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神婿》 第1章 眼睛 我叫齐目,记得母亲说过,我出生的时候可是万众瞩目,备受期待。 当然我的名字并不是由此而来。 齐家有钱,还一脉单传,那座大到可以捉迷藏的庄园就是我家的。 我的出生意味着齐家不会绝后了,那时候沉浸在喜悦中的齐家人恨不得大贺七天七夜宴请乡里,只是唯一奇怪的是,我的爷爷一直没有给我赐名。 再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出生七天,村里接连有老黄牛消失,最后被发现死在了竹林深处,死的格外蹊跷,内里中空,就剩下了骨头架子和完整的皮披在上面。 那样子就像是被人拿什么东西溶解了肉一样,格外的渗人。 而且老黄牛消失的频率极其规律,一天一只,直到过了七天后才停止。 最初大家以为是什么野兽到了青山村,只是诡异的是,村里唯一一个超市门口的监控拍下的画面,却是那些老黄牛半夜自己挣脱了绳索,朝着竹林去了。 那时候还没有人把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往我的身上联系,直到半年之后…… 青山村坐落在南方小镇,久旱不雨这种事简直是奇闻,每年不担心发洪水就已经是万幸,可偏偏在我出生后的几个月里半滴水都没有,而村里的水位也急剧下降,都到了村里下达预警的可怖程度。 彼时的我依旧没有名字,只爷爷‘九言,九言’的叫着我。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不知是谁传出了流言,说那些老黄牛都是被鬼吃了的,村子里久旱不雨也是那鬼搞得怪,而那鬼,却是在我出生之后才来的…… 闭塞的小山村,最不缺的就是‘愚民’,这两个字是我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却不知道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像她嘴里骂的那些愚民。 那些愚民包围了我家,就像美帝国主义的自由民众游行一般,他们叫嚣着要把我们赶出去,要把我扔到竹林里喂鬼。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的想要‘驱妖逐魔’,还是说大部分人早就见不得我家的富贵,打算来一次大清洗,最后捞一点好处。 总之他们是着实不太了解我家的实力,毕竟在钱财面前,总有识时务的人,何况那门外一水的黑衣保镖也不是摆设。 只是事情还没平息多久,意外发生了…… 我,失踪了,在戒备森严的高门大院里,一个半岁的婴儿,就那么失踪了。 我母亲说那时候她以为是村里那些冥顽不灵的老人偷了我去,她像是泼妇一般拿着菜刀就要去杀人,只是却被我爷爷拦下了。 爷爷的威严就是一个眼神能指挥这庄园里的所有人,所以我母亲哪怕气到晕厥也不敢违逆。 好在,后来我回来了,只可惜回来的时候不是全须全尾的——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母亲当时听见我的房间有动静,闯进门就看到我爷爷站在婴儿床前,而床上,是被一条蟒蛇盘桓着的我。 我脆弱的母亲再一次晕厥了过去,等她醒来之后,我的眼睛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后来我就有了名字,叫目,小名叫九言。 我有记忆以来就带着一副特制的眼镜,懂事之前一直被爷爷养在膝下,他告诉我不要摘下眼镜。 作为一个小孩,我不可能一直听大人的话,所以我自然摘下过眼镜,然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只是看到的东西模糊的厉害,还带着重影,我便信了我天生就是个高度近视眼。 十岁之前,我的生活阔气的厉害,金贵的富家少爷,只是我一直有个疑惑,就是我家的钱到底是哪来的。 后来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父亲,便猜测是我爸很牛掰,他一直在外打拼给这个家挣钱。 只是后来有一天,这个小山村突然来了一批大人物,我才知道原来我家这么有钱不是因为我爸,是因为我爷爷。 那天发生了一件我直到现在都觉得荒诞的事情,就是我‘结婚’了,一个十岁的娃娃,已经有了媳妇。 青山村的人和我一样,也都好奇为啥我家这么有钱,直到那些人端着钱送上门,这个谜团才得以解开——因为我爷爷是个算命的。 我齐家据说是奇门八算中的一家,听说很有名,那天来的人政商都有,各个跟小弟一样被我家保镖拦在了门外冻得瑟瑟发抖。 我骑在保镖头上倒是看了个真切。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家不差钱,那次我爷爷以六十高龄再度出山,却是半分报酬都未收取,他只是问了谁家有适龄的小姑娘,就把我给嫁了出去。 没错,是嫁,他把他亲孙子——我,嫁给了一个老大的手下的小闺女,丝毫不顾及我是齐家独苗这件事。 那手下是陪他大哥来找我爷爷求卦的,我爷爷看中了他,把我嫁了,约定到了年纪就成婚,随后这卦就送个了那个老大。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嫁是什么意思,却对村里人明里暗里的偷笑格外敏感,所以很快,我就讨厌极了那个我没见过的小媳妇,只是后来时间久了,我也就忘了。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梦魇住,梦中高烧,足足烧了五天之久,待再次醒来,我的世界彻底变了。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入目的是满眼的红,还有一些奇怪的形状在眼中发出绚烂的色彩,却唯独不是我曾见过的世界。 我像一只猴子一样大喊大叫,直到爷爷再一次把那副眼镜给我戴上,我才安静了下来。 自打那以后,我再也摘不下它了,因为我知道,我的眼睛早就不是我的眼睛,那是蛇的眼睛,是那条蛇,把它的眼睛换给了我。 也是在那以后,我的生活不再平静,因为摘下那副眼睛,我看到的,便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生人勿入的世界…… 愚民也有愚民的好处,天生对鬼神的信仰成就了他们的敏感,所以他们感觉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叫青山村久旱不雨的罪魁祸首没错了。 第2章 退亲 爷爷在知道我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之后就再一次把我带在了身边,我被圈禁了起来,不再去上学,每天的任务就是在他身边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其中,就有一个写着‘九言’二字的盒子,只可惜我到现在也打不开它。 然而相比于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最怪异的却是我自己,因为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我竟然都能看的懂。 见此,爷爷总是一边欣慰一边看着我叹气,他的本事我在之后的日子里都见识过,所以我对他的话不敢不听。 他说:九言,没有嫁人之前,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你看到的事情。 我被爷爷那吓人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后来,我出门总是有保镖跟着,村里熟识的人都不敢靠近,渐渐的,我没了朋友,可总还有几个小时候的同学在身边,偶尔看到还能打个招呼。 有一天,我在看到那个梳着马尾的女孩满脸通红的跟着一个男同学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一般,就那么叫住了她。 我拿过保镖手里的果汁,就那么泼在了她的白裙子上,随即一脸傲气的离开了。 那女孩气到大叫,不顾我们小学三年的情谊,把她毕生所听到的脏话都骂给了我。 可我依旧毫无所动。 因为我看到了她的命,我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边那个男生的面相,骨凸无肉,眼神涣散,奸邪小人,所以我下意识看向了我的女同学。 那一刻我的两眼一紧,我看到的是那身雪白的裙子被染成了血红,比我泼在她身上的那杯西柚汁还刺眼。 她死了,在两个时辰之后,奸污致死,还被家人认为丢脸一般随意火化。 那时的我,感性战胜了理性,泼出去的西柚汁在我想到爷爷的话时早就已经收不回了。 我回到家还寻思着,是不是我那神通广大的爷爷就要提着荆条来揍我了,却没想到我踏进家门的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没看到我的爷爷,或者说我没认出那是我的爷爷。 他的头发花白,眼中死气沉沉,我试图去看爷爷的命,却被一道金光差点闪瞎了眼。 母亲说爷爷为了救我,上了一趟山,我追问发生了什么,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后来我还是知道了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一天夜里,爷爷带着我去了后山。 那天他站在我床前,半夜把我吓到差点尿裤子,他什么话都没说,我却知道那是让我跟着他走的意思。 我随着他来到了后山,那是一处坟地,他指着一个地方,就叫我伸手去挖。 我没有工具,想着至少捡一截竹子来挖,却不成想爷爷突然变了脸,他逼着我用双手去挖。 我害怕极了,夜黑风高,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不是我的爷爷。 可就算不是我爷爷又如何呢,我依旧不敢不听。 我的手见了血,那坑还是没多大变化,勉强让我跳下去罢了,后来爷爷看不过,就自己跳下来,跟我一起挖。 我的手上血水混合着泥土,当时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会不会第二天就得破伤风死掉了。 就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挖完了,我从坑里爬出来,一看,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坑,怎么那么像是要埋死人呢? 我心中一惊,赶忙看向爷爷,却在下一瞬睚眦欲裂。 当年我只听说过我出生时死了七天的老黄牛,可从没见到过,但是眼前一幕,却叫我毕生难忘。 只见爷爷笑着,身体却像是融化了一般,一股子血水乌七八糟的从他的身体里渗出来,流到地上,瞬间隐没在土里,而他也像是抽了气一般萎缩。 我吓到不敢动,只能傻愣着看着,直到他成了当年那几头老黄牛一般的样子,直愣愣的倒在了他们一齐挖好的那个大坑里。 我就这么在那待到天明,村里早起的人上山才见到我跪在那。 从那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成了当地闻风丧胆的鬼孩子,我家的佣人保镖都跑没了,偌大的家穷的就剩钱了。 我母亲被迫成长,成了村里有名的泼妇,才守好了我家。 我自此就自愿困居在庄园里,在爷爷的书房里生活。 而我的头上,却多出了一撮白发,我知道,那是爷爷用他的命换回了我的命,因为我违背了他的话,在没有嫁人之前就擅自出手替人改天换命,这就是代价…… —————— “齐目,出来吃饭!”一声颇为洪亮的声音传出,我阖上了爷爷留下的东西,缓缓走向了饭厅。 我和母亲之间话很少,大概是从她知道我爷爷是个算命的开始,她就这样了。 正吃着,监控里突然闪出了几辆车,打头的,是一辆劳斯莱斯。 我和母亲对视一眼,她才淡淡说道,“陈家来人了,到了年纪,你也该嫁人了。” 她说的简单,我却差点一筷子戳进嗓子眼,可是我又忽然记起了爷爷的话,便没有了动静。 事实证明,爷爷的话不听不行,不然就是血的代价。 院子外传来了声音,好似是保镖在劝什么人下车,最后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了一嗓子‘下车’,才‘咔哒’一声开了车门。 我从窗户看去,着实是眉头一紧。 那女孩劲装砍袖,隐隐还能看到胳膊上的肱二头肌,个子不高却丰腴,只是面色不太好,双眼蹙着,满脸的不情愿。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那身朋克的打扮,还有那头上飘着的几绺牡丹红的毛发,可谓狂妄不羁。 当时立刻明了,她不愿娶我。 来人叫陈山水,正是当年那个手下,我不瞎,知道他这是飞黄腾达了,且离不开爷爷的功劳,只是叫我意外的是,他不是来下聘的,他是来退婚的。 听着我母亲和陈山水的话,我又满脸疑惑的偷瞄向了那个叫陈晨的姑娘。 他爸是来退亲的,她怎的还一脸不乐意? 难不成她心心念念都是我,不愿意退亲才这副样子的? 我狐疑的打量了她那不羁的毛发一眼,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既然不是如此,那么便说明她和陈山水肯定还有别的矛盾。 就这么想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我吓得浑身一抖,赶忙从里屋冲了出去,抱住了母亲。 “陈山水!你想好了!要是退了我儿子的亲事,我家老爷子会不会放过你!” 母亲这么动怒,我知道是被当年的事情吓到了,她厌恶自己被蒙在鼓里嫁给了一个算命世家,却不得不惧怕。 我努力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身后。 “陈先生,我是齐目。”我的语气很不友好,因为相比于被退婚,我更在意的是打破了爷爷的安排会不会招至祸患。 “陈先生,听我一言,婚姻一事,还是听爷爷的安排才好,不然您现在得到的东西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待在你的手中,我也不敢保证。” 第3章 看错了 陈山水的打扮着实丑到影响感官,虽说我对他的印象在他退婚的那一刻已经不好了,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却叫我觉得事情远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 他面相憨厚,天庭饱满,看着是福泽绵长之人,只要勤奋当是能一辈子善始善终,只是他腮骨突兀尖细,看着好似是后天动了手术,致使他的富贵守不住,而得了现今的万贯家财,想必是谨记了爷爷的话。 可是他现在却要毁了爷爷最看重的一诺,着实奇异,所以我也就耐心的听着他解释。 “这婚,我要退,这钱,本就不是我陈山水该得的,拿去又如何。” 这话说完,我稍适反应了一下,看着眼前那张突然硬气的脸,陷入了沉思。 我原以为陈山水是看我齐家没落,才落井下石想要悔婚,可看现在他那一脸深沉,仿佛背后发生了什么不得不逼着他退婚的事情。 所以我一时好奇,想知道倒是发生了什么,就突然住了嘴,任由我母亲撒泼的把那对父女骂了一通,然后撵出去了。 只是撵虽撵了,可母亲还是没松口同意退婚。 那个叫陈晨的姑娘在我家门外满脸不耐烦的和陈山水说着什么,却被陈山水粗鲁的扯到了那辆劳斯莱斯上,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有意思……” 我看着那两个人,心中大概猜测了十之八九。 陈山水舍得万贯家财也要退婚,怕是跟这丫头有不小的关系,只可惜,这丫头跟我不一样,没脑子也没孝心,陈山水早晚都要被她气死。 想到这我忽然转了视线,努力摒弃方才的念头。 做我们这行的不可轻言人生死,我为方才的不严谨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母亲在这些年里学到的那些东西,已经彻彻底底的把她变成了一个村妇,死缠烂打耍无赖是她的法宝。 所以她执拗的绝不开口,就算陈山水愿意把身家都搭上她也不应。 我在二楼的阳台看着远处的那几辆车,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我不想嫁人,可是不嫁人,我就一定会经历更可怕的事情,爷爷在我面前倒下的那一幕这些年来还是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每一次,我都会被梦魇在其中无法苏醒。 我摘下了眼镜,看着自己的世界变得模糊腥红,远远的,那几辆车的影像在其中闪着别样的色彩。 车门外的保镖在我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我的这双蛇眼,使我既是身处黑暗也依旧能将那些奇怪的东西看的真切。 我依旧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我的一双正常的眼睛变成了蛇眼,可是到死爷爷也没有告诉我。 他每每只一句‘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来搪塞我,起初我也闹过脾气,可是我的耐性比不得活了几十年的半仙,现在也早就释怀了。 我在手中把玩了那眼镜几圈,无趣的正要戴在脸上,只是在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是透过我那一双蛇眼,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真正的人,不是一团模糊的身影,我的眼神立刻凌厉了起来,浑身的汗毛也立了起来。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车上跳下来状似在透气的陈晨! 我赶忙把眼镜扯了下来,急切的连手都是抖的,只是摘下来之后,陈晨,却也是一团模糊的人形。 我看错了……? 我举着拳头死命的揉了揉眼睛,可还是一团模糊的人形,和她身边的那几个保镖别无二致。 那一刻我的心中失落极了,我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带给我的负担,犹如沉重的枷锁,我状似不在意了那么些年,可终究还是在意的。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看到陈晨那丫头朝着不远处走去,便也抬脚朝着门外而去。 不管刚才的一幕是不是错觉,陈晨这个丫头身上,一定有我需要知道的秘密。 陈晨甩开保镖的办法很简单,直接一脚踹到了那个得有一米八七的壮硕男人的肚子上,而后扬长而去。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也跟上了她。 今天村口有市集,嘈杂的很,我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直到过了有一百多米,她才回头看了看我。 “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很淡漠,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她也会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才对。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陈晨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最后停在了我的头发上,“走罢。”便率先朝着远处而去。 我挑挑眉,觉得她走的过于自信了,而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在竹林里迷了路。 “跟上我。”我也学着她那股酷劲儿,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我把人带到了一处小溪旁,这里四面无山阴遮蔽,下午两点中的日头正盛,显得这里格外干净。 “我还以为我要嫁的人是个小山沟里的土包子呢。”陈晨先开了口,她的眼睛一直在看我的头发。 因为头上那一缕白发,我留了半长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子在脑后用以隐藏它,我猜陈晨大概是觉得我那小辫子和她的那一脑袋红黑掺杂的发一样不羁,把我归为了同类。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话取悦了我,因为她说的是‘嫁’,而不是‘娶’。 “是么,可你不一样很失望,和你爸一起要退婚?”我试探她,其实内心里迫切的想知道他们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陈晨闻言嗤笑了一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不舒服极了,就像她眼前的人是个睁眼瞎大傻叉。 “我跟他可不一样。”她的话说的不清不楚,“我告诉你,那老头的话不能信,听我的,拿着那两张卡见好就收,不然他发起疯来你们受不住的。” 我看着陈晨,失望极了,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陈山水把她保护的太好。 “有空来朝山找我玩,如果你愿意退婚的话。”陈晨笑看着我,笑的拽极了,还递给了我一张名片,是个酒的名片。 我方拿过那名片,她就撤了手,潇洒的转身要走。 那一瞬我看着那白嫩嫩的手腕子,鬼使神差的就出手攥住了。 果然是女人,骨架真是小,我感叹道。 接下来,就在她马上要出手揍我的那一刻,我反手别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将它们锁在了她的脖子上钳制住了她。 然后我单手扯下了眼镜,对上了她的眼…… 第4章 嫁人了 我收下了陈山水的那两张卡,据说里面大概有几千万。 而我的母亲也被我劝住,放任了他们离开,只是她不再同我说话,整日都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偶尔我的出现,还会把她吓一跳。 其实我不是妥协,只是我知道,我和陈晨的姻缘不是那么好断的。 回想那一日,我还是一阵后怕。 那天我锁住陈晨,扯下眼镜,自然是想要再试探一次。 只是眼前的人终究只是一团模糊影像罢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不服气,我不愿意相信之前的一切是我的错觉,所以我便动了要探她命的心思。 然而我的眼睛方一动作,却被一道刺眼的金光闪了回去,我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去捂住眼睛,难受的不行。 这光我太熟悉了,当年爷爷为了救我而一夜白发的时候,我试图探爷爷的天命,也是被同样的一道金光闪了回去。 我痛苦的捂住眼睛半跪在地上,许久才缓了过来,戴上眼镜的那一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双满是涂鸦的帆布鞋。 那是陈晨的鞋子,她竟然没有立刻逃走? 我心中纳罕,寻思是不是她打算揍我一顿才走,毕竟以她的性格,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叫我犹如掉进了冰窖一般。 她说:你的眼睛为什么像是猫一样? 而后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驳回了自己方才所说的:不对,又不太像猫,这是……蛇的眼睛吗? 说罢,那双鞋就定在了我眼前不动了,就跟要等着我站起身,好佐证她的回答一样。 那一刻的我,仿佛被扒了皮的野兽,光是刺眼的光芒就能杀死我。 这双蛇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目前我所知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就是我的爷爷。 除此之外,其他人看我的眼睛和常人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陈晨。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这匪夷所思的一切也许会颠覆她的认知,但是她能看到,便说明我们之间的联系,绝不仅仅是爷爷定下的那一桩婚事那么简单! “你倒是站起来啊?” 这时陈晨在我的头顶催促道,我听到那声音后便忽然松了一口气。 我想,她和我之间的关系是没那么容易斩断的,既然她能看见,便是早晚都要看见,那早看见晚看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想着,我也就释然了,随即站起身直视着她。 只是她见此却皱了眉头,甚至还伸出手去捞我的眼镜。 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她那两手就握住了我的臂膀,还怪有劲儿的,抓的我生疼。 我的眼镜被摘下了,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允许一个陌生人碰触我的眼镜。 然而意外的是,陈晨又把眼镜给我戴上,然后模仿着我之前的动作,粗鲁的扯了下去。 “怎么不见了?”我的耳边传来了她疑惑的声音,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好在她又把眼镜给我戴上了。 “你说什么?”我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对劲,默默试探着。 “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的眼睛像一条蛇一样,怎么现在不是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我忽然松了一口气。 “蛇的眼睛?你见过蛇么?”我歪歪嘴,嘲讽一笑,随即大踏步的离开了,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虽然陈晨现在看不到我的眼睛,但是能肯定的一件事是,在我扯下眼镜的那一刻,她确实曾见到了我的蛇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不能看见了,就像…… 我忽然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看向那个站在原地依旧没有离开的人。 像什么? 不正是像我早前摘下眼镜却能清楚的看到她的那一幕么? 我们同样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只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错觉,却能肯定她看到的一定不会是假的。 那么是不是说明,也许我是真的看到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她,而不是一时晃了神……? 想到此,我的脊背冷汗不禁渗了出来。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眼前这个我看不破天命的姑娘,和我的羁绊绝不会就此罢休,而我的生活,也将不再是平静…… —————— 我原以为,母亲至少是爱我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守着这个她厌恶至极的家这么多年,只是没想到,她转手就把我卖了。 是的,在陈家‘退婚’之后,我又被我母亲卖了,这次买家我认识,是个去年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当地小学的一个语文老师,叫孙如雪。 孙如雪和我的缘分是在小学,她大我三年,算是我的学姐。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魅力怎么就这么大,竟然能让她不顾名声的拿着聘礼要‘娶’我。 “看什么看,我说了,你到年纪了,结婚不是很正常么。”母亲说的冷硬,我看得出她的厌恶,却也看得出她的惧怕。 我知道,她觉得我违背了爷爷的意思,害怕会再次发生可怕的事情,所以寻思着是不是再找个人把我嫁了,就好了。 我淡淡一笑,心想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只是我也没有违背母亲的命令,所以婚事很快就操办了起来。 村里人办喜事很简单,自家院子摆酒席罢了,叫我意外的是,这孙如雪人缘还不错,竟是那么多村里人不顾我当年‘鬼孩子’的名号,出现在了我家。 我看着那高朋满座的场面,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爷爷还在时的场景。 毕竟那时候巴结我爷爷的人多,多得是点头哈腰的人恭维。 “是齐家少爷的婚礼么?”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却被我母亲一把推了出去。 “给你送礼来了,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赶紧去接啊?”母亲虽嘴上埋怨,我却还是看得出她心情好的很,所以只得认命的去了门口。 门外,是一个黑衣男子,他那身衣服着实不配今天的喜庆,不过我也没生气,毕竟他只是个送货的。 “谁送来的?”我随口问道,立刻打开了盒子。 “是你们齐家的二爷,说是送个他侄子的!” 我听到这话当场愣在了原地,低头看向手里的盒子,也是一惊。 那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爷爷留给我的那个写着‘九言’二字的盒子。 而叫我愣怔的却远不止此,因为那人说的齐家二爷,我根本闻所未闻,毕竟爷爷曾说过,我齐家从来一脉单传,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二爷呢? 想到此,我再一次看向了那个送礼的人,他在笑,笑的好不喜庆,就像真的在祝福我结婚一样。 而后我又低头看向了那个盒子。 它真的太像爷爷的那个盒子了,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它并没有锁住。 所以我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就打开了它,而在打开它的一刹那,只见方才还明朗的天气突然阴云遮蔽,萧瑟的风刮起,裹挟着一股子阴气。 我转身一瞧,那满院子的宾客,此时都消失不见了,而坐在他们位置上的,全都是一个个稻草扎成的人,只有我的母亲,她还端着酒杯,和那个连关节都不会舞动的稻草人敬着酒,熟络的攀谈着…… 第5章 强大的意志 我默默的转过头,果然看到眼前那个来送礼的黑衣人也变成了一个稻草人的模样,直愣愣的戳在我面前,离我的距离也就一个手掌那么近。 当时的我,只觉得心都已经不跳了,身体是凉的,却不是因为冒冷汗,而是感知到了周身的一股子阴冷的气。 我听着背后母亲那掩饰不住激动向别人炫耀着她的儿子的语气,心中知道我决不能贸然戳破此事,否则母亲很有可能自此疯癫,所以我瞥了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拄在门边上的一把锄头。 那锄头是母亲新买的,刃上泛着银光,我举着手里的礼盒晃了晃,见那稻草人没什么反应,便立刻抄起那把锄头,一招朝着那稻草人挥去。 在我的预计中,我以为它会被我利落的一刀斩断脑袋,但是令我震惊的是,它却在一道寒光中,直接化作了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 那一刻我方意识到,这些东西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一种幻象,它们从何而来我暂且不知,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带着母亲立刻离开。 我着急的向着我的母亲看去,却见不知何时那群稻草人变换了位置,它们离我的母亲更近了,聚集在了母亲周围的那几桌,密密实实。 我心慌了起来,想要喊她,却见那群稻草人微微有了动作,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一般,齐齐的颤抖着,慢慢的,它们的脸都转向了我,我猜如果此时它们有眼睛的话,那一定是都盯着我的。 阴云再一次压了下来,天空像是闪着极光一般,那诡异的颜色好似幽冥大殿,我一时间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手里的东西。 那个写着‘九言’二字的盒子还在我的手里,它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这东西是爷爷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它绝对不会被外人知道。 而幻象,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也许人会被操控意识进入幻象之中,但如果是一个连缔造幻象的人都不知道的东西,那么它一定不会出现在幻象之中。 所以这个将我和母亲引入幻象中的人很大可能也是不知道它的存在的。 那么它为什么会存在在这里呢? 我想了想,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我的意识非常的强大,这个写着‘九言’二字的盒子,是爷爷生前嘱咐过我的将来对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所以我下意识里认为它是能助我渡过一切困难甚至是在我危难之时解救我的东西。 所以,我被人引入了幻象,而这个盒子,却在我的意识里,它是被我带进来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走出幻象的关键,就是我手里的这个盒子,它是来到幻象中提醒我的。 然而就在我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那群本还围绕着母亲的稻草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们步伐迅捷的朝着我围攻了起来,甚至本没有面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青面獠牙,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 我堪堪的避过了他们的围攻,却忽而听见稻草人外的母亲嗔怪的喊道:“齐目!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别闹性子,给你敬酒你就喝呗!” 我听着母亲的话一时晃神,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稻草人在我和母亲的眼中是不一样的,或者说,母亲现在心中最最在意的事也不过是我嫁不嫁人,这些稻草人在她心中能做的最恶的事情,也不过是把我灌醉罢了。 那一刻我的心安了一瞬,想着这样也好,我总能安心的对付他们了。 遂我一个闪身躲出了围攻的稻草人,然后摘下了眼镜。 果然,我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无比的干净,除了不远处站立的母亲,什么都没有,而那些稻草人,也再不能伤害到我。 我攥着盒子大踏步的走向了母亲,缓缓的牵起她的手,朝着屋子里走去。 我们家的选址和装修都是我爷爷亲手经管的,所有东西的摆设都有莫大的讲究,要不是院子外的东西在爷爷走后被母亲改动过,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所以进了屋子,绝对能破除幻象。 只是在我们刚想要上台阶的时候,我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说它奇怪,是因为那影子虽然是个人影,却又不是很像。 因为没有人的肩膀会呈现一个直角的样子,也没有人的五指会长的一般长短,且那人影的边缘模糊异常,和我身边母亲那流畅的人影线条截然不同。 它更像是一个出现在电脑里的像素人,却是被一个不太成熟的画手制作的,所以长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但是不管它是什么,我都能基本确定,它就是那个把我和母亲带入幻象的罪魁祸首。 我将母亲推拒上了台阶,随口说道:“妈,我和如雪说说话。” 母亲闻言欣慰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其实我不知道眼前的人影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孙如雪’,我也只是在赌罢了,毕竟这场婚礼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现过。 而在我的对面,那个叫‘孙如雪’的人影忽然动了动,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我发现它的手又变了样子,变成了一个很像人的手,只是边缘还是模糊的。 我心中惊奇,想不明白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变换自己的身形? 所以我拿出了眼镜,慢慢的戴在了鼻梁上。 这一次,我清楚的看到了她,果然是孙如雪的模样,她穿着一身红衣裳,朝着我笑,却不说话。 而此时的天,也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放眼望去,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酒席的痕迹,只是无论栏杆还是母亲养的植株,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的物质。 而我手中的盒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离开这里。”我冷静的说道。 ‘孙如雪’还在笑,她的表情似乎只会笑一般,听了我的话,她微微的抬起脚,慢慢的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它走路的姿势怪异极了,好似不知道人走路的时候是什么频率。 只是她终究还是乖乖听了我的话,离开了我家。 我目送着它离开,在最后一刻,她回眸看了我一眼,那漆黑的眼瞳可能是这世界上最黑的颜色,而后那抹红色就消失不见了…… 第6章 有点绿 我在认真的打扫着院落,耳边是母亲埋怨的唠叨声。 “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个什么美梦,我梦见有人来跟你提亲,而且你还嫁人了呢!”母亲的话里满是遗憾,似乎恨不得这是真的。 而后她又认命的拿起了小扫帚,小心翼翼的摆弄着她养的那些植株。 “真是晦气,就说白日做梦准没好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虫灾,竟然在院子里结了这么厚的蜘蛛网!” 是的,那些白色的遮蔽在院子角落里的东西,确实是蛛网,且在母亲出现之前,我已经把院子里残留的那些小蜘蛛都驱走了,不然少不得要吓到母亲。 而那个叫‘孙如雪’的怪物,我猜也是成千上万的小蜘蛛团聚在一起幻化出的人,否则怎么解释在我的蛇眼里它会那么的奇怪,甚至还能随意变换身形。 然而令我不解的是,很显然这些小蜘蛛并不是罪魁祸首,一定是另外的东西在操控着它们,可它到底是什么呢?又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想到此我忽然又记起了陈晨,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起她,但是我又觉得我应该想起她。 就像那天我觉得我们的姻缘不会那么简单的结束一般的顺其自然。 所以在那一刻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去找她,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她。 我对陈晨并没有喜爱,我们说白了只是萍水相逢,甚至我们之间没有相互厌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爷爷的话犹言在耳,那是他用命刻在我心上的,我出生在齐家是天命,是我永远躲不开的命运,所以我只能去选择承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最大限度的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终其一生都只能被它左右。 —————— 我以为我的离开只是拿上手机和银行卡,却没想到母亲竟是对我还有另一番嘱托。 其一是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却并没有看透,她以为我是不死心,想要追回陈晨的那一桩婚事。 所以对此,她是支持的,而为了让我追回‘老婆’的路上少些坎坷,母亲又告诉了我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我家现在拥有的家产,不仅仅是爷爷当年留下的遗产,我齐家在外还有产业,涉及的方面众多。 这些人,全都是爷爷当年安排下的,产业扎根在外界已经多年,根深蒂固,他们绝对忠诚于爷爷,而这些东西——都在我母亲的名下。 “……所以妈您的意思是?”我一方面觉得我爷爷还真是信任母亲,竟然能把这些产业都给了自己的儿媳妇,就不怕她当年扔下我跑么? 另一方面,我对母亲又多了一丝探究,我知道能叫爷爷这么放心的把齐家交予了母亲,那么她本身也一定有什么不同一般的地方,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我已经告诉了所有人,齐家的少爷要出山了,你带着我给你的印章,就可以调动齐家所有的产业,他们都会听你的。” 我看着那枚质感温润的玉石印章,颇为破坏气氛的说道,“要是我丢了怎么办,是不是齐家以后就不归我们了。” 这句话刚说完,我的脑袋瓜子就挨了一巴掌。 “齐家是我秋月明的,这印章只是我的一个象征罢了,丢了它还有你妈我呢!”她嫌弃我说话晦气,直接把我推到了院门外。 “所以我这是拿了一把尚方宝剑呗?”我笑着和母亲说闹,这是这么多年我们之间难得的一丝温馨。 然而母亲却淡了脸色,她看着我的神色不明,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嘱咐了我一句‘把她带回来’,就和我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而我,只看了母亲最后一眼,便踏上了去往朝山市的车。 —————— 说来惭愧,从小到大,我没出过青山村,虽然我在电脑上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外界的事物,可我从来没实践过。 嘈杂纷繁的都市叫我略微有些紧张,所以我的行为都带着一丝局促,好在我伪装的很好,在车上那些阿姨们还以为我是害羞,调戏了我两句。 我的样子在这都市里既格格不入,又毫不违和,因为我像是一个特别有个性又孤僻的艺术家一样。 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陈晨对我的评价。 我在下了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陈晨给我的那个酒的地址找了过去,只不过当时酒里没几个人,都是打扫卫生的。 我问了陈晨在不在这里,他们说要等到晚上开业她才会出现,所以我就先离开了。 离开之后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就把我母亲写给我的一份笔记拿了出来。 那上面罗列了七处房产,我看着一个地址写着‘大明湖畔’四个字的地方,心中觉得这一定会是个风景宜人的位置,就独自前往了。 大明湖畔是那个小区的名字,这里是一群仿古建筑区,而它的对面,是古玩一条街。 我大致看了一眼,这些建筑全都仿的不伦不类,只是为了迎合对面那条古玩街罢了,倒是那条古玩街的建筑,是实打实的明清建筑群。 而我家,竟然是一个一层的沿街商铺,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有零星家具。 我懒得打理,就叫了物业找了钟点工,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就直奔陈晨在的那个酒而去。 [旭阳微暖]是这个酒的名字。 在没开业的时候,我还以为它会和它的名字一样带着淡淡的浪漫色彩,却没想到进门的那一刻,我差点就被那轰鸣的音乐震出去。 而舞台上,那个操控着键盘的人,正是陈晨。 她很投入,整个人沉浸其中,看得出和她演奏的音乐已经融为了一体,身上散发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魅力,莫名的叫我的眼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那一刻我忽然为她曾经以为我和她是同类人而感到羞愧,因为我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 我默默的欣赏着她的音乐,想着等她结束之后去找她,只是没想到在气氛的最高潮,一群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音乐戛然而止,陈晨的键盘发出了一串诡异的声响,她的眼直直的看向了门口,直到那里出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略显书生气的人,而身后,则是一群黑衣保镖。 “穆如生,你想干什么?”陈晨皱着眉,语气中满是嫌恶。 而那个看着和我年纪差不多,被叫做穆如生的人,面色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慢慢的走到了贵宾包厢,笑看着她。 “来给我女朋友捧场。” 这一瞬,我突然觉得头顶的灯光,是不是有点绿…… 第7章 英雄救美 酒里的人似乎很惧怕那个叫穆如生的人,除了陈晨,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言的样子。 我寻思这个叫穆如生的恐怕是这朝山一霸,类似地头蛇的那种,就算他样子看着不像,那他也应该是地头蛇的儿子。 只是我没想到,最横的人不是穆如生,因为下一秒一个比他更横的人出现了。 那人西装领带配皮鞋,满脸煞气,直瞧着穆如生喊道。 “穆如生,谁给你的胆子来纠缠我媳妇!” 我闻言又是一惊,赶忙转过去看向门口又涌现的一批人,随即又看了看陈晨的方向,满脸的不解。 我心想,原来陈晨这丫头这么受欢迎的么? 我正想着,穆如生站了起来,他走到了包厢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个同他叫嚣的人,在我以为他们要杠起来的时候,穆如生突然谄媚一笑,开口道,“堂哥说笑了,只是和小嫂子开个玩笑罢了。” 他微微欠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堂哥走到陈晨身边。 这下子,陈晨不仅是横眉冷对了,她是直接踹翻了自己身前的所有障碍,朝着那个穆如生的堂哥走去。 我知道陈山水出身江湖,陈晨这丫头光是看那气势就绝对继承了她爸的血性,所以她一脚踹到那保镖身上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半点想替她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穆朝生,你他妈的管谁叫媳妇呢?” 陈晨踹翻了一个保镖,却被另外两个死死的拦住,穆朝生在见她过来的时候就浑身一抖,现在更是吓得退了好几步。 而后他站起身贼眉鼠眼的看了四下一圈,又讨好的对着陈晨说道,“你就是我媳妇啊,你爸都同意了,你早晚都得嫁给我。” 我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 原来这就是陈山水一定要退亲的理由么? 就是要把陈晨嫁给这么个辣眼睛的东西? 相比之下,穆朝生还不比那个穆如生顺眼。 而且,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叫穆朝生的明明在低头的时候瞥向陈晨的眼中带着怨毒,为什么执意要娶她?甚至还要去讨好陈晨? 联想到陈山水早前的态度,我越发的觉得退亲一事不仅仅是陈家要攀附穆家这么简单。 果然,就在我等着看陈晨会不会再次大展神威,打的那人满地找牙的时候,一个老者突然走到了穆朝生身后。 那人方才混迹在穆朝生身后的人群中,我没注意到,现在他走到了灯光下,我才发现他不是个普通人。 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串铜钱,那东西是专门用来卜卦的,只是他身上的那串不简单,那是七枚通魅铜钱,是可以布阵造关的铜钱。 那一刻我心中突然明了,陈山水那种人看着并不像是会背信弃义的人,那么定是有人逼迫他不得不舍弃了爷爷的诺言,而除了同道中人,怕是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威胁到在朝山混的风生水起的陈家。 想到此,我便心中坚定了想法,若真是陈家是个势利小人,那我倒是肯和天命拼一拼,不嫁陈家也罢。 但现在很显然是有行家要毁我齐家,那我定然是绝不能叫他们得逞。 遂我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地图软件。 这地图上锁定了我的位置,是临行前母亲告诉我的,在这张地图上,所有绿色的点位,都是我齐家的产业所在,点开之后会有联系方式,只要我一个电话,就能使唤他们。 然而我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却发现那个离我最近的绿色点位,竟然就在我住的地方的附近——大明湖畔对面的那条古玩街。 我压下心底的一丝疑虑,将消息送了出去,就找了个位置看戏,默默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 陈晨的力气比我想象的大,或者也有可能是穆朝生下令不能伤了她,总之那两个壮硕的保镖最终也没能拦住她。 而穆朝生在见到陈晨冲破了防守之后,直接躲到了那老者的身后,怂到只探出了一个脑袋。 “穆朝生你个鳖孙,我看你那新镶的牙口不错啊,是不是我把你那满口的牙都换掉你才肯罢休?” 陈晨踩着满地的碎玻璃,一步一步走向穆朝生,“口口声声说我爸答应的?那你娶那老头去啊?我告诉你穆朝生,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在我陈晨面前提‘嫁’这个字呢!” 那边单方面压制的局面惹得我一笑,主要是我觉得陈晨这话说的也没错,毕竟从小到大她接受的信息都是我要嫁给她,而不是她嫁给别人。 然而谁知道下一瞬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我一直关注的老者出了手,一招拦下了陈晨,而陈晨毫无反抗的能力。 “忠叔。” 穆朝生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却也没有其它动作,而我竟是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点惧怕。 “老东西,怎么主人还没开口,你到是先吠上了?”陈晨毫不惧怕,我看得出她身上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劲,就好像在逼迫眼前的人一样。 我不信以她的聪明会看不出眼前的局势对她不利,她的挑衅倒更像是在逼那老者出手,恨不得同归于尽一样。 这样想着,我忽而心底一动。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陈晨身上有一丝违和的东西,只是之前她和陈山水强硬的态度叫我忽略了这点。 现在看来,陈晨的性格中似乎带着一点偏执,那是一种恨不得毁灭的偏执。 所以在那一刻,我突然不由自主的走上了前,站在了人群中央,或许是那些保镖也都在看热闹,竟是一个拦着我的人都没有。 “陈晨。”我喊了她一声,将那个满脸凶狠的丫头喊回了神,她的眼神中还带着迷茫,下意识的朝着我看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陈晨问道。 穆朝生见此却回过味儿来,朝着我大喊,“哪来的混小子?你叫谁名字呢?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说着,他手一挥,那群保镖就把我围了起来。 陈晨见此眼睛一瞬间就瞪大了,她似乎是想要朝我过来,却被那个老者一把锁住了喉咙,不轻不重,却不得自由。 “老东西你们敢动他一个试试!”陈晨看着我的方向睚眦欲裂,我心底却是一暖,对陈晨多了那么一丝好感。 我虽不是身强体健,但是这些保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只是没想到还没轮到我出头,突然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铛’的一声,拿东西穿过那群保镖落在了眼前的一张桌子上,我定睛一瞧,是一把手掌长短的飞刀。 “忠二爷,好久不见啊?” 一个很是油滑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8章 南叔 来人和声音一样油滑,个子不高,老头套衫,年纪却不大,看着只有四十左右的样子。 他似乎和那个老者认识,毫无畏惧的打着招呼。 “我说忠二爷,陈家的掌上明珠你就这么对待,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那人说着,随手挥落了老者钳住陈晨的手。 那动作看似轻松,我却知道他二人之间绝对是暗地里牟足了劲较量了一番。 陈晨得了自由,第一时间越过那两个人走到了我面前。 “谁让你来的?”她的语气很凶,我倒是听得出那不是真的怪我。 我把她当时给我的那张名片摆到了她眼前,示意她:是你告诉我来这找你的。 “你!”陈晨似乎被我气到了,她夺过名片攥了个稀巴烂,而后拉着我走到了一边。 “跟我过来,一会看我眼色行事,我叫你跑你就赶紧溜。” 我没有应下她的话,因为我看到那个拿飞刀的人身后的手下衣服上都绣着‘博古斋’三个字,若是所料不错,他们就是被我叫来的。 不过我想,陈晨应该也并不在意我到底答没答应她的话罢…… 飞刀男见老者一直没开口,便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穆朝生。 “朝生啊,你说说你也二十好几了,怎么追个小姑娘还净使些这么不入流的手段,这都什么时代了,不流行小流氓那一套了。”飞刀男状似亲昵的揽上了穆朝生的肩膀,压的他瞬间低了头。 那老者见此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穆朝生此时龇牙咧嘴的,我猜他定是想要摆脱飞刀男的钳制,奈何力不从心。 “她爸都答应把她嫁给我了,你算什么东西,管得着么你?”穆朝生硬着头皮说道。 奈何下一秒他就‘咚’的一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而那飞刀男,却只是一手压在他脖颈上罢了。 “忠二爷,回去跟你家老爷子说一声,今天我博古斋本来就是想看个热闹,但是你家大公子这么不识趣,我便偏偏要管个彻彻底底了!”飞刀男说完,看向了不远处的陈晨。 “陈家丫头,跟叔叔我说说,你是不是情愿嫁给他的?如果不是,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逼你嫁人!”说完,他还特地压了一份力,穆朝生便应景的‘哎呦’了一声,听上去挺惨的。 “谁愿意嫁给那么个狗东西,自然不可能!”陈晨朝着跪在地上的穆朝生不屑的瞥了一眼。 “穆朝生,别说我陈晨瞧不起你,但凡我揍你的时候你能站住别抖,我都不至于这么恶心你。” 我在一旁听到她那虎假狐耳的口气心中一笑,陈晨这丫头看来也是很识时务的。 “那好!”飞刀男此时又开口道,“忠二爷你也听到了,人家陈家丫头不乐意,你们穆家既然说是她爸答应的,那不如娶了陈山水怎么样?到时候兄弟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说罢,飞刀男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身后的手下也跟着应和。 陈晨似乎并无半点被人冒犯到她父亲的不悦,甚至也开口调笑道,“说的对,不如这样,我做主把我家那老头子嫁给你们穆家,好不好?” 一时间酒的氛围愉悦了不少,当然,除了穆家的人。 笑声持续了一阵,笑够了,飞刀男也就放开了穆朝生,“好了,赶紧回去,今天叔叔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离人家小姑娘远点就好。” 飞刀男笑的很和蔼,穆朝生的脸色却很差,随后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转头就带着手下离开了,而那个老者也随之而去,只是他临走的时候,却抬眼朝着我看了一眼。 那时我便知道,他定是看出了我身上的不同。 至此我不得不感叹山外有山,原来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我的与众不同,然而后来又一想,我都可以看出他的端倪,他看出我的,又有何不可呢? 我正想着,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气,是陈晨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我身边,微微皱着眉,打量了我一眼。 “我说齐目,你刚才叫我该不会是想英雄救美。”她的眼底带着不赞同,似乎我要是应了,她下一刻就要流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然而我此时的注意力却被那飞刀男吸引,因为他在听到陈晨叫我名字的那一刻,擦拭飞刀的手一顿。 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明了了我的身份,然而叫我不解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和我相认的意思。 “陈家丫头啊,以后多听你爸的话,少来这些地方,多乱啊。” 他看着陈晨就像一个长辈一般,随即他一手拍上了我的肩膀,说道,“怎么,这是你小男朋友吗?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才跟你爸闹翻的?没关系,喜欢就大胆跟你爸说,别扭扭捏捏的,没准你爸会同意呢?” 闻言陈晨的眉头越皱越紧,我看得出她想要反驳,但是在极力隐忍,随即我就回拍了飞刀男的手,装作热络的说道,“您说笑了,还不是男朋友,我正追陈晨呢。” 然而下一刻就见陈晨‘啪’的一声把我的手打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训斥。 “懂不懂规矩,南叔也是你能无礼的么?” 我见此微诧,随即乖乖的装作谦逊一般站在一旁不说话,直到那个南叔离开了酒。 而我的手心里,则是紧紧的攥着一张纸条,一张刚刚南叔递给我的纸条。 “走,你是不是没晚饭呢,我带你去。”陈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应了一声正要出去,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晨,他是你的未婚夫罢。” 我闻言转了身,看到竟是穆如生走到了我俩面前,他朝着我笑了笑,笑的很是和善。 “我听说你和你爸去退了一门亲,就是他罢。”他说的时候声音先扬后抑,尾音拉的很淡,听上去有点落寞,好似失恋了一样。 我看向陈晨,不由得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却见陈晨一直皱着眉头,什么都没说。 “这里不是我该留的地方,我先走了。”穆如生无比惆怅的看着这残垣断壁的酒说道,而后又看向了我,苍凉一笑,“我堂哥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小心他的报复。” 他走之后,我突然失去了吃饭的心思,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哪知道陈晨闻言嗤笑了一声,转头认真的对上了我的眼。 “齐目,你过于天真了,我告诉你,这些人里我最忌惮的从来就不是穆朝生和那个老头。” 说完,她看向了远处上了车的穆如生,“这些个东西里,顶数他才最坏,坏透了……” 第9章 交手 我照着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古玩街的一间店铺,只是这里并不是博古斋。 我进了门,里面的装修很是奇怪,不是该有的厅堂居室,看着倒像是进了哪家的酒楼,仰头望去就能看到二楼的栏杆,只是我四下搜寻,却硬是没瞧见楼梯到底在哪。 不多时,一道门内传出了动静,门帘打开,正是南叔。 此时他的打扮已经不是之前那般随意,那繁复的花纹带着民族特色,若是没猜错,那该是草原上的纹饰。 他是个蒙古人? 我心中疑惑,回忆起之前他手里的那柄飞刀,确实很像是一柄蒙古刀。 “南叔。”我恭敬的叫了一声,他差不对和我母亲一般大,我叫一声叔叔不为过。 “齐家少爷。”南叔屏退了他身后的两个人,邀我落座。 他的态度并没有我想见的那般,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他绝不是我母亲说的那般唯命是从,或者说,他唯命是从的人,不是我。 遂我检讨了一下自己,因为我竟是在知道他是齐家的人后松懈了警惕,便端正了神色认真的对待眼前的人。 “少爷贸然离开家,就是为了追小姑娘么?”南叔的话很犀利,我听在耳朵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就是那种被长辈管束的不舒服,或许是我真的太过年轻,所以我便硬是没告诉他我和陈晨的始末,挑衅的说道。 “婚姻大事,母亲也是同意的,我猜她一定嘱咐过了。” 然而南叔果然是南叔,他丝毫没有动气,甚至还笑了笑,“是,秋夫人自然说了。” 他的妥协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好受,反而有种在糊弄小孩的感觉,尤其是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 “不过少爷,今天情况特殊,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博古斋也就去了,但今后您在这朝山市还是收敛一点的好,毕竟你从我们这能拿到的只有钱,其他的,我们博古斋可是没那个心力。” 他说完看向了我,我觉得这种挑衅的话我应该从容面对才不会叫自己跌份,但许是我还是见识浅薄,面色终究有了变化,我只觉得自己嘴角都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想来也是满面阴沉。 就这样,沉吟了半晌,我才再一次开口说道。 “南叔还是该约我在博古斋的。” 我调整好了自己的脸色,淡淡的说出口,拿起了茶盏气定神闲。 或许是我突如其来的转变叫他意外,总之这一次变成了南叔被我牵着鼻子走,他乖乖的顺着我的话问了出来。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见他眉心微微蹙动,却最终隐没,想来也是想不通我的话,便摆足了架势,慢慢说道。 “南叔不知道么?我的身后有尾巴跟着,你若是把我约在博古斋,不管是不是穆家的人,好歹明天也能找个由头去打一架,可现在这地方,你怕是找个替死鬼都不难的很。” 我说完,放下了茶盏,缓缓的把头转向了那扇单薄的雕花木门。 此时已经是午夜,这间铺子在古玩街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隐约能看到远处透射的光。 南叔随着我的目光看去,气氛静默。 然而下一刻,屋内的灯光忽然闪烁,忽明忽暗,发出了一种电流不稳的声音。 终于,在十几秒后,那灯‘砰’的一声灭掉了。 我耳边听到了南叔站起身的动静,随即嘴角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摘下了我的眼镜。 黑夜,是我的主场…… —————— “少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南叔看着我的方向,他大概是以为我搞的鬼。 “那个忠二爷,南叔可知道他的底细?”我看着门外的方向,视线之内所有隐藏东西都躲不过我的眼睛。 “他?你说这是他搞的鬼?”南叔问道。 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下一刻,这间屋子的所有窗户在一瞬间齐齐被推开,一股风顺势而来。 我走到南叔身边,站在他的面前,可那风还是冲了他一个趔趄,不得不扶住桌案。 “我叫伙计收拾他。” 南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立刻按住了他的手。 “出不去了,南叔,他布了阵,伙计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南叔闻言嗤笑了一声,“阵?那是劳什子?我看他忠二就是欠收拾!” 我闻言挑挑眉,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何南叔不惧怕那老头,毕竟在我眼里,他至少是个风水玄学的各中高手。 南叔挣脱了我的手,一把就打开了正门,然后一步顿在了那。 那门外已经没了来时的路,南叔出门直面的就是一堵厚重的墙。 “草,真他么的晦气,这些个臭算命的!”我听着南叔嘟囔着骂了一句,心中倒也不见怪,蒙古人惯是不信这些,只是我好奇,他既然如此看不惯,为何又成为了爷爷的人呢? 只不过他也没容我多想,转头直接看向了我,“你是不是也是个算命的?” 他刚说完,立刻就嫌弃的皱了皱眉,“老子早该想到的,你是齐老头的独孙,怎么可能不会算命。” 他说完,又不甚耐烦的催促着我,“你有办法对付忠二那老家伙吗?” 我点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南叔自然也看出了我的意思,便说道,“提条件。” “南叔这之后要知无不言,我就出手。” “行行行,赶紧的,晦气!”南叔不耐烦道。 我得了承诺,这才走到了门边,把他推进了门。 忠二的本事被我高估了,他的铜钱或许只是谁传授的,所以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我先是看向了门外的那堵墙,随即就伸出了手直接穿过了它,出来的时候,一枚铜钱正好我在我的手心。 而当我听到身后南叔微微的抽气声的时候,转身望去,只见这店铺的二楼上,剩下的六枚铜钱正悬在空中,发出淡淡的光,不停的旋转着。 南叔见此退后了两步,离开了那六枚铜钱围成的那个圈,警惕的盯着它们。 我则是翻转把玩着手里的铜钱,思量着。 “这东西要打下来吗?”南叔问道。 我摇摇头,“不能贸然打下来。” “那怎么办?”他似乎很不理解。 “我在想办法。”我耐心的说道,继续打量着。 南叔闻言没了声音,似乎是被我噎了一句。 其实南叔说的也没有错,我都已经把阵揭开了,打下来并不不妥,只是我怕会毁了这里,有些可惜。 所以我来回的瞧了半晌,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南叔,铺子里有铜钱吗?” 南叔没应我,却是去了不远处的博古架上翻了一通,随即递给了我几枚铜钱。 我接过,拿起一枚铜钱划过了自己的手掌,沾染了新血,便大手一挥,一把抛向了空中。 那一刻,原本的六枚铜钱立时变换了位置,它们开始在空中游窜,就好像在排兵布阵,只可惜我扔向空中的铜钱占据了它们本来的位置,所以它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 周围的气流开始涌动,窗户不停的撞击着,一股强劲的风从门外朝着我们而来,我转身立刻将大门锁死,一把拉着南叔躲到了那些铜钱的下面。 不久,只听得清脆的响动,那些铜钱纷纷落在了地上,而为祸的风也停了下来。 ‘腾’的一声,屋内的灯再一次亮了起来。 南叔见此立刻打开了门,门外已经恢复了寂静,那堵墙消失了…… 第10章 少东家 我拾起地上的那些铜钱,通魅铜钱很好辨认,因为此刻它们全部都豁了一个口子。 “少东家好像还挺可惜。”南叔召来了伙计去四下排查,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则是听到‘少东家’这三个字微微一愣,直起身看向了他。 “看什么?你本来就是少东家。”南叔笑着说道,笑的很和善。 只是我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和善到底能不能相信。 毕竟像他这般油滑的人,能扮千面。 南叔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随即解释道,“齐老……爷子当初可是救过我一命的,我之前对你不客气,只是觉得你追那陈家丫头的事太过荒唐。” 我知道他顿的那一下怕是要喊的是‘齐老头子’,毕竟刚才我可是亲耳听到的。 “你不是想问么?问罢,我都告诉你。”南叔招呼人摆上了饭菜,似乎打算和我喝上一顿。 由于我晚饭早就已经和陈晨吃过了,所以我纹丝未动。 “少东家是不是没喝过酒?没关系,这是果子酒,很淡。”南叔笑看着我,替我斟上了一杯。 “你为什么肯叫我少东家了?” 南叔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脸上有些诧异,倒是也没有拒绝,“少东家的本事我见识过了,不比老爷子当年差,你有真本事,我佩服。” 我看了他说话时的神情不似作假,但还是觉得他说的未免夸张,我爷爷可是能通天地的半仙,我这微末的道行算什么。 “你不信这些,为何又成了爷爷的人。”我又问道。 也许是手中刚好拿着酒杯的缘故,鬼使神差的,我就嘬了那么一小口,确实带着果香,没什么酒的味道。 “呵……”南叔嘲讽一笑,“少东家你说笑了,我不是不信,这东西都摆到我面前了,哪还由得我不信,我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我看着他的神色,提起这些的时候眼底的厌恶是隐藏不住的,想着他或许有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便没再追问。 “那个忠二有些本事,他为何会被你威胁?” 说道此,南叔脸上带了些得意,“那还是当年老爷子的本事,当年我刚到老爷子手下,他带着人上门找麻烦,不想麻烦没找成,还把自己搭里面了,当时老爷子就逼着忠二发誓,绝不敢再拿那些算命的东西用在我身上,我本不信这些玩意儿,谁成想后来他真就不敢对我下手了!” 说道此,南叔猛地一拍大腿,“不对!当年他发誓不对我下手,今天他又怎么敢的?!” 我见他一脸煞气,似乎要找人打架一般,忙说道,“南叔无需见怪,他针对的是我,所以也不算违背誓言。” “南叔,您可知道穆家的底细?”我问出了最终的问题,也是我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穆家?”南叔闻言欲言又止,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奇怪。 “少东家你是不是真的要和穆家抢人?” 我点点头,坚定的说道,“是。” 南叔也随之点点头,“穆家本来不是朝山的,可是就在前年,他们突然带着大批人马落户在了朝山,一来就开始买房占地,短短半年就把持了朝山的大半江山,就连陈家都不得不退避。” “他们从何而来?” 南叔闻言摇摇头,“不知,穆家这么大的动静齐家自然要查个清楚,早在他们来的第一个月我们就安排了人,可是一无所获,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不过……”南叔欲言又止。 我赶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穆家的背后似乎有什么高人。”他说完还特地看了我一眼,“行家高手。” 他刚说完这四个字,我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穆家的背后有一位高人,一个和我爷爷一般的行家。 这个消息和我想的出入不大,我点点头,随即又听到南叔说道。 “少东家,想来秋夫人来的时候给了您印信是不是,虽说我现在绝不怀疑你的身份,但还请少东家拿出来给我瞧一瞧的好。” 我闻言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便很痛快的自身上拿出了那印信。 此时伙计也已经拿来了印泥和纸张,我立刻印了上去,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这印信到底有什么玄妙,或许只是这印信上的纹饰特别,不然这东西对高手来说复刻一个绝对不是问题。 “确实是秋夫人的印信无疑。”南叔拿着我的印信反复的在手里打量,打量到我觉得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然就在此时,我突然觉得脑子一蒙,就像有谁隔着枕头给了我一闷棍一般,随即天旋地转。 我挣扎着抬起手臂,却发现浑身酥软,便立刻意识到我这不是被人揍了,而是喝酒喝多了。 再然后,我就倒在了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我是被尿憋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贵妃椅上,在开眼看到一片腥红的时候我心底一激灵,好在在臂展的范围内就找到了眼镜。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应该还是在昨晚那家店面。 只是现在这间店铺过于安静了,且令我意外的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那店面的二楼,那个我昨晚一直没找到楼梯的二楼。 “南叔?”我试着喊了两声,并没有人应和我,看着这没有楼梯的二楼,我有些为难。 难不成我要跳下去? 倒不是说我跳不下去,只是我现在好奇的是他们昨晚怎么把我抬上来的。 我打量了这店铺一圈,又朝着楼下看了看。 我身上没有痕迹,那就说明不是被人拿绳子吊上来的。 而这地方所有的墙面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不存在暗门。 那么到底是从哪上来的呢? 我正好奇着,想要琢磨到底,却忽而觉得脖子上少了什么东西。 随即赶忙向脖子上摩挲而去,便发现了问题。 我的印信被人拿走了。 不,或者说,从昨天我拿下印信以后,它就没有回到我的脖子上。 想到此,我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在我倒下的最后一刻,正是南叔拿着我的印信在手。 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昨天的发生的事情,到南叔告诉我的话,以及我喝下的那杯酒。 难道说,他背叛了齐家……? 第11章 死了 再来不及去探究这二楼的楼梯到底在什么地方,我直接扯了围布结了绳索跳下了二楼,直奔博古斋而去。 博古斋很好找,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伙计在打理店铺,便很直接的问去。 “南叔在哪?” 那伙计不认识我,抬眼瞥了我一眼,慵懒的说道,“不知道。” 我听得了这话心底一气,看着眼前那不识好歹的人,真的想一拳揍到他爹妈都不认识。 要说解气一事,真的没有比当头暴揍还叫人来的爽的。 然而我看着他那欲喷薄而出的肱二头肌,咬咬牙忍了下来。 我此时心中思量着要怎样才能得到南叔的消息,毕竟我现在连母亲的印信都丢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博古斋的人拿走的,那他们绝口不提南叔的下落,似乎就很好理解了。 想通至此,我便放弃了从博古斋寻找线索的念头,只是在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一个人叫住。 “少东家!” 少东家? 我转身回头一瞧,一个平头的伙计,身材高壮,然而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但是少东家这个称呼,除了昨晚南叔和他的那群手下,也不会有人再叫了。 “你认识我。”我说的肯定。 “少东家见谅,铺子里的人见过您的实在不多。”那平头说完,转身蹙着眉摆了摆手,那几个本还各司其职的伙计就恭敬的朝着我低了头,却不卑不亢,并没有方才冒犯我的惶恐。 我心中觉得这南叔教的人确实不错。 只是…… “少东家?”我摇摇头,“实在是担不起。” 我没有嘲讽的意思,单纯的说明了现下的处境罢了。 因为我的单纯,贸贸然相信了南叔,现下丢了母亲的印信,我哪里还配叫做少东家。 那平头听了我的话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微微欠着身子,“少东家是能调令我博古斋的,这是南叔走之前吩咐过的事情。” 我听了这话细细的在心底打量了几个来回,寻思着这平头会不会是南叔故意留在博古斋的,他早就算准了我会出现在此。 此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眼前人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会不会我前脚信了,后脚就又丢了身上的什么东西。 然而我想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回印信,且我已经被逼到了这种地步,哪怕是别人安排好的,我也已经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了,遂我也就径直问道。 “南叔呢,他在哪?” “南叔带了人去找忠二晦气了,刚走没多久,少东家要找南叔可以在此等待一会,或者您要是着急,我可以派人带您过去。” 平头说完,一副等着我发号施令的样子。 然而他回答我的太过痛快,倒是叫我心底的疑虑又重了。 沉吟许久,我才开口说道,“派人带我去。” “好。”平头答道。 —————— 忠二常年都在穆家的主宅居住,不过他也有铺子,是一间茶铺,也在古玩街,离博古斋相去甚远,大概隔了三条街道。 我到达的时候,那间刻着‘茗’字牌匾的店铺外围了不少的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热闹。 我以为会是南叔带人打砸铺子,可是现场除了嘈杂的人群,半点摔打的声音也没有。 我心中好奇,寻思难道南叔是带着伙计来谈判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上前‘掺和一脚’的时候,身后突然一股劲道将我掳走,那人手劲颇大,我挣脱不开,整只手堵住了我的嘴巴。 好在我没有感受到恶意,便也不再挣扎。 “少东家,是我。” 我被拖到了一处角落,身后传来的正是南叔的声音。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我。 “出了什么事?”我看着南叔的背后都是博古斋的伙计,又看向了另一边的茶铺,直觉里面怕是出了大事。 南叔听了我的话,看向茶铺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忠二死了。” 我闻言也是一惊,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昨晚我破了他的阵,才致使他反噬而死的。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那阵法也不是多精妙,就算昨晚我毫不反抗,也不过是堪堪叫我受点伤罢了,要我的命可还差些火候。 所以只是如此功力的阵法,就算反噬也不该要了忠二的命才对。 “你们看到尸体了吗?他是怎么死的?”我问向南叔。 南叔看了看我,面色有些为难,“少东家还是不看的好。” 我见他吞吞吐吐,难得心中不悦,遂严厉的喊了一句,“说!” 南叔见此好似有些意外,随即指着一个手下说道,“你跟少东家叙述叙述。” 那伙计得令,便站了出来。 “少东家,早了是我带了人来打探消息,只是七八点还不见那忠二来茶铺开门,便想着这大好机会不如直接去店里埋伏好打他个措手不及,可是谁成想我们几个刚进门,就见那忠二死在了大厅,还吓了我们一跳。” “他的死状是什么样的?”我忙问道。 那伙计便又言,“忠二死的实在是太吓人了,我们几个进门差点就吓尿了,他就那么跪在大厅,远看着仰着脑袋张着大嘴,那手也耷拉在那,起初我们是没认出那人是忠二的,因为忠二那老头虽说年纪大,可是身体强健,但那具尸体却干瘪了不少,我们几个壮着胆子走近了,才瞧见他嘴里插了一根秤杆子,从脑袋瓜子后面穿了出去,竟然是被活活插死的!” 被秤杆子插死? 我心中纳罕,随口问道,“他死的时候朝着什么方向?” 那伙计闻言走了出来,趴在一堵墙边偷偷指着不远处的人群。 “就是那面墙的位置,那里还有一扇窗户,他跪在地上朝着那扇窗户外,好像不甘心一样。” 我闻言看了过去,那扇窗户的位置在西北,正对昨晚那间铺子! 这下我心中突然一凉,难道真是我破了他的阵才反噬他致死的? 我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心中莫名忐忑。 我手里的本事从学到也没怎么实践过,第一次实践就见了血,还带走了一条人命,着实是给了我不小的触动。 遂我还是决定要亲自前往查看一番,不是我的原因最好,若真的是我造成的,那便是超度一番也无不可。 然而我的脚还没踏出去,那边的人群却起了骚动,一队人从外面走向了茶铺,人群立时劈了一条路出来,门内三个人走出来迎接。 “店里还有别的人?”我皱着眉,问向了那个伙计…… 第12章 遭报应 “回少东家,我们到了没多久,店里就来了人,未免惹祸上身,这才赶紧逃出来,好在成功把南叔拦了下来,不然碰到穆家人,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那伙计激动的说道,好似邀功一般看向了南叔和我。 “穆家的人?”我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哼,真是晦气的很,明明是我来找他们的麻烦,现在倒是好,要不是老子撤的快,怕是要被别人找麻烦了!”南叔咬着牙根子咯咯直响。 我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穆家人,还是选择走上了前。 “少东家你干什么?”南叔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看我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我去看看。”我扒拉下他的手,说的坚定不容反驳。 南叔闻言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他的嘴蠕动了几秒,却也没说出什么来,遂我也就转头离开了他们。 人群很好混入,我拉了拉风衣外套的帽子,一步一步朝着那扇窗户凑近,终于能自两个人的缝隙中看到忠二。 果然,忠二的死相十分可怖,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就像是吞噬什么一般,秤杆子干净利落的插在其中,他仰着头,看向大开的窗外,双眼留了一条缝隙。 他的面貌已经变得非常的奇怪了,就像一个好好的人被融化又重新捏了起来一般,只是这人手艺太差,那张脸参差不齐,勉强能认出是谁而已。 我看着忠二的死状,又转头朝着身后看去,,那微微朝拜的姿势,倒像是在祭拜昨晚的圆月,确实很像是被反噬而死。 然而当我仔细看向他的伤口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那秤杆子确实很干净的插在他的喉咙里,可奇怪的就是那秤杆子太干净了。 如果说真的有某种力量在那一刻突然迸发,将那秤杆子插进他喉咙,那么它干净也是自然的,可怪就怪在,那截从他后脑戳出去的秤杆子,也是干干净净的。 就好像有人特地擦拭干净一般。 这样想着,一声呵斥打断了的思路,我看到茶铺的二楼走下了几个人,手里还非常暴力的架着一个人。 那人被围堵在其中,我很难瞧清楚面目,只是下一刻她开了口,我才听出那是谁。 “怎么你们这群穆家的狗,是不是以为栽赃嫁祸,老娘就能松口嫁给那个废物了!?”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很明显就是陈晨。 我对陈晨出现在此非常的诧异,这件事在我看来不该跟她又任何关系才对。 所以在没有摸清楚现在情况的条件下,我选择了沉默。 “陈大小姐,我穆家的人离奇死在了铺子,现在又在楼上的房间找到了藏匿在此的你,我想如果你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怕是陈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一个状似领头的人朝着陈晨说道。 我看得出,这人和穆朝生带的那些手下不同,他似乎在穆家有一定的地位。 “我听你在这狂吠!哼!我还说是你们把我绑在这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肮脏事,却没想到自己却先遭了报应!”陈晨阴沉着脸朝着面前的人狠狠咒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自己看看那老东西死的样子!难道不是遭报应了吗!?”陈晨挣扎着绕过了那人,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忠二的尸体。 她的话音一落,在场围观的人突然窸窸窣窣的聊了起来。 我看着这一幕,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陈晨说她是被忠二捉来的,被他藏在了楼上,那么岂不是说昨天忠二死的时候她就在这栋楼里? 那她杀死忠二的嫌疑确实很大。 我正想着,那穆家的人又对陈晨说道,“陈大小姐,做没做过,自有我家老爷子判断,烦请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穆家的好。” “我呸!”陈晨一口啐了过去,却被他闪开,只是那两个钳制陈晨的手下却还是中了陈晨的一记暴拳,不得不放开了手。 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跑出去,那个穆家领头的一把捉住了她的肩膀,陈晨立时就不得动弹,而后他的手指微微圈起,直接就将陈晨一个力道带走,摔了出去。 我见此心底一慌,脚步已经踏了出去,却又凝滞在了空中。 非是我惧怕了,而是我现在冲出去半点好处也没有,干巴巴的解释穆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不仅救不了陈晨,自己也定要搭在里头了。 遂我苦思冥想,最终把主意打到了忠二的尸体身上。 我看着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转头悄悄离开了人群。 我绕开了正门,看到了那间茶铺背后的一个矮小的后门,那里此时也有人在守着,不过并不影响我的计划。 我躲在一处小花园后,隐蔽在其中打坐,手中几个动作,便自背后召唤出了几个剪纸的小人。 我催动它们进入了茶铺之内,闭上双眼,便可看到它们的所见所闻。 我看到茶铺的门窗突然紧闭,那些穆家的人有些很惊慌,有些却很淡定,而穆家带头的那个,属于后者,很显然,他与我是同道中人,哪怕不是精通于此,也一定早就见识。 随即我趁着屋内光线昏暗,便将纸人附身在了忠二的身上,慢慢的催动符咒。 在所有人眼见之下,我命忠二的尸体缓缓动作,他先是低下了头,而后双手撑着身子,努力的转动着。 在场的人被吓得不轻,我看到有几个人已经尿了裤子,而陈晨似乎也被吓到了,她开始朝着二楼的楼梯退去,却在下一刻被穆家领头的那个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死死的锁在了身边。 “你他妈的要死也别拉着我!你没看见他动了吗!”陈晨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也有惧怕的时候。 然而穆家领头的那个人依旧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是开口说道,“他在找你。” 我的闻言颇为意外,这人竟是看穿了我的目的。 随即我继续驱动纸人,终于使得忠二的尸体面向了陈晨,之后便一个大力,‘咚’的一声直接把尸体头朝下放倒。 那一刻,在外人眼中,忠二的尸体似乎正虔诚的跪拜在地,向着陈晨忏悔。 “你看!他在向我忏悔!我就知道,他是遭了报应!他是遭了报应!”陈晨的声音颇大,恨不得昭告天下,我见此就撤了纸人,留那群人自行解决。 只是我刚从花园里走出去没两步,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出来。”我淡淡的说道,随即抬手摘下了眼镜。 此时一个蓝色的影子出现在了我的眼视线内人的形状,身形微驼,可我知道他不是人,或者说,他不是个活人。 “忠二,是你么?”我问道…… 第13章 陈晨杀我 我看着眼前那个蓝色的东西,立刻就能确认他是忠二,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怨气,若是放任他在外游荡,怕是时间久了终成恶鬼。 “你跟着我做什么,不是我害了你。”看过他的尸体,我肯定他的死与我无关,除了刚刚利用他帮陈晨摆脱嫌疑,我可不欠他的。 然而忠二似乎听不得我说的这话,本还冷静的人瞬间扭曲了起来,只见那团蓝色的影子周身竟是幽若着一层淡黄色。 我一眼就瞧出那是生气,是不该属于一个鬼魂的生气,这说明他现在是可以碰触生人的! 遂下一秒他就高举着双臂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后退,却不小心失了手里的眼镜。 这时只见忠二突然不再朝着我攻击,反倒是停在了当场,而后奔着我的眼镜而去。 那一刻我直觉大事不妙,遂一个猛扑不顾他会不会伤害到我,就抱住了地上的眼镜。 当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扑,少不得得要我半条命,然而意外的是我等了半天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听着耳边渐渐没了忠二的声音,那股怨气也淡了许多,便从身子下面摸出了我的宝贝眼镜,好好的揣在了怀里,这才起身看向了忠二的位置。 忠二此时双手抱着头,坐在一旁,他现在是个鬼的模样,所以也看不清手脚,莫名的有些滑稽。 我摸了摸身上他方才朝着我扑去的位置,有点热,随即想到什么,便把外衣脱了下来,在背后摸出了一张纸,一张符纸。 那符纸在我拿在手上的下一刻就化作了飞灰,我心中不免觉得可惜。 这符纸是我爷爷当年留下的,每次出门我都会带上一张,这么多年都没用上,没想到今天送给了他。 “长记性了?”我拍拍手里的灰烬,朝着那蜷缩在一旁的影子走去,“既然是新鬼就该有点新鬼的样子,别莽莽撞撞的,但凡今天我背了一张更厉害的符,你现在早就灰飞烟灭了。” 忠二听了我的话慢慢的把手放了下来,我看他那样子好似颇为沮丧。 “现在你可以冷静冷静告诉我你为什么跟着我出来了吗?” 我等着他开口告诉我,却见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半晌我才记起,他是被人戳漏了喉咙才死的,根本不能再开口,哪怕伸冤也不能。 我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虽说忠二这人惹人厌的很,可倒是也不至于死的这般凄惨。 不过我转念一想,或许他真的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恶事才落得了这般境地呢,遂我才慢慢平复了心情,毕竟现在这个世道,丑恶的人心无处不在。 “现在我来问你,你点头就好。”我对着忠二说道。 闻言他领回一般地点了点头,那么大一团壮硕的身体,带着些刚当鬼的傻气。 “你生前是否做过大恶事?” 忠二闻言忙摇着脑袋。 我又问道,“那可是你想要做却没做成,被人报复?” 忠二依旧摇着脑袋。 这下子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说这些都没有的话,那陈晨说她被忠二掳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可不许骗我,我会是你的引路人,你的下辈子可都攥在我的手里。” 忠二连忙点着脑袋,示意自己没有说谎,我便又问道,“陈晨是不是你掳来藏在二楼的?” 他在听到陈晨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的顿了一下,随即激动的要站起身,我怕他又发疯,便一根手指头戳在了他的头顶,逼得他不得不又坐回了地上。 “你要是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直接送你去投胎。”我威胁到。 毕竟现在除了我,怕是也没人能帮他了。 忠二闻言赶忙摇着脑袋,只是情绪很显然不是很稳定,我便试探着问道。 “说你没干过大恶事,可是你掳了陈晨,所以说你并不是想要害她,只是想把她留在那里是么?” 忠二听了我的话又点了点头。 “是穆家指使你的吗?” 忠二继续点着头。 “杀你的人是不是穆家的人,为了栽赃陈晨?”我直接问道。 这一次忠二不再点头,他情绪又一次激动了起来,猛地摇着。 我皱了皱眉头,看向他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问道,“是不是陈晨杀了你?” 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才惊觉自己问了什么,心中大骇,有一种我仿佛背叛了陈晨的感觉,然而接下来忠二的点头,却才叫我如坠寒潭。 他承认是陈晨杀了他? 那个看着有些力气的小女孩? “忠二,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我再问你一次,是陈晨杀了你?!” 我本以为会得到忠二一个坚定的点头,然而没想到这一次他却迟疑了,可也就那么两秒,他复又点下了头。 我见此颇为奇怪,搞不明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心中恨他不能开口。 随即我看到不远处茶铺的后门有一个黑衣服的穆家手下,便灵机一动,写了一张符文。 随后我故意在小花园后闹了点动静,将那穆家手下引了过来,便趁机将符纸贴在了他的背上。 接下来我口中默念咒语,那忠二的鬼魂便附身在了那穆家手下的身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看着他说道。 忠二借助穆家手下缓缓开了口,可开口的一瞬间却犹如老鸦哀鸣,我知道那还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已经不能说话,所以哪怕他换了一副嗓子,却还是这般模样。 我见此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急躁过后便成了灰心,然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渡他投胎的时候,他终于能断断续续的自嗓子里发出了一点我能听得懂的动静。 “啊……” 我凑近了他,耐心的听着,慢慢的,我发现他的话拼凑出了一个信息。 他说:陈晨,可怕,杀我 这几个词传达出的信息足够震惊我。 其一是他的死一定是和陈晨脱不了关系,其二则是他用可怕二字形容陈晨。 在我看来,懂这行当的人,能用可怕二字形容的,那怕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能想到的事情。 可以我之前与陈晨的相处,却分毫没能从她上发现异常。 难道说她才是什么大能之人?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她在耍我? 那一刻我仿佛陷入了迷宫,又似乎身处泥沼,先有南叔骗走了我的印信,现在又是陈晨的身份有疑,我迷茫的看向了远处,突然对自己为何要离开青山村产生了怀疑…… 第14章 惟命是从 忠二被我一段经文超度送走了。 现在想想似乎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怨气丛生攻击我,毕竟是我利用了他的身体帮陈晨脱困不说,还叫他跪倒在了疑似自己的仇人面前‘忏悔’,这种事情搁谁谁能不气呢。 我在为自己似乎做了错误的事情而苦恼,如果凶手真的是陈晨,那我现在已经成了帮凶。 就在我茫然的走在路上不知归途何处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的呼喊。 “少东家!” 我知道叫我少东家的只有博古斋的那些人,遥望过去,果然是他们,而开口叫我的人,正是方才在博古斋见到的那个平头。 “少东家您跑去哪了,可叫我们好找,南叔现下回了博古斋,正等着您呢!” 平头说的气喘吁吁却满脸的兴奋,我忽然发现南叔的手下似乎都是那种被过度洗了脑的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尊崇。 这或许可以算作是人格魅力,只可惜我是个例外。 “走罢。”我开口道。 现在我倒是看看,他拿走我的印信,还能找想出什么样的借口来不成。 平头把我带去了博古斋,没再去昨晚的那家铺子。 南叔此时已经早早的恭候在了大厅,见我来了,直接眼神示意手下不用跟上,随后亲自领着我去了后面的屋子。 这一过程总我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心中莫名有些想笑。 “少东家快坐,刚才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那茶铺突然关了门窗下了我一跳,好在你现在没事儿。”南叔自顾自的说着,还替我斟了茶。 我的脸色想来此时已经很难看了,我不相信他没发现,这老家伙还真是能演。 要说之前还只是猜测,那现在我已经百分百肯定了,我的印信,绝对就是他拿去的。 “少东家怎么不喝?”南叔举起了茶盏问向我。 我的眼睛盯着那平静的一方小池子半晌,也没去碰那杯茶,毕竟我可不想下一秒又睡过去。 “为什么拿走我的印信。”我问的直白,不喜欢和他勾心斗角。 “少东家,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请您谅解。”南叔沉吟半晌给了我这么一句像是废话一般的回答。 我听了自然是不满意的,这种托词要是他自己能说服自己,我也佩服。 “印信今天你不会还给我是么?”我问道。 南叔再一次沉默,我见状便直接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少东家!”南叔见我要走,一把扯住了我的手。 “少东家不敢当,南叔放过小侄便好。”我倒是也不在意那印信,毕竟母亲临行前说过,那印信比不得秋月明女士的身份,丢了便丢了,无甚大碍,而我也只是被人耍了有些心口不痛快罢了。 不过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就只当出门长了个教训,以后自当小心谨慎。 “少东家自然是少东家,哪有什么敢不敢当,我博古斋认了您,自然是唯命是从,从今往后博古斋的所有人和财物都能为你驱使利用,绝不食言,除了……” 南叔说到这撇开了眼,其实不用他接着说下去我也知道是什么,不就是印信决不能给我么。 “唯命是从?”我不再计较印信一事,对他的唯命是从突然有了兴趣。 “当然!”南叔豪气的回道。 “那好,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我说道。 “少东家你只管吩咐就是!” —————— 此时我正坐在一辆商务车里,而我的眼睛看向的正是穆家位于长华街的一处园林。 那门口停着的一辆劳斯莱斯里坐的正是南叔,是我叫他等候在此来接陈晨离开穆家的。 当初我叫他以博古斋的名义去穆家接人,随口说了一句不许透露我的身份,谁成想他竟是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堵在了穆家的门外。 我们等了约莫两三个小时,终于门口有了动静,然而那从大门踏出的却不止是陈晨自己,她的身边竟是还跟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看,正是穆如生。 我见此眉头皱了皱,心中纳罕为什么穆如生会在她身边,且她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也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她时那般对穆如生的厌恶。 发生什么? 我颇为好奇,便在穆如生转身回去后从车上下来,走近了南叔的那辆劳斯莱斯。 然而在那不过短短一百多米的路上,我却彳亍了许久,终究是停在了半路。 此时我心情颇为复杂,忠二的那些话已经在对我的判断产生了影响,而我和陈晨的关系,也叫我不能更理智的分析整件事情的真假。 遂我便眼看着陈晨上了车被带走,自己则摆脱了身边的人,独自朝着我在大明湖畔的家而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我煮了一袋方便面吃下不久,就收到了南叔的电话。 他告诉我已经把人安全的带回了陈家,还知道了一些消息。 说陈晨被带回穆家之后被安置在了客房,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穆家真的如我所料相信了忠二的鬼话。 其实我当初敢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掐准了一件事。 要说这世界上最惧怕鬼神一事的人,当时我们这些经常和鬼神打交道的人了。 穆家的背后要是真的如我所料有个行家高手坐镇,那么他便一定能知道忠二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 只是我终究漏算了一拍,那就是我过于笃信陈晨,落得了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帮凶的地步。 正想着,我家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看着窗外那已然落下去的日头,对这略显刺耳的铃声莫名戒备。 我缓缓的靠近了大门,在迟疑了短暂时间之后,慢慢的打开,随之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台阶上扭着脖子看着我略微惊讶的陈晨。 此时她手里一根细长的香烟刚点着了火,似乎方才她已经做好了要在我家门口消灭它的打算。 “原来你在家啊。”陈晨说道,随后把那香烟扔在了地上碾灭,站起身作势要进我家的门。 只是我停在了门口,她的动作被我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不让我进门?”陈晨的眼睛在突然就和我对视上了,我站了几秒,终于还是侧身让开了一个位置。 她走进门四下张望了一圈,随即朝着客厅的沙发走去。 我在她的背后飞快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在她马上回头的一刻又匆忙戴上。 她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在我的眼中…… “没想到啊,你居然是博古斋背后的人。”这是落座后的陈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第15章 不是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有立刻回答陈晨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她。 陈晨此时正四仰八叉的倒在我家那唯一能看的入眼的沙发上,怎么看怎么自在。 “你一个外地人来了朝山,想知道太容易了。”陈晨自沙发上坐起,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望向我,明明是一副她仰视我的场景,却莫名的显得她气场大开,仿佛在质问我一样。 “找我有什么事?”我问到。 陈晨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摇了摇脑袋又对我说道,“齐目,你听到了,别装了。” 我审视的看了她两眼,又看向了不远处的窗户,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习惯性的早早拉下了窗帘,所以屋子里有一种诡异的寂静,就好像我们被封在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盒子里,只有头顶上的那盏灯是亮的。 我回想起忠二说的那句话,看向陈晨的目光陡然警惕了起来。 “博古斋是爷爷留下的产业,与我无关。”我如实说道。 陈晨点点头,看上去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所以那天在酒,他是在和你演戏?”陈晨又问到。 “没有。”我说到此突然没了兴致,便也没了和她解释的欲望。 “你今天来我这不会只是问我这个问题的罢。”我问到。 陈晨闻言挑了挑眉,我这才发现她的右眉上有一道疤,切断了眉毛。 这种人姻缘曲折,且狠绝情薄,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要为自己默哀。 “是你要南叔去穆家要人的。”陈晨说这话的语气颇为强硬,那气势是半点我想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那一刻也不知怎么的,我竟是被她的气场镇住了,默认了下来。 “我就说么……”陈晨嘀咕了一句,后面的话我也没听的太清楚,大概和穆如生有什么关系。 “那天是你在茶铺搞的鬼对不对,所以你才知道穆家一定会放过我。” 我此时不得不小小感叹一下陈晨的聪慧,除了那天在茶铺她被忠二的死相吓得有些狼狈。 但谁又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装的呢…… “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吗?”我问到。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每到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变的格外敏感,但是今天我想早点休息,可是放任眼前这么大一个不确定因素存在,我属实办不到,便只能口头上催促一番,心底期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就在我看见她站起身,以为她要和我道别的时候,只见她脚尖一转,就朝着二楼的楼梯而去。 “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来问你这些的。”她站在几节台阶上,双手张开扶在栏杆上,笑的格外灿烂,“我今天是来找你收留的!” 我的脑子在看到那过分明媚的笑靥时宕机在了当场,过后看着她楼上楼下来回跑着挑选房间的时候,也不得不感叹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被美色迷惑。 陈晨选择了二楼的一个只有隔断遮蔽的双人床,那本来是我的位置,不过我也没有说些什么。 大概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陈晨终于上楼歇下,而我就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打坐。 非是我要逞强,而是我本来就有自己的目的——我要在今晚,探她到底是何身份。 —————— 屋子里熄灭了灯,一直坐到了凌晨时分,我才取了一张符纸,来到了二楼。 我先是在床边凝视了那张睡颜许久,查探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觉得没有意外了,我才把那符纸送了出去,它落在了陈晨的眉心,随即只见她整个人朝着厚重的被褥下陷了一分,呼吸变得绵长缓,而后深深睡去了。 这下,我才放心的摘下了我的眼镜。 黑夜中,我的眼镜就是最好的武器,它能看穿一切,除了人心,我不相信有谁能在我的眼中隐匿。 我先是确信她确确实实是个正常的人之后,又再一次想要去探陈晨的命运,只是这一次我做好了准备,遂在那金光逼得不得不移开眼的时候,除却一丝丝失落,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少倾,我揭下了陈晨额头上的符纸,任由它变作了一缕青烟。 她没有问题,我确信。 可是为何忠二会在提起陈晨这个名字的时候那般激动和恐惧呢? 我看着床上呼吸渐渐恢复正常的人,转头离开了二楼。 下了楼,我便打开了一盏有些昏黄的灯,既不会扰到陈晨,也足够我使用。 这个晚上我一直绷紧了精神,现在确定陈晨没有问题,一瞬间就觉得神虚体乏,再加上傍晚我只吃了一点泡面,此时已经有些饿了,就移步到了冰箱。 我在冰箱里找到了一袋面包,随手拿出了它,只是在拆开的时候不小心撕裂了袋子,遂我便小心的整理着面包。 然就在这时,我眼神随意向下一撇,却突然发现了脚下有一团黑色。 那是影子? 我有些纳闷,是陈晨在我背后吗? 她要做什么?吓我? 此时我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心思却已经不在手里的面包上。 那影子的主人似乎也被我欺骗到了,以为我没有发现,便又朝着我靠近了过来。 看着那明显飞扬着呆毛的影子,我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那就是陈晨的影子,却也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是怎么毫无动静的走下了楼,来到了我的背后。 由于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背后的人身上,且心中笃信陈晨的恶作剧绝对不会成功,所以颇为悠哉的在桌子边磨蹭着,丝毫没有去想那两个违和的点。 不过好在也正因为如此,在我看到那影子手中出现一个又细又长像筷子一样的东西朝着我扎下来的时候,很是灵活的闪开了。 我手中的面包早就已经扔的飞了出去,在扶着桌子沿反转了一圈之后,我才看向了身后。 然而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我根本没有看到我以为的陈晨,我的身后此时空空如也,唯有那孤零零落在地上的一根筷子告诉着我,我没有看错,确实有人要攻击我。 难道不是陈晨? 我想到此有些慌,家里闯进了外人,且陈晨还在,现在他不见了踪迹,会不会是去了二楼! 我不敢再耽搁,抬脚就直奔二楼而去,只是在一只脚已经踏上楼梯的时候,我却停下了。 因为在楼梯下一个略阴暗的角落,我看到了那个身影,他就站在那。 我凝视了他很久,虽说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确信,他也在回望着我…… 第16章 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黑影在我眼前快到模糊的移动着,这对于戴着眼镜视力本就不如常人的我来说属实不利。 于是我很利落的摘下了眼镜,因为失去常人眼镜的我,会开启敏锐于常人数倍的感官。 只是这一次叫我意外的是,我本以为可以瞬间锁定的人,却又一次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一楼,心中不免担心他是不是趁着我不注意溜上了二楼,可就在我打算转身的时候,忽然一丝异样的气息出现在我的身边。 那东西在向我靠近,我感受到。 随即我的眼中便锁定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个轮廓非常的特别,它是个桌子的形状,却又不似物体在我眼中呈现的淡蓝色形体,它只是有一个轮廓,那是扰动了周围气场而形成的轮廓。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在人和物体之间转换形态,但我可以肯定,它对我抱有恶意,遂我出手也毫不犹豫。 不过那东西似乎颇为自信自己隐蔽的能耐,它在靠近我的过程中变换了桌子椅子花瓶的各种形状。 如此一来,我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猜测—— 那东西,会不会是一团影子呢? 越想,我心中越觉得这事儿靠谱。 影子可以独立主人之外行走在世间的传说也不是没有,只是我毕竟没真的见到过,它在我的蛇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并不知道。 不过影子能独立于主人,可以确定的就是,它的主人一定已经不在世间,且很大的可能性是位真正羽化的高人,在飞升时舍下了一切,包括影子。 然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我此时并不知道,也没那个心情想知道,因为那影子,已经离我只有一只脚的距离了。 它此时停在了我的眼前,是个人的形状,却并没有如我想象一般的攻击我,看那样子,倒像是在打量我。 它在看什么? 我颇为好奇。 我有什么值得它打量的么? 随即我看到他渐渐和我比肩的身影,突然发现,原来它是在模仿我的样子。 还真是个有趣的影子,我如是想到。 我猜想它此时定是发现了我眼睛的不同寻常,所以才会停在我的面前观察我。 不过我可不会因为它有趣就手下留情,毕竟刚刚那个举着筷子要杀我的,就是它。 不过我的出手够快,它的身手也够快,两相交锋下来,我根本无法锁定他的动向,渐渐地,它朝着二楼的位置移去。 我见状便知道他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陈晨的身上,遂快步上了上前,只是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砰’的响动,那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它是真的消失了,不管我搜寻到什么地方,都不见它的踪迹,它就在我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又消失了? 我心中实在不解,难道我猜的不对? 就这样在一楼游荡了好久,我才走上了二楼。 但很明显,二楼也没有它的踪迹。 遂我便拿出眼镜,将它戴在了鼻梁上。 入目的并不如我所预料,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是漆黑一片,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方才那动静是一楼的灯爆掉的声响,也是如此我才想明白,那影子正是因此而逃脱的,毕竟它因光而生,没了光,它自然也就不在了。 我凭直觉找到了同样一盏昏暗的灯打开,世界回复了正常,一起都已经消失了痕迹。 我看着睡的颇为安稳的陈晨,心中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虽说那影子我没抓到,不过陈晨安然无恙就好,毕竟只要明天我把她撵回家,后顾无忧了,也好大展身手。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便在她一旁的沙发上打算小憩,只是在我马上要阖上眼的时候,一个晃动的手指突然触及了我的神经,那种感觉就像一双冰凉的手碰触了我的后脑一样,径直蔓延了我的全身。 那是陈晨的手指,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人在睡觉的时候难免会如此,然真正叫我瞬间清醒的却不是她,而且那根手指的影子。 虽然我戴上眼镜的双眼或许并不能如那些慧眼如炬的人,但我此时可以肯定的是,刚刚她手指微曲的时候,她的影子并没有动。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此时那个影子正在二楼,在我的身边,甚至说,它和陈晨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我想到此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陈晨的目光充满了戒备。 我再一次摘下眼镜,看向了陈晨,然因为那影子就在她的身下,我没有办法独立观察到它的存在,遂我便一不做二不休,毕竟大好的机会在眼前,直接一张符纸落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陈晨似乎受到了影响,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我见此赶忙毁了那符纸,陈晨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出手探向她的呼吸,此时她已经是昏睡了过去。 而未免今晚再发生意外,我只得关了灯,摘了眼镜守在她的床边。 第二天陈晨醒来的时候气色看着倒是很好,不过我并不确定我的气色好不好,毕竟昨天我整整一夜没有休息。 陈晨睁眼时看到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着被子朝后退了一截,瞪着大眼睛质问我,“你怎么在这?!” 我看她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内心颇为无语,随即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我上来叫你起床去做饭,却发现你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便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我毫不愧疚的编着瞎话,没有理会她在身后的质疑。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我倒是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昨晚那个影子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这里,而最有可能的缘由,就是它本来就和陈晨有莫大的关系,那影子定是跟着她来到了我这里。 而依照昨天那影子的凶悍程度,我有理由怀疑,它才是真正杀死忠二的罪魁祸首。 所以说它一定不是突然出现在陈晨身边的,怕是已经存在了好久,才会在陈晨有危险的时候出手伤人。 只是目前看来,陈晨并不知道这影子的存在。 可是…… 我忽而停了手里煎蛋的动作,想着昨天一直没想通的一个点,那就是为什么它要攻击我呢?看它出手的架势,怕是也想让我变成下一个忠二…… 第17章 回到陈家 看着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的陈晨,我心中的无力感又重了些许。 这已经是她待在我家的第三天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对她身上的那团影子束手无策,我一定不会把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白痴留在身边。 “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你不是也什么都不会做么。”陈晨看着我一脸嫌弃,先发制人堵住了我要说的话。 “至少我会煎鸡蛋。”我接过她手里的铲子,把人推到了一边。 “啧啧,瞅瞅你那小气的样子,我现在出去重新买个锅赔给你就是了。” 说着,陈晨转身就要走,我见状连忙喊了一句,“不许动!” 许是我喊得太过突兀,陈晨愣了愣,“你喊什么喊?” 我自知刚才有些失礼,不得不解释道,“别自己一个人出去,你不是说你爸在找你么。” 我其实是怕她离开我的视线那影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到她,所以这三天以来,她时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陈晨听了我的话‘哦’了一声,我知道是因为提起了陈山水她不高兴了。 “我说齐目,你倒是心大,这朝山怎么说我陈家也顶半边天,你就不怕我爸找你的茬?”陈晨半晌说道。 “怎么找茬,是你赖在我这。”我不痛不痒的怼了回去,对于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我早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从她嘴里打探出任何消息,所以也就不感兴趣了。 “要是想躲你爸,不如你和我回乡下。”我提议道。 其实回到青山村是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的,现在她身上的那影子属实棘手,或许只有回到齐家,才能自爷爷那里找到解决的办法。 “是你家的那个青山村?”陈晨问道。 “对。”我走出厨房看向她,眼神很认真,是真的希望她能考虑我的提议。 陈晨看着我沉默了半晌,“……好。” 她的回答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说完这个好字她就立刻避开了我的眼睛转身上了二楼,状似不经意。 只是这几天我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对她关注的足够仔细,以至于她这反常的举动很快就被我捕捉到。 她在躲避我? 我有些纳闷,和我回一趟青山村,她为何会露出那般神情? 就像是思量了这个决定所带来的所有后果她都能承受才开口应下一般。 然而我也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小心翼翼的盯了她那么多天,就怕她受伤,却偏偏还是叫人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 陈晨失踪那天,是我被她软磨硬泡了三个小时才答应她出来逛超市的。 按照我的谨慎,这些可以在手机上解决的事情,我多数是不会希望陈晨出门的。 只是那天她求的可怜,我还很是少见那么彪悍的陈晨软糯的样子,这才答应了她。 而就在我替她拿着那大包小裹的东西准备去结账的时候,陈晨就那么消失在了人海中。 陈晨的不见叫我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我的开始巡视在场的每一个人,仔细放大他们的每一处细微的动作,我的耳朵屏蔽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终于有了发现。 我在超市通向卫生间的一个出口看到了一截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工作服,而就在上一秒,也正是那个垃圾桶,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 我选择丢弃了手里的东西,越过人群冲向了那里。 这个卫生间的不远处是一个员工休息处,而在它的对面,就是一个隐蔽的楼梯间。 我看了一眼休息室,空空如也,随即朝着楼梯间而去。 与此同时我将身上的一张符纸拿出来,点燃。 在出门之前,我曾经在陈晨的身上熏过一种香,这符文正好可以带领我找到她。 我随着符纸的烟寻到了地下停车场,这里昏暗无比,闪着幽绿色的光,而那烟,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看到那在我面前渐渐熄灭的符纸,心中已经了然,必定是有人发现了我在陈晨身上做的手脚才出了手,而这人想来应该不会是陈家的人。 难道是穆家? 想到此我又否定了心中的想法,穆家若是真的想要陈晨,当初又何苦放了陈晨。 我看着那死寂的地下车库,眉头紧锁。 现在的一切无不昭示着,除却陈,穆两家,还有第三方在打陈晨的主意。 至此,我才不得不注意一个我之前忽略的问题。 那就是陈晨身上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值得这么多的人为了她而出手? 当初我本以为是因为爷爷算到了我与陈晨的天命姻缘,现在看来,她身上一定有别人想要的到的东西。 只是陈晨于我而言是个特例,我无法用自己的眼睛看出她的命运,这些平日对我而言信手拈来的东西,在陈晨这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让我不禁头疼。 那种无能为力,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感觉,真的叫我非常的不甘心,可现实就是,我对此束手无策。 随后,为了找回陈晨,我先是去了博古斋找南叔帮忙,便再一次蹲守到了穆家的主宅外,只是依旧毫无所获。 而就在我越来越暴躁忍不住要发脾气的时候,南叔的手下终于传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陈晨出现在了陈家。 “她回了陈家?!”我忙质问那伙计,确认我自己听到的没有错。 这已经是她消失的第二天,最开始南叔必定已经去陈家找过人,所以说她是从外面回来的才对。 “回少东家,陈大小姐确实现在就在陈家,据说陈山水正忙着给陈大小姐准备婚礼呢。” “婚礼?!”我听了这话下意识的重复了出来。 陈山水要给陈晨准备婚礼? “她要嫁给谁?!”我又问道。 “不是嫁,是招胥。”那伙计又说道,“据说是穆家的大少爷穆朝生入赘陈家。” 伙计说这话的时候颇为夸张的表情,好似想不明白穆朝生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就为了个女人要入赘陈家一般。 不过这在我看来,更加笃定了陈晨身上一定有什么穆家想要得到的东西,否则以穆朝生那种人的性格,叫他入赘,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对。 “南叔,我要见陈晨。”我看向他,提出了一个现在略显无礼的请求。 “这……”南叔迟疑了一瞬,又看向了那伙计,那伙计便适时接了话。 “少东家不知,陈大小姐现在出门都是八个保镖跟在身后,您想见,怕是不容呢。” 然我听了这话依旧执着的看着南叔,直到他终于应下。 “好,既然少东家相见,我便帮你。” 然而就在南叔答应的当天,我还分毫气力都没出,那个我找的人,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第18章 结婚 陈晨今日一改往日的样子,她规规矩矩的穿了一身长衣长裤,头发上的那几绺红也不见了,手里端着个盒子出现在了博古斋,身后却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的那些保镖。 “怎么,我换了身打扮你就不认识了?” 陈晨单手拖着那礼盒,不管怎么改头换面,都遮不住她那自然流露出的女王霸气。 她推开我颇为熟悉的进了博古斋,店里的伙计看到她虽说惊讶,却也只是一瞬,随后就自顾自的工作去了。 “博古斋,早有耳闻,却一直没见过。”陈晨将那盒子随意放在了桌上,四下打量起了那些古董。 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如果这摆的是满橱窗的架子鼓,她怕是能头头是道。 “你要结婚了?” 我径直问了出来,她今天出现在此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被逼迫的感觉。 “对啊,这不给你送份贺礼。”她走回桌子旁拍了拍那盒子,随即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张有些被折皱了的红色请柬。 我见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觉得怒火中烧,一大步跨到了她面前,攥着她的手腕质问到。 “你确定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陈晨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她挑了挑眉,掰下了我的手,“这怎么爱玩笑,半个朝山都知道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开玩笑吗?” 我听了她这话略微有些泄气,心中不停的劝说自己,我只是为了她身上那还没除掉的影子而激动,才能叫自己心平气和一点。 “你要和我回青山村一趟。”我固执的说着。 “你这才叫开玩笑好不好,我要结婚了哎,你叫我跟你回去?”陈晨指着自己的鼻尖轻嘲。 “你答应了我在先。” “嗯,那又如何?我这辈子答应被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陈晨吊儿郎当的回应道,然我却被气的不轻,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提到了眼前。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那影子一直不除,她怕是早晚有一天要死在那影子手里。 陈晨和我对视了半晌,我自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探究,之后她一把推开了我,“齐目,结婚这件事我和谁都无所谓的,毕竟你们都是一样的目的,再说就算我不愿意又如何,你要去抢亲不成?” 这时候正巧南叔进了门,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他看到陈晨后眼睛一亮,走上前打趣道。 “听说丫头你要结婚了?可是心甘情愿的?需不需要南叔帮忙?” 他的话叫我又回忆起了在酒的那一幕,想着不过十几日前,她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现在却毫不在乎了,着实奇怪。 “南叔记得来参加婚礼就好。”陈晨笑着说道,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少东家别灰心,这小媳妇以后总会有的。”南叔一脸意味深长的打趣。 我没理他,拿了盒子就离开了博古斋。 回到家后我把陈晨送来的盒子以及请柬随手丢在了鞋柜上,心中思量着要不要我先回一趟青山村,等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再回来找陈晨。 可是只要一想到再回来的时候陈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我这心里莫名的就很不舒服。 这般想着,我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礼盒旁,拿起那请柬打了开来。 我从没见过陈晨写字,这请柬上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写的,看了看日期,就在后天,我这心里的别扭劲就又上来了。 随后把那红彤彤碍眼的玩意儿丢在了垃圾桶里,我麻木的拆着那个礼盒。 现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陈晨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或许是我最近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她突然要从我的生活中撤离,我还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我喜欢上她了? 我扪心自问到。 喜欢是什么,我从来没感受过,我的生活里缺环的时间实在是太多太多。 不过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陈晨在我心中是特别的存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就这样,我一边梳理着我对陈晨的感情,一边拆着手中的东西,直到一个锦帛的小盒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东西看来是装了个老物件,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所以我对待它的态度便谨慎了起来。 但是就算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我却还是没想到这玩意能是个这么凶险的东西。 那是一个牛角做的物件,用来卜卦问事的掷圣杯,这东西在我打开的一瞬间就带着很浓郁的气息扑鼻而来。 那气息可不是什么好味道,那是一种不知道腐败了多少年的腌臜味,就好像谁家祖传的臭菜坛子一般。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堵住了口鼻,却还是中了它的招。 我只觉得自己的胃好像被一只手揪住一般难受,继而这种难受蔓延到了全身,最后到达了脑子。 我不受控制的捂着胃和头后退,直到撞在了屏风上。 下一刻,一股失重感传来,仿若被吸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之中。 待我稍稍缓和,便发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幻境,只是这一次的感觉没有那么真实,我可以很快从那其中拥有自己的意识。 入眼的的建筑非常奇特,破败不堪,却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只不过明明中式的庭院,却又有罗马建筑的元素掺杂,不中不洋。 随后我的意识不由自主的随着一个人的视线转移,来到了一个坍塌的地面附近,那里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他’需要我知道的东西。 我轻松一跃就跳下了洞穴,那里面却是两具棺材。 它们并排的坐落在那,都处于被打开的状态。 棺材离我有点远,且还在昏暗的地下,所以我无法看清其中的详细。 然而就在我的意识接到命令要我走过去看的那一刻,我突然就退却了。 因为我感知到了危险,那种危险,如同上一次那个写着‘九言’的盒子出现在眼前一样,让我想要立刻逃离此地。 然而此时一切却已经为时已晚,就见那黑洞洞什么都看不清的棺材里,猛地坐起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它似乎在盯着我,盯了我好久,便猛地朝着我扑了过来,而我除了听见一声难以忍受的不似人的声音之外,很快就被那个黑影笼罩了起来…… 第19章 大鱼 那个黑影攥住我脖子的时候,我才知道大事不妙。 那种感觉太过真切,真切到那一刻我甚至都不能确定这究竟还是不是我的幻觉。 可若不是幻觉,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人一瞬间带到另一个时空呢?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如今这时代,恐怕没有这样大能的人存在。 此时我的呼吸开始不顺,我本能的两只手握了上去,想要把脖子上的东西掰开。 那手的触感着实可怕,就像一片片树叶扑在上面,摸上去的感觉像是鳞片一样。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东西该不会是谁养的蛊人,和树结合在了一起。 然这种想法不过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毕竟我现在连呼吸都困难了,再去动脑子想这些有的没的,怕是真的有够脑残。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异常的慢,我带着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战术性的朝着后面退避着,直到来到了那深坑的附近,才在透射的光下看清了眼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差一点没把饭都吐出来。 因着那直击我眼球的东西并不是我想象的铺满树叶的一个人,而是一个浑身铺满了硕大鳞片的怪物,人的形态,却有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 而攥住我喉咙的,正是他的鳍! 此时我忽而就觉得,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似乎也不再是臭菜坛子了,倒像是鲱鱼罐头才对。 我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它那对死鱼眼根本也没有瞳孔,所以我不确定它是不是能看到我,只能试探了一下。 “呃……” 我的喉咙此时能发出的唯一的声音仅限于此,那大鱼听了我的动静脑袋一歪,眼睛却死死的没有反应,这下我意识到,它可能是个瞎的。 死鱼眼果然是死鱼眼! 我心中暗骂,随即便将脚边一块碎石头踢了出去,那石头撞在他方才待着的那两副棺椁上,发出一声金属的声音。 铁棺?! 我心中纳罕,果然这妖物是个厉害的,铁棺材焊住都能叫他逃脱。 或许是这铁棺对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又或者这铁棺是他不能离开的所在,总而言之在听得到那‘咚’的一声之后,它立刻撒开了我的脖子朝着那棺材奔去,跑起来的样子大开大合,若不会我见过它那副恶心的样子,怕是还会觉得它有些滑稽。 只是那大鱼跑的过于像一个人了,所以我竟是怀疑了一瞬,它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鲛人。 不过我又想,要是鲛人都这么恶心,怕是也难留下那些传说。 此时已经得自由的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却半点都不敢歇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怪物。 它正趴在我踢响的那副铁棺旁,状似担心的抚摸着那棺材,不知道的看过去怕是以为它在担心自己老婆有没有受伤。 随后就见它瞎子摸象一般朝着那棺材里探去,半晌却又手臂一顿,整个鱼都是一副愣住的样子。 我见它这副样子心中暗道不妙,刚才它的动作就好像在找另一副棺材里的东西,很显然现在它没有摸到,那么想来下一刻怕是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发飙了。 这大玩意儿的本事我可是领教过了,要是它发飙,我一定顶不住。 随即我抄起了一旁一根像是钢筋一样的东西,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这东西既然在此,想来便是这棺材还是有些用处的,甭管它将来能不能破棺而出,只要能挡得住它一时,我便有了逃脱的机会。 而方才趁着那洞口的余光,我看到了它耳朵后面一开一合正在呼吸的鳃,此时我拿着那根钢筋努力的瞄准着那鳃,趁它一个不注意,直接戳了进去,然后一个撑杆跳的姿势,直接把我整个人甩了过去,便将那大鱼挑到了它本来的棺材里。 最后我一手撑着钢筋,一手死命的去拖拽那铁棺的盖子。 想要拖动那厚重的棺盖属实是要了我的命,遂我不得不把钢筋卡在了棺材里,那大鱼正好被我戳中了鳃钉在了棺材里,此时正异常痛苦的挣扎着,口中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叫声。 而我,正拼尽了我毕生的力气,将那铁棺盖一点一点的拖动了起来。 一寸,一寸,又一寸,我的喘息声伴着那东西的惨叫,棺盖渐渐的朝着我靠拢。 