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 出嫁 六月初六,宜嫁娶,宜出行。 京城内,东边的大巷子里,热闹非凡,红色的花轿在震天的鞭炮响中,被八个人高马大的轿夫抬向严将军府。 阿阮穿着凤冠霞帔,坐在轿子里,抱着圆圆的苹果,笑得比六月的石榴花还要灿烂。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送去哪里,只是听丫鬟绿莺说,过了今天,自己就是严家的嫡长媳,风光极了。 阿阮不懂什么是风光,可是她记得丫鬟绿莺说的话。 “严家的嫡长子严烈将军,战功赫赫,这次从战场回来,就是专门来娶小姐你咧。我的乖小姐,好小姐,从今往后,可有人疼你怜你了,我也能放心离开这里了。” 阿阮看着绿莺跟着邱郎出了府,暗暗伤心,再也见不到绿莺的绿衣裳了。 不过没关系,阿阮也有郎君了。 小小的脸上泛起红晕,阿阮满是期待,她的郎君一定很俊俏。 踢轿门,跨火盆,拜天地。 上座的严老夫人满面笑意,扶起这对新人,听着身边宾客的吉祥话。 阿阮的手被搭在了一个陌生人的手上,那手很大,很结实,也很温暖。 阿阮有些好奇,这就是她的郎君吗? 他的手可真粗糙,掌心里好多茧子。 阿阮有些不高兴了,这个郎君一定不俊俏,真让人伤心。 阿阮不喜欢不俊俏的郎君。 她愤愤地捏了捏那人的手,随即有些心虚,自己的力气一向很大,会不会把郎君捏疼了? 阿阮很忧伤,不再动弹,任由喜婆围上来,把她送进洞房里。 花烛不停地燃烧着,一丝幽香在空气中散开,阿阮也不停地打着哈欠,脸蛋红红的,有些发烫。 不过一会儿,她就倒在床上,睡得不知岁月几何。 当严烈皱着眉走进新房时,映入眼帘的不是正在乖巧等待的妻子,而是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连盖头都未摘下的傻子。 人人都知道,沧州刺史尚青的女儿尚阮从小就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简而言之,尚阮是个傻子。 然而这傻子有傻福,皇帝的亲赐一纸婚书,把尚阮许配给了严家的嫡长子,年仅二十岁的昭勇将军严烈。 严烈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然而自己今晚并没有和多少酒。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皇上赐婚,谁敢违抗?况且你也二十了,身边是该有个人了。” “再过一两年,娘一定好好挑选几个姑娘,给你做侧夫人如何?现在皇上刚赐婚,要是立即找,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 “那傻姑娘只要乖巧些,你也别太为难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娘和那已经故去的尚夫人也曾交好。” 娘亲的话在严烈的脑海中回想着,他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别人看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实则这将军之位实在不好坐。 皇帝陛下这是看他升得太快,要敲打他一番啊。 严烈轻叹一声,眼前的红烛燃烧得越来越快,关上房门,待红烛燃尽后,这一夜好歹就要过去了。 我是你的夫君 严府养个闲人,还是能养得起的,更何况尚阮的哥哥与他同朝为官,自己得给他个面子不是。 严烈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准备拿一床被子,去外面的耳室休息。 谁知就在此时,阿阮的眼睛却睁开了。 眉目如画,眼波盈盈。 眼神像小鹿一样纯洁,可是眼睛隐隐的湿润,在烛光中泛着微微细光。 “好疼,阿阮好疼!” 阿阮从床上爬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这床太坏了,趁着阿阮睡觉的时候,偷偷打了阿阮!” 严烈愣了一下,回过身来,不大明白阿阮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喜婆说过的事情,伸手把床单一掀,枣子、桂圆、花生满满当当地铺了一床。 这傻子,竟然在铺了干果的床上睡着了,不疼才怪呢。 严烈觉得有些好笑,“你把这些小东西压疼了,他们当然要把你也打一顿,才好出气。” 阿阮被吓坏了,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赶紧跑到床边,心虚地默默那床上的东西,“原来是阿阮的错,阿阮对不起你们,还冤枉了床。” “......”严烈觉得自己不该嘲笑一个傻子,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很正常的。 然而他实在忍不住笑意,于是他眉眼弯弯,嘴咧得比平时更欢快,“对对对,你可算冤枉这床了,还不快给它道歉。” 他突然觉得,逗逗着傻子还挺有意思的。 阿阮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趴到床边,诚心诚意地向那张大床道歉,“阿阮错了,阿阮不该冤枉你的,你一定要原谅阿阮,阿阮还想在你身上睡觉觉的......” 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背对着严烈,看起来很是诚恳。 严烈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意思了,他过去把阿阮扶起来,笑着问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是何人?又是为何在此?” 他的眉目十分俊朗,脸上还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之气,现在却用含笑的眼神看着阿阮,扰得她脸更红了。 “嗨呀,你这人,你这人,你怎么能拉阿阮的手。” 阿阮害羞地把手从严烈的手里抽回来,“不可以碰阿阮的手哦。” 她虽然这样说着,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看起来像个精明的小狐狸,在算计着什么事情。看在他这么俊朗的份上,阿阮决定不打他了。 严烈来了兴趣,他蹲下身来,看着坐在床边的阿阮,她实在太娇小了,“哦?手不可以碰,那我可以碰这里吗?” 说着,严烈就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阿阮的耳朵,果真很软。 “耳朵,耳朵也不可碰的。”阿阮气呼呼地看着严烈,“夫君会生气的,夫君生气了,就会把阿阮扔去大街上喂狼。” 阿阮在出嫁前,被绿莺叮嘱了诸多事宜,她倒是把这一条记得清清楚楚。 严烈被她的话逗笑,“你还没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对哦,你是什么人啊?”阿阮挠了挠后脑勺的发髻,觉得很难受,事情太多了,自己根本就记不住嘛。 严烈起身坐在她身边,笑着摸了摸阿阮的头顶,“我就是你夫君,严烈。” 阿阮很甜 这个俊俏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阿阮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把心里的话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不可能的,夫君他长得一点都不俊俏!” 阿阮想了想,还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够吓人,她又信誓旦旦地说着,“他们说了,严将军可坏了,还会,还会打人!连白头发的老人家他都下得了手!” 她这才想起来那些坊间传言,于是苦着一张脸,怨恨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听了她的话,严烈瞬间变了脸色,突然抓起阿阮的手,厉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他知道很多人都视他为眼中钉,就连当朝皇帝都因为他风头太盛而疏远了他,想不到他在老百姓的眼中,竟是这样一个形象。 不知是哪个用心险恶的人,在外败坏他的名声。 阿阮被严烈突如其来的凶狠模样吓坏了,两只眼睛转了转,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你凶阿阮,你果然很坏很坏!” 阿阮一边喊着一边使劲儿推壤着严烈,“坏人!阿阮咬死你!咬死你!” 她看着傻乎乎,可咬人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严烈只觉得自己手上一阵疼痛,这傻子才趾高气扬地抬起头,嘴角还带着些口水,得意洋洋地说道,“让你见识一下阿阮的厉害!哼哼!” 严烈被她这么一咬,倒是清醒过来,自己刚才情绪波动过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把手收了回来,这傻子力气倒是挺大的,白天也不知道怎么地犯了傻病,把他的手捏得生疼,晚上更疯了,直接咬了自己。 罢了罢了,自己犯不着和一个傻子生气。 严烈站起身来,手上还有个红红的牙印,整整齐齐的,“牙口不错。” 阿阮咬过以后又后悔了,这人要是生气了,把她打一顿可怎么办。她赶紧躲在床角,随便找了一床杯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呵,缩头乌龟?”严烈好笑地看着那探头探脑的傻子阿阮,故意扯掉了铺满了干果的床单,把那些碍事的东西打包起来扔在一边。 可怜的阿阮听着被子外的动静,都要被吓坏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夫君? 不然时间都这么晚了,除了他,也没人来房间里。 阿阮用她那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儿想了想,终于得出了结论,那男人的手很硬,应该就是她的夫君。 原来她的夫君这么俊俏。 阿阮的脸红了起来,她很快就把自己咬过严烈的事情忘记了,高高兴兴地钻出被子,软软地喊了一声,“夫君~” 严烈本想掀开被子,好让这傻子别被闷坏了,谁知她竟然自己钻了出来,倒是让严烈伸了个空手。 一个没注意,阿阮像朵小红云似的,直直地落进了严烈怀里。 “夫君~” 她又叫了一声,两只桃花眼,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严烈扶着她的胳膊,想把这傻子从自己的怀里扒拉开,然而她力气挺大,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就是不肯离开。 “夫君~” 声音也很甜,很软。 严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抱着阿阮,心里像是被小奶猫爪子挠了一下、两下、三下...... 阿阮蹭了蹭严烈的胸膛,很结实,很暖和,比刚才的床要舒服多了。她吃吃地笑着,狡黠得很,让严烈忘了,她是个傻子。 严烈只是静静地盯着她脸上的小梨涡,猜测着,那里是不是和她的声音一样甜。 一时间,严烈竟感觉口干舌燥。 阿阮很软 “夫君怎么不说话?” 阿阮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戳了戳严烈的侧脸,觉得很好玩,就偷偷摸摸地多戳了一下。 严烈感觉到侧脸一阵刺痛,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抱着阿阮,这小傻子大概不知道她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就那么直愣愣地戳自己。 “好了,尚阮。” 严烈叹了口气,伸手把阿阮的小指头包裹起来,“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阿阮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从床上起来,打算离开的严烈,突然开始抽泣,那样子可怜兮兮的,好让人心疼。 严烈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把这小傻子惹哭了,他觉得今晚,自己的脾气已经格外得好了。 在这之前,严烈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把这么多的时间花在一个小傻子身上。 阿阮看着从门口回来的严烈,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夫君要去哪里?夫君不要阿阮了吗?” 她开始担心,明天会被夫君赶出家门去,这样自己肯定会被狼叼走了。 阿阮不要被狼叼走,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并无此意。” 严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小傻子解释。 “那夫君为什么不和阿阮一起睡觉觉?”阿阮十分天真地看着严烈,“夫君不想和阿阮生宝宝吗?” 阿阮一边说着,一边脱衣服,她听绿莺偷偷跟自己说了,遇到夫君就要把衣服脱掉,这样才能跟夫君生宝宝。 严烈还未来得及阻止,阿阮就欢欢喜喜地把那喜服脱掉了,大片白皙的肌肤映入了严烈的眼帘,晃得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阮早就想把这喜服脱掉了,上面不知道缀了多少宝石,沉甸甸的,穿着格外难受。 “夫君不脱衣裳吗,穿着衣服睡觉觉,是不会有宝宝哒!” 阿阮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真是十分聪慧。 她从床上蹿下来,蹿到严烈跟前,然后对他动手动脚的,嘴里还念念有词,“都是阿阮不好,忘记了夫君的衣服应该是阿阮脱的。阿阮这就帮夫君脱衣服......” “够了。” 严烈突然大喊一声,把阿阮吓了一跳。她也不敢帮夫君脱衣裳了,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严烈,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 阿阮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凶她,可是她知道,夫君这是生气了吧。 严烈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被这小傻子撕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无奈地抱着阿阮,深吸一口气,换了温柔的语气说道,“阿阮先睡,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他把阿阮抱回床上,鼻尖确实一阵香甜的气息。 严烈不想在阿阮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让阿阮把自己交付给他。 阿阮委委屈屈地抱着严烈的腰,不想放手,“夫君不喜欢阿阮吗?阿阮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阿阮后悔了,她不该咬夫君了,不过夫君的心眼真小,自己,自己不过是轻轻地咬了他一下嘛。 像是看出了阿阮心里的不服气,严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会对你不好的。” 他本意是想安抚着小傻子,阿阮却把这话当成了甜言蜜语,她的心里很是受用。 阿阮高高兴兴地抬起头,像小狗一样在严烈的脸上亲来亲去,“夫君,我们来生宝宝呀!” 这般滋味 “尚阮,你做什么?”严烈被她搂着脖子,实在没有办法,怕使的劲儿大了,弄得这小傻子哭,劲小了,又推不开她。 柔软的嘴唇轻轻拂过他的脸,阿阮毫无章法地亲着严烈,直到不小心碰上了他的唇。 “唔唔唔——” 严烈为什么咬着自己的嘴巴,好疼呀!阿阮可委屈了,严烈果真是小心眼。 严烈被她撩拨得心里烧起了烈火,他反客为主地轻轻含住了阿阮的嘴唇,在她被自己轻咬的地方舔弄着。 “我这算是,报仇雪恨了?”严烈自嘲地笑了笑,继而眼神一暗,反客为主地把阿阮压倒在床上。 红烛烧得越来越快,室内的幽香也越来越浓。 严烈和阿阮的神情都有些不大对劲。 这洞房用的红烛软香,大抵是掺杂了什么助兴的东西,朦胧的轻雾在新房里肆意飘散着,笼罩起一室内的春色。 阿阮终于哭了。 她不要生宝宝了!真的好疼好疼呀! 她使劲儿推着严烈的胸膛,却被那炙热的温度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跟个大火炉似的,烤得阿阮,都快化了...... 严烈的眼睛都红了,他从来都没有这般失控过。 但是不想放开,原来女子的滋味,这样美好。 “阿阮......” 阿阮听不到严烈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鼻息很热,刺激着自己的耳膜,自己却又没有办法把他推开。 “阿阮......” 阿阮扁了扁嘴巴,就要哭出来,她的眼泪沿着眼角滑落下去。 阿阮不知道,她现在这幅样子,更是引得严烈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严烈眯着眼睛,一手托着阿阮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又软又热。” “夫君......” 阿阮觉得自己像被放在荷塘里的小纸船,只能随着水波摇摆,自己却做不了主。 她不由得抱紧了严烈,从今往后,这个人,是她此生唯一的倚靠了。 次日清晨。 阿阮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可是阿阮全身都很酸软,一点都不想起床呀。 “夫人,夫人?” 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叫青哥儿,颇有些不耐烦地站在床边,叫着阿阮。 叫了好几声,她都没什么反应,青哥儿的嗓门也越来越大。 “嗯,什么,夫君,不要了,阿阮很难受......” 阿阮全身都很热,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发现已经没人了。 阿阮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腰,夫君的力气竟然比阿阮的还大!手也比阿阮的要大很多,还有,还有...... 阿阮捂着自己的脸,露出了苦恼又甜蜜的笑容。 青哥儿看着阿阮这幅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尚家的小姐真的是个傻子,可惜将军那么好的男人,却要娶这么个傻子为妻。 想到这里,青哥儿心里愤愤不平,有的人就是命好,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当小姐,嫁将军,像她这样聪明伶俐的人,却只能当个小丫鬟伺候人。 “夫人,该起床了。”青哥语气平淡地说着,“老夫人和其他夫人、姑娘们,都在大厅等你呢。” 青哥儿和荷儿 阿阮呆呆地点了点头,绿莺跟她说过,今天要给婆婆敬茶的。 被子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密布在上面的吻痕证明严烈昨晚有多疯狂。 青哥儿虽然刻薄,但心肠不坏,倒是被这吻痕臊了一脸。 她红着脸,把衣服拿了过来,“夫人,先梳洗一番,好去大厅敬茶。” 阿阮傻愣愣地看着她,只是乖巧地任由青哥儿帮自家把衣服穿好。 坐在梳妆镜前,青哥儿熟练地帮阿阮挽好了发髻。 昨天还是小姑娘的阿阮,已初为人妇,天真的脸配着那繁复的发髻,显得有些滑稽。 青哥儿打开了阿阮的梳妆盒,被那满箱子的华丽首饰晃到了眼睛。 大家都说尚家小姐的嫁妆有整整二十四抬,可比一些公主都要风光。尚阮的哥哥宠爱她,倒是不假。 青哥儿小心翼翼地把一只珍珠攒成的簪子插在阿阮的发髻上,府中规矩多,只有老夫人才能用那大红的簪子步摇,其他人只能戴一些青色绿色的首饰。 她虽看不上这傻子做将军夫人,可也不想看这傻子倒霉,毕竟她是个傻子。 “阿阮好了吗?”阿阮决定自己的脖子都酸了,可怜兮兮地问道。 那眼神,倒是让青哥儿想起了她那年幼的妹妹,可怜妹妹早就死在逃难的路上了。 “回夫人,都妥当了。”青哥儿低下头来,隐去心头的酸痛,然后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恭请阿阮去大厅敬茶。 阿阮穿着漂亮的衣服,蹦蹦跳跳地跟着引路的丫鬟走去。 “呵,这傻夫人的身子骨儿倒是挺好,被将军折腾了一晚,还活蹦乱跳的。” 另一个传粉衣服的丫鬟荷儿,漫不经心地把被褥收拾好,然后走到阿阮的梳妆盒旁,睁大了眼睛。 “这傻子竟然有这么多嫁妆!尚家对她倒是不错的。” 荷儿正说着,就伸出手把一只小小的粉玉戒指偷了过来,“可惜了这些宝贝,怎么就都是那个傻子的呢。” “你做什么?”青哥儿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声呵斥,“你怎么敢乱动夫人的东西,小心将军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荷儿满不在乎地把戒指放进自己的荷包,“装什么清高啊,谁看到那些首饰不眼热?那你就去告,你以为我不会反咬一口,说是你强塞给我的?再说了,将军怎么会在乎一个傻子,他昨晚可没怜香惜玉。” 她和柳儿在外守夜,硬是听着那傻子叫了半宿,最后声音都快和小猫一样了,将军还没饶过她的意思。 荷儿的脸红了起来,要是自己也能找到像将军一样强悍的男子...... 荷儿拿着被褥出去了,她看准了青哥儿的性子,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 阿阮并不知道娘亲留给自己的粉玉戒指被一个小丫鬟偷走了,她呆呆地看着坐在大厅里的妇人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夫君,夫君去哪里了,他怎么不在阿阮身边。 阿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发现她们也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阿阮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怎么办,阿阮现在应该做什么。 敬茶风波 一时间,大厅坐着的妇人们,像看好戏似的盯着阿阮。她们虽然不敢当着严老夫人的面嘲笑阿阮,可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意味,可谓相当不善了。 阿阮像只闯进了闹市的小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绿莺跟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阿阮咬了咬嘴唇,两只手捏在衣角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饶是一向严肃的严夫人都不忍心为难她了。 更何况这孩子自己也是见过的,是个乖孩子。只要她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严府,严家也不会亏待她。 要是能给烈儿生个孩子,那就更...... 严老夫人干咳一声,尚阮虽乖,但就怕她生出来的孩子也跟着傻,此事暂且放置着算了。 “夫人,该敬茶了。” 荷儿从外面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小声提醒着阿阮,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但是她心里却不知道在怎么嘲笑阿阮呢。 阿阮想了起来,要给夫君的娘亲敬茶,从往后夫君的娘亲也就是自己的娘亲了。 阿阮很高兴,年幼丧母的她终于有娘亲了。 “娘亲喝茶!” 看着阿阮突然精神抖擞的样子,严老夫人也欣慰起来,看来也不是傻得无可救药,还是能明白一些事理的。 阿阮刚从荷儿那里接过茶杯,晃晃悠悠又小心翼翼地端着茶准备过去敬茶,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荷儿惊呼一声,自己手背被茶水烫到了,虽然不是很疼可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她又不敢多言,只能委屈地待在一边。 阿阮傻傻地站在原地,手里的茶杯已经完全掉在了地上,茶杯盖子还在打着璇儿,似乎也在嘲讽她笨手笨脚。 严老夫人的面色稍有不悦,但是很快青哥儿就从一边端着茶水过来,小声提醒着阿阮。 阿阮这次才不敢大意了,捧着茶杯像捧着宝贝似的,慢慢走到严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请她喝茶。 严老夫人看着阿阮那双充满了敬爱之意的眼睛,晃了晃神,若是自己那个小女儿能活下来,也该这么大了。 思及此处,严老夫人对阿阮怜爱之意更浓了。 “真乖,以后和烈儿好好过日子。” 严老夫人拿着准备好的小红包,递给阿阮。 阿阮接过小红包,眉开眼笑,里面一定好多好多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吃的。 “大嫂啊,你今天这茶喝得可真不容易啊。”下座上的一个妇人掩嘴笑着,她今天可是专程过来看热闹的。 严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眼,这妇人是严烈二叔父的继室,仗着生了三个好儿子,在严家嚣张得很。 “这你可就不明白了,头杯茶啊,肯定是我那姐夫讨要去了,姐姐自然只能喝第二杯茶了。” 严老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妹赶紧搭腔,讨好似的说道。 