奈奈垂头丧气的进去,正好看到林汀白和随从阿弗慢悠悠的吃着早餐,真是可恶,肖奈奈腹诽,找了个地方,大声道:“小二,过来,我要点菜!” “诶,来了客官。” 小二快步走来,见她脸就垮了,昨天她吃一顿便把腰包掏空的事他可没忘,热情瞬间就被扑灭:“客人要点些什么?” 肖奈奈指了指林汀白那桌:“那桌吃什么,我这里就要吃什么。” 小二鄙夷道:“那桌可是爷,点的都是贵的,小二这边还是建议你量力而行。” 肖奈奈当下拍桌:“你话里什么意思?” 昨天还殷勤的像条哈巴狗,围着她转就跟看到大粪一样。 见她银子花完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肖奈奈真想撕了眼前人的嘴脸。 肖奈奈拿出昨天林汀白给她的钱袋,往桌上重重一摔:“看到没?小爷我有的是钱!” 眼前的钱袋子着实扎眼, 但万一搞不好案子没出头这还真的成了买命钱了呢。 反正她肖奈奈不管,现在活一天她就要吃好喝好。 小二看着我桌上的钱袋,默默不语离开,肖奈奈哼了一声,却隐隐听到了坐在离她不远处锦衣卫大人林汀白的嗤笑声。 肖奈奈忍着心里的暴躁,装作没听到,心想这个林汀白是真真的打了一手好算盘。 明明奉命查案的人是他们锦衣卫,到最后要查案的人却是她,一个没搞好说不定连命都没了,银子却还只有我这些,怎么想怎么觉得亏。 吃的上来了,肖奈奈狼吞虎咽,赶在林汀白和阿弗吃完前吃完。 匆匆解决了早饭的问题,肖奈奈就跑到金郡城楼等那班车。 到的时候金郡城楼附近的小亭子已经坐满了人,肖奈奈一靠近入鼻的便是满满的鱼腥味,肖奈奈面无表情,在亭子里随意找个角落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听着渔夫之间的谈话。 渔夫甲:“最近长安城里的血案你们听没听过撒?听说死了老多人了,几乎各些天就要死些人嘞……” 渔夫乙:“听说了听说了,还传那些受害者死的可恐怖了嘞,浑身的皮肉都烂空了,能白花花看到骨架子嘞……” 肖奈奈见过尸体,当然知道尸体真正长什么样。 第12章 卖鱼 肖奈奈见过尸体,当然知道尸体真正长什么样。 不过肖奈奈只是默默听着,不时走神,抬头老天,觉得今天天气是真的不错,太阳当头,连云都少有。 也不知道,今天凶手会不会动手杀人。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来的渔夫越来越多,肖奈奈随时都在关注周围人的动向,看看是否有行迹可疑之人。 很快就到了卯时二刻,班车如约而至。 肖奈奈两手空空,跟着渔夫上了车,周围渔夫见她什么东西都没拿,就开口问: “小兄弟,你手里什么都没拿,你不是去长安城卖鱼的?” 肖奈奈出门怕遭受性别歧视,一般都会在脸上打厚厚的黄粉,遮住原本娇嫩的皮肤,还不忘在脸上贴上小胡子,旁人看了也不会觉得异常,只会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兄弟长得颇为清秀了些。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确实,周围人手里不是水桶就是麻袋,时不时里面的鱼还扑腾一下,肯定是去长安城卖鱼不错了。 肖奈奈咕噜咕噜转眼珠子:“我确实不是去卖鱼的……我是去长安城里赶集的,你们也知道,长安城是都城,向来繁华,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出门,所以就想去长安城看看。” 众人看肖奈奈长相,的确像没长开的少年,连喉结都没有,声音也偏细,就嘱咐肖奈奈要注意安全什么之类的,肖奈奈笑嘻嘻的点头。 班车在原地等了一会,就要出发的时候,车上跳上来一个穿粗布麻衣的男子,面容用斗笠盖住,黑糊糊的看不见真容。 肖奈奈顿时就警惕起来。 青天白日的,戴斗笠的,肯定异常。 去长安城的一路上,肖奈奈都在默默地观察他。 周围人聊的都很欢快,班车上,他不伦不类的像个怪物。 肖奈奈越看越可疑。 到了长安城,肖奈奈下车,目光锁定那个斗笠男子。 穿插过闹嚷嚷的人群,肖奈奈跟踪男子走近一条小巷子,小巷子七拐八绕,肖奈奈很快就跟丢了人,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男子却突然冒出来,肖奈奈下意识伸手过去,整好把那男子的斗笠打了下来。 露出的是一张异常清秀好看的少年脸庞。 肖奈奈错愕。 面前男生撅起个嘴巴,十分不满:“无缘无故,你跟踪我作甚?” 肖奈奈错开话题:“你怎么知道?”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男子微微瞪起眼睛,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害怕:“你当我是傻子啊……而且,刚才在车上,我就发现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肖奈奈被戳穿,只得尴尬卖笑:“我就是看小哥你穿着奇异,很对小爷我的胃口,就想找你跟你交个朋友,让你误会了真真不好意思……” 男生看上去不大,语调有些奶:“想跟我做朋友……你陪我一起卖鱼我就答应跟你做朋友!” 卖鱼事不大,正好肖奈奈也想好好了解下这些渔夫在长安城何时都会做些什么,便豪爽的答应下来。 第13章 又死了人 卖鱼事不大,正好肖奈奈也想好好了解下这些渔夫在长安城何时都会做些什么,便豪爽的答应下来。 长安城里,草市无论何时,都是闹嚷嚷,街上小贩吆喝着,来往行人讨价还价,街上小孩手里拿着拨浪鼓不停摇啊摇,一旁大人牵着小孩的手,目光左看看右看看。 肖奈奈和斗笠男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一坐下,肖奈奈便开口询问名字:“你叫什么?” “叫我阿祁便是。” “大白天的你戴什么斗笠?” “没什么,就是脸上有疤,不想让旁人看见。” 第一晚看的时候肖奈奈还没怎么发觉,这下细细看了,确实发现右额处有一道疤痕,只不过因为额前的碎发,遮了个七七八八。 这也是她第一次瞧他没发觉的原因。 “不难看,没什么大问题。” 阿祁笑了一下。 陪着阿祁卖了会鱼,结果一条都没卖出去,肖奈奈问:“买鱼你不吆喝吗?” “不吆喝。”阿祁随意伸了个懒腰:“想买的自然会过来买。” 肖奈奈“哦”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道:“最近长安城里死了好多人,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敢进城?” “不卖鱼怎么活下去?” 肖奈奈瞅着阿祁的表情,眉眼平淡,波澜不惊,想起方才坐在车上,哪些白花花胡子,脸上皱纹千沟万壑的老渔民说起凶案时的表情,肖奈奈觉得眼前这个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真的是胆大包天。 “你真的不怕?”肖奈奈继续试探:“难道你不怕下个死的人就是你吗?” “不怕。”阿祁时不时往鱼身上撒些水,漫不经心道:“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肖奈奈闻言默然,目光再往一旁的阿祁瞟过去时,微风吹起了阿祁额前的碎发,似还带着丝丝腥咸的味道,肖奈奈心里想,眼前人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来也奇怪,阿祁卖鱼不吆喝不减价,可鱼就是全部卖出去了,肖奈奈心里还寻思着,阿祁见她一脸疑惑便开口解释:“我的鱼又肥又大,买我鱼的都是些常客,他们知道我的鱼好,就自然会买我的鱼了……” 肖奈奈点头不在说什么,陪着阿祁卖了一上午的鱼,肖奈奈整个人都腰酸背痛。 阿祁:“看你陪我卖了那么久鱼的份上,我请你吃东西?” 卖完鱼,阿祁便又戴上斗笠,隔着黑纱看过去有些神秘莫测,肖奈奈自己眼下也的确是饿了,便点头答应下来。 肖奈奈和阿祁进了一家客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招呼小二点了些菜,阿祁便起身说自己要去解个手。 肖奈奈立刻警敏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阿祁挑眉,肖奈奈咳了一声:“我肚子有些痛,也需要方便一下。” 阿祁没说话,肖奈奈跟着阿祁走,客栈挺大,阿弗带着肖奈奈很快的找到了茅厕,肖奈奈上厕所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出来的时候阿祁已经在门口等她。 肖奈奈和阿祁坐回去没多久,外面又暴动了起来。 肖奈奈觉得奇怪,走出去,面前正好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手里拿着破碗急匆匆的离开。 肖奈奈拦住,“大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乞丐解释道:“长安城草市那里又死人了,青天白日之下就那么口吐白沫倒地而死肯定不正常,快点走啊,这长安城已经是不太平了,赶紧逃。” 肖奈奈闻言汗毛竖起,猛的回头。 阿祁恍若未闻,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第14章 买卖 肖奈奈闻言汗毛竖起,猛的回头。 阿祁恍若未闻,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他这处事不惊的模样,既叫肖奈奈觉得奇怪,但又疑惑于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他是如果做到滴水不露。 阿祁放下手里的被子,杯底磕地,里面泛绿的茶水溢出来了些,似可以闻到丝丝茶香。 草市草市……肖奈奈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乞丐说出些两个字时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乞丐不过是局外人,光是听闻便毛骨悚然,肖奈奈越深想,越觉得眼前人深似海。 风吹来,露出少年好看的下颌角,隐隐可见少年维扬的嘴角,兀自阴森:“你说,长安城那杀人的凶手会是什么样子的啊,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他都敢动手……” 肖奈奈站在客栈门口,外面全是脚步声,惊恐声,声音落在她耳朵里一点点放大,听着眼前人说的话,心里略微有些害怕,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他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 她上午一直陪他一起卖鱼,同样也是在监视他,当着她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杀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死者祸从口入,如果说非要说阿祁是凶手的话,那么………便是阿祁卖的鱼有问题! 阿祁问她:“你还有胃口吗?菜还没上,要是吃不下去的话,我们可以叫小二不要上菜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越是惊慌,她便越是要处事不惊。 肖奈奈摇摇头,揉揉肚子:“不行,说好的你请客就必须请,陪你卖了一上午的鱼,我可不能这么白白的便宜了你。” 阿祁轻笑一声:“好。” 等了一会儿,小二拿着一碟一碟的菜端上桌,肖奈奈装作腹中空空的模样,大口大口往口里送菜。 坐在对面的阿祁一直在喝茶,时不时往她这里看几眼。 肖奈奈忽视过去,急匆匆的吃完,阿祁见她吃完放下杯子,淡声道:“今日我们就在这里道别,我还有事,我就先离开了。” …… 回到金郡的客栈,天空星星闪烁,肖奈奈白天游历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如今再次回到金郡,可能是因为命案,肖奈奈觉得金郡的大街比长安城的热闹不少。 进客栈,肖奈奈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前的林汀白,一旁是侍卫阿弗,桌上烛火随风微微摇晃,照的林汀白的轮廓忽明忽灭,林汀白本来就生的极好。 如此星辰如此景,或许白天看林汀白气不顺,夜晚这么一看,肖奈奈甚至都觉得林汀白顺眼了不少。 林汀白拿着书,察觉到了动静,抬眼朝她看来。 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便会让人一颤,肖奈奈连忙低下头,遮掩狼狈。 林汀白的声音听上去都没有任何起起伏伏:“有线索了?” 肖奈奈想起阿祁那张脸,摇摇头:“还没什么线索。” “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林汀白目光重新回到书本上:“一个星期后,你若是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我们两个之间的买卖到此结束,你也应该知道一个星期后的第一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15章 暗礁 一个星期后,若是她再毫无线索,那么一个星期后,便是她的死期…… 肖奈奈不禁汗流直下,咬着牙,道:“一个星期以内,我一定会查到线索。” …… 其实现在肖奈奈并非毫无线索。 阿祁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无疑就是她目前继续探寻的。 事情急迫,已不容肖奈奈在浪费丝毫时间。 隔天清晨,肖奈奈再次去了金郡的海边,和上次一般,海面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小船,岸上,许多渔夫围坐在一团,有些人手里拿着水袋或馒头,皮肤在金色阳光下是显眼的黄棕色。 肖奈奈眼前突然划过,见到阿祁时,阿祁脸上的皮肤很白,完全没有风吹日晒的沧桑感。 又是一个疑点。 阿祁这个人很好打听,肖奈奈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安静的听了会渔夫讲话,等他们片刻停歇后,肖奈奈开口问:“请问下,你们在附近打渔,有没有看到一个成天带着黑色斗笠的男子出海打渔?” 渔夫愣神,随后摇头:“没见过什么戴斗笠打渔的人。” “再说了,做我们这行的,出门打渔戴斗笠这么太不方便了,海上起风那是常有的事,要是戴斗笠出门的话,随便一阵风吹来,那不就糊一脸?” “就是,在海上打渔,凶险的很,不容许出什么差错。” 肖奈奈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细细的想了下,又问:“你们平时打渔,都是聚在一起打渔的吗?” “也不能总是这么讲。”渔夫们互相看了看,爽朗的笑道:“我们这一行的,几乎入行了那便是做一辈子的事,碰到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熟了,也不是说什么平时都聚在一起……” “所以说……”另外一个渔夫道:“什么戴着斗笠出海打渔的人,我们可是都没察觉到过,想必这片海域都没这样的人。” 这片海域? 肖奈奈问:“那有没有可能,其他地方也有人会打渔?” 其中一个渔夫道:“有是有,那地方是暗礁,比我们这块地方可危险多了,可能打着打着就会被一个海浪吞噬,我们老一辈的渔民都不敢去那里。” 又一个渔夫以为她是想入这行,道:“我看你这小身板,还是不要去那里,那里可不是你该去的地,你要是真的想入这行,跟我们一起,我们可以带带你。” 肖奈奈知道他们这是误会她的意思了,但她也不想着辩解:“人生总该多点冒险不是吗,大爷你告诉我那地方在那里,我想去那里瞧瞧……” 渔夫哈哈大笑:“你要去可以,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没事,我不怕,年轻人胆子大着呢……”肖奈奈脸上笑嘻嘻,心里却隐隐泛凉。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能够找到线索的地方,便是一个不能落下。 去暗礁出事那又怎么样,若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一个星期后,她照样还是得一命呜呼。 第16章 咒 去暗礁出事那又怎么样,若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一个星期后,她照样还是得一命呜呼。 老渔夫给她指明道路,肖奈奈道谢,微微攥紧拳头,手心一片湿润,肖奈奈感觉到指尖湿意,猛的吸了口气,顺着老渔夫指的路,肖奈奈脚步坚定,没有犹豫。 所谓暗礁,就是隐隐在海面上显露的岩石,这样的地方通常海浪频繁,站在岩石上捕鱼,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海水吞没。 但因为海浪众多,海里的鱼容易被冲击上岸,故而这里较渔民平常待的那片海域,更容易捕猎到更多的鱼。 到达暗礁后,肖奈奈站在离海面较远的沙地,看着海浪层层叠叠的涌上来,没过自己的脚脖子,双脚顿时变得异常沉重,肖奈奈感慨渔民所言非虚。 如果真的有人来这里打渔,故意避开其他渔民的话,那至少总归会留下些踪迹…… 待海浪褪去,肖奈奈上前,想查找些蛛丝马迹,不过因为这里风浪太多,地上就算再多的脚印也会被浪潮抹平。 肖奈奈心里略微有些失望,转身继续寻找线索。 脚下走过的地方的沙子全部都是沉重厚实的感觉,一抬脚,还会发现鞋底密密麻麻全是一层的细沙,肖奈奈也知道,再在岸边找线索根本没用,浪潮足够大的时候,足以把周围淹没,这样找下去根本就于事无补。 最后一个地方…… 肖奈奈目光方向海边的礁石。 有高有低,有宽有窄,礁石上密密麻麻全是坑坑洼洼,肖奈奈光是看着岩石,便都能想出自己的手触碰到这岩石会是怎么一种粗糙刺痛的感觉。 不管了。 趁着海浪还没完全涌上来,肖奈奈直接跑到离自己最近最低的一块礁石上,刚爬上去,一个浪潮涌过来,大量的海水往肖奈奈身上打,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去。 肖奈奈的手紧紧抓着岩石的缝隙,不顾手下传来的疼痛,目光不停在礁石表面游离着。 没发现什么异常。 肖奈奈继续爬上另外一块,借着又是一块,一直肖奈奈精疲力尽,爬上最高最陡的那块礁石,肖奈奈先是趴在岩石上喘息一阵,手碰着岩石表面上时,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肖奈奈呼吸一瞬的停滞,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表面的沙里,一个图案缓缓映入肖奈奈的眼。 是个“咒”字? 感觉又不像,下面的那个“几”字没撇没勾,而且写的歪歪扭扭,说是“咒”字很勉强,但也想不到能是其他的字。 这能算是一个线索吗? 这片海域,会是凶手常来捕鱼的地方吗? 一切或许还只是她的猜想,一切都还有待考究。 肖奈奈小心翼翼的从礁石上爬下来,爬到一半,一个巨浪突然打过来,肖奈奈还来不及回神,便被海浪吞噬。 …… 此时,金郡客栈里。 林汀白起身,早膳过后后,林汀白和侍卫阿弗漫步在金郡的大街上。 走到一家脂粉铺,林汀白的脚步顿了下来。 第17章 胭脂水粉 见自家大人站在一家脂粉铺面前出神,阿弗开口道:“大人,这是脂粉铺,卖的都是些胭脂水粉。” “我知道。”林汀白沉声道:“这家,不一样。” 阿弗不明白自家大人话里的不一样是怎么样的不一样。 林汀白微微抬颚,阿弗把目光放过去,透过门口的珠帘,阿弗隐隐可以看见墙上挂着一副又一副的人皮面具。 “如果真的是买胭脂水粉的,墙上摆这人皮面具做甚?”林汀白道:“说实话,这女人们钟爱的朱砂水粉,也是厉害,可化腐朽为神奇,明明是张丑恶的嘴脸,经过加工倒是也能顺眼不少。” 阿弗觉得林汀白话里有话,他听着只觉得云里雾绕:“大人你话里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林汀白收回目光,啧啧道:“可真是没用,放在这里堂而皇之,还一头雾水的到处乱逛。” 阿弗:“???” 大人……这是再说自己吗? 他是再说自己没用,听不清他话里的意思吗? 阿弗开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林汀白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今日就逛到这,我们这就回客栈。” 满腹疑问的阿弗顿了顿,最后还是没了喉。 林汀白和阿弗一回去就正好撞见了浑身湿漉漉,甚至还在往地上淌水的肖奈奈。 肖奈奈回客栈和林汀白撞了个正着,眼下又是她最狼狈的时候,肖奈奈看着林汀白的眼睛里神情十分复杂,变化莫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鼻子里隐隐出气,擦过林汀白时林汀白很明显的从肖奈奈身上闻到腥味。 林汀白皱眉,叫住肖奈奈:“你去哪里找线索了?” 肖奈奈实在是不想理林汀白,但迫于无奈,跟心里的小人做了半天斗争,肖奈奈开口讲话话里都带着丝赌气的意味:“海边。” “找到了什么线索?” “没有。”肖奈奈这两个字说的极重,忍着全身的怒火,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林汀白微微摇头:“可真是没用。” 肖奈奈咬牙,猛的转身:“你!” 林汀白脸上的表情说得出冷漠:“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拿些不服气的资本,一个蝼蚁还没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可真叫人恼火……可偏偏面前这个林汀白说的话又无法叫她反驳。 真是憋闷。 “你这样子,不算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林汀白道:“现在正是大晴时,这个案子可以关乎你身家性命,我不信你没查到点什么肯善罢甘休回来。” “还是说你已经前功尽弃,自己的命就这么放弃了?” 肖奈奈讽刺的笑了:“大人说的对,小的命如草芥,不如你这出生口里就含着块金元宝的命来的尊贵。” “你可能不会在乎他人的性命,但命是我自己的,出门查案我浑身湿透我还不能回来换件干净暖和的衣裳了?我就该穿着个湿衣服在外查案,挨冻吗?大人,我身份低微,但我也是个人。” “我不会放弃能救自己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一刻钟。” 第18章 乐子 林汀白默然,片刻后,薄唇微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肖奈奈没说话,直径上了楼。 回到自己厢房的一路上,肖奈奈一直都在失神。 脑海里还是刚才,自己被巨浪吞噬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她卷入浪潮里,她四面全是海水,海浪还在汹涌着,就当她以为她就要丧命于此时,一个人救了她。 是阿祁,昨天才分别的那个阿祁。 在水里,阿祁褪去头上重重的斗笠,水中如同一条灵魂游动的鱼,以她为目标,迅速的捕猎,抓到她以后,阿祁屏住呼吸,上岸后把她背到离海较远的沙地。 肖奈奈感觉到大量的新鲜空气涌入鼻内,腹腔里似乎还有腥咸的海水在翻涌,肖奈奈胃里翻腾翻滚,将肚子里的海水吐了个干净之后,肖奈奈张开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阿祁坐在一旁,一条腿屈膝,一条腿直直的放着,手肘搭在膝盖上:“谁让你来这里的?这里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肖奈奈咳嗽了几声,“谢谢你救了我……” 阿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肖奈奈开始套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还想问你这样的问题。”阿祁冷着张脸:“做事不要自不量力,否则后果自负。” 肖奈奈听着话里有话,最后只是沉默着绕开话题:“这里是不是你平时打渔的地方?” “你说呢?” 肖奈奈:“……” 肖奈奈继续问:“这里很危险,你为什么不在前面那片海域打渔?那里安全,渔民也多,可以互相照应。” “我为什么要去和那群渔民参活在一起?”阿祁没好气:“目光短浅,留在那里能抓到什么好鱼?那样的鱼。拿到草市也没人稀罕的要!”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这里的鱼很好?” 阿祁似乎与有荣焉:“我在这里的抓得鱼,个个肥硕,肉质鲜美,再说,卖鱼我可有讲究,向来以诚信为本,出去卖的鱼,也是我抓到的鱼里最肥最好的。” 所说昨天在客栈里那个喝茶说着阴话云里雾绕,深层似海的那个阿祁,肖奈奈觉得眼前的阿祁才把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的鲜活给显露了出来。 脸上的神采奕奕,眼里的光,都灼的耀眼,不像是做戏出来的,倒像是真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肖奈奈沉默,阿祁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这是不相信他的话,站起身:“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肖奈奈摇头,刚想说不是,阿祁又道:“如果你不信,那我便证明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样的鱼,才是最好的。” 肖奈奈收回神思,随便从自己带的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迅速的换好,肖奈奈理了理发簪,走下楼梯,直接错过一旁端坐的林汀白,直奔客栈外面而去。 阿弗看着肖奈奈离去的背影,道:“大人,你真的相信这个肖奈奈能够破解这个案子吗?” “左右赌赌都无妨。”林汀白喝了口茶,微微苦涩:“权当个乐子,无关紧要。” 第19章 刀刃 “左右赌赌都无妨。”林汀白喝了口茶,微微苦涩:“权当个乐子,无关紧要。” 阿弗本来还想问些话,但听到林汀白说的这句话,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他是林汀白的手足,从前陪林汀白一起长大,他不是锦衣卫,以一个旁人看,他看着林汀白手上见血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杀伐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越来越冰冷无情。 他本来想问,如果说,到头来肖奈奈真的一无所获,你真的会选择要了肖奈奈的命吗? 你会不会选择放过她一次? 还有……会不会有一天,他手中的绣春刀,刀尖有天也会向他朝向?会不会有天,他们也要兵伐相见? …… 肖奈奈出了客栈,去了金郡城尾的小巷子里。 暗礁和阿祁分开后,阿祁让肖奈奈先来这里等她,他回去换身衣服,很快就会到。 没人知道的是,肖奈奈换了身广袖衫,宽松衣袍下,是一柄刀刃。 她到底是女子,危险来临时她形同鸡肋,没人能帮她,她必须做自己的盔甲。 哪怕阿祁刚救过她,只要她一想到,阿祁可能早就猜到她的图谋,或许只是为了虚情假意,让她放下戒备所以才选择出手,她就会觉得一阵后怕。 她从始至终都不明白的是,如果阿祁真的明白她是因为什么而接近他,为什么他对她不避而远之,反而救她,引火上身,难道他就那么胆大妄为,就那么料定她不会查到什么线索? 在肖奈奈眼里,阿祁是最大的嫌疑人,同时阿祁身上也迷雾重重,有太多疑点,她无法看清。 肖奈奈走神,阿祁此时走近来,屋子里光线本来就暗淡,一些小动静都激起肖奈奈全身的反应。 肖奈奈的手下意识得要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刀刃,就在这时,阿祁开口道:“久等了,我来了。” 肖奈奈松了口气。把刀刃往袖子里一塞,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来的有些晚,我等了一会了。” “嗯。” “这是你开的店?” “对。”阿祁解释道:“专门做鱼的。”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或许是阿祁也感觉到了,拿出盏油灯,点燃火折子,往灯里一丢,小小的屋子立刻被点亮,阿祁没戴斗笠,灯光下,阿祁额角上的疤痕异常明显。 肖奈奈问:“生意怎么样?” 阿祁脸上那种自豪的神情再次若隐若现:“当然好,我这里的鱼,大多都是供不应求的。” “你平时把鱼卖给谁?” “街坊邻居。”阿祁道:“我这小店的,不是什么中心位置,周围都住人,街坊邻居都爱吃我做的鱼。” “平时就你这一个人?” “不,平时看点的是公孙大爷。” 肖奈奈若有所思的点头,想到了什么,肖奈奈道:“我废话有点多,你不会介意?” “不会。”阿祁抬头,朝她笑笑:“问的都是些简单问题,不费脑子,我不介意,你可以继续问。” 肖奈奈有些走神的点头。 第20章 温柔 “不会。”阿祁抬头,朝她笑笑:“问的都是些简单问题,不费脑子,我不介意,你可以继续问。” 肖奈奈有些走神的点头。 “话说你想吃什么样的鱼?”阿祁笑的有些邪气:“红烧?清蒸?还是水煮?” 肖奈奈刚想说我怎样都可以,脑子突然短暂空白,说到做鱼,肖奈奈不禁就想起了昨天陪阿祁在草市卖鱼,没离开多久草市便又死了一个人。 他在草市卖鱼,人就死在草市。 当前,阿祁绝对是最大的嫌疑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随便。” 事已至此,肖奈奈总不好说不吃,硬着头皮点头。 阿祁想杀她有很多机会,刚才就有个特别好的时机,只要袖手旁观,手不会沾血,他作为一个旁人,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真的要杀她,刚才那就不会救她。 “那就红烧的。”阿祁盯着她的眼睛,看的肖奈奈心里露了几拍,肖奈奈拼了命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跳,阿祁还是一眼洞悉了她:“你在怕什么,我做的鱼又没有毒。” 又是一次。 阿祁又是一次说了在旁人眼里莫名其妙的话,可放在他们身上,他们心知肚明。 一次又一次,这个阿祁绝对知道什么。 跟这个凶杀案,阿祁肯定脱不了干系。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肖奈奈当下轻轻一拍桌,“你吓唬谁呢,谁怕了,我只是在想,鱼身上那么多次,边吃还得边挑刺,吃起来怪麻烦的……” 肖奈奈说的煞有此事。 阿祁道:“真不用担心,我做鱼剥骨手段极好,能把鱼骨完完全全的取下来,保你等会吃鱼吃不到鱼刺。” “拭目以待。” …… “大娘,是这样的,我是从长安那里来的,听说这里海鲜味道极好,就想向你打听下,这附近有什么小店做的海鲜味道最不错啊?” 出了深巷,离开阿祁的小店,肖奈奈没着急回去,打算在附近打听些线索。 附近的小巷子七拐八绕,肖奈奈到处走,如同走在迷宫里。 此时,肖奈奈站在一颗树下,地上斑驳落了一地,微风吹动树上的花,鼻间似有淡淡花香,和金郡腥咸的海风混在一起,倒也不难闻。 “海,海鲜啊……” 大娘年纪大了,双眼浑浊,坐在摇椅上,手却拿着拐杖,在平坦的路面上有下没下的敲着,花衬静,静中取动,倒也别有意境。 “要是做海鲜啊……还属阿祁做的海鲜最好吃了…” 在此之前,肖奈奈去过与多家打听消息,有吃过阿祁做的鱼了,但仅仅只是吃过,连名字都道不出来,说出黑斗笠便都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了。 这还是肖奈奈第一次听到从他人口里说出“阿祁”这两个字。 肖奈奈有些激动:“大娘,您认识阿祁?” “认识,认识。”大娘笑的眼睛都没了,脸上千沟万壑,说起阿祁,脸上倒也有别样的温柔:“阿祁那个孩子啊,经常来看我这老婆子,还常常带鱼给我吃,我年轻时就挑,爱吃红烧的,但不喜辣,每次阿祁来看我有事带条鱼,是红烧的,但不辣,很爽口。” 第21章 心肠好 大娘脸上的表情不像有假,她来的突然,没有征兆,阿祁也不可能料到她会这么做,提前做好什么。 肖奈奈问:“大娘,你和阿祁,,是什么认识的?” “这个啊……”大娘若有所思:“都是街坊邻居,阿祁的店开在这里,一回生二回熟,我老伴去世去的早,老了到头一辈子膝下无子无女,白天就去这附近的菜场子捡些菜,阿祁那小子心肠好,有次看我捡地上的菜叶子,就拉着我去吃鱼,那可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啊……” “阿祁有家人吗?大娘一看到过吗?” 说到这,大娘叹口气:“阿祁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离异,前后撒手人寰,阿祁成了孤儿,靠打渔为生,没什么亲人。” “阿祁这孩子啊,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憋着,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担着,就是太傻了,做事没留后手,我就是担心这孩子,那天担着担着,就这么担自己手里了……” 肖奈奈没说话,莫名觉得大娘口里说的人和他见到的那个阿祁并非同一个人。 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姑娘。” 肖奈奈诧异:“大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你贴了假胡子,但你的皮肤可骗不了人,没见过哪家的男子生的皮肤跟你一般。”大娘笑的慈祥:“小姑娘家家长得漂漂亮亮的,好端端的扮什么男子?平白坏了名声。” 肖奈奈心想这大娘大概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若是知道她是当仵作的便应该知道,假使瞅见她相貌走近的人有七八个,得知她是干什么的说不定人会走光。 “姑娘,你是不是害羞了?” 肖奈奈错愕:“………啊?”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打听阿祁的事吗?”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祁是个好小伙,虽然脸上有疤,但看着也是个英俊小伙,这年头像阿祁这样的小伙你可得把持住了,错过了就没下家了……” 肖奈奈嘴角抽搐:“大娘你误会了……” 大娘只当是姑娘家害羞,欲语还休。 肖奈奈无奈的很,“大娘今日就和你聊到这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肖奈奈顿了顿:“望大娘之后见到阿祁,不早说我来过这里。” 大娘了然的点头,肖奈奈心里感慨,这下是彻彻底底让人误会了。 真的是有嘴说不清。 …… 如果说,阿祁真的就像大娘口里所说那样,肖奈奈觉得整个案子前后矛盾。 假设阿祁真的心肠好,那又怎么会在长安城里到处杀人?大娘只是一个孤寡老人,阿祁没必要做戏去帮助这样一个人,这样只是吃力不讨好。 可阿祁的种种却又在告诉她,阿祁就是那个凶手。 肖奈奈脑海里迷雾重重,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以极快的速度,匆匆从肖奈奈面前走过。 余光瞥见男子的脸,肖奈奈立刻回神,想追过去,顺着男子走过的路看过去,男子已经混淆在人群里,不见踪影。 第22章 真正的阿祁 虽然目光并没有很清楚的打量刚才那个男子的面貌,实则那个男子长得很扎眼,人群中,那个男子的面貌,绝对鹤立鸡群。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这不该是中原人的长相。 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 …… “长安城内,并没有这种毒,甚至整个中原,这种毒都十分罕见。” …… “他这是想扰乱民心。” 肖奈奈深吸口气,理了理脑海里杂乱无章的线索,尝试理了理,仍旧无果。 这么到处走到处问,不知不觉天已经黑沉沉压下来,肖奈奈准备回客栈,顺手随便在路上买了两个烧饼,回到客栈,不知何时客栈门口竟然临时搭起了戏台子,台下许多百姓正看的火热。 人群里,林汀白坐在太妃椅上,面前摆着水果,小酒和小菜,目光时不时往台上的戏看去,整个人悠闲自在。 想起自己整天在外奔波,真正应该查案的人却整天贪图享乐,无所事事,肖奈奈不自觉就来了一身的气。 呸,还什么锦衣卫,什么皇帝钦点,到头来,就这? 不过,有戏看白不看,肖奈奈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站在人群中,肖奈奈边吃烧饼边看戏,吃了几口,看着摆在林汀白面前的吃的,本来还饥肠辘辘,这下又没了些食欲。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肖奈奈感慨自己这猪狗不如的生活。 肖奈奈来时本来戏就差不多演完了,没看一会,人群四处散,肖奈奈手里还有一个啃到一半的煎饼,周围人一下子少了不少,肖奈奈看了看周围,再往前看时,肖奈奈发现林汀白已经发现了她。 可能是刻板印象,哪怕林汀白什么都没做,肖奈奈上下怎么看都觉得林汀白不怀好意。 肖奈奈正想离开,林汀白对着她做了个手势。 肖奈奈:“????” 林汀白见她无动于衷,开口道:“过来。” 肖奈奈十分不服气的走过去。 林汀白往口里放了颗葡萄:“我今天心情不错,想听听你查案的进度。” “无可奉告。” 林汀白挑眉:“你确定?” 肖奈奈败下阵来:“没什么特别大的线索,只是找到了一个很有可能跟案子有关系的人。” 林汀白样子看上去有点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肖奈奈把自己和阿祁之间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汀白,包括今天自己到处打听阿祁这个人的事。 “你说你在海边暗礁发现了一个“咒”字?然后你被海浪吞噬,那个叫阿祁的救了你?” “对。” “你今天去打听了阿祁这个人的为人,但你又觉得,你听到的这个阿祁跟你接触的那个阿祁不像是同一个人,那我问你,你觉得,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阿祁?” 林汀白一下子把肖奈奈给问住了。 肖奈奈微愣:“你话里什么意思?” 林汀白道:“似懂非懂,云里雾绕,不像是凶手,却能够清清楚楚洞悉你内心所想的人,你觉得这种人是什么人?” 第23章 你给我等着! 林汀白道:“似懂非懂,云里雾绕,不像是凶手,却能够清清楚楚洞悉你内心所想的人,你觉得这种人是什么人?” 肖奈奈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阿祁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他不想告诉天下人,他有意想隐瞒!” 林汀白摇摇头:“全看个人理解。” 肖奈奈皱眉:“你这话里又是什么意思?” 林汀白手撑着脑袋,闭目:“我累了。” 肖奈奈:“………” 真是让人火大。 肖奈奈道:“那我所说的,算不算的上是线索?” 林汀白睁开眼睛,眼里有局促的笑意:“算,怎么不算,你的线索很好。” “那我可不可以这么说,我的命,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 “随便你。”林汀白对她的命倒是属于谁根本就不敢兴趣。 肖奈奈突然发现件事,只要跟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家伙相处于一个狭小的幽闭空间里,她总是容易生气。 “这是你说的。”肖奈奈想撂挑子走人:“既然我的命现在只属于我,那你已经无法在命令我做什么,我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回长安,这个案子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在继续调查下去?” 林汀白回复她的仍旧是那三个字:“随便你。” 好,你说的这话很好。 肖奈奈说动就动,正准备上楼收拾行李的时候,林汀白在她身后开道:“你现在是不用听我命令的人,你也的确不用听我的指示去查案子了。” “但案子查到一半,不把凶手揪出来,你就真甘心离开?” 肖奈奈脚步一顿。 “如果这样的话,别说是查案了,日后你作为小小的资格仵作,一具尸体你都无法搞定。”林汀白嘲讽道:“就这点耐力和定力,查什么案,当什么仵作,还是赶紧回家,找个有钱人家嫁了去,随意挥霍这辈子,混吃等死就好了。” 肖奈奈怒火三尺高:“你让谁回家嫁人混吃等死呢?” 林汀白嗤笑一声,眼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肖奈奈眯了眯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话,就是为了激我,激我继续查案下去,接着你就坐享其成,到头来,功劳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林汀白道:“你想多了。” 肖奈奈心里直接呵呵两声。 口是心非的男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案子,我的确会继续查下去。”肖奈奈义正严词:“但我会继续查下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肖奈奈并没有撒谎,她说走人只是气话,她实在是看不惯林汀白这么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模样。 林汀白似笑非笑。 肖奈奈恨不得扑上去直接在林汀白狠狠落下一巴掌。 人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像林汀白这样的人! “你……你给我等着!”肖奈奈道:“不要以为你是锦衣卫,我就会怕你!” 林汀白脸上笑意更甚:“就这么想找我的麻烦?” “日子长着,我等你。” 第24章 你胡言乱语什么? 自己的小命已经保住,却因为案子不能脱身回长安,肖奈奈回到客栈的房间,坐在桌前。 窗外的月光撒了满桌,想起之前夜夜晚饭都是在馄饨西施絮絮叨叨的唠叨下吃的,虽然只有两个人,人间烟火气却也足够,跟自家娘亲在一块,肖奈奈从来不会觉得孤单。 肖奈奈叹了口气,取下头上的簪子,在木桌上写写画画。 虽然林汀白的话似让她窥得天光,可还是有很多地方让她觉得奇怪。 首先,便是阿祁这个人。 如果先假设阿祁并不是凶手,但肖奈奈几乎可以肯定,阿祁是希望,让她误以为他是凶手,他知道她在查案,却也一直不拆穿他。 有谁会让阿祁不顾自己的安全,故意引火上身? 家人? 依今天她去找的大娘口里的说辞,阿祁显然已经没了亲人。 那到底还会有谁让阿祁这么做? 离开家,已经超过了原本和馄饨西施说好的天数。 肖奈奈第二天,又去金郡门口等班车的地方等阿祁,阿祁还是和上次差不多的时辰到了,看到了她,他也并不意外,自顾在她旁边拍了拍木椅上不存在的灰尘,坐了下来。 “你今早又去暗礁那里捕鱼了?” “自然。”阿祁把自己的水桶搬到肖奈奈面前:“看到没,条条鱼都硕大肥美,我敢保证,整个金郡,没有哪个渔夫手里的鱼,比我的鱼卖相还要好。” 肖奈奈不以为然:“少吹牛了。” “你不信?” 肖奈奈随口道:“我信。” “那你无故说我吹牛作甚?” 肖奈奈挑眉:“我嘴瓢?” 肖奈奈这次在这里蹲阿祁,并不只是为了查案,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想趁着查案的时间回长安看看,顺便报个平安信,省的她那爱操心的娘整天担心她。 想起馄饨西施,肖奈奈有多嘴了一句:“对了,平时你就一个人打渔吗?” 阿祁笑了:“当然不是我一个人。” 肖奈奈挑眉。 “还有我爹,我爹平时和我一起打渔,他打渔之后回去,我负责卖鱼。” 肖奈奈皱眉,感觉事态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前些天才从大娘口里得出阿祁没有亲人,为什么眼下她又亲口从阿祁口里得到他还有个爹? “怎么,你不信?”阿祁的表情,让她有种错觉,她仿佛是掌中之物,又或者是他手里的一步棋,无论她怎么走,全在他的棋盘里面。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肖奈奈突然很想问出口,问阿祁他到底想搞什么,最后想了想,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当然信,改天带我去看看你爹,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 “还要看我爹?” “怎么,不行?” 肖奈奈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将话以另外一种方式还给了阿祁。 “当然行。”阿祁笑的放肆:“只是你要见我爹作甚?就这么想看看自己未来岳父?” 肖奈奈对于自己跟阿祁的关系,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更何况这个人杀人的嫌疑并没有彻底摆脱,眼下听到阿祁说出这样的话,肖奈奈惊了:“你胡言乱语什么?” 第25章 告示 “你胡言乱语什么?” “你慌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我慌了?” “我明明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肖奈奈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从小长到大,她性子野,跟周围大多数同龄女生都不大一样,别家女孩玩拨浪鼓,她会拿起一团泥巴,往同龄女孩脸上扔去。 女孩变成泥人,她哈哈大笑,被别家大人破口大骂,她把小脑袋一横,摇头晃脑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她从小到大,最爱恶作剧,拿着动物尸体,吓人是常有的事。 她从小就不怕尸体,长大后便成了仵作。 她肖奈奈一生,真心待她的人不多,娘算一个,大鲁算一个。 娘不会对她说什么好话,很多时候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骂咧咧,大鲁小时候得了大病,脑子不太好,傻乎乎一大个,不善言辞,却也懂得把最好的给她。 她没听别人说过情话,这是第一次。 她人也傻,喜欢做一件事,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但看着面前的人,隔着黑纱看他,她才猛的回过神来,连一个脸庞都无法了然看清的人,一个能够直视他人内心的人,最擅长的那就是心计,步步为营。 她怎么可以把一个连脸都无法看清的人的话当真? 肖奈奈心里最后的震惊消失的一干二净,嗤笑道:“你以前肯定靠着这张脸,蒙骗了不少懵懂羞涩的女孩。” 阿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什么意思?” 肖奈奈嫌弃道:“动不动就岳父,骗骗其他人还行,可骗不了我。”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不然呢?” 阿祁突然靠近:“那如果我跟你说,我没开玩笑呢?” 肖奈奈被阿祁撩的忍无可忍:“你闭嘴你!” 阿祁似撇了撇嘴:“没意思,等会陪我卖鱼?” “等会我有点事。” “什么事?” “去看看我娘。” “那我也要去。” 肖奈奈顿了顿,语气加重:“你不许去!” 阿祁似是不满:“就许你开口,我就得同意让你去看我爹,我不准我去看你娘?” 我去看你爹是因为案子……肖奈奈吞了口唾沫,实在是不耐烦:“成,你去!你去行了?!” “这还差不多。” 阿祁心满意足。 一进长安城,肖奈奈便被来来往往手里拿着长矛的士兵给吓到了。 街上来往的行人更少了,一眼望过去也就那么几个,大概也是被迫出门,走起路来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看着都是赶着回家。 肖奈奈走到长安城城楼下的告示栏,一眼就看见了朝廷下的告示。 说是长安城有凶手胆大妄为到处行凶,若不是迫不得已,家家户户闭门而居,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再添死伤。 肖奈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昨天你不是救了我吗?你还是来长安城卖鱼了吗?” “没来卖鱼,还是来长安城逛了逛。”阿祁伸了个懒腰:“天天来长安城卖鱼,不来我人都不习惯了。” 第26章 小人 肖奈奈嘴角抽搐。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她会信才怪。 肖奈奈和阿祁正准备进城门,被在门口守着的士兵拦了下来。 士兵身披铠甲,长矛敲了敲地,以示威严:“你们进城做甚?” “我家就在长安城,我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肖奈奈道:“只是因为一些事出去了几天,这不,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所言非虚?” “大人你希望我怎么证明?”肖奈奈装模作样的往士兵身后看了看,长安城里一片萧条,来往人甚少,她像是一无所知,故作问道:“咦,这长安城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人怎么这么少?” 士兵和另外一个士兵对看了一眼,给肖奈奈让出条道:“你可以进去了。” 肖奈奈笑嘻嘻道:“谢过大人。” “但是,你不行。”士兵挡在正欲跟着她进城的阿祁。 肖奈奈停下脚步:“大人,为何不让他进城?” “大白天的戴斗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鬼。”士兵严肃道:“最近长安城里事故多发,像这样的人,不得入城。” 肖奈奈对着阿祁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阿祁懂了她的意思,瞬间哭丧起一张脸:“娘子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肖奈奈:“???”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娘子了? 几秒钟之后,肖奈奈心里料到阿祁要搞得名堂,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娘子,我知道我天生丑陋,模样难看,但是我也听你的话,出门戴了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阿祁说的声情并茂:“我们在一起多年了,你今天说好给我一个名分带我去见见岳母大人的……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准你抛下我!” 这个时期,虽然朝代开放,女子出门在外,嫁人没刻板礼仪和规矩,但男子社会地位到底还是高于女子,女子嫁了人,成了妇人家在家里对丈夫仍旧低眉顺眼,逆来顺受。 如今,阿祁作为肖奈奈的“丈夫”,活的如此卑微,让守城门的士兵双双沉默。 肖奈奈一个头两个大。 阿祁仍在哭丧,一声比一声大,肖奈奈实在是忍不住,道:“大人,你就通融下,放他进来,我不是他妻子,他是这里有毛病……” 肖奈奈用手指指了指脑袋。 士兵看着阿祁默了几秒,觉着肖奈奈说的话真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就算是真的,一个男人出门在外能成这样,就算说的是真的,说脑子没病他也的确不相信。 他见过撒泼的女人,真真没见过撒泼的男人。 老天爷,真的是活久见了。 士兵往后退了几步,阿祁见缝插针,上去留抱住了肖奈奈的大腿:“娘子,这一生一世,我都要与你一起,白首不分离,双宿双飞!” 您这可闭嘴。 要不是怕露馅,肖奈奈现在一定是撸起袖子准备把阿祁这家伙里里外外的狠狠暴揍一顿。 活了十几年,她没这么想揍一个人。 林汀白那个小人除外。 第27章 没什么关系 一番折腾下,肖奈奈和阿祁最后还是顺利的进了城,身影离开了士兵的视线,肖奈奈当下一拳头落在阿祁头上:“你刚才再搞什么乌龙?你不嫌丢人我可丢不起!” “我不这么干我怎么进城?”阿祁头往肖奈奈歪了歪:“我还要去看岳母大人呢…” 真的是够油嘴滑舌的。 两个人才认识多久啊,就一口一个岳父,一口一个岳母。 肖奈奈狠狠地白了一眼阿祁,接着转身,大步离开。 “诶,别先走啊……等等我啊……” …… 肖奈奈回家的时候,馄饨西施手里的木盆里全是脏水,看见肖奈奈往这里走了,馄饨西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往肖奈奈前面一块地方狠狠一浇。 虽然没往身上浇,但脚下的衣摆还是落了几滴。 肖奈奈心里已经很清楚,她的宝贝亲娘这又双叒叕的生气了。 “娘~” 肖奈奈撒娇的叫了句,馄饨西施理都没理,加快脚下速度,迅速的进屋迅速的关门。 肖奈奈吃了闭门羹。 “娘!”肖奈奈大声道:“是我!您闺女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馄饨西施叫骂道:“离开了些天,一封书信都不知道往家里寄,这外面的局势你不清楚,不是什么太平天,你也不知道往家里报个平安!真的是白眼狼!就狠心让你娘天天吊着心眼?!” 肖奈奈解释道:“娘,您是知道的,您闺女我写字写的不好看,你从前跟我说我,说你看着我那手鬼画符你就头疼,闺女不给您写信,只是怕一封书信寄了来,你看了没好,反而还徒添了头痛……” “少给我油嘴滑舌!”馄饨西施哼了一声:“有总比没有好!你就是在外面玩疯了,完全把这个家给忘了!完全把你娘给忘了!” “没有的事。”肖奈奈的嘴就跟抹了蜜一般:“娘一直在我心尖上待的好着呢……” 里面没声了。 几秒钟之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缝。 肖奈奈脸上露出喜色,怕自家娘亲又变脸,连忙进家门,进了家就看见馄饨西施搁一旁桌前坐着,虽然给她开了门,但还是臭着张脸。 肖奈奈讨好的叫了句娘。 馄饨西施把头转过去,又是哼了一声。 “伯母好!” 肖奈奈这才想起来阿祁也跟着她来了。 馄饨西施没顾阿祁叫她的这句伯母,转头看向肖奈奈:“你回家还带这个野男人过来了?” 肖奈奈刚想开口解释,就看见馄饨西施拿起扫帚,就要往她身上打下来。 “娘!你听我解释!”肖奈奈侧身避过。 “你可真的是出息啊……”馄饨西施骂骂咧咧:“才出门了几天就带了个野男人回家……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什么时候这么不检点了,许久没挨揍你皮痒是,你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我今天不把你打的掉层皮我就不叫馄饨西施!” 馄饨西施追着肖奈奈打,屋子本来就不大,肖奈奈被追着满屋子跑:“娘,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祁一旁帮下肖奈奈解释:“伯母你别打她,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第28章 张口就是饿了 馄饨西施的手停了下来,扫帚仍然立在手里。 馄饨西施看看肖奈奈又看看阿祁,肖奈奈对着馄饨西施摇头,用行动告诉馄饨西施她和阿祁真的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的关系。 馄饨西施拿着扫帚的一端指着阿祁:“你说你跟她没关系?” 阿祁很诚恳的点头:“没错,没关系。” 就算有关系交情也不大。 左右认识不过几天而已。 “没关系她离开几天的功夫就把你领进门,带到我面前?!”馄饨西施显然不相信肖奈奈阿祁任何一方说的话,放弃了追逐肖奈奈,馄饨西施拿着扫帚指着阿祁:“你走不走?” 阿祁显然不想离开:“伯母……” “走不走!”馄饨西施不耐烦:“我不想做的太难看,你在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祁老了一眼肖奈奈,肖奈奈对着阿祁做了一个“赶紧滚”的表情,阿祁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阿祁离开后,矛头再次指向肖奈奈。 肖奈奈连忙道:“娘!就算您真的要判我的死刑,你也得给死刑犯一个解释的机会啊,您这是屈打成招!我要是真的被你打死了,我是会死不瞑目的!” 馄饨西施被他说动,拿起椅子在一旁坐下,手里还是握着扫帚:“成,听你的。” 肖奈奈把自己为什么和阿祁认识,今天阿祁又是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回来,还有自己这些天去了金郡都做了什么。 阿祁习惯性大嗓门:“所以刚才那小子是杀人犯?”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娘你说话小点声!” “怕个屁!”馄饨西施道:“我还能怕刚才那小子进屋来杀了我不成?!” 肖奈奈叹了口气。 就当肖奈奈以为矛盾解除的时候,馄饨西施一棍子打在肖奈奈头上,肖奈奈揉着脑袋,抬眼不可置信:“娘,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怎么还打我?” “是,带野男人回家这事是解释清楚了。”馄饨西施冷笑道:“依你刚才话里的意思,还要去,去那个叫金郡的地方待上一会儿……肖奈奈,真的是越长大胆子越大啊,非要去逞强?那锦衣卫同意放过你了你就干脆离开,现在世道变成这样,自身都难保,还去管别的事。” 馄饨西施在肖奈奈脑门上敲了下:“哪天要是真的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了,你想后悔都没机会了!” 查案子查案子,就是要一步步接近凶手,凶手手里成天都是舞刀弄枪的,一步步接近真相,也不就是步步接近死亡吗… 稍有不慎,这一辈子,可就真真搭在这桩命案里去了。 “娘,我没事的,我已经答应锦衣卫了。” “那也不行,今天我可要把你看好了,你敢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娘!” 馄饨西施干脆把脑袋撇向一边,闭眼。 肖奈奈没办法,只好寻找别的入口:“娘我饿了…” 馄饨西施睁开眼睛:“没给你钱?回家张口就是饿了,跟个讨饭的有什么区别?” 第29章 我不放心 “有区别。”肖奈奈讨好道:“乞丐是孤零零一个人,但是我有我的宝贝娘亲啊……” 馄饨西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有事求我的时候,说话比任何时候都好听。” 馄饨西施起身,给肖奈奈做菜。 肖奈奈坐在桌前,脚下两条腿不安的晃动着,肖奈奈咕叽咕叽的转着眼珠子,心里寻思着等会说什么她娘才会答应让她重回金郡查案。 寻思一会儿,无果,馄饨西施这时端着菜上桌,肖奈奈饥肠辘辘,吃的很买劲,馄饨西施看她吃饭时那傻样,笑了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肖奈奈口里全是饭菜,嘟囔道:“果然……还是娘做的菜最好吃了,金郡,金郡的海鲜,都没娘做的菜一半来的好吃!” 馄饨西施这下子是真的被哄开心了,“那是,也不看看你娘是谁!” 肖奈奈咽下口里的饭菜,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所以娘,我可不可以回金郡,把案子查明白了我在回来啊……” 馄饨西施当下拍桌:“不行!你去金郡查凶手,那凶手肯定就在金郡,那种挨千刀的东西,杀人不眨眼,我含辛茹苦,任劳任怨,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不能看一个白花花的闺女就这么没了!” “娘,我在金郡很安全的!”肖奈奈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放在桌上:“如果我是一个人待在金郡,您要担心我不让我出门我没话说,可我身边,有锦衣卫林大人啊,锦衣卫是什么人,有多能耐,您不是不知道的……”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人啊!这长安城,谁不知道锦衣卫的鼎鼎大名?” “实不相瞒,我去金郡的当天,就把你给的盘缠全部花去吃海鲜了,要不是林汀白大人相助,我怕就饿死在金郡的某条不知名的小街了……” “瞅你那出息。”馄饨西施可算看明白了:“刚才说我的菜好听,也是为了说好话哄我,对……” 肖奈奈眨了眨眼。 馄饨西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杀的人不比那个杀人犯少,再说了,你去金郡是为了查案,那个什么锦衣卫还非得给你扣帽子,要你命!” “之前你说那锦衣卫保护你我还信,现在你两没关系了,他怎么可能还会保护你,真当你娘是大傻帽,什么都不清楚?” “娘!你得相信我!”肖奈奈昧着良心急忙解释:“锦衣卫真的不是你想,你想的那样,他们很好,我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不会允许我出事的!” “娘,现在长安城里不断死人,你也真的看得下去吗,你也看过长安城往日的繁华,如今的长安城里清冷萧条,你就真的可以做到袖手旁观吗?!” 馄饨西施愣了愣。 肖奈奈目光灼灼的看着馄饨西施。 片刻后,馄饨西施重重的叹了口气:“真的是怕了你了。” “明早再去。”馄饨西施道:“昨天晚上长安城里又死了人,现在你出去,我不放心。” 第30章 熹微 “明早再去。”馄饨西施道:“昨天晚上长安城里又死了人,现在你出去,我不放心。” 肖奈奈一惊:“娘,你刚才说,什么时候死了人?” “昨天晚上!”馄饨西施又双叒叕的叹了口气:“谁都以为那凶手会在白天杀人,之前死的人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么一来,长安城晚上出来的人都比白天多,谁知昨天那凶手来个出其不意,大晚上的杀人,这下到好了,无论白天黑夜,都没什么人敢出去了!” 肖奈奈浑身冷汗冒下,心想又是一次巧合。 昨天晚上阿祁来了长安城,结果长安城里又出现了命案。 她一度以为凶手并不是阿祁,可能只是阿祁周边的人,可眼前,又一次叫她大跌眼镜。 不对……她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 “似懂非懂,云里雾绕,不像是凶手,却能够清清楚楚洞悉你内心所想的人,你觉得这种人是什么人?” “你的意思是说……阿祁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他不想告诉天下人,他有意想隐瞒!” “全看个人理解。” …… 全看个人理解………那个林汀白,那时候肯定是想对她说什么,但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但林汀白想对他说的,又会是什么? 肖奈奈现在有种想要立刻冲出去,揪着林汀白的衣领把话问明白的冲动。 但她深知,天色不早,大晚上的漆黑一片,看不清路不说,她娘肯定也不会让她出门的。 等明天。 明天天一亮,她就要立刻启程,去林汀白那里把话问清楚。 …… 肖奈奈天光熹微出门,到达金郡时已经是天光正盛,肖奈奈手里拿着包袱,气喘吁吁的跑到二楼厢房去找林汀白时,却只看见了林汀白的侍卫阿弗。 肖奈奈胸口起伏的厉害,脸上红云明显:“林,林汀白呢……我是说,林大人呢?” “大人有事出去了。” 肖奈奈失望:“啊,那,那林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清楚。”阿弗道:“大人没说明回来的时间。” 肖奈奈气急:“啥玩意啊,真的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阿弗不明所以的目光投过来:“你再说什么?你在说我家大人吗?谁允许你说我家大人的?!” 肖奈奈看阿弗那一脸护大人跟护犊子的表情,肖奈奈默了默,突然伸出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成成成,我嘴欠,我欠抽,行了,没事我就先离开了,你乖乖的等你家大人……” “你等下!” 肖奈奈顿住脚步,回头看:“干嘛?” “大人说了。”阿弗明显有些不乐意:“他让我最近跟着你一起判案。” 肖奈奈有些意外:“你大人是让你保护我?” “不是。”阿弗道:“我们大人说你榆木脑袋,查案查的慢死了。” 肖奈奈当下怒火冲天,假意对着面前呸了下:“这不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吗?他自己厉害,他自己查啊,自己在一旁坐享其成,反过来还嫌弃我这个整天为了查案忙的昏天黑地的小仵作,他厉害,他自己怎么不去查啊,他怎么不上天呢!” 第31章 嫌弃她跑的慢? 肖奈奈说这话完全不过脑子,说完还哼唧两声,表示不满。 阿弗眯了眯眼睛,肖奈奈反应过来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刚想说些啥,在看过去时,阿弗脸上黑云密布,像是下一秒一道雷就会从天而降,正好劈中她的天灵盖。 “你是不是欠打?”阿弗一个拳头像是要打过来。 肖奈奈抱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我不敢了,以后你家林大人,我保证不多说一个脏字行不行?” 阿弗学肖奈奈哼唧两声:“这还差不多。” …… 此时此刻,长街柳巷里。 一旁柳树枝丫吹的在空中晃悠,摇摇曳曳,柳树下,三四个孩子玩捉迷藏,一个孩子手盖着双眼,面靠柳树,却还时不时转头往后偷看几眼。 此时的金郡,有着此时此刻不属于长安城的平和愉悦。 林汀白此时褪去飞鱼服,往日手里随时都会出鞘的飞鱼刀也被他放在厢房床头边上。林汀白双手放在背后,背影身形怎么看都是个阳光少年郎的模样。 但你若是看他的正脸,你会被他眉眼间的阴鸷给吓到,若你的目光正好和他撞在了一起,你会发现,他眼里的阴霾经久不散,阴沉的可以滴墨水。 林汀白在街上悠悠的走着,直至走到一个人面前。 面前的人佝偻着背,面前的竹篮还是一条条仍尚有微息的鱼。 今日的日光很好,林汀白往这里一站,几乎遮挡了全部落在面前渔夫身上的日光。 渔夫抬头,露出的眉眼很有英气,高挺的鼻梁和周围这群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格格不入。林汀白笑了笑,目光落在竹篮里的鱼:“鱼不错,怎么卖?” “不卖。” 林汀白有些意外:“哦?打来的鱼不卖?” 面前的渔夫没说话。 他的眼里,有种光芒,和林汀白眼里的一样,只有一点不一样。 林汀白眼里的光,阴沉但不黑暗,多说些是沉着,但面前人的眼里,好比永远不会升起太阳的黑夜,无边无际。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你会好奇我是谁的。” 面前的渔夫突然站了起来,往林汀白面前一下撒了一大把白色的粉末。 林汀白身一侧,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一侧,完美的躲过了所有粉末。 人已经逃之夭夭。 林汀白站在原地,没想着去追。 林汀白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烟花,拉开往天空上一放。 此时此刻,客栈里的阿弗接受到林汀白发来的信号,拉起肖奈奈的胳膊,就是往外跑。 肖奈奈一脸懵逼:“你,你干嘛呀……!” “跟我走!” …… 阿弗拉着肖奈奈停下来,肖奈奈先是喘了一会,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面前的林汀白,肖奈奈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怎么这么慢。”悠哉悠哉道。 阿弗瞟了一眼肖奈奈,一脸嫌弃:“肖奈奈跑的太慢。” 肖奈奈:“???” 有没有搞错? 她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就一脸茫然的被拉着跑了这么久,都不带休息的,到了不跟她解释什么,还嫌弃她跑的慢? 第32章 昧着良心说好话 阿弗:“肖奈奈跑的太慢。” 林汀白朝她看过来:“怎么这么没用?” 肖奈奈顿时又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感觉,莫名感觉有种阴森森的目光朝她看过来,肖奈奈看过去,果不其然,是那护林汀白跟护犊子的阿弗又在用眼神警告她。 肖奈奈心里十分无奈:“是是是,我没用,我最没用,这下行了。” 林汀白指了指地上的白色粉末。 肖奈奈看过去,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堆面粉。 肖奈奈有些莫名其妙:“干嘛?” “毒。”林汀白开口解释:“凶手杀人用的毒。” 肖奈奈整个人瞬间就紧张起来。 “你不是仵作吗?”林汀白用余光看她:“身为一名合格的仵作,该带的东西应该都带了。” 肖奈奈点点头,从随身的小箱子里拿出橡胶手套和纸袋,走上前,小心翼翼把这看似简单实则剧毒的粉末装进纸袋子里,然后封口。 确认粉末不会流出来,肖奈奈走到林汀白面前,正想开口说什么,林汀白二话不说就从肖奈奈手里拿过装着毒粉的纸袋,很自然的把毒粉袋子往口袋里一放。 林汀白道:“好了,没你什么事了。” 林汀白转身想走,肖奈奈想起自己大早上就赶来金郡的目的,“诶诶诶,林,林汀……林大人,你等下,小的有事要问您!” 林汀白顿住,肖奈奈见机赶快跑到林汀白面前,一脸笑嘻嘻:“那个,林大人啊,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啊……” 林汀白挑眉:“你说我知道了什么?” “就是关于案子的事情啊……”肖奈奈指了指林汀白的袖口:“你看,凶手的杀人凶器你都有了……想必大人您也希望面前这个案子早日侦破,要不您把您知道的说给我小的听听,这样,你好我也好,早日破案大家都好啊……” “如果说我不知道呢?” 肖奈奈眨了眨眼睛:“啊……啊?”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杀人凶器都有了,你知道什么,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肖奈奈心里真真有些受不了,忍不住爆粗口。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人?” 肖奈奈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答案,林汀白自顾自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在一旁什么都不干,德不配位,就看你个小仵作为了查案忙的昏天黑地,而且冰冷无情,开口就要你命,不会安慰还只会冷嘲热讽,专门捡现成的?” 肖奈奈心想,这林汀白可真真是说到心里去了,和她满腹牢骚说的真的是丝毫不差。 看来这林汀白也不是没掉自知之明。 肖奈奈打马虎眼:“怎么可能?林大人您在我心里的地位,可高可高了呢,在我心里,没谁的地位比的上您!” 林汀白似笑非笑:“哦?是吗?” 肖奈奈很配合的点点头:“是的呢!” 林汀白道:“但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事你无论怎么问我我也不知道。” 肖奈奈:“???” 昧着良心的好话我都说尽了,最后你就给我听这个?! 第33章 吃 肖奈奈心里几乎敢肯定,此时的林汀白,就像刚才她昧着良心和他打马虎眼一样,心里就算不是明白的透透的,但肯定也知道什么,这杀人的毒粉,他说有就有了。 肖奈奈心里一顷刻就把林汀白给凌迟了千遍万遍,她算是知道了,想从林汀白口里套点什么,根本就不可能。 想想真是憋屈,傻乎乎的被阿弗拉着跑到这里,动了几下手就没什么事了,想套取点情报林汀白还在跟她装傻。 肖奈奈不在说什么,转身想离开。 “站住。” 肖奈奈心想,我会听你的才怪。 几秒钟之后,肖奈奈最后还是一脸不情愿的停了下来。 “阿弗,你跟着她。”林汀白道:“受不受伤的我不管,起码保证肖奈奈的命得还在,我留着,还有用。” 肖奈奈:“???” 肖奈奈再一转身,就看到林汀白离去的背影,欣长好看,无论什么景色,都被他衬着像风景画,只是这背景,无论怎么看都略微显得孤单了些。 “你们大人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关于案子的线索,还瞒着不告诉我……早点破案,明明对他和我都好啊……” 阿弗冷眼相对:“大人的举动,你最好不要过问。” 肖奈奈:“………” 得,她可算看出来了,这位爷有多么不想跟着她,但碍于他家大人,又不得不选择跟着她。 肖奈奈叹了口气,拍了拍阿弗的肩膀:“诶,真的是苦了你了。” “少废话。”阿弗一巴掌扶开肖奈奈的手。 肖奈奈丝毫不介意,一脸认真:“看你明明这么不情愿但是还得被迫跟着我。我决定好好的补偿你。” 阿弗有些好奇,脸上却和他家大人一样,面无表情,只是少了些寒气:“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有什么是比吃一顿来的更心满意足?”肖奈奈哈哈大笑:“我请客,你买单!” 阿弗:“……” …… 仍旧是金郡门口那家客栈。 虽然里面的小二骗取客人花钱的手段各式各样,但肖奈奈真真不得不承认,这家客栈的海鲜着实不错。 肖奈奈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再吃一顿,虽然住在客栈,但也深知这客栈的海鲜不便宜,怕自己再吃再吃就没了边,又把自己的腰包给吃空了。 肖奈奈在桌的这一边坐下,阿弗坐在另一边,看着肖奈奈拿着菜单一顿乱点,阿弗陷入沉默。 菜上来,肖奈奈吃的满嘴流油。 阿弗继续沉默。 肖奈奈边吃,还不忘督促他:“吃,你怎么不吃啊,我告诉你啊,虽然这里的海鲜是贵了些,但是也是真好吃啊,你不来金郡吃海鲜实在是太可惜了,走过这家村就没有这家店了!” 主要还是肖奈奈本就想着占阿弗的便宜,等会让他付钱。 要是她点了这么多菜,阿弗一口都不吃,她怪不好意思的。 阿弗仍旧沉默。 肖奈奈口里塞满东西,以不足以让她开口说话,但是一直用眼神暗示让阿弗吃。 阿弗一言难尽。 第34章 中毒 “不吃。”阿弗道 肖奈奈装模作样的又问了句:“啊,你真的不吃吗?” 阿弗分明的看见了肖奈奈脸上的侥幸,明明是在怕他跟她抢吃的,却还假心假意的闻他吃不吃。 说坦诚不是,说遮掩更不像,嘴上在客套,脸上的表情却比客套的话来的更加有说服力。 真是个矛盾的人。 阿弗干脆直接缄口不言。 肖奈奈接下来吃嗨了,直接问都不问一句,拼了命往口里狂塞。 阿弗看她吃的狼吞虎咽,任凭关系不好也想提醒下她:“慢点吃,没人抢。” “没……没事……”肖奈奈手里拿着皮皮虾,剥壳剥的正欢,阿弗叹口气,不在多言什么。 突然,肖奈奈缩脖子,看样子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弗只见肖奈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青紫下来,眼睛瞪的铜圆,口里还有半只皮皮虾露在外面,如鲠在喉,样子前后对比,有些吓人。 肖奈奈的身体似慢慢的僵直,极快的速度往下倒,阿弗眼疾手快,跑到肖奈奈面前,一把扶住肖奈奈。 阿弗脸色差到极点。 大人许是料到了什么,便让他跟着肖奈奈,就是怕肖奈奈出什么事。 有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底子下公然行凶。 到底是有多么的胆大妄为。 肖奈奈的脸色越来越黑,阿弗知道事情已经不能耽搁,拦腰抱起肖奈奈就往外面跑。 …… 日落西头,地方洋洋洒洒全是金黄色。 天边火烧云缀满天,天上大放异彩,地上行人往来纷纷,人间烟火色,正在其中矣。 林汀白回到客栈,没先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转身走到阿弗的房间。 虽然是侍卫,但林汀白还是给了阿弗充足的尊重,敲了敲门,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 想起以往,林汀白周围,察觉到异处。 傍晚十分,日光已经没了影,正是月上梢头时,落得一地斑驳,突然有人踏月而来将一地斑驳踩的没影。 林汀白此时就在二楼厢房处。 坐在窗台前,林汀白面前一股小酒,目光缓悠悠投向远处,倒满一杯酒,余光正好撞见两人正走进客栈。 林汀白仰头,直直的将一杯酒没了喉,一滴酒顺着下颚线,脖颈流下来,流入衣领里,画面异常的灼人眼。 等了一会,有人敲了他的房门。 林汀白道:“进。” 来的人是已经将近消失了一个下午的阿弗。 林汀白料到是出了什么事,见阿弗仍旧安然,他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是肖奈奈出事了?” 阿弗点头:“对,肖奈奈被人下了剧毒,不过……” “不过,和那群死在长安,被毒死的百姓所中的毒不一样。”倒满一杯酒,至手中,阿弗没急着喝,目光沿着杯壁的纹路,手指轻轻摇了摇:“如果我没猜错,这种毒,应该是比那种毒来的更加厉害。” 阿弗默声,大人说的的确无二。 看长安城的尸体,和肖奈奈食毒当下的反应便可以明了。 林汀白起身:“她现在在哪?” 阿弗答:“我刚才已经把她送回了房间。” 林汀白颔首:“随我去看看。” 推门而入,屋内静悄悄,床上的人儿,宛如正在安睡。 阿弗放下肖奈奈时,只是简单的放下,肖奈奈睡在一侧,另外一侧是乱成一团的棉被。 第35章 这作风,真的很肖奈奈 阿弗放下肖奈奈时,只是简单的放下,肖奈奈睡在一侧,另外一侧是乱成一团的棉被。。 这作风,真的很肖奈奈。 林汀白问:“中的毒,解了吗?” 阿弗再次点头:“解了……” 阿弗的语气有些犹豫,似乎还想说什么。 林汀白一脸平静:“你还想说什么。” 阿弗道:“准确来说,肖奈奈身上毒,并不是找大夫解的,我当初病急乱投医,跑了好几家诊所,里面的大夫都说解不了她的毒,片刻前,金郡的诊所都被我跑的差不多,我没办法,只好回来,回来的路上,却发现肖奈奈的脸色已恢复肉色,呼吸也变得平缓。” “最起初肖奈奈中毒有什么反应?” “面色发青发紫,眼睛暴突,浑身瞬间僵硬,最起初我触碰到肖奈奈时,肖奈奈她浑身冰冷,宛如一具尸体。” 明明是听闻了肖奈奈莫名中毒,似濒临死亡的惨状,林汀白却兀自笑出声:“果然跟我想的没错。” 阿弗不明所以:“……啊??” 林汀白道:“肖奈奈什么身份?” “仵作。” “在我们没到义庄前,肯定有人接触过那些乞丐的尸体。”林汀白叹了口气:“这年头,仵作是什么工作,一般人除非想不开,根本就不会想着干这一行。” “所以,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肖奈奈早之前就触碰过那种毒,但却完好无损,你说是为什么?” 林汀白的思绪宛如暴风骤雨,阿弗细细想了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 林汀白低头看肖奈奈:“这个家伙,有些不一般。” “阿弗,帮她盖好被子。”林汀白收回目光:“明天早上,她醒来了,就让她来找我,就说我有事找她。” 不知为何,阿弗就是多了一嘴:“万一肖奈奈不来呢?” 据阿弗观察肖奈奈这么些天,这家伙实在是横的很,表面上看着多听话,心里这白眼不晓得瞟的天高。 再说,肖奈奈现在的确不用听命于林汀白的。 “她不会不来。” 林汀白看出了阿弗的疑惑,脸上似笑非笑:“因为我是锦衣卫。” 阿弗:“………” ……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包围着肖奈奈,眼里却还装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画面一转,幼时的肖奈奈被人绑在马车上,随着马车迅速行驶在街道上,一上一下,肖奈奈的汗水也滴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画面又是一转。还是幼时的肖奈奈,被人握住下巴,被迫的张开嘴,浓烈刺鼻的味道钻入鼻腔,接下来,一种难以忍受的味道在顷刻贯穿了肖奈奈的味蕾,肖奈奈作呕,束缚着她的人,为了不让她吐出来,死死的板住她。 那种直冲味蕾的腥臭,似乎是真实经历过,入喉的一刹那,肖奈奈直接惊醒了过来。 莫名觉得劫后余生,肖奈奈半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 明明是在做梦,给人的真实感,却像是亲身经历。 肖奈奈感觉阵阵后怕。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撒了进来,肖奈奈后知后觉觉得皮肤上被太阳灼热的厉害。 第36章 进 肖奈奈起身,将窗帘拉上,再一转身,身后突然的阿弗把她吓了一个哆嗦。 肖奈奈拍了拍胸口,安抚下自己受惊吓的小心灵:“你进女孩子房间不会敲门吗?你这样会被人喊色狼的你知不知道?” 阿弗面无表情:“色狼是什么?” 肖奈奈:“………” 肖奈奈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你来找我作甚?” 阿弗道:“你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了?” 肖奈奈皱起眉头,后知后觉,昨天吃到一半突如其来的疼痛再次侵袭了肖奈奈的身体。 这种疼痛,让她四肢像是麻木了一般,再也无法保证平衡,在她吃的第一口时,她其实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只是没想太多,那时她只顾着吃去了。 后来人突然痛起来,她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就是回到了房间,刚起身换窗帘,阿弗就神出鬼没般冒出来。 见她迟迟不回复,阿弗不耐烦:“昨天,你中毒了。” 肖奈奈眉头皱的更深,并没有很出乎意料。 毒就发在她身上,就算她不知情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听旁人道出来,也觉得合理。 不过…… 会是谁给她下毒了呢…… 肖奈奈思绪连篇,阿弗打断他:“大人昨晚说了,让你今日醒来过后,就去他房间找他。” 肖奈奈立刻躺在床上,装死:“不去,我身体还有些没好,不在休息几个时辰还是好不了。” 阿弗继续复述:“大人说了,让你醒来后去找他。” 肖奈奈用被子捂住头,把头闷在被子里,装作听不到。 “你必须去。”阿弗又道:“大人是锦衣卫,你惹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肖奈奈在被子里面挣扎了片刻,心里憋着一股气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怎么跟个大妈一样。叨叨叨不停,聒噪死了。” 被肖奈奈骂了,阿弗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松动。 对于他来说,任何辱骂他的话,他通通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如你骂了他家大人林汀白,阿弗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快去。”阿弗催促。 肖奈奈咬牙,愤愤的看了一会阿弗,擦过阿弗,打开门的动静很大。 正当阿弗以为肖奈奈她去找林汀白的时候,肖奈奈又折了回来。 阿弗手中的剑直接脱壳,突然闪现出来的银色光芒在一瞬间刺伤了肖奈奈的眼,肖奈奈闭眼,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锋利的刀刃,离她近了不止一点半点。 阿弗不愿跟她废话,最后干脆直接恐吓她:“你去不去?” 肖奈奈望着那刀刃,吞了口唾沫:“我不是不去……只是不知道林汀白的房间在哪里,我折回头只是想问问你来着。” 在阿弗的带领下,肖奈奈来到了林汀白的房门口。 阿弗已经退开她几步外,不过也没离开,在不远处凝视着她。 说实话,肖奈奈真的不想看到林汀白的冰块脸。 但实属无奈,肖奈奈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林汀白的声音:“进。” 第37章 毕恭毕敬 肖奈奈原本十分不情愿的脸,在进去的刹那立刻变得面无表情,直步走到林汀白前,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大人您找我有何事?” 林汀白此时正借着日光看书,日光连带林汀白额前的发丝都笼罩住,林汀白平时头发看着乌黑浓密,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是好看的棕色。 侧脸轮廓高高低低皆停留在好看的位置,整张脸鬼斧神工,完美的丝毫不差。 肖奈奈可无心欣赏林汀白这盛世美颜,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她进来了,林汀白也没立刻回复她,肖奈奈脚尖对脚尖,在林汀白背后搞小动作。 像极了老师和正在面壁思过的学生。 林汀白看完了一页,终于放下书本,转身看肖奈奈。 肖奈奈身影立刻站的笔直。 林汀白问她:“你怎么样了?” 肖奈奈答道:“谢大人关心,小的现在很好。” “对于昨天,你记忆里又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肖奈奈想了想,回复:“没有。” “肖奈奈。”林汀白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附着膝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敲了敲桌面,似在警醒:“昨天给你下毒的人,事关长安城内的杀人凶手,此事并非儿戏,你最好想想再开口。” 肖奈奈觉得莫名其妙:“我确实是不知道的啊,这里的海鲜我吃了第一次心里便一直惦念着想吃第二次,昨天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可以敲勒阿弗一顿,我心里想着吃去了哪里还顾的上其他?” “再说了,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啊,谁晓得会有人在海鲜里面下毒嘛,真的是白瞎了那些吃的。” 林汀白脸上似有嘲讽:“你除了吃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 肖奈奈还嘴:“小的脑子里可不只有吃的,小的脑子里的东西多了去了!” 林汀白嗤笑一声,声音很大,并不避讳肖奈奈:“全是浆糊。” 肖奈奈气急:“你!” “出去。”林汀白手撑着脑袋,“本想着叫你来或许还可以问出些什么,谁料想你就是个不中用的,案子有些天了,一点志气都没有。” “什么叫我没志气?”肖奈奈实在忍不住,还嘴道:“那凶手神出鬼没,看似有形实则无形,我查了这么久了,全部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线索,凶手是谁不确定,凶手长什么样子我都不清楚,是我不想查案?明明就是凶手太过奸诈。” “还有,对于案子,你肯定是知道了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你既然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你得到的线索告诉我?”肖奈奈不爽:“你一边嫌弃我查案慢,一边又有线索瞒着我,你若是真的着急案子迟迟不破,又怎么会这样?” “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你矛盾不矛盾啊你…” 林汀白眯了眯眼睛,肖奈奈莫名感到了压迫感,立刻住嘴。 “想让我告诉你线索?” 肖奈奈默声。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林汀白道:“别人告诉你的,那可不叫线索。” “而且我的只是猜测,根本不可能定论。”林汀白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此时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还有,肖奈奈,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第38章 你好我也好 林汀白字字句句全是嘲讽:“对我指指点点,你配?” 肖奈奈:“……” 林汀白嘴角维扬,背往后面的木桌靠了靠,慵懒惬意:“我心里也明白得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仗着地位高而欺负你个小仵作的小人罢了,既然这样的话,干脆你怎么想,我都如你所愿好了,省的天天看你在我面前不情不愿,你好我也好。” 懒懒散散,说的话却又千斤重。 林汀白说这话的时候似是不经意,随口说说的模样,但肖奈奈深知这锦衣卫就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就是自己没理,还要端着个破架子打压别人。 看着风轻云淡,心里说不定因为她的话怒火烧心头呢。 说不定下一秒又是将冷锋对准她。 肖奈奈冷汗直下。 林汀白见她这样,笑的邪恶:“怎么,这会就怕了?也是,我这绣春刀下死过无数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关紧要,你说是,肖仵作?” 肖奈奈抖如筛子。 林汀白似乎是玩够了,对着肖奈奈摆了摆手:“没事出去,别碍我眼。” 肖奈奈心里默默的对着林汀白吐了口唾沫,心想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着你呢。 离开了林汀白的房间,阿弗还在门口。 见她出来。阿弗迎上前:“你没说什么对大人不敬的话?” 肖奈奈心里瞟了个白眼。 就算是说了又怎么样?反正只要我不开口承认,你就永远别想知道。 肖奈奈脸上假笑道:“不是,我哪敢啊,那可是锦衣卫林指挥使林武的儿子啊,你就算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多说一句。” 阿弗沉默的看着她,肖奈奈看着这两狗屁主仆就烦,虽然最后还是被林汀白拿着身份压了一头,可头一回怼了林汀白那就是心情愉悦的。 从昨天中毒晕倒到现在醒来活蹦乱跳,肖奈奈一口米粥都没喝,嘴里哼着小曲准备到一楼吃饭。 这家客栈算是百年老店,任凭再好的房租也会有年久失修的那天。脚下的木台阶踩上去嘎吱嘎吱,肖奈奈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 走到一半,肖奈奈停了下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肖奈奈移开目光,像客栈门口看过去。 风悠悠,门口伫立的男子身材挺拔,身上穿的只是粗布麻衣,就连最外漏的相貌都被长长的黑纱遮住。 衣服很宽松,两只衣袖看起来很空荡。 无法看清眼前人,什么又好像已经看清。 是阿祁。 他怎么来了? 肖奈奈继续下楼梯,脚下的速度并未加快,她慢悠悠的走到阿祁面前,阿祁很高,肖奈奈要仰起头看他:“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 阿祁没说话,伸出手,衣袖下落,露出阿祁白的发光的手腕,正是因为极白,手腕上的疤痕才会显得异常明显。 肖奈奈有注意到:“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会有疤?” 肖奈奈注意到了阿祁手腕上的疤,却没注意到阿祁停留在空中的手。 阿祁听到她的话,犹豫几秒,最后泄掉所有的力,垂下手腕。 第39章 喜欢旁人不喜欢的东西 “没事,小时候弄的。”透过黑纱,阿祁微微低头看她,就如同她看他一样,他也无法真正看清她。 只不过这只是表象,他其实一直将她看的很清楚,她所谓的遮掩,在他阿祁的视线里,全只是苍白。 肖奈奈点点头,又问道:“前天晚上和大前天晚上,你都干嘛去了?” 阿祁变得有些不耐烦,嗯嗯啊啊过去,最后绕开了这个话题:“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到处逛逛?” 说完,阿祁不由分说的抓起肖奈奈的手,拉着她离开客栈,甚至不给肖奈奈反应的时间,等肖奈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已经被阿祁拉的很远。 二楼,林汀白仍坐在原位。 手里仍旧还是那本书,只是书的页数往后多翻了几页,看书的人,目光也被楼下的人儿吸引走。 等到肖奈奈和阿祁走的无影无踪,林汀白盯着原先阿祁和肖奈奈站的地方凝视了会,最后摇摇头。 …… 阿祁拉着肖奈奈逛了好久好久。 金郡长街的繁华,一点也不比当初仍是热热闹闹的长安城差,在这座城里,同样有属于金郡自己的特色。 肖奈奈被眼前的繁荣闪花了眼。 说实话,她来金郡也有好些天了,吃了些金郡特有的海鲜,后来一股脑的忙着破案子,都忘了好好欣赏欣赏这金郡的特色风光。 金郡一个是海有名,第二个是海鲜,说到第三个,不是什么风景,也不是什么当地的特色,而是专属于金郡人民的淳朴民风。 阿祁拉着肖奈奈,便进入一家首饰铺。 桌上摆的全部都是些金钗银钗,宝石镶嵌其中,闪闪亮亮很好看,戴在头上走起路来姿态摇曳,发出声声清脆,不由多说,光是在哪里走着,便宛如画中美人缓缓靠近。 肖奈奈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带我来首饰铺干嘛?” 肖奈奈一直以为自己在阿祁眼里是男儿身。 阿祁斜眼瞟她:“你不需要?” 肖奈奈刚准备开口,阿祁看穿了她,笑道:“上次暗礁。” 肖奈奈顿了几秒,恍然大悟。 一定是她上次不小心被海浪冲进大海,因此露馅,阿祁发现她是女儿身了。 肖奈奈一直没往这地方想,原来自己早就被阿祁发现,肖奈奈有些气急败坏:“你知道我是女孩还装作不知道?” 阿祁道:“这不是看你装的挺有劲,不忍心拆穿你。” 阿祁似是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在周围看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都买给你。” 肖奈奈有些疑惑有些震惊,最后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对这些金钗银钗显然是不感兴趣:“不要,我都不喜欢。” 阿祁顿了顿:“那你喜欢什么?” 阿祁这么一问,肖奈奈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一连串:“我喜欢吃,喜欢喝,喜欢尸体,喜欢旁人不喜欢的东西。” 阿祁脑子里默默的把肖奈奈说的话又循环了一遍,再次拉起肖奈奈的手:“既然你不喜欢这个,那我咋个带你去找些你感兴趣的。” 第40章 锋刃 阿祁再次带着肖奈奈来到海边。 今天海上风浪较小,来的时候,正是渔民们收工的时候。 其中有几个渔民仍旧记得他这个眉眼清秀,还没完全发育好的“少年”肖奈奈,一个渔民的掌心在肖奈奈的肩膀上落下,爽朗笑道:“今天来的可有点晚,我们都要收工了。” 肖奈奈道:“起晚了,下次一定来早些。” 渔民目光落到一旁戴着斗笠的阿祁身上:“这就是你前几天要找的人?” 肖奈奈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心虚的瞟了一眼阿祁,无法看清阿祁的表情,肖奈奈只好又悻悻的把目光收回来:“是啊是啊…找着了,找着了……” “找日子再带你打渔!” 肖奈奈连忙点头,目送着渔民们离去,肖奈奈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凌乱的情绪还没平复,阿祁开口道:“聊完了?聊完了我们继续走。” 肖奈奈觉得诧异。 难道……阿祁并不好奇她到处打听他的原因? 阿祁还想牵起肖奈奈的手,肖奈奈皱着眉缩回手,双手再背后交替握成拳。 阿祁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肖奈奈虽看不清阿祁脸上的神情,自然也感觉不到阿祁情绪的起伏,她不让阿祁握着她的手,纯粹的只是觉得不合适。 男女之间没关系,就在大街上公然握手确实不太好,肖奈奈心里本来就有些膈应,直到知道原来阿祁早就发现她是女儿身,这就完完全全没必要再隐忍。 “我是女孩。”肖奈奈解释道:“我们没什么关系,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平白坏了名声可不好。” 阿祁没在说什么,转身继续走。 阿祁腿很长,肖奈奈站在原地没走,阿祁几步就已经走的离她有些距离,而且阿祁似乎没有停下来想等肖奈奈的意思,大步大步走的离开了肖奈奈的视线,站在原地的肖奈奈瞬间是孤零零一个人。 肖奈奈心里大骂阿祁有病。 肖奈奈走了几步,阿祁似乎感觉肖奈奈没跟上来,停下来,回头,走到可以看到肖奈奈的位置,阿祁停下来,自己掀开自己的黑纱。 露出的一双眼睛黑沉沉,暗的可怕,几乎没有一起光亮,更别谈及什么情绪起伏。 上次见阿祁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很快让肖奈奈想到如沐春风。 前后的反差实实在在有些大。 肖奈奈一愣。 阿祁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动下来,从冷漠慢慢转变为无奈,往肖奈奈这里走几步,走的离她很近的位置,在肖奈奈眼里,他似乎还想再靠近她。 他黑暗的这么可怕,瞬时又靠的这么近,肖奈奈心中莫名生出大片荒凉,脚忍不住的哆嗦,往后面退了几大步。 阿祁忍不住皱眉:“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肖奈奈有些恍惚失措,她眼神漠漠,带着几丝摇摆不定:“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变得好陌生,虽然相处了几天,但我觉得你变得不像你了……” “可我的确就是阿祁啊……”阿祁突然阴狠狠地笑了起来,长的遮住衣袖的手臂,突然露了出来, 贴着手臂的地方,明显有一柄锋刃。 阿祁右手迅速抽出刀,朝着肖奈奈这边刺过来 第41章 救 他竟然要杀她! 肖奈奈连忙退后了几步,躲过了阿祁的第一次攻击,然而阿祁根本不像肖奈奈想的那么简单,身形灵活,第一次攻击落空后,阿祁轻轻一跳,手里的刀再次朝着肖奈奈刺了过来。 阿祁的动作实在太快,肖奈奈平时对于武术这事虽然略有涉及,但绝对鸡肋,手忙脚乱的躲过了阿祁好几次的攻击,整个人已然是气喘吁吁。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端端的,为什么阿祁突然性情大变,还要杀她?! 阿祁又想发动下一次攻击,肖奈奈侥幸又躲过了几次,眼前人似乎不愿再与她斡旋,用了几分力,准备对她发动最后一次攻击。 速度快的可怕。 肖奈奈快速眨眼,额头冷汗不断滴落,肖奈奈拼了命保持冷静,想要看清阿祁的身影。 看到了! 肖奈奈正准备往另一侧躲开,谁知阿祁似乎早就预料到,肖奈奈往一旁一扑,就当她以为她又一次逃过,再睁开眼睛时阿祁近在咫尺。 两个人的距离近的,肖奈奈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阿祁脸上的绒毛。 目光微微游移,无意落在阿祁的额头上。 肖奈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以至于忘记躲开阿祁的攻击。 突然,一柄刀刃从肖奈奈的一旁飞过,直直飞向阿祁的心脏,阿祁眼瞳一缩,为了躲开这致命一击,他不得不放弃最后可以要了肖奈奈这一命的一击,后空翻旋转着躲了过去。 肖奈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步步逼近,肖奈奈一回头,看清了来的人后,肖奈奈心里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来的人是林汀白,刚才那柄刀刃,是林汀白作为锦衣卫的标志,绣春刀。 阿祁站在原地,看着林汀白和肖奈奈,目光最后落在肖奈奈身上,盯了好久才离开。 林汀白似乎也不打算去追,捡回绣春刀,林汀白把刀插回刀鞘,往肖奈奈身上一扔:“等会把刀擦拭干净了之后送到我房里来。” 林汀白冷静自若的,就仿佛她刚才并没有经历一场几乎快要丧命的战斗,他最后明明是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人,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他没解释来意,更没解他为何要救她。 她以为锦衣卫,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 肖奈奈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顺带捡起林汀白的刀,大步追上林汀白:“你为何要救我?” 林汀白没停下来,继续走自己的,也不管肖奈奈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几乎要小跑:“因为案子还没破。” “可你明明可以自己破案的。”肖奈奈道:“你们锦衣卫,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吗?” 林汀白停下来,看着她:“你听谁说的?” 肖奈奈语塞。 总归不好讲她是听长安城里茶馆的说书的老先生里听到的。 这也不怪她。 每次说书的,说到锦衣卫,必定会带上几个修饰词,冷血无情,见死不救,宁错杀不放过,冷血动物,没有感情。 时间长了她便有了刻板印象。 第42章 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这还要听说吗?”肖奈奈扯谎:“你回长安城,随便去拉任何一个百姓,你去问他们在他们眼里锦衣卫是群怎样的人,任凭谁的答案都和我是一样的。” “所以你就人云亦云?”林汀白丝毫不掩饰的辱骂她:“愚蠢!” 林汀白继续走他的。 肖奈奈不罢休,“你不回答你为什么救我这个问题也行,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 “…………” 林汀白被她烦到了,随手抽出肖奈奈手里紧握着的绣春刀,架在肖奈奈的脖子上,肖奈奈立刻住嘴,林汀白又一次的停下来,表情略带愠怒。 “是我多事了。”林汀白愠怒:“我救了你,你不但不知回报,还在这里弄的我烦不胜烦。” 林汀白用刀背在肖奈奈嫩滑白皙的皮肤上拍了拍,肖奈奈脸上凉意,林汀白正眯着眼睛看她:“肖奈奈,你说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第一次见人直接就抱住大腿,现在又不停在我耳边聒噪跟个苍蝇一样……” “我是真的不该救你啊……所幸现在也为时不晚。”林汀白动了动手里的绣春刀:“我现在杀你也来得及,总归就当今天没来过,杀死你的人,也不是我。” “你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他真的对她的死觉得可有可无,那他便不会救她。 林汀白笑了笑,“肖奈奈啊肖奈奈,你怎么还是搞不清楚的,你口里的好阿祁之前也救过你,刚才不是也想要了你的命啊……” “或许那不过只是欲情故纵而已,为的就是让你掉以轻心,你不是自我觉得自己查案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就这点心思…” 肖奈奈又语塞了。 她自认为自己脑瓜子挺聪明,但说到底就是个小小的仵作,碰到的案子可不是跟她碰到的尸体一般多。 她一个小小的仵作,也接触不了那么多的案子。 说到底,手生的很,如今碰到的案子又如此扑朔迷离,她还没天姿聪颖到那种程度,无法破案快而准。 凡事都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啊,她总不可能一步登天? “救你是觉得还有点用,没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什么叫她有点用,这话到底还是说她很没用呗? 看在面前这位爷刚才救了她的份上,肖奈奈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汀白开口问:“刚才阿祁对你动手想要杀你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真真把肖奈奈给问住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从被林汀白解救到现在,她脑子里仍然一片混乱,还没来得及思虑。 “你又不知道了?”林汀白一句话又让肖奈奈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 手里还握着刀鞘,肖奈奈还记得刚才林汀白救她的事,最后她还是决定忍气吞声。 “你有什么用。”林汀白嘲讽她还嘲讽的没完没了了。 肖奈奈不能直接怼回去,那就干脆顺着林汀白的话开口:“是是是,我没用,大人您最有用了好,全天下的人,都没大人您厉害,大人您是这世界上最最最最最了不起的人,行了?” 第43章 你马屁拍的还是挺厉害的 傻子都听得出来肖奈奈这话里是有多么的敷衍,林汀白自然不以为意,不过对于肖奈奈拍他马屁这件事来看,他表示鄙夷:“原来你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肖奈奈笑脸相迎,想着自己的态度就如此好了,林汀白应该也说不出什么很难听的话:“嗯?” “你马屁拍的还是挺厉害的。” 肖奈奈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的磨了磨后槽牙,口里还是分泌唾液,突然觉得很想咬人。 肖奈奈原本还以为林汀白这人突然反省顿悟起来,知道说些好听的话,然而林汀白对她说的话,除了嘲讽还是嘲讽,从林汀白嘴里,她就听不到什么好听的词。 她身份低微,林汀白压她好一头,就算她有理,林汀白也能叫她变得没理,林汀白就是一大爷,必须好话好事供着,开心嘲讽两句,不爽仍旧嘲讽两句。 总之说与不说最后还是被面前这位林大爷嘲讽。 肖奈奈干脆闭嘴。 此刻没什么事,林汀白一改平时走的极快的步伐,双手放在背后握着,慢悠悠的走着。 还真是位大爷。 肖奈奈像个小侍从一般,跟着林汀白的步子,埋头做小。 肖奈奈有些走神。 脑海里想起方才她离阿祁最近的那刻,阿祁的五官在她的瞳孔里被放到最大,那双眼睛看似和以前她见到的那个阿祁一般,但又觉得不一样。 如果说阿祁从前一直在她面前做戏的话,其实倒也可以解释的通。 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阿祁之前额头分明是有疤的,但刚才那刹那,她分明发现阿祁额头光滑洁白,一点突兀的疤痕都没有。 肖奈奈想着想着,思绪彻底跑偏,步伐也越来越慢,渐渐地无法跟上林汀白。 林汀白回头,看着在不远处低头走路不看路的肖奈奈,林汀白咳了两声,想让肖奈奈注意下。 肖奈奈仍旧在出神。 林汀白干脆站住脚,看着肖奈奈走的慢吞吞,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两个人都要挨到了一起,肖奈奈仍旧没回神过来。 林汀白皱眉,在两个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林汀白开口道:“肖奈奈。” 肖奈奈思绪被林汀白这一声唤了回来,抬头,眼里茫然,她这一脸无措的表情,到比平时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使小心机的模样顺眼不少。 林汀白道:“走路不看路?” 肖奈奈这才休息到此时她和林汀白的距离,靠的是有多么的近。 肖奈奈连忙后退几步,瞬间拉开了与林汀白的距离,接着,肖奈奈继续低头,露出一个乌黑的头顶对着林汀白:“小的错了,小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汀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 肖奈奈连忙跟上,但不敢在跟林汀白走的太近,两个人步伐一致,速度一致,保持的距离,也基本保持在一定的距离。 林汀白问她:“方才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肖奈奈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道出来:“刚才那个阿祁,额头上没有疤。” 第44章 人皮面具 怕林汀白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肖奈奈解释道:“以前我和阿祁相处在一块时,阿祁额头上是有道很明显的疤痕的,但是,刚才与阿祁交锋,阿祁头上并没有疤痕。” “所以?”林汀白负手站立:“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肖奈奈摇摇头:“不知道。”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说不茫然根本就不可能。 林汀白叹了口气:“跟我来。” 肖奈奈跟着林汀白来到一家脂粉铺,肖奈奈以为是林汀白要买什么,正准备进去,林汀白拦住她。 肖奈奈只好与林汀白并肩站在一起。 林汀白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肖奈奈如实回答:“女人。” 脂粉铺这种地方,的确只有女人来的最勤快,不用看的很仔细,肖奈奈都能看到脂粉铺里那些正在看脂粉的女人身上的风尘气息。 “我不是让你看女人。”林汀白开口说话,却被肖奈奈打断:“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让我陪你看女人?” 林汀白大手一伸,在肖奈奈额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肖奈奈揉了揉被林汀白敲的地方,尖酸酸的疼,背着林汀白翻了个白眼,肖奈奈说的古怪:“是,小的的脑壳里,全是美女帅哥,大人的脑子里,全都是雄才大略,小的哪能跟大人您比啊……” “我带你来,是来看线索,不是听你讲什么风凉话。”林汀白道:“你再仔细看看,这铺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不是,这铺子里,除了朱砂胭脂,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肖奈奈干脆走近了好几步,直至走到铺子门口,踏一步就可以走进去的那种,她先是看了看铺子里的女人,心里啧啧称奇。 看上去其实也不怎么样嘛。 虽然林汀白那家伙挺讨人厌,但说实话,这些女人,落在肖奈奈眼里,的确没一个可以与之相配于林汀白。 肖奈奈继续看,直至目光落在一面墙上。 墙上摆着的,是好几张人皮面具,每张面孔形态不一,千姿百态。 肖奈奈心里子咯噔,心想好好的铺子为什么会摆这种东西。 再一深想,肖奈奈突然觉得细思极恐。 肖奈奈突然记起,初来金郡没几天,她去暗礁查线索,爬了好几座礁石,最后在最高最陡的那块礁石上发现的那个字。 起初她认为,那个字,是个“咒”字,可整个案子,分明跟“咒”毫不关联,她还以为这跟案子没什么线索,可现在这么一想,“咒”字没撇没勾的,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字。 那个符号,很有可能指的是…… 肖奈奈惊恐的瞪大双眼,目光回到墙上,正中间的那个面具,双眼空洞无神,不仔细看,便以为是两个黑黑的窟窿正在看着自己。 和自己方才看到的阿祁的那双眼睛一样,无神,没有情绪,不像个人,因为再怎么冷漠的人,都不会有那种神情。 冷漠如林汀白,可有时,肖奈奈也能将林汀白的情绪看的很明显。 第45章 真与假 所以…… 肖奈奈大步流星走进铺子,台前坐着老板娘,肖奈奈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指着墙上的人皮面具,感觉像是离真相越来越近,她开口讲话,才发现自己的声线颤抖的厉害:“这,这墙上的人皮面具……” 不由分说,老板娘以为她是要买人皮面具,立刻笑颜如花:“哎哟,客官你是要来买本店的面具是吗,我们店里的面具,是顶顶的好,上脸之后啊,无论你是美丑,还是老幼,用了就会让你的面貌焕然一新!” 肖奈奈闻言,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觉得释然,可真相对她来说又太过出乎意料,她有想过阿祁是凶手,但最后被她否定,谁又可知,身边的人亦真亦假或许都是个难题。 肖奈奈数次深呼吸,都在告诉自己必须冷静,越是庞大,她要让自己变得坚强,越是出乎意料,她更是要让自己沉着冷静。 肖奈奈死死握住拳头,继续问道:“老板娘,你这里的人皮面具,可以根据一个人的相貌,定制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吗?就比如说我……” 肖奈奈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想要一张和我脸一样的人皮面具,你们可以帮我做出一张吗?” “这是自然没问题。”老板娘嘴角边的那颗媒婆痣此时落在肖奈奈眼里显得异常突兀,人皮面具放在面前,肖奈奈突然在想,会不会眼前的人,也并非真正的人。 又有谁会知道,这人皮面具后面,又藏着什么。 “那老板娘,最近有没有人找你定制什么人皮面具?”讲到这,肖奈奈终于说明来意:“我是京城里来的仵作,这次是为了查案,才特意来了这里。” 老板娘见她不是来买面具的,瞬间拉胯下脸来,听她说是什么从京城来的,她只是觉得扯淡:“什么查案不查案的,不买我的面具滚蛋!” “也是,我的面具可贵的很,看你这小子浑身的穷酸样,一看就是个买不起的,白费了我那么多口舌!” 肖奈奈此时哪里又有心情同一个人争辩,整个人略有些落魄,一出门,林汀白还在原地等她。 肖奈奈抬眸,眼里闪烁着情绪,如同含着珍珠一般,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林汀白看她这样便是知道肖奈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走上前,间距和肖奈奈近了不少,林汀白这样垂眸看她,可以看到肖奈奈乌黑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一抬一放,阴影也时隐时现。 林汀白没开口说话,他的感知告诉他,肖奈奈此时一定是在思考关于案子的事情。 这个时候思绪疾风骤雨,案子很多时候并不是在一点一点线索堆积而成,或许只是在某个瞬间。 他虽听了肖奈奈告诉他关于她找到的线索,但终究没有与她一起。 这个案子的关键,最后还是理应由她来挖掘。 片刻之后,肖奈奈又眨了眨眼,眼底一片澄明。 ps:还是那句话,作者大大很业余。 探案真的写的少。那里写不好,说了就是你对,因为我在这方面真的没经验。 第46章 里应外合 “你察觉到了什么?” “我……我……”肖奈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眉毛往眉心瞥,眼含秋波,白瓷般的皮肤衬着整个人如同发光,没了往日丰富的表情,安静下来的肖奈奈,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要去查个清楚……” “你想查什么?” “阿祁的身世。”肖奈奈深吸了口气,随着胸口的起伏,额头上一颗汗珠打下,在地面上落下圆圆的阴影:“真正的阿祁的身世。” …… 肖奈奈同林汀白回到了之前阿祁带他来的鱼店,阿祁自己的鱼店。 如果肖奈奈她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陪伴自己的阿祁,是真正的那个阿祁。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会让一个满眼都是光的少年答应做那种交易。 有时候明明暗暗,阴与阳的界限模模糊糊。很多人会选择一种在世界上立足,其实也会有这么一种人,在阴与阳的边界,一边身体在做着正常人做的一切,影子,却已经有了灵魂,在另外一个边界放肆作为。 “这是什么地方?”林汀白问道。 “阿祁的鱼店。”肖奈奈答道:“那个时候,我看到的阿祁,应该是真正的那个阿祁,假的阿祁,应该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哦?”林汀白听肖奈奈这么说,有些好奇:“你这是想明白了?” “我记得,我第一天陪阿祁去卖鱼时。”肖奈奈回忆着从前,往日的一切像是一本书,在她眼里不断地翻页:“我陪阿祁买完鱼回来后,阿祁说要请我吃饭,于是我和阿祁找了个客栈,可还没坐下来多久,外面便传来了草市又死了人的消息。” “那时候,我在想,是不是阿祁杀了人,可我明明一直在他身边,他在我眼皮底下杀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开始卖鱼时,我问他,为什么别人卖鱼会吆喝,为什么他不会,他说想买的自然会来,可后面阿祁的鱼又一下子很快的卖了出去…” “阿祁后面又告诉我,买他鱼的都是常客,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他鱼卖的那么快,可你又想,阿祁他卖完鱼之后,和我去了客栈吃饭,草市便有传来有人亡故!” “再说若是阿祁真真在鱼里放毒,那些人真的是常客,不是来做戏的话,杀鱼,烹饪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阿祁卖完鱼人就被毒死了!”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 “有个人在和阿祁里应外合,顶着阿祁的脸,在长安城四处杀人,人皮面具一摘,杀人的凶手便和他无关,这滔天的罪名,便落到了无辜的阿祁身上……”林汀白提她把她接下来想说的话说出来。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抓不到凶手的原因。”林汀白道:“阿祁就在你身边,他一直在混淆你,让你云里雾里,让你觉得他是凶手又觉得不是,阿祁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包庇真正的凶手,阿祁和凶手之间,一定存在某种交易。” 第47章 呈堂证供 说到这里,林汀白顿了顿,“你说你要去查阿祁的身世,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记得,我曾经像一个大娘打听过,阿祁是否有什么亲人,当初大娘告诉我,阿祁是没有什么亲人的。”肖奈奈皱着眉头:“但是,之后,我又问阿祁,是否有亲人,阿祁告诉我他是有父亲的。” “我觉得这是一个矛盾点,我们不妨从这里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点。” “话说……”肖奈奈停下来,转身看向林汀白:“关于人皮面具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林汀白面无表情:“之前在长街瞎逛,我看到那家店铺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早点告诉你?”林汀白悠悠道:“再之,你没问我。” “那我之前问你有没有线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已经跟你说过,全是个人猜测,算不上证据。” 肖奈奈算是彻底被眼前人给折服了。 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你看到这家店,是在我告诉你线索前还是线索后?” 肖奈奈指的是那次林汀白看戏做大爷,她在外面找线索找了一天的那次,那天林汀白问了肖奈奈线索的事,肖奈奈也告诉他了。 “前。”林汀白言简意赅。 “既然是之前,那你也可以告诉我啊……”肖奈奈有些无语:“先不说是不是线索,万一真的就和你想的那样,真相就是这样,案子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我说了,只是猜测。”林汀白有些不耐烦:“话说了那么多遍,你怎么就没一遍听进去?说你脑子里装了浆糊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你!”肖奈奈知道林汀白这家伙又开始嘲讽他了。 “你也就只会说你了。”林汀白的话似一把把冷刀,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来一下,弄的肖奈奈防不胜防。 肖奈奈心里气的张牙舞爪,实在是想动手,看清眼前人,肖奈奈深呼吸又是深呼吸的,生生把心里的那股憋闷给弄的没了。 “还有,那个符号,再者,你和阿祁一块的时间和凶手杀人的时间,放一起就可以明白的很清楚。”林汀白也不想天天和肖奈奈拌嘴,把话题再次扯回到案子上:“一般真正的阿祁出门去长安,那么假的阿祁也是同时去长安,如果我们真相猜的无误,现在唯一缺的,就是线索。” “我之后会去脂粉铺里找老板娘问个清楚。”林汀白道:“面具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一般来说,说不定会有什么买卖字据。” “杀人的毒粉也有了。”肖奈奈附和道。 “还有个证据。”林汀白笑了笑:“杀人凶手,右臂有道划痕,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伤口应该很深。” 这的确也算个线索。 肖奈奈又问:“伤是在你救我时留下的?” “我是故意的。”林汀白道:“出刀的时候位置我偏右了些,凶手以为我刺的是心脏,其实我就是想在他手上留下刀伤,这的确可以成为我们的呈堂证供。” 眼前人心思缜密,实属是让肖奈奈心里大为感慨一番。 感情,在救人于水火之时,他脑子里竟然还想着如何在凶手上留下线索。 第48章 命丧于此 “我还是有个点觉得奇怪。”肖奈奈大片大片疑云在心底环绕,怎么想都想不出个理由来:“阿祁他想杀我,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来杀我?之前好多个可以杀我的机会的,可是阿祁都没有动手。” 林汀白默不作声。 林汀白是不会告诉肖奈奈,她这突如其来的杀身之祸可能是他给她引过来的。 那天他要是不去找他,凶手说不定还以为他已经把他们弄得团团转,根本就找不到他。 林汀白不抓他,也是因为证据不足,没证据抓人,关了几天还是要放的,他这么干已经是打草惊蛇,微微显露些足矣,过满则亏。 她没想到,凶手这么快动手,前后两次。 而这个肖奈奈,心也是真的大,先被毒杀不成,人还没长点记性,伤好了就忘了疼,又傻乎乎的跟着他人出去了。 若不是他察觉到异处,跟着她来了这里,今日肖奈奈真就将命丧于此。好端端的看局没了,他也会因为没有善始善终而感慨道惋惜。 他本就是拿着肖奈奈做诱饵引凶手出来,看他是不是推断正确,换句话来说,不论是阿弗还是他,谁救肖奈奈都是情理之中的。 他们本就不存在什么肖奈奈亏欠与他,他有恩于他,肖奈奈今天所有的灾祸,都是他招来的。 现在好玩就好玩在,肖奈奈还以为他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 林汀白不动声色的扯谎:“或许是你发现了什么,让他们感到惊慌。” 是吗? 肖奈奈也没觉得自己找到的线索会让凶手觉得怎么样。 反倒是这个林汀白,说的话干的事一下子就命中要害。 肖奈奈这下可算懂了,林汀白先前对她说过的话,那些她听着似懂非懂,云里雾绕的话。 一闭上眼,原本黑漆漆的一片,又星星点点的渐渐聚集成了阿祁的脸庞。那张意气风发,看似正阳光少年,却兀自让她感觉到死亡的脸庞。 刚才在海滩那里,肖奈奈还疑惑阿祁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现在,知觉告诉她,她身边,其实有两个阿祁。 一个是真的的阿祁,一个是戴着面具的“阿祁。” 就在刚才,两个阿祁,在短时间内出现在她眼前。 肖奈奈敲了敲鱼店的木门。 她还记得阿祁之前跟她讲过,平时他不在时,这里是公孙大爷看门,她总觉得公孙大爷和阿祁关系匪浅,关于阿祁的一切,说不定公孙大爷会知道些。 等了片刻,屋内静悄悄,内任何声音。 肖奈奈觉得疑惑,林汀白不愿多浪费时间,一脚踹开了木门,木门倒下,大量烟尘进入肖奈奈口鼻,肖奈奈捏着鼻子,不断咳嗽,眼泪都被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些,肖奈奈眼睛红红道:“你,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好歹给别人点准备机会。” 林汀白看她眼泪都呛出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说实话,林汀白也吸入了大量的烟尘,但他那表情,跟平常无二,这感觉,就像是根本用不着呼吸一样。 第49章 亡故 肖奈奈心里不断嘀咕,林汀白直接踏门而入,风风火火,肖奈奈看着林汀白的身影进去,没走几步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肖奈奈跟上去,走到林汀白的一旁,低头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公孙大爷。 血还是鲜红的,公孙大爷的致命伤口在心口,还在源源不断冒着鲜血,地上的鲜血还在不断的蔓延。 这样的鲜血,红的惊心,红的灼人眼。 肖奈奈见过不少尸体,都是已经死了有些时候的人,血液已经凝固,根本不会流淌,人没了气之后身体也会不断僵硬,用不了多久,就彻彻底底成了块木头。 说实话,死人和其他那些牲畜没什么区别。当朝商品贸易繁荣,不是从前那种迂腐的读书气,人民生活越来越好,自然口味就越挑,死了的牲畜没人吃,到头来无论是人还是牲畜,最后都是任人宰割。 肖奈奈走神,林汀白瞟了她一眼,不满道:“你怎么每天都走神?” 肖奈奈眨了眨眼睛,眼睛酸涩感褪去,肖奈奈着急起来:“凶手应该是怕我们来找公孙大爷打听情报,所以才会赶在我们之前提前杀了公孙大爷,所以我们要不要现在去追?” “不用。”林汀白道:“凶手动作很快,此时说不定已经走远,没有凶手的精确位置,我们不要冒然动手。” “那我们现在………” “伤口一击即中,想必是凶手碍于时间紧迫,不愿浪费时间。”林汀白环顾四周,店不算大,公孙大爷常住这,应该还有别的房间:“屋子他应该还来不及排查,就在周围找找线索。” 片刻后,大抵确认房屋的构造。 客厅,厨房,茅厕各一间,一个很小的房间在很隐蔽的地方,里面床褥被子什么都有,整整齐齐,看得出有人最近在这里留宿过。 不用说,这人就是公孙大爷。 找了整个房子,最后没找到什么线索。 肖奈奈败兴而归,一直坐在桌前无所事事的林汀白见她一脸失望,道:“什么都没找到?” 肖奈奈无力的点头。 原本还以为能找出些什么。 结果整个屋子找下来,什么都没有。 就算真的知道凶手是如何配合旁人,做影子杀人,可若找不到证据,没有阿祁要与凶手合作,狼狈为奸的原因,他们的说辞,也就根本没了实际性意义。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猜测。 林汀白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孙大爷,应该就是阿祁的亲生父亲,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阿祁对外说自己无父无母。” “什么原因。” 林汀白淡淡道:“不清楚,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个问题。” 肖奈奈怀疑林汀白这是在故弄玄虚:“什么问题。” “一,这鱼店光线暗淡,有窗户但是不开,紧闭着密不透风,不只是皇宫贵臣,平民百姓做房子都讲究风水,光线要好,而这房子,如此阴暗,一进门给人感觉就不太对。” 第50章 暗格 “还有,地上的一具尸体。”林汀白道:“天不冷不热,这具尸体穿的衣物说是现在,倒不如说成过冬,此时天气正值阳春三月,不冷不热,为何这尸体身上却穿了这么多衣服?” “加之,尸体两旁脸上凹陷,明明是个活人,身上没什么肉,宛如一个活骷髅,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有病在身。”林汀白沉思片刻,道:“我怀疑这老人家得了什么重病,凶手有解药,阿祁为了救父亲,不得已冒着丢脑袋的风险,也要与凶手沆瀣一气。” “那他为何要告诉我?”肖奈奈追问:“如果他的父亲因病见不得人,他就应该会把这事瞒的死死的,根本不会把这是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正在查案的我。” “你觉得如果一个秘密,告诉谁,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把秘密说出去?” 肖奈奈思考了片刻,整个人怔住:“死人……” “不算太笨。”林汀白嘴角上扬,眼里闪着局促的光,那种阴冷黑暗的气息再次涌了上来:“你靠近他已经离死亡近在咫尺之遥,我不知道阿祁为什么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却没杀你,但他也一定料到,你离死也不远了。” “一个人谎言说多了,也是会倦的,偶尔跟死人袒露真言,既能解肺腑之郁,又能保证不被传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也不知为何,肖奈奈听林汀白的话,觉得他说的话不单单指的是阿祁,或许林汀白这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从而有了这番感慨。 阿祁救过她,她也把阿祁待她的好记住,相处时间不论长短,有些长时间才能有的感情,有时抵不过一个钟情。 阿祁肯定也没想到,她会因为他的举动,去打听他的为人,是为查案,但也带了些自己的感情,也只求确认他会不会是个坏事做惯,机关算尽的小人。 “去找找线索。”林汀白道:“老人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为了救自己做了多少,天下父母心,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更何况还是得了重病的人,我不相信老人就真的什么也没留下。” 林汀白这么讲,肖奈奈觉得林汀白说的很有道理。 肖奈奈点点头,准备再去找找。 “站住。”林汀白又突然叫住她。 肖奈奈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就又传来林汀白的声音:“把老人尸体挪开,检查尸体下的木板是否有什么暗格。” 肖奈奈一下子被点醒,看着地上已经离去的,饱经风霜的老人,肖奈奈叹了口气,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尸体是胸口朝天,身下的木板也被血液浸染。 周围地板,老人的血液到处都是。 或许,这地方并不是老人被杀的真正位置。 肖奈奈几乎都可以想象,顷刻前老人明明还在思念自己的儿子,下一秒一把利刃刺进胸膛,血液大量流出来,老人倒地。 凶手确实刺进了老人的心脏,也以为老人已经一命呜呼,便仓惶逃窜,只是没想到老人尚存一口气,念着自己留给儿子最后的东西,是怎么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用自己的尸体守护住自己的遗物。 第51章 证据 一个老人,风霜残雪,晚年仍不得善终,老人一辈子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儿子一面。 肖奈奈想起了自己的亲娘馄饨西施,不知怎么的,眼眶湿润,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在一大滩血迹里,她的眼泪毫不显眼。 随便在老人原先躺着的地方踩了几脚,一块地板的木板经不起肖奈奈的施压,直接破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 肖奈奈吸了吸鼻涕,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该煽情的时候,转身时她便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站起身,对身后的林汀白道:“找到了。” 黑漆漆的木盒,上面纹路雕刻,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仿佛空气里的尘埃,从来不曾入侵这个木盒上的每个角落。 林汀白道:“打开。” 拉下木闸,打开盒盖,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已经发黄泛旧的信纸。 上面白纸黑字,字字分明,空气里都可以闻到那种墨水的淡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再次涌了上来。 …… 二月十四日,天气大寒,身子骨已经大不如从前,阿祁出门打渔辛苦,我身体不好,已经不能同他一起前往海边。阿祁那孩子打渔向来不喜欢待在安全区域,总说暗礁的鱼才又大又肥,我有些担心那孩子。 二月二十日,近来湖面结冰,阿祁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抓到什么大鱼了,如今这时段,出来捕鱼的人都少了,更别说阿祁还要背着鱼去长安,路途遥远,盼望那孩子安康。 …… 三月一号,有个人闯入家中,给我喂了一个药丸,至此以后,我浑身寒气逼人,我再也见不得阳光。 阿祁是个阳光活泼的好孩子,我年事已高,已活不了几个年头,总归是一把老骨头,我不想拖累阿祁,可如今我中了这毒,便真真是哪里都去不了,阿祁最近不一样了,我有些天没看他笑了,虽然他在我面前,还是一副没事的模样。 三月十号,我都听到了,阿祁和那个人的交易,当天晚上,我妄图想上吊自尽,阿祁及时阻止了我,我老泪纵横,阿祁他还青春年少,我作为老父亲,如何愿意看阿祁为了救我惹上杀身之祸?一生长短不过数年,我活着活着,觉得这日子闷长了些…… 三月十一号,我不想拖累阿祁,但阿祁告诉我,他已经答应了,也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死去。 三月十五号,阿祁带着一个姑娘来了鱼店,说实话,鱼店好些天没开了,屋内也暗的紧,我在角落,把那姑娘看的清楚,那姑娘袖子里藏了把刀,我告诉阿祁,阿祁不以为意,我问阿祁,那个姑娘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阿祁让我别操心。 三月十九号,我有些天没见到阿祁了,阿祁不在我身边时间越来越长了,可每天他到底会回家看看,他有些天没回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很担心他,也隐约有些预感,或许是阿祁同那人的交易出了些问题。 第52章 遗书 阿祁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自卑了些,很多时候,我想告诉阿祁,其实头上的疤不难看,可阿祁就是听不进去,如果阿祁能看到我写的书信,若我儿能够平安回来,我便是死也足矣。 …… 阿祁,爹这一辈子,活的已经够长了,除了你,爹在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牵挂的了,若是今后爹真的走了,别难过,爹也累了,或许对爹是种解脱。 爹对你没什么要求,不希望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只求你每天开开心心,别在为爹做傻事了,爹一把老骨头,论时间长短没了意义,你原先带的抑制毒的药爹已经停用了,那药吃的难受,爹能活些天便是些天,爹想剩下来的日子过得舒心些。 阿祁,不知爹还能否看你一眼,最近总是觉得不太好,身子越来越不耐寒了,夜晚盖很重的棉被身体也无法暖和点,爹还想在熬下,爹还想在看你一眼。 三月二十号……… 就是今天。 肖奈奈看到这里,眼泪一颗一颗已经连串掉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嘴角往上撇的厉害,情绪太泛滥了,她有些收不回来,肩膀颤抖的厉害,呼吸都连带着压抑的痛,她想起她娘了,感同身受起来,所有的痛都如同亲身体会。 一只宽大手掌突然落在肖奈奈的肩膀上,肖奈奈看信看得太投入,为之震悚。 林汀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肖奈奈,别忘了,你是在查案。” 肖奈奈点点头,哽咽着咬着牙,继续看了下去。 …… 三月二十号,这天早上我莫名醒的很早,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早上起来咳了血,咳出来的血发青,几天没吃药,毒已经渗透进我的血液,我也终于知道,我的日子是真真不多了。 阿祁,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爹怕下一秒就这么倒地昏死过去,趁着爹还清醒,爹想多写些字,多跟你说说话。 见字如面,虽不知爹留下来的遗书阿祁你是否能看见。 我想说的还是那些,爹在这里告诉你,虽然爹是渔民,会写字。没读过太多书,但爹也知道做人得行得正坐的直,你为爹做的爹都知道,及时回头,爹希望你迷途知返,好好做人。 写了很多信,很多都是爹瞒着你写的,爹病了,但不想让你看出心事,以后要是这些信你都收到了,难过时就想想爹,别忘了爹对你的教诲。 爹写到这里,没什么好说的了,写了很多封信,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阿祁,爹活的很痛,希望你活的快乐。 阿祁,望你珍重。 …… 刚才听了林汀白说的话,肖奈奈强迫自己冷静了些,可看完这最后一张,所有的情绪彻底崩溃,肖奈奈的泪水一颗又一颗打在纸上,数次用衣袖擦拭眼泪,可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人间最伟大的东西,无非就是这从血脉里带出来的感情,抹不掉,怎么剪都剪不断。 肖奈奈哭的凶凶,站在一旁的林汀白看的清清楚楚。 第53章 大人,你没掉过眼泪吗? 林汀白身边女孩很少,大多畏于他的身份,觉得可望不可即,自然也就远远看着,不敢接近。 从小到大,除了阿弗,也就一个表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表妹阳光活泼,与他一处时总是废话不断,时间久之他嫌她烦,故意疏远,表妹有时还会来找他,但他表妹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他看过很多人的眼泪,因为刑罚痛苦的泪水,临死前悔恨的泪水,再不济他抓犯人时,也见过犯人和家人依依惜别,留下来的眼泪,大多数他无感,那是因为他人本就冷漠。 冷漠如他,人世间所有的情绪,到他这来,不过清汤寡水。 他的人生,虽然乏善可陈,但他自认为,不需要什么起伏,没有感情,才会最强大。 他沉默的看着肖奈奈,只觉得肖奈奈哭的样子还挺丑的。 眼睛哭的红肿,还不断往下掉眼泪,脸上大片大片的湿意,是鼻涕还是眼泪都分不清,更何况,肖奈奈没用手帕擦,一股脑的用衣袖,袖口处都湿了大片,她倒也不嫌弃脏。 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林汀白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面无表情的丢在肖奈奈脸上。 肖奈奈愣了愣,拿过手帕,回头看他,情到激动处,肖奈奈竟也忘了他们身份有别:“林汀白,我想我娘了……” 看了很多封信,肖奈奈发觉平时她陪她娘的时间也少,她太贪玩了,不着家,在外面疯疯癫癫就留个卖馄饨的老娘在家。 现如今她心里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阿祁爹死的让她隐痛,还有些是因为她感同身受她娘盼她回家的那种心情。 不免想起前些天,她回家,被馄饨西施关在门外,却又很快心软被放了进去。 林汀白没想过肖奈奈会直呼他大名,更没想过肖奈奈就这么直接在他面前暴露了情绪,没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憋了一会,最后冷着脸道:“你想你娘了,关我什么事?” 他这么一讲,肖奈奈顿时都忘记怎么哭,只是还是有下没下的吸着鼻涕。 一下子没吸住,鼻涕流了出来,长长的一条,肖奈奈尝试把鼻涕往回吸,吸了又跑出来。 林汀白真真看不下去了。 “你先收拾下自己,等平静了才出来说。” 林汀白出去,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迟迟等不来肖奈奈。 林汀白不耐烦,准备走进去,却差些撞上了正准备出来的肖奈奈。 林汀白低头看她,眼睛鼻子眉毛都是红红的,眼睛里湿润的都可以掐出水来,看上去像只小仓鼠,楚楚可怜的模样旁人看了说不定真的会心疼。 林汀白心里毫无波动:“怎么这么没用,给你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收拾好,你是想哭个没完没了是?” 