见此,我不由的兴奋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我小学参加长跑一样,有一种终点就在眼前的冲劲儿。 然而就在我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砰’的一声,那双长满鳞片的大手忽然从我眼前闪现,一把拍在了棺盖上,一下子就卸了我大半的力气,而我也因为如此,收不住力气,直接一个猛子扑了过去。 就在我拼命的阻止着自己的脸摔进那大手中时,那大鱼的另一只手也突然从棺材中伸了出来,只见它一把搂住了我的后脖子,我只觉得一个猛劲儿袭来,整个人倒栽进了棺材里。 而后只听得又‘砰’的一声,这铁棺就被那大手一把扣上,严丝合缝。 在掉进棺材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不是幻觉么?为什么我的感觉这么真实? —————— “醒了?”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有些麻木的转过头去,我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此的人——穆如生。 “你……” 我看着穆如生,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个字。 非是我不认识他了,而是我虚弱到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 我此时躺在我家二楼的那张床上,穆如生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我们两个人的状态出奇的像是之前我守着陈晨的时候一样。 我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双眼审视的看着穆如生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很显然,在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他早就不是在陈晨面前的那副样子了。 怎么说呢? 他现在的样子特别想母亲整日守在院子里看的那种豪门国产剧中的中年男配,不是说他长得老,只是他这种气质,分外的让我觉得油腻。 “不装了?”我嗤笑一声,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是真的喜欢陈晨。 穆如生把那高高翘起的二郎腿落下,俯着身子挑着眼看向我。 “齐目,最起码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么?” 说完,他还歪嘴一笑,莫名的邪气…… 第20章 穆大恩人 穆如生说完,我才仿若醍醐灌顶。 我说怎么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我把那大鱼给忘了! 我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又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穆如生。 “你怎么进来我家的!?”我厉声质问,只可惜这一嗓子吼出去的代价是我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 “冷静冷静,你差点被吸走了精气精尽而亡,还是少动气的好。”穆如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调笑,还状似热心的走上前替我拍了拍背。 我一下子就躲开了他的手,不甘不愿的说道,“把你的臭手拿开!” 说完,我才觉得这话不对劲儿,怎么听怎么觉得矫情,只是我还来不及找补,那边穆如生的笑声已经在我脑瓜顶响起来了。 笑个屁! 我在心里暗暗臭骂。 “陈晨怎么找到你的,我就是怎么找到你的,她早就被陈家限制了自由,能逃出来都是因为我,你家的消息自然也是我告诉她的。”穆如生解释道。 我听了这话眉头一皱。 他帮助陈晨逃出了陈家? 为什么? “你根本就不喜欢陈晨。”我笃定。 哪成想穆如生听了我的话只是摊了摊手,无所谓道,“这还用你说,陈晨也知道我不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要争她?” 穆如生咂咂嘴,想了半天才摇摇头对我说道,“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喜欢她和要娶她是两件事,就像穆朝生一样,他也不喜欢,不是也照样娶了?” 我听了穆如生的话,却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什么就叫‘也照样娶了’?” 穆如生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转头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红纸,正是陈晨大婚的请柬。 “你看看,今天因为你,我连他们的婚宴都舍了,你说说你多耽误事。” “今天?!” 我闻言叫了出来,随即转头去抓床头上的手机,果然,我这一觉睡过了一天一夜! “你要干什么?”穆如生见我掀了被子,直接一把把我推回了床上。 我此时实在是虚,他其实只用了一根手指头,我就已经受不住的向后仰去。 “我要去找陈晨。”我说道。 “找她?你找她干什么?”穆如生问道。 他这话把我问的一愣。 确实,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见我愣在那,穆如生又言,“我说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是怎么救你的?也一点都不好奇陈晨给你这东西差点害了你的命?” 我看着那张凑近的脸,突然飞起一个动作,拖着我整个人的力量,压在了他的身上,用双臂死死的压住穆如生的脖子。 “你知道这东西是陈晨送来的?”我质问到。 穆如生起初还被我的动作惊到变了脸,后来倒是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了,任由我压着他。 “齐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天真啊,我既然能放任陈晨来找你,自然是无时无刻在监视她的动向。” 我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神色,在确定他应该不至于撒谎之后,松开了他。 “变态!”我啐了他一口,勉强扶着床沿坐到了床边。 穆如生撇了撇嘴,似乎在嘲笑我,可我心中也看不起他,所以我们勉强算是扯平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去找陈晨,搅黄她的婚礼,不过我的人看你两天没出门,以为你怂了,我才找了上来,想着是不是要亲自来个激将法,谁知道一进门,你是那么个德行……” “我什么德行?”我好奇的问道。 “就是,躺在浴缸里也不呼吸,好像冬眠了一样。” 浴缸? 我看向那个不远处的卫生间,心中纳罕。 我不是在门口打开的盒子吗? 怎么会又上了二楼? 这次的幻觉这么厉害?不仅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真实,甚至还能操控我去自杀? “你怎么叫醒我的?”我抬头看向穆如生。 “叫醒你?”穆如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俊不禁,“我就是把你手里那两块掷圣杯给抢了下来而已。” 他转过头,把放在小几上的那个我熟悉的锦帛盒子递到了眼前,作势就要打开。 我见此下意识的朝着后面一躲,穆如生就又笑了。 “怕什么,你都把它掰碎了,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掰碎? 我有些木讷的望了他一眼,就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此时确实是碎了,碎的及其整齐,而且奇怪的是,我闻不到它那股子鲱鱼罐头的味儿了。 “你……闻到它有什么味道吗?”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身体虚弱闻不到味道的原因,所以向他求证。 穆如生闻言摇了摇头,我这才确定这东西是真的没有味道了。 我伸出手拿出了那断掉的掷圣杯,想要拼在一起的时候穆如生出手拦住了我。 “你确定要拼上?要是它又作了什么幺蛾子,我可不救你了。” 听到这话我手一顿,确实有些不确定,便又扔了回去。 这时穆如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就打开递给了我。 “这是陈晨去博古斋当天的所有动向,我觉得你需要看一看。” 我看着那递到我眼前的手机,屏幕定格在了陈晨离开陈家的时候,这时她的手上还没有那个盒子。 我半信半疑的接了过去,虽然还是觉得他此举着实变态至极,但还是点开了播放键。 那视频属实冗长,我开了倍速才堪堪看下去,直到视频中的陈晨走到了穆家门口,我才又恢复了播放。 “你没看错,她又去了穆家。”穆如生突然说道。 我没理他,只是认真的看着视频,那视频在穆家门口停留了长达十几分钟,而十几分钟之后,再出现的陈晨,手里便拿着她送给我的那个盒子了。 “你见到她了?”我问道。 穆如生摇摇头,“没有,穆家很大,那天我们并没有碰到。” “那你的请柬是哪来的。”我看着那张红纸。 “这可不是陈晨送过来的,你忘了她要嫁的是人也是穆家人吗,我自然是会得到请柬的。”穆如生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看的我那一刻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你们穆家宅子里没有摄像头吗?”我又问道。 穆如生没有立刻接话,思量了片刻才开口。 “穆家自然有监控,可若是老爷子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在监控里查到蛛丝马迹,不过……” 穆如生欲言又止,我见此莫名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意味深长。 “你想说什么?” 穆如生指了指我身后的钟表,“虽然你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去找陈晨,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婚礼现场才是,免得到时候后悔,毕竟距离婚礼开始,就剩一个小时了。” 我看着面前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心中既气他给自己下套,又气自己不得不跳进他的圈套。 “借你的车一用。” 穆如生闻言眉眼都生动了,做作的说道,“乐意至极。” 第21章 混蛋穆如生 “我借你车,可没答应把我自己也借给你。”穆如生说道。 “闭上嘴好好开你的车。”我攥着手里那碎成四瓣的东西,心中正不耐烦,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陈晨要害我,以及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呵……”穆如生一声轻笑,认命的开着车,“如果不是为了看场好戏,你可雇不起我给你当司机。” 穆如生的车开的很快,我能从他的速度和喜悦中看出他有多期待我去砸了穆家的婚礼。 可是我真的会这样做么?我心中怀疑。 依照我从前的性格,端的是能不惹事绝不惹事,毕竟我是个邪门的,惹了事可不好收场。 我正想着,一声急促的刹车,我一个踉跄差点撞上了汽车椅背,随即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鞭炮声。 那身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忽然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一点都不像是刚刚伤了元气。 不过在下一刻我推不开车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只是充满了气,愤怒的气,并不是力气。 “啧啧,你这小身板本来就弱,现在还元气大伤,别等一会儿你没能带走新娘子,倒是被留在那观礼了。”穆如生满是嘲讽的替我打开了车门,站在外面看着我。 我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式的庭院,门口写着的婚礼新人的名字正是陈晨和穆朝生,只是没有照片。 “等等!”我刚要走进去,穆如生在背后叫住我,他提溜起我的手臂,问道。 “你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带出来的?”他看着好我手里的那几块碎片,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到时候玩火自焚。” 我甩开了他的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穆家的老爷子是不是也在。” 穆如生闻言就端正了脸色,“齐目,老爷子可不是你这点道行就能对付的。” 我见他严肃了脸,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我举起手中的东西在他眼前摇了摇,“是么?那他在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罢,我就拿着那张被我团皱的请柬进了门,穆如生跟在我的身后,只是在我到了大厅以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穆家和陈家的婚礼果然大气,我一眼就看到了在一边接受‘朝拜’的陈山水,他至今依旧半个身子沾着江湖,手底下的人不少也是道上混的,而今天这场子,不论你是哪条道上的,都异常的和谐,仿佛不认得彼此一般。 我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场合,在没有看到任何像是穆家老爷子的人后,我便离开了大厅。 这处院子属实是大,我来来回回过了几处月亮门,都还没看到任何有用的人。 直到我都已经不小心逛到厨房时候,整个人被另一个人拖了出去。 那人捂着我的嘴,因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且我现在还很虚弱,所以我也没敢大吵大叫。 “是我。”把我拖到了一间有些暗的小房间,那人才松开了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穆如生。 “这不是你家的别苑么,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不解。 “你管我。”穆如生轻蔑的瞥了我一眼,“我是来告诉你陈晨在哪的,你快跟我来,不然一会儿她就被带去大厅的。” 说着,他拉着我从另一侧的窗户跳了出去,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二层绣楼。 “这里的人我来解决,你想办法溜上去。” “我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走上去?” “陈晨现在还在被软禁,你走上去是想找死么?”穆如生又一次拿出了他那看傻子的眼神。 只是这一次我不甚服气。 “你怎么就知道那几个人是看守她的?不是说她自愿的么?为什么还要有人看守她?” 穆如生显然被我问的有些愣,愣到眼睁睁看着我走到了绣楼门口。 我十分镇定的看也没看门口的那两个穆家人,径直上了楼,楼里还有几个女人在叽叽喳喳,看着像是化妆师,只不过她们都被拒之门外了。 那几个人看到我,认不得我是谁,但又不敢多言,只是斜着眼偷偷打量我。 在看到我伸手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更是惊讶的齐齐挑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都说了不用你们了,化的那么丑,也好意思当化妆师?新娘子都被你们化成鬼娘子。”陈晨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依旧掩盖不住她股子里的嚣张劲儿。 她把裙摆别在腰上,露出两条腿,一只脚还踩在化妆凳上,摆弄着不知道什么电子乐器,不过并没有动静。 “你还真是开心。”我心里微有些酸涩的感觉,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想着要是我今天没能醒过来,怕是再见面她就是穆夫人了。 陈晨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了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笑的格外灿烂,撇了手里的物件就奔着我来了。 “齐目?你还真来参加我婚礼了?!”她抱着我的手摇来摇去,一点都没有刚才踩着凳子玩电音的气势。 我见她那过分亲昵的样子有些诧异,可倒是也没把她甩开就是了。 “你觉得我不会出现在这儿?”我试探到,想知道她是不是清楚她送我的东西险些要了我的命。 “啊……”陈晨应了一声,随即松开了我的手,而后抱着手臂转着眼睛打量着我。 “齐目,你不会……真的是来抢亲的罢。”她一脸趣味,很显然是在打趣我,“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今天是来抢谁的?” 抢谁? 我被陈晨的话问的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今天本就是穆朝生入赘,按理说,是她娶亲才对。 然而一想到此,我心里那股不舒服劲儿就更重了,毕竟那穆朝生现在占的,可是我的位置。 “别跟我嬉皮笑脸,陈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天你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我摒弃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问道。 陈晨挑挑眉,“什么意思?就当我退了你的婚事的赔偿,你要是不喜欢,丢了也成。” 她看都没看我,转身就去拿出了匣子里的绣花鞋,坐在床边穿了起来。 “你从哪得来的那东西?”我又问道。 “从拍卖行啊?”她边穿边说。 我看她说的随意,倒也不似作假,可是监控明明是她从穆家出门才拿到的那个盒子啊? 我走过去,看到她穿鞋属实费劲,便拿过在手,一边帮她,一边再试探到。 “那盒子……挺特别的。” “你也觉得那盒子好看?”陈晨的声音听上去挺惊喜的,“那是我从穆家拿的,那天正好去穆家给陈山水那老头拿东西,我看着好看就换给你的那个礼物了。” 她方说完,我就‘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是你半路换的?!” 陈晨坐在床上仰视着我,皱了皱眉头,“你吓老娘一跳,大惊小怪的干什么?!”陈晨的霸气又没能掩饰的住。 而我此时却早就气的头晕脑胀。 穆如生这个混蛋,他给我看的那个视频怕是还有后半段!! 第22章 一双绣花鞋 “你这一脸要讨债的样子给谁看呢?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废话?” 也不知道我怎的惹到了陈晨,她突然就变了脸色,力气颇大的推了我一掌。 “别挡着我,耽误我的大喜事。”她此时脸色阴沉,我俩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要去讨债的。 且她力气本来就大,我又受了伤,她推的这一下子可是有我好受。 可是还没等她的脚落地,我见着那双绣鞋,直接又跪了过去,把那要落地的脚推上了床,差点掀翻了她。 陈晨许是没想到我的‘偷袭’,略显狼狈的从床上坐正,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衣领子,“我说齐目你是不是有病,特地挑了今天来找茬儿的是不是?!” 我此时整张脸已经被她提到了眼前,可是却无心新嫁娘的好颜色,我注意力都在她的那双鞋上面。 我出手把她的鞋脱下来,陈晨则一只脚踢了出去,躲开了我的手。 “你脱我鞋做什么!?” 我见她闹腾,直接动了气,吼了她一嗓子,“听话!” 这一嗓子我真的是牟足了气力,也确实真是镇住了陈晨。 “你……怎么了?”陈晨的腿也不闹腾了,乖乖的任由我把那绣鞋脱了下来。 我把那双鞋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又整整齐齐的摆进了那个木匣子。 “这鞋是哪来的?”我把盒子的木盖拉上,严丝合缝,才问道她。 “穆家准备的,你也知道我爸和他们家都信那些东西,所以这婚礼也弄成了中式的。”陈晨似乎是猜出了点什么,看着那桌上的鞋盒子,下意识朝着远处退了一点。 “你身上这喜服也是他们准备的?”我又问道。 “对。”她答的很快,反应过来后就坐正了要去脱衣服,“这喜服要不要脱下来。” 我眼看她就解了扣子,吓得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不急!” 我说完,把她的手拉下,开始检查她的衣服,好在,并没有什么问题。 随即我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双鞋。 “这鞋有什么问题?”陈晨此时的声音低低的,就像一个在询问家长可不可以吃冰淇淋的小女孩,透着一点渴求却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结果。 我看了那鞋一眼,又看向她,思量许久才说道,“这鞋子你现在不能穿了。” 我没有告诉她,这双鞋子的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含糊的说明她现在不能穿。 方才替她穿鞋的时候,我一门心思都在打听那掷圣杯的事,没注意手中的鞋,现在想来,也是多亏了我一直盯着她的动静。 那绣花鞋并不是婚礼新娘子该穿的绣鞋,鞋子虽然也是大红色的,可仔细看那上面的绣花,却是左右各一朵荷花在上。 这种鞋子不管是什么颜色,什么制式,但凡绣上了荷花,那么它就不再是活人能穿的绣鞋,而是送死人上路的寿鞋。 而且穆家送来的这双鞋,恐怕也绝非简单的寿鞋,所以我赶在陈晨落脚前阻止了她。 只是看她方才不明所以有些害怕的样子,我没敢如实告知。 “那,那我现在穿什么出去?”她看了两眼地上的拖鞋,又看看我,“不然我跑。” 我看着她那略微有些憨憨的样子莫名好笑,“我们不能跑。” 我蹲下身,替她穿上了拖鞋,“你要是跑了,今天可就看不到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了。” —————— 看着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在我走进去的一瞬间安静下来,我莫名的心里舒畅了不少。 但这仅仅是因为我耳根子清净了而已。 而能叫他们如此齐刷刷的住了嘴,皆是因为我背上背着今天的主角。 是的,我今天一改往常低调的原则,把陈晨背在背上闯进了婚礼的现场,我觉得此举既有挑衅的意思,也足够搅黄她的婚礼了。 “哪来的小子!”穆家那边已经有人拍案而起了,不过我依旧气定神闲的朝着主位那边走去,看着穆朝生那越来越阴沉的脸,我这心里倒是越来越舒坦。 “我重不重啊?”陈晨的语气一听就很欢快,我知道她对能气到陈山水的任何事情都抱有莫大的热情。 “不重。”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喘的,只是为了面子,也未免惹得陈晨生气,我只能忍着。 陈晨的个子少说一米六五,再加上她那能一脚踢翻保镖的体格,少说得有一百一的体重,要说平常这点我自然不觉重,可是今天我确实是有些吃力。 “是么,那就好。”陈晨很满意我的回答,随后她在我背上摇着小腿,毫无避讳的和周围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半点都没把穆家的脸面放在心上。 而我,此时眼睛都落在了那和陈山水平起平坐的一个健硕老头身上。 这人大概就是穆家的那个老爷子了。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无论何种渠道都找不到,说实我们这行确实对名字都比较忌讳,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书写下去的几个字会被别人拿来做些什么。 而我的名字虽然叫做齐目,可是在爷爷教我本事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叫我九言,所以这齐目也就成了我的代称,并不算我真正的名字,而九言,则是我不能轻易透露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抢亲?”陈山水看到我,问道,语气中倒是没有太多的愤怒。 “陈先生,抢亲倒是也不至于,只是有人要害死你的女儿,你确定还要结这门亲事么?” 我说完,就把目光对准了他一旁的那个老头,“她没事,我也没事,您意外么?” “你在这说什么鬼话!?”我还没等来穆老爷子的一个注视,穆朝生就跳了出来。 他挡在穆老爷子跟前,说着就要叫人来绑我,却被陈山水拦住。 “你说清楚,是谁要害陈晨。”陈山水又露出了那个表情,就像他来我家退亲时一样,似乎陈晨的安危在他心底无比的重要。 “陈先生,还请借一步说话。”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并不想把这些话讲给陈晨听。 只是穆朝生这个没眼力价儿的东西,一直在一旁叫嚣。 “爸!他就是要搅黄婚礼!丢尽咱们的面子,您不把他撵出去不说,还真的要听他的话不成?!” 闻言我心中略有不悦,为他叫陈山水的那声‘爸’,随即我改变了心意,转头对准了穆朝生说道。 “那倒是请陈家准上门女婿说一说,为何你穆家送上的新嫁,偏偏混了一双绣了荷花的寿鞋给你未来的妻子?!你们想做什么?送她归西?好谋夺陈家的家财?” “你胡说!”穆朝生吼道,“别在这血口喷人!我们送的明明就是婚鞋!” 我见他死不认账,直接扯过陈晨一直背在背上的小包袱,将那盒子摔在他面前。 “还请穆少爷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婚鞋,如果确认无误,我希望穆少爷你能亲自穿上它,从那大门外盖着盖头走进来,毕竟按理说今天是你穆家入赘,哪有你坐在这等新娘进门的道理!” 说完,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对穆朝生来说,入赘一事,何其难堪,而我,已经成功的将他的脸踩在了地上摩擦,这种感觉,对我来说,真是新奇…… 第23章 砸场子 “少东家,你这是要做什么?”南叔自然也收到了陈穆两家的请柬,他佯装安抚局面来到我的面前,悄声问道。 另一边,陈山水正审视的看着穆朝生,最后又坐回了主位上,看向了穆家老爷子。 “您给个交代罢,这东西可是你们穆家强送进门让陈晨新婚穿在身上的。” 陈山水的身份,在穆家到来之前,绝对算得上朝山说一不二的人,他只一句话,手底下的人就能揣测意动,便纷纷站了起来。 再看对面,那个我一直在意的穆家老爷子,却依旧不动如山,好像那个在我面前叫嚣的人不是他孙子一般。 我见这场面还没达到我预期的效果,挑挑眉,绕开了南叔,随口说道,“南叔,有人想要我的命,您说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南叔的脸上有细微的改变,我也不知道他这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他倒是也没再拦着我。 我便捡起地上的一只鞋走到了穆老爷子面前。 他看到我的举动,终于肯抬眼看我一眼,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的荣幸。 “您认识我爷爷么?”我问向他,随即只见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便确定了一件事,“你果然认识我爷爷。” 穆老爷子见此终于开了口,“那又如何。” 我把那绣鞋摆到了他和陈山水之间的八仙桌上,“是不能如何,只不过晚辈想知道,您逼着陈家毁了和我齐家的婚事,究竟是真的有本事,还是说根本就是置陈家一家人的性命安危于不顾呢?” 我方说完了那边陈山水就激动了起来。 “齐目你什么意思?你说他根本不能替我抵了毁约的灾祸?!” 我见此没有再多言,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只绣鞋。 有些事情,说的多了,反倒是显得假了,我也不知这穆老头有没有本事替陈家挡灾,还不如全凭陈山水自己去猜,这样效果才妙。 “一双绣鞋而已,我随意选的,不小心选错了,不行么?”穆朝生这时候又跳了出来,洋洋得意的看了看穆老爷子,站在我面前说道,我猜他此时定以为他自己是他爷爷的好大孙,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这双鞋,要是普通人,我也便信了是他无心之过,可这双鞋偏偏是从穆家出来的,那么 这中间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就看陈先生您自己的判断了。” 说完,我也不再管他们的反应,而是从衣服兜里拿出了那几块碎的掷圣杯在手。 这东西是牛角制作的,摸起来还带着点滑腻的触觉,可碎裂的缺口却异常的尖锐,我小心的拿在手,生怕割破自己。 而此时陈山水已经对穆家起了疑,只不过却依旧没有松口作废这桩婚事,我心中怀疑穆家怕是不仅承诺了替陈家挡灾,甚至还做了什么威胁陈家。 不过今天既然我是来找穆家的茬的,自然不能把这为难人的决定交给陈家来做,所以我便把那掷圣杯又递到了穆老爷子眼前。 “穆老爷子,陈家的事自有陈先生判断,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晚辈在这里想问问您,您认识这东西吗?” 在此之前,我方得知穆如生有可能是在用不完整的视频误导我的时候,我还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后来我猜测,他大概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我没有发现视频是残缺的,便一定会和陈晨决裂,而我若是发现了,也一定会找到掉包陈晨礼物的背后黑手——穆家,总之这两者不管是什么,他都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就是今天这场婚礼,绝对进行不下去。 穆老爷子的目光在我拿出碎片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一样。 “您不认识?”我突然拿着那东西朝着他凑近了一大截,穆老爷子的眼睑跳了跳,我这才笑了出来。 “看来您肯定认识了。” “你想干什么?”穆老爷子的声音很沉稳,他的面色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八十多的老人,我猜测他大概是修习了什么,毕竟到了他这个岁数的人,都追求长寿。 “我能干什么,晚辈就是好奇,我到底有什么本事,又是怎么碍着了您的眼,惹得您下了这么重的本,就要置我于死地?”我说的时候有些沉不住气,或许还是我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只不过我一想到自己不过二十三的年纪,差点就被他害死,心中莫名的不忿。 我拿起其中的两块碎片,做势就要拼接在一起。 “穆老爷子,您听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吗?”说完,我眼见他脸色骤变,那掷圣杯便已经拼在了一起。 其实我本也不确定这东西摔碎了还能不能作怪,可方才我要拼在一起时那老东西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圈,我才笃定。 至于这东西拼在一起的后果,至少现在的我还没有预料到,也不打算去计较。 掷圣杯这种东西,以前就是个出门卜卦用的物件,可甭管什么东西,只要到了对的人手里,它都有可能不再是寻常的物件。 就如我手里这个,它的主人定是一个不寻常的人,而它所带我进入的那个幻觉,也必定和它的主人有莫大的关系。 而此时,陈穆两家的婚礼现场,在我的眼中已经褪去了色彩,再一次重铸成了那个我曾见过的不中不洋的破败院落,只是这一次,参与其中的人,不止我一个。 “齐目,你疯了?” 现场突然嘈杂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如生冲了过来,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可说话的语气倒算是沉稳。 “别装了,这点阵仗伤害不了任何人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对他说道。 这掷圣杯的威力终究还是因为被摔碎而消减了大半。 “哦对了,结束之后希望你能来我家登门道歉,并解释清楚,否则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家那老头子的胡子我也敢捋,你要是不来我可不保证会做些什么,可别说我没警告你。” 说完,我绕开他看向了穆老头。 “老爷子,晚辈给您讲个往事可好?当年啊,我不听爷爷劝阻,出手救了一个人,然后就倒地不起半死不活,之后也不知道爷爷做了什么,我就又活了过来,我想您也知道我爷爷他会去做什么,所以说,我这条命是爷爷用他自己的命换回来的,不是您能说拿走就拿走的。” 说完,我的眼睛就朝着穆老爷子的身后看去,而后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那是掺杂着恐惧的叫声,因为在他的后方,一个满身鳞片的鱼怪,举着又像手又像鳍的东西朝着人群扑了过来…… 第24章 热闹 “你不是说没有危险?!这东西又是哪冒出来的?”穆如生又走到了我面前,神色凝重。 那怪物现在正朝着宾客扑过去,只不过动作不是那么的灵敏,所以只要人能跑,它也抓不到。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就是幻觉罢了,急什么?”我说完幽幽的看向了穆老爷子,这东西会吸人元气精血一事,想来他一清二楚,现在就看他什么态度了。 “我现在知道你有多不好惹了,我收回之前说你天真的话,你齐目狠下心来,从来不比别人差。”穆如生一字一句的看着我说道,随即他的目光就追向了不远处的人。 他在看陈晨,我顺着他的眼看过去。 很显然此时陈晨也很怕,可是她还是坚定的牵着陈山水的手,冷静的找着位置躲藏。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困惑,我曾坚定的以为他对陈晨是无心的,可现在看向他的眼,我忽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你能掌控它了?”穆老爷子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看着他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爷爷也总是这般,就算那些村民拿着火把要把我烧死的时候,据母亲说也是毫无惧色。 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家财大气粗,后来我才想明白,是因为爷爷已经过尽千帆,怕是很少有什么再能叫他在意。 “晚辈不才。”我毫不客气的炫耀着。 穆老爷子此时看我的眼神倒是有了点变化,只是那里似乎夹杂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是欣慰? 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看待我?一个他想置之死地的人? “你想得到什么?”穆老爷子又开口到。 “我想你穆家不该招惹的东西就不要去碰。”我这话指代的既是陈晨,又有我自己。 穆老爷子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 陈穆两家的婚礼就此被我彻底的搅黄了,穆家封锁了当天的所有消息,我把陈晨交给了陈山水,拒绝了他向我发出的单独详谈的邀约,自己一个人回了大明湖畔的家。 来了这么久,我是第一次把这里当做了一个家,可以让我安安静静的想一些事情。 许是今天想起了爷爷,我便又联想到了留在青山村的独自一人的母亲,便想着打个电话回去问候。 只不过没想到母亲直接挂断,回了个消息告诉我她在休息,不要打扰她的美梦,我便也就作罢了。 然而晚饭前,陈晨还是找上了门。 “怎么,不欢迎我了?在成功的解救了我之后,把我弃之门外?”陈晨手里提溜着不少的袋子,看上去应该都是食材,不过我不认为她能把它们烹饪出什么可以入口的东西。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我让开,她直接弯腰从我的手臂下钻了过去,直奔厨房。 我任由陈晨在厨房摆弄,看着她的背影,就忽然记起了重要的事情。 陈晨身上的那个影子现在还没有解决,她的安全依旧得不到保证。 想到此,我不免有些无奈,随即叹气,想着还是把她留在眼前安全些,且还一定要把她带回青山村不可。 陈晨说要给我煮火锅,我听了一下,这东西不过是在锅里把东西煮熟,再裹着酱料一起吃下去罢了,说白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不过我从来没吃过,倒也觉得新鲜。 而就在等着那锅底沸腾的时候,陈晨忽然就问起了我关于那掷圣杯的事情。 “那东西是不是伤到你了?”她的表情说不出的有些不对劲,可以我目前知道的,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才是,她为何会露出这种神色呢? “你怎么了?”我关心到。 “没什么,这东西毕竟是我亲手送到你手里的,差点害了你……”陈晨说的时候满脸心事重重,说到一半神思也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锅开了。”我提示她。 随后就见她又仿佛恢复了精气神儿,兴致勃勃的下菜去了。 只是我这一口肉还没吃到嘴,门外又传来了动静。 “我去开门。”我从沙发的另一边绕了出去,打开门,却见人穆如生等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此时眉头紧蹙,想着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一个一个上赶着来找我。 穆如生举起手里一个木盒子摇了摇,神情慵懒,“不是你让我登门道歉的么?” 说罢,他轻轻一推,我就退了两步把他让进了门。 而门内,正吃的欢的陈晨,却撂了筷子,抱着双臂靠在了沙发上,乍一看上去,颇有陈山水的派头。 “你是苍蝇么?哪都有你。”陈晨嫌弃到。 穆如生也不生气,调笑到,“我知道我女朋友在这,自然得跟来了。” 他这话我听到后瞬间就记起了他说自己监视陈晨的一举一动,心中立时膈应了起来。 “不是来道歉的?”我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看着他脖子一耸,我格外解气。 “是,当然是!”穆如生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东西,是一支红酒,据说要几十万。 “呵。”陈晨一声轻笑,摆明了是瞧不起。 穆如生也不管她,兀自对我说道,“这歉意表达的怎么样?” 我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陈晨,“我希望你能更诚恳一点。” 穆如生脸色一僵,“什么意思。” “把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不好罢” “非常好。” 说完,穆如生纠结了两秒,才以一声叹息为开始,陈述自己犯下的错。 而就在他刚说完,那边陈晨就暴怒到差点掀了桌子。 “穆如生你个垃圾,你敢栽赃我?!” 饶是我抱着她,也依旧阻止不了她那一双大长腿张牙舞爪的要去踢穆如生,而穆如生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倚着厨房门看热闹。 直到我假装身体不适,她才消停下来照看我,却狠狠剜了穆如生一眼。 “狗东西,你等着!” 穆如生满不在意的努努嘴,一屁股就坐到了我身边。 “问你个事儿。”他说完,还看了陈晨一眼。 那一瞬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你把那满是鳞片的鬼玩意儿弄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把陈晨也害死啊?” 穆如生话音一落,陈晨整个身子一顿。 “你说什么?那东西是齐目放出来的?!” 第25章 回去 “你说的是这玩意儿?”我随手抽出一张符纸抛到空中,顷刻就化作了细碎的纸屑,当它们落在陈晨和穆如生身上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个庞然大物‘嘭’的一声出现,朝着沙发走来。 我满意的看着穆如生的身子抖了一下,又顺便抱住了朝着我怀里靠过来的陈晨。 “靠!齐目你有病!快把它收回去!”陈晨捂着眼睛把头都埋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分外可爱,随后在看向左手边,只见穆如生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在反复的打量我和陈晨,随即站起身,走到了那大鱼身边。 大鱼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任由人打量,穆如生伸出手去触碰,下一刻,他就转过头来一脸的不愿相信。 “你居然拿幻术忽悠老爷子?还成功了?”他大拇指指向那大鱼。 陈晨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穆如生,却还是被那大鱼吓到,直接又把小脑袋叩了下去,只不过却扑了个空。 “齐目你去哪!”她声音里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却没有回头,而是走到了窗边打开窗,随即一阵风吹了进来,那大鱼就在阳光下消失了。 “怎么,穆家老爷子骗不得?”我此时略有些得意,那老家伙终究还是被几个掷圣杯的碎片扰乱了心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碎了,还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那碎片拼接起来也不过是复原了那栋建筑。 最后见穆老头依旧丝毫不肯松口,我才想到了用幻术欺骗他,让他以为我真的可以操纵掷圣杯。 “你就这么直接告诉了我?不怕我去和老爷子说?”穆如生突然严肃了脸色,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大概是你方才想要看我笑话的脸太招人嫌,我光想着怎么才能打你的脸,忘了你姓穆。” 我确实一时忘记了有个不该出现在我家的人呢,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遂我便又坐了下来,和陈晨一齐享受火锅,而穆如生见此,也舔着脸搬了凳子坐在了我们的对面,非要增一顿饭才肯走。 吃过饭,穆如生瘫在沙发上,由于我和陈晨自理无能,所以基本上用的都是一次性产品,而我们两个收拾完,都很有默契的把它们堆在了穆如生的脚边。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穆如生用脚驱了驱那些垃圾袋。 陈晨便一脚‘吭’的一声踩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俯着身子颇有大姐大的风范,指着穆如生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邻居家的狗上门蹭饭,我还要收拾它的饭盆不成?” “我说女朋友,你这话就过分了。”穆如生坐直了身子,那脸一下子就靠近了陈晨,我的手随着眼睛差一点就把手里的抹布扔了过去,不过好在,陈晨利落的躲开了。 “啧啧,什么味道,真臭。”陈晨佯装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小手一直在鼻子前面扇,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相处,略微奇怪。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婚礼结束,穆如生对陈晨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了,似乎是多了一点真实在里面,就好像从前他和陈晨的相处一直是带着面具,遮蔽了整张脸,而现在,那面具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然而这个发现却令我的心里着实不太舒服,我便提着吸尘器把它开到最大,有意无意的推到穆如生的脚边。 直到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才满脸无奈的捡起地上三大包垃圾。 “行行行,一个两个都不待见我,我走还不行么。”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肩膀上,衬衣的袖子也挽了起来,头发早就在他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飞了样儿,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陈晨顺势又把一大袋子从房间里收拾出来的垃圾也递给了他,毫不客气。 穆如生站在门外,看着陈晨说道,“女朋友你今天是要住在他这儿了呗?” “管你屁事!” “嗯。” 我和陈晨的话同时说出口,穆如生扯着嘴笑了笑,“那咱们就再见了!” “再见个屁!”说着,陈晨‘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在那瞬间自门缝中看到了穆如生被这一嗓子吓得肩膀一耸,忽而就笑了出来。 “这种晦气的玩意儿,谁要见。”穆如生走了陈晨也在嘟嘟囔囔的念叨着,随即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我问道。 “你今天留我在这,为什么?”随即她把腿搭在了茶几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答应了我要陪我回一趟青山村。”我答道,拿着杯子接了两杯热水,一杯推到了她面前。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她歪着头皱着眉,似乎想不通一般。 “你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 陈晨听了我这话眉头渐渐越皱越紧,我心中大叫不妙,这丫头就是个天生反骨的,我的语气那么强硬,依照她的性子,怕是就为了和我唱反调,她都不会答应的! 之后我突然就不会说话了,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才能弥补方才的过失,想着是不是尝试着温柔的求一求她,才能叫她答应。 只是还没等到我想到答案,陈晨率先开了口。 她先是猛地站起身,吓得我心一慌,我的眼睛便随着她而动,身子也绷的板直。 “好,我答应你,明天买点东西,后天就出发罢。” 说罢,她就径直上了二楼,那个之前她住的小隔断。 而我,却因为她出乎意料的答案而沉默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那皱紧的眉头和负气而去的举动分明应该是另一个答案,可今天她偏偏屈服了,着实奇怪。 当天直到晚上休息,我和陈晨都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不过我还是守在了身边。 第二天,陈晨便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她开始盘算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和我回去,那样子倒是和衣锦还乡差不多。 我叮嘱了她一句不要一个人出门,便去了博古斋,一是南叔有事找我,二是我走之前需要和他大声招呼。 “少东家,坐。”南叔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只不过他总是一脸趣味的看着我。 “少东家您还真是牛啊,这穆陈两家板上钉钉的婚事您都给搅黄了,还能全身而退。”南叔举了个大拇指。 我不想听他调侃我,直接说明来意,“明天我要回青山村。” 南叔点点头,“知道了,待媳妇回去看看婆婆,给秋夫人高兴高兴。” 我见他什么都能扯到这事上,打断他道,“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讲?” 南叔‘啊’了一声,拍了拍脑门,“对对对,少东家莫怪,我这年纪大了。” 他说完,就回头示意店里的伙计,不多时,那人就提着一个木盒子送到了我眼前。 “这是拿给秋夫人的礼物,这么多年没见了,表示一下。” 盒子打开,是一套看上去贵气逼人的翡翠珠宝,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南叔便立马解释道。 “少东家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哪能扒死人的东西送秋夫人呢,这可是我拍卖行正儿八经拍下来的。” 我扣上那盒子收在手,站起身,嘲讽的笑了笑,“南叔要是肯把母亲的印信送还,我猜她会更高兴。” 说完,我也不待他回答,径直离开了,毕竟我知道,他是不会如我的愿的。 第26章 又见 青山村只有汽车站点,我和陈晨下了高铁就直奔了汽车站,只不过还没买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靠在越野车上,戴着一副墨镜,穿着衬衫西裤,见我和陈晨认出了他,幽幽的摆了摆手。 陈晨推着一个行李箱,见他出现在这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一手就把箱子悠了过去,接着飞起一脚就要踹人。 我赶忙上前环住了她的腰身,一个转弯把人带到了怀里拦下了她。 “这狗东西怎么也在这儿!?” 她死死的看着穆如生,我能通过她扣着我的手感受她的怒气有多大。 那一边穆如生稳稳的接住了陈晨悠过来的箱子,利落的把它搬上了车,随即就打开了车门,绅士的邀请我们。 “走,今天我屈尊降贵给二位充当司机。” 陈晨还有待发火,就被我半推半抱的送上了越野车,穆如生见此则是一脸欣慰,留下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实我这么做主要是不想坐那人挤人的客运车,也怕陈晨受不了,何况穆如生已经出现在这了,我再怎么不愿也不能把他变消失,还不如让他送。 有人当专职司机确实不错,只不过陈晨一路上就没停下嘴,一直在暗讽穆如生是只闻着肉包子味的狗东西,着实有些聒噪。 只不过我再不耐烦,也不敢出言训她,毕竟她要是真的气跑了,我可没信心能把人再哄回来。 “这小村子倒是不错。”穆如生下了车开始打量,先是看着远处成片的竹林,分析了下质量,又看着这有山有水,说适合搞旅游开发。 我见他一副有钱老板考察的德行,便问向陈晨,“他是个商人?” 陈晨瞥了两眼,不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那天你和穆家老爷子明显都对立了,他今天却还能活蹦跳的在外面晃荡么?” 陈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平静,眼神却很犀利,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 我知道她这些年跟在陈山水身边自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是见到这样的陈晨,我还是不由得心疼。 “必然是他有很大的价值。”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顺便答道。 陈晨点点头,“他的价值就是给穆家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要是有一天他没用了,多的是人能替代他,不过是个可怜虫。” “那你为何说他才是你最惧怕的人?”我依旧记得和陈晨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对穆如生的评价。 “他当然可怕,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那狗东西。”陈晨说完也不管那个已经跑到了山坡上的穆如生,挽着我就朝着我家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不少同村的人,他们惯常是不和我打交道的,那些陈年旧事经年下来早只会被加工的更加可怕,所以我和齐家,对他们来说比山上的坟地还可怕。 “上次来就是这样,这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呢?”陈晨皱着眉头说完就摆脱了我的手,我一个没看住,她就朝着两个同村的妇女走去,还边走边说。 “哎!我说阿姨,你们在那说什么呢?能不能叫我也听听!?” 陈晨今天穿的说来也巧,还是上一次出现在这里的那身衣服,看上去另类又凶悍。 那两个人见到她凶巴巴的样子互相推了推,兴致缺缺的瞪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切~说句话都不敢。”她走回我身边,“我说你和你……阿姨是不是都这副闷性子?才能被人这么欺负?” 对于陈晨的话我不置可否,我想我母亲绝对算不上是闷性子,只是她惯是看不起这些人罢了,所以除非触及到齐家,否则她不会管他们说些什么。 我们就这么闲聊着,齐家就出现在了眼前,而穆如生也恰巧在这时候追了上来。 只不过我却在家门口那紧闭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怎么,你还近乡情怯了?”穆如生见我迟迟不动,便绕到了我前面,作势就要推门。 我见此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攥住了他的手,“别动!” 只是我的话还是晚了一步,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入目的,是满眼的白色。 陈晨一下子就攥住了我的手臂,整个人僵直了起来。 穆如生此时也不出声了,我缓慢放下他的手,把他推到了陈晨的身边,“等在门外,不要跟进来。” 我踏进门,那满院子的白色熟悉的很,正是我离开家前那场幻觉的主角,蜘蛛丝。 只是这一次它们厚重铺满了那小小的院子,院里备受母亲宠爱的那些盆栽还在,甚至开的还盛。 这些蜘蛛丝不知是从前的多少倍,厚重的,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我的心慢慢凉了下来,这里看不到一丝人的生息,那么,我的母亲在哪……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我掏出一张符纸丢了出去,想要想上一次一样烧尽这些蜘蛛丝。 只是在那符纸点燃的那一刻,整个院子骤然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我只能看到自己被火舌瞬间吞噬,可身后是陈晨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火焰燃起,我再也看不到陈晨和穆如生的动静,只是在火焰中的我依旧安然,因为那些火似乎并没有能力近我的身。 而在那火焰的身后,隐隐的出现了一个影子,它自火中朝着我缓缓的走出来,一看,还是个熟人——孙如雪。 “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此。”我心中大怒,这畜生不仅又装作了孙如雪的模样,竟然还不顾我的警告再一次靠近齐家,只是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她轻易的就进了门,甚至自由的出现在了主屋,难道爷爷布下的阵已经拦不住她了么? “把我母亲交出来。”我威胁到,手中结印召出了我的纸人,它们此时都张牙舞爪的在空中飞舞,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撕裂对面的人。 然而这一次叫我意外的是,那个我本以为不足为惧的东西,竟然开了口。 它说:老公,你怎么还没娶我。 那一刻我的后背冷汗岑岑,因为我突然发现,它并不是之前我以为的那个成群的小蜘蛛幻化的孙如雪,而是那个真正在背后操控的蜘蛛精。 我正惊恐,那怪物又言,“老公,婆婆都等急了,你快来啊……” 第27章 脱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如雪正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她走路的姿势颇为奇怪,就像是不知道该用哪只脚走路一样。 在马上要靠近我的时候,我手中操控的纸人嘶吼一声齐齐扑了上去,不过我也只是列阵在前,因为我还需要知道母亲的下落。 但是她此时离得我很近,我能看到她那双满是黑色不分瞳仁的眼睛,甚至还能瞧见她脸上细密分布的绒毛。 而她见不能靠近我,便停了脚步,微微向后侧了侧身子转过了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条两边燃着烈火的路的尽头,我的母亲赫然出现在那。 她穿着一身藏蓝色的旗袍,头发梳的立整,笑意盈盈的站在那。 “婆婆,快来啊……”此时那怪物又开始说话,就见母亲在她的呼唤下,踩着台阶一阶一阶的走了下来,而下面,是熊熊火海。 “不要!”我见到这一幕彻底慌了,急忙上前阻止,可就在我方踏出小纸人保护范围,那怪物就立刻闪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近乎是贴在了我的脸旁,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绒毛,那东西在舞动,扎的我极为不舒服,而不远处的母亲,此时只是笑着望着我的方向,脚下的火,却早已经远离了她。 我此时早就已经屏住了呼吸,那怪物靠近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难问的味道,那种味道就好像进了一个潮湿阴冷不见天日的岩洞一般,哪怕周围是熊熊烈火,都驱不散的腥臭。 我的小纸人现在都围在我和那怪物的周围,它们和我一样,保持着各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和我一般都在屏住呼吸。 而那怪物看着倒很是得意的样子,她歪着脑袋打量着我,虽说那眼珠子有没有都没太大差别,但从动作上来看,她对我很好奇。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那怪物突然‘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就像嗓子里吞了一个大铃铛一样,笑声就响在我的耳边,刺耳的令人难以忍受。 所以我没控制住,在举起手捂住耳朵的同时,一个纸人一巴掌朝着那怪物脸上抽了过去。 笑声终于停止了,我看着那被抽的转了一圈的怪物,赶忙趁她愣神跑向了母亲。 只是我不管怎么跑,却发现母亲总是在距离我四五步远的地方,就那么笑看着我,可我总是也够不到。 而当我停下来,母亲依旧站在那。 我回头,那怪物早就已经站了起来,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是嘲笑一般。 这下子,我忽然回过味儿来了,我知道,人的这一双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到欺骗的,眼见为实这句话就是最大的讽刺。 我随手摘下眼镜,转头再向母亲的位置看去,果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而此时我的心中则是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懊恼,责备自己还是不够冷静。 随即我出手派出了小纸人,任由它们在宅子里搜索母亲的下落,顺便做好了擒住这怪物的打算。 如果说母亲在这里最好,若是不在,我也决不能任由她拿母亲牵制我。 就在这时候,那个远处一动不动的怪物突然伸出了手朝着我的方向递了过来。 我看着她的手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便把眼镜又重戴在了脸上。 看清楚的一瞬间,我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因为那不是别的,正是爷爷留给我的那个打不开的盒子,‘九言’那两个大字正直直的对着我。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冒进,而是警惕的开始辨别那东西的真假。 区别于上一次陷入幻境,这一次这怪物只是在我眼前幻化了些影像而已,所以这盒子也可能和母亲一样是假的。 但是同样的道理,若果她的世界中不曾出现过这个盒子,她是没有办法幻化出盒子的。 所以这便说明,哪怕她手上的东西不是真的,她也必定见过那盒子。 所以也就是说,她可能已经进过了爷爷的书房?打开了密室? 想到此我忽然觉得大事不妙,若真是如此,那么她手上的盒子怕是九成为真了,剩下那一成,便是盒子本身或许不能被它所触碰,她才有可能变出个假的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就在我想着怎样才能从她手中夺过那东西的时候,我的小纸人回到了我的身边,它们并没有在宅子里找到母亲的踪迹。 想到此,我心中破釜沉舟的决心便已然落定,随即小纸人们再一次张牙舞爪的腾飞了起来,穿过了重重火焰朝着那怪物扑了过去。 而我则是在她躲避纸人噬咬的空隙,趁乱出手,想要夺下她手里的盒子。 那怪物的脸颊被我的小纸人扯裂,里面流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恶心的液体,我看穿她的躯壳似乎不是幻化,倒像是不知道拿什么拼起来的,便施法驱动小纸人攻击她拿着盒子的手,生生扯了一只下来。 我接住了那残缺的手臂,拿过盒子在手就把它丢了出去。 只是那恶心的液体还是沾上了我的身。 此时怪物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我这才见那脑袋里爬出了一只蜘蛛出来,而那废弃的躯体则是‘嘭’的一声被丢弃在地上。 那蜘蛛在那已经就剩一层皮的躯壳周围转了一圈,好像很可惜的样子,随即只见它身后铺天盖地的一片黑色,像是滴在水中的墨一样朝着我涌了过来。 我仔细一瞧,那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多到都已经堆叠在一起,卷起了一阵蜘蛛风暴。 而后那些蜘蛛越叠越高,渐渐的,有了人的形状。 我见此赫然明了,它们这是要故技重施啊,还想着在叠成个人形来攻击我。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个而是许许多多,且这东西就算是被打散了,还能立马再叠起来,无穷无尽,我累死也打不过它们。 所以我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头大蜘蛛身上。 只是我还来不及去找那大蜘蛛的晦气,就见漫天的火光开始煽动了来,不知道哪来了一场大的风,那火便不受控制的朝着蜘蛛群倒灌了过去。 我见那大蜘蛛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地转了转试图操控那火,却还是已经来不及,随即它的子子孙孙像是燎原野火一般烧了过去,把它也围在了里面,不多时,我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几声爆破的声响,眼看飞溅出了一团褐色的液体,而后院门就‘哐当’一声好似被打开了。 此时那火已经在烧了蜘蛛以后渐渐熄灭,我这才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正是穆如生,只是他的身边,却不见了陈晨…… 第28章 不再霸气的陈晨 “你怎么样?”穆如生神色凝重,他看着这满院子的狼藉似乎并不是很惊讶,倒是走上前问候着我。 可我却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盒子藏了起来。 只不过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穆如生的眼睛。 “你不想告诉我的我也不会强求,我转过去,你藏好了再叫我也成。” 我看着他调笑我的举动,并没有要求他这样做,可也绝不可能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 “陈晨呢?”我问道。 “她方才说要看看你家有没有别的入口,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从哪爬进去。”穆如生说道。 “那你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我的声音陡然升高。 穆如生则是淡淡的说道,“不然呢?” 那一瞬他看着我的眼神,和我第一次见到陈晨时格外的相似,那是一种‘你能奈我何’的淡然,我知道我的质问让他感到了冒犯和不高兴,可是我还是觉得他让陈晨单独离开的事情是不对的。 “我去找她。”我微微蹙眉,指着另一个方向,“你去那边找。” 穆如生见此倒是点了点头依着我的话照办了。 然而还没等我们找到陈晨,她就自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她出现的方式不算体面。 因为她是被我母亲捏着耳朵提溜回来的。 “齐目?谁让你回来的?这丫头也是跟着你回来的?”母亲很少这么凶悍,我一时间有些惊讶,随即慌乱的想要去把陈晨的小耳朵解救下来。 可是母亲好似在有意的躲开我的手,我几次下手都没能碰到她。 “妈,妈,先把手放开……”我感觉自己那一瞬非常的搞笑,就像一个马戏团里被戏耍的猴儿,所以穆如生在一边嘲笑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脾气,毕竟是我亲生母亲造成了这一切,我又能怪谁呢。 许是我很少求她,母亲怪异的看了我两眼,终于放了手。 我这才发现陈晨的耳朵早已经红彤彤的,看着确实很疼,只是她一直捂着耳朵一声不吭的硬挨着。 然我好奇的是,虽说母亲性格彪悍,但是以陈晨的身手,想要挣脱她还是很容易的,现在乖乖被提在手里还没骂街,真是稀奇。 “我看她在翻咱家院子,以为这丫头没安好心,这才抓了她过来。”母亲收敛了方才的彪悍劲,端庄起来很是大气的样子,说出的话好像方才那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到了我身后的穆如生,穆如生便很有眼色的走上了前问候。 母亲对他友好的点了点头,随即就直奔我家大门而去,但是推开门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怒气,只是这一次,她是撒到了我的身上。 “齐目!”我闻言赶忙走上前,路过陈晨的时候还听到了她‘噗嗤’笑了一声。 “我在呢!”我的身体此时已经条件反射的绷直,就像小时候无数次被罚站一样。 “你是见不得家里好是么?专门回来把家炸了?” 母亲气到手指头都在抖,但是我知道,虽然她嘴上说着我炸了家,可那眼睛看的都是她精心培植的小盆栽罢了。 “意外。”我干巴巴的解释道。 “意外……”母亲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随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算了……你收拾干净就好。” 眼看着母亲走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母亲一定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她最讨厌这些,所以只能装作不在意。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阿姨真的一点都不好欺负。”陈晨看着我母亲的背影,一脸的心有余悸。 我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回神,出手替她揉了揉耳朵,“你躲不开我妈么?” 陈晨听了我的话只是无谓的撇了撇嘴,并没反驳我,乖乖的站在原地享受我替她揉耳朵。 “你刚才去了哪?”我又问道。 “没去哪啊,看你消失了,那大门也莫名其妙的关上了,我和狗东西进不去,我就想从墙外翻进去,结果没想到刚找到一个树能攀上去,就被阿姨逮住了。”她低着脑袋好像很委屈,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我说女朋友,你能不能别总是狗东西狗东西的叫我,你没看到阿姨对你嘴里的‘狗东西’态度可比你好多了。”穆如生插嘴道。 “呵,会摇尾巴的狗我偶尔也是不会撵的,何况阿姨那么善良的人。”陈晨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我略过了穆如生直接进了门。 在陈晨身边的日子,我算是认识到了她的嘴巴又多毒,不由得怜悯的看了穆如生一眼。 —————— 这一次被大火烧毁的只是我家的院子,可惜的只是我母亲照顾了多年的花草。 然而我要做的事情却不止是收拾院子,还要排查为什么爷爷精心布置的宅邸会被那怪物闯了进来。 “我住哪?”陈晨抱着一个巨大的扫帚追到了我的身边,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和我住在一起。”我方回神,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待回过神来已经被她一巴掌揍到了头上。 陈晨揍人的方式和母亲太像了,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出手,所以实打实的挨了一下子。 “我说错了,是你和我住一栋,在我隔壁。” 陈晨朝着我哼了一声,扛着扫帚走远,这下穆如生又凑了上来。 “我可以和你住在一起,不用隔壁,一张床也行。” 我闻言一扫帚扇了过去,穆如生利落的跳了开来。 “我梦游,我们不合适。”我看着他被我扫了满身的灰烬,淡淡的说道。 等院子收拾了个大概,安置好了他们,我就去了爷爷的书房。 书房内一切安好,密室的门也安然无恙,我进了密室,里面的陈设全都没有改变,唯独香烛旁一直供着的那个盒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自身上拿出了那个盒子,恭敬的摆了上去。 随后我心底一犹豫,那手又落在了盒子上。 现如今爷爷的宅邸已经不安全了,就算我在爷爷的基础上再改动,也不能保正这盒子的安全。 这么想着,我便再一次把盒子带在了身上,也许现在,只有我才能保护它。 第29章 没有影子的人 当天晚上,母亲准备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餐,食材都很好,只是母亲做的一般,至少和外面的饭菜相比。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怕陈晨会挑剔,好在她什么也没说,似乎是饿着了,还吃的很欢的样子。 只是母亲饭桌上一直没说什么,看着情绪不高,我猜一定因为那些死去的花花草草。 “我和陈晨收拾就好,你赶紧去跟阿姨聊聊天,看她今天兴致不高,是不是我们贸然上门打搅到她了?”穆如生边抢走我手里的碗筷边说道。 “呵,要真是打搅到了,你能先滚么?”陈晨在一旁嘲讽道。 “我要是滚了,那也一定是和女朋友你一起滚。” 看着他们吵闹,我也觉得穆如生说的对,随即去见了母亲。 “妈。”我进门的时候,母亲正在收拾桌子上的书,那些书早就被她翻烂了,可还是乐此不疲的看着一遍又一遍。 我找了位置,不去碰那些比她的盆栽还宝贝的书籍。 “您……不喜欢陈晨么?”我问道。 记得走的时候,母亲还是支持我去找陈晨的,且不论这一次陈晨回来会不会和我结婚,但依母亲现在的态度看,她似乎对陈晨不怎么热情。 “唉……”我听得耳畔一声淡淡的叹息,抬眼望去,夕阳西下,幽暗昏黄的一束光打在了母亲的脸颊上,仿佛都是她叹出的愁绪一般。 “我……”母亲欲言又止。 我看得出,她迫切的想要和我说很多,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妈,我……你是不是动了家里的什么东西?”临走前,我又问道。 那怪物能闯进齐家,我猜测还是母亲动了家里的陈设。 母亲皱着眉看着我,很是嫌弃,“我动了又怎么样?” 我微微叹息,“没事。”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我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她惯是厌恶那些东西,就算真的是母亲动了,她也只会更生气。 只是临走的时候,我看到那在阴影中遥望窗外的人,心中突然不忍,便脑子一热走到了她的膝边蹲了下来。 “妈,我们永远生活在青山村好不好?哪怕只生活在这处院子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母亲自夕阳中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随即又移开。 “齐目,你姓齐。”她说的深沉,我的心亦沉重。 “离开这里,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回来。” 我离开了母亲的房间,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齐家的高门大院,哪怕从二楼望出去,也只能瞥见些许的高耸的树枝,能看到最多的,就只剩下那片空荡荡的天。 —————— 我住的地方挨着母亲的院子,单独的一栋楼,我方回来,就瞧见陈晨正惬意的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已经没剩多少阳光了。 “在和谁说话?”我回来的时候见她笑意盈盈,似乎好像在和谁聊天一样,便想着是不是她在和谁打电话。 只是她忽然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好似我吓到她一般,遮掩的说了句‘没有啊’。 见此,我心中略有些怀疑,随即又想着会不会是她有不想让我知道的朋友,便也没再多问。 “回来了?”穆如生恰好从楼里出来,端了两盘子切好的水果摆在了陈晨身边的桌子上,然后利落的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吃着。 “你倒是把这当自己家了。”陈晨端起一块西瓜递给了我。 我接过西瓜,坐在穆如生的对面,“说说罢,为什么跟着我回到这。” 穆如生没出声,只是抬了眼睛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 陈晨就直接嗤笑了一声,“合着你这狗东西还没放弃我呢。” 她一巴掌拍在穆如生肩膀上,“狗东西,我未婚夫可在这坐着呢,我婆婆有多彪悍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陈晨的话叫我整个人僵在了当场,其实在那场婚礼被搅黄之后,我一直也没有想过我和陈晨之间到底应该是个怎么样的关系,我们的婚约是否还在,陈山水也没有表态,或许那天陈山水是想要和我说这件事的,只是我不知怎么想的就拒绝了。 现在被陈晨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我还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做些什么?我能做的多了。”穆如生说完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把我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的神情实在是微妙,叫我不得不心生忌惮,而穆如生为何对陈晨如此执着,也叫我实在疑惑。 当晚,我并没有睡下,而是去了爷爷的密室,我要来寻找能够捉住陈晨身上那影子的办法。 爷爷留下的东西我大都熟悉,所以我直接去看的是有没有什么能捉那影子的阵法,然而直到后半夜,也依旧毫无所获,那些阵法多是些捉鬼降妖的,而我要捉它,必然会将陈晨牵涉其中,陈晨是人,入了阵必然会受伤。 眼看着今日毫无所获,我的心思乱了起来,随即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还有时间,便打算今日先回去休息。 然而当我走出密室,走出书房的时候,一阵邪风自书房的窗户吹了进来。 那风吹的窗户‘吱呀’作响,吹散了爷爷书桌上的纸张。 我眼神一凛,一手拍在了桌案上,一道气劲自我的身上冲破,那风便瞬间消失不见。 随后我飞快的走到了窗边,朝着窗外看去,只见远处的树下,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影子只留下了一道尾巴,我赶忙追了出去,直奔陈晨的房间而去。 我‘蹬蹬蹬’的上了楼,而陈晨反锁了门,我推不开。 我的声音吵到了一楼的穆如生,他穿着随意的上了楼,见到我忙问道。 “怎么了?” “陈晨!开门!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喊了两声,手依旧拍着门,这么大的动静她还是毫无反应,一定是出事了。 “让开!”穆如生拉了我一把,只见他先是用手臂拉了拉那锁,随后后退了两步,‘哐’的一声踹在了门上,那门就应声而开。 “陈晨!”我冲到床边,此时她一脸安睡的模样,可是不论我怎么喊,她也依旧没有反应。 第30章 骗局 “她昏迷了?”穆如生自我身后问道,“不对啊?她这样子看着倒像是在做美梦。” 我此时心思很乱,没空理会他,急忙出手探向陈晨的额头。 她现在一切安好,只是无法醒来,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样。 随即我突然注意到到窗户透射进来的月光,又看到了她那露在外面的手指,我惊讶的发现,那在沐浴在月华下的人,是没有影子的! 见此我心中一动,便起身打开了屋子的灯,那灯是她床头的一盏偏光源的灯,打开之后我赶忙把陈晨抱了起来,果然,她的影子不见了! “你干什么?趁人之危啊?”穆如生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他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她真的昏迷了?”穆如生问道,我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的影子不见了。”我冷静了片刻说道。 穆如生闻言看了过去,一下子就变了脸,可却不是我以为的震惊亦或是惊恐,那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情绪,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种表情,但是我知道,他的表情令我不悦。 “你知道些什么?”我质问到。 穆如生挑挑眉,“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知道的他都知道? 是说影子? 他知道那影子的存在? “你知道怎么让陈晨醒来?”我又问道。 穆如生闻言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但是她现在没了影子,或许等影子回来了,她就会苏醒了。” “你是说她现在醒不过来是因为没有了影子?” “不然呢?”穆如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我,“你是不是傻了?你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要是缺了影子,她还算是个人么?” 穆如生的话对我来说如醍醐灌顶。 如果说那影子和陈晨的关系已经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那么我若是贸然出手捉了那影子,怕是到时候陈晨也会如现今一般,再也醒不过来了。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是要陈晨尽快苏醒才是。 “你看好她,我去抓那影子回来。” 我说着就朝外走去,穆如生却一把又把我拉了回来。 “你去哪找?!抓它?你怎么抓?” “你什么意思?”我问道。 “那影子既然是陈晨的,必然会再回到她身上,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从她的身边消失,要那影子放心的自己回来。” “自己回来?”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是啊,你肯定是追着那影子出来的对不对?你吓到它了,它见到你守在陈晨身边一定不敢靠近,现在只有我们出去,它才有回到这里的可能。” 我细细琢磨着穆如生的话,不得不说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我要把灯关上然后离开这里?”我皱着眉问道他。 穆如生点点头。 过了好半晌,我看着那还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建议。 我和穆如生到了一楼的客厅,他在玩手机,我就坐在沙发上打坐。 然而我的心根本一点都静不下来。 随即我摘下了眼镜,感官便异常灵敏的排查着这栋楼里的所有动静。 然而每次当我想要上楼去看看陈晨什么情况的时候,穆如生都会一把按住我的腿不许我离开,然后唠叨一句‘急什么’。 直到过了三个小时,外面的天都隐隐有些亮了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似乎听到了楼上的地板传来了一点动静。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随即拔腿就朝着楼上跑去,只是人还没见到,就听到陈晨在埋怨的声音。 “谁把老娘的房门给拆了啊?!” 陈晨此时正来回的晃动着她房间的那扇破损的门,看着那怎么也管不上的房门满脸的不悦。 “我说怎么睡得我发冷……”她嘟囔了一句,转头就瞧见了我和穆如生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便又问道。 “你为什么从楼下上来了?”她这话是对我说的,随即狐疑的打量了穆如生两眼,“你和他说什么了?”语气极其不善。 穆如生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看了我两眼后说道,“是他叫我把你房门踹开的。” 陈晨闻言皱着眉又看向了我,“你踹我房门干什么?” 随即她的眉头又加深了些许,“之前在你家的时候你就总是守着我睡觉,现在还半夜闯我房门,你到底要干嘛?” “我……”我不好解释,总不好说你的影子要害你还要害别人,然后我非常不要脸面的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穆如生。 “你看那狗东西干嘛?”陈晨见我眼神飘忽,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硬生生把我的目光又掰了回来。 “我看是你今天下午那一席话惹得人家少男春心萌动,这才大半夜的决定夜闯闺阁,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不矜持!”穆如生在一边酸气十足的说道。 陈晨当然不能忍他,直接抬脚就踹了过去,一路追着他从二楼打到一楼,从晨光初蒙到日头正高。 —————— 陈晨出现在我和母亲的生活中,就像滴进油锅里的水一样。 她的热情搅动了我的生命,也叫母亲的生活鲜活了起来,我第一次在这死寂的齐家宅子里看到了生活的色彩。 我甚至一度以为这就是普通人追求的生活,原来这就是他们耽于其中的理由。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它美好的就像一场骗局一般。 而欺骗我的人,正是陈晨。 那一天,我为了母亲稀罕的那些花草,独自上山寻找。 适巧天气沉闷,还在山上遇见了骤雨,待雨后折返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我走近院子,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陈晨。 她好像很喜欢那个摇椅,悠哉的在雨后的树下慢悠悠的摇着,那叶子下透射的晚霞带着一种时光的陈旧感,说不出的迷人。 我抱着一小颗偷偷留下的兰花抬脚就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好像在和谁说话,笑的格外灿烂,就像相处了很多年的朋友。 随后只见她脚下的影子慢慢的从摇椅下游移出来。 就在我刚差点扔了手里的兰花要冲过去保护她的时候,就见那黑影落在了树干上,落在了摇椅上,围绕着她,而她却看着影子在笑。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一直在和自己的影子说话,她一直都知道,那个影子的存在…… 第31章 生变 “你看到了?”我的背后响起了穆如生的声音,此情此景他的话听在耳中,属实讽刺。 “你早就知道。”我笃定的说道。 “不然呢,你以为她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还不是怕我对那影子做些什么。”穆如生笑了笑,随即拉着我远离的院子,还边走边说。 “陈晨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但是那影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忠二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那东西杀的人。” 今天的穆如生就像一个打开了的话匣子,像是恨不得把他毕生知道的秘密都告诉我一样,但我知道,这也只是好像而已,他隐瞒了我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为什么拉着我离开。”我问道。 “难道你想直接冲过去,告诉陈晨你要抓那影子?那陈晨要是不肯你怎么办?” 我心中对于穆如生所说的事情根本不能理解,那影子是善是恶陈晨若是知道了,难道还能袒护不成? “齐目,你好像真的不太了解陈晨。”穆如生的语气就好像在看一个事情之外的人,那种将我排斥在外的感觉使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极了,也不服气极了。 “我还应该怎么了解她,放任那影子伤人在外?如果她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做到如此,我想我对她的了解也可以止步于此。”我其实心中更愿意相信的是她不知道那影子杀人的事实,可忠二死的时候她被人从二楼押下来也是事实。 “依照我对忠二的了解,他虽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他也绝不是什么好人,也许那影子杀人也只是因为忠二要伤害陈晨罢了。”穆如生又解释道。 可我此时只能咬着牙问向他,“那我呢?” 穆如生很明显一愣,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又说道。 “它要杀我,也是因为我伤害了陈晨?”我心有不甘的说道,。 很想显然穆如生没想到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忙问道,“那影子攻击过你……?” 我不再回答他的问题,转头离开了那里去了爷爷的住处,而那株小小的兰花,也被我随手仍在了花园旁。 —————— 爷爷密室里的东西不是我能随随便便一览而过的,那些玄妙的东西需要我去领会,那些传奇的故事需要我来熟读。 可是我现在的心思早就已经不能安心的来接收这些信息,所以就算看再多也是无用,遂我便强迫自己以打坐的方式宁心静气。 只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有人闯进了爷爷的书房。 那吵吵嚷嚷的声音,除了陈晨,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只是此时的我,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不多时,我又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着实给了我不小的震惊。 她已经许久不曾踏足爷爷的书房,甚至这栋楼她都不愿进来一步,此时她的声音隐隐从密室外面传出来,很沉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说:齐目,出来。 这短短四个字已经是母亲发怒前的征兆,未免真的气到了她,我这才不得不出了密室。 只是我出现在书房的时候,那个叫嚷了半天的人,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了,人我给你喊出来了,有什么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再来打搅我。”母亲回头对陈晨说道,然后潇洒了离开了,只剩下我,陈晨,还有穆如生。 “我只是告诉她你要收了那怪物,未免你们针锋相对的尴尬,劝她趁早离开,谁知道她死性不改,还非要闯到这里,我没拦住。”穆如生的解释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讨厌。 我坐在了爷爷常坐的位置上,看着此时有些拘谨的陈晨,眉头紧锁。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要把它从我身边带走。”陈晨站起来以后就一改方才拘谨的样子,她的语气很冲,好像现在面对的是当初在酒为难她的穆朝生一样。 只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如此针锋相对。 “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它的存在?”我问道。 陈晨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扫过我和穆如生,“你们不都是为了它么?我隐瞒又如何,我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陈晨那一眼的打量,就好像她已经把我分了类,分到了何穆如生一类之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什么叫‘我们不都是为了它?’难道你不知道它有多么危险么?” “呵。”陈晨嘲讽道,“你要娶我,穆家要娶我,还不是想得到它?我的价值就是它,你们一个两个千方百计想要和我陈家结亲,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从我身边夺走它?!” 陈晨似乎说道了激动的地方,整个人脸色都红了起来。 只是我此时依旧听得云里雾里,那影子明明是我偶然发现,为何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我蓄谋已久? 然此时的陈晨很显然没有冷静听我说话的心情,她依旧很愤怒,愈演愈烈,甚至连眼睛都充满了血丝。 “它陪在我身边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告诉你们,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不能把它从我身边带走!” 说着,陈晨的眼瞳渐渐扩大,越来越黑,此时已经临近夜幕,残余的夕阳已经照不进房间,倒是一轮新月正悬在窗沿。 我低下眼看去,陈晨脚下的影子正越拉越长,它缓缓的从陈晨的面前,转到了陈晨的背后,又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早就已经超过了一个影子该有的个头。 再看陈晨,她已经失了神志,无神的双眼死死的盯住了我。 “到我身边来。”我一把拉过一旁的穆如生,我们二人看着那已经快到和屋顶一样高的影子和野兽一样做攻击状的陈晨都吃惊不已。 “这屋顶得有三米高,这东西居然能张这么大。”穆如生仰着脖子感叹道。 “小心陈晨。”我嘱咐道,想要召唤出小纸人,却又犹豫了一瞬,想着万一伤到她该怎么办,也就是这一瞬,陈晨像是豹子一般飞扑了过来,我和穆如生赶忙互相推了彼此一把,陈晨就落了空。 “你得赶紧想办法,这么硬打,我们肯定不是对手。”穆如生又凑到了我身边。 我看着陈晨的样子,打量了书房一眼,随即说道,“把她引到院子外面!” 第32章 失手 玻璃应声而碎,我借助穆如生的力量二人一起破窗而出。 落地的一瞬间,我一张符纸飞了出去,将爷爷的院子隔绝了起来,毕竟这里太过危险,我不能把母亲牵扯进来。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用在陈晨身上?把咱们锁在这不是羊入虎口嘛?!”穆如生和我倒退着一边观察二楼的动静一边说道。 而陈晨此时也从窗口一跃而出,她带着那影子立在院子中央,那影子便一再的拖长,仿佛我的结界有多高,它就能长到多高一样。 “我去,这家伙是想上天么?!”穆如生发出一声感叹,我同样也惊异于那东西的能力。 “现在怎么办?陈晨根本不认识我们,肯定下死手,咱们是不是……”穆如生看向我,见我一脸不认同,只得闭了嘴。 “得得得,我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能随意出手,那样会受伤害到她。”我随口解释了一下,然而哪知道下一刻陈晨便又飞扑了过来,而她的背后,那影子像是黑幕一般也兜头遮了过来,巨大的压迫感使得我和穆如生愣了神,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被陈晨的手抓到。 我和穆如生狼狈的从一旁的灌木丛中爬起,才看到方才我俩在的位置,那地上被陈晨的爪子生生刨出了半截指头深的抓痕。 “好家伙,这要是落在咱俩身上,怕是能把咱们撕碎了。”穆如生本还利落的头发满是碎叶子,不过他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勇,似乎是见惯了大场面。 “是那影子给她的力量,现在要想制服她,就得想把法把他们分开!”我朝着远处的穆如生喊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你要是能有办法,那还用的着等到今天?!”穆如生满脸的嫌弃。 “不然你来想办法!”此时刮起了疾风,势头越来越凶,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影子做的怪,但是他已经开始扰乱我的视线了。 “我要是有办法,哪还轮得着你!”穆如生又喊道,只是他下一刻就住了嘴,因为陈晨似乎是觉得他那个方向过于吵闹了,一脚就飞了出去。 好在穆如生身手利落,他攀着一颗松树飞起一圈,不但没挨揍,甚至还叫陈晨吃了一脚。 “你小心点!会打伤她的!”我见陈晨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心中急了一瞬,那话也就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穆如生已经听见了,叫我收回来,也是不可能了。 “我靠!齐目你是恋爱脑么?她现在都能一爪子捏碎你的脑袋瓜子了,你还担心她挨这一脚会受伤?!你怎么不担心我会不会被她掰折?!”穆如生有多愤怒我能听得出来,但是此时多说无益。 院子里的风越来越急,我渐渐的已经模糊了视线,只能远远的看到穆如生在一棵又一棵松树间闪躲,而陈晨的身影则快到像是影子一样在追。 随即我想着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便想要先从那影子开始解决。 于是我斗胆将此前用于驱邪的一张符纸掏了出来,准备用它试一试。 这张符纸严格说来,并不是传统的驱邪符文,邪祟这种东西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很普通,它们可能存在于任何有违世间常理而在的事物上,只是通常都注意不到,所以经常有人沾染,但它们做不得大恶,只是小怪罢了,待到它们找到新的寄主,便会自然离开,所以很多人总是觉得自己某一段时间非常倒霉,但过后又会恢复正常。 而对于我这类人来说,驱邪避岁不过一道符文了事,所以这东西的威力不大,但是它和我所需要的符文又一个共性,那就是它能将一些东西驱里人的身体,而不会伤害到人。 这和我要从陈晨的身体里驱除那影子是同样的道理,但是驱邪的符文的力量实在是薄弱,我不是大能之人,不能靠着我自生的力量妄图激发符文的威力,所以只能从符文本身下手。 只是这个想法虽然形成的很早,我也确实付出了实际行动,可是画符这件事哪是那么容易的,我又不是什么神仙点化,所以我虽画了不少,但都不能满意。 此时我身上还装着几张我画的符纸,眼见今天这情景,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哪怕能拖住一时片刻也好有机会找到破绽。 随即我朝着穆如生的方向大呵了一声,将陈晨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随即叫穆如生赶紧趁机逃出陈晨的围捕,便一符纸朝着陈晨背后那巨大的影子飞了出去。 只是穆如生还没完全逃脱到安全的地方,我那符纸却在风暴下转了弯,我见它要飞走,便脑子一热不顾危险的自己伸出了手要把它定在影子的身上。 只可惜哪怕我冒了这么大的危险,依旧缺少了那么一点点运气,那符纸连带着我的手直接从影子里穿了过去,这下我便知道,这张符纸没有起作用。 而此时,陈晨已经凌空而起,朝着我扑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撕成两半的时候,突然腰上一个猛劲儿,一股肠子和胃都险些要从嘴里挤出去的感觉袭来,随后‘咚’的一声,我落在了穆如生的身上滚了出去。 他带着我再一次滚进了灌木丛,站起来的时候他直揉着胸口,满脸痛苦的神色。 “老子看你那么胸有成竹的叫我闪开,还以为你那符有用呢,合着就是送死去了!”穆如生不忘挖苦我。 我看着他,知道方才自己一定是压伤了他,心中有些愧疚,随即又从身上掏出了两张符文,递到了他面前。 “我这符文都是为了陈晨而作,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也许有大作用,也许会和刚才的那张一样废纸一张……”我还没说完,穆如生已经心领神会,他一把从我手里抽走了它们。 “知道了,知道了,是贴在陈晨身上还是贴在影子身上?” “你左手的是贴在陈晨身上,右手的是贴在影子身上。”我说道。 然后穆如生摇了摇手里的符纸,只留下一个背影,就闯进风沙之中。 不多时,我只看听到了几声打在沙袋上的闷响,心中顿感不妙,便也闯进了战斗区,正巧看到穆如背上顶着两道深邃的抓痕。 此时他正一脚飞踩在树干上,腾跃而起,双手拿着那两张符纸,作势要落在他们身上。 然而当我看向那符纸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朝着穆如生高喊。 “反了!你的符纸反了!” 只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两张符纸就那么落在了陈晨和影子的身上…… 第33章 又来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我心中不断的期盼着那符文最好是没有效果,这样至少不会伤害到陈晨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不说陈晨那边怎么样,至少穆如生是真的将这符纸定了那影子的身上,随后就见符纸随着它的动作而飞舞着。 而我那方才要冲过去的身形立时就愣在了当场,穆如生也在贴过那两张符纸之后飞也似的奔到了我身边,边跑还边不时回头看着陈晨的方向。 “你说我贴反了?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可没胆子再去揭下来了。”穆如生拉着我不断的后退着。 我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此时风沙渐缓,我已经能看得清楚陈晨和那影子的动作。 “不,也许你贴的才是对的。”我看着陈晨近乎呆滞的身形,以及那影子在她身后不断的抖动,似乎被什么东西围困一样,心中觉得这是一次也许穆如生真的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陈晨确实不动了,可那影子也没变化啊?”穆如生在一旁说道。 “我去带她回来。”说着,我就朝着陈晨的方向而去,只是却被穆如生拉了回来。 “你疯了?!”穆如生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笑了一下,摆脱了他的手,“你看那影子已经不再是她的影子了,只要我把她带走,一定能把那影子驱逐出去。” “可之后呢?你要拿那影子怎么办?”穆如生追问道。 “我自然有办法,一会我会把陈晨送回来,同时打开结界的一条裂缝,你带着她立刻从那里出去。” 穆如生一直是皱着眉头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但是却也并没有阻止我,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我便放心的朝着陈晨而去,待我离陈晨只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黑白分明的瞳仁,只是眼中无神,而那影子在见到我靠近陈晨的时候,也更加暴躁了起来。 我并没有再朝着她靠近,而是停在了那,转而朝着陈晨伸出了手。 “陈晨,我是齐目。”说完,陈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我还是看到她的睫毛微微煽动,只是不知是不是风的影响。 “陈晨,今天你怎么没去酒驻唱啊?”我用最平常的语气和她聊着天,同时又朝着她凑近了半步。 “陈晨,酒老板好像要把牌匾换了,说要找个书法家题字,你不是说我可以去冒充艺术家么,不然我写一幅字给他怎么样?”说完,我已经来到了陈晨的面前,她的手指似乎有了动向,只是僵硬了很多,我看着她那腕臂上的青筋,知道是因为她身上符纸的缘故才不能动弹。 随即我又问道,“陈晨,马上十点了,你要和我一齐去旭阳微暖么?” 我问完,就见陈晨的眼珠闪了一下,我知道,这是她已经渐渐恢复了神志的表现,随即眼神打量了她身后那还不得自由的影子一眼,说道。 “好啊,那我们……就走……” 说完,我飞快的一手摸上了她背上的符纸将其焚毁,随即扯着她的手臂拖着人朝着穆如生跑去。 陈晨获得了自由,她和影子瞬间被剥离,一个新的影子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自她的脚下生出。 我拉着她疯狂的奔跑,与此同时,和陈晨分开的影子彻底暴怒了起来,它挣脱了符纸的束缚,朝着我们追来,很快,我就看到地上有个巨大无比的阴影从身后迎了上来。 我立刻一手将陈晨甩到了穆如生的方向,同时将结界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回身迎向了影子。 “快点离开!”我高喊道,然后再也顾不得他们,召唤出我的小纸人列阵在影子的身边,布置雷池以困住它的步伐。 只是还没等我布下阵法,突然吹出一阵邪风,裹挟着极其强悍的风沙,甚至将院子里的草地都掀了起来。 我的身形不稳,连小纸人都摇摇欲坠,至于结界缝隙的方向,我也根本看不到,所以无从判断他们是不是已经安全离开。 也就是此时,不知是什么物什‘啪’的一声呼到了我的脑袋上,便将我的眼镜打落在地。 我失去了眼镜心底一慌,再抬头看向那影子的时候,只见一阵强光闪现,一股力量便将我的神识从身体里抽走,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 —————— 从得到这双眼睛开始,我就已经在爷爷的教诲和自己的奇遇下,很少对一些事情感到害怕了。 但这并不包括有东西故意出现在我眼前吓唬人。 譬如现在,我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在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压箍住了身子,待我刚刚适应了黑暗,就发现那东西顶着半个死鱼眼和满身的鳞片正挨着我,甚至是贴着我。 那一刻恶心和惊吓我不知道该表现出那种情绪才好,立刻就挣扎了起来。 不过那大鱼却箍的我更紧了,我推拒着,直到身后撞上了冰凉的一片墙,我觉得那声音耳熟,就伸出手朝后摸去,这下才意识到,我似乎回到了上一次的幻境之中,甚至这两个幻境还是个连续剧,因为我最后的画面,就是被那大鱼扯到铁棺里然后失去了意识。 联想到此我不由得在心中直呼‘好家伙’,这种‘好事’我竟然还能来个20版本。 但是实在叫我想不明白的是,上一次陷入这幻境是被穆老爷子的掷圣杯陷害,可是今天我只是拿自己的蛇眼看了那影子一眼,怎么却掉进了同一个幻境之中了? 难道说今天又有穆家人作怪? 想到此我不由得联想到了在场唯一的穆家人。 但是今天是我们三个同时和影子被困在了结界之中,在这种时候陷害我,他难道还会有什么好结果不成? 且今天他几次三番帮了我,甚至还为了救我和陈晨受了伤,我实在难以再怀疑到他身上。 想到此,我不由得看向了那个致力于把我搂在怀里甚至越拉越近的大鱼。 难道说,陈晨身边的那个影子,和这个大鱼有莫大的关系不成……? 第34章 一条母鱼 如果说这一次的幻境和上一次的幻境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条‘鱼’对我的态度。 上一次它看到我的态度可谓是及其的不友好,那一副我挖了它家祖坟的凶狠我至今历历在目。 然而今天我推拒了它好半天,才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它今天对我的态度格外的好,我推拒它,它也不曾出手伤害我,只是想要把我抱紧。 只是我毕竟是个正常人,正常人谁能对被一条鱼抱住有什么想法呢?何况它身上还滑腻腻的,我直觉恶心。 但是很显然现在我处于弱势的一方,想要离开铁棺还需要眼前这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出手,所以只能暂时妥协。 遂我便停止了挣扎,但是身体依旧僵硬。 而那大鱼倒是仿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它的手不再是擒住我的模样,竟然还放肆的落到了我的腰上?! 此时我不由得在黑暗中扭曲了脸,心中直呼这大鱼知鱼知面不知心,竟然还是一条流氓鱼。 随后我便想着要怎样才能去叫它打开铁棺材,顺便把那条咸鱼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而我方碰触到它那鳍一样的手,它就突然变得很兴奋,好似我能碰它是一件不得了的大喜事一样,喉咙朝着我再一次发出那刺耳的叫声,甚至还伴随着腥臭腥臭的口气直扑我的鼻孔。 要不是我这人意志坚定,怕是这一口气就能叫我昏过去。 不过接下来,倒是叫我觉得这口臭气闻的值了。 因为那大鱼开始用另一只空出来的鳍拍打着铁棺,‘吭吭吭’的声音是它将棺盖拍到飞起的声音,随着它的节奏,几道光芒也从棺材的缝隙中透射了进来。 而在说那大鱼,我看它的样子,怎么都觉得它像是在和我炫耀一样,炫耀它有能耐打开这铁棺。 随后我再接再厉,忍着心中的厌恶用手去触碰它拍在棺盖上的鳍,果然,它再一兴奋了起来,另一边的鳍揽着我的腰一跃一跃的,我只觉得自己胃里的饭怕是都要被它给勒出来了。 好在,终于几声巨响之后,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外面射了进来,我一时不适用手臂遮住了眼睛,而自己整个人也被那大鱼带着飞出了棺材。 重见光明的感觉非常好,落在地上的感觉也非常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更是好,但这一切的好都抵不过我此时被一条鱼搂在怀里。 大鱼还是一如既往的丑,一双死鱼眼无神的看着两个方向,那大大的鱼头怪异极了,没有尾巴而是两条不人不鱼的腿也怪异极了。 然而就在我四下打量,观看地形准备逃跑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事情。 这地方有两副铁棺我是一直知道的,但是两副铁棺的差别我却是第一次察觉。 这两副铁棺虽然并排在一起,但是只有大鱼方才带着我跳出的这一副才又腥又臭,且棺材周围有铁水封住又被强行撬开的痕迹,而和它并排而立的另一副棺材里,却是干干净净,好像从没有东西在里面待过一般,甚至那棺材的周围没有封棺的痕迹,那棺盖根本就是活的。 我心想,难道说这棺材是为了另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准备的,却迟迟没等到,所以才没封棺? 我正想着,忽然一时不察一个趔趄被带了过去,整个人都扑倒了大鱼的胸膛上。 我男儿的尊严迫使自己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把手臂隔在了我和那大鱼之间,脑袋努力的向后仰以避免再‘亲密’的接触。 而那大鱼倒是一副非常顺手的样子,拉着我就朝着不远处的洞口而去。 我见它这架势,好似是要离开这里爬到地面上去,随即心里一喜,就快了两步,想着赶紧来开也好。 只是我刚把那手攀在那碎石堆上,腰上一个力道,直接就把我整个人抡了一圈。 下意识的,我选择抓住个东西稳住身体,待安全下来,我才瞧见我揽住的竟然是一颗鱼头,而我自己,则被它拦腰抱在了怀里,怎么看怎么违和。 被公主抱,我没有经验,何况抱着我的还是一条鱼,而那股违和感,在它把我放到地上还‘摩挲’一下我背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一刻我的脑子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我想想都能把脸皱成菊花的想法。 这大鱼它……该不是把我当成它老婆了罢……? 想到此,我不由得自嘲,合着我今天的身份不是上次那个傻乎乎闯进来的憨憨,倒是成了那大鱼的老婆,成了一条母鱼了? 荒唐……简直荒唐…… 我摇摇头,继而继续荒唐的任由那大鱼拉着我在这建筑里打转,不知道它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栋幻境里的建筑我上一次根本没来得及打量,只记得它是陈旧和复杂的。 这一次被大鱼带着,我才发现这地方出奇的大。 那有些西洋特点的细节勾勒出的高墙大院,直通到一处天井,天井的四周早就已经爬满裂缝,裂缝中顽强的伸出了藤蔓,就像人的经脉爬出来一般可怖。 天井的另一个入口是一个很罗马风的大门,大门内高高的棚顶看着有三层楼高,那穹顶上刻画的是西洋壁画,只是陈旧的连色彩都凋零了。 不过这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教堂,只是空空如也。 而到了教堂,大鱼还没有停下,反倒是越走越快。 所以很快我们便从那教堂穿了出去,来到了一个长廊,长廊被巨大的四方石柱围起,外面又是一个巨大的天井,我们沿着长廊走去,重复着近乎一样的套路。 闯进门,走出门,越过长廊,来到天井,再一次闯进门…… 唯一不同的,就是每一次的建筑都不一样。 然而在个漫长又疲累的过程中,大鱼抓住我的手越来越紧,脚步也越来越快。 我这才渐渐察觉,它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好似走不出这里,使它变得暴躁了起来…… 直到又一次闯进了一个高大的建筑之内,我停下了脚步,而大鱼见我不跟它走了,猛地转过了头,它的死鱼眼好似能看得到一般,死死的盯了我半天,然后愤怒的甩开了我的手,开始捂着头狂吼。 只是他的声音和这巨大的穹顶产生了回响,本就难听的可以,现下又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直刺激的我头昏脑涨,就像被声呐驱赶的海豚,让人暴躁又痛苦…… 第35章 虞美人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没想到这条鱼翻脸也那么快。 方才还‘依依不舍’的拉着我不肯松开,现在却想要一嗓子把我送走。 我抱着自己绷着青筋的脑袋,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声音,只是不管我走到什么方位,哪怕背对着它,都毫无用处,那声音被穹顶回响,自四面八方涌来,就像次声波一样可以隔空穿透我的身体。 五脏六腑在这一刻翻涌着,好似再持续下去就要涨爆一样,所以我不得不开始退离这个大殿,朝着门外跑去,只是我方转身还没跑出去几步,一股巨大的力量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便整个人朝着后方飞去。 ‘咚’的一声落了地,我才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卸了下来一般疼痛难忍,这疼痛蔓延到我觉得这并不是幻境,我不得不又一次感叹缔造这幻境的人牛掰。 “啊——!”大鱼朝着我嘶吼,它张开的嘴巴里整整齐齐的都是人的牙齿,我知道有种鱼会长着人的牙齿,但那东西长在亚马逊流域,国内罕见,总不可能眼前的是一只漂洋过海的鱼妖,遂我第一次对这大鱼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它的脸和人很像,只是长着鳞片,手虽说是鳍的模样,但是鳍长和人的手臂很像,而且他的尾巴可以像人类一样走路,更是奇怪。 而他的行为,不管怎么看都和人出奇的相似,就好像一个套着鱼外壳的人一样。 想到此,我脑子里突然想起曾经在密室里看到的典籍中的一则故事。 那讲述的是一则以偷天换日来规避天劫,为求飞升的传说。 传说曾经有一位修士,痴迷于修仙之术,他用了不知多少时间,终于得到了飞升的机会,而为了能够得道成仙,他将自己的躯壳换给了另一个人,在天劫到来的时候,用另一个人来替自己渡劫。 只是他最终有没有成功书上并没有说,那个被换了躯壳的人最终的结局也无从知晓,而这种极恶的邪术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 但是看着眼前的大鱼,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个故事,只是不同的是,它是从一个人被换成了一条鱼,相同的是,若它真的是被人换了躯壳,那这个人必然是和那故事中的修士一样罪大恶极。 我正想着,那条大鱼又朝着我扑了过来,一改之前的态度,这一次是双鳍猛地拍向了我,好似不把我拍扁不罢休一样。 我一个利落的转身,忍着手臂的剧痛,堪堪避开了它。 但是它很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我忙从地上爬起来,倒退着,利用大殿里高大的石柱躲避它。 眼见我躲不开,我便想着施术法,可却发现自怎的都召唤不出符纸,心中顿时一凉,意识到我还在幻境中。 幻境中的我,说是我,也不是我,我在这里有一个身份角色,所以大鱼才会那样对待我,只有我找到我自己,才能彻底脱离幻境。 只是令我想不明白的是,今天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才能叫这大鱼忽而对我热情似火,忽而又对我恨意丛生? 但还来不及等我多想,一个阴影再一次朝着我飞扑了过来在,这一次我闪避,却没能躲过,直叫它扑倒在地,而那大殿的地板也不知是什么豆腐渣工程,竟然就那么直接被那大鱼和我砸出了一个空洞。 我只觉得无尽的失重感传来,随即又一次跌落到了黑暗中。 而再一次睁开眼,就看到了另一番不一样的场景。 说不一样,也只是色彩不一样,如果说之前的场景昏黄的像是一幅核爆炸后几十年的老照片,那眼前就是上个世纪初最灿烂的时代。 这里的建筑我若是没认错,还是之前我遇到大鱼的那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地方,不过这里很新,壁画的颜色更灿烂,墙上也还没有爬上奇怪的藤蔓。 高耸的穹顶看上去极尽奢华,壁灯闪耀,好似身后的大门被推开后,会立刻出现一群穿着礼服的宾客一般。 我正在脑子里描绘着,不远处的那扇巨大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人影在阳光中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看不清阳光里的人,只听到了‘踏踏踏’的类似皮鞋的声音,待他走的近了,我看清了面貌,才叫我微微惊讶。 来人穿着一身西装,身上披着一个华贵的皮大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胸前的口袋有个链子,我猜那会是一块怀表。 他的脸非常的精致,精致到我觉得那不应该是一个男人,一双凤眼蔑视一切,从鼻尖到唇角都像是完美的雕刻,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脑子里联想到的就是一种花——虞美人。 这个男人走向了我,并在我面前停下,然后露出了笑容,我有些惊讶,随即看他笑的越来越灿烂,便忽然转过了头。 果然,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看我身后出现的那个女人。 只奇怪的是,我一直看不到女人的脸,她的脸是模糊的。 我猜想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幻境的主人没有了这个女人面貌的记忆。 男人越过了我,迎向了女人,我心中不免感叹,不管看着再冷酷的人,似乎都会对在乎的人卸下心防。 只是还没等我感叹完,那边就出了意外。 那个男人似乎和女人谈崩了,正一脸神色苦痛的哀求,我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猜测。 随即我看到那男人不知道是又说了些什么,那女人终于肯乖乖的被他抱在怀里,接着他们就朝着另一个反向的门走去。 我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走近的地方非常的眼熟,我左右瞧了瞧,怎么看怎么像是我遇见大鱼的那个地方。 想到大鱼,我四下瞅了瞅,似乎这一次的场景中没了大鱼的存在。 我正搜寻,只见那女人关上了门,而后又走到了一面墙前,在那壁画上比划了几下,他们眼前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密室的入口。 我见他们要下去,就快走了几步,待我走到那地下密室边缘,伸出头朝着那里面探去,就看到了叫我震惊的一幕。 那密室里赫然摆着两副铁棺,并排而立,只是这两副铁棺此时都是新的,且棺盖都是活的,而那个女人,正指着其中一副,似乎在示意那个男人进去…… 第36章 打开了…… 我出声阻止的时候,脑子里很显然是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的,一如当年我头脑一热把那杯西柚汁泼到那个女同学身上一样,情绪到了,也就做了。 所以看着那两个人突然抬起头看向我的无神双眼,我心中虽觉大事不妙,但还是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毕竟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无关其他,后果我也自己承受。 然而叫我意外的是,那两双黑洞洞的眼睛虽然可怖,但他们却并没有攻击我,只是麻木的待在了那,就好像一场表演被我无意打断,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一样。 而后他们就像是一阵烟一样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周围的景致斗转星移,仿佛在顷刻间就过了几十年一样。 待到它们再一次停下来,就又一次变成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大宅院。 我站在原地不动,观察了半晌,这一次再没有了人的动静,也没有了大鱼的痕迹。 随后我看向了身后的那副斑斑痕迹的壁画,想着之前那个女人的动作。 待我方要出手的时候,突然一束阳光从外面透射进来,将整个大堂照亮,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的璀璨。 我的眼睛受不住这么突然又强烈的光照,自觉的抬起了手臂遮掩。 只是在我的余光之下,视线内竟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猛地落下了手臂朝着那影子看去,而它似乎也是发觉到了我的存在,拔腿就跑。 然我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见任何人的痕迹,那一刻我方意识到,它就是那个影子,那个附在陈晨身上的影子! “怎么会……?” 我此时心中无比震撼,影子,大鱼,那个虞美人一样的男人,这个幻境为什么会集齐这些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人和物?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随即我又想到自己第二次来到这幻境,就是因为我的蛇眼不小心看向了影子。 难道说我看到的并不是偶然,而是和影子相关的事情? 或者说,我不小心用我的蛇眼,看到了影子的前世? 越想,我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可是大鱼呢? 如果说虞美人就是影子的前世,或者说是影子的主人,那大鱼和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联想到方才那个女人指着虞美人想要他进去的举动,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虞美人就是那条大鱼,他就是那个被鱼给替换了躯壳的人?! 想到此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知怎么描述,却很难以忍受。 就好像我明明还是我,却被人生生变成了一头畜生一般的难受。 这一刻,那男人的样貌有多么的美,我心中的难受就有多重。 如果说那条鱼真的就是虞美人,那究竟是多恶毒的人,才会把他的躯壳换成了一条恶心的鱼,而他自己又究竟是怎么才能忍受自己变成了那副模样。 想到此,我心中对那影子忽然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它如果真的是虞美人的影子,且不论他到底是怎么离开主人的,他的身上必然还有主人的意志,所以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就是虞美人。 然而它在作恶杀人是事实,想要杀我更是不容辩驳的亲眼所见,所以我一时间有些纠结。 即可怜它,又觉得它决不能留。 就这样,我停下了在这里寻找它的脚步。 随即神识一动,便召唤出了小纸人在身畔,我知道,这是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识,可以离开幻境的征兆。 恢复意识的过程并没有我想象的顺利,因为幻境的缔造者强悍非凡,若是我没猜错,虞美人此人的修为绝对高深莫测,只可惜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就在我努力凝神以突破幻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那声音沙哑,好似喊了许久,我仔细聆听,方听出那是陈晨的声音,整个人就一个晃神,再睁眼,就察觉到了周围呼啸的狂风,而我的神识,也回归到了我的身体之内。 我戴上眼镜,看到了身边满脸忐忑抓着我的手臂不停摇晃的陈晨。 她已经恢复了意识,却并没有自结界中离开,而她的身后,穆如生正一脸无奈的摊着手。 “齐目……”陈晨的嗓子哑到像是抽了几十年的烟,脸色关切的看向我。 只是我看了看躲在远处不再猖狂的影子,心情复杂。 “你想为它求情?”我冷硬的说道。 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斩杀它的意思,哪怕在落入幻境之前,我也只是布下雷池不容它逃窜。 “齐目,它不是坏的,真的,他甚至还救过你,就在我们刚回来的那天,是我要它救的你!”陈晨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那蜘蛛突然控制不住那火,最终自己也葬身其中,我原先还疑惑过为什么,现在看来,竟是陈晨和影子的原因。 “他操控你杀了忠二,你可知道?”我又问道。 当初忠二说,是陈晨杀了他,我一直以为是影子为了陈晨杀了他,直到今天看到疯狂攻击我和穆如生的陈晨,我才确认真的是她杀了忠二,只不过她是被影子控制而已。 “……我,我知道。”陈晨的眼神有些飘忽,我看得出对于杀人这件事,她心中也是恐惧的。 “……但是……它是为了救我。”陈晨糯糯说道,但很显然她的话底气不足。 我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它还要杀了我……你可知道?” 说完,豆大的眼泪就从她的眼角止不住的滑了下来,她的身子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我……我不想的,它只是害怕,害怕你要抓走它。”陈晨突然面色痛苦的跪倒在地,“齐目,我不想伤害你的,从来都不想……” 陈晨哭的凄惨,那影子也仿佛感同身受,只不过它被我的雷池困住,无法到陈晨的身边。 我看了两眼它,想着它和虞美人的经历,又看向了脚边的陈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去拉陈晨。 “起来罢……”我想说,我暂时还不会伤害它,只是我话还没出口,爷爷留给我的盒子突然从身上摔了出去。 遂我下意识的松开了拽陈晨的手去接盒子,只可惜我盒子没接住,陈晨也摔了回去,且好死不死,她的手正好摁在了盒子的棱角上,划破了手掌。 “对不起!没事!”我赶忙为自己的过失而道歉,抓起她的手来查看,好在虽然流了血,却并不严重。 随即我又捡起了盒子,想要赶紧揣进兜里,然而在我拿到那盒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因为那个我花了十年想尽各种办法都没办法打开的盒子,竟然开了…… 第37章 破世而出 目瞪口呆已经不能形容我现在的错愕,我拿着那盒子左右翻了几圈,近乎怀疑那怕不是被人换成了假的,只是那盒子上被摩挲到有些发亮的两个字,无不告诉着我那是真的,我没看错。 “齐目……”陈晨忐忑的自己站了起来,手上见了血,想要碰我却又胆怯了退了一步。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盒子上该沾染着陈晨的血,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或许陈晨说的对,虽然我接近她不是为了得到那影子的秘密,但目的也并不单纯,而这个被意外打开的盒子,恐怕就是爷爷逼着我嫁入陈家的原因。 我攥着那盒子半晌,随即带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看了一眼陈晨,然后低下头打开了那盒子。 过往的十年间,我猜测过上百种可能,所以我以为自己可能不会惊讶,但在打开的一瞬间,我还是为那里面的东西微微挑了挑眉。 这并不是因为那东西有多么珍稀,而且它实在是——太破了。 那东西看着和小时候劳动课上附赠的放大镜一样,是一块透明的凸透镜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不知道那东西是从哪个坟堆里扒出来的,浑身上下乌突突的像是涂着一层风干的泥巴,只中间一点点能勉强看清。 “这是什么……?”陈晨也被我手里的东西吸引,另一边穆如生也凑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好东西?”他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光从那盒子里猛然冲了出去,随后只听得陈晨一声惊呼,那一直被困在雷池中的影子就‘嘭’的一声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待一切平息,再看向盒子里的东西,只见那块透明的‘玻璃’中多了一抹幽幽飘动的黑色。 “齐目!”陈晨猛的捉住了我的手臂,肉眼可见的焦急。 我皱皱眉,从盒子里把那‘玻璃’拿了出来,用手指头搓了搓,勉强擦干净了一点,举在了眼前。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蒙蒙晨光自地平线上升起,透过‘玻璃’落在了我和陈晨的眼中。 “它被收在了里面。”我说到,然后递给了陈晨看。 陈晨先是看了我一眼,才接过了我手里的东西,然后问道,“它……你会拿它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穆如生也伸了手过来,我一下子就躲了开了,这纯属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我并不是故意的,但我觉得我除了有些无礼以外,倒也没觉得自己做错,毕竟这东西确实不适合给他看。 “切,小气。”穆如生嘴上念叨了我一句,倒也没再强求,随后我对陈晨说道。 “我暂时不会拿它怎么样,不过前提是你要告诉我它究竟是怎么来的,你又为何这么护着它。” 我其实已经做好了放过它的决定,但为了知道前因后果,我不得不吓唬吓唬陈晨。 “好好好,我都告诉你。”陈晨赶忙答应道。 随后我破了结界,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微微叹口气,身心都无比的疲累,只想倒在床上休息。 “九言?”忽而身后的穆如生喊出了我的名字,我下意识的身体一僵,想要回头应下,只是我很快反应了过来,然后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怎么了……?”穆如生一手拍在我肩膀上,随即看向我手里的盒子,“这盒子上‘九言’二字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问住了我,我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所以迟疑了一瞬,却被穆如生误会我不想回答。 “得得得,我不问了,不问了。”穆如生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即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我立刻扶住了他的手臂,这才记起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跟我走,我房里有药。”随即我看了陈晨一眼,她立刻心领神会的扶住了穆如生的另一只手臂,倒是一改从前和穆如生水火不容的样子。 由于母亲惯是不管爷爷的院子,所以这狼藉的一幕并没有惊扰到她。 而穆如生的伤势却比我想象的重。 所以我不得不把他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我……就只能这么待着么?”穆如生上半身被绑着,然后支棱在病床上。 “你可以选择趴着。”我说到。 他看了两眼,随即选择了继续吊在那。 穆如生摔断了肋骨,险些戳破内脏,背后挨了陈晨两爪子,最深的地方见了骨头。 陈晨知道那是她的杰作之后已经不敢喝穆如生互怼了,见到他就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穆如生起初还不敢相信,随后使唤了陈晨两回,见她都不反驳就乖乖去做,便越发的猖狂了起来。 “我这也算你们的救命恩人了,你看看人陈晨,再看看你,不觉得有些冷漠吗?”穆如生接过陈晨切好的苹果,边吃边对我说道。 “苹果我买的。”我回答道。 “那不一样啊,花钱和付出行动怎么可能一样,再说我差你那点钱买苹果么?我需要的是诚意,你懂吗?” 穆如生说的有些激动,好似我的冷漠深深的伤害了他的心,只不过他现在被包的像是一个夹心饼干一样,他越激动,我越觉得滑稽。 “你笑了?”穆如生挑着眉毛略显意外的说道。 而他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抬起了嘴角。 “我不可以笑么?”我反问道。 “可以,你笑的挺好看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贼好看,多给爷笑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立时收起了笑容,而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就打算带着陈晨离开。 “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穆如生看着已经站起身的我忙说道。 “我给你请了护工。”我牵起陈晨的手冷漠的说道。 “护工?不行!我要回家!我不用护工!”穆如生梗着脖子无理取闹,我瞥了他一眼,就潇洒的转了身。 “别走啊?你不是说要陈晨坦白吗,就在我这坦白呗?顺便也给我听听!”穆如生又喊到。 “与你无关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我好心嘱咐到,然在我一只脚马上要踏出病房门口的时候,那死皮赖脸的人又朝着我喊了一嗓子。 “九言!” 闻言,我的脚步一顿,旋即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着穆如生。 “你再说一遍?” 第38章 九言 “九……言那两个字,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意思呢……”穆如生的声音在我冷硬的眼神下越来越小,随即只能看到他嘴角在蠕动。 “我说过了,不该你知道的,你没有必要知道。”说罢,我拉着陈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我想这或许对于在朝山当惯了穆家二少的穆如生来说,是鲜有的体验。 不过我又想,这对他也是一件好事,人生嘛,总要有点不一样的经历,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你怕我?” 路上,我握着手心冰凉的陈晨,淡淡的问道,心思有些复杂。 “我不该怕你么?”她沉思了一刻说道。 “因为我抓着你的把柄?” “也许……”她的语气有些失落。 我停下脚步,面对着她说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也不应该变成这样。” 说完,就陈晨抬眸看向了我,颇为惊讶的说道,“你什么意思?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为什么不?”我反问道,轻轻笑了笑。 “可是……可是你已经得到它了?”她不能理解的表情略有些呆,莫名可爱。 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那影子的事情,我和你的婚约也绝不是因为它才存在。” “那……那……”陈晨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真的了解过我们的婚约是怎么定下的吗?” 陈晨眼神迷茫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直知道你的存在。” 我点点头,解释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定下婚约的时候,那影子还没有来到你的身边,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和你爸爸求证。” “……那我们的婚约是因为什么?”她有问到。 “或许只是因为你是陈晨,一个和我命中注定的人。” 爷爷留下的盒子我十年都没能打开,我不相信陈晨只是无意的一摔就能打开,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必然不是那无足轻重的影子,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你说的话真奇怪。”陈晨的脸颊有些红,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样子,莫名有些得意,毕竟她是因为我的话才有了这副羞容。 随后见时间不早了,我便在路边召了车,推着她赶紧回去休息。 “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待你休息好了,可还要给我清清楚楚的交代关于影子的来龙去脉。” —————— 陈晨在房间里休息的时间,我拿着盒子来到了密室。 如今这盒子早就没了用处,但我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机关为难了我十年,只是打开以后看到的只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毫无可取之处。 我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明白这怕是千机锁一类的东西,不是我这浅薄道行能解开的,也便不再纠结,随后拿出了那块‘玻璃’仔细的端详起来。 ‘玻璃’只是我对它暂时的称呼,因为它实在太像一块毫无用处的‘玻璃’了,不过看它能一下子把那影子收服的份上,我决定给它起个名字。 我摩挲过那乌突突沉甸甸的‘玻璃’,那上面我本以为是泥巴的东西并不在表面,而且沁在它内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它的触感滑腻的感觉很像玉石,样子又像水晶,我心中就猛的冒出了给它起名字叫‘四不像’的想法。 然而我的想法刚冒出来,那东西就流光一闪,晃的我本就不甚清楚的眼睛差点瞎了。 我立刻就把它拿到离我八百丈远,等眼睛适应了,我再小心翼翼的睁开,才看到那上面隐隐约约的写着两个字——‘九言’。 “九言……?”我皱着眉念叨了一句,心底却不悦极了。 这两个字明明是我的名字,可现在它出现在了这东西上,很明显它是有灵性的,认定了自己的名字就是九言。 那我呢?我叫什么? 随即我又想着,难道这就是爷爷为我取名九言的原因? 我是因为一块石头才得的名? 那我的名字还真是不值钱的很。 “行罢,你叫九言,我也叫九言。”我拿着那块‘玻璃’给它嵌了起来,然后戴在了脖子上,既然它已经破世而出,那我倒是要看一看它会有什么用处。 陈晨醒来的时候我就守在她的床边,她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醒来的时候陈晨眉头紧皱,捂着脑袋似乎很难受,我逼着她去外面晒了会儿太阳,才把饭菜递到了她面前。 “边吃边说。” 陈晨本来拿着筷子的手闻言忽而就一顿,“我想好好吃顿饭。”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随你,只是怕你尴尬。” 然而最后陈晨还是决定了边吃边说,她端着粥碗一边小口小口嘬着,一边慢慢的说道。 “它第一次和我说话,是因为我爸打了我一巴掌,我想从二楼的阳台跳下去的时候,我当时都已经落了地,却一点没事儿,然后它就附在我身上了。” “起初我也被吓了一跳,我以为是鬼,虽然我也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陈晨微微一笑,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 “它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我有了能力保护自己,可以和我爸对抗,可以在午夜从酒下班毫无畏惧,因为我知道它会陪着我。” “那你又为什么说我和穆如生接近你是为了它?”我问道。 “是它告诉我的,它说穆如生知道了它的存在,要带走它。” “它说过为什么吗?”我说。 陈晨摇了摇头,“其实现在想想,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它说这话的时候我都会很焦虑,仿佛能感同身受它的恐惧一般。” “是它影响了你。”我解释到。 “也许,不过穆如生确实是因为它才会接近我,穆家那群人本来选中的是穆朝生,但是穆如生却私下接近我。” “他说过什么吗?” 陈晨的手一顿,放下了碗筷,“好像也没有,似乎都是影子告诉我,穆如生对它的企图。” 我点点头,能理解,那东西在影响陈晨,所以才会使得她失去了主见。 “如果我可以召唤出影子,你愿意帮我劝它说出实话么?”我问道。 目前看来,陈晨似乎知晓的事情也有限。 “当然可以,我可以见到它了么?”陈晨惊喜的问道。 我点点头,不忍说出我接下来想要送它入轮回的打算。 它已经脱离了主人,拥有了灵识,入轮回道,是它最好的选择。 第39章 不知道的答案 “过来。”我对着有些热切激动的陈晨喊道,她对那影子上心的样子叫我心底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陈晨乖巧的点了点头,似乎并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快点见到她的朋友。 接下来,随着我把脖子上的‘玻璃’拿出来,那影子就在日头下突然现了身,壮硕的有二层楼那么高,看着憨憨的。 它在见到陈晨的第一眼就想着要靠近她,只不过被我拦了下来。 我在它周围划了一个圈,要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离开,便会被那圈弹回去。 而后它见离不开那圈,便整个身形都颓败了下来。 “我试图跟它沟通过,只是它一直不开口。”我对陈晨说道,而这也是我需要陈晨来劝解的原因之一。 但是陈晨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影子身边,蹲下身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 最开始我以为是一些他们之间的沟通的秘密,最后却发现那只是陈晨单纯的在地上胡乱画着而已。 然而仅仅是这无甚意义的动作,那影子也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它学着陈晨的动作蹲在了圈里,探着头似乎在看陈晨画些什么,然后看到她什么都没画,就和她一起蹲在那什么也不做。 一个人一个影子就在大太阳地下悠闲的发着呆,我知道这或许是曾经的许多年陈晨和影子相处的日常,便也没再打搅,回到了屋檐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远远的看着陈晨和影子。 直到过了很久,陈晨似乎是蹲的累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影子再一次学着她的动作,只是这一次他伸出了手,隔空在那里好似抚摸了两下陈晨的头,就像在看一个长辈在关切一个小朋友一样。 我远远的看着他们,心中的感觉很复杂,直到我看陈晨忽然回了个头,便起身走了过去。 “它答应了。” 我走到她面前,正好陈晨也起身迎了过来,之后走到了我身后,把一切交给了我来掌控。 影子此时缩在地上,成了一个胖胖的球状,莫名能从它的情绪中感觉到委屈和悲伤,可我还是冷硬的问出了口。 “你从何而来。” 问出口,陈晨突然从背后握住了我的手,好像有些紧张,等了好半天,我才听到一股厚重的像是从胸腔里直接发出的声音。 [他欲羽化飞升之时,舍了我。] “他是谁?”我又问道。 [倪长声] 我闻言心中一动,长生?这名字也过于昭露野心了,取了这样的名字,难道不怕命数有损吗? 然后就见那影子的脚边忽然浮现了三个字,我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他是修士?”我想到自幻境中见到的那个长的像虞美人一样的男人,实在难以把他那一身贵气的打扮和修士联系在一起。 而影子自听了我的问话之后一直默不作声,我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问了一句废话,人家都羽化舍身了,不是修士还能是什么。 “我之前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关于一个人的记忆,他是你的主人么?” [是,那就是倪长声。] 我闻言心下了然,随即却又有一点不明了的地方。 “之前穆家手里的那个掷圣杯,是你搞的鬼?” [不是,不过掷圣杯是倪长声的贴身之物,那上面沾染了他极大的怨气,不小心碰触到它就会被代入幻境无法脱身。] 说到此,陈晨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手心似乎还有冷汗,而影子也似乎抬起头看向了她。 “你知道陈晨的要送给我的东西被穆家人换成了掷圣杯,可是你没有提醒她,是么?”我问道,我猜这或许就是陈晨之前一直强调她不是故意要害我的原因。 [是,我觉得你会带走我,我不想救你。]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那倪长声羽化了多久了?他又为何生出这么大的怨气?” 我觉得既然他已经羽化成仙,这怨气生的着实不该。 [他没成功,要是成功了,掷圣杯现在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法器了。] “那他是死了?” 影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被剥离他身体的时候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之后就陷入了沉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困在掷圣杯里,每日忍受着折磨,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有人再一次发现了掷圣杯,我才得以从其中逃脱。] “你逃了出来?之后呢?又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附在陈晨身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我每天都能看到一个小女孩,我发现看着她每天开心的生活能使我摆脱从前被困在掷圣杯中的阴影,所以我就一直躲在院子里,直到那天她从楼上跌落,我才出手救了她,之后我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影子说完,我看向了陈晨,她才落寞的说道,“我妈去世之后,我爸手下的人各个都恨不得往我家送女人,我看不惯就在他开会的时候闯进去闹了一场,他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听了她的话,不知道是该骂她好还是该心疼她,最终看她实在可怜,只得放过了她。 “我在幻境中看到倪长声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和两副铁棺,你知道她是谁么?” 说罢,影子忽然站了起来,它没有面貌,我只能感觉到他似乎是面对着我。 [她是倪长声的未婚妻,鱼稣,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那两副铁棺,是他们为自己准备的?”我追问道。 [是,他们契约双修得道,破棺而出之日永世相随。] “可是有人背叛了誓言。”我说道。 [倪长声是个傻子。]影子嘲讽的声音响起。 我对此不置可否,倪长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接近陈晨都是为了要带走你,你……有什么秘密么?” 这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哪怕它的存在确实难得,可也不至于到了几家争相抢夺的地步,抢一个影子在手,能有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遇到陈晨之前,有人为了得到我大开杀戒,死了很多很多人,他们是坏人,所以我才躲了起来。] “他们?这其中包括穆家么?”我能猜测的符合时间出现的人中,目前只有穆家那个糟老头子。 [很多人,有很多人,他们都变成了怪物,为了得到我。] 影子仿佛陷入了回忆,可我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它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依旧无从知晓。 就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那影子忽而又言道,[穆如生,他会告诉你答案,请你也一定告诉我答案。] 说罢,它自那圆圈中消失不见,而我的‘玻璃’中,又多了那么一团幽黑。 第40章 穆如生的回答 影子回到了我的那块‘玻璃’里面,我能不时听到它和我说话的声音,虽然我们的交流很少,但总算是打破了沉寂的尴尬。 而它说的最多的,就是怎样才能再见到陈晨,我则是威胁只要它安分守己好好配合,我可以不时放它出来。 “我能不去么?”陈晨跟在我身后说道,此地距离穆如生住院的地方已经不过两百米,而这句话,已经是她问的第四遍了。 “不能。”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一次连解释安慰也懒得说起,毕竟我不想再重复第四遍那些无用的东西。 “凭什么……”陈晨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说,“我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他要怪也怪不到你身上,你为什么就不能再拿出之前骂他‘狗东西’的气势呢?” 陈晨听到我训她颇为气愤,却是鼓鼓气没敢说话,随即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礼品,气冲冲的朝着电梯走去。 病房里,穆如生在我们进门的时候还是一副大爷的样子,在看到我们之后却立刻把那翘起的二郎腿落了下去,整个人虚浮的靠在床头,看着我们的时候眼皮都仿佛沉重的掀不开一样。 “你们……你们可还有良心?”他哀怨的问道,看着我们的眼神满是责备,陈晨见他这样立刻就退了一步,我则是一手落在她的背上,拦住了她想逃跑的脚步。 随即我绕过了她,牵起她的手,应是把她按在了沙发上,坐在了她的身边。 “后天出院,你就可以离开了。”我揭穿了他的把戏,方才我早就问过了主治医生,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回家康复治疗。 “我不!”穆如生猛地坐起身子,“把我留在这的是你,现在要我走的也是你,凭什么都是你说的算?!我还偏偏就不走了!” 我见他那没理也要硬跟我对着干的架势,不由得嘲讽道,“穆少爷有钱请便,我觉得以你的财力,买下这家医院常住都可以。” “嘿?我说你这是对待就命恩人的态度吗?”穆如生说完,转头对着陈晨说道,“陈晨你说,他这是不是忘恩负义?” 穆如生似乎是故意将话递给了陈晨,而陈晨则是一脸愧疚的往沙发里面坐了坐,不敢反驳也不敢回应。 我想要是从前的陈晨,她怕是根本就不会叫穆如生有开口的机会。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吵闹的,有事情要问你。”我心中对现在陈晨的这副样子有些气馁,随即转化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但是我并没有朝着陈晨撒气,而是把这气撒给了穆如生。 “凭什么你问我就要回答你?我之前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一个都没告诉我,现在倒是好意思来问我了?”穆如生满脸不信我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样子,看的我也浑身上下不自在。 “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可以交换,但是一定要你先回答我问题。” 穆如生自然是不肯答应,他又说道,“不行,我要先听你回答我。” 我见他又要无理取闹,便眼神威胁到,“一对一,你回答我一个,我还你一个,不答应就算了。” 穆如生仰着下巴打量了我一圈,似乎在思考着,随即才一脸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行罢。” 他方说完,我立刻就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陈晨身上的影子,或者说你们穆家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 穆如生听了我的问题皱了皱眉,随即挠了挠头,半晌才回答道,“你居然真的不知道这影子的秘密?” 我闻言扯扯嘴角以示无语,心中则是想着,我要是知道了,还用在这问他么…… “那影子的事情其实也只是一个传说,最早我是不信的,只不过后来当老爷子都出面的时候,我才不得不相信。” 他说完看向我,用一种‘你懂得’的表情说道,“他是干什么你比我清楚,他说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根本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便不轻不重的怼了回去,“说不清楚,你就什么都别想从我这得到。” 穆如生被噎了一下,感叹了一声后,才又开了口,“这件事很简单,就是老爷子放话,那影子背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能得到这个秘密,则意味着能得到一切。” 说完,他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我则是追问道,“然后呢?什么秘密?” 穆如生则是一脸的为难,“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该你回答我了。” 他抬起头,忽而就对上了我的眼,“你的那个盒子上写的‘九言’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它的名字罢了,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淡淡的回答道,心中毫无波澜,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没有任何欺骗,只不过我没有完全告诉他而已。 “就这样?只是那东西的名字?”穆如生不信,执着的看向我,而我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不然你以为,这两个字应该是什么?”我的语气很冲,因为我总有一种穆如生知道这一切的预感。 然而他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反倒是开始回答起了我的问题。 “秘密就是老爷子说,只有得到那影子,才能找到他的主人,才能找到最终的秘密,至于他到底要找什么我可真的不知道。” “穆老头要找什么你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于得到影子?”我又问道。 穆如生闻言嗤笑了一声,“没办法,我天生反骨,他想要的东西,我都想夺过来。” 我看他那副中二少年的模样心中莫名嫌弃,这种为了和家长对着干而干的蠢事,恐怕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好了,现在你轮到你了!”穆如生突然说道,“你那个叫九言的玻璃,又是什么宝贝?” 穆如生此时正兴致冲冲的坐在病床上,一脸的期待,然我却拉着陈晨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一副要走的架势。 “哎?你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推了推眼镜,嘲讽的开口道,“是么,那又怎样?你已经没有用处了。”说罢,我就带着陈晨离开了病房,徒留他自己在屋子里数爹骂娘。 “穆如生什么意思,影子能找到它的主人?”陈晨在回去的车上问向我。 “或许。”我说道。 说罢,只见我脖子上的‘玻璃’微微闪烁,便听到影子说。 [你能找到他,请带我找到他。]说罢,它再一次陷入了沉静。 而我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了遇见大鱼时的那个巨大的建筑物,和怎么走也走不出的高大院墙。 或许,这里可以找到他…… 第41章 结婚 寻找倪长声这件事敲定下来以后,我便想着要跟母亲打招呼,然后就尽快安排返回朝山的行程,但是知道我马上又要离开,母亲却沉默了下来,而我也只能暂时搁置了计划。 “不然明天我先返回朝山,先派人去查查那栋别墅是不是还在陈家名下。”陈晨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只能先这样,不过你放心,最迟三天,我一定会去找你。” 就这样,我们的计划变成了陈晨先返回朝山找到当初碰到影子的那栋别墅,我则是暂时留下。 只是在陈晨都已经做好了马上离开的准备的时候,母亲却突然把陈晨叫了过去。 我本想跟着她,但是却被母亲的眼神制止,便只能在她求助的眼神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直到过了有将近三个小时,太阳都要落山了,她才被母亲放了回来。 “我妈她……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罢……”我这话问的相当忐忑,毕竟母亲要是生了气,口无遮拦下可是什么都说的出的。 “倒是没有。”陈晨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满脸的深思。 “她说了什么?”我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由得好奇。 “嗯……”陈晨磕磕绊绊的说道,“她想……” “她想什么?”我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着急,不由得催促了一句。 这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了陈晨,她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侧过了身子不再理会我,那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样。 我微微一愣,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到了她,所以只能尴尬的不再开口。 “阿姨说你想走可以,但是要先和我结婚。”没多久,陈晨突然开口说道。 然她说的平静,我却听得震惊。 “结婚?在这儿?” 陈晨见我诧异,淡漠的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我赶忙说道,随即又觉得这话太过赤裸,怕冒犯到陈晨,便想着再解释,却见她忽而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本还不悦的神色倒是没有了。 “可是在青山村,怎么举行婚礼?不是说我嫁入陈家么?”我心里有点紧张,说话也开始没头没尾了起来。 “阿姨说了,婚礼暂时办不了,但是结婚证一定要领,否则我以后就别想再来这儿了。”陈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而我也能从她的话中想象出母亲说这话时候的样子。 “你……就这么答应了?” 陈晨闻言点点头,“不然呢。” 她说的简单,我却听了有些心疼,接着我蹲在了她脚边,握着她的手说道。 “不管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起的,只要你是我的妻子,我一定尽全力护你周全,给你体面。”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婚姻并不纯粹,我也可以接受她曾经的不愿,可是只要这份婚姻生效了,我就是她的丈夫,她就是我的责任。 “你可是嫁给我的,将来谁护着谁还不一定呢。”陈晨撇着嘴不屑道。 我无奈的笑了笑,她的小孩子气着实不像一个可以成为妻子的人。 “陈晨,爷爷定下的婚约必定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如果你并不是那么情愿嫁给我,也请在揭开一切秘密之后再离开,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离开青山村之后的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事情比过去十年还多,相比之下,我更愿意陈晨可以脱离这些事情,做一个普通的人。 如果能叫她回归平静普通的代价是失去她,我想我会愿意在将来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离开。 陈晨听了我的话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话,不过我并没有能听清楚,但是很显然,我掏心窝子的话并没有取悦到她。 见她又负气离去,我也没有追上去,反倒是去寻了母亲。 母亲在吃饭,她在陈晨来到齐家之后就已经把我扔给了陈晨,所以这饭桌上并没有我的那一份。 “明天去领证,记得穿件好看的衣服,不然丑一辈子。”母亲随口说到。 我对‘一辈子’这几个字格外的敏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我听了倒是开心。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以为这件事还应该更慎重筹备一番。”我偷偷觑着母亲的脸色,怕她会对我的话不满。 “保险一点,免得那丫头再后悔不要你了。” 我笑了笑,记起了自己才是那个被嫁出去的。 “您没逼她?”我试探的问道,生怕母亲生气。 “不要冤枉我,那丫头可是立刻就答应了。”母亲挑剔的摆弄着饭菜,随口说道。 “可是……就这么领了结婚证,太委屈她了……”虽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说我要嫁入陈家,可是或许因为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没有婚礼,我总会觉得是委屈了她。 “你操什么心,齐家又不是什么破落户,我还能真委屈了她不成?”母亲说这话的时候不轻不重的落了筷子在碗上,我心底就咯噔了一下,知道她这是要发飙的前兆,就立刻说了拜拜离开了。 随后觉得既然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必然是已经有所打算,便安了心。 只不过我和陈晨本打算低调的去领个证,然后折返朝山,却不凑巧正好撞见了穆如生。 他在得知我和陈晨去民政局的时候出乎我意料的坦然接受了,甚至还激动的要替我们办一个简单的婚宴,那样子好似之前那个追着陈晨跑的人不是他一样。 “婚礼对女人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缺席,你和陈晨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办妥。”说着,穆如生拉着我走到了一边细细的解释着他设想的婚礼,只不过被我无情打断。 “有什么目的直说。” 我眼看着他的笑意凝滞在了脸上,想着自从影子到了我手里之后他对陈晨态度的改变,和对我过分的热情,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也算是一起同生共死了,你和陈晨结婚,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是么,之前你不是还要追求陈晨,难道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肯定不是!”穆如生赶紧解释,但到底也没说出我想听到的答案。 最后还是陈晨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接下了话茬。 她一把拽过穆如生,逼着他对视着自己,满脸不屑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跟着我们去找影子的秘密?” 说罢,穆如生面色一喜,“还是陈晨懂我。” 第42章 熟悉的人 “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也肯定有办法跟着你们,但是你要是同意了,这路上的事我穆家全包了,保证叫你们无后顾之忧!”穆如生十分有底气的保证道。 “全部?”我又问了一遍。 “当然!” 我点点头,既然有冤大头,不用白不用,何况他说的对,就算我不答应他也一定有办法跟上,倒还不如占个便宜再说。 “好,我答应你,但是婚礼,你得听我的。” “好嘞!!”穆如生激动的想要来搂我的脖子,只可惜牵动了他背上的伤,只能哎呦哎呦的退了回去。 在要去领证的前一天,母亲把我和陈晨叫去了书房,据说那是父亲的书房,只不过这里早就没了他生活的痕迹,全部摆满了母亲的那些盆栽碎布之类的东西。 “这是给你的。”母亲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摞盒子堆在了我们面前,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坐回了位置上。 “我的……?”陈晨有些惊讶,她先是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才伸手打开了它们。 陈晨打开的第一套盒子,里面是一套翡翠的首饰,风格简洁,不似母亲常戴的那些贵气,倒是适合陈晨。 第二个盒子,是一套头面,看着是个老物件,干干净净,这东西陈晨肯定是戴不出去的,但收藏价值绝对不菲。 第三个盒子,里面是很实在的金子,虽说不多,但是造型别致,是三根羽毛,我接过手才看到,那羽毛是镂空雕刻的。 要知道金子这种东西要想镂空的技术可是难上加难,且我手里这个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老物件,可见一斑。 最后一个盒子,陈晨打开里面是一个玉石的小宝盒模样的东西,她端在眼前打开,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柱样的玉雕,那小玉石柱子也是镂空的,但我见那东西成色属实一般,就是年代久远,也怕是远不如之前那些东西,遂心中有些疑惑,便看向了母亲。 “这是当年我来到齐家的时候,老爷子亲手交给我的,连你爸都不知道。”母亲见我疑惑,解释道,却并没有交代这倒是是个什么东西。 “那您不是应该单独交给陈晨才对,怎么还告诉给我了?”我又问道。 母亲抬眼打量了我两眼,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老爷子又没说不能叫你知道,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母亲虽然嘴上痛快,可我看她的眼神还是会有闪躲的,很明显,她也会忌讳爷爷,可是母亲就是这种人,她为了面子,说什么都是不会认输的。 抱着这些东西离开了书房,我又和陈晨细数了母亲之前告诉我的关于齐家产业的事情,由于我弄丢了母亲的印信,所以这些东西暂时还不能由我随意调遣,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如实的告知了陈晨。 “你说朝山的这些都是你们齐家的?”陈晨说完上下来回的打量着我,“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来一个博古斋都只是小角色。” “穆如生那小子知道么?”陈晨又问道。 我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但以他的脑子,肯定能猜出来我和博古斋的关系。” 陈晨闻言皱了皱眉,“博古斋的南叔,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扣了你的印信?他这是要背叛齐家么?” “应该不会,印信只是一个物件,母亲还在,便什么都要听她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南叔到底有什么目的,且看着,他既然这么做了,总能知道的。” 这之后的第二天,我和陈晨去了民政局,那青涩的脸印在红本本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至少我自己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回了神。 回家的时候,就见穆如生已经轻车熟路的在我的院子里摆弄着什么。 这一次他本是要大搞,现在成了花园聚餐,还是我和陈晨的功劳。 看着他拿着那些夸张的东西在我的院子里摆弄,着实有些心惊胆战,但是见陈晨笑的明媚,我也就没有打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穆如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他推着我从楼上的窗户上看下去,我才发现楼下早就是人山人海。 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我觉得这下面的人怕是村里每家都来了一位。 “不是告诉你不许请这么多人么?!”我有些生气的质问到。 而我生气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他搞大了婚宴,而是我并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我和陈晨的婚礼上。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穆如生说再多的对不起,也不能再把人撵出去,所以我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下了楼。 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闹的叫我心中莫名烦闷,尤其陈晨和母亲一直没有出现不说,就连穆如生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麻木的举着酒杯接受着那些老少村民的祝贺,嘴角都已经笑得僵硬。 然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他的样子对我来说有些陌生,所以我便多看了一眼。 写礼账的地方没了穆如生的踪迹,所以西装男人就把礼物放在了一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找了位置坐下。 我和他的视线不小心对上,微微一笑以示尊敬,随后便又是重复又漫长的和宾客寒暄。 最后,我终于忍受不住嘈杂,便找了空隙准备上楼去寻陈晨,在路过礼账的时候,我的眼睛下意识的就瞥了那西装男的礼盒一眼,随即脚步一顿,被那账面上最后的几个字吸引。 火红的纸张上,此时赫然写着‘齐二爷’三个字,昭示着这礼物的主人。 我心中突然就觉得不对,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那西装男人,却发现已经没有了踪迹。 而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宾客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楼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窈窕身影。 她踩着高跟鞋,戴着红盖头,身边没有任何人,正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如果没猜错,她当是我今天的新娘子陈晨无疑了。 我见此赶忙走上前去接她,之前的坏心情一突然明朗了起来,然此时却忽然来了一阵风,吹落了她的盖头。 红色的绸缎从我的眼前飘过,缓缓的坠落,我透过它,看到了一个女人,可是,她并不是我以为的陈晨,而是另一个我十分熟悉的面孔——孙如雪。 第43章 熟悉的名字 “齐目,醒醒,齐目?” 耳边传来陈晨的声音,我猛地从梦中惊醒,便看到穆如生正端着茶壶悬在我的头顶,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这不是看你跟入了魔似的,想救你呢么?”穆如生悻悻的放下了茶壶。 “我怎么了?”我皱着眉看着他们问道。 “一直见你没下楼,我俩就上来找你,看你好像做了噩梦,我就把你摇醒了。”陈晨坐在了我身边,今天她穿了一身裙子,那礼服是母亲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虽说有年头了,但是穿在身上依旧很惹眼。 “什么时辰了?”我问道。 “快十二点了,你要是再不醒,阿姨怕是就要拿着荆条找上来了。”穆如生在一旁抢着说道,我这才记起今天是他安排的宴席,随即猛地从床上坐起,大踏步的朝着阳台而去,而穆如生因为挡路,险些被我推了一个趔趄。 “哎?要不是看在今天大喜的时日,我肯定得教育教育你小子!”穆如生边生气边追着我走到了窗台边,探着脑袋张望着。 “我说你看什么呢?”穆如生在我耳边问道,就连陈晨也好奇的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而我则是看着那巨大的榕树下装点的极其浪漫的餐桌心底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那个梦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实在是害怕,才会反应如此激烈。 “怎么样,我这氛围感是不是很浓郁?本来我还想着搞个小泳池的,可惜时间不够了。”穆如生摩挲着他那光洁的下巴可惜的说道。 随后我笑了笑,就带着陈晨下了楼,心中那点被噩梦笼罩的阴霾终于见了晴。 母亲今天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看到她戴着的是那套南叔托我送给母亲的首饰,身上是一件黄色的绣纹旗袍。 母亲早早的就坐在了位置上,手边好像是一杯咖啡,面前是下午茶。 我不得不说穆如生很会讨母亲的欢心,这些东西如果爷爷在的话,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婚礼上的。 “怎么磨磨蹭蹭的。”母亲转头看着我牵着陈晨的手走来,眼神落在陈晨身上许久才移开。 “不小心睡着了。”我今天穿的是一身休闲的西装,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倒是格外的搭。 而穆如生也拿起了手机,不时的抓拍着,他本还想录像,但是被我和母亲同时拒绝了。 这完全算不上婚宴的小小家庭聚会意外的让我们都很满意,简单但是温情,至少我身边的两个女人都是真心的笑着的。 不多时穆如生喊着我们要照相,折腾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我和母亲先败下阵来。 “您今天怎么总是盯着陈晨瞧?”我和母亲一边看着不远处照相的人一边闲聊着。 母亲沉默了半晌,才颇为惆怅的说道,“你带着她从楼里走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已。”母亲说完,看着陈晨宠溺的笑了笑。 我难得听到母亲说起从前,心中颇为意外。 “那是您多大的时候?”我想母亲少年的时候是大家闺秀,想必不是陈晨这种火热的性子。 “也就……嫁到齐家之前没多久罢。”母亲回忆的时候嘴角弯弯的笑着,似乎很是怀恋,“不过我当年可没陈晨这么闹腾。” 接着,母亲突然就不再说下去了,连脸色都带上了漫不经心,我心下了然,她一定是也连带着忆起了嫁到齐家的事情,所以我赶忙转移了话题。 “这是母亲准备给我们的婚戒么?”我看着她面前的一个小木盒问道。 母亲闻言点了点头,我这才敢打开,那里面躺着两枚看着有年头的翡翠戒指,一大一小,一粗一细。 我忙朝着陈晨招手,叫了她过来,在母亲年前替彼此戴在了手上。 接着我便被穆如生叫过去聊天,临走前,我看到母亲在和陈晨说着些什么。 “怎么样,齐家大少爷,满意么?”穆如生满脸骄傲的看着我,就像小学生等着老师发奖状一样。 “不错,看来穆少爷很有经验。” “经验不敢当,见识的多了,自然有些想法,不过既然齐少爷满意了,是不是咱们同行的事情现在是板上钉钉了?” 我挑挑眉,“自然。” “那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穆如生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我亦迎了上去。 —————— 祭拜祖先的活动说来惭愧,我齐家就压根没什么祖先,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只让我每年清明向着东南的方向拜一拜,不过后来,多了一个牌位,写着爷爷的名字。 我和陈晨在去过祠堂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青山村。 回朝山的路上,穆如生继续充当了司机,我先是把陈晨送回了陈家,之后去了一趟博古斋,想接着南叔的人去打探些消息。 只不过事不凑巧,南叔三天前离开了朝山,暂时联系不到他的人。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问向那平头手下。 “是的,南叔出门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任何消息。” “他怎么走的?” 平头闻言,一脸为难的再次摇了摇头。 我心知肯定是联系不到他了,就只能对那平头说道。 “南叔说博古斋任我调遣,你们可听到了?” 平头脸色一正,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度说道,“自然,南叔说过任您调遣,谁敢不从我薛刚第一个揍死他!” 我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画出了我在幻境中见到的关于那栋大到离谱的宅子交给了他。 “你们想办法找到和这画上相似的地方,不一定它们都要在一起,只要有地方高度相似就可以。” 薛刚恭敬的接过了我的手稿,郑重的承诺了一番,我便离开了博古斋。 虽说刚才那个叫薛刚的答应的挺好,但我还是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南叔对我的态度就很玄妙,他虽然说着博古斋听我调遣,但他们是不是真的办事,我也无从知晓。 所以我不会罢全部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反倒是更期待陈晨和穆如生那里能给我带来好的消息。 回到大明湖畔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有些颇为不适应。 之前在青山村的生活虽然会然让我不时觉得嘈杂吵闹,但少了他们,反倒是觉得有些清冷。 然而在我到家门的时候,门口堆着的一摞快递箱子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我蹲下身翻了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穆如生。 随即我便打了电话过去。 “你买了东西送到了我家?” 电话那一边穆如生昏昏欲睡的声音传来,“是啊,不然呢?送到陈家不成?” 我被他一噎,一时没了话应对。 “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不要太惊讶,也没花多少钱,我太累了先不聊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穆如生就挂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开了门把快递搬进了屋子,随手打开了电视拆了起来。 穆如生果然大方,新婚礼物琳琅满目,不过大多数东西看着都是给陈晨的,搞得我以为他还是没放下陈晨一样。 随即在那堆华贵的礼盒中,突然有一个不起眼的盒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因为穆如生的东西多是海外订购的,走的国际物流,但是这个盒子的快递单却是普通物流,且发货地址还是朝山本地。 我好奇的拿起了那巴掌大的盒子在手,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 随手打开,发现那里面是一张贺签,红色的纸卡上简单的写着几个字,我看到后下意识的就跟着读了出来。 “贺新婚,齐二赠……” 第44章 启程 拿着那张红色纸卡,我的脑子已经不能运转了,脊背慢慢的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直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整个屋子都沉浸在黑暗中,我才被一个声音唤回了神。 [开灯] 影子突然的一句话吓了我一愣,随即我赶忙打开了身边的一盏小地灯,又顺着光亮去开了客厅的顶灯,这下我的恐惧感才少了那么一点。 可是我坐回沙发的时候周围又一次陷入了寂静,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又回来了。 [放我出来。]影子又言。 我想了想,拿出了吊坠,放了它出来。 可能是我和影子这段时间熟悉了不少,总之在它出来以后,我心底的那点不适渐渐消失。 影子出来之后学着我的样子坐在了沙发上,[你连我都不怕,为什么会怕这张纸。] 我侧头看了它一眼,看不到它的表情,随即又摆弄了那纸卡几圈,有些无力的说道,“那不一样。” 影子对我来说,是一种在我可控范围内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专业对口’,它就是再厉害,我也有信心攻坚克难。 但是这纸卡上的东西可不一样。 它虽说半分邪性都没有,但是它给我心灵上造成的阴影却比什么都大。 齐家二爷? 这个不可能存在的人物已经出现了三次了,前两次我可以解释为幻觉和梦境,那这一次呢? 难道还有人拿他做恶作剧不成? 可就算是恶作剧,谁又有能力知道我脑海和梦境中的所见? 难到说……这世上真的除了我父亲之外,还有另一个齐家人,是父亲的兄弟不成? 但是爷爷说过,齐家一脉单纯,爷爷说的话,怎么会有假…… [你要保护陈晨。]影子在一旁提醒我到。 我闻言先是惊讶,随即眼神威胁道,“我的妻子我自己会保护,不过如果你再随便窥探我的事情,我会把你五感都锁起来。” 影子闻言没有在开口,但是我似乎能感受到它的委屈,因为它突然变成了好大一坨,然后肩膀塌下去,好像生怕我看不到一样。 但是我依旧没有服软,毕竟我不是陈晨,可不会惯着它,然后它便‘嘭’的一声,又回到了吊坠里。 当天晚上,我本以为自己会因为‘齐二爷’三个字辗转反侧,但或许是因为奔走了一天的缘故,我倒是难得睡得酣。 所以第二天,难得是穆如生的敲门声吵醒了我。 “你居然也会赖床,我还以为你的跟公园的大爷一样踩着晨光出去锻炼呢。” 我一直有早起的习惯,那或许是因为日子过得过于安逸,在青山村齐家的时候我也是如此,穆如生为此吐槽过我不下三四次。 “你管那么多。”我回怼到。 穆如生轻车熟路的进了门,在看到我摆在地上的那些他送来的贺礼的时候,一下子就把脸拉了下来。 “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堆在这儿?”他指着地上的一个我认不出牌子的女士手包夸张的说道,不过我并没有理会他。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穆如生好似没能反应过来我说的话,好半天才回过神。 “这才刚回来,哪有那么快。”穆如生说着,一眼瞥到了桌子上的那张红色卡纸,看到了上面的字。 “你家亲戚送的礼?你告诉他们了?” 我正在喝水,不方便说话,便用手指敲了敲那上面的名字。 “什么意思?”穆如生把那卡纸递到了我面前,一脸不明所以。 然我立刻又把它推了回去,“这个人,我不认识,帮我找到他。” 穆如生对我的话非常惊讶,又拿起那纸卡看了看,“不是你家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你结婚?连陈山水都不知道自闺女嫁人了。” 穆如生说完,我眼神制裁了他一下,他才住了嘴。 “得得得我不说了,就是打趣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随即他把卡纸守在了兜里,又说道,“这人没名只有姓,属实不好找,你可得有耐心。” “嗯。”我淡淡应道。 “妥了,那现在咱们去接陈晨!”说着,穆如生站起了身,催促着我赶紧去洗漱。 回到朝山的穆如生就变成了那个贵气逼人的穆如生,我们此时坐在他的宾利后座,赶往陈家的别墅。 “第一次见老丈人,不说隆不隆重,也甭管他知不知道自己当了老丈人,你作为女婿都得郑重,免得他日后想起来再找你麻烦,毕竟你是入赘,得学会看眼色。”穆如生翘着二郎腿,靠在他的皮座椅上,流里流气的打量着我说道。 不过虽然我不喜欢他这调调,但是他的‘歪理邪说’还真的就打动了我,所以我不得不接受他的建议,难得穿了一身西装。 “说累了可以闭上嘴休息休息。” 穆如生闻言‘切’了一声,“你怎么净跟陈晨学这些坏习惯。” 没多时,陈家的别墅到了,不过陈晨并没有叫我们去正门等她,而是在侧面的一堵墙后面。 不多时,只见一个小脑袋从墙头露了出来,随即三两步就跳到了我身边。 我看着她那动作心惊胆战,三步并作两步接了她在怀。 “快走快走,不然老头抓我回去又该念叨了。”陈晨飞快的上了车,我和穆如生见状也不敢耽搁,随即只见司机一脚油门,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怎么穿的这么……”陈晨看着我的打扮欲言又止,穆如生则是笑出了声。 “没什么,好看而已。”说实在的,知道见不到陈山水我心底到现在都还颇为遗憾。 陈晨很显然不信,不过倒是也没追问,随即拿出了手机,一边摆弄一边说道。 “那栋别墅现在依旧在陈家名下,不过没有人住很久了。”说完,她把手机递给了副驾驶的穆如生,“就是这儿,咱么现在就去。” 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找到了陈家的老别墅。 这里很显然不如现在的陈家别墅,处处透露出一丝和陈家身价不匹配的感觉。 “钥匙我也没有,现在只能翻进去。”说完,陈晨第一个上了手,三两步就踩了进去,穆如生和我则是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落地的一瞬间,我便感知到了什么,随即指着东南方的一个小院子对陈晨说道。 “那,是不是就是从前你住的院子?” 说罢,陈晨颇为意外,“对啊,你怎么知道……?” 第45章 它是我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陈晨的院子在哪,这种事情只能用玄学来解释,因为那院子里有东西在莫名的吸引着我,但是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危险。 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就没有后退的理由,所以陈晨很快就带着陈家的手下,在我划出的区域开始了挖掘。 穆如生此时在陈晨曾经的房间的二楼窗户下来回打量,随后转头对我说道,“这地方要是跳下来,正好就是他们在挖的这个坑。” 陈晨此时也凑了上来,“你说的对,当初我就是从阳台跳下去,掉在这儿的。” 她语气里还带着点骄傲,我则是不能认同她中二期的行为,便眼神审视了她一番。 “看什么……”许是心虚,陈晨躲开了我的目光,最后我只能恨恨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心中遗憾自己没能早些见到她。 不多时,那边挖掘的人群中突然嘈杂了起来,我们几个人赶忙追了上去,只见那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宫殿一样的建筑的一角。 这东西的色彩已经被泥土消退到只能勉强看到它曾经拥有过颜色,只是辨别不出是什么颜色。 “看什么呢,接着挖。”陈晨在一旁指使这那些愣在那看热闹的人。 随后挖掘工作继续了下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整个建筑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个等比缩小的建筑,不知道什么材料,但看着好像是水泥,方圆两米大小。 这东西做工精致,简直堪比3d打印技术,隔着那些小小的橱窗甚至能清晰的看清建筑内的陈设。 “这是什么无比奇妙的东西,养小鬼呢?”穆如生跳下了那大坑,坑深两三米,他猛地跳下去还下了我和陈晨一跳。 “小心。”我看着他伸手去触碰那建筑,莫名担心。 “这东西……一直都埋在这儿吗?”陈晨弱弱的在我背后问道,说着还伸手攥住了我的衣角。 “看样子得有几十年了。”穆如生从那建筑上扣下了一块儿在指尖捻了捻。 然而也许真的是年头久了,那建筑竟然在下一刻轰然崩塌,现场的效果堪比定向爆破,就连穆如生都被吓到狼狈的爬了上来。 “卧槽,这什么豆腐渣工程?”穆如生很显然惊魂未定,用咒骂来掩饰自己方才的惊慌。 “你们几个下去把它清理出来。”陈晨话一出口,那些人又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一番折腾下来,那建筑物的底层突然露出了两个铁盒子。 “这什么宝贝?”穆如生不长记性,说着还要下去。 “也许就是你说的小鬼也说不定。”我冷冷的说道,他便不再敢动手了。 “你说真的说假的呢?”穆如生一脸怀疑的看着我,半个身子都倾了过去,写满了对那东西的好奇。 “真的。”说着,我先一步跳下了大坑,看着那只剩下一层底座的建筑,莫名的觉得眼熟。 这东西……怎么那么像是我第一次遇见大鱼的那个幻境中出现的建筑呢? 这么一说,我看着那两个铁盒子,莫名的就想到了那两个被封在地下的铁棺。 “你要做什么?!”陈晨在一旁喊道,似乎很是担心。 “不用担心。”我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就伸出手去检查那两个铁盒子,果然,它们一只是密封的,另一只却是可以打开的,而里面,空空如也。 我拿起了那个被焊死的盒子爬了上去,掂了掂,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么?” 我低着头,穆如生和陈晨便知道我是在问寄居在吊坠里的影子,只是半晌过去了,我依旧没得到它的回应。 此时我突然回忆起来,好像自从进了陈家的旧别墅,影子就一直是沉默的。 接着我忙扯下了那吊坠,发现那团黑色还在,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离开这里。”影子虽在,但是似乎在进了之这里之后就出了问题,我想要知道些什么,必须先离开这里。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陈晨看了那一小堆废墟一眼,随即厌恶的转了头。 “烧了。”这建筑看来是被用来困住铁盒里面的东西的,就如同幻境中被困束的倪长声一样,想到此,我心中就格外的不舒服。 —————— 我带着铁盒离开了别墅,乘车前往大明湖畔,陈晨和穆如生依旧跟随在我身边,在离开陈家别墅几百米后,吊坠里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影子的回应,只是听上去很虚弱,像是刚刚睡醒一样。 “你怎么了?”我问向影子,陈晨和穆如生也同时关切的看向了我。 [刚刚我突然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闻言皱了皱眉,便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下,同时看着我手里捧着的盒子说道,“这铁盒里面是什么你可知道?” 影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 没得到答案,心中莫名烦躁,直到回了家,穆如生举起了一个电锯,对着那铁盒磨刀霍霍。 “这能行么?不怕把它毁了?”陈晨探头探脑的打量着。 “不然你想办法?”穆如生拿着那电锯对着陈晨比量了几下,我刚忙把她护在了手臂下,一眼瞪过去,穆如生才老老实实的去切割那铁盒。 切割铁盒的过程很漫长,好在最终的结果还算好,那东西应声裂开了一个豁大的口子,隐约能看的清楚其中的东西。 陈晨见此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眼睛随着穆如生手里的东西来回,却终究不敢上手。 随即只听得她一声惊呼,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一脸的惊魂未定。 “那,那是一节手骨吗?” 陈晨说完,穆如生就把眼睛凑到了那缝隙,转头看向我的眼神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我亦谨慎的接过了盒子,随后看到那盒子的缝隙大小已经足够,便想方设法把那东西倒了出来。 “真的是指头,不过这是……人的?”穆如生看着手骨问道。 不怪他问的奇怪,实在是这节骨头的长度过于惊人,如果这长度是真的,那这人的身高可得接近两米。 “这是小拇指。”我说道。 “豁!这小拇指可比我中指都长。”穆如生伸出手去比量了一下。 就在我们几个打量那节手骨的时候,吊坠里的影子忽然开了口。 [我认识它。] 还不等我再问,影子又言。 [它是我的。] 第46章 他在那里 “你说……那是倪长声的手指?” [是] 我看了看手指,仔细的回想着幻境中倪长声的样子,似乎我的关注点一直都在他那过分美丽的样貌上,倒是忽略了他的身高。 “你还知道些什么?”我将它从吊坠里放了出来,它便坐在了陈晨的身边。 [我记得它,因为我一直生活在它的身体里。] 我举起那节手骨在它面前摇了摇,“你说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它上面?” [嗯] 说罢,我忽然就明白了它是怎么独立于倪长声存在的了。 “你是被他舍下手指剥离的,这么说来,他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提前把你送了出去?” 说道此,我似乎误会了陈家旧别墅那小建筑的意思,它也许不是为了困住影子,反倒是有可能在保护它,免得它被找到。 但是这些一切推论都有待证实。 “按照你的说法,那它是怎么那么随便就从铁盒子里出来的?”穆如生追问道。 影子默默的增大了一分,没有回应。 我看到影子身边坐着的陈晨,想到或许是因为陈晨的与众不同才会导致它破开了铁棺逃离,毕竟她曾经那么轻易的打开了爷爷留下的盒子。 然这话我自然是不能说的,所以空气突然就凝滞了下来。 随后我找了一个锦盒,将那节手骨收了起来,问向了影子。 “我先把它收在这里,等到我们找到倪长声,再来解决,可好?” [嗯] 说完影子又膨胀了一圈大小,随即‘嘭’的一声回到了吊坠里。 —————— 对于找到幻境中的建筑,我根本就没把博古斋的人考虑在计划之内,然而他们却用实际行动打了我的脸。 在穆陈两家还毫无动静的时候,薛刚已经带着扫描图纸来到了我家。 “少东家,您看这地方符合您的要求么?”薛刚把图纸放在了我眼前,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幻境中的建筑,和那天在陈家旧别墅挖到的那个等比缩小的模型一模一样。 “只有这一处建筑么?”我问向薛刚。 薛刚摇摇头,“不,它的后面还有,只不过那里的地势我们的扫描仪都进不去,无法获得全貌。” 我闻言有诧异,“扫描仪都不可以?” “是的少东家,那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信号,扫描仪飞进去无法传回有效画面,只除了这一栋。” “你们没有进去看一看么?”我问道。 “回少东家,那地方我们找不到入口,南叔说过,这种地方绝不可随意擅闯,为了手底下的人,我便做主撤了回来。”薛刚说这话的时候刚的可以,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不对。 我一下子就明白,他根本就还是听了南叔的话才对我客客气气。 “南叔还没回来?”我随口问道。 “是。” 薛刚说完,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免得气死自己。 我拿到图纸,立刻联系了陈晨和穆如生,很快,他们也赶到了我家。 “博古斋可以啊,这速度惊人。”穆如生趴在桌子上打量着它,我则是用力把他向旁边扒拉了过去。 “去查查这坐标到底是什么地方?” “行行行,齐大少爷。”穆如生怨声载道的走到了电脑前。 很快,他就把地址查到了,那地方离朝山颇远,几百公里外,是一个——矿山。 “矿山?”陈晨拿着扫描图凑近了电脑,“这么精致的宅邸在矿山上?” “这是一座金矿,早在民国初期就已经被开采,现在早就废弃了。”穆如生调出了两张极其模糊的照片,那像素就像拿座机拍的一样。 “这么糊能看出个屁。”陈晨吐槽。 “呦呵,那你叫人去拍个清晰的。”穆如生又开始了和陈晨的小学生争吵,似乎在知道她不再拥有影子以后,他的嘴炮功夫见长,或者也有可能是他从前深藏不露。 “好了,别吵了,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我的话叫那两个正在小学鸡互啄的人停止了争吵,随后穆如生的脸上慢慢的洋溢出了激动和兴奋,陈晨则是一脸懵。 “这就去了?”陈晨下意识的问道。 “不然呢?”穆如生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拍的她右肩膀一塌,我立时甩过去一个眼刀子,他就嘻嘻哈哈的拍了自己几下子以作惩罚。 出发的准备过程很顺利,因为穆如生也不知道筹谋了有多久,竟是所有设备都齐全的很,虽然我觉得那些东西要是真的遇上了意外好似也并没有什么大用。 而至于陈晨那边,她最终还是从陈家的别墅墙头跳了出来,因为她爸又把她关了起来,但是很显然,效果甚微。 金矿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叫做吴川的地方,这里地广人稀,周围都是荒芜的石山,而这种矿石在从前是很好的建筑材料,所以这里被开采的特别严重,导致其经常发生地面塌陷的事故,后来人就越来越少,直至现在基本没了人家。 而这里唯一的一座金矿,也就是坐标的位置所在,它是民国初年隶属于国军某军的,后来这座金矿被开采殆尽,也就废弃了,只留下了一个看着可以进行密室逃脱的陈旧矿洞。 “为什么把手底下的人都留在外面?”穆如生看着那矿洞问道,已经拿上了手电是准备冒险的架势。 我看着他那副憨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对他的认知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差错? “你要干什么?”看着穆如生递到我面前的装备,我问道。 “啊?进矿洞啊?你不需要?” “你进矿洞干什么?” “……什么意思?”穆如生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下来。 一旁的陈晨却已经笑到了不行,“我们要去的是那栋建筑,你进矿洞干嘛,蠢货。” 这下子,穆如生也反应了过来,随后又前后左右的转了一圈,“可那建筑在哪呢?” 我闻言掏出了脖子上的吊坠,放了影子出来。 “你可知道这里?” 影子在矿洞周围慢慢的绕了一圈,整个人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不少。 “你怎么了?”陈晨但心的问道。 [我很疲惫]影子说道,随即定在了一个方向,举起了手。 [我要睡去了,他,在那……] 第47章 初探 “那儿?”穆如生满脸纠结,整张脸都要皱在一起的样子,“那不就是一面山壁吗,乌突突的什么都没有啊,咱们要穿墙过去吗?” 我并没有理会他,直接带着陈晨靠近影子所说的那个方向,穆如生自然也跟了上来。 那面山壁远远看上去像是桐油泼过的画一样,待慢慢走近,又看到那是一些色彩各异的石块堆砌在一起,然而当你真正走到它面前的时候,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座高大的庭院的围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它画风略显诡异的花纹所呈现的假象。 “我去,这真的有一座建筑啊……”穆如生感叹道。 我们三个人齐齐的仰着头,目光顺着那墙壁抬头望去,竟然有一种仰望山脊的感觉。 可那又确实是一面墙,一面高耸到可以和山比拟的墙而已。 “这也算是奇门术数,能将偌大的一座建筑隐藏在这里,确实有点道行。”我伸出手去触碰那墙壁上的色彩和痕迹,那凌乱的每一块凸起和刻痕都不是随意的书画,满是筹谋者的算计。 “真的没有入口啊?”陈晨从露在山体外的墙壁的这头跑向那头,跑了两个来回也没有发现。 “航拍设备。”我朝着穆如生伸出了手。 不多时,只听得‘嗡’的一声,无人机上了天,他才把调试好的无人机交到了我的手中。 “这面墙的高度竟然有三十米。”穆如生看着屏幕上的坐标惊叹到。 陈晨则是拿出了之前薛刚交给我的那张扫描图纸和屏幕里的内容做对比。 “一模一样,没有问题。” 我闻言,接着操控无人机朝着最近的一个建筑的屋顶飞去,当我的高度接着提升的时候,可以看到在第一栋建筑的正北和正东的范围之内,也都分布着不同的建筑,它们每一处都有廊道和巨大的天井相互连接,形成了一整片的建筑群。 而我们现今所在的区域,是唯一露在山体外面的一面墙壁,其他的建筑,都落在了山体之内。 然这还不是完全的建筑全貌,因为环境受限,无人机的高度不能再提升,山体的最里面也布满了类似雾气的障碍,所以最远的东北方的样貌不得而知,但依照我的猜测,它们也是在建筑群之内的。 “这规制赶得上皇家园林了,哪个昏君这么大手笔劳民伤财的搞这么大阵仗?”穆如生在一旁吐槽到。 “这或许不是一代人的功绩。”我看着那越是靠近东北极深之地的方向,建筑屋顶的风格样式越古制,心中猜测这可能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传承下来的。 “豁,那可是大家族了,怕是得从秦皇汉武那辈就在了。” “也未必不能,隐世的大家族历代皆有。” 穆如生闻言话音一顿,眼神转了个弯儿不再开口。 我见他突然安静下来,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说道隐世大家族,他们穆家,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 出现的毫无征兆不说,甚至无从溯源,势力庞大,财力雄厚,这绝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就能得到的。 所以如果说寻不到穆家的起源,很有可能他们或许是某一家族的分支,换句话说,他们或许并不姓穆。 “你看我做什么,赶紧想办法找入口啊。”穆如生对我打量他的目光看起来颇为不耐,皱着眉催促着。 “你着急你自己去找,在这儿指使谁呢?”陈晨听不得穆如生对我的不敬,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他,眼看一场嘴炮大战即将开始,我不得不做出了安排。 “南叔的人说第一栋建筑是可以进入建筑主体的,我操纵不好,你来。”我将无人机的控制权又一次交了出去。 穆如生这次颇为得意的昂了昂下巴,特地炫耀给陈晨看,“瞧着点儿!” 我拉住了想要伸手揍人的陈晨,示意她不要打搅。 无人机带着画面缓缓的落在了第一栋建筑前的天井上空,待画面定格,我看到那熟悉的围墙,残损的裂痕中爬出的藤蔓,身上平白过了一阵寒颤,那些近在眼前的画面再一次清晰的把我带到了幻境之中。 “窗户可以进去。”陈晨指着画面上那栋像是教堂一样的建筑二楼,有一个窗户残破了一角。 “这看着像是最近才碎的啊。”穆如生眼神专注的看着画面。 “应该是薛刚他们的人。”我说道。 “不是说他们没找到入口进去么?”陈晨疑惑的问了一句。 “无人机的种类很多,有些无人机的体量足够完成撞击的任务,对它们来说,撞碎一块玻璃,很简单。”穆如生解释道。 我也很赞同穆如生的观点,那玻璃的缺口很大,足够我们带来的无人机进入其中。 随着画面一转,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画,那幅颜色多彩却毫无内容可言的壁画高高的挂在殿堂的正中,当初那个我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就是在这上面摆弄了几下就打开了地下密室的入口。 “这是个礼堂?这地方……怎么看着好眼熟?”陈晨皱着眉眯起眼打量着。 “这是别墅里挖出来的那个小建筑的原版。”我在一旁解释道。 “对,就是它!”陈晨激动的说着,“刚才看不到建筑的全貌,要不是这地面上的图案和装饰,我还真就认不出它。” “这么说来,咱们要想办法进去了。”穆如生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然我心中却并没有那么轻松,“飞出来,咱们去前面的建筑看一看。” 穆如生依言,无人机再一次高高飞去。 “陈晨,看一下图纸上的坐标边界,他们的极限是多少。”我吩咐道。 然穆如生却说道,“咱们不是已经拍到全貌了么?难道还能飞不过去?” “也不无可能,我们能在上空俯瞰模糊的全貌,不代表能飞进去。”我说完,就看到陈晨对比了图纸和屏幕上的信息,说道。 “高度极限五十米,坐标位置……在当前坐标正北三十米,正东七十米到达极限。” 我闻言看着那图纸上的建筑,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的范围,极限范围勉强通过了第一栋建筑周围的长廊,甚至连下一处天井都无法到达。 “无限靠近,不能莽撞飞出去。”我很严肃的和穆如生说道,随即又嘱咐陈晨。 “陈晨,把这一次的图纸导出来,我要所有的信息都尽可能达到最清晰的界限。” “好。”说着,两个人都忙碌了起来,而我则是走近了那面墙壁,开始打量了起来…… 第48章 这是门 “画面消失了!”我正看得入神,穆如生突然喊道。 而我则是一边跑过去一边说着,“快飞回来,试探一下边界极限的位置在哪。” 穆如生闻言一脸严肃的操控着手中的设备,另一边陈晨也在电脑前忙碌。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们都屏住了呼吸,而无人机也在穆如生的操纵下再一次恢复了画面,之后,只见他的手灵活的操控着画面消失又出现,慢慢的,陈晨的电脑上已经出现了另一幅扫描的立体图像,画面的边界上显示着实时的坐标位置。 “差不多了,这应该就是现在无人机的可视范围了。”穆如生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图纸马山打印出来。”陈晨在那边敲了一会儿键盘,远处留在矿山外的穆如生的手下就带着图纸跟了进来。 我见此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穆如生不愧是穆老爷子都不舍得的得力干将,今天这一行,要是没有他,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不愧是老工具人了。 “这张是精确的,这张是全貌。”穆如生边说便把手下撵走,顺便把图纸铺在了地面上,“说说罢,你废这么大的力气搞这个是要干什么?” 陈晨此时同样一脸困惑的看着我,我便也蹲下身,打量起了图纸上的建筑。 “现在倒是没什么用处,但是到了里面一定会有用的。” “……所以说,咱们并不能通过这张图纸进入建筑?”穆如生眯起眼侧着身子觑着我。 我点了点头。 随即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落在了——图纸上。 “你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是为了再得到一张基本上没什么差别的图纸?”穆如生此时眼神凶恶,好像我要是点了头那拳头下一刻就会落在我身上一样。 但我还是再一次点了头,毕竟谁叫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 “你干什么?还想打人?”陈晨在质问着穆如生,外套下的肌肉也隐隐的脉动着。 穆如生无奈的松了手,“没有,陈姐误会了,我哪敢啊……” “知道就老老实实听着就好,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带人进去。”陈晨又追了一句,我看到穆如生抵了抵后槽牙,就笑着把她拽回了身边,免得一会儿真的打起来。 “你不要以为我没办法,大不了小爷我带人直接直升飞机跳伞进去。”穆如生看着我不服气的说道。 “说到跳伞,不还是要精准的坐标么,这么看来咱们之前做的也不算无用之功。”我打趣道,感觉肚子也已经有些饿了,就叫陈晨去带着陈家的手下准备伙食,因为我猜测穆如生暴躁的原因,可能也有没吃饱的缘故。 果然,开饭没多久,穆如生又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他那伶牙俐齿又开始和陈晨打起了嘴炮。 我看着吃饭都堵不住嘴的两个人,突然觉得他们简直就像是我家养的宠物一样,只不过是一只猫一只狗,天生互看对方不顺眼。 穆如生吃过饭后沉默了不少,我把此归功于陈晨去午休,他没了对手。 “你有办法进去了?”穆如生问道,但是我看他的表情倒不像是在问我,好似很笃定,笃定我找到了进去的方法。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我饶有兴致的问道。 “别闹了,你早就有办法了是不是?”穆如生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我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转头看向了那面巨大的墙壁。 “也算不上是办法,只是觉得可以一试。” 穆如生站起身来到了我身边,随着我的目光看去,“你说的是这面墙么,这么乱的图案,你看的懂?” “这些图案既然能把它背后的建筑完美的隐藏起来,一定不是胡乱涂鸦。” “话虽如此,可是这面墙的面积这么大,破解它的规律,没个个把年月恐怕解不开,除非……”他说到此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除非说你早就知道这图案的秘密。” 我闻言微诧,没想到他会联想至此。 因为我想到这图案或许有隐藏的秘密,仅仅是因为幻境中我看到那个不辨面目的女人操纵建筑内的那幅壁画,从而有感而发,而我要破解机关,自然也不会真的想要在整面墙上来寻找答案。 那样我岂不是真的傻了。 “你也先去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我们再带人进来。” 我并没有明确的回答穆如生的问题,因为接下来或许会用到我的眼睛,那么到时候叫穆如生误会我真的知道图案上的秘密,才是隐藏我眼睛秘密的最好选择,所以我便选择了将计就计。 休息好之后,陈家和穆家分别带了五个伙计进了矿山的区域,剩下的依旧留守在矿山之外。 “我先过去,你们在我二十步之外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好。”陈晨立刻就应了下来,一旁的穆如生很显然还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乖乖的答应了。 随即我走到了那面墙的面前,脑子里开始回忆幻境中的那个女人的做法。 她在那副壁画上按动划过了几个线条,地下密室的入口就打开了,如果说这面强也是如此的话,那这机关必然是嵌入了墙体之内。 随即我摘下了眼镜,入目的就是一片冰冷的蓝色,只不过,其中却出现了格外醒目的黄色的轮廓。 那些黄色的东西就是嵌在了墙壁之内的机关,我缓缓的伸出了手,落在了那条连线最左面的节点之上,然后缓缓的沿着连线前往下一个节点,最后在大概几步之外的位置结束。 结束的一瞬间,我的耳边仿佛走来了千军万马,撼动山脊的声音浑厚非凡,就像一条被困束在山中的巨龙苏醒了一样。 我连着退了几步,在穆如生和陈晨想要冲上来的时候抬手阻止了他们。 “都别动!” 而后我戴上了眼镜,看到了墙壁上正在抖落尘土,很明显,它里面的机关正在运转。 我看着那高耸的墙壁,想着或许这座矿山和墙也许都是连在一起的,想要进去,就势必要撼动山体。 只是我怎的都没想到,那尘土抖落了半天直到沉寂下来,我都没能看到我以为的宏伟场面,倒是耳边突然传来了‘咔’的一声。 那声音就像我转对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一般,很快就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离得最近的我,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墙面上的异动。 “这是……门?”穆如生也走了过来,指着那地方说道。 “你说的应该没错。”我看着那自墙面上弹出来的一个两米高大小的轮廓,好笑的回道。 第49章 展开的探险 “所有人都跟紧了,手都给我管住,要是谁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规矩你们自己都清楚。”陈晨颇有气势的吩咐着陈家的手下,而一旁的穆如生倒是省事儿的很,他连话都不用说,那些穆家手下就各个严阵以待,有条不紊的检查着装备。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穆家的手下了,他们服从命令的冷酷态度和严谨的执行能力叫我由衷佩服。 但叫我奇怪的是,穆朝生手底下的那几个穆家人却出奇的憨傻,任谁看到都不会觉得那是穆家的人才对。 “都准备好了,留了一小半的人在矿山外面,这些跟着咱们进去。”穆如生见陈晨那边也已经准备结束,就都凑到了我身边集合。 “那就出发,记住,进去之后在我没出手之前,谁都不可以擅自踏出边界范围,就算看起来安全也决不许踏出一步。” 我很认真严肃的送嘱咐道,这次要去的地方神秘且未知危险,我们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二十个人,要是真的有危险,我并不能保证能救下所有人。 “都听到了没有!”陈晨回身喊了一嗓子,陈家的手下各个高声应着,然而穆家的手下依旧目视前方,只要穆如生不发话,他们就纹丝不动。 “听到齐少爷的话了没,都跟上。”穆如生冷着脸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那些穆家人就跟在了陈家的队伍之后。 “走。”我看了他们一眼后,便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却不想陈晨突然跳到了我的身边。 “我想跟着你。”她看我疑惑的打量她,笑着解释道,我会心一笑,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侧稍后的位置。 跨进大门的那一刻,这栋陈旧的宅子给我带来了视觉上的冲击足以撼动我的信念。 那种仿若沉浸式的4d体验馆一般的穿越感让我和大家都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我们仰望着四周高起的围墙,只觉得自己在这世间真的是无比的渺小。 而最神奇的是,它带给人心灵上的感受,那种仿佛穿越百年回到过去的冲击感,透彻心扉,好像每走过一块青石砖都是走在了时间的齿轮上一般,你的每一步,都是在朝着历史靠近。 或许他们所有人的感觉都比不得我的强烈,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我曾身临其境的,只不过今天,它们的存在得到了证实…… “二少,那就是我们飞进去的二楼窗损区。”一个穆家手下给穆如生正介绍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地上还残损着一架被撞毁的无人机,穆如生挑挑拣拣的把那破烂的东西拿到了我面前,拽拽的说道。 “这估计是南叔手下那批人留下的。” “不然呢?”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穆如生突然之间态度变了这么多,拽的好像在场的人都是他的小弟一般。 穆如生被我不痛不痒的怼了一下,‘啧’了一声,转头把手里的破烂丢给了自己手下,拉着我到了另一边小声说道。 “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穆家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以后我的威严还立不立的住了?” 我闻言先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瞥了他身后的那群手下,勉强答应了给他点面子。 “现在怎么进去?”陈晨带着人汇集到了那栋类似西式教堂的大门外,远远的看着我,只等我来拿主意。 我走上前,先是抚摸了一下那墙壁上蔓延开的裂缝,我才来到了大门前,然后——随手一推。 “这么简单?”穆如生微诧,随着我踏进了大殿。 这里和无人机传来的画面一样,基本上没有偏差,只是自己置身其中,感触更深一些。 我沿着大殿中央的一条长毯走着,就像在幻境的时候一模一样,走到一半我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 这里,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倪长声的地方,他笑着从我身边路过,去拥抱那个女人。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是……有什么问题么?”陈晨犹豫的问着,就连穆如生也严肃了脸色站在我身边。 “这里的地下应该有一个密室,你带着设备扫描一下地下一层的构造。”我对着穆如生说道,说完,他就点点头带走手下去了一边开始了建筑的地面结构扫描。 不多时,一张立体结构图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确实有一个地下密室,不过这地方奇怪的很,密室的四周分别有狭窄的通道,但全都是死的,根本不通其他地方。” “入口呢?能看出来么?”陈晨问道。 穆如生摇了摇头,“目前看不出来,而且这地方在地下两米深,要是找不到入口,恐怕就得爆破了。” “两米?”我有些疑惑。 依照我在幻境中见到的,那地方和地面的距离并没有那么深。 难道这幻境随着缔造者的意识发生了改变? 其实人的意识是很玄妙的一件事,自古以来大能者能神魂和躯壳分离,都是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使得虚无的意识产生了超乎其外的力量,能够物质化以完成代替躯体的活动。 所以当完全以缔造者意识所构建的幻境建立的时候,他的意识就成为了幻境的主宰,如同神明一般,操控着一切。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幻境中修改这里的构造? 想到此,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幻境中的大鱼所在的地方被破开了一个大大的地洞,而他也已经从铁棺中跑了出来。 这些……会不会都是他自己的幻想,他其实还被困在那里,不得自由? 想到此,我骤然转头看向了那幅巨大的油画。 它的色彩已经不如幻境中我所见到的那般绚丽了,整个画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埃,仿佛带上了年代的滤镜。 我朝着那巨大的壁画一步一步走去,心中期盼着,希望幻境中关于打开秘术的记忆并没有被改变,否则的话…… “你去干什么?”穆如生在我背后喊道,随即我听到了陈晨的声音,他们追随着我而来。 而我则在他们马上要靠近壁画的时候喊住了他们。 “不要再靠近,现在所有人都听我的命令,退到墙壁。” 穆如生和陈晨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打了一个手势,紧接着所有人都飞速的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墙壁退散。 我见他们都在了安全的范围之内,便转过身朝着那壁画伸出了手…… 第50章 探秘 随着我手的动作,那厚重的灰尘慢慢被拂去,使得那色彩更鲜明了起来,直到落下最后一笔,只听得持续不断的轰鸣自地下传来,好像碾动了巨大的转盘一样。 而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虚晃一枪,而是实实在在的在地面上推开了一个巨大的石门。 “我的天,怪不得图纸上看不出哪里是入口,合着这石门有这么大一块。”待石门敞开,所有人都渐渐朝着我的身边靠了过来,穆如生是第一个。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石门在这儿的?” 我看了一眼天真的看着我等着解答的穆如生,心想这还不是要归功于你爷爷送的宝贝掷圣杯。 “你的设备还能进去么?”我问道。 穆如生探着头朝着里面打量了一番,“倒是有小型的设备,但是里面的情况我也不能保证,只能试一试。” 说着,他招呼了手下,随后一个巴掌大小的无人机起飞朝着那黑漆漆的密室而去。 画面起初异常的黑暗,不过待打开夜视之后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密室距离地面的深度确实有两米深,下落的过程无人机小心翼翼,所以很久才到达密室底部,不过好在这密室简洁没有障碍物,所以进入的过程还算顺利。 “好了,现在往什么方位走?”穆如生问道。 我看了看地图,那些狭窄的通道分布在密室的角落,而我要找的铁棺,应该得密室正中。 然而方才就叫我一直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设备没有扫出它们存在的痕迹呢? “去正中央的位置。” “好。” 随着无人机的推进,渐渐的,视线范围逐渐扩大,突然,只听得‘咚’的一声,无人机遇到了屏障,坠落了。 “怎么了?撞到东西了?”我和陈晨都凑到了屏幕面前,穆如生此时已经把遥控交给了他一个手下,正在努力恢复无人机。 “我什么都没看到,怎么会撞到东西呢?”穆如生奇怪的自问着。 “恢复了么?”我问着穆家的那个手下。 手下却也皱着眉,“当前显示设备可以正常起飞,但是画面却一直没有穿过来。” “是不是摔坏了,去,再准备一个马上下去。”穆如生说着就要再叫人安排另一台无人机,我却一把拦下了他。 “画面传导不到的界面是全黑的么?”我问向那手下。 那手下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二少,这不是没有画面,而是它看到的就是漆黑的。” “什么意思?开了夜视也不能看清了么?”穆如生追问道。 手下点点头,“是的二少,正常信号中断或者传输失败,屏幕上会有反馈提示,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很显然并不是无人机的问题。” 他方说完,穆如生就转头诧异的问了一句,“开了夜视都看不到画面,这是什么东西?” 我挑了挑眉,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无人机还能退回到可视区域吗?” “可以,只要能飞起来,我可以按照坐标路线原路返回。”那手下边说,便操纵了起来,不一会,画面又恢复了正常。 “那中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闻言再一次拿起了那图纸,又看着电脑屏幕上方才扫描的画面,心中猜测或许方才无人机撞击到的东西正是我要找的那两副铁棺。 “叫你们的人都出去。”我吩咐道。 “啊?”穆如生憨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这下也顾不得他要面子的问题了,冷了脸直接就说了一句别废话。 等人都清到了大门外,穆如生关上了那厚重的木门,一边朝着我走过来一边问。 “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得把人都关在门外?” 然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直接飞出去了一群小纸人,他们扑棱棱的绕着我飞了几圈,就直奔地下的密室而去。 “好家伙,原来是齐大师要做法了啊……”穆如生啧啧了两声。 而一旁的陈晨早就已经傻了眼,穆如生是见过我施用纸人傀儡的,但是陈晨却是第一次见,很显然她被小小的吓到了。 “陈姐莫担心,咱们齐大师的本事多了去了,这小小纸人傀儡不在话下。” 我瞥了陈晨一眼,见她虽震惊倒也没被吓到,随后便专注的凝神去探地下的秘密。 我的纸人比穆如生的无人机设备高级的多,就是颇费心神。 小纸人们随着我的命令朝着四面八方而去,我便也将周围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在到达那些狭窄通道的时候却发生了异常的情况。 那些在扫描图中表明的是死路的通道并没有封死,甚至我的小纸人还能沿着通道而去,只不过却在进入通道后没多久就失去了联系。 我心中隐约知道这通道怕是有异,便放弃了朝通道的探索,将纸人都召集了起来,朝着密室中央进发。 相比于无人机,我的纸人们可以操控的更灵敏,且多方位,所以我便犹如身临其境一般看到了密室中的情况。 随后在接近密室中央的位置附近,小纸人们忽然不能再动弹,他们趴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好似一扇玻璃一样,将他们挡在了门外面。 而后我就看到了眼前有些模糊的视线,漆黑到仿佛不存在一样,但确是清楚的看到它的轮廓——两人巨大的长方形。 “要找的东西就在下个面。”我收回了小纸人们说道。 “你看到那是什么东西了么?”陈晨问道。 “没有,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我说完没多久,穆如生就吩咐穆家的人整装待发的进了门。 随即我拿出了脖子上的吊坠,里面异常的平静,就像没有影子存在的痕迹一样。 “出发。” 说罢,我带着手电第一个跳了下去。 在漆黑的地下,灯光微弱到并不能很好的辨别里面的环境,穆如生那边全都戴上了夜视的装备,也顺便给了陈晨,只是他在递给我的时候被我拒绝了。 因为我觉得他们的设备还比不上我的眼睛。 我默默的在在队伍的最前面摘下了眼镜,慢慢的朝着密室的中心进发,不多时,只见一块到膝盖高的台子出现在了眼前,人群中突然就嘈杂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什么都瞧不见啊?”穆如生高声问道。 我抬头,一样就望到了那漆黑的铁棺,而其中一个,似乎并没有被封死…… 第51章 巧合的人 “小心!”穆如生一把把我伸出去的手握住,力气颇大,“这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你那手去摸,不要命了?” 我看着眼前的人影,又看了看眼中那方方正正的蓝色物体,怕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可以安心的松开手。 随后我便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只是那上面有些粉粒状的东西,它们粘在在了我的手上,我拿在手指间捻了捻,又凑在鼻子下嗅了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所有人打开探照灯。”我说道,随即陈晨和穆如生就转头去吩咐手下。 原本昏暗的地下密室瞬间灯火通明,大家的目光一瞬间都聚焦到了眼前,那两个巨大的黑色上。 “这是……门么?”陈晨问道,她的眼睛盯着那黑色的铁棺,脸上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这是洞口。”穆如生的声音也不太确定。 随后陈晨一声惊呼,举着我的手说道,“你的手怎么了?!” 我的手被她高高举起,中指和拇指的前端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过穆如生倒是眼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是黏了什么东西在手上?”他也黏了一点那黑色的粉末在手,眉头越皱越紧,“活性炭?” 我收回手,走到了铁棺前。 “很像,但并不是,它似乎可以吸收设备发出的信号和光源,所以我们看到的是绝对的黑,而且也无法在扫描图纸上看到它们的存在。”我拧开了手中的水壶,泼到了铁棺上,那些黑色的粉末就顺着水流而去,铁棺才出现了一点颜色。 “快,都把水壶打开,把这两个东西给我洗干净。”陈晨吩咐着,那一边穆如生也指挥着手下的人去清理棺材,只不过还有另外两个人带着橡胶手套和小毛刷在一角收集那些黑色的粉末。 “你收这东西干什么?”陈晨一脸嫌弃的看着穆如生。 “这东西能吸收光和辐射到这种地步,我可是闻所未闻,要是能破解这东西的结构……”穆如生说到此一脸的荡漾,仿佛已经能预见未来他靠着这东西再展宏图的样子。 “古人说无奸不商,果然不错。”陈晨撇撇嘴。 “你还懂无奸不商?一个大学肄业的人还好意思嘲讽我?”穆如生‘呵’了一声。 “你!”陈晨气结。 我一把拉了她拦在怀里,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学生吵架。 “我那是为了追求梦想,我就是不想读书而已,不是我不会。”陈晨说这话的时候瞅着我,好像怕我嫌弃她一样。 “我小学肄业。”我拍拍她蓬松的脑袋壳,想着自己哪有资格嘲笑人家双一流大学的肄业生。 “这能一样么,你可是齐家的传人,奇门世家,你爷爷密室里的书都可以堪比机密档案馆,何况……”穆如生眼神从我的身上打量过去,满脸的欲言又止又不言而喻。 “算你会说话。”陈晨挽着我的手得意的瞧了瞧对面的人,好像很骄傲一样。 就在我们几个闲聊的功夫,那一边两家的手下都已经把铁棺收拾干净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就是我在幻境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里边儿那个……是不是没封口啊?”穆如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摆在里面的铁棺似乎并没有封棺,他先是推了推外侧的,确定是被铁水焊死的,又要伸手去推另一副。 “等一等。”我说完,穆如生住了手转头看向我。 “我来。”我走上那坐落着棺材的台阶,示意穆如生先下去。 那铁棺虽说没有封棺,但是那实打实的铁铸棺盖可是厚重无比,我出手试了两下纹丝不动,但是能感觉到,它确实是活的。 “你看你不是也推不动么?还不是要人帮忙?”穆如生终于逮到了机会奚落了我,一跃到台上要和我一齐去推那棺盖。 然而我却依旧是攥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 “怎么,你还要接着逞能不成?我告诉你没准咱俩都不一定能打开,还得再叫几个人才行。”穆如生又言,语气里觉得我是在不自量力。 然而我想到的却不是这件事。 记得在第一次进入幻境的时候,我是通过了穆老头掉包的那两块掷圣杯,那东西是倪长声之物,所以必然会沾染上他的气息,意识,甚至是魂识。 然我依稀记得的是,我在初入那个幻境的时候,那种不受我自己操控的感觉。 仿佛我的意识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可是我的意识却不能操控那个身体,以至于最开始我被那大鱼控制险些丧生在幻境中。 而也是那一次,我分明记得那个身体可以轻易的推动铁棺,虽说我也在幻境中觉得自己穷尽了力气,但是绝不是今天这种纹丝不动的状态。 难道倪长声已经到了可以操控我的意识的地步了吗? 他可以让我随着幻境而生出我力大无穷的错觉?或者是他在幻境中将铁棺幻化成了一个普通人可以轻而易举就打开的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最开始就将我带入了另一个人物呢,这让我觉得是他的多此一举,而且,我总是觉得那个最初带着我走向铁棺的人,他是真实存在的…… “推。”我回过神淡淡说道,这副铁棺里是空的,没有危险,至于另外一个,那里面确实有东西,但是不是大鱼,我不能确定。 “好嘛~合着你是耍我的。”穆如生敢怒不敢言,小声抱怨,接着就招呼着手下过来推棺盖。 最终,足足四个壮汉,才得以把那棺盖推翻。 “豁,空的啊……”穆如生很是失望。 “这铁疙瘩真是实诚啊,不过要是贺爷在,努努劲也不在话下。”陈家出手的那两个手下在一边小声说着,却被我听了进去。 “贺爷,那是谁?”我问向一旁的陈晨。 “贺爷就是贺军山,贺叔,当年和我爸一起在一个老大手下来着,他可是厉害,是那老大的左膀右臂,后来我爸跟贺叔在朝山有了立足之地,但是……”陈晨说到这脸上带着淡淡的难过。 “但是怎么了?”我问道。 “但是在那之后没多久,贺叔就举家搬去了海外,再也没有消息了。” “他……怎么个厉害法?”我顾不得安慰陈晨,心中都是那两个手下的聊天。 “我贺叔力大无穷,你说厉不厉害?我记得小时候他可是能一个人掀翻一辆车的,我亲眼所见!”陈晨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炫耀。 而我的注意力,却都在那句‘掀翻一辆车’上。 会是这么巧么?一个力大无穷的人,恰好出现在陈晨的生活里…… 第52章 敲 “这破玩意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拿去卖铁不成?” 我看到穆如生来回绕着那铁棺查了个仔细却毫无所获,脸上的神情逐渐暴躁。 不久他就把目光对准了另一副铁棺,虽然是铁水浇灌,但他很显然不服气的很,想要打开它,至于打开它的方法…… “炸药炸药!”他朝着手下摆摆手,我就看到它们递上了一块砖一样的东西,正是c4炸药。 “你干什么,疯了?”我抢过那炸药在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你就敢炸开?” “小爷我管它是什么,炸它个脑袋开花,我就不信它还能作孽!”穆如生的手劲很大,我也是用了大力气才制住了他。 随后他身边的两个手下也突然应和了起来,动手拿着炸药要去炸棺材,我赶忙一只脚飞过去压制了其中一个人的动作。 穆家的手下见我动了他们的人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不过好在陈晨的人眼疾手快,上前和穆家的人对峙,两方人都不得动弹。 “把那个人也压起来。”我看到还有另一个要朝着铁棺冲的人,朝着陈晨喊道。 随即只见她一记飞腿,炸药就飞了出去,人也被她跪在了身下。 “齐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控制我家二少以作威胁么?”穆家手下中一个看着颇为老练的人终于主动开了口。 不过我并没有搭理他的问话,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这三个过于激进暴躁的人身上。 “穆如生,看着我的眼。”我冷硬的命令着被我双手钳制的人,但是他只是一脸凶恶的看着棺材,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一样。 “他们这是怎么了?”陈晨问道。 “似乎是中了邪。”我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最初察觉不对劲,就是在穆如生说出要炸它个脑袋开花的时候。 因为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找寻倪长声的踪迹,可是如果在棺材里的东西没有定论之前,他说要把里面的东西炸毁,这话绝对不可能是清醒的穆如生能说出来的。 何况穆家的手下向来对穆如生言听计从,怎么可能在他还没发话的时候自作主张的上去贴炸药。 “你有办法?”陈晨问道。 “自然。”我说完,右腿一转,学着陈晨将那手下的脖子也跪在了腿下,又反手一剪穆如生,跪倒在地,才得以腾出一只手来掏东西。 只不过穆家那些人见我把穆如生压制在地,一度想要和陈家的人硬扛,却被我震怒的一嗓子给吼住,没了动作。 随即我掏出了三张符纸,分别朝着三个人的头顶而去,然后隐没其中,这三个人才停止了挣扎。 “靠……谁压着小爷我呢。”半晌,穆如生慢悠悠的抬起了头,我的手也已经松开了他。 而那一边,陈晨压着的那个人和我这边的另一个穆家的手下也悠悠转醒,捂着头看上去莫名的憨傻,而穆家和陈家也在他自由的那一刻收了手,两方人马又乖顺的分立两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怎么了?”穆如生摇头晃脑的问着我。 我看了一眼地上流淌的黑水,其中被浸泡的黑色粉末在地上延展,看上去像是一道漆黑到不知深浅的裂缝一样。 “应该是这粉末的问题,你们可能都吸入了它。” 那两个手下正是穆如生派去收集粉末的,而他自己,则是碰到了我手上的,至于其他人,正因为我的误打误撞,那黑色粉末被浸在水中,才没有扬起灰尘致使更多人受害。 “那你怎么没事儿?”穆如生问道。 我看向他,什么都没说,穆如生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不一样,你齐目不是一般人,我懂,我都懂。” 见他领会来了要义,我也就没再多言,准备走到那封死的铁棺前查看,不过路过陈晨的时候,我却无意识的瞥了她一眼。 如果说我是因为体质的特殊才得以逃过一劫,那她呢? 最开始发现我手异常的就是陈晨,她也触碰过我手上的粉末,可是她为何却毫无意外呢? 然而好在穆如生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他并没有关注到陈晨。 “现在呢,该怎么办,炸不得,也打不开。”穆如生揉着肩膀走过来,好似触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满脸龇牙咧嘴的样子好不痛苦。 我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绕着那铁棺走了几圈,最终拍在那上面说到。 “破开它。” “你说什么?”穆如生不可置信的走到我身边,屈起指头敲了敲,“这东西要破开还不用炸药,怎么,你是要我们都拿着榔头在一个位置千锤百炼个几年不成么?” 然他方说完,我一把打落了他敲铁棺的手,惊的他一愣。 正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摆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耳朵贴在了棺盖上。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我闭上了眼,将自己的听力开发到最大,果然,我听到了一丝丝的动静从棺材里面传来。 随即我站直了身子摘下了眼镜,就看到棺材的那个身影,果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穆如生问道。 “我们的动静,好像吵醒了它。”我说着,就看到了棺材中更大的动静。 ‘咔-咔-咔-咔-’声音渐渐清晰,在这幽暗的地下室叫人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这‘炸药’不就来了么?”我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穆如生满脸困惑。 “这里面的东西一定能破开这棺材,只要我们再吵闹一点,它就会破棺而出。”我兴奋极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否则我就得耗费大力气使出搬山术,到时候我再命丧于此岂不是得不偿失,倒不如叫里面的东西自己破门而出。 “真的?”穆如生惊喜不已。 随后为了陈晨的安全,我强硬的把她送上了地面,叫陈家和穆家的两个人送了她出去。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敲棺材声音在耳边响起。 声音里还夹杂着棺材里面东西的叫声,我摘下眼镜再去瞧,果然里面的东西已经苏醒,它似乎在试探着棺材的周围,在找些什么。 我便赶忙把在棺材盖上蹦迪的穆如生扛下来扔在了地上,很快下一秒,里面的东西找准了位置一拳出击,却并没有叫棺材有什么变化。 “它行不行啊,垃圾。”穆如生吐槽着。 而我则是皱着眉,审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另一副铁棺上。 “给我敲它。”我指着那空棺材,说道。 第53章 打怪 在敲击比邻的那具空棺材的下一刻,被铁水封住的那副棺材剧烈的震了一下,甚至可以说是跳动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那棺材的一角溅起了灰尘。 随即我拉住了穆如生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示意周围的人噤声。 “怎么不接着来了?”穆如生虚着声音问道。 “现在还不能破棺,你带着人避开,我要布阵,否则它出来之后这里所有的人恐怕都活不了。”我推着他们朝着四周散开。 穆如生依言带着手下悄悄的朝着四周退去,我列生符于身前,化十六道虚身,座阵于中,退身其外,这阵法可蛊惑阵中猎物,使他们无法分辨我的真身,而十六座化身也会成虚张之势,震慑猎物。 此时我方布下阵法,便又召唤出了小纸人,它们在我的操控下纷纷列在了那副空棺之上,随着我的一声令下,此起彼伏的声音骤然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副封死的铁棺,也开始了剧烈的起伏。 一下、两下,我看到那棺材从抖动到震动,接着竟然在棺盖上猛地出现了一个凸起。 “从现在开始,要是不想死,谁都不许发出声音。” 我刚说完,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漆黑的身影破空而来,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嘶吼声音 小纸人四散而去,那身影我异常的熟悉,和那条大鱼一模一样,只不过看上去更邋遢了。 我出手点燃了引魂香,眼看着那朝我疾冲而来的大鱼,稳住脚步带着香一步一步朝着身后退去,随着一缕烟吸入了它的口鼻,那大鱼的动作一瞬间就轻巧了下来。 我发现它的脚步竟然出奇的灵巧,和它的力量以及身形及其不相符。 随着引魂香的吸引,大鱼渐渐的踏入了阵中,我驱动阵法,只见它忽而在原地急转了起来,似乎是已经无法辨别方向,接着整个人开始胡乱的攻击,却招招落空。 我看着已经被困束其中的大鱼,随手熄灭了引魂香。 现在,它无法找到我的真身,只有在其中耗费光自己的气力,到时候我便能将它收服。 虽说此招数卑鄙,但现在也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大鱼的力量近乎无穷无尽,哪怕我的虚张之势已经足以在神识上压制他,但他的意志却依旧不屈不挠,就像在垂死挣扎的人一样,只是它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看着这一幕,觉得此计已然不能再行,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否则时间久了,它察觉出了异样,攻破了其中一个虚身,整个阵法都将功亏一篑。 随后我看向了一旁的穆如生,一把堵住他的嘴把人拉了过来,划过他的手掌飞溅出一道鲜血落在了我的一个小纸人身上。 紧接着我眼神示意他,他便立刻心领神会的把几个手下叫了过来,一共八个人。 随后我将八个小血人列在阵外,将生血的阳气同时注入阵中,筑起了铜墙铁壁。 被困束的虚张之势无法溢散,大鱼每落下一招就会被力量反噬回去,流窜在其中的力量到处冲撞,终于,它被自己的力量重重的击落在地。 然它还是站了起来,不屈不挠的攻击着。 见此,我心中略微有些异样的感觉生了出来。 它到底在为什么坚持着呢?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哪怕明知会被重伤也依旧不肯放弃。 紧接着,我的目光转向了那副空棺。 是为了‘她’么? 一个早就已经不存在的念头。 就在我陷入纠结的时候,身后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动静,将我的思绪打乱,也将苦心布下的阵法打乱。 突然出现的声音传入了阵中,扰动了大鱼,也带来了破绽,它精准的锁定了声音的源头,一招就顺着声音传入的缺口攻了过来。 小血人四下飞散,我的阵法终究是功亏一篑,然在看到那个鲜血淋漓的身影破阵而出的时候,我心中不仅不觉得可怖,甚至有一丝丝坦然。 ‘它早该冲破束缚了’ 这是我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甚至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仿若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巨大的危险,而是一个久违的朋友。 “蠢货!” 突然,一声怒骂,我被穆如生兜头揽住,随即两个人滚落在地。 “你特么的想死么?快想办法啊!这还有这么多的人呢!”穆如生一脸凶狠的扯住我的衣领子,随后看到大鱼飞来,又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你小子赶紧想办法啊,陈晨还在外面!”穆如生在对面喊着,我的脑子才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他说的对,不管我心中对于大鱼的怜悯和愧疚是怎样的,这些人都不该死在这,陈晨更不可以。 随即我召唤出小纸人,虽说我的力量看起来和大鱼天差地别,但是拖住他一时片刻还是可以的。 “我拖住他,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小纸人已经缠上了大鱼,穆如生挣扎着深深看了我一眼,咬着牙却没有动作。 “穆如生,我需要你带陈晨离开这里。”我说道。 此时我心中对穆如生是全然信任的,他的挣扎犹豫就是我信任他的底气,不管我们之间是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穆如生闻言终究是转头朝着入口退去,而我的小之人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被轰然击退。 我捂着胸口被震的后退,而失控的大鱼已经砍落了一个穆家手下的脑袋。 殷红的鲜血溅落在了我的脸上,明明是温热的,却生生冷的我一个寒颤。 这是在爷爷过世后,我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消失,从鲜活,到沉寂。 我摘下眼镜,看着那个不甘的灵魂在自己的身躯旁发愣,随后只见大鱼一个手刀落下,就连那不甘的魂魄也化作了飞灰。 “不要!”我睁大了双眼,想要挽救,可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我忽然意识到,我一时的怜悯和犹豫,让我也成为了杀人的刽子手。 那一刻我是愤怒的,我只觉得眼眶发热,就像一团火要从双眼喷薄而出一样。 我疯了一般不自量力的冲了过去,一拳一拳的打在它的身上,又一拳一拳的受着它的攻击。 直到跌落在地。 它果然是不凡的,每一拳都似乎是要把我拉到地狱回炉再造,然而我也是不凡的,我有脑子,它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我笑着,揩了揩嘴角的血,站起身召唤出了小纸人,它们‘扑啦啦’的遮蔽在我的面前,随着我的动作,箭矢一般的冲向了那副空棺材。 “蠢货,你瞧清楚,那是空的,空的!”我愤怒的吼着,小纸人将棺材架起,棺椁重重的被掀翻在地。 而大鱼,则是愣在了那里…… 第54章 倪长声 我趁着大鱼愣神,悄悄的拾起了穆如生落在这儿的c4,因为我掀了那棺材,想来等它回过神,一定会狂怒不已。 回想当初,怪不得穆家那老头会被我唬住,他一定是知道大鱼的威力,而我现在哪怕是想要和它同归于尽,恐怕也不够本事。 所以我无比的庆幸穆如生带来的炸药,且不说我能不能逃脱,只要大鱼它没成仙,就一定会被炸成个鱼罐头。 果不其然,大鱼很快就意识到我做了什么,长啸嘶鸣,它猛地转过了鱼脑袋,而我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滚了过去,把炸药贴在了空棺的壁上。 我在看到那大鱼冲过去的一瞬间,嘴角微微牵动,缓缓的举起了遥控。 随着一声巨响,飞沙走石,耳朵似乎是失聪了一瞬,紧接着我再睁开眼,就看到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我皱着眉带上眼镜,看着手里的遥控,又看了看密室的上方出现的巨大空洞,随即和对面的大鱼对视了一瞬,心中大叫不妙。 我的遥控还没来得及摁下,这炸药不是我炸的,必然是外面人炸开的,且好死不死的正好炸开了大鱼和我之间的那块空地,我要是现在还想去拦它,根本不可能。 紧接着,我就看到那大鱼有了意动,我飞身上前,却终究是扑了空,它那身子轻盈的像是飞出去一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待我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它攥着陈晨的脖子想要拧断的一幕。 “不要!”我作势要冲上去,却力不从心,她离我太远了,太远了,远到我觉得那就是生和死的距离一样…… —————— 爷爷曾经说过,意念是强大的,可复生复死,人的意念若是坚定,天意也奈何不得。 只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还是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我知道我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这不是我自恋,而是我的一种自我认知。 而在知道这种与众不同会牵连到身边人的时候,我渐渐的习惯了隐匿自己,仿佛这种假象会让我少些愧疚。 但是当陈晨受到威胁的时候,我的意念也同样可以为了保护她而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和大鱼对抗,因为我们都同样是为了守护在乎的东西。 只不过最后我胜了,这或许是因为他的守护并不如我的纯粹,那断掉的手指和影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齐目!”穆如生冲到了我身边,而我手抱着陈晨,只觉得眼角有什么流了出来,一双冰凉的小手正在我眼角胡乱的摸着,微微有些颤抖。 我看到了她惊恐到说不话的嘴角在微微蠕动,是真实的看清,是在我的世界中,唯一能看清的那种。 我看得到她,在摘下眼镜之后,在我的世界充满了模糊的绚烂色彩中,我可以完完整整的看到她,不是错觉。 我觉得这或许就是爷爷要我一定要嫁入陈家的原因,就是那么的简单,只因为她会是我这可怖人生中唯一能出现的人。 “保护好自己。”我把陈晨推了出去,捡起地上的眼镜,走到了大鱼的身边。 它的鱼鳍似乎是在打斗中被我折断了,我看到他身上的鳞片也落了一地,看起来恶心的很。 “那棺材是空的。”我扶了扶眼镜,这才瞧见手上的血,原来眼睛的湿濡是流了血的缘故。 大鱼听了我的话浑身一抖,又瑟缩了一下,若果不是抬不起手,它或许会堵住自己的耳朵。 我微微一笑,蹲下身在它眼前。 “你到底是被骗了,还是你在骗自己。”我这话不无嘲讽,此时我只觉得周身都轻快了许多,不知道是何种缘故。 那种感觉让我有了一种可以睥睨一切的错觉,我猜这可能就是网上说的,‘飘了’的感觉。 我随手扯下了脖子上的吊坠,落在它的眼前,故意释放出影子的气息,“倪长声,你该清醒一下了。” 说罢,只见倪长声的死鱼眼忽然转了一转,随即整条鱼瘫在了地上,真正的成了一条死鱼的样子,吊坠里的影子似乎也有了反应,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它又有了气息。 紧接着它从吊坠里滑了出来,站在了倪长声的身边。 “是他么?”我问道影子。 影子点了点头,它的大小随着日头变化,长了不少,可是总是带着一丝落寞。 随后它靠近倪长声,似乎想要回到他的身上,却发现如何都不得法门。 就在这时,一束光打在了倪长声的身上,一个鱼形的影子立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下,影子就一下子愣住了,它还是抬着手的姿势,却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这时只见陈晨站了出来,她走到了影子身边,把自己的影子和它重合在了一起,随后拉着它走远了。 “你能舍下影子,该是能登峰造极的修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倪长声闻言身体抽了抽,挣扎着来了一个‘咸鱼翻身’。 只不过他的嗓子始终只能发出嘶鸣,我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还是我来罢]影子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 [虽然我没用了,可是还能听懂他要说的话]说完,它学着大鱼的姿势,坐到了倪长声的身上,两个人并不是很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你们是谁]这是倪长声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们是你留下的后手牵扯进来的人,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为何而来罢。”掷圣杯,断指,影子,幻境,这一环一环,无不是他为了今日重现天日所布下的局。 [我的后手]倪长声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似乎在回忆着久远的记忆一般,[我要和鱼稣一起成仙的不是么] 鱼稣 这个名字我从影子的嘴里听到过。 这就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么? 那个空棺材的本来的主人? “她骗了你,她从来就没有和你在一起的念头,那副棺材是空的,你知道吗?” 我说到此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只觉倪长声此人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憨货。 这时一旁的穆如生走到了我身边,他颇为感兴趣的打量了那大鱼两眼,却并不敢靠近。 “这还真是那天婚宴上的东西,齐目你可好了不得哦,当初的玩笑话居然成真了,你竟然真的把它收服了。” 他的话刚说完,倪长声忽然又言,[你姓齐?] 第55章 给我炸 “是,我姓齐。”倪长声听到我承认之后,像是打开了什么记忆一般,突然抬起了头,翘首以盼的样子。 [当年,我也认识一个姓齐的小孩儿]他好像在笑的样子,可是一只鱼的嘴笑起来有多可怖,他大概并不知道。 “你还有救么?”我直奔主题,现在不说穆如生对他有未知的目的,他既然已经恢复了意识,我便不能随便拿他当怪物去解决。 倪长声闻言指了指我手里的吊坠,[它可以救我] 我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把吊坠收了收,狐疑的看了倪长声两眼。 随后我又抬头看了一眼穆如生,两相思量,我还是决定考虑一下。 “怎么了?”穆如生被我一个眼神叫到了一边,满脸困惑的问道。 “穆如生,你找倪长声的目的,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穆家?”我问道。 “这有什么不同么?”穆如生转了下眼神,带上了一种近乎于疏远的笑。 “你觉得呢?”我又说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如果这件事是为了他自己,我倒是愿意冒险试一试,可若是为了穆家,我便打算止步于此,就算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我也不会再选择和穆如生同行。 穆如生沉默了半晌,再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眼神倒是说不上真诚,且他若真是满脸的真诚,我反倒是绝不可能相信他接下来的话。 他先是笑了一下,随即一个抬眼,沉着的说道,“我只能说,我是领了老爷子的命令来的,可说全心全意为了穆家,我还是有些惭愧。” 他说完,我也专注的看了那双算不上真诚的眼,“好,我懂了。” 随后我和他相视一笑,我便转身回到了倪长声的身边。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举起手在倪长声面前,那吊坠就在我和他之间摆动着,仿佛古典的钟摆,连通了两个不同的时空。 —————— [我的皮囊需要你来找到]倪长声碰触到了我的吊坠,一瞬间一股足以闪瞎双眼的强光从他的手间迸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厚重的气泽。 我从未见过这种力量,强悍而柔劲,如果说这世间有人最接近得道成仙,倪长声绝对就是那个人。 我手托起吊坠,只见它虚浮于我的手心之上,自我和倪长声的脚下延展开一条条纹路,罗列星盘,竟是布下了一个陨星大阵。 古语有星命轮盘之说,璀璨辰星代表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命,陨星大阵会在星盘之上找到陨星的方向,而由此衍生的阵法,可以寻找这世间任何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可是这种阵法需要的修为之厚,也决定了阵法能成就的程度,且这种大阵,往往伴随着更大的危险,但看倪长声的出手,便知这阵法对他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皱着眉头看着那从地间冲上的光束。 如果是陨星大阵,这该标记的是倪长声被替换的皮囊的位置,可是为什么地上却有五束光? 然还来不及等倪长声回答我的问题,这偌大的建筑却忽然传来了厚重的钟声。 那是西洋钟钟摆的声音,它在报时,爷爷的房间里有一个,小时候我还记得那钟会响,可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它突然不鸣了。 然而现在响起的钟声很显然不是普通的西洋钟,那声音每响起一下,我都感觉到一股非凡的力量冲击着我的胸腔,那力量并没有强悍到能伤害到我,但却叫我感到极其的不舒服。 “倪长声?!”我忽然感觉到了陨星大阵的波动,心中莫名担心。 然而下一秒我的担心就成了现实,陨星大阵开始扭曲,我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倪长声直接把我一把推出了阵中。 “这钟声是从哪儿传来的?!”我仰着头搜寻声音的来源,有些慌了神。 “好像是二楼!”穆如生和陈晨凑到了我身边。 “找到它,不可以再响了。”我看向了不远处面色痛苦的倪长声,如果这声音再不停止,他一定会被大阵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给我上二楼,找到钟之后立刻毁了它!”穆如生吼着嗓子招呼着所剩无几的手下,我们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而去。 可是楼下穆如生的阵法还在变换,钟却一直找不到。 “这钟声还要响多久?!”我攥着吊坠,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钟声却还是不停。 “这种老式摆钟到点撞钟,几点就撞几下。”陈晨带着陈家的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她对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并没有找到。 “没有,这二层都是回廊,什么都没有!”穆如生也跑了过来,他扶着栏杆探着身子朝下面倪长声的位置看着,担心的问道。 “现在是六点,这钟至少还要鸣两下,他还能坚持吗?” 他的话刚说完,炫目的光就从一楼冲了上来,我一把把陈晨护在了怀中,待光消失,只见倪长声已经被幽若的黑气包裹在了阵中,不知生死。 “他恐怕坚持不住了。”我心中涌上了巨大的失望,就像一个面对濒死患者的医生一样。 穆如生和陈晨随着我下了楼,那黑色的气中渐渐混杂了红色,我才看到倪长声的血正不断的朝着外面溢散。 [救他]倪长声说道,他躺在地上,伸出鱼鳍指着上方。 我一时来不及搞明白他话中的‘他’指的是谁,便顺着他的鱼鳍朝着上空看去。 上面是光洁的穹顶,除了色彩什么都没有,或者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那里有一盏灯,一盏异常华丽的吊顶水晶灯。 只是那灯华丽却脆弱,阵法涌动的气泽使得它像是要马上坠落一样的摇晃着,看起来就像——一个钟摆。 “把穹顶给我炸了!”我猛地反应了过来,赶忙朝着二楼跑去,催促着穆如生赶紧把炸药拿出来。 穆如生虽然也一头雾水,但还是照着我的话去做了。 我们在二楼能接近顶棚的极限位置的八个方位黏了炸药,就算不能把它炸飞,那盏吊灯也绝对保不住。 “所有人跟我下楼!”我紧接着又跑下了楼,以倪长声的位置为中心,落下了金刚阵法,把他们庇护在其中。 “穆如生,给我炸!” 说完,只听得震天齐响,所有人眼前便只剩下了浓浓的尘雾…… 第56章 尘埃落定 在蹦飞的碎石之间,我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我猜那一定是水晶碎裂了。 待尘雾散去,钟声已然停止,穹顶上空出现的是绚烂的晚霞。 我再看向倪长声,那黑气已然消散,可是陨星大阵却也不再,而他,早已瘫在了地上,只有两腮浅薄的浮动告诉着我们,他还活着。 “我要怎么救你。”我第一次不觉得他的鱼鳞恶心,走上前半扶起了他。 然他还是只能微弱的起伏着,久久,我才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需要救我]他说。 “不要跟我废话,赶紧告诉我该怎么救你!”我讨厌他那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就像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不是废话,不需要救我,他就是我] 倪长声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灵光一闪,就问道,“你说的是影子?” 倪长声点点头,[他会回到我的身体里,请你务必帮他找到我的皮囊,让他,让我,走出这副囚笼。] 他用手状似狠狠的拍着那副鱼的身子,可实际上落在身体上的力气却虚无的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为什么要我帮他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倪长声说道,[鱼稣] 看着他还在叫着这个名字,我心中气愤不已,“她害你成了这副样子,你现在还想着她?!” [不]倪长声说道,[你需要找到她,否则,我永远无法摆脱] 说完,他猛地咳了起来。 然而对我来说,倪长声无异于给我添了众多的麻烦,且不说我现在只知道一个名字,甚至连她的样子都看不到,更何况她现今是死是活,亦犹未可知。 “她要是死了怎么办?”我说出这话,便意味着我应下了倪长声的拜托,他那可怖的鱼嘴便又一次笑了出来。 [她抹去了我记忆中她的样子]倪长声解释着,这和我心中猜测的关于记忆中的人没有面目的原因大相径庭。 [她是西方教徒]倪长声又言,但是这一次却叫我搞不明白了。 “西方教徒?她怎么会答应和你一起成仙?” 西方教徒和东方术数是两个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交集的东西。 如果那个叫鱼稣的女人是西方教徒,她又怎么会和精通术数的倪长声在一起,在我的认知中,西方教徒对教义的深信,近乎于痴迷,痴迷到排斥任何教外的人,更遑论是东方术数。 [你说的对,她不会]倪长声的声音渐渐的淡了下去,[我要离开了,作为报答,你可以探索这栋建筑里的任何东西] 说完,我看了看光秃秃的大殿,着实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我能带走的。 [只是请记住,不要轻易走近其他建筑,很危险,很危险……] 说完,那颗巨大的鱼头就歪了下去,我忽而感受到了他身上窜出了一股凉意,再等他有动静的时候,就只听到一个声音说。 [我要睡了] 那声音明明一模一样,可我就是听得出区别,那是影子的声音,倪长声消失了。 紧接着,就见眼前一道光,那硕大无比的一条鱼也消失在了眼前。 我知道,他回到了我的吊坠中。 —————— “你看这废墟倒是有点欧洲艺术的感觉。”穆如生撑着身子仰着头看向了穹顶。 那硕大无比的洞,就像被导弹炸开的一样,因为事情告一段落,大家难得的松懈了下来,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你那些手下找到了么?”我问道。 自地下密室逃出来的时候,穆家和陈家同样走失了不少的人,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穆家的四个,和陈家的六个。 “没有,对讲机没信号,定位也搜不到,估计是……”穆如生的声音很小,却半分惋惜悲悯的情绪都没有,好像就是在陈述一件事一样。 “你这当家的倒是够无情。”陈晨递了热好的速食给我,挨着我坐在了一旁的一块碎石上,语气淡漠。 她那种淡漠不是不在意,到像是经历的多了,看淡了,习惯了而已。 “谁还不是卖命的。”穆如生挑挑眉,两个人相视一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陈晨和穆如生之间会有这么和谐的氛围,但我却并不乐见。 因为他们就像是在说着什么秘密一样,而我无法融入进去。 我的眼闪了一下,将吃剩的东西收好,就独自去了外面,想要透透气,可是那种涩涩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心头,无法排解,直到夜幕降临。 “你怎么了?”陈晨走到了我身边。 这山中的夜晚格外的冷,我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已经沁湿我的衣衫,更何况是陈晨。 我把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没什么,想看看很久没见过的星星。” 山中的视野在夜晚格外的清晰,城市里罕见的星星在这里密集的数也数不清。 “不是才从青山村回来,怎么就很久了?”陈晨轻笑了一声。 耳边是那些我熟悉的小动物的声音,它们在我的眼里,比大都市夜晚的那些走在路上的人顺眼的多。 “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 许是看出了我兴致不高,陈晨没再说话,我们就这样默默的待了很久。 直到晚风吹过,那冷冽已经不是她能承受的,我才带着她转身回到了那栋房子。 “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得拜访拜访我爸了?”陈晨忐忑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那嘴角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 “好。”我应到,陈晨闻言一下子就追上了一步,挽起了我的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兴奋的说道,而我心中的那点抑郁,也随之烟消云散。 —————— 因为穹顶被炸没了,所以我们决定带着人下到地下密室去暂住,陈晨曾问过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到矿山外的车上休息,但是穆如生却解释天色已晚,就地歇息就好。 闻言我深深的看了穆如生一眼,随即获得了他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着那双微微有些弧度的眼,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深意。 他怕是听到了倪长声最后的话,想要在这里再搜罗搜罗。 地下密室并不是很舒适的休息场所,我觉得这还不如在一楼休息,然而后来飘起的零星细雨倒是叫这密室有了点存在的意义。 “在这生火不会有危险么?”陈晨看着眼前噼啪作响的火堆问道。 “那怪物不是被齐少爷收服了么,还能有什么危险。”穆如生扒拉着火堆说道。 他这人有一股天生的勇气,似乎什么事情都敢闯一闯,就算是怕,他也不会后退。 我倒是有些钦佩他,这种天生的勇者,很少见。 “我说的是一氧化碳中毒啊大哥。”陈晨一脚踹翻了火堆,踩了几脚,“都赶紧休息,睡了睡了。” 火光的余温下,我只来得及看清他错愕又无奈的脸,来不及回以一个嘲讽的表情…… 第57章 神秘的背影 深夜,密室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踪迹,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因为不能适应这种不受我掌控的环境,我便把眼镜摘了下来。 陈晨此时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的似乎并不安稳。 突然,我的耳中传来了一点奇怪的声音,我立刻绷紧了身体,开始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那声音很细微,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墙壁一样,如果不是这里太过安静,是根本听不到的。 然而那动静响了一会,忽然又停了下来,接着又响了起来,就这样断断续续,那声音就越来越弱,就好像什么东西渐渐走远了一样。 但虽然那动静消失了,可我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我把陈晨的头靠在了我的腿上,凝神打坐,直至天明。 “你没睡?”穆如生看着我颇为惊讶的说着,我眼神压制了他,这才收敛了动静,然而还是吵醒了陈晨。 “对不起。”陈晨一脸愧疚的样子,“是不是我压着你的腿你才不能休息的。” “没有,打坐而已,习惯了。”我顺手戴上了眼镜,安慰着早晨起来睡的有些懵的陈晨。 “外面出太阳了,走,出去暖和暖和。”穆如生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出口走去。 我拉着陈晨也跟了上去。 地上的废墟之中,陈家和穆家的手下已经开始煮起了早饭,九点多的太阳已经足够把一晚上的湿气驱散。 阳光斜着从那崩塌的穹顶之上打下,罩落了在废墟之上,形成了一个光途通道,仿佛下一秒就会一个天神降临一般。 “今天有什么安排啊,齐少爷?”穆如生走到了我身边,拿着一个搪瓷缸,里面盛着粥,‘吸溜吸溜’的喝着。 “扫描边界之内的地方,你随便动,就是整栋建筑挖走我也不在乎,但是边界之外的地方,我不建议你去触碰。” 我说的直白,但却并没有直接去阻止,因为穆如生这人,他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做,我就算是阻拦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好啊,咱们今天就先在这儿转转。”穆如生笑着应下,我知道他心里自然是放不下这神秘莫测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至少要等我带陈晨安全离开。”我绝不允许他和他手下的所作所为有伤害到陈晨的可能。 “这是当然。”穆如生严肃的保证到。 我点点头,就绕过了他转身朝着陈晨的方向而去。 —————— 这栋西洋风的建筑中,墙壁上挂着不少的油画,上面落下的都是同一个英文名字——ann。 这些油画的内容都是风景,有稻田,麦浪,星空,森林,而每一幅画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画中景致的尽头,都会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人影很小,在油画中占的比例无足轻重,甚至于有些画面中,我觉得那人影出现的很突兀。 但是我又能通过这些油画感受到作画者传达的情绪,作画者在凝望着那个人影,他的眼中全部都是那个人影,所以模糊了稻田和星空,只独独对那不足一提的人影千般勾勒。 看到那些画,我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看到了画板前,一个拿着画笔的人痴迷的描摹着那个不足小指大小的人影。 “这些画有些年头了。”陈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我听她说完,看了一眼画家名字下面的日期,1942年7月。 紧接着陈晨小跑着在二楼的回廊上逛了一圈,兴奋的跟我说着。 “这些画从1933年到1949年,再之后就没有了。” 我接过她扑过来的身子,好笑的发问,“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不是看你很感兴趣吗,再说你不好奇为什么从1949年以后这画就没了么?”陈晨伸出手,触碰着那些油画,“我总觉得这些画很奇怪。” 我闻言微诧,想起了一个现在非常流行的说法,叫做女人的第六感。 其实所谓的第六感并不是无稽之谈,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巧合,它们都可以通过复杂的推演运算而得到证实和预测,只是少有人具有这种能力,而能得到些皮毛的人,就已经可以在我们这一行有所建树了,更遑论大能者。 而第六感,就是当一些事物发生的必要因素相互已经产生了联系,而人也在某一时刻非主观的通过脑子的精巧运算得到的预感,只是大多人并不能解释清楚自己预感的由来罢了。 “那我们把它们带走罢。”我抬手摘下了眼前的一幅。 这些画作,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倪长声画给那个叫鱼稣的女人的,或许我能通过这些画,来找到一些线索。 收拾好了画作,陈家的手下就派人把东西带了出去,此时已经十二点,天气正燥的时候,没了穹顶的建筑格外的热,可是穆家的手下,却兴致正高,或者说,是穆如生兴致正高。 “这些画虽然保存的还不错,但恐怕也没什么价值。”穆如生指着那些打包好的油画说道。 “能不能不要用你那油腻的商人心思来衡量它们。”陈晨把最后一幅画小心翼翼的收好,看也不看穆如生一眼,开口就怼了起来。 “商人怎么,你们花销的这些东西哪个不是钱买来的,就这几张扫描图纸,就要花上上万。”穆如生把那扫描图卷起在手间拍打着,虽然嘴上听起来心疼钱,但他那做派可一点都不像。 “呦呵,穆家二少爷居然也会心疼钱啊,不过当初我可是记得,明明是有人自己屁颠屁颠跟条狗一样跟上来送钱花的不是吗?”陈晨不知何时解开了心结,和穆如生又水火不相容了起来,‘狗东西’这个词就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耳朵里。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回了朝山,你俩领证的事情暴露,我看你爸怎么拿皮带抽你。”穆如生气定神闲的踩在一堆碎石块上,带着笑意睨着我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大快人心的画面,笑的都抖了起来。 我逆着阳光,看着那居高临下的人,眼神制裁,“有事么,没事可以滚了。” 穆如生闻言连连喊着‘有有有’,大踏步的迈过了废墟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二楼有个地方全是书,你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说罢,他也不待我同意,直接拉着我就朝着二楼而去…… 第58章 再次进入 这是一个逼仄的空间,放眼望去全是书籍,典型的西洋教派的教义挤满了整个书格,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书桌上有一个台灯,一支笔,和一本笔记。 而地上,不知是不是我们炸开穹顶的时候晃动了它,也散了一地的书。 “都是教义,没什么特别的书。”我随手翻看了几本,有汉字,也有英文原版,这里想来应该是单独属于鱼稣的世界,一个阴暗逼仄不为人知的空间。 “那……这些书一点用处也没有嘛?”穆如生问道。 “你可以带走回去好好查一查。”我走到了桌边,拿起了桌上的笔记。 那笔记上没有任何记录,其中几页很明显被扯了下去,上面早就没有了任何痕迹。 一边的穆如生看着这些书犹豫了半晌,最后烦躁的朝着手下摆了摆手,“都带走都带走!” 而我的目光,却被那只钢笔吸引了。 那是一只德国钢笔,笔头和笔帽分开摊在桌上,我觉得这足以证实昨天的爆炸并没有影响到它,这里,就是它的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她走的匆忙,或者说,她走的时候,心是乱的,犹如这个房间一般。 紧接着,我又拿起了那支笔,转动间,那金色笔尖上的字吸引了我。 ann 这是那些油画上的名字。 是这只钢笔的主人。 所以说,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些油画的作画者是鱼稣,也就是ann。 那画中的人,是倪长声么……? 想到此,我又觉得这个想法颇为不靠谱,如果鱼稣的一幅画能叫人一眼看出对那个背影的深情,又怎么会如此对待倪长声? 可若不是倪长声,又会是谁呢? 抱着这个疑问,我对那些画作更加好奇了。 —————— 稍晚些时候,倪长声把我叫到了外面,那里并不是来时通过的那个天井,我们是从东面的长廊走去,来到了建筑的正东方向。 那里,也有一幢建筑。 其实朝着东方望去,一眼过去全是高耸的建筑,只不过眼前离得最近的这一幢实在恢弘。 “我们明明能看到它。”穆如生说道。 我眯起眼,在刺眼的阳光中仰望着,那栋建筑是典型的明清建制,只不过窗户和凭栏也带着西洋的细节,大致能叫人分辨出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人的眼睛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我说道。 