这句话说得在座的众人背后一阵发凉,因为严老夫人的夫君早就去世了。 阿阮不知道大家又怎么了,只是觉得这里的人真奇怪,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的。 “娘。” 严烈从大厅外进来,青哥儿收拾好地上的碎茶杯,低着头走了出去,路过严烈时顿了顿脚步,然后离开了。 老夫人的话 青哥儿没想到将军的心思竟然也这么细腻,竟叫人多准备些茶水,可惜夫人还是出了岔子。 严老夫人看到儿子来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坐在下边的一个年轻姑娘竟然惊喜地叫喊一声。 秋小暖是严烈的表妹,也是严老夫人的亲外甥女,现在和母亲一起寄住在严家。 不过她可没拿自己当外人,看了诸多表哥表妹喜结连理的话本戏曲后,秋小暖做梦都想嫁给严烈。 她自觉与严烈般配极了,又是青梅竹马,除了自己,谁还能配得上严烈。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姻缘向来变化莫测,谁能想到自己一个好端端的将军表哥,竟然娶了个傻子。 秋小暖起身,捏着自己的帕子,一副恨不得投进严烈怀里的样子。 可惜阿阮比她胆子更大,也更理直气壮。 “夫君,你去哪里了,阿阮等了你好久好久。” 阿阮不管众人怎么看她,她一看到严烈就心生欢喜,像只小鸟一样扑进了严烈怀里,甚至就要亲亲他的脸。 好在严烈比阿阮高了许多,才没叫她得逞。 严烈原本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松动,但他还是把阿阮推开,让她乖乖站在一边。 夫君在自己身边,阿阮变得格外乖巧。她也不再害怕了,慢慢移动步子躲在严烈身后,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严烈的眼角抽了抽,这小傻子把自己当屏风么。 “烈儿一大早去哪里了,怎么没陪着新媳妇儿一起过来?” 严老夫人面色和善,但言外之意是要严烈护着阿阮。 “娘,是军内之事。” 严烈认真地解释着,并不能透露太多。 好在严老夫人早就习惯了儿子的脾气,她挥了挥手,说儿子带着阿阮去用早饭,然后再好好陪着阿阮,就让严烈和阿阮退下了。 阿阮还回头冲严老夫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那模样可爱又活泼,肃穆的大厅里好像染上了轻快的气息。 严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可能正需要这么一个乖巧又活泼的人儿来陪,才能让他改改那又冷又硬的性子。 看着严烈和阿阮离开后,严老夫人突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张管家何在?” 张老伯恭恭敬敬地回话,“老奴在此,老夫人有和吩咐?” “把那个穿粉衣的丫头打发掉,我严府可容不下这种人。” 严老夫人自然能看得出来荷儿刚才做的小动作,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自作聪明,欺辱将军夫人,看来自己平时对他们太过和善了。 张管家行事果断,领命下去就要处理此事。 “你们都听好了,尚家小姐嫁进严府,就是严府正儿八经的主人。” 严老夫人的这句话算是给阿阮撑腰了,在座的众人,还有旁边立着的丫鬟们,都静默了,仔细品味着老夫人的意思。 秋小暖低着头,慢慢拧着手里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自己要是也能嫁给严烈,从今往后在严府,是不是也能这么硬气了。 夫君请享用 阿阮可不知道严老夫人在说些什么,她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点,心里甜得跟掉进蜜罐似的。 阿阮拿起筷子夹着一个小虾饺,咬了一口,鲜味在嘴里散开,十分美味。 她像是饿坏了,几口就把虾饺吃完了,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吃独食了,没有给夫君夹东西吃,他一定生气了。 “夫君也吃,虾饺很好吃的。” 阿阮拿着筷子,不太习惯给人夹菜的她小心翼翼地把虾饺放进严烈的碗里。 严烈皱了皱眉,想到两个人都亲过了,就没再说什么,一口吃掉了阿阮夹给自己的东西。 这下阿阮可高兴了,她尝一尝蝴蝶酥,好吃,夹给夫君!尝一尝豆沙团子,好吃,也要夹给夫君!再尝一尝芙蓉蛋,好吃,更要夹给夫君! 严烈看着自己碗里堆着的东西,阿阮正颤颤巍巍地拿着勺子给他舀汤,“够了。” 阿阮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严烈,“夫君不吃吗?很好吃的。” 严烈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已经用过早点了,不过看着阿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闷声把堆在自己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甜得发腻。 严烈的眼角又开始抽了,但是阿阮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给他碗里添东西。 她细细地品味着鲫鱼汤,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弯弯的,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让人很想亲一亲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角...... 严烈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感觉怪怪的,却没再说什么。 阿阮欢欢喜喜地吃过一大堆好吃的,然后突然想了起来,娘亲给自己的小红包不知道去哪里了。 “夫君,夫君,不好了!” 阿阮急得眼圈都红了,“小红包不见了,好多钱的!” 严烈无语地看着阿阮的脚下,然后蹲下身来,无意间看到她的脚,自己一个手就能裹住,白白的、软软的,昨晚还热情地在他腰上勾来勾去...... “夫君?” 阿阮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蹲在地上,还蹲了好久,难道地上有什么好东西吗? 阿阮眼睛一亮,也猛然蹲在了地上,扰得严烈一个措手不及,两人撞到了一起。 情急之下,严烈只好把阿阮牢牢地搂在怀里,以免周围的桌角椅边磕到这小傻子。 可惜他握在手里的小红包撒了一地,一颗又一颗金瓜子掉在地上。 “......” 严烈没想到那么个小袋子沉甸甸的,竟然是装了金瓜子。 “夫君,有没有摔疼?”阿阮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从严烈怀里坐了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仔细查看着。 严烈只觉得她在这里乱动,要把自己的火撩拨起来了。 “别乱动。”严烈深吸一口气,把阿阮抱起来,“阿阮,乖乖坐着,要听话。” 阿阮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又一次蹲在地上的严烈。 他的侧脸正好看,手也很好看,正迅速地捡着洒落在地上的金瓜子。 阿阮突发奇想地想亲亲严烈的鼻子,因为它又挺又直,线条很是美观。 严烈感觉身后一阵凉意,不知道这小傻子脑袋瓜儿里到底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阮的梦 阿阮一整天都跟着严烈,舍不得离开他半步。说来她也是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陪嫁丫鬟还跑了,着实孤独得很,不怪她缠着严烈。 严烈被这小傻子缠得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了书房,叮嘱阿阮不要跑出书房,就放心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知道阿阮很听自己的话,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阿阮确实也如他所愿,待在严烈给自己规定的地方,捧着小脸发呆。 “表哥,可是在忙什么要紧事?” 秋小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没有严烈的话,她是不敢进书房的。 其实她也从未进过严烈的书房,只是一直不肯死心。好像进了严烈的书房,就进了他的心防似的。 严烈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变得不悦起来。 他正在看下属从边关寄过来的信件,却被人打扰了。 严烈把信件放下,走出门去,看着秋小暖提着食盒过来,“什么事?” 习惯了表哥冷漠模样的秋小暖,依旧笑靥如花,“我看表哥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个午间,就送些吃食过来,表哥可别累坏了身子,小暖,小暖和姨母都会心疼的。” 她不动声色地朝书房里看去,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严烈眉头紧锁,“何必费心,今后无事不用来书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这一句算是把秋小暖的脸都打肿了,秋小暖晃了晃神,强忍着眼泪带着丫鬟离开了书房。 “不是说那傻子都跟着他进了书房吗,怎么那傻子都能进,我倒是进不得!” 秋小暖关上房门,恨恨地看着传信的丫鬟。 丫鬟暗暗想着,人家是将军夫人,你算什么啊,偏偏要往人家丈夫身边凑。 不过她也没敢说什么,只是任由表小姐发火。 严烈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让秋小暖发了多大的火,他回到书房后,突然想起来,阿阮一直不声不响地待在外面的软塌上,都快到下午了,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严烈走到书房的另一边的屏风后,阿阮正抱着自己的衣裳,在软榻上睡着了。 夕阳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阿阮的脸被染了淡淡的金光。 她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嘟起,像个不谙世事的仙子,但是严烈知道,她比天上的仙子还要诱人。 “阿阮?” 严烈慢慢低下头来,忍不住亲了亲阿阮的唇,很软。 阿阮的眼睫毛也很长,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抖,让严烈很想再亲亲她的眼睛。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一直想着如何占阿阮的便宜? 严烈轻叹一声,拿过软塌上的毯子,准备给阿阮盖在身上。这小傻子连睡觉要盖被子都不知道,昨日在洞房里初见她,她也是迷迷瞪瞪地睡在那里。 “夫君......不要了......” 阿阮的脸红扑扑的,她梦到了严烈非要给自己喂好多吃的,可自己已经吃撑了,再也吃不下了,“阿阮......阿阮不行了......” 严烈的耳朵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他虽然一向禁欲冷漠,可在这云雨之事上也是个新手。 一旦尝过阿阮的滋味,他就再也没办法忘记,一时间心神也恍惚起来。 夫君去哪儿了 这小傻子难道做了那种梦? 严烈的眼神暗了暗,又低头吻住了阿阮,既然如此,他可不能冷落了娘子。 阿阮又梦到了夫君终于不再喂自己吃的,不过他好像要吃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是条脱了水的小鱼,小嘴张开,口渴极了,可是没有人给她喂水喝。 好在突然有冰凉的东西靠近了她,她就缠着不放,生怕他逃走似的。 严烈苦笑着倒吸一口气凉气,这小傻子怎么这么爱咬人。 不过没关系,自己很快就能咬回来。 不过一会儿,阿阮的梦又变了,她这条小鱼被端进了严烈的碗里,细嚼慢咽,最后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阿阮现在确实浑身都软得像没了骨头似的,她在梦里缠着严烈,真真成了八爪鱼。 严烈轻笑一声,亲了亲阿阮被汗浸湿额头,“好乖。” 阿阮已经蔫了,靠在严烈的怀里,连大喘气声都发不出来了。 阿阮睡得很踏实,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严烈从书房带回了卧房里,只是第二天醒来时,床上又剩她一个人。 青哥儿像昨天一样,在一边侍奉着夫人,她的表情还是向之前一样淡漠,但是语气却温柔了许多。 阿阮坐在床边,任由青哥儿给自己把衣服穿好,小脸却皱巴巴的。 青哥儿不知道夫人怎么不高兴了,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安安静静的。 “夫君去哪里了?” 阿阮想了半天,才想起可以问问这个穿青衣服的姑娘,她会不会知道夫君去哪儿了。 青哥儿愣了一下,随机低下头来回话,“奴婢不知。” 阿阮唉声叹气地捧着自己的脸,捏了捏,夫君怎么神出鬼没的。 她被青哥儿带着去用早点,却发现那里今天多了一个人。 秋小暖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头发间没戴什么钗子步摇,只是点缀着几朵新鲜的石榴花,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阿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拘束地坐在一边。 她能感觉得到对方对自己的不满,好像自己抢了对方碗里的肉一样。 阿阮虽傻,可是对人的善意和恶意能分得清清楚楚,所以就算严烈板着脸,她也不怕他欺负自己。 秋小暖坐在一边,脸色非常不好,但是想到昨天严老夫人对众人的敲打,她也不敢明着欺负阿阮。 只是阿阮每吃一样东西,秋小暖都要好似无意地说一句,严烈最讨厌这个了。 这一顿饭吃得阿阮闷闷不乐,严烈才不挑食的,他昨天把自己给他夹的东西都吃光光了呢。 可是阿阮什么都没说,这个人不喜欢阿阮,那阿阮也不要喜欢她。 还是严烈好,严烈不会这么说阿阮的。 严烈不在身边,阿阮的胃口都没了,她吃了一些东西,就跑回了房里,也不想出去玩了。 秋小暖看着阿阮“仓皇而逃”的背影,心里暗暗得意,自己难道还治不了一个傻子么,她倒要看看,最后这严府的女主人是谁。 秋小暖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却突然感觉门外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目光冷得渗人。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秋小暖的话还没说完,严烈就走了进来,冷脸看着她。 “这里好像也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严府规矩多,这里本来是严烈用饭的地方,可是他常年身处军营,不在府内。而秋小暖的脸皮极厚,觉得反正自己用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干脆挪到这里好了。 严老夫人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件小事为难寄住在这里的外甥女,对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现在严烈回来了,他不喜欢别人闯进自己的领地里。 “张武。” 严烈身后的年轻男子听到他的吩咐,赶紧回话,“属下在!” “请表小姐回房。”严烈顿了顿,接着说道,“以后不许无关紧要的人擅闯礼安园。” 礼安园是严烈和阿阮居住的地方,只比严老夫人住的园子小些。 无关紧要的人?秋小暖的脸比打翻了的水粉盒子都要难看,她也不等张武把她送走,自己拿着帕子遮挡着脸跑了出去。 想不到表哥竟然如此狠心,难道那傻子使了什么邪法,把表哥迷住了? 秋小暖愤愤不平地看着不远处的园子,总有一天,她要严烈求着她进那园子里去。 “人走了?” 严烈站在原地,沉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什么人都能进我和阿阮......夫人住的地方?” 张武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原本严烈就没在这园子里住过几天,所以仆人们每天只是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至于其他的事情,并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想不到我在外几年,府里的人竟愈发得不懂规矩了。”严烈的声音里带着冷意,表小姐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张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他被将军身上那种从战场中磨炼出来的杀意渗到,也不敢答话,只能静静地等着将军消了怒意。 “夫君,你回来了!” 阿阮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她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感觉肚子空空的,饿得难受,就又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看那个讨厌的女人走了没有。 谁知道那个讨厌的女人早就不在那里了,更让人高兴得是,严烈竟然回来了。 阿阮也不怕周围人的笑话,只是亲昵地抱着严烈的腰,仰起小脸,专注地看着他,“夫君饿不饿?” 严烈一怔,环顾四周,仆人们都低着头,一个个非常有眼力劲儿。 他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带着阿阮去用早饭。 “今后阿阮可要早些起床,现在都是午时了。”严烈吩咐张武,让厨子多做些菜过来。 张武见将军今天要和夫人一起用午饭,也不敢马虎,赶紧去后厨忙活。 阿阮见那个跟着夫君的男人走了,才小声抱怨道,“都怪夫君,弄得阿阮好疼啊,而且还......” 严烈干咳两声,用蜜饯儿堵上了阿阮的嘴,这小傻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 阿阮无辜地看着严烈,阿阮说得都是真的,夫君为什么不让自己说了。 严烈指了指外面走动的仆人,阿阮倒是红了脸。 阿阮想起来了,生宝宝的事情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得,也不能让别人听到。 她有样学样地拿着一枚蜜饯喂给严烈,看着严烈皱紧眉头又没有拒绝自己,心里甜丝丝的,夫君真好,哎呀,夫君怎么能吃自己的手指呢...... 阿阮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却看到严烈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挨打了 阿阮嫁进严府,严烈又被皇上允了多天的婚假,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严烈,严烈往东,她就不往西,严烈坐着,她就不会站在一边——而是直接坐在严烈怀里。 严烈很是苦恼,他想告诉阿阮,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抱着自己,但是一对上阿阮那双懵懂无辜的眼睛,他就没辙了。 好在阿阮很是乖巧,只要严烈说了的话,她都记在心上了。 “将军,马车和回门礼都备好了,您和夫人何时启程去尚府?” 张文从外面进来,向严烈禀报了回门的事宜都已准备妥当。他和张武是兄弟二人,长相倒也相似,不过张文看起来斯文许多,也沉稳许多。 “阿阮,跟我来。” 严烈把兵书放下,今天是自己陪阿阮回门的好日子,昨晚他也就没怎么折腾阿阮。 阿阮趴在一边拿着毛笔画小乌龟,听到严烈的话,从软榻上一骨碌爬起来,“阿阮来了!” 她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点墨迹。 严烈叹了口气,却无可奈何,这小傻子是他的娘子,也是他这辈子的责任。 严烈从未想过自己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做妻子,但肯定不会是阿阮这样的傻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阿阮是何种感情,大概就是像养个小宠物一样,总是忍不住怜惜她。 “阿阮,等等。”严烈用手帕蘸了水,轻轻擦着阿阮脸上的墨迹。 无奈这上好的墨着色实在厉害,他不由得用了点劲儿,才把阿阮的脸擦干净。 阿阮委委屈屈地咬着唇,脸上有点疼,可是阿阮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夫君没有欺负她。 “好了。” 看着阿阮被手帕擦红的脸,严烈心头一软,低头在阿阮脸侧亲了亲,“走。” 阿阮被夫君亲了,脸上笑开了花,也不觉得委屈了,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在夫君身后,“夫君,等等阿阮!” 严烈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听到阿阮的话,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子,直到她红着脸跟了上来。 阿阮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刺史,但是阿阮的生母却是一位郡主。 这也是皇帝把阿阮嫁给严烈的原因之一,阿阮虽傻,可她身份尊贵,这样就能堵住大多数人的嘴了。 可怜阿阮的娘亲生下她不久,就因病去世了,阿阮从小没了娘亲爱护,自然也不会得到父亲的宠爱。 “姑爷,小姐,这边请!” 尚府的下人看到严烈带着这么多回门礼来岳父家,就看出来了,这位少年将军对小姐爱护有加,当即也不敢怠慢,只得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府。 “夫君,怎么回这里来了了?” 阿阮好像有些不高兴,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高兴得事情,一时间,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很,就连严烈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严烈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一群穿着华衣锦服的小孩子,从一边跑了过来,嚷嚷着什么,还从地上捡起小石子儿,朝阿阮扔了过来。 “啊哈哈哈,傻子回来了!” “打她,打她,讨厌的傻子!” “看我的,我扔的最准!” 阿阮被吓了一跳,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被绿莺护着的。可是绿莺走了,没人护着她了。 她想护着他 阿阮担心地看着严烈,严烈对她很好很好,她不想严烈被人用小石子儿砸了脑袋,那样头上会起包的,很疼很疼。 “夫君!” 阿阮使劲儿跳了跳,想把严烈抱在自己的怀里,“阿阮抱着你,这样就不痛痛了!” 可是严烈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阿阮抱不到严烈,她着急坏了,突然想过去把那些讨厌的小孩子吓唬走,虽然这样可能会被更多的小石头砸到。 严烈却把阿阮护在身后,他的脸色比黑锅底还要难看。 这些小孩子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欺负阿阮,可想而知,阿阮在娘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 严烈冷着脸走了过去,抬手把带头的看起来已经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拎了起来,语气严肃地问道,“谁让你们喊她傻子的?” 几个小孩儿被这凶神恶煞一样的男人吓坏了,连跑都不敢跑,只是提心吊胆地站在原地,生怕他动手打自己。 “严将军好大的威风,我同老爷备好茶在客厅等着你,你倒是在这里欺负我尚家的小孩子。” 阿阮的继母跟着尚刺史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被严烈拎着的孩子,嘴上说得话却不饶人。 “娘!爹!快救救我,这个傻子带了好厉害的人,我要找阿大阿二揍死他们!” 那个被严烈拎起来的小孩子看到爹爹和娘亲来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双脚乱踢,想报复严烈。 “尚大人?严某倒是没有什么威风,令郎的威风倒是不小。” 严烈冷笑一声,把那小孩儿扔在一边,一旁等候许久的仆人迅速接过那小孩儿。 尚刺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丢脸极了,回头狠狠瞪了继夫人一眼,怎么管教儿子的。 “阿阮啊,见了你爹爹怎么不说话啊?” 继夫人被尚刺史和严烈的眼神吓到,她眼珠子一转,看到了躲在严烈身后的阿阮,才又想起来,自己可是严烈的岳母,他一个晚辈哪来的脸教训自己。 严烈感觉阿阮好像有些害怕,她躲在自己身后,一副不想出来的样子。 