肖奈奈:“………” 如果这话是旁人说出口的,肖奈奈一定会把那个人暴打一顿。 “大人,你没掉过眼泪吗?” 肖奈奈突然一问,问的林汀白语塞,谁出生时不是哇哇大哭几声,林汀白非要强撑着面子,生硬道:“没有。” 他这一脸古怪的样子真的是好笑。 有生之年,她肖奈奈竟然也能看到林汀白脸上浮现这么复杂的表情。 肖奈奈嘴角忍不住挂笑:“那小的突然有些好奇,大人你是怎么活的现在的。” “肖奈奈。刚才肖奈奈问的问题在他的世界里本来就绝无仅有,他的情绪被带动起来些,不是什么好情绪,林汀白此时莫名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看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动手杀了你,所以才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第54章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看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动手杀了你,所以才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肖奈奈看着林汀白这样,就知道她说的话把林汀白给逼急了。 能把一个锦衣卫逼得拿身份恐吓她,肖奈奈心里异常得意,面上肖奈奈尽量保持微笑,“大人,你不要误解了小的话里的意思。” “话说,哪个小孩不是出生来就哇哇大哭呢,我听我娘讲过,这孩子啊,出生不哭,怕是这身体有些问题,呼吸不通畅,所以如果孩子不哭,稳婆一般都会打两下,直至孩子哭出来为止……” “我不是嘲讽大人,我是觉得大人厉害,感慨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自出生起我跟我们这帮凡夫俗子不一般……如果是我话里的意思让大人哪里误会了,那就真的是小的错了,小的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 林汀白看着面前的肖奈奈,心里想着,这肖奈奈皮笑肉不笑,指不定心里正偷着乐呢…… 林汀白心里也当真有些憋屈,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肖奈奈这话,先是一个问题挑起他的情绪,接着变着嘲讽他,又把话给圆回来,让他想找漏洞下手都找不到。 林汀白冷笑道:“你也就嘴皮子这点功夫,让你放到案子上来,你就一无是处。” 肖奈奈闻言数次告诉不气不气,脸上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大人说的有理。” 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林汀白心仍有不快,“哼”了一声,林汀白转身大步往前走。 林汀白一手拿着林汀白的刀,一手拿着木盒,快步跟上林汀白:“大人,我刚才有在盒子里发现些其他的东西,大人你想不想知道?” 林汀白没回,此时他正气着呢。 “大人?”肖奈奈语气试探。 林汀白冷着双眸子:“闭嘴!” “好嘞!”肖奈奈笑嘻嘻道:“那小的晚些再跟你讲。” 林汀白突然停下来,侧头看着她。 肖奈奈眨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林汀白。 林汀白毒舌:“肖奈奈,你哭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丑?” 肖奈奈:“………” 林汀白……林汀白竟然说她丑? 她明明是从小到大被夸长得好看的好吗?! 肖奈奈吃瘪。 林汀白如愿以偿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继续走他的。 这回轮到肖奈奈气急了:“大人你刚才话里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汀白道:“就是字面上的的意思。” 肖奈奈怒火中烧:“大人,我明明长得不丑好吗?” 林汀白再次停下来,看肖奈奈。 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把整片星空都揉碎参活了进去,高挺的鼻,却给肖奈奈这张脸带来了些不一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若是板着脸,配上高鼻梁和紧抿着的唇,也有说不清的英气。 他在皇上身边待了些日子,不是没见过皇上的妃嫔。 燕环肥瘦,美若天仙的,他都见过,但肖奈奈的美,是不同寻常的美,美得大气,和皇上任何妃嫔都不一样。 ps:收藏涨了几十个 有没有看书但不显山不露水的读者啊 让我康康呗,留个脚印呗 第55章 丑到不忍直视 肖奈奈她的确是好看的,这种好看,是不若尘俗的好看。 然而,林汀白面露讥讽,眼里鄙视的情绪肖奈奈看的很清楚,肖奈奈盯着林汀白的脸,看着几个字从林汀白口里吐出来,字字珠玑。 林汀白道:“丑到不忍直视。” 说完,林汀白不在乐意跟肖奈奈说废话,负手走着。 林汀白走的地方是西北的方向,林汀白的前面,落日余晖。 金灿灿的太阳佛若给林汀白周身镀上一层金边,飞扬的发丝泛着棕黄,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渲染,将林汀白的身影衬得格外的醒目,下一秒林汀白似与夕阳交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肖奈奈没读到什么好书,只是看着林汀白,她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么一句诗句来。 看着林汀白的背影,肖奈奈一瞬间熄了火。 林汀白突然停下来,背对着肖奈奈挥了挥手:“刀擦好送回来,不要误了时间。” …… 夜晚。 肖奈奈取来一盆清水,抹布,腿上放着林汀白的绣春刀。 肖奈奈一把拿起,细细看着飞鱼刀上的纹路。 摸着刀身,如触碰冷铁,刀看着虽不厚重,可长时间执握在手中,手也一定会发酸发疼。 更别说,这刀身,触碰到的是人沸腾的鲜血,要在顷刻间发力,还要预估着力道和方位,战场上什么都讲究,刀刺的不能太深,更不能太浅,太深,人人手里一把刀,从血肉里取出来会费时费力,太浅,无以一击毙命。 拿着这刀,感受到的责任,便是千斤重。 肖奈奈唏嘘道:“这锦衣卫,果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肖奈奈还在感慨,不知哪里来的妖风,将她房内的窗户一下子吹开,窗户门不停拍打着墙边,帘子都随着狂风大作不断在空中飞舞,肖奈奈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刀,警惕的把目光放向窗外。 起身,肖奈奈拿着刀,走到窗前,正想关上窗户。 一直宽而有力的手,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喉咙,脖颈间泛着凉意的皮肤突然被一股燥意包围,肖奈奈大脑一瞬的空白,冷汗直下。 “是你杀了我爹。” 肖奈奈一时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还在这里装傻!是你杀了我爹!” 肖奈奈脖颈间的那只手力道一下子放大,一瞬间,能呼吸到的空气瞬间少了大半,有些喘不过气来,肖奈奈脸色微微涨红,带着意识都朦胧了些。 手里的绣春刀被松开,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肖奈奈根本管不了林汀白的刀,下意识用双手去覆住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用力的扣着,男子不为所动,“杀了人,就要偿命,你杀了我爹,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 爹…… 肖奈奈挣扎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她先是想到了公孙大爷,又是想到了那木盒里的封封书信。 肖奈奈如鲠在喉:“你……你是阿祁?” 脖子间的手的力道一瞬的放松,很快便反应过来,力道又一点一点的收紧,肖奈奈开始不停地咳嗽,想说话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第56章 不共戴天 阿祁似乎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绣春刀,目光森森:“周围还有锦衣卫?” 肖奈奈快要窒息,视线影影绰绰,模模糊糊。 “不管了,先杀了你再说,到时再跑也不迟。” “你早该死了。”阿祁咬牙,后悔道:“是我之前心软了,觉得你早晚都会死,到底相识一场,做戏也是缘分,我不想让我的双手沾了你的鲜血,但你怎么可以杀了我爹?!” 他这是承认自己就是阿祁了吗……那个真正的阿祁…… 肖奈奈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再想费力睁开时,都十分困难,意识淡薄,她隐隐又听到阿祁道:“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但是你必须死,且一定得死在我的手上………” 肖奈奈真的好想跟阿祁解释,解释人不是他杀的,若是不信她会拿出那个木盒,也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就当肖奈奈真的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之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两扇门就这么直愣愣的倒了下来,肖奈奈用力睁开眼睛,就瞥见了一抹黑,紧接着一直束缚自己的力道松开,肖奈奈鼻子顿时涌入大口大口新鲜的空气。 肖奈奈有些贪婪的呼吸着。 阿祁被林汀白一脚踹在了一边,阿祁不甘落败,直接忽略林汀白,再次朝着肖奈奈攻击而去。 阿祁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 刚才被阿祁掐了那么久,肖奈奈浑身没劲,眼看着阿祁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连躲开的力道都没有,肖奈奈心里哀嚎。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短短时间内,为什么几次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汀白赶在阿祁之前,提前挡在了阿祁的面前。 肖奈奈面前瞬间多了一面城墙。 平时林汀白相处着到底还是会觉得林汀白这个人懒懒散散,看着就是觉得这人是大爷,太不把人放在眼里,可关键时刻,林汀白丝毫不掉链子,次次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面前人身形高大如伟岸,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放慢脉搏。 肖奈奈突然发现,只要林汀白在她身边,再没了安全感,也会随着林汀白的出现,她会心安不少。 “还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林汀白执着绣春刀,银白色的刀刃闪着锋芒,如同林汀白人一般凛然:“我看你是太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锦衣卫算个什么东西。”阿祁冷笑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肖奈奈,要她偿命!” “愚蠢至极!”林汀白看着眼前人额上的疤,大概也猜出了他的身份,觉得眼前又是个得到线索的好机会,林汀白把刀插回刀鞘,只是挡在肖奈奈面前的身形未变:“你确定你要杀肖奈奈?”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若不杀肖奈奈,我意难平!” “那我如果告诉你,杀你父亲的人,不是肖奈奈呢?” 阿祁瞳孔一缩:“不可能!凶手就是她!” “而且,你也是帮凶。”阿祁似乎知道今日肖奈奈和林汀白一同前往了鱼店:“只有肖奈奈知道鱼店在哪里,除了她,没别人!” 第57章 不堪一击 “你确定只有肖奈奈一个人知道?”林汀白悠悠把玩着手里的刀,毫不费力:“如果我没想错,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 “和你一起狼狈为奸的那个人,应该也知道鱼店的位置。” 阿祁有些不可置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是自然,你们的作案手法,落在我眼里,实在是不堪一击,”林汀白似乎有些得意洋洋,落在肖奈奈眼里,她心里缓缓浮出四个字。 小人得志。 她都快被人给杀了,林汀白竟然还不忘在他人面前嘚瑟。 肖奈奈真真被眼前这位林大爷给折服的五体投地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阿祁道:“我一生已无追求,唯一的愿望,便是报这杀父之仇,你是锦衣卫,是督察官,肖奈奈她杀了人,你确定你要包庇她?” “她杀了人,作为锦衣卫的我自然不会姑息。”林汀白字字说的明白:“可问题是,肖奈奈,她不是杀你父亲的人。” 肖奈奈咳了两声,声音作哑:“阿祁,我没杀你父亲,杀你父亲的,另有其人。” “你若是不信的话,我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 肖奈奈扶着胸口,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人太虚弱,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第二次站起来,肖奈奈发现林汀白正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肖奈奈移开目光,装作没看到:“我这里有你父亲生前给你留的最后东西,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的父亲已经被人给杀了,这些东西,是我们在店里找到的,如果我们当真是杀你父亲的凶手,我们没必要去找这些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 肖奈奈拿起木盒子,阿祁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瞳孔地震:“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没错。” 肖奈奈一把丢给了阿祁,阿祁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泪眼朦胧。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见阿祁哭的如此厉害,肖奈奈不免觉得同情:“你父亲这盒子是在你父亲尸体下发现的,你父亲到死都想护着这东西,你的父亲很伟大,但逝者已逝,望节哀顺变。” 阿祁擦拭眼泪,“既然杀我父亲的人不是你们,那会是谁?” 肖奈奈看了眼林汀白,林汀白不屑看她,自顾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呢。” 阿祁沉默片刻,眼里的怒火越来越明显。 “凶手可能已经料到我们会去鱼店找线索,怕你父亲暴露线索,赶去杀了他,你父亲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回来了,自然开开心心开了门,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下,导致自己丧命。” 林汀白摇了摇头:“你太愚蠢了,且不说你父亲是否被凶手下毒,看了书信,分明下毒前身子骨就已经不行了,再怎么拖都是强弩之末,中毒之后,不如他安然度过,是药三分毒,毒药毒,能与之抗衡的药药性猛烈,这么一来只会加重你父亲的痛苦。” “你这是舍本逐末,这么一来,自己白沾了一身的污水,也错过了陪父亲走完这一生的机会,你这又是何必?” 第58章 毛骨悚然 “我当初没想那么多,”阿祁红着双眼睛:“我爹要强,身子不舒服了也不愿让我知道,那日他被下毒,回家之时他就那么浑身泛黑气的躺在我面前,身上只吊着一口气,随时都会一命呜呼,我当初又怎么会给自己考虑的时间?父亲的毒已经刻不容缓,我没得选择。” “那人给我我爹下毒之后便在家中等着我,还答应我事成之后我爹会安然无恙,会另外找个地方安置我,告诉我他不会让我陷入困境,一定会让我脱身。” “至于肖奈奈……”阿祁看向她:“那人不久前找我,要我务必杀了肖奈奈,我下不了手,他便让我诱引肖奈奈去无人之处,好让他方便动手。” “那你之前还带我去首饰铺作甚?弥补你对我的愧疚?”肖奈奈觉得嘲讽:“若不是大人救我,我便真的死在那人的刀刃下了,就算我真的应了,首饰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根本没了意义。” “对不起。”阿祁对肖奈奈道歉。 肖奈奈不觉得自己会原谅阿祁,选择缄口不言。 阿祁从始至终紧紧抱着那木盒,死死不放开。 “所以,现在,你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了吗?”林汀白在一旁的圆桌坐下:“平日,你靠什么和那人联系?” “白鸽。” “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吗?” 阿祁摇头:“那人就出现在我面前一次,且还是斗笠覆面,看不清相貌,且就算我知道他顶着我的样貌杀人,但我也从未见过他。” “你手里有什么关于他的线索?” 阿祁继续摇头:“那人谨慎的很,什么也没留下。” 林汀白喝了口茶,才发觉茶是冷的,便放置一边:“这样啊………” “今日没你什么事了,明日卯时,暗礁见。” 阿祁拿着木盒,怎么来的他便想着怎么离开,爬上窗户,阿祁突然回头,深深的看了肖奈奈好几眼。 以黑夜当背景,鼓动的窗帘叫阿祁若隐若现,那几眼包含了太多情愫,这种氛围烘托下,肖奈奈只是觉得毛骨悚然。 阿祁离开,肖奈奈在圆凳坐下。 林汀白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茶冷了,重新去煮一壶。” 肖奈奈闻言,开口想骂爹,转眼一想也就只能是想想。 这下子又欠了林汀白一个人情,前前后后还都是救命的恩情,一次就够呛了,两次让肖奈奈觉得压上她这一辈子,她都还不完林汀白的恩情。 虽然浑身软的不行,人还没缓过来,肖奈奈还是觉得还人情要紧,能还一点是一点,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端着茶壶出去。 林汀白目送着肖奈奈离开的身影虚弱,步子都是飘着的,知道肖奈奈不舒服,但林汀白也就当没看见。 ……… 隔天,肖奈奈睡到日上竿头才起来。 身体相比起昨晚,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脖子还被阿祁掐的泛青,说话呼吸还是会觉得喉咙隐隐作痛。 刚醒没多久,肖奈奈还坐在床上缓着呢,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肖奈奈看着又双叒叕倒下的门,心里不免为这门默哀了几秒。 这些天肖奈奈运气背,前前后后遭遇暗杀好几次,也没那么大的心虚掩着门睡觉,昨晚睡觉便把门窗都遮的死死的,密不透风。 第59章 女态 这些天肖奈奈运气背,前前后后遭遇暗杀好几次,也没那么大的心虚掩着门睡觉,昨晚睡觉便把门窗都遮的死死的,密不透风。 肖奈奈先前心其实挺大的,门也虚掩着,就也就是为什么之前阿弗进她房门,她没听见他声的原因。 肖奈奈还以为又是林汀白那大爷又在踹门,结果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阿弗。 果然是主仆一条心。 肖奈奈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上次肖奈奈说了,阿弗也根本没听进去,这次反而还更嚣张,肖奈奈欲言又止,最后一脸无奈。 阿弗丢给她一套衣服,“大人说了,让你换好衣服下去,下午,我们打道回府。” 肖奈奈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打道回府………回长安?” 阿弗反应平平的回复:“记得把自己包裹好。” 肖奈奈:“???” 阿弗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大人让我来告诉你,后面可能一段时间,你不能露面,也不能到处外走,反正不能让旁人发现你的踪迹。” “为什么?” 阿弗没理她,转身就走,离开的身影一点也没犹豫。 肖奈奈真觉得自己是最可悲的人没错了。 被下达命令的人是他,她却连搞清缘由的资格都没有。 肖奈奈任命的叹了口气,随便的翻了翻阿弗丢给她的衣服,直到发现一条丝绸做的锦带,肖奈奈顿了顿,双手拿起衣服,想看个彻底。 俨然发现,自己手中,赫然是条襦裙。 好端端的……林汀白为什么让她穿裙子??? 换好了衣服,厢房里没有镜子,肖奈奈没法看见自己穿衣服是什么模样,转了几圈,衣裙随着她的幅度微微摇晃,长长的衣袖空荡荡,还得防止锦带落入地上染上灰尘。 肖奈奈从前穿的衣服,虽然不好看,大约总是些深色的衣服。她也知她这个时代,女子大概都爱穿颜色艳丽的衣裙,爱梳飞天簪,露出额头,加以胭脂朱砂,珠宝玉簪修饰。这时的美人大多数明艳动人,肖奈奈只觉得那身行头累赘了些。 肖奈奈不会梳头,身上穿的是襦裙,头上却还是高高一个马尾。 肖奈奈没发觉自己的发型和自己这身到底有多么不搭配,下楼时林汀白就坐在楼下吃早饭。 看到她这身行头,林汀白皱眉:“叫你给她找个不容易暴露身份的,你就找了个这?” 阿弗解释道:“没有什么是比男人穿襦裙更遮掩身份的了。” 林汀白被阿弗的话给呛到了,一时之间咳嗽不止。 肖奈奈还是觉得膈应:“大人要不我还是换一身在下来,我穿这身,实在觉得奇怪……” 林汀白恢复平静之后,连忙灌了自己几口水:“不奇怪,这就是你该穿的。” 肖奈奈诧异,又是一个看出自己女儿身的人? 林汀白似看穿她,放下茶杯,林汀白手习惯性的有下没下敲着桌子:“你就算真把自己打扮的和男人七七八八分像,但从骨子里散发的女态是不可能遮掩的。” 第60章 男女声授不亲 所以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林汀白觉得她是女儿身了吗? “肖奈奈啊,你不仅脑子蠢,做事也蠢。”林汀白说完将肖奈奈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眸中似有嫌弃:“感觉你全身上下,就没个聪明的地方。” “怎么好好的衣裳,落在你身上,怎么就这么碍眼呢?” 肖奈奈想,如果面上她看着两分愤怒,那她心里,大概已经怒火中烧。 一边说不奇怪,一边又说碍眼。 好好的大爷,偏偏就长了张嘴。 要是哪家姑娘心仪他,听到他开口说话,大概人都跑没了。 肖奈奈心里把林汀白上上下下都凌迟了好几遍,习惯性的皮笑肉不笑,望着林汀白的眼神却恨不得把林汀白浑身戳的千疮百孔。 “所以。”阿弗一直都在状况外:“肖奈奈,你其实是女人?” 阿弗神情中俨然带着几分严肃,深沉似海,一脸执拗,就好像非要从她口里承认他才愿意相信。 是林汀白刚才讲的话不够明显吗? 林汀白都说她不会演戏了都。 肖奈奈觉得阿弗实在迟钝,最后点点头。 阿弗的眼神一刹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既然知道自己是女孩,男女声授不亲,你还和大人靠的那么近?” 肖奈奈:“!!!”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故意接近林汀白样的。 拜托,她巴不得立刻就离林汀白远远的好吗,是因为案子,也是因为林汀白救了她两次,林汀白嘴这么欠,她是吃饱了撑得才会留在林汀白身边找骂。 肖奈奈和阿弗之间的烽烟一触即发,林汀白“咳”了两声:“够了。” “肖奈奈,要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原因的。” “下午,我们便要启程回长安,在没抓到凶手之间,你必须要消失一段时间,旁人问,就说你被阿祁杀了,尸首异处,在此之间,你必须当好一个死人。” 肖奈奈听完第一反应便想起了她的娘:“连我娘也不能告诉吗?” 林汀白不言不语,就是看了一眼肖奈奈,肖奈奈会意,不得已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定要这么做吗?” “你说呢?”林汀白淡淡道:“凶手大概也知自己已经暴露了,差不多就要动手了,杀了那么多人,长安城里至今还是人心惶惶的,该做的都做了,在凶手眼里,眼前最大的障碍不过就是你与我。” “他深知我是锦衣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要你假死,也是为了让阿祁继续和凶手保持联系,我不信凶手可以稳坐不动,让你假死,是权宜之计。” 肖奈奈是真真不乐意。 所谓假死,就是人虽在,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她肖奈奈真的就是已经逝去的人了。 人生大起大落,她假死的事,不可避免得传到她娘那里去,她娘也不年轻了,就算知道这只是个计谋,肖奈奈无法想象更无法目睹她娘以为她死了哭的肝肠寸断。 她娘和她一样,做事一根筋,就怕以为她死了,她娘也想不开。 第61章 回城 “我假死这件事情,必须让我娘知道。”肖奈奈愁苦戚戚:“做子女的,哪怕是做戏,也不能看我娘因为我的事而伤心。” “如果这事非要瞒着我娘的话,那我不干。” 林汀白抬眸,泼墨般的眸子,像是凝望深渊一般凝视着她,辽辽无尽头。 “阿弗,回长安后,找个时间去跟肖奈奈母亲讲下。”林汀白蝶翅般的睫毛有下没下的扑闪着,眼里透露的情绪,总归全是淡漠:“记住,不能让旁人发现。” 阿弗颔首。 林汀白目光重新回到肖奈奈身上:“找个人过来,肖奈奈打扮下,这身配着她的头型,总归有些不太妥当。” 林汀白动身回长安,声势不算浩大,雇了辆马车,回长安城走的是最近的那条,路上满是青石泥土,马蹄微湿,不觉步伐也缓了些。 马车一旁,肖奈奈的小毛驴被绳拴着,几乎跟马车保持同一速度。 林汀白走的这条路,不是肖奈奈来往长安金郡的路,路上的风景煞是好看,青岭翠竹,小路枝枝蔓蔓,拉上垂帘,外面的空气新鲜的,处在其中精神便会好不少,肖奈奈时不时拉开窗帘看看外面,不免有些亢奋。 肖奈奈两条垂在空中的小腿很不经意的乱晃着,林汀白闭目微瑕,马车时而颠簸,他会被颠的惊醒过来,一入目的便是肖奈奈那双不安分的腿,久而久之看着心烦。 “没人告诉你,出门在外,若是扮作男儿身,你这不安分的腿,会暴露你的身份?” 肖奈奈嫌弃裙摆太碍事,就掀起来放在膝盖上,里面穿的还是她往日都会穿的底裤露了出来,女孩纤细白嫩的皮肤丝毫没露出来,就是太伤大雅:“还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现在这身行头,这样合适?” “真的是两不像。” 肖奈奈被迫放在裙摆,连不安分的腿也停止摇晃。 她正想拉开垂帘往外看看,林汀白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到处看,会暴露你的身份。” 肖奈奈撒气般的松开手,没有光线照射进来,马车内的环境真的让人昏昏欲睡。 马车有下没下的微微晃动着,时间久了,就跟催眠曲一般。 肖奈奈一人坐在这边,另外一边,林汀白和阿弗坐着,两人坐着时身形笔直,手不约而同都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像两祖宗。 肖奈奈开始还畏于林汀白,坐姿也是端端正正,困意上头,意识也跟着朦胧,肖奈奈头靠在马车上,潜意识觉得腿长时间弯曲着太麻太酸,直接把腿放在椅上。 片刻稍纵即逝,再看肖奈奈,她整个人都蜷缩在椅上,前面有人,马车猛的刹车,这样也没能把肖奈奈给吵醒。 肖奈奈就是这样,要么失眠,要么就睡的很沉,风吹雨打她自岿然不动。 林汀白睁开眼睛,盯着肖奈奈的睡姿看了些许,总归还是有些无语。 马车已经到了长安城。 门口的士兵长矛一横,拦下了林汀白的马车。 “长安戒备,闲杂人等,从今日起,不得入内。” 阿弗直接亮出林汀白的腰牌。 士兵看了立刻跪拜在地,城闸竖立,林汀白一行人成功的进入了长安城。 第62章 无趣 肖奈奈是被林汀白一脚给踹醒的。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天青色的衣裙下,多了一个脚印,就在她屁股后面,颜色淡雅,林汀白这么一踹,旁人很难不看到肖奈奈屁股后面的脚印。 肖奈奈揉着屁股,明明挺恼怒,愣是洗个屁都不敢放。 林汀白带着小宅院,看起来似乎是许久没人住了,扶着狮子头推门而入,铺面而来的空气都带着灰尘,总归是陈旧的滋味。 林汀白看了看四周:“来不及叫人打扫了,在凶手没露面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不是,她可以拒绝吗? 她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这么多,感情到最后,林汀白留给她找了这么个破败的小宅院?且不说他们还要守株待兔到什么时候。 肖奈奈满脸讨好:“大人,要不你给我换个地方,这地方一看就许久没人住了,年久失修,也没些烟火气,小的一人住在这里,有些害怕……” “你就这点能耐?”林汀白把话说的轻佻:“且不说让你冲锋陷阵上阵杀敌,只是让你委屈一阵子,住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住在这里你什么事都不用做,日子也舒舒服服的,到头来,你还不愿意了?” “你要想出去,也不是不行,现在这凶手就在长安城,没了我的庇护,你连自保都是个问题。” 肖奈奈彻底妥协了。 林汀白道:“义庄那边的事我替你摆平,你有些时日没回去,我不会让你丢了这门差事,但你最好给我听话些,我没让你出去,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饭菜到点会有人准时来送,你自安分在这里待着。” 说完,林汀白跟阿弗离开,肖奈奈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片刻后,她往屋子里走近了几步,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 好些天肖奈奈都觉得自己在这宅邸里无所事事,就是在混吃等死。 好在最近这些天,天气尚可,也正值阳春三月,天气还是和煦暖意的,院子里因无人打点,野花野草势头长得很好,院子里还有颗参天梧桐,树荫下石桌石凳,看着风景,坐在树下乘凉,日子觉得惬意了些,便感觉也舒坦了些。 林汀白到底有些人情,怕她孤单,还把她的小毛驴留给她,陪着她。 去金郡的时日,肖奈奈忙着查案子,就把小毛驴放在客栈得马厩里,似乎养的也不错,最近她看着也觉得她的小毛驴毛发光滑了不少,总归养的不错。 “小白啊……我一个人在这里,是真的好无趣啊……” “呜呜呜,我想我娘了,我想大鲁了…” 身在长安,却不能回家,肖奈奈到底觉得心尖泛凉。 她也有些时日内见过大鲁了,离开时,他也没和大鲁打声招呼,原本她的确也没想去金郡待太久,谁知事情现在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肖奈奈看着自己的毛驴小白,不禁想起了林汀白。 小白是条白色的小毛驴,但再次之前,肖奈奈没给她取名字。 回长安的路途中,肖奈奈在马车上待着无趣,心血来潮就给毛驴取了个名字。 名字没取还好,这么一叫小白,肖奈奈怎么叫怎么觉得称心如意,甚至看小白那张驴脸都顺眼不少。 第63章 喝,不喝白不喝! 名字没取还好,这么一叫小白,肖奈奈怎么叫怎么觉得称心如意,甚至看小白那张驴脸都顺眼不少。 前些天还艳阳的天,这天晚上,不止怎么的突然下起了大雨,黑如泼墨的天,时不时闪电略过,天破开一道口子,风呜呜的吹,似狼嚎鬼泣,视线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天气还好的时候,肖奈奈不喜欢在屋内睡,屋内灰尘味太重,家具放久了也进了湿,肖奈奈虽然不娇气,在屋内睡着,不了解周围,家具在黑夜里形状各异,她看了觉得还挺吓人的。 陌生的环境睡着有些害怕,外面的天气还如此恶劣,肖奈奈把小白签进屋子里,雷声这么大,风雨欲来风满楼,睡不着,肖奈奈缩在一个角落,旁边是小白,肖奈奈有下没下扶着小白的毛。 外面又是一道闪电,照的屋内亮如白昼,肖奈奈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给晃了眼,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猝不及防,肖奈奈当场叫了出来,拿起一旁的物件,往那人身上砸去。 黑暗中,林汀白的声音传来的也突然,似咬着牙,狠狠地吐出她的名字:“肖!奈!奈!” 肖奈奈一瞬便听清了这是林汀白的声音,心里原本兵荒马乱,瞬间也平静了不少。 肖奈奈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不是,大人,你怎么来都不打个招呼,你这样突然出现,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林汀白顿顿:“这里没蜡烛,你都不知道点个灯?!” 肖奈奈笑了:“大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时候,除了吃的,可什么都没给我准备,我在这里住了几天了,晚上我都是黑着眼度过来的。” 说着说着,肖奈奈便觉得不对劲。 好端端的,这位大爷为啥会来找她? 事出必有妖,肖奈奈往后退了几步,直至靠在墙上。 林汀白看到她的动作,轻笑道:“怎么,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肖奈奈:“不是,大人,你好端端的来找我作甚?” “不做什么。”林汀白淡淡道:“就是闲的没事,过来找找乐子。” 又是一道闪电,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肖奈奈却没觉得心慌,借着闪电的光,肖奈奈看到林汀白手里似拎着瓶瓶罐罐:“大人,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上好的桃花醉。”林汀白人似乎和平常有些不同:“想不想喝?” 肖奈奈意外,十分的意外。 林汀白……这是邀她一起喝酒? 要是在花前月下,月朗星稀时邀她喝酒,她还可以理解,毕竟,情趣嘛,谁说锦衣卫就不能偶尔诗意一把呢… 可当下这个天气,肖奈奈觉得林汀白来就是搞事情的。 肖奈奈问:“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林汀白紧皱眉头,嫌她问的多,语气冷然:“你爱喝不喝。” 肖奈奈闻言顿时觉得膈应感不见了,大概是刚才林汀白问她喝不喝酒时,不同往日的异常的确把她给惊到了,她拍了拍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没喝过酒,但肖奈奈喜欢占便宜,像林汀白这种人带过来的肯定也是上好的东西。 有便宜白不占,上次在金郡喝酒喝到糊涂的快意她仍旧记着:“喝!不喝白不喝!” 第64章 快活 不出所料,林汀白带过来的绝对是好东西,入口的绵香十分上头,初始只觉得口里满是淡淡的酒香,细细品下来,满口的桃花却叫她如同置身在大片大片的桃林当中,似有蜜桃的清甜在口中荡开,肖奈奈双眼放光:“酒,果然是好酒!” “你会喝酒吗你?”黑暗中虽看不清肖奈奈的模样,林汀白脑海里却也可以浮出肖奈奈说这话时遮掩不住的神采奕奕。 肖奈奈说的没错,无风不起浪,他今日来找肖奈奈,的确是出了事,只是这事和肖奈奈无关,是家事,也是心事。 阿弗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但说起来,阿弗到底把林汀白的身份看的太重,自从他当上锦衣卫,便把身份有别弄的很清楚。 他不喜欢阿弗这样,也不能直生生的跟阿弗讲出来。 林汀白不喜欢隔阂,自然不喜欢人与人之间地位的差异。 时间久了,林汀白都快忘了,他曾经也是一个少年,血管里全是沸腾的热血,像那初生的太阳,只要可以,拼了命也会将光亮洒满世界。 他没去找阿弗,而是来找肖奈奈,说到底他看清了她骨子里的叛逆和不羁。 这是人世间很少在女子身上有的东西。 从看肖奈奈进牢狱送饭,二楼看肖奈奈喝的酩酊大醉,他便看了出来。 也正是这样,只要他愿意,他们便可以平等交流。 肖奈奈口里一句一句大人喊的好听,心里定不平。 “谁说我不会喝酒的?”肖奈奈不服气:“我很会喝!” “上次在金郡,你是第一次喝酒。”林汀白拿起酒壶悠悠抿了口:“会喝酒的人平时里都是小酌怡情,在怎么不醉喝多了还是会醉,所以都会有个度,而那日,你显然是被酒意给迷了眼,以至于把钱包喝空,都忘了你去那里是要做什么的。” 说到那事,她醉了之后还一把抱住了林汀白的大腿,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丢人,肖奈奈小脸红乎乎:“才不是那样,我平日里就喜欢这么喝酒!要么就喝到不醉不休,要么就滴酒不沾,做人嘛,太过内敛沉稳不好,人活着,就理应当快活!” “你哪来的歪理?”肖奈奈说着她的人生追求,林汀白觉得只是好笑。 但凡在这世界上生存的每个人,都不可能只为了快活而活,自出生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 那些手里拿着破碗,风餐露宿,风里来雨里去,无家可归的乞丐,也有自己的责任,那就是有地可居,有餐可食,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没人可以一辈子快活,因为生活总是会压你一头。 “真是天真。”林汀白嗤笑道。 “难道你不觉得我说的话很有理吗?!” “是啊,有理。”林汀白道:“但是是歪理。” “那我问你,如果一个人的生活总是愁与苦,那他还活着干嘛,还不如去死了,我也没说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应该快乐的活着,但总该去为了拥有那种生活而努力的活着。” 林汀白一愣,嘴唇抿着一条线:“那要是无论怎么活都不能活的快活呢……” 第65章 没心没肺 林汀白一愣,嘴唇抿着一条线:“那要是无论怎么活都不能活的快活呢……” “只要你想快活就一定可以快活!”肖奈奈对他嗤笑道,嘴角咧开,眉眼弯弯,两边的小酒窝,让林汀白觉得肖奈奈就像长安街上路边小贩卖的红着脸的瓷娃娃:“再不行,那也可以苦中作乐啊,你说是不是?” 林汀白笑着摇摇头,心里感慨肖奈奈的天真。 到底是没经历过风雨的人,只有傻乎乎的人才会讲出这样的话。 苦中作乐,苦中作乐,说的倒是简单,有苦哪来的乐,就算真的乐,那种快乐,浮于表面,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快乐。 其实,傻点也不是不好。 没心没肺才能活的不累啊…… 林汀白没在开口,只顾低头喝酒。 外面仍是风雨飘摇,闪电周转,不一会儿,便沙沙下起了大雨,黑中混合着是朦朦胧胧的白色,依稀可以看见院子里那颗参天梧桐叶子被拍打的簌簌掉落,明日,必定是一地翠绿参黄,也是一副好光景。 “林汀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只要有喝酒,又或者是在情到深处时,肖奈奈才会字字分明念出他的名字,其实肖奈奈这么念着,林汀白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感。 大概是听惯了别人叫他“林大人”,偶尔听听不一样的,但也觉得新鲜。 “没事。” “没事?没事你会好端端的来找我喝酒?”肖奈奈歪着头的指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林汀白挑眉:“哦?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肖奈奈猛的灌了口酒,哈气道:“因为你看我好欺负啊!” “虽然你口里说没发生什么事,但是我还是知道,你是在口是心非,俗话说的好,借酒消愁,然后就一点也不愁,平日里你总爱欺负我,老是嘲讽我,而我大多数时候都不敢吱声,所以你心情不好,就跑来那我出气……” “我说的,对不对?” 对个屁。 林汀白道:“别太给自己脸了。” 肖奈奈一脸疑惑。 “知道我生气时怎么撒气吗?”林汀白放下手里的酒罐,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划了划:“我生气,靠这个撒气。” 闪电照进来,林汀白的脸明明灭灭,一半阴一半阳,林汀白的动作,更是叫肖奈奈惊恐,这种氛围下,肖奈奈突然觉得一阵后怕:“你,你不会是想杀了我……” “我说了,没出什么事。”林汀白口是心非的很:“也没生气,自然用不着向你撒气。” 就算真的有事,林汀白也不会选择告诉一个外人。 再有什么心事,他也会一个人憋着,连阿弗都不会倾诉。 虽然没心没肺在这世道上真的很傻,也很危险,但说实在话,与肖奈奈一处,没什么勾心斗角,更没什么话里有话,人是傻了些,相处起来也是真舒服。 人太聪明也不是太好,活的太累。 林汀白突然有些累了,头靠了靠身后的墙,脖子发酸,林汀白扭了扭脖子。 第66章 酒鬼傻子 闭了眼,林汀白想起方才,林汀山耍小心眼,想害死他。 如此风雨交加的夜晚,想做什么也没有闲情逸致,林汀白本来早早的睡了,迷糊中似闻到迷药的味道,他一下子警惕起来,捏住鼻子,屏住呼吸,没过多久,一群黑衣人闯入他的房间,妄想杀掉他。 这个朝代,兄弟手足自相残杀的事常有,但多数发生在皇宫中,那群皇子为了夺得皇位,杀害一切阻挡道路的人,前一秒可能还在絮絮叨叨唠着闲嗑,后一秒就可能兵伐相见烽火四起。 他作为锦衣卫,平时很少住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锦衣卫理当无情,他也的确是无情,可血脉这种事,总会生出些旁枝来,他没大林汀山多少,也是看着他长大,昔日幼童变成高高少年,对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想杀他。 还是会觉得寒心,这就是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肖奈奈还在一旁喝着酒,突然打开了话痨模式:“林汀白,凶手抓到了吗?” “没。” “现在进展到何时了?” “阿祁已经和凶手飞鸽传书约好见面。”林汀白突然睁开眼:“放心,你待在这里的时日不多了。” 肖奈奈“哦哦”两声:“话说查了这么久的案子,其实我们一直没查清凶手的作案动机,你说他为什么要杀人啊,杀了这么多人,好像也只是这样,他除了杀人好像也没在做什么。” “这件事,你无需多问。”林汀白微微有了些醉意,头脑还是清醒:“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肖奈奈还想问,林汀白早她一步开口:“闭嘴,我心烦。” 肖奈奈闻言连忙闭嘴,甚至喝酒都不敢在发出什么声音。 林汀白说她烦了,那便是心情不太好了。 万一他心情不好,那自己撒气,那就真的是有苦说不清了。 酒喝多了,到口里的味道也就越来越淡,林汀白喝的渐渐有些食不知味,正好一个酒罐喝到了底,林汀白随手一扔,酒罐落在地上轱辘轱辘的响,直至停了下来。 脑袋有些晕,林汀白揉了揉太阳穴。 困意上头。 林汀白靠着墙,缓缓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还听到肖奈奈贼兮兮的开口:“太好了,睡着了,这样的话,所有的酒真的都是我的喽…” 真是个酒鬼傻子。 林汀白这样想着,彻底的睡了过去。 …… 肖奈奈昨夜喝的酩酊大醉,直到把林汀白带过来的所有酒都喝完,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打了个酒嗝,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林汀白已经离开,地上瓶瓶罐罐落了一地。 肖奈奈看了看一旁的小白,又看看酒罐,突然想起了林汀白,肖奈奈便朝着四处喊:“大人?” 没人回应。 但肖奈奈也确信林汀白昨夜的确是来了,而且好像还比她睡的很早,她昨天睡过去的时候,林汀白就睡在她旁边。 这年头,真的是什么稀奇事都有。 昨天,她竟然跟林汀白睡一块去了…… 第67章 管好你的肚子 昨夜,她竟然跟林汀白睡一块去了…… 话刚说完,肖奈奈表示有被自己刚才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虎狼之词给吓到。 这初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肖奈奈拉着小白出了宅子,外面已经放晴,梧桐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是厚重的感觉。 肖奈奈随意的拿着衣袖拭去了石凳上的雨露,坐下去,她双手支着下巴,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有点不对劲。 肖奈奈没太深究,脑子里会想着林汀白昨晚对她说的话。 喝了那么多酒,醒来除了脑壳疼,发生的好像都没忘,林汀白说的每句话她都还记着。 昨天的林汀白,真的好奇怪啊…… 不过也没那么讨厌。 肖奈奈想着想着,不久就眼神呆泄,迟迟没缓过神来。 …… 又在废宅院里住了两天,第三天,阿弗就来接她出去。 “先不要回家。”阿弗道:“大人给你安排好了地方,案子结束就这两天。” 肖奈奈疑惑:“案子还没结束?” “没,昨天阿祁约他见面,他似起了疑心,没来。” “那既然案子没结束,大人干嘛让我出来,不怕我露馅吗?” “大人说无关紧要。”阿弗大高个走到肖奈奈前面,丝毫没有慢下步伐等一等肖奈奈的意思:“大人还说,你为破案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大人会让你见证最后的真相。” 昨夜刚下过雨,今夜的长安城里地上处处潮湿,空气里都是水水润润,一阵风吹来,水汽扑在脸上,清清凉凉。 有些天没见长安城,长安城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街上少行人,来往皆行色匆匆。 长安城虽不似金郡靠海,但也是四面环山,远处青山逶迤,夜晚山头云里雾绕,朦朦胧胧似可以看见山上的碧绿翠色。 阿弗带着肖奈奈去了一座阁楼,肖奈奈跟着阿弗上了二楼,一如既往看见林汀白坐在那里悠悠的喝着茶。 林汀白好像很喜欢喝茶。 肖奈奈在林汀白面前停下:“大人。” 林汀白瞥了她一眼,对她挥挥手,意识她推到一边。 肖奈奈站到了林汀白的一旁,问他:“大人,今晚凶手真的会现身吗?” “不清楚。” “那大人,在没抓到凶手之前,你就这么把我放出来了,你不怕露馅吗?” “不怕。” 林汀白这还真是我行我素。 林汀白撇头看向阿弗:“阿祁动身了吗?” “动身了。”阿弗汇报:“阿祁说了,会努力把凶手带到这里来。” 两个时辰后,外面的万家灯火熄了光,人声少了,四处静悄悄。 夜里的空气和温度都冷了不少,肖奈奈穿的还是前些天的襦裙,她虎的厉害,好好的一身裙子,破了好几处,没洗澡,脸上也全是灰尘,整个人蓬头垢面。 像个小乞丐。 肖奈奈此时可顾及不了那么多,夜色微凉,她只是觉得衣裳透风,有些冷,不过也皮糙肉厚,身体冻的住就是了。 三个人,两个人站着,只有林汀白坐在圆桌前,不敢照的太亮,圆桌中心仅有一个蜡烛,光芒随着风摇摇晃晃,似下一秒就会熄灭。 咕噜~ 不知是哪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响。 林汀白和阿弗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只见肖奈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解释道:“阿弗带我来的时候,我还没用晚膳,现在肚子饿了。” 肖奈奈咽了口口水,看着林汀白。 林汀白收回目光,很敷衍的回了几个字:“管好你的肚子。” 肖奈奈:“???” 第68章 撞进林大人的怀里 肖奈奈:“???” 本想着昨晚晚上到底是交过心,她也不祈求林汀白对她的态度能有多大的转变,她要些吃的,也不过分? 更何况,那桌上摆的,除了蜡烛茶水,还有一碟小小的糕点呢。 看林汀白那样也不会吃,阿弗更不可能说自己要吃,最后还不是白瞎了那碟糕点吗? 还不如让她吃了呢…… “小气鬼,喝凉水,喝完凉水变魔鬼!”肖奈奈低着头,两只手指拨弄着,口里嘟囔,就坐在她旁边的林汀白可把她的话听了个清楚。 一转头,见微黄烛光打在她脸上,随着风晃烛动,肖奈奈眼里的光也忽明忽灭。 肖奈奈一身破破烂烂,竟然反添了些美感。 林汀白圆眸微眯,眼角上扬,意外多了丝妩媚:“肖奈奈,你口里念叨什么呢?” 肖奈奈饿着肚子,只觉得眼冒金星,耍起了小性子,闭口不言。 林汀白到也没觉得多意外,多看了肖奈奈几眼,拿着桌上的糕点往肖奈奈面前递,肖奈奈眼冒星星:“谢谢大人!” 肖奈奈拿起糕点,丝毫不优雅,直接往口里塞,嚼的腮帮子圆鼓鼓,这么一看,更像一只眼睛圆圆的松鼠了。 还没来得及吃第二块,一楼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灌进来的风,吹起了肖奈奈的发丝。 肖奈奈口里还有糕点,见有人来了,肖奈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发出的声音软软糯糯,林汀白皱眉,给了肖奈奈一个冷眸:“闭嘴!” 肖奈奈嚼了嚼,将口里的糕点吞了下去。 “阿弗,熄灭蜡烛。”林汀白压低声音。 阿弗吹了口气,随着蜡烛的熄灭,周围昏天地暗。 肖奈奈站在原地,想着凶手可能就在附近,她隐隐记得林汀白坐在她旁边,但不知道还在不在,肖奈奈往一旁挪了挪,又是挪了挪,突然和一个硬物撞上。 肖奈奈抬眸,黑漆漆的,她依稀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就凭这身高,肖奈奈也认出了面前的人就是林汀白。 她这是活生生的撞进了林汀白的怀里去了。 她这么脏,要不是畏于凶手,林汀白当场可能就一把把她推到在地,林汀白这样的冷面冰山,怎么可能顾及她是女子怜香惜玉。 就算现在林汀白不跟她算账,那他也一定会秋后算账,免不了一阵嘲讽。 肖奈奈识趣的退后了几步,一不小心脚踝撞到了林汀白原先坐着的那把椅子。 空荡荡的环境,漆黑的不见五指,这样的异响,就像天空毫不给预兆,突然一声的惊雷。 肖奈奈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把她轻轻往前一拉。 她没觉得自己和什么东西碰上了,只是觉得,鼻间好像擦到了什么,像蜻蜓点水一般的短暂。 湿哒哒的天气,房子年久失修,全是一种腐败的味道。 这是肖奈奈进来第一印象。 但现在她闻到的,并不是那种潮湿的味道,鼻间似乎萦绕着什么香气,淡淡的,清冽干净,宛如春风拂面,味道异常的好闻。 肖奈奈心里觉得怪异,感官被放大,隐隐中,她听到了呼吸声。 第69章 挟持 那平缓的呼吸,似乎离自己靠的很近,是从头顶传过来的,好闻的味道,也是从面前传来的。 肖奈奈伸出手,轻轻的往前探了探,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就感觉掌心下碰到了什么布料,布料上面复杂的秀了些什么,是粗糙的感觉。 肖奈奈下意识的又摸了摸。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肖奈奈惊得眼睛瞪的铜圆,当下就准备退后几步想跑,拉着她的人察觉到她想做什么,她还没退多少距离,眼前人又是狠狠把她往前面一拉。 肖奈奈这下是彻彻底底碰到了那个硬物,自己的鼻子撞了上去,有些闷疼,肖奈奈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发红的鼻子。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照了下来。 有几缕发丝,蹭到了肖奈奈的眼睛,肖奈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只听有人在她耳边道:“别在发出什么动静。” “再有什么,我拿你撒气。” 林汀白一下子松开了肖奈奈的手腕,往后面退了几步,瞬间和肖奈奈拉开好长距离。 肖奈奈揉着鼻子的手还停留在空中,她眨了眨眼睛,一会儿之后又眨了眨眼睛,眼前明明是暗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却不肯眨眼,直到眼眶泛酸,她又双叒叕眨了眼。 不知所措是真的。 前有昨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她和林汀白,就那样在狭小的环境里共眠,即使两个人保持着得当的距离。 现在,开始她还只是鼻间蹭到了林汀白胸口的衣服,可刚才林汀白拽她的那下,她整个人直接陷进了林汀白的怀抱。 他的怀抱,不像他的人,温暖馨香,林汀白个子很高,她不过只到林汀白脖子那里,林汀白完全是在俯视她。 林汀白握着她手腕力道很大,她手腕被禁锢的生疼,陷进去的那刻,她一下子丢了所有的疼,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原来,握着绣春刀的手,是这样有力的手。 肖奈奈痴痴的想着。 一楼阿祁和凶手说了什么,阿弗趁凶手不注意时,一把关上门。 暗茫茫中,似有利刃出鞘的声音,摩擦一声响后,有什么人飞速从她身边略过,紧接着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沉重落地,肖奈奈知道定是林汀白动手了,想去看个究竟。 自己只是刚刚走了几步,林汀白厉声道:“别动!” 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手却突然扼住了她的脖子,肖奈奈还没回神,就听见后面传来声音:“别在靠近,否则我就杀了她!” 她又听见了林汀白的声音,冰冷的没有情绪起伏:“阿弗,点灯。” 一盏油灯在阿弗手中点亮,光亮足以点燃周围一些地方。 光亮起来了,肖奈奈看见林汀白站在不远处。 五个人的位置,是在二楼。 想必凶手早已料到二楼有人,在阿祁关上门的那刻,凶手就上了楼,她走了几步似乎发出了些动静,凶手自知寡不敌众,就先挟持了她。 肖奈奈微微侧头,想看清凶手的样子,凶手手里的刀又靠近了些,肖奈奈立刻顿住,凶手阴险的笑了笑:“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女人。” 第70章 你不在乎她的命? “本来还害怕自己今日无法脱身,会丧命于此。”凶手道:“我看今日是不会了。” 阿祁站在一旁,看着肖奈奈,脸上焦急:“你放了她,抓女人当人质,你算什么男人?!” 肖奈奈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小小的动作,她的脖子似乎碰到了一点刀边,微微的划疼。 前两次都是林汀白救的她,肖奈奈看向林汀白,发现林汀白冷静的可怕,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肖奈奈觉得林汀白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死活。 所以凶手就在眼前了,她的命,可有可无了吗? 凶手提出了交易:“想让我放了她?没问题,只要你放了我,我们一命还一命。” 林汀白薄唇微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做梦。” 肖奈奈心尖泛凉,虽然早已料到,但林汀白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干脆些,就算和林汀白相处不多,就算她心里稍有些讨厌他,她还是会因为他态度如此坚决而微微失落。 凶手大概也没想到林汀白如此不在乎他,看了看四周,恶狠狠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杀了她!就算真的要死,也拉她做个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说完,凶手却不死心,肖奈奈现在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他颇有些犹豫,放完狠话,他想看看林汀白的反应,奈何后者的表情如同万年冰封的雪山,宛如雕刻。 肖奈奈感觉身后的凶手似乎要有所动作,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周围再次黑了下来。 是阿弗熄了灯。 黑暗中,似乎有了靠近,经过之地卷起小小的风,吹的肖奈奈发丝微微飞扬。 身后的凶手被人一脚踹开。 肖奈奈被人拉着手腕,顿时离凶手远了不少。 “阿弗,点灯。” 不远的地方传来林汀白的声音。 灯一亮起来,肖奈奈发现,救她的人,就是前些天想着要杀她的阿祁。 “你没事?”阿祁睫毛扑闪着,眼神略显担心和焦急。 肖奈奈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阿祁只顾救她,忘了凶手只是被他踹在了地上,随时都有可能逃走。 阿弗眼疾手快,跑到凶手面前,一把抓住凶手的两只手腕,用麻绳禁锢起来。 肖奈奈看着林汀白许久,片刻后她微微叹了气,她料到林汀白并不在意她的命,但她没想到,哪怕有可以救她的机会,林汀白仍旧无动于衷。 果然是锦衣卫。 反而是阿祁,这个她认为她一辈子都不愿原谅的阿祁,把凶手丢在了一边,只顾着她。 她还是自作多情了。 锦衣卫只会为了皇上办事,成了锦衣卫要做的,那便是铁血无情,喝过酒谈过心又算什么?放在锦衣卫任务面前,所有都变得一文不值。 肖奈奈真觉得自己挺嘲讽的了。 林汀白负手,步步沉稳的走到凶手面前。 凶手仰头看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抓住了我,这场案子就真的结束了………你们锦衣卫不是很厉害吗?最后不还是陷进了我的圈套里……” 第71章 案子结束 凶手仰头看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抓住了我,这场案子就真的结束了………你们锦衣卫不是很厉害吗?最后不还是陷进了我的圈套里……” 林汀白肩膀颤了两下,若有若无的讥讽:“你不会觉得,我只是单单抓你这么简单……你们有什么预谋,我早就料到,所谓调虎离山之计,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话中信息量很大,凶手顿了顿,咬牙道:“你知道了什么?!” “就是你害怕让我知道的那些。” 凶手面目狰狞,青筋暴起,欲挣脱阿弗的控制,阿弗面无表情的死死抓住凶手的手,对于一个只会用毒不会武动的凶手来说,阿弗这样的侍卫,控制凶手,简直绰绰有余。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手里有肖奈奈作为人质,却还能叫阿祁见隙救下肖奈奈,就因为凶手一双练毒的手,不会耍刀枪,手里拿着刀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挟持,自然手就生了些。 无法挣脱,凶手选择恐吓:“你知道我背后是什么势力吗……杀了我,你们一个也别想有好下场!” 林汀白面如黑云压顶,阴侧侧的笑着:“你是在威胁我?” 林汀白拔刀,一刀刺进凶手的左肩膀,凶手因疼痛叫的撕心裂肺,满脸爆红,林汀白却像是感觉不到眼前人的痛苦,握着刀刃,在凶手血肉里辗转,拔刀,此起彼伏的尖叫中,林汀白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手绢,慢悠悠的擦着刀。 肖奈奈看着林汀白的模样,明明也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看着却觉得心惊胆战。 从前那些相处都不做数,她现在才觉得,眼前的模样,才是林汀白真正的模样。 阴险,不拖泥带水,无情,弃她不顾。 她该与这种人远些的。 这个案子彻底结束后,她不愿意在和林汀白有任何瓜葛。 “阿弗,带走。” 阿弗拖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凶手离开。 “处理好人之后,再去藏宝阁附近巡视巡视,凶手有同伙,声东击西对我们没用。” 肖奈奈往前走一步,道:“所以凶手杀人就是为了搅的长安打乱,皇上必会借此分散兵力,藏宝阁自然少人看管,凶手就会趁机下手,这种毒你之前说过中原少有,所以……” 林汀白道:“不算太笨……凶手我先前见过,不是中原人,我们地大物博,西域人眼馋中原疆土久了,却摸不透中原地形,他们要偷的,应该就是地形图。” “要什么线索?”林汀白冰冷冷道:“外域来的人,没有通关文书到访已经是死罪,要他们的命,没人会有异议。” 林汀白说完,转身离开的坚决。 肖奈奈转身,阿祁还在身后。 长安城里,冷冷清清,春夜的雨冷地也冷,风丝丝扣扣,吹在身上也莫名觉得刺骨。 肖奈奈身上还是那身破烂衣裳,浑身瑟瑟发抖,阿祁看着她,道:“赶紧回去,外面天冷,别冻到了。” 肖奈奈觉得她已经冻到了。 头晕乎乎的,鼻子也堵到了,应该是待在废宅有些天,没注意保暖,要说得了风寒也挺正常的。 第72章 远离 肖奈奈吸了吸鼻子,觉得通畅了些:“没啥大事,风寒着凉什么的正常的很,我身体很好,这点小病没什么…” “对了。”肖奈奈停下来,看阿祁:“案子解决了,杀你父亲的凶手也落网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凶手背后的势力。”阿祁坚定道:“若不是他们对我父亲下毒。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如今这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凭一己之力,将其剿灭。” 阿祁顿顿,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关于肖奈奈的,知道的还挺少,他沉默会,问:“你呢,你之后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肖奈奈想着阿祁问题有些滑稽:“该干嘛干嘛去,我本是这长安城中义庄里一个小小的仵作,之后也会做好这份差事,至于之后干嘛,我也不知道,胸大无志,走一步看一步呗。” 阿祁又问:“那你是怎么和锦衣卫扯上关系的…” 脑子里浮现林汀白的脸,肖奈奈顿了顿,摇摇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以后不会和他有关系了。” 阿祁点头:“是,锦衣卫本就是什么不好惹的人,阴晴不定的,远离些也挺好。” 肖奈奈笑意淡淡,心里挺怪异的情绪,说不上来,对于她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来说,这种情绪还挺奇怪的,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刚才林汀白不选择救她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情绪,才最厉害。 现在阿祁提起来,感觉没得差不多了。 大概被人不在意性命,像是留下或者是拔掉一根小草一样,任谁都会觉得难受…… 肖奈奈此刻已经释然:“我也知道,锦衣卫这种,直听命于皇帝,谁都不会放在眼里,朝廷之上文武百官,只要皇帝下令,谁都一样,更何况我还只是小小一个仵作,我的命在他林汀白眼里,细如蚊蚋,我当然还想好好活着,远离他锦衣卫,也是在保护自己啊…道理我都懂。” 肖奈奈不是特别想把这个话题持续下去:“你什么时候准备离开?” “明天。” “那你今夜在哪里落脚?” 阿祁摇头。 肖奈奈道:“那你今夜跟我回去,我今夜跟我娘挤个房间,你睡我的房间,我离开有些天了,我挺想我娘的,想和我叙叙旧。” 阿祁沉默会,觉得睡女孩子的房间不太行,可莫名知道是肖奈奈的房间,他倒也没了那种膈应感。 阿祁点头。 肖奈奈和阿祁回了家,家门紧闭着,肖奈奈敲门,馄饨西施过了会才开了门,一开门,肖奈奈就看见了摆在房间正中央自己的黑白画像摆在正中央,是她的模样,但又有点不像,但肖奈奈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 肖奈奈突然红了眼眶。 馄饨西施和她一样,看着她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一下一下捶着她的肩膀,力道不大,但肖奈奈觉得心口极疼:“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你娘都半截身子在土里了,还要娘配合你干这种事,你不会寒心吗……” 第73章 江湖再见,仍是兄弟 馄饨西施的那种痛,肖奈奈能懂。 这遗像就是她自己的,她看了,都会觉得异常刺眼,馄饨西施是将她待大的人,含辛茹苦,就算知道是做戏,想必也和她一样,只觉得无穷的心酸。 肖奈奈抱住自家娘,哭戚戚道:“娘,你放心,你女儿会好好的,以后不会让你受这种苦,你只管安心就好了……” …… 当天夜里,肖奈奈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 陪着她娘,确认她娘已经熟睡过去了,肖奈奈披着外衣在一家门口坐着。 她家门口有棵桂花树,春天嫩绿抽芽,枝枝叶叶繁茂,碧绿如同天青色,没有桂花香,看着其实也格外养眼。 这棵桂花树都陪她许久了,肖奈奈仍然记得秋天金桂飘香,她娘会从树上摘下桂花,给她做桂花糕,桂花肠,桂花茶,吃在口里淡淡的芬芳馥郁,她整个人像是都被花香浸泡。 肖奈奈忆着忆着,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缓缓浮现林汀白的脸。 由小到大,在她的眼睛里一点点清晰,直至细稍末节都分明,她没靠林汀白那么近过,最近也只是在不见外物的黑暗中,她脑海里,却可认清他的眉,记起他的眼,忆起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他周身的气场。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落在她的肩膀上,肖奈奈回头,是同样也睡不着觉的阿祁。 他似乎也心事重重,夜已经很深了,露水很重,天上星星点点,最近的仿佛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 肖奈奈双腿靠着,手环着自己的膝盖,下巴靠在膝盖上:“如此星辰如此夜,你也睡不着?” “是啊,睡不着。”阿祁看着天上的星星,眼里波光流转:“我想我爹了……” 肖奈奈不禁为阿祁默哀几秒:“节哀顺变,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就算你父亲仍健在,很多事,你也只能一个面对。” “这道理我自然知道。”阿祁怅惘:“我爹没离开我多久,这些天,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我爹,就好像他在我身边,从来不曾离去一般。” 肖奈奈没说话,阿祁也没在开口。 “你原谅我吗?”阿祁突然道。 肖奈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阿祁说的是欺骗她,和外人一起想要要她命的这件事,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害,过去了,你欺骗我,要我命,但你也救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根本就没有谁原谅谁的事,以后江湖再见,仍旧是好兄弟。” 阿祁因她这幅豪爽模样失笑:“你啊你,明明就是姑娘家家,怎么到处和人称兄道弟?到底还是女孩家,矜持些为妙。” 肖奈奈听阿祁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谁规定了女孩子就一定得斯斯文文了?我这辈子,大抵最后悔就是生得女儿身,四肢纤细白嫩,不像个男生那样骨骼粗壮,做很多事都力不从心……当女孩有什么用?很多女孩无法自保,还得依仗你们男人,我才不要这样,要么共济风雨,要么,我也可以顶天立地!” 第74章 处刑 虽然林汀白那厮很讨厌,但从未说过她怎么样,只是告诉她,要装也得装的像点,别两不像,免得到时候暴露身份。 “你不开心了?” “没有的事。” “你这样很好。”阿祁淡笑道:“你和其他女孩不太一样虽然旁人眼里可能觉得你就是个怪胎,但是你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肖奈奈突然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就这么轻易的把阿祁对他说的话从脑海里过滤出去了:“果然你之前在我面前就是在演戏啊,又是抱大腿又是撒泼的,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 阿祁道:“你想我那样?要我那样也不是不行。” 肖奈奈连忙摇头:“别别别,我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你那样,只是觉得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认识了好多人,却感觉又没有真正认识,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说的是林汀白?” 肖奈奈不可置否的点头:“也是说你,等你明天离开了,下次再见,怕是也遥遥无期了……” “抽空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 阿祁神色很认真道,肖奈奈伸了个懒腰,再次把阿祁的情绪给忽略的干干净净。 “你能把你自己管好就不错了。”肖奈奈懒洋洋:“你要做的事很危险,我这里又没什么,不需要你惦记着。” 阿祁动了动唇,似还想说什么。 肖奈奈站起身,又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你明天得赶路,早点睡,养好精气神。” 阿祁只能把刚才想说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去:“好……早点休息。” …… 肖奈奈的生活又恢复从前那种日子,特别是在阿祁离开后,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又消失的人飞快,阿祁没离开几天,林汀白也是不久前见过甚至还是抱过,可在想起林汀白时,她会觉得恍然如梦。 大致林汀白对她来说就像是这天上人,身份悬殊,相遇是缘分也意味着错过,这种人,的确是可望不可即,相交后的两条线,之后的路,也只会离彼此越来越远。 阿祁离开五天后,长安城内,锦衣卫公开选择处刑。 要处刑的人,正是在长安城里不断杀人的凶手。 因凶手作案实在是残忍,义庄里的尸体,再没真相大白之前,尸体也只是只进不出,弄得长安城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阿祁也是案件的一份子,虽然没杀人,但难逃干系。 林汀白那样的人,想杀死一个人简单,要放过一个人也是容易事。 如果林汀白不想放过阿祁,那么阿祁无论有多大的能力,想必也是插翅难逃,案子没了阿祁不会扑朔迷离至今,问题是,林汀白真的放过了阿祁。 这真真让肖奈奈觉得纳闷。 凶手处刑这天,长安城里,悠闲的人都出来了。 肖奈奈又是从前那副打扮,木簪插头,人中两边是她自制的假胡子,脸上很重的黄粉,白皙的皮肤被挡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个假小子。 第75章 斩 肖奈奈又是从前那副打扮,木簪插头,人中两边是她自制的假胡子,脸上很重的黄粉,白皙的皮肤被挡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个假小子。 身高不够,人群中肖奈奈拼了命垫脚,台上,凶手被五花大绑捆在住上,台下,林汀白坐在桌前,一身的红色飞鱼服,肖奈奈隐隐看见林汀白的侧脸,浓密的眉,高挺的眉骨,英气的不可方物。 肖奈奈盯着林汀白的侧脸看了好一会,片刻后,林汀白似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过来,肖奈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蹲下来。 乌泱泱的人把她遮掩的严严实实。 林汀白也只是看了一眼,把目光收了回去。 懒得废话,甚至连过问都不愿,林汀白懒洋洋的抬手,挥了挥:“斩。” 一声令下,人头落地。 被切开的地方还在滋滋喷着鲜血,仿佛都可以喷到林汀白的脸上,鲜红的血液是沸腾的,看着眼底如窜火苗,林汀白眸中寒冰,根本灼热不到他。 先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未吐出支言碎语,肖奈奈怎么看怎么觉得后怕。 肖奈奈连忙从人群里挣脱出来。 周围人太多,肖奈奈低头着,好不容易走出人群,却这么硬生生的撞到了一个人。 “诶!”似乎是个女孩,声音脆生生,如风铃般清脆:“没长眼睛啊,看不到这里有人啊!” 肖奈奈抬眸,入眸的是一张娇俏的娃娃脸。 肖奈奈笑起来,痞气起来也像个娃娃,不过是个流里流气的娃娃,肖奈奈的长相和眼前真正意义上的娃娃脸可不一样,肖奈奈的鼻子高挺英气,眼前人鼻子小巧秀气,高挺不足。 眼含秋水,盈盈秋波。 肖奈奈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姑娘,下次走路我一定长眼睛。” 被林汀白提醒过,肖奈奈出门在外穿男装都格外讲究,声音压低压实,听着磁性,像少年音。 面前的少年郎也是张生气勃勃的脸庞,沈卿卿喜欢好看的人,看着就消气了些,沈卿卿嘟着嘴:“下次注意点,碰到别人可不会有我这么好的脾气!!” “是,是。”肖奈奈笑着打马虎眼。 沈卿卿放过肖奈奈。 等人群散了之后,沈卿卿提着自己的裙摆,屁颠屁颠的去找林汀白。 林汀白已经退了下来,站在一旁,身边是从来不离身的阿弗。 “汀白哥哥。”沈卿卿从篮子里拿出一碟糕点,和前些天摆在阁楼桌上的糕点看着是一般的:“上次看你动了那碟糕点,想着你不喜吃甜食,吃了应该是喜欢的,我最近闲来无事,又做了些,你饿了可以吃些。” 林汀白顿顿,想起那个晚上。 他是不可能吃甜的,更不可能吃糕点,那碟糕点,是沈卿卿得知他的位置,送过去的,他本没放在心上,谁知肖奈奈到了就盯上了那碟糕点。 肖奈奈吃了。 没吃完,留在那里,可能是之后沈卿卿去了,看到糕点被人动了,就以为是他吃了。 第76章 春灯节 林汀白扯了扯嘴角:“不吃,拿走。” 沈卿卿撅起嘴巴:“汀白哥哥,你就吃嘛,这是人家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林汀白默了几秒:“上次的,不是我吃的。” 沈卿卿觉得意外:“啊……” 林汀白嘴角带笑扯着谎:“那天晚上,不知哪来的小野猪,进了阁楼,倒也不冲撞人,只是眼睛盯准了桌上的糕点,趁我不注意便叼走了,这糕点,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喜吃,那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你应该知道,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除非心甘情愿。” 沈卿卿只好把糕点重新收起来:“那汀白哥哥最近有什么要事吗?明晚就是春灯节了,案子破了,很多百姓肯定按耐不住了,想必是十分的热闹,如果汀白哥哥没什么要事的话,可不可以陪卿卿过一次春灯节?” 林汀白没怎么过过节,在他眼里,什么日子都和平常一样,可能只是视线里的景物有了不同,绝大多数都是明晃晃的红色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看的烦,听着也烦。 “不可以。”林汀白毫不犹豫,冷声拒绝。 沈卿卿大概也了解,林汀白就是块木头,不会萌芽的那种,林汀白这边就放弃了,当天下午,沈卿卿便光顾了林府,从他父亲林武那里做文章。 林武和林汀山住在同一府邸,经过上次的事后,林汀白鲜少回去,回去住也是夜已深,不会与林汀山有什么交道。 当天林汀白就被林武叫了回去。 父子二人对立站着,林汀白的高鼻很像林武,几乎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林汀白的双眼却与林武毫不相似,林武的眉眼狭长,是上挑的丹凤眼,林汀白的双眼圆且大,眼尾上扬,并不明显。 面无表情时会觉得眼睛黑洞洞,大且有神,故作刻板的模样,气势会很好的流淌出来,脸上稍微有了些情绪,眼角的妩媚便很快显露,整个人一下子就柔和不少。 “父亲。” 林武嗯了一声:“明天是春灯节,想必又是人山人海,怕出什么差错,明日你便装出行,到处访查,顺便带上卿卿,她想看春灯。” 林汀白当然不想做,林武便拿身份压他:“这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你必须听着,不得有违背。” 林武是锦衣卫指挥使,是锦衣卫最高级别,林汀白他也只不过是从四品镇抚使,放开父子身份来谈,林汀白确实应该听他的。 虽然心有不甘,但林汀白必须听着,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林武拍了拍林汀白的肩膀:“卿卿是个好姑娘,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你也不小了,该婚配了。” 林汀白觉得厌恶:“儿臣不喜欢沈卿卿。” 林武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感情这种事,水到渠成慢慢培养,到底是你的感情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记得今天答应我的事。” 林汀白走出去,沈卿卿还在林府,刚从花园里出来,怀里捧着鲜花,见了他眼里满是欣喜。 第77章 布匹 林汀白走出去,沈卿卿还在林府,刚从花园里出来,怀里捧着鲜花,见了他眼里满是欣喜。 林汀白停下脚步,沈卿卿朝他跑来,他分明看见沈卿卿眼里多了一丝促狭:“汀白哥哥,明天可以陪我去看春灯吗?” 刚才哪一个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肖奈奈。 林汀白知道沈卿卿这是在耍小心眼,虽然事无关紧要,但到底还是让林汀白觉得厌恶了几分,林汀白没开口说话,直接离开。 …… “大鲁?” 陆鲁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见肖奈奈陆鲁嘴角就差咧到嘴边了:“奈奈你来了!” 肖奈奈是来找陆鲁做春灯的,顺便让大鲁陪她去长安街上买买材料。 肖奈奈很喜欢过节,过节了,哪里都是热热闹闹,张灯结彩,傍晚天是火红的,地上人也是红火的,长安城的节,比任何一个地方过节都来的热热闹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欢声笑语声也此起彼伏。 肖奈奈很喜欢热闹,相比起冷冷清清,没有什么比人声鼎沸更让肖奈奈容易来的热血喷张。 “大鲁我们去街上买材料。” 做灯需要纸,布,竹子,毛笔,墨水和胶水。 肖奈奈和陆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去买布匹的时候,肖奈奈挑了很久,好不容易挑到了一个自己觉得挺满意的颜色,正要拿走付账之时,一只手耍赖皮一般抓住了那匹布。 肖奈奈看过去,发现正是上午看到的那位姑娘。 到底冲撞过人家,肖奈奈笑了笑:“姑娘,这是我先拿到的。” 沈卿卿一脸骄横:“我不管,这布匹我既然看到了,那就是本大小姐的了。” 这是肖奈奈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自己心意的,肖奈奈当然不会拱手相让:“姑娘,做事得讲先来后到。” “管她什么先来后到,反正这匹布我要了!” 肖奈奈不在愿意多说什么,虽然她也是女孩,但她虎惯了,翻墙头拿刀枪的事她也不是没耍过,只是干的好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肖奈奈直接用力扯过布匹,把钱袋丢给陆鲁:“大鲁,去帮我付账!” 肖奈奈说完拿着拿匹布转身就跑。 陆鲁很听肖奈奈的话,手里拿着肖奈奈的小钱袋,慢悠悠的走到柜台前付账。 布匹都被人拿走了,沈卿卿自然犯不着再跟一个傻大个对着干,跺了跺脚,觉着异常的恼火。 好不容易林汀白可以陪她过一次春灯节,她就想亲自做一个花灯,然后送给林汀白。 她当然不缺现成的,她若是想要花灯,大概长安街的人愿意排队给她送,毕竟她是沈府大小姐,是当今威猛将军的女儿,他父亲上阵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她也随她娘,生的貌美,她沈府如今风头正盛,自然有人赶着巴结她。 沈卿卿自以为,不说中原,起码长安城没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过往那些岁月,她也的确过得顺风顺水,因为她的身份,处处有人让她,根本不敢惹得她的怒气半分。 第78章 银子 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要匹布,又不是干嘛,竟然都有人跟她对着干。 她可算记住肖奈奈这号人物了。 “最好别在让我碰到你了。”沈卿卿恨恨的咬牙:“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肖奈奈先发制人抱着布匹跑了,自然也不可能把陆鲁一个人落在后头,出了店,肖奈奈就找一个不扎眼的地方待着,时时观察门口的情况,等大鲁出来了,她随时跟上。 陆鲁出来了,她看了看周围,没见着那个姑娘,肖奈奈这才敢抱着布,跟上陆鲁。 陆鲁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冲她傻笑。 肖奈奈拉着陆鲁走的快,确定走远了,肖奈奈才敢缓下步子。 她是把自己身上的所以银子都给了陆鲁,买匹布自然用不了那么贵,肖奈奈找陆鲁讨要买完布匹剩下来的银子。 陆鲁是个大憨憨:“银子……银子都给卖布的老板娘了……” 肖奈奈差点就一拳头打在陆鲁身上:“我让你去付账,你就把银子全部给了老板娘??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的钱袋里,那些银子够买多少这样的布匹,你知道吗?” 陆鲁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可,可奈奈你也没准确的告诉我,让我给多少钱啊。” “你不会问吗?”肖奈奈扶额,没了银子,她觉得心窝子异常的痛:“那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人傻,不会算账,就黑了心把那银子全部给吞了,不行,我得找那老板娘讨个说法去,正当我肖奈奈好惹的了?!” 陆鲁不会算银子,到还会看她肖奈奈的脸色,似乎也知道肖奈奈提前出来就因为也在那店里的沈卿卿:“可,可我离开的时候,那个女的,还在那铺子里,没离开。” “蠢大鲁!”肖奈奈再也忍不住,一拳头打在陆鲁的头上。 陆鲁仍旧是那副傻憨憨的模样,明明十好几的人了,脸上的表情天真懵懂的像是孩童一样,肖奈奈看着陆鲁这样,又气急又是无奈,气的牙床都在颤抖。 “罢了罢了,明日我再去讨个理论去!”肖奈奈道:“那些银子,我一定要一两不少的讨要回来!” …… “什么?!我的钱袋被别人拿走了?!” 掐着铺子来张的店,肖奈奈去了卖布的店里,结果进店刚询问,昨日那个老板娘便告知她,那些多余的银子她可没吞,昨日是陆鲁走的太急,她怎么喊都没用,后来一个姑娘家说认识她们,就把她那袋子银子给顺走了。 老板娘也没多想,她昨天也分明看见肖奈奈同那沈卿卿讲话了的。 更何况,那沈卿卿是什么身份,仗着自己的出生,柔柔弱弱也能在长安城里横着走,就连街头的混混帮看着她也低头哈腰,活活就是个狗腿子。 她这种开门做小本生意的,犯不着去巴结沈卿卿,可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招惹就是了。 “大娘,你可真是糊涂!”肖奈奈气的火冒三丈:“昨日那位姑娘,分明就是想抢我挑了好久的那匹布,我不想被她抢了去,才让大鲁代我付钱的,若真的是好友,我和那位姑娘犯得着要那么如此吗?!” 番外:赚推荐票~ 风雨飘摇,长安街上。 一夜之间,林府倒台,馄饨西施病重,所有银子拿去给馄饨西施看病,好不容易病好了,银子却是空空如也。 肖奈奈是这义庄的仵作,如今也因为贪玩好事被罢了职,林汀白父亲因勾结朋党,私吞官银被下令入诏狱,林汀白前战功累累,避免受了父亲的拖累,不过到现在,两手空空,空无一文。 肖奈奈看看林汀白,又看看林汀白,哭戚戚道:“大人,不如你去青楼卖个色,说不定会有看客打赏推荐票,要是有心悦于你的,说不定还有月票五星评论什么的。” 人穷志不穷,虽然林汀白穷了之后仍旧什么都不做,天天在家耍刀枪,白天耍刀,晚上耍她,总归一天到晚不闲下来,还是不干正事。 林汀白端坐在那里,闻言给了肖奈奈凉嗖嗖的眼神,突然嗤笑了声,很不屑。 肖奈奈又道:“要不大人你去那桥头坐坐?和那些乞丐一样,我觉着啊,不用打断胳膊打断腿之类的,就凭大人这张脸,想必那推荐票,月票五星评论之类的,也是进账如流水,到时候吃穿一辈子都不愁了。” 林汀白充耳不闻。 肖奈奈直接一个虎扑,扑到林汀白怀里张牙舞爪,脸一直蹭着林汀白胸前的衣服:“大人,我们就快活不下去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是不干些正事,这日子真的就快活不下去了!!!” 林汀白抓住肖奈奈话里的一个漏洞:“上有老下有小?” 肖奈奈没反应过来,在林汀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林汀白也很自然的揽过肖奈奈的腰。 肖奈奈抬头看林汀白,发现林汀白的下颚线异常好看,这个角度看林汀白,林汀白也依旧好看。 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不亏是她的心上人。 肖奈奈沉浸在林汀白的盛世美颜中,迟迟没回过神来。 林汀白自顾道:“上有老我倒是理解,毕竟母亲(馄饨西施:)大病初愈,是应该吃好喝好,但是………下有小是什么意思?” 肖奈奈寻思着林汀白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回味了几秒,脸爆红,语速开始结巴:“小……小就是我啊,我娘是老,我是小……所,所以大人你是主心骨,你得出门赚推荐票,不能在家吃软饭………” “到底是我会错意还是你强行解释?”林汀白似笑非笑,轻轻掐着肖奈奈脸上的细皮嫩肉:“肖奈奈啊肖奈奈,要我出去赚推荐票,也不是不行啊,总该给点动力,让我也尝尝为人父母的什么感觉…” 肖奈奈一阵后怕,挣脱的想从林汀白怀里出来。 林汀白死死按耐住肖奈奈,不让她跑掉。 “有点饿了。”林汀白看着她,眼睛火苗越烧越旺,声音不禁的沙哑,眼含秋水,是情意的荡漾。 突然,林汀白罩下来。 就算不是第一次,肖奈奈每次都还是会紧张。 肖奈奈闭上眼睛,死死抿唇。 …… 一个月后,大夫帮肖奈奈把脉,肖奈奈有喜了。 ps:熬夜写的番外,肯定不是正文了。 看完了,应该知道我求什么。 推荐票,五星评论什么的,砸死我。 月票啥的其实可以不投。 毕竟我写书又不冲榜,到底还是小扑街。 但小扑街也渴望有读者! 肖奈奈在线求票:“客官们,日子真的活不下去了,求票票!” 林汀白扶着肖奈奈的肩,第一次讨饭,他还不熟悉,只是附和肖奈奈的话:“求票……票?” 第80章 心悦之人 大娘见肖奈奈如此,疑惑道:“难道,你不知道昨天跟你抢那布匹的人是谁?” 肖奈奈只感觉气的头发丝都冒烟了,白眼都快瞟到天上去了:“我管她是谁?” “她是当今威猛将军的女儿啊!”大娘连叹道:“知道威猛将军是谁吗?前些年威猛将军以几万兵力抵挡倭寇来犯十多万兵力,不仅没败,还打了个胜仗,如今谁不知道那威猛将军在皇帝面前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听说威猛将军的女儿,和当今锦衣卫指挥使林武的儿子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人,你我都是惹不起的!” 锦衣卫指挥使林武的儿子……说的是林汀白? 肖奈奈顿顿:“你说和那姑娘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是不是林汀白?” “不知不知,那锦衣卫大人的名字,也是你我不能过问的。” “那大娘你又知不知道,昨天那姑娘,和那林武的儿子之间什么关系?” 这个大娘略知一二:“听说威猛将军的女儿心悦于那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两人好像也是青梅竹马,关系可好了诶,这长安城里的书铺子里还有他们两个人的话本呢,你要是对两人的风流趣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肖奈奈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没银子了啊,昨天那钱袋子里,是我最后的银子了……” 大娘一脸尴尬:“那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冤有头债有主,姑娘你去找那威猛将军的女儿,我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很多时候,我也力不从心啊…” 肖奈奈到也能理解,只是白白的银子没了,就算她无所谓,待她回家后她娘要是知道了,又该一顿啰里啰嗦。 回去的路上,肖奈奈脑子里又浮现出林汀白那张冰块脸。 原来林汀白喜欢的……就是那样的姑娘啊… 长得是挺好看的,整张脸圆圆的,鼻子不高没她那么有冲击力,看起来就是软萌软萌的,生气,蛮横起来也像是在撒娇,总之一点冲击力也没有。 这世间的男子,且不说身份职位高低,对待姑娘家,大多彬彬有礼,可不是谁都会像那林汀白,天生就长了张巧嘴,反正相处的那些日子,面对其他姑娘,林汀白可没多大反应,对她,倒是一开口就嘲讽个不停。 她原先还奇怪呢,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放着貌美如花的姑娘家家视若无物,不仅当作没看到,一开口还会把人给吓跑的那种的那种人? 这下她可明白了,感情这林汀白早就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了,这也难怪,青梅竹马诶,对彼此肯定是掏心窝子的喜欢,这么一来二去,眼里没了别人,这也正常。 一路上,肖奈奈唏嘘不已。 走着走着没注意,发现自己真还走到了这长安城里最大的书铺子。 讲真的,她对关于林汀白的话本,还是有点小兴趣的。 就算兜里一分钱也没有,肖奈奈在气势上也摆出一副我很有钱的姿态走进去,一进铺子,就拉着卖书的小贩闻道:“哪里有同人文的话本啊,我想看看。” 第81章 话本 小贩笑了笑:“这话本啊,大多都上不来台面,客官你要是想看啊,跟我来,放的地方比较隐秘,客官你要是自己找,可能找不到。” 小贩带着肖奈奈左拐右拐到了一个书架前,指了指最底下的那堆书:“就是这些了。” 肖奈奈随意翻了几本:“有没有关于锦衣卫的……话本啊……” 肖奈奈口里差点就把林汀白的大名给说出来了。 小贩看着她笑的贼兮兮:“有,都有,全部都在这里了,我敢保证,这长安城里的话本啊,没有会比我家的话本来的多来的广,客官你只管挑就是了!” “这样啊……” 肖奈奈开始在那一堆书里找,话本太多,一时间找不到,肖奈奈花了老长时间终于找到了关于林汀白和昨日那姑娘的同人文。 打开第一页,肖奈奈就看见周围喜庆一片,一个男人衣衫半解,露出胸前腹肌,烛火微晃,荡的那是一个叫人心神荡漾,一旁的姑娘身上穿着透纱,隐隐可见白皙的四肢。 烛火照的姑娘脸颊酡红,几缕发丝黏在额头上,似有几分情乱意迷的味道。 画上的男人看着目光望眼欲穿,整个人,就差把姑娘扑倒。 果然不亏是不入流的话本啊,开场就暴击啊! 肖奈奈笑的眼睛都没了。 话说这书上的一男一女倒也不丑,女的似还比她昨日见着的姑娘好看个几分。 就是这林汀白,是真真没画好,林汀白的眼睛又大又圆,眼角还微翘,画上的林汀白又细又长的丹凤眼,将林汀白画的局促。 这怕是没见过林汀白,才会把林汀白画的这么丑陋… 这真的就是不能有对比啊,她见过林汀白很多次,早就将林汀白的长相记得清清楚楚,画上的男人也真的不能说丑,但也真的没有林汀白好看,也着实没画出林汀白一点风采。 肖奈奈心里念叨着,不知不觉翻过一页又一页,转眼间,一本书都差不多被她看完了。 肖奈奈不喜欢看书,这算是肖奈奈看过的最长的一本书了。 看下来,肖奈奈发觉,这书的作者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林汀白啊,把林汀白描写的那叫一个浪漫,嘴里的情话源源不断,也现实生活中,和林汀白能够心平气和的说句话都算不错了,哪能从林汀白口里听到什么动听的话。 看的长了脖子有些酸涩,肖奈奈转了转脖子,这不转还好,一转就看到原先带她来的那个卖书小贩正站在她面前。 见她看向她,小贩道:“客官可是挑好书了?” 肖奈奈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还……还没…” 小贩大概是猜到她是来蹭书而不是来花钱买书的人了,大声喊:“大家都来看看,这里有个来蹭书不买书的人啊!” 肖奈奈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想跑,手里还忘记把那本话本放下来,小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这个家伙不但蹭书!还想偷书,简直没天理!大家快过来看看,帮小的我评评理啊!” 第82章 逮了个正着 肖奈奈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想跑,手里还忘记把那本话本放下来,小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这个家伙不但蹭书!还想偷书,简直没天理!大家快过来看看,帮小的我评评理啊!” 来书铺子看书的人不少,很快就乌泱泱把肖奈奈围成了一个圈。 卖书小贩气愤填膺:“我盯着这位客官看了许久了,这位客官倒好,看书看的忘乎所以,连着过去一个时辰了,她也只是只看不买,我寻思着她是不是来蹭书的,就问她挑没挑好,结果真的是来蹭书的!” “大家给评评理,我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进书卖书说实话也挣不了几个钱,要是大家都像这个客官一样,来书铺子看书不买书,那我还怎么赚钱,怎么生活啊!” 周围人闻言,目光全部齐刷刷投向肖奈奈,大多数都是指责的目光。 “是啊,看书不买书,这种行为实在是恶劣的很啊,书铺子老板挣钱也不容易啊……” “看着也是个少年郎的模样,怎么做事这么不稳当啊,一本书又值不了几个银子……” 肖奈奈此时此刻恨不得用脚趾扣出一个洞,然后钻进去,用土把自己给埋起来。 “老板,这书多少钱?”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肖奈奈听着觉得异常熟悉,一抬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竟,竟然是……林汀白??! 他怎么也会在书铺子???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每次出糗,林汀白都能一场不落的正好目睹她狼狈的样子啊?! 肖奈奈把头埋进臂弯里,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林汀白这是乐于助人,而不是因为看见出糗的人是她,又心生恶趣味来嘲讽她。 可惜正如她之前所言,所谓锦衣卫,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干多了,对人命这种东西便麻木了,更别说看到乞丐会丢几两银子,或者说见她没银子买书好心买下,锦衣卫若是干了这事,太阳说不定打西边出来。 “客官,这书不贵,只要十文钱。” 林汀白侧头看了眼阿弗,阿弗从袋里掏出银子,往小贩怀里一丢:“不用找了。” 小贩看到银子喜笑颜开:“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说罢便看向肖奈奈:“这次有这位大人帮你付了账,书既然卖出去了,那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下次如果还要来我铺子看书,记得带上银子。” 肖奈奈不敢抬头,屏住呼吸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向。 似有人迈着步子朝她缓缓靠近,最后在离她很近的位置停了下来。 肖奈奈心里大概也知道,林汀白这厮,怕是早就看见她了,开始没想着打招呼,八成是看她又在他面前出糗,想捉弄捉弄她,才替她出个头。 说什么出头,她宁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他人指点,也不想在林汀白这里次次低头。 肖奈奈深吸一口气,从臂弯里抬起头来,仰视着林汀白,讨好的笑着。 第83章 好巧 肖奈奈深吸一口气,从臂弯里抬起头来,仰视着林汀白,讨好的笑着。 “大人,真没想到又和你碰面了,真的是好巧啊……” 林汀白看了看手里的书,书皮上没写什么字,林汀白目光便又落到肖奈奈身上:“肖奈奈,一本书的银子,左右不过才十文,这你都付不起?” 肖奈奈心里忍不住的咆哮。 我买不起书还不是因为你那老相好?! 要不是你那小情人非要较劲抢我钱袋,我至于连一本书的银子都付不起吗?! “大人说的是。”肖奈奈假笑的功夫一流:“我自幼家境贫寒,没了父亲,是被我娘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给拉扯打的,我娘是卖馄饨的,我呢,谋了个仵作的差事,好不容易赚的银子也被旁人拿了去,实在是捉襟见肘啊,今日这不正巧被你给撞见了,我连十文钱都拿不出来。” 林汀白看着她觉得奇怪。 她话里好像把自己被偷银子语气说的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偷了她的银子。 林汀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可真是有够穷的。” 肖奈奈气的直磨后槽牙。 她就知道林汀白这张嘴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见她不说话,林汀白把目光放在肖奈奈看的书上:“话说你这是看的什么书?” 林汀白打开,似乎是想要看里面的内容,肖奈奈觉得大事不妙,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林汀白扑过去:“大人,不要看!” 林汀白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有些不悦肖奈奈如此大的反应,结果他还没来记得开口,一个人影就往他身上扑,他下意识的去扶住,后知后觉的眨眼,发现肖奈奈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肖奈奈心里还死死念着那本书,林汀白护住了她,自然书本也就掉在了地上,肖奈奈弯腰,连忙捡起书,在迅速与林汀白拉开距离。 怀抱里瞬间就空落落的,林汀白的双手,还是先前护着肖奈奈那样的姿势,不过林汀白反应很快,肖奈奈离开了他的怀抱,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阿弗拔刀,将林汀白护在身后。 自从他知道肖奈奈是姑娘家家之后,阿弗似就特别反感林汀白与肖奈奈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林汀白挥挥手,意识阿弗退到一边。 阿弗默了几秒,还是照做。 林汀白咳了两声:“肖奈奈,你刚才紧张什么?左右不过就是一本书,我又不会把你的书给吃了。” 肖奈奈心想其实你把这书吃了也不行,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汀白看到这书里的内容。 就算这银子是林汀白付的,肖奈奈今天也打算耍赖到底。 肖奈奈死死把书护在怀里,书皮陈旧,里面的书页也泛着沉香,左右是一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肖奈奈如获至宝一样,倒是叫林汀白心生好奇。 林汀白伸手,面无表情道:“把书给我。” 肖奈奈往后退了一步:“不给!” 林汀白气笑了:“肖奈奈,我是给你脸了是,尚且不说这书是我买的账,就算是你自己付的钱,我要,你也必须得给我。” 第84章 跑 林汀白气笑了:“肖奈奈,我是给你脸了是,尚且不说这书是我买的账,就算是你自己付的钱,我要,你也必须得给我。” 肖奈奈只把书护的更紧了些,捣蒜般的摇头:“大人,这书里没什么。” “可你的表情,分明就是再告诉我这书里一定是有什么。” 肖奈奈不说话了。 林汀白给了阿弗一个眼神,阿弗上前,靠近肖奈奈,眼神冰冷:“肖奈奈,这书,是我们大人的。” 肖奈奈不动。 阿弗:“你要是再不给我的话,我也只好采取些手段了……” 趁阿弗和林汀白注意力还不在她身上时,肖奈奈放下手里的书,直接仍在地上,然后拔腿就跑,头都不敢回的那种。 阿弗从地上捡起书,拍了拍,递给林汀白。 第一页,是幅插画。 上面画的人,不管是他还是沈卿卿,画的都不像,所以林汀白还不知道这是他和沈卿卿的话本。 翻开第一页,是个楔子。 林汀白瞟了一眼,就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第一行,几个大字十分灼人眼。 林汀白与沈卿卿的大婚之日。 林汀白心里隐隐知道了肖奈奈这看的入神的书到底是什么,又往中间翻了翻,随手这么一看就是描写他与沈卿卿云翻覆雨的文字,书里的他口里还骚话不断。 手原本是拿着书,力道逐渐加大,薄薄的一本书,在他手里变形扭曲。 肖奈奈……她可真是好样的! 他原先还瞧着肖奈奈五大三粗,竟然还会来书铺子看书,心里觉得奇怪,结果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写话本竟然还写到自己身上来了。 写就写罢,竟然还让他无意间给看到了。 “阿弗。”林汀白咬牙道:“把这书铺子里的话本一本不落,全部给我买了……” “她不是想看吗,我让她一次性看个够!” …… 肖奈奈一口气跑回家里,进家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床上一直喘着气。 她娘出去卖馄饨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 肖奈奈心里寻思着林汀白看到那话本里面内容的反应。 他那么清高,自以为是的人,看到了,别说是林汀白,要是那书里的人是她,她相比起林汀白的怒气,肯定也是丝毫不减的。 性幸好她跑得快,要不到时候,书被他林汀白看到了,人还被阿弗拦起来,那还真的就有苦说不清了。 话说……林汀白生气也不应该怪她。 那话本又不是她写的,里面那一段段,激情四射的文字,你在给她十年她也写不出来。 现在肖奈奈心里就盼望着最好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看见林汀白。 明天放春灯时,在春灯上写愿望,她的愿望就要写这个。 感觉自从遇见林汀白之后,什么气运都变差了,先是钱袋被拿走杳无音信,后又是偷看话本还被当事人抓到。 “果然,锦衣卫这种大人物,不是尔等平凡之人可招惹的,要想活命,就应该离得远远的…” 肖奈奈想着,翻了个身,抱着床上的被子,大白天的睡了过去。 第85章 嫁人 第二天,春灯节,家家户户热热闹闹。 馄饨西施起了个大早,手里拿着油纸皮糖,在街坊领居不停走街串巷,不停地唠嗑。 隔壁李婶接过馄饨西施递过来的糖,放在一边,口里还磕着瓜子:“话说肖婶啊,你家闺女今年也十好几了,还不嫁人啊,再不嫁人就没人要喽……” 馄饨西施顿时就不爽了,“不是,我家闺女嫁不嫁的出去,跟你这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关系?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下,馄饨西施走进李婶家,把刚才给的油纸皮糖拿回来:“好好的糖给你就是糟蹋了,我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李婶在后面嘟囔:“不是,说了句你至于吗?” 馄饨西施当场回头对着李婶吐了口唾沫。 被李婶这么一讲,馄饨西施没了发糖的心思,回家,把竹篮往桌上重重一摔,风风火火的踢开肖奈奈的房门,看着睡在床上还翘着二郎腿的肖奈奈,馄饨西施顿时怒火攻心:“肖奈奈!你给我起来!” 肖奈奈翻了个身,许是在梦里,她口里念叨:“这夏天还没到,哪来的蚊子在嗡嗡嗡…” “肖!奈!奈!”馄饨西施上前,一把揪住肖奈奈的耳朵,往上提:“你给我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睡!” 肖奈奈被突然来的疼痛弄的一激灵,双手捂着自己被揪着的耳朵,吃痛道:“娘,娘,疼,放开,放开……” 馄饨西施松手:“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的脸皮比那城墙还厚,怎么捏都捏不痛的那种!” 肖奈奈被馄饨西施这么一搞可算是彻底没了睡虫了,厌巴厌巴的坐在床上:“怎么了,一大早上就这么大的火气……” “你还好意思讲!”肖奈奈这么一问馄饨西施更来气了:“你知道那隔壁李婶怎么说你的吗?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万一以后没人要怎么办!” 肖奈奈揉了揉眼睛:“管那李婶说什么,要是她惹得娘不开心,那我们以后不跟她来往便是…” “我不是在气她。我是在气你!”馄饨西施恨铁不成钢:“你也不小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你就真想一辈子单着?我告诉你,人老了还是一个人日子过得很苦的,你不要像娘一样,心眼也别太高,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别耽误了…” “娘!”肖奈奈不满:“我不想嫁人!我还年轻,不想委屈了自己,就算要嫁人也得嫁喜欢的人,随便找了个陌生人嫁了,女儿我可不干!” 馄饨西施的手指恨不得在肖奈奈脑袋上戳出个洞:“你啊你,真是个的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肖奈奈冲馄饨西施傻笑:“对了娘,油纸皮糖还有没有,我等会想去大鲁那里,大鲁爱吃油纸皮糖,我想给大鲁带些过去。” “你干脆嫁给大鲁得了…”馄饨西施余火未消:“三两天往大鲁那里跑,也不怕别人看了落话柄!” “娘,我和大鲁是好哥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第86章 骑马 馄饨西施自然也清楚肖奈奈和大鲁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只是火气还在身上,啥事都拿来侃侃:“我告诉你,未出阁的女子面对男子都得避避,还没嫁人呢名声就臭了,我看谁敢娶你?” “大不了我就不嫁了呗!”肖奈奈无所谓,撒娇:“我一个人也挺好,我要一直陪我娘!” 馄饨西施叹了口气。 肖奈奈从床上起来:“不跟你说了娘,我要去找大鲁了,找完大鲁我就回来!” 馄饨西施表情惆怅,看着肖奈奈火急火燎的离开,她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虎的闺女。 说到这春灯节,还是数晚上最热热闹闹了。 春灯的样式也多,不拘一格,河里漂着的,手上提着的,门槛上挂着的,都是春灯。 春灯节就在阳春三月,这个月头农民播种,三新迎三旧,祈祷接下来的一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年年好。 和馄饨西施吃过晚饭后,肖奈奈准备出街游玩,馄饨西施表示自己已经老了,不愿意去参活年轻人的事,挥了挥手,就让肖奈奈一个人出去玩。 肖奈奈觉着一个人玩一点意思都没有,转身就去找大鲁。 …… 此时,长安街上。 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山人海,头顶上也是用丝线连串起来的红灯笼,格格分布,行行整齐,风吹来灯笼晃啊晃,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啊晃。 春灯节热闹,长安街的小贩也多,有卖糖人的,也有买纸皮灯笼的,形状各异,有兔子的,猫咪的,看上去通体泛光甚是好看。 月是天上月,人是地上人。 在林汀白印象里,所谓巡街,就是骑着马在长安城到处游巡。 林武让他微服私访,他今日便没穿他那飞鱼服,里面是雪白色的长衫,外面套着蓝色镶毛边的外袍,头用银簪插着,红灯笼的光照在他的脸庞,绯色盎然,明明灭灭皆在波光流转之中。 林汀白骑的马叫乌沙,是条毛发乌黑的好马,传闻能日行千里,就是性子倔了些。 无论这马有些怎样的传闻,到了林汀白面前都十分安分。 沈卿卿在一旁走着,马背几乎和她一样的高,她看林汀白,要仰头才能看见。 沈卿卿真没想到,春灯节这天,林汀白竟然还会骑马出来。 其实骑马出来也不是不行,毕竟林汀白骑马,她被林汀白锁在怀里,这样慢行在长街大街小巷里,也挺浪漫的。 问题就在于,林汀白这厮也闷没情趣了些,自己坐在马背上悠哉悠哉,却还要让她一个女子走在一旁。 光是这么走着,周围人纷纷,她就觉得浑身不自然。 沈卿卿停了下来,林汀白也跟着拉了拉马绳。 “汀白哥哥,我脚疼。”沈卿卿撒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林汀白一脸淡漠的把话接上:“既然脚疼的话,那我让阿弗送你回去。” 沈卿卿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是调侃下,这些痛不算什么,卿卿还能坚持。” 林汀白嗤笑了声,没说话。 沈卿卿看林汀白这样也知道,林汀白不想和她一起骑马,低下头去,沈卿卿莫名有些委屈。 第87章 抓小偷 沈卿卿看林汀白这样也知道,林汀白不想和她一起骑马,低下头去,沈卿卿莫名有些委屈。 此时,肖奈奈和陆鲁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陆鲁手里抱着很多灯,肖奈奈两手空空,手还不停晃着自己腰间的衣带,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人多的地方,自然扰乱就多。 肖奈奈走着,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有小偷!” 肖奈奈当下警惕起来,正好看见有个人手里拿着钱袋子正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肖奈奈眯了眯眼睛,准备发动攻击,猛的朝着小偷跑了过去。 谁知小偷好像看见了她,调转方向,肖奈奈扑空。 肖奈奈整个人趴在地上,顿时腰酸背痛:“大鲁……抓,抓小偷!” 陆鲁很听肖奈奈的话,手里抱着灯扑哧扑哧的跑着。肖奈奈也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一旁丢了钱袋的妇人开口:“大娘,我帮你把钱袋给追回来!” 小偷看着是个新手,边跑还边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追上,一脸慌张的模样。 肖奈奈掐准了这或许是小偷第一次作案,手法还没那么老练,便大声喊:“大家快帮忙啊!抓小偷!” 肖奈奈跑的更加卖劲,路途经过一个卖泥人的铺子,肖奈奈随手拿起一个,瞄准脑袋,往不远处的凶手一扔。 泥人成功命中了小偷的脚脖子。 一旁卖泥人的小贩哀叹:“我的泥人!” 虽然没命中脑袋,但也命中了脚脖子,肖奈奈一下子又拿了好几个泥人,边跑边扔,其中一个泥人好巧不巧,就在小偷回头看她的时候,正好命中了凶手的脸,凶手哀嚎一声,被泥糊了一脸。 肖奈奈指着小偷:“大鲁!上!” 陆鲁把手里的灯丢在了一边,一个熊扑往小偷上一压,之间隐隐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即伴随的,还有凶手一阵又一阵的叫痛声。 陆鲁本来就人高马大,又吃的好,膘肥体壮的,这么一压,可不得把人压了个好歹。 肖奈奈插着腰,哈哈大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眯成一条缝:“大鲁好样的!” “是你!”一声娇俏的娃娃音突然响了起来。 肖奈奈往声源看过去,看到的人险些就让她魂飞魄散。 一个是沈卿卿,拿她钱袋的人。 一个是坐在马背上的林汀白,偷看关于他的话本还被逮了个正着的人。 沈卿卿喜形于色,脸上的愤怒,就差没一巴掌把她拍死了。 林汀白脸上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像林汀白那么自命清高,不可一世的家伙,看到那种话本,不得被气到吐血。 肖奈奈僵硬的冲林汀白和沈卿卿笑了笑,转身就想跑:“大鲁!我们撤!” 脸庞突然卷起一阵风,肖奈奈被自己额前的碎发糊了一脸,脚下的步伐跟着停了下来,等她弄好她不安分的头发,一抬头,就看见林汀白手里拿着马绳,高高在上,睥睨着她。 林汀白头上就是红灯笼,今夜的红光,洒满了长安城大街小巷。 第88章 处罚 红色多娇媚,自古红色代表意义很多,是情人羞红了脸,是战场上飞扬的鲜血,是过年过节家家放的红鞭炮,是门门户户贴的红对联。 他这么在她面前,红色多耀眼,他却好似把天地间所有张扬明媚尽收眼底,眸中多了他,便再也容不得万物。 肖奈奈晃了晃脑袋,提醒现在不是痴迷林汀白美色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着到底该怎么保着自己的小命离开。 “肖奈奈。”林汀白想起昨天话本上的字字句句,不仅觉得愠怒:“昨日的话本,好看吗?” 林汀白一句话,弄的肖奈奈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只在她第一次看见死人尸体时才有过。 林汀白竟比那腐败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还来得吓人。 肖奈奈绞尽脑汁,硬是想不到什么话能够糊弄林汀白。 换句话来说,她根本就糊弄不了林汀白。 这林汀白,心思敏锐的很,她在他眼前,如同跳梁小丑。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林汀白俯视着肖奈奈:“昨日看你看那话本不是挺有劲的吗?要不你给我讲讲你看完那本书的心得?” 肖奈奈:“回大人,小的还没看完……” 林汀白挑眉:“照你这话的意思,我还得把那话本拿过来,让你看完?” 肖奈奈把头埋得更低:“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沈卿卿走到林汀白的一旁,双手环胸:“汀白哥哥,你认识他?” 林汀白看向沈卿卿,一脸冷漠,嘴上回着话:“这么说,你也认识她?” “认识,当然认识。”沈卿卿哼了一声:“之前他撞了一次本小姐,本小姐见他生的好看,也不愿意为难长得好看之人,就好心把他放了,谁知昨天在布铺碰到,我和他一起看中了块布,想着要她让给我,结果她趁我不注意时,跑了!” 林汀白眼皮跳了跳,趁人不被时偷偷跑掉的行为确实只有肖奈奈干的出来。 要是早些让他知道肖奈奈背着他看这样的话本,他昨天可能就大发雷霆,这事也不会拖到今天,就算现在在恼怒,也绝对不会比他当下看到那话本里面文字的怒火来的厉害。 的确也没人会像肖奈奈那么怂,遇到啥难事就想着偷偷摸摸的跑掉,还妄想着能够逃过一劫。 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该让他逮着的人,他还是得逮到。 “汀白哥哥,你刚才跟这个讨厌鬼说什么啊,什么话本啊……是书吗,卿卿也想拿来看看…” 林汀白咳了两声:“不了,那书她看了就罢了,你还是别看了。” 话里竟是袒护的意味,沈卿卿“哦”了一声,羞红的低下头。 肖奈奈埋头站在原地,双手附在身前,心想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天天好事没有,坏事倒是一大堆,接连触霉头。 现在还得看着林汀白和沈卿卿在她面前秀恩爱,她这是造了几辈子孽,才会让她今生认识林汀白这号人物。 “那表妹你想怎么处罚肖奈奈?” 第89章 生气 “那表妹你想怎么处罚肖奈奈?” 肖奈奈偷偷抬头看林汀白和沈卿卿,特别是看到沈卿卿抬头望着林汀白,那眼神深情的可以滴出水来,而林汀白,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满眼的红,配上情人的眼,怎么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生出些蜜意来。 肖奈奈一阵恶寒。 “真的我想怎么处罚都可以吗,汀白哥哥?”沈卿卿这话说的娘里娘气,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滋味。 肖奈奈有些作呕。 林汀白眉眼淡淡,说不上喜说不上怒,心里其实对沈卿卿的语气和动作都觉得有些膈应,只是这些东西他一向藏的很好。 林汀白没回话。 沈卿卿看向肖奈奈,道:“你,今天晚上,就做我的小跟班!” 肖奈奈错愕:“啊??” 沈卿卿双手叉腰:“怎么,你不答应?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谁让你抢了我的布!” 肖奈奈无语:“那布本来就是我先拿到的。” 沈卿卿:“……那你也撞了我!” 肖奈奈:“我们一码事归一码事行不行?再说了,那日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也原谅我了,我也没把你撞出个什么好歹,这事早就过去了。” 沈卿卿语塞,看了眼林汀白,又道:“可你让汀白哥哥生气了!” 肖奈奈:“……” 想起那话本,不免觉得心虚。 沈卿卿找到突破口,得意的笑了笑:“汀白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惹汀白哥哥生气了,就是惹我生气了,今天,我非要你当我的小跟班不可!” 话本的确是她看了,但那又不是她写的! 肖奈奈哭戚戚的看了眼一旁的大鲁,大鲁手里拿着灯和刚从小偷那里拿过来的钱袋。 她们说的没头没尾,布的事陆鲁还知道些,可话本的事,陆鲁根本不在场,根本没反应过来,见肖奈奈看向自己,陆鲁又搁那里傻笑。 接连着几天霉运当头,又没人能懂肖奈奈心里的痛,肖奈奈“哇”的一声叫出来,往陆鲁那里靠,抱着陆鲁一脸怆然。 “大鲁,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奈奈别哭。”陆鲁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肖奈奈的背,以示安慰:“大鲁还在这里,大鲁保护奈奈。” 陆鲁一是身材圆厚,二是骨架大,个子比林汀白还高些,在肖奈奈面前,就像个巨人一般。 肖奈奈抱着陆鲁,还挺有反差萌的,准确的来说,还是陆鲁比较可爱。 眼前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实在丰富多彩。 不禁让林汀白想起刚才,他慢悠悠的骑着马,未曾想眼前会上演一场闹剧。 闹剧的主人公,就是肖奈奈。 肖奈奈追着一个男子,神采飞扬,脸颊让的酒窝衬着肖奈奈娇俏可爱,肖奈奈还毫无察觉,拿着泥人往别人身上丢,扔中了哈哈大笑,然后在继续扔。 周围地方就这么大,没什么巷子弄口,小偷没地去,慌了阵脚就在周围乱跑,肖奈奈拿起好几个泥人往小偷身上丢,最后一个糊了小偷一脸,肖奈奈笑的差点岔气。 刚才是笑的整个人都明媚了,现在是一脸悲伤,五官都凑到了一起,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脸还不停在陆鲁胸前的衣服上蹭的蹭,整个人生动的过分。 笑的开怀,哭也坦率。 这种生气,他见得实在少。 第90章 笑你像个傻子 沈卿卿见肖奈奈哭唧唧的模样,秀眉皱起:“你是男的吗?不就是让你当我一晚上的小跟班嘛,你难过成这个样子?” 肖奈奈其实没有哭,就是心里憋屈的慌,应该倾泻出些,不然别在心里,真的怪难受的。 沈卿卿不讲还好,这么一讲,本来不想哭的肖奈奈,鼻子开始有些泛酸了。 听了沈卿卿的话,肖奈奈松开陆鲁,鼻子还一吸一吸的,模样傻愣愣的。 看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林汀白突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酥酥麻麻的,如大好的天气,碧波荡漾,不知哪里,突然掉下一根羽毛,无足轻重,落在水面上,轻轻荡起波澜,温柔又缱绻。 沈卿卿回头看林汀白,疑惑:“汀白哥哥,你笑什么?” “笑你像个傻子。”林汀白脸上淡淡笑意,难得的走神,这话似被风吹来的,缓缓悠悠,不知再对谁说。 林汀白语气宠溺,沈卿卿又以为林汀白这是对她说的,笑的开怀:“哎呀,汀白哥哥,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其实也不傻…” 林汀白回神,听了沈卿卿的话,脸上的笑意消失,垂下眼眸,又抬起眼眸,朝着肖奈奈那头看去。 肖奈奈厌巴了,有些不情愿:“成,不就做一天跟班吗,我答应你!” “垂柳。”垂柳是沈卿卿的丫鬟,“把灯给他,让他拿着。” “好的小姐。” 肖奈奈走近垂柳,接过灯,一抬眸,发现林汀白正看着她。 心里的怒火又窜起来了。 肖奈奈恶狠狠的瞪回去。 林汀白被她瞪得好笑。 “看什么看?谁允许你看汀白哥哥了?!”沈卿卿凶道:“就算你是男的,我也不准你看汀白哥哥,因为他是我的!” “卿卿。”林汀白道:“出门在外,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卿卿当然知道林汀白话里什么意思。 林汀白本就不喜欢他,他为人清冷,向来隔千里之外,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叫她卿卿,可她委实不能从他话里听到半点蜜意。 他是不喜欢她的,但她还是觉得她有机会,毕竟现在也没有哪个女的敢和林汀白靠的太近,她现在的确是唯一。 唯一一个可以在林汀白身边的女儿,且不被驱逐开。 林汀白话里的意思让她慎言,他没有挑明的讲,也是看在她是他表妹,给她面子,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知道了…”沈卿卿看了一眼肖奈奈:“你,站到我后面去,当跟班就得有当跟班的样子!” 肖奈奈乖乖的在沈卿卿后面埋头做小。 陆鲁见她那么站着,也跟着她站在沈卿卿后面,手里抱着灯,埋头做小。 丢钱袋的那个妇人走了过来。 肖奈奈从大鲁那里拿过钱袋,递给妇人。 妇人连忙感谢,肖奈奈拉过大鲁,摇头说不客气。 沈卿卿又在一旁阴阳怪气:“呦,看不出来嘛,你还会见义勇为,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会缩头缩尾的乌龟呢!” 第91章 放河灯 沈卿卿又在一旁阴阳怪气:“呦,看不出来嘛,你还会见义勇为,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会缩头缩尾的乌龟呢!” 肖奈奈毫不留情的还回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天除了会叫汀白哥哥啥也不是。” “你在说谁?” “说你呢笨蛋。” 沈卿卿气的跺脚:“你叫肖奈奈是,一个大老爷们起这么娘的名字……等会,我让你好看!” 这春灯节,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到河边,去放灯,灯慢悠悠的飘向远方,中原不管过什么节,都是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好运来。 一路上,沈卿卿到处买买买,陆鲁手里已经有了灯,实在不好再拿些什么,沈卿卿买的所有东西,最后也只是肖奈奈拿。 肖奈奈瞅着沈卿卿那两条腿,觉得沈卿卿应该走的也挺累。 他们这范围,最舒服的,应该就是林汀白了,骑着马,她看着林汀白那背影,就恨不得在马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脚,最好把林汀白人给踹下来才好。 想起林汀白那滑稽的模样,肖奈奈实在忍不住,嘴角溢出笑,笑出了声。 沈卿卿回眸瞪他:“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肖奈奈龇牙咧嘴的凶回去:“要你管!” “肖奈奈!”沈卿卿站住脚:“你知道我是谁吗?整个长安城里的人,见了我都在绕道走,你不怕真把我给惹急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吗?” 肖奈奈眯了眯眼睛:“那你可就太幼稚了。” “你在说谁幼稚?!” 肖奈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都是大人了,还拿这种小孩子的手段来威胁我,你不幼稚谁幼稚?!” “我才不幼稚!”沈卿卿气急了,拽了拽林汀白的衣角:“汀白哥哥,你看他!” “肖奈奈。”林汀白不疾不徐的开口:“把嘴给我闭上。” 肖奈奈:“……” 真是一对狗男女。 跟着沈卿卿有好一会儿,肖奈奈这跟班也当够了。 正好前面就是长安城的望河,天色也不早了,出来放河灯的人都走没影了,肖奈奈寻思着传统可不能忘,一股脑的把沈卿卿买的全部东西都往垂柳上放:“喏,你家小姐的东西。” 东西堆起来都快把垂柳人都没过了,垂柳个子本来就小,肖奈奈动作又这么突然,垂柳有些无措的看着沈卿卿。 沈卿卿道:“肖奈奈,你干什么呢!” “小爷我不伺候了!”帮着沈卿卿搬了这么久的东西,肖奈奈浑身酸痛的很:“爱谁谁,我要去放河灯了!” “大鲁,我们走!” 肖奈奈推着陆鲁一步步下石台阶,走到望河边。 人虽没了,夜色也更黑了,如泼墨一般,不过长安城的灯笼还没熄,灯笼高高挂,水面轻轻晃,摇摇曳曳,如同泛起一波波红浪。 河灯大多都是莲花状,不仔细的瞧过去,就像河面突兀的开了泛着微黄的莲花。 肖奈奈从陆鲁怀里拿出三盏河灯,一盏是她的,一盏是她娘的,还有一盏,自然就是大鲁的,全部都是肖奈奈自己做的。 第92章 愿望成真 “大鲁,许愿。” 肖奈奈笑的眉眼弯弯,看着陆鲁。 “我,我要每年都要和奈奈在一起……”陆鲁手里捧着属于他的那盏河灯,缓缓放入水里,看着那盏河灯一点点的漂远:“快点走,快点走,我的愿望,一定要实现……” 轮到肖奈奈了,她先把她娘灯放入水面,缓缓闭上眼,双手合闭着:“河神大人,我娘呢,是个卖馄饨的,胸无大志,我娘说了,她不想要什么,只要接下来生意好,馄饨都可以卖的出去就好了…” 还剩最后一盏灯,是肖奈奈自己的灯。 至于她的愿望嘛,她希望接下来,她能够运气好一点,不要像这几天一样,一直这么衰,最好接下来她再也不要看见沈卿卿和林汀白这对狗男女,省的她看着心烦… 正准备放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她手里一松,灯掉到了水里,慢慢离她们越来越远。 肖奈奈生气了,回头发现撞她的人是沈卿卿,她更加恼怒了:“沈卿卿,你脑子有病啊!” 沈卿卿反而还奇怪肖奈奈竟然敢直呼她的大名:“你竟然敢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就是叫了怎么着?!”肖奈奈看着灯越跑越远,有些气急:“你害我灯没了,你得赔我!” 沈卿卿满不在乎:“只不过是一盏灯而已,你至于吗?而且还那么丑…” 肖奈奈对待传统规矩这些东西,向来还是循规蹈矩的,虽然她这个人很多时候并不听话:“那是我的河灯,我还没有许愿呢!” “不是不是。”沈卿卿装作一脸惊奇的模样开口:“不会还有人信这些东西,说是要图个好彩头也就罢了,不会有人真的相信放个河灯能够愿望成真?!” 肖奈奈看着沈卿卿气的牙痒痒,知道要沈卿卿赔她新的一盏是不可能了,她手一伸,“那你还我钱袋!我知道,我钱袋在你那里!” “什么钱袋?”见她急了沈卿卿一脸喜悦:“我可不知道,你的钱袋在哪里…” 肖奈奈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 陆鲁见她生气了,看着沈卿卿的眼睛像是恨不得把沈卿卿暴打一顿,陆鲁想替她出气,于是上前,一个拳头竖起来:“你干嘛惹奈奈生气?给奈奈道歉!” 眼瞧着陆鲁一个拳头落下去,肖奈奈想喊停陆鲁都不可能了,沈卿卿也没想到会有人敢打她,眼前的人还是个又高又壮的家伙,这么一拳头下去肯定没好事,沈卿卿看着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所措,闭着眼睛大叫。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一下子包住了陆鲁的拳头。 陆鲁拳头本来就大,这么一只手,竟然可以将陆鲁的拳头给包住,肖奈奈自认为自己的手指已经很长了,可也不能把大鲁的拳头给包住。 顺着那只手看上去,肖奈奈看见了林汀白的脸。 林汀白借着陆鲁使的力,往旁边一推,力道大的,陆鲁整个人都被推到了一边。 “大鲁!”肖奈奈连忙上前,小脸全是担忧:“大鲁你没事?!” 第93章 受伤 陆鲁这么重,摔在地上声音都不小,怎么可能没事? 陆鲁一脸痛色,额头冷汗都出来了,陆鲁还在她面前逞强:“奈奈别担心,大鲁没事…” 陆鲁越是说没事,肖奈奈心里就越担心他。 一旁的沈卿卿显然也是被吓坏了,双眸都湿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林汀白,就要往林汀白怀里躲。 林汀白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沈卿卿落了空,沈卿卿抬眸,嘴角往上撇的厉害:“汀白哥哥……” 林汀白避嫌这么严重,两个人真实关系已经呼之欲出,只是刚才那一幕肖奈奈没看到,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陆鲁身上,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其他的。 两方中间距离没隔着多久,肖奈奈这方看着陆鲁受伤有点心疼十分担忧,另外一边,沈卿卿坐在地上,眼泪还在颗颗往下掉,林汀白站在沈卿卿的一边,看着像是在袒护,实则虚之。 见林汀白不理她,沈卿卿只好把矛头对向肖奈奈和陆鲁:“肖奈奈,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们完了,你们真的完了!” 肖奈奈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你,大鲁也不可能会受伤,虽然是大鲁先对你动的手,但也是因为你欺人太甚!” “你家那傻大个的命能跟我的命比?!”沈卿卿道:“他那么一拳头打下来,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要你全家的命都过犹不及!” 牵扯到了家,大鲁还受伤了,肖奈奈猛的站起身,指着沈卿卿,朝着林汀白这边靠近,一脸要打人的样子:“沈卿卿你再说一句?!” 林汀白一把握住肖奈奈的手腕,轻轻的往后面一推。 肖奈奈踉跄的退后几步,目光看向林汀白,眼里全是不服气。 “肖奈奈。”林汀白看着肖奈奈,他目睹了全过程,明明知道是沈卿卿的不对,却没替她出头,没出头就罢了,还一直偏袒沈卿卿:“做事,要想想后果,你朋友是个傻子,该给点教训,但是你不是。” “你说谁是傻子呢?!”肖奈奈没深想林汀白的话,被林汀白给气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大鲁是傻子?你们两个,其中一个蛮横娇纵,仗着自己地位高,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只顾自己,另外一个,看着高尚不可一世,分明也是个不讲道理只会偏袒,仗着权势压人的人!” “我肖奈奈这一辈子能碰到你们两个,算我倒霉!”肖奈奈认栽,走回陆鲁身边,问他:“大鲁,还可以站起来走路吗?” 陆鲁点头。 肖奈奈扶陆鲁起来有些吃力,小小的身板,不足以做陆鲁起来的支撑,可就算难以承受,肖奈奈还是一直在咬牙忍耐。 肖奈奈扶着陆鲁一步步的跨台阶,陆鲁的步伐很慢,肖奈奈的步伐也很慢,两个人走路的速度缓的出奇,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林汀白的视线里。 林汀白回头,看向沈卿卿。 沈卿卿道:“汀白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出头?明明是肖奈奈那个傻大个朋友先对我动手的。” 第94章 偏袒 沈卿卿道:“汀白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出头?明明是肖奈奈那个傻大个朋友先对我动手的。” 林汀白冷冷道:“刚才的事,的确是你做错了。” “可我是你表妹啊……”沈卿卿擦拭去眼角的泪:“你是我表哥,应该要替我出头的。” 林汀白有些无奈:“刚才若不是我拦着,那一拳头,就真真切切打在你身上。” 沈卿卿从地上站起来:“所以汀白哥哥你刚才是真的在偏袒我,对吗?” 说到偏袒,林汀白整个人顿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心里感慨肖奈奈到底还是个姑娘家,遇到事了,难免还是冲动。 要不是他刚才拦着了,真让陆鲁那拳头打下去,真把沈卿卿打出个好歹,不止肖奈奈,包括陆鲁全家怕是都没好果子吃。 沈卿卿的父亲沈阳一向宠女,要是让他知道自家闺女被人欺负,那还不得暴走? 更别说沈卿卿这也是个不饶人的,被欺负了,无论怎么样也得还手回去。 林汀白问:“卿卿,你知道错了吗?” 沈卿卿不明所以:“汀白哥哥,你干嘛这么说,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错不在我,我为什么要知错?” “第一,你故意撞了肖奈奈,害她河灯漂走了。” “那灯又不值几个钱,而且还是她肖奈奈自己做的,那灯的颜色不就是昨天被她抢的那布的颜色嘛,我知道的,那匹布,本来就是我的。” “可她肖奈奈没有义务要让给你。” “汀白哥哥。”沈卿卿委屈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偏袒我吗,怎么现在又在帮让人说话?” “第二,你明知自己撞了别人,还丝毫没有悔过,继续挑衅。”林汀白没理沈卿卿,目光看着远处的江面,面上的灯缓缓悠悠,其中就有肖奈奈的。 “听肖奈奈话里的意思,你还拿了她的钱袋,她要了,你还不给她。” 林汀白可算是明白了,为何昨日肖奈奈说到钱袋,像是在咬牙的模样,那感觉就像是他拿了她的钱一样。 他怎么可能稀罕她的钱袋,肖奈奈昨日那样,竟是因为沈卿卿拿了。 瞧肖奈奈昨天看他和沈卿卿的话本,怕是也误会了,以为他和沈卿卿是一处的。 林汀白不禁有些头大。 沈卿卿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掉下来。 她一向受不起批评,林汀白说她,她越是受不了。 若说之前只是因为布的事记住肖奈奈,那么眼前,她就是因为林汀白替她讲话而记恨上肖奈奈。 沈卿卿呜呜的哭着,林汀白听着,实在是心烦。 “我不是在袒护她肖奈奈,我是教你为人处世。”林汀白显得十分无奈:“你这样的性子,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我才不会吃大亏。”沈卿卿赌气般:“我有我爹,我爹是将军,我爹他会护我一辈子的!” 林汀白大概知道沈卿卿这也是个听不进劝的,便不再多言,时间不早了,林汀白开口:“我送你回去。” 沈卿卿揉了揉膝盖,面露苦涩:“汀白哥哥,我脚软了,走不动路。” 第95章 你喜欢卿卿吗? 她沈卿卿,怎么可能走不动路? 拳头帮她给拦下了,也不过就是被吓着了在地上坐了会,林汀白才不会信沈卿卿的鬼话。 林汀白耐心一点点燃烧殆尽:“自己起来走。” “汀白哥哥~~” 林汀白干脆不理会,直接往台阶上面走。 周围静悄悄,只有零星几个小贩收拾摊子准备回家,远处的长安城楼高大逶迤,再者后面是白云青山,万丈高空,星星低垂,像是块参天幕布,包罗万象。 虽说环境的确冷清了些,不包括丫鬟垂柳的话,周围差不多只剩下沈卿卿和林汀白两个人。 微风徐徐,水波不惊,角落冒出星星点点的绿,一旁放了已久的朽木都发了芽。 沈卿卿将自己的丫鬟抛在后面,走到林汀白一旁:“汀白哥哥,你喜欢卿卿吗?” 林汀白停下来,俊眸眼底藏着一起细不可查的暗芒:“你说呢。” “我觉得汀白哥哥你今天很不一样。”以往林汀白向来将她距千里之外,说话也冷言冷语,不近人情:“你今天,帮卿卿说话,袒护卿卿,卿卿今天很感动。” “今天护着你,那是因为有外人在。”林汀白莫名有些后悔,在沈卿卿眼里,他所有的理所应当似乎都变成了他对她有意。 “抛开所有来讲,你是我表妹,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在外面护着你,也是应该的。”林汀白冷声道:“你不要多想,我林汀白说不喜欢你,那便是一辈子都不喜欢你。” 和林汀白相处久了,沈卿卿觉得林汀白这个家伙就是个嘴硬的,她也听多了林汀白拒绝她的话,久而久之也就练成铜墙铁壁,也习惯了。 沈卿卿“哦”了声,垂下小脑袋。 林汀白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于肖奈奈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肖奈奈沈卿卿来气:“还能怎么办?我会让她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把我弄得这么生气,也是他一种本事,我今天跟他讲过了,做什么事都得想想后果,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林汀白早就料到沈卿卿会说这样的话,叹了口气:“卿卿,今天的事,你别计较了。” 沈卿卿气的跺脚:“汀白哥哥,你现在是在偏袒一个外人吗?我才是你应该偏袒的人!” 林汀白道:“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你一人的错。” 沈卿卿语塞。 她当然也知道。 只不过她一个人娇蛮,顺风顺水惯了,就不喜欢有个刺头跟她反着走。 要说,她现在这一辈子里,唯有碰到两个人,唯独喜欢跟她对着干。 一个是林汀白,她喜欢他,可他从不将她放在心上,要是放在旁人身上,与她喜结连理那是天大的喜事,别人巴结都巴结不来。 而她也心甘情愿,她心里也清楚林汀白是怎么样的人,林汀白和别的锦衣卫不一样,他不爱乱杀无辜,虽然有时人很冷,还喜欢怼人,偶尔会幼稚,但林汀白他很可靠,有他在身边,无疑多了层屏障。 她虽然是大小姐,身份高贵,自然见过不少肮脏。 第96章 热爱如初 他父亲也三妻四妾,她却是父亲所有子女中被宠的最厉害的那个。 因此她被保护的很好,恃宠生娇,有恃无恐,眼里少了那种肮脏,多了蛮横无理。 但她能看出林汀白独一无二,且觉得,世界上,再无第二个林汀白。 林汀白很专一,也很难动心,她觉得水滴石穿,愚公移山,林汀白会慢慢喜欢她的,会慢慢发现她对她的好的。 至于肖奈奈……完全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楞青,不知天高地厚,给点惩罚,在沈卿卿眼里看来,也是可为的。 不过既然汀白哥哥开口了,虽不情不愿的,但沈卿卿还是答应了:“行嘛行嘛,卿卿不找那个肖奈奈的麻烦,卿卿听汀白哥哥的。” 林汀白没在开口说话,偌大的长安街,沈卿卿和林汀白并肩走着,就算两个人直接还是隔着些距离,沈卿卿心里也旁生出些蜜意来:“汀白哥哥,今晚的星星好亮了,感觉离我们好近,伸手就可以摘的到似的。” 比起这种星光灿烂的日子,林汀白似乎更加喜欢那种狂风骤雨,天地被吹的黯然失色,迷迷茫茫的日子。 那种日子,更叫人血管喷张,更在显露于表面,不用去猜测这下面到底隐藏了什么,埋伏了什么。 越是安宁的日子,就越可能生出些旁枝来,安宁的日子越是不安宁,看似危险的日子也不一定就是危险的。 “我原本不喜欢长安街这红灯笼,汀白哥哥你没发觉吗?这长安城,不管过什么节,都喜欢挂红灯笼,初时见着还新鲜,可见多了,真的就觉得倒胃口。” “刚才那个肖奈奈,也是老古板,还去相信什么放河灯能够愿望成真什么之类的……那都是我七八岁相信的事,还说我幼稚,我现在对那些许愿能够成真的活动,可都是不屑一顾。” 不屑一顾吗? 到底还是经历过从喜欢到厌恶的过程。 林汀白不一样,三岁时就见过有人死在了自己面前,七窍流血,垂死挣扎,满脸狰狞的模样。 后面他在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每逢过节,他没有厌恶,他是因为真真觉得无感。 对一种事情始终保持如初和热爱,在林汀白眼里,觉得很稀罕。 仍旧没开口说话,林汀白双手附着在背后,慢悠悠的走着。 沈卿卿一直在絮絮叨叨,不觉步伐都慢了下来,林汀白不准备等她,想扼杀一个人的希望,就是不给她一点希望。 沈卿卿小步跑着跟在她后面:“汀白哥哥你怎么都不等下卿卿?”