其实我明白穆如生心里的不甘,任谁对那触手可及的东西会不动心呢? 我心底里也是好奇的,但相比之下,我更希望陈晨不要出现意外。 若是有机会再来,我没了牵挂,到是很愿意和穆如生一起去解开这些秘密。 “你和陈晨收拾好就离开。”穆如生说道。 我侧目看向他,“决定好了?” 穆如生也回望着我,“当然,你知道我的野心,我不愿意放弃。” 他的嘴角牵起一边,笑的拽极了,自信到我也似乎动了心,但也紧紧是似乎而已。 “祝你好运。”我留下了这一句话后,就带着陈晨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致,脑子里却始终想的是穆如生。 穆如生到底抱有什么目的,我始终不知,按常理想,穆家老爷子想要得到的,无外乎是倪长声险登仙门的术法。 但是建筑里已经什么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关于此的记载。 所以穆如生应该选择和我们一同离开去探寻倪长声的皮囊才最有可能接近秘密的途径才是。 然而他现在却止步于此,执着于那些极度深奥和无尽危险的东西。 我一时有些搞不懂,究竟他是理智大于感性的冷酷商人,还是感性挣脱理性舒服的洒脱浪人。 “我已经安全了,想要回去找他的话就去。”陈晨的声音猛地在车厢内响起。 我转头看向陈晨,只见她只是歪着头一笑,“保护好自己,也把那个蠢货带出来。” 随后,陈晨派了一个手下和一辆车,再一次按照原路把我送了回去。 此时矿山之外,穆家的几个手下都等在外面,车头前聚集了几个人,不知道在探讨些什么。 见我出现,领头人倒是很有眼色的问候我一声齐少爷。 “穆如生和你们联系了吗?”我直接问道,一眼就看到车头上铺着的是一张全新的扫描图纸。 “二少四个小时前给我们留下了最后的信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联系上。”穆家的手下一脸的严肃担忧。 “四个小时……”我口中念叨着,如果出现了意外,这四个小时,恐怕早就已经晚了。 “齐少爷,我们有一件事想要求您帮忙。”一个手下带头说到,随即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点点头,他便接着说了下去。 “二少说过不能麻烦您和陈小姐,但是现在只有您有办法进去里面,我们想请您帮忙把二少和我们剩下的弟兄带出来。” 我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再进去的打算,然而穆家手下的求助却着实叫我感到意外。 我本还以为穆家的这些人不过是冷酷的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一般呢。 “给我说明一下我和陈晨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嘱咐道,随即越过了他拿起了车头上的图纸。 现在那张图纸的边界已经到了我们所见到的那桩明清建筑的大门口,而信号也是在此戛然而止的。 “二少送了不少书出来,也撵出了不少人,换了两个进去,一共五个人留在了里面,齐少离开之后,我们便收到了命令,打开了扫描的设备,紧接着就出了图纸,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直到后来接收不到信号。” 说完,那手下看了远处的石壁入口一眼,“最奇怪的,莫过于这门,它自己关上了,而我们,根本打不开。” 我闻言眉头一皱,带着图纸走到了那围墙外。 果然,现在墙又恢复如初,根本找不到半点入口的痕迹。 怪不得他们说只有我能进去,原来是穆如生这家伙被困在里面了。 “我需要三个人跟我进去。”我看着那墙,依照记忆中滑动,果然,入口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天井依旧是天井,建筑也依旧是建筑,可叫我难以置信的是,明明那已经被我们炸飞了穹顶的殿堂,此时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完整…… 第59章 破阵 “谁都不许动!”我猛的拦住了那些要往前冲的穆家手下,而那几个被穆如生送出来的穆家手下更是瞠目结舌。 “齐少爷,这是幻觉么?”那手下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才从震感中反应过来。 我一把拉下了眼镜,朝着眼前那栋建筑的吊顶望去。 然而叫我意外的是,我并没有看到我以为的情景。 我的眼前,不仅没有出现那栋建筑的原貌,甚至于一眼望过去,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 这种情况我第一次见到,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的心骤然一寂。 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立刻转头朝着东边望去,那里也一样的空空荡荡。 渐渐地,那种事情失去控制的焦虑感笼罩了我,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可依旧毫无头绪。 这一定是假的。 这是我心里的第一反应。 然而我方带上眼镜,穆家手下接下来的动作却叫我又不确定了起来。 穆家的手下虽说求到了我的身上,但他们是穆家人,对我言听计从是根本不可能的。 虽说他们不顾我的命令闯过去的时候我气的很,但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两个穆家手下跳下了台阶,说着就朝那扇大门而去,只听得“吱呀”一声,随后那大门被推了开来。 “二少?!”随后几个人见没有危险,一个个的都冲了过去,只剩下那三个被穆如生送出来的人。 穆家的这些手下虽然也有个等级之分,可他们说白了都是直接听命于穆如生,如今关乎于穆如生的安危,这些人便随意行动了起来。 “齐少爷。”那三个手下其中的一个突然叫了我一声,他身形高大,我听穆如生总是喊他老一。 老一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三个人神情严肃的同我说道,“您的本事我们几个都见过,其他人虽说不听话可也都是为了二少,不过现在这阵仗着实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几个现在只能相信您了,请您务必救出二少!” 我对于老一的嘱托并不意外,从他们没有莽撞的冲过去我就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只不过现在的心思不在他们几个的身上,因为对面大门里的动静忽然消失了…… “都别出声!”我一手止住了他们的话。 等三个人都噤了声,才发觉这片区域有多安静,静到只剩下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我又一次摘下了眼镜,那片区域依旧毫无变化,空荡荡的,而那几个闯进所谓的‘门’中的人,也半点踪迹都没有…… 直到此时,我方冷静了点,我四下了望了周围的空旷的地界,突然发现我们来时的那个门,竟然也不见了。 我在老一三个人不解的眼神中,转头朝着来时的那个门走去,但却遇到了壁垒,那扇门的位置,居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齐少爷,您……”老一在一旁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一个手势止住了他的动作,随后出手召唤出了我的小纸人。 小纸人突然飞出吓了老一倒退了一大步,接着只听‘噗啦啦’的一阵声响,它们沿着四周的屏障疾步的朝着上面走去。 我又召唤出更多的小纸人,他们从我的身上飞了出去,直到四周几乎都被它们包围,我这才停止了动作。 紧接着我又戴上了眼镜,才看到它们已经在我和老一四个人周围圈出了一个圆形的区域,大小不过几米见方,但是高度却达到了几十米,甚至比建筑的主体还要高,所以才能遮住我的视线。 “齐少爷,这是要做什么?”老一似乎有些戒备我,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些纸人将他们包裹在其中,他们以为我要做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我自然不会害你们,等着便是。”我气定神闲的推了推眼镜,因为我已经看穿了这里的把戏。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是有人布下的迷魂之阵,是幻觉,甚至是幻境。 但我想错了的一件事情是,它并不是针对穆家这些普通人的,而是针对我的。 幻境的缔造有各种千巧机构,但是有一种,是针对同道中人的,就是以修道者本身为媒介缔造幻境。 而这里的幻觉,在我踏进门的一瞬间,就已经在这儿形成了。 所以那幻境中的一切皆是以我为媒所造就。 而若是我不能看破,那么这幻境就会殃及其他人,甚至最后将我这个媒介也一同淹没其中。 且现今小纸人所攀附的屏障,就是那幻境缔造所设下的结界,只要我能打破它,幻境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然而叫我想不通的是,这个结界为什么没有在我们第一次闯进了的时候出现呢? 而且离开的时候,我们几乎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这等结界怎么可能不被我发现。 且倪长声消失前说过,这里的东西我都可以取走,他保证我的安全,那么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是骗我的。 难道说,这个幻境和结界,并不是本就存在于此的,它是在我和陈家人离开之后有人再进了这里布下的! 想到此,我脊背一凉。 这个地方能进来的人很显然不多,否则这里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且当时穆家人并没有离开,所以说这个人可能一直混在我们之中,甚至于有可能,他一直就在这里,亲眼看着我们闯了进来! 我还在想着各种可能,那边老一见我发愣,摇了摇我,我看了看他不再淡定的神色,将他们三个人都避在了身后,直面着那栋建筑正门的方向。 “小心。”我说完,结印在前,那些小纸人发出了嘶鸣,紧接着,只见无数的光从不知哪里来的缝隙透射了进来,周围凭空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破——!”我大呵一声,那些小纸人破了结界,紧接着耀眼的阳光从空中照了进来,我反射性的抬起手臂一遮。 然而还没等我把手撂下,耳朵里就传来了可怖的声音。 那是一种钝钝的撕裂的声音,同时伴随着血腥的气息飘入了我的鼻腔。 待我看清眼前的一切,才觉得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可怕。 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似人非人的东西,它们有着人的形状,却在行这禽兽之事…… 第60章 熟悉的情节 “那不是老三吗?!”老一惊呼了一声,惊扰了正在撕扯尸体的怪物。 那东西像是僵尸一般,没了视力,听觉和嗅觉却异常灵敏,而那怪物的脸色发青,就像被吊死的恶鬼一样。 那东西的步伐怪异却灵活,朝着我们扑过来的时候狠辣非常,我带着人闪开,却见老一又挣脱了我奔着那怪物而去。 “老三!?你是老三么?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此时我方知道自己刚才理解错了,我本以为老一说的那个人是被怪物撕扯的那具尸体,却不想他唤的人竟然是这怪物。 我一手拍在了老一的肩膀上,生生把他拉倒在地,一脚朝着那个‘老三’踢了过去。 随后我又赶忙拉起了老一,问道。 “你认识他?”我看着那边被我踹飞滑曳出去的人。 “他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第一批的穆家人,当时那个恶心的怪物出来的时候,我们一群人从地下密室逃离,他和另外几个兄弟没能跟上来。”老一说完又朝着远处大敞着的门内的几个正吃人恶怪物又说道。 “那几个人的衣服也一样,他们也是我的兄弟!” 我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怪物正在生饮人血,那些被吃的人,就是穆家刚才那几个不听我劝阻闯进去的人。 我听了老一的话,头也没回的从腰间扯出了一串铜钱,那东西是我在博古斋遇到诡事之后一直装在身上的,以方便布阵随取随用。 我将那三十六枚铜钱以三十六天罡星的位置排布,落下护阳阵法,将老一三人围在其中,以免被这些怪物攻击。 随后迎上了那个又攻上来的人,顺势探过他的神识脉络,几掌折断了他的四肢,致使他不能再动作,才又回到了老一他们的身边。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接下来我会将他们当做恶鬼镇压在此,希望你们不会怪我。” 说完,我不待他们回应,直接划破了手掌冲向了殿内。 那些怪物被我的新鲜血液吸引,贪婪的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一边闪躲着,一边利用这大殿中的碎石布阵。 这些石块经久年月在这深山老林中,阴气至极,我便用它们布设了一条路,这路弯曲曲折,却可以引诱那些怪物顺它的指引而去,从而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随后我又在路的尽头用我的鲜血画出了驭鬼桩,待我最后一滴血落下,那些怪物便接二连三的奔着我设置的陷阱而来。 紧接着我又拿起两块趁手的石头,两相碰撞之下,将其中一块削成了利刃的形状。 待那些怪物都已经落入陷阱之后,我将染了我鲜血的石刃奋力朝着地上刺去。 随着响彻天际的哀嚎,那些怪物被我羁押了魂魄镇压在大阵之中,而地上的那些已经辨不得面目的躯壳,也随之糜烂,化作了黑色的水流淌四散。 “生死有命……”我站在那,看着满地的尸骸,淡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我似乎理解了陈晨和穆如生为什么对失踪的手下能够那么坦然的聊着他们的生死,因为有些时候,过程比生死要可怕的多,也重要的多。 老一几个人已经被我从阵中放了出来,他们从天井走到了门口,看着遍地的腥红和那些被尸水侵染的衣物,脸上满是隐忍。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们是为了救穆如生而来的,你要是不想给穆如生收尸,就立刻跟我走。” 我对着老一说道,随后也不管他答没答应,就自己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的场景不比里面好多少,然而我只能选择无视掉那些血腥残忍的场面,沿着穆如生之前带着我走过的路线,朝着东面他消失信息的边界走去。 低头看了看坐标定位,又看了看眼前那栋建筑,我那抬出的一只脚不得不收了回来。 就是这里,我找到了,穆如生失去信号的地方…… “我们能进去么?”老一的声音自我的背后响起。 我摇摇头,“我不是很建议现在就进去。” 我觉得这里至少要等我全部检查是不是安全之后再做决定。 “那是不是二少留下的?”一个人喊道,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个泡面盒子,汤汁洒在地上,面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飞看不出面的样子,可见是有不少人慌乱中踩的。 “方才那些人中,有没有穆如生带走的人。”我突然问道。 “没有。”老一说完,我明白了穆如生或许并没有和那些怪物撞上,这是完全两件独立的事情,门口的结界只是针对我们后来进来的这些人。 可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到说穆如生的行为触怒了背后的人,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穆如生,见他受困与此,所以设下陷阱阻止我们闯入其中解救穆如生? 随后越想,我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我先进去,待没有危险我会给你们信号,如果一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出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齐少爷……”老一出手拉了我的手臂一下,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把扯下了他的手。 “如果有可能,希望你们请出穆家老爷子出山的时候,顺便也把我救了,如果不方便,请替我告知陈家大小姐一声‘抱歉’。” 说完,我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那图纸上的危险边界,推开了那扇陈旧的大门,将那三个人隔绝在了门外的世界。 —————— 这栋明清建制的建筑内部构造很普通,也很完整,该有的它都有,没有的,它也有那么一两件儿。 比如说桌子上的西洋钟,留声机,甚至还有……一本圣经。 看到那书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叫鱼稣的女人。 然而意外的是,那本圣经上的名字并不是鱼稣,而是一个叫‘福生’的名字,只不过他的名字上被朱批恶狠狠的画了一个叉,而翻开里面,也在不同的地方画了不少的叉,可见有人对这东西厌恶的狠。 随后我把这本书放了回去,因为它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很显然穆如生还没来得及动它,就遇到了什么事情。 然而直到我绕了一周,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异样,甚至连半点人来过的痕迹也没有。 遂我不由得把目光朝着二楼望去,但却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整个屋子里,都没有通往二楼的通道,连机关都没有。 想到此,这熟悉的情令我不由得记起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第61章 找到穆如生 没有通往二楼的通道,这不是和我第一次见南叔的时候那该死的小楼里面一模一样么? 想到此,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我的脑海——这栋建筑,会不会和我曾经见过的那小楼有什么联系呢? 然而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找穆如生才最重要,所以我摒弃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于寻找线索。 经过我对一层的仔细观察,这栋建筑和之前那栋教堂一样的建筑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时代气息非常的浓厚,我能从屋子里面的陈设纹饰甚至每一个桌椅板凳的位置来还原出它所处的年代,主人的习俗。 但是叫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么相近的区域之内,会出现风格如此迥异的建筑,叫人每每穿梭于此,总是能有一种穿越了时间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它存在的初衷,也是它独特的魅力。 然而直到把一层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的时候,我的心中不免有些泄气。 且不说我找不到穆如生失踪的蛛丝马迹,甚至我都等不到那些掳走穆如生的人或是怪物出现。 这中情况可和我所预料的着实不一样,我以为就算找不到穆如生,我怕是也要被这地界的陷阱机关或是妖魔鬼怪折磨得半死。 难道说……我要空手而归了? 想到此,我不仅脸有些发热。 方才我进门的时候可是和老一他们说的悲壮,甚至有一种慷慨赴义的感觉,老一他们三个看我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敬佩。 现在马上到一个小时了,我要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却连穆如生半点线索都没有,岂不是丢脸丢到天边? 而且穆如生失踪是事实,要是再找不到,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此我不禁有些急,望着二楼的凭栏和一旁的房梁不由得生出了爬上去的想法。 紧接着我一把甩出了随身带着的绳子和爪钩,几番折腾之下选中了二楼一个小隔间门外的栏杆,因为那里正好有一根柱子可以借力攀爬。 扯了扯绳子,确定结实了,我就抓紧时间爬了上去,既然找不到上楼的方法,那爬上去总没错的,东西是死的,我可是活的,我还能在这儿把自己等死不成? 许是心中憋着一股气,这一路上我爬的格外起劲儿。 虽说从小娇生惯养,但爷爷该教的也基本上倾囊相授了,何况只是爬个楼而已。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我攀爬的过程,我忽然发觉着地面到二楼小间的距离比我想象的要高的多。 见此我一脚蹬在了柱子上,一手缠住了绳索暂停了攀爬的动作,紧接着甩开另一只手探着头朝着下面看去。 如果说我在地上的时候看二楼的小间的距离是三米左右的话,那现在我向下望去的距离也已经有三米高了。 可是我转头又朝着上面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因为那二楼的小间离我还有一定的距离,我整个人其实是悬在了中央的,所以这么算下来的话,这二层到一层的距离,岂不是的得有五六米高?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单纯的视觉偏差造成的效果么?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想的越多,越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可是我已经处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了,要是让我爬下去,好像也不甘心,遂我便越发的小心翼翼了起来。 不过叫我意外的,直到我一只手已经攀住了栏杆,也没有什么我以为的机关暗器之类的,顺利的叫我不可思议。 随后我想着,或许就是我自己庸人自扰罢了,人家只是单纯的没有楼梯而已。 然而还不等我人从栏杆外翻上去,在我一双手正用力的时候,突然一股子风从头顶朝着我极速的压了过来…… 那种情况下,作为一个人,我本能的扬起了脑袋去瞧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却猛地撞进了一双血呼啦的眼睛里。 “靠!” 我脱口而出,受到惊吓而愤怒,只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离我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鼻尖擦过了我的颧骨。 我立时被这种麻酥酥的触感吓到通体冰凉,手脚发软,随即整个人都抓不住绳子,以一种高倍速的失重感仰头跌落。 也是此时我这才认出,那张和我‘亲密接触’的脸庞正是穆如生,他是从屋顶不知道什么地方掉下来的,正好掉在了我的脑袋顶上,和我撞了个正着。 也许应该感谢这二层楼绝对够高,还给了我不少时间去反应,在马上要落地的时候,我牟足了气力卷住了绳子,随后只觉得一股要把我腰折断的力量狠狠的扥了一下,这才终于刹住了。 待缓过了那股疼劲儿,我双手攀住了绳子板正了身子,转头一瞧,我离地面也就剩下半米的距离。 我立时身子一软,卸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了地上,然而脑子一仰起,便正好又和穆如生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又被吓了一跳。 随即我赶紧拆了身上的绳索,摘了眼镜望过去,他竟然还是活的! “老一!进门救人!”我边朝着门口跑去边喊着,正好和老一撞了正着。 “二少!”老一一眼就瞧见了趴在二楼凭栏上的穆如生,一瞬间连眼眶都红了,可是他跑过去才发现周围没有任何能上去二楼的办法,只能赤红着眼望着我求助。 我一把把爪钩吊在了房梁上,绑在了腰间,另一头扔到了老一手里。 “拉我上去,我带他下来!” 老一点着头把绳索也绑在了自己腰上,随后三个人很是轻易的就把我吊了上去。 二楼的平台上,我把绳索绑在了穆如生的腰上,检查了下他的身体,竟是已经虚弱到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然而我想要他把那遍布血丝的双眼闭上,却怎么都办不到,只能无奈的放了他下去。 随后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穆如生顺利的接了下去。 “齐少爷!”老一朝着我喊道,“您怎么不下来!” 我朝着楼下看了一眼,“先带他出去,我自己可以下去。” “好!齐少爷您小心!” 我点点头,在他们离开之后绕着二楼走了一圈。 这栋建筑的二楼很奇怪,看着很像是一个戏园子的二楼,那些小小的隔间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没能找到除了穆如生之外的其他人。 最后我又一次来到了穆如生跌落的位置,我仰着头望去,才忽然发现那上面并不是我以为的梁木,而是一圈圈的螺纹,就像佛寺的屋顶一样…… 第62章 受伤 我想如果不是老一把那截绳索系的短了一截,我可能现在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我扯着腰间的绳子,忍着今天受了两次‘重伤’的腰带来的疼,缓缓的落了地,这一次我的脑袋,距离地面可能只有一掌的距离。 对于一天两次从同一个地方跌落,我只能自己骂自己一句白痴。 如果说第一次是穆如生那可怖的模样吓到了我,那这第二次就绝对是我自己的疏忽。 方才仰头望向屋顶的时候,我被那顶层上奇怪的螺纹吸引,却不想中了陷阱,被那螺纹蛊惑,虽然我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但是当时已经整个人失去了方向感头晕目眩。 紧接着就感觉我自己长了八只脚,有一种不知道先迈哪只的感觉,然后腰上被拦了一下,就再一次从二楼栏杆跌了下去。 拆了绳索,我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半个身子莫名朝着后面仰去,待那股错位的疼劲儿过去,我才朝着大门走去。 这里虽然还有秘密,但是穆如生的问题更要紧。 “齐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老一见我扶着腰走出来,急忙迎了上来,我看到不远处另外两个人把穆如生托在怀里,他还是睁着眼不能闭上的样子。 “赶紧离开这里。”我试图把穆如生的眼睛闭上,依旧不能,只得把他扶到了老一的背上,几个人直接来开了这里,直奔朝山市的医院而去。 —————— 我原本的打算是直奔医院,穆如生的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弱了,但是老一却强硬的把车开到了一栋别墅,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决定,但还是随着他们去了。 “你们带他回来,谁来救他?”我沉重的叹了口气,死马当活医一般的替穆如生诊着脉。 我的医术实在是有限,仅有的能力就是诊断眼前的人是不是快死了。 “齐少爷,这不是小事,穆家在朝山的眼线众多,二少要是这个样子进了医院,不出一个小时,穆家就得翻了天。”老一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好,我努力,不过还是需要专业的大夫,我会联系陈家帮忙。”说完,我就给陈晨去了消息,随后想了想,又联系了博古斋,不过也不知道南叔回来了没有。 “谢谢齐少爷,您的大恩大德老一我一定铭记在心。”老一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便转头又去照看起了穆如生。 穆如生的眼睛还是那样,未免他之后会变成一个瞎子,我用纱布遮住他的双眼,又敷上了草药。 这一次博古斋的消息来的没有陈家的快,消息还没收到的时候,陈晨已经带着一位老中医到了穆如生的别墅。 “老一,带人进去。”我知道老一他们谨慎,但是大夫毕竟不是穆家的人,所以我早就嘱咐过他们不可太无礼。 随后我便走到了陈晨的身边,看着她送了那老大夫进门,才有空和我说上一句话。 “遇到什么事了?听你说,好像穆如生受了很重的伤?”陈晨和我边走边问道。 我摇摇头,略显失望的说道,“忙着救他出来,还没来及查清楚。” 陈晨了然的点点头。 “有人跟着你们?”我问道,因为他们今天是坐了一辆金杯来的。 “当然,穆家盯着陈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陈晨嗤笑一声。 “徐老是我爸动用了关系请来的,是家里的老人,看着我从小长大的,绝对放心,医术也了得,就是脾气古怪,小病小灾他都直接撵走,越是疑难杂症越上心,我这可是听你说穆如生病重且奇怪才把他老人家请来的,要是一会儿他提着东西要走,你也就不用担心了。”陈晨解释道。 我听了倒是一笑,“那我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对他老人家抱一种什么心情了。” 虽然只是说笑,但直到我和陈晨在一楼客厅等到了天黑,徐老也没有从穆如生的房间里出来。 “齐少爷,二少他……”老一楼上楼下跑了不知道多少遍,也亏得徐老脾气好,没什么架子,不然他来来回回的打搅大夫治病,属实该教训。 “坐回来,不要再去打搅徐老,不送医院是你们的决定,我听了,现在你要是想送他见阎王,我立刻带着人走。”我倒是没有生气,可是老一总是一脸担心的来回自我的眼前晃悠,莫名的营造了一种紧张的气氛,着实心烦。 “……嗯。”老一一脸不情愿,但是倒乖乖听了我的话。 一旁陈晨轻轻一笑,“怎么,那狗东西倒下了,这儿都成了你的地盘了?” 我也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穆如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并没有特地去算穆如生的命,毕竟随意窥探天命不会有好下场,但就算徐老在楼上待了这么久,我依旧觉得他一定会醒过来。 “那是当然。”陈晨不屑一笑,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那狗东西可是祸害遗千年。” 她说完,我看了老一一眼,他丝毫没有介意陈晨话中的意思,那样子仿佛已经听的习惯了,就像是听到了一句‘你好’一样的淡然。 —————— 徐老下楼的时候,我和陈晨迎了他,老一则是得了允诺直接一步三个台阶的跑到了楼上。 “徐老您好,晚辈齐目。”因为之前匆忙,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 “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你。”徐老似乎有些累了,越过了我朝着沙发上走去,我赶忙递上了水。 “病人……如何了?”徐老喝过说,我开口问了一句。 “活了,眼睛也闭上了,不过还得好生养着,我的建议是送医,中医的药猛烈,我怕这俊小伙子醒来要是发现自己被药顶的脱发会接受不了,不过你们要是能搞来点心电监测设备也行,免得他有什么突发情况,最好再找个家庭医生在这守着。” 对于徐老所言,我倒是有些意外,我本以为这种传统的中医传人是不屑于西医那些东西的,但看徐老,倒是不仅不排斥,甚至颇为了解。 “徐老可是中西医都能融会贯通的神医,你不要小瞧人。”陈晨亲昵的坐到了徐老的身边,徐老慈爱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神医我不敢,死在我眼前的病人也不少,这小伙子只是比较幸运罢了。” 我闻言颇为好奇,“这话怎么说?” 徐老放下了杯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很多年前,我就遇到过一个这样的病人,只不过最后,他死了,死不瞑目……” 第63章 贺军山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不知道徐老您说的这个人是谁?”穆如生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可怖,但却并不是什么妖邪入体,所以我才无计可施,只能建议直接送医。 但是如今知道有人和穆如生出现过相同的症状,这么巧合的事情,实在是惹人怀疑。 然而徐老却没有再继续聊下去,只说了一句‘陈年旧事’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我却注意到,他在说这话之前眼角瞥了一旁的陈晨一眼,似乎发现她没有在意才放下心来。 但是这一举动,却更叫我怀疑了,遂我便旁敲侧击的又问了一句。 “我这朋友是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没准徐老您曾经遇见过的那个病人,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呢。”我饮了一口茶,随口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茶几上的花瓶,那上面正好能映出徐老的眼睛。 他果然在我问出这句话以后慌了一下,这一次他看向陈晨的眼神更明显了,我确信他是在乎陈晨的反应才不肯相告的。 “没什么可说的。”徐老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似乎在埋怨我的不识好歹,我也掩饰的喝了口水,知道这件事从他嘴里知道答案已经不可能了,但也算是徐老给了我一个方向,所以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徐老,我朋友他双眼怒睁,自我找到他已经一天有余,虽然对医术晚辈只是略懂皮毛,但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没见过,敢问徐老,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儿?” 穆如生的样子,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除却怀疑他可能是被吓死以外,还怀疑过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但检查过后才发现,他好像是内脏受了伤,可是身上却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 倒是那副样子,像极了有人故意为之,弄出一副玄而又玄的吓人模样,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 “眼睛闭合不上按照西医来说就是面部神经的问题,不过他比较严重,双眼充血,瞳孔逐渐扩大,我在他的头上发现了几个针孔,很细,但是不深,周围红肿,里面有些残留物,那是一种蜂的尾针所为,所以他除了闭不上眼,还有轻微中毒的症状。”徐老没有生我的气,反倒是耐心的替我解答了起来。 “蜜蜂?中毒?”陈晨在一旁纠结着脸重复着,很是不解的样子。 “那他身上其他的伤……?”我又问到。 “他的内脏都有些损伤,所以我才建议你们送医,不过好在不严重,你们要是有能力,在家休养也不无康复的可能。”徐老说道。 “可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外伤,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我追着问道。 徐老闻言,端起茶靠在沙发上徐徐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现代科学有很多可以伤人无形的武器,不过古人的智慧也一样深不可测,当年我的那个病人,可是状似毫发无伤的自己走回来的,他可是天生的神力,却还不是被机关所伤,所以说有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去问当事人,我只负责治病,不负责解密。” “天生神力?您说的是贺叔吗,他不是在海外么?”陈晨这时插嘴问了一句。 哪知道徐老闻言,立刻就沉了脸色,“小孩子总是不懂规矩,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我今年都七十八了,见过的人海了去了,就只能认识贺军山一个力气大的么?” 说完,陈晨立刻板正了身子,低着头,下意识的努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这是我在陈山水面前都见不到的陈晨,可见徐老确实德高望重,深受陈晨敬爱。 但是对于方才徐老突然的发脾气,我却有一种违和的感觉,那种毫无缘由的怒气,就好像是被揭露掩藏真相时候的应激反应一样,他越愤怒,越容易让我怀疑陈晨所说的那个人。 贺军山,这个名字是我第二次听到了,他力大无穷,可以以一己之力推开厚重的铁棺,甚至有可能和穆如生一样受过相同的伤,而现在,他可能已经死了,只是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在隐瞒而已。 那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要隐瞒呢? “齐目?” 耳边突然传来陈晨的呼唤,我这才回了神,见到她正挽着徐老的手臂站在我的眼前。 “你在想什么呢,徐老要回去了,咱们送一送。”陈晨说着就替徐老提起了药箱。 “好。”我赶忙站起来,接过了药箱,邀着人送到了门外。 “小陈晨,你们两个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是听你父亲说已经退婚了么?”徐老审视的打量着我和陈晨,那眼神好像我是个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一样。 见此我不由得失笑,但是现在我和陈晨已经是夫妻的这件事还没有告诉陈山水,所以我觉得还不宜告诉其他人,便低着头笑而不语。 “退婚?我可没同意退婚,我稀罕这小赘婿稀罕的紧,才不退呢,老头自己要退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答应!”陈晨舍了徐老的手,立刻紧紧的抱着我的手臂,生怕我要跑了一样。 徐老见此,夸张的把手遮在了眼睛上,一副没眼看的模样,倒是没有生气,笑眯眯的打趣着。 “哎呦哎呦,伤风败俗的,小姑娘家家的。”徐老随后又看了我两眼,面上欣喜的点点头。 “人倒是长的俊秀,怪不得惹小姑娘喜欢。”随即他老人家又颇为语重心长的说。 “虽然是你嫁进陈家做赘婿,可是我老头子可以担保,陈家父女绝对不会是苛责你的人,只要你真心爱护小陈晨,咱们这些人都会高看你一等。” 徐老的话把我逗笑了,爱护陈晨就会被人高看一等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肯定我还是很开心。 “您放心,我一定。” 说着,我和陈晨送了徐老上车离开,临走前他还邀请我有空可以去找他聊天,聊聊一些奇闻杂谈疑难杂症之类的,我都一一应下了。 “没想到你还挺招人稀罕的。”陈晨笑着打量我的脸,满意的点点头,“我发现最近是不是又长个儿了,脸也长开了,比之前成熟了。” “你倒还是小女孩的模样。”我笑着打趣,陈晨倒是没觉得被取笑,反倒得意洋洋。 “既然如此,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回陈家了见见我家老头了?” 我被陈晨的话问的一愣,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小学时候第一次被老师叫家长一样。 “之前你不是答应我了,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陈晨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好!”我见她又要生气,赶忙应了下来,她这才又展了笑颜。 然而事情的发展就是那么的不可预料,在去陈家之前,我再一次收到了博古斋的消息,遂只能将陈家的事情又一次搁置了下来…… 第64章 父亲 穆如生的身体在恢复中,但是人目前还没有醒来,所以我一直都是住在穆如生的别墅里的。 似乎真的如陈晨所说,穆如生昏迷不醒,我就成了老一几个人的主心骨,这里的大小事宜暂时都是我说的算,就算有些不认识的穆家手下不情愿,也都被老一教训了一顿。 也是此时我才知道,穆如生当初带去的人大多是他的心腹手下,却全都命丧在那矿山,叫人唏嘘。 收到博古斋消息是老一告诉我的,他们一直都照例在监视我和陈晨,所以大明湖畔收到的那个邮件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老一拿过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好意思,不过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有时我又在心里吐槽:看,习惯就是这么的可怕,连穆如生这种变态的行为我都能冷静接受了。 “什么时候送到的?”我想不通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送邮件不能电话中告诉我的。 “今天早上,博古斋南叔的手下送来的,手底下的人刚告诉我,我这就给您送来了,怕耽搁了您的事儿。”老一的老脸通红,想来他也知道监视我的事情不对,估计是替他家主子害臊呢。 “你先忙去。”我说道。 “齐少爷,安排了下午一点的车去商场,是不是可以通知陈小姐了?”老一临走前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告诉她就好。” 说完,老一离开了,我打开了那快递的信封,里面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还有一份档案。 说是模糊的照片,并不是我的夸大其词,且不说那照片陈旧到边角被折的像是一碰就碎,就连上面的人物的脸都糊到像是小学生水平的素描画一样。 我皱着眉,辨认了半天,也根本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博古斋亲自给我送了封快递才是。 随后我又看向了那张日期落在2003年的档案。 说是一张档案,倒不如说是一张人事任命书,那上面有一个名字,叫齐箴言,在当年的九月份被任命为‘禾木建材’的总经理。 紧接着又是一张任命书,依旧是齐箴言,在同年十一月份被任命为‘保康医疗’的总经理。 而后是一张出生证明,1976年四月十三号出生于博爱医院妇产科。 接着在那叠纸的最后一页,出现了一张派出所的更名记录,2004年,齐箴言更名为齐明远。 到此,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了,我直愣愣的看着那张更名记录,脑子里一片空白。 齐明远,这个名字在我的记忆里存在过,只是一直被隐藏了起来,从来不敢拿出来而已。 因为那是被母亲列为禁忌的一个名字,他的出现一定意味着母亲的心情会不好。 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了不要提起,免得惹母亲伤心,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然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一个从来就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的角色,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而已。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博古斋会送来这么一份记录,他们把这东西发给我的意义在哪? 我记得之前我曾经嘱托过他们去寻找那个来送礼的齐家二爷的消息,难道说我父亲和这个齐家二爷有关系? 想到此,我迫切的想要求证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料,所以我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了博古斋。 说明了身份,电话那头就换做了一个我熟悉的声音,薛刚。 他接通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告诉我见面谈,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手机良久,心中一噎,却也不得不忍下了。 随即我又再一次抱歉失约了陈晨去买礼物,然后自己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前往了博古斋。 到了博古斋,我以为会见到南叔,却不想薛刚告诉我,南叔还是不在,他自从上一次出门,一直就没能回来。 “少东家,信封里的东西是南叔送来的,他虽然远在外地,但是您吩咐的事情他从来就是放在首位的。”薛刚替我倒了一杯茶,吹着南叔的彩虹屁,哪怕正主不在现场,我猜这可能就是粉丝滤镜。 “为什么一定要面见?”我问道。 甚至还敢二话不说的就挂了电话。 “电话被穆家的人监视着,您应该知道。”薛刚说道。 我闻言一噎,心中轻嘲,这博古斋和穆家倒是都对对方做的事情门清的很。 “有什么话就说。”我颇为无奈的说道。 “是的少东家。” 接着,薛刚把南叔告知他的话如数的跟我重复了一遍,其中就包括了那份快递中的文件。 “南叔说,您找的那个齐家二爷的消息实在是没有,唯一有可能出现在齐家同辈中的两个名字,只有您看到的那两个,但他们是谁想来您一定都知道,南叔还说了,如果老爷子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一定就是假的,所以还是叫您别查了,查不到的。” 薛刚一大口气说完,我便又问道,“他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南叔他此去的目的地很隐秘,不方便您知道,怕您接了电话就猜到了,所以只能由我转达。” 薛刚说完,我气的又是一个白眼,这博古斋真是有本事,一次两次的把我气到表情管理失控。 “好,那我问你,照片是你找到的么?” “是。” “是档案上的那个人么?” “是。” “那两个任命状上的企业现在还在么?” “在,就是齐家名下的产业。” “现在如何了?” “发展壮大了,全国五百强。” 薛刚说完,我便连再问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是齐家的企业又如何,我失了母亲的印信,根本调动不得他们,别说全国五百强,就是世界五百强也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 回去的路上,我为今天失了陈晨的约而遗憾,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我才不会着急去博古斋,别说没见到南叔,我就是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不过我倒是奇怪一件事,那就是为何明明当初父亲已经开始接手了齐家的产业,但却在后来止步于此,而且2004年,那不是父亲和母亲结婚的那一年么?难道父亲为了和母亲在一起而特地改了名字? 随后回到穆家,我又一次找到了老一帮忙,这一次博古斋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刚惹了陈晨不开心我也不好去求她,只得找了老一。 “齐少爷您直接吩咐,跟我何须客气。”老一憨憨的笑着。 “你帮我查一下禾木建材和保康医疗这些年所有人高层人士调动信息,越详细越好。” “好,齐少爷放心,我一定办好。” 第65章 穷光蛋 “齐先生,大小姐在运动,估计还要个两个小时,不然您还是先回去罢。”陈家的管家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这已经是今天听到的第四个理由了,从没起床,到做美容,紧接着是和陈山水出门吃饭,我也已经拜访了四次了。 “麻烦您了。”我笑着叹了口气,知道肯定是见不到人了,只得转身离开。 不过我倒是没放弃,因为陈晨就算再生气我爽约的事,酒驻唱还是一定会去的,所以我便直接去了‘旭阳微暖’。 来的时候酒刚开门,但是还没营业,老板已经认识我了,只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就找了个位置等着陈晨的到来了。 陈晨今天到的很晚,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才出现在后台。 我没想着要去打招呼,免得她最后因为我心情不好砸了演出,所以只是静静的在台下欣赏她的舞台。 今天她还是一身的黑衣服,手腕上系着一个暗红色的小方巾,头发上挑染的银灰色的几绺头发,若隐若现,眉眼下倒化了两抹红色的眼线,低头摆弄鼓槌的时候分外的冷艳。 她的小耳朵上还吊着两根明晃晃的小银链子,随着激情的鼓点一摆一摆的,格外的有那股子拽劲儿。 那是一种跟穆如生的拽不一样的感觉,她适合舞台,天生的王者。 我想或许有一天她可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被许多人追捧,成为一代巨星也未尝不可。 不知怎的,我想着这些事情,嘴角的笑却渐渐隐没了。 陈晨是夜色下最明的那颗宝石,而我,只会是黑暗中降下的帷幕。 她的世界可以摆在光明之下,我却只会将她带进黑暗,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最终的结局究竟是她照亮我的人生,还是我的黑暗将她侵染。 想到此,我莫名的烦躁。 我永远摆脱不了齐家血脉这一层关系,当不了一个普通人,而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注定要和我纠缠在一起,终究是她的不幸…… 陈晨的表演还在继续,她的音色偏向男生,是那种小男孩变声期的音色,所以能带的动整个场子的人都处于一种狂热的状态。 只不过此时的我却已经融入不进去了,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我并不是放弃了请求陈晨原谅,只是现在的自己心绪很乱,虽然我知道今晚的离开可能会收到之后陈晨更严厉的责难,但我还是离开了酒。 已经十二点多了,路上还是车水马龙,这里的人和小山村的村民还真是不一样。 我在酒门口的路边无聊的用脚踢着路边花坛里的花花草草,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只想在此时偷个闲。 所以后背挨了一拳的时候我毫无准备,整个人一一种非常可笑的方式朝着一棵树扑了过去,好在是胸膛先撞了上去,避免了我的门牙受难。 挨揍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是谁,所以也没生气,快速的揉了揉胸口,转过身准备面对狂风暴雨。 “你怎么出来了?”我笑着问陈晨,有点心虚,毕竟是我要找她道歉,现在却是她追着我出来了。 “你怎么跑出来了?”陈晨说着又一拳打在了我的肩头,不过没有之前下手那么重。 我佯装很痛的捂着肩膀‘哎呦哎呦’叫唤了两声,她就忽然结巴了起来。 “……谁叫你……惹我生气来着。”她侧着脸不肯直视我。 “对不起。”终于有机会说出这三个字,我心底松了一口气,连昨天被薛刚气到的别扭也消散了。 陈晨闻言依旧皱着眉,可是却松了口,“行了行了,以后再说,我家老头子要出远门,等他回来再说罢。” “对不起,昨天南叔的手下送来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我的解释苍白的可以,也没指望陈晨能理解。 “算了算了,下次不要这样了。”她摆了摆手,颇为大气。 但是我看着她渐行渐远,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她转头看着我一脸的不耐烦招呼道,“愣着干嘛,走啊?” 我‘哦’了一声赶忙追上去,“你不演出了么?” “演什么演,又没有工资,我开心演就演不开心就不演。” 我被陈晨逗笑,直言,“酒老板也能忍你。” “他敢不忍么,我才是他老板。” “你才是?”我倒是颇为意外。 “不然呢,普通的酒哪敢收留我啊,傻子。”陈晨揪了揪我的小辫子。 “我还要回穆如生那,我先送你回去?”我问道。 哪知道陈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边开车门边说道,“不回,我跟你一起去。” —————— 穆如生的身体恢复的虽然慢了点,倒是还算可以,这多亏了陈晨帮忙搞来了专业的设备,还安排了医护人员。 “齐少爷,这是您要的东西,我们能查到的都在这儿了。”老一把一份文件夹放在了我的眼前。 “什么东西?”陈晨刚洗漱完,路过就随意拿起来翻看了两眼。 “什么叫你们能查到的都在这儿了?”我对老一话里那隐晦的意思很敏感。 “齐少爷,要是没猜错,这两家企业都是齐家的产业。”老一问道,我应声点了点头。 “这两家企业的人事调动很复杂,甚至两者之间有相互关联的地方,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刻意隐藏两者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您把两家公司放在一起叫我们调查,是根本发现不了的,文件里的资料已经是尽我们所能了。” 老一说完,我也颇为惊讶。 母亲虽说过齐家有很多隐蔽的产业,但是这么细致的隐匿倒是令我感到意外,而且我至今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多谢了。” “齐少爷客气。”说完,老一就离开了。 陈晨此时正看得细致,我没打搅她,而是拿了另一份看了起来。 保康医疗的人事任命很稳定,大概几年就会轮换一届领导班子,只不过其最大的股东自2004年后并没有从齐箴言换为齐明远,而是改为了我母亲秋月明的名字。 “原来齐家的产业都在阿姨的名下啊……”陈晨侧目打量着我,一副打趣的模样。 “是啊,都在我妈那,我可是穷光蛋一个。”我换过了她手上的那一份文件,和保康医疗一样,禾木建材也是相似的记录。 “哦~这样啊~”陈晨拖长了尾音,在脖子上鼓捣了半晌,掏出了一个东西突然吊在了我的眼前,吓了我一跳。 “齐目,你可不能得罪我,否则我可真就把你变成穷光蛋哦~”她的笑语中满是得意。 我定睛一看,那吊坠上是一个小印章,反刻着一个名字——秋月明。 第66章 有人 我一把捉住那吊坠,满是惊喜的问道。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我以为那是我被南叔拿走的那个印信,却发现那玉上似乎纹路与我曾经的那个有些对不上。 “哼,这是阿姨给我的!”陈晨得意洋洋的从我手里抽走了吊坠,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而我却在她说完之后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了些什么,“在我家的时候对不对?” 陈晨点点头,我便记起了母亲之前和陈晨曾经单独聊了很久。 “我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了。”我有些意外,我以为母亲多多少少对陈晨是有些偏见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我是她儿媳妇,给我不亏。”陈晨翘起了二郎腿,“阿姨说你肯定把印信丢了,还不敢告诉她,所以这枚印信在我这,没有我同意,你可不能拿走。” 我点点头,没想到母亲竟然猜到了我弄丢印信这件事。 “给你也好。”我识人不清,丢了印信,也无从埋怨。 “对了,你为什么要查这两家公司啊?”陈晨又问道。 我便把那些资料外加之前的档案都铺在了桌子上,替陈晨讲解了一番。 “我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而已。”单纯到只是我对齐明远这个人的好奇。 虽然母亲和爷爷总想要隐藏这个名字,但越是如此,我便对这个名字越在意。 “那你查出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齐家的产业不止这些,我猜测人员调动是在所有产业之中进行的,所以这单独的两份调查说明不了什么。” 更何况齐明远把产业交给了母亲之后,他的名字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我根本什么都查不出。 “可是不对啊……你爸妈2004年才结婚,可是你已经23了啊?”陈晨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早在他们登记结婚之前就出生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我猜如果不是为了把齐家名正言顺的交到母亲手中,他们可能根本不会领结婚证才对。 “啊……这样啊……”陈晨闻言有些尴尬,只得转移了话题。 “老一不说有些事情没查到么?我这有印信,你要是想,咱们直接去不就好了。”陈晨拍拍我的肩膀。 其实在知道陈晨那还有一枚印信之后,我也有这个想法,遂我们便说好了,两个人明天就先去保康医疗查一查。 然而没想到的是,早晨大概五点左右,穆如生醒了过来,扰动了别墅里的所有人…… —————— “徐老马上就来了。”陈晨撂下电话说道,她的头发还蓬松着,一副没梳洗的样子。 “人有了点意识,生理指标都还正常,应该问题不大。”我笑着接下了她摊在我怀中的身子,那没睡醒的样子格外的憨甜。 “这狗东西就会折腾人,就不能晚两个小时醒来么。”陈晨抱怨着,我送她倒在沙发上休息,直到徐老的到来。 “小伙子身体可以啊,我预计得天之后才能醒来,没想到今天就醒了。”徐老开了两副药,我转头就交给了老一。 “穆如生?”我在床边摇了摇他的手,那人的眼皮动了动,好半晌才完全睁开,可是嘴上还带着氧气面罩,说的话明明灭灭我也听不太清。 “醒来之后进行个智力测试,脑子要是没问题就好好养着。”说完,徐老就离开了,陈晨送了他出去。 老一不多时也端着汤药进了门,这副药里多是些生猛的东西,我看了看穆如生那还算正常的发量,祈祷着它们能坚挺一些。 喝下了药,穆如生又再一次被放倒在了床上,我始终都看着他的嘴角在蠕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我也并不着急,想着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然而没想到我不着急,穆如生倒是急得很。 我起身要离开床边的时候,他硬是费力的抬起了手抓了我一下,随后那手便又从的手上轻飘飘的滑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他胸膛的剧烈起伏。 见此,我不得不趴在了他的嘴边,努力去辨听他要说的是什么。 “有……”第一遍,我只听到了一个字,我抬起头看向他,安慰他我知道了,可穆如生很显然不信,依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遂我不得不接着去听,这下,我终于听到了他要说的话。 他说:有人跟着 “你说在矿山,有另外的人出现?” 我问道,这和我之前的猜测居然不谋而合。 穆如生眨眨眼,表示肯定。 “你见到他了?在那栋明清建筑里?”我问道,随后又得到了他的肯定。 “你看到他的脸了吗,认得出是谁么?” 这下,穆如生没有再眨眼,我随即拍了拍他的被子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咱们再说。”接着,我就先离开了穆如生的房间。 下了楼,我找到了老一,正好陈晨也在,我便直接吩咐道。 “之前所有和我们一起进矿山的人员名单,整理一份给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陈晨问道。 “我想查一查这里的人有没有问题,你们最好能回忆一下他们最后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尽最大可能。”我说完,老一一脸落寞的问道。 “我们就剩三个人回来了,也需要么?” 我点点头,“是,你们三个更重要,我需要你们回忆一下,那些死了的人是不是都能对应上尸体和死因。” 就这样,查齐家的事情被搁置,我们开始忙着调查那些去矿山的人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期间穆如生也大好,不过每一次都还是只能清醒十几分钟,便又睡了过去。 “陈家的手下只有一个在地下密室里失踪的,剩下的都跟着我出来了,出来的人目前也都在场子里,没什么异常的。”陈晨说道。 一边老一也说,“那几个攻击我们的人里有一个陈家打扮的,估计就是他了。” “其他的呢?”我问到老一。 “我们三个倒是基本上都回忆了一下,在进去救二少之前的人基本都对的上,没有额外消失的人。”老一沉重的说道。 我闻言也有些失望,线索似乎消失了。 “没关系,总会查到的。”陈晨在一旁打气。 我笑了笑,“说的是。” 随即我拍了拍老一的肩膀,“当初要不是你重新绑的绳子,我怕是也走不出那栋建筑了,虽然你不是特地救了我,但我还是应该感谢你。” 然而听了我的话老一却是一愣,“重新绑了绳子?齐少你在说什么?我没绑过你的绳子啊?” 我闻言眉头一皱,“送穆如生下去之后,你没再动过绑着我的那条绳子吗?” 老一听了我的话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又肯定的说道。 “真的没有!” 第67章 一个人 “在想什么?”陈晨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拍了我的手一下,才把我叫回了神。 “还在想那绳子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晨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巧合。”我试图解释给自己听,但这很显然不够说服我自己的。 “好。”陈晨看我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但我终究是藏不住心事,还是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初我本以为,是老一在把穆如生带走之后替我重新绑牢了绳子,才免得我在二楼掉下去的时候摔死,但是老一却很肯定的说他没动过绳子,所以,应该是那个出现在我们之外的另一方的人动了我的绳子,否则怎么都解释不了绳子短了一截的事情。 而且这个人非常的厉害,他不仅可以随意进出矿山,混迹在人群中不被我们发现,甚至还能不动声色的靠近我。 想到此我忽然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的可笑,我们自以为所做的一切是危险而隐秘的,却不知道背后已经有人始终监视着我们的一切行动,甚至是说,我们是在他的主导下,看到他想让我们看到的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害了穆如生,但……他却动手救了你?”陈晨听完我说的话,困惑不解。 “是,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不,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我摇摇头,脑子里的东西乱的很。 这个神秘人的目的叫我混乱,倪长声的身份叫我混乱,贺军山的生死也一样叫我混乱。 而我混乱的还远不止矿山一行,那个齐家的二爷,也始终像是一个石头一样悬在我的头顶,每一次他的名字突然的出现,都会叫我心神不宁。 “好了,先休息罢,明天咱们先去查一查齐家的事,其他的不着急。” 陈晨和我道了别,我们就分别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时间还早,我便拿出了脖子上的吊坠,影子依旧在里面沉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当初离开矿山的时候我本以为只要离开那里他就会苏醒,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猜测或许和倪长声的躯壳有关,恐怕只有找回他的皮囊,影子才有机会苏醒。 其实对于影子的苏醒我还是很期待的,当初在幻境中我第一次见到倪长声的样子,着实是惊艳了一下,那男人像虞美人一样的风姿至今令我记忆犹新。 其次,我更在意的是倪长声的修为。 当初在矿山,他靠着一副被偷换过的皮囊,受了重伤依旧那么轻易的布下了陨星大阵,而且当初他能随意舍下自己的影子,那该是多少年的修为才能到的境地,我着实是期待他再展雄风。 —————— 去往保康医疗的计划比我想象的要难的多,主要是无从下手。 博古斋和南叔相见是机缘巧合,可是今天不一样。 主要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用的名头,这是一家极其正规的企业,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所以我如果贸然进去,却不表明目的,属实尴尬,但是陈晨却不这样认为。 “你是老板……的儿子,就说去公司查个账,怎么了?!我看谁敢不听。”陈晨手上转着车钥匙,今天她扎了一头的小辫子,身上叮叮咚咚的全是金属链子,特别像母亲看的家庭伦理剧里那种不听话的小女儿。 “记得最开始南叔说过,他可以无条件的提供钱让我挥霍,但是却不会唯命是从,我猜这几家公司也是一样的态度。” 我上了车,由于没有驾照,只能叫陈晨当了我的司机。 “没关系,那就让他们掏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我赶忙示意她小心驾驶。 “这些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你想的太简单了。” “那又怎样,这家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员工,高层是铜墙铁壁,底下可就不一定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对付人心,我有的是办法。”陈晨老练的说着,脸上的胶原蛋白都掩盖不住她话中的沧桑。 我知道陈山水走出来的路一定很艰辛,但终究还是会埋怨他为什么不能再好好的保护一下陈晨呢。 “坐稳了啊,我要加速了。”陈晨喜欢追求酷的东西,速度对她来说就很酷,看着她那兴奋的劲头上来了,我只好认命的抓紧,毕竟就算我不同意,想来她也是不会听的。 保康医疗成立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身是一家国营的医疗器械厂,之后被海外资本收购,不知怎的又在九十年代初成为了齐家的产业,如今更是涉猎广泛,是国内少有的能和安国的医械水平比肩的公司。 我在那栋几十层高的大楼外打量了一眼,随后拿出手机找到了了那个神秘的联系人。 接着手机就‘叮铃’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一个定位,我打开后看了一眼,直接交给了驾驶位上的陈晨,“这里见面。” 陈晨接过手机,‘切’了一声以示不屑,随即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约见的地点是一个偏僻的咖啡厅,这家咖啡厅颇大,开在了人迹罕至的地界,整整一片园林都包括在内,只不过里面人少的可怜。 “这地界应该叫穆如生带着你来,那狗东西惯是会找这种有‘情调’的地方消遣。”陈晨虽然嘴上数落着,却自然的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服务生。 “找一位姓可的先生。”我说道。 随后服务生就把我们朝着更纵深的方向领了过去。 “姓可的这人是什么身份?”陈晨在一旁问道。 “现任执行董事的助理。” “只是助理吗?”陈晨有些不能相信。 我回以了她一个了然的微笑,“当然不能,现任执行董事,基本上是一个和我母亲一样的角色,这个助理,才不简单。” “不不不,这你说的可不对,阿姨只是不管,却不是不能管,你拿个傀儡来和阿姨比,这不公平。” “你这想法是怎么来的?”我轻声笑了笑,突然发现陈晨不光对我母亲有些惧怕,甚至还带有粉丝滤镜,总是在维护她,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崇拜。 陈晨闻言从脖子上拿出了吊坠在手,颇为得意的说道,“就凭它!” 第68章 是你 “齐少爷,少夫人。” 我和陈晨方一进门,那位可助理就恭敬的站起了身子问了一声好。 且先不说他称呼陈晨为少夫人,把陈晨叫到瞬间嚣张气焰全无,就是他自己的样貌都叫我大吃了一惊。 我本以为,能成为这么大以及公司背后操控者的人,怎么说不也得是个精干强悍的人。 所以我早就在心里对这个人的画像描绘了一番,然而眼前的人却叫我颇为惊讶。 他身材不高,还有些发胖,头发秃了一半,甚至满脑的油光,面对我和陈晨倒是从容不迫,可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直视过我们。 “你就是可助理?”我问道。 那人点点头,随即大家落了座。 “齐少爷,我需要看一下秋夫人的信物。”可助理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那盒子雕刻的甚是精美,打开来看,只有一份印泥和一小打宣纸扎成的册子。 我把陈晨手里的印信接过,一边翻看,一边印了上去,随后那印信就被可助理接了过去,仔细检查。 而我则是自主的翻看着那小册子,里面清楚的记载着每一次印章出现的时间,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在2004年,落款的名字是齐明远,而母亲的名字,从未出现过。 “少爷,东西收好。”可助理检查过后,双手递上了印信,我又亲自系在了陈晨的脖子上。 “不知道少爷这一次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可助理冷静又不失热络的问道。 “需要钱。”陈晨按住了我的手,率先开了口。 我颇为诧异,我记得临走前我们说好了,如果保康这边进展不顺利才会转要钱来掩饰我们的目的,怎么现在陈晨直接上来就要钱了呢? 然而我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晨的决定,没有插话。 “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要用多少钱?”可助理适时接过了服务生手里的咖啡,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一次是我拉住了陈晨要去拿咖啡的手,毕竟上一次被南叔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不得不谨慎。 “你们有多少钱啊?”陈晨问道。 我闻言眉毛一挑,心想陈晨这说的也不知真假,怕是会惹恼了这个可助理。 可助理在陈晨问出口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沉默不语。 我本以为他怕是知道了我们故意刁难,谁知道他忽然又抬起头说道,“目前能动用的资产大概有四十个亿左右,但是如果挪用,势必会造成公司的瘫痪。” 可助理没有追问我要这钱做什么,也没有说我不能动这笔钱,只是单纯的交代了一下而已。 “哦,四十个亿啊,那……就先来个四百万。” 陈晨说完,我不由得笑了出来,我还以为她要来四个亿呢,合着才四百万,不过我看可助理倒是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颇有一种见过大场面的感觉。 “对了可助理,你看我这白拿你钱是不是不太好,不然……你给我安排个职位,不用太高调,随便安排一下就好,记得低调,千万别告诉他们我是谁。”陈晨又说道。 我惊讶的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丫头在打什么算盘。 “好的,少夫人。”可助理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待到他离开,我才赶紧问了一句她这是要干什么。 “你有没有仔细看那个印章的小册子?”陈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把我的话全部打断,我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那上面少了一页。”陈晨笃定的说道。 “真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陈晨点点头,“那宣纸上印过之后,会在下一页留下压痕,明明你那一页纸上只有两个印章,我却在下一页看到了至少四枚印章的痕迹,而且……” 她拿出了脖子上的印章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几个印章的痕迹,似乎和我这个不一样,但单从能留下痕迹看来,那印估计也是不久前留下的。” “所以你才直接开口提了钱?” “当然,他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过……”她转头看向我,有些不能理解的问着,“齐家难道还有别的人能够调动公司不成?” 陈晨话音方落,我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人——齐明远。 虽然他是我的父亲,但是我对他的记忆,已经仅限于一个背影了。 他消失了这么多年,却从没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就连母亲都不觉得,所以我才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还是活着的,只是失去了联系而已。 所以很有可能那个能调动公司的人,正是我的父亲,齐明远。 我正想着,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是老一,接通之后,老一那边说穆如生清醒了,想要见我,遂我便和陈晨启程赶回了别墅。 回去的路上,我本以为陈晨之前和可助理说的要去公司工作是开玩笑,没想到她却已经安排好了。 “你就算去了,怕是他们也会对你严密监控,想要查出些什么,恐怕有点难。”我对她的决定说实话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 “那都是后话,我先去打探一番总没错,别小看我,正好穆如生醒了,你就顾着他便好,我可是要从明天开始我的白领生活体验了。” —————— 回到别墅,穆如生正在打营养液,他整个人在这段时间都已经瘦到了极致,堪比难民。 “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哪?”穆如生看到我很激动。 “你躺好,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和陈晨坐在了他身侧。 “不是还要找倪长声的皮囊?你安排的怎么样了?”穆如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关于影子的事情。 我闻言颇有些愧疚,最近都是在绕着齐家的事情转,影子的事情早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我说你床都下不去,还想着这事儿呢?怎么受到的教训还不够?你差点死在矿山你知不知道?”陈晨适时嘲讽,这亦是我心中所想要表达的,他现在的样子站都站不起来,还妄想去找皮囊,实在是过于自不量力了。 “那那个叫鱼稣的女人呢?找她总可以了?”穆如生不服气的说道。 但对于鱼稣,我则是更心虚了,因为我差点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好了,先不说这些,既然你醒了,不如就把你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跟我好好说一遍罢,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个跟踪你的人,你看到他究竟是谁了吗?” 闻言,穆如生沉默了一下,随后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我。 “齐目,我说我看到的那个人是你,你相信么……?” 第69章 那不是我 我和穆如生的关系,至今都有些玄妙,说是挚友,那必然算不上,他为了他的目的和利益跟我一路同行,我为了我的目的而利用他,说是对手也未尝不可。 但有些时候,我们两个之间又有一点奇怪的默契,比如我会在有些时候读懂他的心思,又比如,他会在看到那个神秘人的时候,笃定那绝不是我。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他的脸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和你太像了。”穆如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我的脸,把我看到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那种感觉仿佛他在研究我的皮囊一样,想看看这底下是不是还装着另一个人。 “你说的对,那不是我。”我回视他的眼睛,无所畏惧。 “这个人和你的样子相同,那么今后你的行动一定要谨慎,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许会冒充甚至替代你而存在,那就是最坏的结局。”穆如生说着又开始打量起了我,惹得陈晨在一旁嗔怪。 “你打量什么呢你?”陈晨挡在了我的面前,叉着腰把我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让开点儿。”穆如生伸手去扒拉她,却因为身体虚弱,根本动弹不得陈晨,只能叹口气解释道,“我这不是寻思着在哪儿给他留个记号才好,免得将来认不出他。” “打住!”陈晨闻言一下子坐在了他的床上,把穆如生那蠢蠢欲动的手压了个死,“你凭什么给他留个记号?” 穆如生被陈晨这话搞得有些无语,但是很显然他现在没有那个气力和陈很互怼,只能摊在床上认输,“得得得,你们有事儿没事儿都赶紧出去,我要休息。” 离开了穆如生的房间,我便开始思考起他所说的关于影子的问题。 这段时间我确实因为穆如生昏迷而慢待了这件事,现在有了时间,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随后我拿出了脖子上的吊坠,那吊坠中的影子还在沉睡,不过我今天的目的并不是唤醒他,而是要调出倪长声临走前布下的那个陨星大阵。 那个阵法我确实无法复刻,但是我的吊坠却清楚的记下了当时的大阵,这或许就是倪长声当初借用我吊坠的目的。 当我把手中的吊坠平放在一张摊开的地图上的时候,当日的陨星大阵再一次展开。 随后我挪动位置,将星图上江河的位置和地图重合,便获得了一张精确的位置图。 按理说,这张图上应该只有一个点,那就是倪长声换掉的皮囊的那个位置,但是奇怪的还是,地图上却有整整六个点,其中包括离我最近的朝山的一个点位。 这个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影子此前寄存在我那的那节小指的的位置指向,但是小指已经腐烂成了骨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于倪长声还能不能有用,不过他那么厉害,肉白骨也未尝不可能。 紧接着,我又将地图上的其他位置清晰的标记了下来,借着陈晨的本事计算出了大体的坐标位置,这一通下来,就是一个通宵,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四点晨光微亮的时候了。 “这五个位置可离的颇有点远啊。”陈晨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我也看着那几个点心中也有点发愁,且不说其中四个分别在极东南西北,更是有一个位置远在海外,这要是找起来,可是颇费力气。 “他这是被分尸了么?”陈晨突然说道。 关于被分尸这件事,我也曾经有过猜测,但倪长声只是被替换了皮囊,并没有分尸,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点的存在倒是什么意思。 “对了,你还记得咱们带回来的那几幅画么?都在我家,需不需要带过来?”陈晨问道。 “嗯,拿过来也好。”我看着那个在地图角落的小坐标,不是很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但我总觉得这里一定和鱼稣的存在有关。 “那好,明天……不对!一会儿我就叫人送来。” 说道此,我看着有些疲惫的陈晨,突然记起了她说要上班的那件事。 “你不是和可助理说要安排去保康医疗上班?现在都快五点了,需不需要打个招呼明天再去?” 哪知道陈晨一个翻身,趴在了我的床上,抱着被子就把自己卷了起来,嘴巴捂在被子里闷闷的说道,“不用担心,我可是齐家少夫人,就是下午三点去上班,那也是应该的,正好叫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地位。” 我从床边拿了枕头过来,枕在了她的头下,看着她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打趣道,“你可是跟可助理说过要低调的。” “哼,说说而已,我要是低调了,谁还能怕我,我就是要在公司里作威作福,这样才能找到‘可用之才’,不说了,我要睡了。” 说完,她就的呼吸一下子就平缓了起来,那秒睡的速度叫我即羡慕又心疼。 至于我自己,既然已经来不及休息了,那还不如打坐来的好。 —————— 陈家送来的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陈晨彼时还没睡醒,是我和穆如生接手了那批东西。 陈家送货来的那个领头的人还不住的打量了我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我看你这入赘的女婿派头可真是不小,不说一声不吭的娶了人家闺女,现在更是连岳丈都还没拜见,谁知道不都得说你一声硬气。” 穆如生此时坐在轮椅上,穿了一声暖色的帽衫,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像,少年气质,却独独败坏在他的那一张嘴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正好院子里有很大的空位,我就直接在这里拆开了那些油画,穆如生估计之前心思都在寻找秘密之上,对这些画没怎么注意,所以今次关注的格外仔细。 “这些画有什么规律么?”他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不甚想理会,“自己看。” 穆如生挑挑眉,示意老一一个一个的拿到他面前供他仔细观看。 “你说这个署名ann的人就是鱼稣?”穆如生问道。 “很有可能。”其实我之前是可以基本肯定的,但是我又在那栋明清建筑里看到了一本西方教教义,所以又不甚确定了起来。 “1933……1949……?基本上保持着每年一到两幅画的节奏,是什么叫她中断了画作?”穆如生自言自语。 “1949年社会动荡,很多人逃往了港区和海外,这些都可能是终止画作的原因。”我说道。 “你说的对,但……有没有可能,是她画中的这个最重要的角色消失了,所以,她再也不能画下去了?” 穆如生拿着一幅油画看向了我,很显然,他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些画中那模糊又格外重要的背影。 第70章 两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画中的人,并不是倪长声对吗?”我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 穆如生把画交给了老一,推着轮椅走到了我面前,一脸看白痴的眼神,“不然呢?你觉得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那副样子,甚至还用铁水封了棺材就为了不让他升仙,这种女人还能对着他画出这么深情的画?” 虽然穆如生这话说的没错,但他那眼神还是叫我颇为不爽。 “看来二少有经验,才能这么感同身受。”说完,我就见穆如生仿若如鲠在喉,心中颇为惊讶。 “你还真被女人甩过?”这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接住穆如生沉默了几秒钟,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有如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一般。 “齐少爷不知道么,我被你老婆甩了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我知道穆如生这话是故意气我的,那个渣了他的女人一定另有其人,但他还是达到了气我的目的,我那心中莫名的就堵了一口气,也是这时候我才记起,眼前这个人可是纠缠了陈晨许久。 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幽怨,穆如生终于承受不住,率先认输,“ok,我嘴贱,齐少饶命,咱们赶紧忙正事儿。” 接着他又继续打量起了那些油画,不多时,就见他忽然吩咐手下上场,把那些画一个个摆在胸前,列队在他眼前。 而后就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我见此也走了过去,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穆如生问道。 “……构图越来越……”我也说不出什么专业的意见,只觉得似乎随着年头的增加,这些画的视野越来越广,那话中的背影越来越遥远,好像作画的人越来越抓不住那背影一般,甚至色调都带着淡淡的伤感。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作画的基调,而是那个背影,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变了?” 穆如生说完,就示意站在第一位置的那幅1933年的画作走到了位于1949年那幅画作的旁边,这样两相一对比,那差距就明显了起来。 “这背影怎么变长了?”穆如生喃喃道。 “不。”我走近了那画作几步,仔细对比着它们,“这应该已经是两个人了。” 不论人的身高是不是发生变化,就算是成长中的少年人,也绝不会产生如此明显的变化,很显然1949年的这幅画作中的背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呦呵,这个鱼稣,还真不是一般的渣啊……”穆如生一脸的不可言说,不过那嫌弃倒是真的。 “你说……这画中的人,会不会有一个是倪长声?”我突然问道。 这种想法是在我知道这是两个人的时候就产生了的。 “嗯,你说的没错,也许就是她在和倪长声订婚之后移情别恋了,只能靠着作画以慰相思之情,只可惜倪长声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还把这些画挂在那里,殊不知那画中的人早就不是他了。”穆如生在一旁点头附和着。 然而我心中却有不同的想法。 我之所以会生出那画中背影是倪长声的念头,就是因为穆如生的一句提点,他说:背影变长了。 早在之前发现倪长声那节指骨的时候,我们已经大概断定了倪长声的身高,他是高于常人的,且在幻境中,他也确实是一位高挑英俊的男子。 所以我更偏向于那1949年画中的人物才是倪长声。 但矛盾的是,如果是这样,那鱼稣对倪长声所做的一切又无从解释了起来。 试问有那个人能够一边深情的在画中描绘自己深爱的人,却又一边把他毁到面目全非犹如落入了地狱呢…… “想什么呢?”穆如生扯了扯我的衣袖唤回了我的神思。 “没什么,找人把这画中的地方找出来罢,也许会有线索。” “找出来?”穆如生颇为不可思议,“你确定这画中的地方都真是存在?不是她幻想的?” “再说了,这可是三十年代的画,就算它是真实的,还能留到现在么?” “你该不会是故意坑我的罢,我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 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穆如生累到气喘吁吁,而我也意识到自己提的要求确实有点不靠谱。 “尽力,否则咱们半点关于鱼稣的线索可都没有了。” 说完,我看向了那些油画,锁定了其中的一幅,那画中遍地都是油菜花田,在那背影存在的不远处,很清晰的画着一个教堂模样的建筑,上面还有一个硕大的钟表,落款是1935年的二月十三号。 “就这副画,画面里的这个教堂很特别,应该是清中期修建的样式,如果没有被天灾人祸毁掉,它应该会以古迹的形式保存下来,专注人手找它就好。” 穆如生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勉强算是同意了我的提议。 下午的时候,陈晨终于醒来,已经是一点多了,吃过了午饭,她方提着包打算去上班,我和穆如生送她到了门口。 “陈大小姐去当白领,我看这公司是离倒闭没多远了。”穆如生嘲讽到。 “我乐意,你个死瘸子赶紧滚回去躺着好了瞅瞅你出来这一趟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草地的花都被你压死了。”陈晨嘲讽技能开满,睡的神清气爽,骂的也酣畅淋漓。 “齐少爷乐意给他的小娇妻花钱我当然没意见,不过要是齐少爷也能替我分担一点花销就好了。”穆如生说完还满怀期待的看了看我,而我则是没眼看他猛男撒娇的娇羞样子。 “滚滚滚,不服气就自己找个富婆嫁出去,别在这儿酸。”说完,也不待穆如生回怼,陈晨的车就已经绝尘而去。 “我……!”穆如生想要对骂,但却被汽车尾气呛了一口,咳到一副差点要背过气的样子。 “你就真的花钱给她玩儿的?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穆如生问道。 “保康是齐家产业,他们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我推着穆如生往回走。 “那你还要我出钱打理一切?”穆如生的嗓门瞬间拔高。 然而我还是那句话,“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直接气的穆如生仰倒。 陈晨第一天上班的时间意外的比我预计的要长,我担心的打了电话过去,才知道她已经和新同事们去聚餐了,遂我只能和穆如生凑合了晚饭——他打营养针,我吃白米饭。 期间我们一直没有停止对鱼稣的猜测,但是叫人没想到的是,穆家的手下很快就送上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那就是那幅油画上的教堂,找到了…… 第71章 又见福生 照片还是刚传过来的,据说是来自穆家在南边的势力,这让我对神秘的穆家更好奇了一分。 那地方去年经历了一场大洪水,周围建起的厂区大部分都被淹过,遍地可见锈迹斑斑的大型机械,堆砌的废弃设备上满是清不掉的淤泥,淤泥上遍布杂草。 其实那张照片上的画面已经和油画中的场景不甚相似了,除却季节不对的原因以外,还有就是周围的建筑多了不少,要不是那教堂太过显眼,很难和照片对的上。 穆家手下也很聪明,他们特地选了一个和油画上很相近的时辰拍摄了照片,所以光线打过来以后,才使得那教堂更显眼了。 “这教堂挺新的。”穆如生拿着打印出来的巨幅照片仔细观察着,我则是拿着另一张。 “应该是翻新过,或者是一直有人在使用维护着教堂。” “这地方在一个叫锦川的地方,当地最出名的就是稀土,那东西……啧啧。”穆如生一脸的艳羡,但是很显然,这不是他能随便动的东西。 “资料呢?”我懒得理会他这副掉进钱眼儿的样子,今天就是陈晨不在,否则他一定少不掉一顿数落。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么。”穆如生刚说完,电脑便又传来了一分文件。 打开之后,正是关于那个教堂的信息。 这个教堂是一个西方教堂,始建已经不可考究,但是最早的记录是在1900年,那时候这间教堂一直是一位叫做莱恩神父在打理,直到1931年前后,莱恩神父留下了所有的一切交给了他的一个信徒,说是要周游世界,便离开了这里。 彼时那位莱恩神父已经六十有余,而他的这位信徒,才年十四岁,是个不知来路的混血,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神配上他黄色的皮肤,被当地的信徒奉为了神主和人的孩子,而他的名字,叫做福生。 “居然是他?”我对这个名字颇为意外,随即问向穆如生,“忘记问了,你在那栋建筑里到底是怎么被袭击的,房间里的东西你看过了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穆如生带着那么多的人进去,怎么可能就被一个人伤成了这副样子,穆家的手下不说个中翘楚,但也绝对算是训练有素,能靠一己之力,这人倒是厉害。 “我们是被一群蜜蜂袭击的,刚踏进门,蜜蜂就从二楼飞了下来,那蜂的尾针有一截小指长,肉眼可见的程度,我是被手下护着才能有喘息的时间瞥到了那个人的样子和你一样,随后便也中了招,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真的没看到桌子上的那本书……”这结果我倒是也并不意外。 “你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了?是什么?”穆如生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一本西方教教义,那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我指着电脑上的那份资料上的‘福生’二字,“就是他。” 穆如生的视线定格在我的指尖,我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惊讶和兴奋一样不亚于我。 “这世上绝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穆如生越说越兴奋,激动的扶着轮椅,那架势眼看就要站起来。 我见此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示意他冷静一下,“你伤还没痊愈,不过要是你着急,我可以带人先去一趟。” “去锦川……?找鱼稣么?我安排手下不就好了?”穆如生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便将陈晨之前替我整理的那份坐标地图拿了过来。 “你看,这个位置,就在锦川。”我指着那个位在南的坐标,正好能和锦川相重合,就穆如生所说的,那一定不是巧合。 穆如生闻言,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你敢信我现在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么?这是多么神奇又叫人兴奋的巧合啊。” 我看到他眼中满是向往,轻笑了一声。 “不如这样,我先派人在当地打听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等到我身体康复了,咱们再一齐过去,如何?”穆如生提议道,且一脸企盼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此倒是无感,早去便早点结束,晚去也无所谓,毕竟都已经几十年了,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 “可以。”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从那天以后,穆如生加快了身体的复建,其实他本来也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他的头受到过攻击,必须好好检查一番。 与此同时,陈晨在保康医疗也越来越顺风顺水,那四百万早就已经被她花光了,可助理的第二个四百万也已经到账,而整个保康医疗也都已经知道她是一位不能得罪的‘贵人’了。 “呦呵,败家老板娘回来了啊。” 我刚把陈晨接回来,迎面就撞上了在院子里休息的穆如生。 他此时正抓着一把鱼食假模假样的调戏那几条锦鲤,嘴上则是又开始了嘲讽。 这些日子我对此都已经习惯了,只要他们碰见,少不得就要吵上两句才罢休。 “死瘸子,我花自己家的钱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怎么,看我男人给我花钱你不乐意啊?” 陈晨扯着包带就朝着穆如生抡了过去,我和老一见此齐齐动作,他护住了穆如生的脑袋,我困住了陈晨的手臂,随后我俩人相视一笑,为阻截成功而开心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夫妻俩吃我的喝我的,自己倒是花钱花的大方,有没有考虑给房东我点儿补偿?”穆如生现在身娇体弱,老一护着他脑袋,他就直接倒老一胸口上去了。 虽说他那个头也不矮,但是和老一那雄壮的体格子一比,显得格外的娇小。 所以直接惹得陈晨爆笑。 “哈哈哈哈,穆如生你可真娇啊,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啊?!”陈晨笑到岔了气,弯着腰捂着胃还是坚持要笑。 “你说谁呢……?”穆如生咬牙切齿,二话不说要冲过来,看着倒是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只可惜老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穆如生顿时‘哎呦’了一声,捂着肩膀‘嘶嘶哈哈’的叫唤了起来。 陈晨见此更是笑到不能自已,搭在我的肩膀上也不忘看戏,“你要不要去查查雌性激素,我看你怕不是中了什么毒,保不齐哪天就变成个女的了。” 越说,陈晨兴致越高涨,穆如生也气的脸色涨红,我这才不得不拉着陈晨离开,只不过临走的时候我也回看了穆如生一眼,发现虚弱的他确实比从前多了点娇弱,尤其他本就唇红齿白的样子。 “看什么呢?”陈晨挡在了我的面前,遮住了穆如生,“我没他好看么?” “别闹。”我看着她幼稚的举动颇为无奈,只能推着她回了房间,“赶紧去洗漱,不是说饿了么,马上吃饭了。” 然而马上要进门的陈晨却忽然拉住了我要离开的手,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直接一扥,便把我带进了屋门。 而我的身后,清楚的传来了穆如生的一声惊呼,那是一种带着起哄和调笑的声音,实在欠揍的很…… 第72章 刘会计 “你……做什么……?”我莫名的觉得脸有些热,这和小学时候上台读小作文的时候是一种感觉,那时候我觉得哪怕我看不到身后老师的眼神,但我已然能够精准捕捉到老师眼神落下的位置,因为老师挪一寸,我的脸便热一分,那种感觉和现在如出一辙,陈晨的眼神动一分,我的脸便能再升一度。 “你说我能干什么啊?”陈晨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感觉,暗哑又诱人,我只觉得那声音似乎带着波浪,传入耳朵里莫名的有点痒。 “我……我去厨房看一眼。”我见陈晨把西装外套脱了下去,莫名心里一紧,转身就要开门出去,只可惜‘砰’的一声,一双纤细的手就从身后穿了过来,死死的按住了门。 我的个子不算高,而陈晨似乎还在长个儿,又或者今天她穿了小皮鞋大的缘故,所以她竟然能把我整个人圈了起来,那一刻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我似乎能体会到穆如生被嘲讽身娇体弱的感觉了。 不过好在,这该死的奇怪氛围终于被陈晨的一声轻笑打破了,那笑似乎是抑制不住爆发了出来一样,瞬间就消灭了所有我不该存在的想法。 “好了不逗你了,我找你是有事儿和你说。”陈晨一脚踢飞了小皮鞋,一副颇为放松的样子瘫在了沙发上。 “你有发现了?”我脸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去,能淡定从容的坐到她的对面听她讲话。 “算是罢。”陈晨望着天花板,手指头搅在一起,看着颇为纠结的样子。 “哦?说来听听。”我颇为感兴趣。 “我查到似乎保康这两年总是有一笔神秘的汇款,不知道去向,数额不算小,倒是也不大,而且汇款时间很不固定,但是数额倒是一定的。” “公司汇款,还是个人汇款?”我问道。 “是以公司的名头。”陈晨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很模糊的照片,那张照片是从另一个人的手机上拍摄下来的,所以出奇的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笔大约一千五百万的汇款单。 “这是一个小会计手机里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居然会把这种东西拍下来,看来保康对员工也没那么严苛,否则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得下。” 我拿着手机看了几遍,那汇款的信息很显然是在别人翻看的时候被瞬间捕捉的,说是个残影还差不多。 “你看这儿。”陈晨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那上面是一个汇款日期,六月十三。 “上个月?” 陈晨点点头,“我也很意外,就在咱们来保康没多久前,这笔钱还汇了出去,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再汇款,更不清楚汇给了谁。” 我把手机递还给了她,“这个会计倒是不简单,你花了多少钱解决他的?” “嗯……”陈晨闻言迟疑了起来,好半天都没开口。 “……四百万?”我反问道,果然,陈晨羞涩一笑。 “我也不会讨价还价,大手大脚惯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无碍,明天再叫可助理打给你就是。” 随后我鼓励了陈晨两句,象征性的说了一句‘再接再厉’,今天就算和谐的过去了,至于穆如生,则是一晚上都沉浸在怀疑自己的情绪中,看见任何反光的物体都要照上一照,摆个看起来英伟颇有男子气概的姿势才肯罢休。 然而最终却只惹来陈晨的一句‘更娘们儿了’,好在,沉浸在自我肯定中的穆如生没能听到这句要命的话。 第二天,我照常送了陈晨去上班,保康的不少员工已经认识我和陈晨坐的那辆车,那是穆如生派的司机,只是一辆很普通的轿车,放在这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并不显眼,但因为陈晨每每从那上面下来,所以分外受到关注。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陈晨在下车前看着公司门前步履匆匆的人说到。 我看着车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整了,随口说到,“都十点了,他们只是普通员工,当然是怕迟到的缘故。” 然而陈晨却并没有接受我的说法,她本是要下车的手渐渐收了出来,仔细的打量着出现在公司大门前的那些人。 “不不不,刘姐和张姐是从来不会迟到的人,她们不可能刚来上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陈晨看着那些员工,他们都是从何公司比邻的另一座写字楼的方向走来,“走,咱们下去看看。” 说着,我也拦不住陈晨,只能追着她下了车。 保康大楼的占地面积不小,大楼的背后有一个小厂区,算作是研发机构,其他的都在城郊的园区之内,而它的隔壁,是一座写字楼,一楼则是一个卖场。 我和陈晨看着不少人都带着口罩从那里面走出,越走近,越能看清他们的脸色,都皱着眉,好似在躲避着什么一样,不过虽然有那么多的人从里面匆匆而出,却也依旧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朝着它进发。 只不过还没等我们进门,身后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突兀又刺耳。 紧接着不少警察冲进了写字楼,外面也拉起了警戒线,直接把我和陈晨挡在了外面。 “你好,里面出什么事了知道么?”陈晨一把拦住一个路人问道。 那人抬眼看了我和陈晨两眼,只说了句‘死人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和陈晨对视一眼,她先说到,“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其实本不想招惹是非的,但是今次心中却有些异样的说不出的感觉,所以也就同意了陈晨的提议。 而后我们二人就绕到了写字楼的后面,挑了一个警方还没封锁的小路跳进了写字楼内。 写字楼一楼的大卖场已经清空,只剩下白炽灯在嗡嗡作响,很显然案发现场并不在一楼。 随后我们顺着一楼货梯旁的楼梯间朝着二楼而去。 还没到,我便听到了楼上有很多很乱的脚步声,基本上已经确定那就是事发的地方。 “二楼是一个家居卖场。”陈晨在我耳边小声说到。 我点点头,正待和她一起往上走的时候,突然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陈晨问道。 此时,我只觉得身边一阵阴冷的气息袭来,随即我立刻摘下了眼镜,霎时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有时候我会非常的庆幸,自己的眼睛看不清那些丑恶的东西,所以即使知道那东西也许会是面目全非,我也没有那么的恐惧。 我拉着陈晨,继续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只不过却走的很慢,装作看不到‘它’的样子。 而那大头鬼也只是目送着我们,倒是没有纠缠的意思。 然而就在它似乎要放弃的时候,陈晨突然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刘会计,你这么在这儿?” 她方说完,只见那大头鬼猛地抬起了头,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第73章 不公平! 短短几层楼的距离,我带着陈晨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感觉,然而还是白费力气,那大头鬼毕竟不是人,他的速度,我们怎么可能摆脱的了。 但我逃跑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毕竟对付一只枉死鬼罢了,还不足以叫我惧怕。 待到我将陈晨庇护在身后,直接一张符贴了过去,那大头鬼瞬间就定在了当场,随后我戴上了眼镜,便看到了在符文下现了形的‘刘会计’。 这鬼的两个嘴角被人豁开,眼睛凸出,头肿胀的厉害,像得了脑水肿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身后,哪怕已经被我定住,也颇为可怖。 陈晨此时早就已经把头死死的扣在我的背上,整个人微微的颤抖着,很明显是被吓到了,我强拉着她到怀里,扣住她的头在肩膀,慢慢的安抚着她。 “陈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这种肮脏的东西本不是她能看到的,除非这个死去的人和陈晨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了……刘会计。”她在我怀里渐渐的安稳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才平缓的说了出来。 “他已经不是人了,是么?”陈晨问道。 “嗯。” 陈晨此时想要抬起头,我却一把又将她的头按了回去。 “没什么好看的,交给我来解决。”我将那大头鬼收进了符里,藏在了身上,那鬼戾气还未重,放任他在人间游荡倒是会惹了大麻烦。 “我已经送他离开了,如果不想睁开眼,你可以一直闭着,我可以带你安全离开。”我缓缓的带着陈晨往台阶下面走,并没有告诉她那大头鬼此时就在我的身上,实在是不希望她对这件事产生什么心理阴影。 待到终于回到了阳光之下,陈晨方才在感受到温暖之后睁开了眼。 “今天先回去罢。”我带着陈晨等在了路边,没几分钟穆家的车又开了回来,我们直接回了穆家,而临走的时候,我方看到警方将尸体从写字楼里抬了出来。 今天的陈晨格外的安静,明明几十分钟的路程,她却昏昏欲睡,我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吓到了她,才会如此。 回到穆家的时候,穆如生正在院子里复建,看到我们折返似乎知道事情不对劲,难得的没有出言和陈晨互怼,我路过他的时候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即送了陈晨上楼。 陈晨入睡很快,可是却一直握着我的手,直到她睡的深了,我才有了空隙脱身。 而穆如生早就不知道在外面等了我多久,见到我的时候已是满脸的不耐。 “我这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总不能心疼老婆就不顾我还是个病人啊?”穆如生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声音不大不小,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倒是整个人一震,不过这可吓不到我。 “就这么大个屋子,我又没拦着你,谁叫你非得认死理守在这儿等我。”我端起他对面的杯子,里面的茶已经凉了,可见他确实等了很久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你们刚出去就又回来了?”穆如生探过了身子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一副做贼的样子,我立刻躲了躲,实在不想‘狼狈为奸’。 “碰到鬼了。”我淡淡的说道。 穆如生‘切’了一声,还翻给了我一个白眼,“不想说拉倒。” 我诧异的挑挑眉,也是没想到自己说了实话居然还被人怀疑。 “我齐目说碰到鬼了,你觉得我在骗你?”说完,我眼睁睁的看着穆如生的脸色从不屑一顾到狐疑,随即又是不确信,最后却是满脸的激动不可自已。 “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穆如生的手穿过了桌子够到了我的衣服,使劲儿的摇啊摇,像个要听故事的小屁孩,只可惜他那庞大的块头,我只想甩了他出去。 这么想着,我也便这么做了,不顾他一脸的呆滞,直接甩了袖子站起了身,嫌弃的擦了擦袖口。 “好像是保康的一个员工,死在了隔壁的写字楼,我和陈晨去查看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那枉死的小鬼。”这小鬼并不是说他块头小,而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没办法兴风作浪的新鬼罢了。 “……陈晨她,看见了?”穆如生脑子倒是够用,一下子就猜到了陈晨折返回来的原因。 “可是她怎么会看得到鬼呢?”穆如生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却刚刚好被我听了个正着。 “那鬼新生,还不曾作恶,更不用说滥杀无辜了,他能被陈晨看见,便说明他的死,恐怕是和陈晨有关。” “……总不可能是陈晨杀了他罢。”穆如生瞪大了眼睛看向我,随即也觉得自己说的话着实愚蠢,没脸再看我。 “枉死的鬼魂不走轮回,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放不下阳间的事,二是放不下自己的死。” “那陈晨……?”穆如生不确定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嫌弃的看了看他,“这都要等陈晨醒来才能知道。” “等她醒来?你没捉住那鬼吗?” “……捉住了啊。”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那你直接问那鬼不就好了。”穆如生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那种仿佛看白痴的眼神。 我心中一时气不过,直接把那大头鬼放了出来,就落在了穆如生的眼前。 这一次可真是吓到了他,整个人都差点窜到了老一身上。 “艹,齐目你祖宗!” 我看着穆如生一脸的惊魂未定,心中好笑不已,“我祖宗可不是你随便能挂在嘴边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随即我走到那大头鬼的身旁,看了看他被定住的可怖模样,其实除了看着可怕,他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枉死的,我要是问的多了牵扯过深,他就会陷在自己的执念里无法解脱,最终戾气大增成为恶鬼永不能入轮回。” 成为恶鬼我也不是不能超度,只是颇费力气,我不愿意麻烦罢了。 穆如生大概此时并不能听进去我的话,他象征性的‘呸’了几句又轻飘飘的抽了自己几巴掌,这才满脸纠结的让我把那小鬼收走。 “我说你能不能对病人友好一点,你老婆是老婆,我就不是人了么?”穆如生一脸的心有余悸。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老一,你怂不怂。”我嘲讽的看着他,“就你这样的当初没在矿山被吓死真是奇迹。” “那怎么能一样!我今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穆如生狡辩到。 “不过话说回来,陈晨是不是也被吓到了?你怎么还敢把他带回来?” 我端起茶细细的尝了一口,说道,“我告诉她小鬼被我送走了,你要替我保密。” 说完,就见穆如生突然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我便立刻说道,“要是露了馅吓到了她,我不管是谁泄的密,到时候我一定把这小鬼送到你床头陪你睡觉。” “你……!”穆如生一脸的震惊,“这不公平!” 第74章 鱼稣的痕迹 威胁完了穆如生,我便继续去陈晨的房间陪她休息,进门的时候她似乎睡的很不踏实,眉头紧紧的皱着,好在我轻轻拍了拍她,这才安睡了下去,而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再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 “饿了么,下去吃点东西。”陈晨醒来的时候似乎有点头疼,我便催着她去院子里溜达。 正好赶上穆如生在吃饭,便分了陈晨一份营养餐。 “你们是强盗么?”穆如生看着陈晨‘吸溜吸溜’的吃着自己的粥,不无感慨到。 “我不嫌弃狗剩。”陈晨插空怼了一句。 我看到她肯舍面子和穆如生斗嘴了,心里倒是放松了下来。 “呵,果然是流氓头子的闺女,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穆如生小声的在一旁嘀咕,适巧陈晨吃完了粥,便‘砰’的一碗座在了桌上,穆如生又是整个人一耸,格外的怂。 “今早碰见的,是刘会计,他叫刘文胜,就是我说的那个拍了汇款单的人。”陈晨擦了擦嘴后看向了我。 说道此,陈晨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而我也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 “昨天我才搞到一点线索,今天人就惨死,这怎么可能?”陈晨一声轻笑。 “你是怎么得到那张照片的?除此之外,他还和你有什么牵扯么?” 如果按照陈晨所言,他是因为泄露了不该说的秘密被灭口,那确实和陈晨有关,但说起来却又未免有些牵强。 而陈晨听了我的问话,却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她夺过穆如生手边的叉子,开始一边往嘴里送水果一边斜着眼打量我,“我……就是……” 陈晨的话断断续续,完全听不出主要内容,穆如生则是来回打量来我们几眼,随口开了个玩笑。 “陈晨你是不是给老齐戴绿帽子了,怎么鬼鬼祟祟的。” 穆如生本是玩笑,但奇就奇在,陈晨听了他的话后整个人僵在了当场。 那一刻我的心中是想笑的,因为我绝对不相信陈晨会做出那种事,但是我又想不通她僵在当场的原因。 但穆如生不一样,他可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直接站起身指着陈晨说道。 “渣女!你出轨了?!” “谁特么出轨了!放你娘的……”陈晨拍案而起,说到此却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那嘴里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 “看看看,无话可说了罢,还敢凶我!”穆如生一脸的小人得志。 “滚滚滚,你才出轨,你全家都出轨。”陈晨不甚耐烦的坐了回去。 “那刘会计一直……一直对我献殷勤来着,他知道我的身份,还是那副德行,恬不知耻,不过我看他还有用,倒是也没说什么……” 陈晨一直在通过桌上的餐刀偷窥我的脸色,我看的清楚,但是这件事我也确实心中不痛快。 “明天不要再去上班了。” 陈晨闻言脖子一缩,穆如生倒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老齐啊老齐,这都什么时代了,咱可不兴那一套了,女性能顶半边天,你不让老婆上班算怎么回事儿,何况你别忘了,你可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啊。” 穆如生拍了拍我的胸口,被我一个眼神扫射了回去。 “这个刘会计的死绝不简单,背后的人既然敢在公司外动手,说白了就是在给我们警告,陈晨如果再去,免不了招来危险。”我解释道。 然而穆如生很显然是不信的,撇着嘴憋着笑。 不过陈晨终究还是听了我的话,乖乖的留了下来。 —————— 留在家里百无聊赖,陈晨就在网上购置了一整套的乐器在家里练习,还故意不关门窗,惹得穆如生哀怨连连。 只不过他现在没本事揍人,只能任由陈晨碾压。 那个叫刘文胜的大头鬼被我找了一个好日子送走了,他死的冤,我便送了他一份好前程,下辈子生活的安逸些。 这样的生活属实是单调乏味,每天最热闹的就是看陈晨和穆如生斗嘴。 直到一个多星期之后,锦川那边终于有了些消息传来。 “那边宗祠文化盛行,不少村子都是同姓族人,口风严的紧,消息不好打探。”穆如生说道。 “别废话了,磨磨唧唧的。”陈晨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遥控,调出了传来的资料。 那上面是一个类似祠堂的院子,只是颇为破旧,青石上满是绿色的苔藓。 “这是个废弃的祠堂,当地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从前的祠堂,老一辈的讳莫如深。”穆如生说道。 “所以这信息没用是么?”陈晨反问道。 “不。”我看着那张图片摇了摇头,拿过投屏放大了看去。 “你们看,这里的石碑上应该刻的是族人的名字,你看这个名字。”我圈住了一个已经被风雨侵蚀的模糊痕迹。 “这是不是一个‘鱼’字?” 穆如生和陈晨凑到了屏幕前,仔细观察着,“好像确实是,但是……怎么和一旁的字体不一样?而且这个名字的前面,是不是还有个姓?” “如果这是鱼稣的名字,那么这个名字应该是后刻上去的,或者说,是她自己刻上去的。” 那几个字迹很浅,至少不是一个熟练的师傅刻上去的字,而且不规则的并在了其他名字的一旁,没有按照名字排列的顺序,很明显是有人后刻上去的。 “鱼稣是女子,按照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她的名字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族谱中的。”穆如生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可她生活的年代也是一个女性权利刚刚觉醒的年代,鱼稣还是西方教徒,说明她不是在教会长大就是有过海外经历,所以这有可能是她对当时社会对于自己女性身份的不认同的一种反抗。” “但这个鱼字……也实在是不够说明什么问题。”陈晨表示怀疑。 “可是这个‘鱼’字出现在这儿,你们不觉得太过巧合了么?”穆如生笑着说道。 “是太巧合了,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有过鱼稣生活的痕迹,这很重要。”我补充道。 “但是……鱼稣这个人,要是还活着的话,得有一百多岁了把……”陈晨说完看向了我,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究竟是不是她,总要去过才知道。” 而银川,已是势在必行。 第75章 熟悉的名字 锦川一个叫蔡家村的地方,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临近的几个村子都搬迁了,只剩下它和隔壁山上的一个叫布奥的小寨子。 蔡家村人口众多,村支书颇有些商业头脑,带着当地人发家致富,兴建了不少的文化娱乐设施,这里俨然一副小城市的模样。 但是我们进村的时候,当地人却是一副警惕的模样,直到穆如生亮出了身份,才得到了村里的热情接待。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有产业?”陈晨刚一进村的时候被一些人不甚友好的对待,导致了她对这个村里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所以言语中总是会流露出一些不满。 “只是一些工厂罢了,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掂量去。”穆如生很显然是有些不可言说的话,所以才打了马虎眼揭了过去。 “咱们现在直接去那个教堂么?”陈晨问向了我,只不过还没等我说话,穆如生又接过了话茬。 “那个教堂不是什么秘密,随时都可以去,不过那个废弃的祠堂恐怕没那么容易,咱们得好好谋划谋划。” “先去教堂。”我提议道。 “为什么?”,穆如生下意识问了一句。 “先去教堂至少还能有点收获,要是到时候祠堂去不成,咱们被撵了出去,恐怕教堂也不用去了。”陈晨替我解释道,我赞同的点了点头。 穆如生见此也只得同意,但我看得出,他是迫切的想要去祠堂的。 带领我们的向导是穆家在当地的一家食品厂的小领导,很典型的穆家人,对穆如生唯命是从。 那栋教堂在蔡家村外一个风景很美好的地方,虽然周围的建筑有些碍眼,但某些角度看过去,唯美的很,我想这或许就是时间的魅力所在。 “去年发了洪水,这新建的园区基本上都被淹了,不少企业赔了个底掉灰溜溜的走了。” 那个穆家的手下叫穆丞,年纪大概三十岁上下,精致干练的样子,在这小山村真是埋没了他,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却是乐在其中。 “你们穆家呢?”陈晨问道。 穆丞先是看了穆如生一眼,得到了信号才继续回答陈晨的问题。 “穆家在这儿四五年了,何况还有本家支持,怎么可能一场小洪水就把我们冲走。”穆丞语气里颇为自豪。 几个人聊着聊着,那教堂就到了眼前,相比于油画和照片上的建筑,这座教堂可是宏伟的多,高度得有五层楼,整个主体比我想象的还要新,只是墙面的颜色多为砖石,所以才会有些陈旧的样子,实则半点伤痕都没有。 “这里还有人?”我问道。 然而刚说完,就见几个人结伴从教堂里离开,身上还穿着演出服。 “是,村里信西方教的村民都会来礼拜。”穆丞回答道。 “之前为什么没说清楚?”穆如生冷着脸问道。 “二少,这些村民属实不多,更主要的是,他们是自发的来礼拜和演出的,整个教堂连一个神父都没有。” 我闻言心中有些困惑,也就问了出来。 “没有人主持,那这教堂平常是谁在维护?” “回齐少爷,这教堂平日也就礼拜的时候一些教徒来打扫罢了。” “他们自发来这里,是为了传教么?”我又问道。 “说是,但也不算是,他们确实会在这里传教,但是这些年来,也不过招揽了十几个教徒而已,最主要的也就是村里的一户人家经常来这礼拜罢了。” “一户人家?”我重复了一句,看向了穆如生,又看向了穆丞,等着他的解释。 “是,能查到的信息就是这户人家很早就开始信教了,这间教堂一直就是他们全家人来此礼拜,这些年过去,十几个教徒也都是围绕着他们身边发展起来的。” “是当地人?”我又问道。 这下穆丞摇了摇头,“不,他们是隔壁布奥寨子里的人,那寨子不少人都在这里上班,很多人就落户在此了。” 穆丞说完,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心中对这家人都是颇为好奇。 “先进去看看再说罢。”穆如生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教堂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并不常见,至少我们不会主动去踏足他们的地盘,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冒犯到什么。 不过这座教堂很明显是荒废的,虽说还光鲜亮丽,但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教堂的正中有一座雕像,走近看去大约有个三四米的高度,色彩还鲜亮,但是多少有些陈旧,那上面也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上去似乎有人打扫过,但也有一段时间了。 “这么大的地盘,打扫起来可是不小的工程。”穆如生来回张望着。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一排排的座位,除了最前面的两排保持干净,后面的那些也都有了灰尘。 “这后面什么都没有啊?”陈晨从背面带着人绕了一圈又走了进来,我们本以为的房间竟是一个都没有,后面是一大片空荡荡的公共空间。 “我去看看。”我随着陈晨到了后面,那里是一个类似长廊的地方,里面充满了一种陈旧的味道,怎们看怎么像是这个教堂的一个夹层。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穆如生问道。 他问的我也心底一懵,随即想了起来。 “那些记载教堂记录的书册都在哪儿?”我问向穆丞,随即他带着我们到了二楼,在那雕像的头颅的背后。 只见穆丞在那木板上来回按动了几下,就翻转出了一个暗格一样的东西,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册。 “就在这儿,可以随便翻看,不过1949年以后就没有记录了。” “1949年?”我心中颇为惊讶,因为鱼稣的画作也是在1949年以后戛然而止的,这难道是巧合么? “是的,这中间似乎有过不少人都短暂的在这里逗留,但是基本两三年就又离开了,最后一位是一个叫迪斯的神父,他在来到这里不到一年,就因为一些事情被抓了起来,关押了两年以后,就被遣返回国了,那之后,这里一直就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 穆丞一边说,我们几个人一边翻看着那些书册,里面除了教义和史料记载,还有不少手抄的书册,甚至有几本外文手抄。 随后我的目光就聚焦了那几本外文册子上,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ann。 第76章 一个傻子 “你们看。”我把那个在最后一页留下的名字‘ann’拿给了穆如生和陈晨看,穆如生立刻拿出手机,把油画上的落款和这字迹对比了起来。 “应该是同一个人。” 我闻言,亦点头应和。 “这个鱼稣果然和这儿有关系。”穆如生突然兴奋了起来,吆喝这着人就要把这些书册带走,却被我拦了下来。 “这些东西摆在这,就说明它们是不怕被看到的,你带回去也不会比在这儿看有什么多余的收获,而且你要是带走了这些东西,少不得那些教徒知道了要闹事。” 我看着有几本教义是被人经常翻看的,应该就是村里的那些教徒,要是都拿走了,少不得要生事端。 穆如生听了我的话细细想了想,觉得也还是这么个道理,也就收了心思。 只是叫人失望的是,我们翻遍了所有,都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仿佛那本手抄上的名字,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关于鱼稣存在的消息罢了。 当天晚上,我们在穆丞安排的一处院子里休息,这里在穆家工厂的员工住宿区里面,穆丞的住宿就在隔壁。 “那个祠堂什么时候去?要不要今天晚上夜探一下?”穆如生似乎很惦记去祠堂这件事,路上已经问过我一遍了。 “明天先去打听一下鱼稣的消息再说。”我依旧不打算立刻就去祠堂。 “……行罢。”穆如生无奈说道,我对于他此次的配合格外的欣慰,这话大概只能归功于他身体还没大好的原因了。 —————— 鱼稣的消息并不好打听,或者说是根本打听不到。 我们基本上问了所有九十岁以上的老人,可都对这个女人毫无印象。 “咱们给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陈晨也忍不住吐槽,“就一个模糊的身份,外貌毫无描述,这怎么可能找的到?” “如果鱼稣有过海外的经历,她的身份应该很容易对上号才是。”这也是我心中失望所在。 就在我们都陷入困境的时候,几个在路边玩耍的小童忽然兴致勃勃的走到了我们面前,仰着脑袋问道。 “你们在找人?”为首的小童一个锅盖头,还缺了一颗牙齿,看着十岁左右的年纪,有些瘦弱。 “小孩去边儿上玩去,别打扰大人做正事儿。”穆如生不甚耐烦的驱赶着,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底线了,我猜这小孩要是再闹上一闹,他怕是就要发飙了。 “你们能有什么正经事儿,我们村里的二傻子都知道捡破烂,你们除了到处打听消息,我看也没干什么。”小孩的眼神很纯粹,纯粹的看不起穆如生罢了。 “你小子知道什么!”穆如生阴沉了脸色,我和陈晨倒是听到有人把他和傻子比心中一乐。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多了!”小孩不在和穆如生说话,而是转头和我说道。 “你们不就是在找一个女人么,我有她的消息。” “你有什么消息?”我看了陈晨一眼,耐心的问道。 “你得先答应给我报酬,我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们很有钱,尤其是他。”小孩指着穆如生说道,“他不就是那傻子食品厂的傻老板么?” 他方说完,我立刻按住了要揍人的穆如生,问到小孩,“什么叫傻子食品厂啊?” 小孩闻言咯咯的笑了一声,“叔和大爷们都说它们食品厂根本不挣钱,却收了村里那么多人,工资还高,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闻言挑了挑眉,看向穆如生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想来这锦川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否则穆家为何要在此浪费财力扎下根基呢。 不过既然穆如生没有相告的意思,那我也就不多好奇了。 “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问道。 小孩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举起了一张照片,“我要这个奥特曼,我就差这一个就齐了。” 我看了看,果然是我不甚了解的东西,但想来有钱就能解决,我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还不太信任我,不过没关系,等你们找到了,我再来领报酬,都是第一次做生意,我卖你们个人情。”小孩说的颇为世故,只可惜我们听的颇为可笑,是那种单纯的因为童言无忌而发出的真心的笑。 “这是哪儿。”走了半晌,我们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种有些腐败的味道。 “这是二傻子家,他家收破烂的,有点臭。”小孩说道,随即穆如生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子,差点把人家小孩吊起来。 “你把我们往这引什么意思?” 小孩在空中蹬了蹬腿,随后见是在挣脱不开,就认命了起来。 “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消息,真的知道。” 我和陈晨闻言,很快就把小孩从穆如生的手底下解救了出来。 “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耸了耸肩,说道,“叔他们说,二傻子原来是真的傻,没爹没娘,自己靠着吃村里人家的剩饭活着,后来村里有人拿他做试验,没成想他竟然好了,知道要照顾自己了,就是人还是傻了点儿。” “什么试验?”穆如生追问了一句,小孩则是嘲讽到,“我这么小,我怎么可能知道,你问二傻子去。” 说完,他推开了大铁门。 铁门里满院子堆砌着各种金属废弃品和硬纸板,堆到了小山高,散发的味道并不太美妙。 “我先走了,明天你们得到答案,就在刚才的街口等我,记得带上我的报酬!”说完,小男孩捂着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我们几个人在那院子里着实有些尴尬,气氛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好在穆如生指挥着老一他们开始去找那个二傻子,才多多少少缓解了气氛。 “二少爷,齐少爷,人找到了,在后院呢。”老一小跑回来报信,我们随即就朝着后院而去。 第一眼见到那个被称作‘二傻子’的人,我颇为惊讶,因为在我的认知内,一个有些憨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面貌上的异于常人。 那是疾病带来的,并非是我的歧视。 然而眼前人很显然并不是,他的样貌可以说是叫人眼前一亮,至少作为一个‘傻子’来说,他过分漂亮了。 除了衣衫有些陈旧以外,哪怕头发长到打了卷,人依旧是好看的。 “你好?”陈晨走上前打了个招呼,那人就停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对上了我的眼。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颇为眼熟,那眉眼,属实是叫人难忘,因为他和我记忆中的倪长声的样子,像了起码有三分。 第77章 漂亮的小傻子 “你能说话么?”穆如生插嘴问了一句,惹来了陈晨回头一个白眼,立刻悻悻然的闭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陈晨的声音莫名的幼稚了起来,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知道面对一个可能智力上有问题的人,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人,人们都会下意识的产生这种喜爱以及保护欲,我也一样,虽然他看上去和我的岁数没有太大的差距,但我总会不自觉的把他当做个小孩子。 “你好,我们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不会害你。”许是我没有善良的天赋,对面的人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闪了下身子,莫名的向着陈晨的方向躲了一下,我便知道相比于我,似乎陈晨更能得到他的亲善。 “我来罢。”陈晨也发现了这一点,安抚的看了看我和穆如生,便蹲到了那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二傻子’打量了我和穆如生一眼,似乎是见我们站的远了,才对陈晨开了口。 “他们叫我傻子。”他说的很委屈的样子,似乎懂得‘傻’这个字的含义。 陈晨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手机,便把要问的问题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这么说,你是有名字的了?那你叫什么啊?”陈晨找了一块砖头,坐在了他的身边。 其间我一直观察着,他生活的环境虽然有些恶劣,但是他的样子很精致,衣服看着是经常洗的样子,脸上也没有污垢,整理废纸壳的手上还带着手套,细致的保护着自己。 “我有名字,我叫晨光。” 晨光说完,陈晨微微一笑,“好的晨光,你的名字真好听,你知道么,我的名字和你一样,也有一个晨字,我叫陈晨。” 说着,陈晨写下了一个晨字,果然,晨光识得,瞬间开心的眼前一亮,腿不自觉的转向了陈晨的身边。 “我叫晨光,我叫晨光。”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接着在地上晨字的一边写下了一个光字,只是写的有些僵硬。 这一看不是长时间不写,就是才学会写字。 “晨光原来会写字啊!”陈晨夸赞道。 紧接着晨光激动的说道,“阿奶教的,阿奶教我写字。” 听到这话,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穆丞来到穆如生耳边小声说道。 “这孩子是孤儿。” 听了这句话,我立刻就明白了晨光话中的这个‘阿奶’是一个关键人物,便又发消息给了陈晨。 然后陈晨就又问道,“那晨光的阿奶在不在屋子里啊,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么?” 陈晨说完还看向了屋子的方向,佯装期待。 只可惜晨光却立刻低了头,很是失落的样子。 “阿奶走了,走了好久。” 陈晨闻言伸出了手顺了顺晨光的背,安慰的说道,“阿奶走去外面了么?有没有告诉晨光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晨光不知道,阿奶走了……”他说着数起了手指头,数了三四个,比给了陈晨看,“阿奶突然不见了,晨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三四年? 我见此心中一动,那说明这个‘阿奶’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了。 她……会不会有可能就是鱼稣呢? “那晨光知道谁有可能找到阿奶么?”陈晨又问道。 然而晨光闻言却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居然警惕的朝着离陈晨更远的方向挪了一步,然后闭口不言。 见此我倒是颇为惊奇,看来这个‘阿奶’似乎对晨光有过特意的嘱托,才会叫一个天真的孩子对此这么敏感警惕。 然而陈晨也并没有对此表现的手足无措,她很快就做出了应对,拿起了被晨光掉在地上的纸壳堆叠了起来,又装作无意的说道,“阿奶年纪大了,应该住更好的房子,晨光这么努力的赚钱,是不是也要给阿奶更好的生活?” 我觉得陈晨的应对很是完美,晨光听了之后果然放松了警惕,认真的点点头,“对,都是阿奶给晨光买东西,晨光也要努力挣钱。” 只是晨光说完,他的眉头还是皱着的,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晨光还有什么要告诉姐姐的吗?”陈晨也发现了这点,伸出手想要去揉一揉晨光毛茸茸的脑袋。 然而晨光却是灵活的一躲,说了一句,“脏的。” 