阿阮很讨厌继夫人,因为对方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在暗地里克扣自己的东西,害的阿阮吃不饱。 好在哥哥后来当大官了,阿阮在尚府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尚阮的哥哥尚陌本来想把妹妹接到自己的府邸,可是父亲尚且在世,自己这样做也不符礼数,他只能多回来几次,好照顾阿阮。 尚刺史见女儿躲在严烈身后不肯出来,心头有些怒意,她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父亲。 “阿阮?” 看着严烈对女儿的维护,尚刺史也不好对阿阮发脾气,他只好干咳两声,示意女儿过来。 阿阮不情不愿地从严烈身后走了出来,慢慢朝父亲走了过去。 “严将军也过来吧,我还有些事情需得和你们夫妻二人商议。” 尚刺史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着和严烈说道。 严烈没有说什么,只是随着阿阮进了客厅。 但是尚刺史接下来说的话,却差点气得严烈把杯子摔了。 你再娶一个吧 “严将军,我知道我这女儿头脑不大灵光,将来也不能为将军传宗接代......” 尚刺史看了看继夫人,觉得这话由自己说,实在是不合适,这本是妇人该做的事情。 继夫人心领神会地接过丈夫的话,“就是说,我们也是为了严将军担心啊。我们府上,还有位小姐,是老爷的侄女,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大家闺秀,可怜她爹娘去的早,幸好老爷心善,把她接到尚府教养。” 她正这样说着,身边的老嬷嬷就去带那堂小姐过来。 “严将军要是不嫌弃,不如把阿阮这堂妹接进府,给个侧夫人的名分就成,好让她为严将军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到时候我们两家可真是亲上加亲了......” 继夫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响,随随便便把堂小姐嫁出去,就能省一份嫁妆,好把尚家的财产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阿阮不知道继夫人在说什么,但是她听到严烈要和别人生宝宝,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阿阮悄悄捏着严烈的衣角,希望他不要把阿阮扔在这里,然后带别的女人回去生宝宝。 “见过大伯父,伯母。” 堂小姐尚陎看起来温婉可人,她低眉顺眼地站在堂下,向尚刺史和继夫人行礼。 阿阮看到尚陎过来了,立刻变得高兴起来,扑进了尚陎的怀里。 “陎陎,阿阮好想你啊!” 阿阮都要忘了尚陎就是可能要被嫁给严烈的那个女人,她只是亲昵地蹭蹭尚陎的胳膊,像是尚陎的妹妹。 尚陎看到阿阮,心头也是一软。 她轻轻柔柔地抱着阿阮,“我也很想阿阮,阿阮过得好吗?” 自己无父无母寄住在尚府,只要阿阮是真心待她好。阿阮虽有父母,却不得宠爱。二人同病相怜,走得也近。 “哈哈,这下可好了,严将军,你看这姐妹二人相得如此和睦,严将军将来一定能坐享齐人之福。” 继夫人以为自己的主意要实现了,谁知道严烈却一口拒绝了。 “阿阮很好,我自己不会辜负她。” 从刚才尚刺史和继夫人开始说这件事起,严烈就一直忍着不发火,毕竟今天是阿阮回门的日子,自己闹得过分了也让阿阮难过。 可是这尚刺史和继夫人也太过分了,阿阮才刚刚嫁进严府,他们竟然也打着这种主意。 尚刺史刚想说些什么,堂小姐尚陎却轻轻推开阿阮,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尚陎感念伯父教养,但是尚陎一心向佛,已经向仙门庵的主持请求过,入秋后就去那里带发修行,为伯父和尚家祈福,只求伯父能身体安康,仕途顺畅。” 尚刺史愣了一下,随机感动地点点头,毕竟尚陎的话可是说到他心坎里了,“好孩子,既然你有这个心,伯父也就不为难你,你随心去做就好。” 继夫人也满意了,这下自己可不用给尚陎备嫁妆了。 尚陎低着头,松了一口气,与其留在尚府被随便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还不如出家,从此再也不用看人眼色生活。 严烈倒是诧异地看着尚陎,不过他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带着阿阮准备离开尚府,去摆放阿阮的大哥。 “严将军,请留步!” 刚刚走出庭院,尚陎却从身后追了上来。 最亲近的人 严烈感觉阿阮把手从自己掌心抽走,径自跑到尚陎那里,心里有些不痛快。 自己是阿阮的夫君,是阿阮最亲近的人。 尚陎温柔地抱了抱阿阮,虽然她比阿阮还小一岁,可是比阿阮高了许多。尚陎是体态修长身姿风流,而阿阮的身体却有些肉肉的,但是她身板小,也不显胖。 “严将军,希望你能照顾好阿阮,尚陎在此谢过了。” 严烈点了点头,“阿阮是我的娘子,我自然会照顾她。” “严将军,尚陎希望你是真心待阿阮的。”尚陎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如果只是因为阿阮嫁给了你,你就要待她好,那么将来别的女人嫁给将军,将军是不是就要抛弃阿阮,对别人好了?” 听了尚陎的话,严烈怔了一怔。 “严将军是因为喜欢阿阮才对她好,还是因为她是你的娘子,你不得不待她好?” 尚陎的话在严烈的耳畔回想着,马车都快到了尚大哥的府邸,严烈才回过神来。 阿阮在一边吃吃地笑着,她觉得严烈发呆的样子也很好看。 “阿阮。”严烈握着阿阮的手,一时间有些迷茫。 阿阮把另一只手搭在严烈的手背上,那只手小小的、软软的,很是可爱。 “夫君叫阿阮做什么呀?”阿阮乖巧地坐在一边,等会儿就能见到大哥了,阿阮很高兴,“阿阮的大哥很好的。” 大哥不会打阿阮,也不会嘲笑阿阮,所以她想要告诉夫君,不用害怕的。 “阿阮会保护好夫君的。”阿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认真地说道。 严烈叹了口气,把阿阮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的娘子,在尚府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将军,尚大人的府邸就在前面了。” 驾车的人将马车停下,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阿阮,到了。” 严烈掀开车帘子,然后轻快地跳下马车,在外面等着阿阮下来。 阿阮一想到要带着自己的夫君见大哥,心里就甜丝丝的,但还有些紧张和害羞。 她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探出小脑袋,像是在试探什么。 “阿阮,来,手给我。” 严烈的表情虽然像往常一样淡漠,但是伸出的手却十分有力。 阿阮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然后惊呼一声,就被严烈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夫君,阿阮差点飞出去了!” 阿阮惊魂未定地抱着严烈的腰,看起来很害怕。 “......”严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刚向阿阮解释,自己是不会放开手的,当朝吏部尚书尚陌,自己的大舅哥,就神色不善地从府中走了出来。 尚陌看到嫡亲的妹子一脸害怕的样子,还以为阿阮被严烈欺负了,他眉头紧锁着,看样子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位年轻的将军,他尚陌的妹妹可不是能随便欺负的。 尚陌在外查案的时候,就听到了皇帝为严烈和妹妹阿阮赐婚的事情,他没来得及回京,妹妹就嫁进了严府。 皇帝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尚陌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误会了 “大哥!” 阿阮看到大哥从府里走了出来,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有没有给阿阮带好吃的呀,阿阮饿了。” 阿阮原本就不经饿,而且大哥每次去外面办案回来,都会给自己带好多好吃的东西。 但这话进了尚陌的耳朵,就被他理解成严府对阿阮不好,克扣阿阮的吃食。 “大哥,”严烈缓步走了过去,看着阿阮和尚大人亲近的样子,心里有丝不悦。 尚陌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好像没看到严烈似的,“阿阮饿了吧,大哥带你去吃东西。” 说着,他就吩咐身边的小童,让后厨准备些阿阮爱吃的菜来。 阿阮看大哥就要带着自己进府却不管严烈,就着急了。 “夫君,夫君还在外面呢。” 阿阮着急地比划着,小脸都皱巴巴的,“大哥不喜欢夫君吗,夫君对阿阮很好的,大哥不要不喜欢夫君好不好?” 严烈站在一边,看到阿阮急得话都说不通了,也不管大舅哥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而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阿阮,夫君在这儿。” 严烈甚至把阿阮的手握紧,好像在同尚陌示威一般。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举止太过幼稚,又不合礼数,想要放开阿阮的手。 阿阮并不知道严烈是怎么想的,她只是很高兴,夫君跟了上来,阿阮也握紧了严烈的手,“夫君不要怕,大哥看起来凶凶的,其实很好很好。” 尚陌的眼角抽了抽,妹妹莫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到她和严烈的私语,三人之间的距离可不远。 “行了,都给我进府去。” 尚陌是何等的精明,他算是看出来了,阿阮这是喜欢严烈呢,那这严将军应该对阿阮还不错。 尚陌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看那腻在一起的小两口,阿阮的精神头儿很好,严烈虽然没有笑,但是却一直小心地护着阿阮,生怕她撞到庭院里的山石花木。 “还算不错。”尚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之前也调查过严烈此人的品性,下属直说严将军果断刚毅,对待下属虽然严厉却不苛责,只是不近女色也不贪杯。 阿阮还是第一次来大哥的府邸,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极了。 她跑到种着睡莲的大水缸旁,伸出手指戳了戳睡莲叶子,却发现那叶子浸入水里,再出来时,叶面上却连一滴水都没有。 “夫君,大哥,你们看阿阮发现了什么!” 阿阮冲严烈和尚陌挥着手,都忘了自己现在很饿的事情。 尚陌冲她点了点头,“阿阮,我同严烈还有些事情要说,你先去用午饭。” 严烈也知道尚陌肯定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他走过去揉了揉阿阮的额头,“阿阮,夫君等会儿就过去陪你。” 阿阮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管家老伯走了,她回过头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夫君和大哥,生怕他们突然打起来。 因为阿阮能感觉得出来,大哥不喜欢夫君,夫君也不喜欢大哥。 果然,尚陌一看到妹妹离开了这里,就转身冷脸看着严烈。 “大哥。” 严烈并不惧怕尚陌,只是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等着尚陌开口。 谁知尚陌竟然一言不发,迅速从腰间抽出佩剑,转手将剑刃架在严烈的脖子上。 尚家大哥 “大哥这是何意。” 严烈皱了皱眉,他本想动手,毕竟尚陌就算会些功夫,也不过是个书生,和自己这样在沙场上死里逃生活下来的武将不能比。 但他想到阿阮看到尚陌受伤肯定会伤心,自己心头的狠戾竟然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尚陌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严烈,他轻轻巧巧地削掉严烈的一缕青丝,沉声说道,“严将军,我尚陌也不说废话,你若是不喜欢阿阮,就早些把她休掉送回这里,我自然会护她一世。否则,你若是负了阿阮,我一定将你的脑袋削下来。” 说完,尚陌就干干脆脆地把剑收回来,不等严烈回话就离开这里,去看自己的妹妹可用上了午饭。 严烈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不会给尚陌这个机会。护她一世的人,只能是自己。 “大哥,好好吃啊,大哥也吃。” 阿阮看到尚陌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狗腿似的凑了过去,给大哥盛饭夹菜,讨好地看着尚陌。 尚陌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自己平时像小馋猫一样的妹妹,竟然这么大方地把东西分给自己吃。 他让阿阮坐下,然后开口问道,“喜欢严烈?” 所以才要这么讨好自己,让自己不讨厌严烈。 “夫君很好,阿阮,阿阮很喜欢他。”阿阮的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了,原来大哥知道自己的心思,大哥真是聪明极了。 尚陌轻叹一声,想伸手揉揉妹妹的脑袋,但是看待门外一道利箭似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好收回了手。 如此也好,严烈待阿阮也是有心的。 “夫君,你快过来。”阿阮一看到严烈,眼睛都亮了起来,起身就要扑过去。 严烈的嘴角也不由得弯了弯,他快步走了过去,把阿阮扶回去,“乖点,不要乱扑,会摔倒的。” 阿阮吐了吐舌头,然后乖巧地坐在一边,一会儿给夫君夹菜,一会儿给大哥夹菜。 阿阮喜欢夫君,也尊敬大哥,阿阮希望这两人能和睦相处。 严烈看了看尚陌,对方还是一副看自己不大顺眼的样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全神贯注地看着阿阮,今天的桌上的菜里有鱼,严烈有些担心阿阮会被鱼刺卡到。 他默默地把一块又一块的鱼肉放在碟子里,笨拙地挑刺。 “呵。” 尚陌笑了一声,然后动作优雅地把一大块鱼刺从白嫩的鱼肉里挑开,蘸了些酱汁,夹到妹妹碗里,“看来妹夫还得多多练习才是。” 严烈一时语塞,手里的筷子差点把碟子扎穿,他一直在北边的军营里,饭食哪里这么精细。 阿阮呆呆地看着夫君把鱼肉扎成糊糊,然后歪歪头,把大哥夹过来的鱼肉颤颤巍巍地夹给了夫君,看来夫君也有笨笨的时候。 严烈总算扳回一局,他细细品味着阿阮夹给自己的鱼肉,然后看着尚陌气得跳脚的模样,十分自得。 两人这一顿饭吃得跟较劲似的,不过阿阮很满意,她摸摸自己的肚皮,已经饱啦。 尚陌又向阿阮叮嘱了一些事情,让她不可任性,要好好和严烈相处,才目送妹妹和严烈离开。 “他们走了。” 尚陌刚回到府里,就看到书房里坐着一个人。 卷入事端 尚陌赶紧向太子行礼,“让殿下久等了,是臣的过错。” 太子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眉目俊朗的他却带着些忧思,“阿陌不必多礼,信交给严烈了?” 尚陌是太子的伴读,两人一向交好,感情自然不一般,不过尚陌知道,君臣之礼始终不能废。 他恭恭敬敬地回道,“严将军的胆量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殿下没看错人。” “阿陌早先还抱怨本宫,随随便便就把阿阮嫁人了。”太子殿下看着尚陌,嘴角露出笑意,“阿陌刚才演得真好,本宫都以为阿陌十分嫌弃严将军。” 他站了起来,然后伸手随意地比划着尚陌刚才把剑架在严烈脖子上的动作,明明十分飘逸的动作,却带着丝丝杀气。 尚陌沉默着站在一边,他自然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太子殿下的眼睛。包括自己在自己府邸的一举一动。 太子殿下走到尚陌身旁,低头笑语,“怕了?” 尚陌摇了摇头,他既然早就和太子在一条船上,又怎么会轻易退缩。 可惜太子现在还想把严烈也拉上同一条船。 尚陌陪着太子一同长大,在太子殿下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子的野心。 “阿陌,你不用怕,本宫若是败了,也有办法保全自己,”太子的手指在尚陌的桌子上轻轻敲着,“还有你。” 尚陌站在原地,看着太子离开,背后早就一身湿汗。 太子殿下向来阴晴不定,就连自己,也不能猜透他的心思。 可是尚陌知道,太子殿下的目光早就盯紧了九龙殿上的皇位。 尚陌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他倒是不怕自己被卷入这些事情,可是严烈要是也被太子拉拢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妹妹可怎么办。 只是自己无法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只能听天由命,把信到严烈手上,希望他能聪明些,做出选择。 “夫君,在想什么呀?” 阿阮坐在马车里,她刚睡醒,眼睛微微眯起,更像小猫咪了。 她从严烈的膝盖上抬起头来,就看到他好像在把什么东西收拾好,然后放进贴身的衣裳里。 阿阮还想夫君,那是什么,就被严烈抱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我在想......” “嗯?”阿阮听着严烈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严烈笑了笑,低头在阿阮的耳边吹气,“在想阿阮。” 他的声音从来都没这么温柔过,阿阮觉得自己的身子又软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用额头抵着严烈的额头,笑呵呵地说,“阿阮也想夫君,很想很想。” “我不是在这儿吗?” 严烈亲了亲阿阮的眼睛,不太明白她的话。 阿阮嘟了嘟嘴,“阿阮想让夫君亲亲,还有抱抱,还有,还有......” 严烈没想到阿阮这么直接,他竟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把阿阮的嘴堵上,细细吮吸着她的唇,好叫这张小嘴暂时说不出如此可爱的话语。 阿阮坐在怀里,伸手勾着严烈的脖子,两眼红红的,突然把严烈推开了,“阿阮想起来了,夫君说好带阿阮去街上玩的!” 严烈苦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小傻子,真会折磨人。 以下犯上 “夫君怎么了?” 阿阮在严烈怀里扭来扭去,觉得坐着不太舒服,就准备爬到马车的另一边去坐。 严烈被她撩起了火,却灭不了,一时间只能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 阿阮静静地坐在一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严烈,夫君的眉头皱得好紧,好看的眼睛都闭上了,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阿阮歪歪头想了想,又慢慢爬了过去,伸手碰碰严烈,“夫君是不是病了?” 严烈无奈地握着她乱动的小手,“乖点。” 过了一会儿,严烈总算恢复了正常,他吩咐车夫把马车驾到西市去,既然答应了阿阮,那他就一定要信守承诺。 阿阮像只脱笼的小鸟,在大街上欢快地扑腾着。 她只被大哥带着出来玩过几次,就很喜欢外面热热闹闹的氛围了。 “阿阮。” 严烈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不要跑得太快,会摔倒的。” 阿阮难道调皮起来,做了个鬼脸,“阿阮才不会摔倒呢,夫君肯定会抱住阿阮的。” “就这么相信我?” 严烈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明明还想说些什么,却伸手把阿阮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呦,这不是刚娶了媳妇儿的严大将军吗,今天怎么有空出现在这儿?” 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锦袍的贵公子,看他的打扮倒是讲究得很,相貌也是不错的,可惜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的精光。 “怎么,见了我都不说话,本世子你都不认识了?” 萧若智把刚这才还张开的扇子合拢起来,放在手心里轻轻握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躲在严烈背后的阿阮。 他怎么就不知道,原来京城里还有这么标致的美人儿,想来她就是严烈的新婚妻子,尚陌的妹子,傻子尚阮。 不过看她那可怜可爱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傻子,倒是惹得萧若智心里痒痒,恨不得这美人儿是他的才好。 “这位就是将军夫人吗,在下端王府世子萧若智,见过嫂夫人!” 萧若智一副没有看到严烈的样子,倒是绕到他身后,开始和阿阮搭话。 阿阮见这人好生怪异,又对自己作揖行礼,忍不住笑了起来,“夫君,夫君,你看他像不像猴子,耳朵好圆啊!” 这下不止阿阮笑了,就连街边的行人、茶楼上围观的茶客、摊子上买卖东西的妇人,都大笑起来。 “不许笑,都给我闭嘴,不然本世子砍了你们的脑袋!” 萧若智气急,却无可奈何,只好让身边的几个打手恐吓路人。 他原本以为阿阮是个乖巧傻兔子,没想到她竟然敢嘲笑自己,“臭傻子,你给我等着,竟然敢骂我是猴子——啊啊啊,严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 严烈冷笑一声,一脚把萧若智踹到在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背,不让萧若智有机会爬起来,“以下犯上?我乃朝廷正三品大员,皇上御赐昭勇将军,你才是好大的狗胆,敢以下犯上!” 端王早就被架空了,也只有萧若智这个蠢货,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尊贵。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萧若智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严烈又重重地在萧若智背上碾压了几下,让他站不起来,这才蹲下身来,低头在萧若智耳边说道。 最喜欢夫君了 “严将军可是连老人孩子都打的,别说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了。” 严烈突然笑了起来,那表情在萧若智的眼里却十分可怕。 “你你你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萧若智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又被严烈钳制住了脖子。 难道他都知道了,那些流言是自己派人散步的? 萧若智吓得脸都白了,这个严烈手上有多少敌寇的血,大家一清二楚。 “不知道?”严烈的手慢慢收紧,慢条斯理地说着,“不知道就算了,不过......” 他低下头,用狠戾的眼神看着萧若智,“从今天起,你可要知道,尚阮是我的妻,你敢动她半个手指,我就让你知道一下,我是怎么对付敌寇的。” 阿阮从来没有见过严烈这么凶狠的样子,她也被吓坏了,还以为严烈要把那个像猴子一样的人杀了。 想到这里,阿阮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夫君要是杀人了,就会被送进大牢里,阿阮不想夫君进大牢去。 “夫君,夫君,阿阮没关系的,夫君不要生气......” 阿阮吃力地拉着严烈的胳膊,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严烈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滚!” 萧若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他身边的那些打手们平时飞扬跋扈,但也不敢得罪严将军,只是像狗一样追着主人离开了。 “夫君,不气不气了,要一直陪着阿阮啊。”阿阮伸手在严烈的心口处轻轻抚摸着,想让他顺顺气。 虽然夫君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但是阿阮不想夫君不高兴。 从小到大,阿阮不知被多少人明里暗里骂过“傻子”了,她虽然傻,这不是什么好话。 阿阮偷偷哭过很多次,也不敢告诉哥哥,让哥哥伤心。 可是阿阮今天被骂了,却一点都不想哭,心里倒是甜丝丝的。 因为她知道,夫君刚才是在帮自己出气呢。 “夫君,阿阮好喜欢好喜欢夫君。” 阿阮傻傻地抬起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严烈,觉得他就像话本里的英雄,威风凛凛。 严烈被阿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干咳两声,“好了,阿阮,不是想来这里玩吗,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阿阮只要夫君就够了,夫君就是阿阮最喜欢的东西。”阿阮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拉着严烈的手,晃一晃,觉得很好玩,再晃一晃,也不管周围的人是如何看她的。 严烈哭笑不得,他只好被阿阮拉着,在街上行走。 