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将军府,林汀白停在台阶下,夜深了,仍旧有两个士兵拿着长矛守在门口。 林汀白:“不早了,早点睡。” 沈卿卿看着面前的府邸,有些不甘心:“要不汀白哥哥我先送你回去,我让这两士兵一个陪着我,你不用担心没了你我会出什么事。” “不了。”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身边多了一个沈卿卿,絮絮叨叨的跟苍蝇在耳边没什么两样,吵的他心烦:“你快些回去,我一个人回去便好。” 第97章 物资被劫 “汀白哥哥你这是厌恶卿卿了吗?”沈卿卿她看到了林汀白脸上的不耐烦。 林汀白不喜喜形于色,若是她看到了,那想必已经是情绪到达了一种程度。 林汀白没回话,头也没回的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长安城里这茫茫夜色之中。 …… 肖奈奈没经历过陆鲁的痛,自然不知道陆鲁受的伤有多重。 回头找大夫,陆鲁着地的地方几乎全部泛青紫,不卧床个好些天怕是好不了。 肖奈奈觉得陆鲁受这么重的伤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一天就往三头跑,一是家,而是猪肉铺,三是义庄。 好歹长安城里最近没出什么人命,因为陆鲁,肖奈奈也有些天没出门晃悠,至于长安城里,出了什么状况,有没有什么案子,肖奈奈也不清楚。 这长安城的天,晴朗了没多久,这雨,又是连绵的下个不停。 地上的石砖都长满了青苔,来往行人无论天下没下雨,身上都带着把油纸伞,春雨比往年来的汹涌,小草小花的疯长,更别说那庄稼地,绿油油的甚是好看。 这户人家戴着斗笠出门种庄稼,那家妇人在家做饭,炊烟袅袅升起,雨也茫茫,雾也茫茫,炊烟参活在里面,往里看世界,世界都跟着微微摇晃。 长安城里这边还是好的,不少地区,都因这下个不停的春雨被淹,各地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 …… 朝廷之上,皇帝一人,朝廷之下,文官百人,武官百人。 一人双手拱立:“禀皇上,微臣有要事要禀告。” 皇帝看起来兴趣缺缺:“讲。” “进来天降雨水较多,多地洪水泛滥,洪水冲坏了房租庄稼,令百姓民不聊生,多地县令上书请求加派物资,支援各地。” “朕上周不是已经命人发派物资下去了吗?” “微臣要讲的,就是这事。”户部尚书道:“发往蜀地的物资中途被劫,运输百人,现场死亡数七十多人,剩下二十多人,去向不明。” 皇帝勃然大怒:“朝廷派的物资也敢劫?!好,好样的!东厂锦衣卫可在?!” 林武从队伍中站出来:“臣在。” “朕命你派人前往蜀地,查清盗贼是谁,把物资给朕追过来,偷盗之人,问清目的之后,一个不留!” 当天早朝结束,林武回府,召来林汀白。 “朝廷发派蜀地,丢了物资,皇帝已经下令让锦衣卫追查,我要坐镇北镇抚司,我命你派三十名锦衣卫,务必把物资给追查回来。” “抓到偷盗之人,先留活口,关押回城。”林武神情严肃:“朝廷派的物资都敢盗,背景不简单,这次必定查清,不要留下余害,省的来日方长。” 林汀白低头做揖:“儿臣遵旨。” …… 义庄内。 肖奈奈嘴上叼着毛笔,眼前的木桌上放着一叠宣纸,一旁是个钱袋,里面银子数目两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被沈卿卿拿了一个钱袋,肖奈奈可真真是损失惨重。 这事不仅被馄饨西施天天拿出来说一回,还把她的小金库里的银子一下子拿走了不少,还美名其曰帮她存嫁妆。 第98章 干你屁事 这事不仅被馄饨西施甜甜拿出来说一回,还把她的小金库里的银子一下子拿走了不少,还美名其曰帮她存嫁妆。 肖奈奈看着纸上的一笔笔开销,心里愁苦满天。 孙大爷在一旁看着她:“小奈啊,你在作甚?” 肖奈奈苦闷:“孙大爷,我在算钱呢,没钱了我。” “这前几天不是刚发的俸禄吗?” 说到俸禄肖奈奈就来气。 于是乎,肖奈奈转身,对孙大爷开口:“孙大爷,我那银子被锦衣卫抢走了呜呜呜…” 锦衣卫这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孙大爷大惊失色:“你说的,可是那北镇抚司的锦衣卫?” “除了他还有谁?”肖奈奈白眼一直翻:“你知道谁抢的我钱袋吗?大爷,你知道锦衣卫指挥使林武?” 孙大爷点头。 “指挥使有个儿子叫林汀白你也知道。” 孙大爷继续点头。 “就是那个林汀白抢的我钱袋,当初差点没把我给气的半死!”肖奈奈一肚子的牢骚:“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抢我钱袋不说,我使唤来使唤去的,他就是仗着他是锦衣卫,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一直在那里打压我呢!” “还有他的相好沈卿卿!”肖奈奈气愤填膺:“狗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 肖奈奈这里说的正激动呢,一旁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肖奈奈听着那踹门“砰”的一声响,觉得十分熟悉,转头看过去时,大惊失色。 为首的是林汀白,身后乌泱泱还有好几个锦衣卫。 个个脸色近乎冰冷,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全部都是一个姿势,腰间绣春刀,一手握拳垂着,另外一只手,握着刀柄,随时都有可能抽刀大干一架。 这林汀白,不会是来报仇的…… 春灯节那天,她可因为陆鲁的事把他狠狠地给嘲讽了一顿,当天晚上,她还摔脸子离开。 林汀白清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心里害怕的慌,但是肖奈奈这次不想在林汀白面前服软。 明明就是他的老相好沈卿卿有错在先,陆鲁想着帮她出头在会动手,更何况沈卿卿她又没事,大鲁平白落了一身的伤不说,她还没找她算账呢! 刚才背着说坏话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这可把孙大爷吓得够呛,当场就跪拜了下来。 肖奈奈像根铁杵,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落在除林汀白其他的锦衣卫眼里,就是一副想要挑事的表情。 孙大爷一直拉着她的衣角,肖奈奈就是不肯服输。 当场一个锦衣卫就上身,拔刀,横刀相向,刀尖就快要刺到肖奈奈的脖子时,林汀白开口:“退下。” 锦衣卫收刀,站回原来的位置。 林汀白嗤笑道:“几天不见,胆子好像又大了不少。” 又搁这嘲讽她呢… 肖奈奈忍不住还嘴回去:“干你屁事!” 一瞬的安静。 一旁的锦衣卫,还有跪拜在地的孙大爷,面露惊讶之色。 林汀白倒是不意外,看向一旁的孙大爷:“不用跪着,起来。” 第99章 大人的事就是小的的事 林汀白倒是不意外,看向一旁的孙大爷:“不用跪着,起来。” 孙大爷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谢谢大人。” 林汀白似乎并不在意过去了些日子,肖奈奈还在气头上,目视前方,不知在对谁说:“有个案子,需要仵作前往一起去蜀地。” 这义庄,也就她和孙大爷能力好些,其他的都是刚来的,还得他们在场,不然根本不行。 孙大爷年事已高,身体又不行了。 所以……好像能够跟着林汀白去蜀地的人,只有她。 刚才那句震惊四方的话说完,肖奈奈其实就觉得后悔了。 到底他是锦衣卫,她那么讲,不就是老虎牙缝里挑肉丝吗? 不过看林汀白这样子,像是也不想跟她斤斤计较,肖奈奈也就放心了。 这并不代表她就想跟着林汀白去。 如果跟着去了,那又免不了要跟林汀白接触,且不知林汀白口里那桩案子侦破要多久,要是案子查下来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她这一个月里都得和林汀白一块相处的,那还不得要她的命? 肖奈奈不动声色的往后面退了几步,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到处瞅,是个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肖奈奈并不想滩这趟浑水。 林汀白将肖奈奈所有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感慨这肖奈奈真的是一点也不知收敛点。 孙大爷开口了:“回大人,这义庄里,稍微有点本事的,也就我和小肖了,我身子骨老了,不适宜长途奔波,其余的都是些新人,也不能胜任,不如就小肖去,她脑子聪明,虽然有时候冲动了些,但是个好仵作。” 肖奈奈看着孙大爷,表情惊恐万状。 孙大爷,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林汀白顺嘴接过孙大爷的话:“既然如此的话——” 林汀白突然把目光看向肖奈奈,“那肖奈奈你就跟着前去。” 肖奈奈:“!!!” 她是真的不想去! 肖奈奈刚想推辞,林汀白又道:“路上伙食费住宿费报销。” 肖奈奈一顿,依旧是一根筋不想去。 又想开口,林汀白再次赶在她前面道:“一天二两银子,无论有功有过,只要跟着去蜀地的人,人人有份。” 肖奈奈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没了声。 这。这。好像确实有点吸引人。 要知道,她一个人当仵作,一个月,不过就八两银子。 林汀白刚才可说了,跟着去蜀地的人,无论功过一天都有二两银子。 她要是不想跟林汀白有接触,那就避的远远的就好了,或者他们住这家,她就找另外一家客栈住着,反正伙食费住宿费报销,倒头来,一分钱都不用花。 这么下来,丢的钱又可以赚回来啦,她不但可以赚回来,这次去,她说不定还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除了要看见林汀白那张臭脸以外,这可真真是个美差啊…… 肖奈奈心里算着银子,不禁陷入自己的小世界,痴痴的笑了起来。 林汀白看着肖奈奈一脸贪财样,无语的“咳”了两声。 肖奈奈如梦初醒,笑嘻嘻道:“大人的事就是小的的事,既然大人查案需要仵作,那么小的自然是奋不顾身一马当先了,这次入蜀,说什么我也得跟着一起去!” 第100章 出发入蜀 林汀白说要动身的日子在后天。 当天晚上回去,肖奈奈就把这事跟馄饨西施讲了下。 没出她意料,这次她又要出门,而且归期未定,馄饨西施知道这很赚钱,一开口还是在骂她。 肖奈奈也知道,当娘的不容易,在她娘眼里,这生的闺女,迟早有天得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别人家的人,以后见面也就难了,现在能多陪她一天便是一天。 肖奈奈也清楚,不过肖奈奈她不想嫁人,她想一辈子都陪着她娘,想陪她一辈子。 馄饨西施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看着肖奈奈心里那叫一个揪疼。 “娘~”馄饨西施靠在馄饨西施肩膀上:“女儿这次是出去赚钱去了,如果可以的话,女儿我会尽量快些回来,如果不行,女儿我三天一封家书寄回来,女儿出门在外,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女儿到时候回来,把一半的银子都给你……不,是一大半的银子都给你,给你留做棺材本,怎么样?” 馄饨西施当下一个巴掌拍在肖奈奈的脑门上:“你很想娘快些进棺材是不是?” “没有的事。”肖奈奈脸往馄饨西施肩膀上蹭了蹭,馄饨西施身上穿的衣服是深灰的,肖奈奈刚才蹭过的地方依稀留下一些湿迹。 …… 肖奈奈既然又要出远门,就绝对不能再像上次那班,一个人去了,没告诉大鲁,大鲁可是担心了她好些天。 她娘那边同意了之后,肖奈奈当晚收拾了行囊,第二天又去找大鲁把她要出远门的事情让大鲁也知道。 过去了这么些天,大鲁养的不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肖奈奈说她要去蜀地的时候,陆鲁连忙开口说也想跟着一起去。 肖奈奈知道她身上还有伤,自然不可能答应:“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养伤,哪里都不能去。” 陆鲁还是听她话的,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肖奈奈让他不去他就不在多说什么,垂下圆圆的小脑袋。 其实这还挺反常的,以往肖奈奈说要做什么,大鲁死活非要参与,要是不让他跟着她去,陆鲁有时会闹腾。 这次倒是格外听话。 她不让他去,一是他身上伤没好,二是这次离开,案子她不知,危不危险她也不知,冒然让陆鲁前往可不行,肖奈奈可不希望大鲁因为她再次受伤。 回去在家差不多又待了一天,第二天清早,肖奈奈就背着个包袱,骑着她的小白出门。 馄饨西施一直倚在门口看她,离别的画面肖奈奈一直不喜欢,她知道她娘肯定又在在后面看着她抹眼泪,可现在肖奈奈并不想掉眼泪,不然等会林汀白又在那里冷嘲热讽。 背对着馄饨西施,肖奈奈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林汀白昨天跟她说好,早晨在城门集合。 肖奈奈到的时候,锦衣卫已经到了,个个骑着的都是马,她一个骑驴的参插在里面特别碍眼。 其中有个锦衣卫忍俊不禁:“你就不能骑匹马来吗?骑个驴你像什么样子。” 这个锦衣卫看上去貌似挺好讲话,反正跟昨天那个持刀就想捅他的锦衣卫不一样。 肖奈奈看到阿弗也在,但阿弗不是锦衣卫,今日锦衣卫都是便服出行,阿弗倒也不扎眼,骑着马和林汀白并肩坐着。 第101章 膈应 出门在外嘛,既然是要和这帮锦衣卫一起同行的,除了要和林汀白有接触外,林汀白身边这帮锦衣卫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虽然其中只有林汀白官位最大,但其余的锦衣卫,他也是大哥啊,早些抱紧大哥的腿也是应该的。 肖奈奈回道:“不瞒这位大人,小的我这匹驴,可是匹好驴,可日行千里呢!” 和肖奈奈搭话的那名锦衣卫名唤唐时,他闻言很感兴趣道:“哦,日行千里,那你的这匹驴,岂不是能跟林大人的乌沙宝马能够与之匹配?” 这怎么又把话题扯到林汀白身上去了? 肖奈奈不动声色的笑着:“可能是说说话夸张了些,我这驴,日行千里肯定有些勉强,百里还是没问题的,再者,你看它的毛发,通体雪白,没有一丝参杂,世上敢问还有那头驴能跟我这头驴一样,毛发如此雪白?” 肖奈奈就这么把话题给绕过去了。 唐时继续问:“你这驴叫什么?” 肖奈奈不假思索道:“小白。” 又是一瞬的安静。 这好不容易被她绕过去的话题,再次回到林汀白身上。 小白小白。 这分明是拿头驴的名字来膈应他呢。 林汀白嘴角嵌笑:“你再说你这驴叫什么?” 这看是要发火的节奏啊。 别说肖奈奈,就是其他锦衣卫见林汀白发火那都得退让三分,以免殃及池鱼。 肖奈奈心里慌得直打鼓,连忙改口:“不是小白,不是小白,我记错了,我这驴啊它叫小奈,对,叫小奈,瞧我这记性……” 林汀白道:“那就请肖仵作把这名字给我记清楚了,免得日后又给忘了,又取了其他名字,终归是不太好。” 肖奈奈面带微笑点头,心里上上下下又把林汀白给狠狠凌迟了一遍。 她就知道,跟着林汀白准没好事! 这还没动身去蜀地了,林汀白又在这里作威作福。 肖奈奈她到了,就可以动身了。 入蜀地,他们要是骑马,路途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到不了。 而且,这物资,听说是半路被劫,还没入蜀,只是在蜀地的影响范围内被截下,是在驿站。 听到到蜀地就要好些日子时,肖奈奈人都傻了。 本以为只有查案子需要耗费些时间,没想到去往蜀地也要这么久。 怕是又得好些天看不见她娘,看不见大鲁了。 肖奈奈不免心情惆怅。 出了长安城,到了长安城外的驿站,已经天黑。 驿站平时住人少,里面房间设备简陋。 住的还有地,吃的那就是真真少,见他们来了,也就咸菜馒头招待着,平时看管这驿站的人,吃的也就这些。 看着人也瘦,肖奈奈也料到没啥好菜,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就坐在那里啃。 一旁锦衣卫,倒是生起火来,其中的几个,还去了后面的林子,不知干嘛去了,不一会后,每个锦衣卫手里,都拎着野兔野鸡之类的。 看着他们熟练的给野兔野鸡去皮拔毛,然后放在洗净的树枝烤,肖奈奈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她可没想过,原来锦衣卫也可以这么接地气。 口里的馒头瞬间无味,如同嚼蜡。 再者………她也想吃肉啊!!! 肖奈奈看着不远处的野兔野鸡,咽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 林汀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冲她这里挥了挥手。 第102章 宰驴 肖奈奈想吃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林汀白坐在一块较为整齐的石头上,肖奈奈没石头坐,就跑到林汀白面前,蹲了下来,冲他憨憨的笑着。 “想吃?”林汀白指着正在考的兔肉鸡肉。 滋滋——肉表层已经被烤成黑棕色,泛着油光,看上去应该马上就可以吃了。 肖奈奈为了能吃肉,不断卖笑:“大人,小的饿,小的不想吃馒头了…” “这样啊……”林汀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 肖奈奈想了会:“先听好的?” 林汀白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肖奈奈顿时眼睛都亮了,瞪得铜圆。 那是她被沈卿卿拿走的钱袋! 怎么会在林汀白这里?! 难道——是林汀白帮她要回来了?? “喏。”林汀白把钱袋往肖奈奈怀里一扔,肖奈奈掂了掂,眼睛都笑没了。 “谢谢大人!”肖奈奈又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林汀白脸上难得有了笑意:“肉,不够分,你吃不了。” “啊…”肖奈奈眼巴巴的看着肉,吞了口唾沫。 几秒钟之后,又吞了口唾沫。 行,也不是一定要吃。 她的钱袋在她眼里可比这吃肉要重要的多。 林汀白又发话了:“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带你去抓。” 肖奈奈一时没反应过来:“抓——抓什么?” 林汀白似是很无奈的,再次指了指正在烤的肉,又有些忍无可忍:“你这脑子里成天装得是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得我重复一遍?你这脑子你查什么案子,干脆回家找个……” 林汀白顿了顿,带着一脸嫌弃继续说:“直接回家混吃等死好了。” 情景在现。 肖奈奈记得林汀白上次是让她随便找个有钱人家嫁了,然后混吃等死。 眼前这是更加瞧不起她了,知道她没人要,也不让她嫁人了,直接让她混吃等死。 林汀白这真是好样的,说话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狠毒,这次直接让她孤独终老。 肖奈奈心里冷笑了两声,又开始咒骂林汀白,面上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刚才那馒头太硬了,小的我吃不下去,吃了等于没吃,这不肚子还饿着嘛,小的连动脑子的力气都没了…” 林汀白直接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剑,回头看了一眼肖奈奈,意识肖奈奈跟上。 刚拿回来钱袋,还是托林汀白的福气,肖奈奈决定乖乖的听话跟上。 肖奈奈跟在林汀白后面,进了片林子,肖奈奈注意到了林汀白手里拿的不是绣春刀而是一把铁剑。 肖奈奈问:“大人,我们这是出来打野兔野鸡吗?” 林汀白难得的回了一个“嗯”字。 “那大人,你怎么换了把武器,原来那把绣春刀呢?” 眼前是个灌木从,林汀白拔剑,砍掉树叶树枝,林汀白和肖奈奈能走的路也通畅了些。 “这次出门,不便暴露身份,只能便装出行,绣春刀是锦衣卫的标志,自然不能带在身边。”林汀白道。 “那大人等会要用剑打野兔吗?”说到肉,肖奈奈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不用也行。”林汀白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我们也别打什么野兔野鸡了,这就打道回府,我看你那驴养的不错,宰了吃,味道应该也还行。” 第103章 大人,小的害怕 宰驴? 林汀白要把她最爱的小白给宰了?! 肖奈奈大惊失色,连忙道:“我看这剑身笔直,边缘锋利,是把杀鸡宰羊的好手,拿着这把剑,大人一定不虚此行,说不定不只有野鸡野兔什么之类的,野猪野羊说不定也有,因为大人一剑就可以封喉,让那些畜生根本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 林汀白知道她是在拍他马屁,但也怕这肖奈奈一下子说太多听的他烦,他道:“闭嘴!” “好嘞。”肖奈奈说完下意识捂住嘴巴,笑的眉眼弯弯。 林汀白继续往前走。 没有光源,走到哪里都是暗的。 肖奈奈知道林汀白就在她面前走着,步伐不快不慢,时不时斩草除根,她现在还没被什么给绊倒过,就是眼前太黑,她看不清林汀白的穿着,看他跟他地上的影子无二。 肖奈奈不喜欢黑暗,身处黑暗里,她没有来觉得惊恐。 肖奈奈目光死死跟着林汀白,生怕下一刻林汀白就消失在她视线里,把她迷失在这片森林里。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没动静。 他们似乎往森林更茂密走了,刚才她还依稀可以借月光看到林汀白的背影,这下真的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林汀白让她闭嘴了,可她现在心慌的害怕,下意识的开口:“大人,你在哪里,小的看不到你了……” “大人,你是不是把小的给落下了,小的怕黑,小的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大人……” 周围安静的出奇,时不时还可以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应该是这森林里的动物发出来的声音。 她见识少,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在叫,只是觉得在现在的环境里,突兀阴森,实在是有些吓人。 肖奈奈一点一点的挪着,就怕林汀白还在周围,只是她看不到而已,要是她真的冒冒失失的跑走了,林汀白找不到她了,她真的迷路在森林里面就完蛋了。 “大人。” “大人,你还在吗。” “大人,小的……小的害怕。” “你在乱叫什么?”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肖奈奈吓了一大跳。 肖奈奈下意识的转身,想往回跑,意料之外的撞进一个怀抱里。 她之前有和林汀白靠的很近,她闻到过林汀白身上好闻的味道。 从未有一种味道,能够让她如此安心。 陷进去的那一刻,肖奈奈大概就知道,面前的人是林汀白了,她是真的被吓坏了,说话语气都带着一丝哭腔:“大人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把小的一个人落在这里,小的就快被吓死了……” 肖奈奈双手抱着林汀白的腰,她话刚讲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林汀白的后背一僵。 肖奈奈心里咯噔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连忙松开手,垂头道歉:“对不起大人,小的,小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小的,刚才是真的被吓坏了……” 黑暗中迟迟不传来林汀白的声音。 但她知道,林汀白仍然站在她面前。 她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就听到林汀白的声音:“肖奈奈,你没长眼睛?人慌了就喜欢往别人怀里躲?” 林汀白说话的语气仍然像往常一样,难听又臭。 肖奈奈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因为恐惧而不断加快的心跳,正在一点点放慢速度。 第104章 拍马屁 肖奈奈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因为恐惧而不断加快的心跳,正在一点点放慢速度。 “大人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我都看不到你人。” 林汀白被她气到了,开口就是堵她:“我去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汇报?” 肖奈奈被堵的哑口无言,转念一想也是。 哪怕林汀白把她一个人遗弃在森林里,面对她的身份,她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她就是刚才真的被吓坏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林汀白深呼吸了几次,吐出口浊气:“刚才看到一只野兔,就去追了。” 肖奈奈有些惊讶,林汀白——这是在解释自己刚才去做了什么? “那大人你抓到了吗?” 林汀白手里赫然多了一只灰兔,看着是被死掉了,被林汀白拎着愣是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大人这剑法果然厉害,不亏是锦衣卫。” 林汀白十分不爽:“你是不是瞧着谁都会不断拍马屁?你长着这嘴,不是为了说话,就是为了拍马屁而来的?” 肖奈奈一脸讨好的表情僵在脸上,几秒钟之后,她眨了眨眼,有些木讷。 这林汀白是吃了火药,说话跟开炮一样,一声比一声难听,一句比一句来的厉害? 怎么,她赶着夸他,他还不忘嘲讽她? 看着他手里的野兔,肖奈奈决定不计较,继续哈腰:“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小的这张嘴啊,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拍马屁的功夫,那绝对是一流的,就我从小贪玩到大,面对我娘,没有什么是一张嘴解决不了的事……” “闭嘴!” 肖奈奈识趣的把嘴巴闭上。 林汀白套上剑鞘,把剑的一端递给肖奈奈。 肖奈奈一脸不明所以:“大,大人?” “你不是看不清,怕迷路吗?”林汀白解释道:“既然出来随我一起来执行任务了,我就不可能弃下属不顾,你出了事我是得担着的,你最好把自己给看好了。” 虽然林汀白嘴上没什么好话,但行为动作永远让她觉得无比安心,肖奈奈不由得心底一暖,双手抓起剑鞘,剑身冰冷,她还是觉得暖洋洋的:“谢谢大人!” “大人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一只野兔吃的饱?” “也,也是……” 不知道他林汀白吃不吃的饱,反正她肯定是吃不饱的。 肖奈奈下意识开口:“那大人你多打几只,多多益善嘛,吃的这种东西,来的再快也不嫌多!” 林汀白没说话,没开口呛她确实万幸。 边走边打,看到猎物了,林汀白直接拔剑出鞘,肖奈奈往往是双手握着剑鞘,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一抬头就看见林汀白又抓了只野鸡野兔什么之类的。 肖奈奈没有火把,看不清林汀白拿着野鸡站在自己面前,是何表情。 不过脑海里似也可以浮现出那种我在嘚瑟,但是我并不想说出口的样子。 这可真够林汀白的。 肖奈奈心里想,乖乖的接过林汀白递过来的野鸡野兔,口里还不忘恭维一声:“大人真棒,大人最厉害了。” 抓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准备回去。 林汀白抓的可不少,肖奈奈脑海里已经浮现她等会吃肉时那满口满口的留香,咬下去,肥瘦相间,怎么想怎么美啊…… 第105章 就喜欢往别人怀里钻? 肖奈奈满脑子都是肉,无心在讲话,周围静悄悄的,林汀白破天荒的开口:“肖奈奈,你是不是见了男人,就喜欢往别人怀里钻?” 肖奈奈惊了。 林汀白——这是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细数下来,她好像是往林汀白怀里钻进了几次,但是,她真的不是林汀白口里说的那样的人啊! “大人你这对我误解可就大人,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哦?”林汀白微微侧头:“那你是怎样的人?” “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往男人怀里钻的人!” “你不是?”林汀白停下来,回想:“第一次,是在阁楼里,黑灯瞎火的,你明知我就在附近,还到处乱跑,然后一个不小心撞进了我怀里,就说你不是故意的,可你在我怀里也没急着离开,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天都装了些什么。” 那次啊,她就是那次记清林汀白身上的味道的——肖奈奈想着,不觉得害臊。 她那次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嘛,太黑了,凶手还在附近,她确实怕黑也怕凶手嘛,林汀白是谁,锦衣卫诶,又数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困难来临,先找靠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第二次,是书铺子里。”林汀白想到了那话本,没由来的一阵怒火。 肖奈奈也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手上一松,刚才还被她握着的剑鞘直接敲在她的脑壳上。 林汀白这又是在对她发火呢。 她理亏,她认,她认。 想起那话本,那次林汀白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肖奈奈觉得那次也很正常啊…… 她要不是扑过去去抢,早林汀白翻开看直接拿到,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离开,要是当场被逮到了个正着,林汀白把她大卸八块都极有可能。 “还有一次,就在刚才。”林汀白没好气的开口:“你是不是缺男人啊,上次河灯,我看你也抱着你那傻大个朋友,死死不撒手。” “不许你说大鲁!” “你还急眼了?”林汀白肩膀一抖,嗤笑了声:“被一个看着不知是男是女的人投怀送抱三次,被占了便宜三次,我这个做大人都不记你过了,你个小小仵作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找死。” 肖奈奈不说话了。 她,她又不是故意的。 “说我可以,但是不要说大鲁。”肖奈奈因为理亏,语气都落了不少:“大鲁很好的,虽然人傻了点,但是重情重义,关键时刻会为我挺身,你说我可以,但是你不要说大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丈夫呢。” 肖奈奈开口辩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大鲁虽然是从小玩到大,但跟你和沈卿卿可不一样,我们是特别好的哥们!” 刚说完话,肖奈奈就又察觉自己,自己又双叒叕在林汀白面前说错了话。 林汀白倒也没说话,一个劲的往前走,看上去好像是想快点离开,不想和她待在一块。 她又不是故意要说他的沈卿卿的。 犯得着生气吗? 肖奈奈心里还在嘀咕,下一秒,她就看到她和林汀白从林子里面走了出来。 眼前是篝火,周围还是那帮锦衣卫。 就是驿站的旁边,多了一架马车。 肖奈奈还在想着谁来了,下一秒就看见有人掀起垂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06章 倒贴 来的人,竟然是沈卿卿。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肖奈奈看着沈卿卿出神,就看见林汀白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把自己剑鞘从肖奈奈手心抽出。 剑鞘表面是雕刻着花纹的,拿着本来就硌手,林汀白抽的又这么突然,手心一阵疼,肖奈奈回过神来,就看见林汀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她伸出一只手。 肖奈奈暂且还顾不上手里的疼痛,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汀白这是什么意思,乖乖的把手里的野鸡野兔递了过去。 林汀白接过,直接转身 沈卿卿见他走近了,也就笑脸相迎。 谁知林汀白根本没打算理她沈卿卿,直径走到他先前坐着的那块平滑岩石,随手把野鸡野兔丢在一边,皱着眉看着,似乎在想从何下手。 他这么坐在那里,篝火的光照着他的轮廓忽明忽灭,双眸里好像有个银河,浓密的睫毛微垂着。在他脸上留下阴影,他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淡漠的表情说不出任何情绪,却也已经完胜了所有。 肖奈奈手附上自己的双眼,眨了眨眼,睫毛想把小扇子,在她掌心有下没下的扇动着。 还算浓密,就是短了些。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周围锦衣卫见了沈卿卿,无一不拱手做揖。 沈卿卿很受用的点头,和林汀白在同一块石头坐下,林汀白却突然抬起头,朝她看过来,对她挥了挥手。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手指指着自己:“……我?” 林汀白点头。 不是,他们两个坐一块叫她干什么? 难不成,要她在一旁看着他俩甜蜜恩爱,这样比较有成就感? 林汀白这是什么癖好?! 肖奈奈还是走过去,却不敢靠的太近:“大人你有什么事?” 林汀白指了指地上的野禽:“你拿去,把这些处理下。” 他指的是野鸡野兔。 这肖奈奈就很乐意干了,毕竟都是要吃的,万一没处理干净,不好吃,她吃的也不开心不是? 肖奈奈憨笑了一声,笑呵呵的拿起来:“是!大人!” “肖奈奈。”沈卿卿看到她在这里表情十分不爽:“你怎么在这里?!” 肖奈奈脸上笑容消失:“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汀白哥哥。”沈卿卿眉头皱起,咬着唇瓣:“是你让他跟着来的?不是,你怎么能让他跟着来!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他的!” 林汀白盯着火,眼里明明灭灭:“是她自己要跟着来的,我管不住她。” 肖奈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这话说的——当初要不是他说来的人都有二两银子,包吃包住还不用给钱,她才不会来的呢! “大人这话你说的……” 林汀白抬起头看她:“我说的不对?” 不是不对,是很不对! 肖奈奈用力的点点头。 林汀白又道:“那当初是谁说‘大人的事就是小的的事’?正好我记忆不错,我要不把你当日的话都给复述一遍?” 换一种角度想,肖奈奈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开始也确实想着打死不去的,要不是林汀白提出去了有银子,她也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可她没说出来,她没说出来,谁知道她原本是打死都不去的? 这下别人还说她倒贴。 这下是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第107章 是被野猪吃了吗? 这下她不想认也难了。 肖奈奈感觉头都大了,咽了口气,挑着眉,一脸膈应的应了一声,沈卿卿立刻朝她大喊大叫:“肖奈奈你名字取得像个姑娘家家的就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这么不要脸啊!” 肖奈奈现在一肚子气,根本就不想离沈卿卿这个泼妇,领着野禽转身而走。 还好吃的还在。 等会还有肉吃。 肖奈奈这才心情转好了些。 附近一条河,肖奈奈拿着一盏油灯,快速的走到河边,找了个好位置,肖奈奈开始处理野兔野鸡。 都是刚死没多久的,血都开始温热的,肖奈奈边哼着小曲边处理着,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通通处理个干净,拿着走回林汀白旁边。 沈卿卿还待在原来的位置,见她来了带来了一身的血腥味,沈卿卿捂住口鼻:“你能不能离远点,臭死了!” 肖奈奈嗅了嗅身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害,这不刚处理好这些野禽嘛,身上多了些腥味正常,你闻惯了便好。” 沈卿卿不可置信:“你还让我闻习惯,你不会洗澡啊…” “会啊——”肖奈奈道:“可周围的环境,我没地洗啊。” “前面不就有条小河吗,你去哪里洗下不就得了。” 肖奈奈心里咯噔一声。 沈卿卿以为他这是放不开:“你一个大老爷们不会连下河洗澡都不敢,不是,这有什么啊,又没有人稀罕的看你…” 肖奈奈知道自己是女的,只不过扮作男人相,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话来。 林汀白拿起一根树枝,掰断,漫不经心的往火里丢:“这天还没到热的时候,前几天还下着雨,这荒郊野外的没有热水,硬生生下河洗澡怕是会着了风寒。” “自己得了风寒没事,切勿让别人染上,都得了病,这案子,怕也不好查。” 沈卿卿想了想,点头:“也是,那你离我远点,别熏到我。” 肖奈奈看了林汀白几眼,心里不免觉得感激。 这算是替她解围了。 “大人,都处理好了。” 林汀白嗯了一声,从一旁拿出已经洗净了的树枝,肖奈奈事先已经破好了一个口子,直接往里面插便是。 肖奈奈从腰间取出盐,递给林汀白。 林汀白抬眸看了她一眼,遂而无奈的摇摇头。 “以备不时之需嘛!”肖奈奈开口解释道。 “汀白哥哥,您们吃这个,吃的下去吗?”沈卿卿道:“我来的时候,让下面的帮我准备了好多糕点,自己也做了些,甜的咸的都有,可好吃了,你想不想吃?” 不等林汀白回复,沈卿卿对着垂柳挥了挥手:“垂柳,帮我把我马车上的糕点拿下来些,我要拿给汀白哥哥吃!” 垂柳抱着两盒糕点朝她们走来,沈卿卿接过打开,里面的糕点各色的都有,形状也不一样,都特好看。 沈卿卿平时也吃糕点,不是方的就是圆的,这花状的,树叶状的糕点,她还真的没见过。 肖奈奈盯着看了会,沈卿卿不满道:“看什么看?没你的份!” 肖奈奈没理沈卿卿,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糕点盒道:“诶。那,那不是我上次吃的吗?感情是你的啊……” 林汀白手上的动作一顿。 沈卿卿反应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汀白哥哥,你不是说上次的糕点,是被野猪吃的吗?” 第108章 你在教我做事? 沈卿卿反应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汀白哥哥,你不是说上次的糕点,是被野猪吃的吗?” 林汀白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事情发展到这里,肖奈奈大概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上次那糕点是沈卿卿给林汀白准备的啊… 只可惜叫她吃了。 林汀白那厮,竟然还说那些糕点都是喂了猪? 现在就让林汀白尴尬去,谁叫他变相的骂她。 沈卿卿见林汀白迟迟不开口说话,心里委屈,特别是发现林汀白继续用树枝挑着碳火,明明没在出神也不回她,沈卿卿直接哭了出来。 肖奈奈惊了。 林汀白停下手上的动作,瞟了一眼沈卿卿:“不许哭。” 沈卿卿哭的更凶了。 林汀白脸色不是很好,看得出来,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哭,鸦羽般的睫毛上下摆动,泼墨般的眸子看着沈卿卿,有些许无奈。 肖奈奈眨了眨眼。 这小两口,是闹矛盾了? 沈卿卿都哭了,林汀白也不哄一句。 小两口闹矛盾,她站在这里,怕是不太好。 肖奈奈低头,步子往后磨蹭,尽量让自己离开的的悄无声息,不被人察觉。 林汀白发现肖奈奈的举动,冷眸往她身上一扫,肖奈奈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肖奈奈。”林汀白薄唇轻启:“你往哪跑呢。” 沈卿卿看着林汀白,她都哭了,他开口第一句话还是对着一旁的肖奈奈讲的,沈卿卿心里又烦又苦闷,哭的又比先前大。 肖奈奈笑的勉强:“大人,没事的话,要不小的先撤?” “不吃了?” 肖奈奈看了眼正在烤的肉,吞了口唾沫,心里挣扎个不停,最后还是被肚子的馋虫勾了去:“吃,小的吃。” “你不吃也不准走。”林汀白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吃也在这里站着,不吃也在这里站着。” 肖奈奈只好站在原地,目光时不时落在林汀白和沈卿卿的脸上。 沈卿卿还在哭着,林汀白却无动于衷,一直看着正在烤的肉,也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真的不想理沈卿卿。 不是,这林汀白几个意思啊?自己的相好放在一边置之不理,刚才还跟她讲话来着,这不是公开打沈卿卿的脸吗? 沈卿卿哭的厉害,周围锦衣卫都没几个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连说话都要将头凑到耳边说,生怕雪上加霜,这位大小姐发起火来,殃及池鱼就完蛋了。 林汀白这个闷葫芦! 沈卿卿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不表示一下? 沈卿卿这脾气也犯倔,林汀白不开口说话,她就继续哭,嗓子都哭哑了,她还哭。 风凉凉,他们算是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附近有河,周围是森林,风这么一吹,树叶晃动,沙沙作响,月光照下来,树影斑驳,配着沈卿卿这毫不淑女的哭声,肖奈奈莫名多了丝恐惧。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肖奈奈开口道:“大人……你看,沈卿卿她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你不安慰两句?” 林汀白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你在教我做事?” 肖奈奈一脸惊恐,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的可不敢,小的哪敢教大人做事啊,给小的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小的也不敢。” 一句话的功夫硬是被肖奈奈扯出这么多,林汀白冷笑了一声:“再多说一句,今晚你别想吃肉了。” 第109章 万年冰山 没人讲话了。 除了沈卿卿仍在哇哇大哭。 火舌舔舐着林汀白手中树枝的一端,已被烧的通红,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火烧的太烈,砸砸作响,林汀白靠的离火堆很近,火星溅到了手背,他也毫无感觉。 身处火堆让,火烧的热烈,张扬热烈,一片树叶掉落,从边缘亮起,一点点的烧尽,直至变成吉光片羽,消失在熊熊大火中。 火这么灼热,林汀白却自成一派,那火光,似乎从头到尾都灼热不了他,温暖不了他,他真仿佛身上那万年冰山,雪没日没夜的飘着,一点点的积高,从外到内,一点点的凉透,一点点的心冷。 火越烧越高,都快灼烧到了林汀白的手心,肖奈奈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抓住林汀白的手,往上提。 林汀白出神,自身却又有屏障,疼痛惊醒不了他,肖奈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叫她从他眼底看到惊讶。 肖奈奈握住又猛的松开,难得脸红:“大人,你在不动,手就被烧到了。” 林汀白皱着眉头,后知后觉掌心泛着烧疼。 肖奈奈握了林汀白的手,感觉到他手背的凉意,手心确实暖的,她曾陷入过林汀白的怀抱,贴着他,或疯或醉,或恐惧或激动,却全不及这一刻灼人。 肖奈奈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林汀白,好不容易往林汀白那里看了一眼,却发现林汀白正看着她,那眼神不空洞,有神的要将她牢牢吸进去。 她望着痴痴,林汀白竟也没将目光移开。 沈卿卿见状边哭边道:“肖奈奈!谁允许你抓我汀白哥哥的手了?!” 把目光移了过去,许久不开口的林汀白此时终于开口说话:“沈卿卿,你闹够了没有。” 语气不疾不徐,意料之外自带一种威慑力,沈卿卿止住了哭泣声,有下没下的哽咽着。 虽然林汀白看着面无表情,但沈卿卿可以察觉的到,他的汀白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他虽然不喜欢她,可他一直包容着她,不冷不淡,却比甜言蜜语来的心安。 她以前没在他面前哭过。 沈卿卿擦掉眼泪:“汀白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卿卿哭?卿卿哭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林汀白没说话,几秒钟之后,叹了口气,“明一早你就回去,任务艰巨,危险性未定,你待在这里,不妥当。” 沈卿卿指着肖奈奈道:“要我离开也行,她也必须离开,我不喜欢他待在汀白哥哥。” 林汀白道:“她是仵作,任务需要她,你是什么,你留着只会添乱。” 沈卿卿拼了命的摇头,两眼红红鼻头红红,落在肖奈奈眼里,其实还挺可爱的。 面对林汀白,沈卿卿便卸下一身的骄傲和蛮横,只有一次次的委曲求全和卑微。 “我不会添乱的,卿卿会努力做到很乖,汀白哥哥这次让卿卿跟在你身边好不好,卿卿也想在你身边陪你……” 林汀白道:“随你,待在这里,你自管好自己,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能去。” 沈卿卿连忙答应下来。 肉烤好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林汀白道:“可以吃了。” 气氛有所缓和,肖奈奈心里松了口气,没脸没皮的凑过去,想要吃肉。 第110章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商量? 林汀白挑眉:“想要吃肉??” 肖奈奈眼巴巴的看着,脸上从不忘带傻笑,见林汀白看着她,肖奈奈点头。 林汀白在野鸡上撒了些盐,撕下一只鸡腿,递到肖奈奈面前,肖奈奈想接过林汀白却又拿来,似笑非笑:“想吃?说点好听的。” 肖奈奈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子,笑眯眯的开口:“看,大人的剑,出鞘如有神助,看,大人的身姿,宛如天仙下凡,看,大人的气魄,排山倒海,,不用开口说任何,只需一个眼神,便可以把人吓退到千里之外,所谓不攻自破……” 林汀白不愿听了,将鸡腿递给肖奈奈,肖奈奈接过,自然也就闭上了嘴巴。 沈卿卿在一旁有下没下的吸着鼻子,看着肖奈奈和林汀白相处的这么自然,尽管在他认知里,肖奈奈是个男人,可她没由来还是妒忌。 汀白哥哥主动勾搭他肖奈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原因只能是和汀白哥哥之前说的那般,肖奈奈死皮赖脸硬要缠着汀白哥哥的。 不过说实在的,锦衣卫这么了不起的人,若是真的可以勾搭的上,怕是人人都会尝试,可能跟锦衣卫走得近,也是种本事。 肖奈奈究竟做了什么——可以让汀白哥哥这么冷的人,也愿意和他相处? 感觉她陪着汀白哥哥这么十几年,白活了都。 汀白哥哥的人,自然也是她的人—— 驿站房间有数,那么多锦衣卫都得挤一间房间住,这次林汀白都一般,和阿弗还有唐时挤一间屋子,驿站的床不大,听说阿弗和唐时都是打地铺,林汀白一个睡在床上面。 肖奈奈其实是个女人,本来还怕没地方睡。 原先房间安排的差不多,她也得和其他人挤在一块,不过沈卿卿来了立马不一样,碍于身份,也碍于性别,沈卿卿一个人住一间房,丫鬟垂柳睡马车里,沈卿卿还把仅剩不多的棉被和被套枕头分了去。 没了房间住,只能睡在外面的走廊上。 风挺大,吹走了燥意,就是蚊子有点多。 也正常,虽然没到夏天,周围全是森林,虫蚁多也实属正常。 十指握着,当作枕头靠在墙上,肖奈奈一个人睡不着,还挺悠闲,边抖腿嘴里哼着小曲。 走廊是木头做的,底下是空心的,走路会有声音,肖奈奈被突然响起来的脚步声吓了一大跳,一转头,就看见了沈卿卿。 要是旁人,她只会觉得意外。 看到来的人是沈卿卿,她表示自己收到了惊吓。 沈卿卿怕他叫出来吓到别人,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叫,我有事和你商量。” 肖奈奈咽了口唾沫,心里突然还挺好奇,这高高在上沈大小姐,能有啥事要和他说。 肖奈奈点头,沈卿卿才把堵在她嘴上的手给收了回去。 沈卿卿嫌弃地上脏,自然不愿意跟她一样就地而坐,就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 这样的感觉让肖奈奈不太舒服,肖奈奈站起来,她略比沈卿卿高些:“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商量?” 沈卿卿看了看周围,确信没人,才凑近开口:“你跟汀白哥哥关系怎么样?” 肖奈奈心里一惊。 沈卿卿不会误以为她和林汀白之间有什么? 她也算想明白了,今天林汀白主动跟她说话,就是在生沈卿卿的气呢,拿她开刀,来堵沈卿卿。 第111章 一百年也不为过 她也算想明白了,今天林汀白主动跟她说话,就是在生沈卿卿的气呢,拿她开刀,来堵沈卿卿。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林汀白耍的团团转。 本来还庆幸沈卿卿竟然没找她麻烦。 只是该躲不掉的怎么都躲不掉。 肖奈奈刚想开口解释,沈卿卿一拳头垂在她xiong口上:“你支支吾吾什么呢,我这不是看你和我汀白哥哥貌似关系不错,想问下你怎么做到的,你和汀白哥哥,认识也没有很久…” 肖奈奈低头,被沈卿卿锤了那么一下,到还真没什么事,就是她心里觉得奇奇怪怪。 她和她都是女生。 沈卿卿刚才那么干——怕是不太妥当? 沈卿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那拳头锤的软绵绵的,奇怪道:“诶,刚才手感不对啊——怎么软软的……?” 你这不废话,我也是女生啊…… 虽然穿的束xiong,看不出来,但一拳头打下来,也总会有点感觉的?! 肖奈奈心里兵荒马乱,连忙开口:“我胖,就是不太明显,有的人肉长在肚子上,有的人肉长在大腿上,我的肉嘛……你懂的。” 这话,怎么解释完还是不太对头? 好像也没见哪个男的,肉哪里不长,就长……xiong上? 肖奈奈一阵恶寒。 沈卿卿心里觉得纳闷。 寻思这肖奈奈看的也不胖啊,挺瘦小的一个男的,眉眼清秀的她看着都有些羡慕,不过她常常安慰自己,肖奈奈是个男的不是女的。 肖奈奈样子看着也像个没发育的少年,喉结都没有,声音也挺细,但听着不像女孩的声音。 听说男生发育起来,声音如同口里含土,沙哑的像公鸭叫。 肖奈奈这声音听着也符合常理。 就是,这长肉的位置,也太奇怪了,她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男的长胖肉长在xiong前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沈卿卿心里着急的是林汀白的事,目前也想不了那么多,草草翻篇过去:“不管了,算你厉害,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能和汀白哥哥靠的那么近的?” 驿站旁有盏灯火,没日没夜的亮着,算是个信号,毕竟大森林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借着光,肖奈奈看沈卿卿表情从奇怪纳闷到无所谓,似乎沈卿卿有更重要的事问她。 似乎也的确有。 肖奈奈心里寻思着,原来沈卿卿把她当男的了,她心里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一时之间都忘了出门在外,为了行动方便,她把自己扮作了男生。 说她跟林汀白走得近,那就真真过了。 肖奈奈道:“什么走的近走不近的,根本没那么的事,他是大人,我是仵作,我哪敢跟她走得近啊,我还要不要我脑袋了?” 肖奈奈说的委实是心里话,沈卿卿却不太相信:“我又不要你干嘛,只是让你告诉我你和汀白哥哥怎么相处的,这都不行?” 现在沈卿卿有求于肖奈奈,说话语气都没那么嚣张跋扈。 真是为爱甘愿放下所有啊… 肖奈奈觉得自己就没这么高尚的情操。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感觉也不像小两口啊,倒像沈卿卿追的林汀白,林汀白不愿搭理她。 还是说,林汀白就是这么和自己相好相处的? 要她讲,这说要林汀白单身一百年也不为过啊…… 第112章 交易 暂且不说林汀白怎么对她相好的,沈卿卿这问的问题,也挺让她伤脑筋的。 要她怎么说,她和林汀白的关系,不是她沈卿卿眼里看到的那样啊…… 明明就是水火不容,说的真的跟有什么样的。 要她怎么说?说要跟林汀白相处的好,就天天跟林汀白顶嘴,天天跟他对着干,再出其不意来句“干你屁事”,让林汀白难堪吗? 这哪是接近啊,明明就是找死啊…… 肖奈奈十分无奈:“沈大小姐,我跟林汀……林大人的关系,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关系可差了,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么好,他今天那么对我,完全就是为了呛你。” 一个人对林汀白心里明镜似的,一个人还云里雾里,根本不知晓,两个人说的话真的凑不到一块去。 沈卿卿没太在意肖奈奈的话,到底沈卿卿觉得林汀白那样的人,干啥的干脆,哪会拐弯抹角的来呛她,拒绝她的话,他可没少当面说出来。 她以为肖奈奈还是想藏着掖着的,最后直接利诱:“你帮帮我,帮我我给你银子怎么样?” 听到银子肖奈奈来劲了:“你想让我怎么帮?” “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肖奈奈就差下跪了:“大小姐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接近林大人的法子啊,你要是和林大人闹了矛盾,你们面对面解决不就好了,真的没必要把我夹在中间,我很被动的…” “要是能这么干我早就做了啊……”沈卿卿还挺委屈的:“你不告诉我也行,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就是多让我跟汀白哥哥接触下,汀白哥哥生气了,怕是接下来都不想理我了——你要是成功的帮了我一次,我就给你五十两银子,之后只要你每帮我一次,你都有五十两,行不行?” 肖奈奈眼睛一亮,这妥妥是个美差啊… 一次就五十两,抵上她在这里跟着林汀白奔波差不多一个月的了… 只是,她这么干,真的行吗? 要是林汀白发觉了那怎么办? 她是出来赚钱的,可不是出来丢命的。 肖奈奈犹豫了好一会,道:“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不能跟林大人讲,你也是知道的,我和林大人是上下属的关系,林大人很阴晴不定的,就怕他知道的,拿走撒气可就不好了。” 沈卿卿向她保证:“我不会把这事告诉汀白哥哥的。” 肖奈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被银子晃了心智,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天气不错,肖奈奈睡了一晚上的木板,整个人都是酸疼酸疼的,且不说皮肤还被咬了大大小小的包,挠心挠肺的。 脸上的包她可不好抓,把黄粉抓下来,那就完蛋了,趁没人的时候,肖奈奈会找个角落扑粉,怕露馅。 肖奈奈坐在地上,伸个懒腰,离她几米距离的房门被打开,林汀白走了出来。 肖奈奈狗腿子的道:“大人早上好啊…” 林汀白感觉心情不错,竟然回应了肖奈奈,微微颔首。 这让肖奈奈又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沈卿卿睡得挺晚,大伙都醒来了,沈卿卿还在房间里呜呜大睡。 林汀白等了一会,干脆直接派了个人去叫沈卿卿起床。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肖奈奈。 第113章 关系不好 林汀白也知道叫女生起床的事最好让女生来,林汀白知道她是女的,也是这帮人里唯一一个知道的。 肖奈奈推开门,走进去,沈卿卿还没醒,睡觉的时候挺斯文,不跟她一样睡觉的时候还喜欢翘着二郎腿。 肖奈奈怕沈卿卿有起床气,就站在离沈卿卿有点远的位置喊她:“沈大小姐,起来了,我们要出发了。” 沈卿卿转了个身,继续睡。 肖奈奈没办法,只好拿出林汀白:“沈大小姐,林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你最好赶快起来,梳妆打扮,要是让林大人久等了可不太好。” 沈卿卿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半眯着眼睛,对一旁站了许久的垂柳道:“垂柳,快,帮我打扮打扮,快些,别让汀白哥哥等急了。” 肖奈奈功成身退,离开时不忘把门关上,林汀白站在远处,见她出来问她:“醒了?” 肖奈奈点头:“马上就能出来。” 肖奈奈出来没多久,沈卿卿就和自己丫鬟出来。 身上换了件天青色的衣裙,头发装饰不多,仅用一根宝石钗子插着,脸上素净,未施粉黛。 这样看着,还挺清爽的。 沈卿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肖奈奈,肖奈奈懂天什么意思,点头。 林汀白看看沈卿卿又看看肖奈奈,觉得今天两人莫名没有火焰,感觉两个人似乎和谐了不少。 “出发。”林汀白不想浪费时间去思考两个任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吵不闹也挺好,耳根子清净,省的吵的他心烦。 肖奈奈仍旧骑着她的小毛驴,她的毛驴比林汀白的马慢不少,哪怕是慢悠悠的走着。 沈卿卿的马车也慢,肖奈奈故意让林汀白走在好前头,自己落在后面。 马车逐渐赶上,沈卿卿掀起垂帘,看着肖奈奈:“别忘了昨天晚上答应我的。” 肖奈奈哪能忘,那可是比大生意,在她眼里就是危险了些。 肖奈奈点头,沈卿卿催促:“你不是和汀白哥哥关系好吗,赶快啊,帮我制造机会,我想跟汀白哥哥说几句话…” 沈卿卿一句又一句认为她和林汀白关系好,哪怕她怎么解释都没用,其实真的让肖奈奈挺无奈的。 制造机会这种事,她做也不是不行,毕竟要和林汀白一起办案,和林汀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挺多。 但这沈卿卿也太过心急了些,这才哪跟哪啊… 肖奈奈道:“你别着急啊,相处那也得找机会啊,我这么冒然过去,林汀白人精明的很,他会察觉不到异样?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帮你,就耐心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沈卿卿有些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放下垂帘,重新坐了回去。 林汀白一回头,就看见那沈卿卿和肖奈奈在那里隔空对话。 他停下来,喊了句:“肖奈奈。” 肖奈奈刚和沈卿卿聊完,林汀白就在那里喊她,顿时觉得心慌,大声的应了句。 林汀白道:“你在那里作甚?” 沈卿卿又再次掀起垂帘:“还说你和汀白哥哥关系不好,汀白哥哥叫你都不叫我。” 肖奈奈十分无奈。 她哪知道林汀白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反正她和林汀白的关系,绝对不会像沈卿卿口里说的那样就是了。 第114章 漠不关心 反正她和林汀白的关系,绝对不会像沈卿卿口里说的那样就是了。 肖奈奈心里寻思着,林汀白应该是看到她和沈卿卿讲话才会问她做什么,于是回道:“大人,沈小姐有些事,需要问下小的,小的刚才在回沈小姐的话呢…” 你们两能有什么好聊的。 林汀白看破不说破,盯了肖奈奈几秒,肖奈奈浑身发怵,一阵心虚,待林汀白把目光移回去了,肖奈奈笑笑,对近在咫尺的沈卿卿道:“你真的误会了,林大人会问我在干嘛,纯粹是因为看见我在跟你讲话,平时,他可是很少跟我搭话的。” 沈卿卿被肖奈奈的话哄得挺开心,眼睛都笑没了:“也是,我可是汀白哥哥从小玩到大的表妹,说是青梅竹马了不为过,放着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管,哪会管你这个浑身肮脏的小仵作?” 沈卿卿一脸骄傲,肖奈奈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压了下来,脸上还是那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 嘴角都笑痛了。 肖奈奈揉了揉嘴角,感慨自己是真真不容易。 不但得陪人,还得陪笑,一天天明明心里不爽的很,脸上还得笑个不停,连情绪都不能表达出来。 肖奈奈重重的叹了口气,心情莫名的怅惘。 …… 林汀白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原本将近半个月的路程,在林汀白的带领下,不到十日就到达了蜀地。 蜀地是江南水乡,青山见得少,到处是小河小溪,弯弯延延,河面上绿油油的一片,这边全是荷叶,那边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荷花骨朵,透过荷叶看河面,一条条红白锦鲤游曳其中,红白鱼尾像薄纱,飘荡起来煞是好看。 肖奈奈待在长安待惯了,看惯了长安的城墙和红瓦,第一次见蜀地的青石巷和大理石便格外的兴奋,骑着小白左瞅瞅右瞅瞅,再一往前看就看见了林汀白就在旁边。 小白和林汀白的乌沙都是挨在一起的。 乌沙难得改掉坏脾气,可能也是见了小白比他矮些瘦小些,小白挨着,乌沙也没有排斥小白,看着小白,鼻孔里出气,除此没啥。 林汀白半披着头发,上半梳了个丸子,一根银钗插着,下半头发长长直到腰,江南水乡这风一吹,缓缓悠悠,糊了肖奈奈一脸,肖奈奈满心慌乱把林汀白头发拿开。 林汀白手拉着马绳,有名千里马乌沙,性子急,跑的飞快,在林汀白的控制下,竟也愿意慢悠悠的走着。 林汀白目视前方,话却是对她说的:“你刚才和卿卿聊什么?” 肖奈奈道:“没聊什么啊……” “你不是说卿卿有话问你吗?”林汀白若无其事:“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问你的好卿卿去呗。 你问我干嘛? 肖奈奈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沈卿卿正探头往她和林汀白这里看。 肖奈奈心生主意,“要不小的我让沈小姐过来和你聊,沈小姐身份重,对小的说的话小的也不好传给别人听。” 肖奈奈拉绳,让小白停了下来,往回走去传话。 乌沙转头看着小白和肖奈奈离去的背影,似是很不爽般,鼻孔不停出气,和先前的情绪却不太一样。 肖奈奈走到马车旁,对沈卿卿讲:“林大人刚才问我们之前在聊什么,我说让你告诉他,机会来了,快去。” 不远处,乌沙停了下来,林汀白也跟着停了下来。 过去了将近十天,沈卿卿除了来得到第一个晚上和林汀白说过话,其余时林汀白又一个人遥遥走在前头,周围又都是锦衣卫,她的马车像庞然大物,根本走不到林汀白旁边。 而林汀白也不愿意同她处着,她口里所谓的距离,对于两个都心悦彼此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事,只是两个人中,若是有一个人不愿意靠近,咫尺距离也像天涯海角。 终于有机会了。 沈卿卿让马夫停下,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小跑的走到林汀白一旁停了下来。 林汀白垂下目光,沈卿卿抬头看着,江南水乡风景如画,此时倒也成了二人的背景板。 肖奈奈看着,脑海里却想着沈卿卿答应她的五十两银子。 这下是真的赚大发了。 “汀白哥哥,你原谅卿卿了吗?”沈卿卿声音软软的:“卿卿以后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汀白哥哥你别生气了。” 林汀白这些天是故意不理沈卿卿的。 从前,林汀白对这个表妹说不上喜欢倒也不讨厌,不过到底还是一起长大的人,把她当做表妹也是真心实意的,春灯节那天的小心机,当场生气,后来也就过去了,不过沈卿卿老是这么闹,他也被弄的很烦。 一是觉得沈卿卿太无理取闹了,是该冷冷,二也是他是真的不想应付。 眼下过去了几天,说上几句也不是不行。 林汀白“嗯”了一声,沈卿卿十分惊喜:“汀白哥哥你这是原谅卿卿了?” 林汀白点头。 “太好了。”沈卿卿拍手:“这些天,我真的好怕,我还以为汀白哥哥你真的再也不理卿卿了呢。” 林汀白心里是真的挺想。 但他对沈卿卿也不是毫无感情。 小时他在案前,她在他周围像是花蝴蝶,不停地绕,就算他再冷漠,也很难对一个整天在自己视线里不断出现的人漠视,但这种感情,不似血缘却又像血缘,跟男女之情,毫无半点关系就是。 “汀白哥哥想知道那天我和肖奈奈正在聊什么。”沈卿卿笑嘻嘻道:“其实没说什么,就是聊些平常的话,垂柳那丫头太安静了,说不上话,肖奈奈倒是是个话多的,无聊聊上几句而已。” 林汀白当然不信。 明明之前还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想让他知道。 “好,我知道了,没事你先回去。”林汀白道。 本来还想聊上一会的沈卿卿一脸失望的点头,还是听林汀白的话,乖乖的回到马车。 见沈卿卿靠近,肖奈奈问:“怎么样了?” 虽然和林汀白之间说的话还是很少,但沈卿卿对待林汀白很容易满足,愉悦道:“汀白哥哥已经原谅我了,他应该气消了。” “那你怎么回答我和你的事?” “就说闲聊呗。”沈卿卿笑的开心:“我觉得汀白哥哥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他以前对我的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 第115章 挺傻一姑娘 “就说闲聊呗。”沈卿卿笑的开心:“我觉得汀白哥哥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他以前对我的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 肖奈奈现在真的觉得沈卿卿这样的姑娘挺傻的。 所有喜怒哀乐,全部倾注在林汀白一人身上。 为他喜,为他痴,为他癫狂,以至于放下了作为沈家千金的骄傲,如此卑微去求得一个人的爱。 肖奈奈从来不喜欢情绪被某个人一直带着走,那样很被动,也正是因为这样,控制不了情绪,往往会走入极端。 可沈卿卿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些。 小小姑娘的心事,开满满山遍野的鲜花,全是为一人盛开。 …… 原先压着的七十多具的尸体,被发现后,均放在蜀地知县府压着,时令没到夏天,尸体腐烂程度不会太快,但来蜀地路上已耽误太多时间。 林汀白的到来,当地县令亲自出门迎接。 所有人的住处,也都被县令安排好。 眼前的县令,个子矮小,胡须浓厚,笑露牙龈,看着是面善的模样:“锦衣卫大人从远方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今日鄙人就名人设酒摆宴,好好招待下。” 县令将目光看向沈卿卿,叹道:“这可是当今威猛将军的女儿?!” 沈卿卿嫣然一笑:“没看错,我爹爹,正是当今护国大将军,沈长泽。” 县令作揖,目光往左瞟,落在了现在林汀白和沈卿卿附近的肖奈奈。 肖奈奈笑了笑表示友好,县令皱着眉头,没能认出肖奈奈:“这是……” “不是谁。”林汀白吐字如金:“一个小仵作。” 县令立刻把目光移开,继续对林汀白和沈卿卿好言好语的说话。 肖奈奈:“……” “县令大人。”林汀白道:“先带我去看看那七十距尸体,来的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恐尸体腐败严重,无法查询线索。” 县令点头,觉得林汀白说的有理,对着林汀白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汀白走了几步,余光见肖奈奈没跟上,他停下来,冷嗖嗖的看了一眼肖奈奈。 他这又是犯得什么病? 将近十天没洗澡了,肖奈奈浑身脏的很,什么不能等她洗完澡之后再说吗? 肖奈奈气飕飕的跟上,沈卿卿跺了跺脚,肖奈奈顿了顿,回头看她:“沈小姐,你要不要跟着,也去看看?” 沈卿卿点头:“好啊好啊……我沈卿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尸体,今日有机会,正好见见。” 林汀白没明说不让沈卿卿去,沈卿卿连忙跟上林汀白,把肖奈奈一个人抛在后面。 到了衙门,跟着县令左拐右拐,到了冰窖气温突然低了好几个度,肖奈奈想着应该是快到了。 果不其然,县令推门而入,站在门口,里面寒气逼人,烛火很暗,摇晃的厉害,里面台上摆满了尸体,尸体被保藏的好,但仍有腥臭味蔓延。 沈卿卿还没进去,闻着这尸臭便已经吐了出来。 一旁垂柳脸色苍白的拍着沈卿卿的背,待沈卿卿吐完了之后,递给了沈卿卿一张手绢,沈卿卿接过,擦拭嘴角。 林汀白见状开口:“适应不了就别进去,在外面等着就好。” 沈卿卿执着的很:“没关系的汀白哥哥,我可以坚持。” 她坚持要找罪受,林汀白也管不了,没说话,进去之后,肖奈奈作为仵作自觉跟上,沈卿卿用手绢掩着口鼻,也慢慢走进去。 肖奈奈见过很多尸体,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体,乌泱泱一片,看过去,面色泛黄,嘴唇接近土色,是死人的征兆,且死了也有些时日。 肖奈奈戴上橡胶手套,拿出工具,随手挑了一具尸体,从尸体头部开始检查。 撑开尸体眼皮,瞳孔涣散,脸部皮肤僵硬。 目测致死伤口应该是脖子上的伤口,一剑封喉,伤了动脉,血液喷涌而出,加上短时间得不到有效治疗,血流不止而死。 检查完一具尸体,肖奈奈还发现不出有什么异常。 肖奈奈回头看林汀白:“是每具尸体都要检查?” 林汀白语气冰冷:“肖仵作,这是你的职责。” 肖奈奈叹了口气,她也料到如此。 林汀白又道:“限今日之内,我要知道关于所有尸体的有关线索,今日没检查完,不许离开。” 冰窖内挺冷的。 本来就衣衫单薄,寒气入体,是刺骨的凉。 肖奈奈当然知道作为一名合格的仵作,是查明死因,也是在尸体上找到每具尸体上的线索,有时候这小小的线索,或许就会是破案的关键。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林汀白竟要她一天之内就全部检验。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七十多具尸体,检查下来,不免要天黑,更何况这里如此寒冷,又是饿着肚子,饥肠辘辘,怎么说也应该让她吃饱穿暖再来干活? 林汀白这是在苟待下属! 好端端的,又是哪里着他生气了,又把气往她一人身上撒。 “大人。”肖奈奈忍着心里的怒火道:“路途遥远,小的身上衣衫单薄,又空着肚子,怎么说,也应该让小的吃饱穿暖,养足精神再来完成工作,如果非要小的这样的话,小的根本就无法集中全部精神。” “你是在讨价还价?” “小的没有!” “那就干着。”林汀白面无表情道:“如若线索有缺漏,我唯你是问。” 周围人都面面相觑。 沈卿卿此时都不禁同情起肖奈奈,为她说话:“汀白哥哥,要他今日之内完成所有工作确实很难,要不……” “你是在替她说话?”林汀白不疾不徐,说话却有千金重:“你要是同情她,就留下来帮助她,反正我无所谓,你们两个爱怎么就怎么。” 任谁都看出,面前这位爷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谁都不知道缘由。 肖奈奈面色铁青,一时也犯倔:“查完就查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人你先离开,你在这里站着,有些妨碍小的检查尸体。” 林汀白似冷笑了一声,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沈卿卿知林汀白心情不好,看了几眼肖奈奈,叹了口气,连忙跟上林汀白,离去。 偌大的冰窖里,只剩下肖奈奈一人。 肖奈奈拿起小刀,往放着尸体的木桌上一戳,嘟囔道:“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呗,次次拿我撒气算什么男人……” 第116章 洗澡 肖奈奈拿起小刀,往放着尸体的木桌上一戳,嘟囔道:“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呗,次次拿我撒气算什么男人……” 肖奈奈心里不爽,但又无可奈何,低头一直在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中来回穿梭,到最后,握着镊子的手都在抖,穿着布衣,包裹的皮肤仍在泛凉。 肖奈奈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个喷嚏。 精神都有些恍惚。 检查到一具尸体的手时,肖奈奈眸子明显看到这具尸体双手指甲处都充满了黑色的不明物,像是土壤又不像。 肖奈奈突然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人跟着精神了些,转身将原本已经查完的尸体再次检查了遍。 屋子里的灯光实在太暗,发现指甲里有异物的那具尸体,正是摆在屋内那昏黄灯光下的尸体。 全部查完,差不多天黑。 七十五具尸体里,二十具尸体指甲缝里,都有黑色异物。 肖奈奈离开了衙门,外面的天都黑了个七七八八。 她浑身肮脏,又长时间在冰窖那么冷的地方待了那么久,身体几乎冻僵。 江南水乡,四季温度皆宜,可肖奈奈刚从冰窖里出来,温度突然升高,让肖奈奈整个人有些不适应。 面前是座石桥,石桥下面是河流,不少人家都在这个时候出来闲逛,石桥上满是人。 头顶是半红参杂着淡蓝的天空,底下人群中尽是人间烟火气,肖奈奈走上石桥,看着河底时隐时现的鱼儿,她突然就想起了金郡的糖醋鱼。 也不知道阿祁现在怎么样了。 肖奈奈怅惘想着,回了了事先已经安排好的客栈。 推门而入,里面一瞬的安静。 肖奈奈首先看到的是林汀白,然后是县令。 所有同她一起来的人都在,好酒好肉伺候着,沈卿卿同林汀白坐在一块,两个人中间却空了一段距离。 肖奈奈不觉得县令摆酒作宴也会让她一起,她浑身实在是冰冷,眼皮子都沉重的再也抬不起来,只露出一条缝看世界。 走路有些蹒跚,肖奈奈意识模糊,上楼走过的地方正好经过主坐,肖奈奈走过去的时候,林汀白喊住她:“肖奈奈。” 肖奈奈下意识的停下来,但又很快想起林汀白今天怎么对她的,身体都这么冷了,心里还是烧起了一把火,她意识回笼了一些,继续往前走。 沈卿卿大概也觉得今天挺对不住肖奈奈的,道:“肖奈奈,一起吃,我和汀白哥哥这里还有空位。” 肖奈奈冷冰冰道:“不用,小的不配。” 上了二楼,肖奈奈首先就想洗个热水澡。 脏衣褪去后,肖奈奈一圈一圈,解开自己xiong前的束xiong,整个人走进浴桶,热度瞬间包围了她,肖奈奈长叹一声,浑身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泡了好一会,水温渐渐冷了几分,肖奈奈却还赖在浴桶里迟迟不肯出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接近。 肖奈奈整个人惬意的很,手时不时在水面拍打,溅起的水花声完全遮住了脚步声,直至眼前的白色纱帘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肖奈奈愣了愣,反应过来,她双手抱住自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林汀白原先还好奇肖奈奈在干嘛,也是上来找她,听到肖奈奈的尖叫声,林汀白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走出去。 肖奈奈除了头,整个身体都埋在水里面,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她听到了脚步声。 随即,她又听到沈卿卿的声音:“肖奈奈是在干嘛,叫的那么大声,楼下都听的一清二楚。” 来的人——是沈卿卿? 接着肖奈奈又听到林汀白的声音响起来:“不要进去,她有要事。” 刚才那个闯进来的人……竟然是林汀白?! 肖奈奈感觉脑子里有万马奔腾,无数马蹄声传来,她脑子里嗡声一片。 “什么事,还不能让汀白哥哥和我进去?我非要进去看看!” 肖奈奈闻言,挣扎的从水里站起来,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又摔在水桶里,声音巨大,溅起来的水花撒了一地。 “什么声音?肖奈奈她在干嘛?” 沈卿卿似又想进来,但又被林汀白拦住:“卿卿,回去。” 林汀白态度如此强硬,不留余地,沈卿卿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去。 听着沈卿卿离去的脚步,却迟迟没听到林汀白的,肖奈奈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再次听到林汀白的声音:“收拾好了之后,到我房间来。” 肖奈奈没回话,觉得自己洗澡被林汀白撞到这件事,真的是太尴尬了。 这事传到外面去,她的名声肯定没了,以后也别想嫁人了。 话说林汀白刚才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知道她在洗澡——林汀白,不会真的看到什么了? 肖奈奈低头看了眼自己,心里一阵哀嚎。 林汀白等会还让她到他房间里去,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肖奈奈哪里还好意思再去见林汀白啊…… 心里的小人挣扎了许久,肖奈奈还是起来,裹上束胸,接着随手拿了套衣服出去。 此时正好一名同行的锦衣卫路过,肖奈奈问路:“这位大人,你知道林汀白林大人的房间怎么走吗?” 眼前这位锦衣卫也是个热心的,给她指了个方向,肖奈奈正想过去,那名锦衣卫却突然叫住了她:“你等下。” 林汀白停下,锦衣卫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着她:“你——真的是男人吗?” 一瞬间,肖奈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摸了摸自己的脸,肖奈奈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她脸上没打黄粉,把原先娇嫩的皮肤全部露出来了。 不会暴露身份了—— “阿信,你在作甚?” 名唤阿信的人看过去,作揖:“大人,下属看这个小仵作,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年纪还小,你别吓着她。”林汀白走到肖奈奈一旁,道:“小时没经历什么风雨,人是媚态了些,不过确实是男人。” 刚才的话——林汀白听到了? 林汀白都发话了,阿信也不好在说些什么,道:“大人,这个小仵作要找您。” “好我知道了。” 待阿信离开后,林汀白一个人独自走在前面,肖奈奈跟着林汀白进了屋。 林汀白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在尸体上查到什么线索。 肖奈奈把自己在尸体里找到的黑色异物递给林汀白,林汀白接过,拿至眼前,细细看着。 第117章 太容易被讨好了 肖奈奈把自己在尸体里找到的黑色异物递给林汀白,林汀白接过,拿至眼前,细细看着。 “这是何物?泥土?” “我觉得不像。”肖奈奈若有所思:“这异物纯的发黑,我还没敢触碰,就怕万一是毒就不好了,感觉像是煤灰,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士兵都是在来蜀地的路上被杀,似乎不该与这种东西有关联。” 林汀白递还给肖奈奈,肖奈奈接过,放进荷包里。 “确认没有其他线索有纰漏?” 肖奈奈觉得自己检查的还挺仔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被林汀白这么一问,肖奈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林汀白双手扶着膝盖,正襟危坐,背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看你这样,你似乎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一天之内就让她完成所有工作,而且是七十多具尸体,再怎么厉害,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出点差错其实也挺正常的啊。 “大人。”肖奈奈显得十分为难:“小的已经尽力了,长途奔波了十天,一路上吃不饱穿不暖,晚上睡觉还天天挨冻,奈何小的再怎么厉害,这巨大的工作量人也吃不消,外面天都黑了,小的一人在冰窖里身体都快冻成冰块了,肚子里也什么都没有,回来的路上都是虚的,大人你就放过小的。” 原本洗澡被撞见的话题,就在林汀白和肖奈奈这么一言两语中过去,肖奈奈只觉得力不从心,跑了个热水澡,鼻子还是堵的,肚子还是空空如也。 感觉头晕眼花,浑身上下,没觉得哪个地方是好的。 林汀白沉默了许久,从一旁拿出一个食盒,往肖奈奈面前一递:“把这些吃了。” 肖奈奈打开,入目的便是一条烧的喷香的糖醋鱼。 在下面一层,是红烧肉,然后是满满一大碗的白米饭,全在泛着油光,看着便秀色可餐,肖奈奈顿时有了胃口。 “谢谢大人!” 原本心里的抑郁不平,就被林汀白简简单单一个食盒搞定,一条糖醋鱼,一碗红烧肉,外加一大碗米饭,肖奈奈便被林汀白制度的妥妥帖帖。 林汀白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情绪起伏的厉害。 活了这么一辈子,大概最不会考虑的,便是他人的感受,原因也简单,他也没被别人放在心上,单单只是被忽略,或许不会冷漠至此,可就是有人加之伤害,火上浇油,他习惯如此,便也很难容得下。 白天出了衙门,突然升起来的温度,让他想到了肖奈奈,心想长长几个时辰在冰冻三尺的冰窖里待着,再出来时肖奈奈会是怎么样一个状态。 远赴千山万水,路途颠簸,从遥远的长安来到蜀地,一路上本就磕磕绊绊,吃的干粮,喝的河水,到达目的地便应该好好休息一番,可他一来便往她身上加负巨大工作量。 回来的一路上情绪冗杂,浮浮沉沉,他似雾里看花,非花似花,又那么一瞬看清,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林汀白看着因为有了吃的开心的眉飞色舞的肖奈奈,突然觉得她是真的很傻,傻到极致的那种傻。 和沈卿卿的那种傻气不一样,她喜欢记仇,但很容易被讨好,她喜欢对他说好话,可脸上却藏不住表情,也藏不住情绪,明知他的身份,气急了还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做事冲动,很多时间不顾后果。 不知怎么的,林汀白鬼使神差的开口:“肖奈奈,你怎么这么傻?” 肖奈奈口里嚼着红烧肉,听到林汀白的话,她抬头,一脸茫然的“啊?”了一声。 “我今天的行为,让你很生气,对。”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确实很生气,但气过头了,又没那么气。 肖奈奈觉得,如果有个人,在她饿到极致之时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哪怕没有任何菜,那她也一定会觉得,这个递给她白米饭的人,是个大好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林汀白又生气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和林汀白相处以来,第一次看他气成这个样子。 以前看他冷笑,是那种冰冷的刺骨的笑,现在看他冷笑,她轻而易举地看到他脸上滔天的怒意,那么明显,就好像想让谁知道他生气,但又不想说出来,而是要对方那个人开口。 肖奈奈停下来,将口里的东西吞进肚里,问道:“大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林汀白回复的十分果断。 他果然是生气了——肖奈奈又问,莫名觉得气氛怪异,肖奈奈痞气开口:“那大人告诉我,惹我们大人生气的那个人是谁,小的帮你把他狠狠地收拾一顿,打成半残废的那种。” 听了肖奈奈的话,林汀白只觉得好笑。 一直环绕在周围的低气压,不知怎么的,逐渐回暖。 林汀白也不说不清为什么,“吃你的饭。” 肖奈奈“哦哦”两声,埋头苦吃。 “还有——”林汀白又道:“以后洗澡,给我注意点,尽量避着点时间,要是真被人撞见了,你清白就不保了。” 肖奈奈脸顿时就红了。 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干嘛还要在提出来? 肖奈奈人无所适从,把一直很想问的问题蒙头蒙脑的问出来:“大人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这回换林汀白整个人不自在了。 没看到什么,只是隐隐一个轮廓。 白纱是白纱,隔着看人是那种朦朦胧胧,看的不真切,但又确确实实是看到了。 隔着白纱,林汀白看肖奈奈的皮肤白的发光。 原本紧挽着的的头发,倾泻了整个后背,若是他真的想看清什么,靠近些便可透过白纱缝隙,将肖奈奈看个彻底,可他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慌乱的转过身去。 随即他听到了肖奈奈的尖叫声。 说实话,这事对肖奈奈来说,发生突然,对他而言,也绝对是意料之外。 到底还是觉得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亏欠了她肖奈奈。 他拿着食盒上来,从未想过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景。 一瞬间,小鹿乱撞。 从未有过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将林汀白包围,从没有过这么一刻,他比上战场,面对泱泱士兵,更容易让他情绪慌乱又不安。 真的是见鬼了。 第118章 拜托你做个人吧 再一睁开眼,林汀白又换上那副高傲的模样:“你觉得我会稀罕的看你?” 肖奈奈微愣,林汀白的话在她脑海里回荡了许久,她下意识的点头,也是。 林汀白是什么人啊,要什么美女没有,哪里稀罕的看她。 如果真的被林汀白看到什么,大概以后见着林汀白,都会觉得不自然。 幸好林汀白根本就不稀罕看她。 肖奈奈这下算是彻底放心,表情一脸安然。 林汀白盯着肖奈奈看了会,偏过头去,手支在圆桌上,附着下巴和嘴唇,没看肖奈奈,悄然红了脸,多了不自然。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肖奈奈肚子饿的慌,不停地扒饭,狼吞虎咽,饭吃到一半,满嘴流油,像是个小乞丐。 肚子饿了也没见谁吃的像她这样……林汀白想着,边往肖奈奈身上丢了长帕子。 突然注意到,没有黄粉遮掩下,肖奈奈露出来的娇嫩皮肤。 林汀白另一只手有下没下的敲着膝盖:“既然出门在外扮作了男生,就注意着,你原本皮肤生的白,就给我好好遮掩住,别让旁人看的奇怪。” 肖奈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哦了一声。 林汀白:“明天你我动身前往那些运送士兵尸体发现的地方,寻找这黑色粉末的来源。” 肖奈奈点头,正想开口,林汀白打断她:“就你我去,那些士兵死的森林,可能有哪里不对劲,我和你先去打探打探,要悄无声息,不能大动干戈,明日之时我会让阿弗告诉他们,若是我们去了十日之内仍旧没回来,便让他们去那森林找我们。” 肖奈奈边听边吃,不知不觉的吃完饭,林汀白见她的碗已经见底,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 “早些休息。”林汀白补充道。 肖奈奈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回复道:“大人你也早些休息。” 肖奈奈回去之后,想着接下来要正式进入森林查案,乾坤未定,万一出现了什么事可不好,她事先也答应了她娘,花了十日赶到蜀地,路上没来记得写,现在也应该寄家书,报平安。 肖奈奈咬着毛笔头,写下的字歪歪扭扭,如鬼画符。 熬夜写到很晚,第二天起来换了身衣裳,手里拿着那封信去林汀白房里报了个早安。 不知林汀白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肖奈奈到他房里时,林汀白身上穿了件纯白单衣,原先半挽着的头发全部垂在肩后,那双眼睛仍然澄澈明亮,只是看着多了几分惺忪睡意。 肖奈奈拱手作揖。 林汀白目光落在肖奈奈手上的牛皮信封上:“这是什么?” 肖奈奈答道:“这是我写给我娘的信。” 林汀白伸手:“给我看看。” 肖奈奈一脸惊讶,不过上司发令了,她还是乖乖的递了过去。 林汀白拿出来看,看着上面的字,眉头不禁皱的越来越深。 他费力的看着,认出了肖奈奈的“您”“好”些字,最后看的他委实有些头大,装好还给肖奈奈:“你没读过书?看你平时说话挺精明,马屁拍个不停,怎么字写成这个样子,笔画简单的字,我都要费力看上一会。” 肖奈奈抿了抿嘴,道:“小的对学习没兴趣,对于这字呢,小的也不在乎写的好不好,反正我娘从小看着我的字长大,她认得出来就行。” “你今后写字只写给你娘一个人看?” 肖奈奈语塞:“当然……不是啊…” “那回头就把你的字给我练好些,你写字,谁看谁头疼。”林汀白道。 肖奈奈当然不想练字,就算她的字再丑,她也看习惯了,也完全觉得没必要,她也只是个仵作,戴的了手套拿得了刀叉,也不是双写字的手,写了一手好字,也无用武之地。 肖奈奈敷衍的应了下来。 林汀白早就把肖奈奈这家伙骨子里的懒惰看了个七七八八:“别想着敷衍我。” “今日之后,若是我都这么说了,你的字还如同今日这般,性如狗爬,那以后一个月的俸禄,从八两减成六两,如若你的字一直如同这般,那边一直减一直减。” “别怀疑我的能力。”林汀白怕肖奈奈不相信,又道:“我虽然只是锦衣卫,到义庄这种地方,也算是刑部部门,只要有关查案办案我都可伸一只手来。” 肖奈奈原本还心存侥幸,因为林汀白的话,全部燃烧殆尽。 “这次出门,也保证你不无聊。”林汀白指着旁边一个抽屉:“打开它。” 肖奈奈听话,一打开,入目的便是一本又一本,叠的高高的——话本。 之前找林汀白和沈卿卿的,为了能看到她想看到的那本,便得看看话本里的主人公都是谁,肖奈奈随手从中拿了一本,打开看了第一页,发现这话本就是先前在书铺看到的。 “你不是喜欢看吗?我全给你买了,让你看个够。”林汀白道:“叫你练字,不定期的上交自己写的文章,字迹需工整,至于写的内容,就是你看完这话本,心里作何感受,写下来即可。” 不是,这话本里,无非就是情情爱爱,看着不就图个乐子,让她写感受,她能写什么啊? 还有,她字写的丑怎么了?又不关他林汀白的事…… 这林汀白管的可真是越来越宽,手也伸的越来越长了,以前拿性命要挟她查案,现在又拿俸禄要要挟她练字。 要是只是写了,那也还行,她随便敷衍下即可,可不写得罚银子,写的不好还得罚银子。 她字都写成这样了,还能好到哪里去啊? 林汀白你能不能做个人啊! 肖奈奈一脸痛苦,林汀白决定给她些甜头:“没说一定要写的非常好,有长进便可,若是我看出你有在用心练字,写好一次便给你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不要白不要! 肖奈奈立刻答应下来:“谢谢大人,小的今后一定用心练字,保证不辜负大人对小的期望!” 林汀白已经习惯了肖奈奈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挥了挥手,让肖奈奈出去。 肖奈奈手里拿着信,退了出去之后,大约在门口等了一会,就等到林汀白出来,身上也换了身衣裳。 额前没有一丝碎发,全用簪子挽着。 第120章 家书 马上就要跟着林汀白出去好一会,肖奈奈跟林汀白打了个招呼,大清早的,特意去外面买了很多张大饼,顺便买了些其他吃的,果脯肉脯之类的,就怕出去饿着,吃不饱。 回来的时候,肖奈奈看见林汀白正在一楼等她,一旁站着的是阿弗。 肖奈奈把手里的信递给阿弗,“阿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麻烦你托人将我写封信寄到长安我娘哪里,就馄饨铺,那是我娘开的铺子。” 阿弗看了一眼林汀白,林汀白颔首,他接过,算是答应了下来。 林汀白看着肖奈奈身上背了个包袱,鼓鼓囊囊:“你买了什么?” “大饼,还有一些其他吃的,入森林了,小的怕吃不饱没吃的,查个案子,还把自己弄瘦了可就不好了。” 林汀白眼里促狭,垂下鸦羽般的睫毛,将眼里的情绪遮挡了个七八:“看来最近肖仵作手头里很宽裕阔绰,要买就买一包袱,也不知肖仵作这是哪里发的横财,这银子如同洪水滚滚来,看的我都心生羡慕。” 肖奈奈闻言头都大了,感觉林汀白话里有话,就好像知道了什么。 她帮了沈卿卿两次,于是之后沈卿卿就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的纸票,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肖奈奈晚上抱着那张纸票合不了眼,本来准备存着,回去给她娘,但还是想着,林汀白薪水大概要等回长安一律结算,这次出门她也跟她娘说了,住宿费伙食费一路报销,所以她娘给她银子给的也少。 那帮运送物资的人,是半路被劫,被劫的地方,就是离蜀地还有个二三十公里的森林。 入了森林,还得在里面摸索个好一阵子,她想着林汀白肯定是不会顿顿给她打野鸡野兔吃,她就只能自己忍痛割爱买了吃的。 她原本还想问,问林汀白可不可以报销,买的吃的,她也买了两份,想着林汀白是人也得进食,吃了她的东西,要报销也不过分,也不是他给银子。 现在,肖奈奈觉得悬了。 林汀白觉得她银子来的古怪,她也不能直言说这银子是她跟沈卿卿交易来的,而且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就是把林汀白往沈卿卿那里推,说白了就是在利用林汀白嘛 林汀白听到自己被利用了,还利用了个彻底,他那性子,还不是拿起绣春刀就挥挥挥的乱砍,到时候她还要不要她的小命了? 肖奈奈尴尬的笑的,心里慌得一批:“大人高看小的了,小的娘是买馄饨的,挣不了几个钱,干仵作的一行一个月不就几两银子,这银子,是我娘,怕我来了蜀地,供的饭菜不好,就多给了些银子让我多买点好的,小的在吃当面也确实出手阔绰,不想委屈了自己。” “哦?”林汀白挑眉:“令母是说你跟着我,会亏待了你,看来令母对我们锦衣卫印象不太好啊,改日我可得登门拜访一下,自证清白,我们锦衣卫,可不亏待下属。” 肖奈奈听这林汀白的话,就差没翻白眼了。 他说他不亏待下属,谁信呐? 就他这气场,随便拉条狗来,怕是那狗见了林汀白都会怂的把尾巴缩起来。 好好的锦衣卫,真就长了张嘴。 林汀白当然知道肖奈奈这家伙心里想着什么,没好气的开口:“有些事,来日方长,以后我跟你慢慢算。” 肖奈奈欲言又止,林汀白已不愿在跟她废话,“阿弗,我叮嘱你的,切不要忘了,十日之后,若是我还没回来,你就派人去森林里找我。” 阿弗点头,看着肖奈奈,他一言难尽:“大人,你真的要带着肖奈奈去那森林里吗?肖奈奈她不会武功,自保都不行,要不让阿弗跟着去,阿弗可以保护大人。” “不用。”林汀白嗤笑道:“虽然肖奈奈是挺没用的,但傻人有傻福,查案子这种事,说不定还能指望她查到些线索,上次那个案子,她也不歪打正着的查到些吗?” 连着前面受得气,肖奈奈当下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放着客栈的大床不睡,她自讨苦吃跑到那森林里吃干粮受蚊虫叮咬? 切,说的跟谁想去样的。 肖奈奈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丰富多彩,林汀白淡淡的瞟了一眼,肖奈奈察觉到看向他,他慢悠悠的把目光转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动身。” 要是又等那沈卿卿醒了,免不了又得吵着要去,他拦不住,等于又多了个包袱。 从蜀地到森林里,二三十公里的路程,要是徒步去的话速度快也得三四天,林汀白干脆雇了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样两天内应该就可以到达。 肖奈奈出远门,身上带了一大包吃的,林汀白除了剑就两手空空,很不用吃饭样的。 肖奈奈实在是好奇:“大人,出门在外,我们去的可是森林,你不吃东西嘛,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带?” 林汀白原本端坐在马车里闭眼休息,肖奈奈讲话他也没睁开眼睛,道:“我有手。” 是又要打野吗? 肖奈奈“哦哦”两声,没在说话,看着林汀白休息,她也想睡觉,毕竟昨晚都绞尽脑汁写信去了:“大人,小的可不可以也睡一会,昨晚小的没休息好。” 林汀白“嗯”了一声,肖奈奈立刻在另外一边的木椅上躺了下来。 两天后,到达了森林。 林汀白付了银子,下了马车。 于此同时,又一辆马车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 肖奈奈心里正好奇,难不成有人跟他们一样,也要进入这森林。 只是看着这马车上的人迟迟没下来,肖奈奈正觉得纳闷,林汀白开口道:“既然跟着来了,就出来。” 马车里的人听到林汀白的话,拉开垂帘,走了出来。 竟然是沈卿卿?! 沈卿卿直接忽视肖奈奈,走到林汀白面前:“汀白哥哥,你出来,为什么不跟卿卿打声招呼?卿卿要是醒来看不到你,卿卿心里会很着急的。” “我是出来办案的,不是来游玩的。”林汀白直言不讳:“带着你出来,跟带这个拖油瓶有什么区别?” 旁人停了林汀白的话,可能要气的吐血。 沈卿卿却不为所动。 第120章 寨子 旁人停了林汀白的话,可能要气的吐血。 沈卿卿却不为所动。 沈卿卿:“卿卿会跟好汀白哥哥的,不会给汀白哥哥增加麻烦的。” 林汀白没说话,一个人走在前面,没在顾她,沈卿卿便走到肖奈奈一旁,小声质问她:“你不是答应帮忙撮合我和汀白哥哥吗?为什么你们两个出来,你不告诉我?要不是我起得早,就错过了和汀白哥哥相处的时间了!” 肖奈奈欲哭无泪:“这我也没办法啊,我是想叫你来着,但是大人他也说了这次不需要太多人,只要我一人跟他出来就好。” 沈卿卿“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话说,这种事情,她有必要撒谎吗? 她和林汀白,孤男寡女的跑到森林里来探案,她能图什么啊? 肖奈奈异常无奈的看着沈卿卿牵着裙摆跑向林汀白,和林汀白一起走着。 林子里树木丛生,光线照不进来,天暗的异常的快。 林汀白找了处还算平坦的地方,晚上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趁着天还没黑的彻底,肖奈奈去外面找了好些稻草来,打算晚上铺着睡,而沈卿卿,就在原地等着,百无聊赖。 回来时,肖奈奈看见林汀白又打了两只野鸡回来,见她怀里抱着稻草,林汀白意识她放下,去处理这两只野鸡。 肖奈奈烦恼了:“大人,周围没有河,这……” “往前一直走,大约四百米处,有条小溪。” 果然不亏是林汀白。 出去打野,把小溪的位置都找好了。 晒干的肉片哪里有新鲜的好吃?肖奈奈一手拎着一只断气的野鸡,往小溪边走,处理干净之后,肖奈奈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小溪的对面有一点又一点的火光。 肖奈奈连忙找了个草丛躲起来,手里是两只毛被拔干净的野鸡。 不远处那帮人,似也是朝着小溪走来,不过他们是在肖奈奈对面,根本发现不了肖奈奈。 肖奈奈发现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动物的皮毛,脸上毛发也异常浓厚,人中下巴全是胡须,看着就是常年不搭理,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喝水也不讲究,一双黑乎乎的手,捧起溪水就往口里灌。 其中有个人发现异样:“老大,这水怎么还有股血腥味啊……” 那是鸡血。 可能是肖奈奈在这边清洗,鸡血飘到那边去了。 叫老大的那个人回复:“笨蛋,你是不是咬到舌头了?” 那人挠挠头:“是吗。” 一共三个人。 继左边那人喝水喝到鸡血之后,右边那人也道:“老大,我也好像喝到血了……” 站在中间的老大直接一巴掌拍在右边那人头上:“笨蛋!连喝水都不会喝了?!让你喝水又不是让你咬舌头!” 左边的有些怀疑,手里的火把往水面上一照,惊呼道:“老大,不是我们喝水咬到舌头了,这水面上,是真的有血!” 老大半信半疑,看清湖面之后,老大道:“还真的有血!” “这哪来的血?” “会不会是我们寨子里其他人出来打野留下来的………还是说有别人进来了?” “别说话。” 老大的目光开始在周围游荡,小溪的另外一边,肖奈奈整个人都蹲麻了。 他们好像有所察觉了。 这里不能久待了。 肖奈奈小心翼翼的转身,脚踩在地上的叶子上沙沙作响,对面那三个人听力异常好,其中一个人大声道:“老大!对面有人!” 老大又是一掌拍在左边那人的脑门上:“我没聋,我听得到!” 肖奈奈赶回去,林汀白已经生起了火,就等他把清洗好的野鸡送回来。 肖奈奈心跳的厉害,气喘吁吁:“大,大人,小溪那边,有人,应该马上就要朝着我们这边追过来了……” 沈卿卿不满:“肖奈奈,你怎么回事,让你干这么点小事,你都能把人给招过来,你是故意想害我们死是不是?!” “闭嘴!”林汀白当下拿起肖奈奈带来的水壶,全部往火上一浇,火光一灭,顿时暗淡了下来。 不愿前方,传来林汀白的声音:“所有人,向我靠拢,在我身后躲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动。” 肖奈奈连忙向林汀白走过去,乖乖的跑到林汀白身后,黑暗中,肖奈奈听到了剑刃出鞘的声音。 果不其然,那三人淌过小溪,顺着肖奈奈离开的方向跟了过来,林汀白蹲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在后面,是肖奈奈和沈卿卿。 沈卿卿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整个人害怕的发抖:“汀白哥哥……” 沈卿卿话还没说完,肖奈奈一把捂住了沈卿卿的嘴。 林汀白眉头皱起,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卿卿还这么没眼力的开口说话,表示十分不满。 “老大,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讲话?” “哪里?” 那人手指的方向,正是林汀白肖奈奈三个人所处的方向。 “走,去看看。” 林汀白握着剑身的手,力道加大。 在三人离肖奈奈所在的地方,距离只剩下不到三米的时候,林汀白靠近肖奈奈耳边,气息全部吐纳到肖奈奈脸上:“没我的命令,不许动。” 肖奈奈愣了愣,连忙点头,林汀白猛的起身,拿起剑,就朝着那三人过去。 “老大,真的有人!” “你踏马再讲废话,回头我就要你的狗命!” 肖奈奈探出小脑袋,想看情况如何,只见林汀白身形十分迅速,飞快的在三个人之间穿梭,三个人本来就对林汀白的出现弄得措手不及,林汀白还没完全动真格,其中一个人便跪了下来,向林汀白求饶:“这位爷,放过小的,小的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混蛋,谁允许你认输的?” 林汀白冷笑一声,向那伙人老大之前拍别人脑门一样,林汀白这么一掌,直接把那自称老大的人,一掌拍到了地上。 三个人面对林汀白,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最后只能认输。 “好了。”林汀白把剑插回剑鞘:“可以出来了。” 肖奈奈和沈卿卿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被他们仍在地上的火把,用火光看清他们,发现他们身上,即使穿了厚厚的皮毛,也被林汀白的剑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下手真的是快准狠啊…… 第121章 初见 下手真的是快准狠啊…… 林汀白将剑刃抵着其中一人的喉咙,亦如金郡初次林汀白与肖奈奈见面时,他冷酷决绝的模样:“说,你们是来干嘛的。” 被林汀白伤的这么深,两个小的都不在敢开口说话,只剩下老大:“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出来森林里巡逻巡逻,真没想的会惊扰您,您要是嫌弃我们打扰了你的雅趣,我们这就离开!” “哦?出来巡逻?”林汀白一下子抓住他们话里的重点:“这片林子里,有你们的大本营?” 老大不开口讲话了。 另外两个,看着林汀白的眼里满是恐慌害怕,三个人中,也就老大有点胆色,起码不会因为林汀白身手雷厉风行而瑟瑟发抖,问话的时候还可以说的出话。 “你们不肯说?”林汀白神色冷漠:“那你们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敢逃跑一步,我就砍掉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头或脚。” “我也不将你们捆着,若是你们其中一个真的有那能耐,能在四步之内便逃离我的视线,也算你们厉害。”林汀白眼里仿佛装着黑琥珀,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光亮,又深又暗:“可惜,你们三个之中,没人能在四步之内,就逃离来。” 三个之中,看着也是最小的,竟因为林汀白的厉色,而害怕的呜呜哭了出来。 肖奈奈手里握着火把,她这个角度,隐隐从林汀白眼里看到了火光。 像林汀白却又不像林汀白。 想起第一次和林汀白在金郡见面,她或者会觉得林汀白没变,可这么些天的相处,她又觉得林汀白变了。 时好时坏,肖奈奈说不清,或者又说,林汀白在她眼里,越来越有活人的生气,再也不似她初见时那般死气沉沉。 “再哭,我现在就砍断你们的手脚。” 止不住,另外一个同伙直接用手堵住嘴,哭声终于没在传出来。 林汀白重新生起一堆火,怕他们逃跑,指着火光能照亮周围的一片位置,“你们三个,自觉点。” 三个人身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却连个屁都不敢放,靠在一起走到林汀白指定的地方,实在是听话的不像样子。 “饿了吗?”林汀白朝她们这边看来,她和沈卿卿一块站着,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对谁说。 肖奈奈有些出神,是沈卿卿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汀白哥哥,卿卿饿了。” 肖奈奈上前,取来两根树枝,放在火上烤,火烧的极烈,不一会儿,烤鸡的肉香朝传了开来。 三个人中,老大的叫胖虎,另外两个叫瘦猴和牛马。 瘦猴咽了口唾沫,看着烤鸡望眼欲穿:“老大,我想吃烤鸡。” 被人欺负了,胖虎也仍有欺负自家小弟的力气:“你想吃,你跟我讲?!我现在不是跟你一起被困在这里?!” “出息!整天除了呼吸就知道喊饿,我们寨子里怎么有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胖虎说完,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声音异常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胖虎身上,除林汀白外。 牛马望着自家老大:“老大你也饿了啊……” 大概胖虎也觉得尴尬,没在说什么。 烤鸡烤好了,林汀白撕了只鸡腿,走到三个面前,晃了晃:“你们想吃?” 三个人猛的点头。 胖虎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又连忙摇头。 “真是不坦诚啊……” 林汀白又撕了一只鸡腿,递给牛马和瘦猴:“看在你们两个如此实诚的份上,赏你一个一个鸡腿。” 瘦猴和牛马连忙接过,胖虎怒吼道:“不许你们吃!给我丢掉!” 两个人充耳不闻,大口大口吃着,两只小小的鸡腿,瞬间就没了,吃完还觉得意犹未尽。 胖虎脸面被牛马和瘦猴两人丢光了,一直在破口大骂。 林汀白又从另外一只鸡上又撕下一只鸡腿,看的肖奈奈心在滴血:“大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别给了,我们自己都吃不饱。” “不是给他们的。”林汀白将手里的鸡腿递给肖奈奈,肖奈奈受宠若惊的接过,笑的两眼弯弯:“谢谢大人。” “汀白哥哥,卿卿也想吃鸡腿……” “要吃你吃。。”林汀白面无表情道:“你是千金小姐,别怕我没告诉你,吃了这东西,闹肚子可不关我的事。” 沈卿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拿出带出门的糕点,有块没块的样口里送。 “你们三个,要是还想吃鸡肉,告诉我你们寨子的位置,我就给你们吃,不但给你们吃,还放你们走,怎么样?” 除胖虎外,两人都贪吃,不过为了保护寨子,竟也没为了吃得出卖寨子。 胖虎愤愤不平:“你们这么对我,要是让我们寨子里的大当家知道,不会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你怕是没搞清自己现在的地位。”林汀白嗤笑道:“怎么也是我先要了你们的命在先,至于你们口里的寨子,你觉得我会怕?” “敢要挟我,我日后就端了你们的寨子,把那里踏成废墟,我看你还狂不狂的起来。” “别以为你吓唬我我就会怕你。”胖虎吼道:“你根本就没那个本事!” 林汀白漫不经心道:“你看我有没有。” 越是沉着冷静,越是看着深似海。 三人没在说话。 林汀白撕下一片鸡肉,放在口里,没有任何神情,如同嚼蜡。 肖奈奈吃得挺欢,见林汀白吃了几口就没在吃了,咬着手指头,问:“大人,我还可以继续吃吗?” “全都是你的。”对肉,林汀白显然不感兴趣。 “谢谢大人!” …… 夜深了,除生起的火堆能照亮一小片的范围外,其余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树枝上落下一只乌鸦,声音吓人,配着无边夜色,格外凄清,叫人害怕。 肖奈奈吃饱喝足,准备睡了,却见林汀白还端坐在那里,“大人你不休息吗?” “不了。”林汀白道:“我得看着他们。” 三人闻言,心中一片哀嚎。 本想着趁他们熟睡逃跑,这下是彻底没可能了。 “你们两个都早点睡,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继续出发。” 肖奈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躺在稻草堆上睡了过去。 第122章 有我在 第二天,肖奈奈是被阵阵争吵声给惊醒的。 周围兵荒马乱,人声鼎沸,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一群人将自己围住,手里拿着长矛,是很简陋的模样,尖锐的石头用麻绳绑着木棍。 肖奈奈下意识的去寻找林汀白的声音,同样看见林汀白也被人围了起来,样子看着还是那么风轻云淡,明明那长矛,就快要戳到他的喉咙了。 林汀白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不反抗? 肖奈奈有点担心:“大人!” 林汀白朝她看过来,仍旧是那双水波不惊的眸子,冲她摇摇头,一脸事不关己。 沈卿卿也醒了,看着周围全是一群陌生人,她还没从睡意里回过神来,本来昨夜就睡不惯很晚才睡,没睡多久,就又被吵醒了,异常不爽:“你们谁啊?!竟敢吵醒本大小姐睡觉,你们不要命了?!” 都是些山村莽夫,根本就不认识沈卿卿,更别说是什么锦衣卫林汀白了。 开始沈卿卿是睡在一个角落的茅草堆里,整个人都藏住了,沈卿卿要是不讲话根本就没人能够发现的了她。 她这么怒气腾腾的开口,无疑是将自己暴露于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人群中不知谁惊喜的喊了声:“大当家!有个女娃,还是个漂亮的女娃!” 肖奈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周围乌泱泱全是男生,没个女的。 他们寨子里,女的不会是个稀罕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沈卿卿进了寨子,根本就没有好果子吃啊…… 虽然沈卿卿人是娇纵了些,但真没到不见死不救的地步,肖奈奈心想着绝对不能让沈卿卿落入她们手里,心一横,拿起昨晚已经熄灭的木棍,冲着周围一个人头上就是一棒子。 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本来还落在沈卿卿身上,这下子,全往肖奈奈这里跑。 肖奈奈转头,对沈卿卿道:“赶紧跑!” “一个都别想跑掉!”寨子大当家怒喊:“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寨子里的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今天,说什么也要将你们通通拿下!” 人全部朝肖奈奈这边袭来,肖奈奈拿着木棍抵挡,根本承受不住,突然一人拿着长矛往她身上一刺,瞬间就见了血,一瞬间,肖奈奈失掉了所有的力气。 突然手腕被一个人狠狠一拉,紧接着,肖奈奈掉入一个怀抱里。 这个胸膛硬邦邦的,肖奈奈被撞得鼻子疼,但知道抱着她的人是林汀白,便什么都感觉不到,头靠在林汀白的胸膛,肖奈奈突然觉得委屈,被刺伤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冒着鲜血:“大,大人……” “别说话。”林汀白手附着她的手臂,即使还要对外应敌,林汀白仍有余力将她牢牢锁在怀里:“有我在。” 肖奈奈觉得无比安心,眼泪不知怎么的,一颗一颗的掉落。 另外一边,沈卿卿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跑,但是已经被人制服住。 因为是女生,寨子里的人也不打算对沈卿卿做什么,什么事都得回到寨子里在看。 这一边,就算林汀白身手再好,一边抵挡,一边还要护着肖奈奈安好,渐渐败下阵来,不过斡旋的周围,全是一具具倒下的人。 全都没死,但或轻或重受了伤。 要护着肖奈奈,不能用轻功,仍旧伤了对方好些人,大当家发怒:“全都是废物!” “全部给我上!” 这时,林汀白却突然丢下了手上的剑,靠着林汀白的肖奈奈能感觉到林汀白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呼吸。 肖奈奈知道,林汀白这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再怎么了得的人,面对这么多来势汹汹攻击,还要顾上她,根本就寡不敌众。 再打下去,两个人的命,都得葬送在这里。 肖奈奈想着,便听林汀白开口道:“我们认输,我们跟你们走。” 跟着土匪回寨子的一路上,肖奈奈和林汀白处在同一个笼子里,却都被黑布蒙上了眼睛。 另外一个笼子里,沈卿卿还在呜呜的哭着,被这局势吓坏了,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到底还是小女生。 肖奈奈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伤口不像刚被刺伤的那般,流血流个不停,可还在缓慢的流着血,尖锐的疼着,肖奈奈脸色都白了几分。 林汀白沉默了会,问:“还疼吗?” 肖奈奈摇了摇头:“大人,小的不疼。” 到了关键时刻,肖奈奈却还逞强起来了。 林汀白道:“你刚才,不该贸然动手的。” “可我要是不动手的话,你我被抓走没事,可沈卿卿落在他们手里,到时候就真的完蛋了!” 肖奈奈的话里,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女生看,口口声声说沈卿卿作为女子落入他们手里会有危险,可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女孩啊…… 林汀白动了动唇,喉咙发涩:“就算这样,他们人这么多,你动手了,沈卿卿也不一定逃脱的掉,什么事,完全可以等我们进了寨子再做打算。” 肖奈奈疑惑:“我们进寨子做什么?” 林汀白没说乱,让肖奈奈想,肖奈奈反应过来:“你是说,物资被窃的案子,很有可能跟这个寨子脱不了干系?” 林汀白“嗯”了一声。 “可那也不能不管沈卿卿啊……”肖奈奈道:“她是护国将军的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知道,没有不管她的意思。”林汀白叹了口气:“不反抗,是长远之计,计划不可能永远不变,一切定数还没个准数,我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你刚才妄想声东击西,这绝对是徒劳。” 肖奈奈沉默了。 再开口说话语气都跟着落寞了几分:“大人,是小的错了。” 到底还是肖奈奈的好意,林汀白语气平缓了几分:“这事不怪你,我该提前跟你商量下。”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到了寨子。 寨子名曰九腾寨,名字倒是大气,就是寨子里的人,都粗鲁野蛮了些。 林汀白肖奈奈和沈卿卿三人都被带到他们的大堂里。 黑布被旁人粗鲁的摘了下来,肖奈奈闭上眼睛,忍着头晕,睁开眼睛,四顾周围。 第123章 靠山 黑布被旁人粗鲁的摘了下来,肖奈奈闭上眼睛,忍着头晕,睁开眼睛,四顾周围。 周围大堂很大,用圆木做成的墙依稀可看见斑驳的年轮,墙上还挂着一具又一具尸体的首级,露出骇人的头骨,眼洞黑沉沉,周围墙上全是火把,四处不知哪里在漏风,火烛动,阴森气氛油然而生。 伤口已经没在流血,可肖奈奈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她一直在坚持着,不希望自己现在倒了下去。 大堂最高处,坐着的便是九腾寨大当家。 高处不胜寒,威风凛凛,大当家看着堂下的人,大声质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林汀白和肖奈奈不约而同选择沉默不语。 沈卿卿哭戚戚道:“我告诉你,我爹是可是当今皇上最信任的护国大将军,你要是动了她的女儿,要你死千百万次都不为过!” 有的人,你越是逼他,便是越来劲,大当家秦威虎当然不信沈卿卿的话,只当是姑娘家家害怕了,随便搬出个吓人的身份来逼退他们。 他贼兮兮的笑道:“你们不说也不是不行,反正无论如何,你这小美人是绝对跑不了了,上任压寨夫人已经离世一年之久,正愁没有美人相伴,这下好了,有个小美人送上门来了……” 沈卿卿一脸惊恐万状:“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大当家哈哈大笑:“当然是做男女之间才会做的事啊哈哈哈……” 沈卿卿脸色煞白,无力的往地上一坐,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眼泪簌簌掉落,梨花带雨,这样俨然也是一副绝美的光景。 沈卿卿心里绝望到了极点,看向林汀白。 回来的路上,寨子里的人给林汀白和肖奈奈打了软骨散,别说是站着了,想端端正正的坐着都难,林汀白倒是仍旧没端坐着,受了重伤的肖奈奈直接靠在林汀白背上,即使肖奈奈在背后施压,林汀白仍在咬牙坚持。 但林汀白冒冷汗的脸,还是告诉沈卿卿,现在的林汀白,她最爱的汀白哥哥,面对她这样的窘境,也无能为力。 “你们要真敢那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那也得等我尝尝小美人的滋味之后啊……”大当家猥琐道:“我也不喜欢强迫小美人,看着美人哭我也心疼,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这三天,是我给你一个接受的过程,这三天我答应不动你,但是三天后,是个良辰吉日,也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无论你愿不愿意,都由不得你了……” “至于你们两个。”大当家换了副神情,凶神恶煞:“三日之后是我的大婚之日,我不想杀人,但是伤了我寨子里那么多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你们……” 说完,大当家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沈卿卿。 “美人,我要你对我死心塌地,后天就是我们大婚之日了,你可得乖乖的,这两个人的命我先留着,今后要是妄图想要逃跑,我就当场砍掉他们的手脚,让他们一生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你要是在不听我话,我就当你的面,让这两个人死在你的面前!” “你要是想让他们两个好好活着,就最好给我安分些,弄到了我的火气,可不是只有他们会有惩罚哦,你也会有哦,只不过,你的惩罚可能会比较特殊……” 顿时,哄堂大笑。 沈卿卿哭红张脸道:“流氓,不知羞耻!” 大当家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关起来,没我传令,任何人不能轻举妄动,至于美人啊,找处给我好生招待着,切不可怠慢!” …… 随着门缝一点点的变窄,直至彻底消失,沦为黑暗。 不足几平米的房子里,黑的如同夜晚,没有烛火,没有月光,甚至比夜晚还要漆黑。 肖奈奈和林汀白背靠背被绑在一起,肖奈奈浑身还是软绵绵的,头靠着林汀白的肩膀:“大人,小的是不是很重?” 林汀白仍是那淡淡的声线,听不清起伏:“没有。” 肖奈奈知道林汀白这是口是心非。 那软骨散,她也吃了,自然知道是什么威力。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别急,先等天黑。” 肖奈奈无力道:“可是大人,外面那帮土匪也说了,我们身上的软骨散,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消退不了的,等到了那时候,沈卿卿就真的成了那大当家的压寨夫人了,到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有解药。” 肖奈奈顿时觉得身上多了些力气:“大人,你哪来的解药?” “锦衣卫,出门办案凶险,总会备些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林汀白道:“只是,现在都被绑着,被捆到的地方就是荷包的位置,很难拿到。” 林汀白顿了顿,又道:“肖奈奈,只能靠你了。” 肖奈奈惊讶的双眼瞪大:“大人,你靠我?小的现在也被捆着啊,根本就动不了啊。” “这软骨散对你应该起不了太久的作用。”林汀白还记得,金郡那时凶手对肖奈奈下了那么剧烈的毒,不用一天,肖奈奈自己就将那毒退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只是这软骨散,应该束缚不了她太久。 林汀白知道肖奈奈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继续道:“肖奈奈,还记得上次在金郡,阿弗对你说你中毒这件事吗?” “记得。” “那时你中的毒,不是谁替你解的,是到了傍晚,你自己便将那毒排了个干净,没借助任何外力。” 肖奈奈惊讶,很显然,这件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件事你得问你自己,谁也不能提你解答。”一阵倦意铺天盖地的袭来,林汀白闭上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伤口还在流血吗?” 肖奈奈道:“回大人,已经止住了。” 林汀白没说话,肖奈奈刚想开口问,就发现后背突然多了一股力。 后面没有别人,只能是林汀白。 肖奈奈发愣,但还是下意识的用力撑起来。 “肖奈奈。”林汀白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传来:“我困了,想休息会。” 昨晚林汀白本来就看着那三人一个晚上,想必今天必定会犯困,精神不好。 可这样,他仍然坚持了许久。 刚才,林汀白一边御敌一边护她,来的路上将近两个时辰,他都做她强有力的后盾,现在无论什么,她也想为他做些事,要不然她心里也实在过应不去。 可能是因为林汀白的话,也可能是因为林汀白他这人,肖奈奈莫名觉得浑身多了些力气,感觉到后背的力道越来越重,应该是林汀白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怎么的,一种异样的情绪,悄然爬上了肖奈奈的心尖,感受到林汀白瘦削的背,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此时他的头靠着她的头,她怕惊醒林汀白,也知道林汀白睡眠浅,愣是一动不敢动。 第124章 解毒丹 此时他的头靠着她的头,她怕惊醒林汀白,也知道林汀白睡眠浅,愣是一动不敢动。 夜不知不觉的深了,长时间保持没动的肖奈奈,浑身僵硬,却没敢卸掉半分力气,直至靠着她的头的那个头轻微的动了动,紧接着一直压着她的那股力彻底消失。 林汀白醒了。 林汀白似乎睡的有点懵,“现在过了多少时辰了。” 茅屋里一片漆黑,四面不透风,压抑的很,分不明白云和星星,肖奈奈道:“大人,小的也不清楚。” 肖奈奈突然有些好奇林汀白说这话时的表情。 怎么想,这种茫然的语气也不像是从林汀白这种人口里说出来的。 “辛苦你了。”林汀白靠着肖奈奈睡这么久,肖奈奈没吵醒他,到底苦心经营了多久,林汀白还是可以想的出的。 肖奈奈摇头:“大人,这是小的该做的。” 林汀白又问:“软骨散有没有退?” 之前注意力一直在林汀白身上,倒是忘记了自己还重了软骨散这件事。 好像是没感觉身体那么轻飘飘的——肖奈奈突然觉得有些神奇。 “大人,你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 林汀白的软骨散没有解。 看来自己真的就像林汀白说的那般。 “那大人,我现在尝试挣脱下。” “嗯。” 麻绳绑的本来就不算太紧,寨子里的人,显然是知道他们中了软骨散,这样绑着他们也无法挣脱。 肖奈奈手肘是被绑着的,外面那帮人放松警惕,肖奈奈的双手没有被束缚,抓起麻绳,肖奈奈用力的把麻绳往上提。 麻绳绑了几圈,用的是同一根麻绳, 肖奈奈一个人动有些吃力,但也知道林汀白中了软骨散浑身上下分毫气力没有,就一直咬牙坚持,时间点点消逝,肖奈奈总算挣脱出来。 身上没了束缚,肖奈奈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肖奈奈伸出一双手就往林汀白身上摸去,想找到林汀白身上的解毒丹,摸了半天没摸到,肖奈奈心里正纳闷,黑暗中就听见林汀白的声音从她前面传来:“肖奈奈,你摸哪呢?” 肖奈奈脸刷的一红:“大,大人,小的没想占你的便宜,小的只是想,想找到解毒丹……” “腰带附近。” 肖奈奈脸上腾腾温度,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听林汀白的话,她很快便摸到了解毒丹。 “大人几颗?” “一个便好。” 肖奈奈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往林汀白口里送。 林汀白吞了药,没在说什么。 肖奈奈浑身都酸痛不已,喂完药之后,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像是卸掉了千斤重,休息了一会儿后,总算是觉得舒服了很多。 “回来。” 肖奈奈疑惑。 “外面有人来了。” 肖奈奈回过神来,将原本能够绑三圈的麻绳,仅用两圈将自己和林汀白绑住,多余的那段,被肖奈奈握在身后,旁人倒也看不见。 “大当家有令,让我们来问下话……门口不必有人把手着,半个时辰后,你们再来。” 听到大当家的名号,门口守着的人放胖虎三人进去,也听了胖虎的话,乖乖的离开。 “话说老大,我们这样做,真的行吗?”瘦猴小声道。 “管他行不行,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里实在是憋屈的慌!” 胖虎气焰很是嚣张的,一脸踢开了木门,大有林汀白之前踹门的气势。 门被踹开,虽然外面已经黑了,但寨子周围,几米便设有油灯,今晚月亮也又圆又亮,深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的点缀,干净像是用蓝色墨水渲染过得水墨画。 光线照进来,隐隐可看见三人的轮廓,肖奈奈知道这三个人是来找麻烦的,可昨天三个人的怂样她可是亲眼目睹过的,没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好笑的要紧。 三个人,除胖虎手里空无一物,其余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油灯,两盏小小的油灯,足以照亮周围的一切。 胖虎脸上是阴森的笑意:“我是来报仇的,我要你们两个为你们昨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肖奈奈实在是受不了胖虎这狐假虎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胖虎目眦尽裂:“你笑什么?!” 肖奈奈脸上看得见得还是只有笑意:“没什么。” “事到如今你们还这么狂妄,我看你们还是不知悔改,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你们的命,握在我手里,我若是要你们下刻死,你们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肖奈奈早就把这胖虎的尿性看个彻底:“我们到底是死是活,还轮不着你们说的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大当家,根本就没让你们来,对,是你们想要寻仇,所以才借口说大当家来问话,为的就是给我们个下马威。” 一下被揭了个底,胖虎气的脸都红了:“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胡说。” 肖奈奈哼笑了声,没说话。 胖虎恨不得掐死肖奈奈:“就算你猜准了那又如何?我是九腾寨里的人,我杀了你们这两个外人又如何?大当家顶多只是会责骂两句,我听听也就过去了,可是你们两个不一样,你们是丢了命。” “本来今天来,的确是想着只是给你们些教训的,把你们对我们做的一切全部,原封不动的奉还回去。” “可现在我改变注意了……”胖虎一脸凶神恶煞,显然杀心:“就算冒着被大当家责骂的风险,我今日也一定要杀了你们两个,不杀了你们,我心里实在过应不去!” “瘦猴牛马,给我上!” 现站在胖虎周围的两人没动。 胖虎忍不住催促:“给我上啊,看着我们做什么?!” “老大。”牛马笑道:“要不还是你上。” 瘦猴道:“其实我们身上的伤也没多疼,再说了,我们人家的鸡腿呢,实在是不好恩将仇报,这种事情,还是老大你做比较合适……” 牛马配合瘦猴点头。 胖虎当下一巴掌将牛马瘦猴一巴掌拍在地上:“都是群没胆的怂货!我来就我来!” 林汀白此时此刻突然冷笑:“想杀我?我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此时林汀白身上的软骨散退了个七七八八,林汀白有了力气,当着胖虎三人面前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瘦猴和牛马又被林汀白吓得摔了回去。 第125章 获救 事情发展超乎胖虎的预料,胖虎惊恐的退了几步:“你,你不是重了软骨散吗?毒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退了?” 林汀白懒得跟他们废话,准备收拾了事,三人刚想跑,转眼就发现肖奈奈已经把门口堵住了。 周围没有窗户,能够出去的只有大门。 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林汀白动作利落,三下两下就把胖虎打的嗷嗷叫站不起来,一旁跌倒在地的瘦猴和牛马头都不敢抬起来,一直再喊救命。 “看在你们两个刚才没想着对我们动手的份上,我不伤你。” 林汀白点了他们的穴,瘦猴和牛马浑身动弹不得,口里也被肖奈奈粗鲁的塞满了稻草。 至于胖虎,他是直接被打晕了,昏了过去。 肖奈奈拿起麻绳,死死的将他们三个人绑起来。 出了茅屋,肖奈奈关上门,不知情的以为他们两个仍被绑在里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找到沈卿卿被关着的地方。” 肖奈奈也正有此意。 寨子挺大,一眼望过去,能够看到伫立的一盏盏油灯,寨门看不到,周围全部都是房租。 肖奈奈犯难了:“这么多屋子,我们该从哪里找起?要是没找对屋子,惊了其他人,那可就打草惊蛇,白费了这么多功夫。” “这里的大当家想娶沈卿卿当压寨夫人,怎么说,沈卿卿被关着的地方也应该有重兵把守。”林汀白冷静道,在肖奈奈乱作一团麻,无厘头的时候,林汀白总是能够一眼发现破绽。 不过肖奈奈的注意力被其他给吸引了去:“大人,沈卿卿现在要被这里的大当家娶妻成为压寨夫人,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我着急有用?”林汀白反问她。 肖奈奈想来也是,可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沈卿卿,她不是打扰你的相好吗?难道大人你一点都不吃醋?” 林汀白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沈卿卿是那种关系了?” “可我之前说大人你也没解释啊……” “解释这种东西太苍白了。”林汀白道:“有时,根本就于事无补,与其想着怎么去辩解,倒不如让局中人自己用眼睛看个明白。” “所以——”对待感情这种事,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肖奈奈总是很迟钝:“所以大人你没有和沈卿卿在一起?!” 林汀白阵阵冷笑回应肖奈奈的迟钝:“你说呢?” 肖奈奈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自己虽还没体验过那种男女之间的浓情蜜意,但怎么瞧也觉得林汀白和沈卿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对的样子。 起初她还认为是林汀白性子的问题,毕竟林汀白这个人的性格的确就像个大爷,做什么事都喜欢高高在上,这么见门不推而踹,如此张扬的事,也只有林汀白干的出来。 也对,林汀白什么人啊,哪有人能逼他做他不喜欢事?对沈卿卿的冷漠其实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只是她看了话本,又听了民间传言,久而久之就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那之前她还答应了帮沈卿卿把林汀白往她那里推…… 她之前以为林汀白和沈卿卿一对,想着这样的事既能帮他两个解决矛盾,自己又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现在看来简直大错特错。 林汀白一直盯着肖奈奈的脸:“你在想什么?” 肖奈奈连忙摇头:“小的没想什么。” 说完肖奈奈便急忙转移话题:“话说大人你身上的软骨散毒素有没有全部褪去?” 林汀白摇头:“没那么快,不过倒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事情急迫,已经容不得林汀白和肖奈奈在浪费时间。 时间已经晚了,外面倒也没看到有谁还在外面游走,寂寥无人。 肖奈奈和林汀白大约在周围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一个门口有人把手的屋子。 也已经深了,看门的两个人也丝毫未松懈,拿着长矛,目光不断游视周围,眼神炯炯有神。 “门口有人守着,我们怎么进去?” “能怎么进去?”林汀白目光一直直视前方:“闯。” 肖奈奈:“……” 这果然很林汀白。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观察形式,我一个人前往就好。” 肖奈奈点头,林汀白也不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大步走过去,将自己暴露于他人视线下。 门口的人发现林汀白,正准备大声呼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汀白开始跑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看门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林汀白打晕,昏死了过去。 肖奈奈见状连忙跑过去,看着林汀白从昏过去的两个身上取下钥匙,漫不经心的开门进去。 肖奈奈心里却跟做贼了一样紧张,不停地东看西看,生怕自己暴露了踪迹。 门一开,看到的便是林汀白,沈卿卿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汀白哥哥……你终于来了,卿卿害怕死了……” 林汀白没说话,转身看着肖奈奈还杵在门口往外东看西看,他皱起眉头:“肖奈奈,你在看什么?” “大人,我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回来。” 肖奈奈“哦”了一声,只好轻轻把门给带上。 沈卿卿还在呜呜的哭着,林汀白听的心烦:“别哭了。” 沈卿卿真的被吓坏了,林汀白发话了她还是止不住哭声:“汀,汀白哥哥,卿卿真的被吓坏了,卿卿差点就真的以为,自己……自己一生的清白都葬送在这里……要是你们不来救卿卿,卿卿也不准备不想活了,干脆直接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死了也不能让人玷污了清白!” 到底还是姑娘家,不是没个人都像肖奈奈那般。 林汀白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沈卿卿的头,安慰道:“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有我们在,没人可以动的了你。” 沈卿卿被感动的想要“哇”的一声哭出来,林汀白毫不留情,直接拿出一块手绢堵住沈卿卿的嘴,“别哭了,再哭把旁人招来,就真的跑不掉了。” 被堵住嘴巴的沈卿卿表示自己现在就是想哭,也的确是哭不出来了。 沈卿卿点头,林汀白才把手绢拿出来,往沈卿卿身上一丢:“脏了,我不要了。” 第126章 计谋 “汀白哥哥,你是不是来带我离开这里的?”沈卿卿擦拭脸上的泪水,哭的眼睛都红了,像只小兔子:“卿卿不想待在这里了,卿卿想要离开这里。” “不行。”林汀白冷声道:“我们还不能那么快的就离开,这寨子里有些东西,我们必须要差个清楚。” 沈卿卿闻言人都傻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压着梨花又啪嗒啪嗒掉下来:“汀白哥哥,你是希望我嫁给这里的大当家,让我成为他的压寨夫人?我是你表妹!是从小陪你一起长大的人,你真的就忍心看着卿卿为守清白寻短见吗?!” 沈卿卿脸上的表情,是实实在在的悲切,相比起嫁给大当家,大概听到从心爱之人口里说出不在乎自己归属,来的更让人心窝子疼。 赤忱的喜欢,高高放着,日月同辉,满心满念想着照亮,可根本抵不过夜的侵袭和雨水的打压。 “不是这个意思。”林汀白开口解释:“如果真的不想救你,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距离他们口里所说的日子,还有两天,还记得我们出来是做什么的?” 沈卿卿胸膛一下一下的起伏,鼻子不断抽泣:“记,记得。” “那群运送物资的士兵就死在这片林子里,虽然不清楚周围地势如何,但说不定可以在这个寨子里找到些线索。”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白天我们就在这屋子躲着,若是有人想对你做什么,我们自会保你,但你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配合着我们演戏,这样方可天衣无缝。” 这是皇帝下达的命令,关于物资的事,沈卿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过了一会终于止住了哭声:“好……能帮忙的,卿卿一定尽力。” “大约明天我们逃跑的消息便会传遍寨子,到时候肯定有人问你关于我们的下落,你一定记得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适时演出些别的情绪,别暴露了马脚。” 