陈晨的手略微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但我能看得出,晨光的话中并没有嫌弃陈晨手脏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摸过废纸壳的手不应该去碰他的头发。 “阿奶年纪不大。”晨光突然说道。 我们几个人具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阿奶怎么可能年纪不大,她一定是年纪大了才会被叫‘阿奶’的。”陈晨状似小孩子斗嘴一般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晨光有些恼怒的皱起了眉头,奶声奶气的辩解着,“阿奶不老,阿奶很好看,可是阿奶只许晨光叫她阿奶。” 这个略微有些奇怪的答案叫我对这个人的存在更加好奇了。 “那晨光需要我们帮你找阿奶吗?”陈晨此时又问道。 晨光似乎对这个条件很难拒绝,但是却没有立刻松口,他正纠结的时候,陈晨又说道。 “晨光见过这个吗?”陈晨手中拿着一个耳坠,金属质感,十字架模样,那是街边很多小摊上都会有的款式。 “见过!阿奶有给晨光!”晨光见到十字架很惊喜,立刻从脖子里扯出了一个吊坠,是一个款式很古老的十字架,如果不是那挂坠上的玉石,我会觉得它非常的中二,因为它着实有够夸张。 随后我慢慢的走到了晨光面前,将我自教堂拍摄的那个英文手抄的签名拿给了他看。 “晨光,你见过这个名字吗?” 晨光看着我靠近,还是下意识的躲了出去,不过我手机上的照片还是吸引了他,他忍着恐惧战战兢兢的说道。 “见过,这不就是阿奶么?” “真的?!”一直在一旁默默不出声的穆如生终于忍不住了,激动的走上了前。 哪知道晨光被吓到一声尖叫,跑着回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第78章 恶毒的目的 “靠!狗东西你是不是有病!”陈晨压低了嗓音,朝着穆如生扑了过去,差点一脚踹到老一身上。 我皱着眉一把拦下了她,“先不要吵,免得再吓到他。” 陈晨闻言冷静了下来,可是脸色依旧很难看,穆如生悻悻然的瞥了我一眼,似乎知道自己莽撞了,不敢言语。 “你们说……晨光一直叫的‘阿奶’,会不会是他听错了,其实那个人一直都告诉他的是自己的名字‘安’?”陈晨看着紧闭的陈旧屋门,晨光不仅躲了进去,甚至还拉上了窗帘。 “安?阿奶?”穆如生嘴里嚼了几遍这几个字,确实发现模糊的时候这两个发音是有些相似的。 “小孩说过村里有人拿晨光做试验,你们说什么试验会叫他突然不傻了?”陈晨看着不远处的小屋子问道。 “失智的人有天生和后天之分,后天可以通过招魂之术恢复神智,可是先天的失智,却没那么容易。”我解释道。 “那就是说,确实有办法把他变聪明了?”穆如生问道。 我点点头,“如果人一出生就缺失智慧,那便是三魂七魄没有完整,需要集齐,可是集齐的代价就是有人会失去相应的三魂七魄,成为另一个失智的人。” 这就是世间存在的法则,一切的‘得’,都伴随着‘失’,只是有时候那些‘失’不被重视罢了。 就像移植器官一样,更多的人关注的都是那个被救活的人,至于那个捐赠者,则是很少被人记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非法器官移植。 “你是说……有人为了晨光,害了其他人?”陈晨眉头紧锁,“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否则怎么可能为了晨光做这种有违人性的事。” 陈晨话中不无感慨,但我却不这样认为。 “还有一种可能。”我看着陈晨和穆如生,说出了一个残忍的可能,“这个人或许需要晨光,需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健全的晨光。”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好,所以才会不惜代价把他完善。 “为什么这么说?”陈晨问道。 “他过分的在意自己的外貌,衣服洗的整洁干净,除了手以外,他不许任何地方是脏的,就像有人给他下了命令,绝对不许伤害到他的皮囊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晨似乎也猜到了一些,语气有些愤怒。 “你猜的没错,他的样貌和我见过的倪长声像了三分。” 说完,陈晨默默转身低声骂了一句。 “你不要告诉我,他也是那个老女人安排的下一个替换的皮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努力的寻找皮囊?”陈晨虽然冷静了下来,却还是愤怒的很。 然我也只能摇摇头,不知道答案。 “是那个背影吗?”穆如生忽然说道,我和陈晨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我们寻找的过程中,唯一出现的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不就是那个油画中的背影吗?会不会鱼稣就是为了他?” 穆如生的话使我茅塞顿开,这个神秘的背影如果就是鱼稣做这一切的目的,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出口,可以穿成一条完整的线了。 “你说的很有可能,如果鱼稣是为了那个背影,我们就可以假设,那个人遇到了一件紧迫到危急生命的事情,而鱼稣为了救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皮囊,就是为了延续那个背影的生命,只是她遇到了倪长声,一个合适的却棘手的皮囊……” 越想下去,我心中对这个假设越有信心,就好像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一样,心中忽然就有了寻找的方向。 “那她会是什么原因突然离开晨光了呢,是不是……”陈晨欲言又止,可我们都已经猜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能叫鱼稣消失,不顾自己精心找到的皮囊,恐怕就只有她心底最重要的那个背影了。 “我们需要去一趟祠堂。”我看着晨光依旧紧闭的屋门说道。 “怎么突然要去?”穆如生跳到了我面前,兴致颇高。 “我需要求证一件事情。”我打了个哑谜。 “好嘞,不说就不说,我早晚能知道。”穆如生挑挑眉,不甚在意。 倒是陈晨,听着我们马上要离开,脚步却沉重了下来。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转头又对穆如生提了个要求。 “派人把晨光保护好,等我们走的时候,带上他一起。” “带那个傻子干嘛?”穆如生脱口而出,惹来已经绽开笑颜的陈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怎么说的你怎么听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笑了笑被唬的一愣的穆如生,随着陈晨离开了。 —————— 我还是安排在了晚上夜闯那废弃的祠堂,虽说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相比于白天可能会被村民拦截,我更愿意去解决那些东西,毕竟人心,可没有鬼心容易猜测。 出发前,我还特地嘱咐穆如生,一定记得安排人去买奥特曼,欺负小孩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当晚大概九点半左右,我们在夜色下朝着祠堂进发,领路的几个穆家人装备齐全,叫我又想起了当初进矿山的那一幕。 只不过这一次全是穆家的手下,我和陈晨都没有带人来。 倒是也说不上是对穆如生的信任,但心中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担心。 “二少,那祠堂就在前面,那地方空旷,咱们过去的时候尽量不要开手电筒,否则会被附近的人家看到。”穆家的手下嘱咐道。 “你们当初是怎么进去拍到的照片?”陈晨跟在我身后问道。 “咱几个是以要收购地皮去考察的名头闯进去的,虽说村里人反应激烈,但是也确实拿到了照片,只不过这种法子用了第一次,就不能用第二次了。” 说着,我们几个就到了那祠堂的一个断了的墙垣边,那墙垣好像是被砸成了这副模样,缺了豁大的一个口子。 我默默的摘下了眼镜,在这种环境中,这双眼睛才有大用处,反倒是我带着眼镜,才会坏事。 “我说……你好像一到这么暗的环境就会摘下眼镜啊,你这眼睛怎么回事儿?” 穆如生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我闻言心漏跳了一拍,随后默默的又把眼镜戴了回去。 “你搞错了罢,我只是看眼镜有点脏,用衣服擦了擦,快进去,免得动静大了招来人。” 说完,我催促了一句就抬脚率先跳了进去。 “是么……?”穆如生怀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小,但我听的一清二楚。 第79章 傻子老板发飙 “这不是也挺容易就进来了么?”穆如生东瞧瞧西看看,手电筒在屋子里乱摆,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这种危险的行为。 “行行行,我一定小心。”穆如生在我的眼神威胁下很快就妥协了。 “二少,这就是那面墙。”穆丞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们几个人就跟了上去。 我能看到那是一面青石板,上面好像有刻字。 老一说着就拿出了手电照了上去,大家这才看到那东西的真实面目,正是照片上那个刻满了名字的青石。 只是照片上的还不够完整,因为我眼前的这块青石板,是残缺的,而我的脚边,就是那碎掉的另一块。 “快看,这真的就是鱼稣的名字。”忽然,穆如生兴奋的喊了出来,我一个凛冽的眼神瞪了过去,他立时捂住了嘴巴,可是那笑怎么都憋不住,一脸的得意。 我顺着他的手仔细看去,果然那在照片上模糊的鱼字旁,真的是一个稣字,而在鱼字的前面,却还有一个字,一个很像是‘蔡’的字。 我伸出手触摸上那个名字,随后又碰了碰一旁的那些名字,果然,他们不是同一批刻画上去的,而且看着这些名字排布的方式,我觉得那‘鱼稣’二字连位置都是那么的违和。 紧接着我顺着那名字看过去,发现和鱼稣名字并排挨着的,是一个叫做‘蔡南柽’的人。 而蔡南柽这个名字的背后,只有生年,却没有卒年,因为那块石板残缺了。 随后我赶紧蹲下身在地上翻找那些碎片,果然找到了其中一块能与之匹配拼接上的碎片。 然而叫人意外的是,那上面的字迹,意外的模糊,就像—— “这是被人给划过了吗?”陈晨看着我手里的石板说道,我亦摩挲了两下那上面的痕迹,确实是钝器故意毁坏。 “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很锋利,而且有年头了。”穆如生凑近了说道。 那划痕很重,什么痕迹都已经看不出来了,可见划破这东西的人当时的心绪是多么的乱。 不过我又接着看向了蔡南柽名字下面的另几个人,他们都是卒于1949年八月的不同时间,而蔡南柽之前的一个人,是卒于1949年的一月,可以肯定,蔡南柽是死于1949年。 “你看这个人,他应该是死在了1949年的一月到八月期间。”我指着那些名字后的时间和穆如生以及陈晨解释到。 “1949年啊……”穆如生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么巧的吗?” 是啊,这么巧的吗?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你说你来求证,是和这个叫蔡南柽的人有关吗?”陈晨问道。 我点点头,同时解释道,“我本不知道蔡南柽这个人,但我总觉得之前我怀疑鱼稣的名字出现在这石壁上的原因太过简单了,现在看来,这个蔡南柽才是她的名字出现在此的关键。” “不会……”穆如生自言自语到,只见他此时正一双眼睛一瞬不错的看着石壁,夸张的像是一个欣赏艺术作品的买家。 “不会什么,别打哑谜,不然我拳头招呼你!”陈晨最讨厌别人的欲言又止,我也很早就看出了她的这种性格,所以想要惹怒陈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却不告诉她真相就可以了,她一准怒火中烧,屡试不爽。 但前提是,你最好能打的过她。 穆如生并不惧怕陈晨的威胁,他转头看向我,说的肯定,“鱼稣不是蔡家村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陈晨问道。 穆如生继而回望向了那石壁,“她刻下名字,只是为了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蔡南柽的一旁,而那个蔡字,是她对自己身份的一种确认,她希望自己是蔡家人,或者说,她心中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是蔡南柽的妻子,才给自己冠上了蔡姓。” “是的,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也赞同穆如生的推断。 紧接着我又补充道,“我现在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和晨光长得相似的并不是倪长声,很有可能是这个蔡南柽。” 我望着眼前那个陈旧的名字,心中满是对他的好奇,同时还迫切的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个蔡南柽死的倒是挺早的啊,才二十三岁。”陈晨好奇的说道。 然而她方说完,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这种突然的安静叫大家都突然小心翼翼了起来,唯独陈晨,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你们都不出声了?” 她方说完,我忽然就看向了祠堂的外面,随即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 “这太安静了。”明明我们来的时候还有虫子的鸣叫,现在却半分动静都没有。 然而我方才说完,就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杂乱又坚定,朝着我们而来。 “不好,是村里的人!”穆丞在这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才能立刻就听出了外面的动静。 这下子我们都慌了起来,像是屋头的苍蝇一样,我差点就要奔着桌子底下钻进去,好在陈晨拉住了我。 “怕什么,别慌,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动手不成,就算动手,还有我保护你呢。” 我看着自觉站到了我面前面对着大门的陈晨,心中有些感动,这种能被她保护的感觉,让我的心莫名的有些暖。 “够了,能跑为什么不跑,真打起来咱们也捞不到好处!”说着,穆如生窜到了我和陈晨的中间,头也不回的朝着祠堂的后面跑去。 只是还不待我和陈晨追上去,就见那人带着手下又折返了回来。 只不过这次折返的很淡定,就像他已经放弃逃跑了一样。 然而很快,我们就知道了穆如生又跑回来的原因。 因为那些村民,已经暴躁的闯进了门,开始了对我们的围堵,而祠堂的后门,也没能逃脱他们的包围。 “我就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尤其这个傻子老板!” 傻子老板,这称呼我熟悉,随后我看向了穆如生。 而穆如生此时正是一脸深锁的眉头,就像触了什么大霉一样,盯着那群拿着铁锹锄头等各色农具的村民。 接着,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周围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而陈晨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激灵,狠狠的抖了一下身子。 当我们顺着枪响看去,只见老一正在黑暗中举着一把手枪,对着那几个闹事的人。 “你说……我是谁?”穆如生缓缓走到了方才高喊的那个人眼前,歪着头勾起了一抹略血腥的微笑,眼神的余光又同时扫向了后面的一群人,那些人立时就噤了声。 第80章 扎贺鱼稣 相比于之前带的c4炸药,这次的手枪又叫我对穆如生有了新的认知。 这种武器相比之下,是比鬼怪更能叫人立刻胆寒的东西。 但也正是因为拥有这种可以立刻制胜的武器,我们才得以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包围中获得了主动权。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们为什么今天晚上都整装待发的守在这里了。” 穆如生此时坐在了那族谱石壁下面的一个略高的台子上,对面那群人遂是站着的,可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周围都是穆家的手下,把他们围了起来,除了穆丞那边的人,基本上穆如生带来的人都人手一支手枪。 “不说是么……?”穆如生抬眼示意了老一一眼,随即老一那雄壮的身影就笼罩在了一个看着又四五十岁的男人身上。 大家随着老一的动作下意识的都后退了一步,尤其在老一的枪抵住了那人的脑袋以后,更是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了,就你说。”穆如生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人的脸很明显抽了一下,不得已开了口,声音却有些虚,似乎是嘴巴发瓢,不会说话了一样。 “你们进村……我们就监视你们了,你们去找了二傻子,我们就知道你们会来祠堂。” 我听到他这么说,忽然就走上了前,老一见我靠近,立刻就收了枪。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猜?” 那人觑了我一眼,随后又说道,“这地方只会有二傻子和那个人来,你们去找了二傻子,一定也会来这,你们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的这句话他说的低,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猜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那个人是谁?”我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话语找那个对‘那个人’的浓浓的厌恶和细微的恐惧。 “她就是当初毁了祠堂的人。”那人答道。 紧接着,我和穆如生又对这间祠堂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问了了清清楚楚,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家之所以对这个祠堂的存在讳莫如深,是因为当年它被毁的时候是那么的轰轰烈烈。 只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凭借‘妖术’,一个人毁了他们老祖宗的宝地,烧了所有的牌位,还毁了百年传承下来的宗族谱册。 这对于蔡家村的人来说是耻辱,是会叫所有人铭记甚至后辈都不敢忘却的仇恨。 而这个女人的后辈,却又在十年前出现在了村子里,她暗中接近了晨光,甚至还不知道做了什么,把晨光从一个吃饭都流口水的真傻子,恢复成了现在的样子。 所以这也是晨光虽然恢复了生活能力,却依旧被村里人排斥在外的缘由。 “村里当年见过那人的老人都说,这个后来出现的女的和她奶奶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传言说,她根本就是当年的那个人,她是个妖怪!”眼前人说道此眼神望向祠堂飘忽了起来,很是害怕的样子。 而他的身后也窸窸窣窣七嘴八舌的多了不少应和,还是老一一嗓子吼了出去,才安静了下来。 “当年毁了祠堂的那个人,她是谁,叫什么?”我问道。 “她叫鱼稣,扎贺鱼稣。” 我闻言微微皱起了眉,“扎贺鱼稣?” 那人狂点头,“她是隔壁布奥寨子的人,你去打听打听,他们寨子里都知道这个人。”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十年前出现的那个女人,她是谁,你们知道么?” 闻言,眼前人摇了摇头,“她根本不和村里的人说话,我们看她的眉眼,也以为是布奥寨子里来这讨生活的,可是直到她闯进了祠堂,我们才注意到了她。” 据说这个女人既是被村里的老人认了出来,也依旧无所畏惧的穿梭在村子里,她常常神秘的出现在村里的不同地方,可却没人找的到她的踪迹。 而她的神秘,也叫村子里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霾。 “她对晨光做了什么,才会叫他恢复了神志的?” 我问完,眼前人一愣,“晨光?什么晨光?” 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他身后一个女人怼了怼他,说了一句‘就是二傻子’,他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二傻子当初十三四岁,那个女人经常出现在他身边,还给他安置了住所,我们都以为她是二傻子的亲戚,直到有一天,我们在村外的教堂突然找到了二傻子,他就那么直愣愣的躺在教堂雕像的下面,周围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村里信教的人都不敢靠近,说那些东西很可怕,紧接着那孩子自己醒了过来,可是我们谁都不敢靠近啊,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走回了家!”那人说道此的时候还一脸的惊奇,可将但年这件事对他有多么的震撼。 “你们为什么会说那个女人是妖怪?”我忽然问道,打断了他的神思。 他愣了愣,忽而面色沉重,说道,“那个女人出现的第一年里,村子里接连死了好几个孩子,后来我们一算,当年出生的孩子基本上都没活下来,后来老人们认出了她和扎贺鱼稣一模一样,这话才流传开了。” 他说完,我心中忽而一动,这些死去的孩子,有没有可能就是鱼稣为了恢复晨光的神志而残害的牺牲品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晨光可是背负了不少的孽债,虽不是他犯下的,但却又与他有关。 “你们说村里有人认出了扎贺鱼稣,那个人,他如今还健在吗?” 那人闻言点点头,却又忽然一脸为难。 “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直说。”陈晨在一旁应和。 那人随即开口道,“老爹今年一百多岁了,基本上脑子也不是很灵活了,说话更是经常答非所问,你们……” 他似乎知道我们要去找这个叫‘老爹’的人,所以提前给我们打了预防针。 “你只管带路就是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来操心。”穆如生此时慢悠悠的从不远处站了起来,稍稍抬起手摆了摆,穆家的手下就把枪都收了起来。 “走,天都快亮了,其他人都散了,你给我们带个路好了。” 穆如生说的一脸真诚,如果不是他接过了老一手里的枪,听声音还真会觉得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好少年呢…… 第81章 蔡南柽 一直被穆家威胁的那个村民叫蔡东升,居然还是穆家食品厂的一个小工头,不过他当初打杀的时候可是半点都看不出惧怕穆如生的样子,可见闯祠堂这件事,比他的工作要重要的多。 那个传说中见过扎贺鱼稣的老爹今年已经一百零九岁了,五代同堂,是个有福的老人。 老爹家的房子在村里特别的突出,几乎是难得的保留下来的老建筑,屋脊房梁都是岁月的沉淀,不会给人以一种破败的感觉,反倒是很容易让人沉静下来。 “四棍儿,有人找老爹。”蔡东升在天井处喊了两声,屋子里就迎面走出了一个穿着拖鞋的年轻人,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身材,应该是个干力气活的。 但他的面相又是低眉窄额,鼻挺颚低,显然是个守不住财的人,恐怕这若大的家财,也仅仅够他这一代人挥霍的。 “老祖在后院呢,跟我来罢。”这个叫四棍儿的年轻人声音低沉,或者说是低落更为贴切一点,大概是那种大起大落后终究走向尘埃中的落寞。 我们几个人跟着四棍儿穿过主屋以后,蔡东升就找了机会溜走了。 今天的天气还算是好,日头不烈,微微暖和,所以老爹家的人把老爹带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一群人在把他老人家往回推,也便就跟着进了屋子。 一只脚刚踏进门,我便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那是一种活死人身上才会散发出的味道,说来可怕,有些人明明还活着,可他的身体却已经开始腐败了,就如眼前的老爹一样。 “你们今天来的巧,老祖今天格外的有精神呢。”一个更小的女孩子在一旁说着,她似乎很喜欢老人家,总是围在周围说说笑笑,老爹也会有些反应。 然而周围除了四棍儿外的其他几个人却都是笑不出来的,他们看向老爹的神情都很严肃,很显然他们也知道,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突然有了精神,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谁都没有去打破小女孩的笑容,只是默默的容忍着这件事的发生。 我并没有去有意探索老人家的寿数,因为眼前的征兆足以说明一切,且我觉得这或许对他老人家来说略有冒犯。 “我们想问老人家一些……”陈晨走上前,许是对自己所提出的要求也觉得有些过分,那话便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她转过身求助的看向我,然而还不待我开口,老爹的家人却忽然说道。 “趁着今天天气好,老爷子精神也好,有什么就问罢,他老人家已经藏了这件事在心里很多年了,或许就是为了等你们的到来。” 说话的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头发很显然是染过的,发根上的银白色怎么都遮不住,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淡然,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一般。 随后我碰了碰陈晨的手臂,示意她靠后,我便走到了老爹的眼前,找了个小马扎坐在了他的下座。 “老爹,你知道扎贺鱼稣,对么?” 对于一个已经马上油尽灯枯的人,我想我不需要再说那些繁琐又客套的话,这样才是节约时间又节约生命的最好选择。 老爹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很强烈,他的身体微微从轮椅上靠了起来,浑浊的双眼中似乎有一道光射了出来一般。 “小南……”好半晌,他激动的说出了这个称呼,我们一群人赶紧安抚他的情绪,生怕他太过激动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然而我却转头看向了方才说话的那个女人,她先是拍了拍身边晚辈的手,接着才对我说道。 “我叫蔡春希,是老爷子的外孙女,他口中的小南,是一个叫做蔡南柽的人。” 说完,蔡春希走到了一个书柜面前,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相册。 那本相册中在她的手中,从彩色过度都了黑白,无不诉说着它走过的岁月有多么的久远。 “呐,就是这个人。”蔡春希指着一张陈旧却完整的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照片给我们看。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一艘游轮,船身上有一个英文标识,还有一串不甚清楚的汉字。 而蔡南柽,就站在码头上,一身学生的打扮,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公文包。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蔡南柽,却意外的是,他跟倪长声也并没有我所以为的那么相似。 如果说晨光和倪长声像了三分,那倪长声和蔡南柽,也不过是三分相似罢了,相反,晨光和蔡南柽,倒是像了不止四五分,尤其晨光那双单纯的眼,像了更是七八分。 “老爷子有些糊涂以后,就一直把‘小南’这个名字放在嘴边,我小时候惯是喜欢听故事,却也从来没有听过他老人家提起这个名字,我是个搞历史的,平时也爱写东西,所以我很关注老爷子嘴里的秘密,想着没准会拿来当个素材,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七七八八的掌握了不少东西。” 蔡春希说着,有从书柜上拿出了一个小纸箱子,那里面有记账本,有笔记本,甚至还有卷烟纸,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上面记满了字,就像随笔一样。 “为什么交给我们?”我问道。 或许这话有些冒昧,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且不说我们是外乡人,就是我们闯了那祠堂一事,她也不该对我们这么友善。 蔡春希淡淡一笑,随后看向了一直朝着我们张望的老爹。 “老爷子真的很在乎这个人,一直耿耿于怀,而那个叫鱼稣的女人,更是他的心头刺,你们也看到了,他其实很迫切的想要找到人分享他隐藏的秘密,可是那个人不是我们,你们能在最后的时刻和他聊一聊,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从进了老爹家的门开始,我就能感受得到这家人之间的氛围。 如果说穆家是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话,那老爹家的子孙可谓是相反的极端,不管是人生不顺遂的四棍儿,还是颇有涵养的蔡春希,以及阳光开朗的小女孩,他们都相处的很融洽,彼此关心牵挂,对待老爹,更是心存爱意和敬意。 “好。”我应下了蔡春希的话,继而又回到了老爹的身边。 “老爹,蔡南柽,他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然我刚刚问完,老爹突然拍了自己的腿一下,然后眼角忽而流下了一滴泪。 第82章 鱼稣的画像 “没有……血……”老爹说的痛心疾首,面上全是惋惜,似乎在恨自己一般。 我猜测这或许是蔡南柽得了病,却没有血能及时救治,譬如现代很珍贵的熊猫血一样。 但是蔡春希却告诉我们,并不是这样。 “老爷子曾说过,‘小南’从小就有病症在身,小的伤害就会造成他身体的血液流个不停难以愈合,我结合描述,还有一些有限的信息,猜测他可能是患上了血友病,才会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这病,是近亲结婚的遗传病罢。”陈晨在一旁说道。 蔡春希接着点点头,“听老人们说起过,因为战争死了很多人,所以以前村子里只要出了三代就能通婚,后来发现出生的孩子都有遗传病,甚至早夭痴傻,才杜绝了这种习俗,且蔡家村从前非常的闭塞,后来也是因此,才愿意接受布奥寨子里的人进村的。” 我们几个听过之后颇为感慨,为了人丁兴旺,老一辈还真是腐朽又闭塞。 “那晨光那孩子呢,他也是近亲结婚吗?”我又问道。 “那孩子……”蔡春希皱了皱眉头,“他妈妈是蔡家人,他爸爸我们就不太清楚了,而且生下孩子以后她扔下孩子就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那蔡南柽的家人和后人,可还有人健在?” 闻言蔡春希也是摇了摇头,“当年战火纷飞,蔡家人也早就不是蔡家人了,不过乡里乡亲的,绕上环,谁都有点亲戚,哪是分的那么清楚的。” 她方说完,我便又问向了老爹。 “老人家,您……还能记得扎贺鱼稣的样貌么?”我问出这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其一是老爷子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且不说他说不说的清楚,就是记忆,恐怕也会模糊。 其二对于扎贺鱼稣的样貌,我们之前也审问过蔡东升那群人,但是他们说出的鱼稣的样貌,都是经过妖魔化加工的,甚至有些人的话,连穆如生都分不出他们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个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老爹却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抬起了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檀木的桌案,那桌案旁有一个不小的陶瓷花瓶,里面满是画卷。 穆如生和陈晨见状纷纷上去围住了那花瓶,却在检查过所有字画以后,失望的朝着我摇了摇头。 然而此时的老爹,哪怕手臂举不起落在了轮椅上,依旧是看着那桌案的。 “他或许,指的不是这些。”蔡春希走上了前,看了看那些字画,随后又走到了一旁多宝阁下层的抽屉里,抱出了一个木盒子。 蔡春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在日光下扬起了一小阵烟,可见这东西的年岁。 随后她抱着东西来都我面前,放在了茶几上。 那木盒子雕着腊梅花,是一幅山水画,不说名家雕刻,可雕功也绝对不差。 “那地方原来一直摆着这木盒子,后来老爷子再也拿不动笔作画以后,我就替他收拾了一下,且我曾见过老爷子打开过它,只是这打开的方法,我没能见到。” 蔡春希说完,我才发现这盒子居然没有任何锁的痕迹,甚至于一下子看到,都无法叫人联想到它是个盒子。 不过自打这个盒子出现以后,我就发现老爹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它,随后我便把它举到了老爹面前。 “老人家,这里面,有扎贺鱼稣,是么?” 说完,老爹的眼神动了一下,脸上有了一个表情。 那是一种纠结的表情,我猜如果不是他年纪大表达有所欠缺的话,恐怕会更明显。 “怎么打开,需要工具帮忙吗?”穆如生对我问老爹的问题一直都是一种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在这盒子出现以后,他倒是来了兴致,颇为热情积极。 “你有什么办法?”我说着,便把手中的盒子递向了他。 其实在他开口之前,我的本意是摘下眼镜去窥探一下,只是我需要单独的空间避开这些人,否则恐怕会露出马脚。 但是既然穆如生开了口,我不如期待下他更高科技更先进的技术,省时省力。 然而,这个憨批终究是叫我失望了。 “咱锤子砍刀都带着呢,再不行还有电锯,你说怎么开就怎么开。”穆如生说完还有些沾沾自喜,甚至于还一脸求表扬的傲娇表情,然我却差点啐他一脸口水。 随即我又不死心的问道,“你那些扫描设备呢?能透视的那种?” “要那东西干什么,我们不是来找人的么?”穆如生越说越心虚,眼神飘忽了起来。 “所以你带了一堆的武器,也是来寻人的?”陈晨在一旁不无嘲讽的说道。 “好了,还是我自己来。”我不想在这种环境里听他们的斗嘴,至少在老爹的家中,这么欢脱的气氛不适合存在。 随后我看着那盒子许久,才做好了心里准备,努力把控自己的情绪,装作十分自然的摘下了眼镜。 为此我不仅脱下了外套,甚至撸起了袖子,只为了给我摘眼镜这一动作打掩护。 但没成想,还是惹来了穆如生的质问。 “你怎么又把眼镜摘下来了,你摘了眼镜怎么开盒子?”穆如生说着,还凑了身子过来,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气息的靠近,只不过我并没有躲开。 但是很显然,这并不能打消他的疑虑。 “你怎么不回答我,也不看我?”穆如生又问道。 那一刻我的心中动如擂鼓,心虚的厉害,生怕他发现我眼睛的秘密,所以对他要求我抬起头的请求迟疑了一瞬。 也是这一瞬,叫穆如生彻底的怀疑上了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怎么不敢给我看呢?” 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我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准备,终于还是经不起他的怀疑,猛地转头和他对视了起来。 由于我的眼睛很难辨别人的表情,所以我生怕自己无法将视线锁定住他,只能面色冷酷的说道。 “我是近视不是瞎,还有,请你闭上嘴,不要打搅我。” 说完,我便赶紧接着低头看向了盒子。 而就在穆如生又要穷追不舍的追问的时候,陈晨的一只手忽然隔在了我俩之间,挡住了穆如生追随我的眼神,随后我就听到了她冷冷的声音。 “穆如生,你是不是希望和穆朝生一样缺牙巴,我很乐意成全你。” 第83章 赌徒 陈晨真的生气了,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她的怒气,所以穆如生很快就住了嘴,我则是顺势转了个身,背对向了众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陈晨却又转到了我的面前,看了我一会后,就去盯着穆如生了。 我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好在她也只是看了一会,很快就转了过去,放过了我。 遂我才能专注与自己手里的这个盒子。 通过我的眼睛,我能清楚的看清这盒子里的机扩,那是一个类似金字塔的小内芯,里面堆叠的都是大约小拇指立方的铜块,而那些铜块包围的里面,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炸药,如果我开锁的手法出现了错误,它便会立刻在我眼前炸开,顺便把我送上天当烟花。 “我需要一个空置的场所,你们都要离开。”我刚开口提要求,穆如生就凑上前问了一句。 “你开个锁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 若是平常,他的这些话我或许并不会在意,甚至能气定神闲的回怼两句,但是今天他不分场合的说出来,着实是气到了我。 随即我直接将那盒子送到了穆如生的眼前,阴沉着脸说道,“这里面是周十八翻连锁中的雷霆震子,有二百三十种解锁方式,如果其中一步出错,这东西当场爆炸,穆二少要尝试一下么?” 我淡漠的看着他,如果他敢接过这盒子,我一定二话不说就交到他手中,那我还能佩服他一下,只可惜他也只是愣愣的看了我两眼,又看了看盒子,沉默了下来。 紧接着,蔡春希就找了一个仓库给我,而穆如生和陈晨便在大概几十米外的二楼阁楼上看着我操作。 现在已经是午后,空气中带着锦川这种潮湿地区特有的黏腻感,但好在最炽热的夏季已经过去,偶尔还能吹过一阵清亮的风,即舒爽了我,也冷静了我。 我看了看不远处观望着我的几个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气生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坚信这件事还是穆如生错的多,而我只是一时情绪把控不住才会出言威胁他。 随即我将这些无用的想法摒弃出脑海,专注于手中的这个盒子。 其实这连锁也不是没办法破解,只是我需要了解锁的主人设定它的习惯,这样才能打开。 但是很显然,我想要了解老爹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鱼稣的画像就在里面,它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连锁机扩的解锁方式有二百三十种设定方法,而在设定的时候,它却是异常的简单,只有左右移动位于顶端的那个小铜块而已,直到把它从顶端移动到最想面。 而我说这和主人的习惯有关,是因为人对于左右的偏爱是和思维定式有关的。 但是这个连锁的唯一的一个缺憾就是它左右移动的数量一定是固定的,那么便给了解锁人一个天大的漏洞可去钻。 我曾经在研究这个连锁的时候,怀疑过发明它的人或许就是为了方便有人去解开它,但后来我知道它中空的内芯放的是炸药之后,忽然就明白了发明他的人的真实意图。 他并不是为了有人能够打开他们,而是为了诱惑那些妄图去打开它的人,最终带着他们和盒子同归于尽罢了,毕竟,这个机扩的漏洞越明显,人们对于打开它的信念便更坚定,这其实就像赌徒一样,你总是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分的胜算,就不会想要回头,所以最终多数人都是走向了同归于尽的结局。 而我现在就是那个赌徒,但是我是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赌徒,我是一个明晃晃出老千的赌徒。 我算是半个修行者,说是那种在道观里苦修清戒的真正的道士,我也实在是不敢当,但是得老天偏爱垂青,我得了这一身的本事,所以能用的时候,我自然毫不吝啬。 气从丹田,我自少年和爷爷入了这一行当,自然也有些本事,那丹田中藏着的微弱的一股真气,就是我‘行走江湖’的底气所在。 遂我默默的催动那缕气,逼着它们沿着我的经脉游走,又自指尖溢散,直直冲进了盒子的里面。 真气绵柔却刚劲,它可以替我探索连锁中的机扩常年来被打开时留下的细微痕迹,我便能得到开锁的正确路径。 而随着真气的涌入,我也很顺利的获知了开锁的路径,便在地上用小石块记录在了青石板上。 紧接着我猛地收回了真气,坐在地上开始按照石板上的记录来捋顺开锁的方法。 复盘开锁的手法,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然而我却还是在其中的一个环节,出现了两难的选择。 那个位置的铜块左右有两个痕迹,而它的前一个位置,也同样有左右两个划痕,所以这个位置出现了一个很巧妙的前后回还的锁径,但是我却无法判断,这锁径到底是谁先谁后,只能空去猜测。 而也是因为这一回还,我的一番气力也都白费,最终还是只能凭借运气去赌。 到此时,我的耐心早就已经消耗殆尽,颓败的坐在地上,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然而我心中却并没有放弃这个盒子,毕竟它是能让我知晓秘密的唯一的捷径,那种诱惑,不亚于赌徒在赌场上无法抵抗金钱的诱惑。 旋即我戴上了眼镜,朝着不远处的陈晨看去。 陈晨似乎是一直在关注着我的,从刚才我进入仓库就一直是眉头紧锁的状态,见我坐在地上休息,一脸的担心,不过脸色却很臭,似乎是穆如生镇的惹到了她。 而我却看着她的脸,决定把这个赌命的机会交到陈晨的手中。 所以我便站起身,朝着她挥了挥手。 “陈晨。”我努力的去逗她开心,心中却决定,如果她因为我的一个讨好就展开笑颜,我便走左,如果她还是眉头紧皱,我便走右。 而陈晨见到我喊她的第一反应,由于里的太远,我没能瞧的清楚,但是下一秒,她的嘴角却绷不住的翘了起来。 是那种她很想保持冷酷,却怎么都憋不住的笑。 然后我便回以了一个微笑,转身背对着她。 就在我开始走锁,身后传来了陈晨的一声轻呼。 “齐目,你要小心啊。” 而她的话音方落,我的手已经选择了向左…… 第84章 炸了…… 我赌陈晨是我的幸运女神这件事,果然是明智之选,随着‘咔哒’一声,那雕花的木盒子应声而开。 尘封多年的东西终于现了世,这个盒子不仅锁住了当年的时间,也锁住了当年的味道。 是书卷的味道,也带着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我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旋即突然感到事情不对,便立刻卷起了那些画,将手中的雕花木盒子抛了出去。 接着只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了起来…… 而我的耳边,除了东西滚落的轰鸣,还伴随着呼喊和尖叫。 待烟尘散去,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颤抖的哭泣的喊声,随即我在废墟中一把攥住了那个细嫩的手腕,镇定的说了一声,“别怕,我没事。” 说完,我从那零碎的东西里面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陈晨,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都是仓库里晾晒的货物,我没有受伤,你不要担心。” 此时的我颇为狼狈,眼前除了怀中还在颤抖的陈晨,还有紧张兮兮的穆如生以及蔡家的人。 我眼神示意了他们一下,便揽着陈晨离开了仓库。 回到室内安全了下来,我才把手中的那些画纸放在了一旁,却一直没有松开抱着陈晨的手臂。 她或许真的被我吓到了,眼泪都已经哭湿了我的衣衫,紧接着就是一阵抽泣,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人才冷静了下来。 然叫我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隔壁是赫赫的房间,小姑娘的,很干净,你可以带她过去休息。”蔡春希细心又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到,随即我点点头,抱起了陈晨朝着那房间而去。 把她放在了床上,我才看到她哭到红肿的双眼,满脸的委屈模样,不过人倒是睡的很死,搬动她根本就没打搅到她的酣睡。 我见此笑了笑,怜爱的抚摸了两下她的脑袋。 陈晨的出现一直被我奉为是一种幸运,或者是一种救赎,今天的一切,我相信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你也先洗漱一下,我带你去。”蔡春希又说道。 洗漱结束后的路上,蔡春希主动和我攀谈了起来。 “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轻笑,回答道,“她是我太太。” 蔡春希闻言很是意外,最后失笑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早早结婚的打算呢。” 我淡淡的点头,没有应声。 “之前我们看到你打开了盒子还正激动,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你的身上……”蔡春希打量了我一下。 此时的我着实是狼狈,说是没受伤也不绝对,但只是一些小小的擦伤罢了,并无大碍。 “都是小伤,没什么大事,倒是那仓库,还真是抱歉了。”虽然没塌,但是估计也不好收拾,今次本就是我们上门来麻烦别人的,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实在愧疚,“仓库的维修,我们可以赔偿给您。” 蔡春希闻言笑了笑,很是和蔼的摆了摆手,“不需要的,我们家还不至于修不起一个小仓库。” 就这样,我们便说,边回到了穆如生所在的房间。 此时他背对着我,手边的桌案上正是我抢救下的那些画,他两个手一上一下,看得出是正在端详着,听到我们的声音,他立刻转了头,紧接着,就把那画怼到了我的眼前。 “你看这画。”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将它狠狠的推开。 穆如生倒是也没生气,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反应。 紧接着我定睛一看,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因为那些宣纸上并没有我以为的鱼稣的画像,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画面的虚影甚至是模糊。 那种模糊不是像笔墨打上了水一样,而是墨痕淡到肉眼都快看不清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接过画,仔仔细细的端详,紧接着穆如生把一旁的那几幅也拿了起来,展开给我看。 “都是这样的,什么都辨认不出来。” 我瞥了那几幅画一眼,果然和手里的一模一样,心中不免有些泄气,甚至于有些愤怒,所以那手也越攥越,不过穆如生却拦住了我。 “别别别,我的齐大少爷,别激动啊,万一有机会恢复呢?” 穆如生解救下了我手里的那张画后,一旁的蔡春希却忽然开口说道。 “我认识不少考古界的人,他们应该有办法能恢复这画,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你们联系一下。” 说完,穆如生赶紧应和到,“你看,我就说有办法,你急什么?” 穆如生责备的瞥了我一眼,随即婉拒了蔡春希的帮忙,说是他在朝山也有办法,一门心思的和蔡春希旁敲侧击,这画他能不能带回去。 好在蔡春希并不在意,大方的让穆如生把画给装走了。 临走前,我们最后去见了一眼老爹,随后我抱着还昏睡不醒的陈晨上了车。 回到住宿的地方,穆家的手下就把晨光带了上来。 晨光很惧怕穆家人,所以带他回来的路上颇费气力,而且还吓到晨光,算的上是两败俱伤。 晨光此时就坐在会客厅里,畏缩的觑着周围穆家的那些彪形大汉,整个身体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 我并没有想要上前安慰他的打算,因为他本身也很是排斥我,所以我直接叫人把他送回了房间不许人打搅,只等陈晨醒来。 “你是能看出什么不成?”我走到穆如生的身边坐下,他自打回来开始就一直在看那几张什么都瞧不出的画,入迷的很。 “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穆如生终于收起了那些东西。 “怎么最后会炸?出错了?”穆如生问道。 我无奈的摇摇头,“我说年久失修,你信么?” “信啊,为什么不信。”穆如生回答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年久失修,炸药散到了盒子里。”我说的轻巧,但其实心中也一阵后怕。 “还真是倒霉。”穆如生随口说道。 “对了,那个街角的小孩儿呢,你东西送去了吗?”我忽然记起了那个人小鬼大的小机灵鬼。 哪知道穆如生闻言却朝着不远处努了努下巴,“东西在那呢,不过人没碰到,也不知道去哪了,我把东西交给穆丞,什么时候碰见他再说罢。” 我闻言点了点头,彼时我们谁也没想到,那个小孩子会成为我们此次锦川一行的最大变数…… 第85章 向导 穆如生把那些画连夜送回了朝山,联系了相关人士开展修复工作,而我们也安排上了前去布奥寨子打探消息的计划,只是没想到的是,一直在楼上休息的陈晨,却在醒来之后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猜是因为你吓到她了,她才生气的。”穆如生一脸的老神在在,而我看着不远处正在教晨光读书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晨一定不是因为这件事,一定还有别的事情惹到了她,但是我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 “算了,走。”穆如生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的等了我很久了,我只得先放下陈晨前去布奥寨子。 布奥寨子远在山中,是锦川当地的原住民,最早的时候,寨子里的人根本连普通话都是不会说的,后来朝廷带人围剿,还险些被全族歼灭。 但是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寨子里的年轻人怎么的不甘,终究还是会被这个寨子困住,而他们唯一能够解脱的办法,就是下山来到锦川蔡家村这边安居落户。 所以这些年来,寨子了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分割,就是那些以外出打工或者下山定居的人分成了一派,而那些守在山上靠天吃饭的族人,又分为了一派,这两方都是相互之间看对方不起,但却又意外的能在这狭小的地界里和平共处,我猜这可能就是血脉的力量罢。 我们进入寨子,带上了一个向导,这个人叫蔡根生,是布奥寨子的女婿,他的妻子叫努衣昂兰,据说两个人在村小学外面卖烧烤,是穆丞找了他来,因为蔡根生会说一些布奥寨子的土语。 “这也不似你们说的贫穷不是么。”我看着那新翻修的小路,虽然是水泥地面的,但是干净整洁,甚至没有一丝裂痕,而且路边都是格桑花,一路上山都格外的明艳。 “这些年在政府帮助下,寨子里搞了旅游开发,起初大家不愿意,后来尝到了甜头,这才争相的搞了起来,现在虽然比不上蔡家村,但也比以前好太多了,想当初我娶昂兰的时候,车都上不得山的,只能我背着她下来,你们能进寨子,还要感谢政府呢,不然他们可不会让你们随便进去寨的。” 蔡根生说起这些来分外的热情,好似有一种见证了布奥寨子新生的一种荣誉感。 但我和穆如生对此是全然的不感兴趣,我好奇的是寨子既然已经和外面联系了这么紧密了,那我们之前来到蔡家村所做的‘好事’会不会已经传上了山,他们会不会对我们有了提防。 “你的妻子呢,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回来,这里是她的娘家不是么?”我状似无意的和蔡根生闲聊,其实在出发的时候我就奇怪,为什么努衣昂兰不是我们的向导,相比之下,我觉得她才会是更好的人选。 “啊,家里孩子还小,昂兰得照看,我也一样的,咱们进寨子一定是没问题的。” 他说完,我的眼就和他对视上了,蔡根生一瞬间整个人就僵直了起来。 好半晌,我才决定放过了他,随口说了一句‘是么’,然后笑了一下,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可是在寨子里听说过扎贺鱼稣这个名字?”穆如生突然问道。 他一直坐在后座的位置上,自打上车以后就格外的沉默,我知道他这是装x装惯了,其我也能理解,在有些人面前,蔑视和金钱就是你踩着别人尊严最好的一种诠释。 “扎贺家我自然是知道,村子里不少人都姓扎贺,但是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没听过。”蔡根生摇了摇头说道。 随即穆如生一个凌厉的眼刀子就甩到了蔡根生的身上,整个人阴恻恻的说道,“我可是听说扎贺鱼稣这个名字在寨子里人人都知道,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没听过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什么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 穆如生方说完,一直在开车的老一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抢,还是上了膛的,也不害怕走火,就那么拍在了蔡根生眼前。 蔡根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定住了,那枪哪怕拍在他眼前,我猜他也一样不敢碰。 我见到这一幕回看了一眼身边的穆如生,寻思他这是不是太过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吓到他尿裤子,谁还给咱们当向导。 穆如生很明显就是看明白了我眼中的深意,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反倒是拿起了那把抢在手上把玩,随后别在了自己的腰上。 “你放心,这东西珍贵的很,你还用不上。”穆如生坏笑了两声,拍了拍蔡根生的椅背,他便麻木的转了过去,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凝滞了下来。 车很快就跟着蔡根生的指引进了一条路,不远处就看到了路边有在纳凉的男女老幼,一路上我们的车是被那些目光一路送进了门。 “进来几位老板,咱家就住这儿。”蔡根生招呼着人进了一个院子。 上山来的一共三辆车,好在他家的院子够大,否则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家里没人住,你们喜欢住哪间就住哪间。”蔡根生说完,就去了厨房打点吃的,穆如生这时一个眼神,手下人就跟了上去,我知道这人是用来监视蔡根生的。 “老一,你带着人去村子里打听姓扎贺的人家,先不要提起扎贺鱼稣的名字。” “二少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办。”说完,老一就带着人出去了。 我和穆如生在院子外晒了会儿太阳,眼看着天色已接近傍晚,我便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急着派人出去做什么。” 穆如生在高高的台阶上颇为浪荡气的逆着光打量了半晌,很是世故的说道。 “趁着咱们进寨子的消息还没传开,赶紧去打听,不然等到寨子里的人都‘串通一气’,我估计咱们也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闻言坐了下来,说道,“那你最好也顺便打听一下那个努衣昂兰。” “哦?她有问题,你怎么知道的?”穆如生来了兴致,一脸的跃跃欲试。 “不知道,感觉。”我撇撇嘴,没有接他的话茬。 实则是我在蔡根生的身上,感受到了死者的气息,然而蔡根生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才会怀疑到他妻子的身上…… 第86章 鬼怪鱼稣 努衣昂兰死了,这个消息被证实,然而叫我意外的是,努衣昂兰早就已经在一个多月前下葬了,而我察觉到蔡根生身上的死人的味道,却是新鲜的,那便说明他至少在三天之内接触过过世的人。 这一消息叫我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难道说蔡根生是个看着老实,实则心狠手辣的杀手不成? “不用担心,有我在,谁还能比我狠不成?”穆如生再一次露出那拽到要上天的笑容,我也再一次把他的形象和我母亲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总裁重合了起来,严丝合缝,一点都不突兀。 但是很显然我估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拽归拽,狠也是真的狠,放到电视剧里,估计也是个反派角色。 因为当天晚上吃过饭,穆如生就把人押了起来,蔡根生就那么被拖到了一间小屋子里,而我们这些人,才刚吃过人家亲手做的饭菜。 “你的解决办法倒是直接。”我全程没听到一点点蔡根生发出的声音。 “这算什么,对付说谎的人,总是要叫他们踢到铁板,才会长记性,知道什么人是不能骗的。” 这么老练的话如果是陈晨说出来,我大概会心疼一下,但是不知怎么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却只想揍他,因为实在是太中二了。 ‘审讯’蔡根生比我们想象的坎坷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罢了。 起初我们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吓唬他一下没准就直接招了,没想到他还是挨了一顿揍,才肯开口。 “说罢,你骗了我们什么?”穆如生坐在沙发上,和椅子上被绑着的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对视,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熟练的削着苹果。 “这是二少给你的机会,如果你说的和我们调查到的对不上号,我看你以后就留在这大山上可好?”穆如生的手下深得穆如生装x真传,但是我知道这都不是简单的威胁,如果穆如生真的生了气,他绝对干得出杀人抛尸的勾当。 “我……你们想听我说什么……”蔡根生整个人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以后,就带上了一种丧到极致的气息,就像是自己的孤注一掷却最终打了水漂一样。 “努衣昂兰。”我念出这个名字。 随后就见蔡根生的脸抽动了一下,紧接着那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哭什么哭!”穆如生恶狠狠的喊了一嗓子,瞬间打断了人家的温情时刻。 “她死了,怎么死的?”我见他安静下来,接着问到。 蔡根生被穆如生吓到,哽了好半晌才开了口,“努衣家的那群人,是他们害死了昂兰。” 蔡根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昂兰嫁给我,他们从来就是不同意的,可是就在一个月前,他们却给了昂兰消息,说是他们肯原谅昂兰了,昂兰就兴致勃勃的带着大包小裹的回了这里,可是……” 说道此,蔡根生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只是却抿着嘴一脸倔强的流泪,并没有做声。 “你是怎么成为我们的向导的。”穆如生也凑了过来问道。 “昂兰下葬在了布奥,村子里的人还不知道她已经过世了,而且我也确实会说寨子里的话……” “你成为我们的向导,带着我们上山,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蔡根生抬眼觑了穆如生一眼,才认命的说道。 “你们闯了蔡家那个废祠堂,肯定是奔着扎贺鱼稣来的,我以为只要带着你们进了布奥,肯定能把这搅的天翻地覆,到时候,我就能带昂兰回家了。”蔡根生可能在心里对这个美好的愿景幻象了太多次了,以至于他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脸的向往。 “所以你确实知道扎贺鱼稣这个人,是么?”穆如生阴恻恻的开口,眼神黯了下来,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也正是在这时,老一带着人终于从外面回来了,见到屋子的场面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来到了穆如生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可见这种小场面在他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到无波无澜了。 “扎贺家祭拜的那个鬼怪,是什么?”穆如生突然问道,我知道一定是老一在外面带回来的消息。 “那就是扎贺鱼稣,昂兰她……昂兰她也是因为此才死在了这里!”蔡根生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可见是真的恨透了。 “说清楚!”老一在一边适时吼道。 “扎贺鱼稣是寨子祭拜的鬼神,寨子里每隔十年都会杀掉一个族人来献祭给她,昂兰自小就被选中,所以她早早就被家人放弃,后来我到山上走货遇到了她,我想娶她,可是寨子里的人坚决不同意,我便带着她逃下了山……” 在蔡根生的故事里,昂兰的逃跑并没有彻底的摆脱掉族人,除了心中的芥蒂,还有寨子里族人的不谅解。 可是蔡根生怎么也没能想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被自己心心念念的族人给害死了。 “献祭的地方在哪儿?”我问道他。 “在山的背面,那里是寨子里的坟地,所有过世的人都被埋在那,昂兰的尸体也在那,你们……你们能不能……”蔡根生的话被穆如生和手下打断,他们开始计划筹谋起去找祭祀的地方,蔡根生见无望,整个人都颓败了下去。 然而我却还有一件事情不明,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最近,可是见到过什么死人?” 如果不是努衣昂兰,那他又是遭遇了什么吗? 谁知道蔡根生只是迷茫的看着我,一脸听不懂的样子,“我……我没遇见什么死人啊……” 我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你在上山之前,都在干什么?” “我……”蔡根生失神的双眼透露出了无尽的疲惫,却还是麻木的逼着自己回想。 “我在卖烧烤,得挣钱啊,昂兰走了,我还有京京要养活的。”蔡根生的自言自语里透露出了无尽的苦涩,我猜如果不是有什么牵绊着他,恐怕他便会永远的颓败下去了。 然而我才问了不过两句,穆如生就带着老一也走到了他面前,冷酷无情的问道。 “带我们去后山,我猜你不会拒绝的,对么?” 猖狂的语气,配上那蔑视的眼神,仿佛下一刻敢拒绝他就会命丧当场的样子,哪里像是在询问,说是威胁才对。 所以弱小无助的蔡根生,除了同意,哪里还配有什么意见…… 第87章 背叛么 蔡根生说后山那地方不是外族人能随便进入的,但是他知道一个可以绕过去的地方,所以我们决定驱车前往。 只是我没想到穆如生这么着急,连夜带着人上了山,而且一路上脸色都不是那么的友善。 所以直到上了车,我才有机会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一打听到什么,怎么突然之间……”我想问他怎么突然之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但是又觉得不是很合适。 “你说给他听。”穆如生依旧板着脸,拽兮兮的点了老一给我解释,然后望着车窗外的月色一言不发。 “努衣昂兰的死很奇怪,似乎也不是蔡根生所说的被努衣家献祭给了鬼怪,而且……”老一看了一眼蔡根生,面色犹豫的开了口。 “而且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布奥族中的人,似乎在寻找真正用来献祭的人,我们,也在其中。” 老一说完,我眉头一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穆如生对蔡根生狠辣了下来。 “这么说,我们又被蔡根生骗了?”我嘲讽的扯扯嘴,就说我这种人惯常识人不清,果不其然。 “蔡根生是不是骗了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因为寨子里的人似乎也在提防着蔡根生。”老一又说道。 我转头看向了穆如生,问道,“既然你怀疑蔡根生,为什么还敢听他的话,就不怕他是故意为之,带着我们进他们布置好的圈套?” 其实我已经有一点猜出了穆如生的想法,我曾说过,他是天生的勇者,对于蔡根生的欺骗与背叛,他最想要做的,就是当着那群人的面把他踩在脚下,叫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宰者。 穆如生闻言不屑一顾的瞥了前面带路的那辆车,说道,“献祭?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闻言失笑,穆如生这个人,有时候狂的深得我意。 去后山是从一条盘山公路上去的,也不知道当地人修这条公路的意义在哪。 走到一半,领路的车停了下来,老一下去询问了半晌,才过来敲我们的窗户。 “二少,蔡根生说要走山路了。” 穆如生‘嗯’了一声,我们一行人便下了车。 “跟着我走罢。”蔡根生捂着被揍的手臂,脸上已经全部都肿胀了起来。 我见此随口问了一句,是有意也是无意。 “既然知道这条路,为什么不自己上来带走昂兰的尸体?” 蔡根生走在我的前面,闻言整个身形颓败了下去,沉默不语了好半晌才在老一一句‘齐少爷问你话呢’的呵斥下开了口。 “我,找不到她啊……” 苍老的声音在锦川这茂密的林中格外的深邃,带着一种无奈和悲凉。 许是我的共情能力过于强了,那一刻即使知道他有可能在带着我们走进陷阱,我也依旧是怜悯他的。 我明白普通人的凉薄,也知道普通人的深情,这就是世间最普通的人性,你永远也猜不透。 路上,穆如生的手下发现了不少的蛇出没在此地,且越走近山的背面,那蛇出现的频率越高,而且最里面的树木也越来越粗壮,以至于都快遮蔽了月色。 “现在几点了?”我问道。 “九点一刻。”老一立刻答道。 “这里一直有这么多的蛇出没么?”我又问向了蔡根生。 蔡根生便麻木的‘嗯’了一声。 “怎么,有什么问题?”穆如生慢下了脚步问道。 “这蛇出现的这么多,恐怕那片坟地会有蛇聚集,不过好在都不是什么毒蛇。” 否则这里恐怕处处都是有毒的蛇虫鼠蚁和花花草草,一步都靠近不得。 “无妨,我们带了驱虫药。”穆如生说着就吩咐手下把药拿了出来,喷到所有人的身上。 那东西果然不愧是驱虫的,味道刺鼻到差点把我也一块儿驱走,其实我是不会招惹蛇这种东西的,但是穆如生根本不听我说话,执拗的上了手。 “到了……”蔡根生突然在队伍的几步外停了下来。 现在我们的眼前早就已经没了高大的树木,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蔡根生的身影站在月色下,背景是昏暗静谧的,叫人莫名的生出了一股萧瑟凄冷之感。 我和穆如生率先走上了前,那里是数不尽的用砖石堆砌的坟墓,墓室前还有一个不大空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气口。 这是专门用来关活人的,关那些人们觉得他们该死了,却还没死的活人的,而送他们进去的人,就是他们最亲的人。 但是这种丧葬的陋习早就已经被取缔了,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谋杀。 我也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这种丧葬习俗,还在寨子里存在?”我问向蔡根生。 “算是,早前听说过了七十岁的老人就要被进来,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除非你都过了九十,才会被送进来。”蔡根生麻木的解释着。 而穆如生此时已经派人去排查周围的情况,而这里也确实有不少的蛇出没,甚至还会有刚孵化的小蛇从坟墓里爬出来。 “二少,前面有个屋子。”不多时穆家的手下来报。 “那是什么地方?”穆如生问向蔡根生。 “那就是供奉鬼怪的地方。”蔡根生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紧接着穆如生打量了他好几眼,才带着人跟了过去。 一个干净的木屋出现在一片坟地实在是诡异,何况还是灯火通明。 “小心。”我方要蹋上台阶,穆如生一把拦住了我,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无妨,没有人。”我笑着说道。 不说这里没有人,就是整片坟地上,我连个鬼都没看见,干净的叫我吃惊。 这种情况恐怕只有烈士陵园才会发生,要说在这种活人生生熬死的地方,连个鬼都没有,我是不信。 木屋里的家居设施齐全,就像有人在住一样,但是蔡根生说,这里并没有人在住,只是装作有人住在这里的模样,据说当年这里就是扎贺鱼稣住过的地方,他们不敢冒犯,只能努力维持原样。 然而我仔细的打量了整个房间,却发现这里是有人生活的痕迹,并不全然是刻意为之。 “二少,您快看!”突然,穆家手下在屏风背后传来了呼喊,我们几个人立刻就凑了过去。 屏风后,是一个可爱的女娃娃的石膏像,憨态可掬形容也不为过,粉嫩透红的面容,月牙一样的眼睛,布奥族的服饰,端坐在桌案的正中央,而她的面前,三支粗的像是手指一样的香火依旧在燃烧,怕是能烧上个几天都不会烬。 第88章 地仙 “这就是他们供奉的鬼怪?”穆如生走上前打量了几眼,随即一挥手,直接掀翻了香炉,蔡根生眼看着整个人一抖,看得出是被吓到了,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了一种很痛快的表情,配上那鼻青脸肿的样子,颇为违和。 “慢着!” 就在穆如生又要去动那娃娃石膏像的时候,我赶忙拦住了他。 他倒是很听我的话,立刻就把手收了回去,我看了他一眼,接着自己伸出了手。 石膏娃娃通体冰凉,我拿在手上掂了掂,确实是石膏的手感,但却不是石膏的重量。 随后我拿起那娃娃磕在了桌角,‘砰’的一声之后,那东西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块通体墨绿色的玉石雕刻的东西,我翻转了过来,迎面就对上了那东西的眼睛,就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闪过一瞬灼热的刺痛。 再睁开眼,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发生。 那玉石雕刻的是一个狰狞的恶鬼,这样貌我倒确实是没见过,不过却是丑到了我。 “穆如生,带回去。”我转头想叫他把这玩意儿带走,没想到一回头却发现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失神一眼的看着虚空的方向。 我立时反应过来方才眼睛的刺痛并不是意外,而是我手里这玉石雕的捣的鬼。 我走到穆如生他们的眼前,探了探他们的神识,发现他们只是被暂时控制在了这里,小小的放了心。 可就在这时,这小木屋的门忽然被关上,屋子里的灯也随之熄灭,只有月色透过,照出了大家的影子。 如果按照老一打探回来的消息,我们一行人也在布奥寨子献祭的选择范围之内,那么想来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控制我们在这里,只等着祭祀开始,但是现在我成了那个意外,那么这场祭祀终究只能是个笑话。 由于一时找不到朱笔,我非常奢侈的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咬破了,扯下了老一的一块衣服袖子写了一张符,把那玉石雕包了严严实实,很快穆如生几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许是入眼一阵黑,屋子里起了不小的骚动,好在穆如生还算冷静,只是我却拦住了他打算出去的念头。 “等一等。” 我方说完,窗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单看形状的话,我判断那应该是一个人。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存在却有些突兀。 因为窗外的树影很明显和它不是一个方向的光照过来的。 看着那缓缓走上台阶的影子,我忽然就记起了还在吊坠里的影子,心里想着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东西。 但我这念头方一起,就见那影子忽然变换了形状,猛地扭曲成了一条巨蛇,乖张的朝着我们耀武扬威。 但是下一瞬,那影子就又变化了,蛇头上忽然出现了两个角,身上还有不少的纹路。 “这是……龙吗?”老一忽然开口小声问道。 “有可能。”穆如生盯着门外的那东西说道。 哪知道他方说完,那东西忽然又扭动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它的态度很明显的变了,我竟是能从其中看出它在炫耀,或者说是洋洋得意。 “这到底是什么?”穆如生拐了拐我的手臂。 “你不说是龙吗?”我嘲笑的说道。 穆如生‘啧’了一声,很明显是责怪我不识趣的样子。 然而我方说完,那本还在‘嘚瑟’的‘龙’突然就腾空而起,似乎在向我耀武扬威。 这下子我彻底的明白了,那东西它能读懂我的心思。 我说他像影子,他便觉得人是侮辱他,特地变了个巨蟒的样子恐吓我,我又说他像蛇,他又觉得我小瞧了他,所以化身了龙的形状,而穆如生肯定了他是龙的时候,他就开始嘚瑟了起来。 “他应该是这里的地仙,不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这东西有神性,我不会莽撞的去窥探他的真身,否则惹恼了他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全脱身。 “那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穆如生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呆在屋子里的好。”我当即泼了他一盆冷水。 “那现在怎么办?”穆如生傻了眼,我却无所谓的撇撇嘴。 “等他自己离开就好了。” “……你开玩笑的?”穆如生呆滞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你……”穆如生很显然此时已经被我搅昏了头,我颇为得意的嘲笑了他一下,接着把手里的那个玉石雕送了出去。 木屋的窗户是纸糊的,那玉石‘砰’的从窗外飞出,很快就被那个影子的尾巴卷住。 接着就见他把那东西拿到了眼前,左右看了看,又撇在了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穆如生问道。 “它才是这里的地仙,但是当地的布奥族人却在供奉这鬼东西,我只是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那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殃及到布奥族人,但是现在他只是淡淡的扔了那东西在地,说明他一定是知道寨子里在供奉,甚至说,是在他的默许之下,那些人才能供奉鱼稣的邪像。 “我要试着和他沟通,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出门,也不要出声,否则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走不出这里了,可不要怪我没警告你们。” 说完,我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我的手拂过那晶石,‘九言’两个字就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紧接着,我自己一个人走到了离门最近的地方,穆家人见此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分外的默契,除了穆如生,不过最后他也被老一拉走了。 随即我闭上了眼,将吊坠合我在双掌之间,下一瞬,我的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是谁。”那声音很特别,如果按照陈晨的说法,那应该是老烟嗓了。 “我只是个凡人罢了,出现在此多有打搅,但是还想向这位仙者讨问几句,以解困惑。” 此时的我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脑子清空,把自己的想要说的东西简洁明了的罗列在脑海中而已。 “嗯,问罢。” 很显然,我的恭敬得到了他的满意。 “在下想问,为何寨子里的人舍您而供奉鬼怪,却没有受到您的责罚,是否是您的默许,您……是否认识扎贺鱼稣这个人?” 我的问题方在脑子里形成,那地仙就用颇为骄傲的语气说道。 “鱼稣?她可是我的奴仆,你认识她?” 这地仙说完,我心里突生疑窦。 地仙是她的主人? 那……她又怎么可能成为了西方教徒呢…… 第89章 一个老仙 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还是不请自来的神,尤其在我说出了鱼稣这个名字之后,这老神仙格外的热情了起来。 不仅拉着我吹嘘曾经的功绩,还大言不惭的要收我为奴,听的我的心中越来越憋屈,但还不能在心中细想,否则被他读了过去,少不得又要生气发飙。 “仙者!仙者!?”我在心里急急的喊着,才把他喊回了神。 “做什么?”那老仙还用颇为不悦的语气和我说着,我寻思大概是许久没人能和他说话了,他才会这么话痨的。 “你能告诉我,扎贺鱼稣去了哪里吗?”我努力秉持着面对一个神仙应该有的虔诚态度,虽说他已经在我的心中把神格丢到了地底下。 “鱼稣?你找她做什么?”老神仙好像还挺警惕的样子。 “扎贺鱼稣在外面害死了人,我们想找到她,替枉死的人沉冤得雪。”倪长声在我看来,和死了已经没有差别了,虽说他消失前说影子就是他,但我心中是没有办法把他们当做同一个人的,想着那么一个风姿卓绝,天赋异禀的高手被一个女人害的人不人鬼不鬼,这在我心里比杀了他还要可恨。 “害死了人?她敢顶着我的名头做坏事?这不可能!你可有证据?”老仙不认账,直问我要证据。 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干巴巴的说,很难叫人信服,但现在叫我拿出证据,我也确实拿不出来,遂我苦思铭心,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这老仙很显然是个好大喜功的性格,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输,是一定不可以的,不论是在什么方面,所以,我只要把鱼稣在外面做的事情稍微添油加醋,他必然会信了我八成。 “这位仙者,想来您也在这地方呆了这么久了,那扎贺鱼稣可有回来看过你?” 那老仙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她来看我。” “那您又为什么放你的奴仆离开呢?” “这与你何干?”老仙又一次警惕了起来。 “仙者不知,这扎贺鱼稣在外面要是顶着您的名头做坏事,我们倒是好解决了,直接找您管束奴仆不就好了,殊不知我们可是千辛万苦的才寻到您身边来的,要不是你自己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扎贺鱼稣是您的奴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仙很显然被我的话吸引。 我状似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在他的催促下缓缓说道。 “您可是有所不知,我们寻到这来,是因为她一直以西方教徒的身份在这寨子和山脚下的蔡家村作恶,而且我们也一直以为她是虔诚的西方教徒,因为她不仅大兴西方教,言传身教,甚至还在各地招收教徒,大兴土木的修建教堂以供教徒修教,而且……” “而且什么?!”老仙的声音里带着一分隐忍的怒气,我就知道这招儿绝对会有效果。 “而且……你还确定她是您的奴仆么?您不会是在诓骗我们的……” 我方说完,只听得耳边一声狂吼,周围狂风大作,树木的叶子‘哗啦啦’的吵了起来,我受不住的捂住了耳朵。 这一次,我倒是羡慕极了我身后那群听不见的普通人,他们此时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外面突生的大风,以及突然像疯子一样捂住耳朵的我。 “我是这里的地仙!我是她的主人!我是仙!”那老仙狂吼嘶啸,整个身子扭动了起来,那头上的两个角忽然又变换了形状,我猜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一个介于水蛇和龙之间的物种——蛟。 但是很快,我就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蛟龙,也算是和龙沾了亲戚,所以他的本事自然不小,且不说他在这地方当个地仙委屈了他,就是他那尾巴一卷,也要撼动山脊。 但是现在虽说他在外面扭的确实暴躁,吼的也异常的凶狠,可是那威力……却着实小了点,除了吼的我脑仁儿有点疼以外,实力是大大的低于我的预想。 按理说,他当神仙熬到化蛟也不少年岁了,能控制神力也不足为奇,但怪就怪在,我根本感受不大他的威压。 这是他作为一个仙,身上所带着的一种对我神识上的压制,如此暴怒的情况下,就算他能控制神力不去伤害周围的人和物,但也没必要压制自己的神威,这岂不是叫我小瞧了他,这跟他那么爱嘚瑟的性格也是在是相差太大了。 遂我急忙在门上落下了一道符,嘱咐了穆如生他们千万不要出门,然后自己破门而出。 门外,老仙的真身映入了我的眼帘,那是一个身上满是溃烂皮肤的水蛇模样的蛟,它不仅距离化龙还远的很,甚至于还有了蜕变的趋势,只是他不是蜕皮,而是褪去神格,如果他保护不了自己的这身皮,将会被打回一条水蛇。 而此时他正扭曲着尾巴,抽在那些坟包上,只可惜,他的那点力气,连凡人垒的坟都打不破。 “你怎么了?”我想要和他的双眼对视,但是却发现他根本就无法聚焦,似乎失心一样。 紧接着还不等我有什么动作,我脖子的上的吊坠忽然温热了起来,慢慢的,它从我的脖子上浮到了空中,紧接着,那老仙竟然在这东西散发的光芒下,安静了下来。 而接下来他的举动,却又叫我不知道该是何种反应。 因为他不仅平静了下来,甚至于还府下了头,以一种臣服的姿势,将角递到了我的眼前。 那一刻,我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去碰了他的角,更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本是溃烂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在我面前迅速愈合,不仅恢复正常,上面的鳞片也光洁如新。 而他头上的那两个角,突然就分出了一个枝杈,那是他即将化龙的征兆,虽说这个即将,恐怕也要再修行上个百十年,但相比之前,这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到底是谁?”老仙恢复了神志,昂起了自己的脑袋,我这才看清他的眼已经不再是漆黑如墨的蛇眼,而是有了人瞳的雏形,那也是龙的特征。 “我是个凡人。”我如实答道,不管我的命运如何,至少现在,我只知道我是齐目,一个凡人罢了。 “你能助我,当是世间无双,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凡人。”老仙那大到和车头一样的脑袋凑到了我的眼前,一副审视的模样。 我闻言走上前一步,卸下所有防备,甚至摘下了眼镜说道,“不信您可以亲自查验一番,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凡人。” 第90章 不安 老仙并没有对我做些什么,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 “赶紧离开这里罢。”沉默了很久,老仙突然说道,“我也会在不久后离开。” “为什么?”我不解,“扎贺鱼稣……” 我的话还没问完,老仙又说,“她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当年的她,就是这里那群愚蠢的人送上山献祭给我的贡品,枉费我活了这般年月,居然信了她的鬼话。” 老仙说的明明是一件很气愤的事情,但是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种狂躁,似乎之前那个暴躁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骗了你什么?”我很是好奇,既然她有胆子骗一个地仙,他怎么一点找她报复的心思都没有,他们这些仙,不是最记仇的么,晚供奉上那么一刻,都得斤斤计较一番。 “我自然会叫她付出代价,但是她怎么骗的我,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找的东西不在这里就好。” 说着,他的尾巴在我的眼前划出了一个鸿沟,那力量生生将地面划开了一条裂痕,似乎要撕开一般。 我心中微诧,却又觉得合该如此,这才是应该是他本该有的力量才对。 那之后,老仙转身就要离开,我急忙问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你知道吗?!” 只是老仙依旧没有理我。 “那你知道努衣昂兰的尸首在哪里吗?”我又问道。 这一次老仙停了下来,“你找不到她的,不要找了,至于你要找的东西,自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记住,保护好你的眼睛,也许我们有缘还会再见。” 说完,老仙就隐没在了夜色之中,我望着那方向良久,突然心底就生起了一股不悦。 折腾了这么久,这老龙就给了我几句不清不楚的话就打发了我,那我们这些人折腾了这么久,岂不是白来了? 然而还不等我气消,我的脑袋顶上就又响起了那空洞的声音。 [不要在背后骂我,我还没走远呢,赶紧离开这里] 我闻言心底莫名一怂,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返回了小木屋。 屋子里的人见我回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穆如生更是走上前问道。 “那东西你看到了没,是什么玩意儿啊到底?”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赶紧带着人下山。” 说完,我就开始收拾起之前留在这里的掺有我血迹的那张符,一把烧成了灰烬。 只是临走的时候,蔡根生一脸期盼的拉住了我的手,这时候我才记起来老仙说的话,努衣昂兰已经找不到了。 我做了一番心里建设,终究是冷漠的拉下了他拽着我的手,神色淡漠的说了一句,“找不到。” 失望在一瞬间就爬上了那张疲惫的脸,蔡根生用那双沧桑的手狠狠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我知道他在硬撑,为了一个叫‘京京’的孩子罢了。 我猜这才是这个世界没有被神毁灭的原因,因为你总会在无尽冷酷的人性中,看到一丝它值得存在的价值。 下山非常的仓促,得益于我的催促,路上所有人都非常沉默,一则是我们毫无所获,二则是我一直记得蔡根生那失望的脸。 在村小的门口,蔡根生下了车,穆如生还毫无人性的恐吓了他一番,嘱咐他什么都不许说。 我在车窗里看着他蹒跚着走到了一个小到略挤的门店,拉开了卷帘门,推着小车出了烧烤摊。 “回去罢。”穆如生说道。 他和我同样看着蔡根生的疾苦,却不悲不喜。 而我也怕自己的同情心再一次泛滥,只得选择无视。 或许我应该向穆如生学习,学习做一个冷漠的人,毕竟这个世界上悲苦的人那么多,我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个。 回到休息的地方,陈晨似乎还在生气,她和晨光在书房里学习,而我的心情似乎也不适合在这时去讨她欢心,所以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打坐。 只是没过多久,锦川忽然下起了暴雨,看上去短时间停不下来。 起初我也没怎么在意,锦川这里本就多雨,虽说现在已经过了雨季。 然而下到午夜,我突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这雨连绵不绝,且不起雷电,似乎非比寻常,且压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而在午夜时分,却又突然起了雷电,那电闪像是爆炸一样,把夜空骤然照亮,甚至吓到了陈晨。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我轻笑着,陪着她下了楼,在客厅里陪她看电视。 然而不多时,穆丞匆匆而来,已经是夜半两点。 “镇上雷电预警,恐怕会有山洪,二少,要不要连夜撤离。” “怎么会这么突然?”穆如生皱着眉头,看着穆丞手机上的消息,又看向了我。 我随手丢了几枚铜钱,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有危险?要不要现在就离开?”穆如生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此时适巧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房间,炫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没有,安心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就好。” “那你这一脸严肃是怎么回事儿?” 我转头看了他两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没什么,安心待着就好。” 穆如生闻言‘切’了一声后,转头就上了楼接着睡觉去了。 而我则是收起了那几枚铜钱,心中满是困惑和担忧。 卦象上虽是无异,可是却又预示有大事发生,且不是我一己之力所能控制的大事,但又与我有关。 我一时被这件事困扰,正想着要不要再细细卜上一卦的时候,突然一声轰鸣自远处袭来,那声音不是清脆响动,而是绵延了数十秒不绝。 “出什么事了?”还没睡下的穆如生又一次被惊醒,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着窗外的昏天黑地。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但心底却有一丝不安。 很快,穆丞那边又再一次收到了消息,赶忙来汇报。 “二少,泥石流,山塌了。” 短短几个字,我们在场的众人却听的心底一寒。 “布奥寨子吗?”穆如生问道。 穆丞点点头,“现在山上通讯全断了,不过目前还没有威胁到山下。” 闻言我和楼上的穆如生互相对视了一眼,我知道,大家的心底都不由得有一丝庆幸。 然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合。 果不其然,这雨下了整整两天以后,救援队才上了山,很快就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山上的布奥寨子,消失了…… 第91章 亡灵 整整两天不见天日,而后雨过天晴,带来的就是叫人不可置信的消息。 “什么叫消失了?”穆如生很显然不能理解穆丞话里的意思。 穆丞便又解释了一下,“布奥寨子里的人先是被困在了山上,后来就是滑坡,整个寨子现在被埋在了下面,救援队无从下手,基本上已经断定无人生还了……” 所有人都死了,这是穆丞带来的消息,陈晨早就已经面目呆滞的愣在了那,连一直对生死都很看的开的穆如生此时也一脸的唏嘘。 然而我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微妙到我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心情。 这场雨来的突然,我知道一定不是意外,而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应该就是那天催促我离开的那个老仙。 他很显然已经在化身的时候就做了要毁了布奥的抉择,只是我又觉得这惩罚未免过于重了,因为一个扎贺鱼稣,殃及了整个寨子的人,这难道于他的修行不会有损么? “你在发什么愣呢?”穆如生突然推了我一下,唤回了我的神思。 我看着窗外那一丝丝云彩都没有的湛蓝天空,有些忧伤的说道,“最近两天,我恐怕很忙……” “你忙什么,救援队还缺你不成。”穆如生‘切’了一声,翻了我一个白眼,乖乖回了房间。 我摇摇头,知他不懂我,这布奥寨子里突然死了那么多的人,恐怕早就是野鬼丛生了,我要是不超度一番,这山上山下几年都不得安生。 随即我看向了陈晨,这两天打雷下雨的,她好像挺害怕的,总是黏在我周围,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天方晴,她就翻脸不认人,直接理都不理我就上了楼,身后还跟着她的小尾巴晨光。 我对她卸磨杀驴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又很苦恼,因为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没能把她哄好,一度我都以为是不是我梦游做了什么恶事。 遂我觉得还是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才比较好,免得我们的关系最后越闹越僵,毕竟她可是我合法的老婆。 只是我想的挺美,开口却不那么简单,陈晨总是不给我机会提起这件事,而我也因为要上山超度亡魂的事情,再一次耽搁了。 —————— 在这个世界上恐怖的力量都是不可抗的,只要它一旦开始,就一定要毁灭才能结束。 而能驱动这种力量的人,才配称为神。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远古时期的战争是怎么用山海来征战的,却总是心中不甚相信自己想象的,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带给了我最真实,最具冲击力的画面,叫我知道了,什么是渺小。 人之于世界,就是渺小,人之于神,无异于浮游。 沧海桑田,是形容岁月变迁的,或者说是形容量变引发的质变,然而这世上却有力量,可以顷刻间就完成这件事。 我望着那几日前还是高阁林立的村寨,现在只剩下了一片泥土,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无法去怨老仙,因为我不是他,我不知道扎贺鱼稣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得他如此动怒。 然而无数鲜活的生命埋葬在了方寸土地中,也实在不是我能接受的事情。 “不是说要超度,赶紧的,免得一会救援队搜过来,还要把你撵下山,他们可是根正苗红,不信你和你爷爷那些东西的。” 我们现在站在一处小高地上,穆如生就在身边朝着山下张望,这里倒是没有被泥沙掩埋,所以不在救援队的搜寻范围之内。 “这里真的一个都没活下来?”穆如生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嗯。”我之前没有能算出究竟是什么大事,应该就是老仙故意为之,他大概也是害怕我知道以后会横加干涉。 “这么多人,这不是灭绝人性么……”穆如生小声嘟囔了一句,之前我已经告诉了他这场灾祸很有可能是老仙所为。 然而我听到他这话,立时一个眼刀子扫了过去,“想死你就大点声,这还只是扎贺鱼稣一个人的罪过,你再骂上两句,整个穆家也为你陪葬。” 穆如生对这种事情倒是很怂,他这人说来也真是奇怪,有的时候勇的像个战士,有的时候又怂的像个叛徒。 “闪开。”我驱着他滚远一点,开始为那些在这里徘徊的游魂超度,他们新死,此时超度送他们离开便好,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难办了。 为这么多的人超度,属实费了我不少气力,结束的时候,穆如生已经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吃完了一整份鸡腿盖饭。 “你个鳖孙,吃东西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如果不是老祖宗告诉我做人不能跟狗抢食,我真的想把他剩下的那份米饭吃光,实在是太饿了。 而且我现在极度的虚乏,那手拿饭碗估计都不行,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是想睡还是想吃,我恨不得给自己贴张符,一边睡一边吃才好。 “老一!过来背人!”穆如生丢了盒饭,扶着我倾倒的身子喊人,我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他为什么不能亲自背我一下,还要叫老一,亏得我在矿山还救过他。 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守在我身边的人是陈晨。 她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作势要站起身,我立时手比脑子快,一个猛劲儿就拉住了她。 “你先别走!” 陈晨被我突然的动作拉了一个趔趄,就皱起了眉头。 “你别走,我有话要说。”超度亡灵对修为有益,我睡了一觉醒来,脑子清醒的很,立刻就反应过来我要和陈晨解开误会,至少不能再不明不白的被冷战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情路坎坷,这档口那该死的穆如生就又闯了进来,甚至于还一下子扑到了我的床边,一把陈晨挤走了不说,还扯开了我俩的手,自己握了上来。 我颇费力气的把他的手甩了下去,恶狠狠的看着他,今天他要是给不出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一定宰了他。 “老天爷,你醒的也太巧了,赶紧跟我走!”穆如生又来拉我,还把鞋都给我踢到了脚边,然我顺势一躲,觑着他问道。 “跟你走,去哪儿啊?” 哪知道穆如生闻言一脸大喜,甚至夸张的拍了下大腿,说道,“看我,忘了跟你说了,村外的教堂也被泥石流给冲了,只不过没淹,只是塌了,但是却冲出了好玩意儿!” 穆如生方说完,我的脑海里立时就涌入了一句话——“你要找的东西,自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第92章 教堂下的秘密 猜测终究是猜测,还是亲眼所见才行,所以我当时脑子一抽,就径直下了床要跟穆如生走,随后我记起来陈晨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猛地转了头把她也拉上了车。 我的想法很美好,路上和陈晨把话说清楚,这种事拖不得,然而偏偏穆如生这个不识趣的又跟了上了来,不肯坐副驾驶不说,还一路上叽叽喳喳,着实惹人厌烦。 “狗东西,能不能把嘴闭上,吵死了。”我还没来得及骂他,陈晨先发了飙,唬的我一时也不敢出声,就这样,大家安安静静摇摇晃晃的到了教堂的所在。 到达教堂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见状我们并没有先下车,而是等着穆家的人和当地村委会把围观的人群驱散。 只是却一直有一小伙人不肯离开,不多时,穆丞就到了车窗边汇报起了情况。 “二少,这就是那家一直很积极信教的人家,还有两三个教徒,他们执意不肯走。” 我和穆如生闻言不约而同的看了那家人一眼,随即又对视了一瞬,分别下了车。 那些人在我们走近的时候脸色都带上了警惕,那种状似不经意的打量,对我这种分外敏感的人来说,实在是浑身难受。 这些人都有很明显的布奥人的特征,和蔡家村里的汉人差别不小,不过其中也掺杂着几个汉人模样的人,叫我有些吃惊的是,那群人里竟是还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教堂是你们家的么,没看见所有人都已经走了,还不走是打算和我们硬磕?”穆如生接过身边一个手下手里的钢管,拿在手中把玩,状似不经意的威胁着。 “这教堂也不是你们家的啊!凭什么……你让走……就走啊。”其中一个年纪看着不大的汉人模样的男人朝着穆如生硬气的回怼,要不是他后面那一句声音太小,我都要在心底佩服他后生可畏。 然而我此时却是一直在关注着那一家子的布奥人,他们和在蔡家村当地的许多布奥人不同,他们不是因为婚姻才留在这里的,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布奥人家,家里没有一个汉族人,周围那几个汉人模样的,只是他们的教徒而已。 与此同时,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那一家子的布奥人也在警惕的盯着我,我越盯,他们的小动作越多,渐渐的,演变成了交头接耳。 见此我到是笑了出来,拍了拍穆如生的肩膀,示意他别丢人现眼,赶紧把钢管收起来,随后我走到了那家人的面前,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是谁叫你们守的?” 说完,那一家人,除了两个小的,纷纷变了脸色。 我心说扎贺鱼稣终究是和我一样有些‘眼瞎’,找了这些不靠谱的人,一点试探就露了马脚。 “给你们两个选择,离开这里,或者……”我低下头靠近其中一个还懵懂不知事的小姑娘说道,“或者,我送你们回去和族人相聚,如何?” 说实在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人,我倒是第一次干,不过看来收效不错。 一个女人一把就揽着小女孩到了怀里,很粗鲁,差点拽倒了人,紧接着就是警惕的看着我,一步步的后退,而后一个男人就护在了他们的面前。 此时穆如生适时走上了前,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图,悠哉的说道,“来人啊,请他们回家。” 说着,老一几个人就列队在了他们的两侧,生生辟出了一条路来,这下,他们终究是不得不离开。 人都散了,我们这才有机会去看这片废墟。 废墟上有不少的碎书页,穆如生心疼的在一边念叨,为什么当初不让他把这些东西都带走,还是陈晨念叨了一句‘啰嗦’,他才消停。 教堂被冲破的很散碎,碎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是个豆腐渣工程,毕竟泥沙没多少,它碎的倒是挺彻底。 而其中的那尊雕像却没怎么被破坏,只是插在了泥土里,歪着身子。 “东西在哪儿?”我问着,那边穆丞就招手示意了一下,我们便跟了上去。 这地方很熟悉,正是当初教堂雕像后的那块空的像是夹层一样的地方,起初我们还疑惑过,现在看来,果然有问题。 “二少,在这儿,您快看。”穆丞带着我们走到了几个穆家手下围着的中心,那里已经被他们清空了泥沙。 穆家手下还算是知分寸,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除了泥沙,下面的东西都没有贸然触碰。 而此时我们已经能看到那是一个铁打的棺材了,只是棺材的缝隙处很奇怪,没有被铁水封死,但是却露出了一些类似布料一样的东西。 我跳下了深坑去查看,发现那竟是一种韧性极佳的叶子织就的像是布一样的东西,叫人惊叹的是它竟然一直没有腐败。 紧接着我在棺材上贴了一张符,就喊着穆家的手下拿了撬棍过来。 穆如生见状也跳到了我的身边,我们最初试了试,发现这棺材也还是被钉死的,靠着我们几个的力气恐怕不行,至少的需要吊车之类的。 然而就在穆如生刚刚调了机械,我的吊坠却忽然有了反应。 它开始发烫,烫到我一下子扔了手里的撬棍,赶忙拿了它出来看。 “怎么了?!”穆如生被我下了一跳,攥着我的手臂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我赶忙甩开了他,实在不是我嫌弃他,而是我现在居然控制不住手中的力量,我明明觉得自己只是小小的摆了下手,却不知怎的就把他甩了出去。 随后就见我那吊坠直直的朝着铁棺而去,我立时就意识到这可能是影子在吊坠里感知到了什么,随即我便一声大喝,“都赶给我闪开!” 说完,我一把扥起穆如生,拖着他的屁股轻而易举就把他送上了坑。 紧接着我就把手放在了铁棺之上,不说牟足了力气,就是大气我都没怎么喘,只听得‘砰砰砰砰’四声像是炮仗一样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那铁棺的棺盖上立时飞出了几个黑影朝着天上崩去,那棺盖就落了地。 而下一刻,影子突然现身,还是大鱼的模样,丑陋又可怖的冲进了棺材里,我甚至都还来不及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便又把棺盖盖了回去。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除了穆丞手下的人没见过那大鱼,愣在当场,其他人还算淡定。 我回看了一眼坑上的人,喊道。 “都愣着干什么呢,下来帮忙啊……” 第93章 不太好看的见面 即使棺盖已经被打开,这铁疙瘩也着实是太沉了,我甚至觉得它比矿上的那副棺材还要陈,最后还是穆如生之前叫来的那辆吊车起了大作用。 “都上去,这大家伙要是再打不开,咱们谁也不可能打开。”穆如生驱着人上了地面,说道此大家都莫名的转头看向了我。 “看我做什么,刚才又不是我打开的。”我搭上了陈晨的手,一脚蹬上了地面。 而在场的人,除了穆如生和老一,基本上都是一头雾水,但方才那棺盖打开也确实与我无关,那是影子的本事,我可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接下来,随着吊车轰鸣的工作声,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棺盖被慢慢的吊了起来,而棺材之内,正是那一张树叶织就的布匹覆盖在里面高耸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面。 之后随着‘砰’的一声,棺盖被丢在了一旁的地上,几个穆家的手下见此纷纷跳下了深坑,他们看向了穆如生,而穆如生却看向了我。 “开。”我感觉不到那里面的东西有危险,所以才放心让他们下去。 掀开最上面的那层布,里面赫然就出现了大鱼的身影,只是看着似乎比以往瘪了不少,而且我们能很明显的看到他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像是人一样的东西。 我和穆如生还有陈晨见此都很激动,脑子里闪现的念头就是:那会不会就是倪长声的皮囊? 紧接着我们几个都凑了过去,穆如生也吩咐了老一,直接去把大鱼掀开。 老一接到命令带你点头,立刻跳了下去,只是他的手方一触碰到大鱼,就停在了当场。 “二少,软的?”老一的手不敢动了,他看着我和穆如生一脸的不知所措。 “没关系,掀开。”我闻言更是激动,那大鱼竟然只剩下了一张鱼皮?那岂不是说明,鱼皮下面,可能是倪长声的真身了?难道说影子已经回到了真身里? “找到了?”陈晨也颇为感兴趣的凑了上来,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关心影子的,如果影子能回到倪长声的身体,她一定非常开心。 “很有可能。”我回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一的手上。 然而当老一和手下慢慢将那鱼皮掀开的一刹那,我猛地转身捂住了陈晨的眼,将她的头死死的抵在了胸前。 “别看。”我在她挣扎的时候出声安抚道,随即转头看向了铁棺之内。 周围不少穆家的手下没见过这么可怖的场面,抽气声连连响起,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他也是紧皱眉头。 而铁棺之内,那掀开的鱼皮之下,也确实如我所料的,出现了一张风姿卓绝的脸。 那张脸初时惊艳到我,我自然不会忘记,但是他此时的样子也实在可怕。 因为那躺在棺中安详的人,竟然是四肢残缺,都被从关节处生生砍断,而伤口的位置之上,还被一种黑色的粘稠液体覆盖,就好像是凝结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一样。 我还记得在幻境中,他的身形高大,而我们找到的那截手指,也曾推断出他的身高,可现在的他,比我还要矮上那么一截。 随后我看向了一旁的鱼皮。 那鱼皮上的死鱼眼中空了,硕大的鱼头像是个空脑壳一样摆在那,我看了两眼它的尾鳍鱼鳍,又看了看棺材里的倪长声,心中不由得咒骂。 那该死的女人为了把他塞进大鱼的皮囊,竟然砍断了他的腿脚,她到底是何种心肠,怎么会恶毒至此。 “让我看一看他,好么?”许久,陈晨在我的胸膛前闷闷的说道。 但这一次,我并没有放开她,“乖,他没事,只是有些不好看罢了,等以后他好看了,你们再见面也不迟。” 我说完,抽下了穆如生领子上骚气的方巾,围住了陈晨的眼睛,推着她进了车里,紧接着跳下了坑,去检查影子是否还安好。 倪长声的身体还在呼吸,只是太过微弱,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现象,因为以现在他的这副活死人的模样,呼吸的越缓慢,也能保护他。 随即我黏了一些他断口上的黑色液体,发现那竟然真的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似乎能够保护他的断口还处于一种新鲜的状态,我猜这才是倪长声的好本事,保他的躯壳百年不腐,以为他布下的这死而复生的大局能够成功。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鱼稣会这般残害倪长声的躯壳,毕竟在我看来,他的躯壳才是最完美的,用来替代她想要救的那个蔡南柽。 “怎么样,他还好么?”穆如生也跳了下来,探着头朝着棺材里面打量。 “啧啧啧,你还真没骗人,这一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美的一张脸,他真的是男人么?” 穆如生说完,眼睛就瞄到了那躯壳的下半身,我一巴掌呼到了他的眼睛上,恐吓到。 “你就不怕他突然坐起来。” 穆如生兴致缺缺的撇撇嘴,“我就是开个玩笑,再说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再美……” 穆如生不再说下去了,而我也拿出了吊坠,将它送到了那躯壳眼前,试图唤醒影子。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回到我的吊坠里,但是之前装着影子的大鱼都可以,所以我打算试一试。 很快,吊坠有了反应,而棺材里的倪长声也有了反应,或者说,是他的影子有了反应。 我看到他的影子似乎在微微的波动,但是奇怪的是,我确定那身体是一定没有动的。 遂我赶紧收了吊坠,因为我害怕再唤醒影子,可能会导致他从倪长声的躯壳里脱离出来,那到时候岂不是功亏一篑。 “封棺,打包带走罢。”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打包?”穆如生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我,显然是在确定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以为这是盒饭吗?这么大,打包都带走?咱们不能只带走身体吗?” 我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叫你带走就带走,哪那么多废话。” 穆如生被我一噎,颇为无奈的妥协了,招呼着吊车接着干活,随后又问了我一句。 “这大鱼皮呢?你不带回去啊,做个装饰也不错的。” “穆二少喜欢就送你,铺床单我都不管。”说完,我上了之前陈晨的那辆车,等着他们把棺材打包带回。 第94章 莫名的求生欲 棺材带回去的路上,做了伪装,至少不能叫村子里的人看出来,所以那吊车直接跟着进了我们住的地方,将棺材摆在了院子中央。 “……能不能换个地方。”穆如生叉着腰,一脸愁容的看着那棺材,向我提出了一个我觉得颇为无礼的要求。 “放到客厅?”我真诚的提议道。 “……得得得,您老人家喜欢放哪就放哪儿。”穆如生见说不听,就泄气的扭头离开了。 其实我也知道一口棺材摆门口不太妥当,但是他现在回不到我的吊坠,要是不在我身边摆着,我又不能安心,遂我只能把它摆在这儿了。 安置好铁棺,我又试着去和棺材里的影子沟通,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我心中颇有些失望。 随后我看到二楼的长廊上,出现了陈晨的影子,才记起来我们之间还有事情没解决,便飞快的冲上了楼。 陈晨此时正在教晨光读书,还只是些小孩子的彩绘话本,两个人教的开心,学的也开心,倒显得我站在门口有些多余了。 紧接着我见陈晨一直不理我,我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做到了沙发上,看着他们。 终于,到了晨光该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这才结束,我拉着陈晨的脚步拖的她慢了一拍,然后随手关上了门,把晨光锁在了外面。 “你干什么,我不在他不敢吃东西的。”陈晨想要挣开我的手,脸色不太友善。 “那就饿着他。”我本还算心平气和,但是她这时候提起晨光,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有话要说,他在不合适。”我一脸的严肃,郑重其事道。 然而没想到陈晨闻言竟然一转头回了座位,坐的颇为悠闲,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说罢。” 见她这副样子,我倒是一时失了语,好半晌才局促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啊。”我问的期期艾艾,颇为小家子气,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她,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求生欲使我势弱。 只可惜我这脖子都低的有点酸痛了,陈晨依旧是一言不发,我这才斗着胆子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正死死的盯着我,表情严肃。 “你确定要我说?”陈晨问道。 我试探着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就又听到她说,“你有没有瞒着我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的第一反应是眼睛一缩,而后我便知道陈晨捕捉到了我这个动作,这已经算是不打自招了。 紧接着,我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把我所有还没说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连我小名叫‘九言’这件事都告诉了她。 然而即使如此,陈晨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但是我的脑子里却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没告诉她的了。 “你饿不饿……不然你再等等,等我记起来,我再来找你说。”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 “不行。”陈晨强硬的说道,“这是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的么?” 至此,我认命的把我记得的还没有告诉她的细枝末节都说了个遍,甚至于一些我本以为于她说了也无用的小事都倒了个干净,最后,只能无言的看着她。 “我……说完了。”我的脑门上此时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想当初小学时候背课文背不出,在全班面前丢脸的时候,我都没紧张到这种地步。 然而陈晨此时却忽然变了态度,虽然还是皱眉,但很显然,她现在已经不是生气了,而是一脸的困惑。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吗?”她问道。 我在她的打量之下,整张脸都纠结了起来。 “有……吗?” 许是我过于傻气,陈晨终于笑了出来,不过恐怕是被气笑的。 “齐目,你的眼睛能看到那么多的东西,可我并不能看到,你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很奇怪吗?” 陈晨方说完,我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我竟然一时秃了嘴,把我眼睛的事情随口说了出来,但是看着陈晨缓和了不少的脸色,我又试探着问道。 “你……知道我的眼睛有问题?” 紧接着,陈晨的脸色已经确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我终究是还是在平常露出了马脚?那会不会除了陈晨,穆如生他们也察觉到了? “齐目,你的眼睛,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陈晨说道,“当初第一次在青山村见你,我看到的那个像猫又像蛇的眼睛,真的是你的。” 陈晨说的时候,我心底一动,激动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真的能看到我的眼睛?” 陈晨被我的动作很显然吓的一愣,好半晌才回应道,“对啊,那天在老爹家,我分明又看到了你的蛇眼,你的眼睛到底什么回事儿,明明现在看起来是好好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 接下来,我不仅把眼睛的事情说完了,就连我从小到大的糗事也都如实向她禀报了,半点都没有隐瞒。 “我这次可真的是没有什么再瞒着你的了。”我保证道。 陈晨闻言内敛的翘了翘嘴角,我便知道,这件事已经圆满的画上了句号。 “不过齐目,你要找贺叔做什么?他和你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陈晨突然又说道。 我对于贺军山的事情,因为没有明确的消息回来,所以并没有直接跟她说明原因。 “这件事我还在调查中,我怀疑贺军山可能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才一直瞒着你,但是结果还没回来,所以我的猜测也很有可能是错的。”我怕她伤心,只得委婉的和她解释道。 “贺叔怎么会死,他要是死了,我家老头怎么会……”说道这,陈晨忽然停滞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 “陈晨,你怎么了?”我担心的问道。 陈晨却忽然一脸忐忑的看着我,“他们跟我说贺叔全家去了海外,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不仅没再听老头提起贺叔,甚至于我和贺叔的儿子也没了消息,难道说……” 贺军山的儿子,我也是第一次听闻,听陈晨的语气,他们似乎是从小就认识了的。 “贺叔的事情我熟悉,你当初还不如直接来问我,不然现在恐怕早就有消息了。” 我和陈晨边走边说,门外晨光正靠在门板上抱着膝盖,似乎真的饿了,我还能听到他的肚子在叫,而穆如生则只能在饭厅,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剩下了目瞪口呆。 第95章 助我 当天晚上,蔡家村附近又下起了雨,陈晨他们一直担心会不会有山洪持续爆发,但是我自己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由于我们在蔡家村的事情基本上算是结束了,所以穆如生已经开始安排返回朝山的事情。 “这两天总是阴着天,路不好走啊。”穆如生站在二楼的长廊外,看着院子下面那被遮住的铁棺材。 “那就不带它了。”我看着棺材说道。 “那可不行!”穆如生立刻反驳道。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跟着我们?” 穆如生轻笑了一声,“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容颜不改,长生不老吗?” 我闻言看向了棺材,又看了看穆如生,不由得打击到他,“我确实不好奇,倪长声付出的代价你也看到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确定是你要寻找的?” 穆如生闻言不再说话,不过嘴角同时带着弧度,很神秘,我见此也无心再劝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 “我回去睡觉了,你请便。”我丢下了他在原地发愣,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许是今天下了雨,晚上的蔡家村天空格外的明亮,繁星点点,我看着窗外的夜色,觉得分外的吸引人,所以也没了睡意,径直走到了窗外,不多时觉得那窗户透过的景色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马上入秋了,天气骤然冷冽了起来,我随手披上了外套,然而我方出门,就看到隔壁门外面,穆如生也站在那里,遂我便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我们并排看着天上的景色,意外的和白日我们聊天的场景莫名的相似。 “你是刚醒,还是根本没睡?”我问到身边的人,然而穆如生只是看着我一脸的笑,和我离开时候他的表情一模一样,神神秘秘的,让人想要探究却又觉得有些气闷。 “不是说明天离开么,这么晚不睡?”我又问了一句,然而穆如生还是那副样子,属实叫我有些奇怪。 紧接着,我就看到在我的隔壁,陈晨的房间外,她也出现在了那里,不发一言的望着天上的繁星。 “陈晨?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叫了她的名字一声,接过陈晨转过头,却也是一脸奇怪诡异的笑容。 我心中纳闷,正要走过去,却见到在这栋楼的东面,穆丞和老一也出现在了门外的长廊上,所有人都仰望着天,我稍微一个动作,他们就齐齐看向了我,却都是一模一样的笑容。 这笑容笑的我心底发麻,心说这是中了迷魂术了不成? 可我方要转头去瞧穆如生,却发现他的脑袋刚好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甚至看到了他瞳孔中映出的我自己。 穆如生的突然凑近吓了我一跳,他的脚步悄无声息,何况还近到马上都要亲上的地步。 但是当我伸出手想要去推他的时候,穆如生却又像是脚底下踩了平衡车一样,‘嗖’的一下子躲开了我推搡的动作。 他的身影越退越远,可是他脸上那奇怪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而就在此时,我忽然通过二楼长廊上的一扇玻璃,发现东面长廊外的老一和穆丞已经不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位置了,那一刻我真的是毛骨悚然,因为我猜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包括陈晨,此时恐怕都正在我的身后,而他们离我的距离,恐怕也是和方才穆如生一样的。 紧接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便缓缓的转过了头。 虽然心理建设已经做的足够了,但那些一模一样的表情却依旧吓得我心头一跳。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去推开他们,而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们的样子。 幻境?或者说我现在是在自己的梦中还没有醒来? 这是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种猜测。 遂我试着去看穿陈晨他们的真面目,是否是我深陷了什么执念躲不过去。 但是当我摘下眼镜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并不是虚无的。 遂我觉得,这一次,中邪的可能性比较大。 难道说是蔡家村当地的一些畜生成了精? 我觉得这也不无可能,毕竟这地方还有老仙那么个奇奇怪怪的老神仙在,有些精怪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谁家精怪这么厉害,敢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兴风作浪? 毕竟我虽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对付他们我还是有些本事的,何况还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在我手底下动手,这人来去无声,本事倒是不小。 但还没等我出手,我的眼睛却瞄到了楼下院子里的异动。 我下意识就召唤出小纸人,猛地将朝着我靠近的陈晨等人死死困住,直接推进了我的房间,一张符落了下去,只听得屋子里满是他们互相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我又念了一段静心咒,这才叫他们安静了下来。 然而当我再往下看的时候,棺材旁却没了动静。 夜色寂静,静到我觉得这个村子似乎都不村子了一样。 然而蔡家村不是一般的村镇,它是大到和地方县城一样的村子,是有夜生活的,它本不该这么安静才是。 带着探究,我缓缓的从东面的楼梯走了出去。 一楼的院子里,棺材还是安静的摆放在那里,然而我四处查看了一番,却还是发现了有人试图撬动它的痕迹,而叫我吃惊的是,那东西也确实搬动了棺盖,甚至于还把棺材又重新盖的严实了一些。 “影子!你在吗?!”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害怕棺材里倪长声的身体会不会已经被人偷走了。 但是单纯以我的力量,想要打开棺盖恐怕也没那么的容易,遂我又不得不召唤出小纸人,试着以术法控制它们来抬起棺盖。 可是耗费了不小的气力,棺盖却依旧是纹丝未动,我心中不禁气馁,但是又不能不继续。 就在此时,我脖子上的吊坠突然有了反应,它隐隐的发烫,似乎让我感知到了什么。 “九言!助我!”这是我第一次呼唤它的名字,说实话有些莫名的羞耻和不自在。 毕竟这是爷爷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名字。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求被它听到了,吊坠忽然间就带着我腾空而起,我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重量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紧接着站在我马上要失去控制上天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扶住了棺盖,想固定自己的身体不要飘远。 但神奇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我竟然一不小心搬动了棺盖,它轻而易举的就被我挪了一个角出来。 我立时心中激动了起来,遂两只手扶住棺盖的两侧,一个大劲儿,就把那棺盖掀飞了出去。 但是接下来,棺材里的景象却叫我失望极了,倪长声的身体果然不见了,棺材里此时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有。 第96章 寻找 我并没有去急着找回倪长声的身体,毕竟陈晨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房间内,几个人并排躺在我的床上,此时已经是七点钟。 第一个醒来的,是身体素质最好的老一,紧接着是穆家的手下,而最后醒来的,竟然是穆如生,我猜这可能是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导致的。 “我们怎么都在你这儿,你对我们做了什么?”穆如生一脸欠揍的表情,夸张的攥紧了睡衣的领子。 陈晨方洗漱出来,一毛巾抽到了他的脸上,“嬉皮笑脸的干什么呢,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还笑,我看你的牙也不想要了!” 穆如生立刻收了脸色,“怎么了,出事了?” 我挑挑眉,看了下不远处敞开的屋门,穆如生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拖拉着拖鞋就飞了出去。 没多久,他清晰的骂街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把刚院门的穆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回来晚了被骂了。 “二少,您醒了。”穆丞走到穆如生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候道。 穆如生现在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直接冲到了我面前,一脸的凶神恶煞,“是哪个龟孙儿干的?什么妖魔鬼怪?棺材盖都给掀翻了?还把‘尸体’偷走了?” “那不是尸体。”陈晨在一旁纠正他,但是穆如生根本听不进去。 “齐目你说,是哪个龟孙干的,我不怕,你带我去捉它,我一定……”穆如生的话在陈晨的眼神示意下渐渐的消失,他看着陈晨的眼色,又看了看我,有些磕磕绊绊的问道。 “……你掀开的?” 我点点头。 “‘尸体’呢?” “那不是尸体!”陈晨大喊道。 穆如生依旧不理会,“所以‘尸体’呢?” 我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穆如生吹胡子瞪眼。 “丢了。”我淡定的说道。 “丢了?!”穆如生的音调很明显的拔高了一度,那脸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后来不知道又怎么收敛了不少。 “丢哪去了?”穆如生耐着性子问道。 “不知道,我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 闻言,穆如生的脸上隐隐青筋暴起,“那现在怎么办?” 他的眼色阴狠的像是要杀人一样,我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倪长声的复生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么,重要到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总会找到的,先在村子里排查一下。”我稍微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接着问向了刚才回来的穆丞,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早晨是他和老一最先醒了过来,我就吩咐他出去查看村里的情况,昨天晚上那么的安静实在是诡异至极。 “村里倒是没什么动静,至少现在看着都挺正常的,不过我已经吩咐了手下时刻监视着这里的动静了。” 我见穆丞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线索,突然没了头绪,心情也糟糕了起来。 忽然此时陈晨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而陈晨却在此时,拿着手机,毫无所动,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它,也不动手去关它。 “吵死了,你倒是关上啊。”穆如生叉着腰一脸不耐的看着呆愣的人。 然而陈晨却抬起头,我们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晨光呢?!” 陈晨忽然大叫一声,转身就冲出了房间,我也跟着追了上去。 晨光的房间在西面的那一栋,早晨能直直的接收到阳光,正下面没有任何杂草树木的遮蔽物。 因为晨光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所以陈晨才特地选了一个敞亮的地界给他住,而晨光早晨醒的还非常的早,所以只要陈晨不去叫他,他只能躲在被子里不出来。 但是从凌晨所有人中邪开始,晨光就被我忽略了。 “晨光!” ‘砰’的一声,陈晨踹开了晨光的屋门,门并没有锁,而晨光却消失不见了…… “人呢?他该不会就是害了我们偷走‘尸体’的人!” 穆如生也带着老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方说完这句话,我就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但是此时住嘴很显然已经晚了,陈晨已经怒气冲冲的转过了头,拽着穆如生的衣领子一路把人推到了走廊的栏杆上。 然而陈晨终究是不敌他,穆如生灵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就把人抵在了对面的墙上。 我适时走上前,打断他手上的动作,许是穆如生本就没想为难陈晨,所以我轻而易举的就把陈晨拉了回来。 “狗东西,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想听你在这狂吠,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陈晨怒气上了头,狠话是一个劲儿的从嘴里蹦出来,而穆如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老一见惯了陈晨欺负穆如生,所以最开始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当他想要上手的时候,穆如生早就制服了陈晨,顺带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警告,而老一,早已羞愧的地下了头。 “陈晨,晨光消失了,他没有跟我们任何人在一起,这是事实,你能保证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说完,还不待陈晨回应,穆如生嗤笑一声,“我忘了,你们也不过才认识几天,你拿什么保证。” 穆如生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陈晨一眼,那眼神如不是在嘲笑,我就把脑袋割下来给穆如生当球踢。 “陈晨,你这么感情用事,将来陈家怎么交到你手里。” 随后他看了我一眼,又说道,“瞧瞧,我都忘了,你陈家这没公开的小赘婿还在呢,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和你不是一类人,别总想指着别人,陈晨,你是大人了,该懂事儿了。” 穆如生说完,一身浪荡气的转头带着手下离开了,下了楼,出了院子,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我怀里的陈晨闻言激动的很,气到身体都在颤抖,不过这一次我却并没有生穆如生的气,只是责怪他的话有些重了。 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晨光的没有出现,到底是什么缘故,我们谁都不敢保证,这一次,我倒是觉得陈晨有些单纯和冲动。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是么?” 陈晨忽然问道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回答,我答应了今后不再骗她瞒她,所以我只有沉默。 “齐目,帮我找回我的朋友们,求求你了。”陈晨的声音很微弱的在我怀里传来,她靠在我的肩上,我知道,她哭了。 而我,也被那朋友两个字忽然触动。 “好,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第97章 困倦的人们 答应了陈晨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到的,只是现在青天白日,我只能走些明面上的路子,比如指使穆家的手下去村子里搜寻,而为了提高效率,我也跟着上了穆如生他们的车。 “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又问向了穆丞。 穆如生自上了车就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好像陈晨伤了他的心一样,我不好去说他的话到底对不对,又是不是有些偏颇,所以只能晾着他。 “齐少,村里有几家商户到现在都还没开门,这是目前比较奇怪的事情。” 穆丞说完,我扫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走,去看一看。”我直接吩咐到。 也不知道穆如生是怎么吩咐的,反正穆家的手下现在对我的话也算是唯命是从,我也便安心的使唤了起来。 我们来到的第一个商铺,是一个水果超市,这里不光是我们来查看,周围几个熟悉的邻里都已经围在了那附近,说说道道。 “先不要下车。”我眼看着穆丞要开车门,赶忙制止了他们。 “怎么了?”穆如生见此终于‘活’了过来,凑到我身边,从窗户里打量这那紧闭的门。 “等一等,屋里有东西。”我感受到那间店铺的里面有东西在,至于是什么,我并不能确定,或许是人,或许,不是人。 果不其然,那大门里没多久就走出了一个穿着超市制服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臭,就像是一整晚没睡一样。 大门打开,他虎着脸吵吵嚷嚷的骂走了围观的人,紧接着朝着我们的车看了一眼,然后进了超市。 车窗是看不见的,所以我不知道他看向我们的那一眼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何深意。 不过这个人在我看来确实有些奇怪,他的身上带着很重的血腥气息,那是人血混合着狗血的味道。 难道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和疯狗打了一架两败俱伤? “齐少,咱们接下来还去吗?” 我的思路被老一打断,随即我看了又坐回去了的穆如生,点了点头。 