刚刚还说“只要夫君就够了”的阿阮,被街边摊位上的稀罕玩意儿吸引住了目光,伸手摸摸这个小兔子,再摸摸那个小布偶,满是惊奇地轻声欢呼着。 “阿阮喜欢小兔子吗?” 严烈见阿阮在一个卖小兔子的摊位边蹲了好久,伸手摸了摸那只纯黑色的小兔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但她最后却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却也没有告诉严烈,只说自己不喜欢的。 这是阿阮第一次在严烈面前有小秘密。 严烈有些生气,因为阿阮还不信任自己。但是很快,他就被喊着“很饿很饿”的阿阮吸引了注意力,赶紧带她到一家酒楼用饭去。 严烈让阿阮乖乖在这里等着,还吩咐身边的仆人保护好她,这才起身离开酒楼,回到了刚才那个卖兔子的摊位上。 “大爷您拿好嘞,一公一母啊。” 卖兔子的人也看出来,严烈的身份不一般,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两只小黑兔递了过来。 严烈满意地看着非常活泼地在笼子里乱窜的小兔子们,然后回到了酒楼,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而阿阮却不在原本的位置上。 阿阮听了想打人 “不许,不许你骂夫君,夫君是好人,很好很好的!” 阿阮气呼呼地插着腰,站在一桌子书生旁,“你们再骂夫君,阿阮就揍你们!” 那些书生一个个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么看起来有些......” 一名自诩高雅的书生,仔细打量着阿阮,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所以也没敢开口说些难听的话。 “来来来,我们不用理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蓝衣书生摇头晃脑地说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当然是那昭勇将军严烈,暴虐无情,残忍冷血了,我听说啊,他可是......”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严将军啊,怕是不能人道,也不近女色,才会变成那样,向来也是可怜的......” 剩下的书生们开始附和着带头人的话,一个个说得有模有样,好像亲眼见过了严烈似的。 “哦,这位公子是听谁说的?” 清朗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正说得起兴的书生不耐烦地转过头去,“自然是听我三大姑家的八表哥的二舅舅的小儿子的邻居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围的书生使着眼色。 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正站在那里,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夫君!” 阿阮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想替严烈出气,但心里还是很怕的,现在严烈来了,她就不怕了。 严烈把从一边扑过来的阿阮轻轻揽着,“娘子,当心些。” 娘子? 阿阮愣愣地站在严烈旁边,这是他第一次喊自己为娘子。 阿阮捏了捏严烈的手指,这个是真的夫君呀,不是假的,怎么喊自己是娘子了呢。 在座的书生有聪明些的,就明白了,刚才为严烈打抱不平的小娘子,正是严烈的夫人。 而眼前这位相貌堂堂的男子,不就是他们刚刚说过的严烈严将军...... 一时间,酒楼里安静极了,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 “这......” 还是那带头的书生有些胆识,他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严烈行礼,“敢问阁下可是严将军,学生今日真是失礼......” 严烈却没有生气,他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书生不用多礼,“本将军不知各位是从何处听来的那些流言,倒是冤枉了我。” 几个书生捏紧了手指,有些害怕,“严将军,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今日冤枉了我严烈不要紧,但是来日再冤枉了别的大人,可就不好说了。科举在即,诸位还是用功读书,好好备考,将来才能登上朝堂,成为国之栋梁。” 严烈的语气一直很平和,看不出他到底生气了没有,“话不多说,各位都是聪明人,京城内来来往往多少官员,要是哪天各位将来的恩师正好坐在这里,听到了你们说的闲话......” 诸位学子心头一惊,原来这京城的官都喜欢装作普通人,暗暗查看学生的人品吗? 严烈说完这番话,就带着阿阮离开了酒楼。 “严将军,看起来并不想传言中那么凶狠暴怒啊......” “就是就是,你看他对他的夫人那么好,两人真是登对啊。” “我早就知道了,你们啊,太年轻了,总是轻信谣言......” 酒楼里的书生们一个个像墙头草似的,刚才还在骂严烈,现在反倒变着花儿地夸他,连带着阿阮也得了个“秀外慧中”的好名声。 可惜“秀外慧中”的小阿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被夫君冷落了! 该怎么惩罚阿阮呢 “夫君,鸡腿好吃的,吃鸡腿!” 阿阮坐在饭桌旁,把香喷喷的烧鸡腿夹到严烈的碗里,讨好地看着严烈。 严烈却一声不吭,只是把阿阮夹过来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脸色黑得比锅底还难看。 阿阮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严烈这是生气了。 可是阿阮不知道,夫君在气什么呀。 “夫君?” 阿阮偷偷摸摸地靠近着严烈,软软的身子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严烈。 “夫君不要不理阿阮,阿阮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严烈却依旧不和她说话,像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阿阮着急起来,她放下饭碗和筷子,抱着严烈的腰,“夫君,阿阮是个傻子,阿阮不知道怎么惹夫君生气了,夫君不要不理我......” 她害怕极了,夫君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要把阿阮赶走了,然后和别的姑娘在一起。 阿阮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不知道除了严烈身边,自己还能去哪里。 严烈听了她的话,心头一颤,自己这下是不是玩过火了。 “阿阮,阿阮别怕,夫君不会丢下你的。” 严烈赶紧把阿阮搂在怀里,“阿阮,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原本想教训教训阿阮,好让她知道,不能自己一个人乱跑,幸好今天阿阮是在酒楼里,要是她跑到了别的地方,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阿阮的脸紧紧地贴在严烈的心口处,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夫君,不要不理阿阮,阿阮很伤心的......”阿阮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夫君告诉阿阮,阿阮哪里做错了,阿阮一定会改的......” 严烈心里有些难受,自己又何必为难阿阮呢。 明知道她心智单纯,不知道世道险恶。 明知道她乖巧可爱,不懂得保护自己。 “阿阮,我的娘子,这世间人心复杂,让我来护你周全,好不好?” 严烈低下头,在阿阮的额上落下一吻,眼神里是满满的珍视和爱护。 阿阮被夫君亲亲了,阿阮又高兴起来,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使劲儿点了点头,“夫君说什么都好,阿阮听夫君的话。” 所以夫君不要把阿阮赶走,好不好。 这世间上的人这么多,只有夫君才是能陪着阿阮过一辈子的人啊。 阿阮离不开夫君,阿阮也希望夫君离不开她。 她抬起小脸,专注地看着严烈,偷偷地许下这样的心愿。 “阿阮既然这么听夫君的话,那阿阮可要记住了。” 严烈用自己的手包裹起阿阮的一双小手,仔细叮嘱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阿阮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像今天那样和人吵架的事情,阿阮以后不要再做了,好不好?” 他原本以为会得到阿阮肯定的回答,谁知阿阮竟然犹豫了。 片刻后,阿阮纠结地说道,“可是他们骂夫君,以后要是还有人骂夫君,阿阮肯定忍不住去和他们吵架的。阿阮不想骗夫君的......” 严烈被她气笑,伸手在那软软的腰上一捏,“不听夫君的话,阿阮可是要被惩罚的。” 阿阮感觉那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游移着,却不知道夫君怎么突然说要惩罚自己。 她被吓到了,挣扎着想从严烈怀里溜出来。 阿阮一点都不怕惩罚 严烈那能让这小东西就这么跑了,他的手紧紧地箍着阿阮的腰,虽然阿阮的腰不算细,可是摸起来真是令人愉悦,真想把手指粘在上面永远都不拿下来。 “阿阮,吃饱了吗?” 严烈低下头来,在阿阮的耳边吹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暧昧。 阿阮傻傻地点点头,难道夫君以后都不让自己多吃饭了? 想到这里,阿阮着急地扭动着身体,想把桌上的东西拿过来,然后藏起来明天肚子饿的时候再吃。 但是严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早就被撩起火了,这小坏猫还在自己身上乱动。 “吃饱了就该休息了,阿阮,为夫今天做错了,待会儿一定会好好向阿阮赔罪的。” 阿阮还不明白严烈为什么说自己错了,就被他抱回了卧房里。 看着夫君开始脱衣服,阿阮才反应过来,然后长舒一口气,“原来夫君想和阿阮生宝宝呀,阿阮还以为夫君要做什么呢。” 阿阮一点都不害怕地拍拍床边,“夫君快过来,阿阮帮夫君脱衣服啦!” 严烈哑然无语,他原本想逗弄得阿阮脸蛋红红,现在倒好,阿阮竟然这么主动。 “主动......” 严烈的眼神暗了暗,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于是他轻声细语地哄着阿阮,让她主动了许久,直到阿阮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了,严烈才翻身把阿阮压下,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娘子。 “夫君,夫君,阿阮今晚吃饭了吗......” 阿阮已经没力气了,她的小脑袋都不太灵光了,是不是自己今晚没吃饭,所以才这么累啊。 严烈被她逗笑,结实的手掌和阿阮软绵绵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低头亲了亲阿阮的眼皮,看着她眯着眼睛,满脸红润的样子,自己的动作也忍不住越来越快。 “当然了,夫君可不会让阿阮饿着......” 阿阮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蹭蹭严烈的心口处,“夫君真好......夫君能不能......能不能......” 阿阮想让严烈的动作慢些,因为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严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更加疯狂了。 两人沉浸在相拥的美好中,都不知道严府内的流言传成什么样了。 次日清晨。 “烈儿和阿阮吵架了?” 严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给自己梳头发。 那丫鬟好像很害怕严老夫人,手都在颤抖,旁边的老嬷嬷看到了,只能让这胆小的小丫头下去,自己亲自给小姐梳头。 “还是你的手艺好啊,这些个小丫头,都不大中用。”严老夫人叹了口气,“烈儿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总不至于和阿阮吵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听说是因为夫人她在酒楼和人吵架,所以将军才冷落了一下她。不过,将军和夫人很快就和好了,昨晚还在一个房里呢。” “哦?阿阮和人吵架?”严老夫人倒是很惊讶,“阿阮怎么会和人吵架,我看那孩子乖巧得很。” “老夫人啊,这倒是不怪夫人了,您也知道,最近恰逢科考,城里聚了不少书生。这书生嘛,就爱说些有的没的,他们说将军的坏话,正巧被夫人听见了,她自己要去和人理论一番。” 梳头发的老嬷嬷笑眯眯说着,“夫人倒是护着将军呢。” 严老夫人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阿阮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将军夫人,和那些书生吵架,岂不自降身份。” 她虽然说着责怪阿阮的话,但马上又吩咐管家,让裁缝给阿阮做几套新衣裳,又把自己的一对刻着如意云纹的金镯子翻找了出来,一并给阿阮送了过去。 夫君帮你穿衣服 阿阮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的东西在自己的鼻子上爬来爬去。 她扁扁嘴,伸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抓了抓,却抓到了一只手,硬硬的,是夫君的手啊。 “夫君?” 阿阮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把严烈的手握着,贴在自己的侧脸上,感觉很暖很暖。 “醒了?” 严烈已经穿好了衣服,侧躺在阿阮的身边,伸出一只手逗弄着阿阮的鼻子,不过现在那只手已经被阿阮抓牢,还贴在她的小脸上了。 “难受吗,阿阮?” 严烈慢慢把抽从阿阮的脸上拿了下来,然后再阿阮的腰间轻轻抚摸着,“这里难受吗?” 阿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难受的,夫君,阿阮饿了,阿阮可以起来吃饭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严烈,要是夫君还想做那种事,自己要被饿成阿扁了。 严烈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傻阿阮,既然精神这么好,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了,“自然是可以的,我来帮阿阮穿衣服。” 阿阮很高兴地点点头,阿阮帮夫君脱衣服,夫君帮阿阮穿衣服,真是太好了。 严烈并没有帮女子穿过衣服,不过他很有耐心地帮阿阮穿着衣服。 “嘻嘻......” 阿阮在一边偷偷笑了起来,原来夫君不仅不会挑鱼刺,也不太会穿衣服呢。 严烈无奈地捏了捏阿阮的鼻子,“阿阮在笑什么呢?” 阿阮赶紧摇头,“阿阮没有笑的,夫君看错了!” “嗯?”严烈靠近着阿阮,看着她的锁骨处没有消散的吻痕,心里满意极了,“阿阮不能撒谎,不然鼻子会变成木头的。” 阿阮被吓坏了,赶紧解释道,“阿阮在想,夫君脱衣服的动作好快啊,可是穿衣服却很慢。” “......”严烈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阿阮,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他无奈地亲了亲阿阮的侧脸,还不是因为阿阮的滋味太过美好,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严烈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孟浪之人,心心念念地想抱着阿阮。 “将军,老夫人派人送些东西给夫人” 门外传来张文的声音,提醒着严烈,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他做。 严烈不舍地抱着阿阮狠狠亲了几口,然后才整理好两人的衣衫,让仆人进来收拾房间。 “老夫人那边都知道了?” “回将军,老夫人得知夫人护着将军的事情,很是高兴。” 严烈听着一个小丫鬟的回话,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下去领赏。” 那小丫鬟正是现在跟老嬷嬷学着给老夫人梳发的人,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欢欢喜喜地领赏去了。 张文和张武站在门外,相互看了一眼,原来将军的心思竟然能细腻到这种程度,看来夫人一定很让将军喜欢了。 “将军,有信。” 张文见那小丫鬟和其他人走了,才上前一步,把东西从袖间掏了出来。 严烈接过信,有些犹豫,“去书房。”他不想让这些事情搅扰到阿阮。 张文和张武赶紧跟着将军走了过去,早知道就在书房等着将军了,可是那送信之人说此事非常要紧,必须早些送到将军手上。 果然,严烈看着那封信,脸色越来越严肃。 阿阮的宝宝 “夫君要去哪里呀?带上阿阮呀。” 阿阮偷偷跟着严烈跑了过去,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严烈要是一个人跑了怎么办。 严烈只好轻声细语地把阿阮哄去吃饭,并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需得出去一趟。 “阿阮乖,在家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阮看着严烈离开的背影,放心地点点了头,夫君既然答应自己了,他就不会食言的。 阿阮一个人去用早饭,然后抱着两只小黑兔子,在园子里玩得很是高兴。 “这只小兔子是阿阮,这只小兔子夫君。” 阿阮把小黑兔子凑到一块,摸着它们软软的毛毛,“要好好在一起,生很多兔子宝宝。” 阿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绿莺说,和夫君在一起就会有宝宝的,自己怎么还没有宝宝呢? “阿阮和夫君的宝宝,一定会长得很好看。”阿阮笑得甜蜜,她在尚府住的时候,年节有人带着孩子来拜访,那些小家伙一个个都很软很小,还会和阿阮做朋友。 不像继夫人的孩子,总是欺负自己,特别讨厌。 阿阮不高兴地扁扁嘴巴,又晃了晃脑袋,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呵呵。” 身后传来轻笑声,阿阮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到那声音带着的恶意和嘲讽。 秋小暖见现在四周没有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支开身边的丫鬟,让那丫鬟替自己看着情况。 “你还想生孩子?”也不怕生出个傻子来,秋小暖不屑地想着。 阿阮看到一双粉色的鞋子慢慢靠近自己,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正是秋小暖,正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阿阮心里不高兴,这个讨厌的人怎么又来了。上次她害得阿阮吃不下饭,这次又让阿阮不能和小兔子玩。 “啊——!那里来的兔子!” 秋小暖惊呼一声,她一遇到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就会浑身长小红点,很是可怕。 秋小暖连连后退,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厌恶地说道,“真是个傻子,也只能跟畜生玩了。” 两只小黑兔子无辜地蹬蹬腿儿,可爱极了。 阿阮心头一软,生怕秋小暖把小兔子踩到,她把小兔子抱在怀里就准备离开了。 只要不看到这个讨厌的人,自己就又能高兴起来了。 阿阮心里点点头,大哥说这叫眼不见为净! “喂,等等。” 秋小暖见这傻子就要离开了,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办法对付阿阮。 “你不是想生孩子吗,我教你个办法如何?” 阿阮听了秋小暖的话,心头一动,转过身来,认真地点点头,“什么办法呀?” 秋小暖看阿阮一脸认真,就知道自己的算盘打出响儿,“你啊,回去以后朝着西北方向磕头,磕够八百个,就能有小孩儿了。对了,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你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这下还不把这傻子整死!到时候,自己可就有机会上位了。 秋小暖得意地看着阿阮离开的背影,这傻子要是不信还好,信了可就自讨苦吃了。 阿阮却真的信了,她匆匆忙忙回到家,把小兔子交给青哥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磕头了。 教他下棋 “主子,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带着斗篷的车夫恭恭敬敬地向车里的人回话。 严烈从马车上下来,皱了皱眉,眼前的老宅看起来普普通通,将会在里面等待自己的人,身份却非常的尊贵。 他叹了口气,把自己刚才在马车上又反复看了好几遍的信收好,这才走过去,亲自敲了敲门。 “吱压——” 门被打开了,缝隙中透露着开门人的脸,只见他警惕地看着严烈,而后松了一口气,邀请严烈进来。 “严大人快请进,殿下还有尚大人都在里面等着呢。” 尚陌也在? 严烈的心里倒是有了些底气,他快步朝屋那边走了过去。 “严将军来了。” 太子萧若景正在和尚陌下棋,看到严烈来了,他的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好像还在思考什么。 严烈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只是依照往常的样子,向太子行礼后,站在了一边。 “严将军不用拘束,这又不是在朝堂上。” 太子笑了笑,让严烈坐到旁边来看棋,“本宫和阿陌这棋,下了许久,本宫技不如人,倒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落子了。” 严烈抬头看了看尚陌,对方眼观鼻鼻关心,一副专注着下棋的模样,好像已经完全沉迷在棋局中了。 “殿下,严烈可能要让您失望了。”严烈也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严烈是个粗人,只知道杀敌卫国,不懂这下棋的门路。” 太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就生气,而是自己将那枚棋子重重落下,“既然如此,那本宫只能这么下了。” 严烈眼神一暗,其实他早就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做着皇家内斗的棋子,都会被硬拉着上去。 “哈哈,阿陌,你可要输了。”太子高兴地看着棋盘,“严将军,你看,有时候被逼到绝路上,竟然也能柳暗花明,另寻出路呢。” 太子站起身来,“阿陌,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做,你教教严将军,该怎么下棋。” 尚陌也站了起来,向太子行礼,“遵命,殿下。” 两人又说了几句,萧若景就离开了这里,临走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严烈,“严将军,希望下次见面时,本宫能与你切磋棋艺。” 严烈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反正你早晚都得站队。” 尚陌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着,“听说西北军那里,出了些事。” 严烈看了看尚陌,对于他的问题,并没有感到惊讶,“军饷已经被拖延了好几十天,再这样下去,军心不稳。” 他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为这件事操心,“陛下不放我回边关,我也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 “呵。”尚陌笑了笑,“能有什么心思,老子老了,儿子大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皇位呢,一个个都想拉拢你过去,陛下防着你也是正常的。” “我无意淌这趟浑水。”严烈叹了口气,“尚大人,我们要是都出事了,阿阮又该怎么办。” 尚陌愣了一下,只是苦笑着摇头,“严烈,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就算今天我不帮太子传信,那以后呢,其他皇子不会拉拢你么?” 到底怎么了 严烈一时无语,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相对着坐了一会儿,尚陌又开口问道,“阿阮还好吗?” “嗯,她很好。”严烈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尚陌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之意,心也就放下不少,“就当是为了阿阮,你和我也要把太子殿下扶上那个位置。”