沈卿卿继续点头。 第二天,寨里的人给肖奈奈和林汀白送饭,很快就发现屋子里关着的人,是胖虎他们三个,而林汀白和肖奈奈。早就逃之夭夭。 大当家秦威虎震怒:“谁看的门?让两个吃了软骨散的人都跑掉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当初看门的人被叫到了大堂:“回大当家,昨日,是胖虎他说得到你的旨意要审问,我们寻思着应该没人敢胡乱捏造事实,就听了胖虎的话,谁知胖虎竟然把犯人给放跑了!” 胖虎真的有苦说不清。 他会把肖奈奈和林汀白给放跑?! 他恨不得杀了他们才对! “胖虎,还有旁边的两个,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好端端的人没了?!你们三个还被绑到了一块?!” 胖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知道软骨散对肖奈奈和林汀白根本没有作用,他根本就不会冒然前往,自讨苦吃! “混账东西!”胖虎解释一通后,大当家当场就把一个碗往胖虎面前一摔:“谁允许你们私自去寻仇的?!什么仇不能等以后来报?!等我娶了美人,那两个人的性命,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何必居于这一时?!” 胖虎叫苦:“大当家,那软骨散对他们根本就不起作用啊,那一拳一脚打在身上可疼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绝对跑不了…!” 大当家觉得胖虎就是在找借口:“你给我闭嘴!自己没本事,还怪我们寨里的软骨散的问题了?!” 大当家突然想到了啥,双手扶着案台:“小美人呢?小美人还在?!” 周围人点头。 大当家总算觉得怒火平息了些:“你们三的事,我以后再来处理。” “走,先去瞧瞧我们的小美人。” 沈卿卿的房门被推开。 沈卿卿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迷茫着一双眼睛。 秦威虎在床边坐下,看着沈卿卿一脸睡意,秦威虎笑的猥琐:“小美人——这是刚刚睡醒?” 说完就伸手想摸沈卿卿的脸。 沈卿卿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将手打开,自己拉着被子后退了些:“别碰我!” 秦威虎收回手也丝毫不觉得尴尬:“看来小美人还是没想好啊……成,有些事情图个好彩头,反正以后,我迟早会将你浑身上下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碰个精光。” 沈卿卿怒道:“你不要脸!” 秦威虎嘿嘿的笑着:“美人,你知道你另外两个同伴已经跑掉了吗?” 沈卿卿一脸惊讶和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昨天晚上,你另外两个同伴,打伤了我们寨子里的人,跑了出去,今早我命人查了,整个寨子里都没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他们为了图自己的安危,已经抛弃你了。” 沈卿卿迅速红了眼眶,落在秦威虎眼里全部都是真真切切的情绪:“你胡说!他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会抛弃我的,他们一定是去搬救兵去了——很快他们一定会回来,回来救我,然后把你整个寨子都夷为平地,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恐怕小美人要失望了。”秦威虎道:“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只要把门口两个人引走,说不定今日你就真的逃出去了,可是他们没有,他们自己跑掉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们是真的弃你不管不顾了。”秦威虎诱惑道:“不如留在寨里,安心当我的压寨夫人,我不会弃你不顾,会疼你爱你,只要你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卿卿还是一脸悲痛欲绝:“我不信,我不信他们会丢下我不管不顾。” “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们也确实已经离开了。”秦威虎站起来,高高在上的看着沈卿卿,宛如一座大山横亘在面前:“他们已经跑了,而你,永远也别想离开,你现在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很快就会真真成为这寨子里的人。” “我脾气不好,看不得美人哭,更看不得美人不从我,不听话。”秦威虎阴侧侧的笑着:“说给你三天那便是三天,三天之后,新婚之夜,你不要不识抬举,若是敢不从我,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知道上个压寨夫人怎么死的吗?”秦威虎弯腰,在沈卿卿耳边道:“就是因为不听话,被我艹死的。” 第127章 佛像 夜晚。 寨子里,所有灯火都变得暗淡,黑暗中风吹草动,树叶隐隐作响。 这是第二天,后天,就是秦威虎口里所说的,和沈卿卿的大婚之日。 时间急迫,林汀白和肖奈奈趁着夜色找线索。 肖奈奈荷包里,装的还是那包黑色粉末。 夜已经深了,黑灯瞎火的想找线索,恐怕也比较困难。 寨子很大,拿着火把到处走,走了许久也没找到有关线索。 这几天,肖奈奈没吃好没睡好,还受了伤,虽然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这些天碰到的事全是肖奈奈从未碰到过的,一来二去的面对,肖奈奈真的觉得力不从心。 “大人……”肖奈奈有气无力道:“这是还要找多久啊……或许这黑色粉末,根本就和这个寨子没有关系?” 林汀白停下来:“肖奈奈,你有没有细细想过,为什么那些尸体的指缝里,会有那些黑色粉末?” “为什么?” “据蜀地县令说,当初这一具具尸体,运送回蜀地的时候,其中一些尸体衣服松松垮垮,不说别的,指缝里的黑色异物,和松垮的衣服,跟死者生前的行为绝对脱不了关系。” “有个东西,是我一进寨子里,便注意到的。”林汀白目光像远处望,黑暗中,它似庞然大物,伫立在那里。 “那是什么?” “不清楚。”林汀白道:“怀疑是这九腾寨里进行某种里活动所需要的仪器——这个寨子里面,就属看到的火把最多,再者,你之前判断这黑色粉末是煤灰,也的确只有木炭烧过后会有这么细腻的粉末。” 肖奈奈算是懂了林汀白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寨子里的人,可能是借运送物资的人来进行某种活动,之后再将其残忍杀害?”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汀白目光悠长:“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未知数,总该去看看才能证明。” 所谓祭祀仪器,是用铜打造成一个形似铃铛,但又比其大上好几倍,且上部镂空,下面有个小洞,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是什么。 肖奈奈蹲下身去,将火把探入,摸了一把,放在指尖揉搓,随即惊喜道:“大人,这里面的物质,正和在尸体上找到的粉末无二!” “嗯。”林汀白又道:“这次不足以说明,这寨子里的人,就是杀人凶手,总该找些知情人问问。” “找谁?” 林汀白笑了一声。 …… 胖虎被大当家狠狠的责骂过后,当晚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一会是大当家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太过鲜明,一会又是林汀白那张冷漠到滴水不漏的脸庞,冷热极端碰撞在一起,让他又慌张又是害怕,胖虎惊醒过来。 猛的发现床边站着两个人。 他正想着惊叫出来,被林汀白一掌拍下来,胖虎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是被一桶冷水给泼醒的。 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就是刚才在噩梦里频繁显露身影的人。 胖虎想大声呼喊招人过来,却发现自己口里被堵的满满的,根本说不出话。 胖虎不停在那里支支吾吾,眼里说不出的惊恐。 “给你两个选择。”林汀白薄唇轻言:“第一,死。” 胖虎:“………” “第二,我要你投靠我们,加入我们,为我们提供信息。” “选择下。”肖奈奈接上林汀白的话。 胖虎是个贪生怕死的,也知道林汀白是真的有那个能力,瞬间叛变了寨子,竖起两根手指头。 肖奈奈把布团取下,林汀白立刻道:“你现在要是没经过我的同意,发出一点声音,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胖虎心里哀嚎,面上把自己的嘴封的死死的。 “首先,介绍下我们的来历。”肖奈奈狗腿的冲林汀白笑了下:“这是长安城,鼎鼎有名的锦衣卫镇抚使大人,你知道锦衣卫是什么人吗?” 胖虎点头,他当然知道。 他不是从小在寨子里长大的,之前也居无定所过很长一段时间。 肖奈奈又道:“你们又可曾知道,沈卿卿,也就是你们未来的压寨夫人,是何等身份?” “五年前,齐国与西洲打的轰轰烈烈的那一战,我国以十万兵力击退了对方五十万,并获得胜利,知道带领这场战争胜利的人是何人吗?” “当今皇帝重视,给予高官厚禄的护国大将军,沈长泽。” 听到姓氏,胖虎心里大概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脸色不由得一白。 “现在让你投靠我们,也是在给你一次生的机会。”肖奈奈嗤笑:“先别说日后沈卿卿是否会成为你们寨子里的压寨夫人,她堂堂护国将军最最疼爱的小女儿,如今被束缚在你们寨子受此等奇耻大辱——在你们将沈卿卿绑来,你们寨子,便必定走向灭亡。” “事到如今,你肯定会好奇我们来意。”肖奈奈靠近胖虎几分,“有些事,写可得问你了——前一段时间,你们寨子是不是在林子里劫了一批人?杀伤掠夺,不仅抢了物资,还将部分人捉了去?” 肖奈奈拿出那袋黑色煤灰:“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胖虎瞪大双眸:“这是圣土,寨子里,除了大当家,其余人根本就碰不得!” “所以你们一个月前是不是真的进行了一场活动?”肖奈奈激动声音放大:“你是寨子里的人,寨子里的活动你不可能错过,我劝你最好还是从实招来,乖乖听话还可以保住你小命,你要是再次藏着掖着,谁也救不了你!” 胖虎叹了口气:“我们寨子,没到一段时间里,是会进行一次祭祀,寺庙里那尊大佛,传闻是说从前有座大山,突然着起鬼火,烧了七天七夜,最后山上的树木全部烧成灰烬,有人上前却发现了这座佛像。” “这件事是真是假,寨子里的人都不相信,但大当家深信不疑,每到寨子里出现重要活动,又或是到了某个指定点,就会进行一场祭祀,每次参加祭祀的人和往年任何一场的人不得有相同的人,那日夜晚我们寨子里人巡逻,正好看到一支队伍正在休息,于是夜袭了他们,后来他们成了祭祀对象……” 第128章 大闹一场 “然后?”具具腐败浑身冻如冰块的尸体似情景重现,在肖奈奈某种倒影出来:“你们用他们祭祀之后,就残忍的将他们全部杀害?!” 胖虎抬头,疑惑:“什么杀害?!没有的事,大当家供奉的佛像,向来慈悲为怀,寨子里每个兄弟都参与过祭祀,如果真的要杀人,那么九腾寨根本就不复存在!更不会存活到现在。” “你这话,好像又让我想到了什么。”林汀白似笑非笑道。 肖奈奈转头,“大人,你想到了啥?” “想知道?” 肖奈奈用力的点头。 “我不告诉你。”林汀白眼带笑意,波光流转。 肖奈奈:“………” “祭祀的过程,形式,以及参与祭祀的人,都要做好哪些准备。” 胖虎为了保住小命,道:“一般祭祀在午夜进行,天黑了,方才可彰显圣火的光芒,我们寨子里有个祭祀台,祭祀当天,需准备大量木炭,佛像浴火重生,我们寨子里以火种象征信仰,祭祀的人,必须坦诚相待,围着祭祀台旋转,手里必须握着圣土,结束之后,将其放回祭祀台中。” “坦诚相待?”肖奈奈挑眉,这个词语表达的挺含蓄。 “就是必须裸露上身,全身身上只能穿一条底裤,规定只能到膝盖。” 肖奈奈看了一眼林汀白,林汀白会点头。 无误,尸体宽衣解带,大抵就是因为祭祀时脱了衣服。 “祭祀需要几人?” “八十个人。”胖虎道:“二十人捧着圣土进行仪式,另外六十个人祈祷。” 肖奈奈问他:“你知道你们劫的人是谁吗?” “谁。” “进来蜀地洪水颇多,那是朝廷派的物资,为的是赈济灾民。”肖奈奈笑嘻嘻道:“我们不谈沈卿卿了,就算没了沈卿卿,你们劫了人,虽然没杀人,但是抢了物资,你们觉得朝廷知道后,你们这个寨子,还能立的下去吗?” 肖奈奈话,像是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胖虎心中大片荒凉。 这下是真的完了。 以前抢劫劫人的事没少做,可都是些小户小商,要么有钱没权,要么没权没钱,劫了就劫了,没啥事。 可这次又是将军又是朝廷的——摊上他们,这不就是找死吗?! 胖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连忙下跪:“两位大人,小的愿意投靠你们!” 虽然是他们威逼利诱在先,可看到胖虎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样子,肖奈奈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鄙夷。 “物资在哪?”林汀白问。 “这事我也不清楚。”胖虎道:“把物资抢来之后,大当家没想着平分,令人放了起来,然后至今,寨子里都没在看到那批物资的下落。” 肖奈奈想了想,好奇的问:“你们一般都是什么时候进行祭祀?” “三个月一次,然后寨子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也会进行祭祀。” “后天你们寨子里的大当家娶妻,当晚会不会进行?” 胖虎一愣,点头:“当然会。” “把当日你们三人行的另外两个人给我叫过来。”林汀白悠悠道:“跟着我,我保你不死。” 虽然瘦猴和牛马就是两傻憨憨,但胖虎和瘦猴牛马是一起进寨子的,他为人喜欢仗势欺人,在寨子里的小辈们当中横行霸道。 牛马和瘦猴是两个傻的,只有被欺负的命,胖虎一开始也喜欢欺负他俩,可久而久之就发现,人傻但是心底善良,人非草木,久了就有感情。 如果要胖虎看着瘦猴和牛马去死,胖虎也绝对做不到。 林汀白很安心的放胖虎离开,肖奈奈看着胖虎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大人难道不怕胖虎跑掉了,去传报消息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他不敢。” 肖奈奈无语,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大人,那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 “大闹一场。” “就在后天。” …… 秦威虎和沈卿卿约定好的那天,也就是大婚之日,伴随太阳升起,随之而来。 在秦威虎眼里,沈卿卿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之一。 寨子里女的少,有的也只是一些残年风烛的老太太,他秦威虎喜欢玩女人,可他面相丑陋凶悍,且络腮胡子长满了一脸,别说是看着了,要是枕边人长得是秦威虎这样,大概半夜醒来看到了就会被吓个半死。 秦威虎知道自己面态丑陋,这也是从小到大被人的诟病,他几乎是在人们指点中长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没有女人喜欢他,那么他自己便玩女人。 女人越哭,他便越是兴奋,越是反抗,他就更想用暴力驯服,他骨骼奇大,又因为长相问题抑郁多年。 他长相丑,但是他喜欢漂亮女人,越是漂亮他越是喜欢,越是美丽他便越是想摧残。 他做事喜欢挑个良辰吉日,兆头好。 这天,他早早的起床,外面,每座茅屋都贴贴上了红对联,红灯笼挂满了整座寨子,看上去喜庆洋洋。 想起沈卿卿那漂亮的小脸蛋,光是看着他,眼睛红红,楚楚动人的模样,秦威虎便心痒难耐。 他刚出门,寨子里的人便全部堵在门口,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都是庆祝他再得美人。 秦威虎心情愉悦,哈哈大笑:“今晚,大堂设酒摆宴,大家一定要都来,来沾沾我的喜庆,望大家以后也能抱得美人归!” 与此同时,沈卿卿坐在床边,看着老妇人送来的红嫁衣和凤冠霞帔,她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两天过去了,她常常能见到汀白哥哥,可是他从来不告诉她,他们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 于是她等到了今天。 以前看见红,她觉得不耐,现在看到外面的红对联和红灯笼,她感到深深的恐惧。 门口老妇人已经在催她。 沈卿卿坐立不安,小声问:“汀白哥哥,我该怎么办。” “让那个妇人进来。” 沈卿卿看着红衣便觉得碍眼:“汀白哥哥,我不想穿这身衣裳。” “我知道。”林汀白冷静自若:“你不必担心,我保你过了今夜之后,仍旧平平安安,清清白白。” “不过我林汀白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得送份大礼,不然不合规矩。”林汀白目光淡淡,细查深处却发现一丝异样的情绪。 ps:前面林汀白对阿弗说十天,我略有改动,成了六天。 大婚之日后,那便是第七天。 求票票,求评论~ 至于大闹啥没想好 第129章 乌龙 “不过我林汀白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得送份大礼,不然不合规矩。”林汀白目光淡淡,细查深处却发现一丝异样的情绪。 到了晚上。 在寨子开饭前,要到祭祀堂膜拜,开完饭之后,那便是进行仪式,接着便是闹洞房。 抱得美人归,秦威虎在到达祭祀堂面前,便喝的沉醉不知归路,到了祭祀堂,秦威虎两眼红红,心中仍旧是虔诚,拜了三拜之后,准备离开,不知哪来的妖风,将祭祀堂里的火把全部吹灭。 秦威虎清醒了几分,心里多了几分古怪。 然后,一直被放在高处的金佛,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周围人大惊。 好端端的金佛,平白无故,怎么可能碎了一地?! 秦威虎神色也白了几分。 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供奉多年的金佛今日说碎就碎,实属不详。 寨子里的祭司神色凝重,手举着权杖站了出来:“大当家莫急,老身这就为你算上一卦。” 秦威虎心里略微有些忐忑不安:“劳烦您了。” 祭司走到大堂正中央,闭着眼,嘴里念叨着什么,权杖不停地乱挥,算到什么,祭司猛的睁开眼,惶恐道:“大当家!此女不可娶!” 周围顿时哗声一片。 盼了三天的美人,到最后美人没碰着,就先听到祭司这么一句话,秦威虎心情当然不好,但奈他是祭司,还是沉住气继续问:“为何不能娶?!” “近来寨子里十分不太平,水流自东向西,原本能将草木烧个干净的火却奈何不了草木,万物阴阳两级反转,此乃大凶之兆!这寨子,怕是很快就要变天了!” “一切,皆因此女入了寨子,今日,原本是大当家的大婚之日,可老身分明看清大当家头顶的黑云已经阴沉滴水,说明大当家近期会遇到大灾祸!如今金佛碎了一地,不知哪来的妖风将火把尽数吹灭,必有妖!” “大当家,听老身一句劝!将那姑娘给放了,好生送回去,那姑娘并非普通人,常人遇见命格会大红大紫,可大当家你命中命格与那姑娘相冲,娶了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秦威虎闭上眼睛,脑子里排山倒海,晃得厉害的是沈卿卿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好好的美人,就这么没了,秦威虎实在不甘心。 接着酒意,秦威虎整个人跟发疯一般:“给我查!金佛是用金子做的,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四分五裂?!不过是一阵风,正好吹灭了蜡烛,又哪来的异象之说?!” 这不查不清楚,一查还真的吓一跳,碎的那金佛,竟然真的不是用金子做的! 秦威虎冷笑道:“看来我们寨子里有内鬼啊——在我大婚之日搞出这么个乌龙。很好,很好!等过了今日,我定会彻查此事,我看是谁想扰了我的好事!我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秦威虎弯腰,将那碎了的金佛随意捡了一块,递给祭司面前:“看没看到?!这是假的,是有人从中作祟!我娶美人,哪来的祸乱?!那美人是天子的公主还是天上的神仙?我告诉你,只要我想要,我就一定要得到!” 秦威虎气哄哄的离开,众人连忙跟上,只剩下祭司一个人留在祭祀堂中,叹了口气。 …… 酒吃到一半,秦威虎便再也坐不住了。 刚才发生的乌龙弄的他很不愉快,他当场摔筷子,也懒得等吃完喜酒,在祭祀结束之后了。 一身红衣陪着他黝黑的皮肤显得异常难看,他大声道:“兄弟们,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先行告退了,大家吃好喝好,等我完事了,我们再去祭祀台祭祀!” 周围人笑的揶揄,秦威虎拿起一壶酒,昂着头一口气喝完,将酒瓶往地上一摔,直奔沈卿卿的屋里去。 推门而入,床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红盖头遮住面孔,看着颇为清瘦,竟没撑起一点弧度。 秦威虎哈哈的笑了起来:“美人,你怎么不哭不闹呢——前天,你不是还闹腾的挺厉害?还说要你那厉害的爹爹来杀了我,怎么今日,安分了那么多?” “你是不是想通了?安心做我的压寨夫人——你早该就这么想的,我喜欢听话的美人,你跟了我,你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也不会亏待你,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它都是你的,只要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想起沈卿卿那姣好的面容,沈卿卿心痒痒,咽了口口水,“美人啊,我又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美人,看到你过后的三个晚上,我日日夜夜都是想着你的面容睡去的……” “今夜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秦威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走到床边,开始解腰带:“只要你好好伺候我,伺候着舒服了,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秦威虎猛的掀起盖头,发现红盖头下的人,竟然不是沈卿卿的时候,他心里大为震惊。 红盖头下面,是瘦猴,他像个傻子一样冲他笑着,两颗门牙还掉了,黑洞洞的一个骷髅,看上去挺渗人。 “瘦猴,怎么会是你?!” 瘦猴傻呵呵的笑着:“大当家,就是我啊,我就是你的新娘!” 秦威虎快要被气的晕过去了。 一把抓住瘦猴的衣服:“沈卿卿她人呢?!是不是你把她给放跑的?!你就是我们寨子里的内鬼,祭祀堂里也是你搞出来的,是不是?!” “看着平时还挺傻,真没想到能干出这种事情!”秦威虎松手,把瘦猴往床上一摔:“我告诉你!若是沈卿卿她跑了,寨子里没找到她的人,那么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秦威虎出去,对还在吃肉喝酒的人道:“寨子里的所有人,给我停下手上的动作!” “全部给我去寨子里找!务必要找到沈卿卿!谁先找到,我赏黄金百两!且找到沈卿卿的那个人,日后就是寨子里的二当家!今后同我平起平坐,寨子里的人,任他差遣!” 周围人顿时沸腾了起来,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酒桌,人顿时都走光了。 ps求票求评论,今天的四千字已送达,晚安?? 第130章 你娶我嫁,人间常事 夜幕降临,早在全寨子里的人还在祭祀堂里时,沈卿卿便和瘦猴调包,穿着瘦猴的衣服,从房里出来。 青山绿水,山长水远。 为了护沈卿卿周全,林汀白和肖奈奈决定先将沈卿卿护送出去。 寨门,早在过去的三天里,便成功找到。 四周黑漆漆,远处的寨子石顶木墙,光芒极圣,红灯笼点点吊坠在其中,风一吹红灯笼晃晃悠悠,这样光芒明媚的时刻,风吹起沈卿卿额边的发丝,她有点冷,缩了缩。 林汀白和肖奈奈陪着沈卿卿走出林子之后,眼前的路况显然开阔了许多。 除林汀白三人之外,还有胖虎和牛马。 牛马还要在寨子里和瘦猴里应外合,料到他们发现沈卿卿不见了之后,肯定会到处寻找,这时他便只要偷偷将瘦猴带出来即可。 这几天,可真是大起大落,浮浮沉沉,沈卿卿都变得异常安静,原本的天之骄女,因为意外险些嫁给一个毫不相识,五大三粗的男的,任谁也会被吓到,肖奈奈拍了拍沈卿卿的头,安慰道:“别怕,自己过去了,现在你仍旧不是好好的吗?” 沈卿卿竟也没把肖奈奈的手打开,她还记得三天前,肖奈奈为了她,吸引旁人,为的就是给她制造离开的机会。 她知道林汀白冷静自持,换来的是步步稳重,可能委屈一时,但有林汀白在,一定会平安无事。 冲动这种东西,虽然说会坏事,肖奈奈当日必定也是着急了,才做了傻事,可是沈卿卿她是真的有被感动到。 不久前她一直在忐忑,现在成功的逃脱出来,她又觉得情绪低落。 沈卿卿吸了吸鼻子:“肖奈奈,谢谢你。” 肖奈奈没想到高高在上沈卿卿竟然也会感谢她,愣神过后,她一笑:“没事,都过去了,别提了。” “汀白哥哥。”沈卿卿委屈巴巴的看着林汀白:“能给卿卿一个拥抱吗?卿卿现在真的很难受。”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林汀白看着沈卿卿,最后只是上前,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揉了揉沈卿卿的发顶,淡笑道:“别难受,我答应过你,会保你平安。” 原先不懂沈卿卿对他的爱,可经过此事,林汀白却突然有些懂了。 好好一姑娘,第一个晚上看见他们来了,以为是来救她的,结果后来他还不顾她的感受,让她配合着他演戏,那个屋子明明与她是牢笼,分分刻刻不想停留。 这计划,若是稍有偏差,他和肖奈奈已经重获自由,最后唯一可能受到极大伤害的,也只有是沈卿卿。 沈卿卿是压上全部陪他赌,相信他。 “卿卿,辛苦你了。”林汀白语气难得的温柔。 沈卿卿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众人没在说话,等沈卿卿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林汀白看向肖奈奈:“你和胖虎,一起送卿卿回蜀地,护送卿卿安全。” 肖奈奈心里却有别的想法:“大人,要不让我留下来,沈大小姐她自己会回去,一路让胖虎护送就行。” “出了寨子,林子极大,他们找不到沈大小姐的。”肖奈奈拿出一些银子,递给沈卿卿:“沈大小姐,一直往前走,便到了闹市,你可以雇辆马车,这银子已经足够,若是饿了可以买些吃的。” 沈卿卿接过,肖奈奈退回林汀白的身后。 “肖奈奈。”沈卿卿道:“一定要保护好汀白哥哥。” 这应该还是林汀白保护她……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看向胖虎:“你自安分将沈大小姐送回到蜀地,要是沈大小姐出了什么事,要你死一千次也不足以。” 胖虎捣蒜般的点头,目送沈卿卿和胖虎离开后,林汀白和肖奈奈今夜就随意找了个较为隐秘的地方先过一夜。 这次林汀白没在生火,两个人就静静的坐着。 “肖奈奈。”林汀白开口道:“为什么要留下来?” 肖奈奈疑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林汀白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跟沈卿卿先回蜀地,她道:“因为小的我还要查案子啊,而且,大人一个人,身边还是的确跟着个人比较好。”肖奈奈随口一说。 谁知林汀白还较劲上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肖奈奈只好继续道:“那大人我问你个问题,是一个人生活好还是两个人生活好?” 这问题到真叫林汀白犯难了。 放在从前他大概会毫不犹豫说一个人。 现在,倒还真的有几分犹豫。 过了几秒,林汀白还是道:“一个人。” “在小的眼里,我觉得,两个人一起生活,肯定是要比一个人好。” 林汀白正想问为什么,肖奈奈察觉到,先开口道,“大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我又来问你,如果真的是一个人生活比两个人生活要更好的话,那为什么男女要凑成一对呢?不止民间,皇宫里皇上也有很多妃嫔啊,如果真的是一个人快活的话,那想必皇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妻子。” “妄议皇上可是要杀头的。”林汀白的脑回路完全不跟她在一个点上。 肖奈奈语塞,随即笑嘻嘻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了,大人只要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的啦…” 林汀白笑了下,继续说:“你说男女为什么要凑成一对,难道不是因为要传延香火吗?所谓妻子丈夫,大多数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大多应该是有中间人说媒,这年代,嫁给一个素味蒙面的人,娶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也是常事。” 肖奈奈继续辩解:“可等你老了,身边要是没有枕边人,难道大人你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嫁娶一方面是传承香火,一方面也是求一个陪伴啊,一个人,老来无子,看着别人家里儿女成群,其乐融融,自己却无依无靠,要死也是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死去,这样的人生多么糟糕啊,小的可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所以,你会有嫁人的那天?” 肖奈奈不觉得林汀白这话有什么毛病:“肯定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啊,大人有一天,也会有婚配有家室啊,这是人间常事啊……” 第131章 你要求挺高 肖奈奈不觉得林汀白这话有什么毛病:“肯定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啊,大人有一天,也会有婚配有家室啊,这是人间常事啊……” 林汀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只是觉得颇为复杂,喉咙莫名干痒:“对于未来的丈夫,你有什么想法?” 肖奈奈觉得奇怪:“大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好奇。” “我,其实也没什么要求。”肖奈奈道:“第一个,也是必须要做到的一个,那就是,我希望我嫁人之后,我未来的丈夫要同意把我娘接到那儿一块去住,因为我不放心我娘一个人住着。”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还是两个人处着好,我娘一个人住,一方面是怕出了什么意外,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我娘一个人住着真的太孤单了。” “你知道吗,每次我出门,我娘总会骂我,她不希望我走,她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嫁人了就是别家的人了,所以她希望我能够多陪陪她,她不想我走,我也不想离开她,所以我未来的丈夫,必须答应我这个条件,否则,我是不会嫁的。” 林汀白没说话。 肖奈奈叹了口气:“大人你也是觉得光凭这个要求许多人就会望而却步了,我心里也清楚,但是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把我娘抛下来的。” 林汀白又问:“就这一个要求?” “当然不是了……”肖奈奈一脸骄傲:“我未来的丈夫,也必须对我好,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好,也是他花心,不着家,我也是不会嫁的。” “我可不会勉强自己,要嫁肯定要嫁喜欢的人啊………” 林汀白笑出声:“你想的挺美,又想和自己娘一起生活,又想嫁给自己喜欢的,还必须待自己好,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人占了。” 肖奈奈哼了一声:“才不是!我还没说我要嫁的人,必须得长得好看呢——我长得又不差,我也不想嫁一个看着就像那九腾寨里的大当家那样的人,看着就倒胃口,别说还一起生活了!” “那你未来的丈夫还挺难找。”林汀白随口道:“你要求挺高。” “大不了我不嫁了。”肖奈奈字字句句的说:“宁愿孤独一辈子,也不愿委曲求全,嫁自己不想嫁的人!” “方才不是还说,两个人生活比较好?” “不一样!”肖奈奈道:“再说了,不嫁人,我还有我娘啊!我可以陪我娘一辈子!” 林汀白:“这就是你为什么要留下来的原因?” “也不是。”肖奈奈感觉自己讲得有些偏了:“反正两个人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万一大人你不小心受伤了,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受伤了别人也不知道,万一又是受了很重的伤,就算死了,自己死在异处不说,甚至都没人确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那岂不是很荒凉?” 林汀白呼吸一窒,片刻之后,林汀白喉咙沙哑:“我很厉害,不会受伤。” 肖奈奈没想太多,继续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了,大人你也是人啊,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受伤了,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你还挺会关心人。” “那是。” “大人,”周围黑灯瞎火,肖奈奈心里毛毛的:“为什么我们不现在就回到寨子里?他们寨里的人想必都以为我们早已离开,根本不会想到我们还在寨子里。” “明日再回去。”林汀白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我说过,我会给他们份大礼的,现在回去,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 此时此刻,寨子里的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沈卿卿的身影。 秦威虎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将一旁的酒桌一下子掀了个底朝天:“去!把瘦猴给我拖出来!我今日,不杀了他,难出我心里的恶气!” 若是没有瘦猴,现在想必他已经抱着美人,共度云霄,好不快活了。 可现在,什么都散了,美人都已经跑了。 秦威虎想到了什么,怒斥道:“看守寨门的人呢?!给我出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她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这你们都看不住?!” “回大当家!”一个人跪拜在地:“看寨门的兄弟已经被人打晕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废物!”秦威虎涨红着张脸:“我的寨子里!全养了一群废物!” 秦威虎目光瞥见,进屋的人两手空空的,就这么出来,喘着粗气:“人呢?!瘦猴人呢?!” 那人瑟瑟发抖:“大当家,瘦猴不见了……” 秦威虎正准备破口大骂,不远处的房租,突然嘭的一阵巨响,又是一阵冲天的火光,就在前一阵还好好的屋子,瞬间被火药炸的成了片废墟。 接着,周围房屋不停开始自爆,一阵又一阵的巨响,想补救,靠近只会被炸的体无完肤。 秦威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一点一点的坍塌,直至变成一片荒芜。 好在,寨子里所有的人,都被他召集起来,眼前都聚在一起,无一人死亡。 秦威虎:“看守火药的人呢?!怎么办事的?!火药是来抵抗外敌不是用来炸寨子的!” 大概是寨子里许久没出什么大事,安生日子过惯了,自然就松懈了。 现在,就身后这屋子还完好无损,至于其他的,秦威虎还不清楚,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究竟还剩了些什么。 “去调查!寨子里还有什么人不见了!” 装火药这种事,肯定不是瘦猴这种傻子干出来的。 肯定还有别人。 清点完人数之后,道:“大当家,除了瘦猴不见了,牛马和胖虎也消失了,有人说,吃酒的时候,便没看见他们人。” 秦威虎最讨厌叛徒,这真的弄起秦威虎身上的火气了:“明日,全部人随我一起入林子,务必把胖虎瘦猴牛马,还有那个沈卿卿给我找回来!” “我秦威虎在这里说明,日后谁胆敢在背叛我,背叛寨子!休怪我不客气!”秦威虎怒气腾腾道:“发现一个,砍去四肢,入酒盅,放入百毒,我要他百毒攻心,活活被折磨至死!” ps:今天不用上课,所有更新让你们一下看完~ 提前说晚安呀~ 第132章 擒贼先擒王 放秦威虎带领全寨子里的人出寨子去找人的时候,林汀白和肖奈奈便已经偷偷摸摸的进了寨子。 周围满地狼藉,凌乱不堪,在林汀白意料之中。 火药用的是寨子里的,也是林汀白背着肖奈奈埋得,肖奈奈看着昨天好好的寨子今天竟然变成一片废墟,惊讶:“这么会变成这样?” 肖奈奈想起前天晚上林汀白把她支开,一个人不知道干嘛去了,便问:“大人,这是不是你弄的。” “找物资。”林汀白随口一道:“顺便埋了个火药——我说过的,我会送他们份大礼。” 这礼也太大了。 且不说这寨子重建要多久,花费的钱力物力,也无疑是庞大一笔数目。 这个林汀白,下手是真的狠啊…… “那大人找到物资了吗?” 林汀白摇了摇头:“物资应该不在寨子里。”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发现了什么吗?” 是捉胖虎的那次,林汀白一脸似笑非笑,说自己又发现了什么。 “可能寨子里的小辈不知道那批官银和物资是朝廷派来的。”林汀白似有看穿一切的魔力:“但秦威虎,他应该知道。” “为什么?” 林汀白淡淡道:“秦威虎身后一定有个人,在支持他操控着一切,秦威虎只是个噱头,真正的冰山,还没有显露出来。” 肖奈奈有些疑惑,林汀白只好解释:“秦威虎他不是傻子,那么大的阵仗,他说劫就劫,美名其曰是为了祭祀,银子只是顺便的事,胖虎说的你也听到了,银子自从来了便下落不明,为何会如此?” 肖奈奈恍然大悟:“想必是秦威虎也知道那批银子和物资动不得。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肖奈奈又问。 “等他们回来。”林汀白道:“擒贼先擒王。” 然而,林汀白和肖奈奈等了一天,都没能等到秦威虎那批人回来。 没了人烟,废墟真的就变成废墟。 肖奈奈坐在一旁困得只点头,意识越来越朦胧,整个人力道一松,失重的往一旁倒,林汀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肖奈奈的脑袋。 肖奈奈半张脸躺在林汀白的手心,口水还流在林汀白的手臂上。 林汀白眼皮突突的跳着,忍了几秒,看着那口水越流越长,他再也无法忍受,猛的抽回手,拿出帕子使劲的擦。 肖奈奈突然的惊醒,看林汀白不停擦手,肖奈奈揉了揉眼睛:“大人,你的手怎么了?” 林汀白皮笑肉不笑:“没事,不小心沾了一只猪的口水。” 肖奈奈异常惊讶:“这附近还有猪?那大人将它宰了吗?正好当我们今晚的晚餐。” 林汀白忍无可忍:“肖奈奈你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刚睡醒肖奈奈脑子发蒙:“我还喜欢睡啊……” 这点林汀白深有体会。 林汀白没说话,转身就走。 肖奈奈连忙跟上:“大人,你去哪里?” “回蜀地。”林汀白思路清晰:“秦威虎,寨子里的所有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出了林子,林汀白突然停下来,把目光看向她。 肖奈奈跟着林汀白停下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汀白:“大人,怎么了?” “可还有银子?” 林汀白竟然打她银子的注意! 肖奈奈一把捂住,死死扞卫。 林汀白冷笑了声,“肖仵作,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肖奈奈连忙摇头:“怎么会,大人怎么会是傻子,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大人都不会是,我们大人可聪明了!” 肖奈奈心里有点发毛。 她深知,每次林汀白开口叫她的不是全名,而是肖仵作,那就说明两点,要么就是他心情不好,要么就是他又抓到了她什么把柄,开口前总要客套下。 “既然我不是傻子。”林汀白道:“那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你和卿卿之间做了什么勾当?” 肖奈奈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大人你都知道了?!” “你这是不打自招。” 肖奈奈后知后觉,一把捂住了嘴巴。 事已至此,肖奈奈多说什么无意义,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逃脱不了大人您的法眼,不过大人您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次次将沈卿卿往我身边推。”林汀白声音冷冷的,表情莫名有点别扭。 肖奈奈以为林汀白察觉不到的,要是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就肯定察觉不到。 她原先以为是林汀白和沈卿卿小两口闹矛盾来着,后来她得知是她误会了,所以沈卿卿和林汀白没在一起,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林汀白会察觉到她有意撮合他和沈卿卿? 肖奈奈挺想问出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收了沈卿卿多少银子?” 肖奈奈:“……一,一百两……” “成啊肖奈奈。”林汀白伸手,一把捏住了肖奈奈的脸蛋,肖奈奈顿时皱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不出来,你挺贪心的啊,开口就是五十两,是嫌跟在我身边银子不够多,又去抱住沈卿卿的大腿是?!” 肖奈奈连忙为自己辩解:“大,大人,那五十两银子,不是我提出来的,是她沈卿卿自己说的,我哪能开口就要那么多银子——再,再说了,要不是他那么多银子,我也不敢那么做啊……” 林汀白松手,“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脸上的力道没了,肖奈奈揉着脸蛋,不满道:“大人掐的那么用力干嘛……” 林汀白直接转移话题:“肖仵作,怕是没了我,你拿不到这一百两银子?!” 肖奈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想做什么?!” “既然这事被我知道了,你还是靠我才得到这笔银子的,我也不贪心,这笔银子,我是不是也应该得到一半?!” 听完话,肖奈奈整个人都傻眼了,当场抱住林汀白的大腿:“大人不要啊,小的赚银子也不容易啊——大人这次你就放过小的,别和小的计较了,这银子对小的很重要,小的不能给你啊……!!!” “肖奈奈!”林汀白试图挣脱,肖奈奈抱得太紧,根本就甩不开:“就五十两银子,你就这点出息?!” “这五十两银子,对小的来说很重要啊!!!!”肖奈奈委屈道:“除非大人答应不和小的强银子,否则小的就不松开!” ps:前面还是改回十天啊……… 不好意思,我又变了。 没办法,剧情又变了哈哈哈…… 第133章 为她回了眸 “这五十两银子,对小的来说很重要啊!!!!”肖奈奈委屈道:“除非大人答应不和小的抢银子,否则小的就不松开!” 林汀白叹了口气:“地上不脏?” 肖奈奈不在乎:“相比起我的衣服,我还是更在意我那五十两银子。” 林汀白无奈:“好,我答应你,不跟你抢银子。” 肖奈奈连忙松开林汀白的大腿,起身对林汀白拱手作揖,大声道:“谢谢大人!” “但回蜀地需坐马车回去。”林汀白“咳”了两声:“我先欠着你银子,回头还你。” 林汀白这是向她借银子? 别人向她借她可能不会借,要她还银子她会还,但也会不情不愿,不过林汀白——他有钱啊,老有钱了,把银子借给他,说不定还会有利息什么之类的,到时候她直接等水涨船高就好了呀? 肖奈奈心里盘算着她的小算盘:“那大人,我接你银子,有没有利息啊——大人你这么有钱,应该也不在乎那点利息,对。” 林汀白嗤笑了一声,胸膛起伏,冷不丁的吐出了一个字:“你错了,我在乎。” 肖奈奈表情木然:“啊……?” 林汀白盯着肖奈奈,心里觉得肖奈奈就差没把“我喜欢银子,我最喜欢银子”写在脸上。 他也算是明白了,对待别人能慷慨解囊,但对肖奈奈,那就是不行。 “积少成多,日积月累,银子呢,也不是一下子全来的,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我虽然有钱,但也理应节省,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变故,也会好些。” 肖奈奈眨了眨眼,觉得也是。 不过现在林家不是风头正盛吗?怕什么出变故,出了变故银子不也还在那里吗? 林汀白真扣! 肖奈奈撇了撇嘴,拿出自己的钱袋,鼓鼓囊囊,不但有些银子,还有一张五十两的纸票,十两的纸票。 林汀白:“还挺有钱。” 肖奈奈拿出袋子里所有银子,只留纸票:“大人这些够吗?” “你说呢?”林汀白道:“去了镇子,两天的路程你饿着?租辆马车不花钱?” 肖奈奈不情愿的再拿出十两纸票,递给林汀白,林汀白接过。 “一定要还啊……” 林汀白鼻音极重的“嗯”了一声。 走了一个时辰,两人终于走到镇子里,看着来来往往,形色各异的人,肖奈奈心里不觉得一阵休息。 这些天一直待在林子里,看树看草都看惯了,正激动着,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肖奈奈揉了揉肚子,“大人,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小的肚子饿了。吃饱的才好上路啊……” 林汀白颔首,他也有这个意思。 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叫来小二,点了些菜,肖奈奈随口问道:“小二,你们这地方,叫什么?” “回客官,叫花柳港。”小二绿豆般的眼睛,笑成一条缝,眼睛短短的,笑起来怪敦厚的。 “花柳港?”肖奈奈有句没句的闲聊:“听着但是个蛮有诗意的名字,不过……” 这名字,乍一听,还是让肖奈奈想起来了青楼,不过肖奈奈也不好意思把她所想说出来,只3能又问:“为什么要叫花柳巷?” “客官觉得呢?”小二自问自答:“当然是我们这儿的姑娘,生的好啊,当今皇上,有好些位娘娘,都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我们这儿的姑娘,貌比天仙,用来比作花啊柳啊之类的最为合适的,当然,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小二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我们这里,了解这里的,都是知道的,这花柳巷,也是男人的天堂……” 肖奈奈一听眼睛都亮了,目光看向林汀白。 林汀白皱眉,手里拿着喝茶的被子,当场往木桌上重重一放:“肖奈奈,你看我作甚?!” 小二的话他可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没想太多,只是没想肖奈奈听到“男人的天堂”,竟然堂而皇之将目光看向了她。 林汀白冷声道:“我对这里的姑娘,不感兴趣。” 肖奈奈将小二打发走,发现林汀白沉着张脸,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肖奈奈问:“大人真的不想看看吗?这里美女很多的诶!” “美女多与我何干?”林汀白脸色越来越差:“肖奈奈,我看你是想挨打。” 肖奈奈得知面前这位爷不开心了,连忙闭嘴。 饭吃了一半,林汀白起身就走。 肖奈奈本来吃的还正起劲呢,看到林汀白离开,她口里支支吾吾,林汀白也不回头看她,只好又随手拿了包子,追了上去。 入了夜,空气里好像都可以闻到,专属于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淡淡的,还挺好闻。 周围异常的热闹,林汀白仍旧沉默的走着,肖奈奈本来还想问干嘛不等吃完在离开,不过肖奈奈发现林汀白又阴晴不定的生气了,寻思自己开口不就正撞到刺头上了吗? 边走边吃着包子,突然一声声传入她的耳朵。 不远处,栋栋房屋灯火通明,她以前看的灯笼是红色的,这屋子上挂着的是粉红的,泛着绮丽的光,如梦似幻。 门口,二楼,如花似玉的姑娘,手里拿着手帕,一边甩一边像外喊着,路边经过的男人,就像是被勾了混一般,目光死死黏在穿的清凉的姑娘们身上。 肖奈奈看到很多男人左拥右抱搂着,姑娘走了进去,她脑子里自动带入林汀白的脸,不由得恶寒,一下子回过神来。 偷偷往林汀白那里看去,他一身黑衣,头发半挽着,如同她一般,林汀白也许久没洗澡,身上也有污渍,但林汀白人看上去仍旧是那么鹤立鸡群,纤尘不染。 目光直视前面,仿佛久居山顶的谪仙,不入凡尘,不沾染红尘滚滚。 可真是个古怪的人。 不知不觉之中,她和林汀白之间落了些距离,肖奈奈还满脑子想着为什么林汀白这么不近烟火色,跟个怪物似的时候,林汀白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她。 他的身后,人来人去,匆匆相交又匆匆分别,芸芸众生中,他人如同过江之卿,入目代表着忘怀,林汀白的身影,站在那里,似心头的白月光。 她身后,光彩斐然,她站在灯火阑珊处,凌乱不堪的头发,脸上还带着黑漆漆的污渍,却怎么遮不住带着亮色的眸子,站在那里,她便是属于他的红尘。 一瞬间,天崩地暗,日月无光。 原来,谪仙也会落入俗套。 原来,在怎么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这么一双动情的眸子。 肖奈奈心里觉得奇异。 周围这么多比她好看,比她会打扮的姑娘,他眸中无她,从没有谁有过刹那停留。 可现在,他为了她回了眸,眼里,只装下了她一个人。 ps:下个案子,想写带些烟火气的案子,虽然没想好,但总该让小奈醋醋,下个案子的目的地就是花柳港,也算是这里提前说明。 喜欢支持,求票票,求评论!!!给我些码字动力!!!! 第134章 桃林 肖奈奈心里觉得奇异。 周围这么多比她好看,比她会打扮的姑娘,他眸中无她,从没有谁有过刹那停留。 可现在,他为了她回了眸,眼里,只装下了她一个人。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胸腔内膨胀开来,愈加饱和,她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凝视着他也望着她的眉眼,顿时觉得天地黯然失色。 林汀白转过头去,将目光收了回去。 “别傻在原地,该动身了。” 肖奈奈眨了眨眼睛,连忙跟上。 “大人,天都已经黑了,我们还要赶路吗?” “不必。” “那我们是不是得找个客栈,先住下来?” “嗯。” “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客栈,也不清楚啊……” 林汀白斜视她,肖奈奈连忙避开与他目光对视,刚转头过去,她听见林汀白一声轻笑,挺抓耳的,本来平平无奇的笑声,落在肖奈奈耳朵里,就感觉多了些什么。 肖奈奈摇了摇头,觉得奇奇怪怪。 “没有客栈就找客栈。”林汀白目光看向前面:“想要总能找到。” 这花柳港,不仅当地人多,外地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少,多是想尝尝这人间至美,裙下芬芳,目睹人间霓虹色。 这里的风景也称名字,听说不远处还有片桃林,种的是不结果子的公桃树,春熙正浓,花开荼靡,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其华,风一吹过,簌簌飘落,张开掌心,花瓣掉落,温柔在掌心缱绻。 整个花柳港,只有一家客栈,多是些小餐馆,根本没有住所。 进去被小二告诉客人已经满了,并还顺带告诉她,整个花柳港,只有他这么一家客栈。 肖奈奈心里觉得纳闷:“你们花柳港,这么大,来往行人纷纷,你告诉我,你们这里只有一家客栈?!” 小二笑的贼兮兮:“一看二位就是从外地来的爷,我们这里,只有正经人才会来住客栈,要么回家,要么就去那青楼那里寻欢作乐,无缘无故哪里会住什么客栈啊……” 肖奈奈秒懂。 叹了口气,看向林汀白:“大人,这下可怎么办?” “往前走几百米是我们花柳港特有的桃林。”小二好意的提醒:“那里有凉亭,虽然可能睡着会冻着,但也总比露宿街头来的强。” 肖奈奈点头,和林汀白一起出了客栈:“大人,我们真的要去桃林里待一宿吗?” “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肖奈奈摇头:“没有。” “那就去哪里将就一晚上。” 肖奈奈叹了口气,可曾想自己有日竟然露宿街头,连张大床都没有。 不过高高在上如林汀白,他也同自己一般,肖奈奈这么想着,心里就平衡了些。 到了桃林,满地满地都是桃花瓣,桃花明明没什么香味,肖奈奈却还是觉得自己真的闻到了花香。 不管黑天白天,桃林各有风味。 肖奈奈和林汀白找到凉亭坐下,肖奈奈看了看周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小小的亭子,且只有一个——她今天是不是得和林汀白睡在一起? 上次这么近,还是在长安,那次肖奈奈是安安稳稳的睡过去了,那也是因为林汀白带来的桃花醉,她人都醉醺醺的了,自然就管不了其他。 可眼前,她清醒着。 万一晚上她磨牙怎么办?打呼噜怎么办? 万一——忍不住想放屁怎么办?! 肖奈奈抓了抓头发,起身:“要不大人,你在亭子里睡觉,我随意找棵桃树下睡着好了,地上这么多花瓣,应该也不会多难受?” 林汀白抬眸,盯着她看了会,收回目光,许是也觉得肖奈奈是女子不太合适,道:“不用,你在亭子里待好,我去便可。” 林汀白就近,找的桃树就在亭子一旁,树下落了厚厚的桃花瓣,都许久没洗澡,林汀白倒也不介意,坐下之后,双手环抱,闭上眼。 肖奈奈心跳的有些厉害,开始忍不住找话题:“这桃林真好看啊……” 林汀白竟然回了她:“嗯。” 肖奈奈心跳的更快了:“我,我也想有这么片桃林,不过,我希望我的桃林,日后能够结满满树满树的果子,我最喜欢吃桃了。” 林汀白睁开眼睛:“除了桃,还喜欢什么?” 肖奈奈注意力开始被林汀白吸引过去:“我还喜欢吃的啊,我喜欢好多吃的,我吃东西不挑的。” “除了吃没别的?” “有啊,我还喜欢——”肖奈奈突然顿住。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寻思她喜欢什么的时候,漆黑中隐隐浮现的,竟然是林汀白那张完美的找不到一点瑕疵的脸庞。 天呐,她这是怎么了??!! 脸颊开始微微发烫,肖奈奈下意识的用双手附住脸庞,她掌心微凉,却也只在碰到火热的时候稍有降温,她试图让脸上的温度下降些,却越来越热,肖奈奈哈气,小声嘀咕:“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了?” 林汀白没听清她说什么:“嗯?” 肖奈奈摇头:“没事没事。” 这算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和一个男子靠的这么近?! 肖奈奈寻思着,要是和上次一样,也有酒就好了,到时候她的意识都被麻痹了,就不会想的这么多,很多事情,不说坦然面对,安稳度过是可以的。 她应该是刚想着今晚可能会跟林汀白睡在一起,脑子里才会想起他的模样的。 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肖奈奈脸上的灼热终于消散。 肖奈奈没在说话,林汀白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是林汀白问她除了吃她还喜欢什么? 如果这事发生在平时,她可能不会想太多,大不了应付下,可有脸红心跳在眼前,她人都不平静了,顿时觉得林汀白这问题问的怪怪的:“大人为什么要知道小的喜欢什么?” 突然没了声,分分秒秒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肖奈奈不觉得自己问错了什么,只是在想,自己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以前林汀白被她逼急了眼,回答不上她的话,先是嘲讽一波,然后再拿身份压她。 这样,她再怎么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肖奈奈突然发现,林汀白嘲讽她的次数少了,虽然有时忍无可忍,林汀白仍旧还是臭着那张脸。 第135章 别扭 肖奈奈突然发现,林汀白嘲讽她的次数少了,虽然有时忍无可忍,林汀白仍旧还是臭着那张脸。 她后知后觉发现,林汀白好像是真的变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 在肖奈奈思想联翩的时候,林汀白道:“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 肖奈奈朝林汀白看过去。 林汀白继续道:“只是怕你觉得尴尬,闲聊而已。” 原来——原来林汀白也料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谁需要他闲聊啊?! 肖奈奈表示自己才不稀罕。 亭子三面都是长椅,找了个背对着林汀白的一边躺了下来,夜色微凉,她缩成一团,守护她那仅剩不多的热度。 就这么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肖奈奈是被透过桃枝的阳光给晒醒的。 一起来,就发现自己哪怕睡在亭子里,身上也落了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桃花瓣,阳光透过缝隙也透过桃花,片片芬芳仿佛将太阳都拘于一个个小小的缝隙里,阳光夹着桃花落下,就是个世界。 肖奈奈打了个喷嚏,目光下意识往林汀白那里看去,俨然看见林汀白还没醒,身上落的桃花花瓣比她多的多,几乎要将林汀白整个人都盖住。 肖奈奈突然有些好奇林汀白睡着的模样会是怎么样的。 不管在长安,还是在外面,她伴他左右,他总是比他早睡,第二天醒来也看着他是醒的,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无眠,这怕是只有林汀白自己知道。 肖奈奈踩着桃花花瓣,轻轻悄悄的走过去,在林汀白面前蹲下,双手像只小兔子般乖巧附在膝盖上,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四处观望她的世界。 肖奈奈看着林汀白,头发上,肩膀上,衣服的一面全部落满了花瓣,林汀白睫毛很长,闭眼微垂,盛住了一片很小很小的花瓣,人与这粉色芳华融入一块,肖奈奈不知不觉就这么看呆。 又一片桃花飘落,在空中辗转,缓缓悠悠,轻飘飘的,如同一叶扁舟归岸,这片桃花花瓣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林汀白高挺的鼻上。 肖奈奈下意识的想去拂去这花瓣,碰到林汀白的那一刻,林汀白竟也没像之前那般谨慎,仍旧沉睡在旧梦之中。 肖奈奈不想吵醒林汀白。 这几天他的确很累,也是应该让他在好好休息一番。 不过—— 肖奈奈看了眼自己又在咕咕叫的肚子,决定趁林汀白还没醒来之前,自己先去买些吃的垫垫肚子,顺便也给林汀白带份。 说不定林汀白醒来看到吃的,心情也能好些。 外面到处买了些,回来之时,林汀白已经醒了,身上的花瓣已经没了,就是头顶还有几片,林汀白看不到,可能就没拍掉。 林汀白见她来了,问她:“你去哪里了?” 肖奈奈拿出手里的葱油饼,包子和豆浆:“大人,我去给您买早餐了!” 林汀白一愣,别扭道:“我不饿。” 肖奈奈这好不容易对他花了银子,在她心里真正对他意义上好了一次,不再单单只是动嘴皮子,林汀白竟然还不要。 “您确定你不要?” 林汀白想了想,还是接过。 肖奈奈笑嘻嘻,看见林汀白头上的花瓣,她下意识的伸手去帮林汀白拍掉。 好了之后,肖奈奈收回手,却发现正死死盯着她看,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大人,小的是看您头顶有花瓣,想帮你拍掉,小的没想干嘛。” “谅你也不敢。” …… 两日之后,肖奈奈和林汀白回到蜀地。 两个人一进去,便看见坐在桌边,一群快闲出屁来的锦衣卫。 阿弗也在其中,见林汀白和肖奈奈回来了,两个人一身狼狈,像是哪里来的乞丐,肖奈奈且不说,他是第一次看见林汀白如此狼狈,错愕道:“大人……” 林汀白倒没觉得有什么膈应,知道阿弗在想什么,解释道:“几天舟车劳顿,来不及洗漱,身上就脏了些。” 待林汀白和肖奈奈洗漱完之后下楼,周围锦衣卫都在问这次行程收获如何,林汀白看了肖奈奈一眼,肖奈奈点头,将这次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 阿信道:“所以物资,就是被九腾寨里的人盗取了,但人不是他们杀的,那真正杀人凶手,还有那批物资,都跑哪里去了?” “前些天我再次回到九腾寨,寨里的人已经走光了,”林汀白道:“空无一人,如果真的只是离开还会回来,怎么说也应该派些人留在寨子里,看着。” 肖奈奈道:“那群人,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暴露,所以去找了这个案子幕后,真正的操控者?” “不错。”林汀白道:“这个案子,已经无需我们在调查了,寨子里所有消失的人,应该很快便会自己跑出来。” “明日便动身回长安城。”林汀白大声道:“所有人今日便收拾好行李,明日清晨,我们就出发。” 奔波了这么一路,明天又要赶路回长安城,肖奈奈决定先睡它个昏天黑地,说什么也要养精蓄锐。 结果一上二楼,便看见胖虎在沈卿卿门口,透过一条细微的缝隙往里面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肖奈奈有些好奇,没打草惊蛇,悄悄凑过去,看了眼,先是看见了一层纱,然后隐隐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不时还有水声。 肖奈奈联想到自己上次洗澡,一不小心被林汀白给撞见,这次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可她同样愤慨,当场一掌打在胖虎头上:“胖虎你在干什么?!” 里面正在洗澡的沈卿卿,听到门口的声音,惊慌失措的打叫了一声。 肖奈奈有些气,打了一掌还不够解气,继续对胖虎拳打脚踢:“你是不是正人君子啊?!竟然还偷看女人洗澡?!要不要脸?!要不是我发现了,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这一幕正巧被闻声而赶来的林汀白听见。 看见肖奈奈不停地殴打胖虎,还有刚才沈卿卿那声尖叫,宛如情景重现,就算他不想知道发生了也已经晚了。 见肖奈奈打胖虎如此凶恶,林汀白不禁沉默。 他觉得肖奈奈这是在撒气,一是因为沈卿卿洗澡被偷看,二是因为她上次洗澡时正好也被他撞见。 ps: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人都是傻的。 第136章 练字 他觉得肖奈奈这是在撒气,一是因为沈卿卿洗澡被偷看,二是因为她上次洗澡时正好也被他撞见。 撇开那日他的身份,或许也会是另一种光景。 堂堂护国将军的女儿,颠沛流离至蜀地,洗澡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刁民偷看洗澡,仅用一薄纱相隔,沈卿卿怎么想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穿好衣裳,气哄哄的出来。 娇弱的女儿身,一脚踢在了胖虎身上,怒斥道:“你竟然敢偷看本大小姐洗澡?!” 胖虎本来是找沈卿卿有事的,来的路上,肖奈奈给的银子不够,沈卿卿花银子又大手大脚,便向他借,他是催沈卿卿还债的。 谁知沈卿卿正巧在洗澡。 忽隐忽现的轮廓,比一览无余来的更加具有吸引力,原本匆匆只是一眼,后面竟再也挪不开目光,再然后,肖奈奈一掌打了下来,兴师动众。 胖虎心里只道,他完了。 路上也算是将沈卿卿这个大小姐的脾气琢磨了个彻底,这分明就是一祖宗嘛,必须得端着,左右不能有一丝偏移,话也没不能说的不如她心意,总之一定要让沈卿卿顺风顺水。 事已至此,辩驳已是苍白,胖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大小姐,看在我两日护你周全,把牛马和瘦猴都抛弃在一边的份上,放过我这次,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发誓!” 沈卿卿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你发誓有个屁用——我今日,不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气!” 沈卿卿竖起个拳头往胖虎身上狠狠砸来,肖奈奈和林汀白再一旁漠视着。 一个是觉得砸的好,偷看洗澡的人就应该被狠狠教训一顿。 另外一个,颇一言难尽,沈卿卿难得的在他面前显露凶狠的一面,他恍然,看着胖虎的脸他竟也忍不住将自己的面孔带入进去,更为之震悚。 当晚,蜀地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胖虎被沈卿卿胖揍了一顿,沈卿卿罚他今晚就在客栈外吹西北风,夜黑风高夜,胖虎被沈卿卿揍得鼻青脸肿,坐在门口嗷嗷叫。 一路上,夙兴夜寐,太阳正烈,她睡的沉如猪,到了晚上,万籁此都寂,她倒还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眼睛不停眨巴眨巴,困意就是涌不上来。 待在九腾寨里几天,白天她睡觉,晚上出来行动,习惯真的很可怕,不用太长时间,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 她的客房里,书桌上摆着的,全部都是林汀白送给她的话本。 她突然记起林汀白的话,心想干脆练下字好了。 人只有勤快了,银子才会哗啦啦如流水般涌来。 肖奈奈磨墨,用毛笔站墨水,咬着牙,颤颤巍巍写下一个“林”字。 平日里她写字极快,要写的也是她在脑子里就已经想好了的,现在她脑子里只有“林汀白”三字,想写好字却连笔抓的都不稳妥。 看完自己写的字,肖奈奈心里只是觉得惨不忍睹。 突然,响起一声敲门声。 肖奈奈被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一下,浓墨重彩的一横,直直穿过两个木字,就这么一笔,顿时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字。 肖奈奈将毛笔置之砚台,起身开门。 门口一人似带着清冷月色而来,满肩的乌鸦青丝,嫣红的唇瓣,白嫩的皮肤,眼角微微一点翘,妩媚到不过分,像是壁画中的谪仙。 身上白色里衣,外面披着白袍,风光霁月形容他真的异常妥帖。 肖奈奈手扶着门,呆呆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林汀白来了,那肯定就是有事的。 不过,愿不愿意互诉衷肠,那全看林汀白是否原因。 林汀白显然也是夜深睡不着,只是肖奈奈没想到,他睡不着了,竟然会来敲她的房门。 “过来看看。”林汀白直径走进房屋,入目便是肖奈奈写的大大的一个被多加了一横的“林”字。 像是自己的姓氏,但很快就被林汀白否决掉了,无疑是因为多的那一横。 “你是在练字?” 肖奈奈点头。 “看来你还没忘了我的话。”林汀白目光回到宣纸上,眉头皱起:“只是这字,闷难看了些。” 肖奈奈如同泄气一般:“所以大人你也应该知道,你让小的练字,这是有多么为难小的,小的刚才想好好练习,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连毛笔都拿不稳。” 以前这字能一笔带过就一笔带过,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么写会不会好看,停顿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不会连笔都拿不稳。 林汀白仔细瞧着那字,确实瞧出了,只是怎么看都不知这肖奈奈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你写的什么?” 肖奈奈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写字时,脑海里想的是他,便道:“小的随便写写,本想着写‘树’却走神写错,写了个三不像的字。” 林汀白对着她挥了挥手,肖奈奈乖乖的走过去。 林汀白让她坐下,肖奈奈乖乖的坐下,此时她也是披着头发,坐下时,发丝蹭到了林汀白的嘴角。 淡淡的清香,不浓厚,恰当好处。 林汀白淡淡道:“日后这披发,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切万不可让旁人瞧见,这般无疑会将自己暴露。” 肖奈奈点头:“小的知道了。” “拿起笔。”林汀白又道。 肖奈奈拿过笔,指尖不小心碰到笔头,墨水染黑了她葱白的指尖,自己笨拙的脸笔都抓不好,肖奈奈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笑了笑。 林汀白:“转头过去。” “人这一辈子,理应学会的三个字,便应该是自己的名字,你且先将自己的名字写好。” 肖奈奈抓着毛笔,颤抖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尽管她已经很用心的去写,可仍旧好不到哪里去。 相比起之前,还是不错,毕竟笔画之间有了间隙,不像是之前那般潦草到糊成一团。 认真写成这样,跟敷衍写成这样,林汀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他弯腰下来,一把抓住肖奈奈握着毛笔的那只手,带着她,引领着她,在纸上行云流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明明还是那三个字,却因为林汀白,显得与众不同。 字里行间,蓬勃大气,如同林汀白他人一样,让肖奈奈想到孤山之巅,周围青云下垂,磅礴大气。 ps:25号爆更8000+,当天最少都会有8000字,相当两天的更新。 求票票!!!! 第137章 我是大人,说的话不准不听 肖奈奈真的觉得林汀白,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 不但人长得好,脑瓜子也聪明,字也写的这般出彩,她寻思着,这世间,怕是没有林汀白不会做的事了? 她忍不住惊叹:“大人,您字写的真好看,怕是给小的一辈子的时间,小的都无法将字写的和您一般。” “还是那句话。”林汀白目光落在自己包着肖奈奈的那只手,心里怪异的情绪又涌入心口:“只要想写,没什么是你做不到。” 林汀白的掌心温度渐渐透过皮肤传到肖奈奈这里来,肖奈奈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触电一般的抽回手。 掌心顿时就空落落的,林汀白心里莫名有些遗憾。 林汀白眉头皱的更深:“你在做什么?” 肖奈奈说话结结巴巴:“大人,小的自己可以把字写好……” 意思就是不用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 林汀白心里不爽,嘲讽她:“你自己能把字写好?就凭你连毛笔都拿不准,把字写整齐了都要一会儿功夫?” 肖奈奈脸色涨红,说出心里话:“可,可大人您握住小的的手,小的写字会很不自然!” 林汀白不觉得有什么,淡然道:“日后你习惯便是。” 肖奈奈脑瓜子一愣一愣的。 林汀白这话什么意思? 让她习惯就好——就是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他都会像现在这般,握着她的手,一笔笔教她写字?! 这怎么说都怪异的很啊…… 肖奈奈想拒绝,林汀白又霸道起来:“我是大人,我说的话,不准不听。” 肖奈奈原本拒绝的话,不知为何,此刻竟再也说不出口,夜色翩翩,心也翩翩,一旁烛光摇曳,连纸上她的名字都忽明忽灭起来。 肖奈奈觉得紧张,下意识的抿嘴,“大人,都挺您的。” 林汀白满意的点点头,肖奈奈重新拿起毛笔,他重新握住肖奈奈的手。 被肖奈奈刚才那么突兀的抽回手,刚才的那张已经脏了,不能在写字了,林汀白重新拿出新的一张,问肖奈奈想要写什么。 肖奈奈想了想:“大人,我还想给我娘写封信。” “好。” 肖奈奈说一句,林汀白便握着肖奈奈的手,在纸上写下一句。 不说字,字里行间,字与字的间隔都控制的刚刚好,眯起眼睛看,横着是条笔直的线,竖着也是一般。 林汀白写字极快,字却也写的很好。 蜡烛一点点的燃烧,蜡油顺流而下,烛光微黄的照亮她和他的脸庞,两人皆微垂着目光,说不出的般配。 肖奈奈觉得累了,抬了抬脑袋便撞到了林汀白的下巴。 她磕的都有些疼,更别说,她这是撞在林汀白身上了。 肖奈奈也没想到林汀白竟然会靠的这么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肖奈奈有些抱歉,头再也不敢动一下,身体僵硬了,心跳却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耳朵里仿佛都是自己的心跳,肖奈奈都快分不清,略微有些恍惚,这是林汀白的还是肖奈奈她自己的。 “别动。” 哪怕她刚才磕了他一下,纸上也没有多余的墨点。 肖奈奈深呼吸,人终于平静了些。 手心已经渗出汗意,怕是她握着毛笔的地方,都被她沾湿了。 林汀白手掌还是那么干燥温暖。 肖奈奈越来越觉得自己没出息,莫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略微觉得有些难熬。 终于等信写完了,林汀白松开肖奈奈,肖奈奈也连忙起身,把信装到信封里去。 林汀白从她手中拿过,见她疑惑,林汀白道:“这封信,我帮你送回去。” 肖奈奈错愕,林汀白将信塞到袖口里,准备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一袭白衣却飘飘然停在门口,无论周围是什么样的景色,破败或者不堪,林汀白还是最显眼的那个,不会同环境融为一体,还能莫名显得清冷。 林汀白转身,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回了长安之后,你要听我的话,安分守己些,不要再去街上闹事。” 肖奈奈不懂林汀白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种感觉,弄得像是生离死别,又或者是他即将远征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 正如同他说的话,他是大人,她理应听他的,肖奈奈没问缘由,无论是否知道原因,不过肖奈奈能听出来,林汀白这是在为她好:“小的知道了。” 林汀白没再说什么,就这么一点点淡出肖奈奈的视线。 这天,肖奈奈彻彻底底的失眠了。 直到第二日,阳光渗透进来,照亮她的眉和眼,她恍恍惚惚的想着自己竟然一夜没睡,没由来的睡意,让肖奈奈彻底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她坐起来,睡的太久,脑袋有些沉,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起身,没忘了林汀白对她说的话,竖起头发,往脸上扑黄粉,去了一楼,楼上阿弗正坐在那里。 除了阿弗,分明不见其他锦衣卫。 肖奈奈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林汀白昨日便说了,今日回长安。 那么多人,不可能只等她一人醒来,可她却从清晨睡到了现在。 肖奈奈连忙跑过去,在阿弗另外一边坐下:“阿弗,大人呢?” 阿弗心情不是很好,闷头喝茶,不清楚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喝酒,借酒消愁:“大人已经先行回长安城了。” 肖奈奈诧异:“大人…为什么要先回去,不是说好的,一起回去吗?” “听说是长安那里有要事。”阿弗道:“沈卿卿在,路程会慢下来些,这次大人回去日夜兼程,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要是让我们跟着我一起回去,耽误行程。” 肖奈奈的心情原先是悬着的,又慢慢落回去,直至低落到一个不算太好的高度,有些沉闷:“你为什么没回去?还有——为什么没人叫醒我?” 她总算明白了,为何昨日林汀白说要帮她把她的信带回去。 他已经知道今日他会提前离开,会将他们抛下,她不知昨晚他为何会去找她,或许就是想将这事告诉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林汀白还是没开口。 为什么没人叫醒她? 林汀白一定是接到了什么很重要的指令,才会将他们抛下,危险什么的她不知道,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如若让她目睹了他的别离,她至少也会将缘由问个清楚。 ps:嘻嘻嘻,我好爱我林大人动心的模样,我也爱小奈,你们呢??? 晚安啊…… 第138章 边疆 昨夜那人还踏月归来,现在离开也悄无声息,肖奈奈心里空落落的,一别如斯,任务艰巨,归期未定,下次何时能够再见,肖奈奈都不清楚。 阿弗回答她:“是大人让我们不要叫醒你的,说是你也累了些天,让你好好休息,现在回长安不急,物资后续他自己会回长安搞定。” “那——沈卿卿?” 阿弗沉默了会:“同你一样,现在还没醒。”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刚说完,那边沈卿卿一脸惺忪睡意,揉着眼睛从楼梯走下来,边走口里还嘟囔着“汀白哥哥。” 沈卿卿这么一喊,肖奈奈心里却莫名觉得更难受了。 若是此时林汀白在的话,他一定是端坐在一边,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放在桌上,手里执着杯子,小口喝着茶,任谁叫他都是一脸淡漠的模样。 可现在,阿弗身边没了林汀白,她身边没了大人。 周围都没瞧见林汀白,沈卿卿问:“汀白哥哥呢?” 阿弗也挺郁闷:“大人有要事,先行回长安了。” 果不其然,沈卿卿还是闹起来。 门口的胖虎,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一边是寒冷刺骨,一边身上被沈卿卿揍得青的青,紫的紫,就差没流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刚一进来,就又看见沈卿卿在那里闹。 他心一抽,想着这姑奶奶又发脾气了,不顾自己剧烈的动作,牵扯身上的伤口,胖虎转身就想跑。 沈卿卿心情不好,正愁情绪淤堵无处排空,眼前正好来了个软柿子,她叫住胖虎,伸腿就是一脚。 肖奈奈心情不好,哪怕连食欲都没了。 “那我们回到长安之后,还能看见大人吗?” 回长安,千山万水,他们快也要了半个月,若是他们再回去,差不多也是十几日,将近二十多日的光景了,在急要的任务应该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这次不一样。”阿弗对于此时大人的任务大概是知道些的:“不是查案,比查案还要凶险的多。” 肖奈奈寻思阿弗这样子应该是知道林汀白此行回去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大人什么任务?” “保密。”阿弗摇摇头:“大人说了,先不要告诉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水到渠成,今后你们自然会知道。” 沈卿卿将胖虎教训完一顿之后,人就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不知是在想什么。 肖奈奈走过去,在她一旁坐下。 沈卿卿喃喃道:“汀白哥哥怎么可以抛下我,自己先走了呢,他以前在冷漠,也从不会把我一个人落下。” 肖奈奈心里也觉得怅惘,对林汀白先离开的事,她也闷闷不乐,可现在,她却要学着阿弗的模样,风轻云淡,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开口。 “大人先回长安,肯定也是有他的苦衷啊,大人他也一定不想先将我们抛下,可是他不得不先行离开。” 在此刻,肖奈奈终于知道,无论是阿弗还是沈卿卿,又或者是她,都习惯了林汀白在一旁风雨无阻做靠山,他突然离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怅惘若失。 沈卿卿有些委屈:“我知道汀白哥哥是锦衣卫,但我觉得汀白哥哥跟其他锦衣卫不一样,卿卿不是不懂,可汀白哥哥要离开,为何不跟卿卿打声招呼?好歹也让卿卿做好准备啊……” 肖奈奈一愣,又想起昨天晚上。 林汀白执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笔又一笔在纸上落字,好不烦闷,十分有耐心,肖奈奈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或许就是林汀白道别的方式。 结束了之后,他便要毫不犹豫的离开。 只是,为何林汀白不事先和沈卿卿讲好? 很快,肖奈奈也反应过来:“大人怕是也知道你会舍不得,或许看着他离开,你心里会更难受。” 沈卿卿哇的一声哭出来。 肖奈奈拍了拍沈卿卿的背,心里五味杂陈,可她不能像沈卿卿这般。 第二天清晨,客栈里仅剩的四个人,都起的特别早。 胖虎是根本没睡,他又吹了一晚上的西北风,人都吹的头昏脑涨了,不敢再直接进客栈,只敢留在门口观望,却看见肖奈奈一行人手里大包小包,看着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沈卿卿看见胖虎,对他挥了挥手。 胖虎转身就想跑,沈卿卿叫住:“站住,今天不欺负你。” 胖虎这才回去,沈卿卿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银子,给他:“我心情不好,但是是你偷看我洗澡在先的,惩罚是有些重了,除了本来就要还你的银子,这里还多了二十两,你便自己收着。” 身上的伤好像都不痛了,胖虎接过,也准备告别:“我也要去找瘦猴和牛马了,他俩是我兄弟,说什么也不能将他们落下。” 回长安的路上,三个人都各有心事,肖奈奈心急着想回长安,娇气的沈卿卿路上竟也没吵着闹着要休息,回到长安之后,已经是十五日以后。 长安没有通禁,来往行人皆可出入长安,长安里却到处都是官兵,街上入目的大多都是妇女人家。 肖奈奈觉得奇怪,先行赶回家。 家里没人,肖奈奈放下包袱,又赶忙去了馄饨铺子。 她娘果然在这里。 见她回来了,泪水又在眼眶里不停打滚。 肖奈奈和馄饨西施聊了会后,聊起街上的变化:“娘,这长安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街上全是官兵啊?” 馄饨西施道:这事你还不清楚?边疆那边又打起来了!” 肖奈奈脑子里咯噔一声。 心里觉得这大概就是林汀白匆匆离去的原因。 在家陪了她娘一回,肖奈奈起身去了长安的茶馆。 茶馆这里的说书先生要讲故事,消息也是百姓里最灵通的,她说不定还可以从说书先生这里知道什么。 和肖奈奈想的不太一样,茶馆里人少,以往站在人群里,口吐芬芳,说的慷慨淋漓的说书先生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肖奈奈拉过小二:“你们店里的说书先生呢?” 小二答道:“今日来听书的客官不多,我们先生在后面休息呢?” 肖奈奈当场掏出银子:“快把你们说书先生叫出来,我有事要问你们先生。” 第139章 失心 肖奈奈当场掏出银子:“快把你们说书先生叫出来,我有事要问你们先生。” 待说书先生出来后,肖奈奈二话不说先掏出二两银子,放置桌前:“先生,最近可听否关于那边疆的战事?” 眼前是位阔绰的主,说书先生见了银子,便也不敢怠慢,忙道:“关于边疆那战事,我也自然是知道的,那战事来的异常突然啊,边疆那边地带荒凉,黄沙漫天,地况不好,虚于把守,最近水灾频发,谁还顾得上那边境啊,谁知那西域那边突然来犯,打的我们可是措手不及啊!” “原我们齐国近来便因天降灾祸国库空虚,谁知有来了这么一趟……哎,真的是可叹,可叹啊!”说书先生抓了抓仅剩不多的胡子,感慨道。 肖奈奈又问:“那街上怎么回事?” “街上?”说书先生叹道:“兵力不足,朝廷下令各家青年好汉需充军,去那前阵御敌——边疆那么恶劣的环境,听说缺水的厉害?百姓巴不得一辈子都安安生生的度过,哪里肯去?能藏着的都尽量藏着呢……” 充军? 那大鲁呢? “谢谢说书先生了。”也算了解了情况,肖奈奈转身,去了猪肉铺,原先看着的铺子关门紧闭,怕是也是受了这近来官兵上街抓人的影响。 肖奈奈同大鲁一起长大,同大鲁爹爹娘亲自然也熟络,知道哪里有后门可以进去。 进去了,去了大鲁房间,发现大鲁仍旧安然躺在床上睡着,肖奈奈可算松了口气。 大鲁还在熟睡,肖奈奈也不愿意吵醒他,帮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便转身回去。 …… 时间流转。 一路马蹄飞奔,所及之处溅起泥土水花,周围青色一片,在极快的速度之中,所有颜色都被晕染成了一片,眼前如同走马观花,飞快相遇又飞快擦肩而过,林汀白骑着马,眼前若隐若现的,是肖奈奈那张充满灵气的脸庞。 他有些走神,想着此时肖奈奈会在做什么。 他离开几个时辰了,她醒没醒? 他昨夜失眠了,她是否同他一般? 所有情绪都太过冗杂,恍恍惚惚中他眼前似出现一人,那人总是望着他讨好的笑着,说着违心的话,做着不愿做的事。 握住缰绳的手用力着,在一须臾间又悄然松了力道。 一种情绪达到饱和,换来的,竟是短暂的失力,他念着她的笑,记起她的眉眼,想起她对他说的话,竟是如此,竟然让他失掉了所有的力道。 马蹄缓缓停了下来,林汀白死死盯着眼前的虚景,直至彻底消失,原本就不复存在,更别说还妄图想在看到什么。 林汀白深知现在自己脑海里所有的人和物在此刻出现都实在太不合时宜,闭了眼,眉头紧皱,常年来的眉头紧锁,唤来的是眉心淡淡一条纹,无论是否松弛表情,都能看得到。 拼了命,林汀白想将她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见林汀白迟迟不动身,唐时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不如我们就地休息片刻?” 林汀白挥手,睁开眼,一片清明:“不用,我没事。” “不用休息,一路赶回长安。” 几日之后,几十匹马匹,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飞快驶入长安城。 林汀白将乌沙安顿好,回了林府。 他的父亲,林武早就在府邸里等着他。 他进去,作揖。 林武站在那里,威严之气已经泄露出来:“偷盗物资的人已经被九皇子抓到,你是怎么办事的?九皇子远在皇宫,你亲身前往,怎么还凭白让九皇子抢了你的功劳?” 听到从林武口中说出九皇子,林汀白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从始至终,只不过是九皇子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原先这批物资,是皇帝下令由太子亲自送往蜀地,以表慰问,可当今太子贪图享乐,留在偌大皇宫中沉迷美色,误了任务,只是这是皇帝家事,朝廷之上,到底是自己的嫡子,皇帝给了太子一份薄面。 而九皇子,野心蓬勃,日后若是当今太子上任,多则误国殃民,少则良臣群绕,为一人太平天子,他享他的乐,百姓也过自己的日子。 无论好与坏,九皇子自认为自己比当今太子更能胜任,便使计,让皇帝对太子一步步的失望。 林汀白简述了遍前因后果,林武听了之后直直叹气:“这事不怪你,皇宫里的事,作为局外人,还是不要沾染太多,置之度外即可。” 林武转身,背对着林汀白:“此事且翻篇,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委托于你。” 林汀白早已了解:“边疆的战事,儿臣愿意前往,献微薄之力。” 林武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长安城有林汀白的眼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给林汀白。 这事,无论是他主动提出来,还是林武告诉他,都没有太多意义,倒不如他主动提出来。 林汀白微微颔首。 林武摆手:“你自有了这番觉悟,为父也不好再说什么,挑个日子前往边境地区,一边查询民情,若是前阵需要你,你同样得义不容辞,冲锋陷阵。” 林汀白:“儿臣遵旨。” 林汀白踏出门踏,便看见林汀山站在那里,一脸狡猾的笑意看着他,想必是刚才他同林武的对话他听到了,知道此次去边境危险重重,随时可能丧命,正幸灾乐祸呢。 林汀白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错过林汀山时,他清清楚楚听到林汀山道:“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林汀白没有丝毫的愣神,就这么直直的走了出去。 当晚,他又双叒叕的失眠了。 进来失眠和以往的失眠都不太一样,以往脑子空空,什么装不下,人如傀儡,行如走肉,他是没有睡意,哪怕是自己的人生,他更愿意的走步看步。 为了走上今日的位置,他失去了太多,最重的那便是失了心,失了最重要的事情,万物皆不值一提。 可最近她的脸在脑子里晃得厉害。 从前他总能将自己那满身的丧气,加以冷漠掩盖。 现在,他心里面,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ps:当锦衣卫要经过重重考核,最重要的,那便是无情。 日后应该会介绍的。 如果实在找不到穿差点,那就整个番外。 阿祁的番外,就是第一个案子,我也想写来着,哎。 第140章 枝节 肖奈奈当场掏出银子:“快把你们说书先生叫出来,我有事要问你们先生。” 待说书先生出来后,肖奈奈二话不说先掏出二两银子,放置桌前:“先生,最近可听否关于那边疆的战事?” 眼前是位阔绰的主,说书先生见了银子,便也不敢怠慢,忙道:“关于边疆那战事,我也自然是知道的,那战事来的异常突然啊,边疆那边地带荒凉,黄沙漫天,地况不好,虚于把守,最近水灾频发,谁还顾得上那边境啊,谁知那西域那边突然来犯,打的我们可是措手不及啊!” “原我们齐国近来便因天降灾祸国库空虚,谁知有来了这么一趟……哎,真的是可叹,可叹啊!”说书先生抓了抓仅剩不多的胡子,感慨道。 肖奈奈又问:“那街上怎么回事?” “街上?”说书先生叹道:“兵力不足,朝廷下令各家青年好汉需充军,去那前阵御敌——边疆那么恶劣的环境,听说缺水的厉害,百姓巴不得一辈子都安安生生的度过,哪里肯去?能藏着的都尽量藏着呢……” 充军? 那大鲁呢? “谢谢说书先生了。”也算了解了情况,肖奈奈转身,去了猪肉铺,原先看着的铺子关门紧闭,怕是也是受了这近来官兵上街抓人的影响。 肖奈奈同大鲁一起长大,同大鲁爹爹娘亲自然也熟络,知道哪里有后门可以进去。 进去了,去了大鲁房间,发现大鲁仍旧安然躺在床上睡着,肖奈奈可算松了口气。 大鲁还在熟睡,肖奈奈也不愿意吵醒他,帮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便转身回去。 …… 时间流转。 一路马蹄飞奔,所及之处溅起泥土水花,周围青色一片,在极快的速度之中,所有颜色都被晕染成了一片,眼前如同走马观花,飞快相遇又飞快擦肩而过,林汀白骑着马,眼前若隐若现的,是肖奈奈那张充满灵气的脸庞。 他有些走神,想着此时肖奈奈会在做什么。 他离开几个时辰了,她醒没醒? 他昨夜失眠了,她是否同他一般? 所有情绪都太过冗杂,恍恍惚惚中他眼前似出现一人,那人总是望着他讨好的笑着,说着违心的话,做着不愿做的事。 握住缰绳的手用力着,在一须臾间又悄然松了力道。 一种情绪达到饱和,换来的,竟是短暂的失力,他念着她的笑,记起她的眉眼,想起她对他说的话,竟是如此,竟然让他失掉了所有的力道。 马蹄缓缓停了下来,林汀白死死盯着眼前的虚景,直至彻底消失,原本就不复存在,更别说还妄图想在看到什么。 林汀白深知现在自己脑海里所有的人和物在此刻出现都实在太不合时宜,闭了眼,眉头紧皱,常年来的眉头紧锁,唤来的是眉心淡淡一条纹,无论是否松弛表情,都能看得到。 拼了命,林汀白想将她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见林汀白迟迟不动身,唐时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不如我们就地休息片刻?” 林汀白挥手,睁开眼,一片清明:“不用,我没事。” “不用休息,一路赶回长安。” 几日之后,几十匹马匹,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飞快驶入长安城。 林汀白将乌沙安顿好,回了林府。 他的父亲,林武早就在府邸里等着他。 他进去,作揖。 林武站在那里,威严之气已经泄露出来:“偷盗物资的人已经被九皇子抓到,你是怎么办事的?九皇子远在皇宫,你亲身前往,怎么还凭白让九皇子抢了你的功劳?” 听到从林武口中说出九皇子,林汀白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从始至终,只不过是九皇子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原先这批物资,是皇帝下令由太子亲自送往蜀地,以表慰问,可当今太子贪图享乐,留在偌大皇宫中沉迷美色,误了任务,只是这是皇帝家事,朝廷之上,到底是自己的嫡子,皇帝给了太子一份薄面。 而九皇子,野心蓬勃,日后若是当今太子上任,多则误国殃民,少则良臣群绕,为一人太平天子,他享他的乐,百姓也过自己的日子。 无论好与坏,九皇子自认为自己比当今太子更能胜任,便使计,让皇帝对太子一步步的失望。 林汀白简述了遍前因后果,林武听了之后直直叹气:“这事不怪你,皇宫里的事,作为局外人,还是不要沾染太多,置之度外即可。” 林武转身,背对着林汀白:“此事且翻篇,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委托于你。” 林汀白早已了解:“边疆的战事,儿臣愿意前往,献微薄之力。” 林武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长安城有林汀白的眼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给林汀白。 这事,无论是他主动提出来,还是林武告诉他,都没有太多意义,倒不如他主动提出来。 林汀白微微颔首。 林武摆手:“你自有了这番觉悟,为父也不好再说什么,挑个日子前往边境地区,一边查询民情,若是前阵需要你,你同样得义不容辞,冲锋陷阵。” 林汀白:“儿臣遵旨。” 林汀白踏出门踏,便看见林汀山站在那里,一脸狡猾的笑意看着他,想必是刚才他同林武的对话他听到了,知道此次去边境危险重重,随时可能丧命,正幸灾乐祸呢。 林汀白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错过林汀山时,他清清楚楚听到林汀山道:“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林汀白没有丝毫的愣神,就这么直直的走了出去。 当晚,他又双叒叕的失眠了。 进来失眠和以往的失眠都不太一样,以往脑子空空,什么装不下,人如傀儡,行如走肉,他是没有睡意,哪怕是自己的人生,他更愿意的走步看步。 为了走上今日的位置,他失去了太多,最重的那便是失了心,失了最重要的事情,万物皆不值一提。 可最近她的脸在脑子里晃得厉害。 从前他总能将自己那满身的丧气,加以冷漠掩盖。 现在,他心里面,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ps:当锦衣卫要经过重重考核,最重要的,那便是无情。 日后应该会介绍的。 如果实在找不到穿差点,那就整个番外。 阿祁的番外,就是第一个案子,我也想写来着,哎。 第141章 相亲 肖奈奈清楚的记得一个星期前,那棵桃树下,原先地面光秃秃的,荒芜的连杂草都没有,现如今,这里显然是一片青葱绿意。 她回到长安城,林汀白消失的第二十一天,她也等着边疆传来捷报,可等了许久,空空如也。 最近长安城天气不错,春天都快过去了,时有小雨,淅淅沥沥,顺着屋檐往下颗颗的掉着,空气里潮湿清新。 这天天气仍旧灰蒙蒙的下着雨,细如牛毛,落在脸上是微湿的感觉,肖奈奈却在案前发呆,面前的窗户大大的敞开着,她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 “奈奈!出来一下!” 是馄饨西施在叫她。 肖奈奈闻声走过去,只见她娘模样笑开了花,兴高采烈的冲她回手:“走!随娘插秧去!” 本就无聊,今夜义庄是孙大爷值班,没事做,肖奈奈点头应下来,随她娘走近,她才发现,不愿处站着李婶,见她和她娘走进了,李婶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肖奈奈心里纳闷。 她分明还记得春灯节那天,馄饨西施将她吵醒,说李婶的不好,怎么眼下,他们又处一块去了? 肖奈奈拉了拉她娘的衣袖:“娘,你不是和李婶合不来吗?怎么这会又凑一块去了?!” 馄饨西施给了她一个眼神:“别多问,等会你要听我的,你娘拉下这老脸,不全都是因为你!” 肖奈奈诧异。 随馄饨西施走到李婶面前时,李婶上下打量她:“你女儿啊,长得真标致!” 回了长安,自然没必要再扮男生。 事到如今,沈卿卿回将军府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必也是心情淤积,而她呢,近来也无所事事,一身的空闲,脑子里却有个人一直在她脑子里跑啊跑。 肖奈奈此时素净着张小脸,未施粉黛,那清澈的双眼,叫人见了也是心神荡漾。 馄饨西施笑哈哈:“那是必须的,也不看是谁的姑娘!” “今年你家姑娘也十八了——也是应该嫁人了,我们街坊领居那块,昨天那个小翠不过才十五,明明还可以好好养养,就已经嫁人了,我看你家闺女,也应该快些把自己嫁出去喽!” 馄饨西施一拍手,苦闷道:“我也急啊,只是我家这个丫头!她不着家,成天没事到处乱跑,根本留不住,一来二去的,我哪里还有时间为她考虑婚事?平时都见不到个人影!” 肖奈奈听着馄饨西施和李婶的对话,渐渐也明白了什么。 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肖奈奈转身,想要离开,被她娘一把拉住,一旁还有人在,馄饨西施呵斥道:“肖奈奈!你想跑哪里去?你没看到你娘还在这里?!” “娘!”肖奈奈感觉这些天自己心口一直堵了一口郁气,睁着眼睛时胸口沉闷,晚上也辗转反侧,双眼始终清明,哪怕周围夜色铺天盖地。 “我不想嫁人!”肖奈奈顿了顿,又改口:“我不想嫁一个我根本就不了解,也不认识的人!”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由你了!”馄饨西施也着火了: “小时要你学女红,你不乐意,想看你学学刺绣,长大后不求你跟你娘一样,做粗活手艺,你不乐意,娘还是依你了,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你娘都答应你——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听我一回!跟我去见见那人!” 听着馄饨西施的话,肖奈奈心里其实也不舒服。 她的确不太让人省心,一个人胡闹惯了,不太想事,可转念一想,一个人总爱惹是生非,那也一定会有另外一个人,一直忍受惯纵。 肖奈奈重重的叹了口气。 见她表情略有松动,李婶向她娘使了个颜色,馄饨西施会意,拉着肖奈奈就往前走。 梯田,一片绿油油。 有一人头戴斗笠,脚下穿着牛皮靴,肖奈奈乍一看,还以为看到了阿祁。 走近才知道,那个人,不过是个陌生人。 模样清秀,眉眼温柔,是个看着面和的人,皮肤很白,身子骨不健壮,卷卷书生气,应该没忙一会,一身白净的衣裳只沾了些许泥点,插秧这种小事,不用费太大气力,可他额上还是落下了滚滚汗珠。 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 肖奈奈不禁想起了林汀白。 林汀白给人的感觉也很瘦,腰很细,肩膀宽的刚刚好,穿上飞鱼服,衬着红色,他会显得很温柔,在蜀地的前一个晚上,他似故人入梦来,一身白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长发披肩,是她在他眼里最温柔的模样。 肖奈奈出神,李婶已经领着那人来到了肖奈奈面前,馄饨西施见肖奈奈在走神,拍了肖奈奈一下,肖奈奈如梦初醒。 李婶连忙道:“方酋,这是肖奈奈,馄饨西施家的女儿,我今日要领你看的人,就是她。” 何方酋望着她的眼睛全是笑意:“你好。” 肖奈奈有些走神回了句,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馄饨西施,忙问:“娘,在我没回来前,有没有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去过我们家,还带去了一封信,是我写给你的信?” 馄饨西施虽然不明白肖奈奈为何突然这么开口问,但还是答道:“说什么糊涂话,你什么样的字,你娘能不清楚?你娘看着你长大,难道还不知道那信是不是你寄来的?” 肖奈奈一下子抓住重点:“意思就是,在我没回来之前,真的有个男人去过我们家,还带去了一封信?” 馄饨西施点头:“是,不止有信,还有些补品,不过我没要,那人离开时将那些补品留在门口,那些都是好东西,我也见不得好东西被糟蹋,就想先替他收着,下次来了在还他便是,谁知他之后便没在来过了。” 他当然不会再来。 此时他远赴边疆,为的是国家和百姓。 她也在这里侯着他,希望他回来一身荣光,平安无事。 这么多天,肖奈奈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夜的林汀白,是他临走时对她的嘱咐。 这么些天,他的轮廓,她一遍遍的描摹,最后还是那副模样,想着瞧着,哪里又不一样。 他还是大人,一直都是,这么些天的分别,肖奈奈却觉得好像旁生了些枝节。 第142章 你瞧不上我,对吧? 肖奈奈无奈,只好认错:“李婶,是我不好,可我昨天,也的确是有急事,耽搁了。” 要是让李婶知道,肖奈奈口里说的急事,不过是一封林汀白留下来的信,信上的内容也是他心里所想,看了等于没看,大概会气的吐血。 李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西施啊,要不是觉着你家姑娘长得挺好,我那侄子年纪也该到了婚配的时候了,但凡方酋在年轻些,也不用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 肖奈奈本来就是个冲动的,有时气急起来不管不顾,当场她心里不爽,就道:“你那好侄儿是个宝,我也不差啊,谁稀罕跟你家侄儿处一块去了——我要是真的稀罕,昨天也就不会那么干脆的离开!” 李婶平时就是一张嘴特碎,仗着自己亲戚有个是当官的,在他们这一代横行霸道久了,旁人也懒得跟她计较,可难免会遇到脾气火爆的。 例如馄饨西施,又比如说肖奈奈。 刺头全部都长在了一家。 “李婶。” 门后的木门乌哑哑的打开,露出的面孔,正是寻思那张看着就没怎么晒过太阳,羸弱不经风的面孔:“让刚才那位姑娘进来说话。” 男人的声音自带温柔,他这么一开口,和刚才肖奈奈的泼辣豪放形成鲜明对比,肖奈奈往他看去,心里不知为何羞愧了几分。 馄饨西施见机行事,连忙用力推了一把肖奈奈,何方酋和肖奈奈之间的距离瞬间近了好些。 肖奈奈看着面前的男子,心里无波无澜。人在暴露本性,又正巧被另外一个,性子天差地别,切气质风采也悬殊的人撞见,大抵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馄饨西施在她身后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啊?!” 肖奈奈反应过来,准备一不做二不休。 最初还觉得有些尴尬,可转念一想,这般也不是不行,让他看清她的真面目也挺好,还省的她费力般凶狠状,人家自觉就走开了,这多省事。 肖奈奈走进屋子,就看何方酋在桌前坐下,桌面上一摞摞的全是书本,看上去泛黄泛旧,粗略看过去,却没有一本书书角卷起。 看着这书,肖奈奈自愧不如。 何方酋朝她淡淡笑着:“我婶平时就是那般的脾气,你别介意,她就是说话难听了些,人不坏的。” 肖奈奈当然知道。 李婶确实就是那张嘴不太行,如果她人真的不怎么样,大概也就不会向她娘介绍这门婚姻,放在一旁姑娘眼里看,何方酋生的好,瞧着模样就心生欢喜,会读书,的确是一门良配。 就是,肖奈奈没啥感觉。 肖奈奈点头:“我也知道。” 沉默了下来。 肖奈奈本来就是来应付的,也不需要留下什么好印象,两人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肖奈奈也觉得无所谓,不想耗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你瞧不上我,对?!” 肖奈奈这一句话,直接让何方酋破防。 何方酋笑道:“没什么瞧不瞧的上,你我之间是平等的。” “街坊邻居都说你很有可能就是今年金榜题名的状元。” 何方酋摇了摇头,道:“学榜都还放,传的任何都是谣言。” 肖奈奈又道:“你知道我是作甚的吗?” 没等何方酋开口,肖奈奈自问自答:“我是仵作,长安义庄里的仵作,那义庄里,摆着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而我的手呢,常年触碰各种尸体,我的手很脏的!而且我什么都不会,只是对尸体这些阴间东西在行。” “如果今后我们在一起了,我是不会放弃我这个仵作的差事的,且不说这仵作本身就是个人人嫌弃的职位,都传你妻子是个仵作,还是个疯疯癫癫,脾气暴躁的女子,你当丈夫的,你能受得了?” 肖奈奈豪放的坐在一旁,当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别说是你——如果我是你,我都受不了!” 原先何方酋还只是嘴角有弧度,这次是直接笑出了声,肖奈奈听着莫名其妙:“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没事,”何方酋笑着,用力过猛,突然就咳嗽了起来,还一下子咳个不停。 这还是肖奈奈头一回见,有人能把自己给笑咳嗽的。 她起身,忙给何方酋倒了杯水,何方酋拍着胸口,将水小口小口的喝下去,脸色终于平缓了下来。 “身体常年不太好,让你见笑了。”何方酋喉咙干痒,时不时还是会咳一下。 “这有什么,”肖奈奈不以为意,“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何方酋很认真的点点头。 肖奈奈道:“反正呢,你不想和我处一块,我也不想嫁人,这样呢,我们就各取所需,你回头就跟我娘说你看不上我,我呢,也会跟我娘解释,咱们今后就各有各的,这样你好我也好。” “肖小姐。”何方酋淡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想娶妻生子。” 肖奈奈一愣:“啊?” 何方酋叹了口气:“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常年大病小病缠身,这一辈子,怕是也活不长,家里人觉得我年龄到了该婚配的年龄,都一心想让我娶个姑娘嫁了。” “但又一想,我身体不好,命不长,准不定哪天就突然这么离开,万一真的娶了妻子,且不说是否有儿子女儿,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也实在是可怜,” “但又没办法,家里人逼得要紧,我又不想让他们太担心,就答应下来。” 肖奈奈突然想起昨日她见何方酋时,他是在田里插秧:“那你昨天……” 何方酋脸上从始至终挂着淡笑,只是这淡笑看上去也太过悲凉了些:“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待久了,也想出去看看,帮家里人做些事。” 肖奈奈心里突然有几分同情何方酋。 正如她娘来说,她是个不着家的,无所事事也会在外面到处闲逛,最近她也跟着林汀白到处跑。 这不但是建立在,她娘对她的放纵,同样也是她天生身体好,从小到大也爱闹,身体比那些待嫁闺中的姑娘的身体,也好上不少。 肖奈奈不喜欢有人拘束她的自由。 ps:大家能不能给个五星好评哇。 好评对书真的很重要。 差评真的会影响心情。 无标题章 好家伙,介绍下自己最近的心理变化。 721号,听到编辑大大上推荐,少的几百收藏,多的几千的那种,最重要的是,编辑大大让我加更来着,我当时啥心情!我草,编辑终于给了我一个要加更的推荐!老子要火! 然后,22--23号,陆陆续续涨了一百收藏,我心想,诶,这个推荐这么吊的吗?还没上推啊,他妈就有一百收了。 好家伙,盼过年似的盼到了24号!24号熬夜,终于看见变成百分之一! 然后,直至下午,也就涨了三百五收藏的样子。 心一凉。 再然后,差评出现。 说我女主幼稚,的确,我还小,写不出啥牛逼哄哄的女主,我认,说的对! 再然后,给差评的小可爱改了评分,我踏马,春天来了!过年了!结果,不是因为看完了书改观了,而是觉得我人挺好。 再然后,有个小可爱,给了四颗星,说我抄袭…… 我!没!有! 我也是锦衣奶奶啊!六元一斤虾yyds!那是我去年寒假的执念啊!!!!虽然我脑子里写文时候想到了可爱的陆大人和今夏,但是我真的没有抄袭!! 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也应该知道我没有抄袭……人设可能有点像,但是真的没有!!! 这一天,真的是大起大落的。 大大是准高三,最近头发掉的多,还天天日更4000,还是得说下,大大没有存稿,跟读过来的都知道,前段时间中午一章,晚上一章,那是因为放学中午回家吃饭,晚上还要写作业,不能太大压力,所以放弃睡午觉的时间来码字。 啥也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有要约明天更新的小可爱吗???不约算了,明天我还是老老实实码我的8000。 没有读者没关系,八月份来了!!!美好的全勤还在等着我!!!!!! 另外,这章不收费!!!!!! 第143章 考中状元 肖奈奈不喜欢有人拘束她的自由。 若将她比作什么,大概是那天空无忧无虑的麻雀,平凡普通,自由自在,不被名利吸引,不愿拘于方寸,心里装着海阔天空。 她小时候也被馄饨西施关着过,连着好些天没有自由,时日不多,可那种感觉,如同全身蚂蚁在撕咬爬动,土里的芽儿拼命想冒出来,却发现地面有块石砖,丝毫成长空间都没有。 她看着何方酋的眼睛里,不觉带上了丝怜悯:“别难过,其实单着也没什么不好,其实仔细一想,要是我是个男的,成天有个女人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我感觉也挺糟心。”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在肖奈奈的三言两语里,温度上升。 何方酋只是觉得想笑,却不是来自皮肉上神经的触动,她看着肖奈奈望着他的表情有点认真,有点同情。 同情几曾何时,同样真真切切的存在过,多数裹扎着轻蔑与恶毒,他是讨厌这种情绪的,可肖奈奈望着他的眼里,却又是看的到底的干净。 见他迟迟不开口说话,肖奈奈深吸口气,觉得安慰一个男人其实还是挺费心费力的。 还好,林汀白是个冷面冰山,她不用去安慰他。 肖奈奈绞尽脑汁的想着:“你再看看我,我是个仵作,你哪里见过一女孩去当仵作的?别人也没少嚼耳根,我还不是听听就过去,每个人一生都会遇到不同的难题的,真没必要在意谁的目光,开心快乐不就好了吗?” 肖奈奈说不下去了,何方酋却还想听她叨叨。 他读了那么多书,肖奈奈讲的,他要是不懂,那才叫奇怪。 就是因为懂得太多,才叫人伤神。 肖奈奈已经不愿意在讲下去了。 她脑子里记起,以前读私塾时,遇到学生没听懂,老先生都是随意一摆手,道:“没听懂罢了,回家你自好好反思下,等悟透了再来跟我讲。” 她也学着记忆里人儿的模样,摆了摆手,道:“没听懂算了,你晚上好好想想,总会悟透的。” 肖奈奈想离开,何方酋叫住她:“就这么走了?” 不然还能咋滴? 留着继续讲道理吗? 肖奈奈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何方酋愣了愣,想了想,自己的确没什么事要找她,于是又道:“没什么事,你先回去。” 肖奈奈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家里,肖奈奈坐下就猛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往口里灌,一杯解不了渴,那便再来一杯。 馄饨西施原本在厨房做菜,闻声走出来,看到肖奈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能为什么。”肖奈奈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当然是因为,我和那,那姓何的,彼此都看不上自己了,既然都没想着要在一起,那我干嘛不回来?” 馄饨西施气急:“那,那小子,真没看上你?” “没。”肖奈奈毫不在意的模样让馄饨西施气急。 她走到肖奈奈面前,一把捏住了肖奈奈的脸:“你可真是让你娘省心,说!是不是你故意搅黄这回相亲的?!” 肖奈奈哀嚎:“冤枉,天大的愿望!” 那何方酋本来也就没想着要婚配啊——她也只不过是意见和何方酋达成共识而已。 这事,就算她真的想嫁人,也成不了啊?! 馄饨西施见她一脸痛色,心里也不舍得,松开肖奈奈,馄饨西施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弛过:“我看你就是个不上进的家伙,别怪你娘没提醒你,一个人单着的日子很苦的!” 肖奈奈一喜:“娘!你这是不逼我嫁人了?!” 馄饨西施痛心疾首:“我逼你有什么用?!你不想嫁我还不是拿你没法子?!” 肖奈奈心里总算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被逼婚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 不管是什么新消息,肖奈奈都是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听来的。 听说书先生说,边疆战火不断,不是这里炸了个村,就是那里死了多少人,加上说到这些,说书先生说法都异常夸张,听的肖奈奈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她心里有点担心林汀白。 虽然说林汀白平时嘴巴太欠,可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近日来她心里颇不宁静,全部都是因为最近边疆仗打的凶,她的心,也跟被扯起来一样,时常吊着。 这一天,肖奈奈几乎又是彻夜未眠。 早上,她又双叒叕的被馄饨西施给叫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娘,你又这么早的叫醒我干嘛?!” “快去街上!快去街上!”馄饨西施激动的像是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 “还记得前些天那个姓何的小子吗?!”馄饨西施激动的脸色涨红:“今早刚放榜,那小子,真的一举考中状元了!现在就在街上游行着呢?!可风光了!” 肖奈奈听了心里没多大反应。 考中了状元是挺厉害的——可是,人家何方酋考中了状元,跟她肖奈奈有什么关系啊? 跟他睡懒觉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肖奈奈重新躺回去,用被子将自己蒙住:“跟我没关系,我要睡觉!” “给我起来。”馄饨西施道:“天大的喜庆啊,怎么说也得去跟着沾下光,去了还有酒席可以吃!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肖奈奈听到吃的立刻来劲,立马坐起来:“去!我必须要去!” 街上热热闹闹的。 不少人为了目睹这新状元,都跑到街上来凑热闹,肖奈奈还看到,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花蝴蝶一般,目光时不时投向不远处,像是在等谁来。 肖奈奈笑的贼兮兮。 这群姑娘要等的人还能有谁? 正是信中,风光无限好的状元何方酋啊! 肖奈奈等了一会,迟迟等不来仪对,就先去买了两个葱油饼,她一个,她娘一个,边吃边等,刚刚好。 不远处,传来喜庆的唢呐声。 紧接着,肖奈奈看着远处一人骑着马,身上穿着火红的衣裳,周围全是人,正步步的往这里靠近。 待走近些,肖奈奈认出了,坐在马上的人,正是那病弱书生何方酋。 换了身衣裳,风光名利在身上,乍一看,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ps:心情郁闷。 不知为什么,我堂堂一个大汉的心情,竟然会因为差评而难过起来。 突然怀念单机的日子。 虽然没人看书,但至少不会难过。 第144章 游街示喜【2000+2000 状元,又是天子门生,放榜的这天,不但要游街示喜,还要雁塔题字,得依次度过出午门,端门,天安门,直至最后的长安门。 游街高大,待何方酋走近,姑娘们手里各色的手帕在空中不停挥动着,肖奈奈看着何方酋不断靠近,何方酋也似乎发现了她,冲她微笑的点点头。 肖奈奈挑眉惊讶,也还是送还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 示喜的队伍还要走很久,肖奈奈不愿在等下去了:“娘,何家什么时候摆酒啊?” “你急什么?”馄饨西施用手指点了点肖奈奈的脑门:“整天出了吃,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睡啊……”肖奈奈笑嘻嘻道,不过既然起来了,也不能在睡回去,肖奈奈准备去义庄看看:“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义庄那里看看,要吃饭的时候你告诉我声。” 馄饨西施白了她一眼,没理她。 肖奈奈穿插过人群,走的越远,周围人就越少,直至变得冷冷清清。 又是杀人案,又是游街充军,长安城似乎不死从前那般繁华,还还没有萧条,近来边疆战况已有所改善,怕是回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肖奈奈到达义庄的时候,孙大爷脸上露喜:“小奈啊,你终于来了……” 状元游街,那是天大的喜事,百姓们都会想沾沾天子门生的喜庆,不说今后运气是否会转好,但游街那众势,有时候几年来都看不到一次。 百姓骨子里都是爱凑热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看了看,嗑瓜子聊聊,喝酒喝的面红耳涨,这都是常有的事。 肖奈奈心里自然也清楚:“大爷,你快去。” 孙大爷离开没多久,就有几位官兵进了义庄。 肖奈奈连忙开门,惊讶道:“几位官爷来这里……” “我来你这义庄,除了过来送尸体,还能有什么?”其中一位官爷脾气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肤色蜡黄,满脸横肉,塌鼻梁眼睛小,还吊稍眼,眉毛生的浓密,人确实不太友善,凶狠的模样。 只见那位官兵挥了挥手,身后就有两个人,一起扛着具尸体进来,粗鲁的往地上一丢,罩着的草席从尸体上掉落下来。 看见尸体的样貌,肖奈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死的人,竟然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皮肤已经没了光泽,肤色仍是白皙,没有出现尸斑,两瓣唇瓣,看着鲜红娇嫩,应该是涂了朱砂,姑娘脸上面露惊恐的表情,身上衣衫不整,脖颈下面洁白的皮肤,俨然有一道道红色印记。 发丝凌乱,裙子下面底裤不见了,姑娘纤细白皙的小腿给和玉足都露了出来。 他们这个时代,姑娘们的脚是不让随意露出来的,若是被男子看到了脚,无疑表示受到了侮辱,反而言之,若有姑娘愿意让你碰她的脚,这也是种示好,代表这姑娘也的确是喜欢你的。 面前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用查了,看表面也能看的个明白。 另外一位官爷看着尸体,也觉得惋惜:“好好一位姑娘,就这么受尽折磨而死。” 那位绿豆吊稍眼的官爷不耐烦道:“你管她怎么死的?死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找不成?” 肖奈奈看着这具尸体,心里觉得还挺可怜。 好好的姑娘,看着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一脸娇憨的模样,却无故收到这种迫害。 肖奈奈突然开口问:“几位官爷知道这尸体从哪里发现的吗?什么时候死的?” 其中一位面善的官爷道:“今日状元游街,不少姑娘都出来目睹新中状元的风采,人群拥挤,多个人少个人都不清楚,自从上次长安街毒杀案子过后,顺天府加强了长安城的巡逻,就在主街的附近,发现了这具尸体,发现的时候刚刚断气。” 肖奈奈已经可以想象那种场面了。 考中了状元,若是被皇帝看中,那便可入朝为官,仕途一帆风顺的话,日后进六品也不是不可能,真到了那日,那便是光耀门楣,几辈子都盼不来的好运气。 历来状元游街,也有不少新进状元游街时看上某位姑娘,喜事双临门,家家谈起都是一桩佳话,久而久之,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开来,状元游街时,也是长安街上绯色盎然的时候。 眼前这位姑娘,可能也是想目睹状元的风采,挤在人群中翘首以盼,却不知被谁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周围人山人海,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被拉走的姑娘。 凶手也猖狂,把姑娘拉走之后,行猥琐之事也不知道避人耳目,怕是也笃定了人都去看状元去了,那里人声鼎沸,没谁会注意到他,便公然在街上施暴。 最可悲的事,事情发展的每一步,都没有出凶手意料之外。 姑娘看着也是个娇贵的,不说是什么大户人家里的姑娘,这时代政治开明,也有不少小商小户都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银子多了,姑娘自然就好好的养着。 肖奈奈怎么看那具尸体,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你先将这尸体好生照看着。”官兵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等今日游街过去之后,定会有人来寻,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肖奈奈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这么一待那便是一天,中间馄饨西施过来叫她去吃酒席,肖奈奈得留着等死者家属来,便也不能去吃。 这么一等就是天黑。 到了傍晚,有姑娘在街上被人猥亵致死的消息也渐渐流传开来,正不巧就何家的姑娘今日一天都不见个人影,就连忙来义庄里寻人。 肖奈奈也料到死者家属看了尸体凌乱不堪的模样,心里大概也会大受刺激,所以在之前,她变把这姑娘的衣裙给整理干净。 这何家的姑娘死时死不瞑目,眼睛睁的铜圆,乍一看上去十分渗人,肖奈奈也想让死者闭目安息,或许是这姑娘临死前极大的怨气,她怎么试都无法让这姑娘闭上眼睛。 肖奈奈正在打瞌睡,义庄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 肖奈奈连忙起身,开了门,俨然发现门外为首之人,就是今天新中的状元官。 肖奈奈心里颇为惊讶,一瞬间,她也知道了,这死的姑娘,怕是和这何方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肖奈奈叹了口气,把门彻底打开,除了何方酋之外,还有好些人,身后还跟着个老态龙钟的老夫人,无不面露悲怆之色。 李婶也在其中。 为首的何方酋,还和她白天见着的一样,身上的红袍还没褪去,头顶乌纱帽还高高戴着,可能全家白天都还在为何方酋中了状元而庆祝,到了晚上,发现自家姑娘人不着了,听了谣言,连忙来义庄认人。 待何家人走近尸体之后,一阵哀嚎声突然传开来,大概这死的,就是何家姑娘。 现在说什么都不合时宜,肖奈奈就闭嘴,在一旁静静地立着。 来的所有人,多则捶胸顿足,哀嚎大哭,少则偷偷抹眼泪,人群中最冷静的还是何方酋,他脸色明明也有明显的痛色,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忍着没哭,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让肖奈奈看出此时他正压抑着痛苦。 何方酋突然回头看向她:“我家小妹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肖奈奈如实回答:“早上。” 何方酋痛心疾首:“是我的错,一整天都忙于自己的事,还以为小妹又是去哪里贪玩,谁知竟然碰到这种事。” 肖奈奈心里也不舒服:“节哀顺变。” 何方酋不在说话,原先那个老夫人手里的拐杖,一直用力的敲着,咚咚咚咚的响,老夫人没哭可脸色涨红,看得出的气愤:“到底是谁敢轻薄我何家的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 “方酋,今日是你科举考中,扬眉大喜的日子,却发生这种事情,这分明是在咒你日后仕途不顺,这是在诛人诛心啊!” “我们现在就去顺天府报案,必须得把凶手给我揪出来!” …… 回了长安城,沈卿卿心里便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爹爹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边防出了事,他爹爹自然也奋不顾身,守卫齐国疆土,她爹都去了,她自然也就料到,林汀白也是去了边疆,投入那边疆的战事去了。 两个心头人,同赴一场战事,听说那边疆地势险要,天气恶劣,常常沙尘暴侵袭,长居边疆的那群西域人,自然知道如何利用地形找优势。 可齐国士兵不知,西域人几次搞偷袭,打的齐国军队那是措手不及,不过好在,随着时间流逝,劣势也渐渐被一点点扳回扶正,总算是一点点的步入正轨。 可沈卿卿心里还是放不下。 都是凡胎肉体,一个火药炸过来,本领在怎么了得,身体也没有铜墙铁壁,生老病死,无可避免,更别说受伤这种事,边疆那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沈卿卿好些天都没了食欲,垂柳看的心急:“小姐,您还是吃些东西,饿坏了身体,无论是将军还是您的汀白哥哥,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心疼。” 垂柳是个嘴笨的,不提她爹沈长泽和林汀白好,提了他们两个,沈卿卿只觉得情绪更低落了,更加没了胃口, 身体没什么气急,面前摆着的全是山珍海味,沈卿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挥了挥手:“全都拿下去,我不想吃东西。” “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卿妹妹没了胃口的?”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接着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然后,一名男子便走了进来。 垂柳看了那人,连忙行礼:“奴婢拜见九皇子。” 来的人,正是当今皇帝,第九个儿子,九皇子齐衡。 按理说,齐衡为九皇子,沈卿卿怎么说也是要行李的,可沈卿卿就是坐着,看到齐衡来了也无动于衷,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 齐衡整颗心都在沈卿卿身上,哪里顾及的上一旁垂柳行礼?齐衡随意的挥了挥手,站着看着坐在桌前有气无力的沈卿卿,关心道:“卿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和我说说,我定能解你心中忧愁。” 沈卿卿十分不屑:“你能解我心中忧愁?” 齐衡点头。 沈卿卿大声道:“那我要你让我爹还有汀白哥哥,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且平安无事,你可不可以做到?!” 听到沈卿卿口里说到林汀白,说的这般亲密,齐衡心里油然而生醋意。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堂堂九皇子,根本没必要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放在心上,他面露难色:“你爹这是为朝廷奉献,哪怕是父皇下令让你爹回来,路程少说也要大半个月,要你爹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根本就不可能。” 沈卿卿全然不顾齐衡九皇子的身份嘲讽道:“如果答应不了我的条件,就不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我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自行离开,等会我就要休息了,我不想被人打扰。” 沈卿卿脸上也的确是看得到的倦意。 齐衡沉默了片刻:“好。” 一出了将军府的门槛,齐衡立刻变了一副神色。 阴沉,灰暗,若将白天黑夜分成两派,那齐衡一定是属于黑夜那派,因为光明这种东西,抽象的很,漫无边际,从来跟他着不到边。 回去了之后,他的随从也目睹了齐衡是怎么被沈卿卿敢了出来,气哄哄为齐衡鸣不平,道:“那沈卿卿不过是个武夫的女儿,竟也敢跟主子你甩脸子,我看主子你也没有必要继续忍受,这个沈卿卿,自该好好教训一番。” 齐衡眼神阴暗,开口语调和在将军府里那般如沐春风大相径庭,这或许才是齐衡真正的模样。 他冷声道:“来人,将这个侍从拖下去,先杖责五十。” 立马来了两人,按住那侍从的肩膀,将他往地上狠狠一压。 侍从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他明明句句都是在为齐衡着想。 不过齐衡既然已经动了杀心,那便是再也无力回天。 要死,做鬼也得做个死的明白的孤魂野鬼 ps:看书的友友们,能不能给个五星好评? 这是今天的更新,粗!长! 求票票啦,求推荐票啦!求五星评论啦! 今天不出意料,应该还有一章的更新,应该也是4000字,不过大大需要构思下后面写啥? 大大写一天,想一天的剧情哈哈哈。 第145章 病 不过齐衡既然已经动了杀心,那便是再也无力回天。 要死,做鬼也得做个死的明白的孤魂野鬼。 齐衡看着他,眼里有火光闪烁,烧的灼灼,火光颜色却是深蓝的,任凭烧的再厉害,也只能感觉到森然惧意:“你想知道为什么?” “要怪你就怪你这张嘴,说了不该说的话。”齐衡字字句句不咬字,不重音,飘飘然又千斤重:“她的名字,你念着,便与她是种侮辱。” …… 要说今年,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何家,今天内,红白喜事便全部办了个干净。 这何家,前些天,还在因为中了状元,在朝廷谋了个官职而虎虎生风,又在当日,自家姑娘不知被哪个无名采花大盗也侮辱致死。 这世界上,不体面的死法很多种,唯独这种死法,最见不得光,放在平常人家,或许谈起只是觉得同情,可何家刚升了官职,便又出了这样的事,只叫人落了话柄。 肖奈奈仍旧是做她的小仵作,每天三点一线,茶馆坐一坐,义庄走一走,除此之外便是吃和睡,日子乏善可陈。 不久,就听闻何方酋也病了。 好事不长久,这么接连的坏事全部光临没有灯光太久的何家。 皇帝也是个迷信的,新来的何方酋接二连三发生了这样的事,大手一挥,倒也没有罢了何方酋的官职,只是让他在家卧养三年,需把身体真正养好了,方可重回朝廷。 三年,足够朝廷里人来人往换一批了,后宫里没个定数,朝廷之上又何尝不是这般。 几天,何家挂了红对联又取下,以青联取代,如今何方酋又病了,何家今日真的是大雪下个不停,一波未平,又来雪上加霜。 肖奈奈心里也觉得感慨,只觉得这天说变就变,从来没个定数。 原先还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李婶,顿时也厌巴了下去。 馄饨西施也在家里不停感慨:“说你是个不上进的,但次次灾祸却仍能叫你躲过去,幸好你和何家那小子没牵上姻缘,否则的话,又会被人落下话柄。” 肖奈奈最近也郁郁不得欢,她心里想林汀白想的紧,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时常走神,她本就是个闲人,放在平时不务正业,没事也可以在长安街上逛上一天。 可最近她却没了心情,日日愁苦着张脸,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是因为林汀白,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肖奈奈这是因为何家那小子。 馄饨西施看出她的忧愁,问道:“你不会真对那何家小子动心了?!” 这话一问,倒是问的肖奈奈心头一紧。 就好像心里的小九九被人戳穿了似的。 可肖奈奈心里也清楚,这来的莫名其妙的情绪,不是因为何方酋。 她心烦意乱:“娘,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何方酋,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难过?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关系!” 馄饨西施又问:“那你又是为什么整天愁苦着张脸?” 这话问的,又是叫肖奈奈心头一涟漪,总是那么一瞬涌了上来,等她回神的时候,一切都褪去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不止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更是因为不知这情绪到底是为何而生,恐愁思虑。 肖奈奈正想回话,自家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肖奈奈望过去,正是那李婶。 馄饨西施不爱落井下石,虽然李婶这张嘴,平时风凉话没少说,但馄饨西施和她一般,也只李婶不坏,只是爱乘嘴上的凉快:“李婶,你今日来,是干嘛来的?” 李婶消了气焰,整个人倒是畏畏缩缩了不少,怕是近期也没少被人嘲讽。 原先还到处嚷嚷自己亲戚家如何如何云云,结果风光没多久,就这么偃旗息鼓,往日被李婶嘲讽过得人少不了又得将从前的种种还回来,李婶又自知没理,只好沉默。 何方酋看着往日的李婶风光不再,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李婶又道:“我那好侄儿,想要见见你家闺女……” 馄饨西施当场来气了。 现在这何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呢,这李婶来这么一出,不就也想把肖奈奈往针尖上推吗? 馄饨西施刚想拒绝,肖奈奈倒是丝毫没犹豫答应下来:“好,李婶,你回去告诉他,我下午就去看看他。” 馄饨西施被她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一根手指头指着她,不停的垂胸口。 肖奈奈也知道馄饨西施是为她好,但她也不在乎旁人说什么,总之和她关系不大:“娘,你别生气……” 馄饨西施胸口起伏离开:“肖奈奈,你是不是又给我犯傻了?!那何家,现在就是淌浑水,别人都敬而远之,你倒好,踩就罢了,你还想去里面泡个澡,我看你不把自己坑死,你不罢休!” “娘~”肖奈奈道:“我们管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去,不在乎就是了,再说了,何家又没干什么缺德事,只是运气衰了点,那何方酋,好歹和我见过几次,也算是半个朋友,朋友生病了,我也理应去看看。” 馄饨西施被她噎的半天说不出话,鼻孔里不断出气,“我真的是管不到你了,出了事可别怪娘没提醒你,那随便几个人的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 肖奈奈当然不在乎。 她娘为她好,她也知道,可她觉得他娘这般,就是活的太累。 太顾及旁人的目光,这样只会加重自身的负担。 她又没做错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她怎么看她,自己的路,当然是要自己走,管他人怎么说。 下午,肖奈奈去了何家。 何方酋真如同外面所言,病的不轻,脸色苍白,不停咳嗽。 肖奈奈她还没进去,便问到何方酋屋里一股子的药味。 这味道她之前在何方酋身上也闻到过,但是不太重,不重不淡闻着刚刚好,不似今日这般,呛人。 肖奈奈在门口适应了会,才走进去。 本来身体就薄弱的人,这下又雪上加霜,病如蒲草,看的肖奈奈心里那是真真一个同情。 肖奈奈走过去,淡笑道:“何兄,我来看你了。” 何方酋见她来了,脸上难得的笑意:“你现在竟然还愿意来看我。” 第146章 从前 肖奈奈觉得纳闷:“这不是你让李婶带话,让我来看看你吗?” 何方酋道:“李婶来看我,我和她说到你,我说喜欢你身上那股生气,若是瞧着些大概也会舒服些,怕是李婶会错了意,以为是我想见你。” 感情是搞了这没法乌龙。 肖奈奈倒也不在意:“也没关系,正好来看看你。” “你不怕外面的流言蜚语吗?”何方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留言可畏,三人成虎,你还是赶快回去,要是叫旁人见了,对你我都是不好的。” “你怕什么?”肖奈奈又道:“管旁人说甚,你我清清白白,自己知道就好。” 何方酋失笑,转而又叹了口气:“我大概是这天底下最没用的儿子和哥哥,自己小妹出了那样的事,整日缠绵病榻,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明明全是因自己而起,却无能为力。” 说到激动处,何方酋脸色微微涨红,情难自制,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待他安稳下来,肖奈奈安慰他:“这些事你要放宽心,先把病养好,什么事,都是身体最要紧,等身体养好了,一切都好了,做人要往前看。” 何方酋自顾自的嘲讽道:“可皇上命我在家养病三年,又是什么病,需要整日卧床不起,皇上怕不是——觉得我不详。” 肖奈奈心里一惊。 觉得这何方酋是真的挺自卑的。 句句话说的丧里丧气,她不似何方酋这般,她周围人也不似何方酋这般,何方酋这样,真的让她觉得心里古怪。 从前只觉得林汀白是异类,那是因为觉得林汀白能文能武,事事精通,现在她觉得何方酋是个异类,纯粹是觉得何方酋就像个活死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人的生气。 肖奈奈同情心又涌上来了:“做人多向前看,其实我觉得,当官不当官的,真的无所谓,你自己身体你自己也清楚,皇宫里,朝廷上,尔虞我诈多了去了,你陷害我,我陷害你,根本没什么善心而言……”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还要趟那浑水,像我这般,谋个小差事,做人逍遥自在的人不好吗?看我,多自由自在,吃得饱穿的暖,还有自己的小金库。” 何方酋被她说的一愣。 他是真的将肖奈奈的话听进去了,可转念一想,又释怀的笑了。 他又何尝不想像肖奈奈这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身在不同家,那便是不同命。 他何家,祖父那辈便是朝廷文官,香火延续至今,皇帝换了,改朝换代,老臣被罢免,随之取代的,是新鲜血液。 