第二家商铺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开了门,是一家玩具店,这一次我们照旧没有下车,但是我却打开了车窗。 玩具店里有些亲子活动,只不过今天只有一个店员,那店员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热情的招待着屋子里的人,但是大家却对她都不怎么回应,但她依旧不气馁,甚至跑到了门口去招呼客人。 “这家店是在二十分钟前开业的,和刚才那家水果店不相上下。”穆丞解释着。 我细细的打量了那个人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的身上没有之前那个男人身上的那种血腥气味,但是他们的样子却叫我觉得莫名的相似,就好像…… “这女人是吃了兴奋剂吗?笑的像是个磕了药的人。”穆如生突然在我身边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人。 原来这就是我觉得他们相似的原因,穆如生一语点醒了我,他们全部都像是一晚上没有睡过一样,只是一个已经疲惫不堪,一个却依旧处于一种紧绷的兴奋状态。 “去下一家看一下。”我拍了拍老一的椅背,紧接着车就开了出去。 “你发现什么了?”穆如生突然来了兴致。 “等我确认了再说。”我还没理清思绪,所以也不好说明白其中的缘故。 第三家店铺是一个二层楼的书店,一楼是一个文具商城,今天是周一,所以店里并没有多少少人,而那个唯一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坐才工位上睡觉,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有客人进了门,喊了那人几声,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还隐隐传出了鼾声。 “还剩下几个店?”半晌,我问向了穆丞。 “还有七八个。” “都是什么店?” “很杂,什么都有,超市,童装店,书店,粮油店,还有批发市场。” 穆如生听着我和穆丞的对话,插了一嘴,“这些店是和什么人有关系么?”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 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这些人恐怕也是被人驱使去做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些地方……”穆如生闻言从穆丞手里接过了手机,看着上面的调查信息,“这人家里是不是有小孩儿?” “是因为这些童装店和玩具店?”我问道。 穆如生下意识点了下头,“如果这些店铺摆在我面前,这是我唯一能联系到的一个点。” 我觉得穆如生说的没错,没有人会随意的选择这些毫无规律的店铺,所以这个人一定是经常接触这些地方,或者说是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地方。 “昨天晚上这些人应该是被人驱使去过相同的地方,老一,你吩咐人一定把他们的动静盯紧,但是一定不要靠他们太近,尤其今天入夜以后,如果可以,在他们身上安装定位装置最好。” “好的齐少。” 接下来,老一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就折返回去了住宿的地方,路上我们再一次的路过了村小学门口,蔡根生的烧烤摊也没有开门,但是我却看到了他提着一大袋子的新鲜肉鱼等慢慢的靠近店铺,他倒还是一脸的麻木,只不过样子苍老来了不少。 “看什么呢?”穆如生说完,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蔡根生,随后他说了一段话,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我。 “这世界上的可怜人你不可能都拯救的了,所以要往远处看,这样你就看不到他们了,因为他们太渺小。” 当天晚上,穆丞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遂我便打算用一些奇巧的手段。 因着当地有地仙,所以这里应该会修仙的精怪在此,虽说精怪有好有坏,但是若它是真的要为正道修行,那就一定会愿意帮助我。 但是我也会害怕遇上一些奇奇怪怪亦正亦邪的精怪,怕他们提出一些无礼或者是我承受不起的交换条件,因为你若是不答应,他们恐怕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到时候发起怒来,我不好应付,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 然而因为之前那老仙的境遇,我又恐怕这里会不如我所设想,但是现在事情棘手,遂我只能一试。 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在一楼的院子里,那口铁棺材上,坐起了法。 这棺材关了倪长声的身体这么多年,邪性是必然的,遂有它在,我能更容易的吸引那些东西。 “齐大师,咱靠谱么?”穆如生看着我简单的盘坐在了那口棺材前,没有布阵也没有画符,已经念叨了好久我是不是在骗他。 遂我召了他来此,将手指划破滴落的血混合了地上的泥土,然后糊在了他的眼皮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风吹的院子里的书窸窣作响…… 第98章 一个小孩 这个小精怪是我等了许久才等到的,之前穆如生念叨的时候,我甚至有一丝窘迫感,因为我害怕这里真的没有修行的精怪,那到时候我岂不是落了穆如生的口实。 好在,他出现了。 来人是一朵芍药花,他肯定不是修行成精的,这种短寿命的东西,一般都是有人静心养护或者得到了什么机缘,遂他出现的时候,我还颇为意外。 因着老仙在这里都因为扎贺鱼稣被害的那么惨,这朵小芍药倒是活的颇为滋润。 但是我见是他倒是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芍药花,听着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然而,事实却是…… “尔等凡夫俗子,搁这儿干啥呢?速速离开蔡家村,别咋咋呼呼的扰我休息。” 操着一口特别的口音,这朵不知天高地厚的芍药花开始了对穆如生的洗脑。 穆如生的笑点,我本以为还算是高,毕竟他那种身份,不好不分场合的笑,所以这小芍药一开口,他就笑弯了腰,着实叫我意外。 “尔等凡夫俗子,笑啥呢笑!”小芍药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还是晚礼服的款式,上面满是晶晶亮亮的碎片,如果不是那张看着还算帅气的脸,这一身着实是‘不堪入眼’。 “你是芍药精?”我问向了他,看着修为道行并不怎么样,我就突然提高了音量顺带丹田真气,想要震慑他一番。 果然,我的话震的小芍药眼神一恍惚,随后不在理会穆如生。 “对,你找我有啥事儿?” 小芍药说完,穆如生又开始笑了起来,抱着肚子满脸通红的蹲在地上浑身颤抖。 小芍药的心思又被他吸引了,直直的看向穆如生。 “你这人咋回事儿,我说话你就笑,你咋不把自己笑死呢?!” 我见穆如生实在是碍事儿,直接‘嗖’的一声,飞出去了两个小纸人,落在了他的嘴上。 那两个小纸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发出任何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向那芍药精。 “我叫向阳。” “昨天晚上村里出了什么事情,你看到了吗?” 向阳点点头,“有人在村外拉帮结伙。” “什么地方?!”我赶忙问道。 向阳却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些干啥?” 我见他一下子就破除了我对他神识的压制颇为意外,看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随后我指着院子里的那铁棺材说道,“我们的一位朋友昨天还在这里,可是半夜被人偷走了。” 向阳闻言皱起了眉头,思量了许久,才说道,“昨天半夜我看到有不少人朝着村外走去,好像是围着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丢的东西我不知道。” “你能带我们去吗?”我问道。 向阳皱了皱眉,“不是告诉你在村外面么,自己找去呗,我可不掺和你们这些凡人的事儿。” 凡人? “你说这些事是凡人干的?”我还以为是和他一样的精怪所为,他才不愿意干涉。 哪知道向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一副转身要离开的样子。 “《太华冲虚真经》附赠,怎么样?!”我主动献上了法宝,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百花篇,道德修行百戒,千律千言,你都可以在里面找到,世间难寻啊,保真!考虑一下?” 向阳可能心底是有些心动的,脚步很明显缓慢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停。 紧接着我又说道,“把你移栽到高山,风水宝地,海拔三千,会当凌绝顶,吸收日精月华,如何?” 我方说完,向阳一下子就甩了头过来。 “你说真的?”他狐疑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这点小事,不说穆家,就是陈家都有能力办到。 “保真,我发誓。” 向阳闻言,这才点点头,“跟我来罢。”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随即我二人就追了出去。 老一和几个手下见到穆如生跟着我走,也不知去干嘛,只能紧紧的跟着我们。 向阳带着我们朝着村外走去,这条路格外的熟悉,正是通往那废弃的教堂的地方。 “他们是在村外的那间教堂里?”我不由得问了出来。 向阳却嫌弃的转头看了我一眼,“要是教堂我还用得着带着你去,我直接告诉你不就得了?” 难得见我被怼,穆如生跟在我身边窃笑,虽然他说不出话,但是笑我还是看得出的。 “马上就要到了,那地方是个鱼塘,臭烘烘的,不知道是谁家的,你们肯定找不着,都废好多年了。” 兜兜转转,我们似乎在靠近目标,因为我已经嗅道了鱼腥的味道,甚至于我还嗅道了一种血腥味,猪血或者狗血,或者人血,再或者……都有。 “就是那。”向阳指着不远处一排桑树后,那里确实可以看到有一个鱼塘,但是我们却都止步在了这里,因为那里的味道已经窜入了我们的喉咙,实在是太难闻了。 “怎么又臭了,昨天还没呢啊?”向阳捂着鼻子嘀咕着。 而此时穆丞却忽然冲到了我和穆如生的中间,举着手机说。 “二少,齐少,他们动了!”紧接着就把手机送到了我们俩的眼前。 我一看,才知道是穆丞在那些人身上的定位动了。 “这是啥玩意儿。”向阳捏着鼻子好奇的凑了过来,不知道是时间的问题,还是他卸下了身上的禁制,他突然在老一几个人眼前现了身,吓的他们几个差点坐到了地上。 “这些人,是不是在朝着咱们现在的位置在靠近?”我问道。 穆如生在穆丞差点跌出去的时候,毫不留情的一把接住了手机,站在我身边钻研了起来。 而他嘴上依旧粘着小纸人,指着自己的嘴半天,我才注意到这件事,赶忙扯了下来。 “这不肯定的么?赶紧躲起来啊!”穆如生扯着我的手左右开始搜索起来,只是好半晌也没找到能躲的地方,而最好的位置就是那片茂密的桑树,只是那里实在是太臭了,再靠近一步都受不了的程度。 “有人来了。”我一把扯住穆如生,示意他赶紧安静。 “坐标上没有人靠近啊……”穆如生小声说道。 我看了一眼,那些人移动的很缓慢,距离我们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那么便说明,这个即将出现的人,不是我们的漏网之鱼,就是那个背后的操控者。 “你们可真废物,还得看我的。”向阳此时站在了我们的面前,紧接着化作了一大朵花丛,将我们遮了个严实。 时间慢慢的流逝,我和向阳都感受到了那个人的靠近,接着,一阵雾气朝着我们飘了过来,待它渐渐散去,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内。 “小孩……?”穆如生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而我心中也颇为惊讶。 那个身高,和走路的步态,我怎的都说服不了他是个侏儒。 第99章 已经死了 “这孩子……!”穆如生见到那走近的身影,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我见状赶忙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齐目!”穆如生小声但却震惊的看着我,我点点头,示意他噤声。 没错,那个出现在这里的小孩,竟然就是当初告诉我们布奥村子里有扎贺鱼稣线索的那个孩子,那个说要集齐所有奥特曼,但是却一直没有出现的孩子。 见到他的一瞬间,我的惊讶不比穆如生少,只是现在这孩子出现在此实在非比寻常,且他的样子属实诡异,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且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腥气太重的缘故,我嗅不到他身上的味道,正当我打算摘下眼镜瞧个仔细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那上面无数的定位已经在朝着这里集结。 紧接着,还不等我们有所动作,弥漫的雾气之中,一群步履蹒跚的人出现了。 他们所有人都像是被一根线牵引着一样,瞪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直直的朝着一个中心的位置走去,而那里,正站着那个小男孩。 这下子,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绝对就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是他在诱惑驱使这些人来到了这里。 “他又动了……”穆如生一把拉下还在探着头朝外瞧的我,那些麻木的人开始尾随着小男孩朝着那片桑树走去,紧接着,那小孩停在了鱼塘边,可是那些人却没有停下,他们‘噗通噗通’的接连跳下了污浊的池水之中,然后不停的挥舞着手臂,开始在半人高的水池里来回行走,不知疲倦。 也是由此开始,我嗅到了空气中慢慢的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气味。 “他在杀人。”我猛地看向了那群在鱼塘里群魔乱舞一般的人,正好还有我们白天见到的那几个。 小芍药精向阳闻言摆了摆花枝,说道,“这小孩真邪性,他是魔童吗?” 我死死的盯着那个在岸边的小小身影,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当日在路边见到小男孩的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寻常,虽然说不排除有可能是高手伪装的可能,但如果他是个高手,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现场有我们这些多余的人存在,除非他是有意为之。 “我要过去,向阳,我需要你的帮忙。” 小芍药闻言沉默不语,我记起他说过,不想掺和凡人的事情。 “只要你答应,我把你送去天山。”我诱惑这小花精,天山是最圣洁的雪山,从那里出生的一切都注定命中不凡,也是他们这些精怪最向往的地方,可是他们无法移走自己的原身,只有等待有缘人来完成。 果然,向阳的身子抖了抖,化出了人形,“骗我把你变成狗。”说完,他的手一挥,就从那杂乱的草地上变出了一条花路,路上满是芍药花的味道,将那鱼腥味冲淡了不少。 “拿好,谁都不许靠近我们,知道吗?”我塞给穆如生他们一人一张符纸,狠狠的攥了攥穆如生的肩头,叫他一定要守住,随后便和向阳走了过去。 向阳的花路不仅可以冲散那令人欲呕的味道,还能将那些毒瘴驱散,我本来以为这么一番大的动静,也算是和那小孩正面宣战了,他怎么也得象征性的暂停一下,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像是没看见我们一样,还是死死的盯着鱼塘里狂欢的那群人,哪怕我和向阳都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他还是丝毫没有察觉。 “他陷入癫狂了,我们要做点什么,才能‘叫醒’他。”向阳说道。 而我看向了鱼塘之内,那里的人已经渐渐开始面色泛白,而池塘里的水,却是正在慢慢的变红,不知道小孩施了什么法术,这鱼塘似乎正在慢慢的吸食他们的鲜血。 “你困住他,我去把那些人带出来。”我方要在走,向阳却拉住了我。 他的背后和手腕上忽然生出了不少藤蔓以及枝条,在空中摆动着,“还是我去,我‘手’多,你困住他,等我回来帮你。” 说完,向阳突然就朝着鱼塘冲了过去,十几条藤蔓齐齐出手,将那些人缠绕了起来,也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只一会儿工夫,人就被扔上了岸。 而小男孩此时终于有了反应,但很显然他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此时打破他的平静无异于挑衅他。 遂我一时不察,竟是被那小孩的力量瞬间震开,‘咚’的一声掉进了鱼塘里。 腥臭的气息混合着血腥气,让我瞬间产生了一种想要把鼻子割掉的冲动,而一种酥麻却又莫名舒服的感觉告诉我,这池子里有东西正在吸食我的血…… “你干啥呢!还不上来!”向阳看到我掉进鱼塘了,想要伸出藤蔓拉我上来,但是此时小孩的攻击目标换成了他,所以他根本半点都靠近不得。 然而我好奇的却是,这鱼塘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吸食血气。 遂我开始在鱼塘里寻找,我摘下了眼镜,扫描着鱼塘里的所有异常,但是很奇怪,我什么都看不到,这里除了水,还是水…… 可就在这时,还在和小孩混战的向阳却忽然抽出空看着我的方向,瞪着眼睛大喊道到。 “瞅啥呢你,那东西搁你后面儿呢!” 向阳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我猛地转过了身,就看到一个身影张开了四肢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一个闪身,再一次扑到了水中,再抬头看向那个身影,却吓了我自己一跳。 那个几欲要把我扑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倪长声的身体,他挥舞着没有四端的手脚,像是一个人棍一样,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 在月色下,我看到他的影子已经渐渐模糊,而我也已经知道了那小男孩的目的,他是要倪长声的身体沾染上血气,这样他就能把还没有真正占有这身体的影子从里面驱逐出去,他这是要夺舍。 “这小孩已经死了!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啊!”那一边向阳摆脱不掉小男孩,不住的向我发问。 我一边躲避着‘倪长声’的攻击,一边引着他朝着小孩那个方向而去。 直到我站到了向阳的身边,我俩背对着应战,我才搞明白为什么他说小男孩已经死了。 因为那孩子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死人的尸斑,甚至不知怎的,在和我们打斗的过程中,越来越严重,每每和我们交手,他的皮肤都已经脆弱到会被蹭破的地步。 “他是被怨气控制了!”我看着他的眼瞳说道。 第100章 奥特曼救了我 鬼的怨气越重,越会变成厉鬼,他们皆是因为生前的不甘,未及时的化解,或者超度,才会将怨气积攒,从而化身恶鬼。 所以人的生死有伦常,因为到了时辰,鬼差会来收人入地狱,送入轮回道,方死的新鬼一般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投胎去了,再多的不甘愿,也会因为一份记忆的消失而泯灭在世间。 然而当人的死亡是在秩序之外的时候,鬼差没有能及时带走他,这种情况下,只能靠着鬼的自觉,才能保他不化身恶鬼,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少见,因为凡人的欲望是最重的,即使生前看的开的人,也不过是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埋在了心底,等到死后,他们甚至比一般人的怨气更重。 “一个小孩,咋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他是被村里的人抛弃还是虐待啦?”向阳一边招呼,一边吐槽着。 然而他也说出了我心中的困惑,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了,他的这个年纪,就是再早熟,也不会对生死有太大的感悟,所以我想不通,他怎么会对活有这么大的执念,竟然会化身恶鬼来夺舍躯壳。 “现在咋办,这么打不是办法,那没有胳膊腿儿的傻大个儿是你丢的东西不,我能揍他不?” 我对向阳其实是有些愧疚的,他本不该被掺和进来。 “打,随便你,能制服他们就好。” 倪长声那具身体,可没那么脆弱。 “这可是你说的!”说完,我就见向阳冲了上去,无数藤蔓瞬间就编织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我及时一张符纸贴上,又替他加固了一重。 随后就见那张大网,选择性的避开了小孩,直接网住了‘倪长声’,只是他挣扎的厉害,藤蔓好几处被他扯断。 随后我召唤出了我的小纸人们,他们‘嗖’的一下子顺着向阳的藤蔓爬了过去,直直的跑到了藤蔓断裂的地方,两张小纸人为一组,一个负责揍‘倪长声’叫他吃痛老实下来,另一个负责打结,把挣断的藤网修补好。 而我则是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将他引到了一边,免得他伤害到向阳。 这一次我严阵以待,不敢松懈,只是越打,他的身体破损的越厉害,但是他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重。 直到我扯断了他的一个手臂,他忽然露出了獠牙,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 断臂上一点血都没有,看来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甚至于他可能是在我们相遇的当天就已经死了。 而此时地上的那些被他驱使的人中,也已经有人死去,我看到有两三个幽魂呆愣的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 “可惜。”恶鬼杀了人,不管我怎么超度,他终究难得好下场。 遂我将那断臂抛到了空中,在那孩子想要去抢回来的时候,用朱砂在他的脚下布下了净火之阵。 这种阵法是一种困束恶鬼用以化解怨气的阵法,只是这种阵法的效用非同凡响,恶鬼的怨气不光经过无数次荡涤会被驱散,且恶鬼也会变成野鬼,遂无从投胎,只能在人间游荡,再以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寻找可以再入轮回的机会。 “向阳,借你手串的一颗珠子一用!” 说完,一个莹白的玉石飞了过来,力道之大,我险些以为这是暗器。 向阳的手串上,是一串死玉的珠子,玉石历来被认为是有灵性的东西,会跟随佩戴的主人吸收气息,从而拥有独一无二的灵气。 但是也不乏有些冥顽不灵的玉,无论人们怎么佩戴,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遂修行之人会把征服这些死玉也看所是一种修行或是炼器,因为这种死玉若是开了灵光,那就一定是比凡品更胜一筹的灵器。 而死玉相较于此,还有一个更广泛的用途,就是它可以用来困束恶灵,也正是因为它们的这种冥顽不灵,才会有这种奇特的效果。 只可惜我方接到了珠子,正打算把他收了的时候,一股更强大的气泽从阵中迸发而出,不仅再一次将我震了出去,甚至还殃及了马上就要成功制服‘倪长声’的向阳,他的藤蔓瞬间从背上齐齐断开,被包裹的像是一个茧蛹一样的倪长声‘咚’的一声跌在了地上,而向阳也一口血吐了出来,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背。 “向阳!”我赶忙朝着他跑过去,顾不得为什么阵中的小孩会再一次爆发。 然向阳却一直看着我的背后,死命的摇着头,“小心身后!” 他方说完,我就感到了身后一股强悍的力量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抱住了向阳,两个人一起滚向了鱼塘之内。 待我们从里面赶忙站起来以后,却看到不远处跑来了一个身影,边跑边喊着,“等一下!” 我定睛一看看,顿时吓的心脏都要停下来了。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晨,她正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朝着那小孩跑去,那句‘等一下’显然是说给小孩听的。 “陈晨,不要过去!”我朝着她奔过去,连手带脚,像个动物一样在水里扑腾,但是这距离实在是远,我根本不能拦下陈晨。 就在我以为可怕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的时候,那个本还暴力乖张的小孩却真的在陈晨的呼喊下停了手,虽说他身上的气泽还在隐隐幽若,但并没有攻击陈晨。 紧接着我愣神了一秒,下一刻就冲到了岸上,一把抱过了陈晨在怀里,连连退步离的那小孩三四米远。 但是陈晨却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她一直攥着手中的东西,看着那小孩。 “京京,你的奥特曼,还要不要?” 她说完,我才注意到她拿着的正是穆丞买回来的那个本答应送给他的奥特曼,上面的标签都还在。 “我们没等到你,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那我就把你本来应该得的东西拿给你!” 陈晨接着说到,随后手一扬,就把那奥特曼的盒子丢了过去。 小孩子虽说只剩下了一只手臂,但却灵巧的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那盒子,立刻就坐在了地上,用那唯一的一只手当场拆了起来。 包装的盒子划破了他的手,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哪怕那糜烂的血肉流了满地,他还是专注的拆着包装,直到拿出了奥特曼,才显现出了一点人的特征。 “你怎么会出现?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我低声呵斥着陈晨,然她只是看着小孩,半晌才拉着我一步一步后退,边退边说。 “他爸爸马上就来了,你赶紧想办法,看能不能制服他,对了,他不是一般人,他是蔡根生和努衣昂兰的儿子,他的本名叫做努衣岩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本应该是和山上的布奥族一起死了才对。” 第101章 学会果断 这小孩就是京京,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后来想一想,他能知道布奥寨子里的事情,还替我们带路,我早应该猜到他的身份才对。 “你去那边找穆如生,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记住,如果情况不对,立刻离开这里。”我推着陈晨,把她送到了穆如生身边,随后就看到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了一个身影。 那人是蔡根生,只是苍老了不知道多少,我这才忽然记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身上沾染的死人的味道。 我想,或许那时京京这孩子已经死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京京,京京啊……”蔡根生不住的呼唤着京京的名字,小孩子立刻就攥住手里的奥特曼,下意识的背在了身后。 他的瞳孔依旧是漆黑如墨,可我就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不知所措,那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应该有的反应,但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京京啊,怎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了?快跟爸爸回去,你作业还没写完呢。” 蔡根生摸着京京的脑袋,一脸的慈爱,好像看不到他脚边躺着的尸体和京京身上残缺的手臂一样。 我见这诡异的场景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蔡根生其人,恐怕…… “这老头儿是不是疯了?”向阳捂着背,龇牙咧嘴的模样,看样子伤的不轻。 “这孩子身上的怨气,不止有他自己的,恐怕,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他爸爸的。”我看着那个选择性忽视眼前一切的男人,说道。 “你说这是生怨?那这怨气可够大的啊,他遇到啥事儿了?”向阳一边问,一边偷偷的再一次伸出藤蔓把倪长声的身体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朝着我们的方向拖了过来。 “他的妻子被族人拿去献祭,他的孩子……”蔡根生的前世只是一个拥有喜怒哀乐,稍有贪念嗔痴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这辈子的遭遇,从来就不是前世的恶果,只是命运的齿轮转到了他,他不得不承受罢了。 “现在怎么办,放他回去是不可能了。”向阳终于把倪长声拖了过来,随后一挥手,直接将他伪装成了一大丛藤蔓,完美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手里还攥着那白玉珠子,我知道自己应该把京京收进去才对,但是我的手却迟迟不能有动作。 随后向阳一把从我手里把珠子抢了回去,说道,“你这人怎么优柔寡断的,用不上就还给我。” 优柔寡断 这四个字一下子击中了我心中的痛处,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弱点,无论是对谁,我总是带着一种天生的同情,可我不是济世的菩萨,我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血肉之躯,承受不来那么多的同情,我也不配替那些死去的人同情他们。 “拿给我,我要收了他。”我朝着向阳伸出手,眼神坚定的看着不远处屏蔽了外界的父子二人。 京京已经是枉死之人,留在世间本就是不对,何况他还犯下了杀戮,蔡根生作为一个父亲,将自己的怨气加诸于儿子,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更是不该。 “……行罢,你小心。”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珠子交给了我。 我手中握着那珠子,一步一步走向了京京和蔡根生。 —————— 如果说今天我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本以为,区区一个小鬼,区区凡人的怨气,我又怎会收服不得。 但是我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京京是努衣昂兰的儿子,她是被布奥族从出生就选中的祭品,她的身份,自然没那么简单。 净火之阵不仅没能收服京京,甚至还险些让我和向阳受到反噬,而因为向阳将倪长声的身体藏匿了起来,意识到不对劲的京京开始疯狂的攻击在场的人。 我见此不得不暂时舍下向阳,第一时间想要替陈晨他们遮掩,以逃离此地。 然此时也不知京京怎的,忽然就发现了向阳藏匿的那个藤蔓从,径直扑过去噬咬开,而向阳也因此,再一次受了重伤,我这才知道,那隐藏倪长声身体的藤蔓,竟然是他的本体。 眼见要送陈晨他们离开已是不能,我只得在他们周围铸下阵法,虽然暂时保他们无虞,可他们也不能从其中逃脱,说白了,要是一会儿我也交代在了京京手里,那打破阵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除非有奇迹。 “向阳!”我扶起他,此时他的身上正向外四散金色的花粉,那是危险的信号,只有当他的身体意识到他可能会死亡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现象。 “向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手足无措的捂着他的口鼻可还是有花粉从我的指缝间散出来。 而此时的京京正忙于寻找新鲜的血来驱逐倪长声身体里寄存的影子,已经害了那些蔡家村村民好几位的性命,而我在此时也似乎隐隐听到了影子的呼救。 他的声音很沉闷,在分外嘈杂的声音中格外的凸出,哪怕他并没有很大声。 我看了看向阳,又看了看不远处正拖着倪长声身体近乎疯癫的京京,还有跟在他身后不知是疯了还是傻了的蔡根生,一时间不知作何取舍。 随后我还是席地而坐,用自己那好不容易修来的真气,替向阳疗伤。 “是我对你不起,我不该牵扯你进来,你放心,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我拼命的护住向阳要溃散的灵气,直至他化作了一朵芍药花苞,落在了我的手中。 我将他安置在了一旁,随后看向了不远处,影子的呼救已经非常的微弱了,那些被带来这里的村民又相继死了三四个。 我眼看着他的杀戮越来越重,不得不祭出杀招。 “诸天汤汤浩荡气,乾坤颠倒,霸邪命亡,百江河涌,阴阳互逆——!” 这是藏地阵法中,一种封印恶鬼尸身的阵法,它原本是一种禁术,被禁的缘由是此阵需要童子入阵以驻守阵脉。 然而他的缺点也是出在童子身上,用活人入阵是大忌,遂后来有人用有灵性还未化形的动物来代替童子,只可惜还是不为人所认同,最终无从记载以至失传。 但是爷爷的典籍中是有记载这一阵法的,而且,是经过他修正甚至亲身示范过的。 他将守护灵脉的不论是童子还是灵兽,都替代为了对应天上的星辰,借以他们的气息来铸就阵法,此种方法不仅仍保留了大阵原本的作用,甚至还有了逆转辰星的可能,只是爷爷的记载中,他只施用过一次,而我这一次,是这个阵法的第二次施用,所以我也不确定,它会不会有效…… 第102章 离开 这阵法有效是有效,只可惜效用不在我的可控制范围之内,因为他不仅困住了京京,还波及到了一旁的倪长声。 我也是此时才意识到,阵法并不受我主导,它会波及到京京身边的一切,包括倪长声体内的影子。 影子痛苦的呻吟声传了出来,他似乎像是被烘烤一样,不住的呼唤,而京京即使被困在了其中,也依旧执着的不肯放弃倪长声的身体。 此时唯有蔡根生在阵法之外,他像是一个无关的路人一样,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蔡家村村民,也看着自己被困住的儿子。 我尝试了各种办法,然终究是两败俱伤,只要京京不放手,我只能带着影子和京京一起,将他们永远困束…… —————— 事情最后的结果,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穆如生后来痛骂过我的妥协,却也为我救下了影子而庆幸。 那天,我带回了所有我想保护的人,可这件事,却也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结。 蔡家村又下起了雨,似乎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摆脱不掉阴云。 我抱着一个花盆,那里面栽种着一株未开的芍药,那是向阳的真身,我叫了老一在山上搜了几天才找到的。 “晨光呢?他睡下了?” 我看着来到我身边的陈晨问道,说来这一次,晨光还算是功臣。 当日,来偷走倪长声身体的,确实是京京,晨光当天晚上更是一路跟随着京京看到了一切,而此后的时间,他也一直跟在京京的身边,直到后来,他才自己跑回了住处找到陈晨,告诉了她京京的事情。 我知道这其中有很多无法解释的通的地方,比如为何所有人都中了邪,甚至于我都不能察觉,晨光却丝毫不受影响,再比如往日恐惧到连门都不敢出去的晨光,为何敢在夜半随着一个诡异的孩子离开,甚至还跟了他那么长的时间,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但此时我已经不想计较这些,我只需要确保晨光是善良的,是好的,绝对不会伤害陈晨,这就足够了。 “睡下了,最近能吃能睡,个子好像都长了,我寻思带他去测测骨龄,总觉得村里人说的出生年月不对,他应该比咱们小才是。” 我们已经安排好明日就离开蔡家村,而陈晨的语气中,也带着一股逃离这里的轻松。 说着,一楼的院子里,穆家安排的人已经开始将铁棺装箱,倪长声还是被我安排在了里面,我想只有那里才是目前最适合他的。 “你之前不让我看,是怕我被吓到吗?”陈晨说道,我知道她指的是我当初不让她看倪长声残缺的身体那件事。 “也算是,怕你会害怕,也不想你失望。”找到一个残缺的身体,甚至影子依旧醒不过来,我哪里还有脸面去面对她。 “他陪了我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怕。”陈晨笑了笑,竟然伸出手揪了揪我头上的那个小辫子,“你傻不傻啊。” 她笑的很轻松,那一刻我一点都不觉得她是在说我傻,我甚至有一种她在夸我的感觉。 “你傻了?笑什么呢?这么憨?” 突然,穆如生的声音出现,打破了我和陈晨之间美好的氛围。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懒得理会他,甚至于想把手里的花盆砸在他头上,如果不是那里面栽着向阳的话。 “不傻你抱着他干什么呢?”穆如生看向了我手里的花。 “他是因为我的请求受了伤,我要养着他,至少等他恢复元气。” “怎么恢复元气啊?”穆如生好奇的问道。 我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有一道划痕,都是我滴灌在花中的,我心想,我养花,颇为费血。 然而我又忽然看了一眼对面非常碍眼的穆如生,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我一把捞过穆如生的衣领子,在陈晨和他同样的震惊下,扒开了他的衬衫领子,抓起芍药花苞就按到了他的左胸前。 穆如生最初是愣的,可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开始扭曲挣扎,但为时已晚,芍药花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而穆如生的锁骨上,一朵粉红鲜艳的花苞出现在了他的皮肤上,就像刚纹上去的一样。 “我靠!齐目你干嘛呢!这什么玩意儿!”他抓着衣领子连连后退,最后发现自己怎么都摆脱不了那芍药花的纹身后,开始了对我的攻击。 “吵什么吵,我拿自己的血养了他这么久,你付出一点点怎么了。”我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穆如生质问到。 “他需要鲜血和灵气滋养恢复元气,我都拿自己的血养了好几天了,向阳于我们有恩,换你养两天不行么?” “血!?拿我的血养?!那我怎么办?!”穆如生看着我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你不是人’的不可抑制的情绪,只是他没说出来。 “他一天也就能吸你一滴血而已,死不了。” “……一滴血也是我的血,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再说了,这东西在我锁骨上,我还要不要面子了?你给我换个地方!” 我闻言两手一摊,摇了摇头,“谁叫你挣扎来着,我本来想按到你心口,你非要乱动,这才错位了,我可没办法。” “你!”穆如生一脸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要背过气的模样。 随后知道我不会帮他,就气冲冲的离开了,我眼看着他在院子外的水泵边试尽了各种办法,最终才不得不认清现实。 第二日,我们就上了回去的车,蔡家村距离锦川机场路途遥远,所以我们在锦川市中心停留了一天。 而铁棺昨天被货运提前送走了,估计我们回到朝山,铁棺也就该到了。 锦川市的夜晚倒是繁华,但是我们坐了一天的车,也没了半点欣赏的意思。 当天晚上我们在餐厅吃过饭之后,住在楼上的穆如生忽然跑到了我的房间,不过彼时我正和陈晨在酒店花园散步,所以他扑了个空。 而我和陈晨撞见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浴袍,踩着拖鞋,且身后还跟着抱着电脑的老一。 “齐目,朝山那边传来消息,画像修复好了,马上就能扫描过来了!” 穆如生一脸兴奋的说道,夺过老一手里的电脑,挤开了我身边的陈晨,看着我莫名的兴奋,而他锁骨上的那朵芍药,似乎是感同身受,也更加红艳了起来…… 第103章 见过的人 鱼稣画像的修复,据说参与者有朝山市文物修复界的十几位专家的参与,才得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拿到修复后的画像。 “怎么还没过来,老一你再去催一催。”穆如生抱着电脑在膝盖上,距离他找到我已经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了,就连陈晨都已经懒得理会他选择上楼去照看晨光。 而他本人此时也很是焦急的样子,嘴里不住的念叨,刷新着邮箱的界面。 “急什么,总会发过来的。”我倒是不怎么着急,颇有一种它总会出现的淡定。 只可惜穆如生听不得劝,催促着老一去问,接过那边说已经在传输途中了,只是发出来的东西是模拟的修复图像,属于一种特殊的图片格式,所以体积非常的大,才会这么的慢。 然而穆如生可是等不及,直直的叫那边的人赶紧想办法,他就是要五分钟之内拿到图片。 果然,他说完后没有几分钟,邮箱里就出现了一个压缩包。 解压的过程十分的缓慢,或者说是我们的心乱了,才会有这种感觉,我看着那缓缓推进的进度条,突然觉得这花园里的温度说是有些高,整个人都是热气腾腾的。 “好了!”百分之百后,穆如生‘哒哒’两声轻点鼠标,第一张图片就出现在了我俩的眼前。 然而,这张图片却叫我们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一种诡异的气氛不约而同的在我们之间蔓延,我们下意识的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后穆如生就开始飞速的点击着‘下一张’的按键。 一共七张照片,我们反复看了大概有四五遍,最后还是穆如生沉着声音问了一句话。 “这是蔡春希,我没看错,对么。”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冷汗已经顺着我的脊背爬满了我整个身子。 照片上的人虽然带着三维成像技术给人的一种塑料感,但是她的眉眼却又实实在在的眼熟的厉害。 哪怕我们在老爹家见到的蔡春希已经是一个鬓边白发的老人,可却又能一眼瞧出她们是同一个人,足以说明这相似不是一星半点。 我还沉浸在照片上的人带给我的震撼,穆如生却‘啪’的一声扣上了电脑。 他猛地站起身,将电脑扔到了老一手里,就朝着酒店楼内匆匆走去,我从他身后的背影里,都能瞧得出他步子里的不友善。 “你干什么去?”我小跑着追上了他,问道。 穆如生的脚步半分都没有停下,边走边说。 “晨光那小子一定认识照片上的人,我要问个清楚。” 对于他第一时间打算去找晨光的晦气这件事,我无从阻拦,晨光和扎贺鱼稣的牵扯那么深,这件事穆如生找他我完全是同意的。 但是这么不由分说的上门,且不说他的态度,就是现在陪在晨光身边的陈晨,恐怕光看到他的那张脸,两个人就得打起来。 遂我夺过了老一手里的电脑,走上了前,说道,“密码告诉我,我来。” 我打开电脑,朝着电梯走去,我主动拦下这件事,单纯的是因为我不希望他们之间再出现争吵,到时候分道扬镳,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了,我恐怕穆如生会直接自己再抄回蔡家村。 晨光的房间在十一层,和我跟陈晨同层,旁边还有穆家的两个手下在住,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 进门的时候,我先是调出了鱼稣修复的画像,然后在陈晨开门后的第一时间,把电脑调转给她看。 而穆如生一直在我的身后,安分守己的没有上前。 陈晨看到我们先是一愣,随即她看到了电脑里的画像,困惑了一瞬,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她不住的在我和电脑之间来回打量,终于从我的眼神中读懂了我们出现在此的目的。 她最后又看了我身后的穆如生一眼,才侧过身子让开了一条路。 “希望你们能心平气和一点,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他能主导的。”陈晨说完,我点了点头,带着穆如生走进了房间。 陈晨在给晨光讲话本,落地窗边的小茶几上那书册还没有阖上,晨光见到我和穆如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恐惧,但还是拘谨的把手规规矩矩的摆在了膝盖上。 然而当穆如生坐到了他对面审视的打量他的时候,晨光的那种紧张恐惧感又表现了出来,我立刻就扥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推到了一旁的床上,眼神威胁他收敛一下。 遂穆如生就兴致缺缺的坐远了一些。 “晨光,你见过这个人吗?”我将电脑里的画面对准了他,随后就见晨光的脸上立刻就闪现出一种幸福的笑容,亲切又留恋。 “阿奶~”他的尾音都带着一种小孩子的撒娇,我知道,我们确实找对了人。 “那晨光,你最近,有没有在村子里见到过她?”我试探的问道。 晨光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熟悉的失落,他摇着头,念着‘阿奶’,很明显的否认了他见过扎贺鱼稣。 一旁的穆如生似乎很难忍受我这样慢悠悠的诱导晨光,突然站起身把我扒拉到了身后,拍在茶几上俯视着晨光,而老一则是上前,死死的把那晨光按在了座位上不得动弹。 “穆如生!”陈晨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我看着她只是走上前,想要掰开老一的手,却怎的都不得办法。 而我也猛地站起身,将穆如生从眼前推走,看着对面的老一,示意他赶紧放手。 “齐目我告诉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没搞清楚,这傻子能从那小破孩身边安然无恙的回来绝对不是偶然!” 我转身面对着暴怒的穆如生,神色淡定的说道,“你也知道事情没搞清楚?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对一个智力不全的人严刑逼供?” “他是那个女人最亲近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蔡春希就是扎贺鱼稣!” “晨光不会骗人。”我高声说道,“这不是我对他的盲目自信,穆如生,你其实心里也清楚,他说不出假话,你所谓的隐瞒,只是还没有问对问题,还没有找到和他沟通的方法。” 我不知道穆如生到底有没有理解我,总之他倒是示意老一松了手。 陈晨将受到惊吓的晨光揽在了怀中,不停的安抚着。 我随后将穆如生和老一撵了出去,这才见到晨光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晨光,你认识老爹吗?”我问道。 既然他说没见过扎贺鱼稣出现,那是不是她以另一种身份回到过晨光的身边,遂我打算逐步问下去。 然而晨光却突然糯糯的开口,答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我不骗人……” 第104章 折返 晨光的智力在被扎贺鱼稣治愈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暂停了恢复的计划,所以他才会依旧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一样单纯。 而这段时间,陈晨一直在扮演一位启蒙者的身份,去教晨光一些东西。 但是我想,这么多年独自在村子里生长,他即使不懂得,也一定会在心底里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理解方式,这种方式,不管他想怎么表达,但与我们的理解,一定是有共通的。 所以他才会懂得了穆如生话中的意思,对我说出了‘不骗人’这几个字。 “是,晨光不骗人,是我们太笨,听不懂晨光话里的意思。”陈晨又开始悉心的安抚着他的情绪,我则是在一旁又问了一遍,他认不认识老爹。 这次,晨光点了点头。 “那你见过老爹什么样子吗?”我怕他理解错误我的意思,又追问了一句。 晨光这一次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细细想了想,好半晌才描述了一下。 虽然不甚清楚,但是他说出了村里人都喊他‘老爹’这个信息,我便知道他没有认错。 “晨光有没有见过老爹的外孙女?”我问道。 晨光立刻摇了摇头。 “那晨光听过四棍儿这个名字吗?” 晨光还是摇了摇头。 我见此倒是有些泄气,随后就听到陈晨又问道。 “晨光见过老爹家的其他人吗?” 我闻言立刻抬起头看向了晨光,这一次,他出乎我意料的点了点头。 “你见过谁?”我从椅子上蹲到了他脚边,晨光猛地一怂,身子向后仰,不过却并没有太过恐惧。 “赫赫,赫赫叫我哥哥。” 赫赫?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转了一圈,我也没想出来谁叫赫赫,还是陈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提醒道。 “是在老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她方说完,我才恍然大悟。 是啊,当初蔡春希曾说过,那个小姑娘叫做赫赫。 “那赫赫来找晨光,是做什么?”我小心翼翼的努力去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赫赫和我说话。”晨光笑着说道。 我闻言眉头一皱,“说话?只是说话?” 晨光点点头,“说好多话,还看动画片。” “她经常来看晨光吗?”我有些疑惑,若是如此,为什么穆丞调查不到这件事? “不的,赫赫很少来。”晨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抱怨,似乎有这么个小伙伴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她都是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晨光说话呢?”我又问道。 “晚上,赫赫在有星星的时候才会来找我。” 晨光说完,我有些微诧。 如果说赫赫是个普通的小孩,那么这么晚的时间,她一定不会是自己出现在晨光家的。 “晨光,你最后一次见到赫赫,是在什么时候?” 这一次晨光却皱起了没有,嘟着嘴,不是很想开口的样子。 “晨光,不想说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见他闭口不言,有些着急。 “可怕,不想记起。” 晨光只说了这两句话,我忽然就觉得耳熟的很。 随后我看向了一旁的陈晨,她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这才再次确认,他说的可怕的事情,竟然指的是当初他跟踪京京的那件事。 因为在事后,我们也曾追问过晨光当初发生了什么,他也是回了这两句话,陈晨不忍心逼问他,就没有在说下去。 “我想我们需要在再回去老爹家一趟。”我一脸凝重的看着陈晨,她点头同意之后,我就冲出了门去找穆如生安排。 穆如生此时在他的套房之内撒气中,手底下的人都一字排开的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人。 我的出现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 “安排人,我们回蔡家村。” 起初我进屋的时候,穆如生还是一脸的不屑一顾,听了我说这话,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你问出什么了?” “晨光见过老爹家的那个叫赫赫的小姑娘,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见过晨光,而最后一次,就是在京京来偷倪长声身体的那个晚上,晨光很有可能就是和赫赫在一起。” 我说完,穆如生立刻就吩咐了起来,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待安排完,还不足十分钟。 虽然走的匆忙,但好在我们也只是暂做锦川的停留,所以出发的很快。 我本想留下陈晨在酒店,但是由于穆如生要带着晨光一起回去,所以陈晨也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一度陷入死寂,好在晨光和陈晨不和我们在同一辆车上,否则恐怕晨光都要吓到颤抖。 “这话东西什么时候能从我的身上消失。” 许久,穆如生才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拉扯着自己的衣领子,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己锁骨上的那个芍药花苞。 “等他什么时候再绽放,就快好了,康复以后,他会自己从你身体里离开的,毕竟他也不喜欢你这么个凡人。” “能不能别用这么奇怪的话来描述,什么叫离开我的身体,听着恶心。”穆如生嫌弃的最后看了那花苞一眼。 “跟个棒槌一样,芍药没开就这么丑的吗?” 穆如生一边吐槽,一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而他锁骨上的纹身,毫无反应。 就这样,我们闲聊了两句,困意袭来,在车上打了个盹,待再一次醒来,已经回到了蔡家村。 接我们的人还是穆丞,只不过我们这一次没有停留,径直奔着老爹家而去。 但是路上,穆丞却告诉我们,老爹已经过世了,此时家中应该是在做白事。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一行人又特地换了衣服买了些祭品,才到了蔡家。 老爹的死是我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他的死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人到了寿命寿终正寝,而我们来的时候,他的魂魄也已经消失在了这里。 我和穆如生献上了花圈,随后在大堂里扫视了一眼,发现在住持白事的是四棍儿,却不见蔡春希的影子。 而穆家的手下从进门开始就四散而去打探消息去了,很快就有几个人回报,整个蔡家,都找不见蔡春希的影子。 蔡春希消失了,这件事既叫我烦躁,又莫名的叫我觉得本该如此。 遂我给了穆如生一个眼色,他便跟着我走到了四棍儿的面前。 “又见面了,节哀。”我和四棍儿握了握手。 “几位还没离开呢。”四棍儿有些失神的应付着我们。 “还有点事儿,也快离开了,对了怎么不见蔡女士?”我状似无意的问道。 哪知道四棍儿却摇了摇头,“姨也离开了,在前几天,村里莫名死了不少人,她也在其中。” 四棍儿说完,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有了一种了然于心的默契…… 第105章 告一段落 “怎么不见你家的那个小姑娘了,是不是老爹走了,她太伤心了。”穆如生问的突兀,惹得四棍儿困惑不解,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就不怕蔡家人起疑心么。 “姨走了之后,赫赫受到了惊吓,这些天一直不敢出屋。”四棍儿估计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问赫赫的事情,但是我猜可能是忌惮穆如生在当地的身份,才不得不开口。 “你先忙,我们去那边坐。”我和穆如生的身后排了几个人在等着慰问四棍儿,所以我拉着呢好穆如生先离开了。 而穆家的手下没过多久,就走过来在穆如生身边耳语了几句,我们几个人就趁着人多,去了后院。 “这是要去哪儿?”我问。 “找那小女孩。” 说着,我们就再一次来到了老爹生前居住的院子,然而我却并没有去到当初陈晨休息的那个房间,而是去了老爹生前居住的那栋小楼的一个小隔间。 “人在这儿呢二少,不过这小姑娘好像被吓傻了。” 我们顺着窗户看去,赫赫的眼睛瞪的颇大,嘴巴也合不上,抱着个娃娃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的三魂被吓散了,找不回她就会永远变成傻子。”我说道。 “你说会是蔡春希干的么?”穆如生问道。 我摇摇头,“应该不是,蔡春希和她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会突然吓到她。” “那现在怎么办,彻底找不到蔡春希了,四棍儿说她死了,你信么?”穆如生看着我问道。 我挑挑眉,轻笑一声,自然是不信的。 “陈晨他们还在车上,我想把赫赫带走,把三魂给她找回来。”也许这是多管闲事,但是我没办法看着一个正常的孩子在我眼前成了这副模样。 “那蔡春希不找了?”穆如生一脸的不耐,我知道那不是对我,或许只是对他自己罢了。 “画像已经到手了,倪长声的主体也拿到了,我们接下来找他的四肢就好了,其他的,总会遇见的,你急什么。”我开解道,随后老一他们撬了门,带着赫赫,我们很快就消失在了老爹家。 晨光见到赫赫很意外,也很开心,但是赫赫的无动于衷又叫他很失落,他一直环抱着赫赫,一副保护的姿态,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能看到晨光的进步,他越来越向一个在不断汲取养分的植物,在飞速的成长着。 “现在去哪儿?”穆如生问道。 “去那个旧祠堂,那里最适合施法。”召回赫赫的三魂很简单,但是地点很重要,蔡家的旧祠堂是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最为合适。 不多时,我们到了祠堂,我带着赫赫进了最里面去替她招魂,穆如生他们保护在外。 赫赫的三魂从西面而来,我不知道它们为何游荡在那里,但是好在它们没有散去。 结束之后,我把昏睡的赫赫交给了穆丞,他负责将人带回老爹家。 “怎么不等她醒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穆如生不解。 “不外乎是些可怕的场面,还是别问了。”随后我看着西面,记起了那里是蔡家村村小的方向,就说道。 “我要去蔡根生那看一眼。” 穆如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知道我什么意思,但是此时一直照看晨光的陈晨却突然找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的说着晨光在院子后面发现了什么,紧接着我们就追了过去。 “我记得那个叫蔡东升的说,这地方,晨光会每年都来祭奠。”穆如生看着晨光在烧纸的祭台上拨弄着,一点也不惧怕这里,很显然是他常来的地方。 “姐姐,给你。”很快,晨光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甚至都没有任何锁住的痕迹。 晨光很开心的样子,他期待着陈晨打开那盒子。 我看了陈晨一眼,还是不放心,就自己拿了过来。 盒子打开了,倒是没什么机关,可是里面的东西却叫我们很奇怪。 那是一些旧的报纸,泛黄,还带着特有的油墨的味道。 那些报纸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遂我们只是将那东西收了起来。 紧接着,我们的车路过了村小,我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就知道蔡根生今天没有出烧烤摊。 随后我们又辗转去了蔡根生的家。 蔡根生的家在蔡家村的西边,这也是我看到赫赫的三魂从那边回来后,要来这里的原因。 “陈晨,你们不要跟来了,我和穆如生去就可以。” 我并没有等待陈晨应下,这件事我是决不许她再参与的,遂我和穆如生跳下了车,老一也跟在身后。 蔡根生的家,在眼前这条胡同的最里面,我从来没有来过。 我们顺着越走越窄的路走过去,只觉得空气越发的湿润。 随后我们踏进院子,那里面相比外面更潮湿的环境,且地上满是泥土和青苔,让人不适。 我们进门的动静不小,可是依旧没有惊动蔡根生,但是我知道,他们就在里面。 我和穆如生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那里被一个巨大的槐树遮蔽,阴暗潮湿,我和穆如生也终于听到了一点人的动静,好像是蔡根生在说话。 随后我们趴在窗户上,透过了那窗户朝着里面瞧了瞧,心中的震撼依旧足以和那天在鱼塘边相媲美。 屋子里昏暗,只有窗边的一点光线,而蔡根生正拿着一碗糊糊一样的东西,喂着眼前的‘鱼’。 这条鱼,正是影子之前寄居的大鱼的尸体,而现在,生活在它身体里的,是努衣岩京的魂魄。 大鱼吃着那恶心的东西,蔡根生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哄着自己的儿子,耐心温柔。 当初为了阻止京京,我妥协以大鱼来交换,否则以当时的情况,京京一定会和影子一起死在我的阵中。 “来找他到底做什么?”穆如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敲了敲窗户,蔡根生很快听到了声音,没一会就出来了。 看到是我们,他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带着我们离开了他家。 “你就打算一辈子养着他?”我问道。 他的悲,我能理解,可是京京该去轮回,而不是成为一个怪物。 “我愿意,你来做什么。” 我知道蔡根生的冥顽不灵,倒是也没在意。 “你见过蔡春希吗?” 蔡东升点点头。 “她和扎贺鱼稣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吗?” 蔡根生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你什么意思?这不可能,扎贺鱼稣没有那么老。” 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蔡根生一脸的愤恨不已,“她居然一直生活在这里,她怎么敢。” 扎贺鱼稣怎么敢? 但我其实觉得这才是她,她就是一个什么都敢的女人。 “她没有死,就一定会再回来,不管是找你们的麻烦也好,还是寻找晨光,如果有消息,请立刻通知我们,不要擅自行动,你和京京不是她的对手,还有,我最后问一次,真的不需要我送京京离开?” 蔡东升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我就知道,他根本劝不动。 至此,我们蔡家村的行动才算彻底结束,终于返回了朝山。 第106章 陈山水出事了 陈晨回了家,我却跟着穆如生回了他的别墅,因为倪长声和一些东西都在他家,我不得不跟着他走。 “听说陈山水还没回来,他这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去的这么久?”穆如生睡了一整天,傍晚才稍稍醒来,穿着浴袍喝着红酒。 “我怎么知道。”我看着晨光交给陈晨的那个旧盒子里面的报纸,没怎么理会他的搭话。 毕竟陈山水去了哪儿陈晨也并没有交代给我。 “哼,等他回来,有你好看的。” 我眼神威胁了穆如生一番,示意他不要蹬鼻子上脸。 “这话报纸是什么,看出门道没?”穆如生又闻到。 “都是些陈年的报纸,目前还没发现。”这些报纸最早的在1917年,最晚的1954年,且报纸的类型不一,报道的内容偏向也不同。 穆如生递给了我一杯咖啡,对这些报纸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他忽然问道。 我抬起头,打量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问问,你这么警惕干嘛。” “南叔回来了,我去找他。”我倒是没什么事儿找他,但是他消失这么久,我就是好奇。 “好,那我明天回老爷子那一趟,该回去述职了。”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我们两个都出了门,他去穆家,我去博古斋。 “南叔,好久不见。”我没有能在博古斋找到人,就去了那个小二楼的商铺。 果然,他人在这里。 南叔还是老样子,不过有些被晒黑的感觉,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南叔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一身风尘仆仆的感觉。” 南叔笑了笑,并没有告诉我。 “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倒是也已经预料这种结果了,并不是很失望。 “少东家似乎在做什么大事啊。”南叔开了口,看着我一脸的意味深长,我并不意外他知道我的行程,但那又怎样,他拦不住我。 “听闻少东家手里还有一个秋夫人的印信,倒是我疏忽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听说我调查两家公司的事情了,但我也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不是么。 “南叔不希望我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多番阻拦我,甚至……”甚至那个泄露秘密的人还被杀了。 “少东家,你只要知道,我不让你接触那些公司,定是不会害你就好,您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去查了。” 话不投机,我知道我们之间聊不出什么来,也就不接他的话茬了。 “少东家,您之前吩咐人调查的那个叫做贺军山的人有消息了,要听吗?” 我点了点头,南叔就叫了薛刚来。 薛刚又拿出了一份调查报告,还是纸质的文件,怪老旧的。 “贺军山在2004年离开过陈山水身边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又回来了,那之后没多久,陈山水就突然在朝山市有了名望,风生水起。” “但是贺军山却又在两年之后带着全家人离开了,不过据我们的调查,他并没有如陈家所传言的一般去了国外。” “那他去了哪儿?”我一边看着调查报告一边问道。 “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伊河草原的北部,那里有人见过他和他的儿子,之后就再没了消息。” 薛刚说完,我正巧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上面贴心的附上了伊河草原的坐标。 我抬头和南叔对视了一眼,确信这一定就是那老东西的嘱咐。 “好了,多谢南叔,那我今天就先离开了。”说完,我就站起了身,南叔也没有客气的挽留我,只是送了我到店门外。 临走前,他又说道,“少东家,陈山水不会离开朝山这么久,您最好关心一下,恐怕出了什么事。” 我对这个话题给的敏感,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南叔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没有调查过,遂我出口才知道自己白问了。 “我会的,多谢。” 然直到送我的车都到了门口,我却冒出了一个今天一直没能问出口问题。 我坐在后座,透过车窗问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调查齐家二爷?” 南叔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却隐晦的说道,“少东家长大了毕竟,有些事情,您只要问了,我一定如实奉告。” “真的?”我不甚相信。 “自然,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您无需知道,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我被他的话逗笑,“那什么算是你觉得?标准是什么?” 我猜他说的一定不会叫我满意,果不其然,“标准自然是我自己。” 离开了之后,我心中还记着南叔的话,就径直去了陈家找陈晨。 陈家不再对我戒备森严,是因为陈山水不在家的缘故。 而此时据管家说,陈晨正在书房处理事情,所以我要在客厅等着她。 客厅内,晨光在看书,他见到我出现也没有什么恐惧的表现,甚至礼貌的站起身,叫我了一声‘姐夫’。 这个称呼着实有些尴尬,搞得我不得不去偷看管家的脸色,好在他是受过训练的,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不多时,陈晨下了楼,立刻就得知我已经等了有两个小时。 “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陈晨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顺路来看看你,不想打搅你。” “这算什么打搅,都是老头的工作,他不在,我顺便帮个忙而已,对了,一直没问,陈叔,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 陈晨把晨光撵去了院子外,坐到了我的身边,“你怎么对我爸好奇了?他说是去了章阜市,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但是确实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打过电话给你吗最近?” 陈晨摇了摇头,“他出门从不给我打电话的。” “他这一次,离开的是不是有点久了,你不担心吗?” “你怎么了?”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陈晨后知后觉的问道。 我闻言拿过了她的手,看向了她手心的纹路,又看了看她的面相,因为她的特别,我的眼睛无法看到她的命运,更遑论是关于陈山水的,所以我只能由她的面相改观来看她的命格。 “陈晨,陈叔可能出事了,你最好联系他一下。” 她的面颊右角暗淡无色,那是父宫有碍的特征,陈山水果真可能遭遇不测…… 第107章 到达章阜 陈晨一连三四通电话催了过去,却半分陈山水的消息都打听不出来,气到当场摔了手机。 “连叔呢!一个两个的都是废物吗!联系不到人为什么早不汇报!” 陈晨咬牙切齿的看着手底下那些什么都说不上来的人,我知道是我的话带给了她压力,遂上前劝说了一番。 “人还没有消息,未必就是坏消息,既然电话里问不出来,咱们就直接过去。” 我攥住她的手腕,才知道她的身体一直就是绷紧的。 “好,我去安排。”陈晨冷静的转头上了楼,她其实并不如穆如生所说的那般不能担当,她比我们想象的要有主见。 我给穆如生去了一个电话,我和陈晨打算把晨光先送去他那里,虽然他对晨光不算友好,但相比于其他人,穆如生还是我的第一选择。 “你看,我就说陈山水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肯定有问题,你还不信。”电话那头,穆如生放着马后炮。 “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记得他除了调侃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肯定说了!” 我懒得再听他废话,嘱咐了他照顾好晨光,否则回来以后有他好果子吃。 “等等!齐目!”穆如生在最后一刻挽留了我一下。 “说。”我不耐烦的凶了他一句,但是穆如生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和我顶嘴,反倒是沉下了语气说道。 “这件事不要声张,陈家可不比穆家,要是陈山水出了事,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换个码头的事情了,恐怕朝山的半壁江山都要出乱子。”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解。 穆如生便又说道,“陈家不是穆家的家族制,那都是当年陈山水一点一点拼出来的,那些人服的是陈山水这个人,不是陈家,没了陈山水,陈晨根本压不住那些人。” “……我知道了,我们会谨慎的。”说完,陈晨正好下了楼,一脸的严肃,我忙追上前问她怎么了。 “找不到合适的人,且还不方便明着走,咱们只能先行带着几个人去章阜。” 我闻言觉得她这是和穆如生想到一块儿去了,随即就把穆如生的话转述给了她,陈晨毫不在意的吐槽了一句。 “这些还用得着他说,他真当我是个白痴么?” 当天晚上,穆如生的人派车接走了晨光,而我也和南叔打好了招呼,联系了章阜那边的人,陈晨只带上了一个叫做连叔的中年汉子,他身形彪悍,看着也不像是中原人,后来才知道,他也是草原上来的,而我们此去的章阜,就是他的老家。 也是此时,我才了解到,这个叫做章阜的城市,地处于边境线上,而边境以外的草原,就是南叔告诉我的,那个贺军山最后出现过的伊河草原。 下了飞机,又转了大巴,最后我们驱车连夜前往了章阜。 “在看什么?”陈晨突然凑了过来。 我这才回了神,发现自己竟是看着那地图发了呆。 “没什么。”我只是直觉这不会是一件巧合的事情。 “陈叔为什么会来这么远的草原城市,他什么都没交代过吗?”我问道。 陈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有些自责,因为长期以来和陈山水的关系都不算是融洽,所以她早就不关心陈山水的动向了,更不要说父女之间的沟通。 “陈晨,你知道这个草原吗?”我指着地图上那个在章阜北部的‘伊河’二字。 “知道,这里是边境线的最北面,是一片很原始的草原,只有少数的游牧民生活在那里。” 我点点头,“这里,是最北面?” “对,地图上国境线最北的位置,就在这里。” 我忽然就记起了当初藏匿倪长声皮囊的那个地图,赶忙从手机里调了出来。 陈晨凑上前,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图,她将地图上的坐标搜索了出来,我的手机也凑了过去。 那两个位置的坐标虽然不在同一经度,但是却是同一纬度,且位置相近。 “……这是巧合么?”陈晨看着那地图默默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既然章阜都来了,也不差走伊河草原一趟。 “等找到陈叔,你先送他回去。” “为什么,我陪你一起去不好么?”陈晨突然拔高了音量。 “不是不好,只是也许陈叔会受伤,他或许需要你。” 陈山水受伤,是我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局,而那些不好的结局,现在并不适合陈晨来接受。 “不行,我就要陪你去。”陈晨执拗的说道。 我摇摇头,没有再搭话,一切都要视情况而定。 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此时夜已经深了,章阜极北,这个时节,在朝山还是短袖,在这里却已经要穿上长衣裤,尤其早晚,还要加一层棉最好。 “齐少爷要去伊河草原?去那儿做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连叔,在陈晨靠着我的肩头睡下之后,突然从副驾的位置上小声的问道。 连叔的警觉,在我看来比老一他们强的多,他能一眼看得出我虽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下,很老练的样子。 且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在看着车前面的路,我从玻璃和镜子上都能看到他的脸,平静,无波无澜,没有可以打探的深究,也不是好奇的无聊发问。 “寻宝。”我微微一笑,敷衍的答道。 陈晨告诉过我连叔的身份,他也是跟在陈山水身边的老人了,只不过他不是那种一直陪着陈山水跑东跑西的人,他主要的任务是驻守大本营,在陈晨不在朝山的时候,处理大小事务。 所以,他问出伊河草原这件事绝不是偶然,他很有可能也是得知贺军山消失真相的其中之一。 我的话,连叔很显然是不信的,但是我觉得自并没有撒谎,毕竟我要去找倪长声残缺的身体这件事,不就是寻宝么。 “齐少爷说到做到,不要带着大小姐,你的寻宝探险,不适合女孩子。”连叔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不再出声了。 我倒是没有觉得被冒犯,但是我也不会去刻意解释,带不带陈晨,这是我和她两人之间的决定,与他无关。 随后我看了看时间,眼看着凌晨两点多,便真正的歇了过去,毕竟明天都了章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二天早晨的七点左右,我们到达了收费站,那里有一辆车早已等侯多时,正是南叔安排的人。 我们跟着那辆车一路进了章阜,这个看上去像是小县城的市。 最后,我们到了一家酒店,前面车上下来了一个接待的人,我见到他的第一眼,颇为惊讶。 “薛刚?怎么是你?” 第108章 前往草原前 “少东家,我叫周吉,薛刚是我的表弟。”这个叫做周吉的人,恭敬又客气的和我解释着,他手下的人很有眼力见的把我们的东西带进了酒店里。 我们被安排在了顶层,虽然这酒店总共也不过二十层,但是已经是章阜少有的高海拔建筑物,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章阜。 “你和薛刚是表兄弟,你们都是章阜人吗?”我问道。 “说的。”周吉的话很少,不如薛刚的嘴灵巧。 “你们都是南叔带出来的人,南叔也来自章阜?”我又问道。 这一次周吉不说话了,但是他的迟疑和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抿嘴一笑,果然这周吉不仅嘴皮子没有薛刚伶俐,就是脑子也比不得薛刚,我说怎么南叔没把他们兄弟都带在身边呢。 安顿好一切,我就去了隔壁的房间找了陈晨,她正在努力的联系当初陈山水带走的人,但是那些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周吉,南叔要你打听的人,有消息了吗?” 周吉摇了摇头,“少东家再等等,章阜虽然不大,但是往来的商旅不少,何况陈先生一行看起来好像是秘密前往的,所以还需要些时间,等我们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点点头,周吉就很有眼色的离开了,连叔此时一直在陪在陈晨身边,我不由得问道。 “连叔,陈叔的消息,您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连叔的脸色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变了变,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一旁的陈晨适时替我解了围,把连叔派了出去,才和我解释道。 “连叔不会骗我的,他既然说我爸没告诉他,那就一定是真的。” 我对于陈晨对连叔的信任不置可否,或许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所以我对他们都会保有警惕,且他在车上问我的那句话,我觉得他哪怕是不知道陈山水来这里的目的,也一定猜到了一些什么,毕竟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猜中一点心思,绝非难事。 周吉的消息是零散着一点一点传过来的,他们先是找到了陈山水然进入章阜在收费站的录像,随后又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居所,紧接着是这段时间他们的一行人的一些出入的视频资料。 随后是在章阜的一系列的路线图,紧接着就是一整份账单,上面罗列了他们在章阜的所有消费信息。 而最后的时间,定格在了五天之前,那里是一份视频资料,由他们从酒店离开,上了高速,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来章阜的任何信息。 他们最后一次的离开,并没有携带任何的大件行李,但是带走了一些露营的装备以及粮食,似乎是做好了在野外长时间停留的准备。 “这间酒店在哪儿,陈汗水他们的房间退了吗?有没有办法进去看一看。”我问向周吉。 “他们交了三个月的定金,进去很简单,少东家等我安排一下。” “好。” 说完,周吉离开了,倒是陈晨,脸色有些焦急,似乎这些消息并没有能安抚她的心。 “怎么不直接安排人去顺着路线去找?”陈晨问道。 “没有后续的视频,便说明他们肯定不是走的公路,咱们找起来会很麻烦,我们先去陈叔的酒店看一看,万一有线索呢,再说那视频上他们去的方向是草原,咱们就是要去,也要有时间准备充足的物资。” 陈晨被我说动了,或者说她现在有些无法集中心思,才会应着我的话点头,总之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赶往那间陈山水还没有退房的酒店。 酒店名叫烈日,是一间占地面积颇大的酒店,但是它只有一栋建筑,左右对称的六层楼而已,周围荒芜的都是空地,停着不少的货车,在走上几公里,就是通往草原的公路了。 “依照你对陈叔的了解,他会选择住在这里,还好会选择住在我们的那间酒店?”我问向身边的陈晨。 我们跟在周吉的身后,见到他从前台那到了房卡,紧接着就上了三楼。 “他要是出差,一般都是身边人安排的酒店,自然是咱们住的那种,能住到这儿,一定是我爸亲自安排的。” 陈晨说完,周吉手里的卡便‘咔哒’一声刷开了房门。 “这就是陈先生住的房间,其他人的在一层,是两件双人房。” 陈晨进门就开始检查陈山水留在这里的一个行李箱,而我则是搜寻了一下屋子里的构造。 这里简单极了,陈设什么都没有动过的样子,除了水壶和拖鞋没有摆在位置上。 我记得周吉说过,陈山水他们住进来以后,曾经要求过,只要没有吩咐,就不需要客房服务。 所以就是说,他们基本上都不算是在这里居住过,只是用于睡觉而已。 “我爸的身份证护照都不在这里,这里除了一点衣服什么都没有。” “陈叔带了护照?”我问道,难道他出国了? “是,我爸在家的保险箱里,他的护照被带走了。” 随即我又看向了连叔,问道,“这里可以直接离境吗?” 连叔点点头,“这里比邻蒙国,没有限制,不少牧民都是自由出入,只要穿过伊河草原就可以了。” “伊河草原……”我心中觉得这个地方最近出现的频率属实是有点太高了。 “伊河草原是境外?”我又问道,这一次是周吉解释了一下。 “伊河草原不算境外,历史上就是咱们的地盘,但是早些年一直处于无人管控的情况,后来出了一点摩擦,才被重视了起来,早些年的地图上,这里都不在国境线内,不过现在已经划了进来。” 我再一次看向了地图,果然,我们之前手里的地图是旧的,伊河草原在国境线外。 而倪长声的残缺肢体的坐标,就在那巨大的草原上。 就在我们等待出发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居然是穆如生。 “你们是不是在章阜?”穆如生接通后,毫不客气的问道。 我点点头,随后意识到他看不到我,才拿过手机说了个‘好’。 “给我发个坐标,我大概半天之后到达章阜。” 穆如生说了一个叫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的事情,我下意识得问了出来,“你来这儿做什么?” “别问了,赶紧发,咱们见面说。” 说完,穆如生就挂了电话,我疑惑着,却还是把坐标发了过去…… 第109章 往事 “出什么事了?”陈晨放下手边的行李,向我打听着,她大概是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穆如生,才好奇了一下。 “穆如生让我们等他半天,他……也来了。” “他来干什么?他不好好照顾晨光。”陈晨这几日的脾气都处于一种稍微一点小事都会爆炸的状态。 “他没说,不过也只是半天而已,等咱们准备好东西,估计也要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穆如生这一次来会带来一点好消息,所以我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 陈晨看了我两眼,随后说道,“半天,准备好东西就立刻出发,他要是不能按时到达,我也不会再等他。” “好。”我笑着应下,不知怎的,我就是很吃陈晨这种霸道的范儿。 我们采买的东西,基本上是按照陈山水他们出发时候带的那些东西准备的,这其中甚至还包含了棉衣和靴子,这种在我看来九月份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不过一旁的连叔和周吉都说,在伊河草原的最北边,那里在这个月份,是有可能下雪的。 “下雪,这么夸张。”我默默的把那些衣服打包好,扎紧了包袱。 “那里已经进入了北极圈的范围,再向北,就是冰原了,下雪也是情有可原。”陈晨用她丰富的知识储备为我解释道。 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陈叔……他们要去最北边吗?” 我问完,房间里忽然就沉静了下来,我抬头一看,陈晨已经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而连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就见陈晨的目光突然转向了连叔,她的语气里也带着浓重的不解,“连叔,我爸怎么会要去那么远,那里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他吗?” “大小姐,二爷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代我。”连叔叫陈山水二爷,还是因为当年那个帮派里面,陈山水是二当家,这称呼就延续至今。 连叔对陈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我知道他很有可能说的是事实,但是说的是事实,不代表他不知道,就算陈山水没说,难道他就一点苗头都看不出吗? “连叔,您是认识贺军山的,对吗?”我突然发问。 连叔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我知道,我问对人了。 “齐目,你为什么这么问?”陈晨问道。 我便转过头看着她说道,“出发前一天,我去过南叔那里,他交给了我一分关于贺军山的调查报告,那里面,贺军山从来就没有远走海外,而他最后出现的有记录的地点,就是在伊河草原的北部。” “真的?!”陈晨似乎很惊讶,她又接着看向了连叔,“连叔你也知道贺叔在这里生活过吗?” 连叔的眉头从我提起贺军山这个名字开始就一直皱着,现在看向我的眼神更是不善,不过他转向陈晨的眼光倒是立刻和善了起来,颇有一种变脸大师的气质。 “我知道。”好半晌,连叔才松了口。 “那我爸他来这里,是为了贺叔?贺叔还活着对不对,小豪也活着对不对?” 陈晨很激动,之前我曾经对她说过,怀疑贺军山恐怕已经死了,想来现在能得到这个消息,她一定是欣慰的。 但是连叔却又沉默了,继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二爷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但一定不会为了军山,因为……军山早就已经过世好久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确切的关于贺军山的死讯,因为不管是陈晨,还是南叔那边,都查不到关于贺军山2006年之后的确切消息。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追问着。 连叔似乎是见这件事再也瞒不下了,这才娓娓道来。 “军山是在2007年过世的,我记得也是这个季节,当初,是我和二爷一齐过来的。” 在连叔的回忆中,贺军山自从2004年原来的老大退位,就不怎么出现在兄弟们的视线中了,直到后来再也没有回到过朝山。 连叔说他也问过陈山水关于贺军山的去向,但是陈山水每一次都是一脸的沉重,却不肯言说。 早些年还是有些热血的连叔,对于陈山水的态度很气愤,他觉得大家都是好兄弟,好不容易辅佐他在朝山站住了脚,现在他飞黄腾达了,却把好兄弟疏远了。 可是连叔心中又很纠结,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不是陈山水能做的出来的。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年多,陈山水忽然频繁的离开朝山,连叔被留在朝山打理产业,顺带照看陈晨,所以没有精力去关注陈山水的动向。 等到好不容易他闲了下来,却发现他去了自己的老家章阜。 连叔的好奇心一下子就升了起来,但是他为人光明磊落,觉得他不该和陈山水有什么私心,所以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而电话的那头,陈山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他工作都处理好了么,叫他处理好了之后直接过去,什么都不要问。 “当时的章阜,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会让二爷这么在乎,可是没想到,我到了章阜之后并没有见到二爷,而是直接进了草原……” 草原是没有地图的,也不会有路,牧民们靠着天上的星辰和老天爷的指引,寻找着水草丰茂的土地。 连叔确实离开故土已久,可是草原汉子的本事却没忘,在去的路上,他就认出了他们要去的方向,正是伊河草原,那一片对章阜人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为什么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陈晨好奇的问道。 连叔又言,“伊河草原广袤无垠,东西横跨接壤了四个省份之多,除了和内陆接壤的小部分地区有人生活的痕迹,在纵深以北,很少有人去过,我从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去过北面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闻言,陈晨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藏匿倪长声残肢的坐标,那里,不就是最北面么。 “连叔,你们那一次到了伊河草原的北面,难道不是没人去过的禁区么?” 连叔闻言摇摇头,“那里根本算不上最北面,那里只是牧区的北部而已,人少了点,却还是有个小镇。” “那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陈晨忙问道。 连叔闻言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陈晨,一脸沉重的说道。 “那一次,是二爷叫我去,见军山最后一面的……” 第110章 巧合 “军山当年在帮派里可是神勇无敌手,他的力气足以一个人搬起一辆汽车来,为人却有些认死理,他自己坚持的事情,谁都改变不得,就像他信任二爷,就一辈子不会背叛。”连叔说起贺军山的时候,满是惋惜。 “那贺军山,他是怎么死的,怎么会死在这儿呢?”我问道。 连叔紧接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死因是什么,我见到他的时候……” 他说到此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回忆,说不下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怎么多年要瞒着我这件事儿,小豪呢,他现在在哪儿?” 陈晨没有追问下去,突然换了个话题,我知道她也敏感的察觉到连叔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这件事不单单是为了瞒着你,二爷回来后吩咐瞒了所有的人,至于小豪,二爷说当年小豪受到了惊吓,他就把人留在了当地的一户人,他们收养了小豪。” “连叔,当年你们一行人中,可是还有一位徐老?” 我问完,连叔茫然了一下,还是陈晨提醒他徐老是谁。 “你说徐广济?对,他确实也在。” 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就记起了当初徐老替穆如生诊治的时候说起的那件事。 他说,他那位力气颇大的朋友,和穆如生是相同的病症,只是当初那人他没能救回来,死不瞑目,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贺军山无疑了。 可是,为什么贺军山会在遥远的草原和穆如生受了相同的伤,一样的病症呢…… 时间在连叔的叙述中慢慢的流逝,故事的最后,何军山的遗体被一把火烧尽,最后洒在了草原上。 而他的死,也成了秘密被封存了起来。 说来可惜,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就这么消失在了所以人的记忆中。 傍晚五点多,天气突然阴了下来,周吉说这里的天气经常这么多变,会突然降温,要我们多穿一点,免得生病。 陈晨少有来过这些地方,起初还不怎么相信,不过没过多久,就起了风,她便认命的把窗户都关了起来。 “怎么有一种突然入冬的感觉。” 我和陈晨的晚餐送到了她的房间,骤降的气温使得那盅汤成了宠儿,陈晨围着毛毯抱着一碗汤,蜷着身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泛白的画面,念叨着。 “那狗东西明天早上能到么?到不了我可不等他。” 我替她续上了一勺汤,顺便摇了摇头,“刚才我发了消息他没回我,要是到不了,我直接给他发定位,不用等他。” 陈晨满意的点点头,“对了,晨光发现的那些报纸你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详看,留在穆如生那了。” “你说,穆如生这一次来有可能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和我们有关,否则又何必叫我们等。” 陈晨不置可否,她走到了窗边,此时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看着更冷冽了许多。 “希望他带来的是些好消息。” 陈晨默念着,我没敢打搅正在思念的她。 —————— 第二天早晨,我们醒来的不算早,但是天还是阴沉的,周吉说这两天可能会有降水,我们便带了不少取暖的东西。 大概七点钟左右,一直等不到太阳转晴,我们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出发,至于穆如生,他实在是让我太过失望,所以我只能给他留了消息,一行人先行上路。 但是我们这路还没开出去多远,后面三辆车就追了上来,一直鸣笛,想不注意都不行。 “怎么连半个小时都不能等,你们可真不够意思,连顿早饭都不让我吃。”穆如生的车截在我们前面,他一手撑在引擎盖上,流里流气的抱怨着。 我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陈晨,随后下了车,拉过他去了一边小声说到。 “迟到的是你,把嘴管好,否则被骂惨了我只会看热闹。” 穆如生看了看我,随后收起了嬉皮笑脸,走到车边,拿出了一台电脑,然后去了我和陈晨的那辆车,假模假样的敲了敲陈晨那边的车窗。 “陈大小姐,方便上个车么,有事儿相告。” 陈晨没有理会他,但是我见她也没有叫穆如生滚,便做主拉开了车门,把连叔叫了下去,车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你火急火燎的追来倒是是发生了什么?”我缓和了一下车里死寂的气氛。 穆如生则是一边鼓捣着电脑一边说着。 “你拿回来的那些报纸,我看了看,看出了一点门道,这不就直接过来了,我可是坐私人飞机争分夺秒的赶上你们的,你们可倒好,这么一会儿都不愿意等我。” 说完,穆如生把电脑摆到了我的腿上,迎着我和陈晨的就是那些报纸的扫描图。 “这是每张报纸中的一部分内容,这就是我发现的秘密。”他一脸骄傲的看着我们。 “这些报纸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报刊,甚至是不同地方,但是他们却有一个特点。”穆如生说完神神秘秘的看了我们一眼,最后见我俩谁都没有接他的话茬,只得自顾自的解说着。 “这些报纸都会在夹缝或者右下角报道当地的天气水文自然灾害等情况。”穆如生拖动光标,指给我们看。 “这些地方看着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地方报道的水文信息很相近,所以我最初是猜测他们会不会是同一条母河流经,但是我却发现并不是如此,随后我又猜想,会不会是地下水系,果然,我找到了他们联通的地下水系,真的是同一条。” 他将一张河流水系的地图调了出来,其中有一条很粗的被红色标记的线条,处于地图的最上方。 “你们看,这就是这几个省份报道中的地下水系,这几个省份是相邻的,所以这条暗河贯穿了下去,能跨越几个省,我猜这条河的源头一定不简单,果然,我查到它的来源是伊河草原上最长最大的一条地上河道——布尔汗河。” 他说完看向了我们,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齐目,倪长声的残肢是不是就在这儿?这应该不是巧合。” 然此时,我看着那条河,心中忽然升起了些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最近所有的消息,都是关于伊河草原的呢,陈山水,贺军山,倪长声。 这巧合的,就像是有人在一直告诉我,我一定要去伊河草原才对…… 第111章 诈 “不觉得你的说法有些牵强了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听着穆如生解释的陈晨说道。 我看着靠在座椅上的人,又看了看她一直盯着的穆如生,心中也猜到了些什么。 陈晨虽然说从小娇生惯养,但她是接受过高等精英教育的人,她骄傲的资本都是知识堆砌起来的,且不说这里面的逻辑性,就是单纯的看人这一件事,我绝对得服她的眼光。 穆如生此时突然也不吭声儿了,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他忽然就‘啪’的一声儿扣上了电脑。 我知道这是穆如生打算和盘托出的前兆,基本上只要他沉默,就代表事情已经到了一个不能糊弄过去的地步,否则他一定是会继续喋喋不休的狡辩。 “你这人真没意思……”穆如生挑挑眉,陈晨也不接他的话茬,就是那么看着他,那一瞬我甚至觉得穆如生是没穿衣服的,什么都藏不住。 “我没说谎。”穆如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但是你隐瞒了一些事情。”陈晨回到。 “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晨看了一眼他腿上的电脑。 “我说的有缺漏?”穆如生问道。 陈晨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你背诵的太好了,什么水文信息,地下水系,穆如生你的词典里哪配出现这些词,说罢,这是谁告诉你的?” 穆如生被陈晨的一席话气的脸色铁青,我猜他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被人诈。 “……算你厉害。”穆如生推开车门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拿过来了一个档案袋。 话说这档案袋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像极了南叔的操作,博古斋每一次给我的资料都是纸质版的,我甚至怀疑过他们是不是不会用电脑。 “你走之后的当天晚上,晨光在院子里玩儿的时候拿回了这个档案袋,我找不到任何录像记录他是从哪儿拿到的,他也解释不清楚,就只说是在院子的栅栏外捡到的。”穆如生拆开的袋子,把那些文件摔在了我们眼前。 在我拿起来查看的时候,陈晨突然上了手,她一把扥住了他的衣领,凶横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威胁了晨光了!?” 穆如生闻言一脸的不耐,很轻松的挣脱了她的手,“松手,我才没凶他呢,有你这么个恶婆娘一样的姐姐,我哪儿敢凶他。” 陈晨又审视的看了他好半天,才默不作声的靠了回去。 而我也已经拿着那些文件看了一遍,基本上就是电脑里呈现给我们的东西,只是奇怪的是,里面有一张地形图,是一张手绘在网格线上的地图,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记载伊河草原上明暗两条线水道的图纸。 这种手绘的方法不说太过古老,就是绘制也绝对是一个颇费时间和人力的事情,但是它的纸张却没有太多陈旧的感觉,除非有人特意誊下来,否则就是这图纸的主人保护的太好了。 “看来我们的锦川之行,早就被人盯上了。”我道。 “而且这个人知道很多秘密。”穆如生说道。 陈晨此时挑了挑眉,顺道翻了一个白眼,“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去找的东西,有些人早就知道了,甚至早就在锦川做好了准备等着我们。” 她说完,拿过我手里的这些资料胡乱的翻了翻,“这个人还把这东西送来,是生怕我们找不到伊河草原的线索么,他这是在引我们过去?” 说完,她一把将手里的资料从窗户散了出去,我和穆如生只能看着那灰白的天空中‘噗啦噗啦’落下的纸张。 “我还要去找我爸,你们要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就此分道扬镳。”陈晨的脸色很难看,我知道她误会了我要和穆如生一起去,赶忙解释了一番,她这才缓和了脸色。 紧接着,她就直接对穆如生下了逐客令。 “我们还有其他事,二少请自便罢,别在这儿耽误我们的时间。” 穆如生此时求助的看向了我,见我避开了眼,就直接瘫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无赖一般的说道。 “我自己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需要齐目,我要跟着你们!” 陈晨闭上眼努力忍耐着,手上的拳头却已经攥的紧紧的了。 我伸出手好笑的握住了她的手,推了推前面的人。 “跟着我们可以,但是我们的食物和装备不会提供给你们。” “我带了我带了,我带的绝对比你们的多。”穆如生积极的说道。 “那就滚到你自己的车上去,跟着我们就行了。” “好嘞!”说完,穆如生爽快的下了车。 随后我们一行人就接着上了路。 我们去的地方,是在连叔的导航之下,去往当年他见贺军山最后一面的那个牧区内的小镇的路线。 毕竟以后的路上没有监控,这是已经我们能想到的,陈山水和这里唯一能有联系的线索了。 到达小镇的路不近,好在现在还有公路,还能补给,等没了加油站,我们就得找当地的牧民买租借马匹进去。 当天晚上,我们在公路边露营,果然如周吉所说,下起了小雨。 别看雨小,威力可不小,冻到我们都盖上了棉衣烤火取暖。 “还有多久才能到?”陈晨面无表情的问道。 “当初我们早早就下了车,走的也不是公路,但是也走了有三天。”连叔回忆着。 周吉适时接了话茬儿,“你说的那条路我也知道,虽说现在绕了远,但走公路能少受些苦,且这四个轮子的汽车,未必追不上时间,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的人在之前的加油站打听到了陈爷他们在这儿加油的记录,既然他们也走的这条路,咱们自然也要走一走,万一半路找到什么线索呢。” 周吉的话突然多了起来,叫我不得不注意到了他,而他只是回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 “好了,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罢。” 我看陈晨也是累了,就带着她先回了帐篷。 “呦呵!你俩睡一间啊!” 穆如生突兀又怪异的声音在这草原上响了起来,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此时笑的得有多猥琐,但是我懒得理会他。 只不过我虽然懒得理会他,可有人倒是在意。 我正和陈晨走着,连叔突然就站了起来,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眼神总是在我和陈晨之间不住的打量,我那手就突然不知该放哪儿了才好。 最后的最后,我沦落到了和穆如生睡在了一间帐篷里,当然,我毫不留情的收拾了他一番,把他挤到了边缘地带。 “陈家人不知道你们结婚了,又不是我的错,你欺负我凭什么啊!” 第112章 消失的河道 这场小雨带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草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碴。 我担心的问了周吉几句,他安慰的告诉我没关系,等到太阳出来了路上就不会有事。 但是今天依旧是阴沉的一天,半点太阳也没见,不过好在上午的气温稍稍的上来了,没有影响出发。 “能不安静一点儿。”陈晨在车上休息,穆如生就在副驾上敲键盘,吵到了她,遂她就吼了穆如生一句。 穆如生先是下意识的一耸肩,随即无辜的看向了我,但我是无条件偏向陈晨的,所以只能无奈的选择了转过头。 “再敲键盘就滚下去!”陈晨拉起外套,把自己又盖的严实了些。 我见此揽过了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果然很暖和。 穆如生见此打了个寒颤,无奈的收起了电脑,不过却又把手机拿了出来,不知道在鼓捣着些什么。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他发给了我一条消息,我拿出手机一看,里面是关于布尔汗河的资料。 我看了前座闭着眼休憩的人,耐心的看了起来。 布尔汗河是草原上的叫法,它的起源在北面的冰川之上,只不过一路上都是地下暗河,却在流经草原的时候变成了一条陆地上的河道。 布尔汗在草原上是天赐的意思,这条河养活了草原上无数的生命,草原上的牧民很尊敬这条河,而它也是伊河草原上的一个地标。 在草原上一直有一个美好的传说,就是不管你走到了草原上的什么地方,只要你能找到那条上天恩赐的河,你就一定会获得新的生命。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大概就是当在草原上迷路的人找到河,应该就能沿着河找到方向,或者找到人求助罢了。 而整份资料中,我最感兴趣的,只有一条信息,那就是布尔汗河曾经在草原上消失过。 但是这条消息的背后却有一个标记,上面写着未证实三个字。 我看着下面的注解,大意是当年记载布尔汗河消失的事情,是有牧民传言亲眼所见布尔汗河消失了,可是在同一时期,还有牧民表示他们见到了布尔汗河正好好的在伊河草原上流淌,没有消失。 这件事在后来成为了一个怪谈,就不了了之的没了后续。 今天大概晌午左右,天空渐渐的透出了些太阳,而我们也在最后一次加油后,转而走草原。 “走,上车了。”坐了一上午的车,难得有机会,我们一行人在加油站外休息了一段时间,这一次穆如生很有眼色的没有上我们的车,而是跟在了后车上。 然而路上,穆如生还是不住的给我发消息,问我一些关于布尔汗河的看法。 直到我的一条消息不然发不出去了,我这才从椅背上坐了起来。 我看了看后面跟着的车,随后示意司机停车,同时把在领路的前车也叫停。 “怎么了?”陈晨关心的问道。 “好像是手机的信号中断了。” 我下了车,就看到穆如生朝着我跑来,我俩此时的手机上都还有消息在转圈,很明显,信号中断了。 穆如生见此吩咐了老一,不多时,老一就捧着一个个小小的纸盒子过来,递给了我们。 打开一看,正是对讲机。 “快夸我,我多有先见之明!”穆如生得意的拿着对讲在试着音。 陈晨直接抢过了我手里的对讲机,不知道怎么调的,炸了麦,把拿着对讲在耳边的人吓了个半死,包括穆如生。 “真难伺候。”穆如生说完,就直接回了后车。 草原的路不比公路,颠簸的厉害,陈晨本还想休息,最终也只能无奈被迫欣赏沿途风景。 草原上唯一的优点就是绿,入眼都是绿和蓝,找不到半点其他的颜色,可是这看久了也会叫人腻,叫人恶心,所以穆如生就开了麦,开始和我聊天。 只是后来演变成了他和陈晨的互骂,就这样骂着骂着,我们终于见到了牧民。 “租马的钱,平分啊。”穆如生牵着大概一个马队走了过来。 能叫穆二少开口和我均摊钱,看来这一次消费属实叫他肉疼了一下。 我们将车留了下来,油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继续前进。 而草原上的马很显然不是穆如生平日在马场骑的那些,它们乖张野性,甚至还有头领。 好在连叔好本事制服了头马,后面的马才肯乖乖的叫我们骑上去。 这些马就像是不需要我们引路一样,很安稳的朝着草原深处走去,直到当天下午接近四点钟,天色骤然就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夕阳,还是又要下雨。 遂连叔就在前面加快了速度,最后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声雷后,找到了那个小镇。 此时的小镇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人,零星几个看着我们的到来诧异的很,我回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估摸着这整个镇子的人都未必有我们的人多。 周吉先下了马,逮住了一个镇上的汉子,熟练的用着当地话打听着什么,最后他说叫我们跟着他走。 汉子的样貌很像南叔,是那种典型的草原上的样貌和身形。 我本还想骑着马走的,只是连叔先下了马,后面的马队就只能下了马,否则它们是绝对不会走的。 后来我才知道,在镇子里是不能骑马的,一定要下来牵着马走。 汉子叫丛路,是个走货商,他来往在镇子和草原外,贩卖些东西,镇上唯一的一辆面包车就是他的,他的车上带着燃油,所以他能开进草原。 他把我们带到了一整排空旷的木屋外,这些屋子看着虽然许久没人住了,但是很干净。 他说这是没人的,我们可以随意,钱交给镇长就行,至于吃喝,就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了。 最后他还交代,说是马上要下雨了,恐怕今天还会飘雪,晚上之前一定要把屋子的门窗都修好,否则会很冷。 交代完,丛路就离开了。 我们在屋子里生起了火,门窗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钉好了,我便也问起了连叔,关于当年的事情。 “连叔,这里还有您认识的人吗?当年你们又是在哪里见到的贺军山的最后一面?现在还能找到吗?” “镇上有一个蒙医郎中的铺子,那就是我最后见到军山的地方,只是方才我路过的时候大门紧闭,估计是在躲避风雪,等明天我再去打听一下。” 就这样,一切的事情因为这场预期的雨,都被延迟到了第二天…… 第113章 死活 虽然我们有了地方留宿,但还是留了人守夜,夜半,雨水如期而至,窗户的缝隙还是会刮进来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窸窣的雨声渐渐消失,屋子里的温度也升了起来,直到第二天早晨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已经一夜之间变成了雪白。 雪不厚,早晨的阳光打在上面耀的人眼不适,门前出现的牧民披上了棉衣,看到我们在门口,还会不时的打量几眼。 “居然下雪了。”穆如生披着厚厚的外套,端着一杯开水,在这冰天雪地下冒着水汽,他趴在了窗户边,就像是当地人一样的惬意。 “咱们今天干什么啊?一路上都没找见陈山水的踪迹,到了这儿就会有消息了?”穆如生凉薄的说道。 我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陈晨,随口说道,“有本事你当着陈晨的面说这话。” 穆如生努努嘴,“我又不傻,惹恼了她,你也跑了,得不偿失。” 我闻言不由得翻了他一个白眼。 今天的天很蓝,真的是一朵云彩都没有,和这银白色的大地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 “这雪实在是耽误事。”我心烦的说道。 路过的周吉却走上前,“少东家不必烦心,这月份的雪长久不了,太阳出来一会儿就消了。” 我闻言看了一眼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过的日头,心中忽然就顺畅了不少。 “我和陈晨会跟着连叔去打听陈山水的消息,你自己随意就好。” “不需要我帮忙?”穆如生挑挑眉,一脸的意外。 “也不算。”我看向了他,“你去打听一下关于布尔汗河消失的那条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山水那边有我们足够了。” 穆如生闻言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随即拿着水杯和我碰了一下空气,悠哉悠哉的走了。 陈晨醒的非常的晚,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的缘故,连叔已经带着人出去了,只有我的人留下来等她。 “休息的好么?”我问道。 陈晨换上了厚厚的冲锋衣,笨重的踩在雪地上,她的眼睛有些受不得雪地的颜色,还带上了墨镜,“睡的久了有些头疼,不过今天的天倒是不错。” 我扶着有些不适应笨重服装的陈晨一步一步的朝着远处走去。 那个蒙医的诊所非常的好找,进入小镇的时候我曾经瞥到过,越靠近那里,牧民就越多了起来。 “连叔。”陈晨透过窗户一眼就看到了在屋子里的连叔,忙追了上去。 我慢了一步,看到连叔的脸色不是那么的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叔,怎么样,有我爸的消息了吗?” 陈晨的殷切期盼在连叔的不言不语中渐渐消失,气氛也变得压抑了起来。 我看到这间诊所里有一个年轻的大夫正在忙着磨一些药石,对我们之间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 我看了连叔一眼,示意他那个大夫是谁。 连叔见此,带着我们先去了诊所门外。 “这是诊所现在的大夫,当年的大夫是他祖父,不过已经去世了,他什么都没跟这年轻人说过……” 连叔有些懊恼,“这是当年我知道的唯一一条和二爷有关的线索,如今也断了。” “连叔放心,咱们在镇上打听一下,人如果来过,一定会留下线索。” 我安慰了一下他,其实主要是说给陈晨听的,她现在已经处于了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整个人被我牵着走,什么也不说。 随后我吩咐了周吉他们在周围打听是否有陈山水他们到过的痕迹,紧接着我们又回到了诊所之内。 “不是说我没听说过么,怎么你们又进来了?”那年轻大夫倒不是生气,只是很单纯的疑惑,大大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透过缝隙觑着我们。 “先生误会了,我们只是想买些必须的药品而已。”我笑着说道,随后在屋子里转了起来,连叔等人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流连在此,但是并没有阻止我的行为。 “怎么,你们有伤员?”大夫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要向北走,听说条件很艰苦,想备些药,您有什么建议吗?” 说到向北走的时候,大夫的眼神顿了一下,很快又转开了,“这里就是北面了,你们还要去哪儿?” 我笑了笑,没有说下去,这种情况下,沉默就是引诱猎物上钩的最好诱饵。 “这是冻伤药,还有驱寒的,拿这些就够了。”他递给我几个木盒子,很精致,大概就是那种专门用来坑外地人的精致的盒子。 “这……就够了吗?”我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药都是瓷瓶装的,还带着丝绒的袋子,只是陈旧的肉眼可见的布满了灰,不知道摆在那里有多久了。 “还有咱们当地人吃的,不过便宜的很,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开便宜的。” 我闻言点了点头,“多谢,不知大夫贵姓?” “叫我哲阁就好,一共四千六,只支持刷卡。”哲阁淡淡的说道。 然而他的脸色却早就不是之前我们进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终于,直到我揽着陈晨朝着门外走去,哲阁还是忍不住,他喊住了我。 “慢着。” 哲阁说完,我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只是慢了一步,回身望着他。 “你们,要进北地?”哲阁的眼镜正正的戴在鼻梁上以后,我才看得出他的样貌,他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大概和我跟陈晨没差太多,清冷的白色皮肤,一点都不像是草原上的人。 “是。”我笑着应下,看到陈晨疑惑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哲阁沉吟了许久,才收了手里的东西,慢慢的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他的手上拿着外套,送了我们出去以后,转身就关上了诊所的大门,“走,我带你们去见他。” “见谁?”连叔从身后问道。 哲阁看着他,坦然无畏的说道,“阿爷。” “阿努那没死?”连叔的眼神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你骗我?” 连叔不愧是跟在陈山水身边的人,那股子阴狠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觉得要是陈家手下在,他怕是会当场教训哲阁,叫他知道社会险恶。 然而哲阁面对此却半分都不在乎,他的眼神忽然就低了下来,声音也沉了不少。 “他现在死和没死,没有太大的区别,你们还要见他吗?” 第114章 求死 最开始,哲阁提起‘阿爷’这个词的时候,语气中很是和善亲昵,但是现在听他在说起,似乎多了一些怨怼。 我们随着哲阁走了很久,越过了我们现在居住的那排屋子,走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间屋子,周围有一个不小的羊圈,只是废弃了,堆着不少的木箱子。 进去之后,院子里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腥臭的气味,还夹杂着一种我熟悉的味道——死人的味道。 “他还活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哲阁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眉宇间似乎多了些困惑。 “活着?我也不知道,你可以亲自去看一看。” 说着,他推开了门。 屋子内,窗户和门上都盖着黑色的帘子,屋子里是没有光线的。 哲阁似乎很是不屑,他粗鲁的一把扯开了帘子,立时一声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光线一下子就透射了进来,我们所有人都被床铺上那个呻吟的‘东西’吓了一跳。 如果说人是以外形而归类物种的话,那眼前的,似乎并不能称之为人。 他的身上就像是被超千万倍的辐射量透射一样,一丝完整的皮肤都没有,他的皮肤黏连在周围的床单上,已经没有血可以再出了,他似乎适应了没有了皮肤的活着。 “这是……阿努那?”连叔不可置信。 哲阁点点头,“他已经这样……”他状似深思,“大概有十多年了?我也记不清了。” 随后哲阁又把那窗帘拉的更开了,阿努那很惧怕,又呻吟了起来。 “他现在还能回答问题,你们如果有能耐问出来,就问罢。” 哲阁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坐在了一旁一个落满了灰的椅子上,无所谓的说道。 然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很是疑惑的问道。 “你多久来看他一次?” 哲阁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眼神一下子就闪躲了起来。 “你很久没来过了,对么?”我笃定的说道。 哲阁沉默了,我又问道,“谁在照顾他?” 随后我觉得这么问也有些不对劲,忽而灵光一现,“他不需要吃东西么?” 这下子,哲阁彻底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些恐惧。 “你说的对,他不需要吃东西!”哲阁就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树洞一样,“他怎么会不需要吃东西呢?!他怎么会不吃东西!他怎么……” 哲阁不再说下去,但是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 他怎么不会死呢? 这是哲阁内心的阴暗,也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你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吗?” 不死,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是倪长声,我或许还会相信,但一个一辈子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医,这绝对不可能,而且,我在他的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真的还是个活着的人吗? “他去过北地。” 这是哲阁知道的有限的关于阿努那的消息。 “他消失了一整年,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他拿了很多金子回来,换了钱给我交了学费,可是……”哲阁扯了扯嘴角,“他成了这副样子,我怎么离开。” 我说不上他到底是有情还是绝情,有情,他期盼着自己的阿爷死去,绝情,他却又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关卡。 “我有问题要问他,你们都先出去。”眼前的人究竟还是不是人,似乎只有我能来解决。 陈晨临走前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连叔倒是也有些意外,而哲阁,却一直站在那。 “你怎么不走。”我皱着眉头看着质问着他。 “你要怎么问,你能问出来吗?”哲阁茫然的看着我。 “与你无关,出去。”我冷硬下的命令道。 然而哲阁不但没有出去,相反还朝着我走近了一步。 “出去!”我的声音吸引了连叔他们,随后陈家的手下把哲阁带了出去。 紧接着我把屋子里的窗帘再一次拉上,随后摘下了眼镜。 果然,那个出现在我眼前的阿努那,早就已经不是人的样子。 他的身体已经不是人所呈现的颜色,他在我的眼中是蓝绿色的,就像一个冷硬的没有生命的石头一样,可是这块石头会呼吸,会发出声音,甚至还有自己的思维,却唯独没有温度和灵魂。 “你是阿努那。” 床上的人呻吟了一声。 “你知道贺军山,还认识陈山水。” 阿努那又呻吟了一声。 “你去的北地,和贺军山有关。” 这一次,阿努那的反应激烈了起来,他想要说什么,可是嘴巴里没有了舌头,根本说不出。 “我助你开口,但你要保证不会欺骗我,也绝不伤害别人。” 阿努那闻言冷静了下来,我便叫连叔又把哲阁送了进来。 哲阁方进门,我就一张符纸送到了他头上,他整个人顿时就定在了那里。 找哲阁,是因为他们是亲人,有血缘关系,这样我能省点法力,且若是阿努那反悔,也不会伤害哲阁,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我虽吃惊,倒是也没有慌,不是亲眷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没花费太多功夫,阿努那的身体忽然就不动了,紧接着,哲阁开了口。 “不,要去北,地……” 似乎许久没有说过话了,阿努那的断句很奇怪,但是不影响我听得懂。 “你去了北地,是因为贺军山?”我问道。 可是阿努那还是重复着那句不要去北地。 我有些不耐烦,便一张符纸封住了他的嘴,“听我的问题,否则我会带着哲阁一起去北地。” 这下子,阿努那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惊恐的看着我。 “告诉我,你在北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紧接着,我揭下了阿努那的符,他才磕磕绊绊的说道。 “贺,说黄金,送哲阁去上学需要,就去了,那里有鬼,有鬼,它们跟着我,跟着我回来了……” 阿努那很惊恐的样子,我又问道,“它们现在在哪儿?” 阿努那摇摇头,“鬼带走了我的灵魂,就走了,它们只要吃掉我的灵魂。” 灵魂在草原上,是最重要的存在,人可以失去身体,却不能失去灵魂,因为那意味着他不再拥有成为人的机会。 “最后一个问题,陈山水知道北地的事情吗?” 闻言,阿努那点了点头,我的心顿时就一凉,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也是去了北地,也有可能会变成和阿努那一样的结果。 “送我,死去,求你。” 在我愣怔间,阿努那突然说道,我看向他,而他,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那烂如肉泥一样的躯壳…… “好。”我应了下来。 第115章 果然 应了阿努那的最后一个请求,他的尸体被烈火焚烧成灰烬。 他的灵魂和神识分开,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他就像是一个被剜走了心的人,成了傀儡一般。 可是摧毁傀儡又何其的简单,他的痛苦只是来自哲阁,来自哲阁那明明凉薄狠绝却又自作多情的伪善罢了。 “你杀了他。”哲阁在我们的身后,大雪承受不住烈火,融化一片,湿濡了土地,带着阿努那的骨灰投身草原。 “是,我杀了他,你自由了。” 他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解脱,这或许就是人性,阿努那最后悔的,怕就是哲阁这剩下的最后一点善良了。 但是现在,那分善良也已经不见了。 他或许会重新开始,重新成为一个完美善良的人,只要他不再遇见需要抉择生死的时刻,他会一直完美下去。 “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北地。”我走到了陈晨的身边,她看着我,眼中带着些不解。 “阿努那说,陈叔也知道北地的秘密,我们谁都不知道贺军山当年去北地遇到了什么,如果我们再找不到陈叔他们的消息,恐怕真的要走一趟了。” “要去北地?记得带上我啊!”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穆如生带着老一他们朝着我们走来。 身形有些瘦弱的穆如生在厚重外套的包裹下,看着和陈晨一样有些娇小。 “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应该是穆如生知道的,除非他是跟踪我们。 穆如生挑挑眉,隐晦的说了一句,“回去再说。” “咱们进北地需要向导,如果确定了,我就派人去准备物资和人手。” 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我知道,他一定是打听到了什么才会找到这儿,才会这么笃定我们必定要去北地,但同时这也是我所不想预见的,这意味着,陈山水一行人,恐怕真的去了北地。 “我可以找到能带你们去北地的人。” 一直沉默在阿努那焚尸旁的哲阁忽然说道,他朝着我们走来。 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我知道谁能带你们进北地。”哲阁的眼神坚定,他看了我,看了穆如生,好像已经看穿了眼前能做决定的人,只有我们二人。 “可是我有一个条件。”他的嘴角微微的有动作,我看得出他在努力的克制。 “我要你们带着我一起去北地。” 哲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同意,阿努那的不幸就是来自北地,且不管哲阁对他做过些什么,就算是我们这些陌生人,阿努那都绝不愿我们牵涉其中,何况是他养大的哲阁。 然而穆如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抢先一步拦住了我要说的话,直接满口应下。 “好啊,就这么简单吗?需不需要酬劳?你随便提。” 穆如生说的像是一个没有脑子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他说完笑着状似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我便也如同他猜到我的心思一样,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要白嫖啊…… 找到能带我们进北地的人,再甩了哲阁。 啧啧,不亏是穆如生,真狗。 哲阁看着是个精明的,只可惜容易被情绪带动,最起码现在他是没有理智的,他的笑印在脸上撤不下来,我就忽然好奇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去北地?你没看到你阿爷的样子吗?” 但是这根本就吓不到他,哲阁并不想告诉我他要去北地的理由,但很显然,那里一定有什么诱惑着他,那种诱惑早就已经超脱了阿努那带给他的恐惧。 送走了已经处于兴奋状态的哲阁,我们一行人回到了休息的屋子,等做好了准备,就启程寻找那个能带我们进北地的人。 然而进门后,陈晨第一个朝着穆如生发了难。 “狗东西,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们进北地。”陈晨的眼神此时阴沉的厉害,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变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的上前,可是本要拦她的手却怎的都不敢搭在她的肩上。 “陈大小姐,我自然不会是因为喜欢你和你老公才非得要跟着去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听我给你解释啊。” 穆如生如作死一般的插科打诨的行为,在这个时刻是绝对不会奏效的,他似乎不会看眼色一般,持续输出。 “你放心,我也肯定不是觊觎你爸和你家的财产。” 穆如生说着要去拉陈晨坐下来,只可惜陈晨一个闪身,就逼着人连连后退倒在了椅子上。 穆如生的脚连连的往后倒,路上还把腰撞在了桌角,不过他忍住了没叫。 “狗东西,把嘴闭上。” 陈晨的出手很快,现在这个节骨眼拿陈山水开玩笑,无异于在挑衅她。 但是我知道,穆如生绝对接的下这一招,他只是没想出手罢了,而穆家的手下,也深知主子的意思,并没有上前阻拦陈晨的意思。 “陈晨,听他说下去,他知道陈叔的线索。”我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拉开了陈晨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穆如生似乎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语触碰到了陈晨的底线,但他只是丝毫不悔改罢了。 “还是齐少懂我。” 他跑到了火炉旁坐下,示意一下老一,老一就适时的上前,把他们今天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介绍了一番。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他们遇到一个老阿嬷推销野菜。 “说重点……!”我不轻不重的教训了老一一句,他立刻端正了脸色。 “重点就是布尔汗河的传说就在北地,消失的布尔汗河是在北地深处被发现的,那地方少有人敢去,所以当地就形成了两个极端,相信的人,认为那是英雄带回来的消息,不相信的人,觉得那只是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但是又没有人敢去验证,所以就成了传说。” 穆如生见老一这么听我的话,脸色变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你主子。” 老一闻言身子一抖,我也是没想到他那么大的块头竟然那么惧怕穆如生,一句话而已。 但是很显然,老一说的,也并不是我想听的。 “你们打听到陈山水的消息呢?” 老一闻言看了穆如生一眼,随后他摆了摆手,老一就回到了他的斜后方站着。 “陈山水的消息可不是我特地打听的,真的就是顺带。”穆如生说道。 “他带着人去了北地,这事儿是有人亲眼看见的。” 第116章 向导 “布尔汗河的传说在这儿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因为北地已经这些年已经不是什么非常禁忌的地方,当地政府甚至还在那建设过基站,前几年那去过不少的人。” “那为何阿努那……”连叔不由得开了口。 “他的事情我还不清楚,我打听到阿努那的时候人都已经被你们烧了,我见都没见到。”穆如生不由得吐槽。 “别废话。”陈晨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就是连叔都不敢再开口问下去。 穆如生撇了下嘴朝着我,一脸的小心翼翼,可我看得出他的夸张,演给我看的罢了。 “那个传说只有一些五六十岁上了年纪的人听说过,我们找了不少人,收集到的消息大概确定了那消失的一段布尔汗河流域是在北地,但是有一家的小孩突然凑巧偷听到我们说话,他说,不久前,有人问他阿努那哥苏的住处在哪儿。” 穆如生说完,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懵逼。 阿努那哥苏这个名字,我勉强能猜出这或许是阿努那的全名,可是这和陈山水有什么关系,怎么才能证明这就是陈山水问的? 何况,谁会去向小孩子打听消息? “我们当时也好奇啊,这小孩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后来他告诉我说,阿努那阿爷去过北地,他知道。” 穆如生的眼睛忽然就亮晶晶了起来,“我心想,这有人去过北地的人,肯定不一般,想让他带我去找阿努那,但是那家的长辈忽然就把小孩吊起来打,那孩子哭的哟,看的我都心疼。” 他假模假样的伤心了一下,却不小心瞄到我们的臭脸,顿时不演戏了。 “好啦,我不绕弯子了,那家人很奇怪,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我让老一先是利诱又揍了那男的一顿才问出来。” “陈山水出现在这里过,只是他们伪装成了电信工人,他们打听过阿努那的消息,至于他见没见到过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陈山水之后就去了北地,那家人正好就是陈山水打听的人家,他见到我们出现在镇上之后,怕惹上事,就不敢告诉我们,可是他家那小孩说漏了嘴,这才漏出了马脚。” “而且……”穆如生神神秘秘的看着我们,“陈山水走的时候可是没带向导,他一定知道北地的秘密,才敢自己上路,看来你们陈家也不简单啊……” “你什么意思?”陈晨猛地站起身,穆如生无谓的笑了笑。 “陈晨,陈山水出现在这里你不好奇吗?从始至终,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齐目才将你牵扯到其中,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你们陈家早就在其中了,谁牵扯的谁,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他微笑的看着我,这其中的深意自然是说给我听的。 “够了。”我平静的说道,心中却不由得为穆如生的敏锐心思而惊叹。 陈晨的身份,真的只是陈山水的女儿吗? 这个问题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我现在还得不到答案。 但这并不是我会怀疑陈晨的理由。 谁将谁牵扯其中,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可以解释的清楚的,我们之间的牵扯,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因和果,就像穆如生,他自以为他在掌控手中的一切,可也不过是穆家老爷子手里的棋子,只是他这颗棋子生了不该生的心思罢了。 “穆如生,陈家的事情不是你该掺和的,陈山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与你无关,布尔汗河的秘密或许和倪长声有关,但是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寻找陈山水,如果你不能帮忙,我想你可以暂时留下,等我们回来。” “……你又威胁我。”穆如生的有些无奈。 但其实我觉得这算不上是威胁,寻找陈山水当然是最重要的,如果他的目的自始至终是寻找倪长声的残肢,这一行他和陈晨很显然是不能和平共处的,而我,会无条件的偏向陈晨。 “这不算是威胁。” “行行行,我不说了,就是觉得陈家瞒着咱们好多事儿,有点心理不平衡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接话,他的话里很显然是还没放下这件事。 —————— 第二天,四辆车同时出现在了镇子外,惹来不小的骚动,我们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镇长。 镇长看着六十多岁的样子,无精打采,穆如生很是大气的给了一笔钱,他也毫不在意,甚至在知道我们要去北地以后,也是一脸的淡漠。 穆如生和陈晨同时上了车,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哲阁的诊所早就已经锁上了门,他等在了镇子外,上了第一辆车。 路上穆如生几次提出申请想要和我们坐一辆,但是我看陈晨的脸色,没敢答应。 遂他只能拿着卫星电话不停的骚扰着我。 哲阁带着我们在草原上走来走去,至少对我们这些外人来说,这和游乐场开碰碰车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连叔和周吉他们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能头头是道的相互聊着,徒留我和陈晨像个傻子一样。 渐渐的,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出现了一个蒙古包,还有滚滚而来的羊群。 “到了?”陈晨问道,因为车忽然停了下来。 随后我们就看到前车的哲阁跳了下来,跟着下来的还有老一。 我和陈晨见此也跟着开了车门,迎面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我猜那大概是草原上最鲜美的羊肉味儿了,只可惜不合我的口味。 “到了?”穆如生的语气中带着兴奋,跳下来的动作灵活极了。 “是,穆老板,就是这家。” 屋子里没有人,这是我有些意外的,这地方颇大,看着很豪华。 哲阁告诉我们耐心等一等,随后自己出门去迎。 