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成功便成仁,严烈叹了口气,算是应了下来。 “大哥,你又如何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想得。”严烈临走前,又和尚陌说道,“替我转告太子,我只守着西北,以后京城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西北军无关。” 尚陌点了点头,他知道太子对严烈的期望不大,只要他不带着兵来搅混水就行。 但是自己,真的能信太子么? 尚陌叹了口气,萧若景啊萧若景,你可不要骗了你口口声声惦念着的阿陌。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阿阮,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信,却忘了这世上有许多不可信的人。 希望严烈能说到做到,不要辜负了阿阮才好。 严烈从外面回来,向严老夫人请安后,就立刻回了自己和阿阮住的园子。 “夫人呢?” 严烈见青哥儿正在给两只小兔子喂东西,却不见阿阮,心里着急起来,“阿阮现在何处?” 青哥儿连忙转过身来向严烈行礼,“夫人她中午回了房,就没有再出来过,奴婢们不敢打扰夫人,寻思着到了晚饭时分再请夫人出来用餐。” 听到阿阮回了房间,严烈总算松了口气,他抬手让青哥儿下去,自己快步朝卧房走去。 “阿阮。” 严烈推开门,就看到阿阮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他的眉又不由得拧紧,走过去抱起阿阮,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这是......” 严烈轻轻撩起阿阮额上的青丝,然后就看到了她额头上有些红红的印子,好在不是很严重,大概是阿阮又不小心磕到那里了。 严烈有些心疼,他抱着阿阮亲了亲,这小傻子可是一刻都离不开自己,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夫君回来啦......” 阿阮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却发现严烈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阿阮疼吗?” 严烈拿着一个小瓶子,粗糙的手指蘸了些药膏,在阿阮的额头上擦拭着。 阿阮愣了半天,才想起来,“糟了,阿阮还没有磕完头呢!” 严烈停下了手,“什么磕头?” 阿阮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捂着嘴摇头,不能告诉别人的,不然阿阮和夫君就不会有宝宝了。 阿阮一回到房间就开始磕头,但是她又想到,好像要朝着西北方磕头。 但是阿阮不知道西北方是哪个方向,想了半天也没有分清,倒是睡着了。 “阿阮,我之前说了什么?” 严烈放下了手中的药瓶,一脸严肃地说着,“你不听夫君的话了?” 可这次阿阮却很倔强地摇摇头,不要告诉严烈。 “阿阮,你......” 严烈也生气了,他把阿阮压到床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不快和夫君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听话了 阿阮委委屈屈地看着凶巴巴的严烈,“夫君,阿阮不能说的。” 要是和夫君说了,阿阮就不能和夫君有宝宝了。 严烈气坏了,他看着身下的人,却一时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地亲吻着阿阮的嘴,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自己才稍微平静下来。 阿阮被吓了一跳,好可怕,夫君是不是气到想吃了阿阮! “啊,好疼,夫君,阿阮好疼!” 阿阮赶紧捂着自己的屁股,在严烈怀里扭来扭去,想要从这里逃跑。 严烈搓了搓手指,眼神一暗,就把阿阮翻了身,放在自己腿上,毫不客气地拍着她翘起来的地方,“阿阮,还不打算告诉夫君吗?” 阿阮伸手超前抓了抓,无奈腰却被夫君抱得很紧,她现在就像一只翻不了身的小乌龟,只能任由严烈拍打着自己。 “可是,可是......” 阿阮的脑子向来不大灵光,她心里委屈极了,可是又不敢说。 严烈叹了口气,把拍着那里的手改为轻轻抚摸,“阿阮,这样如何,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夫君说一遍。比如,今天阿阮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阿阮想了想,点点头,“遇到了讨厌的人呢,不过阿阮没有和她吵架哦,阿阮抱着小兔子就回来了。” 严烈若有所思地轻轻捏着手下的柔软,能让阿阮讨厌的人,大概就是上次对阿阮冷嘲热讽的表小姐秋小暖了。 看来严府对客人实在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们忘了,谁才是严府的主人。 严烈叹了口气,他以为阿阮在严府是最安全不过的,没必要派人盯着,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 阿阮感觉自己的屁股有些疼,夫君的手那么硬,一定把那里拍疼了。 想到这里,阿阮就更伤心了,眼泪一直在打转转。 要是那里被打坏了,阿阮就没有办法坐了,可怎么办呀。 “阿阮。” 严烈哭笑不得地看着阿阮,自己可没怎么用力呢,她怎么就摆出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倒是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蹂躏”她一番。 “夫君,夫君,阿阮是不是要坏掉了......” 阿阮感觉腿上一凉,严烈掌心的温度刺激得那地方又是一阵哆嗦。 “不会坏掉的,夫君帮阿阮上药。” 严烈看着那白皙的肌肤上有轻微的红印,后悔不已,他怎么就忘了,阿阮的那里有多娇嫩。 浅黄色的药膏被均匀地涂抹在上面,不过一会儿,就形成薄薄的油膜。 严烈却摸上了瘾,他不由自主地用手心的细茧子,摩擦着那里的肌肤,觉得有些奇妙。 自己的手心这么粗糙,阿阮身上的没一寸肌肤却都细腻极了。 阿阮倒是不疼了,但是心里却慌张起来。 天还没黑呢,夫君竟然那么看着自己,真是太羞人了。 阿阮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奇怪起来,夫君明明只是在帮自己上药,都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呢。 “夫君,夫君不要了,阿阮不疼了。” 阿阮把头埋进了手臂中,小声说道。 严烈却笑了笑,依旧慢条斯理地给阿阮上药,“不急,还得再上一层才好得快些。” “是,是这样吗?” “当然了,夫君什么时候骗过阿阮呢。” 严烈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这个药就是这样,得慢慢,慢慢地抹......” 阿阮被他的声音迷得晕晕乎乎的,夫君说的好有道理啊,不过,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人护着她 “娘,您怎么来了。” 严烈正在书房看信,听到门外的响动声,赶紧迎了出去。 严老夫人温和地看着儿子,被他扶一边坐下,“娘还没老呢,不用扶着我。” “那是自然,娘来这里,是......” 严烈大概猜得出来,母亲这是来做什么的。 严老夫人摆摆手,让身边的丫鬟下去,这才开口问道,“烈儿,我听说,你打算让表小姐出府去?” “娘,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过去我不在府中,她住着还好,现在我回来了,她在住在府里,将来的夫家可是会介意的。” 严烈一本正经地说着,“城南那边的庄子不是空着,让她和姨母过去也不错。” “烈儿,你当娘已经老糊涂了?” 严老夫人叹了口气,“娘知道,你这是为了阿阮。小暖她是被宠坏了,可你也不至于把她赶出府去啊,这样对严府的名声也......” 严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严烈就开口问道,“娘,假如有人在府中欺辱了我,您会怎么做?” 他坐到一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看哪个敢欺辱你!”严老夫人只是听了这话,就被气坏了,严烈可是她嫡亲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又一手带大的,“娘就是拼了命,也得把那人狠狠扒一层皮下来。” 严老夫人性格刚烈,教导出来的儿子也是刚毅勇敢之人。 严烈点了点头,忽然从一边站起,然后跪在地上,“假若娘是这般想的,那娘肯定知道,孩儿维护娘亲的心意,也是如此。” 严老夫人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扶着自己的儿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孩子虽然像个闷葫芦似的,但你对娘的孝顺,娘都是知道的。” 严烈却没有站起来,“可是娘亲,阿阮她年幼丧母,又发烧变成了傻子,在尚府备受欺辱,也没人护着她。” 严老夫人感叹了一句,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阿阮既然嫁进了严府,就是我们严家的人,为娘的自然会护着她。” 严烈点了点头,“这便是了,阿阮是您的儿媳妇,是要为您养老的人。表小姐,却终归是个客人,她若出嫁,便和我们严府毫无干系了。” “如今您为了表小姐,要委屈了阿阮......” 严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替自己的母亲换茶去。 严老夫人看着儿子沉默的背影,摇了摇头,难得自己这儿子竟然能想到这么多话,真是为难了他。 罢了罢了,这事她也就不管了,毕竟让自己儿子不高兴的事情,自己做了也会心疼儿子的。 至于秋小暖,看来是没希望嫁进严府了,让她出府了也好,省得到时候施恩不成反变仇。 严老夫人从严烈的书房里走了出来,慢慢悠悠地晒着太阳,自己这儿子啊,终归是长大了。 “娘亲!” 阿阮在一边捉蝴蝶玩,看到严老夫人过来了,就扑腾着跑了过来,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地和严老夫人问好。 严老夫人看着她这么可爱的模样,心也软了下来,伸手拉着阿阮,摸了摸她的头,“烈儿还说让你给我养老呢,我看还是算了,我得多活几年,好好看着你们才好。” 阿阮不知道娘亲在感叹什么,只是站在一边,傻傻地笑着,脸上映着旁边的石榴花,分外美好。 我不甘心 “什么,要让我们出府去!” 秋小暖被气坏了,她拿起一边的花瓶就准备摔在地上泄愤,却被自己的娘拦了下来。 “小暖,你这是做什么,快把那东西放下,要是摔碎了,咱娘俩儿可指不定要赔钱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帕抹着眼角那里,“原来我这个姐姐打得这么个主意,她这是看你到了婚嫁的年纪,怕你要是从严府出嫁,她得帮忙备嫁妆,就急着把我们母女两个赶出去啊,真是好狠的心啊!” 秋小暖有些烦躁地把花瓶放回原来的位置,“娘,你不是说,姨母一直希望我做她儿媳妇么,就算现在那傻子嫁了进来,我做个侧夫人也不行么?” “孩子啊,可不是么,谁知道这严家到底怎么了,严烈喜欢那傻子就算了,怎么姐姐她也护着那傻子啊,她就不怕那傻子生的孩子,也是傻子?” 秋小暖恨恨地看着门外,是啊,明明就是个傻子,她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备受宠爱呢。 “娘,现在也没办法了,我们还是打点好东西,准备出府吧。” 秋小暖拧着自己的手帕,明明气得要死,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等出去之后,在从长计议了。 “小暖啊,你不用担心,娘可是攒了不少私房钱的,就算出去了,也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 秋小暖看着自己的娘一副得意又满足的样子,看来娘亲其实并不生气,反倒是很乐意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是自己,就能甘心这么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 秋小暖想,要是自己嫁给严烈,凭着严烈的本事,自己迟早会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但是现在,一切都被那个尚阮毁掉了,自己这么一走,再要嫁人,肯定只能嫁给一些普通的官吏,然后当个普普通通的夫人,这辈子都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甘心,我不甘心......” 秋小暖心里疯狂地叫着,自己明明更漂亮,更知书达理,怎么就要过那种苦兮兮的日子呢! 但是无论她怎么想,严家都不会让她继续待着了。 秋小暖坐上马车,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严府那气派的大门,却只能默默离开。 “呦,那是什么人啊?” 萧若智在街上闲逛,看着秋小暖的马车从严府跟前离开了,“严烈是不是招妓了?” 这可是大罪啊,自己这下可能去皇伯父面前告他了。 “回世子,那是严家的表小姐,据说被赶出府了。” “表小姐?赶出府?” 萧若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常六,那表小姐相貌如何?” “听说是个美人,世子您有兴趣?” 常六看了看四周,凑到萧若智跟前,“她既然被赶出府了,那就是说,严家不管她了,世子......” “原来如此......” 萧若智重重地拍了拍常六的背,“那本世子就把这事交给你办了,你可不要让本世子失望啊。” “一定一定,奴才怎敢让世子失望呢。” 常六哈腰弓背地点着头,想着世子给自己的赏赐,眼睛里充满了算计的光亮。 真聪明 阿阮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那个讨厌的人了,她还不知道,秋小暖已经被送出府了。 “阿阮。” 严烈看着坐在一边,乖巧地抱着小兔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傻笑的阿阮,忍不住问道,“阿阮在笑什么呢?” 阿阮好像没有听到严烈的话似的,她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严烈握着毛笔的手,拿手遒劲有力,写出来的字也充满了气魄,夫君怎么连手都那么好看呢。 “阿阮?” 严烈放下笔,走了过来,低头用下巴轻轻磨蹭着阿阮的头顶,“怎么不和夫君说话?” 阿阮这才回过神来,认真地回答道,“阿阮在看夫君写字呢,夫君写得字真好看。” “哦?” 严烈停止了动作,坐在了阿阮旁边,把小兔子从阿阮怀里抱出来,放到另一边,“阿阮想不想写字啊?” 阿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阿阮写不好的,阿阮太笨了。” 严烈叹了口气,他从尚陌那里得知,阿阮虽然傻,可是尚陌并没有放弃阿阮,经常抽空教阿阮识字。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阮再也不敢碰毛笔了,也就没办法学着写字了。 “阿阮,跟我过来。” 严烈拉着阿阮的手,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书桌前,然后让阿阮坐到自己的腿上。 “夫君,阿阮,阿阮害怕......” 阿阮一看到毛笔,就想到了被那些坏孩子用毛笔欺负,把阿阮的衣服弄脏,害得尚刺史责骂她。 她把头缩进严烈的怀里,好像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阿阮,夫君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 严烈这次没抱着阿阮,反而把她的小脸从自己的怀里扒拉出来,“阿阮不想学着写字吗?阿阮不想写自己的名字吗?” 阿阮犹豫着点了点头,她很想像夫君一样,写好看的字。 “阿阮,看着这里。” 严烈把蘸好墨汁的笔慢慢塞进阿阮的手里,然后用自己的握着阿阮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阿阮,不要怕,这笔不会欺负你的。” 严烈看得出来,阿阮明明识字,却不敢写字,原来是害怕毛笔,“要是它欺负你,我就让它变成两段,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坚定,好像手里的毛笔不是笔,而是欺负阿阮的人一样。 “阿阮知道了,阿阮不会怕的。” 阿阮认真地点点头,严烈说的话,她自然是再相信不过了。 “夫君,阿阮想写夫君的名字。” 阿阮眼巴巴地看着严烈,脸上充满了渴求。 严烈当然不会拒绝她,他握着阿阮的手,带着她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一旁。 阿阮暗暗把严烈的名字记下,原来是这么写得,自己要多多练习,不能忘记。 看着宣纸上并排的两个名字,阿阮扬起小脸,笑得分外可爱,“夫君,阿阮写得好不好看呀?” 严烈呆呆地看着纸上的字,他并没有用力握着阿阮的手,只是带着阿阮转了笔锋而已,但是阿阮写出的字,字迹竟然和自己分外相似。 “阿阮,再写几个好不好?” 严烈拿出一张自己写好的诗句,让阿阮照着写。 阿阮点点头,然后聚精会神地拿着毛笔,把那句诗写了下来,竟然和严烈自己写的十分相像,只是笔力还不够。 “阿阮真聪明。” 严烈看着阿阮等待自己夸奖的样子,低头吻了下去,“夫君要好好奖励阿阮。” 谁是傻子 “这么说来,阿阮学会写字了?” 尚陌下了朝,和严烈边走边说,“这样也好,阿阮要是被你欺负了,她也能写信告诉我这个大哥。” “大哥,我怎么会欺负阿阮。”严烈无奈地看着尚陌,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凶吗。 西北兵事告急,严烈早早结束了婚假,重返朝堂,皇帝却迟迟不说让他归营的话。 严烈心里着急,但他又不能违抗皇令,自己跑回军营里去,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大哥近来可好?下棋的对手,棋艺可见长?” 严烈意有所指地问道,他看着不远处正和其他皇子说话的太子萧若景。 萧若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明明是太子,却好像是那群皇子中最弱势的。 二皇子倒是温和极了,他关心地看着被七皇子问的说不出话来的萧若景,不知道说了什么安慰的话,让萧若景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严烈不由得感叹了一下,看来自己站在太子这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了,别看了,他最喜欢演戏逗弄那些人了。” 尚陌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他知道,萧若景的本性比狼凶狠,比狐狸狡猾,比老虎有魄力。 真是个可怕的人。 “阿陌,阿陌!” 太子好像在那边受了委屈,像个傻子一样喊着尚陌跑了过来。 身后的那些皇子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有这样的太子,真是皇室的耻辱。 当然,这对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们,可是一件好事。, 严烈看着尚陌陪着太子演戏,把太子像个孩子一样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自己平时哄着阿阮,在别人眼里看着还挺可笑的。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乐意哄着她,护着她。 “阿陌,他笑什么呀?” 萧若景继续装傻,细声细气地问着尚陌,“阿陌,你觉得我好笑吗?” 尚陌翻了个白眼,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殿下说那里的话,尚陌怎么会觉得殿下好笑。” “嗯嗯,那严将军笑本宫,是觉得本宫可爱吗?” 萧若景的恶趣味上来了,明明是个成年男子,竟然装傻充愣,摆出一副可爱的模样。 “......” 严烈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毕竟对方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但是看着别人发傻的样子,实在难受。 他赶紧向太子和尚陌告辞,然后神色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不管怎么看,还是阿阮傻傻的样子最可爱,别人的话,严烈还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忍受。 他现在只想抱着自己的小娘子,亲一下,再亲一下,管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之事做甚。 “太子,好了。” 尚陌无奈地推开太子,“想必过不了多久,嘲讽您的流言,要传遍皇宫了。” “阿陌觉得我会在意?” 萧若景笑了笑,看着远处那些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皇子们,嘴咧得更开了。 “阿陌觉得,他们还能笑多久?十天,二十天?” 尚陌心头一震,太子殿下,这是做好打算了? “阿陌,你可是怕了?” 萧若景低下头,轻声说道,“阿陌,你不能怕,你要是怕了,严烈,还有你的妹妹,都会跟着怕的。” 尚陌久久不能言语,他的妹妹阿阮,可怜的阿阮,命运从来都不在她自己手上。 菩萨保佑 “将军,您回来了!” 路过的下人看到严烈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向他行礼。 严烈摆摆手,“不用行礼了,夫人呢,她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回禀将军,夫人跟着老夫人去东山给菩萨上香去了。” “哦?走了多久了?”严烈停下脚步,听到娘和阿阮都出门了,他有些不放心,“带了多少人出门?” 他想了想,原来今天是十五,按照惯例,娘确实要去东山烧香了。 “算了,张文张武,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亲自去趟东山,好把娘和阿阮都接回来。” 严烈的眼皮子跳个不停,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东山被群翠环抱,到处都是绿荫高木,飞鸟在山间盘旋,发出清亮的叫声。 “阿阮啊,你快过来。” 严老夫人看着在寺院里看来看去,好奇心泛滥极了的阿阮,笑着说道,“待会儿给菩萨上香,可不能出乱子,不然菩萨会怪罪我们的。” 阿阮立即跑了过来,乖巧地站在老夫人旁边,“是不是给菩萨上了香,菩萨机会保佑夫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呀?” 严老夫人摸了摸阿阮的头,温和地说,“对啊,保佑你和烈儿,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这样我以后离开了,也能放心了。” “娘亲要去哪里呀?不要去好不好?”阿阮抱着老夫人的胳膊,瞪着大眼睛,“阿阮去给菩萨多上点香,这样娘亲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严老夫人无奈地看着阿阮,却没法和她解释,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希望阿阮有一天能明白吧。 “不说这个了,阿阮,来,去那边。” 严老夫人带着阿阮,走到了菩萨的塑像座下,然后教导她该怎么给菩萨上香。 “对,阿阮真聪明,一根一根插,先插正中间的这支,然后......” 阿阮仔细地听着,不敢出任何差错。 她恭恭敬敬地上香磕头,然后默默地想着,菩萨一定要保佑夫君,保佑大哥,还有娘亲和陎陎。 阿阮抬头看着菩萨,慈眉善目的,她又贪心地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和夫君早点有小宝宝。 阿阮有点心虚,菩萨会不会讨厌她啊,于是阿阮有多给菩萨磕了几个头。 “娘,你们在这儿。” 严烈带着两个下人,正在寺院里打探母亲和阿阮的行踪,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他很快就看到了严老夫人和阿阮。 阿阮见夫君来了,心生欢喜,但是听了严老夫人的教导,不能再菩萨跟前大声喧哗,她也就不敢叫嚷了。 阿阮只是轻轻跑了过去,然后抱着严烈的腰,眉眼弯弯,抬头看着夫君,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严老夫人看着阿阮这幅小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烈儿,我们出去再说。” 严烈大概也猜到了阿阮的意思,他无奈地又宠溺地揉了揉阿阮的头顶,“嗯,我们出去再说。” 阿阮一手挽着严老夫人,一手拉着严烈,脸上是甜甜的笑容,菩萨可真灵验,自己刚刚想见夫君呢,他就来了。 谢谢夫君 “什么?” 严老夫人和一些前来上香的旧友去用素斋,严烈就陪着阿阮在山间漫步。 “阿阮,你是说,刚想见我了,菩萨就让我来了?” 