他祖父那辈是个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文官,不懂阿谀奉承,不会在皇帝耳边吹风,更不会拉帮结派,人因老实,朝廷之上也是个小透明,没人注意,换了皇帝,自然也随流水而去。 他祖父矜矜业业,也落下一个好名声。 何家望子成龙,就希望在恢复光荣,能重回朝廷做官。 全家人希望都在他身上。 他也不负众望,中了状元,眼看能入朝廷做官,这又出了这档子事。 全家人都失望,他也失望,失望自己生了这么个身体,病来如山倒,他这些天,一直卧床,想了很多,但仍旧不能释怀。 肖奈奈见他看开了些,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只觉得嘲讽。 看开了又如何,终将一辈子拘泥于这暗不见底的牢笼,又或者说,周围黯淡无光,是牢笼还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肖奈奈又问:“你家小妹的案子查的如何,找到凶手了吗?” 何方酋摇摇头:“官府已经在查了,仍旧一无所获。” “这一切,怕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何方酋似绝望的闭上了眼,“我这一辈子,怕是注定抑郁不得终。” 肖奈奈不在说什么,起身离开。 离开了何家,肖奈奈去了猪肉铺。 大鲁还是一如既往,在庭院里玩泥巴,捏的不亦乐乎,捏来捏去不过就那几个人,一个是他,再者是爹娘,然后又是她。 大鲁的房内,已经摆满了很多的泥人,酸豆丑不拉几,也只有大鲁这般傻不拉几的人,才会将其视若珍宝。 肖奈奈心里郁闷,想拉着大鲁陪她喝酒。 天色也暗下来了,这时候长安城又是要热闹的时候了,肖奈奈道:“大鲁,陪我去喝酒。” 肖奈奈说的话,大鲁向来言听计从,正巧手里的泥人捏完,他洗了手,随肖奈奈出门。 …… 肖奈奈从前也像个傻帽,别家姑娘跟她一般大,早就嫁了人,快的连孩子都有了,她还是单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也不是没人看上了她这张脸,只是她阴里暗里都被她偷偷解决了,拒绝的次数多了,街坊邻居便都在传肖奈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一时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没见过她的人,都以为她肥头大耳,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丑女。 认识她的,见过她本人的,都说她是个狐媚子,身体不干净,把上门提亲的人全部吓跑了。 别人聊的热火朝天,正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她正好又谋上了仵作这个差事,周围那便又在聊,说这个肖奈奈,是个傻子,好好的姑娘家,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当了个仵作。 馄饨西施很担心她的名声,肖奈奈早就已经知道,她的名声,她明明还没做什么,在旁人眼里,已经被嚯嚯干净。 只是她肖奈奈的确一生清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流言蜚语也就淡了。 何方酋的经历,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从前,她葱烧不是没有为此抑郁过,只是她心大,之后便又忘了,第二日,仍旧是个没事人一般。 心情不太好,肖奈奈便想着借酒消愁,大声道:“小二,来两壶酒,要温一温!” “好嘞。” 酒本来就略有辛辣,若是在温一温,喝起来醉的也越快,也更刺激。 大鲁就在一旁坐着,肖奈奈同往日一样,点了一盘花生米。 大鲁每次陪她喝酒,爱吃的,就是这花生米。 ps:累死了累死了。 头昏脑涨, 总算赶完了! 明天要上网课还得写题。 一节网课差不多三个小时。 难受~ 第147章 采花贼 这酒烈,肖奈奈不是千杯不醉,相反她醉的很厉害,喝酒,图的也只是喝酒的快感,烈酒一灌,火自心头烧,沸沸扬扬,她人也跟着晕头转向。 肖奈奈眼中竟然冒出了好些个林汀白,他坐在她桌旁,视线模糊,她却清楚的看见了林汀白皱着的眉头,仍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说“别喝酒,喝酒伤身。” 喝醉了酒的肖奈奈就像个疯子,两壶酒都下了肚,她整个人疯疯癫癫:“你管我喝不喝酒!走了这么久,当初连个招呼都不打,又是这么久没回来,你不是挺能抗吗?我也可以!我,我不要你管!” 肖奈奈声音如同嘶吼,惹得周围目光齐齐朝她这里看过来。 大鲁吃花生米吃的有劲,转眼就看一旁的肖奈奈人跟着魔了一般:“奈奈,你怎么了?” 肖奈奈拉起大鲁,对着桌前子虚乌有的林汀白怒斥道:“别来找我!以后,你都别来找我!” 走下了二楼,林汀白得身影还在晃来晃去,刚才还是坐在桌前,眼下,又在她旁边走着,跟住在她眼眶里似的,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表情变化的一丝一毫,全和记忆里的那个林汀白重叠。 肖奈奈怒不可遏:“你还跟着我干嘛!像个哈巴狗一样阴魂不散,这样真的很烦!” “林汀白”停了下来,双手负立,他高她好些,他就这么垂着眼眸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她眼里一闪一闪,肖奈奈心头微悸,嘴上又在不停的破口大骂。 在她自己的小世界里,她骂的人是林汀白,可旁人眼里,她是在对一团虚无说话,模样就跟见了鬼一般。 绕是傻乎乎的大鲁,也发觉了此时肖奈奈的不正常,他担心的问:“奈奈你在和谁说话,大鲁在这里,大鲁不在那边。” 林汀白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的模样,真的淡漠的可怕。 他为什么不怼她了,哪怕他是毒舌的,蛮不讲理的,喜欢仗势欺人,可到底还是鲜活的。 现在她面前的“林汀白”,就跟个木偶人一样,任她打骂,她骂的多了也倦了,意识经历了高潮,她将林汀白骂了个狗血淋头,林汀白的反常让她大梦初醒。 林汀白还在边疆,且归期未定。 她左手扶着脑袋,晃了晃,眼里的虚无终于破碎了一地,连带她面前的人儿也散尽在空气里,她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黯淡下去。 天色彻彻底底的暗了,先前外面是热闹的,她也是暖融融的,是与外边是一体的,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世界隔开,孤零零的,不着边际。 “大鲁,我们回家。” 大鲁点头,然而,走到快到猪肉铺的那条巷子里,却隐隐约约传来了不太和谐的声音。 肖奈奈心里疑惑,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走近一看,猛的发现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地上的女人气若游丝,只进气不出气,离断气不久了,而男人丝毫不节制,眼里慢慢是欲望,全部朝着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倾泻全部力量。 肖奈奈当场就觉得气血上涌。 先前那何家姑娘的尸体就放在自己面前,她没有目睹过程,也已经足够愤怒。 现在眼前就发生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可能可以保持理智? “畜生!”肖奈奈一脚猛的踹在那男人的头上,几乎用尽了她现在所有的力气:“从那姑娘身上下来!” 男人被她猛踹了一脚,直接地上猛的翻了一个跟头。 眼里还有情欲在烧。 肖奈奈弯腰,探了探那姑娘的鼻息,嘴角不停溢着血,眼睛如同死鱼一般暴突,死死的盯着这被深巷所拘泥于方寸的天空,眼里大多是绝望,又参杂着愤怒。 肖奈奈真的很想当场将那人暴打一顿,可现在躺在地上的姑娘已经危在旦夕。 肖奈奈心想,面前这个男子,想必和那何家姑娘也摆脱不了关系。 这么短的时间里,前后不过只是须臾光景,手段又是如此残忍,叫人作吐,他们要是真的来的晚了一点,说不定真的,这姑娘,早就一命呜呼。 大鲁愚笨,她现在也只能尝试在大鲁身上下赌注。 肖奈奈从荷包里掏出银子,递给大鲁:“大鲁,快抱着这姑娘去找大夫,如若钱不够,你先跟那大夫赊账,后面我自然会去,但如今,我必须将这采花贼抓住,然后,绳之以法!” 男人刚经历高潮,平静下来,身体虚的很。 肖奈奈不想废话,直接从腰包里拿出把小刀。 这把小刀,本是用来隔开尸体已经僵了的皮肤。 一个人,变成一具尸体,用不了多久,要彻底僵化,也不过两三个时辰。 皮肤发硬发黑,失去光泽,这是尸体的征兆,从前这把刀用来割开尸体僵硬的皮肉,轻而易举,更别说,面前的这个人,皮肉下是贪婪的血液,,还在不停流动喷涌。 她现在如果是清醒的,心里说不定还会胆怯,未褪去的酒意,将她心里的所有恐惧烧的干干净净,她咬牙:“你老实交代,何家姑娘——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男人步步后退,身体虚的厉害,若是现在撒腿就跑,肖奈奈便一定可以赶得上。 肖奈奈实在气不过,趁男人不注意之时,直接一刀捅了下去,捅在男人大腿上,男人吃痛的尖叫一声,这下是跑都跑不掉。 肖奈奈懒得再废话,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直接将那男人帮了。 男人看上去不年轻,脸上清渣遍布,年龄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一双小眼睛透着暗光,怎么看怎么猥琐。 当晚,肖奈奈就将那男人上交官府。 肖奈奈扎的够深,这么一路上,男人的鲜血流了一地,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拖着这个采花贼拖了一路,周围人投来全是惊恐的目光,肖奈奈丝毫不在乎。 拿起棒槌敲响门口的打鼓,用力的敲着,不多时整个官府的人被她惊动,大门被打开,有人怒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大晚上的再次敲鼓,人头不想要了?!” 来的人明显不是县令,肖奈奈道:“报官爷,最近街上的采花贼,我已经将他捉来,交给官府处置。” 第148章 捷报频传 来的人明显不是县令,肖奈奈道:“报官爷,最近街上的采花贼,我已经将他捉来,交给官府处置。” 将采花贼交给官府之后,肖奈奈总算出了心里那口恶气,准备去找大鲁,却顿在原地。 她和大鲁分散,她想着找大鲁,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找。 肖奈奈正不知该怎么办,突然瞧着一个大爷气势汹汹的朝着官府走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大鲁。 官爷眼瞧着那人直冲冲的往这里走,心里纳了闷,平日一个月也不见人晚上来报案,这下一下子来就来两个。 官爷问道:“你又是来作甚的?” “官爷,我来报案。”那个人是个大夫,看的出是个正直的,指着身后的大鲁,大声道:“这个家伙,侮辱了一个姑娘,是个采花大盗,我想将此人交于官府处理,希望能还那姑娘一个公道。” 肖奈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大概是大鲁深夜带个姑娘去看病,大夫见那姑娘被折磨成那个样子,这夜黑风高夜,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受了这样重的伤的姑娘,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大鲁干的这畜生事。 肖奈奈扶额,大鲁是个愚笨的,也不会解释,结结巴巴让旁人觉得他这是在欲盖弥彰,这么一来二去,要让别人相信这事不是他做的,也只能让那姑娘起来说话。 官爷傻了。 一时之间出现了两个采花贼。 不管眼前这个是真的假的,在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两个都不能放过。 大手一挥,道:“这个也给我抓起来!” 大鲁就这么被抓了。 肖奈奈本想进去看看大鲁,官爷却道:“再没查明真正的凶手之前,谁也不能进去!” 肖奈奈叹了口气,随即走向那老大夫:“大夫,那姑娘怎么样了?” 大夫道:“老身翻阅药书,总算将那姑娘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肖奈奈松了口气。 只要那姑娘还活着,待她醒来之后,自然能作为呈堂证供,还大鲁清白。 只是—— 就算肖奈奈深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夫,你真是糊涂!大鲁若是真的侮辱了那个姑娘,又怎么会带她去你那里治病?这种事情向来见不得光彩,他这么做,不是坑自己吗?!” 大夫一根筋:“他若不是,为何我问他话时,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杀人这是要偿命的!” 这也难怪,这大夫也不知道,大鲁其实是个傻的。 肖奈奈力不从心,好不容易抓到了采花贼,这下又把大鲁给赔进去了,搞不好又是一阵折腾。 她道:“你是大夫,大鲁他为什么说不上话你不应该看得出吗?大鲁小时候得了风寒烧坏了脑子,他是个傻的!” 肖奈奈此时此刻当然没什么好语气。 本着一切事都明朗了,大鲁明明就是救人心切,却还因为愚笨被认为是禽兽,就算不知者无罪,她还是觉得气氛。 这天下,就是因为不知二字,多少英雄豪杰蒙冤入狱,命丧黄泉,多少贪官污吏就是因为有瞒天过海的本事,让那些不知者错信了旁人,但凡能够多些有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害那么多人丧命。 大夫被肖奈奈的话点醒,“那我现在去找那官爷,跟他把情况说清楚?” “晚了!”肖奈奈道:“你这要是回去,那群官爷肯定就会认为你这是在耍他们呢,不但不会放了大鲁,很有可能把你也给抓起来!到时候得不偿失,你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事到如今,那位姑娘才是关键。”肖奈奈脸色沉重,那姑娘受了多重的伤,她是看在眼里的,哪怕捡回一条命,什么时候醒来都是个未知数。 “我们必须等那位姑娘醒来。”肖奈奈难得的冷静,到了这个时候,林汀白的模样还在她脑子里晃得厉害,大概是她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这般处事不惊的模样,和林汀白那是真真像。 “那位姑娘,经历了一切,她知道到底谁才是禽兽。”肖奈奈道:“大夫,带我去看那位姑娘。” 大鲁蒙冤入狱的第二天,边疆传来捷报。 大将军沈长泽,成功将西域那帮乱臣贼子斩于刀下,留了些活口,全是奴役,押会长安,想必也有只会落下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边疆那边大了胜仗这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不经久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原本心情一直乌云密布的肖奈奈,心里总算明朗了些。 这仗打的不久,来的突然,结束也突然,好在打赢了,他们班师回朝之际,也是她重见林汀白天的日子。 肖奈奈当然是欣喜的。 眼下糟心事,只剩下还在诏狱里的大鲁。 用的是同样的手段,肖奈奈已经和这诏狱里的厨子混熟谁去送饭也是个不打紧的事,赶巧这天伙计有事,肖奈奈名正言顺的顶替。 这下连银子的功夫都省了。 肖奈奈特意在长安街上卖了只烧鸡平日里她都舍不得买,可那诏狱里关押的,不是死刑犯就是待处罚的犯人,在旁人眼里不是什么好人,哪里又会有什么好菜好饭? 肖奈奈也是怕大鲁给饿着了,寻思着自己偷偷顺点东西,给大鲁好好的补补。 和先前一般,肖奈奈顺利的进去了。 踏进诏狱大门,感觉到里面的森凉冷风,肖奈奈心里泛起一阵寒颤,时光境迁许久,回想过去,她和林汀白的第一次碰面,正是在这诏狱。 过了这么久,他在边疆,她仍在长安。 好在,他们已经打了胜仗,她不用在等了,林汀白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关押死刑犯和犯罪但不至死的犯人分开关押。 肖奈奈很快找到关着大鲁的牢房,看了看四周,脸贴在冰凉的木门上,小声道:“大鲁,大鲁。” 大鲁原先还在睡觉,听见肖奈奈的声音,大鲁猛的醒了过来,有些激动,“奈奈……你终于来了?!” 林汀白抬了抬手,往下压了压,意识她是偷偷混进来的,让大鲁小点声音。 上次也是大鲁同她一起进来的,大鲁也懂,傻乎乎的一把捂住了嘴巴,冲肖奈奈憨憨的笑着。 第149章 他不见了 上次也是大鲁同她一起进来的,大鲁也懂,傻乎乎的一把捂住了嘴巴,冲肖奈奈憨憨的笑着。 肖奈奈也跟着大鲁笑了。 诏狱内阴不见底。 所能见的光,不过是那一盏昏黄的灯光,暗淡的照亮周围小块地方,空气里的灰尘,隐约可以目睹,牢房墙壁纹路蜿蜒,黄色灯光照过去,竟也能生出些柔情来。 肖奈奈这一刻觉得自己长大了。 以往她跟着大鲁到处耍到处玩,大鲁傻她不傻,肖奈奈会耍小聪明,但大鲁不会,这么一个傻傻的人,傻傻的一心对她好。 肖奈奈真觉得自己这辈子挺幸运的了,她生来卑贱,依旧能够被保护的很好,她天性烂漫,不拘一格,温柔呵护汇成河,是她周围这群可爱的人用心浇灌。 肖奈奈忍不住眼眶泛酸,哽咽道:“大鲁,你怪我吗?” 大鲁不明白肖奈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周围黑沉沉,借着微黄灯光,他将肖奈奈眼底的晶莹看了个彻底,他小小的心房微微颤了颤,道:“奈奈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大鲁哪里惹你生气了?” 肖奈奈笑着揉了揉眼睛,心里越发的酸涩:“没有,大鲁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你饿不饿?” 大鲁揉了揉肚子,傻傻的笑着:“奈奈你是不是给大鲁带了烧鸡?” 肖奈奈故作惊讶,其实心里很清楚,大鲁最喜欢吃烧鸡了,老远闻着味便能双眼泛光,“大鲁你很聪明嘛,看来也不傻啊……” 肖奈奈递给他,又多给他打了些饭菜,时间容不得她耽搁,她起身,看了大鲁好几眼:“大鲁,你在这里好好的,不用害怕,奈奈答应你,一定尽快送你出去。” 大鲁对她从来都是百分百的信任,一边啃着烧鸡,一边重重点头,样子很滑稽,在肖奈奈眼里,大鲁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她心里最可爱的人。 她起身,陆陆续续的将桶里的食物都发完了,正准备出去。 和第一次一般,肖奈奈低着头走路,她变成了上次的大鲁,撞到了个人,最近实在熬夜厉害,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手里的桶一松,东西撒了一地。 肖奈奈缓了缓,入目的便是红色飞鱼服。 肖奈奈心里一阵惊喜,双眼放光的抬起头。 她精神恍惚,原先先将那人错看成林汀白,可她在多眨几次眼,林汀白的模样慢慢消散,渐渐变成另外一张脸。 肖奈奈没觉得失望,因为这人,她见过,也认识。 是这次,同他们一起去蜀地的,阿信。 阿信是和林汀白一起离开的,应该也随林汀白去了边疆,如今阿信回来了,林汀白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阿信也认出了她:“是你,肖奈奈?” 肖奈奈拍拍身上,站起来,连忙问:“阿信,你家大人呢?就,就是林汀白,林大人他回来了吗?” 阿信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大人——大人他失踪了。” 肖奈奈人如同晴天霹雳:“失,失踪了?” 阿信继续道:“我们是同沈将军去了边疆不错,可早在七曜前胜负便已定,我们锦衣卫便先回来了,可,可林大人他,早在两个七曜前,便消失不见了……” 肖奈奈整个人傻在原地,泪水就这么砸下来。 阿信见她哭了,十分惊讶:“你怎么哭了?” 肖奈奈摇摇头,突然异常讨厌掉眼泪。 林汀白不喜欢看别人哭,那她今后,她再也不哭了。 肖奈奈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等了这么久,她一直盼望能等到林汀白凯旋而归的消息,万万没想到,到最后,她竟然是空欢喜一场。 她心跳不知为何,在听到阿信说林汀白已经失踪不见的时候,跳的很钝,又闷又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她心上狠狠地剜了一刀。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胸腔里涌动的厉害,气血上涌,她回望着这些天,她无数的幻想过林汀白回来,会是怎么样的光景,最好不过一身荣光,他那般的人,若是看到她,脸上不会显露什么,可他一定会显摆,那样不动声色。 最坏不过受伤,她想过林汀白浑身缠满纱布的模样,那时她心里还想着,林汀白再厉害,也会受伤啊,更何况,这次任务这么危险。 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的结果,不在她任何一种预料下,现实,永远这么差强人意,永远这般猝不及防。 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砸来了,连给她一点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肖奈奈又问:“林……林汀白,他还回得来吗?” 阿信摇摇头:“这谁也不清楚,也只能看林大人的造化了……” 阿信这话说完,肖奈奈便再也忍不了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信一把捂住了肖奈奈的嘴,肖奈奈情绪泛滥的厉害,一时没控制住,便崩的满地都是,她不想哭,可心里堵的慌,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肖奈奈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情绪离开了诏狱。 回到家中,馄饨西施已经回来,肖奈奈一声不吭的回了房间,馄饨西施在后面追着问她:“不是,大鲁发生了什么事啊,刚才大鲁他爹她娘来了,哭的老泪纵横——你昨晚是跟大鲁一起出去的,怎么好端端的,大鲁还被抓了呢?!” 肖奈奈没开口说话,喉咙涩的很,她怕在一开口说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情绪这种东西,泛滥起来真的很可怕,比那洪水还要凶猛,心理上的痛比那血肉之苦来的更让人煎熬。 受了些伤,流了些血,她尚能咬咬牙,忍过去,一声不吭,旁人问及,她可以强忍着疼痛说没事,甚至还可以说些风轻云淡的话转移情绪。 可眼前,肖奈奈知道自己要哭的紧,她左右不过十六七的姑娘,虽也不大,但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她只觉得这痛,比在那林子里,那九腾寨还要痛,痛的多。 肖奈奈不开口说话,知女莫若母,馄饨西施看肖奈奈眼睛红红,紧抿着嘴巴,极力在隐忍着什么,便是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从前没心没肺的姑娘,难受了没哭出来,反而藏着憋着,一定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第150章 辩驳 从前没心没肺的姑娘,难受了没哭出来,反而藏着憋着,一定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馄饨西施叹了口气,正欲离开时,肖奈奈从床上坐了起来,喊了句娘,便哇的一声,再次哭了出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跑,在想怎么克制都没有用。 馄饨西施一下子就慌了,走到床边坐下,一下又一下拍着肖奈奈的背,看肖奈奈因为哭的太厉害,有下没下的哽咽,眼睛鼻子无一不泛着粉红,“肖奈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跟你娘说说,你娘这才能帮你分担。” 她也是第一次看肖奈奈哭成这个样子。 之前流言蜚语传的厉害,她也没看过肖奈奈哭的满面泪花,她一直觉得自家闺女心大,就连自己婚事这种头等大事,她都可以显得满不在乎。 肖奈奈心里急需倾诉一下,馄饨西施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一时情难自已,翻:“大人……大人他不见了……” 馄饨西施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能让肖奈奈哭成这样的,能让肖奈奈一声又一声的喊大人的,除了那跟她闺女接触过的锦衣卫,馄饨西施她想不出还有谁。 可堂堂锦衣卫,高高在上,也危险重重,接的,都是带人头的案子。 而她的闺女,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 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下午,肖奈奈便去了猪肉铺。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到的时候,猪肉铺虽然开张了,但大鲁爹手里拿着把菜刀,盯着砧板上的猪肉出神,愁眉苦脸的,不是因为大鲁进了诏狱还是因为什么。 肖奈奈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又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她整个人都是傻的,一时也就忘了要告诉大鲁他爹他娘大鲁进诏狱的事。 解释完一通之后,肖奈奈又去了老大夫家里,正好看见那位姑娘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双手紧紧死抓着棉被,眼泪就这么一颗又一颗掉下来。 肖奈奈连忙上前,道:“姑娘,你醒了?!” 那姑娘见来了人,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起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脸惊恐,不停地大喊着。 肖奈奈还是那副男人装扮,她也知道面前这位姑娘也是把她当成男人,“姑娘,我也是女的。” 一旁有水壶,肖奈奈拿起来直直往脸上倒,脸上厚重的黄粉被水这么细侵袭,瞬间随水流冲刷而去,肖奈奈原本娇嫩的皮肤,就这么露了出来。 肖奈奈随意拿袖子一擦,将脸上的水擦掉,没有黄粉的掩饰,肖奈奈洁白无暇的皮肤露了出来,睫毛根根分明,眼睛大而有神,“姑娘,这下子你相信了吗?” 姑娘眼里警惕性微微褪去,但先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只感觉脑子里有一团麻,无论怎么尝试平静,人始终还是躁动的。 肖奈奈又问:“姑娘,你叫什么?” 姑娘答道:“阿翠。” “阿翠姑娘你好。”肖奈奈迫切想救出大鲁,“你还记得我吗?那个晚上……” 阿翠当然还记得,那件事,将会是她一生的噩梦。 本来现在她的注意力还因为肖奈奈的出现,被分散了些,然而肖奈奈又主动提了出来,一下子又刺激了阿翠,阿翠人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老大夫闻声赶进来,肖奈奈有些无助:“大夫,你这里,有没有安神的药?” 大夫点头。 肖奈奈:“快些——阿翠,她精神不太正常。” 一副汤药下了肚,阿翠闭上眼睛,脸色苍白的靠在那里。 肖奈奈觉得这件事耽误不得,因为在这之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大人他生死未卜,只要大人他还有一丝活的希望,她如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阿翠姑娘,你好些了吗?” 阿翠点头,鬓角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苍白瘦弱的脸庞,竟也有种特别的美感。 “阿翠姑娘,有些事情,你逃避是没有用的,与其说是逃避,不如直面面对,因为无论你再怎么痛苦,这件事也已经成为现实,不能改变。” 肖奈奈突然发现,跟一个人相处久了,自己的性格竟也会随着那个人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她明明是想安慰阿翠的,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生硬,毫不留情,丝毫不掩饰。 这太像林汀白了。 肖奈奈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林汀白,可林汀白如今生死未定,铺天盖地的悲伤瞬间侵袭了她。 肖奈奈看着阿翠浑身颤抖,显然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究是心急了些。 在多给阿翠一些缓冲的时间——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大概也不能比阿翠好到哪里去,说不定早就一头撞墙寻短见去了。 肖奈奈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 声线颤抖,像是那春夜里的牛毛细雨被风吹斜般:“你想问,问什么?” 肖奈奈一顿,转身看向阿翠。 阿翠眼里有了然的恨意:“我要那个男人,下地狱!” …… 第二日,阿翠就随肖奈奈去了官府。 堂上高高坐着的,是县令,县令一声令下,将大鲁和当夜那晚被肖奈奈捅了一刀子的男人扛上来。 阿翠见那个男人,脸色迅速的涨红,身体还是压抑不住的剧烈抖动起来。 肖奈奈拍了拍阿翠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做了那样的事,不会被轻易放过的。” 阿翠深呼吸,大声道:“县令,当晚轻薄我的人,就是这个人。” 阿翠将手指向那个猥琐男。 猥琐男一脸轻佻,毫不在意:“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无凭无据,空口白牙不要随意诬陷人!” 阿翠没想到他会这么讲,眼眶瞬间就红了:“你!” “你说你要证据?”肖奈奈挑眉问他。 猥琐男点头:“对,证据。” “你前日里受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肖奈奈开始瞎扯:“就在前日,阿翠姑娘正要回家,你伺机出动,轻薄了阿翠姑娘,但阿翠姑娘并未想过就此坐以待毙,正好身上有把小刀,于是,阿翠姑娘趁你不注意时,将那刀刺向了你——” 肖奈奈话还没说话,那人便厉声反驳:“你胡说!这伤,明明就是——” 肖奈奈笑嘻嘻的看着他。 说啊,继续说下去,如果他将真想说出,那她肖奈奈便是当日的目击证人,她便也可坦言将当日过程说出,他口里所说的没见过阿翠姑娘,不攻自破! 他可以说他并未轻薄阿翠姑娘,那她便也可以以牙还牙,借之其道反将他一军! 第151章 收留 他可以说他并未轻薄阿翠姑娘,那她便也可以以牙还牙,借之其道反将他一军! “那,那你们也无法证明,这伤,是你们弄得!” 人大概也是真的着急了,说话都还来不及过脑子。 肖奈奈冷笑一声:“那伤,是不是在你大腿上——还有,你说这伤不是我们弄得,可前日你被送到官府来的时候,你这伤口,应该还在流血,前日晚上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也应该清楚!再怎么辩驳,也于事无补!” “你做的还不止于此。”肖奈奈心生一计,又道:“前日,大前日,大大大前日,你每天都会随意寻找漂亮姑娘,然后伺机而动,你就是个采花大盗!多少姑娘因你而死!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听着肖奈奈几番瞎编的话,猥琐男感觉头昏脑涨,气血上涌,一直之间,竟然说出了真话:“你!你撒谎!从始至终,只侮辱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何家小姐!” 阿翠听他终于道出真想,忍着滔天的怒意,走到那男人面前,身子虚弱,却仍然有一掌将男人打倒在地的气力 阿翠声音颤抖:“你,你这种人!不得好死——我,我又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你要这般侮辱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 公堂之上,阿翠这般,已经算是处私刑。 县令念在她是受害方,命一旁两个官兵将阿翠好生拉开,阿翠看着倒地的人,眼睛里是了然的恨意,原本清秀的姑娘,因为极具愤怒而显得面目狰狞,肖奈奈看着心里都替阿翠觉得悲哀。 厅上一片哗然。 县令怒了。 就算何状元已经被朝廷下令在家卧病三年,可那也是状元,多少人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未必能一举考中。 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想必那状元也不会气急攻心而患病,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这个男人的贪欲。 事已至此,真想大白。 县令将死签往地上一扔,怒声道:“择后日午时,长安城问斩!” 真凶已经被查了出来,当场便释放了大鲁。 大鲁人还是那个傻样,走到肖奈奈面前,挠了挠他那鸡窝般的头发,憨憨道:“奈奈,我这是,可以离开了吗?!” 本来还有些气的肖奈奈笑了,点头:“是啊,我们大鲁可以回家了。” 凶手被带了下去,愤怒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酸楚。 阿翠紧咬着下嘴唇,直至口里溢出血腥味,她抬眸看向大鲁,她还记得前天晚上,大鲁背着她到处找大夫,虽然意识朦胧,但她能感觉到,大鲁的后背很宽厚,似乎也不介意她是被毁了清白的女子,不停安慰她道: “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大夫,到时候你就没事了。” 阿翠上前,轻轻的对大鲁行了个礼:“小女子阿翠,谢谢前日搭救之恩。” 大鲁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肖奈奈有些担心阿翠的现状。 肖奈奈手拍了拍阿翠的肩:“今后打算做什么?” 顿了顿,肖奈奈又补充:“人生还很长,不要想不开。” 阿翠淡淡的笑了,看不出任何雀跃:“我知道,只是——我如今已经是一个人了,我也不知还去哪里……” 肖奈奈又问:“你父母呢?” 阿翠重重的叹了口气,眼泪又哗啦哗啦往下掉:“原先家中,我爹我娘生了我弟和我,我家里人他们都不喜欢我,本想着嫁人好收彩礼,给我弟娶媳妇用,可事到如今,我怕是嫁不出去,家里人怕是觉得我没用,便不要我了,将我赶了出来。” 昨日,她醒了过来后,便急不可耐的回了趟家。 家里人见她还好好活着,异常惊讶。 长安城里谣言传的厉害,其实谁也不知道阿翠是否真的被侮辱了清白,名声到底还是坏了,没人愿意娶这样一个女子,她家里人也是这么想着,阿翠本想回家诉苦,她爹她娘却对她冷眼相待。 大门一关,拒之门外,这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虽然她爹她娘对她从未有好脸色,可到底是生她的人,将她养了这么大,十几年朝夕相处,怎么说也有了感情。 “离开长安。”阿翠又道:“这长安城,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被玷污这事,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我也无法在立足,离开长安城,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肖奈奈也知道阿翠这事被逼无奈,一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姑娘,这里有亲人,有回忆,相比一个毫不熟悉,陌生的地方,哪怕这里是穷乡僻野,阿翠也愿意驻足。 只是由不得她了。 “你身上有足够银子吗?” 阿翠一愣,手紧紧攥住衣袖,摇了摇头。 “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出去,真的安全吗?” 阿翠不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肖奈奈心软了,不说与阿翠姑娘的交情,她也绝对看不下阿翠一个人去外面,万一这种悲剧再次发生了呢,阿翠姑娘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出去了也可能只是等死。 “阿翠姑娘。”肖奈奈道:“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去我家住,你是姑娘,晚上跟我住一处,应该没问题。” 阿翠惊讶之余又带着点犹豫:“可,可以吗,可如今,外面都是再传关于我的消息,你,你们不怕引火上身吗?” 肖奈奈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让他们说去好了,难不成他们得口水沫子还能把我们淹死不成?” “我还是比较担心你,你若是不想示人,那就天天待在屋子里,如果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去我娘的馄饨铺子帮点忙,我平日里出去的时间多,我把我娘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你要是真的想报答我的话,那就多陪陪我娘。” 肖奈奈笑嘻嘻的说道。 “那,那你娘呢?”阿翠道:“你娘,不会嫌弃我吗——事到如今,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不会。”肖奈奈打包票:“我娘要是知道你遇到这是,心疼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你?!虽然我娘嘴挺毒,但我娘心肠也是真真好,她定然不会嫌弃你的。” ps:最近状态不太行,文字草率了一点,见谅。 明日就恢复4000更新啦,我可以开始拿全勤,赚大钱啦! 第152章 我要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天,肖奈奈将阿翠带回家中。 阿翠最近未曾好好休息过,肖奈奈先让阿翠好好休息。 晚上,肖奈奈动作轻轻从床上下来,出房门,果然看见馄饨西施在桌前等着。 肖奈奈知道,馄饨西施是在等她,果然不亏是母女,肖奈奈欠了馄饨西施一个解释。 自家门槛坐着,肖奈奈将脑袋靠在馄饨西施的肩膀上,手抱着自家娘亲的胳膊,闭上眼,林汀白那张脸又在她眼里缓缓的浮现出来。 白天倒好,她有很多事要做,这些天,因为大鲁,因为何方酋,她忙的晕头转向,夜深了,漏断人初静,世界安静下来了,悲伤也随之涌动。 肖奈奈无法想象,现在的林汀白,到底处于何种境地,是好是坏,是生是死。 肖奈奈将阿翠身上发生的事和馄饨西施说了一通,馄饨西施叹了口气,果然如同肖奈奈开始想的那般。 肖奈奈也看出了馄饨西施心情不佳,问道:“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让馄饨西施觉得忧愁的事,便是自家闺女的事。 她是个过来人,肖奈奈还傻傻的被困在其中,大概是没尝过红尘的滋味,肖奈奈自己都没为自己掉过那么多的眼泪,既然为别人哭的肝肠寸断,不是动情那又是什么。 肖奈奈她还不清楚,她作为旁人,早就看了个透彻。 只是——肖奈奈委实不该喜欢那样的人。 哪怕喜欢一个落魄小子,也比喜欢那锦衣卫来的强。 且不说锦衣卫冷漠无情,身负大任,一身武艺精通,干的也是赴生死的大事。 肖奈奈还年轻,馄饨西施常对她说,嫁人,那便是老有所依,起码不是孤单单,相比起终身不嫁,当寡妇比之来的更痛些。 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一世的落魄。 馄饨西施动了动唇,肖奈奈却比她更早一步:“娘,我想我又要出趟远门了。” 馄饨西施一顿,怒声道:“你又要干嘛?!” 肖奈奈悲切一笑:“娘,还记得我上次去蜀地吗?我是跟着锦衣卫去的。” 馄饨西施心一紧,细不可查,又是一声叹息。 肖奈奈继续道:“锦衣卫比我们回来的更早,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人物——朝廷兵力不够,他们去了边疆,上阵杀敌去了。” “然而——”肖奈奈紧抿着唇,低下头去,遮盖情绪,眼泪就这么一颗又一颗砸了下来。 说到这里,肖奈奈显然声线颤抖:“然而……平时那位处处护着我的锦衣卫大人,却不见了,至今,生死,生死未卜……” 馄饨西施看着肖奈奈的眼泪砸下来,在她灰色衣衫留下湿迹,她装作没看到,继续沉默。 “娘,那位大人,虽然嘴巴真的很毒,但是若不是他次次救我,你的女儿恐怕早就命丧黄泉,女儿最先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确真的很讨厌,他毫不讲理,他处处威胁我——” 肖奈奈哽咽道:“可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几次就你女儿于水火之中,你女儿这条命,是你给的,也是他几番将女儿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如今他出了事,女儿我说什么也不能将他弃之不顾,哪怕真的死了,女儿也应该,也应该将他的尸首带回来……” “娘,你让女儿走,他不见了,女儿待在这长安,不会心安的,女儿想见见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肖奈奈喉咙里,是无论怎么也压不住的悲鸣,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眼睛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颗又一颗的掉下来,甚是灼人心。 馄饨西施心里只感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罢了罢了,留着她这副身躯又有什么用,她的心,大概早就随着她口里的那位大人,飘向远方。 “你想离开就离开。”最终馄饨西施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松口:“但是,无论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你是娘养大的,娘不想老来丧子,娘已经老了,不求什么,只求你做什么都要平平安安,娘禁不起什么折腾了。” 肖奈奈一把抱住自家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谢谢娘!” 第二天,肖奈奈便去了义庄,辞了仵作这个差事。 孙大爷显得十分吃惊。 他从前和肖奈奈谈过,听她说过,她以后要是嫁了人,也准备继续当她的小仵作,孙大爷深知肖奈奈很热爱这份差事,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肖奈奈今日竟然会选择辞去这份差事。 “你——”孙大爷看着肖奈奈,气急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肖奈奈其实也不想这般,可,可是,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要等着她做,这件事,没有银子,不会包吃包住,甚至她还要将自己全身家当投进去,可肖奈奈觉得她应该这么做。 她不这么做,她实在意难平,心难安。 “孙大爷,小奈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小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到底是做了很久的差事,想到今日就必须做个了断,肖奈奈心就跟被捅了一刀似的。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肖奈奈一把抹去,心里感慨自己真的太没用了。 她曾说她再也不要掉眼泪,她觉得林汀白不会喜欢她哭的模样,可这眼泪就跟汗水一样,想掉就会掉下来,她根本控制不住。 眼前仿佛又出现林汀白的模样,他一脸嘲讽,望着她嗤笑一声:“肖奈奈,你整天除了掉眼泪,你还有什么用,你干脆直接回家混吃等死好了,省的出门在外,丢人现眼。” 想着林汀白,肖奈奈又笑了出来,她这么又哭又笑的,看的孙大爷心里不忍:“小奈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以商量,没有必要一下子做的这么绝。” “不了孙大爷。”自从遇上林汀白之后,她跟着他到处跑,旷了太多天工更何况,这次出去,她是抱着不找到林汀白,绝对不回来的心思去的。 她如同林汀白出征一般,归期未定,长安这里有她的牵肠挂肚,若是能够早日回来,那便是极好的,可若是不行,该断的,必须要断个彻底。 肖奈奈心里万千感慨:“孙大爷,我离开了这义庄,以后这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了,你若是做不动了,就让新来的小吴帮忙着,他手艺不错,应该可以代替我的位置……” 孙大爷还想挽留:“小奈啊……” “孙大爷……你自保重。” 在留着肖奈奈就怕自己真的舍不得了,肖奈奈连忙转身,小跑着离开。 第153章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 浮生如梦,好比大醉一场。 明日自己便要离开这长安城了,肖奈奈心里实在是堵的慌。 她仍然记得,上次那荒宅,林汀白来找她,带了那上好的桃花嘴,那滋味怕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那时的林汀白定有忧愁在身,郁闷不得解才会想着喝酒,如今她也愁绪满身,不如也试一试,好得一身快活,出门在即,也能轻松些。 肖奈奈进了酒馆,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一眼便看见坐在角落里也在喝闷酒的阿弗。 她心里大概也了然,走到阿弗桌前,拿起桌上一壶没开封的酒壶,往口里猛的一灌,一入口,辛辣感便铺天盖地的侵袭了肖奈奈。 肖奈奈也没想到,阿弗竟然还点了这么烈的酒。 不过,这样的酒,喝着才刺激。 肖奈奈一边咳嗽,咳嗽完了继续喝,直至将那壶酒喝了个七七八八。 阿弗手里拿着酒壶,道:“你这么喝酒,醉的快。” 肖奈奈本就图一醉,醉的越快,那便是越好。 肖奈奈喝完笑道:“一醉解千愁,醉了才好!” 阿弗又问:“你也遇到不快的事了?” 肖奈奈道:“我猜让你郁闷的事,应该和我的这件事是一样的。” 阿弗一顿,眼里的光暗淡下去:“我会去找大人,无论他是生是死,我也要找到他。” “那我们一起。”肖奈奈寻思着正好多个人多个照料,更何况这阿弗也是个武功不差的:“我也也准备着出门去找林汀白呢!” “你一个人?” 肖奈奈咧嘴一笑:“这不多了一个你嘛。” “明日卯时,长安城门。” 肖奈奈一口答应下来,“行。” 阿弗多看了肖奈奈几眼:“若是今日没有我,你一个人,还会孤身去寻找大人吗?” “当然!”肖奈奈丝毫没犹豫,她已经醉了几分,脑袋晕乎乎。 说出的不是妄言,都说酒后吐真言,这理是不差的。 “边疆那里,林汀白他一个人待在那里,太冷太孤单了,我是他的下属,我不能,我不能将他一个人抛在那里,不管不顾的。” 说到这肖奈奈两眼红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酒还是因为,真的涩意上头。 肖奈奈小手一挥:“小二,再来三壶这样的好酒,对,就要像这桌的酒,对,我不在这里喝,所以要打包,绳牢固一点,我怕回家路上掉地上洒了……” 酒到手了,肖奈奈指着阿弗,道:“小二,这个傻大个付钱,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事找这个傻大个,别找我。” 肖奈奈摇摇晃晃的走出去,阿弗直接往小二怀里丢了十两银子,便跟上肖奈奈。 跟着肖奈奈回家的一路上,阿弗保持几米的距离,怕肖奈奈喝醉了酒出了事,阿弗一路跟着肖奈奈回家,直至看见肖奈奈进了家门,他才离开。 从前阿弗只觉得肖奈奈是个废物,出了事,只会闯祸,更多还是气急,去找物资这种大事,大人竟然将这个废物带着身边。 可大人出了事,大人身边的那群锦衣卫,还是将大人弃之不顾,其实他也理解,毕竟锦衣卫做事当机立断,不愿多浪费一点时间。 就算他们放弃了林汀白,只要没发现林汀白的尸体,便不能断言林汀白是真的死了。 怕是肖奈奈也和他想的一致。 这次,倒是叫她另眼相待了肖奈奈。 他以为肖奈奈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也不枉,大人几次护她。 肖奈奈回家,俨然看见自家多了许多人。 肖奈奈明晃晃的就看见何方酋站在那里,还是那病恹恹的模样。 不止有何方酋,还有她之前在义庄里看到的那个老夫人,桌上摆着的全是补品。 何方酋见她来了,连忙走近,又发现肖奈奈小脸红扑扑,又一身的酒气,何方酋皱着眉头问:“你喝酒了?” 肖奈奈点头:“是啊,我喝酒了——你怎么来了?我家可不欠你银子。” 肖奈奈喝酒喝的都神志不清了。 何方酋失笑:“你就这么喜欢银子?” 肖奈奈鼻音极中的“嗯”了一声。 何方酋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肖奈奈:“既然你喜欢,那我便将这个赠与你。” 肖奈奈看到钱袋眼睛都睁圆了,本来还想着这次出门怕是自己银子不够用,准备找她娘拿出给她存的嫁妆呢,眼下怕是不愁了。 肖奈奈连忙接过,“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便收下了——太好了,这下出远门不怕没银子花了!” 何方酋一下变了脸色:“你要出去?” 肖奈奈笑嘻嘻道:“是啊,我要出去,我要出门去找林汀白,我把他弄丢了,我理应将他找回来的。” 林汀白——何方酋不知他是谁,肖奈奈醉了酒念他的名字念的紧,对肖奈奈说,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人。 何方酋低头苦笑,感慨自己真的还是来晚了。 再抬起头时,何方酋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言笑晏晏:“我们今日前来,是来感谢你们的,感谢你替我们捉到了凶手,我们无以为报,想着能还些恩情,那便是个恩情,今日所带来的,便是谢礼。” 肖奈奈真的觉得这恩情还的够够的了,何方酋递给她的那银子,她揣在身上,都觉得有些重,于是又傻乎乎道:“不用谢不用谢,你们这恩情还的很好,一点也不轻,我心里拿着这银子,便也心生欢喜。” 馄饨西施坐在一旁看着肖奈奈这一脸傻样,觉得丢人现眼,连忙起身,怒骂道:“明天就要出去了,你今天还喝酒?不怕明天起来头疼下不了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有你这个闺女,我迟早得被你个气死!” 馄饨西施从肖奈奈手里取过酒,防灾一边,肖奈奈抱住了自家娘亲,一遍又一遍道:“娘别气,娘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家娘亲要好好的,要陪小奈一辈子。” 馄饨西施笑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说完便带着肖奈奈回了房间,房间里,阿翠坐着,看见肖奈奈喝了个酩酊大醉,她连忙从馄饨西施手里接过肖奈奈,一脸担忧。 馄饨西施道:“阿翠,你先替我看着这肖奈奈,外边有客人,我先出去招待下。” 阿翠点头:“那我等会出去给她煮碗醒酒汤,省的她明日醒来头疼。” ps:看到这,大大爱写虐文的品行大家应该看出来了。 何方酋便是本书里其中一个悲剧。 他真的很可怜的,不知你们感觉到没。 这章2100个字,大大说的话没有花你们的钱。 今日4000字完毕,跪求票票! 爱你们呀 第154章 万毒门 边疆地区,浩瀚无垠沙漠,一望无际,风里常常裹夹着风沙,这里,太阳整日无情的炙烤着大地,脚下的细沙一步一个脚印,但很快就会被黄沙覆盖。 边疆边缘地带,不少士兵的尸体仍放在那里,大漠沙如雪,黄沙掩骸骨,不少尸体已经被黄沙遮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一部分还在外面。 肖奈奈还在长安的时候,只是一心想要来边疆找林汀白,可来了才发现,边疆太大,他们竟然无从下手。 肖奈奈不禁觉得口干舌燥:“阿弗,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寻找?” 走在前面的阿弗回头看她:“打退堂鼓了?” 肖奈奈:“没有!我说过了,不找到大人,我绝对不会回长安!” 阿弗问她:“你觉得,这大漠之中,会有什么?” 肖奈奈一脸茫然:“除了遍地黄沙,还能有什么?” 阿弗道:“你错了。” 阿弗又道:“我曾问过同大人一起前往的锦衣卫,大人,是进了沙漠之后,才消失的,听说是仗打完了,边疆一个小村庄里的村民却无故中毒惨死,不过那个村庄落魄,没有太多人,其他人觉得无关紧要,大人料想其中有诈,便想查个清楚。” “问题就出在这片大漠里。”阿弗死死盯着面前的沙漠,字字句句清晰:“相传这大漠里,有个宗门叫万毒门,一心练成天下奇毒,那个村庄里,听说之前有人误闯了万毒门,接着,村子遭受灭顶之灾。” 肖奈奈心一惊:“如果说万毒门真的存在,想必是那村民误打误撞,为了不暴露位置,所以选择灭了全村。” 阿弗点头:“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想,那致死的毒,到底是源于哪里,谁也不清楚。” 肖奈奈突然想到了,长安城命案的那次。 那毒,腐蚀性极强,不过几日时间,便穿肠烂肚,异常恶心。 她记得阿祁曾说过要剿灭凶手背后的势力,这势力,是否与万毒门有关? 阿祁现在,又处于何种境地?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万毒门?” 阿弗点头。 意思是说,他们要进入这沙漠,万毒门想必也异常隐蔽,也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 肖奈奈问:“你对找到这万毒门,有几成把握?” 阿弗答:“一成。” 肖奈奈惊讶的瞪大双眼:“沙漠里没有水源你带够水了吗?” “没有。” 肖奈奈颇有些无奈。 这阿弗,怕是跟那林汀白待久了,上次跟着林汀白入森林,林汀白也是两手空空,之前林汀白尚且可打野,可这沙漠里,又有什么野味? 更何况,这不是吃的问题,问题在于,水的问题。 阿弗比林汀白来的更加莽撞。 这沙漠无边无际,太阳烈,又没有水源,多少人是因为干渴而死在这沙漠。 她问及水的事,阿弗竟然漠不关心。 肖奈奈之前知道边疆地区恶劣,就特别准备了一个超大号水袋,拿着有点费力,不过肖奈奈倒也没拿错,累是累了些,又哪里有命重要? 肖奈奈叹了口气:“还好我带的水够多,幸好我有充足的准备。” 当天夜晚,肖奈奈和阿祁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宿下来。 肖奈奈喝了一大口水,看了一旁的阿弗,肖奈奈问:“要喝水吗?” 阿弗点头,肖奈奈递过去,阿弗没碰到壶口,仰头喝了一大口,便递还给了肖奈奈。 就算水的问题解决了,肖奈奈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万毒门。” “万毒门里,我们有内应。”阿弗也不打算瞒着肖奈奈了:“和他汇合,自然能带我们去找到万毒门。” 怪不得这家伙一开始就满不在乎的。 阿弗:“这事不怪我,大人离开时,留了一封信给我,告诉我,这封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打开。” “那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大人说,如若他没回来,就让我去万毒门找他,同时告诉我万毒门里有个内应。” 肖奈奈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内应,不会是——” 阿弗点头:“没错,就是阿祁。” 肖奈奈只感觉呼吸一窒。 她所想的,跟现实对上号了。 心里同样感慨,林汀白这厮,是真的厉害。 他来边疆,一是为了战争,第二,而是想在这万毒门探个究竟。 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林汀白从离开他们那一刻,便已经留了后手。 肖奈奈心里不免开始激动起来。 她觉得,林汀白肯定还活着,只不过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他留下消息,就是希望未来有一天,他们能够找到他。 他留下消息,怕是对他此次出行有了一定把握。 肖奈奈突然不想等了,一个晚上她都不想等了。 阿弗似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别心急,该找到的,总会让我们找到的——再者,晚上,不安全,若是不幸的话,很有可能会碰上沙尘暴,在没找到大人之前,不许一点意外和偏差。” 肖奈奈冷静下来,笑出声来:“是啊,在长安城里,那么多天,我都等过来了,又何况在多等这么一个晚上。” 阿弗脑袋枕着双手,问:“在你眼里,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肖奈奈有些意外阿弗会这么问,脸上的笑意从刚才就再也没褪去过:“大人啊——他是个好人,是个,能让人感觉很心安的人……” 毒舌又怎么样?傲娇,蛮不讲理又如何? 出门在外,前路未知,危险未知,可有他在身边,她会受着伤,但她知道,最终,她无恙,他也无恙。 虽骄傲,蛮不讲理,但松弛有度。 林汀白他,总是知道在什么时间段,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从前说到林汀白,大概肖奈奈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千万遍。 现在说起林汀白,她心不知怎么的,莫名平静,明明他根本不在她身边,她还是会觉得心安。 这就是林汀白,她的庇护,她的心安。 阿弗似乎也在回忆过去:“大人啊……确实是这样,他一向自持冷漠,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心中淤堵,他,不是不会关心人,但想能够真正走近他心里的人,少之又少……” 肖奈奈心头悸动。 走进——林汀白的内心吗? 她好像,从未这么想过。 更甚言之,她不敢想,也,不敢尝试走进——林汀白的心里。 第155章 注定 肖奈奈突然有些好奇,这能够走进林汀白心里的人,又会是怎么样的人。 肖奈奈想着,便问出口了:“这能走进大人心里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人?” 阿弗没说话,原本看的是这沙漠的天空,在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阿弗却歪头,将目光直直的对准了她。 阿弗反问她:“你觉得,这人,会是怎么样的人?” 肖奈奈被阿弗这么一问,问的有些心慌。 刚才阿弗那么准确的将目光看向她,那眼神,仿佛,仿佛就是再说…… 接下来的话,只是想想,肖奈奈便觉得心跳如雷。 肖奈奈不停地告诉自己,阿弗在这个时候看自己,没有任何深意。 现在这沙漠就她和阿弗两人,阿弗除了将目光看向她,难不成他还能看向旁人? 肖奈奈深呼吸,拼命按捺住自己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般答道:“大人那么了得,喜欢的人,肯定也是绝世无双,长得要好看是应该的,而且,我觉得大人应该喜欢文静的姑娘,懂女红,诗书礼仪,无所不灵通,大人他不是喜静吗……” 肖奈奈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 大人——他应该很讨厌自己。 大人喜静,她像只麻雀,和林汀白相处的那一段时间,她整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算大人几次叫她闭嘴,她也只是过过耳朵,接下来还是说个不停。 更何况,她什么都不会,不会刺绣,不会写诗,她连字都写的像鬼画符一般,她若是能叫大人看她不头痛就不错了,哪能叫他心生欢喜? 阿弗笑了笑:“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装作不清楚?” 肖奈奈一脸莫名其妙:“啊???” 关于林汀白喜欢的人这件事情,她应该清楚吗? 阿弗盯着她看了会,随即摇了摇头:“罢了,这种事情,旁人说出来,倒不如局中人自己将其参透个清楚。” 那封信里,阿弗其实有部分内容,并没有告诉肖奈奈。 他没说的那部分,就是关于肖奈奈的。 大人是个聪明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似肖奈奈这般愚钝,早就将自己的心意,看透了个彻底。 这世界上,看不透自己心中所念的人,不过就两种, 一种,是真的不知,大多都是情窦初开,不识情味,察觉不到自己的异常,还总是给自己莫名的情绪行为找借口。 另外一种,那便是装作不知,大多数,应该都是有所图谋,只有小半部分,可能是接受不了现实,能骗自己一会儿,那就多骗一会,短暂的安然,那也是安然。 阿弗不知肖奈奈到底属于那种,不过他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肖奈奈对林汀白,心思很纯,不盼深渊,只念朝夕。 她希望林汀白好好的,不然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随他来大漠找他,她心里也念着林汀白,闭上眼睛是,睁开眼睛也是。 阿弗也曾想过,大人今后喜欢的,会是怎么样的人,最出于意料的,就是没想到竟然是肖奈奈这样的人。 大人向来把事想的全面。 他信里说,如果他失踪一段时间没回去,就让他去找他,这里有个前提,那便是,不要带上肖奈奈。 大人消失的消息,他不知肖奈奈是从哪里知道的,而大人,并不想让肖奈奈知道自己命悬一线的事。 信中说的分明,如若没找到他,那就回去,不要告诉肖奈奈,骗她一世也好,骗不过一世也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那封信他随时带在身上,也是来了边疆,他才突然想起来的。 为时已晚,肖奈奈已经随他,一起来了, 这冥冥之中,怕也是注定。 大人若是真的还活着,也不知道看见了肖奈奈,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肖奈奈皱着眉头,云里雾里:“啊???” 阿弗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早点休息。” 肖奈奈有些生气。 这阿弗,果然跟林汀白一个德行。 做什么说什么,总喜欢藏着掖着。 罢了,他不讲,她还不稀罕的听呢?! 肖奈奈躺下来,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大漠的天,觉得大漠的天空,比长安城的天空,要好看不少。 大漠里没有房屋,天空,整片整片,尽收眼底,没有丝毫遮拦。 长安的星星,总觉得离的很远,大漠的星星,像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星星很多,很密,这是长安的天空没有的。 第二日,肖奈奈是被这日光给晃醒的。 她醒的时候,阿弗已经坐在那里,见她醒了,阿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醒了?我们走。” 肖奈奈还有点懵,随即也起来,抱上自己的大水袋。 “我们要往哪里走?” 半个时辰之后,肖奈奈问。 “走到哪里是哪里。”阿弗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一变:“不好,是沙尘暴!” 肖奈奈惊的水袋都差点掉在了黄沙里。 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肖奈奈努力保持冷静:“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捂住口鼻,先趴下来,看着沙尘暴去向,在这期间,千万不要站起来,要是真被卷了进去,我们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 肖奈奈心一惊。 脸庞趴了下来,将水袋牢牢护在怀里。 “然后怎么办?!” “不要轻举妄动。”阿弗冷静自若:“先等一会。” 沙尘暴卷起周围的黄沙,一瞬间,大地都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颜色,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怕傻子进了眼睛,肖奈奈死死的闭上眼睛,像鸵鸟一样,往沙子里钻。 耳边呼啸的是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一点点的淡去,抬起头,猛的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不是阿弗。 肖奈奈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想跑,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臂, 那人带着面具,让人看不出面貌,阿弗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旁人来了,阿弗也没有提前跟她打好招呼。 正当肖奈奈以为自己真的要完蛋的时候,那人却开口说话:“许久没见,你把我都给忘了?” 这声音异常的熟悉,肖奈奈一愣,猛的转身,吃惊道:“你是——阿祁?!” 阿祁摘下面露,露出的脸庞,额头上显然有块突兀的疤痕。 阿祁冲她笑道:“看来你还没忘了我。” 第156章 受伤 阿祁看到肖奈奈意外之中带点惊喜。 肖奈奈也没想到阿祁会突然出现,看了看周围,没看到阿弗:“你从哪里来的?” 阿祁答非所问:“你是来找林汀白的?” 听到“林汀白”这个名字,肖奈奈心里总是会猛的一缩,呼吸跟着一窒,本来还平缓的情绪,瞬间因为这三个字破功。 林汀白是否在她面前,他总有有把她搅得天翻地覆的能力。 肖奈奈心情不免的沉重,她惦记着林汀白,因为见不到林汀白,害怕他出事,抱有期待,她便再也不能平静。 阿祁盯着她眼睛,肖奈奈被他这么一盯头皮发麻,她刚想说话,阿祁的表情又瞬间松懈下来,笑了一下,吐出一口气:“我知道林汀白的下落——” 说着,阿祁的表情却兀自阴森:“但我没预料到,你竟然也会跟着一起来。” 黄沙漫天,肖奈奈不自觉被糊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掌心粗糙感很重,她握紧拳头,往身后一放:“我为什么不能来。” 肖奈奈后退了几步,想起上次暗礁边,阿祁就那么变了脸。 那时想杀她的,不是真正的阿祁,可她不能确定,这样的事,是否会重蹈覆辙,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许是意料到自己失控,阿祁转过身去,留给肖奈奈一个孤单的背影。 太阳正值当空,阿祁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肖奈奈退后了一步,皱着眉头。 方才阿祁那表情叫肖奈奈有些惶恐。 如果眼前的是真正的阿祁,又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 “林汀白之前擅闯万毒门,没被宗门中人发现。”阿祁道:“我在里面跟他里应外合,不过它还是不小心的中了毒——” 阿祁话还没说完,肖奈奈心里难受,焦急打断:“你说什么?!大人,大人他中毒了?!” 阿祁忍无可忍的转身,黄沙背景单一,他的表情复杂:“你就这么关心他?!你是不是忘了,我离开长安的前一个晚上,我问了你什么,你答复了我什么?!” …… “我也知道,锦衣卫这种,直听命于皇帝,谁都不会放在眼里,朝廷之上文武百官,只要皇帝下令,谁都一样,更何况我还只是小小一个仵作,我的命在他林汀白眼里,细如蚊蚋,我当然还想好好活着,远离他锦衣卫,也是在保护自己啊…道理我都懂。” …… 肖奈奈没忘了她曾对阿祁说过的话。 今时不同往日了。 林汀白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她曾对林汀白抱有偏见,相处久了才发现,林汀白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了。 可被阿祁提出来,肖奈奈颇有些羞愧难当,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头发早就凌乱不堪:“话是我说的,可无论我是不是出尔反尔,与你又有何干?!” “我就是要来,就算有危险我也还是要来,这是我的事,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有一天,我死在你面前,也跟你没有关系!你犯不着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够了!”阿祁朝她走近,双眼猩红如同猛兽:“我会说这些,全是在为你考虑,为你找想,你不用说这些话叫你我都难堪,你要是觉得我关心你关心错了,那以后我便再也不说。” “你不是要找林汀白吗?他已经被寻芳带到花柳港,至于是生是死,我不清楚,你自前去就好,看到的是人还是尸,日后自然会有答案。” 肖奈奈其实也不想和阿祁像刚才那般讲话。 可阿祁说的话,是真的刺激到她了。 有种心事,知道便好,拿出来堂而皇之那就是伤害,她心里也清楚,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她的自尊心告诉她,她不容许自己自尊收到侵犯。 林汀白就像是她心里的逆鳞,只要谈及,激起千层浪。 肖奈奈眨了眨眼睛,有些愧疚:“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的很好,我做的所有事,我一厢情愿。” “阿弗呢?” “我已经告诉他林汀白的下落,他知道我与你有话说,便先行离开了——你现在去追他,应该可以赶得上。” 肖奈奈转身就想走,回头看了看阿祁,它还站在原地,仍旧是那个姿势,目光正看着她离去。 好不容易能看见阿祁一次,这才没重逢多久,便又要分离。 肖奈奈抿了抿唇,“你自保重,我们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我们重聚的时间。” 阿祁脸色好看了些,仍旧心情不好,他“嗯”了一声,鼻音极中。 肖奈奈怕在耽误下去,她便再也追不上阿弗了,再转过去,便是头也不回。 她和阿弗进沙漠时,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方向,那便是笔直往前走。 肖奈奈边跑,汗水边砸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衣服内一片潮湿,是因为热,也是因为阿祁对她说的话,让她出了一声冷汗。 冷暖自知,她如同冰火两重天。 她心里寻思着阿祁对她说的话,现如今,她却顾不上自己任何异样的情绪。 想起那花柳港,肖奈奈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她曾和林汀白去过那地方,并在花柳港里的桃林住了一晚。 叫肖奈奈在意的,不是她曾和林汀白的点滴,而是——花柳港莺莺燕燕,那是男人的天堂,是寻欢作乐的圣地。 可如今,林汀白留在那里。 …… 阿弗其实并没有走远,他选择先离开,也是知道阿祁和肖奈奈关系匪浅,不想在一旁伫着,就慢悠悠的一直往前走。 过了片刻,肖奈奈已经追上了他。 她气喘吁吁:“阿弗,你干嘛……不等我?” “你不是有人在一旁了吗?” 肖奈奈道:“他又不可能会跟着我们一起去花柳港,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我必须去完成。” “大人在花柳港。” 肖奈奈心里忧虑重重:“是啊……” 阿弗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你去过那里?” 肖奈奈点头:“之前和大人离开九腾寨后,途经了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就是花柳港。” “那个地方如何?”阿弗随口一问。 肖奈奈表情微妙:“大人不喜欢那个地方,不过,我觉得,或许你会喜欢。” 阿弗没理她,已经在想到底该怎么去那地方。 想罢,阿弗问:“你有银子吗?” 肖奈奈:“!!!” 情景再现! 第157章 满香苑 就算肖奈奈不想借,此时此景,却由不得她。 片刻挣扎过后,肖奈奈放弃了。 她出门身上带了很多银子,何方酋为了感谢她而给的那个钱袋子,里面就不少的银子。 她惜银子如命,哪里愿意借给别人? 林汀白上次借她的银子,到现在也没还。 肖奈奈掏出十两,丢给阿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阿弗皱着眉头,“就十两,你喝酒吃海鲜花我的银子,也不止十两啊?” 阿弗这是想翻旧账? 肖奈奈不情愿的说:“那就再给十两。” “你怎么这么扣?” “我穷,不扣谁养我?” “再给,不够。”阿弗丝毫不在乎肖奈奈穷不穷,眼下他只想着银子。 肖奈奈心疼的在滴血:“不给了!雇辆马车也不用这么贵?!” 阿弗扯着嘴角,一脸鄙夷:“谁说我要做马车?我要买匹马!” 买马?! 那得要多少银子啊?! 阿弗既然买了,那她也得跟着买马,总不能她跟阿弗共骑一匹马?! 肖奈奈仿佛已经看到钱袋彻底瘪下去,直至空空如也。 阿弗不愿废话,趁肖奈奈不注意一把拽过钱袋,掂了掂:“你的马我也负责帮你买了,这银子,回长安时我自会还你。” 肖奈奈心痛的难以忍受。 林汀白之前也是这么对她说的,说是回长安在还她。 可他人呢?他人在那花柳港!说不定现在人都醒了在那里风流快活呢! 她肖奈奈不但没指望那林汀白还银子,她为了来找他,又把一大笔银子花出去了! 她今后,定要狠狠地坑那林汀白,把她的损失,全部都弥补回来! \/ 一别如斯,重回花柳港,已是物是人非。 肖奈奈听阿祁口里念了“寻芳”二字,料想应该是个姑娘,可问题是,这花柳港,就应该属这姑娘最多。 个个扭着腰肢,走路起来,身上那股子媚气都快把这花柳港给溢满了,这里啥都缺,就属姑娘不缺,到处红尘滚滚,就连一旁的小贩都是姑娘家,眉眼之中颇为清秀。 这里的公子哥买手绢,顺便摸下姑娘小手,那里的爷路过青楼楚馆,和那楼里的姑娘眉目传情。 花柳港宛如一座不夜城,白日姑娘们招摇撞市,晚上小伙寻欢作乐,一直维持着这个平衡,倒也和谐。 这寻芳姑娘,不会这是做这一行的? 那林汀白生的极好,落在了她的手里,那还不是得吃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肖奈奈一阵恶寒,顿时又懊悔在大漠时,为何不多问阿祁一些,比如说寻芳外貌,又或者说在这花柳港,是做什么的,那个坊子又是什么。 她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弗身上。 肖奈奈问:“阿祁告诉了你什么?” 阿弗吐字如金:“寻芳。” 肖奈奈又问:“除此之外?” “花柳港。” 全他妈都是废话! “这我知道。”肖奈奈想着林汀白就算没死也可能被人吃抹干净,遍体身寒:“我是问,你还知道别的吗?” 阿弗摇头。 肖奈奈气的拍手:“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阿弗气笑:“你要是中用,你现在怎么才是一个小仵作?” 阿弗不知道的是,肖奈奈现在连仵作都不是了,前些天她已经辞了这份差事。 肖奈奈深呼吸,快速快绝:“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一家一家的到访了?” “什么意思?” “先从最大的那家开始。”肖奈奈转身,进了这花柳港,便能够看到一家开的最大,生意也最好的青\/楼。 满香苑! 此时此刻,肖奈奈和阿弗站在一块,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的姑娘。 阿弗长相不算太出色,更是少年老成,眉宇间黑云压顶,透着厉色,更何况,这位爷手里拿了把刀,看人的神色也冷漠,除了些胆大的姑娘,根本没谁敢靠近阿弗。 肖奈奈这边就不一样了。 她生的好,办作男儿就像个少年郎,模样青涩,最主要的是,面前这群姑娘穿的清凉,肖奈奈就算是个姑娘家看的也怪不好意思的,脸上红云绯绯,一旁的姑娘们瞬间炸开锅。 “公子哪里来的啊,看着模样是个面生的。” “公子今夜可是要留宿满香苑?如果是这般的话,小女子愿服侍公子……” 一旁另外一个姑娘也看上了肖奈奈,毫不留情的怼道:“呸!也不看你长什么样,老牛吃嫩草!” “你说谁呢?!”这里的姑娘气急,说话语气也媚声媚气,听她们说夜里要服侍她,肖奈奈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肖奈奈摆手:“你们误会了,我来这里,是想找个姑娘——寻芳你们之中有谁认识吗?” 周围姑娘瞬间觉得败了兴致,只有一个模样看着挺单纯的姑娘唯唯诺诺道:“你要找寻芳姐姐是吗?她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卖艺不卖身。” 这姑娘叫肖奈奈看的有些于心不忍。 看着就是个刚入行的,年龄不大,做了这行,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 来了青\/楼,就算出去也是落人话柄,招人嫌弃。 这又有哪个姑娘真愿意堕落于此?不过是被生活所胁迫。 肖奈奈想的没错,寻芳寻芳,既然能跟万毒门扯上联系,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做哪行都有骨子傲的人,就算再卑微,造人白眼的差事,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肖奈奈问那小姑娘:“可否带我去找她?我有要事,耽误不得。” 那姑娘犯难了:“寻芳姐姐平日不在,而且就算在,那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着的,平日里来这里的客人,都得砸上好几百两银子,才能有幸脸上寻芳姐姐一面,你要见寻芳姐姐,也得按着规矩来。” 听到几百两银子,肖奈奈险些没站稳,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一旁阿弗嗤笑:“出息。” 肖奈奈还嘴回去:“几百两银子,几百两,那不是个小数目!” 阿弗悠悠道:“你不是说了不找到大人不罢休吗,怎么,这几百两银子,就让你退缩了?” 肖奈奈被阿弗的话气的头晕眼花:“就算我愿意,我拿的出来那么多银子吗?我的银子,已经全被你买马去了!” 肖奈奈咬牙,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还好意思说我!我现在,是你债主!” 阿弗不说话了。 肖奈奈没办法,只好搬出阿祁来:“这位姑娘,你若可是见到寻芳姑娘,能否帮我带个名字?” 姑娘点头。 肖奈奈道:“你告诉她,就说是阿祁让我们来的。” 第158章 相见 方才在满香苑,人活似神仙,离了满香苑,立刻就变成这外边的孤魂野鬼。 不说别的,这么长途跋涉,先是去大漠边走了一遭,黄沙卷天,一朝醒来身子都被沙子掩了个大半,如今来了这花柳港,山清水秀,时隔已久,终于要再见到林汀白了,肖奈奈不禁心情阑珊。 她是真觉得有些累了,找了个屋檐,随意的蹲了下来,下巴磕在膝盖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换了一批又一批人,她在想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阿弗现在她旁边,她蹲着,他站着。 “怎么,都快要找到大人了,突然觉得累了?” 肖奈奈不可置否的点头:“确实有点累。” 肖奈奈吞了口唾沫:“怎么说呢,很多人,一生追求一个真相,尚还迷茫之时,那个真相或许是支持他下去动力,真正靠近了,又会觉得惶恐,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为之努力的,也最后也可能只是一场虚无,谁又说努力到头了一定会是收获?” 阿弗沉默片刻后道:“你怕大人已经出了意外?” 阿弗说错了。 那万毒门处处是毒,门中人还好,像林汀白这种的,极有可能误打误撞的中了毒。 中毒了,那就是已经出了意外。 她在乎的,是想知道林汀白究竟有没有扛过去。 扛过去了,仍然好好活着,那她肖奈奈的努力才没有白费,这才有明天。 问题是——肖奈奈的手下意识的抓紧衣角,一紧张,她习惯的抿唇。 如果林汀白真的扛过去了,为什么没有回到长安?为什么,让她等了那么久? 长安是她肖奈奈的牵肠挂肚,那里也有林汀白的百转愁肠,林汀白醒了,不可能一直停留花柳港,他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肖奈奈闭上眼,倦意铺天盖地:“我们等,看看今天晚上,那个寻芳姑娘,会不会出现。” 夜晚,花柳港又一次的沸腾起来。 肖奈奈解决晚膳之后,和阿弗匆匆的赶到满香苑,看到白天见得那个小姑娘竟然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肖奈奈预料到什么,心开始狂跳。 她疾步走近,那小姑娘看到她,人顿时松懈:“你们终于来了,寻芳姐姐说要见你,寻芳姐姐还说了,见你们,就只能今晚一次,过期不候。” 肖奈奈点头,“好,快带我们去见她。” 跟着小姑娘上了二楼,经过莺莺燕燕,奢华颓靡,肖奈奈和阿弗到了二楼。 小姑娘敲了敲门,柔声道:“寻芳姐姐,那两个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声音带水,一汪春水,柔而不惊。 肖奈奈有些想哭,阿弗瞥了她一眼,“冷静,大人要是看到你哭了,他不会好受的。” 肖奈奈强装镇定:“你说的没错,大人不喜欢看见别人哭,我不要做大人不喜欢的事。” 一旁的阿弗闻言多看了肖奈奈好几眼,只是肖奈奈这心思全在门后之人,心无旁骛。 推门进去了,熏烟袅袅。 肖奈奈看到珠帘后榻上坐着一个人,珠帘碰撞声声清脆,熏香淡而不浓,一切都正好在让人觉得舒适的范围内。 肖奈奈急不可耐的开口:“寻芳姑娘,大人呢——我是说,林汀白呢?” 珠帘后的寻芳开口:“你是阿弗?” 阿祁最初将林汀白交给她的时候,便道,若是日后有个叫“阿弗”的人来寻人,便可放心将林汀白交于她。 寻芳目光落在肖奈奈身上:“你是个姑娘?” 肖奈奈一愣,随即拱手作揖:“寻芳姑娘好眼力,出门在外,办作男儿身,行动方便些。” 寻芳素手掀起珠帘,以真面目示人。 肖奈奈被眼前人儿的容貌惊着了。 不似些满香苑其他姑娘那般浓墨重彩,相反,寻芳姑娘看不出粉黛的痕迹,唇很红,是很自然的红,眼睛很大,眼尾很长,微微上扬,异常妩媚。 眉心有颗痣,这长得极好的人儿,连痣都长得恰当好处。 “我带你们去找他。”寻芳开口,模样实在叫人怜惜。 肖奈奈跟着寻芳,看着寻芳打开了一个暗门,里面烛火很暗,不知哪来的风吹的烛火晃动厉害,冷风萧瑟,激起心中千浪。 肖奈奈闭上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从始至终还是不能平静,终于,前面的寻芳停了下来,肖奈奈睁开眼睛,就看到踏上的林汀白。 肖奈奈情绪还是崩盘了,泪水一下模糊视线,她看着林汀白就那么躺在那里,身体笔直,一丝不苟,平时她尚可觉得林汀白古板,可现在,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了无生气。 太久没见他了,思念早已水漫金山。 如同洪水猛兽般吞噬了她。 她是,她是真的好想他啊…… 肖奈奈浑身颤抖,走到林汀白面前,她蹲了下来,握住林汀白泛着冰凉的手。 那丝凉,顺着二人联通之处,从皮肤蔓延到细枝末节,每处神经,因林汀白喜,因林汀白忧。 肖奈奈喉咙里溢出一些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叫人听着心碎:“林汀白……” 榻上的林汀白,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肖奈奈双手包裹的那只手,手指动了一下,碰到了肖奈奈的掌心。 林汀白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在肖奈奈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肖奈奈又哭又笑:“大人,大人还活着!” 一旁寻芳看的清楚了然:“他是还活着,只是但我这的时候,中毒已深,我虽解了他的毒,他心有桎梏迟迟不得醒,他是被自己困在梦魇之中,他是自己放不过自己。” “大人……”肖奈奈从始至终都盯着林汀白:“大人你醒醒啊,小的来看你了,小的来看你了……” 肖奈奈觉得恍如隔世。 她有多久没自称小的了。 隔着时光境迁,她终于再次见到林汀白了。 她还想看他鲜活的模样,冷漠无情也好,嘲讽也好,只要他还好好的,所有的所有,那便根本不值一提。 肖奈奈问:“大人,大人可能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吗?” 寻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一切造化,切要看他本身,人人都有梦魇,但不是谁都会如同他一般,他自己都放不过自己,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醒他。” “你可叫——肖奈奈?”寻芳顿了顿,闻道。 肖奈奈哽咽着点头。 第159章 向生而死,死又重生 肖奈奈,肖奈奈,是谁的名字,让深陷困境的人,孜孜不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又是谁的执念,向生而死,死又重生。 如寻芳所言,如若林汀白真的心如死灰,这时间哪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 她帮林汀白解了毒,可林汀白仍旧活到现在,他是个极其矛盾的人,过去的种种,可能在他心里难以磨灭,中毒至深,模糊了心智,他被困在其中不得解,口里却声声念着他人的名字。 过往叫他心灰意冷,总有一个叫你燃起生的欲望。 不论平地与山尖,处处总有苦闷。 生为林武的儿子,那便是生在北镇抚司,一生便惶惶然不得解,三岁眼前便血肉模糊。 婴儿一声啼哭,这是对生的向往,三岁尚懵懂,同样是生命,他仍好好活着,同样作为生命的人在他面前,轰然倒地,血溢四散,漫到他脚边,玷污了他,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 他不能哭,因为林武说他不能哭。 凡是所喜者,借要剥夺。 肖奈奈有些疑惑:“寻芳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寻芳没回答,“那梓潼又是谁?” 阿弗听了心里极为震撼。 片刻之后,阿弗黯然神伤:“梓潼,是大人儿童时的玩伴,那是大人三岁,梓潼七岁,然后,梓潼以一种极为狰狞的面目,死在大人面前。” 他阿弗同林汀白一起长大,梓潼是个姑娘家,她也陪了林汀白三年。 那时林汀白尚不懂情爱,只想三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不离开。 梓潼比林汀白大了四岁,从小家中刻板,她是知道一些的,她时常对林汀白讲:“阿白,你想一辈子都与我一起吗?” 林汀白点头,此时他三岁,模样喜人,胖乎乎宛如一只糯米团子,他当然想与阿梓一起,阿梓也是待他极好的人,甚至比他爹还要好。 梓潼笑了,捏了捏阿白的脸:“那我等你长大娶我,然后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林汀白还记着阿弗:“还,还有阿弗,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梓潼又笑了:“好啊,我们三个,以后都要在一起。” 梓潼喜欢林汀白,这话便时常念叨在口中,恰巧不巧,一日梓潼说这话时,正巧被林武听见。 林武就这么冲梓潼施压,梓潼心生惶恐,连忙逃窜,就这么,林汀白有好几日没见到梓潼,他大闹,林武怒气不可压,锦衣卫一向自持沉稳,越是闹腾,越是忍无可忍。 然后,他的阿梓,就惨死在他的面前。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冲自己巧笑嫣兮,下一秒,毒迅速蔓延,接着,七窍流血,表情面目可憎,她还是笑着,却又是哭了,那泪是红色的,她还在看着他,保持一样的表情,却再也没有生气。 他看她,在地上颤抖的厉害,她全身都是血,流的满地都是,她要死了,还没死透,口里源源不断流着鲜血,林汀白隐隐听到,梓潼在念着他。 她生前唤他阿白,要死了,她还是这么唤他。 他知道面前是他的阿梓,可她此时的模样太过狰狞,她残存的意识似乎也察觉到她如此吓到了林汀白,可来不及改变什么,脉搏停住,他的阿梓,永永远远停留在他三岁那年。 他极喜欢的阿梓,从此,只是过往云烟。 此后好些年,他都郁郁不得志,三岁那年,他记住了他不该记住的东西,便是一生也不能忘怀。 阿弗没有想到,已经逝去十几年的阿梓,竟是林汀白一生不能忘怀的。 那人笑靥如花的面庞,在他脑子里,迷迷蒙蒙罩上一层白雾,他早已看不清她。 有人说,街上随意与你擦肩的那人,都是别人朝夕不见,彻夜愁思念着的人。 或许林汀白脑海里,早已将肖奈奈和梓潼挂钩,他念着肖奈奈,想起阿梓。 都是他生命里极为重要的人,阿梓是他一生的挚友,肖奈奈是他心之所向,阿梓好似白月光,肖奈奈才是那眉间滚烫的朱砂痣。 阿弗沉默,看了榻上的林汀白,他忽然笑了。 他还记得,在金郡时,他问他是否在意肖奈奈的性命,林汀白表现的无所谓,可若真无所谓,肖奈奈又何能活到现在? 林汀白经过锦衣卫严苛的考验,他起初并不赞同,那锦衣卫,便是剥夺他人七情六欲,变得麻木不仁,他怕有日他与林汀白会兵刃相见,他怕林汀白会忘了所有的情。 可事实时,林汀白没忘,一直没忘。 阿弗道:“我们先出去,大人这边,只要肖奈奈守着,便是极好。” …… 这是肖奈奈待在林汀白身边,第七个日夜了。 这七天,她时常在林汀白耳边唠叨,说的很多,她向他诉苦,说她在长安时,便等着他凯旋归来的消息,最后却从阿信那里听来了他已经消失不见的事。 她告诉他,她为了找到他,费了多少财与力,耗尽心思,只是为了见他。 踏过黄沙,终于山清水秀,那人也站在其中,身后是极好的光景。 又是一天风和日丽,肖奈奈手里拿着个铜盆,里面是清水和手帕。 那是林汀白的手帕,林汀白因为嫌她脏,丢给她不止一块,她也不知为何,全部保留了下来。 这手帕做工极好,肖奈奈心里也清楚,她不是因为这手帕金贵才留到现在。 肖奈奈先是给林汀白擦脸,口里抱怨道:“小的从来都不知道,大人原来你如此败金,小的本来身上还有好些银子,全都被你那好下属拿去了,至今分文未还。” “还有,大人你也是,你在那林子里时,也借了小的的银子,你比那阿弗更让人生气,你连离开的时候,招呼不打一声,我去了长安,回家,你书信都送到家里去,你欠小的的银子也还是没还。” “小的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还小的银子的,你去我家送书信,送了那么多补品,我娘可没舍得用,你可别以为你送了那么多吃的,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小的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肖奈奈笑了,用手帕沾了些水,“所以啊,大人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小的现在身上什么银子都没了,大人你是小的的小金库,你醒来,监督小的写字好不好,不过你可不能耍赖,你答应小的会给小的银子的。” ps:(激动捂嘴)我写到这里,真的好爱我汀白小奈啊,我都在想,这是我写出来的吗?什么神仙眷侣?! 看到这里,确定不投票吗(紧张的搓小手)(星星眼) 我知道,你们都等着小奈汀白重逢呢。 恰好风和日丽,他们正好来了, 第160章 给你,全都给你 拿着手帕,肖奈奈开始一点一点的,擦拭林汀白的手。 突然,林汀白的那只手,准确的抓住肖奈奈的手腕,明明病若蒲草,手劲却出乎意料的大,肖奈奈还以为是林汀白下意识把她当成别人,连忙道:“大人,是我,我是肖奈奈,我不是别人……” 林汀白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对准了她,脸上笑意淡淡,如同春风拂面:“肖奈奈,我知道是你。” 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才会抓的这么紧。 相逢聚有时,离愁别绪,意识清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碰碰你,看看你,他惶恐,这是一场梦,又怕下一秒,她便会消失,再也看不见。 肖奈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林汀白抓住她的手腕,她另外一只手也忍不住附了上去,水是温的,一点一点渗透温度,此时他们心意想通。 “大人,你终于醒了!” 林汀白挣扎的从榻上坐起来,另外一只手仍旧没松开,他轻轻拭去肖奈奈眼角的泪,心疼道:“你傻不傻?” 这些天,其实肖奈奈对他说的话,他全部听见了。 周围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满是阴郁浓雾,迷雾围城,他找不到归属,肖奈奈的喃咛,像是破开深渊的一道光,他一点点的挣扎,渐渐的醒了过来。 肖奈奈嘴巴使劲往上撇,整个人委屈巴巴,她找林汀白不易,看到林汀白醒来就觉得不值一提,肖奈奈摇头:“大人,你醒来就好……” 林汀白闭上眼,后背靠在墙上,整个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肖奈奈心一紧:“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林汀白看向她:“关心我?” 肖奈奈心里眼里都是他,点了点头。 林汀白挥手,意识肖奈奈靠近些。 肖奈奈乖乖上前,林汀白猛的拉过她,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摔进林汀白的怀里。 肖奈奈听着林汀白缓慢的心跳,鼻子一酸。 她曾经听到的心跳,不像现在这般,这毒,终究还是重伤了林汀白。 林汀白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你也应该很久没睡好觉了。” 肖奈奈“嗯”了一声。 刚醒来,林汀白的身子还是很虚弱,眼皮子很重,还是困意连连:“乖,陪我睡会,让我疗伤会。” “好。” 肖奈奈乖乖的脱了皮靴,悄悄的钻进被子里。 表情是淡定的,心里泛起的,是紧张和不安。 所有的情绪,建立在眼前人面前。 她也不知为何,自从知道林汀白出事,她会如此难过,看到林汀白醒了,她下意识的想,其实只要他醒了,所有银子,那都不重要了。 肖奈奈再傻也该懂了,这种种到底是为何。 不觉得这情意来的很突然,她是一点点的看着自己越来越深陷其中,直至无法自拔。 肖奈奈往林汀白那里蹭了蹭,和他面对面,眼对眼:“大人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冷了些。”林汀白掀开被子:“要不要帮我暖一暖?” 肖奈奈脸红了。 乖乖的缩进林汀白怀里,鼻尖抵着林汀白的胸膛,肖奈奈感觉有一只手,轻轻的环住了她,将她牢牢锁在怀里,能活动的范围很小,但却很踏实。 “大人。”肖奈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的可不是没脸没皮,这次是大人您让我往怀里钻的。” 林汀白轻笑一声:“过去了那么久,你还记得?” “小的当然记得。”肖奈奈又道:“还有你欠小的的银子,阿弗后面又跟小的借了不少,小的不算你的利息,不过你可得一分不少的还给小的。” “好。”林汀白额头抵着肖奈奈毛绒绒的脑袋:“给你,全都给你。” 林汀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你话里什么意思?你是要把你的银子全部给小的?” 林汀白是锦衣卫,一个月的俸禄应该也不少,更何况他父亲坐镇北镇抚司,肯定有好多好多的银子。 肖奈奈想,这趟果然没白跑,拐了个锦衣卫大人不说,银子还利滚利滚利,她这下是真的赚翻了! 林汀白太了解她了,下巴蹭了蹭肖奈奈发顶:“你小脑袋又在想什么?” “没事没事。”肖奈奈连忙道:“大人你快睡,小的突然也觉着有点困了。” 林汀白没在说话,本来醒着的时候是清晨,在一醒来,再见已暮色四合。 他低头,肖奈奈睡的正香,眼底一片青紫,看上去也好久没好好睡过了。 过了片刻,肖奈奈还是迟迟没有要醒的征兆,林汀白直接一把掐着肖奈奈的脸,肖奈奈瞬间被痛醒。 下意识的捂着脸,肖奈奈叫疼:“大人,疼疼疼……” “在睡下去就要睡傻了,起来,出去吃饭。” 林汀白起身,利落的从榻上下来。 肖奈奈还没睡过瘾,心想大人果然还是大人,还是一样喜欢欺负她。 他睡了那么久,当然生龙活虎了,她为了找到他,之后还照顾他,担心的合不拢眼,就怕林汀白真的醒不过来,根本没好好睡过觉。 林汀白还是那般,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虽然不是很疼,总之睡意真的没了。 肖奈奈穿鞋,问:“大人想去哪里吃饭?” “去外面逛逛。”林汀白整个人宛若新生,“躺了太久,身子骨都不利索了。” 林汀白看着她:“你得陪着。” 爷果然还是那位爷。 “得了。”肖奈奈狗腿子的笑着,心里没有一点不平,“小的保证紧紧跟着大人,寸步不离。” 林汀白弯下腰来,满眼笑意:“肖奈奈,你最好把今天的话给我牢牢记住,日后我要是看见你为了银子眼巴巴的往别人那里跑,那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你自己。” “大人,要不你还是躺回去,”肖奈奈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对面前的大爷开始了玩笑:“就当小的从来没有来过,你也从来没有醒来过。” 林汀白当然知道肖奈奈话里什么意思,又是一把掐住肖奈奈的脸:“肖奈奈,你敢?!” …… 出了暗道,林汀白和肖奈奈离开了寻芳的房间,外面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一楼中心,是个舞台,此时满香苑里的姑娘们面披薄纱,穿的清凉,手臂和腰都露在外面,跳起舞来,隐隐可见白皙的腿。 台上群魔乱舞,台下的人宛如中了邪,目光直直的盯着台上的姑娘,眼里欲火烧的灼灼。 第161章 逃离控制 这台上的美人,个个碧波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美姬,肖奈奈一个女的都忍不住看了好一会,看向林汀白才发现林汀白脸上根本没多大反应。 出了满香苑,一眼望过去,人来人往,路两边全是小贩,看起来颇为热闹。 肖奈奈问:“大人醒了之后今后做什么打算?长安城里,不少人以为大人您已经死了。” “你错了。”林汀白一身白衣,大病初愈之后,脸上难逃虚弱,偏偏有些人,锐气少了些,只衬的更加风采动人,例如这林汀白,浑身的病弱气,竟没能遮住他的气质。 “父亲,没看到我的尸体,永永远远不会有死心的那天。”林汀白目光极远:“他派来的人,没有阿祁,找来的应该比你们慢些,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肖奈奈一愣:“大人你话里什么意思?” 难道林汀白父亲派人来寻这林汀白,不是极好的事情吗? 为何,她不能在林汀白脸上看不到半分喜色? 林汀白面色苍白,难掩坚定:“我要在这人世间消失。” “这世上,再无锦衣卫镇抚使林汀白。” …… 林汀白和肖奈奈逛了会便回去,阿弗发现他们不见了,定然会等他们回去。 果不其然,阿弗便在那门口等着,看见林汀白和肖奈奈,连忙迎了上来。 兄弟之间,相逢无需太多的反应。 林汀白拍了拍阿弗的肩膀:“一路上,辛苦你了。” 阿弗道:“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林汀白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就今天晚上,避人耳目,不能让旁人发现。” 肖奈奈倒不介意,毕竟一路上她也是不分白昼这么赶路过来的,只是林汀白刚醒了没一天,身子骨极虚弱,她担心林汀白这么赶忙会出什么差错。 “大人。”肖奈奈神色担忧:“要不我们随意换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这才刚醒没多久,小的我有点担心你。” 林汀白摸了摸肖奈奈的脑袋:“还会关心人了?” 肖奈奈有些不自在,但她的确是关心林汀白的,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没事,”林汀白淡淡道:“我的毒其实已经解了有些时日了,问题是我自己的心病,如今我醒了,心病便是没了,身子自然是好了。” 常伴林汀白多年,阿弗懂林汀白:“大人可是要躲陆指挥使派来找你的人?” 林汀白颔首:“此刻父亲脑海里不过两种猜想,要么我是真的一命呜呼;要么,我是诈尸,我是想借此时远征,逃离他的控制。” “他心里大概也不相信,自己从小到大培养的儿子,其他锦衣卫都凯旋而归,最出色了得的那个,却命掩黄沙无人知。”林汀白冷笑连连: “他是再赌呢,也确实,如今他已老矣,林汀山烂泥扶不上墙,没了我,他十几年的长策,毁于一旦。” 阿弗:“所以大人一开始……” “我犯不着拿自己的命豁出去。”林汀白收回刚才神情,变得面无表情:“那万毒门弟子人人皆服用解毒丸,万毒门里处处是毒烟,我平日里带在身上的,根本抗不了多久,找到阿祁之前,我中毒已深。” “那万毒门里的人,练就天下奇毒,唯独解不了自己的毒,好在我原先服用丹药,还有的救,只是来回路途中遥远,到达这花柳港是毒已深入肺腑,寻芳是万毒门里唯一会解毒的人,这世间应该没有她解不了的毒。” 话才说完,寻芳手里抱着琵琶,带着风尘仆仆走到他的面前。 林汀白记得寻芳的救命之恩,道:“你若不想委身在这满香苑,我可以让你恢复自由之身。” 寻芳淡笑:“这世间,哪里活着不是活着,更何况,我这身后的满香苑,根本困不住我,我来去自由,她们愿意给我一席之地,不过是因为我弹的一手极好的琵琶。” 寻芳看看肖奈奈又看看林汀白,大概也只有林汀白懂她眼神里的含义。 若林汀白没醒,尚可将他好好藏住,心高气傲非林汀白不是,他既然醒了,又哪里容忍的了自己一直藏在这满香苑?说到底,这满香苑根本不是林汀白该待的地方。 “你该离开了。”寻芳望着林汀白道。 他现在醒了,无疑暴露于他人视线里,林汀白也的确招人视线,如此风姿绰约,旁人想不注意都难。 林汀白作揖:“望珍重。” 寻芳颔首。 当晚,三人行色匆匆的离开了满香苑。 肖奈奈是为了找林汀白,才出来的,可林汀白为了避免林武找到他,忙于奔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里去的好。 三人皆披风衣,算算这春天是彻底过去了,夏天也过了大半,秋天来了,凉风萧瑟,不似冬天大雪纷飞,秋日的凉风,也是阵阵往骨头缝里吹。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能到哪里就是哪里。”林汀白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若是念家心切,可以先行回长安,我让阿弗送你回去。” 肖奈奈摇了摇头,心里很清楚,她现在是不可能放得下心,让还如此虚弱的林汀白,在外游荡。 更何况,她并没有出什么事,现在的他才是更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 “长安城里的一切都很好。”肖奈奈道:“我在长安认识了一个叫阿翠的姑娘,心肠善良,任劳任怨但为人不软弱,是个好姑娘,她会好好照顾我娘。” “大人从前几番护我,如今,便是到了我保护大人的时候。” 肖奈奈说的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谁知那林汀白不领情,笑道:“哦?你保护我?你武艺不精通,空有一副嘴皮子,你出门在外,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我哪里又能指望的上你能保护我?” 肖奈奈心里感慨,这林汀白果然还是林汀白,向来嘴上不饶人。 有些人的话,真的就只能听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像林汀白这样的,谁清楚他嘴上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话,肖奈奈也知道,林汀白也是个会在嘴皮上磨刀枪的,其实林汀白人很好。 要想了解林汀白,首先要注重他的实际行动,真将林汀白的话听进去了,那才是极大的错误。 肖奈奈反其道而行之:“倘若小的真的要回长安,身边没有阿弗,大人就真的放心小的一个人孤身前往,不害怕小的在路上出什么差错吗?” 林汀白被肖奈奈的话问的一愣,肖奈奈则靠近了些,笑眯眯的盯着林汀白,期待他的下文。 林汀白“哼”了一声:“你千里迢迢来寻我,我自然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一报还一报,我自会过敏和回长安,而且————” 林汀白极喜欢捏肖奈奈的脸蛋,说不过她说的过她都喜欢捏,捏了她一次软乎乎的脸蛋,便再也放不下手:“而且——我跟你之间的事,没完。” ps:2303个字,更贵些 第162章 交心 晚风很凉,透骨的冷,风吹树梢动,乌鸦在枝头发出凄惨的悲鸣,肖奈奈走着,只感觉浑身的温度一点点的下降。 不觉落在了后面,林汀白回头,一把握住了肖奈奈的手。 林汀白手也不暖和,两只手紧握着,却也足够互相取暖。 眼前是个村子,里面烛火微黄应该是有人的。 天色已彻底暗下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若是真的下起了大雨,没有落脚处,林汀白还虚弱着,到时候的处境才真正的糟糕透顶。 林汀白三人随意敲了一户人家,给他们开门的一个腰弯的厉害的老人。 肖奈奈道:“老爷爷,我们是要赶路去蜀地的,估摸着天色怕是马上就要下雨了,今晚能不能在你们这里住一宿?” 老人看了看身后,随即点了点头,放肖奈奈一等人进去。 屋内静悄悄,房子不大,入目的便是一张陈旧的桌子,一旁的木椅显然用了太久已经发霉了。 有两间房间,一间房内有光亮,应该是有人。 老人引着他们三人进了另外一间房,房里能清楚闻到一股霉味,点了蜡烛,只有一张床,连着屋内三面墙壁,很宽,竖着睡三个人,应该绰绰有余。 三个人,为首的那个林汀白,看着就是个金贵的,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家中就只有这一间房了,只能委屈一下了。” 肖奈奈连忙摆手:“不委屈不委屈,应该感谢你们收留才是。” 待老人离去之后,阿弗便立刻道:“我睡左边靠墙。” 肖奈奈看了眼林汀白,林汀白也不讲究,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 床前是一张小小的桌子,只够摆些茶具。 这房里常没人,所以这张木桌时常是空着的,如今他们暂住,老人便点了一只已经用了一半的蜡烛。 烛火照亮林汀白的脸,风也萧然,心也偏偏。 林汀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意识肖奈奈坐过去。 肖奈奈脱了皮靴,乖乖的坐了过去。 一旁阿弗已经缩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壁,丝毫不往他们这里看一眼。 注意到肖奈奈看向阿弗,林汀白淡淡道:“阿弗向来是个有眼力的。” 肖奈奈脸一红。 林汀白挑眉:“还不休息?日后风餐露宿,怕是没有房屋可避风雨了,能好好休息,便应该好好休息。” 没有被子,叫枕头也没有。 木板很硬,不过什么地方肖奈奈没睡过,只是没有被子,肖奈奈的外袍盖在身上,还是抵不住寒冷便是。 夏天将近,冷风这么一吹,吹的树叶哗哗落了一地,温度也骤降,夏天来的快,去的也快。 肖奈奈缩在外袍里,瑟瑟发抖,旁边突然传来声响,面前突然卷起细微的风,随即,压在肖奈奈身上的重量重了些。 是傻子也应该知道,这是林汀白将他的外袍罩在了她的身上。 怕吵醒阿弗,肖奈奈压着声音道:“大人,把外袍给了我,你不冷吗?” 黑暗里传来林汀白的声音:“不冷。” 肖奈奈犹豫了一会,还是主动邀请:“要不大人靠的更近些。” 我们一起,依偎取暖。 林汀白好像等着就是这句话,还没等肖奈奈反应过来,林汀白已经靠的很近,将肖奈奈拥入怀里,两件外袍重叠罩着两个人,相互可以分散热度,也可以留存温度。 林汀白也丝毫不掩饰:“肖奈奈,我刚才,就在等你这句话。” 被林汀白这么一句话,肖奈奈瞬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她枕着林汀白的手臂,埋怨:“大人干嘛要说这话,这下小的是彻底睡不着了。” 林汀白轻笑一句:“我也是。” 一句我也是,即使肖奈奈仍旧称他大人自称小的,两人之间也再也没了距离。 肖奈奈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大人,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跨越了时间最俗套的情话,没有互相像彼此认证对方对彼此的心意,两人心照不宣,两株藤蔓,就这么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林汀白想了想:“没有很突然的喜欢。” 肖奈奈笑了笑:“你说巧不巧,我也是。” “第一次对你心动,大概是在春灯节那天。” 他骑着乌沙,路过所有人,众生皆平庸,唯她最闪耀。 她实在是生动,奋力的跑着,追着前面一个手里拿着钱袋的小偷,随意拿出泥人往那小偷身上便是一扔,砸中了就哈哈大笑,她已经有十几岁的年龄,时间不似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明媚皓的模样他实在难以不心动。 他从前也想活成这般,不用过高的权利,从小想着一辈子便是三个人,哪怕后来有人将这一切狠狠砸碎,烙印仍在,亘古不变。 他被她身上的生气狠狠地吸引,这世间少见,唯她身上淋漓尽致。 后面大概是,看她明明不乐意,却还是碍于他的权势,步步低头,他给了她银子,她便好似得了整个宇宙,那夜外面狂风骤雨,她和他共饮桃花醉,他一向自认麻木,还是对她敞开心扉。 喝醉了酒,就暴露了她的本性。 她其实根本不喜欢叫他大人,她也是个暴脾气的,火气上头,便完全忘了来往礼节,众生皆平等,他好似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 百姓之欢,在于粗茶淡饭,昼夜农作间,一夜新生,又忙忙碌碌,好似这样的生活可以到白头。 她笨拙,又有些小聪明,她心口不一,用在她身上,也不是贬义。 林汀白想着想着便出了神,迟迟没等来下文的肖奈奈疑惑:“大人?” 林汀白回神:“说说你。” 肖奈奈其实也想和林汀白分享他的情绪。 “其实最开始,我是真的很讨厌大人你——还记得最开始,我们第一次在金郡碰面的时候吗?” “嗯。” “你知道的,人人对锦衣卫都有刻板印象,你让我七日之内查到线索,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们锦衣卫,是不是只是让我再快活七天,无论我是不是查到线索,因为你们锦衣卫在外的名声,确实……” 林汀白没说话了。 “不过后来你确实放了我,起初我是惊讶的,还有——”肖奈奈有些不开心的抿嘴:“抓到凶手的那个晚上,我被凶手劫为人质,你好似根本不在乎我的性命,后来我常想,若不是那日阿祁也在,肖奈奈会不会早就死在那个晚上了。” 第163章 你是软肋,也是盔甲 这件事,一直让肖奈奈耿耿于怀,如今他和林汀白这般,这心里的芥蒂,更沉了几分。 她知道林汀白那次任务很重要,这是出于她的理性,人人都会感性,理性驱动人行动,而感性往往催生着各种情绪发芽。 林汀白没说话,肖奈奈也后悔说出刚才那番话:“对不起大人,我不该说刚才那番话的,小的不是分不清孰轻孰重,就是,就是……” 是谁碰到那种场景,像是个物件随意背放在了一边,都会觉得难受。 他是她的林汀白,可他也是锦衣卫啊…… 她不该那般自私的。 林汀白突然开口:“笨蛋,你不必自责,这是我的错。” “我不是不在意你,只是危难之际,谁都可以,但我不行,我不能叫对方看出一点情绪,感情这种东西,到了关键时刻,那就变成了软肋。” “今后,我无论如何,自会护你周全,你是软肋,也是盔甲。” 肖奈奈笑了,主动环住林汀白的腰:“大人,其实你不必解释什么,我不是不会想事的傻子,我知道,有些事情,放在了一起,真的很难抉择,我只是一时情绪有点激动,等我熬过去了,那便没什么事了。” “我喜欢大人的,便是大人这般冷静。”肖奈奈此刻觉得异常安心:“大人几次救我,我着急了便不管不顾,也是大人次次将我拉回来,跟着大人很安心,大人,我会很懂事,我不会撒泼胡闹——” 肖奈奈闭上眼,“只要,大人在难过的时候,觉得日子难熬的时候,想想小的就好了,要是小的能够做大人活下去的支柱,小的哪怕再苦再累,也值了……” “可真是个小笨蛋。”半晌,林汀白抿了抿唇,唇瓣干裂起皮,林汀白更加用力抱紧了肖奈奈:“别给我太多希望,倘若真的有一定要失去你的那天,我会发疯。” “小的不会离开大人的。”肖奈奈在林汀白怀里动了动:“只要大人心里还有小的,那小的自会,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睡。” 林汀白的手附上肖奈奈的双眼,冰冰凉凉。 我们且行且看。 林汀白突然后悔太早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是锦衣卫,是林武的儿子,这一辈子,注定会坎坷不平,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他真的有那个实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人的一辈子,真的经历不起第二次重蹈覆辙。 …… 第二天清晨,林汀白早早的醒来。 昨晚还乌云滚滚的天,今早起来一看,一眼望不到底的碧青,云彩都少有,是极好的天气。 林汀白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肖奈奈,见她还在他怀里安然的睡着,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全是肖奈奈的身影,她被绑在柱子上,脚下的火烧的旺盛,他眼里的肖奈奈因火泛起的热浪变得不真实,她哭着望着自己,眼泪一颗又一颗砸进火里,听不见她哭,无声的崩溃。 她终于开口了:“大人,赶快离开,不要管我,赶快离开!” 最后的字眼,肖奈奈已经变了音色,因为那火被一把又一把添上柴火,被风一吹,一下子吞噬了肖奈奈,她被火一点点灼烧,声嘶力竭。 他梦里又记起梓潼,深埋在记忆里的人,总在不经意的出了头。 醒来,林汀白已浑身冷汗,面色虚弱。 一旁阿弗已经醒了,见林汀白脸色如此苍白,阿弗忧虑:“大人……” 林汀白摇了摇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意识阿弗不要开口说话。 阿弗立刻噤声。 林汀白醒来后半个时辰,肖奈奈才缓悠悠的睁开眼睛,一醒来便看见林汀白,肖奈奈心情异常的好:“早啊大人。” 林汀白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颔首。 肖奈奈起身,看见阿弗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剑,神色复杂。 阿弗早就醒了,怕是早就看见林汀白拥着她入睡了…… 肖奈奈觉得挺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道:“阿弗也早。” 阿弗“嗯”了一声。 路途遥远,不便停留。 肖奈奈一行人匆忙感谢了收留他们的老人,还没离开,就听外面兵荒马乱起来。 林汀白料到了什么,神色刹变。 肖奈奈道:“大人,你现在这屋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肖奈奈出门,随意拉着一个妇人问道:“大娘,村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是要逃到哪里?” 妇人一脸焦急:“村里来了一批黑衣人,到处搜人,说是要找谁,看着面孔就知不是面善的,能躲就赶快躲一下!” 肖奈奈连忙进屋,就听林汀白道:“看来是父亲派来的人找到这里了。” 肖奈奈问看人:“老爷爷,你这里有后门吗?” 老人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 肖奈奈掏出身上所剩不多的银子,往老人手里放:“感谢您一夜的收留,如果等会有人找到这问起我们,还请你不要说出。” 见老人点头,肖奈奈连忙从后门离开。 后门入目的先是一片菜地,菜地后面是一片林子。 林子里树叶落了一地,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走了没几步,林汀白突然停了下来。 肖奈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望着停下来的林汀白,疑惑:“大人,怎么了?” “不对。”林汀白皱着眉头:“有哪里不对……” 许是思路清晰,林汀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别跑了。” “我们,已经落入圈套了。” 林汀白话刚说完,周围一群黑衣人,便立刻包围了林汀白一行人。 其中有林汀白,不说是不是林武的儿子,锦衣卫镇抚使的身份也应该受到他们的尊敬。 为首的黑衣人,在林汀白面前半蹲了起来,拱手作揖:“大人,锦衣卫指挥使林武大人让我们接你回长安。” 林汀白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不回去呢?” 肖奈奈看着那群人,看了许久,俨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锦衣卫唐时。 前往蜀地寻找物资时,他便在。 那时,他和林汀白一起前往,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如今,他亦接到任务,前来抓捕林汀白。 林汀白到底是想多了,他消失在沙漠,只有极少一部分的锦衣卫回去,仍有一部分,在原地,按兵不动,就等他漏出马脚。 如果真的是林武派人的话,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阵仗,扰的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安。 这分明是在诱他出来。 果然是林武,老谋深算,他虽然已经弄清楚,到底还是晚了些。 事已至此,在想离开已无可能。 林汀白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我跟你们回去。” ps:2222个字。 最近卡文实在厉害,重逢后,我又不知道后面剧情该怎么写了。 八月份每天就算没思路,也一定会憋出4200字,如果觉得不好可以提出来。 2000+200多余200收费一分钱。 第164章 天高任鸟飞 北镇抚司内,青石砖表面泛着光泽,迈步进去,感受到的全是压抑和沉闷,像座牢笼,不经意间,已然成为猎物。 林汀白神色淡漠的跟着一名锦衣卫进入北镇抚司,心里有块磐石,步步沉重。 他不知,林武要见他,为什么要在这北镇抚司。 他这又是想要间接的告诉他什么。 看见林武的背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视线,林汀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凉。 他就好似牵线木偶,无论跑到多远的地方,那根线总会把他拉回远处,一辈子都深陷桎梏。 林武转身,死死盯着他:“你想跑?!” 林汀白吐出细口浊气:“儿臣没有。” 林武挥了挥衣袍,威严不可压:“那你为何不回长安城?若非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我看你,真的就想借机消失!” “你是我林武苦心栽培的人,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准去!” 林汀白握紧拳头,指甲已经深陷进皮肤,手背上根根青筋分明,他像是感觉不到痛苦,心尖里的痛,早就比皮肉之苦来的更为猛烈。 林武又道:“这次,听别人说,跟你同行的,还有一个叫肖奈奈的姑娘,她是你的谁?能跟你走近的人,绝对不简单。” 林汀白察觉到林武的意图,却丝毫不敢表露情绪:“她不是儿臣的谁,儿臣在边疆中毒,是他和阿弗将我救醒,儿臣虽然冷漠,但,有些人情,儿臣不得不还。” 林武不在意林汀白说的这番话:“你和谁有关系,我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心上人,我也无所谓,你也这般大了,有些事强求不得我也知道,我不反对你和任何人处在一起,但是,你若是妄图想逃脱我的掌控,我会使尽一切手段。” “——还是那句话,没有我的命令,你只能乖乖待在原地,别再妄想逃离。” 林汀白心里冷笑连连。 这就是从小将他养大的父亲,他说他中毒,他丝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他这金丝雀,是否牢牢待在笼子里,妄想一辈子将他拘泥于方寸。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生育之恩没齿难忘,可他拘束他的自由,毁灭他的人性,把他变成不人不鬼的傀儡,只受他一人的摆布。 林汀白知道,这永远不可能。 出了北镇抚司,林汀白才感觉整个人放松下来。 天高任鸟飞,只有天空,才是他最好的归属。 勾践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十多年,他不会一直被困于牢笼中,总有一天,他会展翅高飞,飞出牢笼。 …… 肖奈奈没想到,一回家,竟然看见何方酋坐在一家木桌前,看模样和自家娘亲似乎聊的还挺开心。 肖奈奈手里拿着离开时准备的包袱,如今包袱空空,只留几身衣裳,银子没了,她那个巨大的水袋,也没了。 这出门一趟,除了捡了个林汀白,什么也没捞到。 肖奈奈不在乎旁人,包袱往桌上一丢,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咕噜咕噜往口里灌水。 馄饨西施见自家闺女回来了,自然是开心的,但分明有外人在,肖奈奈还是这般不拘小节,让馄饨西施有些头疼。 “慢点喝!”馄饨西施没好气道。 肖奈奈直接喝完了一壶,才放下来,看着何方酋道:“你怎么在这?” 馄饨西施道:“你管方酋为什么在这?,你三天两头往外跑,还不让别人过来关心关心我这个糟老婆子?!” 这一声一声方酋喊的还挺亲密的,看来她走了以后,这何方酋也没少来。 肖奈奈坐下来,“我也没说何方酋不能来啊,只是一回来看他在这里,我也挺惊讶的。” 随即肖奈奈对何方酋说:“谢谢你没事来陪我娘,可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银子给你啊,而且也不是我主动让你陪我娘的。” 馄饨西施恨铁不成钢:“你脑子里整天除了银子,还有别的什么吗?!能不能有点出息?!” 肖奈奈轻轻拍了下桌子:“诶娘,你别说,我这么出门一趟,心里面,这还真的多了很多东西!” 为的形容更贴切,肖奈奈补充:“而且在我心里,这些东西,比银子还要重要!” 馄饨西施也不是不知道肖奈奈这出趟门是干嘛去了,自然也清楚肖奈奈这心里多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何方酋还在一旁,馄饨西施其实也不太支持肖奈奈和那锦衣卫在一块。 眼看着何方酋的表情黯淡下去,馄饨西施转移话题:“别讲这有的没的,你这出了趟门,身上的银子不会都花光了?!” “女儿哪能那么败家啊!”肖奈奈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子:“不过银子我都借给别人了,估计就是这么一两日来还。” 馄饨西施当然以为这是肖奈奈在找借口:“银子花光了那就是花光了,又没说不让你花,你找什么借口?!” 馄饨西施这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肖奈奈还挺怕馄饨西施下一秒一扫帚就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要是她是她娘,她也的确会被气死,其实想想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往外跑,一跑都是一个月两个月的,她也挺头疼。 肖奈奈往旁边挪了挪,离何方酋更近了:“娘,你可别打我,我这才刚回来,一路上也没怎么睡个好觉,怎么说,你也应该等我休息了一下,再动手。” 馄饨西施没说话,看着何方酋和自家闺女靠的挺近,她心里还挺欣慰。 馄饨西施装作怒斥:“你今后最好给我好好听话,否则,我饶不了你!” …… 自从林汀白消失了之后,沈卿卿就开始不怎么吃东西,除了饿到极致之时,随意吃两口填饱肚子,其他的时间,要么是躺在榻上睡上一整天,要么就是坐在窗前发呆。 外面各色花儿开的正芬芳,以往林汀白要是来这将军府,便是从这门槛踏入,她喜欢这么看着林汀白一点点的靠近,那些花儿,也总是因为林汀白的出现而黯然失色。 其他锦衣卫回来了,他却不见了。 沈卿卿还是觉得,林汀白没有死,他或许只是受了点伤,需要在那边远地区养上一阵子,林汀白又不喜欢让旁人看见他受伤的模样,或许他只是故意躲着呢。 外面,九皇子齐衡和他爹交谈甚欢。 齐衡一边与大将军沈长泽推杯换盏,一边目光不停往沈卿卿的房内神游。 第165章 城府 外面,九皇子齐衡和他爹交谈甚欢。 齐衡一边与大将军沈长泽推杯换盏,一边目光不停往沈卿卿的房内神游。 沈长泽察觉到什么,笑道:“九皇子,这莫不是……” 沈长泽当然明白沈长泽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令尊小女,吾的确心悦之。” 沈长泽闻言心里甚是欣慰。 如今紫禁城中,现任太子昏庸无能,沉迷美色,他本是皇后嫡子,生来肩负大任,紫禁城里哪个皇子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其余皇子品行还行,偏偏就有像当今太子齐瑞这般不重用。 当今皇上五十有余,怕是离退位也不远了。 而太子齐瑞又是这般无用,经历蜀地运送物资一事,皇上也应该是彻底对齐瑞失望。 事到如今,就差一个导火索,很快,东宫易主,人如流水去,大势要变。 而如今,皇上有九位皇子,九皇子齐衡,是年纪最轻的,也是最少年老成的一个,才华横溢,做事稳重,蜀地一事,比皇上下命令的锦衣卫找到物资先不说屡次上书有效,深得百姓爱戴。 旁人眼里,这九皇子,乃是百年之奇才,年龄最小就比众位哥哥有才华不说,能文能武,先前那次沈长泽以几万兵力抵挡倭寇来犯十多万兵力,便是年仅十四的九皇子为军师,他同样也有莫大功劳。 皇上已经动了废太子的念头,这是朝廷百官有目共睹的。 至于废了那齐瑞,这太子之位,极有可能,就落在了这九皇子齐衡身上。 到时候沈卿卿再与九皇子喜结连理,今后便是太子妃,待齐衡继承皇位,那沈卿卿便是统领六宫的皇后,若真到了那时候,他沈长泽,想必也是风光无限啊。 朝廷之内,他的一席之地,便再也无人敢侵占。 不过,一切事,心急不得。 沈长泽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上的表情,一颦一笑其实都落在了齐衡的眼里。 他如今不过十八岁,心智比同龄人已经成熟的多,深宫似海,城府须得极深,出生前是道坎,出生时是道坎,出生后,也得步步为营。 生在皇家的人,一生都得小心谨慎。 这紫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心机。 为了太子之位,手足也可以互相伤害,皇位面前,一切不堪一击。 齐衡不在乎沈长泽是如何拨弄他与沈家的算盘,左右不过一介武夫,他还不放在眼里。 让他放在心尖上的,是那沈家女儿沈卿卿。 这才是真真叫他在意的。 这正聊着天,沈家二小姐沈若若突然着着一身花衣裳,嫣嫣然在沈长泽和齐衡面前行了个礼:“爹爹,九皇子,沈若若在这里给你们请安了。” 沈若若也是沈长泽的女儿,眉眼之间,跟那沈卿卿都有几分相似。 沈家姑娘,眉眼带水,眼含秋波,她望着齐衡的眼里全是小女子的娇羞与胆怯,而沈卿卿,每每看向他,不屑,不在乎,无所谓总是表现的淋漓致尽。 沈长泽所有女儿中,唯有沈若若与沈卿卿长得最相似,也唯有沈若若与沈卿卿关系如同水火,最聊不来。 齐衡一时间失神,走上前,一把扶起沈若若。 沈若若和沈卿卿眉眼太像了,若是品行一般,黑夜里,换上一样的神情,说不清还真的能将人认错。 沈若若今日是故意来的。 齐衡不时便来这将军府,齐国现任皇帝不如同历朝皇帝那般肥头大耳,面态丑陋,难得当今皇帝生的丰神俊朗,后宫里的娘娘自然燕环肥瘦,各有各的美,生下来的皇子也生的极好。 九皇子齐衡,便是所有皇子里,样貌最出众的一个。 长安城所有见过齐衡的女子,为之痴迷疯狂。 可不是人人都是沈卿卿,更不是沈若若,根本无法近身齐衡。 她是借了沈卿卿的福气,才能和齐衡说得上话,沈若若也深知,齐衡不喜女子靠近,她能够这般,也因为自己长得这张脸,瞧着和沈卿卿有五六分相似。 见齐衡将自己扶起来,沈若若便顺势往齐衡怀里倒,齐衡心里念着沈卿卿,一时间也错认了沈若若,下意识的接住沈若若。 正不巧,沈卿卿此时正从房里走出来,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沈卿卿的确是不喜欢齐衡的,也说不上特别讨厌,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齐衡还总是来打扰她,过于烦闷了些。 明明之前还不断追求她,眼下怀里又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不说别的,谁瞧见了都会觉得是个水性杨花的。 沈卿卿心直口快,放下就骂出了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往日倒是叫我错看了你。” 齐衡回神过来,一把松开沈若若,朝着沈卿卿那边走过去。 沈卿卿还是往日那般,甚至多了几分不屑,模样瞧着几分厌恶:“别跟过来,你太臭了。” 说他脏,是因为他刚才怀里抱了沈若若,身上已经留下了沈若若身上的脂粉味。 面对感情这种事,齐衡多了几分无所适从,往日的深沉城府,此刻竟也一分没有显露出来。 沈卿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齐衡也后悔了刚才那般举动,一时之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他心口也堵的慌。 沈若若刚才就那么重重的被往地上一摔,她身子骨金贵的很,被摔得眼冒金星,忍着疼痛站起身,楚楚可怜的模样走到齐衡旁边,柔声道:“齐衡哥……” 面上沈若若称他九皇子,私底下,沈若若就这么叫他,齐衡觉得无关大雅,就没说什么。 此刻竟然觉得异常刺耳。 齐衡知道刚才这个沈若若,是故意往她怀里摔得,他错看成了沈卿卿,也就下意识的接住了。 如果不是这个沈若若,沈卿卿也不会又一次的生气,和他闹僵。 齐衡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以后还请沈家二小姐离我远些。” “还有,以后唤我九皇子便是,你我身份有别,往来称呼应该也得注意。” 齐衡心情不好,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将军府。 沈若若和齐衡之间的关系,因为沈卿卿心情不好时的一句话,瞬间恶化,比陌生还要来的更厉害。 沈若若十分不甘心。 沈长泽走上前,一脸严肃:“沈若若,你今后离九皇子远一点,,他不适合你。” 沈若若不甘心:“那那沈卿卿就适合了?她脾气不好,哪里有我配得上齐衡!” “问题是,九皇子他就偏偏看上了沈卿卿,你能怎么办?”沈长泽哼了一声,刚才那一幕,他自然也看在眼里。 他是护国大将军,自然也看不惯别人阴来阴去,这就是他为何最喜欢沈卿卿的原因。 “有本事你就叫九皇子喜欢你,而不是在这里耍阴招。”沈长泽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开。 ps:2254个字。 今日更新结束。 下面有作家的话,记得看哦。 还有,这章11书币, 2200是11书币。 第166章 真的是好心机 长安城内,要数位于长安城门最近的这家茶馆最有名。 从外面来长安城的,大多都舟车劳顿,去一趟茶馆,喝着茶,吃两口小菜,楼下说书先生说着长安趣事讲的来劲,听故事的人自然也就入神,就这么一小会儿,一天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去。 馄饨西施向来有早睡的习惯,会长安城的第一个晚上,肖奈奈就从家里偷偷摸摸的遛了出来。 她之前和林汀白约好了就在茶馆见面。 到达茶馆的时候,林汀白和阿弗已经到了,只是万万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看到了沈卿卿。 沈卿卿是今天上午得知林汀白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林汀白消失了太久,沈卿卿迫不及待的去找林汀白,一跟就跟了一整天,就算林汀白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甚至沈卿卿跟他说话,他也装作没听见,沈卿卿倒也不觉得尴尬,哪怕林汀白晚上出来,她还是偷摸摸的跟着。 肖奈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汀白见她来了,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对肖奈奈招招手,他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肖奈奈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果然,肖奈奈前一秒刚坐下,很快沈卿卿就不满的开口:“肖奈奈,谁允许你坐在我汀白哥哥旁边?!我都没有坐,你也不许坐!” 肖奈奈无助的看了眼林汀白,林汀白会意:“是我让她坐我旁边的。” 沈卿卿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汀白哥哥,你为什么要让肖奈奈坐你旁边?” “你说呢?”林汀白反问她。 沈卿卿不说话了。 一桌四个人,除沈卿卿外,另外两个人,早就知道肖奈奈其实是个姑娘,只有沈卿卿从始至终被瞒在鼓里。 女人的嫉妒心是异常强烈的,就算以为肖奈奈是男的,沈卿卿也不希望看他们走的太近。 阿弗从小是跟林汀白一起长大的,沈卿卿认识林汀白的时间比较晚,但也陪了几年,沈卿卿也清楚,并不多说什么。 沈卿卿朝着林汀白抱怨:“汀白哥哥,你知道,那个成天口里说喜欢我的九皇子,他竟然当着我的面,抱了那个沈若若!” 林汀白淡淡答复:“你是在因为这事生气?” 沈卿卿点头:“那个九皇子,根本就是个骗子,之前还说一直喜欢我,结果转眼就去抱了别的女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沈若若!”沈卿卿倒了杯茶,猛的往口里灌。 “你喜欢九皇子吗?”林汀白问。 沈卿卿想都没想就说:“我当然不喜欢那个齐衡,再说了,我喜欢谁,汀白哥哥你不是很清楚吗?” 肖奈奈正在喝茶,茶水不烫,肖奈奈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茶都洒到了桌子上。 肖奈奈不停的咳嗽,林汀白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还顺便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嘴角的茶水。 整个过程,林汀白显得异常熟练,表情淡然,丝毫看不出任何其他表情,就好像这种事,天天做,肖奈奈仿佛就像那枕边人,已经习以为常。 像林汀白这种人,要想出来一个人做事,要不被人发现,悄无声息,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偏偏今日就被沈卿卿逮了个正着,还顺理成章的跟着林汀白来了茶馆,这天正好林汀白还约了肖奈奈,说林汀白这不是故意的,肖奈奈打死都不相信。 真的是好心机。 肖奈奈瞪了一眼林汀白,林汀白冲她挑眉,继续帮肖奈奈擦嘴。 林汀白露出那一截细白的手腕,上面明晃晃还有一颗痣,实在是招人眼球,肖奈奈被气的真想一口咬在上面,最好咬出个血窟窿才好。 肖奈奈笑眯眯的把林汀白的手打开,阿弗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自然喝茶,显得十分淡然,一旁的沈卿卿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有生之年,她竟然能看到林汀白拍背帮别人顺气,还有擦嘴,这是沈卿卿在梦里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下沈卿卿就摔杯子:“肖奈奈!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汀白哥哥做了什么?!你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肖奈奈心里无助呐喊,冤枉啊,真的是冤枉啊…… 林汀白装作没听见沈卿卿的话,继续问沈卿卿:“如果说,你不喜欢那九皇子,为何看见他与别的姑娘一处,你会生气?” 林汀白的话瞬间将沈卿卿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了。 沈卿卿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种人,开心了,出手大方,周围的人,那便都跟着享福,心情不好,她也不是受气包,总之想做什么做什么,几乎不会考虑后果。 她看见齐衡抱着别的女人,就是生气,也不憋着,就是发泄出来,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才好。 沈卿卿想了好久才道:“我就是看不惯啊,最瞧不起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了……” 想到了什么,沈卿卿突然看向肖奈奈,怒斥道:“肖奈奈你也是这样的人,我之前次次问你,你总是说你跟汀白哥哥没有关系,说你们之间关系并不好,可若是关系真的不好,汀白哥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给你拍背还给你擦嘴?!” 肖奈奈被沈卿卿的话惊的睁大了双眼,心想报应果然来了。 偷偷摸摸往林汀白那里看了一眼,果然,林汀白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表情没变,可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位爷生气了。 阿弗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肖奈奈,接着,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林汀白一只手握着茶杯,手背因为用力根根青筋分明:“哦?肖奈奈当真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沈卿卿点头:“肖奈奈她绝对说过,而且在我面前不止说过一次。” “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一起去蜀地的那段时间。” 林汀白说第一次对她心动是还在长安城,过春灯节的那天。 那么去蜀地的那段时间,林汀白心里其实已经对她有好感了?! 肖奈奈有些不太敢看林汀白的表情。 可是说真的,那个时候,她也没想到她和林汀白,能够走到今天这步啊…… 而且沈卿卿一口一句他们关系好,不就是再给她戴高帽嘛,那个时候她出去只是为了银子,心里想着任务结束了之后就跟林汀白分道扬镳啊,哪能想到后面发生一系列的事? 第167章 别总生小的气了 林汀白——应该会理解他的?! 肖奈奈错了,在有些方面来看,林汀白其实跟沈卿卿有共通之处。 比如沈卿卿说的话,确实是叫林汀白生气了,林汀白也不会去多想这之前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肖奈奈。 