没多久,我们就听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马嘶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进了来。 那人看着很健硕的样子,蒙人的打扮,甩着马鞭,贵气逼人,比穆如生贵气多了。 他的嘴上带着笑意,就好像眼前看到的不是人,是一堆金子一样。 “哈哈哈,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久等了。” 他的笑声震的我胸膛莫名的颤,哲阁想要上前介绍,可是根本就插不上话。 “我叫桑格,听说你们需要一个向导,我相信我足以胜任,就是不知,尊贵的客人们,诚意够不够呢……?” 第117章 原来是他 桑格这种人,是一种及其难以控制的变量。 他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他没有原则,只认金钱。 可是他也是及其好控制的,用钱就可以。 所以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很快就得到了一名向导。 然而当桑格欢欢喜喜的将羊群和家当交给了一个老头看守之后,却发生了一件在我意外的事情。 那就是穆如生并没有如我预想的一般将哲阁丢下,而是默认了他跟随在队伍中。 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在等待穆如生的动作,但直到人都已经上了车,他还是没采取措施,我这才不得不把穆如生拉到了一边,质问到。 “你要带上哲阁?我以为你只是利用他而已。” “利用?咱们答应了人家,当然要说到做到啊,怎么可以利用他呢?”穆如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我立时就变了脸色。 “阿努那生前不希望哲阁牵涉其中,你却要亲自带他去北地,穆如生,当初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我根本不会答应他。” “齐少爷你冷静一点,他能带着咱们找到桑格,不用白不用,但是你现在要把人甩了,岂不是失了诚信,咱们做人啊……” 穆如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彻底和他翻了脸,“够了,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 我不顾他的阻拦,来到了第一辆车的后座。 桑格坐在副驾驶上,热情的想要想我打招呼,只可惜他话还没出口,就被我的冷脸吓到了。 而哲阁,更是一脸的懵,不知道我盯着他看什么。 “齐少爷,你……” 哲阁无语,我也无语,这种卸磨杀驴的事儿,哪是我能干的出来的,我前脚答应人家,后脚就吃了吐,这不是孙子么? 所以我气势汹汹的去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我们就僵在了那。 那一刻,我深切的知道,我不如穆如生,我是真的不如他脸皮厚。 “你,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哲阁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皱眉头,不愿意动弹。 后来穆如生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对着他吼了一嗓子。 “齐少叫你下来你听不到吗?” 或许是穆如生痞子气太重,或许是他是哲阁的大金主,总之哲阁很痛快的就下来了。 我看了一眼穆如生,以为他反悔了,愿意帮我打发了哲阁,但是他一脸看戏的表情,就是不开口,任由我和哲阁尴尬在那。 那一瞬间我那个气啊,恨不得以后他睡觉我扯被子,他吃饭我掀桌子。 “你……确定要进北地吗?你阿爷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其实把他扔下简单的很,我命令穆如生直接开车就走,想来他也不会不听我的,但是我今天也看出来了,他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情,在那逼我呢。 “齐少,你该不是要反悔,卸磨杀驴罢。” 听到哲阁的话,我的心咯噔一下。 得,人家看出来了。 这可叫我好一通尴尬,我很讨厌尴尬,而我尴尬的反应,就是发火。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就是怕你半路反悔扯我们后腿!”我恼怒极了,“哲阁我可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是变成了怪物,都别想着逃走,但是你也不要妄想我们会救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哲阁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或许是心虚,我总觉得那笑是在嘲讽我,随即气到我直接转身上了后车,‘砰’的一声摔了车门。 陈晨见我生气,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得陪在我身边。 而我透过了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穆如生正在和哲阁交代些什么,然后很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送他上了车。 紧接着,穆如生就朝着我和陈晨的这辆车走了过来。 而我,很痛快的锁了车门。 穆如生随即无奈的敲了敲车窗,见我一直没开,就撇撇嘴回了自己的车。 一路上,我都憋着一股气,陈晨试图哄我,可她的性格,矫情的事情又做不来,最后干脆倒在我腿上睡过去了。 其实我很吃这一套,只要能分散我的心思,我就不会特别在意之前的事情。 只可惜,穆如生恼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和陈晨的车上,坐的是周吉和连叔。 车上装配了卫星电话,周吉后视镜里看到我脸色不对,按掉了两次,最后还是我松了口。 “拿来。” 一直倒在我腿上休息的陈晨早在第一通电话打来就已经醒了过来,可能是觉得我心情不好,所以一直在装睡。 而我接通电话的一瞬,那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还真生气了啊。” “如果没有正经事,就滚远一点。”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帮你甩了哲阁吗?” “说。” 我还是好奇的,至少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不觉得他是因为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要为难我罢了。 “你应该知道,贺军山是有个儿子的罢。” 穆如生方说完,陈晨一下子就从我腿上坐了起来,她就在我身边,自然听到了我和穆如生的对话。 “你什么意思。”我不确定我心中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必须要得到他的证实。 “哲阁不是阿努那的孙子,他是贺军山的儿子,叫贺孺豪。” “你说的是真的?!”陈晨终于忍不住抢过了电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连叔。 那一边穆如生听到陈晨的声音一点也不意外,接着说了下去。 “镇上的消息很好打听,我打听到阿努那消息以后就知道了哲阁的身份,但他们说,哲阁留在这里以后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所以他们只当他是流浪的孩子在教养,也没有人再提起贺军山。” “这和你带着他去北地有什么关系?”相比于此时激动不已的陈晨,我的理智始终在线,毕竟贺孺豪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没有办法把他带入都哲阁的身份上去。 “齐目,你知道吗,当年贺军山是和哲阁一起到镇上求助的,他们父子自始至终都在一起,甚至连去北地,他们都没有分开过,可是贺军山死了,哲阁没有,你明白吗?” 穆如生的话已经将他的心思昭告了天下。 哲阁是北地死里逃生的例外。 去过北地不一定会遇到危险,但是在北地一定遇到了危险的贺家父子,却活下来了一个人,这,足以令所有探秘者为之躁动。 第118章 夜不能寐的人 “穆二少,你方才自己亲自说过,他失去了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父亲,那你带他去北地又有什么意义。” 看哲阁现在的样子,他怕是早就动了去北地的心思,要是他还能记住当年的事情,他恐怕早就自己进北地去了,还何苦等了这么久,等到我们出现在这里才动身? “齐目,要我说,打听消息这种事情,你还真是不如我专业。” “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哲阁这人虽然继承了阿努那的医术,但是他却治不好自己的病。” “他有病?”我和陈晨对视了一眼,那个哲阁除了看上去有些对去北地过于偏执以外,倒是没看出像是有病的样子。 “是,他的病就是失眠,哲阁睡觉很少,也很难入睡,这事镇上的人都知道,而且他还会梦魇,只要睡觉一定会做梦,阿努那在的时候,每天都要给他喝安神的药,后来时间久了,他似乎产生了耐药性,那药就没有用了。” “所以呢?”陈晨听的有些不耐烦,但是我却听出了一点苗头。 “他做了什么梦?” 穆如生在电话那头‘哎’了一声,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称赞了我一句,“还是齐少聪明。” “哲阁曾经离开过这里,去找人解梦,他说他总是能梦到一个尽头有光的山洞,洞里都是金色的石头,有个人带着他朝着洞口在奔跑,可是每每等他们马上要逃出洞口了,忽然就是漫天的水淹进了山洞,将他们淹没。” “这是他的记忆?”我不由得问道。 “还记得布尔汗河消失的传说吗?我曾经在卫星云图上找了那条河可能消失的那一段流域,它身处于北地靠近冰原的地区,而那里,藏有一条矿脉,是金矿,只是还未曾开发。”穆如生的语气很是激动。 但是单单金矿两个字,就叫我莫名的有些不适。 又是金矿 找到倪长声的地方,不是也有金矿吗? 穆如生在那里受了重伤差点死了,贺军山在北地受了重伤没救回来,这两个人受的伤是那么的相似,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你不是说还没有开发,那哲阁的梦境里怎么会出现山洞?” 能有山洞的金矿,一定是人为开采过的痕迹。 “你怎么这么笨呢?我说的未开采,是指当地政府,那建国以前有没有人开采谁能管得着,何况你忘了之前找到倪长声皮囊的那个金矿了吗,那不也是民国时期开采殆尽的废矿了吗?” 穆如生和我,有些时候还真是该死的有默契,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初的那座金矿。 “你不要告诉我,你指望着哲阁能在北地恢复记忆。”这种事情的不确定性也太大了,要是他恢复不了记忆呢? 然而我很明显是猜中了穆如生的意思,因为他忽然就不说话了。 我猜要是他在我面前的话,此时肯定是一脸的憨笑。 “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的嘛……”穆如生企图说服我,“而且最近听说他的梦魇越来越严重了,他似乎一整天都不能好好休息,你猜会不会是他梦到的越来越多了,才会这么焦虑迫切的想要跟着我们进北地?” 穆如生的鬼话根本说服不了我,但是此时哲阁已经坐上了车,我们又不能掉头把他送回去,遂我只能无言的默许了穆如生的行为。 但是挂了电话以后,陈晨沉思了半晌,却回过味儿来了。 “穆如生这不是在利用小豪吗?他拿小豪的安危在赌?” 陈晨此时已经完全将哲阁带入了贺孺豪的身份之中,完全忘记了哲阁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记得自己之前对哲阁的厌恶。 这种情况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她要是真的无法分清楚那个人早就不是她小时候的玩伴,那么她在自己心中一定会下意识的偏向哲阁。 想到此我忽然有了一丝丝危机感,那个哲阁看样子和我们是同龄人,且他还和陈晨两小无猜,甚至于连叔都对他多有关注,那岂不是会威胁到我的地位。 遂我对陈晨说起小豪这个名字时的态度,就格外的关注了起来。 “陈晨,他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你们还不能相认,我觉得你和连叔还是收敛一点才好,免得他看出什么。”我冷硬的说道,有没有私心暂且不说,这也确实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可是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事实?”陈晨问道。 “他现在执着于去北地的目的我们始终不清楚,北地很危险,要是他知道自己曾经在北地死里逃生,他去北地的心思一定会更坚定,你难道不想他放弃去北地回去好好生活吗?” 我的话有多扯,从连叔的表情里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但是陈晨不是他,她对我有滤镜,可以让她变的傻傻的滤镜,所以她无辜的点了点头,默认了我的选择,而连叔,只能眼看着,无可奈何。 —————— 越向目的地靠近,温度就越低,但我们其实并不是在径直向北走,而是偏向西北的方向。 因为对于桑格的戒备,所以穆如生带上了最齐全的设备来监控路程,给我们留了一条后路可以后悔。 “这个桑格,到底是什么来头?”我问向一旁的穆如生。 今天晚上我们在草原上露宿,夜晚的寒凉使得我们根本没办法离开火堆。 “再等一等,这才半天,不过你放心,最迟明天,我一定能拿到桑格的信息。” 我下意识点点头,也觉得自有些强求了。 桑格是个典型的草原汉子,他和周吉、连叔他们有说不完的话。 或许是连叔离开草原太久了,他们相处的格外融洽。 而我则好奇的是,周吉明明就是章阜人,他离草原那么近,怎么也和连叔一样,语气里满是对草原的怀恋,就好像他多少年没踏上过草原了一样。 欢声笑语间,我看到了陈晨对哲阁的忽然热络,又看了看烤着美食把酒言欢的众人,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我们只是在初冬来这里游玩的,而不是即将踏进一场看不到结局的冒险。 带着这种心情,晚上我入睡的格外容易,但是夜半时分,我和陈晨还有穆如生的帐篷里,忽然传来进了一点异动。 那是人的声音。 我猛地坐了起来。 看到没有惊醒身边的人,这才缓缓起了身,走出了帐篷外。 草原的夜晚,不是黑色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的云和月。 而在月色下,一个略显焦灼的身影,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119章 梦与现实 我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他在那里颤栗。 或许那并不是在颤抖,而是激动的发慌,就像你在颁奖前不小心知道下一个获得者是自己一样,控制不住。 过了没多久,从另一个帐篷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是桑格,他把棉衣塞的严实,慢慢的朝着哲阁靠近。 他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看天空,我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他们真奇怪,我如是想到。 哲阁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他不再颤抖,而是很放松的舒展了双臂,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 桑格紧了紧衣服领子,紧接着随着哲阁进了帐篷。 进门前,他看了我一眼,了然的笑了一下,而哲阁,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可明明,我站的是那么的明显。 这一夜我终究无法安睡,只能打坐到了天明,直到陈晨翻了一个身醒来。 早晨八点半,天气还是很冷,不过太阳已经出来了。 帐篷外有人来回走动的动静,不久还传来了早饭的香味,陈晨洗漱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可以吃东西了,而穆如生却还在酣睡。 他像是一个缺心眼的傻子一样,睡的憨甜极了,甚至感觉到热,把手臂露了出来。 我从他的衣领子甚至可以看到他锁骨上的那朵芍药,含苞待放,相信不久,向阳应该就能恢复元气了。 我推了推他,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放手作罢,直接出了帐篷。 草原上的颜色历来就是鲜明的,稚嫩的绿和湛蓝的天,仰头望去,是一片炫目的光。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遮了下突然看不见的眼,耳边是身边人窸窣的说话声,那低沉的音频就像是背景音乐。 但是忽然,他们就不见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而我的眼,也看不见了,就像被阳光灼伤了一样…… “齐目?” 骤然睁开眼,我看到了自己的眼前是一双翩翩煽动的眸子。 陈晨此时正担心的瞧着我,不敢大声,因为天色还是暗的,很显然,她怕打搅到别人。 “几点了?”我的声音格外的暗哑,就像是生病了一样,我有些意外。 “才三点半。”陈晨看了下手表,“你怎么了,怎么不睡,却在这打坐呢?” 三点半? 我皱了皱眉。 我在打坐? 难道我刚刚不是在做梦? 我猛地站起身,想要出去,却把陈晨吓了一跳,她追着我起来,踉跄又小心。 拉开帐篷,寒气袭来,就是睡熟的穆如生都不由得在梦境中拉紧了被子。 “那是哲阁……?”陈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和她都死死的盯着那个站在月色下的人,他没有颤抖,只是站在那里。 而他的身边,也没有桑格。 “他怎么了?是……梦游吗?”陈晨试探的说着。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自己也深陷困惑其中。 没过多久,哲阁突然转过了身,他的眼神清明,冷漠,我知道,他看到了我。 他缓缓的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并没有想要和我们交谈或者解释的意思,再之后,就没了动静。 “齐目,你们都怎么了今晚,怎么都一个个神神道道的。”陈晨下意识的攥着我的手臂,似乎是这诡异的气氛吓到了她。 我这才转头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她回了帐篷里。 而穆如生早就已经被我冻到瑟缩成一团,却依旧没醒来。 “你怎么突然醒来了?”我小声问向陈晨。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身边没人了,心里一惊,就看到你坐在那打坐一动不动,我有点担心。” 我将陈晨安抚躺了下来,随后也躺在了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没事,打坐而已,我经常会这样,你要习惯。”紧接着,我拍着她睡下。 这一觉,直到天明。 其实我没想到自己还能睡下,我甚至不知道昨晚我到底有没有做梦,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为何会在半夜忽然起身打坐的。 吵醒我的是帐篷外的铁锅发出的动静,而穆如生早就已经不在了,只陈晨还在睡。 我起身出去洗漱,就看到大家似乎都已经收拾妥当,连叔和桑格以及周吉又坐在了一起,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此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太阳终于出来了’,我忽然就抬起手看了一下表,八点半。 “这么巧……”我喃喃自语,看着眼前攒动的人流,忽然就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巨大的恐惧朝着我袭来,我的脚无意识的朝着帐篷里后退,此时一双手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背上,叫我脊背一凉。 那手推了我一把,我猛地转过头,就看到穆如生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怎么还倒着走路呢你,差点踩到我。”紧接着他就变了脸色,跟我身后的人打起了招呼。 我转头看过去,他打招呼的人正是哲阁,他的脸色极差,就像一晚上没睡一样。 “你看,他真的睡不着,那脸……”穆如生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朝着哲阁追了上去。 “哲阁!”我有些激动的拦下了他,可是却没想好要说些什么,所以我们之间又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处境,直到他终于忍不住。 “如果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打搅到你我很抱歉,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我有睡眠障碍,请见谅。” 说完,哲阁带着和昨晚一样的脸色以及神情离开回了自己的帐篷。 闻言我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昨晚我确实看到了哲阁站在外面。 “你怎么了?居然主动和他搭话?”穆如生终究还是好奇的跟了上来。 我本想说‘没什么’来打发他,但是在见到眼前人的一瞬间,忽然及记起了一件事。 “把衣服解开我看一眼。” “什么?”穆如生一脸的疑惑,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我伸手去解他的衣领,他倒是也没有反抗。 我们的动作惹来了不少的瞩目,但是我执迷于穆如生的锁骨,根本无从计较。 当我看到那含苞待放的芍药花包的时候,心中的不适感再一次升起。 今天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我昨晚的梦一一印证,而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被人控制了吗……? 第120章 传奇人物 昨晚的事情只能成了谜,没人能回答我的疑惑。 一行人吃过早饭之后,我们继续出发,这一次,穆如生终于厚着脸蹭上了我和陈晨的车。 “你早晨扒我衣服,就是为了他?”穆如生在后视镜里不住的看自己锁骨上的那朵花。 “向阳恐怕没多久就要醒来了。”我说道。 “嗯,确实好像是要开花了。”穆如生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花,那花还回应了一小下,微微精光,一闪而过,被我逮了个正着。 “不是说今天就能拿到桑格的调查,什么时候?”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可是穆如生那还是毫无消息。 “急什么急,拿到了肯定先给你看,别催我,催我也没用。”穆如生闻言不痛不痒的瘫在座位上,甚至还闭上了眼休息了起来。 我有些无奈,也懒得理会他,不过他那眼睛还没闭上多长时间,后面车上老一突然呼叫了他。 老一送来了好消息,他便立刻拿出了电脑。 随着进度条的拉满,一份专属于桑格的调查报告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入目的一瞬间,我们几个就被那上面的一句话吸引了。 那上面写着桑格的出生年月不祥,而他的年纪一栏,却是写着大于六十五岁。 “六十五?桑格那么老了吗?”陈晨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感叹。 然而我此时也是为之感叹的,见到桑格的第一眼,我觉得他大概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就算草原上的人健壮不显老,他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岁。 而这六十五岁,可真的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这人……”穆如生看了看我,一脸的兴致盎然,“他该不会……和倪长声一样……?” “不会。”我立刻就否认到。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穆如生有些不忿。 “你猜我这么知道的。”我质问的眼神投向了他,他似乎是记起了我的身份,这才悻悻然的住了口。 “我没有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或许是容颜不老,但是绝不是长生不死。” “那也很厉害了,他是这么办到的?是不是因为他进过北地?北地到底有什么神奇?”穆如生的脑子,凭借着这短短的一小截信息开始了无限的发散联想。 “接着看下去。”我冷漠的打断了他的痴心妄想。 桑格的信息非常的少,他从草原深处走来时,还只是个容貌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此后的很多年,他一直往返于北地和草原,他和很多人都熟识,却又和谁都不甚联系,他的消息总是时断时续,可是去过北地的英雄们都知道他,也都曾在北地见到过他。 “他也太传奇了,这人真的是桑格吗?”陈晨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说实话我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这资料上的人,简直就像是一个神话中的神将走到了凡间一样。 然而我们看到的桑格,更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贩。 “或许我们需要深入了解一下他。”穆如生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向我,“齐少你觉得呢?” 我知道他在打什么馊主意,但是我不吃那一套,“要去你自己去。” “啧,你这人真是无趣,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穆如生探过头来想要继续‘蛊惑’我,被我一手抽开。 “滚远点儿,我要休息。”我抱着手臂倒下,闭上眼看也不看他。 闹腾了两声,见我没反应,穆如生也就消停了。 其实我不是不好奇桑格的,容颜不老,这当然可能,但是出现在他身上,属实诡异。 只是我自有我的想法。 一点钟左右,我们停了车吃中午饭,桑格喜欢食肉,他带了不少的肉干,起初我们的人也跟着吃肉,只是顿顿如此,多少有些受不住。 我一直在默默的打量桑格,穆如生也看到了,他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住了嘴。 而桑格也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英气的挑了下眉,举起了手里的肉,示意我要不要。 我摇了摇头,继续看他,只不过这一次,我状似无意的拿下了眼镜,用衣服擦拭着。 他的身边没有和其他人不同的气泽出现,也没有异于常人的颜色出现在他的身上。 甚至于他的颜色更加的鲜明,那是他顽强的生命力的表征。 至此我至少肯定一点,他绝对不是什么异类。 而后我又企图去窥探他的未来,却意外的发现,那是空白的。 空白,等于没有。 那不同于陈晨以及我爷爷的那种情况,他们是容不得我窥探,会产生一阵强光,来反抗我。 而桑格,是迷茫的一片,他的未来是一张白纸,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这种情况着实叫我有些为难,我爷爷既没教过我,书上也从没记载过。 遂我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之,转而去探查桑格的过去。 缓缓的闭上眼,阳光直直的照射到我的眼皮上,桑格的影像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画面隐现,出现了一个少年,他骑着马从草原走来。 那是年少时候的桑格,一个眼神中高傲又睥睨一切的人。 紧接着,不连贯的画面出现,都是他牵着马走在一条河边。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样貌,同样的都是桑格和一匹马,以及一条河。 后来画面中出现了他以外的人,他们形色各异,有拿着长枪的官兵,有拿着短炮的士兵,有带着眼镜的学者,还有满身疲累的工人。 这些画面中的桑格都是骑在马背上,在一处小高地上俯瞰,而那些人,都曾经在河边经过。 随着画面的闪过,少年长大了,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样貌定格在了那里,不再有任何的变化。 最后的画面,忽然杂乱无章了起来,他开始游走在街市之中,他的眼神出现了变化,从此前的冷漠,到此时的活跃,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齐目。” 忽然,我的耳边出现了陈晨的呼喊,她在摇着我的肩膀。 我猛地睁开眼,却被那耀眼的阳光炫的差点瞎了眼睛。 而后猛地低下了头,好半晌才缓过来。 “齐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盯着太阳看,你不想要自己的眼睛了吗?” 陈晨一脸担忧,我这才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太过投入,竟是一直朝着太阳看去,要是没人叫回我,就算是闭着眼,我恐怕也要变成瞎子了。 “没事。”我有些虚弱的说道,窥探,耗费了我不少的气力。 第121章 聊一聊 虚耗了那么多的气力,除了印证了桑格确实很老了以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而从中午起,我就在车上昏睡了过去,那种感觉很不好,不能安安稳稳的休息,神经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直到晚上找到了休息的地方,我才好受了些。 其间哲阁来给我诊过病,说我大概是适应不了这里的空气才会如此,紧接着给了个小瓷瓶,说能提神醒脑。 陈晨觉得我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所以没有给我用上那药。 我此时很庆幸陈晨没有盲目的相信哲阁,否则再‘清醒’下去,恐怕我就要爆肝而亡了。 这一觉睡到了夜半十二点多,我醒来的时候忽然就感受到了此前陈晨昏睡又醒来的那种头痛。 就好像有人那绳子把我的脑子拴住了一样,牵着它,吊着我。 “醒了?我给你煮了粥,一直在热着,你吃一点。”陈晨看上去是一直没休息的样子,她把用热水温的粥递到了我嘴边。 “头疼。”这话说出口,我觉得自己突然很矫情,小时候我每每和母亲示弱,母亲都会毫不客气的把我推开,告诉我别‘矫情’。 所以我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这句话,没想到陈晨倒是笑了出来,随口说了一句‘乖,张嘴。’ 许是她太温柔,又或许是我被人当成小朋友一样对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竟然乖乖的张了嘴,任由她喂我吃饭。 “要不要再找哲阁来一趟?”吃过饭,陈晨问道。 我端坐在帐篷内,打算运气舒畅一下郁结的血脉,“不需要,你先休息罢,明早我就会恢复了。” 陈晨一脸的担忧,我只能笑着保证,她才勉强在我身边安睡下,至于穆如生,他早就被陈晨撵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先陈晨一步出了帐篷,天色还是暗的,一看时间,才不过四点钟,可桑格已经醒了,和他同一个帐篷的哲阁也醒了,在一边漱口。 桑格似乎很热的样子,袍子脱了一半系在腰上,我这才发现,他的腰上别着一把蒙刀,和南叔腰上的那把像极了。 他朝着我笑了一下,是一个很快,又很淡的笑。 接着我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第一瞬,他是意外的,我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成了一种‘不出所料’,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聊聊?”我问道。 桑格笑的很灿烂,一口的牙八颗完美的露了出来。 “齐老板想聊那就聊。” 桑格规矩的把衣服穿好,我那一瞬间就觉得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草原人的莽劲儿。 但是他的眼神精光四射,我又觉得,憨的人不是他,是我才对。 “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你的年纪……” 我已经问的很直白了,确实是有些冒犯,不过桑格却比我还更直白,他直接说道。 “确实很冒昧,我不想回答齐老板。”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导致我难得的呆了一瞬,然而我发现桑格并没有因为我的问题而生气,我这才又接着问了下去。 “你去过北地很多次了,是么?” 桑格点点头,很自豪,“当然,齐老板可以放心信任我。” “那除了我们,还有人找过你当向导吗?”我又问道。 “当然,我的信誉绝对。” “那他们都平安回来了吗?”我紧接着又问道。 然而接下来,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桑格突然就不回应了,他只是笑,抿着嘴的微笑,是一种意味深长而又不可言说的笑。 “所以你只负责把人带进去,却不保证带出来。”我点点头,心中早已了然。 “我满足了他们暂时的一个最迫切的愿望。”桑格笑的像是神明一样,仿佛他的举措是神的恩赐一般。 “如果你不带他们进去,也许会有很多人活下来。”我换了一种有些道德绑架的观点,企图从他的嘴里诈出些什么。 “不不不,齐老板,他们的命从来就和我带不带他们进去无关,你骗不到我的。”桑格摇着头不赞同的说道,似乎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刻板老旧,在嫌弃我一样。 “那……有人活着回来过吗?”我试探的问道。 “当然!”桑格自信的说道,“草原上的英雄们都是从北地回来的,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不,我是说那些草原之外的人,你见过有人活着回来吗?”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他是在故意岔开我的话题。 此时桑格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就像是在埋怨我的不识好歹。 “有,你想问的人,是贺军山。”桑格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猛地抬起了头。 “是你带他进去的?”我惊呼。 桑格这一次却皱起了眉头,没能立刻回答我,在我的追问下,他好半晌才说道。 “也不算是,他……可能只算是和我顺路,他知道怎么进去北地。” “这怎么可能?”我下意识问道。 桑格闻言看向了我,“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我和他同行,可是他真的知道怎么去北地。” “那之后呢,他去了北地之后呢?”我忙问道。 “齐老板,我只负责把人送进去,何况他并不是我的客人。”桑格说的淡漠,我一时间有些恼怒他的无情。 随后又不得不认命,提醒自己不要圣母心泛滥,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那之后呢,他是怎么出来的你知道吗?” 桑格无谓的摇摇头,“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说完,他看向了不远处开始烧水的哲阁。 “那是他的孩子,我知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他当初进去的时候,带着哲阁?” “是,当时这孩子还没有我的马高,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从北地出来,还活着的外人。” 我挑了挑眉,我一直以为他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贺军山,没想到他说的是哲阁。 “那阿努那呢,他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我没有在北地见到过他,他是草原上的生灵,生和死都留在了草原。” “那你知道他最后的死状吗?”我问道。 桑格不甚在意,“生和死就是一种规律而已,怎么死,都是死。” “难道失去灵魂,不人不鬼,不能转世轮回,也是无所谓的吗?”我又问道。 “轮回?”桑格闻言默念了一句,“齐老板,轮回之后的人,还算是他么?” 第122章 雪 桑格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格意义上说,那自然不是他,可按命理说,那又确实是同一个人。 所以前世做的孽,是一定会报在下一世身上的,但是经桑格这么一问,我顿时就觉得这有些过于不公平了。 但是神的世界,公平又岂是我等凡人能决定的。 “你真的活了很久,我看到了。”我摊牌给他,桑格却一点都不意外。 “你能知道我在窥探你的过往,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由得问道。 桑格又沉默了,紧接着远处忽然传来了大家的声音,有人渐渐苏醒,我这才不得不放弃了追问。 “你这不还是去了么,早前我说让你去打听,你还拒绝。”穆如生知道我和桑格的聊天后,冷嘲热讽道。 “二少自己去,如何?”我最是看不惯这种只会嘴上说的人。 果然,穆如生很快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上路之后,我才发现我们渐渐的走向了人迹罕至的地区,这里的草原自身带着一股子清冷,就像是冰雕的美人一样,稍微的磕碰就会碎。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我问向穆如生,他拿出电脑摆弄了几下子。 “我们已经进入了布尔汗河的流域,很快了。” “这一路上,我怎么没看到布尔汗河的踪迹?”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布尔汗河东西走向,我们并没有严格朝着北走,所以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见到它。”穆如生抬头看着我解释道。 “你说,桑格知道布尔汗河消失的那个传闻吗?”穆如生忽然问道。 我并不知道答案,所以摇了摇头,“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怎么问?”穆如生像是呆傻了一样,回了我一句,我立时气上心头。 “用嘴问!” 训过他之后,我不再理会穆如生,距离目的地近了,意味着我们和桑格也要分开了,那消失的河道,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不过等到了休息的时候,穆如生果然还是按耐不住凑到了桑格的身边。 没多久,我见他们聊的深了,也好奇的凑上了前。 穆如生看到我走过去的时候,眼神怪怪的,就差把‘你不是不来么’写在脸上了。 我觉得在挑衅我这方面,穆如生要算得上是第一,绝对没人敢称第二。 “齐老板,您好啊。”桑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我打招呼。 看到他的脸,我再一次感叹世间的神奇。 “您也对布尔汗河感兴趣?”桑格问道,随即又笑着说道,“看我这话问的,你们是同行的伙伴,自然有着同样的目的。” 我看了穆如生一眼,那狗东西笑的奸诈,我便很想否认桑格的话。 “你们说的没错,布尔汗河消失的传闻是真的,至于你们说的有人看到它消失,有人却说它没消失,也很好解释,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同一段河道,消失的那节河,就在北地。” 他说完,仰望了一下天空,“那条河道每过几年就会消失一次,看看月份,就在最近了,也许你们会有幸,看到消失的河道,也说不定呢。” 桑格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好像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不是了解,或许这听上去就好像一个难得一见的景观一样,你看到了,没准还是荣幸。 “你见到过,那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我问道。 桑格努努嘴,表示了一下无奈,“这我并不清楚,诸位老板见多识广,也许你们看到过之后,会比我更清楚呢。” 桑格说完,一阵风刮了过来,“起风了,云彩要来了,天也要凉了。” —————— 我们本以为,这一路上进入北地会是无比的轻松,在桑格的带领下。 但是没想到,一场风雪突然袭来,成了我们最大的阻碍。 车已经不能行进了,我们都躲在车里,穆家的手下汇报说,携带的燃油也快要支持不住。 “这雪可真是巧,等到大雪掩埋了路,也不知道桑格他还能带着我们进北地么。”穆如生也是没了办法,围着厚重的衣服,紧紧的抱住自己。 “物资还够么?”我问道。 “除了燃油,都还富余。” “桑格应该有办法,不急。”我淡定的说道。 穆如生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陈晨,见她也摇了摇头,才无奈的转过了身去,闭着眼休息。 我说桑格有办法,是一种直觉,说来奇怪,或许就是他的那些传奇的经历,叫我莫名的相信他一定能带着我们走进北地。 虽说,我们的生死不归他负责。 在车里瑟缩了几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险些要睡过去,车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那动静不小,竟是连穆如生和老一他们都感受到了。 老一立时就打了电话过来问询。 穆如生接过电话看向我,我仔细的听了听那动静,给了他一个无事的眼色,很快,穆如生就挂了电话。 “这动静……?” “是马群。”我说道。 那声音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凭体量和频率,除了马,不会再有别的。 “那这是……”穆如生欲言又止,又有些不可置信。 “嗯,应该是。”我知道他猜的是什么,我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桑格招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一股地动一般的感觉出来,车子都在颤抖,随后是马匹的嘶鸣声音。 我们看到桑格从前车上利落的跳下来,而那奔腾而来的马群,则是将打头的那辆车围了个严实。 我们这才瞧见,相比于那些骏马,我们的车,着实是瘦小的可怜。 “走,下车。”我说完,自己率先开车跳了下去。 马群实在是有些喧闹,那些马就像草原的主人一样看着我们,似乎在审视。 这些马的脾气暴烈,是野马群,他们的身上亦没有马鞍。 而随着我们的走近,马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桑格利落的骑在了一匹马上,那马温顺的像是他养的一般,丝毫没有把他甩下去的意思。 “老板们,咱们要换交通工具了。”说完,马群就自动退开,把围住的那辆车让了出来。 紧接着,除了他骑的那匹马身后跟随着几匹马,其他的马在一阵嘶吼之后就朝着来路而去。 我知道,那些马,是为我们准备的。 第123章 是我不懂的经验之谈 骑马对我们来说,不算难,但是,没有马鞍,实在是要命。 这间接性的导致了我们走走停停,一路上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 而穆如生每一次都四仰八叉的倒在雪地上休息,毫不顾忌形象。 “这特么的,我是来探险的,寻宝的,不是来磨炼意志体质的。”穆如生揉着自己的大腿根,一脸恨恨的表情。 我点点头,深表赞同,可是眼下除了骑马,我们就只能选择走着进北地,估计也不会好受太多。 “陈晨怎么又去找哲阁了,你不管管她,别人家恢复了记忆青梅竹马在一起,把你这倒插门的糟糠之夫甩了可就不美丽了。” 我闻言一拳头槌在了他的大腿上,惹得他‘哎呦哎呦’的抱着腿叫唤。 “不会说话就闭嘴,你怎么总是不听呢。”我现在连白眼都懒得给到他,但凡我瞥他一眼都晦气的很。 而就在我和穆如生正休息的时候,陈晨和哲阁一同起了身,朝着我们走来。 我仰头,正好被他们遮住了太阳。 “桑格说今天就在这先休息,明天再赶路。”陈晨说道。 紧接着哲阁递上了个小瓷瓶,“抹在腿上,舒服一点。” 我看了两眼,知道那里面应该是药膏之类的东西,因为我隐约嗅到了药草的那股子刺鼻的味道。 只不过我对哲阁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用他的东西,所以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用不上,多谢。” 然而我话音刚落,一只手忽然从我身边窜了出去,那小瓶子就落到了穆如生的手里。 “我要,我需要,特别需要。”穆如生拿过之后下意识的就要解裤子,我见此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提溜起他就进了那边老一他们刚搭好的帐篷,直接把他丢了进去。 “你在我老婆面前脱裤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我拉上帐篷的拉链,站在那逼视着他。 穆如生闻言嘻嘻笑了一声,说道,“抱歉啊,我忘了她是女的了。” 他倒是也不在乎我是不是生气,自顾自的脱了裤子开始涂抹药膏,虽然动作很猥琐,但我看他那一脸舒爽的样子,忽然就——心动了。 最终,我屈服于那药膏带来的治愈感,认命的接受了哲阁的好意,虽然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毫无尊严,但不得不说,真舒服。 “你俩干什么去了?” 我和穆如生方出来,就被陈晨堵在了门口,她一脸审视的瞧着我们。 “没干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闪躲着没有回答,毕竟是我先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不需要哲阁的药膏,没想到还是偷偷屈服了,实在是丢脸。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们……!”陈晨欲言又止,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我看了看身后面色红润的穆如生,他可比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强多了。 “我们怎样啊?”穆如生此时突然一只手臂攀上了我的肩膀,半个身子搭在上面,许是他靠的太近了,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可他却得寸进尺的圈住了我的脖子。 这下子我真的是本能的反应,直接扯住了他的手臂,险些把他摔过去,好在他也做出了反应,否则大概就会演变成‘世纪大战’。 “你有病吗?”我到现在都觉得脖子上有他呼出的气体的感觉,毛骨悚然,不自在极了。 穆如生虽说没有被我摔过去,但是也踉跄了一下,拄着一旁的帐篷,站定后才和陈晨吐槽到,“你看看,就他这警惕的德行,我们还能干什么?你那脑袋瓜能不能干净一点儿。” 陈晨闻言则是一边好笑,一边缓了脸色。 而我则是微微皱眉,因为实在是听不懂他和陈晨到底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才能叫她缓了脸色,难道哄女人还有什么技巧不成。 然而之后我千方百计,多方位打听,也还是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宝贵的经验。 这一天很平常的过到了傍晚,除了身体上的一些伤痛,基本上还算是顺利,而大雪,也在白日的阳光下有了消融的迹象,我们都在期待着能再一次看到绿色。 只是晚上六点左右的时间,桑格突然找到了我们,说有事情需要我们一起完成。 他在雪地上划了几个方位,需要我们的人沿着这几个方向清扫出一条路来。 我亲眼看到桑格动手,发现他是依照天上的辰星的位置在规划。 然而今天,对我来说,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了,我竟然有些看不懂,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老板好奇?” 可能是太过于专注他,桑格自觉的走到了我的身边,“齐老板不是一般人。” 我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齐老板,我不信鬼神的,相比此,我更相信老祖宗的智慧。”他朝着我笑,笑的自信。 “不信鬼神,你是怎么做到了?”他的容貌几十年不变,这已经违背了科学,他却说自己不信鬼神,那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只是相信我自己,齐老板知道意念吗?这是我前两年刚学到的词,它可以做到一切。”桑格像是炫耀自己发现的宝藏一样,给我解释着。 但意念,在我看来就是玄学,这种虚无缥缈的意识流,在我的世界里,就是超乎自然之外的力量,它只是在普通人的理解中被命名为了意念而已。 不过桑格说的也没错,意念是强大的,就像倪长声,他能在鱼稣重重陷阱下留了后路,非常人的意念所能完成。 “你要这些路做什么?”我直白的问道。 桑格看着远处,这才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奇怪的门道,而是在草原上的一种辨别方向的方法,大雪封了地标,我也没办法看出路来,但是这里地下有河流,他们受到月亮的吸引会在夜晚产生变化,晚上咱们在这扫出路来,等到明天早晨起来,地上就会出现变化,一眼就能知道河流的方向。” 说完,他看向了我,“不知道齐老板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只要找到了布尔汗河,你就会找到活下去的路。” 这话听着实在是耳熟,但是很显然桑格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这句话靠谱。 “齐老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一定有用,不信,您就自己先算算。”说完,桑格朗声笑着走远,也参与到了那群人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努力清扫出路的时候,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第124章 线索 “二少!那边有发现。”老一笨重的身子灵活的跳跃在雪地上,直奔我们而来。 虽然他没有说明发现了什么,但穆如生却一下子变了脸色,直接跟了上去。 只是,老一此时却犹豫了起来。 遂我们便不由得都停在了当场。 “怎么了?”我好奇的紧,因为明显看到老一觑了我一眼,虽说那动作很快,但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所以说,他是因为我才犹豫,才止步不前的? “我先去看看,你们歇着罢。”穆如生大概是个很好的主子了,他既没有生气老一的慌慌张张,也没有责怪他支支吾吾不言不语,而是心领神会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而我则是和陈晨顺势留在了原地,没有强求,既然他们不希望我知道,那强求了必定会撕破脸面,况且,我也不信他们能瞒得住多久。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穆如生便又带着老一回来了,只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面色严肃。 我和陈晨对视了一眼,心中觉得事情不简单。 在我们所在的西面,是穆家的手下在清路,我和陈晨过去的时候,桑格他们也正好看到这边,也凑了过来。 那里此时已经围了一圈人,我看到雪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摆在那。 这时他们忽然让出了一条路来,只见里面还蹲着几个人,他们的面前,是一些类似旅行装备的东西,似乎是从雪地里挖出来的。 “二少。”老一拿起了一个破碎的背包,里面有一张驾驶证,上面的名字,是‘陈旭’两个字。 穆如生接过老一手里的东西,却直接忽略了我,转而递给了陈晨。 “陈四的东西。” 说完,陈晨猛地抢过了他手里的驾驶证,看着那照片和名字,一瞬间就红了眼。 “大小姐,真的是老四。”连叔也在一旁,他收拾着地上其他的东西,拿给陈晨看。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她拿着那驾驶证颤抖着手,质问着我。 我知道她已经慌了神,只能握住她的手把人死死的按在怀中。 “他会没事的,我们只是捡到了一些被丢弃的装备罢了,这不代表什么。” 我看着一旁的穆如生,似乎明白了之前老一拦住我们不让过去的意思。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把这里附近仔细搜索一遍,立刻!”穆如生冷硬的吩咐着,我点头示意了一下周吉,他便也带着人一起去清理。 这一晚终究是不平静的,陈晨的心思深沉到听不进去周围人的话,一度失神,我只能时刻守在她身边。 而连叔也是在搜索工作中方才休息,可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摆弄着篝火,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晨在我一张安魂符下昏睡了过去,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实在是担心。 而连叔也就此叫停了搜索的人手,大家这才在后半夜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看着那些摆在眼前的装备,连叔在其上挑挑拣拣,脸色越来越麻木,眉头也越皱越紧。 “都是二爷带出去的人。”连叔坐回了我身边,“只不过没有二爷的东西。” “那也许是个好消息。”我的安慰想来是极其无用的,但是当时我的脑子里能想出来的只有这句而已。 “这些装备是他们特地舍弃的,还是说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能抛下不管。”穆如生问道。 我看着那些背包,里面还有几块压缩饼干,我想就算是再富余,也不至于丢了干粮减轻负重。 “应该是不得不丢在这儿,甚至有可能是仓皇逃离。” 我的答案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时,早就已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桑格忽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想来是已经睡了一觉了,他格外神清气爽的坐到了我们身边。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马上就要亮天了。 而浅眠的哲阁,起初还试图睡下去,最终被打败,认命的换到了队伍里帮忙。 “这是去北地的方向,他们进去了。”半晌,桑格说道,看着不远处地面上的变化。 他所预判的已经出现在地面上,那些雪有一部分融化,又在清晨结出了薄薄的一层冰,晶莹剔透,绵延而去,真的像是一条河的走向。 而且那正是我们找到装备的那个方向。 “这是怎么办到的?”穆如生问道。 “地下河随着月亮潮汐,上涨的河水融化了地面上的雪,却又在凌晨结成了冰。”我解释道。 “那我们清出这些路是为了什么?” “雪太厚了,暗河的温度不够融化它们,只能人为,这样留在地上薄薄的一层,刚好。”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之前你不是也不明白吗?”穆如生不由得问道。 “因为我有脑子。”我回道。 穆如生一噎,不再说话,桑格见此才开了口。 “齐老板慧眼,不过我很好奇,列位在找的人,是什么人,竟然知道去往北地的路。” 我闻言有些微诧,“这北地也有你不知道的来客?” “自然。”桑格挑了挑眉。 “他是贺军山的老大,他怎么知道去北地的路我们也不清楚。”我心想,要是我们知道,恐怕也用不着找你做向导了。 说完,我忽然又看向了哲阁,但是他对贺军山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桑格没有再说些什么,我们一群人就默默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我回了帐篷,守在了陈晨身边,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如果有可能,我是期望能送她离开这里的。 但是现在陈生水生死未卜,我若送她离开,陈山水安全则无虞,若是有碍,恐怕她绝对不会原谅我。 “她醒了么?” 大概早晨七点多,穆如生来问了我一趟,彼时陈晨还是睡的,只是我撤了安魂,她有些睡的不踏实。 “咱们该走了,桑格说,还有大半天就能进去北地,他要回去了。” 我闻言有些为难,心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 “你想把她送走,是么?”穆如生问道。 我没有做声,只是皱着眉看着她。 “不然等到了北地,你想办法弄晕她,叫桑格带她离开?” “你别看我,连叔跟我说的,他也不想陈晨涉险。”穆如生见我盯着他,赶忙解释着。 然而我闻言,心中忽然就开始算计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第125章 停止的时间 送陈晨离开这件事说来也简单,我心中想法很强烈,唯一忌惮的也就是她的态度,这个时候但凡有一个人给我一个拍板的建议,我一定立刻就答应。 而穆如生很好的充当了这个角色,他让我不要啰嗦赶紧送她走的时候,我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那意味着我的这个决定并不一定是错的,甚至还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毕竟越靠近北地,我们了解的越多,危险也随之而来,我从来都不希望她涉及其中。 遂当天陈晨苏醒之前,我们就已经和桑格说定,进北地后,他带着陈晨以及连叔离开,我们独自进去。 桑格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我和陈家都给足了报酬,且人没进北地,他也不算破了规矩。 北地,说白了是一个很模糊的界定,北方之地那么广袤,谁能说的准呢,但是在桑格的心中有他自己的界定,他的界定就是见到布尔汗河支流开始,那里以北,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 “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我说到,此时已经临近下午四点,和桑格测算预计到达的时间基本上没有差别。 陈家的手下都如常的安置着,但是在我递给陈晨一碗热汤的时候,他们的目光还是会下意识的飘过来。 我想我实在是愧对陈晨的信任,可是我觉得送她出去是我目前为止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只是看着那乖乖喝着我手里热汤的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药,是哲阁手里拿到的,只是普通的枣仁粉混合了药石,那是他自己平日用来助眠的,但是对陈晨来说,足够她睡上两天的了。 喝下没多久,陈晨就倦怠了一般蜷缩在了地上,很快人就睡的熟了。 “连叔!” “齐少爷。” 我把陈晨交给了他,这一次他们出门本来就是秘密,所以陈家手下算上连叔也才四个。 他们都会在今天离开这里,返回章阜,就算陈晨半路醒来,也没有办法再找回来。 “桑格,拜托了。”我看着一旁早就已经骑上马的人,真心实意的拜托他。 “齐老板客气,我收了钱,一定办妥,只是这些马,希望老板们也仁慈一点,如果可以,放它们自由,他们会找到回家的路。” 送桑格他们离开,我久久流连,穆如生他们早就已经打包好一切,我们马上就要连夜启程。 不是我们急功近利,而是桑格临走前嘱咐,晚上恐怕还会有雪,我们若是不连夜走,恐怕眼前这条支流会隐匿在大雪中,到时候我们可真的就是进不去,也出不来。 “走,别留恋了,早去早回。”穆如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忽然就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心情也晴了许多。 “走。”不管这一趟会遇到什么,这种吉利话我还是喜欢听的。 —————— 雪,如期而至,我本以为桑格说的是我们可能会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希望我们能在生死决抉择的时刻放那些草原上的生灵一马。 但是没想到这雪越下越大,马已经不肯走了。 “靠,这些畜生倒是精明。”穆如生不服输的带着那些马继续前进,然而基本上也属于原地踏步的状态,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认命的放弃。 不知道是我们泄气的状态还是它们听得懂人话,总之当所有装备都卸下了以后,那些马齐刷刷的朝着来路而去,卷起了一阵雪,毫不留恋。 “现在怎么办,这些装备……?”我们一行十一个人,围着地上那些东西发愁。 “干粮带上,装备自己挑选一件趁手的,其他的都丢下罢。”我拿了一套安全绳索,背了干粮和一些药。 穆如生是个大少爷,虽然功夫不错,但是体力活可是从来没干过,背包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我还是挑选了一些东西,强硬的背在了他的背上,老一见此最初是不答应的,直接要接过,只不过被我拦了下来。 “你要是有闲余的力气就再多背一份。”因为穆如生之前受伤,我已经仁慈的减轻了他的负担。 “算了算了,我背。”穆如生认命的背起行囊,我们一行人想走在茫茫的雪地上,时间久了,那条小小的支流果然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当我们回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来路也没了它的踪影。 “这……我们现在该怎么走?”穆如生叉着腰站在原地。 我们左望望右望望,那一模一样的景致,叫人崩溃又无奈。 “……不知道。”我拿出了指南针,果不其然已经不会动了。 “我试试别的办法。”我拿出了一张符,那是寻路的,只不过拿在眼前,我忽然就困惑了。 “我们要寻哪个方向?” 然而穆如生也不知道,他拿出了之前的图纸,那上面确实有那座金矿的具体位置,可是我们现在无法定位自己的坐标,这位置对我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我也不知道……”穆如生泄气的坐在了雪地上,“算了算了,今天休息,小爷我要吃饭睡觉。” 我一时有些无语,或许是靠近了极北,又或许是风雪的遮掩,天上的星辰半点都看不见。 “期望雪能赶紧停下来。”我们围坐在几个帐篷搭建的临时的‘避风港’好不容易才点燃了些火。 “你说,现在咱们原路返回,还能回的去吗?”穆如生突然问道。 “回不去了。”还没等我回答,对面的周吉忽然说道。 “怎么说?”我现在可以很确切的找出来的方向,而且我们走的也不算是很远,甚至我觉得我们似乎一眼都能望到和桑格分开的位置,为什么却不能原路返回呢。 “少东家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是桑格说的。”周吉一脸的无辜。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后说道,“要不要验证一下。” 穆如生闻言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忙拒绝道,“那还是算了,万一试过之后真走不出去了呢,现在一直走,我还能有个后路。” 我被他那副样子逗的笑了出来,“说的也对。” 当天晚上,我们在暴雪中入睡,却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天还是那个天,昏暗的依旧看不到太阳。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我睡了可得有五六个小时啊。”穆如生吃惊的说道。 雪倒是已经停了下来,只是这天色和昨天比毫无变化。 然而更叫我们意外的还在后面,我们这一趟,不仅丢了方向,还丢了时间,一行人带着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计时设备,全部都罢工了。 “……所以,时间是停下了么?”半晌,穆如生忽然问道。 第126章 隧道 时间停止,我大概只从古籍上看到过,神人能停滞时间,回溯时间。 这种能力是大能者才能办到的,因为这已经算是打乱了世间的秩序和规则,这意味着停滞时间的那一刻,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牵扯在其中,瞬息万变。 所以这种能力是禁忌,是不能随便碰触的,而且我也根本就没看到过任何有关于此的术法。 何况能承受这种违背规则带来的天谴的人,怕是能力已经足以毁天灭地,哪里还会在乎时间停不停止。 “应该不是,这里怕是有什么结界之类的,在干扰我们。”我猜测应该只是我们踏进了结界之内,可是我却不知道这结界从何结起,我们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现在怎么办?”穆如生望着头顶的天,忽然说问道,“齐目你看,这是极光吗?” 说着,我也仰头望去,那绚丽的像是抽出的一道幽若的光芒,真是的极光。 “我们真的是在极地了?”穆如生不可置信,“我们还没有看到布尔汗河不是吗,难道这里已经是极北了?” 我没有做声,望着那极光,摇了摇头,“也许是,咱们朝着那颗星出发。” 我指着在夜空中能看到的那唯一的一颗星,其实天上有很多星星,但是那些星却不是我所认识的星辰,它们杂乱的像是谁不小心洒在玻璃罩子上的钻石一样。 而那颗最亮的,也不是我以为的北斗星,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很显然,它已经不在我的认知范围之内了。 虽然雪已经停下了,但是风还在,不时吹来,卷起的风暴也不亚于重新下了一场雪,我发现它总是会不断的掩埋我们走过的痕迹,明明是无意的风,我却总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而且桑格说的对,我们已经找不回原来的路,就算我以为自己记得,但是那也只是我的主观臆想罢了,其实我根本没办法保证我们走的是一条直线。 “二少,那是什么?”老一突然在队伍的最前面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 我和穆如生走上前,发现不远处风雪散开,竟是出现了一个低矮的建筑,类似一整排简易搭建的低矮小厂房。 “齐目,这不会是海市蜃楼一样的东西。”穆如生警惕的问道。 我倒是没有他那么多的担忧,毕竟就算是海市蜃楼,也比我们毫无目标的好。 遂我拉着他率先走了上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我们的心情越发的激动了起来,因为那建筑实在是眼熟的很。 “这是个小矿坑?我说的没错。”穆如生甩了背包给老一,自己迈着大步帅气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我也很兴奋,这岂简直就是喜从天降,然而我的脚方踏出去一步,就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再抬头,就看到穆如生身后的雪上迸开了一道裂缝,那缝隙正朝着他而去,马上就要追赶上他了…… “二少!”老一疯了一样扔了东西追上去,我眼看不对劲,扯了包里的绳索,只是还来不及甩给他们,脚底下一滑,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失重,坠落,周围还有呼喊声。 但是却没有我想象中的疼痛。 我这才勉强挑起一只眼,瞄了瞄,同时伸出手按了按周围的东西。 手感是松软的,入眼是昏暗的,我这才正了正眼镜,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应该是雪地下的草原,只不过这里的地下被挖空了,我望向头顶,距离地面也不过三米多的距离。 昏暗是因为这里的土层偏黑,而就在我不远处,那个滚在土地中的白色身影,正是穆如生。 他比我好一点,因为老一抱着他扑到了坑底,所以他还算干净,我就不行了,白色的衣服,已经快和土融为一体了。 “齐目你没事儿!”穆如生朝着我喊了一嗓子,我这才爬了起来。 正当我想要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股气流从我的左手边吹来,我立时朝着那望了过去。 这个坑很大,塌方的范围不止我们所在的位置,而在我的左手边,因为土层太过于黑,以至于我看不到那里有什么,遂我立刻摘下了眼镜。 那是一条通道,肉眼可见的长,当然这是我的肉眼能看到的,像是穆如生他们肯定是看不到的。 “这里有条路。”我在原地等着穆如生他们过来。 老一则是先一步拿着手电向那边打去。 果不其然,那是一条像是隧道一样的路,只恨那手电的灯光不够长,根本照不清这路有多长。 “少东家,您怎么样?!”周吉在从不远处来,他是方才跳下来的,相比于此,我看着守在穆如生身边的老一,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我心想这要是南叔掉下来,他们也一定会和老一去救穆如生一样着急的罢。 那一刻,我竟是在生出了一丝孤寂感。 “跟上罢。”我淡淡的说道,顺便接过了老一手里的手电,率先走了上前。 这条隧道,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因为草原特殊的土质,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从我们塌下来的地方也能看的出来。 但是越往里面走,却又有些不同。 里面的隧道很是坚固,很有一种民国时期空防工程的的感觉,遂我猜测,这应该是一段没有修葺完的工程,而坍塌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当时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是矿灯。”周吉的手电打在了周围的墙上,那些被铁网罩住的灯,确实很像是矿灯。 “防空洞也会有。”已经沉默了一路的哲阁忽然说道,他自从进了雪山就像是隐形了一样。 “这地方谁还会来轰炸不成?”穆如生摇摇头不赞同。 其实我们之前的调查已经知道这里有矿洞,所以才会笃定这不是防空洞。 紧接着随着老一发现了铁轨,这隧道是矿洞便被锤实了。 “这……不是金矿……”穆如生从墙上抹了一把,满手的灰,煤炭一样的颜色。 “应该是一座煤矿。”我答道。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那段消失的河道,我还以为咱们马上就会找到了呢。”穆如生的语气中满是失望。 然而此时我的注意力,却全部都被这断掉的铁轨所吸引。 看这里陈旧的样子,这隧道开凿肯定是建国之前,而那时有能力开凿的人,除了国外的资本,恐怕只有政府了。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叫他们放弃了这一整座矿呢? 且伊河草原的县志上根本没有大规模工程的记录,可那时候没有先进的机械,除了人力,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那他们又是怎么避开人,默默的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的呢……? 第127章 警惕 这条隧道越往远处走,洞里的气温越低,且我们始终是在走下坡路,在朝着更深的方向走去。 我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跟在我身后的,却不是穆如生,反倒是之前不怎么积极的哲阁。 他对这矿洞很好奇,总是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的还上手触摸。 “嘿,看什么呢,跟上啊。”穆如生拿着手电,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哲阁,语气有些不是很友善。 我转过头,就见他又贴在了矿洞的墙壁上,一脸痴迷的模样。 “怎么了?”我走回去,刚好看得到穆如生绕过了哲阁,皱着眉一脸深究的打量。 “这小子是魔怔了么?” 我看着眼睛几乎趴到了墙上的哲阁,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而我却发现他的身体是紧绷的。 “哲阁?”我用了一分力,想要示意他转过头来,却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 随即我不得不加重了手劲儿,直接出手把他掰了过来。 人,是转过来了。 吓,也是要把我们吓死。 只见那双直击我和穆如生面门的眸子,在我俩的手电的映衬下,就剩下眼白了。 “我靠!这他么是什么?!”穆如生一个闸没刹住,一连退到了对面的墙上,被老一他们赶忙扶住。 其实我也心惊了一下,在哲阁转过来的那一刻一把将人推了出去,他就那么直愣愣的在原地晃了晃。 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只一个意念,小纸人们就已经从我背后飞了出去,它们将哲阁死死的定在了后面的那面墙上。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的行为,就只是失去了意识而已。 “他这是丧尸?变种人?”穆如生看到哲阁被控制住以后倒是大了胆子,走上前仔细的端详。 忽然一个猛子又倒了一步,原来竟是那双眼睛突然恢复,露出了瞳孔。 我见此将穆如生一把拉到了身后,一指点在了哲阁的眉心之上。 渐渐的,那双眼睛又变的像是被白雾遮住了一般。 “你说的对,他或许真的是丧尸。”我看到哲阁方才恢复的那双眼睛,瞳孔小到根本不可能收到光线,说明他是不需要用双眼看的。 不需要用眼睛,一种情况就是动物,另一种情况,就是尸变的尸体。 “丧尸?他死了?”穆如生闻言搓着身子嫌弃的又走远了两步。 而在他说完的那一瞬,周围的人也下意识的退开。 “没死。”我此时连翻白眼都嫌浪费表情,“他应该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没什么大问题。” 我慢悠悠的拿出了一张黄纸,还有一支我特质的朱砂笔。 自从上一次因为找不到朱砂笔而动用了我自己的血之后,我就特制了一支朱砂笔,随身携带。 那符纸自我的指尖燃起,随即带着火苗扑向了哲阁,最终消失在了他的心口。 小纸人们在符纸飞过去的一瞬间回到了我的身上,它们趴在我的手臂上,好奇的探着头,看着对面的哲阁。 很快,哲阁的双眼慢慢的褪去了白蒙蒙的颜色,终于恢复如初。 “你们……”哲阁开口,却忽然又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满眼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烧红的铜块烫过了一般,发出的声音奇怪的叫人难以忍受。 “我……怎么……”他指着自己的嗓子问我。 我从周吉身上接过了水壶,扔给了他,“喝点水,一会儿就好了。” 接着我就开始在他之前好奇的那面墙壁上检查了起来。 我发现那面墙上有几个手指印,用力很大,将上面的一层陈年的灰都搓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层黑色的像是碳粉一样的东西。 那黑色的碳粉在手电的映衬下,我还能看到它们在幽若的飘散。 我慢慢的将头挪开,又稳稳当当的退了两步,伸出手向后探去,而穆如生正好伸出手接了一下。 “怎么了?”他很严肃的问道。 “大家听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离墙壁远一点,千万不要碰到。”我看了一下周围,好在大家都离墙面有一定的距离。 而我话刚说完,所有人都警惕的聚集在了我和穆如生的周围。 “出什么事儿了。”穆如生的声音都低了几分,给这深邃的矿坑带来了一丝紧迫感。 “这面墙上浮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里不知道尘封了多久,那东西外面附着一层灰尘,方才哲阁应该是力气太大把它们蹭了下来,估计就是吸进去这些东西了,他才会变成刚才那副样子。” “那怎么办,还要继续走下去吗?”穆如生问道。 “这东西只要我们不主动去破坏,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只是大家之后要小心,不要撞到墙壁。” 说完,我们一行人都谨慎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安静的只剩下脚步声,而且都在口鼻上围上了方巾。 没多久,哲阁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声音,他追上了我,眼中精光四溢。 “齐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反问了一句,“你方才为什么要扒在墙壁上看?” “您是术士?阿爷死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对不对?”哲阁忽视我的问题,他的一张脸都被方巾遮住,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也足够了,足够我读懂他的心思。 “他不希望你踏足北地,你会满足他的期望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哲阁的眼神在瞬间转变,变得凌厉了许多,我们对视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阿爷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他知道了就不会拦我。” “哦?你经历什么了,说给小爷我听听?”穆如生突然插入了我们中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随即他又转过头对我说,“我饿了,咱们可以休息了吗?” 我看了眼他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由于未知的危险,我们只能放弃生火,一群人尽量围坐在一起,啃着压缩饼干。 其间哲阁一直在朝着我们的来路望去,手里的饼干似有若无的在他的嘴边徘徊,却怎么都不见少。 “嘿,你还没说你经历了什么呢,在这发什么呆?”穆如生吃饱喝足,开始使四处挑事儿,典型的吃饱了撑得慌。 哲阁低下了头,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微笑。 “我在找一个地方,一个总出现在我梦里的地方。” 第128章 谁才是试验者 很明显,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没有找到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地方。 而我和穆如生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默契的互相对视了一下,已经大概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地方了。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穆如生之前打听到的,他总是梦到逃不出去的山洞。 “你觉得是这个矿洞?”我问道。 哲阁闻言再一次看向了来路,那里距离我们已经很远了,远到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圆。 “我努力想要证明就是这里,可惜并不是。”他抿着的嘴角似乎还在挣扎,眯起眼努力的看向远处。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只是梦。”我说道。 哲阁闻言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些意外,“齐先生竟然觉得那只是梦吗?” 我难得被除了穆如生意外的人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穆如生一旁看的好笑不已,我看着实在是来气,便出手槌了他一下。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我运气,总之穆如生一个闪躲,扑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还傻兮兮的笑着躲开了我拳头的时候,整条隧道突然闪烁了起来。 电流滋滋啦啦的声音响彻整条隧道,我们立时站起身,聚集在了一起,那些墙壁上的矿灯在接下来的几秒之内,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 我们本已经适应的昏暗的视线骤然转变,叫大家都下意识的遮住了双眼,好半晌才能适应。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亮?”穆如生吐槽道。 我看向灯火通明的隧道,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有些意外,有些惊喜,也有些无语。 “二少,你快看。”老一他们几个围住了刚才他摔过去的地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我和穆如生走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大概半人高的设备埋在了地下,而那下面竟然是中空的,透过灯光,还能看到台阶。 “这是个地窖?”穆如生扯着脖子向下探去,我推开了他,将背包交给了周吉他们,说着就要下去。 “你干什么?”穆如生拦住了我。 “下去看看。”我道,那里面似乎是连着这个机器的,穆如生应该是不小心触碰到,我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装置,那下面看着空间好像还不小。 “你……”他话说到一半,四下扫了一眼,盯到了周吉的身上,“你看什么看,要你干什么吃的?让你家少东家自己下去不成?!” 可能相比于穆如生,我真的是一个失败的主子,周吉虽然不是穆家的手下,但一瞬惊讶之后,也认命的甩了背包率先下了地窖。 过了一刻钟左右,下面还是半点声音都没有,穆如生不由得吼了一嗓子,“死没死,没死就给个动静。” 但是周吉还是没动静,就在我们都以为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一个圆脑袋出现在了那四四方方的入口之内。 “没事儿,安全,少东家下来罢。”周吉举着手电仰着头跟上面的人淡定的说道。 我很清楚的听到了穆如生的一声辱骂,很难听,但是很解气。 周吉这小子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气人了。 “这特么就是你家的手下,但凡他要是姓穆……!”穆如生的眉眼都阴沉了下来,我能看得出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我先下去,等我信号。”我抿着嘴笑了一下,难得穆如生竟是这么担心我,说不得意是不可能的。 地窖的台阶是铁质的,看着很结实的样子,但是踩上却忽悠的闪了一下,遂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地下很暗,我拿着手电扫了一圈,竟然没看到周吉的身影。 也是在此时,忽然从头顶传来‘噔’的一声巨响,地下也亮了起来。 “少东家,吓到你了罢,我这刚找到开关,不是故意的。”周吉站在不远处,嘴上抱歉,那脸可看着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是跟在南叔身边那个薛刚,学得了南叔的三成老谋深算,而不是章阜那个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笨手笨脚的周吉。 “嗯。”我应了一声,没表明态度,生气这种事,犯不上和周吉这种人,他毕竟不是南叔,他什么都掌控不了,跟他生气,掉价。 “穆如生,下来罢。”我回身喊道,没有理会周吉,而是开始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里像是一个神秘的操作基地一样,入眼的都是大铁疙瘩,上面红红绿绿的按钮排布,还有不知道是管控什么的手闸开关。 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它们过于简陋了,就是一台巨大的笨重的蓄电设备而已。 不过它对面却出现了一个叫我颇为意外的设备。 “发现什么了没?”穆如生也已经带着人下来了,他凑到我身边,和我看向了那个装置。 “这是什么?还有个屏幕?”他想要伸手去触碰,被我一把制止。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台计算机。”我说道。 “计算机?电脑?”穆如生歪着脑袋,傻呵呵的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不算是,严格来说这就这是一个计算器而已。” 穆如生‘哦’了一声,我便立刻知道他根本没听明白。 “这台机器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品,大概是德国的设备,只能用于数学计算,在当时可是稀罕的产品,不过现在连手机的计算机软件都比不过。” “这么稀罕,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草原?”穆如生问到,然而他的问题也是我的困惑。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来这里的蓄电设备应该就是为了这台计算机准备的。” “少东家,这边还有一个房间,好像是控制室。”周吉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门,等着我们过去。 我点点头,一行人在周吉的带领下,进入了另一个屋子。 别看这个门小的可怜,但是屋里的空间倒是大的很。 控制室,是周吉给的定义,但是在我看来,这里倒是像另一个地方。 我看着那四周落地的大玻璃窗,还有前面的操作台,觉得这里分外的像是一个实验台,而且还是那种用来观察的实验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此我忽然心里有些不得劲。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跟审讯室似的。”穆如生好奇的走走看看,但倒是很警惕的没敢随意乱动。 “这很像是动物观察试验的操作室。”哲阁忽然说道。 我和穆如生看向他,忽然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心里不舒服了。 按理说试验观察的操作室,那我们此时在的位置才应该是实验人员所在的位置才对,但是那四周的落地玻璃,却让我觉得人物角色转换了过来。 就好像,我们才是那个被困在操作室中的被观察的动物一样…… 第129章 震撼 “……所以我们这是找到了什么秘密的生化实验基地了么?”穆如生呆滞的看着我,“我们不是来寻人寻宝的探险之旅吗,怎么现在成了探索发现纪录片了?” 我看着那些操作台上的按钮,打量起那些奇怪的字母,并没有兴趣去解答穆如生的问题。 “谁认识这些字?”我转头问道。 周吉他们走上前看了看,纷纷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眼看解密无望的时候,哲阁突然开口说道,“这或许是德语……?”他的话也不是很确定。 “你认识?”我问道。 哲阁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说道,“我曾经有机会去德国留学,所以自修过德语,这些很像是德语,但却又有所不同,但是我能大致猜的出意思,这就像是汉语和日语的关系,我们偶尔也能看得懂一样。” 我点点头,“那这些按钮都是什么意思?” 哲阁从第一个红色的按钮开始,拂过那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应该是制冷,这个是升温,这个旋钮或许就是调整温度的。” 紧接着就是一个数字键盘,上旁边还有两个开关,“这是好像是连通电源,这两个是调节电压的。” 接下来,哲阁给我们介绍的内容,仿佛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温室培养箱一样,甚至还有雨雪雷电等气候的模拟按钮。 而最后的一个简易的按钮,上面没有标记,却刻了一个全世界都能看的懂的太阳的图标,所以结合之前的按钮,我们怀疑那是一个模拟日照的开关。 “……温室大棚么?”穆如生突然说道。 我闻言笑了一下,不得不赞叹他的联想力,“说的很形象,差不多。” “要不要开一下看看?”我忽然问道,继而看向了他们。 穆如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他对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好奇,所以穆家的手下也自然不能有意见。 而周吉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至于哲阁,他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也表示了赞同。 控制室的开关,在一面墙上,由于年代久远,所以推动它着实费了我们许多的功夫,但是没想到,打开以后整个屋子里依旧毫无反应。 “年久失修,估计不能用了。”哲阁说道。 但是我却觉得不是年久失修的问题,毕竟这里的灯还能使用。“外面的蓄电设备打开试试呢。” “说的对!”穆如生接了话,自己积极又主动了去了门外,但是很显然,我高估了他的智商。 我和哲阁一起走了出去,穆如生正和老一站在那望着那大设备一副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 “我来罢。”哲阁走过去,打量了那些开关许久,选中了其中一个拉了上去,紧接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屏幕上闪过光,亮起了一个灰绿色的界面,上面是一个线路图,只是我看不懂。 但是哲阁却研究了一番之后,开始上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只听得屋子里响起了轰鸣声,接下来一整排按钮就亮了起来。 “你看得懂这东西?”我没上过学,会识字算数却不懂这些,所以好奇的紧。 “电路图而已,初中学过,虽然我没能走出草原,但是我还是上过学的。”哲阁解释道。 我知道哲阁是以为我小看了他,殊不知这是在戳我自己的痛楚。 “二少,亮了!”我和哲阁还在聊天,屋子里穆家的手下就冲了出来,“二少您快来看!”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觉得那手下的表情不简单,便立刻跑了进去。 屋子里,通明的灯光将这里照耀的像是白昼一样。 方才昏黄的光线下我们只能看到空空荡荡的玻璃房子,但是控制装置打开以后,才发现其中的不寻常。 “这也是个屏幕。”老一走到了一个被灰罩住的地方,用手扫开,露出了一个和外面一模一样的灰绿色屏幕,如果不是设备的灯光,我们恐怕还是找不到它。 那东西的界面上像是九十年代的手机一样,能看到一些深灰色马赛克组成的数字,图形,而那数字甚至还在不断的跳动。 然而最令我们惊讶的,却是玻璃房内的棚顶,那里像是透明一般,仿佛身处结了冰的水下一样。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里不仅是地下,而且是地下隧道的地下,是根本不可能看到外面的,所以这也只是人工制造的而已。 “好逼真,这真的不是外面的景象吗?”穆如生仰着头,眼睛一瞬都不错开。 “那应该是模拟的气象,我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改变。”说着,哲阁开始在操作台上摆弄,紧接着屏幕上的数字急转直下,而白昼也在顷刻化作了蔚蓝幽深,甚至还有星星在闪烁。 “这么牛掰?你说这是建国前的东西?可能吗?”穆如生不可置信的问道。 大家都沉浸在其中,唯有哲阁还算是清醒。 “我曾经在外念书,研究院里的气候实验室是可以达到控制气候条件的,但是做的这么逼真,我没有见过,何况也没有必要。” 听了哲阁的解释,我们其实也是似懂非懂,然而我的心思此时却不在他的话上,我看着那‘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密集璀璨,忽然就觉得眼熟的很。 “这星星……”我眯起眼打量,脑子里不住的回想着我们被困住的那个夜晚。 “这星星怎么像是我们被困住那晚看到的星辰?”我道,那天的星辰和现在一样,杂乱无序,几颗主星都不在,分布的毫无规律,就像随意摆弄点缀的画作一样。 “你还能记得住那晚的星星?”穆如生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看不懂,却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像。” “哲阁,那个风雪的开关,你打开试一试。”我眼神不错的看着玻璃房里的‘天’,随口吩咐道。 哲阁‘嗯’了一声,手上操作了许久,我看到那天变了几变,才缓缓的阴沉了下来,紧接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雪,慢慢的从棚顶上窸窸窣窣的坠落,没过多久,地上泛起了白色,天空却很阴暗,不时还有风吹来,将那玻璃房子喷布的均匀。 “这……是在控制天气?”,穆如生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但我心中依旧有些觉得不对劲。 然而哲阁接下来话,却叫我豁然开朗。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在控制外面的天气。” 他说完,我立时抬起头,看着那苍白的天,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继而翻涌了起来。 哲阁说的对,这里太像是一个操控室了,就好像我们进入北地以来遇到的一切,都是它在操控一样。 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刻,我顿觉毛骨悚然…… 第130章 不知名的尸体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玩儿这么大的么这次?”穆如生听懂了,但是根本不能理解这件事儿。 其实我也不能理解,能搞出这么一套东西,那得是天大的神仙下凡。 何况这看起来似乎还是老外搞得东西。 难道说他们已经掌控了什么未知的神秘力量? 但是能操控天气,那得是多大的手笔,要是在上个世纪他们都能办到了,那现在岂不是早就称霸世界了。 “不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因为这件事走不通的路实在太多,我觉得可行性不高。 “我们试着否定这个想法,换一个思路呢?”我尝试其他的合理解释,这里既然和倪长声以及鱼稣有关,那么必然是会有玄而又玄的事情。 可是这种逆天的本事,我相信就算是他俩和好如初相互配合,也是绝对办不到的。 “换什么思路?反着来?不是它在操控我们,而是我们在操控它们不成?”穆如生很显然是将思维固化在了其中,总是摆脱不掉,所以一脸的为难。 然而他的话却一下子点醒了我。 “你说的没错。”我忽然笑了出来,走到了玻璃窗前,看着漫天大雪。 “我说对了……?”穆如生有些意外。 “你们都忘了吗,这里给我们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我问道。 “控制室啊。”穆如生又说道。 “对,但是我们看这些操作台的时候已经说出答案了,它们是在玻璃房中模拟气候不是吗?”我转过身,眼神看向了穆如生,他还是似懂非懂,更别说老一他们了,倒是哲阁,他也看着那玻璃房,好半晌才说道。 “你说的是,他在模拟外面的气候变化?” 我点点头,看向了穆如生,“你方才说的没错,我们要反着去想,这里不是在操控外面的天气,反倒是它在模拟外面的天气。” “……那这么做是为什么,搞这么大的工程,他们是什么神秘的研究机构不成?”穆如生放飞思维,胡乱的猜测着。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也发现了我们遇到的那极端的天气的异常。” 似乎已经解开了谜,仿若已经接近了真相,但是此时周吉的一句话,却把我们瞬间打到了谷底。 “那这和我们要找的东西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吗?”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我也愣了一下,想要骂他,却又觉得他说的没错。 “扫兴……”穆如生默默的吐槽了一句,坐到了操作台前的椅子上开始摆弄起那些按钮。 我其实很感谢穆如生一路上的忍让,他那脾气能容下周吉,纯粹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周吉怎么说都算是我齐家的手下,他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擅自妄动我的人,他一定会把处理他们的权利交给我。 反观我,倒是没什么顾忌的一直在使唤老一他们不说,甚至在他手下面前还总是落他的面子,实在是够不知好歹的。 然而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操作台前摆弄的穆如生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那屋顶之上轰然闪过了两个闪电,带着雷鸣。 紧接着就见玻璃房子的棚顶突然打开,骤然两个黑色的东西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我去!这是什么!”穆如生猛地站起身,探着身子朝着那褐色的东西望去。 我走到了他面前,却见他忽然一个闪身向后跌去,吓了我一跳。 我立时接住了他,越过他望去,才瞧见他退了一步的原因。 那摔在地上的,不是别的,正是两个人,但他们此时通体焦黑,就像是涂了一层黑亮的油漆一样,且一双眼睛闭不上,都侧着脑袋俯着身子趴在那,正巧和我们的方向对视上,我猜这才是穆如生吓到的原因。 “这是人?他们从哪来的?好像……还是新鲜的……” 穆如生怎么可能惧怕死人,他只是被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到了一瞬而已。 此时他趴在那玻璃上,研究的比谁都积极。 “他们是被烧死的么?”老一问道。 我看着那焦黑的身子,能理解老一为什么这么问,但是烧死的人,身体是会被烧毁的,他们的身体虽然乌黑,却没有变形。 “不是很像。” 这时哲阁也靠了过来,他仔细的浏览了一下他们的身体,两个人都是没有衣服的,尤其脚下更是伤的极重。 “他们是被电击穿了。” “电?”我有些意外,随后记起了棚顶掉落尸体的时候,穆如生正好按出的那两声雷和闪电。 “是他操作的那道闪电吗?”我看着穆如生,又问向了哲阁。 “很有可能,他们可能之前就在棚顶之上,雷电是贯穿了整个观察室的电力系统所产生的,,所以他们被电击中,而且他们在被电击之前,就已经死了。” 早就已经死了,这很容易看出来,他们始终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电击都没能改变,可不就是已经死了。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儿,他们……又究竟是谁呢……? “他们会不会是陈山水的人……”穆如生忽然说道。 “这尸体新鲜的很,只能是最近出现的。”他说完还看了看我,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陈山水到底带了谁出门,何况已经烧成了这样,怎么辨认?除非把人拖出来。 “我试试能不能招魂。”我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 接着就见哲阁颇为感兴趣的盯着我的动作,满是探究。 我知道他已经猜出了一点我的身份,他就等着我‘大显身手’这一天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召不到那两个尸体的魂。 起初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这玻璃房子的缘故,它阻碍了我和它们的交流。 但后来我才发现,这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我们,没有任何魂体的存在。 “它们的魂魄不在了。”我其实有些纳闷,按理说它们的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所以它们的魂魄不会太过于飘散。 除非被鬼差收走,又或者,它们的魂魄被什么东西吃了。 想到此我记起了阿努那死前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的灵魂被人吃掉了,那眼前的两个人,会不会也是这样呢,它们的魂魄在死后,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呢……? “那现在怎么办?”穆如生皱着眉问道,“我倒是知道陈家那几个手下的样子,但这也太邋遢了,我认不出。” 我也觉得这实在是不好认,随后我用手敲了敲玻璃,豪气的说道。 “把这里砸开!” 第131章 不好的消息 破坏这里的装置,是有一定风险的,毕竟看着那两个被电击穿的人就能知道。 所以我们关闭了这里所有的用电装置,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只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落地的声音,老一和周吉他们就把人拖了出来。 “看得清么?”我们几个的手电都打在那两具尸体上,穆如生他们就来回的翻看着。 尸体不知道死了多久,尸僵很明显,拖出来的时候碰到碎玻璃,上面很容易就划开了伤痕,甚至能看到一整块皮脱落了下来,挂在一边。 就在穆如生他们还没辨认好的时候,我也好奇的打量起了他们的死因。 “哲阁,你能看出他们的死因吗?”我抬头问道。 我探手搭在了他们的手腕上,连一点点的灵息都感受不到。 就好像他们是空的一般。 按理说尸体还没完全腐败,那就会残余灵息,就好像有些恶鬼和孤魂会寄身尸体,就是凭借着那微弱的灵息。 但眼前这两具尸体,内里干干净净。 “我能破坏他们么。”哲阁问道。 我看了看穆如生,催促了两句,“你们快点,我们要解刨尸体。” “哎呀别催,别催。”穆如生抢过了我的手电,都聚焦在那尸体的闭不上的双眼睛上。 “这个人不就是陈家那个老四么?”穆如生站起身,接过老一递来的手纸擦的仔细,“路上捡的那个驾驶证就是他的。” “真的是陈山水的人。”看到死人,我有些不舒服,这意味着陈山水很有可能也遭受到了伤害。 “我可以动手了么?”哲阁在一旁问道。 老一几个人也站了开来,让出了位置。 没有专业的操作台和工具,拿着一把蒙刀,哲阁就开始动了手。 他们真的被电的太焦了,揭开皮肤之后,那血红的骨肉在手电的灯光下映衬的格外鲜艳。 然而这还不够,哲阁这将肚皮破开,拿出了里面的内脏。 “我的天,我没看错?这是让铁锤锤过了么?”穆如生走上前看着哲阁手里拿着的那个看似形状是肝脏的东西。 它已经没了本该有的形状,软趴趴的像是被打散了肉的牛排。 这还没完,哲阁接下来拿出的也都是这个样子。 “这是怎么办到了,外面一点都没坏,里面碎成了这样?” 穆如生还在好奇,但是我却已经只能愣在那看他,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而那两具焦黑的尸体,却还瞪着眼睛怎么都闭不上。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穆如生一脸说不出来的表情,“你该不会是被这给吓到了罢,不应该啊?” 他还在笑,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穆如生,还记得当初我把你从矿山救出来,徐老给你诊治么。” 这话说完,我眼看着他的笑容从脸上渐渐消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随后也和我一起盯着那双眼睛。 “你们受伤的原因是一样的,你们都一样闭不上眼睛,而且现在看来,当初你受的伤,跟他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穆如生险些生命垂危,可还是坚持着从矿山里走了出来,还能熬过来,根本就是奇迹。 随后我看向了一旁的哲阁,他只冷漠的在收拾那两具尸体,努力的把它们复原,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是死于此种情形。 “这么说,贺军山当初一定来到过这里,那么陈山水……”穆如生欲言又止,我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现在要怎么办,咱们接着走下去么?”穆如生又言。 我转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手表和指南针,依旧是不动的。 “看看这里的装置有没有计时的东西,是不是也已经停止了,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条走不完的隧道只是虚晃,要是我们继续走下去,恐怕真的就只是一直走,走不到尽头。 我吩咐完,穆如生点了下头,老一他们就四散而去,我也在周围查看了起来。 不敢打开电,生怕会出事故,所以室内的环境实在是有些暗。 不多时老一送上了一个比我头大了一圈的东西,手电一打,是一个挂钟,早就已经不动了。 “这么久了,肯定不动了,别指望了。”穆如生打击到我。 我点点头,也知道自己是在妄想,随后我又走到了门外,看着外面那台巨大的计算机,“我想打开试试。” 大家都围到了我身边,默不作声,只有穆如生附和着我,“开呗,怎么开,你说,我来。” 我看着屋子里已经被破坏的气候控制设备,还有哲阁,忙把他叫了出来。 “有没有办法把这两个屋子的电切断联系,互不干扰?” 哲阁挑挑眉,愣了一下,走到了屋子外巡视了一番,动起了手。 最后,他是提着一截手腕粗的电线朝着我们走过来的,很潇洒的摔在了地上,跟我们说到,“好了,开罢。” 我不得不感叹这一趟有哲阁,我能省去不少的力气,虽然穆如生一直在一旁强调自己也可以,但我还是不敢轻易尝试。 计算机的开启也需要将蓄电设备打开,而它的启动却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亮起来了。”老一时时刻刻盯着那东西,在它方亮起来的时候还颇为激动。 但是后来我们才发现,那计算机并不是很多台,而是那几台设备组合成了同一台,所以它们是一台一台的亮起来的。 “你开它干什么?”后知后觉的穆如生开始打量起那些屏幕,我看他一副很想上手却又努力克制的样子,很是搞笑。 “好奇而已。”我确实是单纯的好奇,我希望把这里看个清楚透彻,也希望能得到些好的结果。 “这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屏幕上的那些不断蹦出来的英文字符,他们单调的让我根本看不出任何规律。 “这是一种程序编辑语言,它还在开机,耐心点,它很慢。”哲阁忽然说道。 我闻言不由得点点头,深感佩服,“你懂的真多。” 哲阁没有我预期的客套,甚至有些淡漠,“草原上很单调,我喜欢钻研一些东西。”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但又忽而记起了阿努那,心中就顿时有些纠结,所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第132章 拉长的时间 因为不知道时间,所以我们计时都是靠着穆如生。 他这个人在穆家养大,娇贵的很,吃饭作息无大事是绝对规律的,但凡他要是饿了,那一定是已经过了他的生物钟饭点。 “我饭都吃完了,它还能不能打开了。”穆如生吃饱喝足,瘫在地上看着那边一块口粮还叼在嘴里的哲阁,埋怨着。 其实哲阁很费心力,这东西只有他能暂时搞得懂。 “快了。”哲阁随口应着,手在那些按钮上不停的摆弄。 就在我们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嗡’的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屋子里升起,吓了众人一跳。 “开了。” 我看向那边的哲阁,果然,计算机已经打开了。 灰绿色的屏幕上,还是熟悉的马赛克字体,不过细致了许多,虽然我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但是却还是止步当前,束手无策。 因为那东西和当代的计算器的操作界面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能看出这东西是用来计算什么的么,它上面有没有记录日期或者时间的界面。”我问道。 哲阁在那上面摆弄了一会,我看到不止是当前的屏幕,就连后面的几个屏幕也在翻滚着。 “它的计算功能如你所说,基本上除了加减乘除没有其它作用,能存储的数据也有限,不过能查到最后一次的计算记录。” 说着,就见那屏幕上滚动起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落下来的一样。 “可是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我们无法知道,我想这里本应该有纸质版的记录,但是看样子已经被带走或者销毁了。” 我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很久,看不出什么规律,枉我自诩小学学霸级人物,还总在心中幻象要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准现在也有可能出现在科研领域,现在看来,都是空想,我果真不适合做学问,这比爷爷教我的推演之术难得多。 “这是什么?” 那些数字终于停滞,在最后衍生出一行新的数字,小数点后面还带了两行,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然而在最后面,却还有一串简单的数字:00。 “这……是编号,或许是计算的次数。”哲阁说道。 紧接着我就看到穆如生在计算机的背后喊道,“你们看,这儿也有一串数字。” 在哲阁忙着的时候,穆如生早就已经围着这台计算机观察了好久。 遂听到他的话,我们赶忙凑上了前。 那串数字在设备标识上,是一个铁牌,又是我们看不懂的文字,上面有不止一串数字,但是只有最后一串和计算机上出现的那串位数是吻合的。 “”穆如生念了出来。 我相信这串数字基本上不会有人误会,前面那几个数字肯定是年份。 “是出厂日期。”哲阁肯定道。 闻言,我又类比了屏幕上的数字,却更困惑了。 “那那串数字就不可能是日期了。”周吉在一旁说道。 “……也许真的是计算次数。”老一也附和着。 但是哲阁却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不,按照我的推断,这台计算机完成这么庞大的数据运算,我们依照最少两个小时来计算,就算它不眠不休,也要五十多年,可它1954年出厂,这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一定不是计算次数。” 我闻言看了两眼设备上的出厂日期,又看了看那串数字,“如果它就是日期呢,前面四位代表年份,后面是日期。” “23?1923年它还没出厂,2023年还没到,这能是什么年份。”穆如生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它的年纪呢?”我道,“从他出厂开始计算,他运行的年份。” 我话音方落,就见哲阁的眼神忽然一亮,“你说的很有可能!” 他紧接着又返回了屏幕前,手上操作着不知道什么,“咱们来试验一下,进行一次操作计算不就知道了。” 我深深赞同他的看法,接着,我们随便的输入了一些数据,哲阁凭着感觉寻找到了其中的一种算法,计算机就再一次开始了演算。 哲阁的推断很显然出现了偏差,这台计算机的演算过程可不止两个小时那么简单,它已经慢到我觉得穆如生要开始下一顿饭的地步了。 这期间百无聊赖,我又开始了在屋子里的搜寻。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陈家的那两个手下会在模拟气候室的棚顶掉落,遂我一直想要去看一眼究竟。 而后我背着穆如生他们来到了里面的房间,壮着胆子进入了那个被打破的玻璃罩子里。 里面现在是完全切断电源的一种状态,我四下看了看,摘下了眼镜。 之前因为大家都在,我很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漆黑的环境中摘下眼镜,那行为属实突兀,一定会惹来猜忌。 摘下眼镜的一瞬间,我的世界就变了模样,甚至可以说是瞬间明亮了起来,而这明亮的来源,就在我的头顶之上。 那里很亮,亮到像是鱼稣画的那些油画上蔡南柽走向的那条大路。 那或许就是他们眼中通往天堂的路也说不定,要是能有机会见识见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西方教心中的圣地倒是是什么样的,我如是想着。 但是很显然,现在我对我头顶上那通明的一切更感兴趣。 “齐目!快出来!”愣神的功夫,穆如生就喊叫了起来,我知道一定是计算结果出来了。 我赶忙带上了眼镜,出门的时候一群人正围在计算机旁。 见我出来,大家默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00 这是屏幕上出现的字,用出厂日期推算,刚好是今年的年份。 “对上了,年份对上了,那后面就是日期了?”穆如生显然是兴奋的,可是这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对啊,咱们进来只有这么几天么?我怎么觉得得有半个月了?” 穆如生说完,开始掰着手指头就算,我猜他一定是在算自己吃了几顿饭。 可是我们是九月末进的草原,就是再怎么算,今天也不该是十月六日。 “时间是被拉长了么?”哲阁说道。 我看着那日期,心中不定,“时间是不会变的,这台计算机的日期应该是准确的,我们可能是受了什么影响,身体或者意识产生了偏差,以至于产生了错觉。” “这可不是好事。”哲阁一声轻笑,我看向了他。 “这样我们会极速的耗尽干粮。”他说道。 我点点头,这也是我心中所担忧的,如果我们还一直深陷其中,那必然会是这种结果。 “那咱们现在办?”穆如生有些烦躁的问道,适巧他肚子又饿了,生气的一巴掌拍了上去。而我,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想法…… 第133章 出发 “又饿了?”我看着捂住肚子端坐在地上恼怒不已的穆如生,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他那肚子属实是叫的响亮。 “不用管我,我可以不吃。”他摆摆手,一脸严肃的说着不吃。 “你想的美,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吃饭了。” 穆如生闻言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梗着脖子不可置信,“不让我吃饭?!那我不得饿死在这儿!” 然而现场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就是老一他们几个也是默默地移开了眼。 “物资的消耗已经过量了,何况你这么吃下去,一天吃了三天的量,会不会有问题还说不定,毕竟这里最弱的,就是你。” “最弱!?”穆如生不服气的站起身,气势汹汹,却被肚子的一声叫唤削弱了大半的气势。 “我说错了么,你之前身体刚受了重伤,去蔡家村的时候就没恢复完全,现在还跟着进了草原,你不弱谁弱。” 其实穆如生来章阜的时候我就很意外,单当时他已经出发了才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 “我饿……你得快点解决一下……”穆如生想辩驳,但是饿已经占据了他的脑袋,不能吃东西,使得他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起来。 “我尽量,你们先跟我过来。” 我说完就朝着里面气候室的那间屋子走去,大家看我的动作都奇怪了迟疑了起来,不过倒是都慢慢的站起了身。 “干什么去啊。”穆如生哀怨的在后面拉长了声音,不情不愿的跟着我们进来。 我直接接过了周吉手里的手电,一起打到了那破碎的玻璃房的顶端。 光线被吸收,两个手电筒的光线就像掉进了黑洞里一样。 “把手电都交给我。”我朝着身后伸出了手,老一他们乖乖的把手电也递了上来。 整整五个手电,依旧是半点都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我心里有点急,这里一定是有一条通道的,可是手电照不见里面的情景,我又不能在他们面前摘下眼镜,我要怎么解释他们才能跟我从这里走一趟呢。 “你在干嘛呢?”穆如生被我奇奇怪怪的行为吸引,也忘了要饿这件事儿,凑到我身边一齐仰着脑袋看。 没一会儿,穆如生忽然说道,“这儿怎么好像有风吹过来。” 我听了他的话心底一动,立时就想到了一个借口。 “对,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有风,想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通道,而且那两具尸体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你们不好奇么?” 我心想穆如生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还能给我点灵感。 “你说从这走?”穆如生踮起脚想要看个更清楚,但纯属徒劳。 “为什么突然要从这儿走?”沉默了许久的哲阁忽然问道。 哲阁此时的表情和之前他中邪被我救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满脸的兴味,我一时间就很好奇,我会的那点术法在他眼里就这么稀罕么?稀罕到他恨不得现场逮住我施法? 我无奈的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顺了他的意思,“我预感外面的隧道走不出去,所以想试一试这里能不能走出去。” “哦~”哲阁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那我们试一试也好。” “你们俩……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穆如生的头突然出现在了我和哲阁之间,来回的看着我们。 我把他的头顺手推开,直接说道,“从这上去看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和老一先上去。” 穆如生闻言立刻转头就去寻周吉,但是我拦住了他,“我亲自去,你把老一交给我就好。” 说完,我卸下了背包递给了他,周吉今次倒是主动的走了上来,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很突兀的动作,把我都搞的有点愣住了。 “少东家你做什么?”周吉的眼神似乎是担心,但是我又觉得那不是单单是担心,总之是很奇怪。 “我去探路,你留下断后。”我挣脱了他的手,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周吉欲言又止,我大发慈悲的给了他三秒,见他还是说不出什么,就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顺着那上面攀了上去。 那里确实有通道,我们拿着鹰爪甩了上去,勉强固定好,我先老一一步上去,然后立刻摘下了眼镜。 视线终于舒适了许多,能看到清楚使得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了刚才紧绷的身体。 这确实是一条路,有点像是通风口,但是又比通风口大了不少。 我能很清楚的看到一条明亮的通途,但是我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灯光照不清这里面。 随后我又戴上了眼镜,把手电打的特别的近,才发现那墙壁上的颜色还是照不出。 这下子我可真是好奇的很了,我伸出手自那墙壁上摸了摸,找到了一个边角,然后下了力气扣下了一块石头,顺手揣在了兜里。 “齐少,怎么不走了?” 这通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能一个人顺畅通过,所以我停了下来,就挡住了老一的路。 “没事,跟上,小心。”我收起了眼镜继续朝着上面攀去。 或许是因为我忽然能看到了,所以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尽头。 我摸到了鹰爪,它嵌在了墙壁里,说实在的并不是很牢靠。 随后我取出了身上的钉子,嵌在了墙壁里,一个不牢靠,我又多来了两颗。 老一过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来,摸到鹰爪的那一刻,他真个人都惊了一下,“齐少,这鹰爪好悬要脱落,你还好么?” “我没事,你不要再走了,我自己朝着前面去。” “齐少那怎么行!”老一下意识的反驳。 我忽然就发现他还真是奴性坚强,这话不是在贬损他,只是他太过于把自己的安危放在身后了,一味的替穆如生着想,甚至还连带着把我也放在了主子的位置上,有些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他有些愚忠,毕竟在我看来穆如生身边会有这么老实的人存在,属实稀罕。 “听我的,你固定好所有岩钉之后就下去等着我的信号,你的体重上来实在是危险,别给我添麻烦。” 我说的话狠了一点,但是老一这种人,你不直接下死命令,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好,齐少你一定要小心。” 我‘嗯’了一声,鹰爪有顺势甩了出去,其实没了老一,我更自在。 第134章 出口 我的伸手相比之前熟练了许多,所以速度也有所提升,但是我却发现我眼中的白光却渐渐的变暗。 我不直到前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继续向上,直到我后来我的鹰爪突然无法固定,总是‘叮’的一声后重重摔下,我才发现这条路的问题。 它好像并不如我之前所想一般是一条笔直的通路,它好像……有转弯。 遂我收短了绳子,一点一点的朝着前面行径,终于,我摸到了那个我预料中的转弯。 我心中一喜,我们一直在向上,垂直向上,现在有了转弯,是不是意味这我们可以走到了地面上了呢。 我奋力的攀上了那个转弯,发现这里也是一条通道,只不过确实水平了,而前面却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随后我又顺着自己爬上来的那个入口望去,心中默默计算着。 来的路上我已经甩下去了五截绳子,每一根大概都有个二十米,舍去那些重叠的部分,这里怎么说也有七十米了。 可是我们来的难道不是草原么? 七十米,就是加上我们掉下来的那个大坑的深度,这也算是个颇为明显的小山丘了。 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掉下的那个深坑附近根本没有任何的起伏,基本上可以说是一马平川了。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心中的疑惑重重,但是一时又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先给下面留信号。 我把随手写下了一张符,上面写着我要受的话,然后送了下去。 他们要上来还需要很长时间,我便提前在这里打量了起来。 这里还是一样的看不见任何光,手电基本上在这里就是个摆设。 我又扣下了一块墙壁上的石头,这一次,我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被我扣下去的地方,似乎能隐约看到些什么,我立刻将手电打了过去,就见眼前好像是一个小小的青色的岩石的痕迹。 我很意外,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随后又想着,也许是我之前忽略了,但是当我把新从墙壁上扣下来的石块拿在手心用手电照去的时候,却发现它还是漆黑的,一点都看不清。 那一刻我就怀疑是不是这里的墙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使得肉眼可见的光线在这里完全没有用。 这么想着,我一边摸索过去,一边站起身朝着隧道唯一的出口走去。 这里的隧道高度有限,我只能低着头,走的时间长了,脖子和腰难受的很,恨不得四肢落地在那爬,我猜爬起来肯定能舒服不少。 路很长,且如果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感受到了和煦的风从前面吹了过来。 风中还夹带着一些青草的味道,很清新。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我转头望去,就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人的影子,遂我便停在了那里,等着他们追上来。 “齐目!齐目你在吗!?” 人没见到,先听到了声音,穆如生扯着洪亮的嗓门远远的就开始喊我的名字。 “听到了。”我应道。 这下子穆如生来了兴致,扶着墙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只是太激动了,这么短的一段路他碰了三次头。 “你急什么?!”眼看就要够到我,他还是一个踉跄朝着我扑了过来,我赶忙伸出手接了他一下。 然而下一秒我就把他甩了出去,因为他一手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闪躲不及,刚好从的眼眶划过。 “哎呦喂,你干什么呢,我饿的都没力气了,你还把我甩出去,就不能扶我一下。”穆如生摸索着爬起来,这里一点都看不到,他的动作傻的可以。 然而我一点像帮他的意思都没有,我就那么眼看着他站起身,然后我拿出了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老一!过来扶我一把!”穆如生语气不太好,似乎是把对我的气都撒在了老一身上。 “我说齐目,你可真是不够意思,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不让我吃饭我都听话了,现在却这么对我,我告诉你我记仇的很,你可别受伤落在我手里,否则……” 穆如生一直在默默的念叨,实在是讨人厌的很。 “你碰掉了我的眼镜,我看不到,在找眼镜而已。”我解释道,其实我是觉得穆如生方才的动作有些可疑,就好像他是故意在试探我戴没戴眼镜,所以我的反应才那么的强烈。 但是现在看他那样子,似乎确实不是故意的。 “眼镜掉了你就捡起来呗,犯不上把我扔出,我还没有你那破眼镜值钱不成!”穆如生很显然是不接受我的解释的。 但是我也懒得和他计较些什么,在确认了他不会再找我眼镜的麻烦之后,我又顺势收起了它,继续朝前走去。 伴随着穆如生的‘骂骂咧咧’,风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味道也越来越重。 这一次不仅仅是我,就连老一他们也已经嗅道了味道。 “齐少,您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老一问。 接着哲阁也走过来说道,“我怎么觉得闻到的是牧草的味道。” “我们应该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咱们抓紧时间。”我道,自从走进这个转弯,我总是很心急,就好像马拉松最后五百米的时候忽然瞄到了终点,那心就怎么都不能平静。 这话一出口,大家的情绪都激动了起来,就连穆如生都已经忘了吐槽我。 “跟紧了。”我说道,此时我们是每个人都用绳子系在一起的,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风愈加的清晰了,那种感觉还很舒服,而我也在看到了出口以后,选择戴上了眼镜。 毕竟万一突然到了出口,被人发现我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却没有戴着眼镜,那不引起怀疑就怪了。 “我看到光了。”哲阁说道。 闻言众人都抬起了头,不约而同的看向风吹来的方向。 戴着眼镜,我的眼睛和普通人没有差别,或许还会比普通人差很多,但是我也能从前方看到我们许久都没能看到的光。 “我们应该是走出去了。” 说完,我看那光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就在此时,我腰上的绳子忽然一顿,扯的我内脏在那一刻都纠结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走?”穆如生立刻转头质问到。 这一次没等我们去查验,哲阁却主动站了出来。 “我好像……找到了……”哲阁说道,而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第135章 草环之谊 “找到什么了?”穆如生拿出手电打在哲阁脸上,我们这才看见他那一脸痴迷的模样,就好像是大梦刚醒一般。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明亮的出口耀眼的使人看不清外面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但哲阁却像是看到了天堂一样。 “这就是你要找的?”我记得穆如生打探回来的消息说过,他被梦境中那个怎么都走不出去的洞穴困扰了很多年,每一次他将要离开的时候,都会被涌进的洪流冲散。 难道他真的找到了梦里的那个洞? 可是这个洞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为什们他会在梦里记了那么久,而他又为什么要逃跑,又为什么会有洪水涌进来呢? “既然找到了,就赶紧出去看一看有什么秘密罢。”我道。 哲阁这才自那迷幻的眼神中清醒过来,点了点头,我们的脚步继续前进。 踏出第一步,我的眼睛有些不适,或许是许久都没看到自然的日光了。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了脚下不一样的触感,那种软软的感觉,混合着鼻下牧草的味道,我猜我们是踩在了草地上。 果然,睁开眼,入目皆是绿色,微风和煦的一点都不像是下过雪的草原上。 “我的天,我终于看到太阳了。”穆如生非常夸张的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大自然,然后就的倒在了地上,和那些绿油油的草地来了一场亲密接触,那样子仿佛他自己是一株植物一般。 “齐少,咱们这是走出来了么?”老一问道,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然而我的想法却并不乐观,这里好倒是好,可我们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到最后,我们的结局还是不外乎困死在这里罢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咱们迷路了。”我说道。 穆如生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笑还挂在脸上,“你放心,咱们肯定能活着出去的,就算吃草根子,也一定能!” 我被他的天真逗笑,这人真是过分的乐观了,但他说的也没错,就算迷路又怎样,只要我不死,就一定能走出去。 “哲阁,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哲阁越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放眼望去,一望无际。 他的脸色和我方才有的一拼,满脸的深沉。 紧接着他又在地上的牧草上翻了翻,我看着他揪起了一大坨,连带着地上的泥都被掀了起来。 “这里的地下水位很充盈,而草原上只有一条布尔汗河,我们找到它,应该就知道该怎么走了。”哲阁站起身,看向了远处的太阳,此时的时间未知,不可辨别,但是太阳在头顶,应该是晌午没错了。 “这里的气温和之前相比差了很多,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我问道。 不说我们走的时候是九月末,就是在朝山,此时的气候也不会是这么的宜人,何况这里在极北。 “草原上的气候多变,镇上很多老人都说在雪原上看到过夏日的奇景,这很有可能是地质上的差异造成的局部小气候现象。”说完,他又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是我所了解的科学知识能带给我的唯一的解释,不知道齐先生有没有其他的更有说服里的解释,比如方才的那个飞在空中的纸条。” 他的话音方落,我就一脸无奈的转了头。 其实在他变脸的那一刻我就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果不其然。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说的都对。”我无奈的走上了前,甩了他在背后,实在是懒得看他那一副在动物园看猴一样的奇怪表情,好像我不给他变个孙悟空他就不罢休一样。 —————— 茫茫无际的草原,找寻不到方向,这和走在沙漠上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我们还有草根子能吃。 “我饿……!”不知道走了多久,穆如生在队伍的最后面哀怨的发出了声音。 我转头看去,就看到老一身上挂了一个挂件一样的东西。 仔细一瞧,正是把骨头都饿没了的穆如生。 我见状抬头朝着天上看了看,哲阁见此也顺势望去。 “日头偏了一分,我们找到方向了。”哲阁说道。 这也是我看向太阳的目的,日头动了,我们便找到了方向,也找回了时间。 “歇一会儿罢。”我下了命令,随后看向穆如生身后的老一,“先给他煮饭罢。” 说完,穆如生的眼睛都亮了一度,人也不赖了,激动的跑过去守在老一的背包边。 吃过饭,我安排了人看守,大家短暂的休息了一下。 然而这一睡,就是大概三个小时,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偏了。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吉守在那,他应该是已经替换下了穆家的那个手下,此时他正百无聊赖的采着周围的草,手里编着一个草环。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休息一下,我来守着。” 周吉抬眼瞧了我一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我刚醒,少东家您不用管我。” 说完,他那小草环也编好了,他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我看着觉得莫名的有创意,“能教我编一个么?” 周吉颇为意外的看着我,但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答了一声‘好’。 草环很简单,但是选草却不那么容易,要选择带有软筋的又长又韧的草叶,我没经验,都靠着周吉悉心挑选。 然而接下来我却又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我以为爷爷教的那些繁杂的手印我都能记住,这小小草环又算的了什么。 但是那怎么都插不进去的小小枝叶,却难坏了我。 遂我难得有些暴躁的摔了那东西在地上,周吉见状抿着嘴捡了起来,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少东家还是不够沉得住气。”他的话老成的厉害,和之前他油嘴滑舌相比,带着些岁月的沉淀。 我好奇的转过头,问道,“我怎么不够沉得住气了,我这一路上还不够冷静么?” 我自认自己足够冷静了,虽然会有迷茫无法判断和决断的时候,但我已经尽力客观的审视问题,不带入情绪,否则我要是和穆如生一样听天由命看命走下去,怕是大家早就和这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少东家,我虽然只是齐家的一个小人物,但是有句话还是想跟您说上一说,这一路上的奇门怪事,都是您擅长而我们不懂的,您自然娴熟冷静,但是您也不会一辈子都和那些奇怪的东西打交道不是?您啊,该学学怎么和人打交道,鬼啊怪的,终究没有人复杂。” 周吉的话说完,我的草环也被他编好了,他笑着递给了我,那笑中没有奉承应和,倒是真诚。 我麻木的接下了,但是眼睛怎么都不能从眼前人的脸上移开。 “你……真的是周吉么?”我沉吟许久,终于问出了口。 第136章 取水 我摸着手腕上的草环,看着走在队伍前面的周吉,失神中,却被穆如生突然拍了一下肩膀,心脏都停了一拍。 “你这草环有什么特别的么,你都摸了一路了。”穆如生很显然是没认识到自己吓着我了,还嬉笑着和我聊天。 我一个白眼飞出天际,无奈又无语。 “有体力就好好省着,别一会儿又叫唤自己饿了,这一次日头不落,我不可能再让你吃下一顿。” 我们走了不短的路,太阳很明显的西垂,但是还没到日落,而我给穆如生规定的下一顿饭的时间,自然还有很久。 “切……”穆如生兴致缺缺的走远,跑去和老一走在一起,毕竟我不好欺负,老一可是好欺负的很。 紧接着,我又看向了周吉的背影,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对话。 