严烈苦笑不得地点了点阿阮的额头,“明明是夫君挂念你,才来这里的,你倒好,不谢谢我,谢起菩萨了。” “夫君,阿阮错了,阿阮应该先谢谢夫君的。”阿阮从善如流地拉着严烈的手,甩啊甩,觉得很好玩。 严烈把手从阿阮的手里抽出来,他的手都被阿阮捏白了,这小东西的力气可是越来越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 “夫君?” 阿阮眼巴巴地看着严烈,她很想和夫君手拉手嘛,夫君怎么不让她碰了。 严烈笑了笑,自己拉着阿阮,“嗯,我在。” “夫君~” 阿阮这才高兴起来,“那边有好多花花啊!阿阮想去看!” 严烈顺着阿阮所指的地方看去,沿着青石山径,确实一路繁花盛开,灿烂热烈,美不胜收。 “阿阮喜欢花吗?” 严烈带着她慢慢走了过去,想要伸手摘下一朵花,但是被阿阮拦住了。 “喜欢的,夫君不要摘花好不好?”阿阮看着那些花,“它会很疼很疼,也会伤心的。” 严烈哑然失笑,不过是朵花,哪里会伤心,惜花之人伤心了才是。 “好,都听阿阮的。” 严烈看着阿阮蹲在花丛边,像小奶狗一样好奇地吸着鼻子,闻闻花香,心头不知有多软。 “阿阮,想不想家里也有这么多花?” 严烈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一块空地,可以给阿阮修建一个大花卉园。 “想啊想啊,夫君,真的可以吗?” 阿阮的眼睛亮了起来,严府里都是些挺拔的树木,嶙峋的假山,却没有多少柔和的花朵。 严烈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他跨步走了过去,把阿阮扶起来,“等我昨完那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就帮阿阮修建一个大大的花园,好不好?” 他一想到阿阮看到花园的高兴的模样,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阮抱住了严烈,正准备亲亲他,好表达自己的谢意,却听到有人在背后大喊着什么。 “将军!将军!” 一个瘦小的人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十分惊慌地说,“严将军,不好了,老夫人她,她......” 严烈皱紧了眉头,看着来人。 “老夫人怎么了,还不快告诉将军!” 在一边的等待的张文都着急起来,厉声问道。 “回禀将军,老夫人她突然身体不适,晕倒在......” 他话还没说完,严烈就吩咐张文张武照顾好阿阮,然后自己快步跑回寺院里去。 阿阮也很着急,她提着裙子想在山路上跑,可是严烈让她乖乖的,不要乱跑。 阿阮只好看着严烈越来越远的背影,自己跟不上他的步子,也只能小心地在山路上行走。 “娘?你怎么样了?” 严烈一路急速跑进寺院里,却看到严老夫人正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和几位夫人谈话。 “烈儿,娘没事,你怎么来了,阿阮呢?” 严老夫人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儿子这么慌张做什么。 严烈深吸一口气,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镇定地回话,“阿阮已经被我派人送回家了,我只是听到别人说,山上有人晕倒了,才这么着急。” 阿阮丢了 别人看不出来,严老夫人却能猜得到儿子的心思,看来阿阮出事了,可是为了阿阮的名声,她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得也是,这山上确实寒气重,我倒是有些不舒服了。烈儿啊,来,扶娘回家。” 严烈点了点头,即使现在心急如焚,也不能吵闹出声,“是,娘。” 果然像严烈所想的那样,等他回到了那里,阿阮早就没了踪迹,张文张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根本镇定不了,“你们几个,立刻派人去通知尚陌尚大人,告诉他阿阮想他了,让他来严府看看阿阮。” “是!” 下属见严将军的脸色如此难看,还以为他这是要找尚大人报仇呢。 严烈看着剩下的人,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腹,“你们,去打探夫人的下落,不管是谁劫走了她,都要把她好好的带回来。” “是,将军。” 那些人影接到将军的命令,立即离开严府,分散到京城各地,寻找夫人的消息。 “阿阮,阿阮。” 严烈捏紧了手里的毛笔,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动他严烈的人。 是哪位皇子想要用阿阮威胁自己,拉自己战队,还是那个跟自己有仇的人,要用阿阮来报复自己? 严烈低着头,手上的青筋凸起,很不得把眼前的桌子砸烂。 可是他不能发火,不能有什么异常,为了阿阮,他也要装作没事的样子。 “萧若智。” 严烈突然站起身来,想到前段时间打探到的消息,将怀疑对象确定了。 萧若智此时得意极了,他总算能好好的报仇了。 “小暖啊,这次真是多亏你出主意,本世子才能这么顺利地把严烈的心头肉绑来,哈哈哈哈。” 萧若智坐在软塌上,伸手在秋小暖腰间摸来摸去,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你说,本世子该怎么好好奖赏你呢?” 自从萧若智打探到秋小暖的行踪,就直接派人把秋小暖掳了过来。 秋小暖本来还不愿意,但是一看对方是端王世子,当即身娇体软,使出浑身解数将萧若智迷得神魂颠倒。 秋小暖知道萧若智和严烈不合,他还想找机会报复严烈。于是她就给萧若智出主意,告诉萧若智,严老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东山的寺院上香,今年阿阮嫁了进来,她一定也要跟着严老夫人上香。 萧若智被秋小暖一鼓动,当即就派人打探消息,然后安排着怎么把阿阮掳走,好好地羞辱一番,然后扔回严府,让严烈吃个哑巴亏,却没办法报复。 秋小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小暖不敢要世子您的奖赏,只要您高兴,小暖就高兴了。” “好,本世子就知道,小暖最善解人意了,哈哈哈。”萧若智抱着秋小暖亲来亲去,开口承诺道,“等过几天,本世子就把你接进王府里,在给你个侧夫人的名分如何?来,拿着这块玉佩,就当本世子和你的定情信物。” 秋小暖感动地看着萧若智,她总算要成为皇亲国戚了吗? “世子,您,您真是......” 秋小暖抱着萧若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任由他对着自己动手动脚。 她看着不远处燃烧着的香炉,嘴角露出了微笑。 下落不明 听闻端王世子妃嫁入王府多年,但是膝下无子,而萧若智现在也只有几个庶女。 只要自己能怀上萧若智的孩子,再使计让别的女人怀不上孩子,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要继承世子之位了? 秋小暖得意地想着,仿佛自己的富贵荣华,已经到手了似的。 这时,萧若智却突然推开了她,“本世子去看看那小娘子如何了,可不能让她跑了。” 秋小暖愤愤地看着萧若智离开的背影,自己连药都准备下了,世子竟然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看那阿阮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严烈痛不欲生的样子,秋小暖心里就高兴起来,你不是高高在上么,让你不用正眼看我,这就是负了她秋小暖的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萧若智并不知道秋小暖其实不是想帮自己报仇,而只是想利用自己来达到目的。 他得意洋洋地推开了关着阿阮的那间房子,这尚阮的脸实在不错,身子看起来也很软和,不过可惜了,她是个傻子。 当然了,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至少自己不用费力就能制服她。最好再给严烈带上一顶绿帽子,那自己心里可就舒坦极了。 “尚阮?” 萧若智轻声叫着阿阮的名字,“别躲了,快出来,我迟早会找到你的。” 他疑惑地看着房间里,刚才明明把阿阮关在这里了,现在她怎么不见了? 萧若智走到床榻上,看着床上的被子,猛然一掀,里面竟然是空的。 “难道让那傻子逃跑了?” 萧若智气急了,他看着一边的窗户,竟然能被推开,“真是一群蠢货,连个傻子都看不住,还让她给跑了!” 萧若智将手里的扇子重重地仍在地上,然后快步走了出去,不行,觉得不能让那傻子现在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从自己的庄园里跑出去的。 “立即给我把大门锁上,然后所有人都在园子里找,找不到你们就给我去死!” 萧若智这才害怕起来,他原本只是想报复严烈,不想弄出人命,但是这下把人弄丢了,要是尚阮死了,肯定会惊动刑部,那样就麻烦了。 “怎么了,世子?” 秋小暖听到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这么大动干戈,是要做什么?” “闭嘴!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说那是个傻子,傻子会逃跑吗?” 萧若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秋小暖两眼冒金星,“管家,把这女人给我扔出去,不许她再进这里来!” “是,世子!” 管家赶紧让人把躺在地上的秋小暖抬起来,然后把她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去。 “等等!” 萧若智喊了一声,然后走到秋小暖身旁,把自己刚送给她的玉佩拿了回来,“好了,滚吧。” “世子,世子,不好了,严将军来了!” 萧若智手里捏着玉佩,一个激灵,玉佩就掉在地上摔成两瓣了。 “快,快,拦着他,就说本世子不在这里!” 萧若智转身就准备逃跑,但是背上被猛然一踹,当即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 “萧若智,我的人呢。” 严烈踩着萧若智的背,伸手拎着他的头发,让萧若智不得不昂着头看他。 差点就要疯了 “严烈,严烈你这是做什么,咳咳......” 萧若智眼珠子转了转,尽管现在自己已经疼痛难忍了,但他还得赔着笑脸,“你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人啊,我哪敢动你的人,你说是吧......” “萧若智。” 严烈松开了手,蹲下身来,脸上露出笑意,“端王世子。” 萧若智连忙点头,却不敢看严烈,他明明在笑,但是语气却冷能把人冻死,“对,对,我是端王世子,你......啊!” 随着骨头裂开的声音,萧若智只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我只想告诉你,皇亲国戚,我严烈照样能动得。” 严烈拍了拍手,“既然你没有记住我的话,那我就亲自动手,帮你记住,记得牢牢的,记得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萧若智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她,她跑了啊,她不在我这里!真的!我不敢骗你的!” 萧若智后悔极了,他忘了严烈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杀人对严烈来说,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看来你是不想要另一只手了。” 严烈面无表情地折断了萧若智的另一只手,“她在哪儿。” 萧若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管家看着世子这般模样,着急得很,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向严烈求情,“严将军,世子确实不知道那人在哪里,您就饶了世子吧!” 严烈冷笑着,像拎死狗一样拎着萧若智,“好,都不说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若智看着一边的湖,心里一凉,严烈这是想把自己活活淹死! “那,那边......” 萧若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歪头指了指那边的房间,那里原本关着阿阮的,现在却空荡荡的。 严烈立即把萧若智仍在地上,自己带着人赶了过去。 “阿阮?” 严烈还没进门,就大喊一声,希望阿阮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跑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今天她没有,她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严烈颤抖着推开了门,让身后的人不要进来。 “阿阮,别怕,是我,夫君来接你回家了。” 严烈慢慢走了进去,他已经做了承受一切厄运的打算,但房里确实像萧若智说的那样,没有人。 难道萧若智在耍自己? 严烈皱了皱眉,他从萧若智的弟弟那里得知,萧若智把人带到了这个庄园里。至于萧若荟为什么会告诉自己,原因再清楚不过了。 “严将军,我兄长德行有失,怕是保不住世子之位了,还望将军不要为难他。” 萧若荟说着为兄长求情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抑制不住,因为他知道,只要哥哥被废,世子之位就是自己的了。 严烈叹了口气,难道阿阮真的逃了出去?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这里,却听到床下有什么声音传来。 “阿阮?” 严烈惊慌地看着床下,阿阮竟然迷迷糊糊地爬了出来。 “夫君,你来接阿阮回家吗?” 阿阮伸了个懒腰,委委屈屈地抱着严烈,“好多坏人把阿阮带走了,阿阮害怕他们,就想躲到床下去。” 但是阿阮又很累,她竟然睡得很沉,萧若智进了房她都不知道。 严烈紧紧地抱着阿阮,“阿阮,阿阮,你可知道......” 我差点就要疯了。 实在可恨 “大哥,大哥!” 阿阮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尚陌在那里,很是开心,“大哥怎么来了!” 尚陌看着阿阮平安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人,给太子传信去,说人已经回来了,不要再动用他的势力找人了。 阿阮坐在大哥身边,呆呆地说着,“大哥,今天好可怕啊,有一群坏人把阿阮带到很讨厌的地方了,还好夫君把坏人打跑了。” 阿阮伸手比划着,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夫君好厉害的。 “夫君,夫君,你的手流血了!” 阿阮看到严烈从外面进来,才发现他手上的血迹,她的心突然疼了起来,比遇到坏人的时候还害怕。 “阿阮。” 严烈艰难地开口说道,“娘在等你,你过去看看她,她着急得很。” “可是夫君的手......” “听话,夫君没事。” 阿阮只好担忧地看着严烈,乖巧地离开了这里,不时地偷偷回望,心里难受极了。 夫君受伤了,夫君受伤了...... 阿阮的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了。 尚陌见自己的妹妹已经走远了,脸色突然就变了,“严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严烈一言不发地看着尚陌,突然从腰间掏出匕首,递给尚陌,“大哥。” 他站在一边,“是我的过错,我没能护好她,大哥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但是......” 严烈的眼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过,“不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严烈,你——” 尚陌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匕首扔在一边,“你明知道,西北还要靠你来守着,我杀了你,明天西北军就要造反了。” 严烈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都要从胸膛炸裂开来。 没人知道,他也会害怕。 一向战无不胜的严大将军,也会害怕。 “既然阿阮没事,你也不要太自责。” 尚陌是什么人,自然能体会到严烈的心情。 他看着严烈的手,“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你这样会把阿阮吓坏的。” “无碍,这不是我的血。”严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严烈,你该不会真的把世子杀了!” 尚陌站了起来,“不行,我得赶紧向太子殿下禀报去,看他有什么办法能让你......” “大哥不用担心,我没有杀他。” 严烈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让他生不如死。” 尚陌回头看着严烈的表情,也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匆忙忙告辞了,自己还是得替妹夫打点一下,严烈要是进了大牢,阿阮又该如何自处。 “娘!娘啊!我是不是废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废了!” 萧若智躺在床上,发疯般地大喊大叫,此时此刻,确实生不如死。 端王妃看着儿子变成了这幅模样,心里难受得很,“不会的,不会有事的,智儿你乖乖躺在这里休息,你爹已经去请太医了,很快就会好的。” 但是萧若智知道,自己完蛋了,他悔恨不已,要不是那个女人,自己怎么会被严烈报复! 端王妃叹了口气,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丈夫,急忙迎了上去,“夫君,御医来了吗?” 端王脸色铁青地指了指身后,然后不忍看着儿子那般模样,带着端王妃在外面等。 “夫君,那严烈实在可恨啊,智儿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惨遭他的狠手!” 端王看着妻子,无奈至极,“自作自受罢了,你也不要乱说,免得被皇上知道了,要降罪于端王府。” 那尚阮和严烈是皇上赐婚才成亲的,现在有人敢绑了尚阮,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 “什么,难道我们不能......” 原本还想去皇上面前告状的端王妃,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难道自己的儿子吃了这么大亏,也无处伸冤吗? 她恨恨地拧着手帕,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又该如何 天色已晚,书房里的烛光却未熄灭。 严烈坐在书桌前,看着部下送来的信,心情无比沉重。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静观其变。 一想到等会儿要见到阿阮,严烈竟然感到一阵心虚。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阮,自己说好要护着她,但差点就失去了她。 “阿阮。” 严烈听到外面的响动声,轻声说道,“进来吧。” 阿阮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进来,她知道夫君进了书房,就是有大事要办,自己不能打扰他的。 可是,可是,阿阮真的很担心夫君,也很想他。 “阿阮错了,阿阮......” 阿阮慢慢走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严烈,好像要把他的样子用眼睛描摹一遍,生怕严烈身上还有什么伤。 严烈叹了口气,把阿阮拉了过来,抱进自己的怀里,“怎么不去休息,阿阮不是困了吗?” 他摸摸阿阮的衣服,怎么还脏兮兮的,“阿阮没有去换衣服吗?” 阿阮乖巧地搂着严烈的腰,看不到夫君,她就什么都不想做。 “阿阮。” 严烈低下头,抬起阿阮的下巴,她的眼睛像黑色的棋子,明亮,却又带着些羞涩和疑惑。 “我的阿阮。” 严烈亲了亲阿阮的嘴角,“对不起。”我没有护好你。 阿阮不知道夫君为什么向自己道歉,她看着严烈难过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严烈的背,像哄小孩儿似的,“夫君不要难过,阿阮会一直一直陪着夫君的,阿阮再也不乱跑了,阿阮也不要花园了......” 阿阮小心翼翼地吻上严烈的唇,她只希望严烈能高兴起来,夫君皱着眉头的样子虽然也好看,但是阿阮不想夫君这么忧愁。 “阿阮。”严烈抱着阿阮起身,“夫君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阿阮。” 阿阮歪歪头,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才让夫君担心了。 “阿阮,以后你要记着,遇到坏人就拼命的跑,记住了吗?” 严烈想了想,从明天起,还是教阿阮一些防身之术得好。 阿阮听得仔细,也把夫君的话记到了心里。她虽然愚钝,但对人性的善恶分外敏锐。 “夫君,不是回房吗,这是要去哪里呀?” 阿阮窝在严烈的怀里,有点困了。 “阿阮忘记了吗,那边的房间里,有个大大的温泉池子,很暖......” 严烈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阿阮的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地应承着他的话。 睡梦之间,阿阮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水流滑过她的身体,冲刷着她的疲倦。 火热又结实的胸膛,像一堵墙似的,阿阮原本像一只迷失在水中的小船,现在却找到了停泊的地方。 “阿阮......” 阿阮点点头,眯着眼睛,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有无数烟花从眼前迸裂开来,星星点点,分外美好。 阿阮紧紧贴着背后的人,生怕自己被这么美妙的感觉冲击的沉入水中。 但是身后的人却让她的心也一上一下,根本不给她缓劲儿的时间。 “阿阮......” 严烈轻叹一声,搂紧了阿阮,“娘子......” 阿阮却没有给他回应,因为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只能牢牢地抓着严烈的胳膊,鼻尖传来急促的轻哼声。 太子败了 严烈从未想到,教阿阮练武,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将军,夫人她,把木剑弄断了......” 下属胆战心惊地看着在那边拿着断剑乱戳的阿阮,夫人已经连续折断三把木剑了,鬼知道夫人的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 严烈皱了皱眉,他本想教阿阮一些拳交功夫,但是阿阮好像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但是把木剑当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再给夫人弄一把过去,看着她,不要让她被戳到。” “是,将军。” 严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嘴里倒吸一口凉气,“嘶——待会儿还要出去,这倒是让人为难了。” 他自己教阿阮功夫,却被阿阮不小心打到了,严烈怕阿阮担心,就谎称自己有要事,暗自躲在一边看着阿阮。 严烈哭笑不得地看着在不远处的阿阮,心性还是像个孩子,但阿阮的行为处事越来越像成人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自己以后能稍微放心一点。 “将军,来信了。” 严烈结果手里的小纸条,迅速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后,大吃一惊。 “备车,去尚大人府。” 尚陌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他今早下朝后就没见到太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接到太子传来的消息。 尚陌知道,太子肯定出事了,他赶紧派人去打探消息,这才知道事情不妙。 “严烈,你终于来了。” 尚陌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人,赶紧起身走了过来,“你在京城有多少兵马?” “大哥,我怎么会在京城有兵马。”严烈把门关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尚陌有些生气,“你少给我装蒜,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你以为太子为什么让阿阮嫁给你?” 还不是为了把严烈和自己绑到一起,而自己早就和太子绑在一起了。 “大哥先不要着急,让我帮忙可以,总得先让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严烈倒是冷静得很,毕竟到现在,宫里还没有传来多么恶劣的消息。 “太子他,昨晚逼宫失败,被皇上关起来了。” 尚陌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有时真想不明白,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做起事来如此冲动,不和我说一声,自己带着人去逼宫。” 