桌上突然陷入一种死寂的氛围。 林汀白在生气,沈卿卿也在生气,肖奈奈心里在默默祈祷,阿弗从头到尾就是个看戏的。 肖奈奈如今也是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林汀白也没有了要继续喝茶的心思,就板着腰背直生生坐在那里。 这茶馆里,新换了一个说书先生,长安城里的百姓,都说这新来的说书先生,游历过大江南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肖奈奈这一桌目前也就只能听到说书先生说的话,好巧不巧,讲的就是那大漠里的万毒门。 “那万毒门啊,可真的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宗门,练就天下奇毒,无毒不精通,不说内宗弟子,外宗弟子,就算只是学的皮毛也是个厉害的,下毒不留痕迹,叫人死于无形!” “之前长安城里那一桩桩命案,我看就是那万毒门下的手,那万毒门,不依仗任何国家,我看啊,万毒门野心太大,指不定日后还要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呢!” 万毒门这事,本来知道的人就少,这个说书先生一提,不少百姓都觉得这是说书先生胡编乱造出来的。 其中有人发问:“你怎么知道那万毒门,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我看就是你这个老匹夫在瞎扯呢!” “就是!” 说书先生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老夫所言非虚,其实要找到那万毒门,也不难,入大漠,一场沙尘暴后,那宗门便极好找到,不过旁人都认为那是海市蜃楼,老夫我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入口。” “那万毒门,老夫也是在古籍上看到的,没有些身法的人,入了那万毒门,那便是送死,更何况,万毒门素来以毒被人知晓,不是弟子,入了宗门,什么时候中毒都不清楚,老夫我也不敢贸然前往。” 百姓们都不太相信,说书先生叹了口气,也就换别的故事讲去了。 换的是桃园三结义的故事,故事虽俗,但说书先生文采斐然,故事讲下来之后,满堂喝彩,热热闹闹一片。 肖奈奈听着,妄想找些话题:“这说书先生,知道的还挺多,万毒门这事,他竟然也知道哈哈哈……” 林汀白瞥了肖奈奈,肖奈奈顿时也笑不出来了。 林汀白起身,肖奈奈像个认错的孩子,跟着林汀白起身。 林汀白冷冰冰道:“阿弗,你送沈卿卿回将军府。” 沈卿卿不乐意了:“不要,我要汀白哥哥送我回去!” 林汀白心情不好,语气生硬,“这事由不得你。” 这语气,把在场的两个姑娘都给吓到了。 沈卿卿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汀白哥哥突然这么大的火气。 肖奈奈心想这下子是真的完蛋了,林汀白这回是真真生气了。 林汀白在沈卿卿面前鲜少生气,沈卿卿也不敢说什么,一旁跟着阿弗,沈卿卿三步一回头看林汀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汀白根本不看她,也不看肖奈奈,就这么站在原地。 等沈卿卿和阿弗出了茶馆,肖奈奈扯了扯林汀白的衣袖,语气弱弱的:“大人……” “肖奈奈。”林汀白看向她,质问道:“在蜀地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对我一点也没有感觉?” “沈卿卿这事不提,我都快忘了,你那时,好像还故意将我往沈卿卿那里推,好想还赚了百两银子——我原先忘了这事,还觉得或许你我心意相通,可是今日这么一想下来,我倒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沈卿卿尚不知你是个姑娘,你都要把我撇开,你是不是心里,根本就容不下我?既然你心里容不下我,为什么又要去花柳港救我?!” 林汀白说的话,在肖奈奈心里就跟放鞭炮似的,炸声一片。 肖奈奈知道林汀白生气起来很可怕,可没想到,林汀白吃醋起来,竟然也这么可怕。 她想着要去找他的时候,也确实只是觉得林汀白救她那么多次,她救他一次也是应该的。 她对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愚钝,有些事情,她自己也是要想好久才能懂的啊…… 可他现在确实是喜欢林汀白的啊,这可一点也不假。 只是她安慰人确实不知道说啥,安慰她娘就算了,可林汀白,真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林汀白见他不说话,气笑了,直接离开。 肖奈奈连忙追上去,握住林汀白的手,林汀白似乎想要松开,内心一番挣扎后,最后还是死死握着肖奈奈的手,铁青着张脸往前走。 肖奈奈道:“大人你就别生气了嘛,感情这种东西,小的我本来就搞不明白,跟大人在一起,这是我的第一次,我这人,从小就大大咧咧,对待感情这种事,又没什么经验,可能我自己对大人动心了,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林汀白脚步慢下来了些,肖奈奈看自己说的话有效,那便继续道:“去蜀地那个时候,前段时间春灯节,你伤了大鲁,而且都没道歉,你那个时候那么偏袒沈卿卿,大鲁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明明就是沈卿卿的错,你也蛮不讲理。” 林汀白脚步停下来:“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吃醋了?” 本来说着还不知道,现在林汀白这么一提,好像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肖奈奈想让林汀白消气:“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奈!奈!”在林汀白眼里,肖奈奈刚才这话极其敷衍,他又双叒叕掐着肖奈奈的脸蛋:“我要你说真心话,就那么难?!” “再说,那个时候,我看似再护着沈卿卿,可我到底护着谁,你不会动脑子想想吗?!沈卿卿她是大将军的女儿,你那朋友伤了她,沈卿卿她一告状,你和你朋友全家都得完蛋!” “如果不是我,你能安然到现在?!” 林汀白松开手,肖奈奈想想,觉得自己这辈子欠林汀白的恩情,是真真还不清了。 “大人。”肖奈奈撒娇:“感情这种事,我真的是第一次,经验不足,很多事情真的就想不通,大人你就多体谅体谅小的,别总生小的气了……” 第168章 太后驾崩 林汀白看看肖奈奈,又看看肖奈奈,心想自己一定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肖奈奈这种蠢货。 “肖奈奈。”林汀白嘲讽道:“以后出门带点脑子行不行,有时候真在想,像你这么傻的,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肖奈奈撇了撇嘴。 果然,就算她真的和林汀白在一起了,林汀白毒舌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肖奈奈家门口。 肖奈奈松开林汀白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林汀白还站在原地,正看着她。 他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棵树,能抵挡她全部的混乱。 肖奈奈心里荡起一片涟漪,趁林汀白不注意,一下子扑进林汀白天的怀里,脑袋在林汀白怀里蹭来蹭去。 还没等林汀白反应过来,肖奈奈又松开林汀白,屁颠屁颠跑回家门口,回头笑嘻嘻的看着林汀白:“大人晚安,早些回去……” 林汀白看着空落落的怀抱,刚想说什么,肖奈奈已经开门回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天晚上,肖奈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和好几个孩子绑在一块,那时候她也还小,大概十岁不到,口里被塞着麻布,身上绑着麻绳,动弹不得。 周围很亮,却又阴风阵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淡,很缥缈,肖奈奈从小嗅觉不错,清晰的察觉到。 这香气,似乎有毒。 包括她在内的小孩,渐渐觉得头晕目眩,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人喂了棵药丸,无色无味,但那种头疼的感觉确实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里的肖奈奈像是个旁观者站在一边,她注视着其中一个小女孩,她的潜意识告诉她,那个小女孩,就是从前的她。 而这周围——就是万毒门。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肖奈奈便忍不住皱眉。 她能够很准确的告诉自己,自她现在的记忆里,自己的人生,是跟万毒门扯不上一点关系的。 肖奈奈又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一个梦,那是她还在金郡,被人下了毒,无故解毒,而那天,她梦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随即画面又一转,她被人抬起下巴喂了什么,后来便从梦里惊醒过来。 梦里,那个唯她药丸的那个男人,瞎了一只眼,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阴森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独眼狼从他们之中,随意挑了一个孩子提了起来,拿到面前,端起一碗深绿色的液体,就强逼孩子咽了下去。 动作和那液体的颜色,都和肖奈奈在金郡做份那个梦,丝毫不差的对应。 内心突然有个声音在告诉肖奈奈,这周围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不过,被她忘得很干净。 那个孩子,喝下那碗液体,并没有立刻死去,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最后昏了过去。 万毒门很大,最能引起注意的,便是那被放在大堂上的那座千手观音。 浑身泛着冷色,眼球暴突,如同死亡一般凝视着每个注视着她的人。 观音向来慈悲为怀,而面前的这座观音,只能从她身上看到死气和杀戮。 在万毒门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长待在万毒门里面的人,听的最多的,便是那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像人又不似人。 周围人一个个的抓住,最后的下场,和第一个孩子一样,面色铁青至昏迷。 轮到她的时候,她同样被粗鲁了灌下液体,喝下之后她不停的咳嗽,绿色液体被她吐出来了好些,独眼狼也丝毫不在意,左眼盯着她,她被盯得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惧。 等了好一会儿,肖奈奈迟迟没有倒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有点不适应,肖奈奈意识一点点晕了过去,昏倒过去的表情,不似其他孩子那般铁青着脸。 直到那独眼狼逼着她喝下那碗液体,都奇迹般的和之前那个梦重合。 肖奈奈又一次的惊醒了过来。 周围暮色四合,肖奈奈回想着刚才做的梦,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 齐衡坐在梨花木雕刻榻椅间,因头疼时不时按下太阳穴。 脑子里一直想着前些天,他错将沈若若看成沈卿卿,抱住沈若若还正巧被沈卿卿撞见的情景。 下面跪着的,是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是当今皇上下令给他的。 皇帝年老色衰,太子不误国政,所有皇子里,只有他九皇子齐衡是最出色的,皇帝下令让他参与国政,又美名其曰的塞给了他几个丫头。 齐衡眼里除了沈卿卿,容不下任何女人,可到底是皇上赏赐的女人,又不好怠慢。 齐衡随意的将这三个女人安排了个住处,前脚刚好,后来,就有人来报,说是寿康宫里的太后驾崩,举国哀悼。 当今太后,便是皇帝的亲额娘。 秋天来的突然,太后如今高龄,下人们疏于照顾,忘记给太后保暖,令太后患上风寒,病来如山倒,太后身子骨太弱,一时间竟然就这么去了。 皇帝震怒,下令赐死全寿康宫的下人,令起给太后陪葬。 太后离世的第一天,朝廷百官,各皇子都聚于一堂,商量太后丧事。 皇帝都因为太后驾崩一夜没睡,早早就来了,所有人在场,唯独就少了太子齐瑞。 太子,实为一国之表率,如今太后驾崩这种大事,竟也能缺场,皇帝下令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回来禀报的下人道:“回禀皇上,太子整日寻欢作乐,如今还在那榻上迟迟未醒,下人怎么催都没用。” 太后驾崩,又只是因为患上风寒这样的病离世,皇帝心里本来就又悲又怒,当场摔了一个杯子,怒道:“可真是朕的好太子——将那齐瑞给朕抓过来!朕唯他试问!” 片刻后,太子齐瑞匆忙赶到,一身灰白,谅他在无所事事,也应该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到天子震怒。 皇上从龙椅上坐起来,将所有奏折全往齐瑞身上摔,齐瑞有错在先,一声不吭,身上早就被吓得冷汗连连,抖如糠筛。 天子震怒,是一件叫人胆战心惊的事,但这里少说也有数百人,确实除了太子齐瑞之外,并没有第二个因皇帝发怒而抖成这样的人。 换言之,这廷上任何人,都比这齐国太子心理素质来的都要好。 更何况,皇帝还没有诘问,只是摔了奏折。 第169章 废太子 换言之,这廷上任何人,都比这齐国太子心理素质来的都要好。 更何况,皇帝还没有诘问,只是摔了奏折。 皇帝看着在自己面前跪拜,甚至连头也不敢抬得模样,摇了摇头,想要责骂的话顿时又说不出口。 朝廷之上,百臣群集,却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皇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太子,挥了挥手:“罢了,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儿子,朕也不愿意再说狠话伤你——这太子之位,你坐不稳,还是不要当了。” 齐瑞闻言抬头,接着不停跪拜:“请父皇不要降罪于儿臣,儿臣今后一定矜矜业业,做好一国之表率!” “请父皇不要怪罪于儿臣!” 皇帝转身,背对着齐瑞,口谕: “传朕指令,太子齐瑞,昏庸无道,不思进取,废太子储君之位,搬离东宫,囚禁南苑一个月;九皇子齐衡,聪明睿智,矜矜业业,实乃一国栋梁之奇才,今日起,封九皇子齐衡为齐国太子……” 齐衡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接旨:“儿臣谨遵圣旨!” 齐瑞回头,看着齐衡,怒上心头:“一定是你在父皇面前吹了耳边风,我是嫡子,父皇不会想要废了我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说完,齐瑞就往齐衡身上一扑,不断厮打齐衡,齐衡不还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保持原有姿势。 他心里只道,这齐瑞,是真的太愚蠢了。 大皇子齐瑞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年长的,却是最不懂事,最泼皮的那个,口谕也是圣旨,哪怕仅仅只是过了须臾,齐瑞的东宫已然不复存在,伤害太子,那便是大罪。 皇帝连忙命侍卫拉开齐瑞,齐衡虽然衣冠已乱,挺直的背和镇静的表情,总能叫皇帝心里高看齐衡几分。 这才应该是一国太子该有的样子。 他是真的,对齐瑞失望到了极点。 皇帝重叹了口气:“齐瑞,你的母后乃是一代忠后,勤勤恳恳管理六宫有道,你母后生你育你不易,你是大皇子,是朕的嫡子,朕初始将太子之位传于你,乃是对你给予厚望——” 皇帝说到这怒道:“可你给朕瞧瞧,你给朕干出了什么好事!朕只是革了你的太子,对你以往干的那些混事,朕念着先皇后,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作为大皇子,比太子齐衡年长不说,朝廷百官之上,你竟然公然动手!对太子图谋不义,就算你是朕的嫡子!朕也可以治你的大罪!” 齐瑞头疼欲裂,满脑子都是他的太子之位被齐衡抢了去:“父皇要是真心护我!就不会把太子之位赐予别人!” 皇帝身边的公公都看不下去了,扯着喉咙,声音尖细:“大胆!皇帝的旨意,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皇子可质疑的!” 皇帝冷笑道:“又是一条重罪!齐瑞,你可知,如今就算我要摘你的脑袋,你的死,面对你现在干的一桩桩一件件混事,都不足一提!” “传朕旨意,大皇子齐瑞,今日起禁足南院,没有朕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前往南院!” “罚你禁足南院,皮毛而已,朕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皇帝道:“朕不愿手刃自己的亲儿子!不代表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齐瑞,你要是再敢惹是生非,往后数的第二天,便是你的死期,朕。绝不在心慈手软!” 下朝之后,皇帝留下齐衡一人。 齐衡浑身狼狈,皇帝也有些于心不忍。 其他八个皇子,特别是大皇子,都有让他操心过,唯独这九皇子,性子天生颇为冷清,幼时不喜闹,不活泼,他便忽略了他,可待皇子们都长大,他却又是最拔尖的那个。 皇帝道:“齐瑞伤了你,你心中不要有气,他脑子过于简单,当不好这一国之储君,如今我封你为太子,也是对你的一种赞赏。” 齐衡一脸麻木不仁,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儿臣知道。” 皇帝又道:“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朕希望你在这太子之位上坐稳坐牢,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朕,再有其他皇子闹事,你也多担待些。” 齐衡一一应下来。 太后驾崩,齐瑞也是个不省心的,徒添烦恼,日后太后下葬又是得一顿忙碌,皇帝力不从心:“今日就说到这,你先下去,再找个时间,择吉日,入东宫。” 齐衡离开大殿,外面一群文官都留在门口,都等着恭候他夺得太子之位。 齐衡心情也算好了些,应付了一下,便回府。 他如今是太子,又碰到了太后驾崩,搬进东宫一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他想娶沈卿卿的事,自然也不能提上日程。 很快,齐瑞被废囚禁南院,齐衡接替齐瑞成为太子的消息传遍整个长安城,当夜大将军沈长泽便登门造访,齐衡念在他是沈卿卿的爹,也就迎他进来。 沈长泽一脸喜庆洋洋:“现如今,该称太子殿下了。” 齐衡淡笑道:“将军这是哪里的话?” 沈长泽哈哈大笑,直接开门见山:“若我家小女,将来嫁给了太子,想必也是佳话一桩啊!” 齐衡道:“孤心悦小女,但刚上任不久,不宜嫁娶,更何况,太后驾崩,孤日后,怕也是要忙上一阵子。” 这太子齐衡,喜欢沈卿卿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整个将军府,谁不知道这齐衡,对沈卿卿那是情有独钟,哪怕沈卿卿再怎么趋之若鹜,齐衡如同顽石坚不可摧。 也的确不差这一点时间。 要是这时候她家小女当真入赘东宫,说不定还让人落下话柄。 太后离世,还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怎么说,太后丧事都会大扮一场,太子自然也马虎不得。 沈长泽点头:“太子所言极是,待回去之后,我自然会让小女沈卿卿安分守己些,定然不会再让她胡闹。” 齐衡道:“那就辛苦将军了。” 当天回去,沈长泽就跟沈卿卿说了这事,沈卿卿不答应,人又闹腾了起来。 一晚上就砸了好几个花瓶几个砚台,砸完趴在桌上哭一会,缓了一会儿有了力气便继续砸。 整个将军府,当晚都因沈卿卿胡闹而平静不下来。 沈长泽也忍耐了一会,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沈卿卿!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成为太子的妃嫔,多少姑娘想嫁都嫁不到,你还在这里给我挑三拣四!” 第170章 冲喜 沈卿卿哭喊道:“管他是不是太子,我一点也不在乎,爹,你知道,我不喜欢齐衡,你也知道,你女儿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沈长泽“哼”了一声:“这事由不得你!你从小到大,刁蛮任性惯了,爹从未阻止过你要做的事,也一直将你保护的很好,事到如今,你是我的女儿,也该想着为这个家,为这个将军府做些贡献!” “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日后你必须嫁!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整个家好!” …… 近年齐国,灾祸连连,先是首都长安外贼猖狂,妄想盗图,接着齐国各地旱的旱,涝的涝,各地损失惨重,接着又是皇帝圣母驾崩,举国哀悼。 不久就有大臣上书,说是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齐国百姓颠沛流离,民心涣散,怕是天意如此。 齐瑞作为废太子,担任太子之位时,齐国便灾祸连连,恐上天发怒,如今换齐衡任太子,自然是极好的,但齐国运势不好已久,恐需要“冲喜”下,让齐国运势转好。 皇帝是个迷信的,平时丹药风水之类的,没少关注,当下便觉得这位大臣上书有理,将其宣到大殿之上。 “爱卿觉得,朕改如何做,才能让齐国运势转变?” 大臣跪拜在地:“臣认为,齐国的灾祸,全是因为从前废太子的不作为,上天这是在变着法的告诉我们,应该换任太子,如今齐衡担任,这冲喜之事,也应该落在太子齐衡身上。” “哦?”皇帝挑眉:“爱卿的主意是?” “回皇上。”大臣道:“东宫主位,一直空闲。” 皇帝想了想,觉得所言极是。 …… 太后生前一向喜静,皇帝深知太后从前便不热爱深宫,便下令将太后陵墓安在最北的海天关附近。 齐国最南,荒漠浩瀚无垠,齐国最北,乃是一片山清水秀,海天关鲜少居住,倒是寺庙不少,是个安放陵墓的好地方。 义庄内,一般保持尸体不朽的方法,只能是织放于冰窖,减缓尸体腐烂。 皇宫里,方法自然多。 以各种名贵药材作药浴,尸体留香,减缓腐烂,浑身朱砂石灰覆盖,尸体自然腐化的慢,二者结合,尸体自可以完好留存许久。 送太后工程颇为巨大,皇帝因其丧母,亲自从太后到海天关,皇宫中一切政事,交于太子齐衡,也算是对齐衡的一种考验。 顺带将冲喜一事告知齐衡。 齐衡的东宫里,的确少了一位太子妃。 太子妃,也是日后统领六宫的皇后,事关重大,本应该大扮,齐国连年运势衰弱,太后丧事在先,目前也的确顾及不上。 齐衡心中听之大喜,跪拜在地:“父皇,儿臣心里,早就有心之归属。” 皇帝平时对皇子们的儿女情长不是很多过问,原先还觉得亏欠齐衡,眼下又觉得好了些:“不知,你喜悦于哪家姑娘?” 齐衡道:“将军府,大将军沈长泽的小女沈卿卿。” 皇帝听闻也觉得不是不行。 近年沈长泽上战场,立下汗马功劳,实为朝廷之重臣,手里尚握部分兵力,传闻那大将军沈长泽最是疼爱小女沈卿卿,若是让太子娶沈卿卿为太子妃,实在是佳话一桩。 沈长泽手里有兵力,虽然赫赫战功,但也不患为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当场便许诺了齐衡这桩婚事。 当天,一道圣旨便落在了将军府。 圣旨乃是天子旨意,全府里的人,无论官位大小,须得出来迎接。 沈长泽还好奇,这种关头,皇上会下什么旨意到他将军府,直到皇宫里来的公公诵读完,沈长泽才明白过来。 这是皇帝想借太子娶妻给齐国冲冲喜呢。 这事他先前便和太子齐衡说过,听这道圣旨,自然是满心欢喜。 沈卿卿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本就因反抗没怎么吃东西,身体软的很,皇帝的掌事公公还在这里,沈卿卿就身体失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圣旨下了,沈卿卿在此刻,就成了东宫未来的太子妃。 管沈卿卿是不是真的愿意,掌事公公也不是个看不清局势的,只装作没看到,笑起来眼尾两道皱纹: “虽嫁入东宫时候不是太好些,但能成为太子妃,那便是泼天的福气,将军府这下是真的光耀门楣了,也理应照料好未来太子妃,入东宫前,万分差错都能出。” 沈卿卿只觉得脑子浆糊一片,什么都记不起来,她脑子里一声声回荡的全是刚才掌事公公那道圣旨。 原先若是她爹爹执意要她嫁太子,那她想着以死相逼,宁死不屈,她爹爹疼她,应该最后也会纵容她。 这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女方退婚的事,她不是史上第一例就是了。 可事到如今,皇帝下了指令,若是在像原来如此,那便是违抗圣意,跟皇帝作对,那便是死罪,整个将军府,就可能因为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她退无可退,她虽任性,可他不是不懂感恩,她爹爹不顾性命,数次上战场有功,才换来的一切,她不忍心将其付之东流。 可,可最后,真的就应委屈她了吗? 沈卿卿没有接旨,失魂落魄的往周围根本不存在的地方喊着:“汀白哥哥,你在哪呢,卿卿不想嫁什么太子,也不想当什么皇后,卿卿只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掌事公公怒道:“大胆!” 沈长泽连忙道:“掌事公公息怒,家中小女最近抱养,可能神智不清了些,待之后小女好生调养,自会风风光光的嫁入东宫。” 掌事公公脸色好了些,“你是准太子妃的父亲,如今准太子妃身体抱养,你代为接旨,也也不是不可,今日这我便不说到皇上那儿去,如今皇上整日愁云遍布,也不忍心在雪上加霜。 你们将军府,最近要好生招待准太子妃,能为齐国运势冲喜,也是种荣耀,更别说这太子妃,多少世家贵族挤破脑袋也得不到,你们将军府,不要不识好歹!” 沈长泽接旨,待掌事公公离开后,沈长泽一巴掌直接挥在了沈卿卿脸上,“平时胡闹就算了,刚才什么局面?你长这么大,怎么连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是皇帝下的圣旨,岂非儿戏,你刚才差点害了整个将军府的人你知不知道?!” 第171章 我不嫁! 沈卿卿低着头,一边头发被打乱了,垂下来的发丝遮住沈卿卿的半张脸,看不出神情,只见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沈卿卿用手覆住刚才沈长泽打的那边脸,掌心滚烫,火辣辣的疼。 她抬头,冷眼看着沈长泽,眼泪瞬间眼角,滑落至下巴,本就好看的人儿,哭起来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那位掌事公公说的没错,这太子妃,是世家贵族小姐挤破脑袋也得不到的,可最后为什么偏偏是我?!” “齐衡心悦于我这件事,全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但我不喜欢齐衡这件事,全将军府的人也心知肚明,爹爹你也知道!为何还要让女儿嫁自己不喜欢的人?!” “那么多身世背景比我好的姑娘,唯独选中了我——一定是你在背后与那齐衡策划的!为什么?爹爹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不是最疼爱卿卿的吗?!为何要将我往火坑里推?!为什么?!” “你先摆好你的身份地位!”沈长泽道:“如今齐衡是太子!任何人都得尊敬他,你一口一个喊他的名讳,让旁人听了怎么想?!” “随旁人怎么想!”沈卿卿被打的那半张脸,微微肿了起来:“这太子妃位,我不要,这齐衡,我不嫁!” “你!你!”沈长泽手指着沈卿卿,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顺气的好一会,沈长泽道:“嫁给齐衡成为太子妃,这哪里委屈你了?人家齐衡仪表堂堂,长安城里多少姑娘为之倾心?人家太子能看得上你,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你别不知好歹!” “如今圣旨也到了这将军府,你现在,就是这东宫的准太子妃!这也由不得你我了,你想嫁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来人,将沈卿卿带回房里,全天轮流看守,不得有误,如今沈卿卿贵为准太子妃,身份尊贵,你们做下人的,也应该知道,若是准太子妃有了闪失,你们是什么下场!” “好生看好准太子妃,不得有任何闪失。”沈长泽又道:“若是准太子妃仍旧不愿吃食,那就采取强制手段,灌也得灌下去!” 沈卿卿瘫倒在地上,脸上一阵一阵的痛楚,所有砸下来的眼泪,都在嘲笑她这荒凉的一生。 她看似是这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实则,只是他沈长泽为了稳固朝廷地位的工具。 他对她的好,不是出于血浓于水,而是一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她利用他对她的好,在长安城里招摇过市,因为他大将军的威名,从未有人敢对她说不,她因为他,这过往十几年的光阴,活的极其洒脱欢畅。 她还傻傻的以为,她一世都可以如此,她不想委曲求全,嫁不了自己喜欢的,那就可以一世不嫁,她仍旧可以披着“护国大将军”女儿的威名,一世的胡作非为。 可现在所有付之一炬,她才恍然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权势地位之前,所有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父亲,从始至终,不过也在利用她。 这只是一场惊天骗局。 用十几年的光阴,用他对她的好,等待一个极好的时机。 现如今,时机到了,所有伪装被撕破,她才发现,原来真相是这么的不堪。 往日美好的一切,与她来说只是她自己的幻想,根本没有第二个人,想要将这一切和平下去。 真是荒凉一梦啊…… 沈卿卿笑了,被叫上来的丫鬟轻轻拖回房内,里面跟着她多年的垂柳,见一家主子一脸绝望,哭个不停,又不敢太大声。 沈卿卿像个傀儡一般,坐在榻上许久之后,目光缓慢的下移,像是痴呆了一般。 嘴角往上一咧,眼泪砸了下来:“事到如今,没人设身处地为我考虑,到头来,倒是垂柳你还会为我哭一哭……” 垂柳跟着沈卿卿许久,整个将军府,她是最清楚沈卿卿对林汀白爱意的人,她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多么喜欢林汀白,她也知道,主子是抱着“不嫁林汀白,一世不嫁人”的决心去的。 最后哪怕真的嫁不了,认认真真当林汀白的表妹,也是极好的,她原先还想着,林汀白虽然不会喜欢她,但也应该喜欢不了旁人,她和他对于感情这种事都不愿委屈。 最后,他终生未娶,她终生未嫁,倒也说得上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很快,就不是了。 她嫁了人,心里还住着别人,从此,遥遥相望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她以后没脸再去见林汀白,一生只能在东宫和皇宫两个地方辗转一生,总有个地方会叫她烂了骨头。 垂柳想着自家小姐的遭遇,哭的更大声了。 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她多么想这肮脏龌龊的一切从未发生,现实铁铮铮,无疑在她心中凌迟下一刀复一刀。 沈卿卿靠在一旁,浑身无力:“汀白哥哥,你在哪里啊,卿卿现在真的很无助,卿卿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小姐,”垂柳擦去脸上的泪花,跪了下来:“奴婢人微言轻,但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患难见真情,这句话真的是一点也不假。 沈卿卿一把抱住垂柳,嚎啕大哭。 她是真的没想到,不过是顷刻时间,自己的人生,就堕落到如此下场。 她现在也不想做什么,就想在自己还没嫁人之前,再见林汀白一眼。 林汀白虽然冷漠,但给人绝对的安心,说不定林汀白还真的有法子,能够让她摆脱这样的困境呢? …… 肖奈奈还是还以为,这次回长安城后,不说能跟林汀白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怎么说,应该也可以安生一两个月。 天气极好的一天,林汀白升了职,来肖奈奈家里找她,肖奈奈却看不到一星半点林汀白升职的喜悦。 肖奈奈叹了口气,这次去找林汀白,她也清楚,其实林汀白现在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锦衣卫,那北镇抚司,于林汀白来说,真的就是画地为牢。 这条消息肖奈奈还没消化完,林汀白便又道:“不久之后,我便又要离开长安城。” 肖奈奈一愣,下意识道:“好,那小的跟着大人一起去。” 林汀白一脸严肃:“这次,说什么你也不能跟上,” “为什么?” “这次的任务,是护驾。”林汀白道:“保护皇上来去平安,路途上,不能有任何闪失。” 第172章 护驾 “这次的任务,是护驾。”林汀白道:“保护皇上来去平安,路途上,不能有任何闪失。” 肖奈奈挑眉:“那大人的意思就是,只要小的去了,路上就一定会出什么意外?” 林汀白面无表情看着她:“你也的确是个小麻烦精。” “小的才不是,”肖奈奈还嘴回去:“大人才麻烦!” 两人眼对眼对持着,林汀白抬手,轻轻掐了掐肖奈奈的脸:“肖奈奈,你真是脾气渐长啊……” 肖奈奈笑嘻嘻的将自己的手附在林汀白掐她脸的那只手上:“大人,快些回来,不要让小的等的太久。” 林汀白收起脸上的笑意,他心里明白,上次去了边疆,他音讯全无,在肖奈奈心里留下阴影。 眼下他又要离开,肖奈奈又是一次,在长安城里苦苦等他。 林汀白松手,抬起另外一只手,将肖奈奈的手死死攥着:“笨蛋,若是想我了,那就寄封书信过去,我看到必回。” “还有你的差事一事,你大可回到义庄,继续做你的小仵作。”林汀白又哪里看不出来,肖奈奈这个傻的,当初为了去寻他,竟然把差事一事都给辞了。 林汀白说完,又取出一袋银子,往肖奈奈面前一推。 本来又可以回去继续当她的小仵作已经是让肖奈奈颇为惊醒了。 如今林汀白又给了她一袋银子。 真的是喜上加喜啊! 肖奈奈连忙接过,双手捧着都觉得沉。 一碰到银子,她人就显得特别没出息:“谢谢大人——大人果然是这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 “出息。” “大人何时出发?” “明早天微亮。” “那小的去长安城门目送你,”肖奈奈也知道,这次阵仗颇为重大,“小的也知道,所以小的明日只会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你,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嗯。”林汀白细细的看着肖奈奈,一想到过了今夜之后,又有一段时间不能看见肖奈奈,他心里竟然颇为难受。 他这一世,真的完完全全败给了肖奈奈。 “你在长安,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到处惹事生非。” 肖奈奈鼻子有些发酸,脸上强撑起来的笑意,林汀白怎么看都不舒服。 “我知道啦。”肖奈奈装作若无其事道:“大人快些回去,明天任务繁重,今日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好。” 肖奈奈站在门口,目送着林汀白一点点的离去,渐渐远离她的视线。 林汀白一路上都没有回头看她,肖奈奈看林汀白越走越远,一直在等林汀白一个回眸。 终于,林汀白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肖奈奈笑了,连忙冲林汀白,大幅度的挥手。 林汀白看见了,也冲她挥了挥手,天寒露水重,意识她赶紧进去。 肖奈奈听话,一直躲在房里的阿翠,知道林汀白离开后,也就出来,一出来便撞见肖奈奈一脸失魂落魄,跟丢了心一般。 “别担心,你家大人会平安回来的。” 肖奈奈吸了吸鼻子,鼻音极中的“嗯”了一声。 …… 沈卿卿做了一个极可怕的噩梦。 梦里,一切都变得张牙舞爪。 一会儿,是他父亲近乎冰冷的脸庞,无论她如何卑微的苦苦哀求,沈长泽也丝毫的不动容,那日是她所谓的大婚之日,她一身红衣,头顶发饰繁重,被五花大绑上了红轿,从此踏上不归路。 一边,又是在东宫的寂寞难熬,东宫里,她虽是太子妃,但身为一国之太子,身边妻妾成群,她从前只向往举世无双,想到日后多人侍妾一夫,她便觉得无尽的惶恐。 梦里齐衡靠的越来越近,她尖叫了一声,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沈卿卿睁开眼,床边竟然真的坐着一人。 沈卿卿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坐着的人,就是这齐国的太子,也是她未来所谓的夫君,齐衡。 早就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却背上了一个更沉重的名讳,被一道圣旨,强行背负准太子妃,而她与齐衡之间,似乎只多了更多顺理成章。 这是旁人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 沈卿卿抓起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黑暗里的人,果然就是齐衡:“卿卿我……” “不要这么叫我!”沈卿卿捂着耳朵,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将她拖入深渊里的人,她早就无法心平气和,像是疯癫了一样不断尖叫,一时惊的整个将军府的烛火都亮了起来。 不少人被她惊醒,却没人来她房里看个究竟。 也是,齐国太子深夜造访,悄无声息的进了她的房间,她尚在睡梦中毫无察觉,换做旁人早就被杖毙了,也一定是有人与齐衡里应外合,旁人想进这将军府,绝对不简单。 她隐隐听到门外传来垂柳苦苦哀求想进来,一定是被门外看守她的侍卫给拦住了。 “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吗?” 沈卿卿怒吼道:“对,我就是讨厌你!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到如今如此境地!你们都太恶心了!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汀白哥哥,为什么你们还要强逼着我嫁给别人?!” 齐衡脸色刷的沉下来:“你如今贵为准太子妃,却口口声声说心里念着别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把我逼急了,你心心念念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卿卿无比的惶恐:“齐衡……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齐衡的一只手抚摸上沈卿卿的脸庞,字字之间念的很轻柔,“卿卿,你要知道,如今我贵为齐国太子,只是一个锦衣卫,我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到底杀他留他,也全在我一念之间…” 从前,他还是九皇子之时,确确实实只是他喜欢她,而她,根本不屑一顾于他。 可他们如今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她已经算得上是她的人了,他怎么可以容忍,自己心爱之人,自己的太子妃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如今他们的关系坐实,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沈卿卿都得越来越厉害了。 “你不要动汀白哥哥,你不要动汀白哥哥……”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潜意识想着林汀白会有危险,这个危险,就是面前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 “卿卿,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ps:写到这里,应该没有很奇怪。 大概是开始我两次写林汀白离开,怕你们看的不开心,好像也还行嘎嘎嘎。 2100个字,十书币 第173章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卿卿,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黑暗中,视线仿佛被蒙上了两块幕布,齐衡的手,还是精准的触碰到了沈卿卿的脸,指尖有下没下抚摸着沈卿卿的鬓角,轻柔无比。 沈卿卿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不要叫出来。 泪水流下来,打湿了齐衡的指尖。 齐衡微愣,随即一把将沈卿卿拥入怀里,摸着沈卿卿的脑袋,齐衡也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沈卿卿的头上:“卿卿,别哭,你这是在折磨我。” “我会待你好,不会比任何人差。” …… 入秋,伴随着太后仪对缓缓往前,直至离开长安城门,林汀白,短暂消失在肖奈奈的视线里。 林汀白离开后,曾经与之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在被无限的放大。 肖奈奈开始很认真的练字,仵作是个轻快活儿,最近长安城里也安生的很,没在闹出人命,肖奈奈白天就在义庄里,没事练练字,下午要是孙大爷来替班,她就去她娘那里帮帮忙。 日子过得还是蛮轻松的。 肖奈奈最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大鲁是个傻憨憨,白天要是大鲁来找她,一般都会去义庄,最近大鲁却跟消失不见了一样,整天见不到个人影。 也不是说整天见不到,有时候白天没什么活,肖奈奈回家,倒是都可以看见大鲁跟那阿翠聊的风生水起。 阿翠笑起来很可爱,大鲁平日里没事也是傻乎乎的笑着,两个人坐在一块聊天,倒也显得格外的般配。 馄饨西施也看出来了,肖奈奈去馄饨铺里帮忙时,馄饨西施手里边包着馄饨,边道:“我看大鲁那傻孩子,最近去我们家去的紧。” 肖奈奈点头:“看出来了。” 馄饨西施揶揄道:“是冲着阿翠去的。” 肖奈奈当然知道。 白天,家里没什么人,也就阿翠在家里,整天闭门不出,馄饨西施和肖奈奈都理解,这风头虽然过去了,但旁人看见了她,准不定一点就着,阿翠也是不想将她们牵扯进来。 大鲁不是找她,他也知道肖奈奈在义庄,馄饨西施在卖馄饨,去她家,除了找阿翠,还能找谁? 肖奈奈起初还是挺高兴的。 一想起阿翠曾经所面临的遭遇,肖奈奈却又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大鲁傻,有些事情,怎么跟他解释,他也听不懂,他要是喜欢阿翠,应该也不介意阿翠的过往。 问题就是——大鲁也是陆爹陆娘辛苦养大的,不说给大鲁娶妻要什么如花似玉,身世颇好的姑娘,世人都讲究清清白白,可阿翠她…… 馄饨西施应该和她想到一块去了,重重的叹了口气:“阿翠那姑娘,的确是可怜;若是那大鲁真的喜欢上了阿翠那孩子,两个人之间,少不了多些纷争。” 肖奈奈问:“娘,如若大鲁和阿翠真心两情相悦,这事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馄饨西施道:“当然是赞成了,不过这事,我赞成没用,我替阿翠做不了主,大鲁的终身大事,也是他爹娘考虑的。” 肖奈奈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抹布,准备离开。 馄饨西施在身后问她:“去哪里?” 肖奈奈对着馄饨西施挥挥手:“回家,问阿翠一些问题。” 肖奈奈回到家,大鲁不在,阿翠同往日一般,坐在她房内靠窗的位置,竹篮里面全是各色的丝线,阿翠正在专心致志绣着手帕。 丝线都是肖奈奈上街给她买的。 林汀白给她的那袋银子,一大半都给了她娘,还有一小半,她自己留在身边自己用,前些天晚上听阿翠说自己刺绣不错,肖奈奈怕阿翠一人在家中无聊,第二天买来帕子和丝线让阿翠在家里没事打发打发时间。 看到肖奈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阿翠其实还挺惊讶的。 柔柔的笑着,招呼肖奈奈在一旁坐下。 肖奈奈看床边摆着的,都是已经缝好了的帕子。 随意的拿过来,入目的便是一朵雏菊,黄色丝线和橘色丝线相互糅杂在一块儿,异常的好看。 肖奈奈惊叹于阿翠的手艺:“阿翠,你真厉害,你真的什么都会。” 不只是刺绣,前些天她想着要给林汀白写信,阿翠在一旁看着她,教她写了几个字,肖奈奈才发现,阿翠的字也写的格外的好看。 阿翠的字,不同林汀白那般,恢弘大气,不拘一格,阿翠的字写的十分的秀气,就像那书铺里的木板一样,看着便整齐,十分好看。 阿翠摇了摇头,略有苦涩:“其实这些东西,也不是我想学会的。” 长这么大,在那个家里,她往往都是被忽略在一边的那个,她很小就知道,家里人还留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样貌不错,到时候嫁人了,应该能要到不少嫁妆。 她想多学会些东西,这样就可以多赚些银子,平日里没事,她可以绣帕子拿去卖,或者帮人写字,生意好一天也能赚几两银子。 银子她不自己留着,全部给她爹她娘,她每天努力的赚银子,就是想告诉她的家人,不用让她嫁人,她也可以为家里人多赚些银子。 她不想嫁人,她还年轻,帕子可以再绣好几十年,实在不行,她再多学些手艺,银子这种东西,她可以赚,要是真的嫁人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惜,家里人不懂她,一出事,清白被玷污了个彻底,还闹得满城风雨,就很及时的跟她撇清了关系。 阿翠也不是没偷偷摸摸回家看过,都是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回去,没了她的家,照样能够继续下去。 对旁人问起她的下落,她爹她娘就真的跟从来没有过这个闺女一般,将扫地出门说的太过云淡风轻,字字句句,都是在诛她的心。 这样的时代,虽然开放,但还是有不少重男轻女的家庭存在,多是多,姑娘家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没见谁家这么不把闺女当回事。 这事,也就阿翠这么一家了。 阿翠也真的是心灰意冷了,不在出去,就整日待在房间里,不是刺绣就是练字。 肖奈奈也懂阿翠的心思,突然想到了什么,肖奈奈惊喜道:“阿翠,不如你教我绣帕子,我看你绣这些东西,实在是有趣的紧,我看着也心痒痒。” 肖奈奈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有一出。 林汀白是个爱干净的人,身上的帕子实在是太多了。 肖奈奈最近一直在想,趁林汀白不在这段时间,自己要是能够为林汀白做些什么就好了。 要是林汀白能将她绣的帕子带上身上——肖奈奈想到那种画面心里就不禁雀跃起来。 第174章 东宫太子妃 都是姑娘家,肖奈奈明明满脸心事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阿翠哪里看不出来。 边绣边抬眸时不时看肖奈奈一眼,阿翠揶揄道:“你是想约会绣帕子,给你那位林大人。” 被拆穿了肖奈奈大方承认:“是啊,我是想送给大人,大人爱干净,身上要是带着我绣的帕子,我心里也欢喜。” 阿翠抿嘴笑了笑,苦涩在口里蔓延开来。 肖奈奈看了眼阿翠,旁敲侧击:“阿翠,你觉得大鲁怎么样?” “大鲁啊……”阿翠想起大鲁冲她笑的傻傻模样,心里暖意融融:“是个好人,待人也足够赤诚。” “大鲁可好了,”肖奈奈道:“我和大鲁一块儿长大的,大鲁傻是傻了点,但人品绝对没问题,很多时候,他弃自己的安慰于不顾,都要护住我,你若是与他在一起了,他会很负责任,不会让你吃苦的!” 阿翠脸红了:“奈奈你,无故跟我说这个作甚?” 阿翠将绣到一半的帕子放到一遍,背对着肖奈奈,看样子应该是害羞了:“再,再说了,若我瞧得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啊,毕竟……” 肖奈奈知道阿翠在想什么,忙道:“诶诶诶,咱们打住打住,这事你自己想想,大鲁他是不会介意你的,顶多就是伯父伯母那里可能麻烦了点,但伯父伯母疼大鲁,你们若是执意想要在一块,他们最后也没办法。” 阿翠不说话了。 这事也急不得,肖奈奈起身,准备留阿翠一人在家里好好想想,准备出门去茶馆做做,听听说书人讲故事。 最近日子过得有点懵,虽然四处奔波,人像是昏了头,这长安城里,最近发生了什么,肖奈奈也是不知情。 至于那茶馆的说书先生嘛,日日在那茶馆坐着,一群人围坐一团,想要有银子挣,那就不能把那个被人讲烂的故事拿出来一次又一次的翻炒,总该有些新花样。 不说远的,这长安城里发生的事,就是说书先生心里的点子。 肖奈奈甩着自己的银袋子,吊儿郎当的往茶馆里走,仍旧是她常坐的位置,她听故事,不喜欢跟长安城里,其他百姓那样凑那么近,因为那样会被说书先生唾沫星子糊一脸。 一叠花生米,一股茶水,就这么听着故事,一下午的时间,也差不多可以打发个完全了。 肖奈奈刚坐下,楼下说书先生讲完了一个故事,台下掌声一片。 百姓们听的开心,说书先生说的也用气力,今日人挺多,说书先生大口惯了一口茶水,不拘小节拿袖子这么一擦:“不知今日,关于那太子齐衡一事,你们听说没?” 有的百姓闻言直摇头,有的百姓点头。 说书先生继续道:“我们当今太子,在不久之前,还是九皇子的时候,那将军府的门槛啊,都快要给那九皇子给踏破喽…… 沈卿卿你们应该知道,明明是个名门闺秀,却像个泼皮一样,在长安城里面横行霸道,谁不知那沈卿卿喜欢的是那锦衣卫指挥使林武的儿子林汀白,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太子齐衡,跟那将军之女沈卿卿,一道圣旨下来,给凑一块去了!” 这事没声张,一来是因为太后丧事,二来也是因为沈卿卿入东宫为太子妃,是给齐国运势冲喜,圣旨虽下来了,但沈卿卿还没入,将军府的人也没想着声张。 奈何不住一个大府邸,总有那么一两个下人是嘴碎的,这事就这么被抖了出来。 周围一片哗然。 谁都以为,将军府那沈卿卿和林汀白是一对,结果这事到最后,来个这么个惊天翻转?! “是妻还是妾?” “妻!东宫太子妃!” “”那原先将军之与那指挥使儿子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人说话,但一眼望过去,个个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虽然将军府颇有威望,但一国之太子,是储君,日后只要不出什么变故,那就是天子啊…… 要说高攀也不过分? 沈卿卿这莫非是始乱终弃,弃了那林汀白,转身找了那刚刚被封为太子的齐衡? 除了这个,其他的说理怕是也解释不通。 肖奈奈被说书先生一番话惊的手里的杯子掉在了桌子上,茶水洒了满桌,沾湿了她的衣摆。 沈卿卿——竟然要嫁人了?! 明明前不久,沈卿卿还因为她和林汀白而气急呢?! 沈卿卿那么喜欢林汀白,不可能如同旁人口里所说的始乱终弃,这不是沈卿卿的作风! 肖奈奈不信,站起身,大声道:“先生所言非虚?!我看那沈卿卿,并不像先生所说那般,是始乱终弃的女子!” 始乱终弃个屁,林汀白和沈卿卿,从始至终根本没在一块过,既然没在一起,哪来的始乱终弃? 说书先生见有人不信他,甩了甩手里的折扇:“这位顾客若是不信,大可去找那将军府里的人问个清楚,我们这些布衣,自然是见不到未来的太子妃的……” 说完说书先生对天上拜了拜:“但当今皇上下圣旨,管你为朝廷立了多少功,全府的人,包括吓人,接旨之时必须跪拜在地,老身这消息,虽然不是从那未来太子妃里听到的,但将军府里,哪下人不知? 若是不信,你自可去问问,老身要是有一句话讲的不对,自会除去这说书一职!” 看这样子,倒也不像是说谎。 敢胡乱捏造宫中之事,也是要砍头的…… 那到底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行,这事,她得找沈卿卿问个清楚! 肖奈奈在桌上留下银子,形色匆匆离开茶馆。 别人也没顾及她,说书先生,继续将他的故事。 …… 肖奈奈一时情急,直接跑到了将军府,想进去,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肖奈奈慌乱解释道:“我是你们小姐沈卿卿的朋友,今日找她,有要事相见,耽误不得。” 侍卫铁面如山:“将军说了,这段时间,任何人来找沈小姐,都不得入府!任何人不得探望!” 肖奈奈急得焦头烂额,心里想出一个点子,故意大声道:“我这次来!是真的有要事必须找你们小姐!这位大哥,麻烦你行行好,去小姐那里给我带句话,就说肖奈奈,肖奈奈有事找她!” 侍卫脸色一变,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说话就说话,这么大声作甚?惊扰将军府里的人,要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 第175章 逃跑 侍卫脸色一变,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说话就说话,这么大声作甚?惊扰将军府里的人,要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 将军府很大,沈卿卿的房间恰好离大门挺近。 原本屋内一片死气沉沉,听见了肖奈奈的声音,沈卿卿忙从榻上坐了起来,想要冲出去。 门口的侍卫将她拦下。 “放我出去!”沈卿卿焦急道。 门口侍卫互相看了两眼,最后道:“小姐,你也知道……” 沈卿卿深吸一口气:“我保证我不添乱,也不出将军府,就是出去看一个人,看完人之后我马上回来……” 两人迟迟没动作。 沈卿卿冷笑道:“今日你们若是不放我进去,我当场就撞死在房里,我死了,你们两个看门的,难辞其咎! 不要觉得我做不到!我已经快要被逼疯了!我现在,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她现在,必须要见肖奈奈一面。 她被困在这将军府,哪里都不能出去,但肖奈奈是自由的,跟汀白哥哥关系那么好,现在的肖奈奈,已经是她唯一的机会。 沈长泽和齐衡已经准备就近挑良辰吉日让她嫁入东宫,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侍卫最后还是放沈卿卿出去。 沈卿卿浑身没力气,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却是一点时间不敢耽误。 这个时候,要是沈长泽回来了,看见了她和肖奈奈,她还好,要是肖奈奈被沈长泽看到,肖奈奈有危险不说,她真的彻底完蛋了。 沈卿卿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 有些日子没见,沈卿卿已经消瘦了许多。 肖奈奈见沈卿卿这副模样,心里大概明白,沈卿卿嫁给齐衡,并非自己本意。 快要嫁人的姑娘,哪会像沈卿卿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过去的这些日子,沈卿卿过得并不好。 “肖奈奈……”沈卿卿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嫁给太子,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肖奈奈愣了愣,忙对一旁两个侍卫道:“烦请两位官爷避开一点,我有事和你们家小姐说。” 沈卿卿后面有人使眼色,两个侍卫也乖乖听话,退到了一边,从始至终不敢离沈卿卿太远,就怕沈卿卿真的跑掉,在想找回来,也就难了。 肖奈奈小声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沈卿卿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你把我被逼要嫁入东宫的消息,告诉汀白哥哥好不好,你告诉汀白哥哥,说卿卿不想嫁给什么太子,哪怕以后,成为一个乞丐,跟着他到处流浪,卿卿也无所谓……” “就算,就算汀白哥哥不喜欢卿卿也好,但让汀白哥哥救救卿卿,整个将军府的人,没几个是在乎卿卿的,卿卿现在,真的只有汀白哥哥了……” 肖奈奈不知为何,她说不出话来。 沈卿卿想必已经深陷绝望,走投无路了。 可她又该如何开口,告诉沈卿卿,林汀白其实已经不在长安了,等他回来,少说也要一个来月… 肖奈奈盯着沈卿卿许久,吞了口唾沫。 往日心高气傲如白天鹅,此时哭的满脸都是泪痕,望着她的眼睛的光都湮灭了,只有乞求和无助……肖奈奈真的于心不忍。 “沈卿卿,你先冷静下来,你听我说……”肖奈奈不断安抚沈卿卿,然后一点一点,说出残忍的真相:“大人……大人他现在,已经不在长安城了,要等他回来,一个月是要的……” 沈卿卿瞬间失掉所有的力气,身体往后一倒,肖奈奈扶住沈卿卿的肩膀,勉强让沈卿卿站直身体。 肖奈奈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的绞痛。 她是女人的事,从一开始,她就瞒沈卿卿瞒得很好。 如今,她也的确顺利的和林汀白走到了一块。 沈卿卿喜欢林汀白,这是她很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可她却一直瞒着她,哪怕到现在,沈卿卿深陷困境,看到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向她求助。 她是真的想帮沈卿卿。 “沈卿卿,你先别难过,如果可以的话,尽我所能,我帮你。” 沈卿卿抬起头,看着她。 “你能从将军府里脱身吗?” 沈卿卿目光四处游荡,有点茫然,最后还是点头。 “明天晚上,你想办法脱身,我在离将军府附近的那家买果脯的铺子等你。”肖奈奈心跳的有点快。 怎么说,沈卿卿现在也是准太子妃。 帮准太子妃逃跑,抓到了,也是重罪。 这是要掉脑袋的。 但她现在,确实没办法了。 “集合之后,我送你离开长安城。”肖奈奈道:“之后你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要回来。” 沈卿卿一把抱住肖奈奈,在肖奈奈怀里痛苦:“呜呜呜——肖奈奈,谢谢你……” 肖奈奈轻轻拍了拍沈卿卿的背:“还有一天,回去补充下体力,别明天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赶快回去,别让别人看出了异样。” 沈卿卿点头,松开肖奈奈,开始往回走。 “别回头。”肖奈奈在身后提醒她。 沈卿卿僵硬着身子,错过侍卫,直直的走回房里。 肖奈奈也不逗留,离开了将军府,一脸心事重重。 回到房间里的沈卿卿,看着垂柳,小心拉过,怕外面人听见,沈卿卿压低声音:“垂柳,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了……” …… “娘,娘!” 肖奈奈连忙跑回馄饨铺子,馄饨西施还坐在那里低头认真包着馄饨。 周围没什么客人,肖奈奈也不用避人耳目,道:“娘,这长安城,很快就要发生大事,您能不能听我的,先离开长安城,到外面避避?” 馄饨西施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了?怎么回了趟家,感觉魂都丢了?面色都惨白惨白的?” 肖奈奈顾及不上解释,“娘,我求你听我这次好不好,让阿翠带你离开长安城,避避风头,如果你真的继续留着,是真的会出事的!” “你这孩子说的,搞得你老娘哪次是没听你的话了?你哪次出远门,老娘我没允许你出去?”馄饨西施放下手里的面皮: “你也别折腾你老娘了,老娘一把老骨头,哪里我不想去,就想待在这长安,就在这长安城里烂骨头。” 肖奈奈欲哭无泪,跪了下来:“娘,我求你了,在听我一次好不好?这次事情真的耽误不得,你和阿翠,今天晚上,必须离开长安城!” 第176章 棋盘 一切都在紧密锣鼓的进行着。 前一个夜晚,肖奈奈躺在床上,迟迟的睡不着。 身边空空,阿翠已经带着她娘,离开了长安城。 这是第一次,她人还留在家里,她娘倒是离开。 她突然有点懂了,她出门在外时,将她娘一人留在家里,她娘每天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入睡。 煎熬,惆怅,忧虑担心,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 第二天傍晚,很快就来临。 房内,垂柳已经穿上了沈卿卿的衣服,蓬着头发坐在榻边,发丝遮住了真面目,不将头发掀开,无法发现眼前人,到底是不是沈卿卿。 沈卿卿已经穿上了平时垂柳才会穿着的衣服,把自己埋在角落里,就等天黑来临。 沈卿卿不知未来到底会如何,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逃出去,只有逃出去了,她才有可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未来。 天色一点点的暗沉下去,屋内,沈卿卿甚至都不敢点蜡烛,她与垂柳,就坐在黑暗里,沈卿卿紧张的浑身冒汗。 垂柳开口:“小姐,我怕……” “别怕,你不会有事。”沈卿卿安慰垂柳:“等会我出去了,若半个时辰没回来,那便是逃出去了,我在枕头底下给你留了一笔银子,没等到我回来,你就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你是丫鬟,你离开将军府,没人会阻止你的。” “小姐……”如果真的按沈卿卿口里所说顺利继续下去,那么今日一别,便永远无法相见。 沈卿卿又一次掉了眼泪,难得不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和害怕。 还有这个家。 沈卿卿哽咽道:“你离开将军府后,别再回长安了,这里没什么好,你虽然是丫鬟,但擅长女红,出去之后,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没出意料之外的话……我沈卿卿,怕是也一辈子不会出来了……”沈卿卿不自觉的颤抖,哪怕以后,他的汀白哥哥还是会待在长安城,哪怕这里还有她的眷恋,她为了自由,不得不跋山涉水。 将军府里的人,还有太子齐衡,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抓到她的机会。 特别是太子齐衡,他太偏执了。 时间点点流逝,到了晚上,沈卿卿该动身了。 沈卿卿低着头站在门口,额前发丝到处但是,遮住了沈卿卿的脸。 “保重。” 沈卿卿留给垂柳两个字,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双手附在腰间,看不清脸,或许真的就以为这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 沈卿卿顺利的出去了,不止她房门口的侍卫没发觉,将军府门口的侍卫也丝毫没察觉。 直到远离将军府好几米,沈卿卿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拼命狂奔起来。 风胡乱吹起沈卿卿的发丝,周围一切如同走马观花,沈卿卿此刻全然不顾自己作为将军府大小姐的形象。 因为她知道,出了将军府的门槛,从此,沈卿卿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偌大的世界里,只是多了一个在外漂泊无依,有家不可归的流浪儿。 沈卿卿看着铺子下面站着一个人,面容不清楚,但沈卿卿知道,那就是肖奈奈。 脚步跑的更快,虎虎生风,沈卿卿跑到肖奈奈面前,一把抓住肖奈奈的手,弯腰不停喘气。 肖奈奈四周观望:“你出来的时候,没被怀疑?” 沈卿卿摇头:“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很顺利。” 肖奈奈又问:“有没有人问你什么?” 沈卿卿又摇头:“没有,我就这么,顺利的出来了……” 肖奈奈脸色大变:“不好!你赶紧回去!” 沈卿卿皱着眉头看着肖奈奈,好不容易逃出牢笼,她当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为什么?” “太子妃,事关齐国,我不信将军府的人,警戒心如此愚钝。”肖奈奈冷汗之下:“这种情况,只可能有一种理由……” “什么理由?” “引兵出动……找出同伙……” 肖奈奈这秒说完,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多了一群人,手持长矛,以肖奈奈和沈卿卿为中心,将他们团团围住。 站在中心的,俨然就是太子齐衡。 肖奈奈脚下一软。 沈卿卿也害怕的退后了几步。 一些侍卫手里拿着火把,烧的灼灼的火光,照亮了齐衡黑沉沉的面容。 从一开始,齐衡的目光,就死死落在沈卿卿身上,浑身的暴戾之气,彻底弥漫开来,沈卿卿明明还没有接近,就已经害怕的浑身发抖。 顷刻之间,她从牢笼逃了出来,以为找到通往天堂的出口,短短时间内,又阴差阳错跌入更深沉的地狱。 难道,这一辈子,她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齐衡这个噩梦吗? 肖奈奈和沈卿卿一同被带回了将军府。 原本没有丝毫光亮的将军府,各个地方已经被火把和蜡烛照亮,明亮如白昼。 沈卿卿看到面前自己万分熟悉的地方,方才彻底领悟了肖奈奈刚才说的话。 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布好了陷阱,按兵不动,只是为了等她漏出马脚,她眼中看似重获自由,实则还是在他们的棋盘上,下了一步棋。 一步臭棋。 到底还是她太自私了。 从前几乎很少为别人考虑的沈卿卿,想起肖奈奈,又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垂柳,她心里深深的懊悔。 她被抓回来了,最后的下场,不过是如同原来一般,当她不想当的太子妃,想死都不得解脱。 她这一生注定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不尽,过着别人一生盼不来的生活,奈何心有万重山,她失了她最想要的自由,背上沉重枷锁,踽踽独行。 可肖奈奈和垂柳不同,他们身份低微,被抓到了,那就是死罪一条。 齐衡弯腰,将沈卿卿凌乱的发丝放入耳后,目光森森:“卿卿,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你想要的,只要没超过我的容忍范围,我都可以给你。” 沈卿卿的心,他不要了。 这种情,放在别人那里太久了,日积月累,早就拿不回来了。 可齐衡不允许他一生挚爱,被他人夺走。 哪怕,徒有其表,空有虚壳。 这是他作为皇家最高的尊严。 从前他可以低三下四,但有的东西,只要一但拥有,再想剥离,难之如登天。 沈卿卿怨他也好,恨他也好,他想通了,从前沈卿卿对他从来都是无感,冷漠至极,怨是好的,恨也是好的,换一种方式在她心里久居,能记住他,那便是极好。 第177章 生还 “来人!”齐衡怒斥道:“将刚才那个丫鬟,带到我的太子妃面前来!” 垂柳口里塞着棉布,侍卫听了齐衡的话,两个人一起扛起垂柳,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将垂柳摔在沈卿卿面前。 沈卿卿看着垂柳满脸的痛色,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双眼猩红,大声的喊着:“不要!不要!”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檀木椅上,到了这个时候,齐衡仍旧没委屈她,绳子松松垮垮的绑着,并不会勒痛沈卿卿的手腕和脚踝,只是束缚着她,檀木椅很重,让她如有桎梏,无法移动。 不似肖奈奈和垂柳,麻绳死死的勒着,就差嵌入皮肤。 齐衡大手一挥,侍卫一把冷剑,直接插入垂柳的胸膛。 垂柳瞳孔突然放大,口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着沈卿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给她机会,冷剑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剑拔出来的瞬间带着喷涌的鲜血,垂柳当场一命呜呼。 随即,垂柳的尸体,被毫不留情丢在一边,喷涌出来的鲜血,洒了一地。 以儆效尤,齐衡又命人,将肖奈奈带到沈卿卿面前来。 肖奈奈心如死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到死亡边缘,肖奈奈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会是她娘,一会又是林汀白。 肖奈奈突然很想哭,明明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沈卿卿看近在咫尺的肖奈奈,再也忍不住了,不停挣扎,直至自己的膝盖磕在地上,身后的檀木椅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她顾及不了,垂柳的鲜血,都将她的衣服沾湿,大片大片的血迹。 沈卿卿嚎啕大哭,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下跪,眼泪一颗又一颗夺出眼眶,和地上的一大摊血迹混合在一起,很快就消失不见。 面前的鲜血,如同干柴烈火,深深的刺痛了沈卿卿的眼睛,此刻,她宁愿自己双目失明。 至此,这个世界上,本就少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沈卿卿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肖奈奈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直至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扔在某个荒郊野外,甚至到死了一席之地都没有。 倘若肖奈奈真的死了,她真的会彻底崩溃的。 沈卿卿用力的磕着,洁白的额头开始渗出血花:“齐衡,算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再也不逃了,我乖乖的做你的太子妃好不好,你不要再杀人了,我不逃了,我真的,再也不逃了……” 齐衡站在原地,凝视着沈卿卿,望了许久,下令道:“把这个人,解了麻绳,丢出去。” 肖奈奈的命被她保下来了。 沈卿卿松了口气,又不免觉得悲伤。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原点,可垂柳,再也不能回来了。 齐衡弯腰,亲自和她解了麻绳,将沈卿卿拥入怀里,这才发现沈卿卿的额头上,已经破皮出血。 看着便疼。 齐衡有点心疼,指尖轻轻沈卿卿额头上的伤口,放至唇边,轻轻舔舐,腥甜在口中不断蔓延。 齐衡笑道:“卿卿果然不亏是被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儿,连血液,都是这般甜美。” 公主抱抱起沈卿卿,齐衡将沈卿卿抱入府内。 齐衡怀里的沈卿卿,已经没有任何要挣扎的痕迹。 …… 一切回到最初。 馄饨西施和阿翠已经回到了长安城,阿翠还是整日将自己埋在屋内,馄饨西施整日追问肖奈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要她离开长安城。 肖奈奈闭口不谈。 最近郁郁寡欢的厉害,常常夜不能寐。 她满脑子晃得,一会是沈卿卿哭着求她让她帮她逃出去,一会儿,又是沈卿卿不断磕头,一声复一声,她听着,心如刀绞。 她从来不敢想,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姑娘,竟然愿意为了她,放下所有的傲娇,只为了护她周全。 而她还在骗着她。 一个晚上,肖奈奈再也忍不住,爬起来,点燃了一根蜡烛,拿出一等她近乎已经练完一半的宣纸。 她心里堵的很,告诉别人根本不合适,别人不会懂她的心情。 要是大人在身边就好了。 她要是跟他说这些,他一定能够为她出谋划策,当日之事,说不定也不会发展成那个模样。 阿翠早就注意到肖奈奈的心事重重,肖奈奈起来了,片刻之后,阿翠也起来,轻轻的走到肖奈奈后面,看肖奈奈手里拿着毛病,半天却没写下一个字。 阿翠在一旁坐下:“奈奈,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看你……” 肖奈奈吸了吸鼻子,最近睡得晚,有点着凉:“没发生什么事……” 阿翠目光又落回宣纸上:“你要写信?不如你告诉我,我帮你写。” 肖奈奈声音变得弱弱的:“我就是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才无从下手的……” “跟我讲讲,我帮你分担。” 肖奈奈也实在憋不住,将自己从一开始,隐瞒性别,被沈卿卿认为是男生,再到后来,她和林汀白在一起了,还有沈卿卿与齐衡之间的事,都全部倾诉于阿翠。 说出来了,心里也好了很多。 阿翠淡笑道:“其实你不必觉得有什么,你家那位大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明晃晃的拒绝了那沈卿卿了,不是吗?从一开始,就是那沈卿卿一厢情愿,难不成你家大人不喜欢沈卿卿,还要和那沈卿卿耗个一辈子?” “她那样的身份,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是你家大人,也会是别人,现在眼前的现实,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肖奈奈还是觉得心有愧疚:“可,可是,我的确骗了沈卿卿,让沈卿卿现在还以为我是个男人,而且,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和大人在一起的事,要是沈卿卿知道了,她大概率会后悔当日救我……” 阿翠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会恨你,终归还是因为最后你和你家大人在一起了,感情这种事,根本勉强不来。” “你要是真的觉得愧对沈卿卿,找个时间,把真相告诉告诉她就是了,至于你和你家大人之间的关系,沈卿卿应该也不傻,应该看的出来……” 真的要这般吗? 肖奈奈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外面,想通了什么,似乎还是有些东西无法释然。 她现在,又真的还可以再见到沈卿卿吗? 怕是很难了。 第178章 心动 肖奈奈给林汀白写的第一封信,寄出去等林汀白回信之时,已经是半月有余。 距离当晚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肖奈奈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食欲少了些,人也没之前一般,没事瞎逛,更多的时间,变成了发呆。 肖奈奈急忙的拿过信,跑回家里,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 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肖奈奈不知怎么的,突然特别想哭,见字如面,她看见林汀白的字,想起了林汀白,两人现在却还相隔异地,不得团圆,如今肖奈奈还是这般心事重重。 这封信其实是由阿翠代她写的,阿翠在写信,她在一旁报着,其实肖奈奈还是挺想看,林汀白如果看到这信上这么漂亮的字,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只是林汀白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肖奈奈写的,信里的你一句话,开门见山,像极了林汀白的风格。 信的第一句道:“肖奈奈,你又给我偷懒,这信不是你写的,我还不清楚你,你原先那一手鬼画符,怎么可能写的出这么好的字?今后往来之书信,你要是再让人帮你代笔,我可饶不了你。” 肖奈奈看到这里笑了,忍不住自言自语:“谁说小的写不出来好看的字?小的这段时间已经很努力的在练字了好……” 她让阿翠帮她写,其实也只是想要骗骗林汀白,要是林汀白真的就以为这是她最近勤练出来的字迹呢?只不过林汀白没那么好骗,宁愿相信肖奈奈无所事事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她写的。 现实也如同林汀白想的那般。 在信里面,肖奈奈说了很多,大部分,还是沈卿卿身上的事,以及她的心情和不得解的苦闷。 林汀白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信里面,面对沈卿卿嫁入东宫为太子妃的事,他给出的回复很简洁明了:“人微言轻,不得与天搏。” 林汀白也猜出她在信里说关于沈卿卿的事,事先必定也做了什么,安慰她之后,林汀白又道:“信里面倒是发生了什么事,处处都要问我,关于这件事,想必你在写信之前,也一定已经做了什么,你这个性子,毛毛躁躁,根本不想着后果。” 肖奈奈又笑了,想起之前春灯节,林汀白看似冷漠,实则那时候,便已经在偷偷的护着她,还有九腾寨那时候,她急于救沈卿卿,将林汀白节奏打乱,林汀白事后也根本没有责骂她。 她的性子急,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林汀白在,所有不定因素都可以化险为夷。 林汀白真的很了解她。 他知道,肖奈奈能有动手的功夫,就绝对不愿意耍嘴皮,此时此刻能静下心来写信,不管这信是不是肖奈奈写的,但一定是肖奈奈想说的。 能将心中不平坦言告诉林汀白,也应该是已经做出什么行为,却毫无效果,又满心愧疚,急于倾泻。 “在离开长安之前,你便答应我,你要安分守己,不到处惹是生非,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了个彻底?” 林汀白这是在说她因为沈卿卿一事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肖奈奈原先并没有在信里写她为了救出沈卿卿,差点连小命都没了的事,因为她不想让林汀白担心,可是林汀白还是全部猜到了,开头中间结局真都猜到了个彻底。 果然不亏是林汀白。 可肖奈奈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惹是生非,那可是沈卿卿的终生幸福,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不过要是她真的就那么袖手旁观,她心里也一定过不去。 林汀白仿佛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下面又写道:“我知道,你对沈卿卿心怀愧疚,不想看到沈卿卿所嫁非人,凡事都得讲个量力而行,更何况,沈卿卿如今贵为准太子妃,协助太子妃逃跑,本就是重罪。” “换句话来说,沈卿卿逃的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她是一国太子妃,太子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正妻在外四处奔波,沈卿卿一人敌不过众人,她这一生,唯一的结局,就是嫁入东宫,这事,根本无法改变,哪怕我还在长安。” 肖奈奈沉默了。 她想事向来不敌林汀白这般长远,那天,她脑子里只想着必须要将沈卿卿救出来,根本就没想过,如果沈卿卿真的救出来了,日后就能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吗? 沈卿卿只能在齐国游荡,去别的国家,必须要文谍,不然会被当做异国来的间谍处死。 而齐衡是太子,是齐国的太子,只要沈卿卿还在齐国一天,那便是还在齐衡的控制范围,只要齐衡肯找,愿意找,沈卿卿一人寡不敌众,又能四处逃窜多久呢? 她和沈卿卿都太傻了,傻到将一国的太子想的太简单,傻到把一切事想的太简单,现实永远不可能在计划里步步规矩,只有一点一点的旁生枝节。 沈卿卿一开始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林汀白,希望林汀白能够救他,林汀白又能做什么,他不过是个锦衣卫,只听命于上司和皇帝。 齐衡就是未来的皇帝,换言之,总有一天,林汀白也要对齐衡俯首称臣,唯命是从。 肖奈奈沉默的继续看下去。 林汀白道:“一个人待在长安城,不要不好好吃饭,我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怕将来你我之前不得不分开,或者有了很难解开的误会矛盾,我也要你始终先为自己考虑。” “别一碰到什么事,就急着帮忙,这样很傻,得不偿失,救不了别人,还将自己给搭进去了,多想想自己,你活这一世,不是为别人而活,而是要为自己活。” “笨蛋,不要觉得亏欠别人,所有便都变得理所应当,没有什么亏欠是要用性命来偿还,过去的我不管,今后你有我,我不允许你在犯傻,别让我心疼。” “勿担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自珍重。” 信得末尾,右下角写了林汀白的名字。 信挺长,通篇大论全是关于她,最后林汀白还怕她担心他,用简简单单的很精简的一句话告诉她,他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她。 这样的林汀白,很慢不让人心动。 肖奈奈看到这里,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前她只觉得林汀白怼人起来,实在是厉害,可她还不知道,原来林汀白说起情话,也可以这么顺畅。 偏偏句句还都说到她心里去,不会让她觉得肉麻与反感。 收到信的那天,肖奈奈来来回回,将那信看了许久,身后馄饨西施走了过来,就站在她后面,不但把信上的内容看完了,还一直站在原地,就想看看肖奈奈什么时候回过神来。 第179章 母猪和老母猪 结果馄饨西施现在肖奈奈身后许久,肖奈奈还是不断盯着手里的心傻笑。 馄饨西施实在看不见自家闺女一脸花痴样,冷不丁的开口:“真没出息,你知道我现在看着你,想到了什么吗?” 肖奈奈的目光从始至终没离开手里的信,下意识的回复:“想到什么?” “发\/春的母猪!” 肖奈奈惊的回头,“娘!” 真就没见过谁,把自家闺女比喻成母猪的。 如若她是母猪,那她娘是什么? 老母猪? 馄饨西施目光使劲往肖奈奈手里的心瞟,肖奈奈连忙将信装到袋子里去,不让馄饨西施看。 馄饨西施嗤笑了一声:“刚才站在你身后那么久,信里的内容,我早就看完了——肖奈奈,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出息?人家不过说了几句好听的,就把你给迷的七荤八素。” 肖奈奈还嘴回去:“娘要是这么对我说,我也是如此的。” 馄饨西施有被恶心到:“得了你,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一大把年纪了,别总折腾你老娘……” 肖奈奈没说什么,将信整整齐齐的装好,往袖口里一放,确认没毛病了,就转身,很认真的盯着自家老娘。 就凭她和她娘生活了这么久,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娘没事来找她,明明是该去买馄饨的时间,却迟迟不走,一定是有事。 肖奈奈笑嘻嘻:“娘,你找我什么事?” 馄饨西施问:“我看你现在心情不错嘛——你前些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你的那什么……锦衣卫大人?” 肖奈奈摇头。 没带一点假意。 她这些天,林汀白也是其中一点原因,但是不全是,更多的,应该还是沈卿卿的事。 馄饨西施只当肖奈奈是口是心非:“还说不是,你看你刚才笑的那样,我这些天,就没见你笑的那么开心过!” 肖奈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吗?” 可能自己的心情,确实因为看了大人的来信后,心情有所好转…… 馄饨西施越看肖奈奈,越觉得碍眼,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是猪你还真就是,猪多好养活啊,谁给吃的就跟谁跑,哪天被人宰了你都不知道!” 肖奈奈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娘,你不了解大人,大人他很好的,他会好好待我的。” “这是他好不好待你的事吗?!”馄饨西施气急:“你也不看看,你那林大人什么身份?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个锦衣卫?!那锦衣卫,能是什么好人?!我是怕你,怕你找个对象,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感情她娘之前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后面这出啊…… “娘……”肖奈奈站起身,扶着自家老娘的肩膀:“你放心,大人他不是那样的人,之前我出远门,哪次不是跟着大人,我哪次还不是完完整整回来了,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馄饨西施也是个明白人:“那是因为你,没有侵犯到他的利益,如果有一天,你跟他的利益想违背,我倒还真想看看,他是不是还真的像你口里说的那样?!” 馄饨西施的话说的肖奈奈一愣。 随即她摇头,除了初听到的震撼,过了之后,人就好了很多。 这个问题,她是跟大人说过的,大人也明确给了她答复。 再说了,孰轻孰重她分得清,她也不想让大人左右为难。 想开了之后,曾经的困惑肖奈奈也不当回事:“娘,你信我的准没错,大人不会那般对我的。” “最好如此。”馄饨西施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口里的大人,以后是怎么对你,若是对你有一点不忠,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分开!这次,我绝对不心软!” …… 这是沈卿卿入东宫的第七天了。 七日前,是她和齐衡的大婚之夜。 浑身青紫,身上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无论她如何反抗,全部都是徒劳。 身上的痕迹,哪怕过了七天,还没有完全褪去,这些天,她几乎一两个时辰将自己泡在水里,不停地用水清洗,可还是徒劳。 仿佛是要跟她作对一般,她越用力,反而还越来越明显,有时候擦着擦着,沈卿卿就哭了出来。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的肮脏。 齐衡入了这东宫,除了她,还有另外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依次都被封了位份,都住在这深不见底的东宫里。 就算是真的没有爱,只有恨,见了另外三个太子妃嫔之后,当夜,齐衡又来了她这里,她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大声质问他,明明说好的爱她,为何她好不容易答应入了这东宫,却又看到这副场景。 入东宫的这七天里,齐衡不是每日都宿在她这里,相反,齐衡很雨露均沾,除她与齐衡新婚那日以外,每个妃嫔那里都有去过。 这就是他说的爱她。 她算是看清了,面前的男人讳莫如深,心口不一。 更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当沈卿卿提及此,齐衡望着她的眼睛,竟然让沈卿卿看出了几分深情,她笑了,很嘲讽的笑了,冰冻三尺,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恨意,又悄然重了几分。 “卿卿,你要相信我。”齐衡一脸痛心疾首:“如今我是太子,很多事情,根本就心不由己,除了你之外,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够了!”沈卿卿气的浑身颤抖,怒意上涌,她好久没有好好进食,一举一动间,都会让她觉得头晕目眩。 她到底又是有多傻啊,答应他做他的太子妃,心里竟然还对他抱有幻想,他促成的现实,又狠狠在她耳边落下一耳光。 “齐衡,你搞笑不搞笑?!”沈卿卿冷笑连连:“你自己做的事,堂而皇之,现在还在我面前,说什么没有碰过,你做就是做了,我不在意你到底碰\/过多少女人,我这是在恨自己,恨自己在入东宫前,明明就深陷绝望,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竟然还对你抱有期望!” 沈卿卿的话,让齐衡为之一振。 他望着沈卿卿的眼睛,多了些莫名的情愫。 沈卿卿望着他的眼睛,却只有了然的恨意:“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我竟然,竟然就真的像这般如此堕落!堕落也就罢了,可笑的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希冀,竟然还是来源于恨意入骨的你,而你,又将他毫不留情的打碎!” ps:我承认我在水字数。 今夜华宴终散场,终究是我孤单一个人。 嘎嘎嘎,八月份一结束,我就跑路嘎嘎嘎 第180章 可你分明就是吃醋了 齐衡盯着沈卿卿看,格外认真,“看见我跟别的女人一起,你生气了?” “没有。” “可你分明是吃醋了。”刚才沈卿卿望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可他却丝毫不觉得有何。 他的卿卿,如今看见他和别的姑娘一起,竟然也会吃醋。 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沈卿卿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沈卿卿冷笑道:“齐衡,我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从前你像是哈巴狗一样,不停围着我转的时候,我就不会喜欢你,现在,你把我拉入深渊,毁了我的一生,我便更不可能喜欢你!” 齐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点点变得森冷,恐怖。 沈卿卿也丝毫不怕他:“你生气了?最好杀了我,这样最好,省的我看着你不舒服,你也不用整日看我跟你作对。” “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子,整日被自己的太子妃辱骂,你应该觉得很耻辱,不过你也应该觉得无所谓,毕竟,从前你还是九皇子的时候,就不知廉耻,无论我怎么驱赶也无动于衷,现在更是狗改不了吃屎,没脸没皮!” “沈!卿!卿!”齐衡忍无可忍,怒斥道。 他还是九皇子的时候,沈卿卿确实总是赶他走,但说话其实并不会太难听,她不在乎他,所以才不屑于他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今日这次,是沈卿卿第一次骂他骂的这么难听,作为他的太子妃。 他有尊严,当上太子之后,这份尊严,也随着它入东宫庞大了不少。 从前身份代表皇宫,如今成为太子之后,那便是代表整个齐国。 若是旁人这么对他说话,他一定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可不会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也只有沈卿卿,他的太子妃会这么说,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自从一道圣旨下来,齐衡在沈卿卿面前,最多的情绪便是隐忍。 他舍不得她去死,但他可以换种方式,在她面前,在她身上,变着法的折磨她。 “卿卿,我舍不得杀你。”怒到极致便是笑,齐衡在榻边坐下,一点点的靠近:“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齐衡这一生里唯一爱的女人,我看你受伤都心如刀绞,要你死,不如要了我的命,我要我们两个,都要好好活着。” “卿卿啊,你嘴硬逞强,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齐衡不断靠近,沈卿卿退无可退,一脸恐惧:“你想做什么?!” 一夜辗转。 沈卿卿不断挣扎,不断反抗,齐衡都将她死死禁锢住,动弹不得,沈卿卿不停流泪,叫的嗓子都哑了,殿外都可以听到沈卿卿的哭喊声。 她越反抗,齐衡越是愤怒,世界安静下来了,沈卿卿身体如同一滩烂泥,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了。 齐衡也懂适可而止,最后只是拥沈卿卿入怀,沈卿卿身上全是青紫,齐衡看的倒也挺心满意足,轻轻在沈卿卿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 沈卿卿浑身轻微颤抖,双眸里了然无生气。 …… 肖奈奈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早就该婚配了,只是肖奈奈任性,馄饨西施也犟不过她,最后便随她去了。 如今肖奈奈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嫁人这种事,不知不觉离肖奈奈也近了很多。 大鲁比肖奈奈小了一岁,不过也到了该娶人的年纪,大鲁父母都因为大鲁婚事焦头烂额,毕竟,大鲁脑子不太灵光,而且略微有些胖,大鲁这样的条件,很难娶到媳妇。 肖奈奈找个时间,就领着阿翠去了猪肉铺。 阿翠现在出门都带着斗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鲁父鲁母看着阿翠,还以为是阿翠毁容。 肖奈奈摇头,把阿翠的纱掀了上去。 阿翠长得好看,颇有种江南水乡美人的韵味,加上阿翠女红,人有气质,显得异常温婉。 鲁父鲁母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愿意娶自己的儿子,十分意外。 “这位姑娘,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们儿子?”鲁父有些不相信。 阿翠点头,心里苦涩。 二老怕是不知情她身上的事,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是这种反应。 阿翠不想骗任何人,可这种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肖奈奈。 肖奈奈也不知道这事该从何说起,她今日来,也只是想带阿翠,认识认识鲁父鲁母,眼熟下,其他的事,暂且不提。 这天回去,阿翠开始闷闷不乐。 以往只是没啥情绪,眼下阿翠是真的不太开心。 肖奈奈安慰她:“你放心,鲁父鲁母都是很朴实的人,不然大鲁也养不成这种敦厚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阿翠叹了口气:“都怪我自己,如果那天我早早的回了家,也不会,不会……” 想起那天的事,阿翠面露惧色。 肖奈奈道:“过去的就算他过去了,我们也不要再提了,做事要往前看,你是个好姑娘,碰到这种事也情非得已,等一切风头都过去了,都会变得好起来。” …… 林汀白回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肖奈奈眼前的时候,肖奈奈还正在她娘的馄饨铺子帮忙,余光瞥见门口来了个人,起初肖奈奈还以为是来了客人,等她真正看清楚的时候,肖奈奈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大人!” 放下手里的抹布,肖奈奈张开双手,一下子往林汀白身上扑过去。 林汀白抱着肖奈奈,皱了皱眉头:“好像轻了一点。” 肖奈奈笑嘻嘻的说着情话:“我这是想大人想的茶饭不思,都是大人的错。” 林汀白“嗯”了一声。 肖奈奈抱了一下就想从林汀白怀里出来,谁知林汀白竟然不肯放人了。 她娘不在铺子里,肖奈奈想想其实林汀白抱着她她也挺开心的,手臂圈着林汀白的腰,肖奈奈学着林汀白的语气也道:“大人好像也轻了一点。” 林汀白抱着肖奈奈在一旁的长板凳坐下,道:“路途艰辛,自然清减了些……” 林汀白坐了下来,肖奈奈就顺理成章的坐着林汀白的腿\/上,手圈着林汀白的脖子,问道:“大人这次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汀白挑眉:“没看信?” 肖奈奈没想出这有什么必要关联:“看了啊,大人的信,小的怎么可能不看?” 第181章 翻脸不认人 林汀白盯着肖奈奈看了一会儿,确认这个肖奈奈迟迟还没有回过神来,林汀白无奈:“你觉得我提前回来的原因会是什么?” 肖奈奈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林汀白伸出手,在肖奈奈的鼻子上刮了刮:“当然是怕某个傻子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这个傻子,不是别人,正是肖奈奈。 肖奈奈笑了一下,随即乐开了花,头靠着林汀白的脑袋,两条细腿晃个不停:“原来大人提前回来,是关心小的啊……” 林汀白看着她傻笑的样子,自己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林汀白说到信的事,也算是说了关于沈卿卿的事,据肖奈奈所知,沈卿卿已经入了东宫,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东宫太子妃,在想做什么,已经于事无补。 想起沈卿卿,肖奈奈心里还是颇为愧疚。 看肖奈奈前后表情变化这么明显,林汀白也不是傻子,很了解肖奈奈:“沈卿卿的事,你不用太伤心。” 肖奈奈道:“大人,我想找个时间,跟沈卿卿解释一下。” “你要想见沈卿卿一面,除非沈卿卿要见你,否则,你要见沈卿卿一面,难之如登天。” 肖奈奈想了想,也是,如今临时不同往日,沈卿卿已贵为太子妃,太子妃这种身份的人,哪是她想见就能见得。 “这种事,以后随缘,强求不得。”林汀白垂眸看着肖奈奈:“你不会因为沈卿卿喜欢我的事,自己动摇了?” 肖奈奈:“哪能啊,好不容易跟大人在一起,我是不会这么想的。” 肖奈奈这话刚说完,肖奈奈就看见自家老娘走了进来,主要是,一旁还有何方酋。 何方酋怎么说,之前也算是肖奈奈的相亲对象,更何况,她之前相亲的这件事情,林汀白还不知道。 肖奈奈顿时就慌了,可也的确是来不及了,馄饨西施和何方酋已经走了进来,她娘也看见了她和林汀白。 馄饨西施看见肖奈奈和林汀白,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指着肖奈奈,怒道:“肖奈奈,你给我下来!别成天跟别人腻在一块!” 肖奈奈其实还有点心虚,更何况还有外人在旁边,怎么说感觉都有点奇怪。 况且,馄饨西施语气极凶,肖奈奈下意识的松开林汀白,站在一旁。 肖奈奈这边才站起来,那边林汀白的脸色也就沉了下去, 肖奈奈站着,林汀白也起身,跟肖奈奈一起站着,表情一脸温和:“伯母您好。” 馄饨西施认出了林汀白:“哦,你就是之前来我家送信的那小子,那时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补品,感情你那个时候就打我家闺女的注意啊,我告诉你,这事不成!” 一旁的何方酋,一直看着肖奈奈,又看看一旁的林汀白,林汀白许是也察觉到,看向何方酋。 林汀白的目光,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坦荡荡,目光沉沉,没有任何情绪。 站在那里,肖奈奈只到林汀白的胸膛,乍一眼看过去,倒是十分的登对。 何方酋脸色本来就白,哪怕自己脸色变了,也没说人察觉的到。 “娘。”不等林汀白开口,肖奈奈撒娇道:“你之前和我说好了吗,大人他很好的,也会对我好,不会让我出什么事的……” “你少来。”馄饨西施毫不留情:“且不说,是否能对你好,但他这个锦衣卫的身份,万一出去接个任务有去无回,回不来了,你不就成了一个寡妇? 娘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你嫁什么富贵人家,只求你平平淡淡一生就好,老了一个人,生活会很苦的!娘做什么都是站在你的角度——这是没的商量,你必须听我的!” 竟然……是个锦衣卫? 何方酋还挺诧异的。 林汀白看着挺瘦,四肢纤长,皮肤也不黑,还挺白的,看着也不像是经常耍刀枪的人。 可能当上锦衣卫,说武功不厉害,他也不信。 馄饨西施说完又将目光看向了林汀白:“你现在随我回家,把你之前送来的补品全部拿走,我不要你做我的女婿,也不要你送的东西!” 肖奈奈护在林汀白面前:“娘!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馄饨西施一脸不耐烦:“这事没的商量!” “娘!”肖奈奈急了:“你闺女到底什么身价你还不清楚吗?像你闺女这样的人,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你要是不同意我跟大人在一起,女儿怕是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 “谁说没人要?!”馄饨西施将目光看向何方酋:“方酋就挺喜欢你的,之前让你相亲,也是我疏忽了,第一次见面,哪能就一眼看中?再怎么说也应该尝试互相接触一下,方酋多好,三年后还能入朝为官,还是文官,不用上阵杀敌,安全的很……” “感情这种事,婚后慢慢培养就好,也急不得——反正,反正我不允许你和什么,什么锦衣卫在一起!” 肖奈奈听到馄饨西施口里说何方酋对她有了好感,一脸惊讶的看向何方酋。 何方酋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徐徐不惊,仿佛自带一种温柔。 他没什么表情,像是在默认肖奈奈说的话。 真的是奇了怪了…… 听到馄饨西施说肖奈奈曾经相过亲的事,肖奈奈就感觉身旁这位爷的气场,瞬间就便冷了。 该瞒住的还是没瞒住。 肖奈奈都不敢看林汀白的表情。 林汀白这才刚回来,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话说何方酋为什么会喜欢她?明明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肖奈奈头疼不已,她也没想到,明明之前还说再观望观望的馄饨西施,何方酋这么一说,顿时就翻脸,翻脸就翻脸了,大不了她在后面,多劝劝,可林汀白还在这里,她娘说的话,还全让林汀白听到了。 馄饨西施来了,从始至终,林汀白都没说过话,但肖奈奈知道,林汀白是真的生气了。 “伯母。”林汀白终于开口了:“请您,放心将奈奈交给我,我虽然是锦衣卫,但面对奈奈,我也一定会用心待她好,出门在外,也一定将她牢牢护住,不会让奈奈出一点事。” 奈奈……这还是林汀白第一次这么叫她…… 肖奈奈一脸新奇的看着林汀白,林汀白没看她,但精准的抓住了她的手。 第182章 一辈子都不同意你跟我闺女在一起! 肖奈奈一脸新奇的看着林汀白,林汀白没看她,但精准的抓住了她的手。 肖奈奈这才发现,林汀白的掌心竟然出了汗。 肖奈奈挑了挑眉。 林汀白……这是紧张了吗? 是因为……他的事? 肖奈奈还在出神,林汀白抓着她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捏着肖奈奈的手有点用力,肖奈奈吃痛的倒吸了口气,在看林汀白,林汀白目光仍旧直视着前方,压根就没看她。 林汀白这是拿她出气呢。 馄饨西施压根不把林汀白的话当回事,她心里已经认准了何方酋这个女婿:“我不了解你,也不信你的鬼话,闺女是我生的,她的终生大事,有我做主!”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以后,别让我在看到你跟我闺女一起!我一辈子都不会同意你跟我闺女在一起的!” 馄饨西施放了狠话,肖奈奈也气急了,跟着放了狠话:“娘,既然你把话说的那么绝,那我闺女跟你一起,我也说,我肖奈奈一生,非林汀白不嫁!嫁不了林汀白,那我宁可终生不嫁!” 肖奈奈话音刚落,被握着的手,被林汀白捏了一下。 并不痛,倒像是林汀白对她刚才说的话,做出的回应。 馄饨西施像是被她的话给气到了,身子往后养。 吵归吵,肖奈奈其实还是很关心她娘的,见她娘有事,肖奈奈下意识的上前走了一步,来不及做什么,何方酋扶着馄饨西施,在一旁坐下。 馄饨西施捂着头,看上去十分虚弱:“以前我什么事都依你,你这次,就不能听娘一句话?” 肖奈奈叹了口气:“娘,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是我的终生大事,女儿不像嫁一个不喜欢的人。” 肖奈奈知道何方酋一直在看着自己,她这话,是说给她娘听的,也是说给何方酋听的。 何方酋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扭头朝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去,就看见肖奈奈口里的锦衣卫大人正看着他,目光里是警告的意味。 “你,你……”馄饨西施被肖奈奈气的直捶胸口。 林汀白也看不下去了:“既然伯母不想见到我,那我先离开就是了。” 说完,林汀白主动松开了肖奈奈的手,抽开手的一瞬间,肖奈奈就感觉心里少了什么东西,在回头,看到的便是林汀白离去的背影,没多看她一眼。 “方酋啊……”馄饨西施给何方酋使了个眼色:“你带着奈奈出去吃顿饭,她今天来了忙了挺久的,这孩子,就是好吃……” 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何方酋投其所好,万一处着处着,肖奈奈也对何方酋有那种感觉了呢,到时候,不就促成一桩好事了? 肖奈奈也有话想和何方酋说,正好也可以借这次吃饭,把话都说个清楚。 去的是肖奈奈最喜欢下的馆子。 肖奈奈也知道,何方酋有钱,她也不愿意跟他客气,把自己平时想吃,但又舍不得花银子的菜通通点了一遍,模样看上去颇像位大爷。 何方酋看着她,不禁失笑:“点这么多,你吃的完?” “当然。”肖奈奈瞥了何方酋一眼:“我肖奈奈,不怎么浪费粮食,这顿就当散伙饭,吃完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以后谁也别干涉谁。” 肖奈奈说话直来直去,何方酋惨白了脸色:“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没说我们不能做朋友。”点完了菜,肖奈奈一脸严肃的看着何方酋:“我肖奈奈,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人,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你到底,是不是抱着想要和我做朋友的心来和我接触。” 肖奈奈的话是指馄饨西施今天说的,何方酋对他有了好感的事。 肖奈奈其实不讨厌何方酋:“其实,你人挺好的,但是,你对我有了好感,我不觉得我应该和一个对我有意思的人做朋友,那样反而藕断丝连,我必须把该断的断个清楚。” “何方酋,你应该知道我喜欢谁,而我的心里,除了大人,是不可能还会装得下别人的,你就死了这条心,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何方酋声线颤抖:“那,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跟那锦衣卫大人在一起,会有什么下场?” “我没有想过啊……”肖奈奈回复的很自然:“我看上的,是林汀白这个人,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他一起度过,是好是坏自然风雨同舟,以后的事,我不想多想,因为我根本无法预测,但是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幸福。” “你这是死了心要和那个锦衣卫在一起?” “对。” 何方酋没在说话,紧抿着嘴唇,看着神情就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肖奈奈看何方酋这样有些心软,开始安慰:“其实我没什么好啦,你没必要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你看你,长得好看不说,还会读书,就是身子骨弱了一点,以后肯定会养好,将来你入朝为官,哪里又还缺美人,比我好的多的是,现在你着实是没眼光。” 何方酋道:“我不要最好的,只要我喜欢的。” 肖奈奈差点吐了一桌子的茶水。 正好菜被端上来了,肖奈奈连忙吃了两口肉压压惊:“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肖奈奈吃着,目光往上一瞟,突然睁大了眼睛。 楼上,林汀白坐在那里,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林汀白坐的位置,视线不是很好,但是她这桌发生的事,她的每个举动,林汀白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林汀白……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会是离开后,没走,正好看见她和何方酋一起出来,就一路跟了上来?! 肖奈奈顿时没了吃东西的欲望。 楼上的林汀白,见肖奈奈看到了自己,冲肖奈奈冷笑了一下,肖奈奈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肖奈奈现在只想结束这一切,“何方酋,你现在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赶快说完,我还有急事。” 何方酋紧紧的盯着她:“其实,其实我们可以试一试,不然,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就一定不合适呢?” “真没必要。”肖奈奈当场摔筷子:“我现在已经有了大人了,心里头,也住了别人了,这话你从前跟我说,说不定还管用,现在,真的晚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 第183章 我错了 肖奈奈边说,目光边往楼上跑。 林汀白没看她,但林汀白漫不经心喝茶的模样,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 肖奈奈本来还想着让何方酋付账,眼下怕是不成了。 肖奈奈道:“何方酋,我们话就说到这里,没事的话你先走,不用你付银子,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就好。” 何方酋道:“不了,我在这里,陪你吃完。” 肖奈奈无奈,开始着急:“何方酋,你赶快走,别待在这里了……” 肖奈奈目光还往上瞟,何方酋也往肖奈奈看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到林汀白的时候,何方酋他瞬间懂了。 何方酋眼神暗淡,也不准备继续待下去:“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肖奈奈巴不得何方酋赶快离开,见何方酋离开后,肖奈奈连忙对楼上的林汀白招手,意识林汀白下来坐。 林汀白又是一声冷笑,手里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摔,像是大声在质问肖奈奈,竟然愚蠢到让他下去。 肖奈奈看着一桌子的菜,有点心疼,招来小二,把菜往楼上搬。 肖奈奈人来了,也带来了一桌子的菜。 林汀白目光大致扫了一下桌前的菜,挑了挑眉。 肖奈奈在林汀白对面坐了下来,林汀白立刻又皱起眉头,肖奈奈注意到了,又站起身,乖乖的在林汀白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汀白满意的掉头,肖奈奈冲肖奈奈傻笑了两声,开始往口里塞肉。 贵的都是肉菜,肖奈奈点的菜里,一大半都是肉,吃的满嘴都是肉。 边吃,边还讨好的冲林汀白笑着。 任谁看见肖奈奈这又傻又怂的模样,都没了脾气。 林汀白本来还挺生气,一是因为肖奈奈曾经竟然背着他相亲,二是刚才,他跟着肖奈奈和何方酋馆子,刚才发生那样的事,肖奈奈竟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看着一旁的肖奈奈吃的满嘴都是油,林汀白觉得十分碍眼,拿出一块帕子,往肖奈奈脸上一丢:“给我住嘴!” 肖奈奈嘴上和手上的动作,在林汀白说完话的一刻,停了下来。 林汀白冷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吃的下去?!” 肖奈奈迟迟不擦嘴,林汀白只好自己拿过帕子,一只手按着肖奈奈的后脑勺,一只手,拿着帕子,像是给小屁孩擦嘴一样,用力把肖奈奈满嘴的油污给擦干净。 林汀白力道有点重,肖奈奈嘴巴周围都被擦红了。 一张好好的帕子,瞬间沾满了油污,林汀白擦完之后,随手一扔,也不准备要了。 刚帮肖奈奈擦完,林汀白一只手便掐着肖奈奈的脸,“成啊肖奈奈,我看你胆子,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大了,你竟然还背着我,跟别人相亲?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肖奈奈连忙道:“大……大人,你得给小的解释的机会,小的真的没有,没有故意背着你的,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 林汀白又道:“就算相亲是身不由己,但是你不做什么,那个何方酋,他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你?!” 这话倒是让肖奈奈一愣。 “大人你这是不相信我?” 林汀白松了手:“我没有。” 肖奈奈委屈巴巴:“你分明就是有。” 林汀白头疼不已,却是醋意上头,没了理智:“我错了,我听你解释。” 肖奈奈的注意力却被别的地方给吸引了去:“大人你竟然主动认错?!” 这还真的是活久见! 林汀白忍无可忍:“肖奈奈你给我认真点,我们就事论事!” 肖奈奈也不敢在嘻嘻哈哈了,把馄饨西施逼她相亲,然后认识了何方酋,还有何方酋家里妹妹出的事,何方酋的遭遇,和自己晚上回去,正巧碰到了凶手的事,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汀白。 林汀白听到最后,神色倒是好看了许多。 肖奈奈心里还惦记着这满桌的美食,好多都是她以前没吃过的:“那大人,我可以继续吃了吗?” 林汀白鼻音极中的“嗯”了一声。 肖奈奈开始疯狂往口里塞吃的,林汀白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肖奈奈进食,看的极为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汀白看的是什么绝世珍宝。 林汀白就静静地等肖奈奈吃完,吃完了,肖奈奈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打了一个巨响的饱嗝。 林汀白面露嫌弃之色。 肖奈奈靠的椅子因为肖奈奈的体重发出吱呀声音,林汀白扶着肖奈奈的椅子,问:“吃完了?” 肖奈奈点头。 “那就来说说正事——今日发生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什么看法?”吃饱了之后,肖奈奈摸着肚皮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找张大床,好好的睡上一觉。 林汀白也大概是看清了肖奈奈的懒性子:“你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事。” “这事得看大人你了。”肖奈奈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何方酋的,就算我娘放弃了让我嫁给何方酋的想法,但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事,还得看你去改变我娘的看法。” 看着肖奈奈满不在乎的模样,林汀白也跟肖奈奈泛起脾气:“那些事就算了。” 肖奈奈疑惑:“什么意思?” 林汀白漫不经心的往椅背一靠:“我的意思还不清楚?我看你娘也是个倔骨头,要想改变她的想法,我看有点困难,不如就这样,我看我们现在也挺好。” 肖奈奈也算是听明白了,林汀白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想给她娘做工作,不想娶她呢! 肖奈奈当下就说:“这事不行。” 林汀白挑眉:“为什么不行?” 肖奈奈气急:“我为你,都已经拒绝了何方酋!都跟我娘说了,此生非你不嫁!” 林汀白“哦”了一声:“那我可没说非你不娶啊……” 肖奈奈:“!!!” 林汀白——真的好奸诈! 林汀白又道:“你要是觉得后悔拒绝了何方酋,那你现在就去挽留他,反正我觉得无所谓,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是?!” 肖奈奈:“……” 见肖奈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林汀白的心情倒是越来越好。 他就是觉得,现在肖奈奈就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总该给点肖奈奈一些惩罚。 伤她他又心疼,这么做林汀白觉得特别好。 肖奈奈气的咬牙:“林!汀!白!” 肖奈奈都称呼林汀白全名,都不叫大名了,可怜肖奈奈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 第184章 物是人非 林汀白一脸似笑非笑:“你现在知道气了?” 肖奈奈顿住。 林汀白突然靠近,和肖奈奈鼻尖对鼻尖,两个人的视线里,只有彼此:“那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家,听到你原先相亲过,还看你跟其他男子出来吃饭,我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无论是什么人,动情了,人的七情六欲,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像林汀白这样,认识前冷漠,毒舌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真正靠近了,其实会发觉,原来一向觉得无情的人,吃醋起来,比谁都狠。 肖奈奈觉得,动了情的林大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心里万千感慨,同时又莫名雀跃。 肖奈奈答道:“我和何方酋相亲那会时间,是你去边疆打仗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我尚不知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对于自己的感情,也是懵懵懂懂,我娘逼我,我也只是准备应付下我娘,又没打算真的要和何方酋在一起。” 那时的感情,朦胧又真实,她是关心林汀白的,甚至朝思暮想,连梦里都是他,可尚在懵懂,如同雾里看花,似花非花。 “而且,我要找另一半的条件,我好早之前就跟大人说过了……”想起从前,肖奈奈这才发觉林汀白对她不明显但是又的确是真实存在的爱意:“我觉得,大人这般在意我,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大人能将我说的条件都做到,所以小的这一辈子,也只能嫁给大人。” 林汀白装作佯怒哼了一声:“少来,我看那何方酋,也是挺在乎你的。” 肖奈奈一脸不在意:“他在乎我是他的事,我只知道,我心里在乎的人,是你啊……” 林汀白不在说什么了。 肖奈奈靠在林汀白的肩膀上:“大人这次回来了之后,还会离开吗?” “未知。”林汀白答道。 “大人别再离开了。”肖奈奈嘟囔道:“小的在长安,就跟块望夫石一般,先前你去边疆打仗,后来又是护送皇帝,小的不想在继续等下去了。” “乖,你在等我下。”林汀白扶着肖奈奈的肩膀:“有些事,还没做个了结,待之后一切清明了,我自然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你想要的,我我都会满足你。” …… 近来仍旧是无趣。 入这东宫,情非所愿,沈卿卿一日也不愿意踏出门槛,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 垂柳被她害死了,若是当日之事没有发生,现在垂柳也定然好好站在她一旁,她也会是整个东宫里,沈卿卿唯一信任的人。 现在,垂柳因为齐衡死于非命,她身边不需要任何丫鬟,她日日不进食,齐衡成日端着食物来看她,她不愿多看齐衡一眼,总是背对着齐衡。 齐衡也真是怕她饿坏了身子,从前他只是下令,让沈卿卿只能待在这东宫,并不准许她出去,可如今为了能让沈卿卿吃些东西,齐衡也不得不违抗本意。 “卿卿,只要你答应我每日三餐能够吃些东西,我便恢复你的自由。” 沈卿卿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沈卿卿嫁入东宫没有很多时间,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完完全全的褪去,人瘦了很多,太子妃这样的身份也没让沈卿卿眼里的傲气增加,反而是多了几分死气沉沉。 能让沈卿卿心情稍微好些的人和事,从来都是东宫以外的东西。 可沈卿卿不进食,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他不得不这么做:“没错,只要你每天答应我,能够好好吃饭。” 沈卿卿点头:“好,我答应你。” 齐衡接着连忙命人上菜,自己就坐在一旁,看沈卿卿狼吞虎咽,不断往口里塞食物。 越看越觉得心软。 吃完,沈卿卿拿袖子一擦,“我吃完了。” 齐衡点头,命人来给太子妃梳理一下,出门在外,代表的,那就是东宫的形象,总归不能太拉胯。 齐衡也不愿意掩饰,派了十个侍卫,偷偷摸摸的跟着沈卿卿,沈卿卿也知道,能恢复她的自由,已经是齐衡做出极大的忍让,她也不好在多说些什么。 偷偷摸摸的出了东宫,没从正门出去,不想引人注目。 她太久没回去了,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着去找林汀白。 林汀白是提前回来的,他父亲林武并不知道这件事,而林汀白也没打算告诉别人,这些天就一直在客栈住着。 肖奈奈来去自由,哪怕上次和馄饨西施吵了一架,馄饨西施也没想着整日就把肖奈奈关在家里,之后肖奈奈有事没事就往林汀白住的那家客栈跑。 沈卿卿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本想着去北镇抚司看看林汀白有没有回来,可她视线里,肖奈奈突然闯了进来。 沈卿卿只看见肖奈奈步伐轻快的走进一家客栈。 嫁入东宫后,沈卿卿很多时候其实都有想着肖奈奈,看见了肖奈奈,沈卿卿挺激动,连忙跟着肖奈奈进了那家客栈。 进去了之后,沈卿卿就看见肖奈奈和林汀白坐在一桌,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很多亲密举动,肖奈奈注意力听着楼下说书先生讲故事,而林汀白注意力在肖奈奈,肖奈奈可能没察觉到,但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却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绝对不正常,最起码,不是友谊。 沈卿卿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仅凭她的猜想,沈卿卿也不敢确定,她直直的上了二楼,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想好面对林汀白和肖奈奈,她又该说些什么,就急匆匆的闯入肖奈奈和林汀白的视线。 肖奈奈看到沈卿卿,人顿时就傻了。 林汀白见她,只是行礼:“参见太子妃。” 肖奈奈回过神来,心里觉得怪异,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她跟着林汀白一起行礼。 林汀白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沈卿卿一下子破功。 上次见林汀白时,她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在林汀白面前像个孩子,吵着闹着,其实并没有过去太多时间,两个人身份地位被迅速拉开,再见面,林汀白竟然如此生疏。 沈卿卿眼泪流了下来:“汀白哥哥……” 林汀白又道:“如今你贵为太子妃,在怎么称呼,怕是不妥当。” 可她明明喊了好久汀白哥哥啊…… 怎么说不能喊,这就不能喊了呢。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第185章 释怀 “汀白哥哥,其实周围没有别人,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生疏,我是卿卿啊,卿卿不想当什么太子妃,真的,卿卿从始至终,都不想嫁给齐衡……” 林汀白重叹了口气:“卿卿,你还不懂吗?如今的你我已不再是从前的你我,你已经嫁为人妻,还是一国太子妃,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你我之间,无论是否情愿,也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 林汀白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狠狠往沈卿卿心口上一泼,遍体生寒。 林汀白的话一点没错,可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事到如今,她和林汀白,竟然沦为这样的境地。 她已身为人妻,他仍旧孑然一身,这不是她想要的。 沈卿卿显然已经忘了初入客栈之时,看见林汀白和肖奈奈坐在一起奇怪的感觉,林汀白也不想瞒她,这件事情,沈卿卿她早晚都会知道。 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 肖奈奈将一直束着自己头发的钗子取下,顿时,一头乌黑秀发落满了肩,分明是个美人。 肖奈奈低头,头发垂到耳边,她不敢看沈卿卿知道真想的表情是如何,低头道歉:“对不起。” 沈卿卿记得第一次见肖奈奈时,便觉得她生的极好看。 后来时常,她看着肖奈奈那张几乎挑不出来毛病的脸蛋,庆幸肖奈奈是个男人,她还想着,如果肖奈奈是个姑娘家,她说不定真的会羡慕嫉妒。 后来看林汀白唯独和肖奈奈走的近,她还以为肖奈奈会投其所好,难得和林汀白成为了好兄弟。 沈卿卿看着肖奈奈,眼里从最初的疑惑不解,到后来,震惊,又一点点的凉透,变成怒意,眼泪又渐渐渗透出来,胸腔起伏的厉害,怒极反笑。 她这荒芜的一生,被人骗,被人耍的团团转。 反应过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像林汀白这般的人,她耗尽心机,费劲心力,换做别人,一点点的日积月累,一点点的钻进,也早该住进去了。 她笨拙,光明正大喜欢了一个人好些年,掏出来的,是她炽热的心脏,火苗一次次的蹿起,又不停熄灭。 现实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不停的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她的家骗她,她信任的人也骗她。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关于肖奈奈和林汀白,她竟然也是一点点见证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最让她难过的是,她竟然还不自知。 春灯节,出发入蜀,两个人就已经不对劲了。 林汀白是锦衣卫,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生死,那天,林汀白看似在护着她,其实他真正想要护着的人,是肖奈奈。 出发入蜀的那些天,她哭的不能自已,林汀白是在肖奈奈开口说话之后,才愿意开口,路上她还以为是林汀白对她不一样了,实则还是因为肖奈奈。 沈卿卿当场从一旁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往地上重重一摔:“骗子!都是一群骗子!”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无论是什么事,我从来都是那个被瞒在鼓里的人,甚至我在一边,看着你们两个,一点点的走近彼此,我竟然会觉得,你们只是关系好的朋友……” “肖奈奈……当日,我就应该看着齐衡杀了你,而不是自己卑微下跪磕头为你求饶,你们,你们到底是多么的狠心,竟然瞒我瞒了这么久?!” 沈卿卿指着肖奈奈,怒道:“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在一起了,为何在蜀地,你又要答应我帮我追林汀白?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银子好骗,才会有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骗我?!亏我还真心将你当做朋友!” 肖奈奈抬起头,解释:“你误会了,蜀地那个时候,我没有和大人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起初,真的就是觉得,扮作男儿身,出门行动,会方便一点……” “够了!”沈卿卿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沈卿卿将目光看向林汀白,这是她漫长十几年人生中,唯一对林汀白放的一次狠话:“林汀白,算我沈卿卿看错你了,真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跟着一个骗子为伍,把我骗得团团转!” 话音刚落,沈卿卿心里最希望的,还是林汀白开口同她解释,告诉她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可林汀白就是林汀白,从前拒绝她便如此干脆,如今看她落到比如田地,他说的话还是那般决绝无情:“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很多事,我早就跟你说过,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不傻,你应该知道。” 沈卿卿闻言,彻底疯狂。 又哭又笑了好一阵子,旁人看沈卿卿都以为是在看个疯子。 肖奈奈是真的愧对于沈卿卿,见沈卿卿像是着魔的模样,她想上前,被林汀白一把拉住。 “不要动,旁人怎么做都没用,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想通,问题才会根本性的解决。” 肖奈奈点头,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沈卿卿累了,停了下来,眼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十分登对,她觉得嘲讽无比:“我会恨你们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 东宫里东宫外,全是伤心事。 沈卿卿回了东宫,便再也没出去过。 齐衡派人跟了沈卿卿,自然沈卿卿出去,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于是他便安慰沈卿卿:“卿卿,你在乎的那些人,他们从来都不会真正在乎你,不会考虑你的感受,只有我会关心你,我会爱你,答应我,别再糟蹋自己了,好吗?日日看你这般,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沈卿卿冷笑一声:“你觉得,就凭你这些话,就可以让我原谅你接受你吗?” “他们是骗了我,可在我眼里,他们还是比你好千万倍!” “他们只是骗了我,有些事,也的确是我一厢情愿。”沈卿卿回来,想了很久,看开了些东西,即使想到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你,真正的毁了我的一生。”沈卿卿笑了一声:“我早该看清楚的,无论自己是不是太子妃,我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和林汀白在一起,可若不是你,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消化一些事,但是因为你,我的一辈子,只会被拘束于这可笑的东宫里。” ps:我真的觉得我写崩了。 我的天。 如果真有读者看到这里,能不能给个好评?! 第186章 不同意 “齐衡,你放弃,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沈卿卿荒凉一笑:“你娶了我,我嫁了你,如今,我和你,确实是名分上的夫妻,但你要知道,我沈卿卿,只是你的妻,永远不是你的爱人。” 一切只是徒有虚表,不属于他的,永永远远也不会属于她。 沈卿卿人虽然还在这里,经历这么多事,早已心死。 …… 阿翠最近有事没事,常往大鲁家跑。 大鲁看见阿翠来,也整天乐呵呵的,鲁父鲁母也是看在眼里。 阿翠是个好姑娘,勤俭持家,品行好,长得又好看,鲁父鲁母也真心喜欢阿翠这个姑娘。 倒是阿翠心些过应不去,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对着鲁父鲁母方面解释清楚这一切。 正巧有个时间大鲁不在家,阿翠心里忐忑不安,正准备开口,鲁父鲁母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鲁母打断她,鲁父笑呵呵道: “从前的事别放在心上,你是个好姑娘,也应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鲁母点头:“别担心,阿翠你待我们大鲁的好,我们也是看在眼里,既然你都不介意我们家大鲁脑子不太行,我们也愿意把你看做我们儿媳妇。” “我们虽然是卖猪肉的,但也没有太傻,阿翠,你就嫁到我们陆家来,我们陆家,随时欢迎你。” 阿翠闻言,当场就没忍住,眼泪一颗一颗直往下掉,鲁父鲁母连忙安慰阿翠。 阿翠原本以为,经历了那晚的变故之后,或许她的人生会从此黯淡下去。 或许是老天垂怜她,让她出了事之后,还是碰到了这么一群可爱的人,不介意她的过去,诚心诚意的待她好。 阿翠回肖奈奈家的时候,肖奈奈正拿着一根针,穿着红线,在一张什么都没有的帕子上缝着。 阿翠凑过去看,看不出肖奈奈缝的是什么,于是开口问:“奈奈,你这缝的,是个什么?” 肖奈奈抬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想缝一对鸳鸯。” 阿翠的篮子里,就缝了一对鸳鸯,一红一蓝,看着甚是喜人,想起林汀白最近回来了,肖奈奈就迫切想要缝手帕,让林汀白带在身上。 阿翠在肖奈奈一旁坐下:“你现在刚刚学习,缝一些花儿鸟儿难度太大,你可以尝试着在帕子上缝字,把你想对你家大人说得话,缝在上面,这或许,倒是比缝鸳鸯或者连理枝,来的更真情实意一点。” 肖奈奈眼睛一亮:“这倒真真是个好主意!” 转眼又烦难:“可是我到底该在帕子上缝些什么呢?” 阿翠难得脸上淡淡笑意:“这就看你想对你家大人说些什么了……” 肖奈奈脑子里浮现林汀白的模样,一张臭脸。 又或者是林汀白嗤笑的模样,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肖奈奈她习惯了林汀白什么事都嘲笑她蠢笨的模样,一时之间,脑子里也只能想到林汀白一脸嘲讽的模样。 她好像还真的想不起来到底该在这帕子上面,绣些什么比较好。 阿翠坐在一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也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 看阿翠的模样,肖奈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渐渐逼近,阿翠被突然放大的肖奈奈的脸庞吓了一大跳。 肖奈奈自然知道阿翠这些天出去了,是去了哪里,聪明的她很快也想出了些由头:“阿翠,你今天不对劲啊……” 阿翠也正准备把这件好事告诉肖奈奈:“奈奈,伯父伯母,好像同意我和大鲁在一起了……” 肖奈奈一脸惊喜:“真的假的?!” 阿翠用力的点头。 肖奈奈也知道,如果那件事,阿翠没告诉鲁父鲁母,阿翠也不可能开心的起来,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鲁父鲁母并不介意阿翠的过去,还是选择同意大鲁和阿翠在一起。 肖奈奈心里感慨万千,觉得阿翠和大鲁也不容易。 从前还不认识阿翠的时候,肖奈奈就有点担心,万一大鲁将来娶不到老婆,这该如何是好,现在好了,她有了大人,大鲁有了阿翠,这下真的是双喜临门! 现在,她和大人唯一的阻隔,就是她娘了。 肖奈奈顿时又不想缝帕子了,想要再去她娘那里探探口风:“阿翠,这帕子等我晚上回来我在缝,我想先去我娘那里,让我娘松松口。” 不去还好,一去,就发现何方酋又跟她娘待在一块,她娘正在煮馄饨,而何方酋,就在一旁包馄饨。 何方酋还有三年的时间休息,看起来也颇为清闲,肖奈奈看这一幅画面,心里真的挺不舒服。 要是此时此景,何方酋是大人就好了…… 肖奈奈边想着,边走到何方酋面前,一脸不满:“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何方酋见她,就紧抿了嘴唇。 她娘在一边帮着何方酋说话:“你什么意思?我让方酋来的!方酋可是我未来的女婿,我现在,跟我未来女婿培养培养感情怎么了?!” “娘,到底是你嫁人还是你女儿嫁人?!你女儿都没急,你怎么皇上不急太监急?而且我说过了,我这辈子,非林汀白嫁不可!” “我也说过了,这事由不得你!”馄饨西施气势也不比肖奈奈差:“你要是真的想嫁给那锦衣卫,你大婚之日,收到的,就是你娘的尸体,要想嫁给锦衣卫,就必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娘这里行不通,肖奈奈只好转战何方酋:“何方酋,我之前是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真的嫁给了你,但我不喜欢你,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 “奈奈,有些事情……” 何方酋话还没说完,肖奈奈急着打断:“你别叫我奈奈,我跟你不熟!” 肖奈奈也是真的气,何方酋怎么就这么听不进去劝呢,她明明好话都说尽了,她是不会喜欢他,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何方酋怎么就是,这么冥顽不灵呢?! 过了片刻,何方酋惨白着脸答:“有些事情,急不得,你别太心急,我不会怎么样的。” 何方酋这话说的话里有话,肖奈奈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何方酋。 馄饨西施也没听出来何方酋话里有什么含义:“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处关系,反正肖奈奈,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和那锦衣卫在一起的!” 第187章 定情信物 待馄饨西施去做别的事,肖奈奈连忙上前问:“刚才那个眼神,你什么意思?” 何方酋似乎对她的心急有些无奈:“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是知道的。” 肖奈奈惊喜:“你想通了?!” 老实说,从肖奈奈义无反顾要去找一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大概就知道这一辈子,他和肖奈奈,或许只能这样了。 他会走到如今这步,只能说,他感情来的迟钝,任何一段在他心里萌生的感情对他来说,都来之不易,他心里或许还是抱有念想,不过几次被肖奈奈重重出击,再怎么努力他也知道没尽头。 何方酋点头。 肖奈奈拉着何方酋,就想到馄饨西施面前把话说清楚:“那你跟我娘说,说你不想娶我了,让我娘死心。” “你觉得如果我现在过去,你娘会怎么想?” “怎么想?” “她一定会觉得,是你在逼我就范。”何方酋看肖奈奈时,目光总是淡淡的,又仿佛自夹一种柔情,淡淡的,如同细水流长:“我们慢慢来,反正,我差不多已经对你死心了。” 是差不多,并不是真正。 他到底不是肖奈奈的心上人,所以肖奈奈也不会去在乎他话里字字句句的深意。 肖奈奈似乎松了口气,看着何方酋心里一阵一阵的心酸:“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些事情,你早就该想通了。” …… 长安城的冬天,随着一阵一阵的叶落,满天肆意的寒意,伴随东风袭来,肆虐着整个长安城。 长安城向来四季分明,冬天一到,出门吃馄饨的人都少了不少,不少人宁愿在家喝一碗热乎乎的米粥,也不愿意出来瞎晃悠。 馄饨西施也就不出来卖馄饨了,天天待在火盆前,无聊的磕瓜子,一遍又一遍的感慨怎么今年长安城的冬天,怎么来的这么快,这么冷。 绣了很久,肖奈奈终于绣了一方自己满意的帕子,背着自己娘亲,偷偷的出来,和林汀白见面。 见林汀白的时候,林汀白半挽着头发,半个拳头大的丸子立在头顶上,肩膀上几缕秀发,一身灰白的衣袍,外面罩了个灰色的外袍,边缘是白色绒毛,宛如一颗雪树,亭亭站在他和她约定好的地方。 近来长安城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离下雪不远了。 一切都沦为林汀白的背景,整个世界黯然失色,只有林汀白在微微发着光。 一瞬间,肖奈奈就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林汀白鼻尖被风吹的微微发红,几缕发丝乱飘,他还是那种淡定的神情,只在看到她时,眸光潋滟了一下,冲她招了招手。 “大人!” 肖奈奈张开双臂,奔向林汀白的怀里,一如既往的蹭了蹭。 林汀白顺势环住她的腰,脸上难得有了淡淡的笑意。 肖奈奈袖子里是她费了好多帕子,最后才绣出自己满意的那张,可现在心上人就在眼前,一时之间,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人。”肖奈奈松开林汀白,最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掏出帕子,递给林汀白。 林汀白接过,上面用丝线绣了些字。 很简单,跟肖奈奈人一样,直来直去。 “小奈永远爱大人。” 林汀白挑眉,“你这是……” 这还不明显吗? 肖奈奈道:“小的看大人身上不离帕子,就想着自己绣张帕子,让大人随时带在身上,看大人带着我绣的帕子,小的心里也开心。” 林汀白:“我是问这帕子上的字。” 这还不够明显吗? 不就是字面的意思喽…… 肖奈奈从林汀白手里夺回帕子:“如果大人不想要,那就算了,这是小的绣了好久的,大人不要,那小的就把帕子送给别人好了。” 林汀白捏着肖奈奈的脸:“你这帕子上的大人,不是我?” 肖奈奈摇头:“小的又不止你一位大人,大人不稀罕小的绣的帕子,自然会有别人稀罕。” 林汀白一把拿过帕子:“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又怎么会忍心辜负?” 肖奈奈“哼”了一声:“大人总是口是心非。” 林汀白握住肖奈奈的手,两只手都是冰冷的,但紧紧贴在一起,总能生出暖意。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义庄。” “去义庄做什么?” “最近长安城,又有了新的尸体。” …… 到了义庄,有人领着林汀白和肖奈奈,带着二人去了放着尸体的房间。 尸体乍一看感觉表面并没有什么伤口,死者为男性,若不是林汀白说有了尸体,肖奈奈会误认为眼前的人正在安睡。 肖奈奈作为一名仵作,看到尸体就想上前,结果被林汀白拉了回来。 林汀白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人,会意,上前开始检查那具尸体。 肖奈奈觉得奇怪,如果林汀白叫她过来,不是为了让她看看尸体,为何要带着她一起过来? 林汀白知道她心里的疑惑:“尸体也是个男人,我不允许你碰\/他。” 肖奈奈:“……” “带你来,是看你最近实在是闲的无趣,竟然还开始绣起帕子来。” 肖奈奈是什么人,喜欢做什么事,他林汀白心里能不清楚? 要肖奈奈学会绣帕子,就好比一个男人在那里学习女红一般。 肖奈奈不爽:“我学绣帕子才不是因为无聊,心里还不是想着大人您?” 林汀白也是个钢铁直男:“我要多少帕子,我就有多少帕子,难不成我缺你那块?” 肖奈奈:“……” 林汀白这真的没救了。 肖奈奈朝林汀白伸手:“把帕子还给我,我丢掉也不给你了!” 林汀白轻轻拍了拍肖奈奈的掌心,道:“送出去的帕子,你还想收回去?又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扣扣搜搜的?” 肖奈奈:“!!!” 肖奈奈发现,自从之前婚事问题,林汀白气了她一次之后,之后便总是故意气她。 直是一种事,但这一连串的气人,就绝对是林汀白故意的?! “我不送你了。”肖奈奈瞪着眼睛:“我拿去送给何方酋去!他一定会好好保管!” 林汀白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这有一对小情侣在这里打情骂俏,那个在看尸体的仵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巧他看的也差不多,见两人没完没了,仵作便“咳”了一声。 第188章 提亲 这有一对小情侣在这里打情骂俏,那个在看尸体的仵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巧他看的也差不多,见两人没完没了,仵作便“咳”了一声。 林汀白看过去,那仵作便一脸乖巧将头低下:“回禀大人,这具尸体,小的看不出什么差错?” “怎么死的?” 仵作继续道:“原因不清明,小的现在知道的,就只有尸体浑身带药香,其余全身并没有明显致死伤口。” 林汀白颔首:“下去。” 肖奈奈看向林汀白:“怎么回事?” 林汀白皱起秀眉:“这具尸体死的有些蹊跷。” 肖奈奈目光重新回到尸体上,还是看到尸体的第一感觉,她不觉得面前的是具尸体,反而觉得,像是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肖奈奈当仵作也有一会儿了,见过各种尸体,大多数都是面目狰狞,瞳孔地震,样子颇为恐怖。 且死后尸体变得僵硬,保持着死者生前最后的姿势,这具尸体,体态端正,笔直,看不出生前任何挣扎。 肖奈奈又问:“这尸体哪里发现的?” 林汀白答道:“长安北郊。” 是个比较荒芜的地方。 长安城里,不少饥民,或者说无家可归的人都会前往。 长安城本就是都城,一些人起来了,总会有些人没落下去,如同国家改朝换代,长安城里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少新面孔。 肖奈奈又想这尸体是是不是因为天寒给冻死的,细想又不太对,人在冷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减少热的挥发缩成不团,不可能是这么直愣愣的死去。 肖奈奈嗅了嗅,空气里是有一种淡淡的药香,若有若无,不难闻,反而还挺好闻,不知为何,肖奈奈闻得还挺熟悉。 看不出个由头,命人好好看着这具尸体,林汀白和肖奈奈便离开了义庄。 林汀白想的向来比她全面,一出了义庄,肖奈奈便问:“大人对这具尸体有什么想法?” 林汀白:“日后肯定还会出现这样的尸体。” “死的稀奇古怪,无独有偶,肯定是后面有人想做什么。”林汀白一声冷笑:“还选在北郊那种地方,那个地方,全是流浪人,如果这是种传染性瘟疫,北郊的所有人怕是都无法幸免。” 肖奈奈一阵阵后怕:“那大人,我们该做些什么?” “只不过是猜想而已——”林汀白瞥了她一眼:“我的猜想,是建立在,他真的是那北郊荒民里,如果不是,那便又会是另外一种猜想。” “什么?” “尚不清楚。”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肖奈奈家门口。 此时冬天,肖奈奈家门口的那颗桂花树,落了一地的叶子,埋进土里,早就什么都看不见。 树枝光秃秃的,肖奈奈想着明年春始秋末,这棵桂花树,又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 肖奈奈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猛的回头,果然没出她的意料,她的大人,仍旧站在那里。 “大人,待来年叶子载了满树,你来我家提亲。” 林汀白想都没想点头:“好。” 肖奈奈脸上笑意更浓了:“如果明年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娘不同意的话,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放弃,待到秋末这段时间,你在努努力,在桂花开了一树的时候,你娶我回家好不好?” 林汀白从来不会什么花言巧语,可他的点头,他听着她声音,声声有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嗯”字,都极其给人安全感。 肖奈奈:“大人说话不要不算话哦。” 林汀白很认真的看着她:“说话不算话这种事,一般只有你会干。” “才不是。” 说完之后一阵安静。 相聚时总是觉得时间很短,每次和林汀白在一起的时间,在肖奈奈眼里一点点的缩短。 肖奈奈很想把林汀白带回家,可奈何她娘到现在都无法接受林汀白。 这事也急不得,她的大人很好,总有一天她娘会知道的。 此时此景,竟然莫名生出些生离死别的情绪来。 大概是今年长安城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上些许,来的也快了很多,这样的环境下,总是等生出一些离愁别绪来。 肖奈奈冲林汀白挥手,不喜欢这种情绪,慌忙的跑进了家里。 …… 大概是下午的时候,肖奈奈和她娘在家里无所事事,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到了。 肖奈奈一开门,发现是阿翠。 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阿翠嫁入了大鲁家里,日子过得也挺好的,阿翠出去的次数也多了,每次阿翠来肖奈奈家里,无不开心。 难不成是大鲁那个傻小子惹阿翠不开心了? 肖奈奈关心问:“大鲁惹你生气了?那傻小子,你多担待点,他傻,很多事情他搞不懂,阿翠你要多多的体谅他。” 阿翠只顾拼命的摇头,什么也不说。 肖奈奈本来还想去大鲁家问个究竟,结果阿翠拉着她,死都不让她离开,肖奈奈没办法,只好坐在阿翠一旁,陪着阿翠。 第二天,阿翠仍旧没有想要回去的想法。 倒是馄饨西施出去了一趟,回来,气的就差火烧眉毛了。 将篮子往地上重重一摔,肖奈奈记得馄饨西施是去大鲁家的猪肉铺去买猪肉的,结果回来猪肉没买,好像也发生了什么事,馄饨西施看着很生气。 肖奈奈问:“娘,怎么了?” 馄饨西施看着阿翠,气哄哄道:“你爹你娘根本就不是个人!!自家闺女,怎么这般糟蹋?!” 肖奈奈越听越好奇:“娘,你倒是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翠还是没说话,昨日哭了之后,便一直冷着张脸,馄饨西施这一回来,阿翠又开始掉眼泪。 馄饨西施不停翻白眼:“还能有什么?阿翠上街被她原来那一家人看到了,得知阿翠嫁给了大鲁,正没脸没皮的朝着大鲁家要天价彩礼呢,那家人什么德行,稍微知道一点内情的谁不清楚?当初发生的事……” 肖奈奈听到这里紧急叫停:“娘!别说了!” 说完不停朝着馄饨西施使眼色。 馄饨西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差点又把阿翠的伤心事给说了出来。 肖奈奈安慰道:“阿翠,我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娘,就是这张嘴厉害……” 馄饨西施听的有点气,一时之间,她也的确不好说什么,确实是为阿翠鸣不平。 这里没她的事,馄饨西施就出去,留肖奈奈一人守在阿翠身边。 第189章 林某人和肖某人 阿翠原先那家人,真是没脸没皮,知道阿翠嫁给大鲁之后,几乎隔个几天就跑到大鲁家的猪肉铺闹事。 肖奈奈和她娘都看不下去了,特别是馄饨西施,听到阿翠嫁人又来吵,手里的锅铲都没放下,拿在手里便气哄哄的去了猪肉铺。 肖奈奈也深知,跟这种无赖,讲道理那是没有用的,最直接的,就是直接来硬的。 果不其然,那家人又在闹事,鲁父鲁母没让大鲁出来,都是老实人,碰到这种破皮无赖,鲁父鲁母显得十分无奈。 肖奈奈当场就凶神恶煞的走过去,手里拿着她随手在路边掰下来的一根又粗又硬的树枝,不停地晃来晃去:“你们想怎么样啊?!欺负人还欺负到别人家门口了是?!” 馄饨西施也走过去,拿着锅铲毫不示弱:“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自己干了啥缺德事不清楚?!正当人家老实人就不说话是,我告诉你,我们旁人都看在眼里呢?!” 阿翠家里来了人,应该是阿翠爹娘,肖奈奈知道阿翠还有个弟弟,一直被阿翠爹娘捧在掌心呢。 阿翠爹道:“不是,我找我姑娘夫家要彩礼,关你们什么事?!” “管我们什么事?”肖奈奈纳闷了:“装,还在这里装,是谁之前把阿翠赶出门的?眼看着阿翠好不容易找到人家嫁了,又恬不知耻的过来要彩礼,你们是不是人呐?!合着你家闺女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呗!” 大概也是觉得心虚,阿翠爹娘脸色一白。 阿翠娘嘴硬道:“这是我们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无关。” “呸!”肖奈奈道:“我今儿,还就管上了,怎么着,跟你们这群赖皮子,我是还需要好好说话不成?今日,要不你们自己滚,否则,这事,我们就还管上了!” 阿翠爹娘见事不成,开始哭天喊地。 周围人渐渐围了起来,肖奈奈也不给阿翠爹娘诉苦的机会,大声道:“大家来的正好,正好过来评评理!” “这是阿翠的爹娘,不久前,阿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阿翠爹娘嫌弃阿翠丢人,就直接把阿翠赶出门,任凭阿翠怎么苦苦哀求,他们都不动容,” 之前阿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其实不用肖奈奈开口解释,有些人也是知道的。 可能这是是饭后唠嗑,但有些事放在面前,比如说阿翠这爹娘干的没脸没皮的事,有些百姓还是对阿翠深感同情。 一群百姓都在骂阿翠爹娘不是人。 本来还在哭喊哀求的两人瞬间哭不下去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人也丢不起,就全部灰溜溜的跑了。 见人走了,周围人也渐渐作鸟兽散,肖奈奈觉得自己也算干了件好事,心情忍不住愉悦。 馄饨西施也难得夸了她:“养了这么久的闺女,终于干了件人事。” 肖奈奈:“……” 余光里突然多了一个影子,待肖奈奈看清,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人,竟然是林汀白。 肖奈奈下意识拔腿就想跑过去,但她娘还站在身后,她娘到现在,仍旧是不同意她和林汀白在一起的。 和林汀白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就怕气到馄饨西施这老人家,这种感觉,也是非常的不爽。 肖奈奈转身,推着馄饨西施进了铺子:“娘,你和大鲁爹娘也好久没见了,你们好好叙叙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义庄看看。” 在跑向林汀白的时候,肖奈奈心里想,刚刚自己那彪悍的模样,林汀白不会全部看到了? 她没少在林汀白面前油嘴滑舌,多数是狗腿子的模样,自己发飙起来,破口大骂的样子,林汀白好像还真没看到过。 肖奈奈跑到林汀白面前,开口你一句话就是解释:“大人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小的平时还是很温婉淑女的,刚才的那个,只有在很少很少的时候,才会那样。” 肖奈奈也没觉得自己撒谎了。 问题就要看林汀白是怎么想她的了…… 林汀白挑眉:“我是眼瞎?刚才你那树枝,就差没在别人身上刮下血痕了。” “我也没碰到阿翠她爹娘啊……”肖奈奈解释道:“小的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林汀白嗤笑了一声。 肖奈奈:“……” 突然就很想打人。 林汀白又道:“今日林某人有幸看到肖某人大大出手,气势磅礴,也算三生有幸,大开眼界。” 林汀白这又在打趣她了,总归是她吃力不讨好。 于是肖奈奈转移话题,问:“大人今日怎么在这里?” “顺带路过。” 这也能路过? 肖奈奈觉得林汀白这是在撒谎? 这路过路过,也不可能正巧就路过有她在的地方?! 肖奈奈戳穿他:“大人你不厚道,你这是在撒谎!” 林汀白望着她,脸上总是淡淡笑意:“我怕我说出来了,你会心疼。” 肖奈奈呸了一声:“我才不会心疼……” 话说到一半,肖奈奈突然明白林汀白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她不觉得林汀白在这里会是巧合的碰上,只有一种原因——就是林汀白在她家门口站着,心里装着她,但碍于她娘,林汀白只能是睹物思人。 感情这种事,人碰到了便难免的胆怯。 或许是林汀白看见她和她娘虎虎生风的从家里出来,心里料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偷偷摸摸的跟上。 然后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问题在于——她要是没出来呢? 林汀白又有多少次,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来到她家门口,想见她又不敢敲门。 一个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肖奈奈刚才还想说,我才不会心疼谁呢,可眼下,她脑子里想起林汀白一个人站在她家门口,孤零零,形单影只的模样,她的心,真的一点点疼了起来。 林汀白谈起恋爱来,一点也不马虎,甚至比她还要认真。 “大人。”肖奈奈圈住林汀白的腰:“小的以后决定对爱你一点……” 小的真的有点心疼你了…… 林汀白板着肖奈奈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拉开,一脸冷漠:“肖奈奈,你话里什么意思?” 肖奈奈:“……” 这么好端端的气氛,就这么被林汀白一个行为一句话打碎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肖奈奈满脑子还是刚才林汀白说的话,根本没反应过来,林汀白话里什么意思。 林汀白冷着张脸:“决定多爱我一点——意思就是,你之前不怎么爱我?” 肖奈奈:“!!!” 第190章 极其可能就是你 林汀白之前已经叫人好生看管那具尸体,谁知之后,那具尸体竟然不翼而飞,而看着尸体的士兵,说到尸体脸色也极其的不好看。 “那尸体,虽然放在那里好些时候了,但是根本不会烂,放的越久,香味越浓,昨天尸体还在这里,那香味,已经很浓了,真的是太诡异了……” 林汀白当下下令:“今日过后,你不准来了,待在家里,好生修养。” 肖奈奈问林汀白为何这么做。 林汀白只道:“这尸体散发的香味,肯定不同寻常。” 当晚,负责看守尸体的那个侍卫,在回去的地方,倒地而死。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一命呜呼,尸体表情很安宁,如同第一具尸体一般,像是在沉睡。 肖奈奈和林汀白几乎可以肯定,让这侍卫致死的,正是这尸体散发的异香。 并且,这侍卫是被传染到的第一个,这香味传染的迅速,发现侍卫尸体之时,尸体散发的香气,甚至比原先那具放了好些天来的更香,香的十分诡异。 不管是香还是毒,都对肖奈奈起不了任何影响。 所幸林汀白与接触不多,也及时吃了解毒丹,问题不大。 当天晚上,肖奈奈又是做了一个梦。 手腕上一处处鲜红的疤痕,那是有人割了她的手腕,但没敢割的太深,因为他们要的是他的血,而并非是她的命。 然后是,马蹄溅起黄沙,一个高大男子,将她护在怀里,她因为常年失血脸色苍白,隐隐只觉得,护着她的这个男人,让人觉得异常的安心。 肖奈奈这下子真的确定,自己在幼时,一定去过万毒门。 而自己百毒不侵,很有可能跟这走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肖奈奈还是醒了过来,便再也睡不着。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喝口水,冷静一下,低头在黑暗里找布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在一抬头,分明有个人影站在她的面前。 …… 阿祁似乎是连夜奔波回长安的,一脸疲惫。 肖奈奈将阿祁睡自己的房间,自己又跑到她娘那里去。 天亮之时,阿祁便已经端坐在堂里,想到昨天晚上,肖奈奈还是觉得阵阵余悸。 不禁道:“你出来能不能有个声响?把我吓死了,你负责?” 阿祁咧嘴笑一口白牙:“我负责啊……” 肖奈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都被你吓死了,你还想负什么责任?” “我当然会负责了……”阿祁笑眯眯的看着她:“无论如何,必当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啊……” 看着油嘴滑舌的阿祁,肖奈奈好像一下子回到自己在金郡查案之时,随阿祁入长安,他却在她面前装腔作势,一口又一口喊她娘子时的情景。 在想起来,肖奈奈后知后觉发现,竟然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她倒是格外想念阿祁做的鱼了。 于是肖奈奈道:“阿祁,好久没吃你给我做的鱼了,今天红烧,清蒸,火烤我全部都要吃,你都要给我安排上。” “好。”阿祁想都不想答应下来:“等会便出去买鱼。” 馄饨西施一大早醒来,看见家里多了个阿祁,想了想,立刻想起她是在哪里看过这小子了。 馄饨西施:“你怎么又把这小子领回家了?” 上次见面太匆忙,且过去了太久,根本没来得及好好跟馄饨西施说过话,阿祁站起身,极其礼貌:“伯母好,我是肖奈奈的朋友,这次回长安城,是来看看她。” 肖奈奈喜欢林汀白的事馄饨西施知道,也真的明白上次是自己误会了阿祁,想起自己拿着扫把追着肖奈奈打,又对阿祁破口大骂,馄饨西施也挺不好意思的:“既然是肖奈奈的朋友,那就是客人,过去的事道个歉,是我误会了你和我闺女的关系……” 让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给自己道歉,阿祁觉得自己受不起,连忙推脱。 肖奈奈隐隐也知道,这次阿祁回来的目的可能是什么。 馄饨西施口里嚷嚷着要给阿祁做点什么,匆匆忙忙的跑到厨房一顿忙碌,肖奈奈直接开门见山:“你这次不是真的因为看我,所以才回的长安城?” 阿祁还是那副面孔,就是晒黑了些瘦了些:“是啊,但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过来看看你,毕竟某个人,曾经为了找人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是因为长安城里多的那些浑身泛着药香的尸体吗?” 阿祁颔首:“是,那是万毒门的药尸,入百毒,相互排斥抵抗,在尸体内不断反应,最后中和,尸体表面不会看出什么,只是这种尸体,无疑像个炸弹,一具小小的尸体,可能会害了很多人。” 肖奈奈已经目睹了:“那该怎么办,你是万毒门的人,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祁懒洋洋的往后面一靠:“我来了,自然是带来了解药,实在不行,还有寻芳,寻芳这两天会来长安,她解毒可比我厉害多了。” 肖奈奈突然八卦:“话说那寻芳姑娘,喜欢的人是你……” 林汀白之前擅闯万毒门,阿祁是卧底好讲,可寻芳不是,还是冒险帮阿祁救活了林汀白。 虽然林汀白跟阿祁之间没太多牵连,可这事,是阿祁委托寻芳的啊…… 阿祁:“寻芳自己都没承认,你又知道了?” “傻子看不出来。”肖奈奈啧啧称奇:“不过那寻芳啊,长得是真的好看,我一个女的看了,都会感慨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之美人。” 阿祁没理她,继续说她的:“现如今,万毒门要找一个人。” 肖奈奈问:“什么人?” “多年前丢失的一个人。”阿祁道:“如今门主身体抱恙,制\/毒一身到最后自己却是一生的毒,只有找到当年丢失的那个人,老门主才有可能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肖奈奈哦了一声,对万毒门要找谁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阿祁挑眉:“你就不好奇这人是谁?” 肖奈奈也学着阿祁的模样挑眉:“这事是你们万毒门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爱谁谁,只要不是我就好了……” 阿祁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肖奈奈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皱着眉头,肖奈奈细细理了理,先从金郡,再到九腾寨,再到长安,肖奈奈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没想错。”阿祁难得的严肃:“万毒门要找的人,极其可能就是你。” 第191章 雪 经久不见雪,再顾时,已是大雪纷飞。 长安城的雪,终究还是来了。 天气彻底入寒,寒气逼人,何方酋身子骨极弱,外面风这么一吹,身体竟然又病了起来。 还好只是简简单单的风寒,这样的病,放在旁人身上,几碗姜汤,多加一身棉被,闷出汗说不定就过去了,发生在何方酋身上,却像病来如山倒。 他烧的温度极高,不知谁人没关窗户,一片雪花飘进窗棂,落在何方酋发烧到烫手的额头上,一点点的融化。 何方酋人都烧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了肖奈奈,笑的两个酒窝,眉眼弯弯,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没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又病倒了。 何方酋喉咙干渴的很,声带宛如卡了个石头,异常嘶哑:“我没事,大,大概是这长安城的冬天,来的厉害……” 肖奈奈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在他视线里,如同迷雾一点点消散,他本就看的不真切,全是真的烧傻了才会这般,看着肖奈奈一点点的消失,他恍如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冲着刚才“肖奈奈”站着的地方挥着手,想碰碰她。 一旁端着热水进来的丫鬟看到,连忙放下水盆,问何方酋怎么了。 何方酋回过神来,也明白自己是看错了,哑着嗓子说话:“没事,备衣服,我要出去。” 何方酋敲肖奈奈家的大门之时,肩头头顶都已经落了一身的雪。 外面的风肆虐着,阵阵往骨头缝里吹,何方酋鼻尖和脸颊都微微泛着红,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拳,时不时抬头有下没下的敲门。 有人来开了门,正是肖奈奈。 何方酋比肖奈奈高半个头,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十分煎熬,看到她,就觉得好了些,就连眉眼之间也来了些精神。 肖奈奈挺惊讶的,看何方酋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太对劲,连忙让开身后的门让何方酋进来。 何方酋一个咧租,差点摔倒在地。 肖奈奈惊道:“何方酋,你是不是生病了?” 何方酋不想骗她,“嗯”了一声。 肖奈奈:“你生病不在家里好好养病,大雪天的你跑来我家做什么,你身体本就比旁人弱不少……你不要命了?!” 听着肖奈奈絮絮叨叨,这些天,何方酋难得心情明媚,但也不好意思说他来了就是纯属为了看她。 何方酋嗅了嗅:“好香啊……你们家里在煮什么?” “鱼汤。” 自从阿祁来了,便天天煮鱼,今天红烧,昨天一定是清蒸,换着花样弄,还天天口里说大补,肖奈奈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条鱼了。 想着这种天气喝一口热乎乎的鱼汤,说不定会好些,肖奈奈把何方酋带进屋里,里面有她娘,有大鲁和阿翠,还有阿祁,难得这么多人都凑到了一起。 现在,几乎她所有的好朋友,还有亲人都在了,就缺一个林汀白了。 可因为她娘,肖奈奈还是不太敢把林汀白带回家。 肖奈奈问他:“何方酋你是不是发烧了?” 何方酋点头。 肖奈奈对她娘道:“娘,何方酋发烧了,你给他煮碗姜汤,等会再来一碗热乎乎的鱼汤,这样也会好些。” 馄饨西施点头,起身去煮了。 肖奈奈给何方酋找了个靠近火盆的地方,好让何方酋取暖。 人多,还有火盆,自然不缺热闹和温度,阿祁打趣道:“肖奈奈,你长本事了啊,认识的人里,全部都是帅哥,你准备找哪个嫁了啊……” 阿祁抬眸看向肖奈奈,肖奈奈眉眼之间都仿佛带着一种生气:“你给我闭嘴你,谁说我认识的人里全是帅哥?你就是个歪瓜裂枣!” 肖奈奈没回答阿祁后面的问题,实则在场的人里,大鲁,阿翠,包括他自己,都知道肖奈奈喜欢的人是谁。 阿祁看着也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切,小爷我长得帅得很。” 肖奈奈白了一眼阿祁:“没脸没皮!” 讲真的,此时此景,其实肖奈奈心情有些低落。 怎么看周围,都感觉少了一个人,就是少了这么一个人,她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肖奈奈这一辈子,认识的人不多,但只要结交的,必定都是挚友。 肖奈奈喜欢热热闹闹的环境,想着,或许林汀白也不愿意进来,毕竟林汀白喜欢清净,而她和阿祁,都是个话多的。 见她闷闷不乐,阿祁打趣道:“怎么,又在想你的小情\/郎了?” 肖奈奈张牙舞爪:“又要你多嘴了?!” 何方酋低头笑了笑,自己是真的蛮喜欢这种环境的。 喝了一碗馄饨西施煮的姜汤,何方酋顿时就感觉身子好了些。 肖奈奈撑着下巴,旁人都在说着话,其乐融融,肖奈奈却突兀的站了起来,披了件外袍便准备出去。 阿祁问她:“你出去干嘛?” 肖奈奈心不在焉的回了两个字:“看看。” …… 踏出第一个脚步,地上便留下了脚印,外面的雪下的汹汹,刚才她出来开门和何方酋一起的脚印几乎已经被雪盖住,看不见了。 踩上去,一步一个脚印,这是新的脚印。 其实肖奈奈也没有把握,林汀白会不会在门口,又跟之前那般傻傻的站在那里。 如果真的在的话,这样大的雪,这么冷的风,林汀白还那般傻傻的站着,她是真的会心疼。 林汀白其实也不应该出门冒着大雪站在那里找罪受,可肖奈奈还是想出来看看。 万一呢… 万一林汀白,真的在门口呢…… 开门出去,门发出吱呀一声,雪落在地上几乎没什么声音,这样的声音,在漫长而遥远的冬天里,无疑是异常突兀的。 真的很冷,刚才烤火升起来的温度,已经被风吹走了太多,如今肖奈奈只是觉得手冷脚冷。 肖奈奈冲手哈气,不停地搓手。 走出去,肖奈奈站在雪里,不停朝着周围看。 周围一片白茫茫,能看到不少房屋屋顶上都积满了些,有些人家屋檐下还有冰锥子,晶莹剔透,颇为好看。 要是林汀白来了,应该会很明显。 而入目的,是刺眼的白,肖奈奈再怎么看视线里也不会多出个人来。 看来林汀白没来了。 还是她多想了。 肖奈奈不希望林汀白来,因为怕他冻坏,可真发现林汀白没来,她竟然又有些小失落。 肖奈奈叹了口气,准备回去。 第192章 居无定所 手碰到门的那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些声音。 脚踩在地面上厚厚的雪的声音。 肖奈奈愣了愣,一回头,果然看见了林汀白。 肖奈奈惊喜道:“大人!” 待林汀白走近,肖奈奈连忙帮林汀白拍去了身上的雪,林汀白垂着眸,看着肖奈奈,道:“看来最近你家里来了客人,分外热闹啊……” 肖奈奈若有所思道:“是挺热闹的,就是感觉少了个人……” 不用言表,两人心知肚明。 肖奈奈看着林汀白笑,林汀白捏了捏肖奈奈的脸:“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肖奈奈其实有些话,想跟林汀白说。 比如说这万毒门,这长安城里的药尸,包括,万毒门现在四处找人,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长安。 齐国这么大,要是万毒门的人要是真的想找,找到长安城,估计也要好一会。 肖奈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说。 她总觉得最近的林汀白太累了一点,感觉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她也不舍得看林汀白在操劳。 自上次中毒了之后,林汀白的身子骨,似乎也弱了一些。 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微微弯下腰,林汀白开始剧烈咳嗽。 肖奈奈看着颇为心疼:“大人,你来了多久?” 林汀白轻轻摇头:“没来多久。” 说完,林汀白还咳嗽个不停。 肖奈奈一脸担忧的看着林汀白,突然,林汀白两眼一抹黑,直直的往一边倒。 肖奈奈惊呼一声,一把接住了林汀白。 林汀白这昏迷,一昏迷就是很久。 旁人都看不出是个什么症状,阿祁只见林汀白面色微微发黑,替林汀白把脉,神色严肃:“应该是上次中毒,毒没清个干净。” 肖奈奈皱眉:“寻芳不是已经将毒解了吗?” 阿祁道:“万毒门的毒,哪里有那么好解?有些毒完全可以潜伏在体内,现在又是冬天,要是身子骨弱一些,抵抗不住这些余毒,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该怎么办?” 阿祁摇了摇头:“解毒这种事,只能看寻芳,应该不远了……” 阿祁见她一脸担忧,拍了拍肖奈奈的肩膀:“你放心,只是些余毒,不会要了他的性命,要是寻芳真的对这毒束手无策的话,林汀白绝对活不到今天。” 肖奈奈“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寻芳到长安城,已经是一日后。 肖奈奈怕这毒又给林汀白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连忙请了寻芳给林汀白解毒。 寻芳给林汀白针灸,在林汀白身上落下好几根银针,到最后,林汀白眉头一皱,从口里吐出一口不明黑黑色液体。 肖奈奈还以为林汀白是吐血了,心里一惊一乍的,不过看到寻芳笑了,应该觉得没什么事。 寻芳道:“到底是我小瞧了,余毒竟然也可以这么霸道,不过毒已经被我逼出来了,他应该还会昏迷些日子,醒来就没事了。” 寻芳说完就意识阿祁出去,似乎是想告诉阿祁什么,肖奈奈不关心,坐在床边,看着一脸苍白的林汀白,肖奈奈心一点一点的抽疼。 所有事情发生至此,这里大概就是肖奈奈人生中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林汀白昏迷过去的那天,也是寻芳来了长安城的第一天。 长安城仍旧冒着大雪,她原本熟睡,被阿祁叫醒,又被阿祁打中脖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浑身被包的严严实实,外面还下着大雪,她在一辆马车里,依稀可以听到外面车夫时不时的声音。 肖奈奈觉得纳闷,一旁阿祁见她醒了,道:“醒了?觉得脖子还疼吗?” 阿祁这么一说,肖奈奈到真觉得脖子有点不舒服,摸着脖子的同时,肖奈奈脑子里突然浮现自己被阿祁打中晕过去的画面,她往一旁坐了坐,下意识离阿祁更远了一点:“你想做什么?!” 阿祁苦笑:“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肖奈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看了看周围,拉起垂帘,周围显然不是长安城。 肖奈奈吃惊:“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阿祁面色沉着:“肖奈奈,你无需知道,你只要清楚,我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肖奈奈气急:“你偷偷把我带出长安城,我的爱人,亲人朋友都在长安城,你在告诉我你是为了我好?!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为了我好?!” 肖奈奈起身,走上前,对着车夫说:“麻烦你改道回长安。” 车夫不理她,很显然,他是阿祁的人,没有阿祁的命令,他是不会遵从。 果然,阿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死心,没有我的命令,马车是不会改道的。” 肖奈奈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祁静静地望着她。 外面还在下着大雪,肖奈奈穿的很多,可还是会觉得很冷。 不知为何,又或许是某种预感,她在想起林汀白,她娘,大鲁和阿翠,还有何方酋,她会觉得他们离她越来越远,就好像,以后,她再也看不到他们一般。 林汀白中毒了,还没醒,不知道林汀白醒了没醒,如果醒了,没看到她在一旁,又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这时,阿祁开口:“万毒门的人,已经进入长安城了。” 本来准备大火的肖奈奈突然一顿。 “之前长安城的药尸,其实就已经不同寻常了。”阿祁叹了口气:“万毒门的人,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是叛徒,派人跟踪我回长安,拿那药尸测试我呢,如今我正中下怀,不过你不必担心,长安城的百姓,有寻芳在,不会出什么事。” “只是你,如果继续待在长安城,会很危险。”阿祁刘海遮住了疤痕也把眼睛遮住了大半:“长安城里你牵挂太多,要是告诉你你一定会犹豫不决,我决定偷偷将你打晕带你出来,也是为了你好。” “肖奈奈,你应该知道,我阿祁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在阿祁说话的过程中,肖奈奈一点点的冷静下来。 闭上眼,肖奈奈问:“那我何时能够回长安?” 一阵沉默。 阿祁反问她:“你觉得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肖奈奈给不了自己答案。 万毒门势力庞大,若是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她,那么她未来的生活,居无定所,随处奔波。 回长安,那更是遥遥无期。 第193章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的预感好像没错,她生命中,所有出现,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她正一点点远离他们,甚至下次再见的时候,她都觉得无望。 “大人……我离开的时候,大人醒了吗?” 阿祁摇摇头。 肖奈奈靠在一旁,力不从心:“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天黑了,我们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停下。”阿祁怕他不放心她在长安城里的朋友亲人,道:“你放心,离开之时我和他们都有说好,保证你跟着我不会出什么事。” 肖奈奈“嗯”了一声。 天一黑,肖奈奈和阿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开了两个房间。 被阿祁带出来的第一个晚上,肖奈奈因为失眠,几乎整夜没睡。 她满脑子都还是长安城下雪的时候,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围在火盆前烤火,林汀白也在外面,明明事情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又是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般…… …… 林汀白醒来之时,已经是肖奈奈离开长安城后的第三天。 之前在花柳港之时,林汀白明白自己的毒已经被解了,身体还是有点沉重,他原先还以为是自己身子骨弱了不少,回长安城也养了会,确实好了些,只是没想到,冬天一来,他整个人就变得不太舒服。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浑身上下都轻了很多。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是在肖奈奈家门口倒过去的,现在,也应该还在肖奈奈家里。 林汀白揉着头起来,穿鞋,整个屋子到处找肖奈奈,结果没找到肖奈奈,反而先找到了馄饨西施。 馄饨西施见他没什么好脸色:“醒了?醒了就给我离开,别留在这里给我占位置?!” “伯母,”林汀白问:“肖奈奈呢?” “肖奈奈她在哪里关你什么事?!”馄饨西施丝毫不给林汀白面子:“你给我出去,离开这里,还有,你之后离我家闺女远一点,她的人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必要人家都赶他走了,林汀白还留在这里。 肖奈奈不在这里,应该是出去了,他在门口等,应该还可以等到肖奈奈回来。 醒来之后,他心里便颇为不踏实,看不到肖奈奈,他心里实在是慌得很。 出去,正好碰到了寻芳。 见到寻芳,林汀白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寻芳见他醒了,点点头,不说什么。 林汀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但没看到肖奈奈,也没看到阿祁。 阿祁回了长安城,这件事他其实知道。 林汀白喊停寻芳:“肖奈奈人呢?” 寻芳答:“肖奈奈有事和阿祁,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有事离开? 如果真的有事离开,肖奈奈难道不会提前跟他说吗? 而且,如果是肖奈奈,不可能见他还昏倒了,就不打一声招呼离开,他不信这是肖奈奈会做出来的事。 实际上,寻芳并没有撒谎。 “你觉得我会信吗?” 寻芳顿了顿,抬头看林汀白:“这事你管不了。” 林汀白冷笑一声:“谁的事我都可以管不了,但唯独肖奈奈,唯独她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寻芳叹了口气:“你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这件事,你根本做不了什么,做了也只是徒劳。” “但是我必须知道!”林汀白额头青筋暴起,肖奈奈现在不知所踪,他根本无法平静:“你们把肖奈奈带到哪里去了?!” 寻芳显得异常无奈:“万毒门的人,现在正在到处找她。” 林汀白想起之前在金郡,在九腾寨,所有的毒都对肖奈奈没有作用,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万毒门的人,要到处找她。 肖奈奈要是真的落到万毒门那群人的手里,恐怕真的会出大事。 寻芳在一旁,解释道:“万毒门在好些年前,抓了一些幼童去了万毒门,万毒门那群人是想练个药鼎,他们一生练毒,自己也是染了一身的毒,这种药鼎,定是要将万毒门所有毒全部试了一遍,而肖奈奈,便是方面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自然成了药鼎。” “只是当初万毒门出了奸细,将肖奈奈带了出来,如今万毒门门主年事已高,被毒反噬,要找回当年的药鼎来解毒。”寻芳叹了口气:“所以万毒门的人,不找到肖奈奈,是不会罢休的。” “不管怎样,你们也不应该偷偷将肖奈奈带走。”林汀白道:“无论如何,我自也会护住肖奈奈,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 “你就算牺牲自己,你也保不住她。”寻芳道:“阿祁必须带她走,如果肖奈奈还留在长安城,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寻芳话说的句句在理,一向冷漠自持的林汀白,却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以往任何时候,他面对任何危险,他都可以顾全大局,步步为营,可是目前,他就觉得自己怒到极点,满脑子全是肖奈奈不见了,他何时能再见到肖奈奈,他都不清楚。 浑身的力不从心。 他还是太没用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出了事,他尚在昏迷,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允许旁人将他带走。 他一个人停留在原地,还是做不了什么。 从头到尾,他根本为肖奈奈做不了什么。 寻芳也颇有些不忍心,可自己其实和林汀白是一样的,他不放心肖奈奈一个人流浪在外,阿祁在外面,她又如何能够安心? 一切都是无奈之举,不得不为之。 寻芳安慰他:“其实不必要如此悲观,以后要想见到,也是一定可以见到的。” “但若肖奈奈真的被万毒门的人抓走,那就真的生死未卜,真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生死茫茫两不见,只有肖奈奈活着,才有希望,她留在这里,多留一会,只会离危险更近一些……” 一瞬间,林汀白卸掉了全部力气。 他聪明一世,又怎么不会懂寻芳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这样是无奈之举,他会这般,也纯粹是因为自己。 他嫌自己太过无用,嫌自己什么都不做了。 “你的话我都懂。”林汀白心事重重:“我……我只是在怪自己……” 林汀白目光投向远处,白茫茫一片,除了白雪,看不到任何。 天地一色,灰白的可怕,周围也安静的可怕。 也不知道此时此景,肖奈奈在哪里,是否暖和,安全,又是否也在念着她。 一瞬间,林汀白又觉得释怀。 是要肖奈奈还活着就好了,活着就还有希望。 第194章 丢雪球 这是肖奈奈和阿祁离开长安城后的一个月。 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只是齐国哪里都是冬天,到处都是茫茫白雪。 肖奈奈和阿祁找了一个很小的镇子短暂的定居了下来,一间茅屋,只住着肖奈奈和阿祁两个人。 从前这般的生活,是阿祁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应该是已经被万毒门当成的叛徒,而万毒门门主最讨厌的就是叛徒,想回万毒门已经是不可能,他也不得不到处逃亡,亡命天涯。 回忆起最开始,他过得,就是这般生活。 小镇里正好有一面积较大的湖泊,冬天结冰,鱼儿都在水里,阿祁可没忘了本,鱼儿在厚重冰面下,阿祁仍可以搞到鱼。 这一路上,阿祁从来没有亏待过肖奈奈。 肖奈奈缺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肉嘟嘟的脸颊少了肉,原先还显得娇憨可爱,现在看着肖奈奈,只看见眼里常布阴霾,脸颊瘦了鹅蛋脸变成瓜子脸,意外显得英气逼人。 阿祁弄到了两条鱼,知肖奈奈最喜欢吃的就是烤鱼,大雪天在茅屋里升起一堆火,用的是很劣质的木炭,阿祁边翻动着鱼边咳嗽,脸颊两边都被烟熏得黑乎乎一片。 正巧此时肖奈奈正推门出来,看到这幕,肖奈奈皱起眉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祁边咳嗽边道:“我再给你烤鱼啊……” 肖奈奈显得兴致缺缺。 “不用烤,你自己吃,我不想吃。” 阿祁沉默一会儿道:“是不是跟着我,让你觉得很不开心?” 如果这个人变成了林汀白,大概对于肖奈奈来说,就不一般了,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肖奈奈不是因为阿祁。 出来一阵子之后,性子也不像从前那般欢脱,人看着都冷漠了不少:“阿祁,不是你的问题。” “其实,以前我也没少出远门,只是——”肖奈奈顿了顿,继续道: “我出门再远,在外面待的再久,也一定有可以回去的一天,可是现在,我看不到尽头,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再回长安城了,我的一生,是不是只能这么随处奔波了。” 阿祁安慰她:“有些事你要想的开一点,只要你想,你就一定可以回去。” “是吗……”肖奈奈不相信阿祁说的话:“我又不傻,你没必要这么安慰我,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不会怪你。” “吃点鱼?” 眼看鱼烤的差不多,阿祁递给肖奈奈,肖奈奈摇摇头。 “我吃不下。”肖奈奈看着阿祁,字字句句话里有话:“阿祁,你不用白忙活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阿祁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 他懂了肖奈奈话里的意思,倘若自己真的像个傻子一样听不懂,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或许会是好的。 他和何方酋一样,都是爱而不得的人,或许何方酋在那场大雪里就彻底了断了自己对肖奈奈的心思,而他,漫天黄沙里,他了然将自己满腔爱意葬送。 现在对肖奈奈所有关心,只是出于友谊,在多了些什么,最后他只能自欺欺人。 “肖奈奈。”阿祁神色自若:“我早就不对你抱有什么念想了,” 大概是看她口是心非,又气急败坏,甘用语言来伤他的时候。 “我现在救你,还是因为当初在金郡,是我误会了你,也险些要了你的命,” 那是他们两个的,一旦开始了,便不是任何人想停住就能够停住的。 “再者,我们是朋友,我阿祁此生大多数孤零零一人,朋友不多,但有了朋友,定会两肋插刀。” 有时候阿祁在想,自己是不是早应该随着他的父亲去了,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事不如意,他四处奔波,自觉这一生,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忙忙碌碌一生,到最后真正的结局仍旧是一无所有,他那天离开金郡,离开长安城便两手空空,到了最后,也必然是空空如也。 肖奈奈沉默片刻,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苍白无力的道谢:“谢谢你,阿祁,我肖奈奈这一生,能结交到你这样的好友,是我三生有幸。” 阿祁苦笑一声:“真想谢我,无论如何,也给我活着下去,我现在已经是与万毒门背道而驰,从此天下之大,再无任何定所,能侥幸活一天,那便是活一天。” “不要白白让我花了心思,最后又是一场空。” 火盆里的木炭边缘红亮,忽明忽灭。 肖奈奈双手围着自己的腿,将下巴磕在膝盖上,看着木炭,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么一算,齐国的冬天,也算过去了一半。 冬天再怎么漫长,左右不就是三个月,六月飞霜,也须等到六月份。 肖奈奈和阿祁暂时住的小镇,较为隐蔽,左右不过几十户人家,都是邻居,关系异常的不错。 民风淳朴,肖奈奈和阿祁是新来的外人,这镇子里的百姓也没有排外,阿祁没事在家里看看药书什么之类的,而肖奈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些时间之后,也愿意出门在镇子里走动走动。 这天出门,肖奈奈就看见有几个小孩在不远附近打着雪仗,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互相丢雪球,这样都能玩的不亦乐乎。 肖奈奈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其中一个小男孩发现了肖奈奈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也不恼,地上拾起一把雪,用力捏作雪球,往肖奈奈这边用力一扔。 雪球砸到肖奈奈的脸上,瞬间肖奈奈便被雪糊了一脸。 她再定神望过去,那小男孩对她做了一个猪鼻子,还往上面翻着白眼,一脸“雪球就是我砸的,不服还手啊”的表情。 肖奈奈也瞬间来了脾气,随手抓起一把雪,速度极快往刚才砸他的小男孩那边一丢。 肖奈奈动作很快,小男孩反应迟钝,等到回过神来,一脸的雪。 肖奈奈看见他糗样叉腰哈哈大笑。 小男孩不服气,叫上另外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同时朝肖奈奈这里仍旧雪球。 肖奈奈一个将近二十岁的人了,一群七八岁的小孩的攻击,怎么可能躲不过? 来去应付自如,不时还可以做雪球扔过去,小孩们忙着砸他,来不及反应,肖奈奈十个雪球里,往往可以重个六七颗。 第195章 草芥 来去应付自如,不时还可以做雪球扔过去,小孩们忙着砸他,来不及反应,肖奈奈十个雪球里,往往可以重个六七颗。 一共四个孩子,全部玩不赢肖奈奈,最开始那个先招惹肖奈奈的,把雪球往地上一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的哭声,引来了大人。 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妇人,抱着自家孩子,以为是孩子惹祸,连忙对着肖奈奈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家孩子太淘气了……” 其实这小孩子也没做什么,肖奈奈也受不起妇人给她道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家孩子很听话,是我拿雪球砸到他了。” 妇人笑了笑:“我孩子什么脾气,我会不知道?定是他先将那雪球扔于你,这孩子,惹是生非惯了,别人可不像他一样,这般顽皮。” 说话说的肖奈奈挺不好意思,她小时跟这个男孩一般大的时候,也挺爱招惹别人的。 肖奈奈挠了挠头,不知说什么。 男孩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没在哭,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肖奈奈问:“这男孩多大?” “六岁。” 六岁啊……却是是淘气的年纪。 可偏偏有些人的六岁就已经有了太多不如意。 肖奈奈不说什么,妇人问她:“你是不是刚来的?看着面孔挺生。” 肖奈奈点头。 妇人看着十分面善:“如若平时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坐坐,我家,就在往前走,从右边数第十座房子。” 肖奈奈一天无所事事,找点事做做也不是不行,正想点头,被妇人抱在怀里的男孩大声嚷嚷:“不要!不要她来我家!” 肖奈奈和妇人都笑了。 待妇人领着男孩离开,其他孩子也跑着回了家。 离开长安城这么久之后,她的生活里,总算多了些烟火气,肖奈奈心情不觉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一转身,看见阿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药书,就这么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肖奈奈微微发愣:“你不是在屋里看书吗?” 阿祁不回答她,只是问:“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而怄气?”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肖奈奈摇头晃脑道:“我这是在告诉他,离开了自己的窝,出门做了什么,都是要还的。” 阿祁轻笑一声:“真是歪理。” 离了长安之后,两个人的脾气,都好像收敛了不少。 在长安城的那几日,阿祁也没少跟她吵,跟她嚷嚷,如今出门在外,不能放肆,便也多了一丝沉稳。 肖奈奈当然察觉到了阿祁的变化,自己也悄然无声变了不少,同样也瘦了不少。 心情好了,食欲也跟着来了:“我饿了,想吃东西。” 阿祁:“你想吃什么?” 现在这种天气,两人这种境地,肖奈奈哪里又可以挑食?吃的不在变成一种享受,多的是为了填饱肚子。 “随便。” “鱼可以吗?” 肖奈奈忍不住吐槽:“怎么哪里都要吃鱼?我都快吃吐了。” “你不是说随便?” 肖奈奈厌巴巴道:“成,那就吃鱼。” 因为无聊,上午肖奈奈还在这里打雪仗,下午就去了人家坐坐,到了晚上,肖奈奈就把别人一家领过来了。 冬天没有庄家,肖奈奈在人家家里,喝了一碗很珍贵的米粥。 肖奈奈还情,就把别人一家领回来吃鱼。 原本冷冷清清的房子,瞬间热闹了不少。 到底还是别人的家,上午淘气的男孩,就缩在妇人的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安静如鸡。 不止是妇人和小孩,肖奈奈还把人家家里的爷爷奶奶请了过来,大冬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鱼汤,应该是很享受的事。 热热闹闹围成了一桌,这算是肖奈奈离开长安城吃的最开心的一次。 吃的鱼有煮有烤,肖奈奈和客人们聊的很起劲,隔着水汽,阿祁看着肖奈奈,心也不觉软成一滩春水。 来了客人,阿祁便把自己之前囤的所有的鱼,都拿出来招待客人,第二日,阿祁就必须重新去湖里找鱼。 正巧雪停了,肖奈奈跟着阿祁一起出门。 肖奈奈和阿祁回来的时候,正巧雪开始下,纷纷扬扬落满整个世界,像是眼泪结了冰,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肖奈奈回到镇子时,整个镇子已经没了一家活口。 换而言之,他们出去打渔,躲过了一场浩劫。 肖奈奈一愣,丢下所有的鱼,跑到一间茅屋,推门而入,就看见昨天晚上还在一起说话的人,已经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眼睛睁的铜铃远,眼里有不甘,全部维持着生前的动作,两个老人在一块,妇人将男孩护在怀里,目光全部落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肖奈奈,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不禁捂住了嘴巴,一点点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来,她浑身颤抖,遍体生寒。 她这个角度,就像屋里所有人都在死盯着她,面孔不在和善,眸中像是带着刀一般,一刀一刀在肖奈奈刻下一个窟窿。 肖奈奈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便被阿祁拉走。 阿祁拉着肖奈奈跑的飞快,肖奈奈现在没有任何主观意识,只能跟着阿祁一起跑,周围景色跑的飞快,她又在一点一点的远离。 肖奈奈回神,强拉着阿祁停了下来。 “我要回去。” 看到了,肖奈奈无法袖手旁观,事已成定局,但在结局,她仍旧可以让他们回归土地。 这个镇子太小,太隐蔽,她和阿祁现在应该这个镇子里唯一的活人,如果他们就这么离开,镇子里的人灵魂已无法安息,尸体必须有个归处。 “回去有危险!”阿祁气喘吁吁的解释道 肖奈奈抬眸看着他,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凶手已经走了,整个镇子里,现在已经没了活人了!” “如果我说,害整个镇子的人全部死掉的人,是万毒门里的人呢?” 肖奈奈先是一愣,随即气的握住了拳头。 她便是因为万毒门,被迫四处流浪,过上有家不能归的生活。 更何况,整个镇子里的人,根本对他们万毒门的人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更没什么用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奈奈这么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泪飞速掉落。 阿祁叹了口气:“大概是万毒门的人找过来了,是因为你,也是在做给我这个叛徒看,万毒门里的人,本就不留情,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草芥。” 第196章 我会努力找到你 之后的好些天,肖奈奈整夜整夜的噩梦,醒了之后,便再也睡不着。 她一生见过很多尸体,都冷了,僵硬了,而那个镇子里的尸体,或许她回来的早些,灾难还没发生,他们不是尸体而是人。 而他们,是因肖奈奈而死。 万毒门的人,查到了他们的下落,或许进了镇子,但是却没找到他们的人,一气之下杀了全镇子的人,或许是章以儆效尤,但这种手法,实在是太过残忍。 肖奈奈就是间接杀了他们的人,每每一想到这里,肖奈奈便觉得痛不欲生,再也不能平静。 无论沉睡还是清醒,就感觉有无数只手不断朝她伸出,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千疮百孔。 阿祁知道她的自责,怕她做什么傻事,一路上不断安慰她:“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放在心上,所有的错,都在万毒门。” 事已至此,阿祁再多说什么,全是苍白。 肖奈奈没说什么,尽量在阿祁面前,表现出一种较为好的状态。 他们日日奔波,之前那个小镇,是他们想了很久决定留下来的地方。 可还是酿成了祸乱,因为她的存在,间接性的害死了所有的人。 肖奈奈也深知,如果当日她没有随阿祁出去打渔,或许她如今早就落在了万毒门的手里。 又是长达好些天的奔波,风餐露宿,阿祁和肖奈奈又来了一个新的地方,随意找了家客栈,准备留宿一天到晚第二天仍旧继续赶路。 阿祁也算曾经是万毒门的人,万毒门的人擅长下毒也最怕毒,所以阿祁一路上没少研究,不时还会和肖奈奈找些话题分享自己的成果。 肖奈奈知道阿祁练成一种粉末,无色无味,没什么毒性,只会让人昏睡,只要是吸入体内,便可以昏睡三天三夜,期间保证无论做什么,绝对都不醒不过来。 阿祁当时是为了防止万毒门的人追了上来,而留了一手,如今,肖奈奈知道这粉末,有了其他想做的事。 当天晚上,因为好久没好好吃过饭,阿祁点了很大一桌子菜,想吃的饱些在继续赶路。 肖奈奈坐在对面看着阿祁,突然问道:“阿祁,你有没有后悔,后悔因为我,而被万毒门的人发现你是叛徒?” 阿祁原先还在狼吞虎咽,他深知现在仍然安在的时间,对于他来说,越来越来之不易。 阿祁停了下来,眸光深深:“奈奈,我从来就不后悔,我说了,我阿祁不会眼睁睁的看你出什么事,倘若你真的落到万毒门那群人的手里,你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肖奈奈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被万毒门的人抓去了,我会怎么样?” 阿祁道:“万毒门的人,不会杀了你,但是,他们会日日取你的血,所谓毒,便是通过血液一点点的蔓延,直至四肢百骸,如果你被他们抓到了,你会被他们当做一个器皿,毕竟,老门主身子骨弱,积年累月沉积下来的毒,很难再解。” “会日日取你一碗血液,作为药引给老门主付下,不管有没有用,万毒门的人其实都不会放过你,因为你天生奇特的体质。” 空气里一瞬的沉默。 肖奈奈:“这么说,如果我被抓到了万毒门,其实也不会很快的死掉,是这个意思吗?” 阿祁摇摇头:“奈奈,你别这么想,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很漫长,不应该一辈子被万毒门里的人束缚着,那个地方,平常人待着极为痛苦。” 肖奈奈很想说,如果自己真的一直这么逃窜下去,自己虽然免受于难,但旁人,那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却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旁人其实没有必要承担这些,再怎么碌碌无能的生活,也应该是由他们自己做主。 肖奈奈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阿祁,你还是太傻了,别人的安危与你又有何干?为了我而过上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不值得。” 阿祁顿了顿:“奈奈,别说这些丧气话……” 肖奈奈不说什么,命小厮上了一壶茶。 阿祁正好起身如厕,肖奈奈便往茶水里倒了些白色粉末。 无色无味,遇水既溶,旁人不知道,或许真就以为这是一壶简简单单的茶水。 待到阿祁回来,肖奈奈从一旁取来一个干净的杯子,给阿祁倒了一杯茶。 阿祁抬头看她,肖奈奈笑的解释:“我看你吃的急,给你倒一杯水,缓一缓。” 阿祁没怀疑她,拿起那杯水,一口喝下,又见肖奈奈什么也没吃,阿祁催促肖奈奈吃点东西,毕竟日后还要赶路,再想怎么好好吃上一顿,恐怕就比较难了。 肖奈奈点头,阿祁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的人生,就是不停地再与旁人做分别,不管好的坏的。 事到如今,肖奈奈全部接受。 肖奈奈顺着阿祁的意思,象征性的吃些东西。 最起初阿祁没察觉到任何异样,直至身体越来越沉重,他才发现不对劲。 手无力丢下筷子,阿祁看着肖奈奈的眼里满满是不可置信:“你……” 肖奈奈看着阿祁一点一点的倒下去,肖奈奈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阿祁,你放心,我没忘记答应你的,我不会让自己太快死掉的,但你也有你的人生,不应该为了我,变成如今的模样。” 阿祁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阿祁很想坐起来,一把抓住肖奈奈,让她哪里也不准去,可他不是肖奈奈,是药是毒便能在他身上很快的有了反应,药效很快的发作,他一点点的陷入昏迷。 肖奈奈看着阿祁,闭上眼睛,眼泪特别快的跑出来。 肖奈奈不想逃避。 换言之,她逃避的够久了,害那么多人离开,她也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阿祁,我要离开了,下次再见面,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阿祁脑袋沉重的很,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看着在自己眼里,都已经不太真实的肖奈奈。 肖奈奈背后是窗户,所有天光从肖奈奈身后迸射出来,阿祁此时再也看不清肖奈奈。 “我,我会努力找到你……”昏迷的最后,阿祁用尽全部气力说出这句话。 真是个傻人啊…… 肖奈奈吸了吸鼻子,看着彻底昏迷过去的阿祁,肖奈奈心里其实也万分不舍。 第197章 或许这一别,那就是永远 肖奈奈吸了吸鼻子,看着彻底昏迷过去的阿祁,肖奈奈心里其实也万分不舍。 可她不会再让阿祁找到她的,昏睡三天三夜,足以可以让她彻底的在阿祁世界里消失。 或许这一别,那就是永远。 将阿祁好生安排好之后,肖奈奈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客栈。 世界很大,总是有些景色会是一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肖奈奈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她太想回去了,以至于看哪里,都像是在看长安,可哪里也不是她的故乡。 如今她终于决定不再逃窜,可她还是不能回去。 回去太多情意绵长,她深知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个火药,炸死不了自己只会白白给别人增添伤害,她不想这般了,有些事情,逃的再久,只会让伤害倍增。 肖奈奈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说,梦里那个将她从万毒门里带出来的那个男人,会是谁。 哪怕是在梦里,那种安全感,都是铺天盖地,真真实实感觉到的,除了林汀白外,没人让她有过这种感觉。 肖奈奈也明白,梦里那个男人,与万毒门脱不了关系,她要是实在想要弄清楚,那便必须回去。 如今,万毒门的人在暗,她在明。 离开了客栈,离开了阿祁,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像是洪水猛兽般将她包围。 时间已经不算太早,万毒门的人定是随着他们的路径一路找到了原先那个小镇,说明他们应该也在附近,要找到她只会是时间的问题。 阿祁虽然是万毒门的叛徒,但万毒门主要想找到的人,应该还是她。 肖奈奈不知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她准备深入虎穴,去哪里不过只是个过渡。 齐国下了许久的雪,隐隐有了要偃旗息鼓的感觉。 肖奈奈离开阿祁在的那个地方,经过一家驿站,给了看驿站的老大爷一些银子,总算是同意让她在这里居住一晚。 这一夜,肖奈奈几乎彻夜未眠,黑暗中,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盯木板做的天花板,,天气潮湿,似有雪融化,一滴又一滴砸在地板上,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终于,外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木板很厚重,就算来的人,已经很克制自己的脚步落在木板上发出来的声音,可这样的声音,已经足矣让肖奈奈听的清清楚楚。 肖奈奈知道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一切,都从好些年前,她被抓到万毒门,被强制喂下百毒而开始,如今,她毅然是要回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结束这一切。 …… 待阿祁醒来的时候,周围看似什么都没变,实则什么都变了。 阿祁头疼不已。 摸了摸身上,回想起三天前发生的一切,阿祁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药粉竟然被肖奈奈偷偷拿去了,而他也委实愚钝,那样的事发生在前面,阿祁隆也不信肖奈奈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这药粉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到头来,没迷晕任何一个人,反而自食苦果,放走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的人。 三天的时间,足够肖奈奈跑的很远了。 他不知道肖奈奈要做什么,最可怕的结果,不过就是肖奈奈放弃抵抗,自己跳入虎穴,被万毒门的人给抓到。 要是真的那般,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三天前,肖奈奈还在的时候,说的话,现在越想越感觉,那便是肖奈奈准备要离开的兆头。 阿祁现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如今肖奈奈已经不在身边,万毒门的人暂时还顾及不上他,他现在,算得上是安全。 但他不能就这么停下来。 他要回长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以找到肖奈奈的机会。 …… 堂堂风光一世,杀伐果断的锦衣卫林汀白,莫名的颓唐下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知整日整日的酗酒。 喝的是上好的桃花醉,好酒须得细细品尝,林汀白一次又一次的暴嵌天物,喝酒如饮水,囫囵吞枣,这样喝酒,品尝不到酒中精华,而且醉的很快。 林汀白最起初异样,林武察觉到了,没做什么,只认为自己儿子长到这么大,分得清孰是孰非,可未曾料想到,林汀白竟颓靡不振好长时间。 实在看不下去,林武推门而入,房内酒味汹涌,林武怒道:“你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林汀白抬头,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嘲讽的笑了笑:“我像什么样子,我想像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林武和林汀白之间,难得没了身份阶级,两人之间火药味很重,倒也像了父子之间该有的生气。 在林武眼里,现在林汀白的模样,其实跟当初他自己某个时刻的模样,像极了。 林汀白长到这么大,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哪里,不知为何,喝醉了酒,他眼眸里常常划过一个女人的模样。 他其实没见过他母亲是什么样子。 只是幼时自己曾跑到林武的房间,无意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副画。 画中女子天香国色,一颦一笑百媚生,眼睛很大且圆,眼尾细长,微微用矣红色朱砂装饰眼尾,这样的眼睛,又纯又欲,像极了林汀白的这双眼睛。 手里拿着一株豆蔻,画中女子头发全部挽起,模样却像一个正值青春的姑娘。 古代,女子若是出嫁,发饰亦有讲究,未出阁有未出阁的姑娘该有的发饰,嫁了人,发饰便也不能像作从前一般,因此,街上姑娘家家,其实有没有嫁人,往往看的很清楚。 画中女子,显然是已经嫁人。 林汀白一双眼睛跟画中女子长得极为想象,但鼻子嘴巴都像林武,加以女子略施粉黛,在原有的基础上变了些,最起初,林汀白也不知道,那画中女子与自己是何等渊源。 不过他闯入林武的房间,之后被林武抓到了个现着,林武给了他极其严重的惩罚,事情过去之后,他问起那副画的事,林武也是脸色刹变,像是瞒了林汀白什么。 林汀白又是喝了口酒,心想这一世自己活的可真是糊涂。 好不容易遇到了想相守一辈子的人,自己也无能为力,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这里干喝闷酒,肖奈奈曾说他是个闷葫芦,这个其实一点也不假。 林武原先有些愠怒,想起从前的自己,他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对感情太过专一,并不是件好事。” 第198章 我想当什么锦衣卫吗 林武原先有些愠怒,想起从前的自己,他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对感情太过专一,并不是件好事。” 林武的话里,像是曾经遭遇过什么一般。 林汀白颇有些意外,竟然能从林武口里听到这般的话。 林汀白抬眸,眼睛因喝酒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红而不重,真仿佛那十里桃花,灼灼好看。 “大丈夫要想成器,最重要的便是抛弃七情六欲,你作为一名锦衣卫,竟因为感情之事颓靡至此,林汀白,你可有没有想过,你的为人,但不担得起你锦衣卫的身份?” 酒后肆意吐真言,林汀白拿着酒盅,眸光未垂,轻轻晃了晃,依稀可以听到些些水声:“我说过,我想当什么锦衣卫吗?” “父亲在这里说的冠冕堂皇,相信父亲也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如果父亲当真是个绝情的人,又何来的我?父亲能说出刚才的话,想必父亲面对感情的事也是有所介怀,既然父亲是过来人,应该明白其中滋味,更何况……” 林汀白顿了顿,抿了抿嘴:“儿臣,未在感情受挫折,抑郁不能平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无能。” 一瞬的沉默。 林武看着林汀白的眼睛,总是能够想起一个人。 林武叹了口气,道:“你和你娘的脾气一样,平时看着斯文顺从,实则说起话来,总是能叫我说不上话来。” 林汀白一瞬的恍惚,回望过往十多年,林武作为父亲,对于他的生活,次次爱插手。 可他给了他生活和家,确实也毁了他。 不是人人生来就冷漠,环境铸造人,他从前生气肆意萌动,是面前这个人,以爱之名,将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试着逃离,被抓了回来。 生活其实没什么两样,他并不十全十美,这长安城他失了很多东西,如今也得到了什么东西。 他并非看上去这般强大,回来之后,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他有了肖奈奈,生活也只比从前有了人情味。 有时在想,或许这般一辈子,也不错。 可现实,总是让他次次低头。 林武转身,不再说什么,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 偌大的房间里。 肖奈奈被关在其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觉让人心情变好,屋内一应俱全,看上去应有尽有。 只不过——四周不透风,日光透不进来,能够照亮视线的,只不过是一盏盏泛着微光的烛火。 万毒门需要用她,用阿祁的话来讲,她是个器皿,于万毒门里的人来讲,还算是个宝贵的东西,万毒门甚至给了她自由,不过,所谓自由仅限于在万毒门内。 没有海阔天空,在怎么充足的距离也只会像是画地为牢。 肖奈奈醒来之后,便到处逛逛,还没醒来多久,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要带肖奈奈去见万毒门门主。 去了之后,肖奈奈心里一惊。 周围空荡荡,显得阴气十足,四壁是用石头铸成,面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奇异图文,肖奈奈虽百毒不侵,但嗅觉灵敏,这万毒门,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反而处处是熏香,异常好闻。 当然,万毒门练毒,这毒,怕是也大有文章。 肖奈奈跟随着两个人的,停了下来。 面前有把石椅,上面坐着一个人,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依稀只能看到灰中带白的发丝。 这应该就是万毒门的老门主了…… 肖奈奈这般想着,老门主突然笑了出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莫名觉得阴气森森。 “丫头别怕,你是我们万毒门的贵宾,这里,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老门主被旁人扶着一点点的从石台阶上走下来,肖奈奈看他一点点靠近,才发现,在老门主旁边,其实还站着一个人。 只是隐隐看见,仍旧是看不清什么,甚至比老门主更加神秘莫测,像是在看一个影子一般。 让肖奈奈觉得奇怪的是,所谓老门主,并没有让她觉得多么恐怖,反而是这周围的一切,还有那些明明在周围,却看不见真容的人,更让她觉得心慌害怕。 凑近了些,肖奈奈看清了老门主。 脸上沟壑纵横,皱纹遍布,看上去是个垂暮老人。 万毒门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肖奈奈知道的就不少,先是长安城杀人偷图,意图可谓,之后又是屠村,杀尽镇子的人,罪行罄竹难书。 越是矛盾越是深似海,肖奈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选择离老门主远些。 老门主表情滴水不漏:“放心,只要你在这里,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 肖奈奈不说什么。 老门主也看出肖奈奈不愿多与她斡旋,挥了挥手,就让人把她带回去。 被带回去的一路上,经过一个地方,路两边变成一个又一个的监狱,肖奈奈好奇,问带他回去的一个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关的都是什么人?” 那人回答道:“这里关押的,都是万毒门的罪人。” 罪人? 肖奈奈又问他:“如果是罪人的话,为何不直接赐死?” 男人冷笑道:“所真是如此,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肖奈奈觉得寒颤。 男人侧眸看着她:“入了这万毒门,那你便也是这万毒门的一份子,所到时候你也做出背叛宗门的事,那你的下落,只会跟他们一般。” 面前这个人怕是还不知道,其实万毒门的毒,或许会让她肖奈奈痛苦一时,从根本上来说,根本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总得来说,那便是,这万毒门的毒,杀不了她。 肖奈奈沉默不言一会,眼看又要回到那个房间,肖奈奈突然道:“是不是只要我乖乖听话,这万毒门内,我来去自如,不用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 男人点头:“理应是这个道理,不过——” “这万毒门处处是陷阱,你可以来去自如,不过没人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肖奈奈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 男人默默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肖奈奈再回来的路上,就有很想去那关押万毒门罪人的地方看看。 当年那个将她带出来的人,不知道在不在其中——私自将她带出来,应该也算得上是背叛了万毒门了…… 走出房间,时不时有人经过,但的确没人禁锢她的自由。 第199章 不自量力 走出房间,时不时有人经过,但的确没人禁锢她的自由。 既然没人管她,那肖奈奈大可不必小心翼翼,直接光明正大的走着便是了。 进去牢狱内,里面各种各样的臭味交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更何况肖奈奈的嗅觉还比旁人来的更加灵敏,这味道钻入鼻腔,无疑像是有个人在她鼻子里放了个臭气弹。 肖奈奈捏着鼻子,首先第一看到的,便是一个四肢异常肥胖的人。 这种人胖的,看着脸都是浮肿的,五官都像是凹下去的一般,眼睛都被肉给挤没了,看上去只有一条缝。 胖成这样,肯定不正常。 反正肖奈奈是没看到过谁蹲大牢还能把自己吃的这么胖。 肖奈奈只是看了几眼,那人便立刻感受到了,爬着像她靠近,一脸哀求:“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肖奈奈蹲了下来,刚想说什么,那人五指如肥肠的手扒着门,每一个小举动,身上的肥肉都会动,看样子异常骇人:“救救我,杀了我……我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求求你,杀了我……” 肖奈奈这算是明白了,这人身体能够浮肿成这样,怕是和这万毒门里的毒脱不了关系。 一旁突然传来声音。 “一直求死求死,进了这万毒门的牢狱,哪里又是想死能死的了的?!” 肖奈奈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 眼前这个人,她的确挺同情的,不过当下,她其实跟眼前人没什么两样,都是阶下囚,她只不过比他好些,不用忍受毒的折磨。 肖奈奈走过去,显然看见一个才发苍苍的老者坐在里面,虽然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破破烂烂,端坐在那里,看着就感觉与旁人不一般。 老者看着她,道:“你也是刚被抓到万毒门来的?” 肖奈奈点头。 “看样子还是个年轻人。”老者摇头:“这万毒门,也是作孽,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位老人家,你是怎么被抓到这的?” 问这问题,就是觉得面前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看着像是没中毒,给人感觉气质也奇特。 老者义愤填膺道:“这万毒门作恶多端,老身来这万毒门,当然是为了铲除这门祸患,只是,寡不敌众……”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 老者又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肖奈奈面色淡淡:“我是自愿进来的。” 老者像是很不屑,嗤笑了一声:“小姑娘,想死有很多种办法,大可给自己找个痛快的死法与这世界了断,往这万毒门跑,你想死都不能为自己选择一种死法。” 这里的人都说万毒门怎么怎么样,她来了也有一天了,就连这里的门主她都见过了,一切都跟她想象的背离。 肖奈奈半信半疑。 老者看出她的疑惑,继续道:“你不信我说的话?——你看着长长的牢狱之中,每个监狱都关着一个人,万毒门里的人最喜欢折磨旁人,这里关着的每个人,身上的毒都跟旁人不一般。” “都是杀不死人的毒,但往往使人生不如死,刚才跟你求救,希望你杀了他的那个,进来的时候,本来骨瘦如柴,原本是这万毒门的人,就因为犯了点小错惹怒了副门主,便被人关到这。” 这万毒门里,居然还有副门主? 老者重重叹气:“被人下的毒,便是身体不断膨胀,全身上下如同千万只蚁虫死咬,还得忍受发肤涨裂的疼痛,实在是手段残忍。” 肖奈奈不说话,刚才那人样貌瞧着确实骇人。 肖奈奈打量着面前的人:“老人家,你也中毒了?” 老者点头:“被关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身怀剧毒?只不过我一身本领在身,面对自身毒性可以压制些,故不会像旁人那般痛苦。” 肖奈奈“哦”了一身,起身,准备继续找人。 老者好心提醒她:“你要作甚?” 肖奈奈边走边回答:“我要找人。” 老者:“最好不要太莽撞,这牢狱里关的人各各毒性不一般,要是你不小心沾染到一二,那这一辈子,可就真真毁在这里了。” “不会。”肖奈奈瞧着那老人家一身正气,告诉他也应该无妨:“这万毒门的毒,奈何不了我什么。” 老者一脸惊奇,越发相信肖奈奈刚才说的话:“所以你当真是自愿来了这万毒门?” “对啊……”肖奈奈目光四处游荡寻找。 “你来这万毒门,是想做什么?” 肖奈奈脑子里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面貌,就是个梦中人。 不过肖奈奈能确定,她的那些梦,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可能那时她太小,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忘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何冒死救她? 还有,她与这万毒门之间的渊源。 这万毒门的毒,奈何不了她。 她在这里面,也得想尽方法毁了这里。 这万毒门,留存于世,绝对是个祸害。 肖奈奈回答:“我想做的,跟你当初来想做的一般。” “你这是在不自量力。” 肖奈奈也知道她一个人在万毒门,可能也很难能改变什么,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 肖奈奈不说什么,那老者又道:“你既然来了,我不妨劝告你些,一定要离万毒门的副门主远些,他可不是个好人,阴晴不定,像你这般的人,他便也是说杀就杀,根本不考虑什么?” 肖奈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这万毒门,到底谁在做主?” 老者顿了顿,才道:“这里的老门主名存实亡,真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就是那个副门主。” 肖奈奈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看不清面貌的人。 委实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她来了这,确实要多加提防些。 走着走着,肖奈奈突然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步伐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触碰到冰冷的石墙面。 她看到一个人,一个浑身泛着紫色,还在地上不断痛苦挣扎打滚的人。 如此痛苦,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五官都皱巴到了一起,身上瘦到只剩下皮包骨,就像是个活骷髅,看着模样属实骇人。 应该是毒发了。 比刚才她看到的那个人,来的还要叫她震撼。 肖奈奈不敢看,闭上自己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一瞬间,她在想自己到底该不该来这万毒门。 这里吃人不吐骨头,她来了这里又能做什么。 第200章 用处 这里吃人不吐骨头,她来了这里又能做什么。 肖奈奈深呼吸了几口,继续往里面走。 找了一会,周围人几乎都快被她看个遍了,她仍是跟看陌生人一般,看什么人,脑子里一点相关联的丝线都扯不出来。 肖奈奈想想,也是。 她只不过是做梦而已。 梦里那人的脸,如同隔着烟雨蒙蒙,委实是看不清,她抱着执念寻着梦来,一是为了解决纷争,二也是为了是否能再见一面。 她想问,当年那人为何又要冒险救她? 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一切都不得知。 肖奈奈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是太莽撞了,再怎么说,也应该回长安城,她离开时大人没醒,这么久了大人如今肯定也是知道了,大人向来比她有法子,或许问问他,这事还能有个出头。 肖奈奈按原路返回,那老者看到她又问:“这万毒门虽说可恶,但也不是旁人想进就能进的。” 虽然这肖奈奈,确实有奇异本领在身。 可他委实想不出来,这肖奈奈对于这万毒门来说,有何用? 肖奈奈那是百毒不侵,可这能分给旁人吗? 还是说万毒门的人准备抽筋剥骨,要对肖奈奈做什么? 真的要做什么,肖奈奈又何以自投罗网,进了万毒门,还这么悠哉悠哉的到处逛? 这疑点宛如排山倒海,一浪接着一浪。 这个老头疑惑不断,肖奈奈跟他没什么干系,不想说太多:“干你屁事。” 老者咂舌:“诶,看你这话讲的,如今你我尚都被困在这万毒门,那便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算是难友,再者,我被关着,你在这万毒门中,也算是自由,我知道又如何,对你做不了什么……” “况且……”年前老头突然摆做一副大义凛然,还捋了捋自己那白花花乱成一团的胡子: “老夫,不愿做下流事,当初来这万毒门,是一身正气想着祛除毒瘤,如今在这万毒门,便也是刚正不阿,哪怕你身上是什么旷世珍宝,老夫也毫不关心。” 肖奈奈学着林汀白的模样嗤笑一声,一分冷漠,两分讥讽,三分瞧不起。 “那如果我说,我身上,有解天下奇毒的丹药呢?” 老者一听立刻原形毕露,眼睛瞪着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望眼欲穿。 肖奈奈又是嗤笑了一声。 能解天下奇毒的丹药,当然是极好的丹药了! 他便是被这毒迟迟不脱身,就算他真的有本事,从这里出去了,身上的毒还在,如影随形,要不是这毒,加上他的确老了,多一刻他也不愿意久待。 可如果面前的小姑娘说的是真的话…… 老者此时完全不顾自己前后打脸的狼狈想,十根如同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抓着牢门,这双手实在枯瘦的可怕,像是只留下一层皮包着骨骼。 “你所言当真?” 把一个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的老头耍的团团转,肖奈奈莫名好笑:“当然是假的了……” 老者眉头低下去,皱在一起。 也是,她都百毒不侵了,要这能解天下奇毒的丹药作甚? 饿了当饭吃吗? 肖奈奈心底一直有个疑惑。 她记得阿祁对她说过的话。 所谓毒,便是通过血液一点点的蔓延,直至四肢百骸——竟然毒通过血液传播,那么她这不同于常人的,问题根本是不是也是出在这血液里? 这万毒门的人,抓她,便是想取她鲜血,给那老门主解毒。 那她的鲜血,是否又能解得了这老头的毒? 算是猜想,肖奈奈也有几分把握。 肖奈奈弯腰,看着老者一脸土色,问:“你真想解毒?” 老者抬头看她一眼:“一眼一语尽是废话。” 肖奈奈:“……” 肖奈奈摸了摸自己白净的手腕,上面疤痕突兀,从前她不愿多想,就觉得怕是小时候淘气留下来的,现在想来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可以对应的上,这疤痕,也算得上是一种证据。 肖奈奈盯着疤痕,出了神:“其实这万毒门要我,不过是因为他们那老门主中毒深,想试试我的血能不能给旁人解毒罢了……” 老者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肖奈奈吸了口气,她其实并不想把这事告诉旁人。 如果她的血真的有奇效,这事穿出去了,那这不就乱套了? 一传十,十传百,谁中毒都来从她身上取走一碗血,那她还要不要活下去了? 老者看出她的忧思:“放心,老身向来守口如瓶,先不说你这血是否有解毒的奇效,但你抱着这份心思,便也是真心想救我逃离困境,老身也不是恩将仇报,若是真的出去了,你是救命恩人,报恩来不及,哪能祸害你?” 这话要是站在外面跟她肖奈奈说,肖奈奈指不定觉得他就是嘴皮子的功夫。 可他人的确是被困在这里了,还被下了剧毒,时不时忍受非人的痛楚。 用这老头的话来讲,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真要死相残杀,这才叫做愚蠢。 肖奈奈点头:“成,那就试试。” 现在没有刀,肖奈奈也不准备立刻来。 老人倒是利利索索,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块石头,让肖奈奈目瞪口呆。 吃惊的当然不是石头本身。 而是石头的一边,锋利且十分薄,看着竟比那菜刀来的还要锋利。 老者道:“这是我没事磨出来的,这毒发了,那便太痛苦,我一把骨头老的掉渣,早就想着一了百了,只是下不去手,因为太疼。” 肖奈奈:“……” 这连跑到万毒门来,为民服务的精神都有了,要在自己脖子上划这么一下,很困难? 肖奈奈这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老头是个自负的。 她孤身前来,好歹有别人没有的本领,这万毒门的毒伤不了她,她也问了阿祁,她在这里,是死不了的,因为万毒门的人需要她。 面前这个老头,一身本事怎么样?毒这么悄无声息的侵入,毒发了不还是疼的在地上打滚,嗷嗷叫? 再厉害,也不可能厉害的过林汀白。 肖奈奈看着石头那锋利的边缘,吞了口唾沫:“自己磨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下不去手,别人就能下的了手了?” 老者一脸讪讪的将那石头拿了回来:“我也是闲的没事,好巧不巧我牢房内有这么块石头,如果这不行,那拿什么来试?” 第201章 所以,她来了 老者一脸讪讪的将那石头拿了回来:“我也是闲的没事,好巧不巧我牢房内有这么块石头,如果这不行,那拿什么来试?” 肖奈奈想了想,觉得这事急不得:“这事急不得……” 老人:“???” 怎么又急不得了呢? 肖奈奈解释:“我今日才来,估计马上就要被带去给那老门主解毒了,这万毒门的人待我如此宽厚,想必也是怕我自\/刎,故如此,所以你不必忧愁,日后时间不会少。” “况且——” 肖奈奈道:“要真喝血,不如先让那老门主试试,今日我若真取血叫你喝了,出了什么事可好。” 见老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疑惑,肖奈奈又道:“我体内,也是有毒的,不比你体内的毒弱多少。” 这毒可能对她人不起作用,所有的毒在她体内造作不起来。 万一自己血液里带毒,这叫人喝了,不是还雪上加霜吗? 这万毒门,一箩筐的人一肚子坏水,真要在这帮人试出了什么事,也算是替天行道,反正这里的人死有余辜。 老者点点头,觉得肖奈奈所言极是:“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话说,你要找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就算在这万毒门伤及不了性命,血液于人就像水,积年累月这般下去,人没事身体也给拖垮了。 到底还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摇头:“不清楚。” 老者吃惊:“你心里没点数就擅自闯进来了?” 这老头不在她身边,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来万毒门之前,都遭遇了哪些。 生离死别她经历过了,也目睹了一帮活生生的人间接性的因为她全部丧命,她要是真的还坐怀不乱,那么和这万毒门里的乌合之众有什么区别? 就因为她不是这般的人,绝对不能在看到有人因此丧命。 有些事,发生第一次足以,没有第三次。 想起那些还仍有余温的尸体,肖奈奈眉眼一瞬的冷下去:“你懂什么?!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不要多问。” 老者立刻闭嘴。 那些尸体,念起来肖奈奈就会觉得铺天盖地的力不从心将她包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肖奈奈哪里还嫌弃的了这地,地上全是灰,肖奈奈拍都没拍,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老头,你曾看到过,一群活生生的人,不过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就全部死在自己面前吗?” “我是个小仵作,从前在长安,不说自己手艺如何了得,但还是碰到过很多尸体,前后差别最大的,那便是——” 长安碰到的尸体,大多都是过了些时辰,加上要查案子,尸体得冰着,冰冰冷冷,戴着手套那寒意也能传过来。 人心是需要捂热的,人也是需要温度的,那些尸体给不了她温度,她从前很少因为尸体感伤。 可那个小镇的人,她曾目睹他们全部的鲜活。 到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老者笑了笑:“你还是小家子气了些,生老病死,多么寻常的事……” “可那些人,是因我而死的。” 老者说到一半的话,就这么没了声。 肖奈奈总觉得心窝子堵堵的,一难受她就喜欢深呼吸,可这种感觉,就像水涨船高,只会越来越难受。 “所以啊——”肖奈奈抿了抿嘴:“我不能将他们的死置之度外。” 所以,她来了。 再来之前,她有想过,到底要不要回长安看看,看看大人,看看她娘,看看她那些可爱的人们。 他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一旦相见,再难割舍。 藕断丝连,比什么都没有,来的更加的痛。 她是一个人,身后是灾祸。 灾祸不是从她身上发生的,而是她引过来的。 真的想好好保护一些人,那就应该把自己离他们隔得远远的,在像她这种特殊情况下。 其次,她怕她见了,真的就陷进去了,不想出来了,只会害了周遭所有人。 老者不傻,“你来万毒门,还有第二个原因,就是想替那些人讨回个公道?” 肖奈奈点头,笑了笑:“老头,看你也没有太笨的样子啊……” 老者没好气的哼一声:“笨?老身虽老了,人还是清醒的,想当初来万毒门,找到入口用了好些时间,可进了这万毒门,老身也没立刻被万毒门这帮龟孙子抓住,要不是这万毒门里的毒实在是可恶……” “说不定此刻,这万毒门,早就不复存在!” 老者夸夸其谈,肖奈奈一笑了之。 老者看着她,虽四肢纤细,皮肤白嫩,但面相看着饱满,骨相甚好,柔中带刚,英气十足,能够来这万毒门,想必胆量过人。 身体素质虽然差了一点,但只要勤加练习,铁杵方能磨成绣花针,只要她愿意学,什么学不好? 老者“咳”了两声:“老身名唤清风徐……” 肖奈奈挑眉:“你叫什么,与我何干?” 清风徐被肖奈奈的话噎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原先在外面,他得他家师传授绝学,德高望重,旁人见了还是要尊重唤他一声清风师父。 现在他有意传她手艺,她竟然如此不尊重他。 清风徐当场冷脸:“老身本瞧着你品行不错,想传你武艺,你倒好,不把老身放在眼里,这武艺,不传你也罢。” 肖奈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传就不传呗,我又不稀罕,我是仵作,学武艺干嘛?出门当小混混,到处横行霸道?!” 清风徐怒道:“传你武艺,哪里是让你用在这上面的?” 肖奈奈油嘴滑舌:“物尽其用啊……” 肖奈奈也就说说。 小混混,横行霸道这种事,她要想干早就干了,再说了,这事她小的时候干的还不多?没道理人还越活越回去了…… 肖奈奈也只会耍嘴皮子上的功夫。 清风徐也怕,万一出去不了,自己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那这传下来的武艺,到他这不就真的断送了吗? 虽说这传下来的武艺,传男不传女。 可时态紧急,有人就不错了,要是扯头猪来要是能学会,他也会教,这是必须教。 更别说面前是个小年轻,日子还长远着呢… 虽然也被困在这万毒门,但她的时间可比他多,又百毒不侵,万毒门的毒伤不了她什么,万一她日后真的就离开了呢? 他这武艺,不就有机会继续延续下去了吗? 第202章 扫雪 虽然也被困在这万毒门,但她的时间可比他多,又百毒不侵,万毒门的毒伤不了她什么,万一她日后真的就离开了呢? 他这武艺,不就有机会继续延续下去了吗? 可问题就是,眼前这丫头,她不愿意学啊…… 清风徐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个不停:“丫头,我传你我武艺绝学,可好?” 肖奈奈一口回绝:“不好。” 清风徐叹了口气:“我这武艺乃天下绝学,你确定你不愿意学?” 肖奈奈瞟了清风徐一眼:“谁说你这绝学厉害我就要学?我胸无大志,不想学这些东西,越是宝贵的东西越招风头,我避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找事?” “你爱教谁教谁,我是不在乎。” 清风徐见劝不动,叹了口气,不说什么了。 他要这么劝下去,肖奈奈这要学也学不认真强扭的瓜不甜,不学也罢。 当天晚上,肖奈奈便被人带走。 肖奈奈被人带进一间房间,榻上躺了一个人,是不是传来一阵阵咳嗽,声线沙哑,趁着周围的环境,异常阴森。 圆桌上有一案板,上面放着一个小碗和一把小刀,屋内除了带她来的二人,还有她,包括榻上的那个人,还有一个人站在角落,仍旧是看不清面孔。 肖奈奈皱着眉头,实在是想搞清总站在暗处那人的底细。 不过现在有旁人,肖奈奈也不太好意思将意图摆的太过明显。 肩膀突然一重,随即,肖奈奈被身后两人按着坐在板凳上,衣袖被人粗鲁的往上一掀,露出肖奈奈一段似白玉的手腕。 拿起刀,便是往肖奈奈手臂上轻轻一割。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肖奈奈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将手臂抽回来,被人按着,几乎动弹不得。 没敢割得太重,鲜血几滴几滴的掉入碗里,周围很安静,水滴声听的异常清晰。 肖奈奈伤口丝丝痒痒的疼,像是灵魂一点一点的抽离,过了一会,滴了差不多小半碗的模样,束缚着肖奈奈胳膊的那人松开肖奈奈,随手递给肖奈奈一卷白布,让她自行包扎。 肖奈奈一边包扎,一边看着那人拿着那碗血,递到榻边,另外一人将老门主从榻上扶了起来,将血一点一点的喂给老门主。 站在暗中的那人,似乎也在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目光时不时落在肖奈奈身上。 他每看肖奈奈一次,肖奈奈便感觉后背脊一阵发凉,这种恐惧,没有来头,直直的从心尖冒出来。 肖奈奈想起了白日见清风徐时,他说过的话。 你既然来了,我不妨劝告你些,一定要离万毒门的副门主远些,他可不是个好人,阴晴不定,像你这般的人,他便也是说杀就杀,根本不考虑什么—— 眼下这种光景,这种感觉,倒越发让肖奈奈相信清风徐说过的话。 待老门主喝完肖奈奈的血,那人将碗放在一边,冷声道:“若老门主喝着有效,之后每五天一次,每次都是和今天一般的量,时间都是这个点,别忘了。” 五天就要一次? 那碗,虽说不算大,但也的确不小了。 每割一次,总该给她时间让她缓缓? 这么频繁,这不怕她最后失血过多而亡吗? 肖奈奈到底还是太过相信阿祁的话,要是她的血真的能够救万毒门的老门主,那还留着她的活口有什么用?她的命,哪里有老门主的命重要? 再者,这万毒门是练毒的,要她这个人有何用? 是她高看了自己,也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 肖奈奈被人带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给她上了晚膳,全是大鱼大肉,一看就是大补的菜品,肖奈奈看着面前的菜颇有满汉全席的势头,往日十分贪吃的她,却全然没了食欲。 …… 长安城的雪,全是彻底过去了。 雪停了,温度却迟迟不见上去,日子反而比下雪的时候更冷,出门在外的人,身上都多加了一身衣裳。 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长安城内,不少百姓都从家里拿出扫帚,到大街小巷何处扫雪,雪停了,长安城内这才算彻彻底底,热热闹闹起来,出门一看,街上全是来往嬉戏的孩子。 临近春节,不少商铺也连连开张,日子虽然冷了些,但百姓为了过年有银子花,冒着冷气也来长安街摆摊。 家家户户,栋栋烟火,欢声笑语,连连片片,其他人家家家热热闷闷,就馄饨西施这家,愁云惨雾,一片阴沉。 但日子还得继续,馄饨西施的馄饨铺子继续开张,一般早上来吃馄饨的百姓多,到了中午,吃馄饨的人也就少了很多,馄饨西施于是就皱着个眉头,时不时叹一口气。 当初阿祁带走肖奈奈的时候,说不会出去太久,如今过去也有些日子了,她一封肖奈奈写的信也没盼来,等的越久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以往有事,肖奈奈都会提前跟她说好,可这次,肖奈奈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是阿祁跟她说的。 放阿祁走时,她还是太相信阿祁了,当初,她就不应该那么快就放阿祁走。 “西施啊……!”老远就听到李婶那又长又尖细的声音,“我领我家外甥来看你了……” 何方酋也跟着李婶来了。 馄饨西施起身,也没什么心思跟李婶说什么,就连何方酋跟她礼貌问好,她也是淡淡笑了笑,看得出的心情不佳。 肖奈奈被阿祁带走的事,何方酋还不知道。 那日回了家之后,因为冒了雪,病情更重了,家里人都不让他出来,他身体又弱,风寒这种小病,也是养了许久才一点点好转。 眼前这是好的差不多了。 正好李婶想来馄饨西施这里瞧瞧,快过年了,街坊邻居都喜欢互相唠唠嗑,也算是喜庆。 有些天日子没见着肖奈奈了,何方酋也是想过来看看她。 何方酋目光四处看了看,就是迟迟没见着肖奈奈。 于是何方酋开口问:“伯母,今日怎么没见着肖奈奈?” 没问还好,这么一问,馄饨西施的脸色更加难看下去。 何方酋察觉到了,微微愣神,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伯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肖奈奈她怎么了……” 这几天,馄饨西施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叹气。 一天不叹个几十回,馄饨西施心里都憋的慌。 第203章 结束 这几天,馄饨西施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叹气。 一天不叹个几十回,馄饨西施心里都憋的慌。 都是街坊邻居,何方酋住的远一些,可能不清楚,但李婶住的的确离馄饨西施近啊,以前出来就没少看见馄饨西施家的闺女,何方酋这么一提,李婶才反应过来。 对啊——她最近可没见着馄饨西施那闺女… 肖奈奈这孩子,平时就贪玩,整日不着家,从前明明见着肖奈奈的次数,比看见馄饨西施的次数还要多,可这些日子,李婶几乎没怎么看到过。 李婶猛的一拍手:“对啊,西施啊,最近怎么没看到你那活泼好动,整日坐不住不着家的闺女啊?!” 李婶这嘴,经历了上次遭人落井下石的事,还是这么损。 馄饨西施当着李婶的面,毫不避讳瞟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没准备开口回李婶的话。 这李婶,就应该被晾在一边还好,省的她那张嘴整天叭叭叭个不停。 李婶面露讪讪,不准备说什么。 何方酋有些心急:“伯母,肖奈奈……出了什么事?” 馄饨西施是能够看出何方酋对肖奈奈几分真心的,此时此刻,同是天涯沦落人,心里这都可挂念着肖奈奈呢,馄饨西施又叹口气,道: “奈奈她——先前被阿祁带走已经有些时日了,眼看着都快要过年了,各家各户都忙着备年货,奈奈这孩子,在外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肖奈奈离开长安都有一会儿,这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何方酋又问:“伯母,肖奈奈她离开长安,所谓何事?” 馄饨西施摇头:“当时他们走的匆忙,根本没来记得解释。” 何方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馄饨西施也数不清日子,人也过傻了,依稀只记得肖奈奈好像是林汀白那日病倒了之后,那日何方酋好像也在…… 于是馄饨西施就道:“就在你上次来了之后过了两日的样子……” 这离开的比何方酋想象的还要早。 何方酋问个不停:“他们离开时,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馄饨西施无奈:“要是真说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忧愁,好歹有个盼头,回不回来过年,那都是件小事,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事不太对,更可怜我闺女出去这么久连封书信也没寄回来,就怕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李婶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李婶难得说了些人话:“西施啊……你也别太担心了,肖奈奈这孩子,从小就命大,整天不着家,这不也没出什么事啊,那孩子健康着嘞,相信在外面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好的嘞……” 虽然话里还是有让馄饨西施觉得不太舒服的地方。 像李婶这般的人,碎话说多了,想不说碎话都难,这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会是真真切切的好意,馄饨西施心里也舒服了些:“这就借你吉言了……” 李婶拍了拍馄饨西施的手,嘴巴像机关枪一般,啦啦个不停。 馄饨西施听的烦了,直接把李婶赶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了何方酋和馄饨西施。 馄饨西施其实也有话想对何方酋说:“方酋啊,我看,你和我闺女的事就这样,我以后也不撮合你和奈奈那孩子了……” 就算知道自己与肖奈奈已经是不可能,何方酋还是诧异于馄饨西施态度突然转变:“这是为何?” 馄饨西施摇了摇头:“奈奈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也是苦,她那性子那般活泼好动,又喜欢欺负人,没小孩愿意跟她玩;小时候又差点被人绑了去回不来,不清楚面对了什么……” “长大了,自己不想把自己嫁出去,怕是跟自己的经历脱不开关系,到了改嫁人的年纪不嫁人,又是风言风语的,那孩子经受的本来就多,天天看着活泼好动的,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何方酋愣了愣,之后又细细听着馄饨西施讲肖奈奈的过往。 馄饨西施冲他笑了笑:“最起初呢,我希望你能娶我闺女,不过是觉得我家闺女跟着你,能过安生日子,跟着那锦衣卫,万一就死在了外面,我闺女不就得受活寡了吗?这样的日子,想着我就觉得她受不了……” “可这么转念一想,我就一粗人,能管肖奈奈她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努力了,她心里难不难受,我根本不清楚,多少伤,我也知之甚少,人活着么一辈子,不图开心图什么?人这一辈子,寻着个喜欢的人,也着实不易。” 何方酋的脑海里,定格在馄饨西施说的最后一句话。 人这一辈子,寻着个喜欢的人,着实不易。 是啊,的确难,更何况,他心里淤堵,指不定比旁人来的更艰辛,所以发现自己心动了,之前明明察觉到了肖奈奈可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离开的日子,还有她回来,他仍时常找馄饨西施说话,这就是在表示,他不愿意撒手。 细细算下来,他其实为肖奈奈做的,也很少。 出了事,他做不了什么,他身子骨比旁人弱不少,此后一生怕是都要拘束于这长安城。 而她,像只海鸥,海的这边,是道光景,另外一边又全是陌生,翅膀一张开,注定翱翔,注定离开,即使大海迷雾重重,也毅然决然飞往未知的一方。 肖奈奈于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注定生活也要背道而驰,说不定哪天,真的就形同陌路。 哪怕真的就处在一块了,他也注定留不住她。 和他在一块,肖奈奈是个软心肠的,说不定真就一辈子陪他待在这长安城,可他不忍心折了她的羽翼。 他被困在这里,也只要是他就好了,悲剧重演不是件好事,看着她越走越远,这才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好的结局。 想通了是回事,放没放下,心里是否还念念不忘,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会始终记得,初次见她时,她的生机盎然,会记得何家落难,众人唾弃,她却丝毫不在意,在他最困难之时雪中送炭——与肖奈奈在一起的一切的一切,他永远不会忘记。 人都是贪心的。 他那么对肖奈奈说了,馄饨西施还是赞同他和肖奈奈的,他知道他迟早得说清楚,却一再三的留恋。 如今,这是真的要结束了。 第204章 虚弱不堪 如今,这是真的要结束了。 何方酋淡淡的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跟奈奈之间,绝无可能了。” 馄饨西施直直的摇头,不说什么, 何方酋又道:“奈奈那脾气,伯母你也是知道的,婚姻这种头等大事,任何人都不想将就,我因不想将就所以执着于她,可话说到底,我不是奈奈的心头人。” 何方酋脸上是笑意,边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一点点的痛,慢慢的生长,越来越痛。 说出这般的话,如同心头剜肉。 馄饨西施拍了拍何方酋的肩膀:“真是苦了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何方酋吸了吸鼻子:“伯母,若是奈奈回来了,你可要跟我说下,她一个人在外面,我心里……也着实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爱而不得,馄饨西施也懂,自然点头,将这事给答应了下来。 …… 在万毒门,又度过了十天。 算上第一次,肖奈奈被人隔了三次的血,而她的鲜血,也确实有效。 至于她想要找到的那个人,整个万毒门内,能找的她都找到了,她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凭感觉也根本找不到。 她在这里,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唯一就是可以去找找清风徐那老头说说话。 过去的这么些天,肖奈奈到处蹦跶,万毒门也的确够大,所以肖奈奈没再去看清风徐。 再来的时候,清风徐就被肖奈奈满脸苍白的神色给惊了一惊。 “丫头,怎么几天不见,你变得这么虚弱了?” 肖奈奈背靠着墙,一点点的往下蹭,直至坐在了地上,她有气无力瞥了一眼被关着的清风徐,没好气道:“你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般?” 清风徐想了想:“看你面色这般,像是气血不足——万毒门的那帮人,是不是已经对你动手了?!” 肖奈奈无力的点点头。 已经三次了。 每次她去的还是那个房间,房里还是那帮人,应该是他的血真的有效果,所以那碗一次装的比一次满,越来越多,虽然万毒门也知道,给她补营养,可她来了这里,胃口变得出奇的差。 平常一顿饭可以吃两三碗米饭,来了这里,能将一碗完完全全的吃完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更何况,这万毒门,无论是哪里空气里都是一股子香味,初来乍到闻闻也就罢了,闻多了渐渐就有些恶心,吃饭时闻着那就是更倒胃口了。 清风徐替她打抱不平:“这才过去了多久啊,你就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这事还进行下去,你迟早会栽在这里!” “所以才想着来问问你有什么法子啊……”肖奈奈这下是真真的后悔来了:“我还有心愿未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活该!”清风徐叫骂道:“谁要你不知死活,硬要往万毒门里闯,外面的地方哪个不比万毒门强?偏偏还真有傻子主动进来,今日你自己这般造化,全是你自己给自己作的!” “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在这万毒门待的时间越多,肖奈奈就越发想念长安城:“我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与其说这话,还不如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清风徐口里嘟囔道:“我被关在这里,少说也有两年了,要是真的有出去的办法,我还会在这里?要知道这毒虽然害不死人,但停留在身上,要想拔出只会更加困难——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 说到清风徐的毒,肖奈奈想开口,清风徐将她的话堵回去:“我身上的毒,你先别操心,自己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再给我,我看今明两日,准不定哪日就是你的死期!” 肖奈奈觉得清风徐话有理,但好歹是自己答应他的,肖奈奈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对不起啊……” 清风徐叹了口气:“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没事的话多来陪陪我这老头子……我也老了,这里难得有几个清醒的,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这倒也不孤单……” …… 肖奈奈陪清风徐说了些话,下午那老门主又叫了她。 肖奈奈本来还想着,哪怕自己再吃不下东西,无论如何也应该也要强逼自己吃多点。 她还想活下去,不想这么早就死掉。 结果自己刚回房,就来了个黑衣人,告诉她老门主找她有事。 能有什么事——肖奈奈心顿时凉了半截。 现在自己这状态,走路时都觉得身子虚的很,更何况要得血还一次比一次多,要是这次又是那么多,她说不定今日真就抗不下去了。 肖奈奈躺在榻上,有些为难:“这位兄弟,能不能麻烦你给老门主带个话?我身体实在是虚弱的很,想要休息一下,再说,这五天不是还没过去了,在这么下去……” 那黑衣人冷冰冰的打断她的话:“老门主的命令,不得违抗,你若是身子虚弱走不动路,那我命人将你抗过去便是。” 说罢,那黑衣人还真想着转身去找人。 肖奈奈扶额,连忙叫住那人:“别走,别走……” 黑衣人转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她刚才竟然妄想着这人能帮帮自己——还真的是痴人说梦。 肖奈奈从榻上坐起来,扶着头,刚想站起来,铺天盖地的眩晕感突然包围着她。 接着便是眼睛一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是万毒门给她安排的那间房。 肖奈奈现在待的这间房间,比她那间更大更气派,肖奈奈撑着手臂从榻上坐起来,看到周围的布景,她彻底心慌。 虽然老门主这她只来了三次,万毒门又是灰蒙蒙的,以至于看人都不能看的很清楚,可这么三次,足以让肖奈奈知道,她昏了过去,还是被老门主派人扛了过来。 她都晕倒了——这群人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这是真的想要弄死她啊!!!! 肖奈奈心里苦,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突然有人推开门,肖奈奈一个激灵,重新躺了下来,装作没醒来的模样。 来的人不知道是谁,但知道她这是装睡,便道:“丫头,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奈奈睁开眼睛,身体虚弱不堪:“今日你们若是还要我的血,那我怕是活不成了,我真的死了,日后老门主也没有解药可以解你这满身的毒。” 第205章 酒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奈奈睁开眼睛,身体虚弱不堪:“今日你们若是还要我的血,那我怕是活不成了,我真的死了,日后老门主也没有解药可以解你这满身的毒。” 肖奈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还是略有发现今日这次,似乎不同往日。 首先是自己,再其次,面前来了三个人,一个是老门主,另外两个,则是之前每隔五天便要将她带过来的两个人。 除她之外,没有第四个人。 也就是说,先前一直站在暗处,默默监视她们这里一切动向的人,并不在这。 老门主开口了:“丫头,你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了什么。” 肖奈奈冷笑一声。 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来这不过就十一天,被割了三碗血,中间时间隔得这般短,今日还没到时间,他们这又来了,她都快死了,他们还在这里还说什么好听的话。 她会信? 事已至此,肖奈奈也不怕什么了:“你们这帮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左侍卫闻言便拔刀相向,似乎是在表达对刚才肖奈奈出言不逊的不满。 肖奈奈可不怕他。 她如今成了砧板上的鱼,想要解决她,不过就是一刀的事。 她要说! 肖奈奈继续道:“因为你这万毒门,死了多少百姓?!为了抓到我,你们竟然不惜杀了一个镇子的百姓!还几次在长安城放毒——你们都是人,都有亲人,有没有想过,这操作那群被你们杀死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你们真的是太可恶了!” 老门主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肖奈奈。 似乎也没想辩解什么。 右侍卫道:“这所有的事,不是我们门主下的命令,自然也就与我们门主无关!我们门主,行得正!做的直!” 肖奈奈不信:“漂亮的话谁不会说,你们这般说,只会让我觉得你们敢做不敢当,虚伪恶心!” “我看今日你是想找死!” 左侍卫怒气腾腾,再一次被老门主拦下。 老门主并未生气,反而风轻云淡:“丫头,我身体什么情况,你应该是很清楚的,这个万毒门,我这个老门主当的,不过是虚有图表,整个万毒门,已不是我负责。” 肖奈奈想起清风徐说的话,说是这万毒门,还有个副门主,现在副门主权利明显大于门主。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这万毒门里的人,又是谁会两袖清风?就算那命令不是老门主下达命令让人去做的,肖奈奈也不信面前人是好人。 “丫头,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会好好活着。”老门主道:“我喝了你的血,也是欠你的人情。” 周围人也没有别人,老门主二话不说,双手在脖子摩挲着什么,直到,肖奈奈看到老门主在自己脖子上面扯起一块皮,肖奈奈瞪圆了眼睛。 金郡,便也是有人带着人皮面具,扮作阿祁,到处杀人——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万毒门的老门主,竟然也是…… 肖奈奈脑海里狂风骤雨…… 哪个梦,骑着马带她脱离苦海的人…… 她找遍了整个万毒门,没见过样貌,但凭着感觉,她也能告诉自己,自己在万毒门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她不知这万毒门,她还有哪里没去过,也不知,这万毒门里的人,是否有被她遗落的。 老门主如果一直带着人皮面具示人,那他到底是谁?! 面露摘了下来,老门主真正面貌显露了出来。 肖奈奈浑身颤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幼时将她从万毒门里带出来的人。 原来她要找的人,从一开始来万毒门,她就已经看到了。 怪不得初次见老门主,她没觉得他很可怕。 肖奈奈问:“多年前,是不是您将我……” 老门主打断她说的话:“是,多年前,是我将你带出了万毒门。” “那,那您为何要救我?”肖奈奈哽咽道,心里突然多了一个猜想,一个让她只是想想便会突兀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还有……你,到底是我的谁?” 老门主笑笑,嘴边两个异常明显的酒窝。 肖奈奈的心又是一阵暴击。 她,她也是有酒窝的,但是,她娘没有…… 从小,就有人夸她酒窝生的好,可若不是父母有,她又哪来的这酒窝? 所以…… 此时此刻,面前的人已经不需要亲口说出,肖奈奈自己心里已经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老门主道:“丫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要知道,多年前我把你从这万毒门带出去,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多年后,你我亦是在这万毒门相遇了,我也会将你救出去。” “那,那你呢……” 老门主笑了笑:“你进这万毒门,想做什么事,我心里会不清楚?章平那个东西,死期不远了。” 章平——肖奈奈没想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副门主。 肖奈奈不知道这万毒门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但她愿意相信眼前人的话。 若她的猜想没错的话,这也委实是真的荒凉。 次次见面,从来都来不及对彼此说什么。 肖奈奈心跳的很快:“那你呢,你在这里,会有什么事吗……” “不会。”老门主向她保证:“你放心,在这里,会很安全。” “你已经不该在逗留了。”老门主道:“待会,我便命人,让你离开万毒门。” 说罢,便又补充了一句:“此次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么说,是在告诉她,此次离开,是永别吗? 肖奈奈道:“我,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老门主撕下人皮面具之后,露出的脸庞,明显年轻了些,肖奈奈想了想自己娘亲,还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苍老的可怕。 老门主摇摇头:“有缘,日后自然会相见。” “那你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老门主点头。 肖奈奈想了想:“我可不可以,带一个人,离开这这万毒门?” 肖奈奈不想学清风徐口里说的什么武艺,若真是一门绝学,肖奈奈也不想看这门武艺就此断送。 老门主答应了:“你想带谁离开便带谁离开,要赶快,越快越好。” 肖奈奈点头,左侍卫跟着她去了牢狱,肖奈奈说她想把清风徐救出来,左侍卫点头,直接一剑将那锁打下来。 肖奈奈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么把重锁,就这么被旁人一剑打下来了。 侍卫道:“这里关了这么多人,每个隔间都有钥匙,找的过来?这样比较省事。” 第205章 酒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奈奈睁开眼睛,身体虚弱不堪:“今日你们若是还要我的血,那我怕是活不成了,我真的死了,日后老门主也没有解药可以解你这满身的毒。” 肖奈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还是略有发现今日这次,似乎不同往日。 首先是自己,再其次,面前来了三个人,一个是老门主,另外两个,则是之前每隔五天便要将她带过来的两个人。 除她之外,没有第四个人。 也就是说,先前一直站在暗处,默默监视她们这里一切动向的人,并不在这。 老门主开口了:“丫头,你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了什么。” 肖奈奈冷笑一声。 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来这不过就十一天,被割了三碗血,中间时间隔得这般短,今日还没到时间,他们这又来了,她都快死了,他们还在这里还说什么好听的话。 她会信? 事已至此,肖奈奈也不怕什么了:“你们这帮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左侍卫闻言便拔刀相向,似乎是在表达对刚才肖奈奈出言不逊的不满。 肖奈奈可不怕他。 她如今成了砧板上的鱼,想要解决她,不过就是一刀的事。 她要说! 肖奈奈继续道:“因为你这万毒门,死了多少百姓?!为了抓到我,你们竟然不惜杀了一个镇子的百姓!还几次在长安城放毒——你们都是人,都有亲人,有没有想过,这操作那群被你们杀死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你们真的是太可恶了!” 老门主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肖奈奈。 似乎也没想辩解什么。 右侍卫道:“这所有的事,不是我们门主下的命令,自然也就与我们门主无关!我们门主,行得正!做的直!” 肖奈奈不信:“漂亮的话谁不会说,你们这般说,只会让我觉得你们敢做不敢当,虚伪恶心!” “我看今日你是想找死!” 左侍卫怒气腾腾,再一次被老门主拦下。 老门主并未生气,反而风轻云淡:“丫头,我身体什么情况,你应该是很清楚的,这个万毒门,我这个老门主当的,不过是虚有图表,整个万毒门,已不是我负责。” 肖奈奈想起清风徐说的话,说是这万毒门,还有个副门主,现在副门主权利明显大于门主。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这万毒门里的人,又是谁会两袖清风?就算那命令不是老门主下达命令让人去做的,肖奈奈也不信面前人是好人。 “丫头,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会好好活着。”老门主道:“我喝了你的血,也是欠你的人情。” 周围人也没有别人,老门主二话不说,双手在脖子摩挲着什么,直到,肖奈奈看到老门主在自己脖子上面扯起一块皮,肖奈奈瞪圆了眼睛。 金郡,便也是有人带着人皮面具,扮作阿祁,到处杀人——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万毒门的老门主,竟然也是…… 肖奈奈脑海里狂风骤雨…… 哪个梦,骑着马带她脱离苦海的人…… 她找遍了整个万毒门,没见过样貌,但凭着感觉,她也能告诉自己,自己在万毒门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她不知这万毒门,她还有哪里没去过,也不知,这万毒门里的人,是否有被她遗落的。 老门主如果一直带着人皮面具示人,那他到底是谁?! 面露摘了下来,老门主真正面貌显露了出来。 肖奈奈浑身颤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幼时将她从万毒门里带出来的人。 原来她要找的人,从一开始来万毒门,她就已经看到了。 怪不得初次见老门主,她没觉得他很可怕。 肖奈奈问:“多年前,是不是您将我……” 老门主打断她说的话:“是,多年前,是我将你带出了万毒门。” “那,那您为何要救我?”肖奈奈哽咽道,心里突然多了一个猜想,一个让她只是想想便会突兀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还有……你,到底是我的谁?” 老门主笑笑,嘴边两个异常明显的酒窝。 肖奈奈的心又是一阵暴击。 她,她也是有酒窝的,但是,她娘没有…… 从小,就有人夸她酒窝生的好,可若不是父母有,她又哪来的这酒窝? 所以…… 此时此刻,面前的人已经不需要亲口说出,肖奈奈自己心里已经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老门主道:“丫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要知道,多年前我把你从这万毒门带出去,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多年后,你我亦是在这万毒门相遇了,我也会将你救出去。” “那,那你呢……” 老门主笑了笑:“你进这万毒门,想做什么事,我心里会不清楚?章平那个东西,死期不远了。” 章平——肖奈奈没想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副门主。 肖奈奈不知道这万毒门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但她愿意相信眼前人的话。 若她的猜想没错的话,这也委实是真的荒凉。 次次见面,从来都来不及对彼此说什么。 肖奈奈心跳的很快:“那你呢,你在这里,会有什么事吗……” “不会。”老门主向她保证:“你放心,在这里,会很安全。” “你已经不该在逗留了。”老门主道:“待会,我便命人,让你离开万毒门。” 说罢,便又补充了一句:“此次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么说,是在告诉她,此次离开,是永别吗? 肖奈奈道:“我,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老门主撕下人皮面具之后,露出的脸庞,明显年轻了些,肖奈奈想了想自己娘亲,还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苍老的可怕。 老门主摇摇头:“有缘,日后自然会相见。” “那你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老门主点头。 肖奈奈想了想:“我可不可以,带一个人,离开这这万毒门?” 肖奈奈不想学清风徐口里说的什么武艺,若真是一门绝学,肖奈奈也不想看这门武艺就此断送。 老门主答应了:“你想带谁离开便带谁离开,要赶快,越快越好。” 肖奈奈点头,左侍卫跟着她去了牢狱,肖奈奈说她想把清风徐救出来,左侍卫点头,直接一剑将那锁打下来。 肖奈奈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么把重锁,就这么被旁人一剑打下来了。 侍卫道:“这里关了这么多人,每个隔间都有钥匙,找的过来?这样比较省事。” 第206章 重获自由 侍卫道:“这里关了这么多人,每个隔间都有钥匙,找的过来?这样比较省事。” 本来还在酣睡的清风徐,只听到铁锁掉在地上一声重响,醒了过来,糊里糊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肖奈奈和另一个侍卫。 清风徐立刻来了精神:“你,你们怎么进来了?” 肖奈奈:“我这是在救你出去,别废话,快随我来!再不走耽误了就走不了了!” 待侍卫带着肖奈奈和清风徐出去了之后,面前便又是一片熟悉的景色,到处是黄沙,上次肖奈奈前往边疆,是为了找林汀白,如今…… 侍卫把他们带出去了,便转身回去。 人都被带出来了,清风徐还是一脸懵逼:“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怎么事情变成这个模样了……” 肖奈奈心里还念着老门主,终于出来了,她心中也无限感慨:“别管怎么出来了,反正,如今你重获自由了……” 想到了什么,肖奈奈又道:“你身上这毒,应该比没有老门主身上的毒严重,” 肖奈奈拍了拍清风徐的肩膀:“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记。” 清风徐叹了口气:“原本老身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烂在那万毒门里,真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出来的这天。” 肖奈奈道:“如今你出来了,也别想着将那什么武艺绝学传于我,自己去找后人去,待我替你解毒之后,我们各走各的,我回我的长安,你去找你的后人。” 天色还不晚,肖奈奈和清风徐离开了沙漠,在边疆附近荒废的村镇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准备休息下。 这住在边疆的村庄,是离战争最近的地方,肖奈奈来来往往也看了好些地方,处处荒废,极少村庄还住着人,但百姓贫苦,过不上太好的生活。 刚找下地方安顿下来,清风徐坐下一会,不知为何,突然皱起眉头,捂着胸口,脸色开始有黄转青。 肖奈奈:“老头,你怎么了?!” 清风徐额头冷汗直下:“没,没事,这是常事,不过是,不过是毒发了……” 毒发了? 肖奈奈离开时随身带了把小刀,轻轻的在自己手腕割了一道口子。 “张嘴。” 没有碗,只能让自己的鲜血滴入清风徐口里。 清风徐张嘴,血液一滴一滴落入清风徐口里。 肖奈奈本来就身体虚弱,如今又是这般,也是强弩之末。 看着差不多了,肖奈奈从自己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布下,三四道伤口,有些伤口只是微微结痂,还有伤口在一点一点流着血。 清风徐喝下她的血之后,仍旧是浑身抽搐了下,最后一闭眼,倒了下去。 肖奈奈包扎好伤口之后,身体也虚弱不堪,随意找了个角落,靠着墙,闭上眼睡了过去。 待醒来之后,天色已经黑了,而肖奈奈,是被一阵油腻腻的肉香味给熏醒的。 肖奈奈顺着香味闻过去,就看见清风徐正在吃着肉,吃的满嘴流油,面前摆着烤鸡烤鸭,总之全部都是肉,清风徐还已经吃了一些。 一旁还摆着几个酒壶,一罐开了封,还有一些没开封。 清风徐边吃一口肉,边喝一口酒,看上去颇为神仙快活。 肖奈奈不知哪里来的食欲,惊呼一声:“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东西!又是吃酒又是吃肉,就把我晾在一边,你好意思吗你!” 清风徐见她醒了笑嘻嘻:“醒了?来来来,一起吃,买了你的份,我这是想着你在那万毒门中也睡不好觉,所以看你睡着了才没叫醒你。” 肖奈奈“哼”了一声,在清风徐对面坐了下来,麻利的从烤鸡上撕下一只鸡腿,猛的咬住一口,鸡腿肉质软烂,完美脱骨。 肖奈奈手中只剩下一根细长的骨头,随意往地上一丢,肖奈奈又拿起一壶酒,开封,口里肉还没吃完,肖奈奈仰头就喝了一口酒,喝完便打了一个酒嗝。 清风徐拿起酒壶,肖奈奈懂他的意思,手里的酒壶跟他碰了一下。 