严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片刻后,严烈开口说道,“大哥稍安勿躁,太子殿下这么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尚陌坐回了椅子上,“但忍不住担心啊。” 严烈也没有问尚陌在担心什么,因为他知道,尚陌担心的事情太多了。 “严烈,你要记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带着阿阮离开京城,回西北去,那里是你的地盘,皇帝就算是想下手,也得问问那二十万西北军同意不同意......” 严烈苦笑一声,“大哥多虑了,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丢下阿阮,就算严烈死了,一个腿儿迈进棺材了,听到阿阮叫我,我也会拖着棺材去找她。” 尚陌只能点点头,“那就好,不过死不死这种事还是别挂在嘴上,要知道......” “大人,殿下来信了。” 门外的人轻轻敲了敲门,恭恭敬敬地递进来一封信。 所幸之事 “如何?” 严烈看到尚陌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出什么大事了。 “太子虽然被皇上关起来了,但还没有被废。”尚陌把信烧掉,“他在皇帝面前一向胆小软弱,对皇帝来说,这个儿子是最没有威胁性的。” “那他为何突然逼宫造反?” 严烈也无法琢磨到太子的心思,但既然太子还没被废掉,那事情的转机还不小。 “借刀杀人而已。”尚陌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背后一凉,“太子这次把七皇子和八皇子都拉下水了。” 而且,趁着这次机会,太子估计要清理自己身边的人了。凡是有二心的人,肯定会因为太子逼宫失败而动摇。 严烈明白过来,七皇子和八皇子才是真正地完蛋了,毕竟谁都知道当朝太子萧若景是个白痴一样的人物,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要不是他的母后是已故的元皇后,太子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当然太子。 “皇帝对这个傀儡很满意,占着太子之位,帮他堵住了朝臣的嘴,又没有野心,任自己摆布。皇帝恐怕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代替他。” 尚陌冷笑一声,可惜皇帝把一匹饿狼看成了小羊。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担心了。” 严烈站起身来,“大哥,我先告辞了。” “等等。” 尚陌也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严烈,“你的眼睛那里,是怎么了?” 他很想知道,谁把严将军打了? 尚陌想了想,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该不会是自己的妹子做的吧? “严烈,阿阮她的心性你也是知道的,跟小孩子一样,有什么事你......” 严烈哭笑不得地看着尚陌,被尚陌这么盯着,自己的眼角又开始疼了,“大哥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怪阿阮。我只是教了她一些防身之术,和她过招时一时心软,倒是被阿阮得手了。” 严烈的语气又宠溺又骄傲,好像阿阮会打人了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想起来,阿阮小时候......” 尚陌的嘴角露出微笑,但很快就严肃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阿阮幼时如何?” 严烈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她慢慢长大成人,变成自己的娘子阿阮。 严烈突然就想知道阿阮小时候的事情了,要是自己早早就和阿阮认识,也好作对青梅竹马。 “阿阮小时候很聪明的,不管学什么都很快,背书也是过目不忘,就连教书先生都感叹,阿阮若是个男孩子,一定做一番大事。” 严烈听得认真,但好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惜阿阮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发烧发得厉害,差点就去了。”尚陌回忆起那些事情,还是心有余悸,“我那是正在外游学,急急忙忙赶回家中时,阿阮已经变了样子。” 严烈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些宅门内斗有多险恶。 “大哥放心,严烈此生此世只会有阿阮一个,否则我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严烈认真地看着尚陌,立下了誓言。 “严烈,阿阮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尚陌呆呆地看着严烈,半晌才开口说道。 严烈笑而不语,自己能遇到阿阮,才是今生最大的幸事。 离别之时 阿阮就像一团软软的棉花,把自己的心包裹其中,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温柔和乖巧,偶尔的小调皮,却也成为了夫妻二人的情趣。 严烈以前从未想过今后将和谁共度余生,如今想来,如果那人不是阿阮,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别离总是来得分外突然,西北兵事告急,皇帝刚好好敲打了一番皇子们,也震慑了一些心思不轨的大臣,这才放下心来,让严烈三日之内启程回西北。 “阿阮。” 严烈搂着阿阮,她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和他分离。 “夫君?”阿阮学着严烈的样子,紧紧环着严烈的腰,夫君的腰真结实,阿阮不由得多摸了摸,“夫君怎么不高兴了?” 严烈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道,“我要去西北,这段时间不能陪着阿阮了,阿阮在家要听娘亲的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阿阮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夫君要离开自己了。 她呆呆地看着严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话。 “夫君能不能带上阿阮?”阿阮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办法,“阿阮会很乖的,阿阮还会帮夫君打坏人的。” 严烈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在阿阮的脖子处亲吻,他何尝不想带上阿阮,可是军营里哪是阿阮能待得地方,他这娇软的小娘子,怎么能受那份苦。 “阿阮乖,夫君很快就会回来的。” 严烈给阿阮细细讲解着边关的事情,也不知道阿阮能不能理解,“等夫君回来了,会给阿阮带很多好吃的蜜饯果子,还有小羊皮做的短靴,阿阮不是嫌布鞋容易脏吗......” 阿阮扁了扁嘴,仔细听着严烈的话。 阿阮一点都不想要夫君说的那些东西,从头到尾,她想要的,只是严烈。 可是阿阮也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她无法理解的,但严烈却一定要去做的。 “阿阮知道了,阿阮一定会乖乖的,等夫君回来。” 严烈听到阿阮答应了自己,才放下心来,“阿阮,如果想我了就写信给我,然后告诉管家张伯,让他去找大哥。” 阿阮点了点头,把这些事情记在心上。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从严烈的怀里蹦出去,蹿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开始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乱翻,好像在寻找什么。 “阿阮?”严烈疑惑地看着阿阮,“在找什么呢?” 阿阮一言不发,两眼发愁地看着首饰盒子,自己的臂钏怎么不见了,大哥说,那是娘亲留给自己的。 阿阮想了想,又跑到衣柜里,那里还有一个小盒子。 “阿阮找到了!” 严烈走了过来,温柔地说,“阿阮找到什么了?这不是阿阮经常戴的那个臂钏吗?是不是需要修了?” 阿阮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嵌满宝石的臂钏,她抬头看着严烈,认真地说道,“这个是阿阮送给夫君的礼物,夫君要带的牢牢的。”因为大哥说过,带上这个臂钏,就会被已故的娘亲保佑的,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阿阮八岁那年遭逢大难后,尚陌就发愤读书,考取了功名,还成了太子的心腹。 他从继夫人那里夺回母亲的陪嫁,还把阿阮的嫁妆都打点好。 阿阮带着这个臂钏嫁给严烈,这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果然,严烈对自己很好,严老夫人对自己也很好。 阿阮觉得这个臂钏能带给人好运,她郑重其事地把臂钏交给严烈,虽然没说什么,眼神里却满是期盼。 期盼她的夫君平平安安,战无不胜,早日归来。 阿阮遭难 “将军,在看什么呢?” 军师从帐篷外走了进来,看到严将军正在发呆,还觉得有些奇怪,一向严肃睿智的将军竟然还会走神? 严烈把臂钏放在胸口的衣襟里,嘴角露出笑意。 这是阿阮的东西,自己可戴不到手上去,只好放在衣服里。 将军竟然笑了! 军师一脸震惊地看着严烈,心里想着,而且还不是冷笑,是很温柔的笑! 军师想了想,将军这次回家是为了娶妻,看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将军夫人一定很合将军的心意。 “什么事?”严烈回过神来,就看到沈越在那里发呆,“沈军师?你来我这里,又不说话,我可猜不出你的意思。” 天哪,将军竟然还会说玩笑话了! 沈越再一次震惊了,不过好在他也算沉稳,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将军,尚大人的信。” 严烈听到是尚陌的信,赶紧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却有点失望了,不是阿阮写来的。 不过他还是得好好地把尚陌的信看完,毕竟里面的东西太重要了。 “将军,京城如何?” 严烈看了看沈越,知道他其实是问皇宫里的事情,“此事就不用你我费心,自然有人会关心。” 他得知太子又东山再起,也就放下心来,看来太子的城府,真的深不可测。 “将军,尚大人还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沈越笑眯眯地把信递过去,看着迫不及待地拆信看信的严烈,“是嫂夫人的信?” 他无意间扫了一眼信,却发现那信上的笔迹竟然和将军的分外相似。 “看什么。” 严烈皱了皱眉,像是很不高兴,但是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心情。 “将军,你变了,真的变了。”沈越装作难过的样子,“从前,你心里只有军务的。” “现在我心里也有军务,不过多了一个人。” 严烈拍了拍沈越的肩膀,“三日之后,我会带兵去剿灭一直擅自闯入西城的突厥兵,你可要守好营地。” “将军放心,我等将军凯旋归来。” 沈越并没有把那一小支突厥兵放在心上,对于严烈来说,拿下那些人不过是小菜一碟。 严烈摸了摸阿阮写给自己的信,像是在抚摸阿阮的脸庞,也不知道阿阮现在怎么样了。 “阿阮,你怎么能......” 严老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阮,差点背过气去。 “严老夫人,你别急啊,你也看到了,这证据确凿的事情,本王妃也不敢乱说不是。” 端王妃坐在客位上,虽然说着劝人的话,但言语之间却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情绪。 阿阮懵懵懂懂地看着严老夫人,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娘亲?” 阿阮看到严老夫人生气了,心里也害怕起来,是不是夫君出事了? “严老夫人,你还想什么呢,这种丈夫一出门就去和别人苟合的女人,你还不把她赶出府去,本王妃要是有这样的儿媳,早就没颜面活在这世上了,哎呀呀,真是造孽啊......” 端王妃在一边扇风点火地说着,“你看,本王妃连这女人的奸夫都给你抓来了,严老夫人还不快把人打杀......” “王妃。” 严老夫人看着端王妃这幅上蹿下跳的模样,就知道这事有蹊跷。 阿阮一直在府里,根本就没有出去过,儿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阿阮跑丢了。 至于那奸夫......严老夫人抬眼扫了扫那个新来的下人,长相丑陋不堪,哪里比得上烈儿的半分,阿阮就是个傻子,也不会跟他苟合。 “严老夫人不信是吧,本王妃这里可是有人证物证的。” 端王妃笑了笑,让人把证人证物都带上来。 进退两难 “见过王妃,见过严老夫人。” 秋小暖和荷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她们前几日被端王妃找到,好好的敲打了一番,要是不配合王妃陷害阿阮,就会被灭口。 严老夫人看到秋小暖,神色越来也难看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啊,还不赶紧给老夫人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端王妃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开口催促道。 荷儿身子一抖,想到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赶紧说道,“奴婢出了严府后,被尚刺史家的管家买去做小妾,这才听得,原来,原来夫人在出阁前,一直和那人有染......” 她按着王妃教给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着,临了才松了一口气,算是完成任务了。 “阿阮,阿阮不认识他的,阿阮不认识他!” 阿阮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在说她背着夫君,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阿阮着急坏了,却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好。 严老夫人看着阿阮这幅模样,有些心疼,这些人又是为何欺负一个傻孩子。 她看着得意洋洋的端王妃,自己的儿子刚得罪过端王世子,对方要是想报复,也不无可能。 但想不到他们的手段竟然如此卑劣,趁着烈儿不在,来欺负他的夫人! 严老夫人刚准备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赶出府去,秋小暖就从一边掏出一个粉玉戒指。 “这,这是尚阮的戒指,她还给我夸过这个戒指有多好,没想到后来她把这戒指送给了那奸夫......” 秋小暖的腰都在颤抖,因为来这里之前,端王妃说了,要是今天害不了尚阮,就要把秋小暖卖进窑子里去。 阿阮茫然地看着那枚戒指,那上面还刻着一个“阮”字,是大哥送她的生辰礼物。 但是她也不知道,那戒指怎么会到了这些人手里。 严老夫人见阿阮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明白过来,这戒指确实是阿阮的。 这,又该怎么讲...... 严老夫人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她是信阿阮的,能把阿阮的人护下来,可是阿阮的名声,可怎么办...... “严老夫人,你还在等什么啊,要不要本王妃帮你清理门户......” “我倒是不知道,阿阮什么时候成了你端王府的人。” 尚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刚下朝就接到消息,说端王妃带人来严府了。 果然,她这是来找阿阮的麻烦。 “阿阮出嫁前,是我尚府的小姐,出嫁后,是严府的妇人,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外人来这里喊打喊杀。” “尚大人,你可不要包庇自己的妹妹,本王妃是严老夫人的好友,自然要......”端王妃心有不甘,尚陌怎么会来这里,太子失了势,他不应该像丧家犬一样躲起来么。 尚陌冷笑一声,“王妃有人证,我自然也有人证。” 端王妃不知所以地看着他,青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把荷儿在严府时,是如何偷了王妃的戒指,又如何辱骂王妃的事情,说了清清楚楚。 严老夫人松了口气,招呼阿阮起来,“好孩子,不要怕,那些恶毒的人啊,总是会遭报应的。” 端王妃气得脸都歪了,就要带人出门去。 “慢着。” “尚大人还想如何?” “王妃您自然是可以走的,这几个奴才,还是留下来的好。” 严老夫人点点头,吩咐下人把荷儿、秋小暖,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下人,一并带去关着。 端王妃气极,却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些人的家里人性命还在自己手上捏着,谅他们也不敢乱说。 尚陌看和端王妃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迟早有一天,他要把端王府弄倒,好给妹妹赔罪。 阿阮长舒一口气,看到大哥来了,急急忙忙凑上去,“大哥,是不是夫君来信了?” 严老夫人和尚陌看着阿阮的傻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只得慢慢安抚她。 事情有变 “将军,都准备好了。” 沈越胸有成竹地看着严烈,“我提前将庆功酒摆好,等将军凯旋。” 严烈把阿阮给自己写的信又细细看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收好,带在身上,“自当尽力而为。” 他没有再说什么,这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去把那些擅闯进西北边界的突厥兵抓到而已。 很快就能回来的,算算日子的,自己给阿阮写得信,也快到京城了。 严烈的嘴角不由得弯了弯,然后带着一行轻骑出营去。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背影,沈越松了口气,他送走了严烈,还得守好营地,等着将军回来。 沈越掀开主帐的帘子,准备再好好查看一下军队的部署情况,但是迎面而来的,却是几把寒光凛冽的刀。 “左行书,你想造反吗!” 沈越瞪着眼睛,看着对面正坐在将军椅子上的人,“还是你想趁将军不在杀了我?” “沈军师,稍安勿躁,你看这是什么。” 对面的人很是淡定,把一封手书拿了过来,“这可是严烈通敌叛国的证据,他今天带着兵马出去,明着是抓突厥兵,暗地里是和敌人接头。” “这,这怎么可能......”沈越不敢相信地坐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离开,但身边都是左行书的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这不可能的,你们在胡说什么!” 严烈看着身边的小兵异常激动地大喊着,他也皱紧了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当然是来捉拿严将军的人。”对面的人穿着西北军的军服,“没想到严烈你果然和敌国勾结,幸好我们早就从端王那里得到消息,这才设下局,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端王? 严烈的眼神暗了暗,“我乃皇上御封的昭勇将军,就算要捉拿我,也得有皇上的手令。” 他慢慢朝后退了几步,却无路可退。 夜色已深,虫鸣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急促。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能躲藏的地方,身后是湍急的河流,而对面人马众多,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来人,还不把严烈抓起来!” 那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上面的人说了,要越快越好,否则拖得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事的。 严烈身边的将士纷纷拿着武器,警惕地保护着严烈,他们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想要将军的命,他们绝对不能让将军被这些人抓走。 “将军,我们先这里抵挡一会儿,您快快从这里离开,不远处就是——” 顺着这条河流,就会到月亮湖,湖边的沙城是羌国的城池,本朝和羌国一向交好,自己到了那里,会安全许多。 但是严烈不能走,就算他能从这里逃跑,这些人也会把他的部下杀得一干二净,然后给他们安上叛国的名头。 “好,我跟你们走。” 严烈抬头看了看领队的人,“不过,你们得把他们放了。”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 “将军,您快走吧!” “将军——” 那领头的人心里一阵计较,反正上头的意思也是要弄死严烈,至于其他人,只要严烈死了,他们也蹦跶不起来了。 他挥挥手,示意下属放行。 但是严烈身边的人却不肯走,直到他冷着脸下了军令,那些人才奉命离开,死命地朝营地跑去。但他们不知道,那里也同样危险。 “严将军真是个痛快人,来人,给严将军上铐。” 阿阮不相信 严烈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等着拿链铐的人过来,那两人刚想绑住严烈的手,就被他反手一拧,铁链缠在了两人的脖子上,那两人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严烈乘势把人朝前一推,推到了领队的马前,那马受了惊吓,立即疯跑起来。 领队立即从马上下来,冲着这边大喊,“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上去把人抓回来啊!” 严烈听到那人的声音,他刚才是压着嗓子说话的,没想到现在一着急,完全暴露了。 但此刻严烈已经顾不得想其他的事情了,他看到不远处的河流,这些人大都是土生土长的西北兵,不识水性。 严烈毫不犹豫地跳下河去,只要自己能游到对岸,就能活下去。 “大人,他跳河了!” “那又怎么样,给我追啊!” “可是,可是我们都不识水性啊......” “一群废物!立即回营,把刚才那几个人都给我抓起来杀了!” “是,大人!” 领队人回头看了看河流,那里已经没有了严烈的身影。 “就算你活下来,那又如何,叛国通敌的罪,你是逃不掉的。”他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严烈啊严烈,皇上让你死,你不得不死啊。当然,希望你聪明点,永远也别回来。” 说完,他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严烈对岸的草丛里静静地待着,他并没有听到那人的话,但是他也能猜得出来,是谁想要他的命。 真是讽刺,自己保家卫国,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却被当今圣上暗算了。 难怪他这么急着让自己回西北,原来是打得这种主意。 严烈捏紧了手里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来,活着回到阿阮身边。 “阿阮......” 阿阮躺在床上,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然后突然惊醒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的梦好可怕,阿阮梦见自己差点被淹死了呢。 “夫人,您怎么了?” 青哥儿掌着灯从外面走进来,关切地看着阿阮,“夫人有何吩咐?” 阿阮愣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她从床上起来,翻开柜子,拿出针线和衣服,认真地做起了针线活儿。 “夫人,离天亮还早得很呢,您不休息了吗?” 青哥儿看着如此沉稳的阿阮,心里还觉得有些怪异。 阿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穿针引线,缝制棉服。 娘亲说,西北入了冬就会很冷,自己得帮夫君把棉衣做好。 阿阮知道自己笨拙,于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希望到时候,夫君能穿上自己做的棉衣。 青哥儿摇了摇头,看着认认真真地在六月份做棉衣的阿阮,果真是个傻子,却痴情得很。 但是阿阮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再也没有办法穿上这件棉衣了。 三日之后,朝堂之上传来消息,昭勇将军严烈通敌叛国,已经被斩杀在边疆了。 严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要晕倒了,但是旁边的太监还在宣旨。 “圣上念及严家四代忠烈......” 阿阮从自己住的园子里赶来时,就听到那太监在说什么要让他们立即搬出严府的话。 但是阿阮此刻什么都不想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夫君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不,不会的,他答应过阿阮,要带很多很多东西回来,陪阿阮过第一个新年。 夫君从来不失信的,他答应阿阮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阿阮像疯了一样朝门外跑去,她要去找夫君,夫君一定是迷路了,阿阮把夫君带回来就好了呀。 一定是这样的。 “阿阮!” 无望的等待 尚陌看着从门里跑出来的妹妹,心疼极了,“阿阮,你别害怕,大哥还在呢,大哥会护着你的。” “大哥......” 阿阮停下了脚步,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阿阮不怕,阿阮只是想把夫君带回家来,他走得那么远,肯定是迷路了,阿阮把他带回来......” 尚陌叹了口气,把阿阮拉了回来,“阿阮,你可是答应过严烈,不能乱跑的。乖点,跟大哥过来。” 阿阮却头一次不听话地跑了出去,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尚陌无奈,只好让人跟着她,以免阿阮出什么事。 “老夫人,您不要着急,这事实在蹊跷,而且我派人打探过了,严将军的尸体根本没有找到,太子殿下他......” 尚陌看着明明已经非常悲伤了,但还是强忍着心痛,在严家主持大局的严老夫人,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 严老夫人听到太子殿下的打算,定了定神,“尚大人是说,烈儿他可能还,可能还活着......” “正是这个意思,但严老夫人,京城最近将要有大事发生,您可千万要看好阿阮,不要让她乱跑。” 尚陌千叮咛万嘱咐,“既然皇上让你们三日之内搬离严府,如果老夫人不嫌弃的话,尚某那里倒是有一处小院子,老夫人和阿阮可以先住进去,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做打算。” “老身多谢尚大人,哪里会嫌弃。”严老夫人擦了擦眼泪,“阿阮她有你这样的大哥,真是福气啊。” “老夫人何必这么说,阿阮能嫁进严府,才是她的福气。” 尚陌起身告别,他还有要事去做,“烦请老夫人照顾阿阮,尚陌在这里谢过了。” 严老夫人送走了尚陌,也吩咐身边的人,开始准备搬离严府的事宜。 “烈儿啊,你可要平平安安的......”严老夫人叹了口气,从心底里不相信严烈已经死了。 阿阮自然也是不信严烈已经去了,但是她也毫无办法。 “阿阮一定要把夫君找回来。” 阿阮认真地点点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扁了扁嘴巴。 阿阮的想法很简单,她一个人沿着西北方向走,肯定能走到夫君的身边。 “是不是这样的啊?”阿阮担心自己想错了,还认真地问了问身后的仆人。 那两人仆人知道阿阮是个傻子,也就敷衍地回答着,“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没错。” 但他们没有想到,阿阮竟然当真了。 她回到严府后,把自己的小包裹收拾好,里面还装了几馅饼,趁着严府搬家的混乱时机,阿阮偷偷跑了出去。 “夫君,不要怕,阿阮来找你了,阿阮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阿阮伸着手指比划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已以为的西北方,然后冲着严府的方向跪下,给老夫人磕了几个头,就出发了。 但是阿阮没想到,自己一个人是走不到西北的。 而京城的西北方向,却是花街柳巷,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地方。 “嘿嘿,看那边。” “不错,今天的货色真好,一看还是个雏儿。” “那可不一定,看她头发都挽成髻了......” “少说废话,跟牢了,等没人的时候......” 阿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豺狼盯上了。 太不像话 “严大哥,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雅娜从帐篷外走了进来,看着正在揉捏胳膊的严烈,关切地问道。 她是个活泼艳丽的女子,目光灼热地看着严烈,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 爷爷从河边捡到这个人,便把人藏到家里。 雅娜看到严烈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住了。他和草原上的其他男人不一样,别的男人在雅娜严烈,是鬣狗,而严烈,更像一匹沉稳的狼。 “严大哥,你以后会离开这里吗?” 雅娜很舍不得他,希望严烈的伤好得慢一点。 严烈却对这年轻的姑娘没有丝毫心动,他只是点了点头,伸手在自己的袖间摸索着,却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东西了。 “严大哥,我能不能,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雅娜试探性地问道,“严大哥还没有——” “我已经成亲了。” 严烈抬头看着雅娜,认真地说道,“我的娘子不喜欢我和别的姑娘说话,雅娜小姐,抱歉了。” “原来是这样......” 雅娜失望地看着严烈,摸了摸手里的东西,“那这个东西能送给我吗?我想......” 严烈这才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在雅娜手里,“抱歉,那是我的娘子——” “就这么决定了,严大哥,我先出去了。” 雅娜不想再听到她拒绝的话,一脸郁闷地跑了出去。 “雅娜,你这是去哪里?” 从门外进来的老伯看着自己跑出去的孙女,好像抢了严烈的什么东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尚陌看着自己的妹妹,气得脸都皱起来了,“阿阮,你真越来越能耐了啊,竟然自己一个人跑了,你知道吗,你差点,差点就被那些人拐走了!” 要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在那边有暗哨,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阿阮了。 阿阮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阿阮也生气了。 “可是,可是阿阮要去找夫君,大哥不让阿阮去,大哥真坏!” 阿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里难受得很,可是一想到夫君可能回不来了,她就忍不住颤抖。 “阿阮,阿阮又傻又没用,阿阮连自己的夫君都弄丢了......” 阿阮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转,掉落在精致的云纹地毯上。 尚陌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阿阮,却也心疼她,“阿阮,阿阮,你说这话,是要诛了大哥的心吗?” 阿阮愣了一下,然后跑过去抱着尚陌大哭起来,“阿阮错了,大哥,阿阮不该说大哥是坏人的,可是,可是......” 尚陌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妹妹的背,“好了,别哭了,又不是小时候,还这么爱哭。阿阮,如果严烈真的不在了,你难道就不活了吗?” “阿阮,阿阮会活下去,阿阮还要帮夫君照顾娘亲......”阿阮一边抽泣,一边说着,如果夫君真的不在了,阿阮就要把夫君该做的事做完,然后才能去找他。 可是阿阮总是感觉,夫君没有死。他说会陪着阿阮过新年,就一定会做到的。 尚陌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头,刚准备说什么,太子殿下就从门外进来了。 成大事者 “殿下,您如此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尚陌看着自来熟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的萧若景,无可奈何却又不敢说什么。 萧若景随意地看着尚家兄妹,“嗯,你们兄妹两个在说什么呢?算了,阿陌,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你准备准备,跟我进宫。” “进宫?现在吗?” 尚陌愣了一下,赶紧向太子行礼,“容臣整理一下仪容——” “噗——阿陌,你想什么呢?” 萧若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敲了敲茶杯,“本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了,你是我的心腹,当然要跟我一起进宫待着。” 登基? 又一个晴天霹雳似的消息,炸的尚陌愣了神,殿下他......到底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就拿下了皇位。 “阿陌啊阿陌,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本宫。”萧若景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十全的把握,没有把敌人都置之死地,本宫怎么会先出声呢。” “听说严将军在边关失踪了,而兵符也跟着他失踪了。” 萧若景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拍着尚陌的肩膀,“阿陌,去趟边关,帮我把兵符带回来。当然,如果把严将军也带回来,你们一家团聚,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本宫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里,背影里透着一种张扬的气息,和平时温和柔弱的太子完全不一样。 尚陌只觉得背后的冷汗还在往下流,好在太子对自己倒是不错,应该不会要了严烈的命。 “大哥,大哥,你要去去找夫君了吗?” 阿阮听懂了太子的话,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阿阮也要去,带上阿阮好不好?” 尚陌皱了皱眉,“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你哪能受的下来那份罪。阿阮,待会儿大哥把你送到老夫人那里,你要乖乖的等我们回来。” “不要不要,阿阮一定要去!” 阿阮认真地说道,“不然阿阮就一个人去找夫君。” 尚陌气笑了,好嘛,自己的妹妹竟然学会威胁人了,“阿阮,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边关?” “因为阿阮要去找夫君啊。”阿阮觉得大哥问得问题很奇怪。 “为什么阿阮要亲自去?” 尚陌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头。 “因为阿阮喜欢夫君。” 因为她喜欢,所以她要去做。 如此简单的理由,尚陌却也没有办法反驳和拒绝。 阿阮低着头,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因为自己很想夫君了。 “我喜欢她,不仅因为她是我的娘子。” 严烈笑着说,“马伯,您可以放心了,严烈也有了爱人。” “你这孩子,总算长大了啊。”马伯看着严烈,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父亲一同从军,倒是不知道他出生显赫,只记得他奋勇杀敌,和弟兄们的关系也好。” 马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的事情,眼睛里出现了光彩,“他虽然比我们都年轻,年纪只比我儿子大一些,但是从来都不怕死。我们先开始把他当小孩子看,后来却被他的性子折服了。” 严烈听着马伯说起父亲的事情,也是感叹颇多,“这次要不是马伯让严烈藏在这里,严烈怕是早就没命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皇上他......” “你耐心等待,如果太子殿下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应该马上就要动手了。” 马伯比划了一下,“那个位置,也会落进太子手里。” 严烈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恨不得这伤马上好起来,自己也好回去找沈军师。 严烈伸手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阮,我的娘子,你有没有乖乖等我回来。 她崩溃了 “大哥,这里风好大啊!” 阿阮从马车上钻出一个小脑袋,头发都被吹乱了。 “阿阮,快进去,别被吹着凉了。” 尚陌看着不远处的城,挥手让马车停下来,“你们几个,带小姐在城里找个地方住下来。剩下的人,和我一同去营地。” “是,大人!” 尚陌回头看了看阿阮,很不放心,“阿阮,你听好了,要是想出去玩,一定要带上侍女和护卫,知道了吗?不许一个人乱跑。” 阿阮点了点头,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夫君了,心里就很高兴。 她摸了摸手里的棉衣,阿阮连夜把夫君的棉衣做好了,夫君会不会夸奖阿阮呢? 尚陌叹了口气,骑着马,带人找军营重地赶去。 天地苍茫,这里除了这座城池,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阿阮一个人待在客栈里,觉得很是无聊。 她翻找出给夫君准备的礼物,然后坐在光线较好的窗户前,小心翼翼地修一修那些线头。 街上是热闹的人群,他们穿着不一样的民族服饰,却在这里和睦相处。 阿阮吸了吸鼻子,被外面香香的烤馕饼吸引了注意。 她趴在窗台上,傻兮兮地看着那里,却不敢跑下去玩耍,因为大哥说了,阿阮不能乱跑的。 可是不过一会儿,阿阮就看到人群中,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胳膊上戴着一个臂钏。 镶嵌满宝石的臂钏,在阳光下非常耀眼,阿阮一眼就认出了,那臂钏明明是自己送给夫君的,怎么会在别人手上? 阿阮一时着急,直接从窗台上爬了下去,好在这里的房屋很矮,阿阮跳下去也没事。 “阿阮的,那是阿阮给夫君的!” 阿阮像疯了一样,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女人的踪迹。 雅娜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买了一串狼牙项链。 严大哥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自己既然拿了他的东西,就得回礼啊,说不定严大哥一高兴,就让自己跟着他了呢。 雅娜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她捧着这串项链,迫不及待地朝家里赶去。 阿阮一直跟着雅娜,可是她的身体没有雅娜强壮,只能看着雅娜里自己越来越远。 眼前是绿茫茫的草原,阿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此刻阿阮却顾不得欣赏风景,她焦急地看着四周,刚才那个女人,到底进了哪个帐篷呢? 阿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怎么办,阿阮真笨,阿阮该怎么办。 她开始慌神了,正准备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找,严烈却从一个帐篷里出来了,然后拿了个什么东西,又进去了。 而雅娜也跟在他身后,出来又进去。 他们的动作那么默契,像是在一起很久的情人一样。 阿阮愣住了,那是,那是夫君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呢? 阿阮朝后退了几步,这一刻,她的天都要塌了。 夫君,夫君,阿阮来找你了,你不要和别人跑,好不好? 阿阮会很乖,很乖的,阿阮也不要花园了,只要夫君一个人就够了。 阿阮眼睁睁地看着雅娜朝严烈撒娇,终于受不了这份打击,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的眼泪落在了河水里,没有人能看到。 脚踝处的河水,那么冰冷。 大哥,你问阿阮,如果夫君死了,阿阮还会活着吗。 阿阮当然会,因为阿阮因为夫君的爱而活着。 阿阮呆呆地站在碎石上,可是大哥,夫君他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 夫君他,只是不要阿阮了。 夫君不要阿阮了,阿阮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你 “雅娜小姐,请把臂钏还给我。” 严烈皱着眉头,他并没有接受雅娜的礼物,也不打算把臂钏给雅娜。 “你真是太小气了,不过是一个臂钏而已。” 雅娜很生气,没想到严烈是个小气的家伙,“还给你!哼!” 臂钏被重重地摔在了外面,雅娜也转身跑出了帐篷。 严烈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帐篷,然后慢慢蹲下身来,把阿阮送给自己的臂钏捡起来。 这不只是一个臂钏,更是阿阮对自己的情谊。 严烈,怎敢辜负,怎能辜负。 “那边......” 严烈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河流里,有个人在挣扎,“有人落水了?” 严烈尽力跑了过去,却发现那河里的人,和阿阮分外相似。 不,那就是阿阮! “阿阮!” 严烈的心都要被震碎了,他不顾腿上的伤,赶紧游过去把阿阮救上来。 “阿阮,阿阮?” 严烈看着双目紧闭的阿阮,大脑一片空白。 他低下头,吻上了阿阮冰冷的唇,不停地给她渡气。 好在阿阮落水的时间很短,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阿阮,感觉怎么样了?” 严烈快要疯了,他根本顾不得询问阿阮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他只想要阿阮平平安安的。 阿阮却看着严烈,突然哭了出来,“夫君不要阿阮了,阿阮也不想活了,阿阮,阿阮自己一个人死了算了——” 严烈都要被她气死了,“阿阮,阿阮,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皇帝想要他的命,他不给。阿阮想要他的命,只需要轻轻一句话,他就能双手奉上啊。 “夫君,夫君,阿阮很想你,可是你不想要阿阮了......” 阿阮委委屈屈地抱着严烈,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永远傻傻地活着,不懂情不懂爱。 “阿阮,我的娘子,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也不要伤害自己。” 严烈低下头,把脸埋在阿阮的脖间。 阿阮听着他一声又一声低沉的话语,感觉自己的耳后有温热的湿痕,和冰冷的河水完全不一样。 夫君他,是不是哭了? 阿阮的心里一阵难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怎么能不信任夫君呢。 她明明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冷漠的男人,对自己的心有多真。 “夫君,夫君,阿阮很想你。” 阿阮轻轻拍着严烈的背,低声说着,“你不在阿阮身边,阿阮想你,你在阿阮身边,阿阮更想你。今天的阿阮比昨天的阿阮更想你,明天的阿阮比今天的阿阮还要想你。” 严烈听着阿阮的情话,心都要化了。 “阿阮,夫君也很想你。” 严烈把阿阮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阿阮,阿阮啊......” 他的低声叹息,融化了阿阮。 阿阮只记得他把自己抱回了帐篷中,换下了湿掉的衣服,阿阮整个人都被严烈用体温包围起来。 她的眼角慢慢流出眼泪,但心底却很高兴。 夫君,阿阮很想你。 想你的眼睛,想你的唇,想你的手,想你的一切。 阿阮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语无伦次地向严烈说着这些话语。 严烈低下头,把帐篷拉的严严实实,然后在阿阮的耳边说道,“不要着急,我的娘子。”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的阿阮,我会等着你,陪着你,护着你。 番外——花团锦簇,好事成双 “什么?” 尚陌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严烈,你说真的?” 他突然就紧张起来,手都放得规规矩矩地,眼巴巴地看着严烈。 严烈笑了笑,“当然,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尚陌看着还在院子里玩耍的妹妹阿阮,心里有点慌,“那还不快让阿阮好好歇着,这丫头疯起来可不好哄,都是你把她娇惯坏了。” “没事,大哥,我派人看着阿阮呢。”严烈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大夫说了,阿阮可以多走动走动,这样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尚陌总算淡定下来,“想不到我还没娶妻,就先要有小外甥了。” 自严烈从边关回来,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萧若景如愿登上了皇位,却也将朝中的大臣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严烈不愿意参与这场风波,自愿交出兵符,带着家人归隐山林。 “你说你,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养老的日子。” 尚陌叹了口气,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严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阿阮。 他知道,这世上有比功名利禄更加重要的东西。 “对了,阿阮她......”尚陌不知该怎么说,自己也知道,妹妹她很傻,如果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傻的,那可怎么办。 严烈也叹了口气,“大哥,我本来做好了没有孩子的准备,就算只有我和阿阮,我也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可是大夫说,阿阮可能怀了两个孩子,她也很高兴。” 严烈低着头,摸了摸阿阮给自己缝制的衣服,“但我却很怕,我怕阿阮受罪。”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尚陌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我去请那宫里的神医过来,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阿阮顺顺利利的渡过这一劫。” “大哥和陛下的关系,倒是像从前一样好。” “哪里哪里,伴君如伴虎啊,我得时时刻刻注意着,也得让陛下知道,我这个做臣子的,有求于他,他才能觉得我很忠心,不会背叛他。” 尚陌苦笑着摆摆手,“有时候,做个聪明人,真是累得很,累得很啊。” “大哥辛苦。” 严烈知道,能成为皇帝的心腹,大哥不知道受了多少压力。 尚陌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照顾好阿阮,别让她瞎胡闹了。” 严烈只是笑着,“我送大哥。” 阿阮在庭院里,看着刚刚被种进地里的种子,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阿阮,大哥要走了,送送他。” 严烈小心翼翼地扶着阿阮,好像身边的人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阿阮点点头,冲着大哥挥挥手,“大哥,大哥明天再来看阿阮呀!” 尚陌看着他们和和美美的样子,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好,大哥会来的。” 严烈见阿阮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好了,阿阮,大哥都走远了。阿阮不是要种花吗,夫君帮阿阮种花好不好?” 阿阮回过神来,高兴地点点头,“好呀好呀,夫君,那边要种晚香玉,那边要种无尽夏,还有那边......” 严烈温柔地笑着,然后挽起袖子,当了一回园艺师傅,将那些种子埋进地里,将那些枝蔓插进土中。 待到来年三月,阿阮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园子里花团锦簇,处处都是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