清风徐道:“老身今日能够重获自由,多亏了你啊!” 肖奈奈哈哈笑了两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话说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清风徐叹了口气:“也就那般,不过喝了你的血之后,确实减缓了不少,但这毒在体内也差不多两年了,不太可能痊愈,如今在痛起来,也不会太过痛楚,日后我慢慢调养便是。” “这样啊……”肖奈奈拿起刀又准备在手腕上割一道口子:“那我再给你些可好?” 清风徐连忙阻止,肖奈奈笑哈哈将小刀收起来:“骗你的,再给你,我还要不要活了?我还得回长安呢……” 清风徐瞪了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肖奈奈一口吃,一边感慨道:“从我离开长安后,好久都没有吃的这么香了,重获自由的感觉就是好啊……” 今日吃饱喝足,清风徐和肖奈奈又醉了过去。 第二日,肖奈奈醒来之时,周围已经没了人,只留下清风徐在墙上写下了些字。 “丫头,离别痛苦,老身就先行离开了,日后切要照顾自己,咱们来日方长。” 肖奈奈“切”了一声:“谁跟你来日方长……” …… 第二日,万毒门内。 章平刚从万毒门外回来,气势汹汹的冲着坐在台上的老门主怒道:“肖龙你这个老东西,你竟然敢骗我?!” 肖龙冷笑一声:“我骗你又如何?!” 章平道:“如今我帮你解了毒,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解毒在放你离开,你就将万毒门的门羽给我,如今你毒已经解了,是时候到了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肖龙道:“章平,你对外说什么我练毒一生中毒已深,我到底为什么会中毒,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多年拿着这毒控制我,要挟我,是你不仁不义在先,违背了你当初答应我的,现在,我同样也不会兑现诺言!” 章平会相信他,不过是认为肖龙人已经老了,活也活不了多久,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肖龙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他真正相信的人,见过他真容的人,不过寥寥。 章平目眦欲裂:“死又不死的老东西,竟然敢骗我……今日,我非要杀了你……!” 肖龙嗤笑一声:“我们今日还是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第206章 重获自由 侍卫道:“这里关了这么多人,每个隔间都有钥匙,找的过来?这样比较省事。” 本来还在酣睡的清风徐,只听到铁锁掉在地上一声重响,醒了过来,糊里糊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肖奈奈和另一个侍卫。 清风徐立刻来了精神:“你,你们怎么进来了?” 肖奈奈:“我这是在救你出去,别废话,快随我来!再不走耽误了就走不了了!” 待侍卫带着肖奈奈和清风徐出去了之后,面前便又是一片熟悉的景色,到处是黄沙,上次肖奈奈前往边疆,是为了找林汀白,如今…… 侍卫把他们带出去了,便转身回去。 人都被带出来了,清风徐还是一脸懵逼:“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怎么事情变成这个模样了……” 肖奈奈心里还念着老门主,终于出来了,她心中也无限感慨:“别管怎么出来了,反正,如今你重获自由了……” 想到了什么,肖奈奈又道:“你身上这毒,应该比没有老门主身上的毒严重,” 肖奈奈拍了拍清风徐的肩膀:“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记。” 清风徐叹了口气:“原本老身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烂在那万毒门里,真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出来的这天。” 肖奈奈道:“如今你出来了,也别想着将那什么武艺绝学传于我,自己去找后人去,待我替你解毒之后,我们各走各的,我回我的长安,你去找你的后人。” 天色还不晚,肖奈奈和清风徐离开了沙漠,在边疆附近荒废的村镇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准备休息下。 这住在边疆的村庄,是离战争最近的地方,肖奈奈来来往往也看了好些地方,处处荒废,极少村庄还住着人,但百姓贫苦,过不上太好的生活。 刚找下地方安顿下来,清风徐坐下一会,不知为何,突然皱起眉头,捂着胸口,脸色开始有黄转青。 肖奈奈:“老头,你怎么了?!” 清风徐额头冷汗直下:“没,没事,这是常事,不过是,不过是毒发了……” 毒发了? 肖奈奈离开时随身带了把小刀,轻轻的在自己手腕割了一道口子。 “张嘴。” 没有碗,只能让自己的鲜血滴入清风徐口里。 清风徐张嘴,血液一滴一滴落入清风徐口里。 肖奈奈本来就身体虚弱,如今又是这般,也是强弩之末。 看着差不多了,肖奈奈从自己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布下,三四道伤口,有些伤口只是微微结痂,还有伤口在一点一点流着血。 清风徐喝下她的血之后,仍旧是浑身抽搐了下,最后一闭眼,倒了下去。 肖奈奈包扎好伤口之后,身体也虚弱不堪,随意找了个角落,靠着墙,闭上眼睡了过去。 待醒来之后,天色已经黑了,而肖奈奈,是被一阵油腻腻的肉香味给熏醒的。 肖奈奈顺着香味闻过去,就看见清风徐正在吃着肉,吃的满嘴流油,面前摆着烤鸡烤鸭,总之全部都是肉,清风徐还已经吃了一些。 一旁还摆着几个酒壶,一罐开了封,还有一些没开封。 清风徐边吃一口肉,边喝一口酒,看上去颇为神仙快活。 肖奈奈不知哪里来的食欲,惊呼一声:“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东西!又是吃酒又是吃肉,就把我晾在一边,你好意思吗你!” 清风徐见她醒了笑嘻嘻:“醒了?来来来,一起吃,买了你的份,我这是想着你在那万毒门中也睡不好觉,所以看你睡着了才没叫醒你。” 肖奈奈“哼”了一声,在清风徐对面坐了下来,麻利的从烤鸡上撕下一只鸡腿,猛的咬住一口,鸡腿肉质软烂,完美脱骨。 肖奈奈手中只剩下一根细长的骨头,随意往地上一丢,肖奈奈又拿起一壶酒,开封,口里肉还没吃完,肖奈奈仰头就喝了一口酒,喝完便打了一个酒嗝。 清风徐拿起酒壶,肖奈奈懂他的意思,手里的酒壶跟他碰了一下。 清风徐道:“老身今日能够重获自由,多亏了你啊!” 肖奈奈哈哈笑了两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话说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清风徐叹了口气:“也就那般,不过喝了你的血之后,确实减缓了不少,但这毒在体内也差不多两年了,不太可能痊愈,如今在痛起来,也不会太过痛楚,日后我慢慢调养便是。” “这样啊……”肖奈奈拿起刀又准备在手腕上割一道口子:“那我再给你些可好?” 清风徐连忙阻止,肖奈奈笑哈哈将小刀收起来:“骗你的,再给你,我还要不要活了?我还得回长安呢……” 清风徐瞪了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肖奈奈一口吃,一边感慨道:“从我离开长安后,好久都没有吃的这么香了,重获自由的感觉就是好啊……” 今日吃饱喝足,清风徐和肖奈奈又醉了过去。 第二日,肖奈奈醒来之时,周围已经没了人,只留下清风徐在墙上写下了些字。 “丫头,离别痛苦,老身就先行离开了,日后切要照顾自己,咱们来日方长。” 肖奈奈“切”了一声:“谁跟你来日方长……” …… 第二日,万毒门内。 章平刚从万毒门外回来,气势汹汹的冲着坐在台上的老门主怒道:“肖龙你这个老东西,你竟然敢骗我?!” 肖龙冷笑一声:“我骗你又如何?!” 章平道:“如今我帮你解了毒,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解毒在放你离开,你就将万毒门的门羽给我,如今你毒已经解了,是时候到了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肖龙道:“章平,你对外说什么我练毒一生中毒已深,我到底为什么会中毒,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多年拿着这毒控制我,要挟我,是你不仁不义在先,违背了你当初答应我的,现在,我同样也不会兑现诺言!” 章平会相信他,不过是认为肖龙人已经老了,活也活不了多久,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肖龙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他真正相信的人,见过他真容的人,不过寥寥。 章平目眦欲裂:“死又不死的老东西,竟然敢骗我……今日,我非要杀了你……!” 肖龙嗤笑一声:“我们今日还是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第207章 生死未卜 章平目眦欲裂:“死又不死的老东西,竟然敢骗我……今日,我非要杀了你……!” 肖龙嗤笑一声:“我们今日还是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来人!将章平拿下!” 不知哪来的黑衣人,将章平围成一团,章平看着周围的一群人,不少还有熟悉的面孔。 章平怒道:“放肆!给我退下去!” 肖龙冷笑连连:“你不会还以为这些人还听命与你们——我告诉你,现在,万毒门里的人,已经没有一个是听你的了。” “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平日里在万毒门到底做了什么?!练毒,拿着万毒门里的人随便练,万毒门因你,死了多少人了?!你觉得你在这万毒门里,还有什么权威?!” “骗人!全部都在骗我!”章平怒道:“你是在骗我!” 肖龙不愿意在跟他多说,手一挥,周围人手里的长矛围成一个团,一齐刺在章平身上,不用多时,章平便被刺成一个刺猬,一命呜呼。 肖龙名人将章平尸体带下去,右侍卫问他:“门主,那那门羽呢……” 章平等了好几年,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肖龙骗他门羽被他放在万毒门之外的一个井口里,肖龙看他老了,一时被迷了心智,相信了他。 章平就是多年前那个瞎了一只眼的人,待在万毒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取代肖龙。 这么多年过去,肖龙的势力一点点没落,章平逐渐在万毒门里有了威望,可是门羽一日不在章平身上,章平便还是不是这万毒门的领头。 章平野心蓬勃,几次勾结外国之人。 肖龙想处置章平,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肖龙道:“门羽从始至终就没离开万毒门,是章平那人太过心急,觉得我老了,骗不了他什么,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那日后,门主你打算怎么办?” 肖龙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前面,不在说什么。 …… 阿祁到达长安之后,立刻去了馄饨西施家里。 他心里还是觉得,肖奈奈离开了他之后,就算真的要去做什么,也一定会回来看看。 怕就怕肖奈奈真的独自去了万毒门,但阿祁想来想去觉得肖奈奈应该也没那么傻。 一切都未定,就怕那万毒门有去无回。 阿祁敲门,馄饨西施起身开门,看到阿祁,馄饨西施目光往阿祁后面看,没看到肖奈奈生人,馄饨西施眼皮跳的厉害:“阿祁,我闺女呢?!肖奈奈她人呢?!” 阿祁问:“伯母,肖奈奈她,离开之后,有没有回来过?” “回来个屁!”馄饨西施怒道:“你告诉我,你把我闺女弄哪里去了?!快把闺女还给我!” 阿祁心也凉了半截。 肖奈奈——如果没回长安,她又去了哪里? 莫不是—— “阿祁。” 身后有喊他。 阿祁一转身,就看见了林汀白。 林汀白一只手负立在背后,一只手在前面。 他是刚刚来的,肖奈奈离开后,不管喝醉没喝醉,他总是喜欢来肖奈奈家门口转转,就怕肖奈奈回来了,他不知情。 可如今,他盼来了阿祁,却没看到肖奈奈。 林汀白快步走到阿祁面前,一把抓住阿祁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拉,眼里清晰可见红血丝:“告诉我,肖奈奈她人呢?!” 阿祁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喝了一杯肖奈奈倒过的水,三天三夜醒来之后,看似没变,实则全部都变了,肖奈奈不见了,那么这些天,他从长安出来,根本没了任何意义。 回来的一路上,他人都是恍惚的,根本不愿意去想任何事情,就怕越想越恐怖,越想自己越心慌害怕,抓住了一个点就想着紧抓不放,心里就想回着长安来看看。 要是肖奈奈在长安,那自然是极好的,要是肖奈奈不在的话,他别无选择,只能够——以身试险,再回万毒门。 面对面前的林汀白,阿祁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林汀白看阿祁这反应,心里了然几分,脸上怒意多几分,林汀白冷笑一声,一个拳头打在阿祁脸上,阿祁被打在了一边,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林汀白怒道:“你之前,哪来的脸将肖奈奈带走的?!” 阿祁坐起来,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 林汀白怒极反笑:“你保护不了她——让她陷入危害,既然这般,你当初为何还要将她带走?!” 阿祁看向林汀白,想说又说不出来什么:“我……” 林汀白气不过,上前又是一拳。 阿祁脸颊两边迅速的红肿了起来,看得出林汀白力道多重多大,模样实在是滑稽。 林汀白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该发火的时候,一步步走近,俯身下去:“告诉我,你带肖奈奈离开的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准有任何纰漏。” …… “所以说,肖奈奈现在不知所踪……” 阿祁点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阿祁也将肖奈奈是在万毒门追上,杀了一整个镇子的人的事之后才决心离开的。 听完之后,林汀白冷声质问他:“既然你知道肖奈奈她是因为看不到自责所以才选择离开,你便应该料到那傻丫头是极有可能去了万毒门,那你又为何回来?万毒门那种地方,多待一会便是多一分危险,你回长安城,路途也耽误了好几天……” “你有没有想过,你回来的这一路上,肖奈奈都在经历着什么?!万一真的就在万毒门遭遇毒手,你自己就真的心安吗?!” “口口生生说不会让肖奈奈出事,会保护她的安全,到后来,这就是你做的?!” 阿祁道:“我不是不在乎肖奈奈的安危,我只是,只是以为她会回来看看的……” 毕竟,他和肖奈奈出门在外,肖奈奈说的最多的,就是长安城里的事和人,他以为,肖奈奈离开他便会回长安城的,要做什么也会回长安城看看的。 “以为——你也知道是以为!”林汀白额头青筋暴起:“你连自己就不确定,就这么放心回长安?!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你不想回万毒门,因为你害怕你自己也会葬送在里面!” 阿祁疯狂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林汀白的话,让阿祁彻底陷入疯狂。 这些天,肖奈奈离开的这些天,他都不敢往肖奈奈去了万毒门那里去想。 他心里其实了然个七七八八,只是,下意识原则不去相信…… 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 “我当初醒过来,就应该去追你,就应该去找肖奈奈,而不是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现如今到外面,都生死未卜!” 第207章 生死未卜 章平目眦欲裂:“死又不死的老东西,竟然敢骗我……今日,我非要杀了你……!” 肖龙嗤笑一声:“我们今日还是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来人!将章平拿下!” 不知哪来的黑衣人,将章平围成一团,章平看着周围的一群人,不少还有熟悉的面孔。 章平怒道:“放肆!给我退下去!” 肖龙冷笑连连:“你不会还以为这些人还听命与你们——我告诉你,现在,万毒门里的人,已经没有一个是听你的了。” “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平日里在万毒门到底做了什么?!练毒,拿着万毒门里的人随便练,万毒门因你,死了多少人了?!你觉得你在这万毒门里,还有什么权威?!” “骗人!全部都在骗我!”章平怒道:“你是在骗我!” 肖龙不愿意在跟他多说,手一挥,周围人手里的长矛围成一个团,一齐刺在章平身上,不用多时,章平便被刺成一个刺猬,一命呜呼。 肖龙名人将章平尸体带下去,右侍卫问他:“门主,那那门羽呢……” 章平等了好几年,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肖龙骗他门羽被他放在万毒门之外的一个井口里,肖龙看他老了,一时被迷了心智,相信了他。 章平就是多年前那个瞎了一只眼的人,待在万毒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取代肖龙。 这么多年过去,肖龙的势力一点点没落,章平逐渐在万毒门里有了威望,可是门羽一日不在章平身上,章平便还是不是这万毒门的领头。 章平野心蓬勃,几次勾结外国之人。 肖龙想处置章平,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肖龙道:“门羽从始至终就没离开万毒门,是章平那人太过心急,觉得我老了,骗不了他什么,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那日后,门主你打算怎么办?” 肖龙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前面,不在说什么。 …… 阿祁到达长安之后,立刻去了馄饨西施家里。 他心里还是觉得,肖奈奈离开了他之后,就算真的要去做什么,也一定会回来看看。 怕就怕肖奈奈真的独自去了万毒门,但阿祁想来想去觉得肖奈奈应该也没那么傻。 一切都未定,就怕那万毒门有去无回。 阿祁敲门,馄饨西施起身开门,看到阿祁,馄饨西施目光往阿祁后面看,没看到肖奈奈生人,馄饨西施眼皮跳的厉害:“阿祁,我闺女呢?!肖奈奈她人呢?!” 阿祁问:“伯母,肖奈奈她,离开之后,有没有回来过?” “回来个屁!”馄饨西施怒道:“你告诉我,你把我闺女弄哪里去了?!快把闺女还给我!” 阿祁心也凉了半截。 肖奈奈——如果没回长安,她又去了哪里? 莫不是—— “阿祁。” 身后有喊他。 阿祁一转身,就看见了林汀白。 林汀白一只手负立在背后,一只手在前面。 他是刚刚来的,肖奈奈离开后,不管喝醉没喝醉,他总是喜欢来肖奈奈家门口转转,就怕肖奈奈回来了,他不知情。 可如今,他盼来了阿祁,却没看到肖奈奈。 林汀白快步走到阿祁面前,一把抓住阿祁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拉,眼里清晰可见红血丝:“告诉我,肖奈奈她人呢?!” 阿祁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喝了一杯肖奈奈倒过的水,三天三夜醒来之后,看似没变,实则全部都变了,肖奈奈不见了,那么这些天,他从长安出来,根本没了任何意义。 回来的一路上,他人都是恍惚的,根本不愿意去想任何事情,就怕越想越恐怖,越想自己越心慌害怕,抓住了一个点就想着紧抓不放,心里就想回着长安来看看。 要是肖奈奈在长安,那自然是极好的,要是肖奈奈不在的话,他别无选择,只能够——以身试险,再回万毒门。 面对面前的林汀白,阿祁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林汀白看阿祁这反应,心里了然几分,脸上怒意多几分,林汀白冷笑一声,一个拳头打在阿祁脸上,阿祁被打在了一边,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林汀白怒道:“你之前,哪来的脸将肖奈奈带走的?!” 阿祁坐起来,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 林汀白怒极反笑:“你保护不了她——让她陷入危害,既然这般,你当初为何还要将她带走?!” 阿祁看向林汀白,想说又说不出来什么:“我……” 林汀白气不过,上前又是一拳。 阿祁脸颊两边迅速的红肿了起来,看得出林汀白力道多重多大,模样实在是滑稽。 林汀白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该发火的时候,一步步走近,俯身下去:“告诉我,你带肖奈奈离开的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准有任何纰漏。” …… “所以说,肖奈奈现在不知所踪……” 阿祁点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阿祁也将肖奈奈是在万毒门追上,杀了一整个镇子的人的事之后才决心离开的。 听完之后,林汀白冷声质问他:“既然你知道肖奈奈她是因为看不到自责所以才选择离开,你便应该料到那傻丫头是极有可能去了万毒门,那你又为何回来?万毒门那种地方,多待一会便是多一分危险,你回长安城,路途也耽误了好几天……” “你有没有想过,你回来的这一路上,肖奈奈都在经历着什么?!万一真的就在万毒门遭遇毒手,你自己就真的心安吗?!” “口口生生说不会让肖奈奈出事,会保护她的安全,到后来,这就是你做的?!” 阿祁道:“我不是不在乎肖奈奈的安危,我只是,只是以为她会回来看看的……” 毕竟,他和肖奈奈出门在外,肖奈奈说的最多的,就是长安城里的事和人,他以为,肖奈奈离开他便会回长安城的,要做什么也会回长安城看看的。 “以为——你也知道是以为!”林汀白额头青筋暴起:“你连自己就不确定,就这么放心回长安?!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你不想回万毒门,因为你害怕你自己也会葬送在里面!” 阿祁疯狂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林汀白的话,让阿祁彻底陷入疯狂。 这些天,肖奈奈离开的这些天,他都不敢往肖奈奈去了万毒门那里去想。 他心里其实了然个七七八八,只是,下意识原则不去相信…… 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 “我当初醒过来,就应该去追你,就应该去找肖奈奈,而不是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现如今到外面,都生死未卜!” 第208章 回家 肖奈奈到达长安城,已经是十日之后。 清风徐离开之时,特意给她留了好些银子,她回家心切,买了一匹快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长安。 一路上,风雨兼程,很少停下来。 到了长安,肖奈奈从马上下来,许久没吃东西,先前又耗费了太多气血,身上还剩下些银子,肖奈奈准备在路边买两个包子吃吃,边吃在边回长安。 肖奈奈在路边一家包子摊停下,看着正在乎乎冒着热气的包子,肖奈奈拢了拢衣服,垂涎欲滴。 卖包子的小贩看着肖奈奈穿的破破烂烂,以为是乞丐,不耐烦的丢给肖奈奈一个包子:“给你一个包子,从我摊前离开,别挡着我卖包子!” 肖奈奈诧异,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确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先前还被她扯下几块破布,看上去,倒还真像个乞丐。 本来还准备破口大骂的肖奈奈想了想,最后还是闭嘴,丢给小贩几文钱:“再给我来两个包子。” 小贩见她拿的出钱,什么也不说,拿着黄纸又给肖奈奈拿了两包子。 肖奈奈边吃,边拉着自己的马往家里赶。 来到自家小院的门口,肖奈奈停了下来,瞧了许久,一别如斯,再次回来,心里万千情绪,全部郁结在心口。 肖奈奈敲敲门,很快就有人来给她开了门。 是馄饨西施。 馄饨西施看着面前的人灰头土脸,脸上除了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根本没一块是干净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还没认出来,面前人就是自家闺女。 她叹了口气,回去不知干嘛去了,肖奈奈在看到馄饨西施的时候,只看见馄饨西施手里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肖奈奈愣了愣。 馄饨西施看得出脸上愁云遍布,道:“快过年了,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吃碗热乎乎的馄饨,冬天也能好受一点……” 肖奈奈反应过来,直接笑了出声。 刚才卖包子的小贩认不出她来就算了,她娘,竟然也没认出她来? 肖奈奈脸上几分局促,心里突然生了些恶点子,“大娘,你这一碗馄饨,也吃不饱啊……” 馄饨西施没想到面前的乞丐还会这么说,想来也觉得是,又回头取了些银子给肖奈奈拿了过来,肖奈奈粗粗的看了看,竟然有十两银子。 肖奈奈惊讶,从前她还在的时候,她娘便扣扣搜搜,说要省钱给她存嫁妆,怎么现在,对一个乞丐,反而这么大方了? 馄饨西施把那十两银子往肖奈奈手里塞,肖奈奈看看银子,又抬眸看看自家老娘,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娘,你给这么多银子,太贵重了,我受不起……”肖奈奈还挺好奇她离开这么久,家中都发生了什么,于是旁敲侧击:“大娘,您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的模样,好像心事重重……” 馄饨西施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看就要过年了,可我那不着家的女儿,却在外面,生死未卜……” 距离阿祁到长安,算算也过了十几天。 馄饨西施不是没眼力见,看林汀白和阿祁的反应,就知道,肖奈奈那丫头在外头可能出了什么事,没死八成也掉层皮。 她已经老了,她闺女在外面下落不明,她什么都做不了。 想着自家闺女现在是死是活她都不清楚,便茶饭不思,哪怕阿翠和大鲁天天来她家看她,陪他,她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去。 一时间竟然也消瘦了这么多。 肖奈奈泪花就这么涌了上来,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馄饨西施继续道:“我那不争气的闺女啊,天生就是个贪玩好动的,我呢,原先就想着多给她存些嫁妆,怎么说呢,我那女儿,不是一般人家能架的住,多些嫁妆,她日后生活也就能好些……” “可如今,我闺女在外头,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否,是否还……我这个当娘的,自然盼着闺女好,从前我闺女口里便总嚷嚷着不嫁人,要陪我一辈子,现在想来,又有什么是比我家闺女快乐的事还要重要?” “如今存的银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些银子,不如多做点善事,盼望我闺女能够平安归来……” 肖奈奈再也忍不住了,手里的银子掉了一地,装着馄饨的碗,落到一地四分五裂,肖奈奈一把抱住了自家老娘,靠在她肩上哭个不停。 馄饨西施不知所措:“丫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我是奈奈啊……”肖奈奈眼泪掉个不停:“你怎么可以认不出自家闺女,我是奈奈啊,我是肖奈奈啊……” 馄饨西施一愣,将肖奈奈从怀里拉开,双手捧着肖奈奈的脸庞,凑近看了看,看的十分仔细,虽然面前人脸黑黑的,但那五官,那眉眼,越看越熟悉。 馄饨西施总算认出来了:“你,你是……我闺女……” 肖奈奈拼命的点头,“是啊,我就是肖奈奈啊我是你闺女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等两人冷静下来了之后,馄饨西施第一件事就是给肖奈奈去烧了热水,让肖奈奈把这一身的肮脏给洗个干净。 馄饨西施口里不停念叨:“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家闺女站在面前,这个当亲娘的都认不出来,这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肖奈奈笑嘻嘻的接过馄饨西施递过来的衣裳,打开看了看,发觉这是一身她从前没见过的衣裳。 “娘,这身衣裳,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馄饨西施看了她一眼:“你走了之后,这不快过年了吗,我就想着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好让你回来能穿……” 肖奈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又起来了:“娘……” 馄饨西施嫌弃的看着她,拿起扫帚在她身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道:“哭什么哭?回家就哭个不停,你回家是好事,掉眼泪晦气!” “赶快给我去洗澡,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的闺女是从外面来的乞丐,你这是在丢自己的脸,也是再丢我的脸……” 肖奈奈不敢在耽误,连忙洗澡,洗完澡之后,差不多都过去了半个时辰。 洗完澡,肖奈奈已经是焕然一新。 馄饨西施瞧着自家闺女,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天天看着自家闺女:“出了趟门,好像瘦了不少,脸上都没有肉了……” 第208章 回家 肖奈奈到达长安城,已经是十日之后。 清风徐离开之时,特意给她留了好些银子,她回家心切,买了一匹快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长安。 一路上,风雨兼程,很少停下来。 到了长安,肖奈奈从马上下来,许久没吃东西,先前又耗费了太多气血,身上还剩下些银子,肖奈奈准备在路边买两个包子吃吃,边吃在边回长安。 肖奈奈在路边一家包子摊停下,看着正在乎乎冒着热气的包子,肖奈奈拢了拢衣服,垂涎欲滴。 卖包子的小贩看着肖奈奈穿的破破烂烂,以为是乞丐,不耐烦的丢给肖奈奈一个包子:“给你一个包子,从我摊前离开,别挡着我卖包子!” 肖奈奈诧异,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确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先前还被她扯下几块破布,看上去,倒还真像个乞丐。 本来还准备破口大骂的肖奈奈想了想,最后还是闭嘴,丢给小贩几文钱:“再给我来两个包子。” 小贩见她拿的出钱,什么也不说,拿着黄纸又给肖奈奈拿了两包子。 肖奈奈边吃,边拉着自己的马往家里赶。 来到自家小院的门口,肖奈奈停了下来,瞧了许久,一别如斯,再次回来,心里万千情绪,全部郁结在心口。 肖奈奈敲敲门,很快就有人来给她开了门。 是馄饨西施。 馄饨西施看着面前的人灰头土脸,脸上除了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根本没一块是干净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还没认出来,面前人就是自家闺女。 她叹了口气,回去不知干嘛去了,肖奈奈在看到馄饨西施的时候,只看见馄饨西施手里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肖奈奈愣了愣。 馄饨西施看得出脸上愁云遍布,道:“快过年了,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吃碗热乎乎的馄饨,冬天也能好受一点……” 肖奈奈反应过来,直接笑了出声。 刚才卖包子的小贩认不出她来就算了,她娘,竟然也没认出她来? 肖奈奈脸上几分局促,心里突然生了些恶点子,“大娘,你这一碗馄饨,也吃不饱啊……” 馄饨西施没想到面前的乞丐还会这么说,想来也觉得是,又回头取了些银子给肖奈奈拿了过来,肖奈奈粗粗的看了看,竟然有十两银子。 肖奈奈惊讶,从前她还在的时候,她娘便扣扣搜搜,说要省钱给她存嫁妆,怎么现在,对一个乞丐,反而这么大方了? 馄饨西施把那十两银子往肖奈奈手里塞,肖奈奈看看银子,又抬眸看看自家老娘,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娘,你给这么多银子,太贵重了,我受不起……”肖奈奈还挺好奇她离开这么久,家中都发生了什么,于是旁敲侧击:“大娘,您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的模样,好像心事重重……” 馄饨西施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看就要过年了,可我那不着家的女儿,却在外面,生死未卜……” 距离阿祁到长安,算算也过了十几天。 馄饨西施不是没眼力见,看林汀白和阿祁的反应,就知道,肖奈奈那丫头在外头可能出了什么事,没死八成也掉层皮。 她已经老了,她闺女在外面下落不明,她什么都做不了。 想着自家闺女现在是死是活她都不清楚,便茶饭不思,哪怕阿翠和大鲁天天来她家看她,陪他,她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去。 一时间竟然也消瘦了这么多。 肖奈奈泪花就这么涌了上来,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馄饨西施继续道:“我那不争气的闺女啊,天生就是个贪玩好动的,我呢,原先就想着多给她存些嫁妆,怎么说呢,我那女儿,不是一般人家能架的住,多些嫁妆,她日后生活也就能好些……” “可如今,我闺女在外头,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否,是否还……我这个当娘的,自然盼着闺女好,从前我闺女口里便总嚷嚷着不嫁人,要陪我一辈子,现在想来,又有什么是比我家闺女快乐的事还要重要?” “如今存的银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些银子,不如多做点善事,盼望我闺女能够平安归来……” 肖奈奈再也忍不住了,手里的银子掉了一地,装着馄饨的碗,落到一地四分五裂,肖奈奈一把抱住了自家老娘,靠在她肩上哭个不停。 馄饨西施不知所措:“丫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我是奈奈啊……”肖奈奈眼泪掉个不停:“你怎么可以认不出自家闺女,我是奈奈啊,我是肖奈奈啊……” 馄饨西施一愣,将肖奈奈从怀里拉开,双手捧着肖奈奈的脸庞,凑近看了看,看的十分仔细,虽然面前人脸黑黑的,但那五官,那眉眼,越看越熟悉。 馄饨西施总算认出来了:“你,你是……我闺女……” 肖奈奈拼命的点头,“是啊,我就是肖奈奈啊我是你闺女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等两人冷静下来了之后,馄饨西施第一件事就是给肖奈奈去烧了热水,让肖奈奈把这一身的肮脏给洗个干净。 馄饨西施口里不停念叨:“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家闺女站在面前,这个当亲娘的都认不出来,这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肖奈奈笑嘻嘻的接过馄饨西施递过来的衣裳,打开看了看,发觉这是一身她从前没见过的衣裳。 “娘,这身衣裳,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馄饨西施看了她一眼:“你走了之后,这不快过年了吗,我就想着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好让你回来能穿……” 肖奈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又起来了:“娘……” 馄饨西施嫌弃的看着她,拿起扫帚在她身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道:“哭什么哭?回家就哭个不停,你回家是好事,掉眼泪晦气!” “赶快给我去洗澡,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的闺女是从外面来的乞丐,你这是在丢自己的脸,也是再丢我的脸……” 肖奈奈不敢在耽误,连忙洗澡,洗完澡之后,差不多都过去了半个时辰。 洗完澡,肖奈奈已经是焕然一新。 馄饨西施瞧着自家闺女,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天天看着自家闺女:“出了趟门,好像瘦了不少,脸上都没有肉了……” 第209章 心之所向 馄饨西施瞧着自家闺女,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天天看着自家闺女:“出了趟门,好像瘦了不少,脸上都没有肉了……” 肖奈奈拉着馄饨西施,在一旁坐下来:“娘,我离开的一段时间里,长安城应该没出什么事……” 馄饨西施拍了拍肖奈奈的手:“这长安城能出什么事啊……一切都好着嘞……” 肖奈奈“哦”了一声:“那娘……我走的这段时间,大人有没有来看过……” 馄饨西施无奈瞪了她一眼。 肖奈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馄饨西施无奈道:“你家大人啊,几乎天天都来我们家门口走一圈,有时喝醉酒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到处耍酒疯……” 肖奈奈想了想林汀白喝醉酒喝到意识模糊,却还是下意识的跑来她家门口,盼她回来,疯疯癫癫的模样,一时之间,心又在一点点的揪疼。 “那娘……”肖奈奈看了看周围:“今日,大人他来过没?又或者说,他今日,会不会如同往常一般……” 馄饨西施面露不自然,肖奈奈敏锐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娘……你怎么突然这样神情,是不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肖奈奈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馄饨西施:“事到如今,也不能瞒着你了,前些日子阿祁回了长安,将你身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那林汀白,林汀白听了之后,把阿祁那小子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了……” 肖奈奈心一紧:“所以……大人是去找我了,是吗?” 馄饨西施也不确定:“八成是……” 肖奈奈又问:“那,那大人,知道我在万毒门吗?” 馄饨西施听了猛的一拍手:“对!就是万毒门,那日我便坐在一旁听他们二人说话,他们就说你可能在什么万毒门——我就说我好像忘了啥,一时间想不起来……” 真是天意弄人。 差不多,阿祁回长安和阿祁碰面的日子,离她被老门主救出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同些日子。 这段时间内,她拼了命的往长安城赶,而她的大人,为了救她,奋不顾身冲向虎穴冒险。 原本还想着,回到长安城,她想见着的人,那便都可以见着,真没想到,兜兜转转事情竟然又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还明媚的心情,顿时低沉下去。 肖奈奈坐在桌边,双手紧紧握成一团,皱着眉,愁眉苦脸。 馄饨西施看她这般,问:“你不会又去,又去那什么万毒门,又想去找那林汀白……” 肖奈奈垂着眸,长长,如同鸦羽般的睫毛覆住了肖奈奈眼里所有的情绪:“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但是,有一点肖奈奈可以确定。 如果林汀白真的是去了那万毒门,她会拼尽全部气力,不会让林汀白有任何闪失。 时间流转,回到阿祁刚回长安城的那天。 确定肖奈奈十之八九可能就在万毒门的时候,林汀白心里便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也要再次以身试险,再次闯入那万毒门。 路途遥远,一路上总该收拾些行李。 林汀白回府收拾的时候,正巧父亲林武又来看他。 好不容易看见林汀白没在喝酒,可看林汀白收拾行囊的模样,大有再次要离开长安城,永远不回来的势头。 林武皱眉,眉心川字显现:“林汀白!你又要做什么?!” 林汀白手上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林武眉眼冷漠:“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你该做的事,就是要留在长安城,将来继承我的衣钵,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你错了。”林汀白冷声道:“父亲,这是你想我做的事,不是我要做的事。” 林武语塞:“你……!”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林汀山和我生下来从小就没有母亲,二岁时你将林汀山带入府中,告诉我他是我的亲弟弟,可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见她,你房中挂的那一幅画,画上人定是我们生母……” “我不知为何,你和母亲之间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但是,儿臣不愿意走你的老路,儿臣生下来便无欲无求,很多东西,不是儿臣想要的,而是父亲你强加给儿臣的!” “如今儿臣已经相同,要寻求自己心之所向,如今儿臣的心上人有难,又岂能安坐在这府上?今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哪怕……命丧于此,儿臣也不愿意——如此苟活偷安下去!” 林武看着林汀白一脸坚定不可摧折的模样,几次欲说话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只能连连叹气。 “你要去哪里?” “找个人。”林汀白毫不犹豫答道:“我想守着一辈子的人。” 林武道:“我看你这仗势,想必此次去,危险重重,我允许你带十名锦衣卫一同前往,到我要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 “人我允许你带去,但是,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父亲虽然还坐镇北镇抚司,但人值中年,早就已经不再年轻,不想在这时经历丧子之痛。” 林汀白低头:“儿臣明白。” 林汀白有想过,林武知道他要离开后,可能坚决反对他再次出远门,就是没想到,最后现实竟然会是这般。 林汀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真实,面露诧异:“父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汀白这模样像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林武面露不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你的事,何时骗过你?” 林武想起从前,眼里难得各色情绪,糅杂在一起,越发让人觉得意味不明:“想想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娘,上一辈的悲哀不想在下辈重现,若你最后真能将心上人带回来,也算了了我从前没能了结的心愿……” 活着差不多二十年,林汀白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父爱。 父爱这种东西,道不清,只能用心体会,不会在意料之外之中到来,总是会突如其然就生了出来。 林汀白抿了抿嘴:“多谢父亲。” 林武也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救人之事耽误不得,你赶快去张罗下,能早些出发就尽量。” 林汀白对林武作揖,一出门,就看见林汀山站在门口。 第209章 心之所向 馄饨西施瞧着自家闺女,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天天看着自家闺女:“出了趟门,好像瘦了不少,脸上都没有肉了……” 肖奈奈拉着馄饨西施,在一旁坐下来:“娘,我离开的一段时间里,长安城应该没出什么事……” 馄饨西施拍了拍肖奈奈的手:“这长安城能出什么事啊……一切都好着嘞……” 肖奈奈“哦”了一声:“那娘……我走的这段时间,大人有没有来看过……” 馄饨西施无奈瞪了她一眼。 肖奈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馄饨西施无奈道:“你家大人啊,几乎天天都来我们家门口走一圈,有时喝醉酒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到处耍酒疯……” 肖奈奈想了想林汀白喝醉酒喝到意识模糊,却还是下意识的跑来她家门口,盼她回来,疯疯癫癫的模样,一时之间,心又在一点点的揪疼。 “那娘……”肖奈奈看了看周围:“今日,大人他来过没?又或者说,他今日,会不会如同往常一般……” 馄饨西施面露不自然,肖奈奈敏锐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娘……你怎么突然这样神情,是不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肖奈奈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馄饨西施:“事到如今,也不能瞒着你了,前些日子阿祁回了长安,将你身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那林汀白,林汀白听了之后,把阿祁那小子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了……” 肖奈奈心一紧:“所以……大人是去找我了,是吗?” 馄饨西施也不确定:“八成是……” 肖奈奈又问:“那,那大人,知道我在万毒门吗?” 馄饨西施听了猛的一拍手:“对!就是万毒门,那日我便坐在一旁听他们二人说话,他们就说你可能在什么万毒门——我就说我好像忘了啥,一时间想不起来……” 真是天意弄人。 差不多,阿祁回长安和阿祁碰面的日子,离她被老门主救出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同些日子。 这段时间内,她拼了命的往长安城赶,而她的大人,为了救她,奋不顾身冲向虎穴冒险。 原本还想着,回到长安城,她想见着的人,那便都可以见着,真没想到,兜兜转转事情竟然又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还明媚的心情,顿时低沉下去。 肖奈奈坐在桌边,双手紧紧握成一团,皱着眉,愁眉苦脸。 馄饨西施看她这般,问:“你不会又去,又去那什么万毒门,又想去找那林汀白……” 肖奈奈垂着眸,长长,如同鸦羽般的睫毛覆住了肖奈奈眼里所有的情绪:“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但是,有一点肖奈奈可以确定。 如果林汀白真的是去了那万毒门,她会拼尽全部气力,不会让林汀白有任何闪失。 时间流转,回到阿祁刚回长安城的那天。 确定肖奈奈十之八九可能就在万毒门的时候,林汀白心里便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也要再次以身试险,再次闯入那万毒门。 路途遥远,一路上总该收拾些行李。 林汀白回府收拾的时候,正巧父亲林武又来看他。 好不容易看见林汀白没在喝酒,可看林汀白收拾行囊的模样,大有再次要离开长安城,永远不回来的势头。 林武皱眉,眉心川字显现:“林汀白!你又要做什么?!” 林汀白手上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林武眉眼冷漠:“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你该做的事,就是要留在长安城,将来继承我的衣钵,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你错了。”林汀白冷声道:“父亲,这是你想我做的事,不是我要做的事。” 林武语塞:“你……!”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林汀山和我生下来从小就没有母亲,二岁时你将林汀山带入府中,告诉我他是我的亲弟弟,可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见她,你房中挂的那一幅画,画上人定是我们生母……” “我不知为何,你和母亲之间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但是,儿臣不愿意走你的老路,儿臣生下来便无欲无求,很多东西,不是儿臣想要的,而是父亲你强加给儿臣的!” “如今儿臣已经相同,要寻求自己心之所向,如今儿臣的心上人有难,又岂能安坐在这府上?今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哪怕……命丧于此,儿臣也不愿意——如此苟活偷安下去!” 林武看着林汀白一脸坚定不可摧折的模样,几次欲说话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只能连连叹气。 “你要去哪里?” “找个人。”林汀白毫不犹豫答道:“我想守着一辈子的人。” 林武道:“我看你这仗势,想必此次去,危险重重,我允许你带十名锦衣卫一同前往,到我要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 “人我允许你带去,但是,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父亲虽然还坐镇北镇抚司,但人值中年,早就已经不再年轻,不想在这时经历丧子之痛。” 林汀白低头:“儿臣明白。” 林汀白有想过,林武知道他要离开后,可能坚决反对他再次出远门,就是没想到,最后现实竟然会是这般。 林汀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真实,面露诧异:“父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汀白这模样像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林武面露不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你的事,何时骗过你?” 林武想起从前,眼里难得各色情绪,糅杂在一起,越发让人觉得意味不明:“想想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娘,上一辈的悲哀不想在下辈重现,若你最后真能将心上人带回来,也算了了我从前没能了结的心愿……” 活着差不多二十年,林汀白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父爱。 父爱这种东西,道不清,只能用心体会,不会在意料之外之中到来,总是会突如其然就生了出来。 林汀白抿了抿嘴:“多谢父亲。” 林武也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救人之事耽误不得,你赶快去张罗下,能早些出发就尽量。” 林汀白对林武作揖,一出门,就看见林汀山站在门口。 第210章 心事重重 林汀白对林武作揖,一出门,就看见林汀山站在门口。 本就与林汀山无话可说。 这些年,林汀山想他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机关算尽,各种阴谋,本是同根生,可林汀白也倦怠了,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世界,他与林汀山早就形同陌路。 林汀白也就是匆匆的瞥了一眼,挥了挥衣袖,便准备离开。 哪只林汀山在背后叫住他:“林汀白!” 林汀白回头,只觉得今日真的是意外连连。 一是他父亲林武竟然支持他去寻找肖奈奈,二是林汀山竟然主动与他搭话。 林汀白漠视着林汀山,林汀山深吸了口气:“早点回来。” 林汀白挑眉。 片刻之后,林汀白颔首,没有走动,还是站在原地,虽望着他,但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林汀山刚才在门外,将林汀白和林武之间的对话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从前他觉得,林汀白的存在,天生就是为了与他作对,他小林汀白两岁,父亲林武对林汀白甚是严格,对他来说,更多是宽容和放纵。 他在娘胎中发育不足,生下来腿脚便不是很利索,现在这般,走路可,慢跑可,想要耍刀枪,这绝对不可能。 要是他这么不照顾自己这般,那就真真会落得个腿疾,终生不便。 人没有什么,就想拥有什么,他一直在一旁,看着林武对林汀白严苛教导,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像林汀白这般,一辈子注定不能这般。 听了林汀白与林武的对话,他彻底明白,原来,这不是林汀白想要的,这从来都不是林汀白想要的。 回望这一生,除了天生腿脚不便,他其实过得顺风顺水,或许是林武也觉得愧疚于他,他想要什么,林武便会尽量给他什么。 可林汀白,一直背着所谓责任,负重前行。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他早就应该想通的。 这是他的安逸生活,林汀白所经历的一切,也是他的生活。 林汀山第一次觉得自己离面前这位只大自己两岁的大哥如此近:“早点回来,平安归来。” 林汀白微笑,点点头,这次转身,在没停下来,在没回头。 …… 肖奈奈因林汀白的事苦闷忧愁。 上午肖奈奈回来,下午馄饨西施就走街串巷,不一会儿就将大鲁,阿翠还有何方酋领回家里。 大鲁看见许久未曾见过的肖奈奈,嘴角咧开,“奈奈你终于回来了,你离开的时间,大鲁很想你……” 肖奈奈鼻子一酸:“大鲁啊,我也很想你啊……” 想想她也好久没跟着大鲁一起出去查案子了。 她的人生自从林汀白出现,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阿翠身上。 阿翠仍旧是那温婉可人的模样,望着她嘴角带笑,站在那里仿佛就能感觉到江南水乡美人那种动人气息:“奈奈,好久不见,感觉你都清减了不少。” 肖奈奈感叹:“是啊,好久没见了。” “奈奈,”一直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肖奈奈的何方酋开口,肖奈奈闻声看向他,他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上午其实馄饨西施就已经把她和何方酋的事跟她说了,也告诉她,她不强求肖奈奈嫁给谁了,只要肖奈奈她自己开心就好。 肖奈奈心想,自己当然是要嫁人的了,而且必须嫁自己喜欢的人,还早把她娘接过去一起住。 她心里有林汀白,也明白所谓,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 她知道,何方酋放弃她了。 肖奈奈起身,主动抱了一下何方酋:“何方酋,对不起……” 何方酋笑道:“这下知道我的感受了?从前你明明拒绝我,拒绝的那般干脆……” 她在万毒门待了有一会,她在荒漠,她所有在乎的人都在长安,她归期未定,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里,日日想着,可不是爱而不得吗? 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所以现在回到长安,看着周围失而复得的一切,她越发理解,了悟了何方酋对她的感觉。 很痛,是真的很痛。 肖奈奈松开何方酋,道:“我离开了长安这么久,我现在懂你的感觉了……” 何方酋看着她,不说什么。 他总是这般看着她,没有情绪却不像林汀白面无表情时那般冰冷,有种似笑非笑,眸子里深情似水,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他面前,无论怎么胡闹,他都会包容她,照顾她。 “何方酋,你要相信自己,你真的,很好很好,未来你也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要积极的调理身子……” 何方酋“嗯”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我们都要这般。” 见了亲朋好友,肖奈奈心情有好了很多。 叙旧完之后,大家便嚷嚷,肖奈奈回来的日子可是大好日子,说着要下馆子,到外面好好吃一翻。 肖奈奈仍有心事,可也不好意思扫了大家兴致,她也算是今日的主角,也不好跟大家说自己不想出去,就跟大家去了长安城规模最大的自家客栈。 每个人都点了些菜,到了肖奈奈这里,肖奈奈强颜欢笑:“你们点的都够多了,已经足够了,就这般。” 菜全部上来,肖奈奈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口,突然被楼下传来的琵琶音也吸引了过去。 往下看过去,正好看到寻芳手里拿着琵琶,坐在台子的正中央,纤纤玉手随意的在琵琶的琴弦上拨弄,一首悦耳的小曲便流淌了出来,颇为好听。 肖奈奈听的有些入神,阿翠注意到她,道:“你和阿祁离开长安后,西施大娘本想留寻芳在家里的,只是寻芳婉拒了,但为了在长安城里生存下去,便来了这里,弹琵琶,平日也就在这里的厢房住着。” 肖奈奈点头:“寻芳为何还要待在这长安城?” 寻芳先前明明是在花柳港的。 现在长安城没事了,她完全可以离开,随心所欲,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阿翠不言语,似要肖奈奈自己想通。 肖奈奈很快就懂了。 寻芳留在这长安城,怕是想等阿祁回来。 可阿祁,前些日回来之后,怕是和林汀白回万毒门一起去找她了,阿祁已经被万毒门的人视为叛徒,两个人要是真的进了万毒门,怕是凶多吉少。 第210章 心事重重 林汀白对林武作揖,一出门,就看见林汀山站在门口。 本就与林汀山无话可说。 这些年,林汀山想他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机关算尽,各种阴谋,本是同根生,可林汀白也倦怠了,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世界,他与林汀山早就形同陌路。 林汀白也就是匆匆的瞥了一眼,挥了挥衣袖,便准备离开。 哪只林汀山在背后叫住他:“林汀白!” 林汀白回头,只觉得今日真的是意外连连。 一是他父亲林武竟然支持他去寻找肖奈奈,二是林汀山竟然主动与他搭话。 林汀白漠视着林汀山,林汀山深吸了口气:“早点回来。” 林汀白挑眉。 片刻之后,林汀白颔首,没有走动,还是站在原地,虽望着他,但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林汀山刚才在门外,将林汀白和林武之间的对话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从前他觉得,林汀白的存在,天生就是为了与他作对,他小林汀白两岁,父亲林武对林汀白甚是严格,对他来说,更多是宽容和放纵。 他在娘胎中发育不足,生下来腿脚便不是很利索,现在这般,走路可,慢跑可,想要耍刀枪,这绝对不可能。 要是他这么不照顾自己这般,那就真真会落得个腿疾,终生不便。 人没有什么,就想拥有什么,他一直在一旁,看着林武对林汀白严苛教导,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像林汀白这般,一辈子注定不能这般。 听了林汀白与林武的对话,他彻底明白,原来,这不是林汀白想要的,这从来都不是林汀白想要的。 回望这一生,除了天生腿脚不便,他其实过得顺风顺水,或许是林武也觉得愧疚于他,他想要什么,林武便会尽量给他什么。 可林汀白,一直背着所谓责任,负重前行。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他早就应该想通的。 这是他的安逸生活,林汀白所经历的一切,也是他的生活。 林汀山第一次觉得自己离面前这位只大自己两岁的大哥如此近:“早点回来,平安归来。” 林汀白微笑,点点头,这次转身,在没停下来,在没回头。 …… 肖奈奈因林汀白的事苦闷忧愁。 上午肖奈奈回来,下午馄饨西施就走街串巷,不一会儿就将大鲁,阿翠还有何方酋领回家里。 大鲁看见许久未曾见过的肖奈奈,嘴角咧开,“奈奈你终于回来了,你离开的时间,大鲁很想你……” 肖奈奈鼻子一酸:“大鲁啊,我也很想你啊……” 想想她也好久没跟着大鲁一起出去查案子了。 她的人生自从林汀白出现,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肖奈奈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阿翠身上。 阿翠仍旧是那温婉可人的模样,望着她嘴角带笑,站在那里仿佛就能感觉到江南水乡美人那种动人气息:“奈奈,好久不见,感觉你都清减了不少。” 肖奈奈感叹:“是啊,好久没见了。” “奈奈,”一直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肖奈奈的何方酋开口,肖奈奈闻声看向他,他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上午其实馄饨西施就已经把她和何方酋的事跟她说了,也告诉她,她不强求肖奈奈嫁给谁了,只要肖奈奈她自己开心就好。 肖奈奈心想,自己当然是要嫁人的了,而且必须嫁自己喜欢的人,还早把她娘接过去一起住。 她心里有林汀白,也明白所谓,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 她知道,何方酋放弃她了。 肖奈奈起身,主动抱了一下何方酋:“何方酋,对不起……” 何方酋笑道:“这下知道我的感受了?从前你明明拒绝我,拒绝的那般干脆……” 她在万毒门待了有一会,她在荒漠,她所有在乎的人都在长安,她归期未定,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里,日日想着,可不是爱而不得吗? 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所以现在回到长安,看着周围失而复得的一切,她越发理解,了悟了何方酋对她的感觉。 很痛,是真的很痛。 肖奈奈松开何方酋,道:“我离开了长安这么久,我现在懂你的感觉了……” 何方酋看着她,不说什么。 他总是这般看着她,没有情绪却不像林汀白面无表情时那般冰冷,有种似笑非笑,眸子里深情似水,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他面前,无论怎么胡闹,他都会包容她,照顾她。 “何方酋,你要相信自己,你真的,很好很好,未来你也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要积极的调理身子……” 何方酋“嗯”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我们都要这般。” 见了亲朋好友,肖奈奈心情有好了很多。 叙旧完之后,大家便嚷嚷,肖奈奈回来的日子可是大好日子,说着要下馆子,到外面好好吃一翻。 肖奈奈仍有心事,可也不好意思扫了大家兴致,她也算是今日的主角,也不好跟大家说自己不想出去,就跟大家去了长安城规模最大的自家客栈。 每个人都点了些菜,到了肖奈奈这里,肖奈奈强颜欢笑:“你们点的都够多了,已经足够了,就这般。” 菜全部上来,肖奈奈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口,突然被楼下传来的琵琶音也吸引了过去。 往下看过去,正好看到寻芳手里拿着琵琶,坐在台子的正中央,纤纤玉手随意的在琵琶的琴弦上拨弄,一首悦耳的小曲便流淌了出来,颇为好听。 肖奈奈听的有些入神,阿翠注意到她,道:“你和阿祁离开长安后,西施大娘本想留寻芳在家里的,只是寻芳婉拒了,但为了在长安城里生存下去,便来了这里,弹琵琶,平日也就在这里的厢房住着。” 肖奈奈点头:“寻芳为何还要待在这长安城?” 寻芳先前明明是在花柳港的。 现在长安城没事了,她完全可以离开,随心所欲,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阿翠不言语,似要肖奈奈自己想通。 肖奈奈很快就懂了。 寻芳留在这长安城,怕是想等阿祁回来。 可阿祁,前些日回来之后,怕是和林汀白回万毒门一起去找她了,阿祁已经被万毒门的人视为叛徒,两个人要是真的进了万毒门,怕是凶多吉少。 第211章 天下处处痴情人 天下处处痴情人。 寻芳喜欢阿祁,阿祁对寻芳有无感觉,肖奈奈以一个过来人,看的很清楚,从那日长安城大雪纷飞,她有意无意问关于寻芳之事,阿祁态度清淡冷漠便可以看的十分清楚。 只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多是单相思,只道更多愁苦爱而不得。 两情相悦这种事,真的是太难得不过了。 不管是沈卿卿,还是寻芳,又或者是何方酋,通通都是可怜人。 肖奈奈只希望他们能够早日走出来。 …… 长安城门口。 胖虎牛马瘦猴站在门口,不停冲长安城门里的一切左顾右盼。 牛马疑惑:“老大,我们为何要来这长安城啊?” 瘦猴:“这长安城里人这么多,我们讨饭可以讨到一口吃的吗?” 胖虎在牛马瘦猴脑门上一人轻轻拍了一下,口里叫骂道:“瞧你们两个人的出息!做人就不能有些抱负?来了这长安,一定要讨饭?!” 瘦猴揉着被胖虎敲过的地方:“可,可是老大,我们从蜀地来这长安城,确实是一路讨饭才活着来了这里啊……” 牛马点头:“老大,你也知道,九腾寨已经被炸没了,寨子里的人也全部不见了,已经没地方可以收留我们了,我们又什么都不会做,除了讨饭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胖虎额头青筋跳了跳:“你们没手没脚,非要讨饭?” “路上,路上那是因为不想耽误时间!如今已经耽误了这么久,能尽快来长安就尽快来,你们两个既然跟着我,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胖虎发火了,牛马和瘦猴也不敢在说什么。 三个人进了长安城,随处在里面逛了逛。 没逛多久,三个人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胖虎皱着眉头:“谁放屁了?” 瘦猴摇头:“老大,不是我……” 牛马:“老大,不是放屁,是我肚子饿了……” 胖虎看向牛马:“你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已经吃了一块大饼吗?!” 牛马不好意思揉了揉肚子:“可能是我消化的比较快,再说了,大饼是昨天吃的,今日我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又是一声奇怪的叫声。 胖虎闻声看过去,是瘦猴肚子见了。 “老大,我的肚子也饿了……” 胖虎其实也觉得饿了。 可他们身上穿的,宛如叫花子一般,正好今日他们运气不是太好,竟然碰到门口有士兵看门,原本看他们三个是乞丐,士兵根本就不准备让他们进来,最后是胖虎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那看城门的士兵,这才放他们进来。 胖虎无奈:“银子去了哪里你们也是知道,现在身上真的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三个人齐齐的叹了口气。 走了这么久,又没地方可以去,长安城这么大,想要找人也够找,三个人累了,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不知是哪里丢来的鸡蛋,正好命中瘦猴的脸。 鲜黄流了一脸。 牛马看了看周围,发现是一个小屁孩丢的,怒道:“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小孩被大人牵着,冲着牛马做了个鬼脸。 牛马生气,撸起袖子往小孩那边走过去。 妇人将小孩往后面一拉,面前的牛马人高马大,妇人心里有些害怕,脸上强装镇定:“小孩子顽皮胡闹这不很正常吗?你这么大的人,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牛马没读过什么事,可是一句古诗他还是知道的。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牛马将这话说出来,“道歉!叫你家小孩子给我兄弟道歉!” 妇人大声哎哟了一声:“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化的嘛,有文化怎么活成一副乞丐样?少在那里装蒜了,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你害\/臊不害\/臊!” 牛马气急:“你!你!” 妇人见牛马还不肯善罢甘休,开始卖惨,菜篮子往旁边一放,似乎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喊:“天杀的,不过就是我家孩子胡闹扔了他一下,他便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看样子是想要了我的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边有热闹,很快就有人将牛马和那妇人小孩围成一团。 真是贼喊捉贼! 牛马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气晕了过去。 周围突然这么多人,妇人怀里的小孩被吓到了,哇哇大哭。 大人也在哭,小孩也在哭,一时间一旁的百姓还真以为牛马欺负了妇人小孩,开始对牛马指指点点。 胖虎丢不起这个人,穿插过人群,拉着牛马的手,叫瘦猴跟上,连忙跑掉。 跑到一个角落里,周围没什么人,胖虎这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跑的都挺猛,瘦猴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胖虎和牛马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缓了一会儿之后,胖虎又是一巴掌拍在牛马那光溜溜的脑门上:“你出门在外就不能给我省点事?这是长安城不是蜀地,要是被赶了出去,我可没有银子再去买通官爷!” 牛马不服气:“老大,明明就是他们没理,凭什么是我们被赶出来?” “凭什么?!”胖虎道:“就凭你不是长安人!” 瘦猴不停擦脸,还是觉得脸上黏糊糊的,胖虎和牛马看过去,瘦猴脸上还是留下了不少蛋黄。 胖虎其实看自己兄弟被一个小屁孩欺负,心里也是十分不爽的,但是没办法,她们能哭,他们三个可是大老爷们,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可不能像他们这般。 胖虎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在周围找个池塘,先让瘦猴洗把脸,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瘦猴连忙点头,他现在这般,是真的听不舒服的。 牛马问:“这周围哪里有池塘啊……” 胖虎在牛马脑袋上又拍了一下:“笨蛋!都说在周围找找了,哪里有池塘我怎么知道?你问我?!” …… 沈卿卿如今也算是彻底适应了这东宫里的生活。 齐太后丧事过去后,一切恢复平静。 皇帝又往东宫里塞了不少女人,原先东宫后院不过就四个女人,眼下,这可真的说得上是妻妾成群。 她是东宫太子妃,却什么事都不管,心情好时东宫花苑里逛逛,不好时便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 作为太子妃,沈卿卿也不喜欢和其他妃嫔打交道,有人上门给她请安,她便借身体不舒适为理由拒绝。 第211章 天下处处痴情人 天下处处痴情人。 寻芳喜欢阿祁,阿祁对寻芳有无感觉,肖奈奈以一个过来人,看的很清楚,从那日长安城大雪纷飞,她有意无意问关于寻芳之事,阿祁态度清淡冷漠便可以看的十分清楚。 只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多是单相思,只道更多愁苦爱而不得。 两情相悦这种事,真的是太难得不过了。 不管是沈卿卿,还是寻芳,又或者是何方酋,通通都是可怜人。 肖奈奈只希望他们能够早日走出来。 …… 长安城门口。 胖虎牛马瘦猴站在门口,不停冲长安城门里的一切左顾右盼。 牛马疑惑:“老大,我们为何要来这长安城啊?” 瘦猴:“这长安城里人这么多,我们讨饭可以讨到一口吃的吗?” 胖虎在牛马瘦猴脑门上一人轻轻拍了一下,口里叫骂道:“瞧你们两个人的出息!做人就不能有些抱负?来了这长安,一定要讨饭?!” 瘦猴揉着被胖虎敲过的地方:“可,可是老大,我们从蜀地来这长安城,确实是一路讨饭才活着来了这里啊……” 牛马点头:“老大,你也知道,九腾寨已经被炸没了,寨子里的人也全部不见了,已经没地方可以收留我们了,我们又什么都不会做,除了讨饭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胖虎额头青筋跳了跳:“你们没手没脚,非要讨饭?” “路上,路上那是因为不想耽误时间!如今已经耽误了这么久,能尽快来长安就尽快来,你们两个既然跟着我,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胖虎发火了,牛马和瘦猴也不敢在说什么。 三个人进了长安城,随处在里面逛了逛。 没逛多久,三个人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胖虎皱着眉头:“谁放屁了?” 瘦猴摇头:“老大,不是我……” 牛马:“老大,不是放屁,是我肚子饿了……” 胖虎看向牛马:“你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已经吃了一块大饼吗?!” 牛马不好意思揉了揉肚子:“可能是我消化的比较快,再说了,大饼是昨天吃的,今日我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又是一声奇怪的叫声。 胖虎闻声看过去,是瘦猴肚子见了。 “老大,我的肚子也饿了……” 胖虎其实也觉得饿了。 可他们身上穿的,宛如叫花子一般,正好今日他们运气不是太好,竟然碰到门口有士兵看门,原本看他们三个是乞丐,士兵根本就不准备让他们进来,最后是胖虎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那看城门的士兵,这才放他们进来。 胖虎无奈:“银子去了哪里你们也是知道,现在身上真的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三个人齐齐的叹了口气。 走了这么久,又没地方可以去,长安城这么大,想要找人也够找,三个人累了,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不知是哪里丢来的鸡蛋,正好命中瘦猴的脸。 鲜黄流了一脸。 牛马看了看周围,发现是一个小屁孩丢的,怒道:“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小孩被大人牵着,冲着牛马做了个鬼脸。 牛马生气,撸起袖子往小孩那边走过去。 妇人将小孩往后面一拉,面前的牛马人高马大,妇人心里有些害怕,脸上强装镇定:“小孩子顽皮胡闹这不很正常吗?你这么大的人,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牛马没读过什么事,可是一句古诗他还是知道的。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牛马将这话说出来,“道歉!叫你家小孩子给我兄弟道歉!” 妇人大声哎哟了一声:“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化的嘛,有文化怎么活成一副乞丐样?少在那里装蒜了,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你害\/臊不害\/臊!” 牛马气急:“你!你!” 妇人见牛马还不肯善罢甘休,开始卖惨,菜篮子往旁边一放,似乎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喊:“天杀的,不过就是我家孩子胡闹扔了他一下,他便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看样子是想要了我的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边有热闹,很快就有人将牛马和那妇人小孩围成一团。 真是贼喊捉贼! 牛马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气晕了过去。 周围突然这么多人,妇人怀里的小孩被吓到了,哇哇大哭。 大人也在哭,小孩也在哭,一时间一旁的百姓还真以为牛马欺负了妇人小孩,开始对牛马指指点点。 胖虎丢不起这个人,穿插过人群,拉着牛马的手,叫瘦猴跟上,连忙跑掉。 跑到一个角落里,周围没什么人,胖虎这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跑的都挺猛,瘦猴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胖虎和牛马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缓了一会儿之后,胖虎又是一巴掌拍在牛马那光溜溜的脑门上:“你出门在外就不能给我省点事?这是长安城不是蜀地,要是被赶了出去,我可没有银子再去买通官爷!” 牛马不服气:“老大,明明就是他们没理,凭什么是我们被赶出来?” “凭什么?!”胖虎道:“就凭你不是长安人!” 瘦猴不停擦脸,还是觉得脸上黏糊糊的,胖虎和牛马看过去,瘦猴脸上还是留下了不少蛋黄。 胖虎其实看自己兄弟被一个小屁孩欺负,心里也是十分不爽的,但是没办法,她们能哭,他们三个可是大老爷们,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可不能像他们这般。 胖虎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在周围找个池塘,先让瘦猴洗把脸,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瘦猴连忙点头,他现在这般,是真的听不舒服的。 牛马问:“这周围哪里有池塘啊……” 胖虎在牛马脑袋上又拍了一下:“笨蛋!都说在周围找找了,哪里有池塘我怎么知道?你问我?!” …… 沈卿卿如今也算是彻底适应了这东宫里的生活。 齐太后丧事过去后,一切恢复平静。 皇帝又往东宫里塞了不少女人,原先东宫后院不过就四个女人,眼下,这可真的说得上是妻妾成群。 她是东宫太子妃,却什么事都不管,心情好时东宫花苑里逛逛,不好时便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 作为太子妃,沈卿卿也不喜欢和其他妃嫔打交道,有人上门给她请安,她便借身体不舒适为理由拒绝。 第212章 唯独不能失了心 作为太子妃,沈卿卿也不喜欢和其他妃嫔打交道,有人上门给她请安,她便借身体不舒适为理由拒绝。 时常将自己关起来,就好像她这个太子妃,上不得台面,见不了世面。 入了这东宫,从前发生的一切,便好像跟她没了任何关系,除了那次在客栈里看见肖奈奈和林汀白,她再也没见过从前的人。 也是那次之后,她沈卿卿,再也没有出去过。 又是一日酣睡。 醒来之时,全身无力,异常干渴。 沈卿卿靠在墙边,道:“垂杨,水。” 垂杨是齐衡从新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 垂杨初来时,沈卿卿就坐在榻边,垂眸看着她,那时的垂杨,梳着和垂柳一般的头发,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就那么站在她一边,低眉顺眼,那时她便觉得,这个丫鬟像极了垂柳。 在东宫待了有些时间了,她恍恍惚惚,好似从前被她渐渐地忘掉,将军府里,将军府外,将军府里里外外的人,她都渐渐模糊,偶尔念起一张脸庞,要么是肖奈奈,要么是她喜欢了近乎十几年的汀白哥哥,要么,就是她的丫鬟垂柳。 垂杨像垂柳,但她不是垂柳。 沈卿卿鬼使神差的给她取了“垂杨”这个名字,垂杨也听话,待她细致入微,也是齐衡给她安排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体贴。 只是她永远不会把垂杨当成垂柳,只因她本就不是垂柳。 她与齐衡之间,百尺相隔,隔着不只是她的恨,不只是她的自由,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还有,她会记着一辈子的人,她的垂柳。 垂杨很快端上来一杯水,沈卿卿一口灌下去,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烫。 大概是昨夜风太大,竟将窗户吹开来,沈卿卿后知后觉察觉到有阳光罩在她身上,落进她眸中。 沈卿卿她抬手,抵在眼睛上,遮住眼睛。 沈卿卿问:“垂杨,我有多久没有出去过了?” 垂杨道:“回主子,您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是吗……” 不知为何,沈卿卿突然很想看看长安的街头。 长安前些天下过雪,怕是离过年也不远了。 从前她过得肆意,最爱招摇过市,借着她爹的名头,到处撒泼,没人惹她,就好像她是长安城的恶头头一般。 快要过年了,长安街上,也一定是热闹非凡。 想起从前,沈卿卿脸上淡笑,心里感慨。 她现在变成这个模样,有些东西,她已经释怀。 她不怨她爹了,不怨将军府的所有人。 她不恨林汀白了,不恨肖奈奈了,这么十多年过去,她也终于放下了林汀白。 她花费十几年的光阴,去真正懂了,感情这种东西,勉强不得,她和林汀白是这般,同样,齐衡于她,也是这般。 肖奈奈被垂杨搀扶着从榻上下来,出门,正不巧就碰到了李奉仪。 这太子妃,算是个久久不露面的,谁也不清楚这太子妃到底是个什么习性,但东宫里不少妃子都觉得这太子妃,定是个没出息的。 要不然为什么整日将自己关起来,这不是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硬要折磨自己吗? 虽然旁人不知这太子妃沈卿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把自己关起来,可不是胆怯不敢面对一切嘛,怕不是也是个软柿子。 李奉仪扭着腰肢朝着沈卿卿走来,大声道:“哎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太子妃,今日个是什么好日子,什么风把您从屋子里面吹了出来?” 沈卿卿不屑于看李奉仪一眼,直直的离开。 沈卿卿从始至终,根本不愿意跟齐衡这帮妃子之间有任何的联系,她虽然是东宫太子妃,但她也深知,她从始至终,根本不属于这东宫。 她只不过是在这东宫短暂停留而已,她还年轻,未来很长,总有一天会脱离枷锁,离开牢笼。 李奉仪目送着沈卿卿离去,竟然没想到沈卿卿竟然是这么个目中无人的人。 她是太子妃又如何?现在这东宫里,她才是最受尽太子齐衡恩宠的人,恩宠大过天,就算是太子妃,她也不放在眼里。 在沈卿卿这里受了点无视,李奉仪便哭戚戚去找那太子齐衡诉苦。 台下,李奉仪声情并茂道:“太子殿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今日路过太子妃的寝殿,本觉得太子妃整日将自己关起来,怕她寂寞无聊想着陪她说说话,谁知,谁知她竟然将妾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妾身,妾身委屈啊!” 齐衡放下手里的书:“你说什么,卿卿她从寝殿里出来了?” 李奉仪一愣,心里妒意横生。 她是被齐衡宠尽了的女人,原先以为她这么说,齐衡一定会关心她受了委屈这事,谁知她道尽,齐衡竟然关心沈卿卿她离开寝殿这事。 李奉仪咬住下嘴唇,齐衡可从来没像他称呼沈卿卿这般,他唤她,从来都是李奉仪。 就这么一句话,在李奉仪心里转来转去,百转愁肠,旁生出很多东西。 李奉仪不甘心:“是啊……太子妃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妾身跟她说话,也是好意,可,可拿太子妃,竟然………太子殿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齐衡漠视着她,道:“来人,掌嘴八十。” 李奉仪一愣。 齐衡道:“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但是你妄议太子妃,便是你的不该,该罚。” 说完,齐衡起身,一身蟒袍衬着齐衡挺拔帅气,实在是吸人目光,也着实是好看的。 挥了挥衣袖,齐衡毫不留情从李奉仪一旁离开。 定是去寻那沈卿卿,也就是太子妃去了。 这世界上,总是会有这么一种人,不动声色,便也溃不成军。 沈卿卿不把她看在眼里,齐衡也不心疼她。 从始至终,也就她一个人,费尽心思的演戏,最后所有灾祸,只会落在她一人身上。 这天过去了,人人都道,东宫里的李奉仪不知为何,成了一个疯子。 整日整日在寝殿里大声乱叫,口里念念有词总是太子的名讳,怕是失了心,着了魔。 明明是拥有盛宠的人,到头来不知原由的疯了,太子也毫不在意,继续做自己的,关心自己的太子妃。 这里的妃嫔,失了什么都可,唯独不能失了心。 这便是深远东宫,道不尽的相思情长,又有多少个日夜,是谁寂寞难熬,是谁忧心忡忡,彻夜辗转难眠。 第212章 唯独不能失了心 作为太子妃,沈卿卿也不喜欢和其他妃嫔打交道,有人上门给她请安,她便借身体不舒适为理由拒绝。 时常将自己关起来,就好像她这个太子妃,上不得台面,见不了世面。 入了这东宫,从前发生的一切,便好像跟她没了任何关系,除了那次在客栈里看见肖奈奈和林汀白,她再也没见过从前的人。 也是那次之后,她沈卿卿,再也没有出去过。 又是一日酣睡。 醒来之时,全身无力,异常干渴。 沈卿卿靠在墙边,道:“垂杨,水。” 垂杨是齐衡从新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 垂杨初来时,沈卿卿就坐在榻边,垂眸看着她,那时的垂杨,梳着和垂柳一般的头发,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就那么站在她一边,低眉顺眼,那时她便觉得,这个丫鬟像极了垂柳。 在东宫待了有些时间了,她恍恍惚惚,好似从前被她渐渐地忘掉,将军府里,将军府外,将军府里里外外的人,她都渐渐模糊,偶尔念起一张脸庞,要么是肖奈奈,要么是她喜欢了近乎十几年的汀白哥哥,要么,就是她的丫鬟垂柳。 垂杨像垂柳,但她不是垂柳。 沈卿卿鬼使神差的给她取了“垂杨”这个名字,垂杨也听话,待她细致入微,也是齐衡给她安排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体贴。 只是她永远不会把垂杨当成垂柳,只因她本就不是垂柳。 她与齐衡之间,百尺相隔,隔着不只是她的恨,不只是她的自由,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还有,她会记着一辈子的人,她的垂柳。 垂杨很快端上来一杯水,沈卿卿一口灌下去,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烫。 大概是昨夜风太大,竟将窗户吹开来,沈卿卿后知后觉察觉到有阳光罩在她身上,落进她眸中。 沈卿卿她抬手,抵在眼睛上,遮住眼睛。 沈卿卿问:“垂杨,我有多久没有出去过了?” 垂杨道:“回主子,您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是吗……” 不知为何,沈卿卿突然很想看看长安的街头。 长安前些天下过雪,怕是离过年也不远了。 从前她过得肆意,最爱招摇过市,借着她爹的名头,到处撒泼,没人惹她,就好像她是长安城的恶头头一般。 快要过年了,长安街上,也一定是热闹非凡。 想起从前,沈卿卿脸上淡笑,心里感慨。 她现在变成这个模样,有些东西,她已经释怀。 她不怨她爹了,不怨将军府的所有人。 她不恨林汀白了,不恨肖奈奈了,这么十多年过去,她也终于放下了林汀白。 她花费十几年的光阴,去真正懂了,感情这种东西,勉强不得,她和林汀白是这般,同样,齐衡于她,也是这般。 肖奈奈被垂杨搀扶着从榻上下来,出门,正不巧就碰到了李奉仪。 这太子妃,算是个久久不露面的,谁也不清楚这太子妃到底是个什么习性,但东宫里不少妃子都觉得这太子妃,定是个没出息的。 要不然为什么整日将自己关起来,这不是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硬要折磨自己吗? 虽然旁人不知这太子妃沈卿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把自己关起来,可不是胆怯不敢面对一切嘛,怕不是也是个软柿子。 李奉仪扭着腰肢朝着沈卿卿走来,大声道:“哎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太子妃,今日个是什么好日子,什么风把您从屋子里面吹了出来?” 沈卿卿不屑于看李奉仪一眼,直直的离开。 沈卿卿从始至终,根本不愿意跟齐衡这帮妃子之间有任何的联系,她虽然是东宫太子妃,但她也深知,她从始至终,根本不属于这东宫。 她只不过是在这东宫短暂停留而已,她还年轻,未来很长,总有一天会脱离枷锁,离开牢笼。 李奉仪目送着沈卿卿离去,竟然没想到沈卿卿竟然是这么个目中无人的人。 她是太子妃又如何?现在这东宫里,她才是最受尽太子齐衡恩宠的人,恩宠大过天,就算是太子妃,她也不放在眼里。 在沈卿卿这里受了点无视,李奉仪便哭戚戚去找那太子齐衡诉苦。 台下,李奉仪声情并茂道:“太子殿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今日路过太子妃的寝殿,本觉得太子妃整日将自己关起来,怕她寂寞无聊想着陪她说说话,谁知,谁知她竟然将妾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妾身,妾身委屈啊!” 齐衡放下手里的书:“你说什么,卿卿她从寝殿里出来了?” 李奉仪一愣,心里妒意横生。 她是被齐衡宠尽了的女人,原先以为她这么说,齐衡一定会关心她受了委屈这事,谁知她道尽,齐衡竟然关心沈卿卿她离开寝殿这事。 李奉仪咬住下嘴唇,齐衡可从来没像他称呼沈卿卿这般,他唤她,从来都是李奉仪。 就这么一句话,在李奉仪心里转来转去,百转愁肠,旁生出很多东西。 李奉仪不甘心:“是啊……太子妃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妾身跟她说话,也是好意,可,可拿太子妃,竟然………太子殿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齐衡漠视着她,道:“来人,掌嘴八十。” 李奉仪一愣。 齐衡道:“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但是你妄议太子妃,便是你的不该,该罚。” 说完,齐衡起身,一身蟒袍衬着齐衡挺拔帅气,实在是吸人目光,也着实是好看的。 挥了挥衣袖,齐衡毫不留情从李奉仪一旁离开。 定是去寻那沈卿卿,也就是太子妃去了。 这世界上,总是会有这么一种人,不动声色,便也溃不成军。 沈卿卿不把她看在眼里,齐衡也不心疼她。 从始至终,也就她一个人,费尽心思的演戏,最后所有灾祸,只会落在她一人身上。 这天过去了,人人都道,东宫里的李奉仪不知为何,成了一个疯子。 整日整日在寝殿里大声乱叫,口里念念有词总是太子的名讳,怕是失了心,着了魔。 明明是拥有盛宠的人,到头来不知原由的疯了,太子也毫不在意,继续做自己的,关心自己的太子妃。 这里的妃嫔,失了什么都可,唯独不能失了心。 这便是深远东宫,道不尽的相思情长,又有多少个日夜,是谁寂寞难熬,是谁忧心忡忡,彻夜辗转难眠。 第213章 做回自己 出来到处逛了逛,看着周围热热闹闹,沈卿卿心情果然有好了些。 一旁垂杨道:“主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难得主子愿意出来逛逛。” 沈卿卿淡笑道:“哪里有什么好事,只不过在屋里闷了太久,想出来走走就是。” 看到什么人,沈卿卿停了下来。 站在沈卿卿不远处,是胖虎瘦猴牛马,此时此刻他们三个也看见了沈卿卿,但也只有胖虎认出来了。 胖虎满脸涨红:“找着了!” 牛马和瘦猴两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老大,什么找着了?” “人我给找着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在蜀地于沈卿卿她们分开之后,开始还好,时间过得越久,沈卿卿的那张脸啊,便总是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开始还奇怪,心想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想沈卿卿那个母老虎。 只不过这邪越重越深,他知道沈卿卿她们都在长安,于是他便打着来长安来找沈卿卿。 没错,此次前来长安,就是为了找到沈卿卿。 还挺顺利,胖虎本来以为,真想找人,长安这么大,肯定还要个好几日,谁知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胖虎主动向母老虎挥手。 沈卿卿也快步朝着他们三走近。 客栈中。 沈卿卿坐在一边,一旁是站着的垂杨,看着胖虎一等人吃饭时狼吞虎咽,丝毫不在意形象的模样,垂杨有些看不下去:“主子……” 沈卿卿知道垂杨想说什么:“他们都是朋友。” 最先停下来的是胖虎,也是三个人吃饭时,较为斯文的一个。 胖虎念着沈卿卿还在一旁,不敢吃的太多,吃了个六分饱便停了下来。 沈卿卿看着瘦猴和牛马还在狂吃,胖虎却停了下来,诧异道:“你吃饱了?” 胖虎点头。 只听牛马道:“老大,你这就吃饱了?” 瘦猴道:“这跟你平时的饭量,差的有点多啊……” 牛马想了想,又道:“老大,你是不是哪里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胖虎隐忍隐忍在隐忍:“我谢谢你的好意啊!” 牛马憨憨的笑着:“关心老大,是应该的。” 胖虎目光重新落在沈卿卿身上,一声华服,身上任何一件首饰品,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他知道沈卿卿是大将军的女儿,却还是被沈卿卿这一身富贵打扮给吓了一跳。 而且,面前的沈卿卿,给他的感觉,也不像从前那般了……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那种人,来长安城纯属就是想看看沈卿卿,或许明天就离开了呢…… 一旁垂杨见胖虎一直盯着沈卿卿看,怒道:“看什么看?你配看我家主子吗?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正妻,太子妃!” 太,太子妃……?! 胖虎,牛马,瘦猴三人听闻,无一不被惊的从板凳上跌落下来。 这太子妃,可真是吓死人的身份啊! 本来从前,什么将军府之女,也够让他们胆战心惊了……这下好了,直接成了太子妃…… 牛马擦嘴:“…老大,我吃饱了” 瘦猴附和道:“老大,我也吃饱了。” 他们傻归傻,太子妃是怎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他们也是很清楚的。 总之,三个字,惹不起。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胖虎皱着眉头看着沈卿卿:“你嫁人了?” 嫁的人,还是当今太子? 沈卿卿“嗯”了一声:“不错,我如今,已嫁为人妇。” 这可真是胖虎没有想到的。 沈卿卿想了想,有补充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实在的,能在长安的大街上看到你们,我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就算沈卿卿模样十分真诚,可她的身份确实吓人啊…… 瘦猴和牛马缩在胖虎身后。 牛马道:“老大,她会不会下令杀了我们啊……” 瘦猴道:“要是太子,太子知道现在我们正跟着他的太子妃,坐在一起吃饭,他会不会想要了我们的命啊……” 胖虎没理他两,继续看着沈卿卿。 垂杨又想说什么,沈卿卿抬了抬手,意识垂杨把嘴巴闭上。 沈卿卿问:“你们怎么来了长安,可是要找什么人?” 胖虎为何要来长安的理由,没有告诉瘦猴,也没有告诉牛马。 实属是因为沈卿卿和瘦猴牛马并不熟,而他,好歹还和沈卿卿两个人相处过一些日子,还算可以说的上话来。 牛马摇头,瘦猴也摇头,沈卿卿就把目光落在胖虎身上。 胖虎此时此景并不想撒谎,特别是不想在沈卿卿面前撒谎:“我们来长安,是想找一个人。” “谁?” “你不认识的人,” 沈卿卿“哦”了一声,没在问下去。 “你们来长安,日后有什么打算?” 三个人又是齐齐摇头。 本就是冒冒失失赶来,身上甚至连银子都没有了,要不是碰到沈卿卿,今天根本吃不了东西,只能挨饿。 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要么做苦力,要么只能讨饭。 沈卿卿:“你们日后,会一直待在长安城吗?” 胖虎立刻抬头,看着沈卿卿,知道她如今已经嫁了人。 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与沈卿卿,根本好不可能,可是知道沈卿卿嫁人,嫁的还是齐国太子,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胖虎点头:“不会再长安城逗留太久,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沈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既然如此,那卿卿是否可以提一个请求?” 胖虎点头。 沈卿卿:“你们能否,带着卿卿离开长安?” 胖虎,牛马,瘦猴三个人,再次从板凳上跌了下来。 垂杨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休息,不可以!你可是东宫的太子妃!你这样做,不妥当!” 沈卿卿轻轻摇头:“没什么不妥当的,这太子妃位,我从来都不想要。” 她与齐衡之间,纠缠的够久了,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沈卿卿又道:“我不怕吃苦,我什么都不怕,你们带我去哪里都可以,甚至离开齐国,到处流亡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在待在长安,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离开齐国,虽然没有文谍,但是,他们渺茫微小,不会有人发现的。 离开了齐国,她便再也不是什么太子妃,再也不用待在这深不见底的东宫里,她便可以做回自己。 第213章 做回自己 出来到处逛了逛,看着周围热热闹闹,沈卿卿心情果然有好了些。 一旁垂杨道:“主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难得主子愿意出来逛逛。” 沈卿卿淡笑道:“哪里有什么好事,只不过在屋里闷了太久,想出来走走就是。” 看到什么人,沈卿卿停了下来。 站在沈卿卿不远处,是胖虎瘦猴牛马,此时此刻他们三个也看见了沈卿卿,但也只有胖虎认出来了。 胖虎满脸涨红:“找着了!” 牛马和瘦猴两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老大,什么找着了?” “人我给找着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在蜀地于沈卿卿她们分开之后,开始还好,时间过得越久,沈卿卿的那张脸啊,便总是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开始还奇怪,心想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想沈卿卿那个母老虎。 只不过这邪越重越深,他知道沈卿卿她们都在长安,于是他便打着来长安来找沈卿卿。 没错,此次前来长安,就是为了找到沈卿卿。 还挺顺利,胖虎本来以为,真想找人,长安这么大,肯定还要个好几日,谁知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胖虎主动向母老虎挥手。 沈卿卿也快步朝着他们三走近。 客栈中。 沈卿卿坐在一边,一旁是站着的垂杨,看着胖虎一等人吃饭时狼吞虎咽,丝毫不在意形象的模样,垂杨有些看不下去:“主子……” 沈卿卿知道垂杨想说什么:“他们都是朋友。” 最先停下来的是胖虎,也是三个人吃饭时,较为斯文的一个。 胖虎念着沈卿卿还在一旁,不敢吃的太多,吃了个六分饱便停了下来。 沈卿卿看着瘦猴和牛马还在狂吃,胖虎却停了下来,诧异道:“你吃饱了?” 胖虎点头。 只听牛马道:“老大,你这就吃饱了?” 瘦猴道:“这跟你平时的饭量,差的有点多啊……” 牛马想了想,又道:“老大,你是不是哪里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胖虎隐忍隐忍在隐忍:“我谢谢你的好意啊!” 牛马憨憨的笑着:“关心老大,是应该的。” 胖虎目光重新落在沈卿卿身上,一声华服,身上任何一件首饰品,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他知道沈卿卿是大将军的女儿,却还是被沈卿卿这一身富贵打扮给吓了一跳。 而且,面前的沈卿卿,给他的感觉,也不像从前那般了……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那种人,来长安城纯属就是想看看沈卿卿,或许明天就离开了呢…… 一旁垂杨见胖虎一直盯着沈卿卿看,怒道:“看什么看?你配看我家主子吗?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正妻,太子妃!” 太,太子妃……?! 胖虎,牛马,瘦猴三人听闻,无一不被惊的从板凳上跌落下来。 这太子妃,可真是吓死人的身份啊! 本来从前,什么将军府之女,也够让他们胆战心惊了……这下好了,直接成了太子妃…… 牛马擦嘴:“…老大,我吃饱了” 瘦猴附和道:“老大,我也吃饱了。” 他们傻归傻,太子妃是怎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他们也是很清楚的。 总之,三个字,惹不起。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胖虎皱着眉头看着沈卿卿:“你嫁人了?” 嫁的人,还是当今太子? 沈卿卿“嗯”了一声:“不错,我如今,已嫁为人妇。” 这可真是胖虎没有想到的。 沈卿卿想了想,有补充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实在的,能在长安的大街上看到你们,我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就算沈卿卿模样十分真诚,可她的身份确实吓人啊…… 瘦猴和牛马缩在胖虎身后。 牛马道:“老大,她会不会下令杀了我们啊……” 瘦猴道:“要是太子,太子知道现在我们正跟着他的太子妃,坐在一起吃饭,他会不会想要了我们的命啊……” 胖虎没理他两,继续看着沈卿卿。 垂杨又想说什么,沈卿卿抬了抬手,意识垂杨把嘴巴闭上。 沈卿卿问:“你们怎么来了长安,可是要找什么人?” 胖虎为何要来长安的理由,没有告诉瘦猴,也没有告诉牛马。 实属是因为沈卿卿和瘦猴牛马并不熟,而他,好歹还和沈卿卿两个人相处过一些日子,还算可以说的上话来。 牛马摇头,瘦猴也摇头,沈卿卿就把目光落在胖虎身上。 胖虎此时此景并不想撒谎,特别是不想在沈卿卿面前撒谎:“我们来长安,是想找一个人。” “谁?” “你不认识的人,” 沈卿卿“哦”了一声,没在问下去。 “你们来长安,日后有什么打算?” 三个人又是齐齐摇头。 本就是冒冒失失赶来,身上甚至连银子都没有了,要不是碰到沈卿卿,今天根本吃不了东西,只能挨饿。 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要么做苦力,要么只能讨饭。 沈卿卿:“你们日后,会一直待在长安城吗?” 胖虎立刻抬头,看着沈卿卿,知道她如今已经嫁了人。 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与沈卿卿,根本好不可能,可是知道沈卿卿嫁人,嫁的还是齐国太子,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胖虎点头:“不会再长安城逗留太久,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沈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既然如此,那卿卿是否可以提一个请求?” 胖虎点头。 沈卿卿:“你们能否,带着卿卿离开长安?” 胖虎,牛马,瘦猴三个人,再次从板凳上跌了下来。 垂杨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休息,不可以!你可是东宫的太子妃!你这样做,不妥当!” 沈卿卿轻轻摇头:“没什么不妥当的,这太子妃位,我从来都不想要。” 她与齐衡之间,纠缠的够久了,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沈卿卿又道:“我不怕吃苦,我什么都不怕,你们带我去哪里都可以,甚至离开齐国,到处流亡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在待在长安,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离开齐国,虽然没有文谍,但是,他们渺茫微小,不会有人发现的。 离开了齐国,她便再也不是什么太子妃,再也不用待在这深不见底的东宫里,她便可以做回自己。 第214章 无标题章 胖虎瘦猴牛马一等人烦难了。 要是沈卿卿还是从前的身份,虽然身份贵重,但也还说的过去,他们也是常年在外面混的人,一些胆子还是有的。 可,面前人,早就不是当初的沈卿卿了,而是太子妃啊!!!! 把太子妃带走,这可不是好玩的。 胖虎面露犹豫,迟迟不作答。 沈卿卿干脆心一横,直接跪了下来:“求求你们了,你们就将我带走,我不想再这么生活下去了,如今没人可以帮我了,只有你们了。” 胖虎叹了口气。 一旁牛马和瘦猴在那里嘀咕。 牛马小声道:“这太子妃是不是个傻子?放着自己的太子妃不当,非要跟着我们过着流浪儿般的日子?!” 瘦猴附和道:“是啊,这太子妃,日后便是皇后啊,这皇后多气派,衣食无忧,想要什么要什么,莫非,是太子妃富贵日子过多了,偶尔也想过过贫苦日子?” 这怕不是历史上最没脾气,最窝囊的太子妃了。 牛马和瘦猴声音不小,沈卿卿跪在那里,听的清清楚楚,但神色没变,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胖虎犹豫不决,又有两只蚊子在一旁不停嗡嗡嗡:“全部都给我闭嘴!” 瘦猴和牛马两个人立刻不说话。 胖虎神色认真的盯着沈卿卿:“太子妃,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沈卿卿抬头看向胖虎,表情严肃的不能在严肃:“我刚才说的,句句肺腑之言。” 胖虎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沈卿卿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很傻,但是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们,我没有撒谎。” 胖虎:“你若真的想要跟着我们,日后生活会很苦的,吃不饱,穿不暖,有时甚至连落脚处都没有,只能露宿街头,总之跟你之前过得奢靡生活完全不能比,你真的可以吃苦?” 沈卿卿:“卿卿刚才说了,只要能离开长安,什么苦,卿卿都可以接受。” 胖虎神色无奈:“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在拒绝你?” 沈卿卿抬头,面露喜色:“所以,你们这是答应了,答应让我跟着你们了?!” 胖虎用力点点头。 沈卿卿想从地上站起来,垂杨一把扶起沈卿卿,沈卿卿想起丫鬟垂杨,看向她:“垂杨,刚才我与旁人都说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垂杨只觉得口里堵了什么,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主子……奴婢知道。” 沈卿卿淡笑道:“你啊,跟着我时间不长,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在东宫这些日子,是如何生活过来的。” 她是沈卿卿的贴身丫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主子日日夜夜将自己关在东宫里,三餐不规律,常常一睡便是一个日夜,昏天暗地,醒来渴了喝口水,饿了吃些糕点,然后继续睡,难得清醒,不是在榻上,便是桌前,不停发呆。 在碰到沈卿卿主子之前,她不是没服侍过其他主子。 但是绝对没有碰到过像沈卿卿这般,如此消极的便是。 她是堂堂太子妃啊,却硬生生将自己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为什么别家主子风风光光,她家主子明明地位最高,她是个旁人也看得出,太子殿下也是真心喜欢太子妃的,可为什么太子妃会是如此? 不过就是一个“情”字。 东宫,不是沈卿卿的归属,而是枷锁。 或许今日,沈卿卿难得心情好转,难得愿意出来走走,又碰到面前的这三个人,或许是天意。 天意要将沈卿卿从太子身边带走,天意注定东宫没有太子妃。 事到如今,她不过是个丫鬟,又能决定什么。 垂杨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哭道:“主子,奴婢知道,奴婢全部知道……!” 沈卿卿将垂杨扶了起来,“别叫主子了,很快便不是了。” 沈卿卿深吸一口气,长安到底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离开便是永别,这里有她生命中所有的明媚与暗淡,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到底还是心怀不舍。 沈卿卿笑了,眼泪落了下来,脸上落下泪意:“垂柳啊……你要为我高兴,这次没人能阻止我了,早知今日,当日我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冒险,你是这世界上真心待我,极少极少的人,我沈卿卿这一辈子,怕是都不能忘了你……” 垂杨一愣,道:“主子……我是垂杨啊,不是什么垂柳……” 沈卿卿像是在看垂杨又不像是:“这次他们不会防备着我了,我的寝殿,齐衡也许久未踏进过了,我走了,他也不会知道……” 事情既然决定了,四人便商量离开的时间和地点。 沈卿卿难得的好精神。 回东宫时,沈卿卿在自己寝殿门口看见了齐衡。 沈卿卿脚步停了下来,垂杨脚步随着她停了下来。 齐衡死死盯着她,沈卿卿突然很想看清,看清面前这个以爱之名,给了她最深的绝望,几度弄得她想要一死了之的男人。 到最后,她也不怪他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 就像她心里有林汀白一样,齐衡心里有她,他的爱太过痴狂,她承受不住,但爱人的感觉,她是知道的。 她执迷不悟,爱了林汀白十几年。 沈卿卿一点点走近寝殿,也离齐衡越来越近,直到,她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齐衡被风吹起的发丝。 沈卿卿冲齐衡颔首,微微笑了一下。 齐衡一愣。 沈卿卿不在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她和胖虎三人约定了后日长安城门口。 她还有一天的时间去收拾行李。 一边收拾行李,垂杨在一边不停地,小声的哭泣。 沈卿卿顿了顿,道:“垂杨,你放心,我虽然要离开,但是现在,我还是东宫太子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在我离开以后。” 垂柳的悲剧,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垂杨哭的更厉害了。 沈卿卿道:“这一天里,我准备离开这事,你可要替我保密。” 垂杨不停点头。 第214章 无标题章 胖虎瘦猴牛马一等人烦难了。 要是沈卿卿还是从前的身份,虽然身份贵重,但也还说的过去,他们也是常年在外面混的人,一些胆子还是有的。 可,面前人,早就不是当初的沈卿卿了,而是太子妃啊!!!! 把太子妃带走,这可不是好玩的。 胖虎面露犹豫,迟迟不作答。 沈卿卿干脆心一横,直接跪了下来:“求求你们了,你们就将我带走,我不想再这么生活下去了,如今没人可以帮我了,只有你们了。” 胖虎叹了口气。 一旁牛马和瘦猴在那里嘀咕。 牛马小声道:“这太子妃是不是个傻子?放着自己的太子妃不当,非要跟着我们过着流浪儿般的日子?!” 瘦猴附和道:“是啊,这太子妃,日后便是皇后啊,这皇后多气派,衣食无忧,想要什么要什么,莫非,是太子妃富贵日子过多了,偶尔也想过过贫苦日子?” 这怕不是历史上最没脾气,最窝囊的太子妃了。 牛马和瘦猴声音不小,沈卿卿跪在那里,听的清清楚楚,但神色没变,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胖虎犹豫不决,又有两只蚊子在一旁不停嗡嗡嗡:“全部都给我闭嘴!” 瘦猴和牛马两个人立刻不说话。 胖虎神色认真的盯着沈卿卿:“太子妃,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沈卿卿抬头看向胖虎,表情严肃的不能在严肃:“我刚才说的,句句肺腑之言。” 胖虎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沈卿卿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很傻,但是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们,我没有撒谎。” 胖虎:“你若真的想要跟着我们,日后生活会很苦的,吃不饱,穿不暖,有时甚至连落脚处都没有,只能露宿街头,总之跟你之前过得奢靡生活完全不能比,你真的可以吃苦?” 沈卿卿:“卿卿刚才说了,只要能离开长安,什么苦,卿卿都可以接受。” 胖虎神色无奈:“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在拒绝你?” 沈卿卿抬头,面露喜色:“所以,你们这是答应了,答应让我跟着你们了?!” 胖虎用力点点头。 沈卿卿想从地上站起来,垂杨一把扶起沈卿卿,沈卿卿想起丫鬟垂杨,看向她:“垂杨,刚才我与旁人都说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垂杨只觉得口里堵了什么,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主子……奴婢知道。” 沈卿卿淡笑道:“你啊,跟着我时间不长,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在东宫这些日子,是如何生活过来的。” 她是沈卿卿的贴身丫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主子日日夜夜将自己关在东宫里,三餐不规律,常常一睡便是一个日夜,昏天暗地,醒来渴了喝口水,饿了吃些糕点,然后继续睡,难得清醒,不是在榻上,便是桌前,不停发呆。 在碰到沈卿卿主子之前,她不是没服侍过其他主子。 但是绝对没有碰到过像沈卿卿这般,如此消极的便是。 她是堂堂太子妃啊,却硬生生将自己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为什么别家主子风风光光,她家主子明明地位最高,她是个旁人也看得出,太子殿下也是真心喜欢太子妃的,可为什么太子妃会是如此? 不过就是一个“情”字。 东宫,不是沈卿卿的归属,而是枷锁。 或许今日,沈卿卿难得心情好转,难得愿意出来走走,又碰到面前的这三个人,或许是天意。 天意要将沈卿卿从太子身边带走,天意注定东宫没有太子妃。 事到如今,她不过是个丫鬟,又能决定什么。 垂杨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哭道:“主子,奴婢知道,奴婢全部知道……!” 沈卿卿将垂杨扶了起来,“别叫主子了,很快便不是了。” 沈卿卿深吸一口气,长安到底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离开便是永别,这里有她生命中所有的明媚与暗淡,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到底还是心怀不舍。 沈卿卿笑了,眼泪落了下来,脸上落下泪意:“垂柳啊……你要为我高兴,这次没人能阻止我了,早知今日,当日我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冒险,你是这世界上真心待我,极少极少的人,我沈卿卿这一辈子,怕是都不能忘了你……” 垂杨一愣,道:“主子……我是垂杨啊,不是什么垂柳……” 沈卿卿像是在看垂杨又不像是:“这次他们不会防备着我了,我的寝殿,齐衡也许久未踏进过了,我走了,他也不会知道……” 事情既然决定了,四人便商量离开的时间和地点。 沈卿卿难得的好精神。 回东宫时,沈卿卿在自己寝殿门口看见了齐衡。 沈卿卿脚步停了下来,垂杨脚步随着她停了下来。 齐衡死死盯着她,沈卿卿突然很想看清,看清面前这个以爱之名,给了她最深的绝望,几度弄得她想要一死了之的男人。 到最后,她也不怪他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 就像她心里有林汀白一样,齐衡心里有她,他的爱太过痴狂,她承受不住,但爱人的感觉,她是知道的。 她执迷不悟,爱了林汀白十几年。 沈卿卿一点点走近寝殿,也离齐衡越来越近,直到,她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齐衡被风吹起的发丝。 沈卿卿冲齐衡颔首,微微笑了一下。 齐衡一愣。 沈卿卿不在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她和胖虎三人约定了后日长安城门口。 她还有一天的时间去收拾行李。 一边收拾行李,垂杨在一边不停地,小声的哭泣。 沈卿卿顿了顿,道:“垂杨,你放心,我虽然要离开,但是现在,我还是东宫太子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在我离开以后。” 垂柳的悲剧,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垂杨哭的更厉害了。 沈卿卿道:“这一天里,我准备离开这事,你可要替我保密。” 垂杨不停点头。 第215章 长安城 沈卿卿出城的这天,是极好极好的日子。 长安城门口,太阳渐渐升起,先是城门,再是城墙,最后,高高挂在日空,刺眼,的确又温暖。 沈卿卿换了一身衣裳,从东宫里迈出来,从皇宫里迈出来。 说到底,她是太子妃,却在该扎眼的时候毫无亮色,整日蜗居,这东宫里的人,除了齐衡,除了鲜少见过她的人,极少人知道,面前这个斗笠覆面,灰色布裳的人,竟然是这东宫太子妃。 她出来的极其容易,宛如天边云彩,这时什么模样,下刻又是什么形状,没人在意,没人留意。 离开皇宫,沈卿卿松了口气。 日头很好,心情一点点的放松。 步步逼近城门,人群拥挤中,是谁低着头,阴影沉着脸庞,从她身边匆忙赶过,没有一点迟疑。 沈卿卿脚步微顿,脑子里迅速划过一个人的名字。 林汀白。 刚才那个步履匆匆,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是她放在心尖上,十多年的影子。 他是林汀白。 故事的结局,他不是她的林汀白。 只是稍微顿了顿,心里那抹扶起来的异样很快沉沦下去。 事到如今,原先能掀起惊涛骇浪的人,在念起来竟然如此不值一提,眼前便是城门,身后有她数年光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必须逃离…… 终于走到门口。 胖虎三人早就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 瘦猴和牛马在她身上不停打量,目光最后落在她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小包袱上。 于是乎,瘦猴纳闷:“老大,看这包袱,怕是没多少银子啊……” 牛马道:“老大,她不是太子妃吗,就算是要出逃,银子也不能少带……” “闭嘴!”胖虎道:“行李带的少也好,旅途辛苦,带了太多,也不好赶路。” 沈卿卿脸上淡笑,她知道胖虎这是理解她,轻轻点头。 没什么好带的。 嫁妆不属于她,那是她从将军府嫁入东宫,那是身为太子妃该得的,不是她的。 东宫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她入东宫那日,白日里穿的,是她在将军府里,最爱穿的。 如今行囊里,依然是那身白衣。 胖虎看了看周围,道:“事不宜迟,现在,离开长安,立刻出发。” 胖虎顿顿,抬眸,深深看向沈卿卿,语气难得沉着:“再给你一些考虑时间,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没人发现你离开,回去一切无事,倘若之后你后悔,在想回来,我们都不会放你回来……” 若齐衡,也就是太子真心爱沈卿卿,何时离开之后,又何时回来,只要齐衡愿意,她离开了,也只会是出逃的太子妃,回来,那便还是太子妃。 而他们,一介草民,无足轻重。 若是让齐衡知道是他们带她离开的长安城,哪怕沈卿卿毫无损伤回来了,一国太子也无法忍让太子妃与其三个粗狂男子整日厮混,这滔天怒火,只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是私心,也是为自己,为瘦猴和牛马考虑,离开长安城,他便绝对不会回头,也不允许沈卿卿回头。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赌注,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箭在弦上,还有反悔余地。 沈卿卿一双冷眸古水无波:“沈卿卿一生,后悔的事太多太多,为此,一生绝不后悔。” 胖虎看了沈卿卿好几眼:“那还等什么,出发。” 混在人群中,齐国太子妃已经步步远离都城长安城。 身后仍旧是长安城,还是她的故乡。 最后的最后,沈卿卿还是回了眸。 此生最后一眼。 再见,长安城。 再见,将军府。 再见,林汀白。 再见,过往,十几年的沈卿卿。 愿此后,人生如走马观花,天涯四处为家,无一停留,愿过往,只是过往,今后的沈卿卿,鲜衣怒马,只为自己而活。 四海为家,哪怕心里空空,孤寡一生。 第215章 长安城 沈卿卿出城的这天,是极好极好的日子。 长安城门口,太阳渐渐升起,先是城门,再是城墙,最后,高高挂在日空,刺眼,的确又温暖。 沈卿卿换了一身衣裳,从东宫里迈出来,从皇宫里迈出来。 说到底,她是太子妃,却在该扎眼的时候毫无亮色,整日蜗居,这东宫里的人,除了齐衡,除了鲜少见过她的人,极少人知道,面前这个斗笠覆面,灰色布裳的人,竟然是这东宫太子妃。 她出来的极其容易,宛如天边云彩,这时什么模样,下刻又是什么形状,没人在意,没人留意。 离开皇宫,沈卿卿松了口气。 日头很好,心情一点点的放松。 步步逼近城门,人群拥挤中,是谁低着头,阴影沉着脸庞,从她身边匆忙赶过,没有一点迟疑。 沈卿卿脚步微顿,脑子里迅速划过一个人的名字。 林汀白。 刚才那个步履匆匆,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是她放在心尖上,十多年的影子。 他是林汀白。 故事的结局,他不是她的林汀白。 只是稍微顿了顿,心里那抹扶起来的异样很快沉沦下去。 事到如今,原先能掀起惊涛骇浪的人,在念起来竟然如此不值一提,眼前便是城门,身后有她数年光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必须逃离…… 终于走到门口。 胖虎三人早就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 瘦猴和牛马在她身上不停打量,目光最后落在她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小包袱上。 于是乎,瘦猴纳闷:“老大,看这包袱,怕是没多少银子啊……” 牛马道:“老大,她不是太子妃吗,就算是要出逃,银子也不能少带……” “闭嘴!”胖虎道:“行李带的少也好,旅途辛苦,带了太多,也不好赶路。” 沈卿卿脸上淡笑,她知道胖虎这是理解她,轻轻点头。 没什么好带的。 嫁妆不属于她,那是她从将军府嫁入东宫,那是身为太子妃该得的,不是她的。 东宫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她入东宫那日,白日里穿的,是她在将军府里,最爱穿的。 如今行囊里,依然是那身白衣。 胖虎看了看周围,道:“事不宜迟,现在,离开长安,立刻出发。” 胖虎顿顿,抬眸,深深看向沈卿卿,语气难得沉着:“再给你一些考虑时间,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没人发现你离开,回去一切无事,倘若之后你后悔,在想回来,我们都不会放你回来……” 若齐衡,也就是太子真心爱沈卿卿,何时离开之后,又何时回来,只要齐衡愿意,她离开了,也只会是出逃的太子妃,回来,那便还是太子妃。 而他们,一介草民,无足轻重。 若是让齐衡知道是他们带她离开的长安城,哪怕沈卿卿毫无损伤回来了,一国太子也无法忍让太子妃与其三个粗狂男子整日厮混,这滔天怒火,只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是私心,也是为自己,为瘦猴和牛马考虑,离开长安城,他便绝对不会回头,也不允许沈卿卿回头。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赌注,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箭在弦上,还有反悔余地。 沈卿卿一双冷眸古水无波:“沈卿卿一生,后悔的事太多太多,为此,一生绝不后悔。” 胖虎看了沈卿卿好几眼:“那还等什么,出发。” 混在人群中,齐国太子妃已经步步远离都城长安城。 身后仍旧是长安城,还是她的故乡。 最后的最后,沈卿卿还是回了眸。 此生最后一眼。 再见,长安城。 再见,将军府。 再见,林汀白。 再见,过往,十几年的沈卿卿。 愿此后,人生如走马观花,天涯四处为家,无一停留,愿过往,只是过往,今后的沈卿卿,鲜衣怒马,只为自己而活。 四海为家,哪怕心里空空,孤寡一生。 第216章 大结局 肖奈奈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林汀白回来了。 和她回到长安城是一样的,灰头土脸,乱糟糟的头发遮住面孔,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 可那人一靠近她的时候,肖奈奈就好像是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眼泪往下掉,心一点点的揪痛。 面前的林汀白,不再像往日那般,总是沉稳可靠,梦里的肖奈奈,一抱紧林汀白,林汀白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道,昏了过去。 像是没了生命特征。 肖奈奈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 待到醒来的时候,旁边竟然真的多了一个人。 肖奈奈很快将梦境与现实联系在一起,心里犹豫又激动,于是迟迟不敢向前。 直至黑暗中那个人,小声念着她:“奈奈。” 她从林汀白口里,之前不过只听到了一次,林汀白这么唤她。 就算只有一次,肖奈奈心里已经确定,面前的人,就是林汀白。 肖奈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管林汀白身上是否干净,直接往林汀白身上扑过去。 \/ 林汀白回来了。 其实林汀白离开长安城,没几天,日日做梦,梦里一切都张牙舞爪,是他现实的放大版,比现实更加恐怖狰狞,然而,一切都抵不过,梦里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过的景象。 肖奈奈浑身被抽干了血,皮包骨头,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她没有死,见他来了念着他的名字,就这么在他面前气绝身亡。 梦里没什么疼痛,他只是倒了下来,没有疼痛口里却不断献血喷出,那一刻,一直在他心尖上来回走动的人不见了,他好像,也失去了一生的信仰,就这么随他而去。 林汀白再次深陷梦魇,迟迟不得醒,亦如之前身中剧毒,他也愿意放过自己那般。 后来,梦里有一道光,照了进来。 深陷梦魇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光照射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仿佛知道,这是不过是旧事重现。 肖奈奈,虽然不能确定她是否仍然活着,但林汀白不愿意相信她就这么离开。 “然后呢?”肖奈奈靠在林汀白肩膀上,问他。 林汀白醒来之后,精神略微失常。 只要闭上眼,眸中划过的,总是肖奈奈那副可怖模样。 “救你耽误不得,阿祁带着锦衣卫先去了,将我安置在一家客栈里。”林汀白想了想,握紧了肖奈奈的手:“后来,我醒来了……” “嗯?”肖奈奈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汀白双眸含笑意:“猜猜我看到谁了?” “谁?” “岳父大人。” 肖奈奈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林汀白说的是她在万毒门待的那些时候,那个以人皮面具遮掩容貌,实则是他父亲的人。 肖奈奈坐了起来:“你怎么会看到……他?” 就算知道是她亲生父亲,肖奈奈还是叫不出来。 林汀白:“他应该是知道你与我之间的事的。” 肖奈奈想了想,也是。 回想与阿祁四处奔走的那段时间,已经很小心的掩藏自己的踪迹,最后还是被万毒门的人发现。 或许,她在万毒门的那段时期,能好好的,没有限制自由,跟她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肖奈奈眼珠子转了转:“林汀白,这么快就叫上岳父大人了?” 林汀白回来之后,肖奈奈再也不愿意叫林汀白大人了,哪怕林汀白现在还是锦衣卫。 林汀白察觉到了变化,眼里笑意更甚:“我想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 “还是——你不明白?” 肖奈奈想了想:“我当然明白!” “所以……”林汀白面对面看向肖奈奈:“你怎么想?” 肖奈奈:“我被你欺负惯了,总得欺负回来,才好嫁给你的。” 林汀白好笑:“我记得肖仵作之前有和我说过嫁人的要求。” “一,将岳母大人接去同住,二,需得是心悦之人,三,模样生的好看。” “肖仵作如今这年纪这么高的要求,你还想嫁谁?”林汀白捏了捏肖奈奈的脸,愣了愣。 肖奈奈刚想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答应,却发现林汀白变了脸色。 “怎么了?” 林汀白捏她脸的手转变为轻轻的抚摸:“是我不好,没能护你安全。” 肖奈奈这么来来往往,明显瘦了很多,手感不一样了。 肖奈奈笑嘻嘻的凑过去,抱住林汀白:“没事的了,都是可以养回来的,只要你陪着我,未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林汀白“嗯”了一声。 外面阳光正好照进来,一切都在慢慢转好。 “大人。”肖奈奈道:“不管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好不好?” 林汀白握紧了肖奈奈的手,看着外面初升起来的日头,他心情难得的明媚。 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此后人生,终于多了活下去的动力,他是为自己活,更多的也是为肖奈奈而活。 故事的大结局,林汀白点头,一脸风轻云淡。 “好。” “我答应你。” ——大结局 第216章 大结局 肖奈奈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林汀白回来了。 和她回到长安城是一样的,灰头土脸,乱糟糟的头发遮住面孔,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 可那人一靠近她的时候,肖奈奈就好像是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眼泪往下掉,心一点点的揪痛。 面前的林汀白,不再像往日那般,总是沉稳可靠,梦里的肖奈奈,一抱紧林汀白,林汀白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道,昏了过去。 像是没了生命特征。 肖奈奈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 待到醒来的时候,旁边竟然真的多了一个人。 肖奈奈很快将梦境与现实联系在一起,心里犹豫又激动,于是迟迟不敢向前。 直至黑暗中那个人,小声念着她:“奈奈。” 她从林汀白口里,之前不过只听到了一次,林汀白这么唤她。 就算只有一次,肖奈奈心里已经确定,面前的人,就是林汀白。 肖奈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管林汀白身上是否干净,直接往林汀白身上扑过去。 \/ 林汀白回来了。 其实林汀白离开长安城,没几天,日日做梦,梦里一切都张牙舞爪,是他现实的放大版,比现实更加恐怖狰狞,然而,一切都抵不过,梦里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过的景象。 肖奈奈浑身被抽干了血,皮包骨头,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她没有死,见他来了念着他的名字,就这么在他面前气绝身亡。 梦里没什么疼痛,他只是倒了下来,没有疼痛口里却不断献血喷出,那一刻,一直在他心尖上来回走动的人不见了,他好像,也失去了一生的信仰,就这么随他而去。 林汀白再次深陷梦魇,迟迟不得醒,亦如之前身中剧毒,他也愿意放过自己那般。 后来,梦里有一道光,照了进来。 深陷梦魇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光照射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仿佛知道,这是不过是旧事重现。 肖奈奈,虽然不能确定她是否仍然活着,但林汀白不愿意相信她就这么离开。 “然后呢?”肖奈奈靠在林汀白肩膀上,问他。 林汀白醒来之后,精神略微失常。 只要闭上眼,眸中划过的,总是肖奈奈那副可怖模样。 “救你耽误不得,阿祁带着锦衣卫先去了,将我安置在一家客栈里。”林汀白想了想,握紧了肖奈奈的手:“后来,我醒来了……” “嗯?”肖奈奈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汀白双眸含笑意:“猜猜我看到谁了?” “谁?” “岳父大人。” 肖奈奈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林汀白说的是她在万毒门待的那些时候,那个以人皮面具遮掩容貌,实则是他父亲的人。 肖奈奈坐了起来:“你怎么会看到……他?” 就算知道是她亲生父亲,肖奈奈还是叫不出来。 林汀白:“他应该是知道你与我之间的事的。” 肖奈奈想了想,也是。 回想与阿祁四处奔走的那段时间,已经很小心的掩藏自己的踪迹,最后还是被万毒门的人发现。 或许,她在万毒门的那段时期,能好好的,没有限制自由,跟她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肖奈奈眼珠子转了转:“林汀白,这么快就叫上岳父大人了?” 林汀白回来之后,肖奈奈再也不愿意叫林汀白大人了,哪怕林汀白现在还是锦衣卫。 林汀白察觉到了变化,眼里笑意更甚:“我想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 “还是——你不明白?” 肖奈奈想了想:“我当然明白!” “所以……”林汀白面对面看向肖奈奈:“你怎么想?” 肖奈奈:“我被你欺负惯了,总得欺负回来,才好嫁给你的。” 林汀白好笑:“我记得肖仵作之前有和我说过嫁人的要求。” “一,将岳母大人接去同住,二,需得是心悦之人,三,模样生的好看。” “肖仵作如今这年纪这么高的要求,你还想嫁谁?”林汀白捏了捏肖奈奈的脸,愣了愣。 肖奈奈刚想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答应,却发现林汀白变了脸色。 “怎么了?” 林汀白捏她脸的手转变为轻轻的抚摸:“是我不好,没能护你安全。” 肖奈奈这么来来往往,明显瘦了很多,手感不一样了。 肖奈奈笑嘻嘻的凑过去,抱住林汀白:“没事的了,都是可以养回来的,只要你陪着我,未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林汀白“嗯”了一声。 外面阳光正好照进来,一切都在慢慢转好。 “大人。”肖奈奈道:“不管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好不好?” 林汀白握紧了肖奈奈的手,看着外面初升起来的日头,他心情难得的明媚。 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此后人生,终于多了活下去的动力,他是为自己活,更多的也是为肖奈奈而活。 故事的大结局,林汀白点头,一脸风轻云淡。 “好。” “我答应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