我问他,‘你真的是周吉么’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坦然,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 那种感觉一定不会是心虚的人能带给我的。 可是周吉太奇怪了,他和我在来到草原之前见到的周吉简直就是两种性格。 周吉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沉闷刻板不会说话,说出的话也颇为没有技巧。 但是进入草原以后,他很明显的话多又密集,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一改我对他木头疙瘩的初印象。 且后来还敢和我油嘴滑舌,甚至不敢和我明着斗,还想出在地窖里吓唬我这种幼稚的把戏戏弄我。 他表现的愈多,我越觉得他不是周吉,越觉得他就是南叔身边那个嘴皮子溜的飞起的薛刚,也就是周吉的表弟。 然而他死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印证,但是我心底已经把他认定是薛刚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又为什么一定要替换成周吉跟我进来北地,这些估计不等到他自爆身份,我是不会知道的了。 —————— 草原上的路倒是很好走,可是水却不怎么容易获取,好在在我们的储备水消耗尽之前,哲阁找到了取水的办法。 我看着他在一片草地上踩了踩,湿濡的草地颤了颤,紧接着他蹲在地上挖一个手臂深的坑,那土越往下翻,越泥泞。 最后他蹲在那守了一会儿,就见那坑地下慢慢的渗出了水来,速度很慢,但我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毕竟我们还不想提前体验吃草的味道。 “我们是不是要找到河流了?”我问道,之前的路上,哲阁也试探着用脚踩过地面,我看到了好多次,想来就是在寻找水源。 “嗯,这里的地下水位很高,我猜河就在不远了。”他装起了水在口袋里,等着它们沉淀泥沙。 “可是这里这么平坦,要是真的不远了,我们怎么都看不到半点河水的影子呢?”穆如生吩咐手下人学着哲阁的动作取水,然后凑了过来。 哲阁闻言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那眉头就像麻绳上的两个大疙瘩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说完四下眺望,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我们又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太阳下去了,星辰渐升,那澄明的天上闪烁的星星,给了我莫大的底气。 熟悉的北斗,叫我笑弯了嘴角。 “我们似乎已经走出了时间的控制。”我拿出身上已经被收起来的腕表,虽然它现在依旧是不动的,但我想试着修理一下。 至于指南针,可能已经被损坏,现在只是个摆设。 “今天就在这儿休息么?”穆如生问道。 “嗯。”我看了眼天色,若是不考虑地理的因素,现在大概也是七点以后了,可以暂时停下来了。 晚上开了火,这里取的水不敢直接喝下去,所以哲阁叫人煮熟了,他是大夫,我们自然是听的。 晚上搭建好了帐篷,吃饱喝足,穆如生就躺在草地上欣赏起了星星,那美滋滋的样子,活像是他吃了一顿烤全羊。 “你怎么那么高兴。”我问道。 他得意的挑了挑眉,看向我,那二郎腿翘着抖了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在朝山市说一不二的穆家二少爷。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你真好。” 说实话,穆如生把我恶心到了,我那一瞬能感知到自己的脸色是有多么的扭曲。 可是穆如生却笑的格外张扬,好像他整蛊到我很开心一样。 “你看看你的样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笑到抱着肚子打滚,周围的人不知道发什了什么,闻声都诧异的看着他,一脸的呆滞。 然我制裁的眼神瞪了他好久,他方后知后觉的冷静了下来。 他坐起身,一手拍在了我的大腿上,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你,让我少走了不少的弯路。” 我一把将腿挪开,嫌弃的说道,“你可以去感谢哲阁,没有他我们现在可能还困在雪域。” 我把那之前我们怎么都走不出的茫茫雪地称为雪域。 那里是神秘的,好似我们无意间闯入的一般,而我们走出去的那条漆黑的通道,似乎就像是闯入神秘雪域的唯一出路一样。 说到此,我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在那通道里扣下了两块碎石来。 我从身上摸了摸,在口袋的最深处拿了出来,穆如生见此好奇的凑来了脑袋,也不管我是不是嫌弃他的靠近。 “这是什么,煤炭么?”他顺手拿起那在我手心中黑到极致的石块,仔细的打量。 我也顺手拿起一块,这块和穆如生手里那块漆黑的不一样,它还带了一点青色,另一面倒也是漆黑无比。 “这不是煤炭,但是它可是真黑啊,这是哪来的?”穆如生把那东西再一次丢到了我的手心。 我盯着那两块石头看了很久,随后拿出了手电,照向了他们。 紧接着,就看到光线并不能照亮它们,仿佛穿过了他们一样,消失了。 “好神奇啊!”穆如生也很意外。 我拿起石头摩挲了一会儿,发现那上面明明棱角分明,可是我却肉眼看不到,只能靠着手感来体会它的真实形状。 “这石头黑到这种程度,会吸收所有打在它身上的光线,基本不会反射光,所以我们看不到它上面的形状和细节,你从哪儿弄来的?”哲阁此时凑巧走了过来,开始了他的科普之旅。 “这是我在那条隧道里掰下来的墙壁上的石块。”我道,随后把它们的来历说了一通。 “想来这应该就是我们在隧道里什么都看不清的原因了,光线都被四周墙壁吸收了。” 哲阁说完,我亦点了点头。 “这东西现在能干什么?”穆如生又问道。 我收起石头在兜里,随口说道,“可能只能用来收藏了罢。” 我想,那神秘的地方,我们或许没有机缘再碰到了…… 第137章 突变 今天晚上,是我们最近这一段时间来休息的最踏实的一天,许是作息恢复了正常,穆如生也不会频繁的喊着饿了,大家都早早的歇下,连值守的人都没有安排。 然而夜半时分,我却被一些不舒服的感觉所惊醒。 起初我以为是在梦里,就像自己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缠上了一样,那触感格外的清晰。 随后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凉,朦胧间我以为是帐篷破了,吹进来了冷风。 然而我掀开眼皮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异常,随后我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穆如生,他依旧睡的憨,脑袋抵在臂弯里,一种保护的姿态。 可是就在我打算安心睡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穆如生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瞬间,一股酥麻的感觉直冲我的脑门,我的神志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穆如生的背后。 夜晚寂静到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了,但就在我屏息的这一刻,一股脉脉的水流的声音忽然送入了我的耳中。 我脑子里一顿,随后想到了什么,直接跨过了穆如生,将他拉了过来。 穆如生被惊醒,吓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而我的手此时正按在了地面上,那里是冰凉且柔软的,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涌出。 “怎么了!?”穆如生摸不着头脑的躲到了我的背后,一脸警惕的看着我的对面,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收拾好东西,咱们先出去,你把老一他们喊起来。” 我赶忙收拾手边的衣物和干粮,穆如生也忙着动手,一边猛的往背包里塞,一边高喊着。 “老一!赶紧起来收拾东西!” 穆如生的嗓音浑厚洪亮,不用说老一,大家基本上都已经醒了过来。 我不知道帐篷外面的情况,但是已经听到有人发出的惊呼,估计是他们没有收拾好东西就先打开了帐篷。 “到底怎么了?!”穆如生也听到了,手上动作一顿想要扔了东西冲出去,被我一把拦下。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再磨蹭下去,可能就是大问题了。” 说完,我已经打包了好了东西,抢过了穆如生的背包,替他收拾‘烂摊子’。 紧接着,我把背包扔到了他的怀里,提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人提溜了起来。 “赶快离开。”紧接着我拉开了帐篷,瞬间水就涌了进来,浸湿了我们的鞋子。 “我靠!哪儿来的水!?”穆如生抱着背包跳脚,可是那水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脚脖子,哪是能躲开的,我只能拉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离开了帐篷,穆如生又用一句‘卧槽’代替了心中的千言万语。 因为放眼望去,只见周围已经被水给团团围住,而我们,就在水面的正中央。 至于我们隔壁的帐篷,几个最先打开拉链的手下,由于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被水倒灌了进来,此时正忙着抢救帐篷里的东西。 而哲阁则是和周吉已经开始背着包向着不远处的草地上走去,想要脱离这片水域。 “干什么呢,怎么不走了?!”穆如生抱着两个背包从背后催促着我。 “等一下,我看看,不急。”出了帐篷,我确实不急了,因为我发现水面上涨的速度在可控范围之内,所以我想自己观察一下。 “你你你!你有病!”穆如生虽然已经习惯了我的神神叨叨和奇奇怪怪,但是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站在水里‘欣赏风景’,所以果断的抛下了我,朝着远处奔去。 周围都是水的声音,周吉带来的那几个人看着他离开了,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远了。 我看着他们离开,心中很平静。 这里的水上涨的很突然,但是很平缓,并没有我之前所预料的那么危险。 此时我低头,还能看到月光映衬下的草在水面下波动,那么便说明这水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望着水域的边际,发现它虽然在不断的上涨水面,但是却总是东西向延伸远远大于南北。 这……难道是河道么? 我正想着,远处穆如生忽然高喊了起来。 他的背包已经顺利的交到了老一的手里,此时他正站在远处,挽着裤脚,朝着我招手。 “哎——!!!齐目!!!快过来!!!危险!!!” 我有些不明所以,这水应该是从地下渗上来的,能有什么危险。 然而穆如生此时还是在不停的招手,甚至还要朝着我跑过来,我那脚步就下意识的抬了出去。 老一死死的拦着穆如生,我这才觉得事情奇怪,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惊的我的脚沉重的险些抬不起来了。 因为就在我们露营的背后,此时忽然出现了波动,那被浸在水中的草地,正不断的起伏着,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怪物的胸膛正在呼吸一样。 且那‘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草地已经渐渐出现了裂痕。 我正惊异于此,脚步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却在此时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臂,拖着我就朝着远处走。 “少东家快走!” 周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他的力气不小,两个手臂紧紧的钳住我,就像是在般一个商场里的假人模特一样,把我向着远处挪动。 而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赶忙恢复了理智,挣脱开他,然后两个人拼了命的朝着穆如生他们的方向奔去,还一边走一边喊道。 “快走,接着跑,去那边的高地上!”我指着肉眼可见的一个小小的山丘。 那里是我们昨晚就发现的一个小高地,如果不是我们昨晚露营在此,那起伏根本就看不见,甚至可能会被我们遗漏。 穆如生他们听话的朝着高地奔去,没多远都攀了上去,但是我和周吉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就在我们奋力奔跑的时候,只听的‘砰’的一声惊天闷响,震的地面都晃了三晃。 疲于奔命的我和周吉,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除了加快脚步,就是加快脚步。 然而,我们怎么可能跑得过水的速度呢,没多久,我就觉得腰上一个巨大的力道袭来。 我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毫无形象的仰着上半身撅向了前面,直直的扑进了水中。 耳边是水涌灌的声音,眼前是周吉最后企图拉住我却怎么都够不到我的手,身上,是夜半的彻骨寒凉…… 第138章 出现的河道 被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我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被穆如生随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还附赠一句‘傻了么你’。 不过我也没生气,而我的手,此时还被周吉死死的攥着。 他咳的猛烈,似乎忘记了还握着我的手腕,直到我挣了挣,他才松开。 我们两个此时已经是落汤鸡的模样,别看白天的时候气温宜人,但是这三更半夜的,可是冷的厉害。 穆如生他们扒着我和周吉的衣服,直到把我们扒的干干净净,才将他们的外套罩在了我们的身上。 而我和周吉则是任他们为所欲为,相视一笑。 “生火生火,赶紧的!”穆如生催着手下,哲阁则是开始在背包里摆弄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罐子。 我和周吉就像是在草原上被发现的保护动物一样,乖乖的等着被伺候。 没多久,水烧开了,还递到了我们的嘴边。“喝,这是哲阁拿的药,生死有命,赶紧喝。”穆如生此时还不忘挤兑哲阁。 他那样子就好像哲阁抢了他老婆一样。 “怎么了你们。”我接过来,顺便看了哲阁一眼。 哲阁面无表情,但是也没有生气,和我们第一次在诊所看到他的时候很像。 “怎么了?这年头医者也不都是父母心。”穆如生故意大声的说道,那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说给哲阁听的。 哲阁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沉默,只是他没有针对冷嘲热讽的穆如生,反倒是看着我说,“自不量力还害的别人被拖下水,你觉得你还需要人去救你么?” 我闻言面色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周吉。 周吉被水呛到了肺,咳嗽的厉害,之前哲阁就说可能会发炎,那就是最不好的结果。 “我……”我想解释,随后又想着,我确实是估算错了事情发展的走向,害了自己,更害的周吉受伤,确实有错。 “对不起。”半晌,我说道。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人受伤了!你这大夫怎么就会说风凉话呢!起开起开,离远点。”穆如生依旧看哲阁不顺眼,伸手扒拉着人,将他撵的远远的。 随后穆如生接过我喝干净的杯子,又将一件衣服罩在了我身上,把我推倒在睡袋里。 “赶紧休息,你可不能出事儿,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儿。”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配上这话,真真是叫我看出了他有多怕死。 “这么怕死你干嘛跟着进来。”我好笑的说道,他穆如生要是个怕死的,怕是早就在穆家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闭嘴罢你,赶紧睡觉!”说完,他就走远了。 我看了并排和我休息在一起的周吉,他也笑了笑,只是嘴角苍白,“穆二少还真是……”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完,不过我猜他要说的一定是‘幼稚’,毕竟我可是少见有他那么幼稚的人,整日就是吆五喝六,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那脾气比小孩子都不如。 “方才多谢你。”我说道。 之前水流涌的凶猛,我和周吉被水冲散,一时间慌了神,他水性颇好,本可以自己脱身,却硬生生冲过了水流把我带上,这份大恩德,我感激不尽。 “少东家客气,您的命,金贵,可不能出事。”说完,他就闭上了眼,而我也凝神闭气,开始运转体内的真气,以驱除寒凉。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是在运转真气后又睡了一觉,所以格外的神清气爽。 转头,我看了看身边的周吉,还没等伸出手,哲阁就说道。 “他有些低烧,肯定是伤到肺了,需要休养。” 我那要探他额头的手就愣在了那,然后默默的收了回来。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再一次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道歉。 “吃饭,做了热食。”他一边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敷在周吉的额头上,一边说道。 我‘嗯’了一声,离开了睡袋,走到了穆如生身边。 “你可算是醒了,要不是那人说你只是睡着了,我都以为你昏过去了呢。”他把一杯蔬菜粥递给了我,顺便自己也拿起了一杯。 “我可少见你睡这么长时间。” 我没回他话,带着粥来到了最高的位置,看着不远处的水域。 穆如生自然是跟了上来,他开始替我介绍着这片他也不熟悉的地方。 “昨天你是没看到,你背后那片地上喷涌而出的水是多么的恐怖。” 我转头看着他,细细的听着他说。 昨天我身后凸起的那片草地,应该就是地下水上涨涌现的突破口,有可能是原有的上涨河道被堵塞,所以才在那里形成了高压。 总之它变成了一个水炸弹,在我的身后爆炸,把我和周吉都卷了进去。 “你看这水量!整整涌出去上千米不止,形成了一条河!”穆如生为之震撼,敞着手臂,颇有一种要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架势。 然而我却看着那片流域,莫名的觉得眼熟。 “这应该就是消失的那节布尔汗河河道。” 突然,背后有人说话,听着,是哲阁的声音。 而本还是情绪高涨的穆如生,立刻小学生附体,背着身后的人翻了一个白眼,握着手里的那杯粥闪开了一步。 “之前不是还在奇怪为什么找不见它,原来它就在我们脚下。”哲阁说的颇为感慨,“草原上传说,找到布尔汗河就能找到活下去的机会,我们会是最终活着走出北地的人。” 闻言,我却挑挑眉,“你找到了在梦里困住你的地方,然后呢?要离开了么?” 哲阁却看着我的眼睛,摇摇头,“不,我要跟着你们。” “为什么?”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回答,说不上为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他一定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摆脱梦境那么简单。 哲阁闻言笑而不语,我也不再深究,转头又打量起了那条河。 我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它眼熟,又想不起,遂将手里的粥一把塞到了穆如生怀里,然后在原地转了起来。 我在那片空地上不住的找寻着位置企图用视觉修正自己的记忆,穆如生却笑的像个看猴戏的傻子。 我没去理会他的嘲笑,自顾自的寻找着最佳位置。 终于,我在那高地最西边的边角,找到了一个使我瞬间就忆起这里为什么眼熟的地方。 我猛地拍了一下脑壳,恍然大悟。 “我在桑格的记忆中看到过这里!” 第139章 谈崩 窥探桑格那次我可是记忆尤深,耗费了我不少心神,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所以这条河我本不该忘记才是,我懊恼的拍着手。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穆如生凑上前问道。 我招呼着他过来,指着不远处的河道,“之前为了获取桑格身上的秘密,我曾经窥探过他,在他的往事中,他就是骑着马站在这里,眺望着这条河,它出现在桑格生命中的不同时期,出现的非常频繁,也是由此我推测,桑格的年纪绝对不止调查报告上的六十五那么简单。” “这么说他很有可能是定期出现在这里,怪不得他那么了解这里。”穆如生忽然说道,“你说他既然能自如进来这里,为什么就不能带着人离开这里呢?”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答案。 依照我们对桑格表面上的了解,他爱财,钱给到位,什么他都能做,除了带人离开北地。 而能叫他放弃这么一个赚钱机会的,一定是一件他若是违背会立刻被惩罚的事情。 可是他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咱们接下来怎么走?沿着河道走么?”穆如生又问道。 “嗯,路上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陈山水他们的人应该也是到过这里。” 穆如生应了下来,接下来带待周吉醒来,我们一行人就开始了新一段的路程。 布尔汗河比我们相像的还要广阔,水草丰茂,滋养了北地大片的草原,但是唯独缺少食物,譬如,那河水中澄清的一条鱼都看不到,而且一路上,除了我们几个,基本上没看到任何动物,就是昆虫,我们都瞧不见。 “干粮剩的不多了,我不想吃草根子。”穆如生在休息的时候抱着背包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一次除了我们消耗的,之前因为突然上涨的河水还被迫舍弃了一些。 “那你就少吃点。”我拨弄着锅里的热水,现在就连冻干的蔬菜都已经在努力控制用量了,盐更是奢侈,能少用就少用。 “……凭什么。”穆如生小声嘟囔了一句。 别看他个头没有老一他们高大,但是吃的可不少。 我没有理会穆如生的抱怨,而是看着河水对岸问向哲阁,“北地有没有矿藏?” “自然是有的,之前曾经有地质人员来这里考察。”哲阁挑拣着小石子百无聊赖向着河里投掷。 “地质队?他们也进了北地吗?”我问道。 “嗯。” 我闻言皱了皱眉,心中大为困惑,“他们也是被桑格带进来的?他们走出去了吗?” 哲阁闻言看向我,摇摇头,“他们不是被桑格带进去的,桑格怎么可能看得上地质队给的那点工资,他狮子大开口,地质队也不会惯着他。” “那他们……”我更困惑了。 哲阁说道此,笑了笑,语气中带着钦佩,“他们进来了,他们还带走了很多标本,样本,和照片,最主要的是,他们居然还走出来了。” “真的?”穆如生听到了我和哲阁的对话,好奇的凑上了前,早就忘了自己之前对哲阁的针对。 “嗯,我也不知道这应该算什么,也许是老天给开了后门,他们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北地,我和他们的队医熟悉,打听了不少东西。” “他说了什么?”我方想问,穆如生又插话道。 他整个身子跨在我腿上,够着头去听哲阁的话,我寻思着你听也不用眼睛听,那眼珠子还非得看着哲阁干嘛。 “你来,你来。”我站起身子,让开了位置,穆如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闪避不急,直接扑倒在地。 随后他仰起头,嘿嘿的看着我傻笑,“我就是好奇而已,别生气。” 他伸手把我拉着坐了下来,自己则是捂着嘴巴端坐着,就是那眼睛闪着光,盯着哲阁的嘴,不知道还以为他看上哲阁了呢。 “那队医说他们这一路上进了北地,除了感慨草原之大,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遇见,他们顺利的像是走错了地方一样。”哲阁无奈的摇摇头,“我偷拍了两张他们拍摄的照片拿去给桑格看,桑格确认他们确实进了北地。”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我俩皆是一脸的意外。 “之后呢,他们还有再回来这里吗?”我又问道。 哲阁点点头,“他们不仅回来过,还带来了电网和通讯的人,那是整整一大队的人。” “他们又进去了?” “当然,不仅进去,还是带了设备去的,不过他们的行动很保密,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在这里做过些什么。” “……然后呢,他们也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我和穆如生都期待的看着哲阁,他扯了扯嘴角,最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是什么鬼道理?!”穆如生不能理解,“咱们费劲千辛万苦,他们!他们!” 我扯了扯他,示意他冷静一下。 “或许,是因为他们无所求。”突然,哲阁说道。 “这怎么说?他们进北地不也是为了这里的矿藏,怎么就算是无所求了?” “他们真的是为了这里的矿藏么?他们只是在执行一个命令罢了,他们进入北地,更多的是为了考察这里,完善地图,搭建电网,拓展通讯网络,和北地的秘密毫无关系。”哲阁说道,接着他看向我们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番别有意味。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自始至终就是为了触及北地最禁忌的秘密,也许这既是他们安然无恙进出这里的缘故。” 他说话的表情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我和穆如生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气氛一时有些静谧,直到他盯着我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叫人不适,我才转了视线。 “这么说,那些从北地走出去的蒙人也是对北地无欲无求,才能走出来?”我道。 “自然,蒙人大都天性纯良,他们进入北地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成为英雄,他们信仰天神,信仰哺育他们的布尔汗河。” “那你的阿爷呢,他又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你想过没有。”我抬眼看着那一瞬间僵硬的人,问道。 阿努那的死状至今都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堪比当年爷爷死在我们面前一样。 “你想说什么。”半晌,哲阁问道,他的眼神冷漠,或者说是冷酷,冷到我仿佛看到了他心里的冰原。 第140章 发现 “你知道自己的父母么?”我问道。 哲阁突然掀了一下眼皮,打量着我,“我没见过他们,早就死了罢。”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他们么?”我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为了一个梦而那么执着。” 闻言,哲阁嘲讽的笑了一声,“齐少爷,那不是梦。” 我一直盯着哲阁的眼,他说这话的时候坚定非凡,我想是我的出现,又或是阿努那的死,才会叫他这么‘封建迷信’。 一时相对无言,我那要脱口而出的关于他身世的真相就那么憋在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走了走了,别耽误时间了。”看着气氛不对,穆如生扒拉了我的肩膀一下,我转头毫不犹豫的背起了包。 至于哲阁,我自然不会撵他离开,他要走便走,最终的结局是怎么样,我们谁都无法确定。 布尔汗河的河道在朝着西北而去的路上逐渐狭窄,最后化作了五米不到的浅流。 也是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点人活动的痕迹。 “我怎么觉得这水变的有点突然,我们好像也没走很远啊?”他拄着膝盖,身子朝着那河水,越看,他整个人越朝前探去。 “看什么呢,想死么?”我一把把他扯了回来。 虽然那水淹不死人,但是迎面摔进去,我也不敢保证不会死人。 被我扯回来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愣了一下,眼睛看着我,手却指着河水说道,“那里有东西。” 他的一句话,我们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这段河水和之前突然迸出的那段河道不一样,它大概是从来没有消失过,河底是淤泥和碎石,大的小的。 而穆如生发现的那东西就在一对石头中间,如果不靠近,根本看不清。 “拿上来。”穆如生吩咐老一。 老一赤着脚踩进水里,那东西好像被石块压住了,他翻起了两块头大的石头,才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我看着他拿过来的时候忽然心情就阴了起来,因为那很显然是一个背包,一个黑色的包。 “二少。”老一拿在手,我估计他也猜到这东西可能是陈山水那批人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顺势接了过来,那东西不知泡了多久,都快要碎了的样子,拉链很难打开,我就直截了当的扯开了。 但是由于手上力道没控制好,包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倒了出来,散了一地。 包里的东西很零散,基本的指南针,手表,救生绳,睡袋都有,甚至还有压缩饼干。 我捡起来检查,见包装没破损,就一起交给了老一,让他收了起来。 “这还能要么……”穆如生略显嫌弃的问道。 我知道他不是觉得这东西放的久了,而是觉得这背包的主人很可能已经死了,那这就是死人的东西了,他忌讳。 但是我都没忌讳,他便没有资格。 “不想吃就分给大家,到时候没有干粮了你可以自己去挖草根。”我心情有些不好,口气也有些重,送上门的穆如生就成了我挖苦的对象。 我低着头整理着背包里的东西,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叹息,紧接着就见哲阁和穆如生都蹲下了身。 我猜那叹气是穆如生发出来的,他拿起了指南针,放在手里磕了磕,随后又捡起了手表,递到了我的眼前,“都坏了,应该是和咱们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嗯。”我淡淡的应到,随后拿起了一个笔记本。 那本子样式很普通,可是那上面的标记却不一般。 那是陈家的标记,一个繁体的陈字。 这本子出现在这里属实让我有些意外,只不过现在它虽外观完整,但是已经黏连在了一起,打开很容易损伤。 “老一,派人沿着河道找下去,看看还有什么。”穆如生突然说道。 我看了一眼周吉,他也立刻带着人跟了上去。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穆如生想要伸手接过笔记本,我怕他毛手毛脚的弄坏了东西,没敢交给他。 “我猜应该是冲过来的。”哲阁忽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哲阁忽然指着水中说道,“这水本不该这么浑,应该是之前涌出的水冲击造成了这种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从咱们来的路上冲下来的?咱们错过了什么不成?”穆如生努力的回想着。 但其实一路上我们都很仔细,毕竟找到陈山水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错过这么大一个目标的可能性不大。 “二少,这边还有东西!”老一他们在大概五六米远处的水中朝着我们招手。 我们走过去一瞧,也是一些零散的装备,很显然是背包已经被冲破了,它们才散了出来。 “这么多,和上次在雪域上看到的很相似,陈山水到底带了多少人出门?”穆如生随手拿起一个手电,竟然还能打开。 “看来它们在雪域遇到的事情并没有能阻止他们前行。” 说实话,这有些颠覆我对陈山水的认知。 凭借我们短暂的接触,我觉得他是很看重陈晨的,不仅已经渐渐的叫陈晨接触了自己的权利,还严防死守的想要保护陈晨不受外界伤害。 但是他这死命的朝着北地进发的尽头着实是叫我觉得有些愚蠢。 且不说他就是个普通人,斗不过天不说,就是但凡有点法术的人和东西,他都得被秒成渣。 那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宁愿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舍了陈晨闷头扎进了北地呢? “这或许不是从上游冲下来的。”身后,哲阁说道。 闻言我抬起头看向了他,“你看出了些什么?” 哲阁同我一齐蹲下身,看着那些铺在地上的东西,没有伸手碰触,“没看出来,只是一种猜测。” “什么猜测?”我问道。 “……或许它们,是从地下被冲上来的?”他说完看向了我,继而又看向了河水之中。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河水细细的流淌着,河底的石块混合着淤泥。 “如果这里如你们所说,有矿,那它必然是在地下的啊。”说完,他看向了我,眼神似乎在询问我认不认同他的看法。 就在我深思哲阁的‘奇思妙想’到底有没有可能的时候,不远处周吉忽然说道。 “少东家,你快看,这是不是金沙。” 第141章 向阳而生 一群人在河道里淘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些细碎的金色的东西,他们在水流的冲刷下变得圆润,大小还比不得绿豆的一半。 “这真的是金子么?”穆如生拿起老一手心的东西仔细端详了起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金子,因为那东西的的颜色并不如我所知的金子一样带有灿烂的闪耀光芒。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鉴别么?”我道。 “用火烧一下,不会变色应该就是了。”哲阁说道。 随后我们拿出打火机,放在石头上烧了烧,虽然还是那种有些暗淡的金色,但确实没有变色。 “应该是金沙。”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就将老一手里的那张地图搞了出来。 “如果金矿和消失的那段布尔汗河的位置重合的话,咱们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范围内。” “这也太大了罢……”穆如生说道。 “能缩小到这个范围已经很好了,至少知道我们现在走的方向和位置。”哲阁倒是并不担心。 “如果金矿真的在下面的话,你所说的那个猜测也未尝不可能。”我道,现在既然有金沙能从河道中找到,那么就印证了其中金矿的存在,而这座金矿,或许就是我们最终要找到的地方。 “咱们要从河水下面进去?挖开,还是游进去?”穆如生问道。 “这里不是金矿的入口。”我看着那平静的河面说道,“这河底的淤泥和碎石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说明这里长久以来就是被河水淹没的,开采矿产的人肯定不会将矿洞的入口选在河道上。” “那会在哪?你们不是说就在下面吗?”穆如生有些不解。 “应该是在我们之前我们扎营的地方。”哲阁说道,随后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不是说他们一定不会把入口设置在河道上吗,怎么又是在之前扎营的位置了?那不就是河道么?” “我猜有可能是当初布尔汗河的河水下渗,他们也像我们一样,不知道那里是河道,才会将入口设置在哪里。”我道。 “可是那天我们并没有发现入口不是么?” 我摇摇头,“不,入口我们已经发现了,就是在我身后爆炸的那个位置,它应该就是当初施工的入口,否则的话,布尔汗河消失的河道千百年来自然形成,怎么可能会出现通道阻塞以至于产生高压爆破,必然是后期人为改动了它的通道,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 “那……现在怎么办,回去?” “当然不。”哲阁说道,“那条河道按照桑格的说法,几年就会消失一次,金矿的施工必然会发现这个问题,那入口也必然是他们人为又一次填埋才导致了阻塞,所以他们应该是在其他位置又开了正式的矿洞入口。” 穆如生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叉着腰,问道,“有其他入口你们俩怎么不早说!?在这儿饶了这么大一圈,结果你告诉我在外面也能找到入口,你们玩儿我呢是怎么着?” 我挑挑眉,不甚在意的说道,“这不是怕你想不明白,特地解释给你听的么,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我不知好歹?!”穆如生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质问着,随后又看着哲阁,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气冲冲的走远了。 “依照你的经验和了解,这矿洞的位置会在哪个方向?”我看着穆如生的背影有些好笑,随口问向身边的人。 哲阁看着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天,“大学的时候我倒是选修过地质,但确定矿洞的位置可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可总要有个方向不是么?”我道。 岂料哲阁转头看着我,又是那一脸熟悉的笑,“我觉得这个决定不若你来做,也许我们的机会更大一些。” 我有些无奈,但是最终选择了妥协。 占卜,我的老本行,不算生不算死,算个财,倒是也无伤大雅。 但问题是,我们这一群人,没有一个是为了金矿这份财来的,我没法算呐…… “那你直接算咱们要找的东西在什么方位不就得了。”穆如生提议道,他甚至有一丝丝不理解为什么我有这本事不早早拿出来,直接找对方向不就好了。 “我们要找的东西,不是我能随便算出来的。”藏匿倪长声残肢的位置肯定不是我能随意触碰的禁地,且不说我算不算的出来,就是我真的算到了,没准还会碰了什么忌讳,到时候反噬都是小事,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才是大事。 “那找人呐,找陈山水。” “陈山水一定是他的亲人要找才可以。”我道,且不说必须要陈晨,就是她在这儿,我也没办法通过她算命不是。 “亲人?!陈晨不在,不是还有你自己呢么?你不是陈家的女婿么现在!”穆如生好似发现了新大陆,拍手叫好,一脸期待。 然我依旧很抱歉的让他失望了。 “我算不了自己的命。” 穆如生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在了那里,随后无奈的啧啧嘴,“那……齐目你这也不行啊……什么都算不了。” 不行? 这两个字实在是触霉头,侮辱我的尊严,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颈上,徒惹得他‘哎呦哎呦’的叫唤。 “把你的话收回去。”我冷漠的盯着他,心道‘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他捂着脖子后退了两步,声音越来越小。 紧接着我把他拉着衣领子扯到眼前,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穆如生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攥着衣领。 然而在我的逼视下,他懂我的意思,慢慢的送开了手,一副任由我予取予求的样子。 “你是……?”他问道。 “嗯。”我答道。 哲阁在一旁看着我俩奇怪的动作,和神秘的对话,此时正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到我解开穆如生的衣服,将他的锁骨露了出来。 草原还是冷的,何况在河边,穆如生寒颤了一下。 他的皮肤偏白,那娇艳的芍药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的妖娆。 “向阳,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也期待你元气完满,能助我们脱离困境。” 说着,我将手掌贴在了穆如生的胸口上,调动藏于丹田的真气灌注其中,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有些心疼的…… 第142章 入口开挖 凭空出现一个人,对哲阁来说可不止是更加确认我是一个‘道士’那么简单的定论。 更多的对他来说是震惊,就像在知道阿努那被他遗弃,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一样的震惊。 所以导致了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没了此前的兴致盎然,而是带着一丝丝的敬畏,我猜他大概以为我是什么流落在凡间的神仙了。 至于向阳,他更是靠近都已经不敢了。 “齐目,你有点儿本事啊。”向阳舒展着腰身,接受着日光的充盈照耀。 但我却并不好受,耗损的真气都是我的精华啊,我苦修了这么久,被他吸取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自己虚弱了不少,整个人都蔫了。 “不过你把我整到这是啥破地方了啊,不是说带我去雪山吗?”向阳不赞同的看着这茫茫草原,随后走到了河边,嗅了嗅那水,接着掬起一捧水喝了两口,“这水不错啊。” “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走上前,看着他贪婪的喝着河里的水。 那水估计是有些来历,才会叫他这种吸收天地灵气的灵物这么稀罕。 “帮忙?帮啥忙?”他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裤脚,脱了鞋,踏进了河里。 “哎……舒服。”双脚踏进水里的一瞬间,向阳发出了一声喟叹。 “我们想要寻找地下的一个金矿入口,你是灵植,探索地下的秘密应该很容易不是么?” 向阳此时干脆坐在了河水里,抬头望着河岸边的我们,“就这?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把我提前召出来,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那里或许有危险,我不能贸然施法,但你是不一样。”他是一株芍药,他是属于天地和自然的,这里的一切都会对他卸下防备。 最重要的是——他法力比我高。 “行罢。”向阳想了想,有些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接着就见他在河水里打坐了起来,接着无数的枝条从他的身体里抽出,蔓延着,顺着河水漫过,埋头进入了地下。 而他的每一枝藤蔓上,都点缀着花朵,格外的叫人惊艳。 我们这些人中,还是有不少没见过向阳,不知道他什么身份的,一个个都愣在了那里不能动弹。 眼睛里都写着‘离谱’两个字。 唯独穆如生,他先是轻蔑的扫视了自己的手下以及周吉他们,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嘲笑着他们的大惊小怪,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向阳这么一朵花精的时候是何种的震惊。 没多久,向阳突然收起了藤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那枝条从水中凌越而起,抽起了阵阵水花。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挡了挡,接着就看到向阳一脸沉思的拄着下巴,望着水面。 “有什么问题么?”我忙走上前,他的表情告诉我事情或许有异。 向阳闻声慢慢的抬起头,只见他此时皱着眉,一脸的欲言又止。 “没找到?”我问道,随即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倒不是。”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接着问道,“上一次山上那个小妖怪最后怎么样了?” 我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算是被制服了。” 那个叫京京的孩子最后替换进了那大鱼的皮囊之中,我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或许是怜悯,或许是我自责,总之我放过了他。 向阳闻言点点头,那眼睛像是雷达一样的来回的扫视着我,好半晌才说道,“这地下的东西,碰不得。” 我闻言心底一惊。 这地下果然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否则向阳不会这么说。 但是,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难道他不想告诉我们入口在哪? “入口不远,就搁那呢。”向阳接着说道,他抬手指着北方,“那儿被埋着,得需要人挖开,不过都是伪装,很容易挖开的,不用担心。” 我有些奇怪,我本以为他会劝说我们不要下去。 “我是不建议你们下去的。”向阳又说道。 “那你……”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但是你不一样。” “我?”闻言我有些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向阳则是点点头,没有再解释下去,“说也说不清,总之我会带着你们到达入口,但是我不会跟着你们下去。” “那你去哪?不去雪山了?”穆如生在一旁问道。 向阳兀自躺在了河道里,枕着手臂仰头望着天。 “我在这儿等你们啊,你们要是能出来,我会知道的。”他的话里明显带有深意,穆如生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接着又听到向阳说,“不过你应该能出来,不用担心。” 向阳看着我,说的一脸信誓旦旦。 “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来。”我有些好奇他所说的‘知道’到底是怎么知道。 向阳闻言轻笑了一声,“就他呗,我用了他的精血恢复身体,我俩现在可是血脉相连的,他的一切我都能感受到。” 向阳是看着穆如生眼睛说的,这话里的‘他’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然穆如生倒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他说的是真的?”他问向我。 我有些迟疑,“也不无可能。” “……我靠。”接着,就是穆如生一些列的咒骂。 也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在骂向阳,又或是在骂他自己。 “走,我带你们去入口。”向阳从河水中站起,瞬间就甩干了身上的水汽,干干爽爽的就像是从来没有碰到过水一样。 向阳说的不远,就果真是不远。 他停下脚步的地方大概离河道还不够五百米,连我们都没想到会这么近。 “就这儿了,你们想办法,看看是挖开还是炸开。”向阳指着那地方说道。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他摊着手说道,“炸药都被泡了。” 我亦有些失望,随后就将老一他们已经不用吩咐就动起了手来。 我见此也不好在一旁干站着,自觉的加入了队伍之中。 而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除了向阳,就是穆如生了。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我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穆如生先是疑惑了一下,最终确认我说的是他,指着自己不可置信。 “你叫我挖土?” “不然呢?” “我……!”穆如生想要反驳,随后认命的拿起了工兵铲。 “行行行,我挖。”接着就见他一边挖一边吐槽,“我活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拿我当奴才使唤的,齐目,你真是好样的。” 伴随着穆如生的碎碎念,我们的进度飞快,那矿洞被挖开后,渐渐的显现了一个木架子钉住的拦网。 我们几个人一齐卸下后,一个黑洞洞的大概能有三四个人一齐进入的矿洞入口呈现在了眼前。 “好了,就是这里,祝你们一帆风顺,我走了。” 第143章 下矿 一帆风顺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从我们进入这个入口开始,一路上不知道掉进去了多少个坑,那些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而挖的,每一次正正好好就掉下去一个人,洞里面又黑,那些坑上面还会有伪装,除了我和周吉,基本上都掉进去过。 不过那坑里却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是掉下去以后会有个拦网从坑上弹出来,而那拦网只用手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但只能是掉进去的人自己打开,外面是打不开的。 “这到底是什么鬼,矿洞里为什么会有这东西的存在?捕兽的?”穆如生险些又一次掉进去,被老一提溜了起来,气到跳脚。 “肯定不是,捕兽的怎么可能从外面打不开。”虽说如此,但我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小心点大家,看这节奏,估计米就会有一个。”周吉在地上打量了半晌说道。 接下来我们的路程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其实此时我们还不算是真正进入了矿洞之内,因为这很明显就只是一个单纯的通道罢了,没有任何的设备,周围除了冰冷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直到我们走了将近一千米左右,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旷区域,分别连接了三个方向。 “这是……?”穆如生看着周围,那里都是一些木头箱子,被钉住堆在墙壁那,打开以后是一些发了霉的棉被,倒是墙壁上的一张地图更叫我好奇。 “这是什么地图?”我伸出手抚摸着那厚重的像是皮革一样材质的图纸。 “这是矿藏分布图。”哲阁说道。 “1931年?这么古早?”穆如生看着那几个硕大无比的数字印在图纸的标题上,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数字标记,再其他的,我们基本上都是看不懂的。 “是草原上的矿藏么?”我问向这里唯一能看懂的人。 哲阁走上前,仔细的看了看,“是草原上的矿藏。”随后他指着图纸的最上面一大块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但是它并没有说明这里的矿藏到底是什么。” 哲阁解释着,但是我看他却是一脸的眉头紧锁,不由的问道,“这图纸有什么问题么?” “这图纸上的记录,太超前了。”哲阁说道。 “怎么说?”我好奇的凑上了前。 他指着其中西北的一块地区,说道,“这里,在我所学到的地质文献中,至少是在1955年左右才勘探到地下矿藏的,可是这幅画图纸中,清楚的标记了它的矿藏位置,这已经提前了二十几年,怎么可能……” 哲阁说完不由得看向了我,就差问我一句‘你能不能办得到’了。 然而这一次我没有否认,因为这确实是我们这种人能办到的事情。 “确实可以算得出,但是这么明确的标记,恐怕不是我这种随随便便的修士能办到的,这个人一定对此有一定了解,哪怕他真的算到了,也一定运用某些技术进行了一些辅助。” 说道此,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倪长声。 他是大能,可也是个异类,他有很强大的包容心,他能接受外界的一切,包括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和文化输入。 他没有任何偏见,有着自己的信仰,又不拘泥于那些东西。 “想什么呢,看完了没,看完了我收起来了啊。”穆如生说着就要上手,我没有拦下他,因为我也觉得这图纸很有价值,就算他不收,我也会收起来。 “现在三条路口,怎么办。”穆如生将图纸塞到老一的背包里以后,抱着手臂站在我身后,很显然这个决定他做不了。 我分别走到了三个路口处,左中右都感受了一番。 左边的通道传来了一丝丝凉气,中间的和我们现在走的路没有太大的差别,至于右边的路,我觉得似乎能从其中嗅到一丝丝的潮气。 “算一算?”穆如生凑到我身边,悄声提议道。 我其实是并没有这个打算,毕竟这纯属是靠运气,毫无目的的去算,能算出个屁来。 不过我只觉我们应该走正对着我们的中间这条路,遂我就只算了算走它到底可不可行。 既然穆如生到了我身边,我就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一枚铜钱从他的手心上划过,接着它就挂着穆如生的一丝血从我手中飞了出去,直直朝着中间那条路滚了过去。 它没有在入口处停下,而是直直的冲了进去,直到我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知道它或许是撞到墙壁了,这才放了穆如生的手。 “走罢,中间这条路。” 穆如生全程都是大气不敢喘,因为他也搞不明白我要做什么,听见我说走中间,他还好奇的问了问。 “是因为这话铜钱拐进了中间这条路,你才选择中间的么?”老一替穆如生搞了一个超级夸张的止血贴在手上,他方包扎好就凑在我身边好奇的问道。 “嗯。”我不想给他多解释,毕竟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 得到了我的肯定,穆如生满意的退了回去,然而我身后的哲阁忽然说道。 “我明明看到是你把那铜钱抛向中间那条通道的。” 说完,穆如生脚步一顿,“对哦,我也看到了,是你扔向中间的啊?你骗我?” 他一副被人唬的难过表情,那是他下意识出现的,略憨,却叫我意识到他真的是在委屈。 我忽而就觉得骗人不是那么的好,遂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想走中间,所以就用你的血算了算你能不能安全的走出去。” “它进去了,说明我会活着出去?”穆如生脑袋一歪,眼睛一亮,像是一只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 “嗯。”我撇撇嘴,真恨不得能拍下他现在的傻样。 随后我又看了一眼哲阁,但见他还是脸色有些犹豫,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 这一次我没有去好奇他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走进了中间的那条路。 这条路不若之前的宽敞,勉强能并排走下两个人,我打头阵,其他人跟在我的身后。 没走多远,路忽然又变的宽敞了,接着就出现了一些应该出现在矿洞里的东西,比如墙壁上的矿灯,还有地上的轨道。 只不过这轨道有些奇怪。 它不是我所认知的铁轨的模样,我说他是轨道,仅仅是因为他有两个看上去像是轨道一样长索,看着更像是电车的轨道。 第144章 找到 “这很像末年时候最早出现在皇宫门外的铁轨。”哲阁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大概在十九世纪中期,那时候还是被用来当做西洋玩意儿做展示的,用马车拉着车头在宫外面给人稀罕。” “这么早,但是……”我抬头望了望这条路的高度,以及外面那更逼仄的通路,“这里还有火车不成?” 哲阁笑着摇摇头,“地下矿井有它专门的用于运输矿石的车辆,和火车不一样。” “哦。”我点点头,表示受教,其实心中尴尬的要死,我被困在家的那些年,哪怕有电脑让我不至于成为一个原始人,但很显然,还远远不够。 “那这么说咱们现在可算是正式进入了金矿了不是?”穆如生显然没有那些好奇和担心,此时格外的兴奋。 “怎么,你要开采这里么?”我问道。 这地方是被谁开采来的,又是怎么被废弃的,又是怎么招惹了这么多的人,又是怎么会被向阳预言危险不能触碰的,都还未知。 “那倒是不用,我找到我想要的就够了。” 想要的? 我心想,你对倪长声倒是执着,怕是比扎贺鱼稣对蔡南柽都执着。 虽然我们一直以为我们走进了金矿之内,但是奇怪的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被开采结束废弃了,我们就像是走不到头一样。 “还接着走么,还是回去?” 休息的时候,穆如生问道。 我闻言犹豫了下来,虽然这里确实很有可能是安全的,但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什么都找不到,光是安全又有什么用呢? 最主要的,我们一直没有看到有人进入这里的痕迹。 那么便说明陈山水他们很有可能选择了左或者右中的一条路。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左右呢? 是不是说明陈山水知道左右其中一条路的尽头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如果我说要兵分三路,你们觉得怎么样?”我喝了一口水,说道。 “左中右?”穆如生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我要跟你一队。”穆如生立刻说道。 我撇撇嘴,果然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建设性意见,接着我就看向了哲阁。 “现场一共十一个人,怎么分?”哲阁直接问道,我知道他这是也同意了我的意见。 但是他也确实问了一个好问题。 比如,老一是死都不同意和穆如生分开,穆如生也绝对不会和我分开,然而没想到的是,周吉也一定要跟着我。 “……让他们几个自己去?”我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不说穆家的那几个手下,就是周吉带来的那几个人,什么都不懂,真的遇到危险简直就是去送死。 “我跟着他们,走右边。”这是哲阁替我解了围。 “可以么?”我皱着眉问道,哲阁就算懂的再多,可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放心,就是死在这儿,我也无怨。”哲阁笑了一下,很平静的笑,接着就背起了背包,退了回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语塞。 “走走,别耽误时间了。”穆如生见我发愣,催促着。 “嗯。”我背起背包,中间这条路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了什么可探究下去的必要,所以留给了周吉带来的那几个手下,我和穆如生我们四个折返去最左边那条路。 回到那个空旷的地带,就在我们马上要踏进去的时候,穆如生一把拉住了我。 “等等等等。” “干嘛?”我问道,顺便扯出了自己被他抱住的手。 “你不……?”他的眼睛使劲儿眨啊眨。 “我不?我不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你不再算算了?”他把手递到了我眼前,那止血贴还新,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不由得气笑了。 “我说穆如生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我看你之前不是挺勇的。”虽然口中嘲讽着,我还是拿出了那枚铜钱,又添了两枚,朝着空中一抛。 叮铃铃落在了地上,我看了一眼后捡了起来。 “哎?不用我的血了吗?”他那手还伸着,没收回去,就看着我已经抬脚走了进去,还追着送上来。 我收起铜钱,将他的手打掉,“大吉大利,走罢。” “真的?那就好。”穆如生坦然跟上了我的脚步。 左边这条路,依照我的判断,应该是朝着地下深处开采的,所以才会渗出淡淡的凉气。 “怎么这么凉?”穆如生碰了碰我的手臂,“哎,你感觉到了么?” “嗯。”我随口应到,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逐渐变宽阔的地段,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如中间那条同路一样有轨道的出现,这意味着这里并不是他们开采金矿的通路。 那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呢? 路还在不断的延伸,果然如我所料,这里在朝着地下深处走去。 因为越走光线越暗,冷气也越来越重,甚至能看到一丝丝的哈气从我们的口鼻中呼出。 老一此时已经将自己的一件外套罩在了穆如生的身上,他受过重伤,总是娇贵一些。 “少东家,我的衣服给你。”不多时,周吉将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只是他却被那冷气呛的咳嗽了两声。 “不用了,我不冷,你的肺还没好,你穿罢。”我连手都没有伸出去,拒绝的很彻底,周吉这才作罢。 “这是个天然的冰库啊。”穆如生抱着自己直跺脚,显然是冷到了他。 “这里看着不像是矿洞。”周吉忽然说道。 说完,我也用手电照了照,确实,别说矿灯都不见了,就是矿壁也很粗糙。 “这似乎和那两条路不是同时开凿的。”周吉自墙上扣下了一手的碎石。 “也许是后来人的手笔,难道是陈山水他们?”穆如生猜测着。 我挑挑眉,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何况还有多年前贺军山他们出现在此,这也许是他们的一个什么连锁工程。 遂我们一行人忽然就来了动力,一路朝着更深处前进。 皇天不负有心人,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走了多久,终于在脚底板都已经失去温度的时候,见到了一丝曙光。 “这是尽头了,这是尽头了,这一定是尽头了!”穆如生看着那一片空旷的区域,已经再没了通道,兴奋的问道,眼睛都已经盯着那中间立着的一具棺材发直了。 “齐目,这是什么,你说这是什么啊?”他眼睛盯着棺材,嘴里喊着我的名字,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问我,还是在问棺材里的东西。 “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东西。”我说道。 不是我诓他,而是我在那棺材的边缘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用叶子编织的布,那不是在蔡家村发现倪长声躯壳时候出现在棺材里的东西么…… 第145章 不可置信的收获 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材,小心翼翼的触碰棺材,小心翼翼的打开棺盖,小心翼翼的揭开布料,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铁盒子。 这一系列的小心翼翼之下,我们忐忑的拿到了那个东西。 “这……不会再窜出一支箭,或者喷出什么毒烟,再或者蹦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穆如生一手盖在了那盒子上,眼神不确定的看着我。 然则我也是不清楚这其中到底会有什么,只不过我们至今为止一丁点困难都没遇到,这东西拿到手也实在是太过轻巧容易了,导致我们现在极度的紧张。 “要不你再算算?”穆如生提议道。 我眼白一翻,道,“这可是倪长声的东西,你觉得我算的出来?” 我心想要是这世间什么都能靠我一手算出来,那我岂不是要制霸世界了? “……行罢。”穆如生妥协,我双手托着那盒子,他一只手压制着那盒子,我们将那东西稳稳当当的放到了地上,然后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还是没有锁。”穆如生说道。 但我们也正是因为它没有锁,才不敢贸然去触碰。 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有些你自以为的便宜,都是别人设计好用来引诱你的。 “周吉,把那块布拿出来。”我低着头端详着那盒子,顺便嘱咐道。 “好。”周吉三两下就将那布扯了出来,那布和蔡家村发现的那块基本上一样。 然而我奇怪的是,蔡家村那块还是用来包裹穆如生主体躯壳的,可这里的这块,只是包裹这么一个铁盒子,怎么却这么大? 而且,为什么要摆上一副棺材呢? 说起棺材,我忽然就好奇了起来,接着站起身走了过去。 “你发现什么了?”穆如生看到我突然的动作忙问道。 我围着那棺材看了好几圈,这才不解的说着,“它为什么不是铁的呢?” “它为什么一定要是……”穆如生话说道一半,忽然就停了嘴,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对哦,它竟然是木头的。” 铁棺,这是倪长声的标配,不管是他被囚禁在大鱼之内,还是贮存他躯壳的地方,都是铁棺。 铁棺,它的应用不外乎两种,一是保存其中的东西不被外界消纳,二就是封闭其中的东西不叫它出来。 很显然鱼稣封印倪长声是第二种原因,但是在蔡家村发现的倪长声的躯壳,很显然是第一种。 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就是究竟是谁将倪长声的躯壳藏在了教堂的地下的。 那个人或许最初是扎贺鱼稣,但一定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还知道扎贺鱼稣的所作所为,也正是这个人,他在引导着我们解救倪长声的灵魂和躯体。 可是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又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解救,且他既然知道扎贺鱼稣和倪长声,他的本事自然也是不小的。 难道说,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人亲自去解决,除了这个人,谁都办不到? 那么这个人……是我么? “想什么呢你,这布有什么问题么?”穆如生挥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叫回了我的神思。 “没什么,这东西应该有防腐的功效,就是不知道这叶子是从哪里搞来的。”我将那块布收起在背包里,上一次在蔡家村因为一些事情,这东西没收回来,这一次一定不能弄丢,得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嘿,要开么?”突然,穆如生问道。 他的手按在盒子上,我看得出他是极度想要开的。 “不开能带走么?”我反问道。 “就算装在背包里,没有锁一样会被甩开。”穆如生答道。 我点点头,“那你开。” 许是我应的有些随意又痛快,穆如生愣了一下,“真的?” 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忽然就变得婆婆妈妈了起来,随即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忽然搬开了他的手,‘啪’的一下就把那盒子打开了。 “我靠!”就像我不小心引爆了雷管一样,穆如生被吓到整个人朝身后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至于老一他们,倒是没有被我吓到,却被穆如生吼的退了一步。 “二少。”老一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穆如生此时还是气冲冲的,但是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却瞬间消了火。 那盒子里此时正摆着一截手臂,从手肘到指尖,除了没有小指,都还新鲜如初。 “我的天,我说这盒子怎么这么长。”穆如生感叹道。 那手臂不光充满生机,甚至还很白皙,每一根手指都是光洁的,而手臂的断口处,一样糊满了黑色的粘稠液体。 然而他的小指断口,却已经是处于一种坏死的状态。 “你说倪长声怎么拼接上这截手臂啊?”穆如生好奇的问道,他那手断臂上徘徊,一副想碰又不敢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估计拿回去他自己就能办到了。”我想影子应该也会如同上一次一样,收回自己的断臂。 “可是为什么他的小指却腐烂的就剩下骨头了呢?”穆如生不解。 “我怎么知道,等你到时候集齐了所有断肢,唤醒了倪长声的记忆,自然就能得到答案了。”我‘啪’的一声扣上了盒子,用绷带将它固定好,塞在了穆如生的背包里。 “这就完了?咱们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它,然后安然无恙的带走了它?”穆如生一脸的茫然。 “不愿意你可以再待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鬼怪愿意来和你会谈,增加一下你探险的体验感。”我心想这种事情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你倒是还遗憾起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算了算了算了,我自己就没必要了,我需要你。”穆如生赶紧拒绝,自己一溜烟就走到了队伍前面。 “咱们走,免得一会儿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趁着它现在还没回过神,赶紧离开这乌漆嘛黑的破地方。” “离开?你想得美,我还没找到陈山水呢!”我打击着过分乐观的穆如生。 他闻言脚步猛地刹住,拍了下脑门,“对哦,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我撇撇嘴,心想你从来也就没把陈山水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东西你拿到了,也可以自己先离开,我带着人再去找人就是。” 然而穆如生自然是不敢自己妄动的,赶忙解释,“我就是一时兴奋,忘了而已,我不能自己回去,我疯了不成,没你我可走不出去。” 说着,我们就带上了倪长声的断肢,朝着来路返回,等到了那熟悉的空白区域,又出现了我们之前的那个难题。 “两条路,走哪啊?我看中间的人也没回来,是不是里面很远啊?”穆如生说道。 然而还不等我们纠结,下一秒,我们就被迫做出了选择…… 第146章 突然 上一次被吓到,还是我在古楼里被从天而降的穆如生砸中的时候。 那双瞪大了不能闭合的双眼实在是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这一次,被一群同样不能闭上眼的活人追着跑,可是比上一次惊险刺激的多。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还要从我们刚回到出发点开始说起。 话说我们背着残肢回到了分别的那处,还在犹豫是走中间还是走右边的时候,耳边忽然就传来了一丝响动。 紧接着就看到三个人影从右边走了出来,起初由于光线暗淡,穆如生还拿着手电走上前问了一句,谁知道那光一打到人脸上,就看到三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 穆如生当时就吓的连连后退,可那三个人忽然就伸出了手,一爪子就扑了上去。 一直关注着穆如生的老一眼疾手快的把人拖了回去,我们就看到矿洞的石壁上落下的抓痕,就像狗熊来过一样。 “二少,是浩子他们!”老一认出了他们,正是穆家的手下。 那三个人不断的攻击着我们,下手狠辣,我看了前路,左边是死了,中间待定,没准也会是死路,右边很显然不能走,遂只能选择折返离开矿洞。 “朝着原路离开!”我喊了一嗓子,在黑漆漆的洞中,一手拽住了穆如生就跑了起来,老一和周吉很快也跟了上来。 “二少,不救他们了吗?” “救?你看他们的力道,先保命要紧!”我接过话茬说道,脚步一刻也不敢停顿,脑子里不住的想着该怎么办才能制服他们。 这三个人的速度不若我们奔跑,可也说不上慢,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就像是关节被钉住了一样不够灵活,看起来很像是爷爷留下的一本书中记载的用机关术控制的木头人偶一样。 “齐目,想办法啊!不会真的要一直逃出去!”穆如生喊道。 “我停不下,没办法画符布阵,不然你们谁帮我拖延一下。”我结印召唤出小纸人,可它们落在那三个人身上以后却怎么都不能制止住他们的脚步,最后还被挣开化作了碎屑。 跑了也不知道多久,周吉忽然喊道,“前面就有陷阱了,大家小心避开。” 说完,我们方记起进来的时候那一路上布满的深坑,也正是如此,我才灵机一动,想了一个主意。 “我们想办法把他们引到陷阱里。” 然我还没等着为这个主意叫好,穆如生就在一旁拆台道。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看都看不清,别说引他们进陷阱,我自己不掉进去就不错了!” 说不上是他的嘴毒,还是他的命衰,总之话音刚落,只听‘啊’的一声,穆如生整个身子就从我身边消失不见了,接着就是‘咔哒’一声,铁网锁住的声音。 “靠……”隐隐的,我还能听到穆如生的吐槽。 “二少!”老一自然是第一时间想要去救人,但是却被我一把拦住。 穆如生掉下陷阱这件事,给我了另一个灵感,我当即拉回了老一,顺势就把人推到了另一个坑中,顺便嘱咐周吉。 “周吉,找坑跳下去,快!” 没有迟疑,没有质问,周吉果断的跳了,紧接着我也跳了下去。 “齐目你在做什么?”穆如生看不到我,但大概也猜到了我在做什么。 “闭嘴!都不许出来!”不过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吼了他一嗓子闭嘴,然后摘下了眼镜,静静的观察着那三个追赶我们的人。 他们在我们几个的上方停留了很久,久久没有离开,可是他们像是不会弯腰一样,只是直愣愣的站在那转圈。 随后我就看到他们忽然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接着就是熟悉的铁栏杆的‘咔哒’声。 铁栏杆晃动着,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有了动静。 此时我才敢打开那铁栏杆爬了上来。 “出来罢。”我戴上眼镜,用手电筒晃了晃穆如生他们几个。 接着我就继续观察那三个被我们引诱到陷阱中的人。 他们确实是不灵活的,而这陷阱中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锁,其实很简单,但却需要人的手很小心的拨开一个卡簧,但很显然,被关着的这三个,就算有手,也已经不够灵活,他们被困住了,出不来。 “他们打不开的。”穆如生也凑了上来,警惕的问道。 “嗯,看样子是的。”我蹲下身,看着他们像是没了电一样不挣扎。 “还能救回来么?”老一满脸心疼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试一试。”他们的样子很显然是失去了神志,或者是被人控制,好在魂魄没有收到伤害。 我拿出朱笔,在纸上画了一张符,顺势贴在了他们的额头上。 这一次没有如小纸人一般焚毁,他们倒是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眼睛依旧是大大的睁着,没办法阖上。 而第一个有迹象恢复神智的,正是穆家那个叫浩子的手下,他先是发出了细细的呻吟,随后哀叫了起来。 “浩子!浩子!?”老一凑上了前,不停的呼喊他的名字,好半晌,我们才听到一丝蚊子般的动静。 “二少……”浩子似乎很痛苦,他的眼睛不光不能阖上,甚至连转动都不能。 “我在!浩子,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穆如生听到,立刻蹲了过去。 然浩子此时的话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呻吟,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而我们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跑’这个字。 我此时凑到了穆如生身边,一把盖住了他手里的手电筒,光线消失,浩子的呻吟也淡了很多。 “他畏光。”我想这或许就是一直不断唉叫的缘故。 待浩子安静了许多,我便又问道,“哲阁他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在一起?” 然浩子却只是摇了摇头,身体忽然颓败的倒在了坑壁上。 我想要伸手去够他,可是铁栏杆挡住了我,我甚至都碰不到他。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坑中也渐渐的出现了呻吟声,他们也醒了过来。 “这栏杆只能等他们恢复以后自行打开。”我道,老一也伸出手,只是他比我还壮,连手都伸不进去。 老一气到直砸墙,晃着那铁栏杆直作响,可怎么都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我召唤出了小纸人,试着将那铁栏杆的卡簧拨开,才把人带了出来。 “他们受了内伤。”我替浩子诊了脉,看向了穆如生,这和他在古楼里受过的伤很有可能是一样的。 随后我们用纱布将他们的眼睛包裹住,将人送到了墙壁上靠在那休息。 而就在此时,浩子忽然发出了一个声音。 “陈……” 我猛地转过头,蹲下身问道,“陈什么!浩子,你要说什么?!” 然而他依旧只能重复的说出这一个字来…… 第147章 选择 “你们可以带着他们先行离开。”我冷静的说道,随身收拾起装备,我甚至已经将周吉都划归到了离开的人里,如今右面的洞口中肯定有可怕的东西,我能送一个人出去,就是救人一命。 “少东家,别开玩笑了,我不能离开。”周吉不似打趣,是认真的,坚定的看着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忽而就记起了他的身份,但这一刻,我已经不再计较他出现在我身边的目的。 “别废话了,没你我可出不去这茫茫草原。”穆如生抢过老一手里的背包,毫不犹豫的背在背上。 说实在的,他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瞬间就让我心中那还仅存的一点忐忑也就此消失不见。 “多谢。”这是我唯一能说出的,其他的,只会在此时显得多余。 我们将浩子三个人送到了那处空地,搭了简易的帐篷,留下了不少食物和水,接着我们就进入了右面的洞口。 我记得最初离开的时候,我就曾在右面的洞口外嗅到了水汽的味道,那味道很淡。 但如今随着我们不断的走进,那气味大了起来。 “这怎么有一股腥味?”穆如生努力嗅了嗅。 其实那味道我也闻到了,最开始我觉得那像是雨后泥土的腥味,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并不是,这味道倒是很像是海水的腥味。 可是,这是内陆,是草原,怎么会有海呢……? “这是海水的味儿么……?”周吉皱着眉,很显然他也和我有同样的疑惑。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草原,河都不好找,还能有海?”穆如生说着又努力的梗了梗鼻子,却不再反驳了。 “……好像是有点像海水的味道。” “走,是不是去前面看看不就知道了,大家都警惕一点。”我越过了周吉走上前。 哲阁没有和穆家那三个手下一起出现,我心中始终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而且穆家的手下说出的那个‘陈’字,一定就是指的陈山水。 我心中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陈山水也会变成那副样子,他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如果他和贺军山一样受了伤,现在恐怕,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们感受到了么,这地上好像越来越软了。”穆如生说道。 “确实,好像有水。”老一蹲下身子,捻起地上的土在手上搓了搓,还拿在鼻子下闻了闻,“二少,真的有海水的味道。” 我用手电打在了地上,甚至能看到那地上有一层淡淡的白色蒙在上面。 小心翼翼的沾起了一点白色,我刚要用舌头舔一下,却被穆如生拦了下来。 “你干嘛!什么东西啊你就敢尝?”他的眼中再一次浮现了我熟悉的‘你傻了’的情绪。 “我想看看这是不是盐。”在穆如生的要求下,我被迫放弃了手中的那点白色粉末。 “是不是你也不能自己去尝啊!万一不是呢!你忘了哲阁上一次被那墙壁上的黑色粉末祸害的样子了?!” “少东家,您确实不该。”周吉也在一旁附和。 我咂咂嘴,一口气被这么多人教训,我还真有点不适应,随后我擦了擦手,不再妄想尝试。 “这确实很像是盐。”周吉也捻起了一点,“如果我们之前断定这味道是海水,那这很有可能是海水浸过之后析出的盐。”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将手电打到了墙壁上,用指甲刮了刮那看似光洁的石壁,果然,指甲里也积了一层白色。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道。 “什么?”穆如生茫然的看着我,我就将手指甲里的白色递到了他眼前。 “……你指甲积泥了?”他愣愣的说道。 “……滚。”我默默吐出一个字。 “……谁叫你卖关子的。”穆如生显然是被我骂的有点委屈。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我将手电打到了我方才伸出手的地方,那里在我头顶以上,“这是我从那刮下来的,如果这也是析出的盐,那就说明这里恐怕会被海水浸没,而且高度非常危险,基本上是把我们淹死的程度。” “那是不是海水涌灌过来了?”周吉问道。 我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可是……”穆如生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外面没有这些?就算水灌过来了,它还能只淹这一条路不成?” 穆如生说完,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其实我也好奇,怎么可能就只淹没这一条。 “算了算了,走,别计较这些了,难道知道答案还能放弃不成。”穆如生用手电晃了晃,活跃起了气氛。 “说的也是。”我笑了笑,忽然觉得有时候心大一点,不去计较一些事情或许会更好。 前面的路,地面越来越泥泞,但我们却发现这条路左中两条路依旧不一样,它很显然是专业开采的,不像左边那条路墙壁上都是坎坷。 可是奇怪的是这里也不像是矿洞,似乎只有中间那条路才像是正经有人开采金矿的。 那这条路又是谁开采的? 如果陈山水来过这里,那么是不是说明这里才是当初贺军山来这里的目的。 “少东家,咱们这脚下……”走了没多久,周吉忽然喊住了我。 “水漫上来了。”我道,我抬起脚,很明显能感受到鞋底沾带起了不少的水。 “咱们走的是下坡路?我没觉得啊?”穆如生问道。 “应该是下坡,可能只是太平缓了,不过如果不是下坡路,那就可能是从地下渗出来的,就像那条河道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就惨了,那就说明现在右边这条路现在都是这种状况,如果突然水漫延开来,我们就是连跑回去的退路都没有。 “我怎么觉得这水越来越高了。”穆如生忽然说道。 我们几个听到他的话,忽然都停下了脚步,果然,那并不是穆如生的错觉,这水确实上涨的速度有些过快了,我已经能感受到它慢慢的浸湿了我的袜子,来到了我的脚脖子。 那种感觉就像有鬼在摸你一样。 “……你们现在离开还不迟。”半晌,我说了这一句话。 如果之前是他们一时情义之重,那现在就是危险已经摆在了眼前,跟我进去,必然会承受,我不知道他们的选择会不会还是如之前一般…… 第148章 到达 后来的很多年中,我回想起自己每一次都会对穆如生多了那么一点容忍,也许就是因为今天他做出的这个选择。 没有人离开,他们都坚定的跟随在我的身后,哪怕这水已经漫上了膝盖,哪怕知道再走下去都连后路都不复存在。 “齐目,你看这是什么?”穆如生忽然停下了脚步喊道。 我们几个纷纷转头,几个手电打过去,就看到他手里正抓着一尾鱼,那鱼还活着,只是有点小,尾巴拍了拍,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哪儿来的?”我也好奇,手电在水里打了好几圈。 “就……刚刚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过去了,下意识一捞……”他说的很无辜的样子,那鱼则是挣扎了几下就歇了力气,好像快不行了一样。 我本想着接过来看一眼,谁知道手电光晃过的一瞬间,我一眼就瞧见那水里有个灵活的身影闪过。 那一刻我一把甩开了穆如生递上来的手,猛地朝着水中一掏。 然而却……没抓住。 “你看到鱼了对不对,抓到没?”穆如生手里的那条已经被我拍飞了,他激动的把我的手从水里扯出来,却是空空如也。 “害,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他甩开我的手,企图寻找他扔出去的那条鱼,但什么都已经看不到了。 “怎么会有鱼呢?要是从地下升上来的水,还能把鱼也带上来?”穆如生疑惑道。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眼睛则还是盯着水中,可是我的视力本就不那么的好,且还不能摘下眼镜,属实为难。 “少东家,你的眼镜是不是脏了看不清,我帮你擦一擦可好。” 忽然,周吉朝着我伸出了手。 其实每一次涉及到我的眼镜,我都会很警惕,所以我听到他说要替我擦眼镜,那一刻我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虽然只持续了一秒。 不过好在这洞里光线不好,否则我现在的状态肯定会被他们观察到。 接着我又想着,周吉要替我擦眼镜,那岂不是说我可以顺理成章的摘下它了? 紧接着我没有说多余的废话,状似随意的将眼镜交到了周吉的手上。 “少东家稍等啊。”说着周吉就低着头替我擦着眼镜,很细致,很谨慎。 我趁此机会,直接转过头看向了那条路的远处。 没了眼镜的束缚,那种看透一切的感觉,叫我整个人都舒适了起来,就连走路都不再小心翼翼。 而此时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除了之前穆如生逮到的那条手掌大小的鱼以外,其实更为壮观。 我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像是虾米一样大小的鱼群正铺满了整条通道。 它们没有被发现的主要原因是游的低,差不多就是在贴着地面在游。 而期间总是会出现一个手掌大小的鱼,像是在巡路一样,守着那鱼群的前进。 这一次我看准了一条,只轻易的一捞,那鱼就进了手,甚至于都没有挣扎。 “哎哎哎,抓到了!”穆如生很激动,比捞着金子都还激动。 “这是什么鱼,怎么这么丑?”穆如生凑近了看了看,得出了这么个缺德结论,那鱼闻言拍了拍,就好像要反驳他一样。 “少东家,眼镜擦好了。”周吉适时把眼镜递给了我,戴上的那一刻,我其实和穆如生一样的想法。 这鱼身上亮蓝色,还泛着点绿,一双眼睛死寂的睁着,你要说它和别的鱼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清,但丑,那是真的丑。 “这鱼你们谁认识么?”我问道,然而他们三个都只是摇头,此时我无比的怀念陈晨和哲阁,但凡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我都不至于举着一条鱼在那傻站着。 随后我不得不把那鱼往水里一丢,很快,它就消失不见了,灵活的一点都不像是刚才在我手里半死不活的样子。 “走。”我把手在穆如生身上蹭了蹭,整理了一下背包接着走。 然而当手在我鼻尖划过的时候,忽然一股很大的腥味就扑鼻而来,熏到我差点yue出来。 但是随后我又试着把手放在鼻下小心翼翼的嗅了嗅。 “怎么不走了?”穆如生问道。 “没什么。”我回了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腥味很熟悉,和那条大鱼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是又有一点不同,这只是单纯的腥,大鱼身上,还带着点腐烂的味道…… —————— 我还以为在走到终点之前,我们怕是就会被淹没在水中,但是没想到一切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 路的尽头也已经被海水淹没,但是能看出是一个巨大的十二边形状的空间。 最最叫我们惊奇的,是这里的顶棚。 “这是水族馆么?我在做梦对不对?”穆如生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仰着头在打量着那透明的像是玻璃一样的顶棚。 就像浴室的雾面窗户,朦胧中我们还能看到那上面游过的那些样式繁复水中动物。 “这是怎么办到的,那是石头还是玻璃?”周吉也很好奇,而他的问题也正是我好奇的。 “这好像是一整块……水晶。”我道。 “这可能是人为的么?”穆如生问道。 我摇摇头,并不清楚。 “少东家,那有东西。”忽然,周吉说道,他的手电打到了我们的对面。 这个十二边形的每一条边都要有十米左右,而在我们入口的对角最远的位置,正摆着一个石棺。 “我靠,不会陈山水就在那里面!”穆如生小声的惊讶道。 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那副石棺之后我们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不敢大声惊扰一样。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等在这儿。”虽然如此猜测,但这里不见哲阁的影子,我总觉有些不对劲儿。 “少东家……”周吉还有要说,我抬手制止了他。 “没有危险我自然会叫你们过来,有危险的话,除了我自己,你们估计也帮不了我。” 周吉无语,只能退后了一步。 这里的路很不同寻常,我能感受到脚下似乎是有什么纹路一样,只是水有些浑,我看不清。 走到中心的时候,我很明显能感受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圆台,我手电照过去,就看到那也是一个十二边形。 我在绕过它和踏过它之间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我还是决定踏上。 站在那圆台上的那一刻,只见周围的水忽然迅猛上涨,分别从十二个边际涌入,就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一样。 “齐目!” “少东家!” 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他们担忧的声音,然而我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远处的石棺。 因为在海水上涨的那一刻,石棺的棺盖松动,这也是我一直站在上面没有后退的原因。 然而在石棺棺盖被水浮起打开,我看到棺材里的人时,只觉得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在了心头…… “陈晨!”我惊呼到! 第149章 无法抗拒的力量 我一直以为,穆家手下嘴里喊得‘陈’,指的是陈山水,直到这一刻的来临…… 陈晨的出现就像巨石重重槌在我的头顶一样,我疯了一样的朝着远处的石棺奔去,她被水流冲了出来,就飘浮在水面上,远远的在那浮浮沉沉。 此时已经没过我腰的水流因为我离开了那个十二边的小圆台而不再上涨,但已经对我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陈晨!”我下意识的喊着她的名字,手脚并用,完全没有脑子用来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明明在朝着她走去,可是却总觉得她似乎也在漂离。 我进一分,她就退一分,我们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我才察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来。 “齐目,你确定那是陈晨吗?!她怎么可能在这里,那是不是假的,幻觉,骗你的!?”穆如生站在远处喊道。 我闻言思绪稍稍冷静了一下,就站在水中不动了。 我逼迫着自己冷静的观察着不远处我怎么都追逐不到的人,用力的攥了攥拳头,抬起手,缓缓的摘下了眼镜。 虚空的世界里,我的色彩仅剩下零星的几抹颜色,那是我这十几年来所经历的,也是我内心所仅剩无几的。 可是就在那永远不能看清的世界中,出现了一个人,她不是模糊的形象,我能从她的身上看到本属于我的世界,那是我唯一的世界,也是我的救赎。 “陈晨。”我看着那唯一能出现在我世界中的人,脑子忽然就是一震,耳边出现了自己犹如雷鸣一般的喘息声。 我不敢相信那急促的呼吸来自于我,我亦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陈晨。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已经送她离开了么? 她现在不是应该安全的待在章阜,或者回到朝山。 她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她可以怨我恨我,可她为什么一定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陈晨……你怎么了?”我慢慢的朝着她走过去,不知不觉酸了鼻子。 我能感觉自己在哽咽,甚至眼眶慢慢湿润。 这一次陈晨没有再漂走,她就那么静静的浮在水上,好像就静待着我去拯救她。 然就在我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阵轰鸣,带着天旋地转的感觉,从整个空旷的内室传来。 紧接着,就看到水位不断的在下降,而陈晨背后的石壁,忽然就升起了一块巨石。 那是一道门,门后面,还有一个人。 我见到那门后的身影的一瞬,忽然就心底一紧,下意识的朝着陈晨扑了过去。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的身子灵活的像是被巨大的爪子抓在手中一样,飞也似的离开了我的视线,继而悬浮在空中。 “陈晨!”我扑了空倒在地上,痴痴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她。 而此时那巨大的厚重石门也已经完全打开,周围的水也从那石门散去,而门后的人,也终于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桑格!?”不远处,穆如生他们惊呼道。 我亦低下头,站起身看向了正对着我的人。 桑格此时还是那副我们分开时候的装扮,只是他冷着脸,不复之前讨好穆如生那个金主的样子。 “桑格你玩阴的!”穆如生此时也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指着桑格就开始骂。 他气上心头,完全忽略了还飘在空中陈晨。 “他不是桑格。”我道。 闻言,穆如生立马闭上了嘴,内室中忽然就陷入了死寂。 桑格一直在看着我们,眼神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仪。 他的身形高大,不熟识的人看一眼就会造成压力。 我们之间就这么对峙着,我不敢错开眼,警惕的盯着他的动作。 忽然,他就抬起了皮靴,朝着我们走了一步。 我继而展开手臂拦着穆如生他们退后了一大步。 就这么一进一退,直到他走下了那个通道的台阶,站在了十二边内室中。 “呵呵。” 桑格发出了类似笑声一样的声音,但我知道,那不是笑。 紧接着我就看到他的手一挥,陈晨就自空中落了下来。 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而坠,只有努力抓紧手心才不会叫自己乱了阵脚。 桑格将陈晨接住,随后又一挥手,那被冲跑了的石棺就飘到了他的面前,他将陈晨又一次安放在了其中。 “你好。”桑格忽然说道,然我却觉得那不是他的声音,这声音从他的身体里发出,莫名的就带着一丝违和感。 “你好。”桑格忽然又说道,这一次我确信,他是在和我说,而不是和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其他人,独独是对我说。 但我却依旧没有应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我看不出他的身份,就像我看不出桑格的未来一样。 这个现在占有桑格的灵魂是谁,我一点都看不透。 “你好啊,新朋友。”桑格见我一直不出声,就朝着我伸出了一只手,像是在邀请一样。 然我却更忐忑了,下意识的又带着穆如生朝着身后退了一大步。 我的动作好像是惹恼了桑格,他忽然收起了手,紧接着事情的发展就不再受我的控制。 我能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透彻了身心。 就像我明知道眼前是悬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要向下跳一样。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力量,它将我像一个玩偶一样摆弄,我明明知道,却无力反抗。 我的身体和陈晨之前一样悬浮在空中,翻转着,翻转着,朝着桑格而去。 我腾出空隙看着穆如生他们慢慢的失去意识,眼瞳逐渐漆黑,整个人就像是石像一样定在了地上。 我落了地,站在了桑格的明前。 我的眼睛是清明的,思想是自由的,可是我的躯壳却不受控制。 我看着眼前的桑格,他的双眼中透露出了一种欣赏,就像在浏览一幅艺术作品一样。 紧接着我就觉得自己有一刻失去了意识。 可那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再睁开眼,桑格的神情忽然就变了。 忽而,我又觉得有一种失去意识的感觉。 然而这一次恢复,比上一次用的时间更短了。 而眼前人看我的眼神,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他的疑惑彻彻底底的写在了脸上,看着我,捉摸不透。 而我,也在下一刻就恢复了身体的自由…… 第150章 神授 我不知道桑格对我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说,我获得自由的一瞬间踉跄了一下,就像一个瘫痪的人失去了站起来的拐杖一样。 他转过身,想要走回他来时的那个密室,我见他要走,脑子里什么都顾不得,说着就上手去够石棺中的陈晨。 然我的手方触碰到石棺,桑格高大的身影就压了过来。 他的脸距离我只有一个小指的距离,我看着那张堪比阎王的面容,心中猛地一紧,可我依旧没有松开手。 这似乎又一次触怒了桑格,我只觉得一股浑厚的气泽从他身上迸发,接着我就被击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我,眼睁睁的看着桑格扶着石棺,轻而易举的朝着远处走去。 “把她还给我!”我吼了一嗓子,我觉得这一句话用尽了我的力气。 我就像是一个小丑,对着那剥削他的马戏团长一样嘶吼,无奈又辛酸,却也无用。 石门缓缓的落下,我第一次觉得那短短十几步的距离那么遥远。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滑跪过去,在石门落下的最后一刻,一双手垫在了下面。 就像液压机一样,巨石碾压在我的手背上,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爆裂。 但是我依旧妄图去用自己的身体抬起它,那一刻的我忘记了什么是自不量力,什么是螳臂当车。 我只知道我不能放弃。 小纸人从我的背后‘呼啦啦’的飞了出来,它们贴在巨石上,顺着缝隙钻进石门下,顷刻就染了血。 “陈晨!陈晨!”我不甘心,我已经失去了双手的感觉。 可是我的灵魂还清醒。 “把她还给我——!!!” 一声嘶吼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我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灌满了力量。 紧接着,随着我胸口散发出的一道白光,石门应声而裂。 裂痕从下到上蔓延,最终,它轰然崩塌,飞沙走石间,我看到了桑格略有吃惊的表情。 然那表情也仅仅一瞬而已。 可只要一瞬,也就足够了。 我的骨头碎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废成了两个摆设。 然我还是能用手腕将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夹出来。 我看到那东西正热热的散着淡淡的光,好像消逝前残留的余温一样。 “九言。” 这两个字在上面若隐若现,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它不仅仅是一块爷爷留给我的石头。 桑格此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我的吊坠上,他的眼神逐渐迷离,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紧接着就看到他又一次举起了手,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对着我脖子上的吊坠而来。 控制我,桑格轻而易举,得到我的吊坠,他本也应如此。 然事实却是他唤不动我的东西,吊坠自始至终就在我的脖子上,一动不动。 “原来是他……”好半晌,桑格说道。 ‘他’,又或者是‘她’,还有可能是‘它’。 我不知道桑格此话中的含义,唯一能得知的就是,桑格已经不会再对我出手了。 他彻底的放弃了我,甚至都不打算看我一眼。 可是很显然,他没有放过陈晨的打算。 我的小纸人们飞回了我的身边他,它们带着血攀附着我, “把她交出来。”我冷冷的说道,那种破釜沉舟的心情,叫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差异。 且我此时身体内游走的力量,就像是住进去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充沛。 然桑格听了我的话却毫无反应。 他并不在乎我忽然变得强大了,他的反应出除了最开始的一丝丝诧异,再无其他。 我的改变甚至都不如之前我的拒绝能带给他的情绪。 他就那么看着我,当着我的面,一手将陈晨从棺材里吊了起来。 “她是我的。”桑格说道,言语中就像是在说着手中的一个玩偶。 我为此感到无比的气愤,身边的小纸人‘呼啦啦’作响,它们化作了无数分身,像是飞蛾一样朝着桑格扑了过去。 我亦惊异于自己的力量,看着那白花花的一片,失神了片刻。 然这一切很快就被打破,就像被人从梦境中叫醒一般。 被团团围住的桑格毫无动色,就在我一度以为他会为此屈服的时候,一排身影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认出了其中两个人,哲阁,以及,陈山水。 然而他们却又是不同的。 哲阁和陈晨一样,像是昏睡了一般,面色安详。 而陈山水,却瞪圆了双眼,睚眦欲裂的样子。 他的双眼赤红中还泛着黄色,显然是已经废了,至于他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是这副样子。 哲阁被留在了桑格身边,他也同样飘着,进入了我的纸人的包围。 而陈山水他们,一如之前穆家的那三个手下一样,机械的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见此不得不收回小纸人,一边闪避着,一边用以回击。 而桑格,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我们,他的一左一右,正好就是陈晨和哲阁。 我的双手此时毫无感觉,不过我依旧试着在间隙用鲜血在地上作画。 可是我的每一笔血,都会像蒸发了一样,转瞬消失在地面上。 最后我不得不直接了当的将血落在了陈山水他们的眉心,这才将那些人都定在了当场。 而这一切,都被桑格看在眼里。 “你到底是谁。”我问道。 为什么他有这么恐怖的能力。 为什么他能如此的淡然。 为什么他会出现这里。 又为什么,他一定要得到陈晨。 桑格闻言会心一笑,我就像是眼花了一样,看到他的眉心一闪,接着一道光就从他的身体里飞了出去。 再然后,我就看到桑格闭上了双眼。 少倾,站在他身边的哲阁,睁开了眼…… “我等待你许久了,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哲阁说道,他展开双臂,来回的打量着自己,就像在查看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合不合适一样。 可他的声音,却也不是哲阁。 那一瞬,我看着眼前三个我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然就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授。”我默默的吐出了两个字,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甚至都觉得自己荒谬无比。 而哲阁却忽然抬起了头,一双眼凌厉无比的和我对视了起来。 那是神,我知道。 那是一个我无法抵抗,不得不服从的神。 他现在寄身于哲阁身上。 就像换了一套新装,来游走于世间。 这,就是神授。 第151章 候选人陈晨 神授 那或许是从远古时代就已经出现在人类社会文明中。 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总结的关于人类演替和社会文明的发展规律,也许在我看来并不是尽善尽美的。 因为他们总是会在漫长的发展史中定义一个没有姓名的人,或者假定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 而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成为改变人类发展的转折。 然而他们永远都是不具象的,你永远找不到证据,可是他们的存在却又是那么的合理,因为那会让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所以大家也都默认了他们的存在或者发生。 可是,我从不相信巧合。 从我不平凡的出生开始,这一切就都不会是巧合。 仙是存在的,神我却总不能确定。 世人总说神仙神仙,可他们却又不一样。 如果说仙是具象化的拥有神力的一切,那神,或许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游走于天地间的意识。 他们可以任意变换,成为你、我、他,可那又不是你、我和他。 就像现在,他成为了哲阁,可他又不是哲阁。 这大概是造就天地时的一个缺漏一样,哲阁在这个时刻是消失不见了的。 这其实就是神授,我们总能看到一些报道,有人夜行千里,醒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此。 神授通常都是有一定目的,神明的警世,又或者是对世间秩序的纠正,总之他们会传达或者作出一些事情。 可是千万年的发展之中,总是会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甚至神和人之间会达成一种和平共处的状态。 就像有些族群至今还会有古老的习俗用以通晓天意,传达神的指令,只是他们现在大都是哄骗人的,那些真正能与神沟通的人,凤毛麟角。 “可是我竟然又多了一个选择。”就在我失神的片刻,哲阁又说道。 他用着哲阁的身体,欣赏着站在他身边的陈晨,我心里忽然就‘咯噔’一下。 我知道,他看上了陈晨的身体。 然而我心中却又有莫大的疑惑。 如果说眼前的一切,都是神授所为,那似乎桑格身上奇怪的一切都很好解释的通了。 但既然他选择了桑格,又选择了这么久,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做出改变。 而且…… “为什么你会说‘我等待了你许久’?”我壮着胆子问向眼前的人。 哲阁一直沉浸在发现陈晨的喜悦之中,闻言也并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冒犯,可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你等了哲阁很久?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是么?” 哲阁依旧不言不语,甚至好整以暇的转过了身,专心的听着我的猜测。 “……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当年,是你选中了他,甚至说,他能安然无恙的从北地离开,也是因为你,你放过了他,对么?” 哲阁依旧看着我,面容带着一丝诡异的慈祥,我一点都没有机会从他的神情中猜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准确的。 “……那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你知道么。”我忽而又问道。 这一次哲阁的脸色骤然就阴沉了下来。 我知道,我触动了问题的核心。 哲阁失约了。 失约,失了与神的约定,这种傻缺的事情,我是不敢干的。 那种能瞬间泯灭我的力量,没有人会不惧怕,除了无知的人。 然而要是我,我当初就连答应都一定不会答应。 但是当年哲阁随着贺军山进入北地的时候,还是个思想不成熟的孩子,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会被选中? 还有,我至今搞不懂贺军山进入这里的目的,以及最令我困惑的,他来这里这么凶险,为什么一定要带上自己唯一的骨肉? “哲阁失去了记忆,你知道么?”我指着他的心口,“就是你这具身体的主人,他从北地出来以后就不记得所有事情了。” 然而我的解释并没有获得他的谅解,那张脸还阴沉着,就好像爽约的是我一样。 “我能知道他做了什么,以至于你会选中他,而非其他人,又是什么原因,你要舍弃桑格?” “他很贪婪。” 就在我以为他依旧不会回应我的时候,哲阁开口了。 他太贪婪。 他,是在说桑格么? 桑格爱财,我知道,他甚至有些不择手段,枉顾生死。 但是这从根本上说,也无关于他。 进入北地的凶险,没有人不知道,我想桑格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难道说桑格放了太多人进来,打搅到他了? 可是桑格谨守承诺,从不会带人进入北地,也不会带人从北地离开,这必然是他应下的承诺,怎么可能会明知神明不愿被人打扰而任意为之? 他在骗我。 这个想法自我的心中升起,我又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人,一个滔天本领的神,一个能主宰我的神,在欺骗我。 他需要欺骗一个凡人么? 那么想来一定是一件决不能说出口的事情,甚至说,他连想都不能去想的事情。 可他是神,又有什么是他不能去想的事情? 难道说,他想违背天意。 天意,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事情,比神明的存在还要玄妙。 它就像制定一切的法则,而神明,只是守护法则的一个尊贵的仆人。 违背天意,就会消失,就像神明的职责是纠正秩序一样。 你出现在了不该存在的时间地点,就会被抹去。 而他,也在畏惧天意。 他要说出口的事情,他极力隐瞒的事情,就是他所畏惧天意会降下惩罚的事情。 我似乎找到了克制他的法宝,或许只要我诱导他触碰那隐藏在他心底的那个禁忌的念头,就能叫他尝尝违背天意的后果。 然而,我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他作为一个神,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或者又或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 “哲阁也很贪婪,你知道么?”我试着去和他交谈,我相信,单纯的神明大人,也许会在我的面前漏出马脚也说不定。 果然,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哲阁的神情又变了。 但是……我觉得他的改变,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找到了她,我的另一个身体。”他微微一笑,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陈晨的身上。 那一刻我心底大叫‘不好’,慌乱中就脱口而出。 “她不可以!” 第152章 神明的秘密 可不可以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说的算,我那一嗓子直接把哲阁的脸色又吼到阴沉了下来。 神,总是阴晴不定的,他们拥有的权利很大,生杀都不在话下,只要秩序不乱,没有什么人是他不能动的。 我知道我这一句‘她不可以’似乎是踩到了老虎尾巴,赶忙解释道。 “我,我不可以么?我也想成为神的选择,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她?” 我慌乱中问出的问题,多少也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就是陈晨? 她的特别之处,我至今也没有知道真实的缘由,我们的相遇不得不说是爷爷一手促成的。 而且既然他觉得桑格不能使得他满意,那么这么多年来,来来往往闯入北地的这么多人中,随便找上一个不可以么? 神授难道不就是他在人间行一时之便的一个躯壳而已么,为什么他却要有特别的选择。 桑格,哲阁,和陈晨,他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共同之处? “你已经被选中,我无法选择你。” 好半晌,哲阁说出了一个震撼我身心的话。 我已经被选中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让我无法接受。 “你在说些什么,我被谁选中了?”我此时已经忘记了我为什么要问出那句话,一门心思的就只想要将他说的这模棱两可的话搞清楚。 可是很显然我在乎的事情,在哲阁眼中并不是这样的。 他不再理会已经有些狂躁的我,淡漠的扫过了一眼,接着就专注的看向了陈晨。 那种打量叫我瞬间清醒,也叫我脊背寒凉。 “我可以被你选中!”我高喊道。 他的那句‘我无法选择你’,叫我知道了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他曾经想要选择过我,可是因为他认为我已经被选中,他不得不转而选择别人。 果然,哲阁被我的话吸引,他转过头,突然背起了手,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面前。 他比我高了有两三厘米的样子,如今却带着比我高两三米的气场俯瞰着我。 他就那么看着我,专业的微笑,却可怖的叫我想要后退。 其实我也是怕的,如果不是为了陈晨,我一定想尽办法脱身,而不是死皮赖脸的去吸引他的注意。 “你一定有办法,将我作为你的神授之人。” 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但我也相信,他一定是有很大的顾忌的。 毕竟现在回想起之前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似乎就是他在尝试占据我的身体,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抗拒,最终不得不放弃。 “我似乎是你最佳的选择,是么,比起她来说。”我指着陈晨说道。 眼神不错的观察着眼前人。 只是叫我失望的是,他还是那副吓死人的笑容。 神果然是神,我感叹着。 “我不知道我被谁选中,所以相比之下,如果一定要选择接受这个后果,那我觉得您是我更好的选择。” 我诱惑着他,想要从他嘴中套出些什么,但说完以后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又泄了气。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和花楼里的姑娘没有太大区别,巧笑嫣兮的招揽着客人,奈何人家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 “我的条件打动不了你,你不需要我,可为什么就一定是她?”我有些自暴自弃,“她是我老婆,你总不会要把她永远留在这儿。” 我说完,一屁股坐在了那方十二边形的圆台上。 我忘记了那东西是个机关,所以下一刻我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上。 我看着眼前似乎是动了怒的哲阁,有点不明所以。 他不是从水中来的么?他怎么会在乎我不小心放出了水来? 我被摔的有点痛,触动了手上的伤,可是我现在完全顾不得这些。 因为我的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他不是因为我触动了圆台放出了水而动了怒,那他就应该是因为我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而生气。 我努力的回想自己方才说出的那句话,那句话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质问了一句‘难道他要把陈晨永远留在这里不成’。 永远留在这里,这难道就是他动怒的原因么? 如果说他真的动了这个心思,那我不过点破了而已,他犯不上动怒不是。 难道说,这就是他心里隐藏的秘密?那个不能被人所知的秘密,那个若是戳破,就会遭受天谴的秘密。 “你需要一个躯壳,供你永远留在人间,自由自在,我说的对么?” 我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也眼睁睁看着他的脸风暴般的转变。 他的双眼忽然就变得漆黑,闪现在我的眼前,没有出手,却生生把我逼退,撞到了墙壁之上。 从墙上滑下去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贺军山他们是怎么会受伤的了。 因为我此刻就有一种内脏翻涌的感觉,然而身上却并没有疼痛。 “我说中了是么。”我跪倒在地上,抬着头看向他,忍着恶心的不适感强硬的扯出了嘴角的一丝笑。 那种抓住了别人痛脚狠狠踩下去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隐藏这个心思有多久了,是不是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是不是只敢在桑格面前才会袒露出来?”我说完,哲阁的瞳孔悠然冒出了几缕黑烟来,而整个内室之中,骤然响起了海啸一样的恐怖声音,我甚至还能感受到周围在不断的颤动。 我猛地抬起了头,就看到那水晶吊顶之上,水在凶猛的翻涌,那些鱼随波而去,可怜的很。 我想也许我猜测的没有错,那真的有可能是海啸,只不过,这海啸不是凭空而起。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怎么办到不去动这个心思的呢,明明那么的想要得到。”说完,我就见那汹涌的海水猛地掀起,接着重重的击在了水晶棚顶之上。 哲阁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我只觉得一股力量忽然出现在我的脖子上,生生把我吊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我又重重摔在了地上,反倒是哲阁,忽然一步三退,看着自己的手,仿若被烫到了一样。 “你枉顾那么多人的性命,将北地变为禁忌的鬼地,却又设下诱饵吸引他们,就是为了你想要霸占他们躯壳的欲望。”我笑看着胸口的吊坠,它还温热着,它又救了我一命。 “你真可怜,你是神啊,为什么,还这么不知足呢……” 我笑着走向他,那一刻我是无所畏惧的,因为那隐隐穿透我耳朵的雷声告诉我,我找到了克制他的门法。 第153章 苏醒 我的挑衅换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我深刻的感受到了穆如生当初是有多么的生不如死。 此时我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我的肺腑之间搅动,你甚至能想象到内脏被挤压到马上要爆裂的样子。 再一次重重摔到了地上,骨头碎裂的声音透过我的四肢传到了我的耳朵内。 “你这样只会……只会让我觉得你是恼羞成怒了而已……”我已经笑得很勉强了,没有迎面倒下去大概是我最后的倔强了。 哲阁眼神微眯,歪了一下头,朝着我走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那一脚落地,滔天的巨浪又一次打了过来,这一次,头顶的那片水晶,出现了裂痕。 “记住,隐藏好你的心思,否则你看,老天会惩罚你的。”我笑了一下,牵动了肺腑,一口血闷了出来。 哲阁闻言终于停在了原地,头顶的水晶投射下光线,正好就打在了他的头上,一时间我的双眼有些模糊,竟是不知道那是不是从他身上发出的光。 “巧舌如簧。”哲阁说道,眼神骤然冷漠了下来。 我瞬间就觉得他的情绪忽然起了大的变动,不再被我的话所扰动。 而我头顶的那一片海水,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这绝对不是我所想见的,那意味着他看穿了我的把戏。 然而叫我崩溃的还在后面,因为他的目光又一次缓缓的落到了陈晨的身上。 “怎么!你不敢杀了我么?!”我慌了神,无意识的开始说着些什么,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只是那稳稳走过去的脚步,和我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了!你谁都不敢杀!”我一边说一边爬了过去,说实在的,我这已经不算是爬了,更像是一个没有四肢的软体动物一样在地上蠕动。 哲阁走的很慢,我爬的倒是还算可以,几下子就追了上去。 可即使我以为自己用尽了全力,也仅仅是碰到了他的脚边而已,哲阁的脚轻轻一抬,我就被掀了出去。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 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其实已经放弃了陈晨,我或许是卑鄙的,懦弱的,但我却无法欺骗自己。 我放弃了她,也放弃了自己。 我知道我的祈求不会获得任何回应,我也知道我没有了任何办法。 绝望,是我那时唯一的感受。 我怎么会认为自己可以和神对抗呢,浮游撼树,千百年来的道理,都被我吃到了狗肚子里。 我早该放弃的,我是不是应该在最开始就不要走进这里,我想着。 然而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我的自我厌弃达到了极点。 我一度怀疑自己就是一个垃圾,早就不该存在才是。 “如果可以,陈晨,我愿意选择和你一起消失……”我仰躺在地上,笑的有些如释重负。 你要永远消失了,那我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 苏醒,我是在一阵嘶吼中睁开眼的。 就像是从梦魇中被突然叫醒一样,那种神魂忽然复位的感觉叫我头痛欲裂。 我捂着脑袋站起身,才发下自己倒靠在墙角。 迷迷糊糊站了起来,我的眼前混沌一片,只有一个虚晃的身影在远处舞动。 我一瞬间就警惕了起来,猛地出手拍在额头上,这才看清了眼前。 也是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眼镜不见了。 那个嘶吼的身影,正是哲阁,他捂着头走来走去,仿佛自己在和自己作对一样。 我来不及想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就开始在周围搜索着,一转头,就看到了我要找的人。 陈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倒在了地上,还是闭着眼的样子,可我能看到她安稳的心神,似乎只是熟睡。 而穆如生他们几个就堆在陈晨身边不远处,几个人叠在一起。 至于陈山水他们,也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种大转的局面叫我大为不解,更叫我不能理解的,是我的手脚以及受了重伤的内脏,此时已经完全恢复。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动作,更不敢靠近哲阁,他的恐怖我深知,我怎么会再轻易冒进。 然而他的可怖嘶吼却莫名的吸引着我。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控制着我的思绪一样,就像我曾经身处梦境,就像我不是我。 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紧绷的身体和脚步,以及越来越平静的心跳,平静到近乎死寂。 然还不等我走过去,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声暴裂的声音。 我应声望去,就看到那厚重的水晶跌破,汹涌的海水顺势倒灌了进来。 下意识的,我朝着陈晨他们的方向扑了过去,厚重的水晶石打在了我的背上,那石头足足有半臂厚。 痛从脊椎蔓延开,我一度以为自己怕是后半辈子就交代在床上了,可出乎我意料的是,疼痛过后,我还能动。 我把陈晨他们拖着,拖到了角落,回头一看,就见那头顶的水晶豁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海水如柱一样在倾泻,而哲阁,还在那‘发疯’。 “女娲补天么这是要……”我看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的水面,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有两条路,哲阁出来的那个密室,以及我们进来的那条通道。 海水虽说会从其中散去,但速度却比不上头顶的水柱的流速。 照着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这里早晚会被淹没。 且那水晶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破裂,那到时候恐怕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遂我现在一定要抓紧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顾不得我能不能把他们都带走,都只能硬着头皮赶紧动手。 然就在这时候,哲阁却忽然朝着我扑了过来。 他出现的突然,吓了我一跳,他的手甚至还抓着我的手臂,可是我能明显的感受到,‘他’,消失了…… ‘他’消失了,可哲阁却没有回来。 眼前的这个身体里不知道住着什么,我遇到了熟悉的一幕,我看不到他的命运了。 一片空白,就像曾经发生在桑格身上的那一幕一样。 那一刻我愣了一瞬,直到那抓着我的双手已经扣破了我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呃……呃……呃……”哲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立时就清醒了过来,猛地甩开了他,接着后退了两步。 也是在此时,一只手忽然抓上了我的脚腕,瞬间叫我的心都已经停了下来。 “少东家……”熟悉的称呼传来,我转过头,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周吉,他已经醒了过来。 “少东家……给你……”那双手从水中吃力的抬起,我看着他混合着鲜血和泥渣的手中,正握着我的那副眼镜。 第154章 尊贵的吊坠 我接过了周吉马上要跌落的手,也接住了我的眼镜。 “周吉,你还能走么?!”他的苏醒是我意料之外的。 “可以……少东家。”他撑起身子,努力了一把,借着那股劲儿就站了起来。 “好!好!快帮我,帮我把人都带出去!”在场的人可不少,我只能被迫做出了选择,陈山水他们顺其自然的就成了我的第二选择。 “好。”周吉应下。 然就在我方把陈晨抱起的时候,周吉猛地将我扑倒,接着就滚了出去,我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背上多了两道抓痕,就像野兽一样。 而哲阁,正舞着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像是疯了一样踱步。 “少东家,快走……”周吉努力的想要把我推出去,可是我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我带你们离开这里。”我的心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子,思绪有些乱。 这时老一也醒了过来,他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穆如生。 “老一!带人快走!”我吼着,一手搀起陈晨,一手揽着周吉的腰。 可事情却又在此时出现了意外——陈晨醒了过来。 “齐目……”我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这声音虚弱,却又叫我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 果然,就在我拼命的想要把人带出去的时候,她猛地挣开了我,直奔陈山水而去。 “爸!” 陈晨虚弱的厉害,但她挣开我的时候可是下了狠劲儿的。 她跪在陈山水面前,看着那双可怖的眼睛,泣不成声。 “爸,爸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她的手覆在陈山水的眼睛上,可是我们都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 那双已经早就闭不上的眼睛,此时已经干涩甚至萎缩。 但叫人意外的是,陈晨的呼唤却得到了回应。 陈山水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陈……晨……”这个暌违已久的呼唤彻底的击溃了陈晨。 她听不得陈山水的话,吃力的拖着他的身子要把人带走。 可是‘疯子’哲阁却又在此时狂躁了起来,我一个闪身握住了陈晨的双臂,抱着她滚了出去,一脚踹在了哲阁的肩上,直接将人踹飞。 只是没想到他落地的位置极其的刁钻,竟是正正好好落在了那个十二边形的圆台上。 这下子,四面八方的闸口被打开,气势汹汹的水骤然就上涨到了我的大腿。 “爸!”陈晨再一次挣开了我跑到了陈山水身边。 “陈晨!带着人跟老一走!”我喊道,随后朝着哲阁而去,这机关一定要关掉,否则我们真的就要被淹死在这里了。 哲阁见我过来,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兽性,就和我缠斗了起来。 我的目的是把人带离,所以顺势抱着他就滚离了那圆台,然叫我意外的是,这闸口却并没有停下来。 “少东家快走!”周吉蹒跚着想要靠近我,却被那涌灌进来的水冲的一个踉跄,瞬间就倒在了水中。 我心里一急,就想着要脱身,可是哲阁这个已经疯了的人似乎不剥下一层皮不罢休一样。 “周吉!快去看为什么这水止不住!”我吃力的吼着。 这水如果不能停,陈晨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逃出去。 随即我一个翻身,死死的将哲阁压在了身下,他的头已经不能自由,可还不死心的挥舞着双手。 我将手划过他的手指,鲜血顺势流下,一张定乾符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但谁能想到那根本对他毫无用处。 而就在此时,老一忽然折返了回来,“齐少爷!我来助你!” 我见到他回来,忽然就急了,“你回来做什么!穆如生他们怎么办!” 然我却又忽然明白,他能回来,一定是因为穆如生已经醒了过来,他只会听从穆如生的命令。 “二少送了陈小姐出去,他叫我回来帮你!”老一说着就奔着我和哲阁的方向过来,却在半路上被周吉拉了过去。 “少东家!这机关可以关上!”周吉和老一在墙边,摸索着水面下的机关。 可是他们的速度远远不够,等到十二边的闸口都关上了,我们怕是就成了水族馆里的鱼了。 一边要压制哲阁,一边要想办法脱身,我只恨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然正巧在这时,我胸口的吊坠飞了出去。 “九言!”我以为是我的绳子断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它,却发现它是飞出去的。 吊坠先是在空中飘了好一阵,紧接着就看到它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飞快的下坠。 “不要!”我也顾不得哲阁了,踩着他的肩膀一脚蹬了出去,只为了接住吊坠。 然我终究晚了一步,我眼睁睁的看着它朝着那已经要没过腰际的水面而去。 却又在下一刻好似傻子一样倒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地面上不知道被什么力量驱散的水。 那水好像在恭恭敬敬的迎接着那吊坠,转眼地面上就干干净净,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吊坠落了地。 这时我才发现,那一直落在内室地面上的被我忽略的纹路。 我的吊坠和那纹路莫名的契合,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出现在此一样。 “少东家,水停了。”周吉说道,我转过头,看着他脚下的水,愣了一下,却发现他说的并不是这里的闸口。 下一刻我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转向了另一边,就看到头顶上那个破洞,不再泄水了。 愣神了片刻,我忽然被脚腕子上的疼痛唤回了神,就看到哲阁竟然用嘴在撕咬我。 我下意识的就把他甩了出去,朝着老一他们喊道,“给我绳子!” 既然法术不好用,我绑你总行! 果然,连术法都困不住的哲阁,简简单单的就被绳子捆了个死。 “来!把闸口关上!”我将哲阁丢在了地上,三个人立刻去关闭墙上的闸门。 一扇,两扇,三扇,我们的成果肉眼可见。 可是意外还是在这时忽然出现,就在我们仅剩下三道门没能关上的时候,内室忽然晃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关在玻璃罩子里,却被人闷头敲了一棒子一样。 我们不约而同的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就将那不再流泻海水的缺口上,一条巨大无比的鱼,正拍打着尾鳍,不断的撞击着。 而在它的身边,还有同样体型的鱼在朝着它靠拢。 至于这大鱼的样子,也实在是让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不就是倪长声寄生的那种鱼么?又丑又大! 第155章 死亡 “走走走!赶紧跑!”我看着那头顶上的几条怪鱼互相聚集,很明显就是一定要冲破这里。 那破开的缺口虽然现在不知道为怎么被封印住了,可我看也支持不了多久,所以我只能赶忙招呼着大家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没成想,我刚捡起地上的吊坠揣在怀里准备逃,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就朝着我们而来。 我们下意识的朝着头顶望去,迎面就受到了波涛的暴击。 就像被人兜头敲了一闷棍一样,我们被四溅的水冲散撞在了墙壁上,跌落。 由于我和老一早在受到撞击之前已经快要跑到了出口,所以我们基本上是可以顺利逃脱的,但是周吉却在最里面的位置,不知消息。 我和老一硬撑着站起身,就看到周吉的身边游过去了两条比人还大的鱼,它在我们眼见下,一个打挺,就朝着周吉扑了过去。 “不好!”我见周吉有危险,下意识的召唤出了小纸人,它们呼啦啦的朝着周吉而去,铸起了一道壁垒,替他硬生生抗下了暴击,然而却又顷刻被打散。 “周吉快过来!”我站在出口处,没有贸然动作,因为我和老一眼前也有两条鱼在虎视眈眈。 也是因为离得近了,我才瞧见那鱼的嘴里装满了那种熟悉的牙齿,和人一样,却铺满了整张嘴。 “周吉!你没事儿!”我看不清远处周吉是否还安好,但是这鱼的体重堪比两个成年人,虽然小纸人替他挡了不少冲击,我也怕他受不住。 我等了一会儿,一直不见周吉应声,也看不清他的身影,我和老一对视了一眼,心中觉得他可能是受了伤,然还不等我们突破重围去救他,就看到远处的墙边晃晃悠悠的站起了一个人。 “少东家,我没事,你们快走。” 我闻言咬了咬牙根,周吉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没事儿的样子,“老一,我来吸引它们,你去把周吉带出来。” 老一点点头,开始向后退去,贴在了墙壁边缘。 水还在下泄,那小小的缺口被几条怪鱼撞大了一点,我缓缓的踏进去,果然,那些鱼的目光就朝着我而来。 这大鱼的力气我可是领教过,我必须保证自己灵活到不能被它们的尾鳍拍到,否则我要是倒下一次,就绝对再也站不起来了。 然而第一次那大鱼扑过来,我就差一点失了分寸。 我护着自己朝着后面退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然而我远远的看着马上要靠近周吉的老一,还是冷静的朝着他打了手势,示意他不要管我。 那些鱼在发起第一次攻击之后,似乎体会到了胜利的喜悦,几条鱼交互碰撞了一下身体,就像是在庆祝一样。 我小心翼翼站起身,就看到一条鱼又被周吉他们的动作吸引了注意,不得不赶忙解救。 “嘿!畜生们!”我呵了一嗓子,然而效果不显着,随即我就随手落了一张符,搅乱了水。 我的本事,我自己还是有点认知的,但却没想到今天这个符倒是吓了我自己一条。 最开始我画符的时候就觉得这真气怎么好似比之前充盈了不少,但已经出手了,我也来不及控制,遂就看到我在水中掀起的巨浪,甚至比那从天而降的水柱还要粗壮,直接把几条鱼卷了起来。 “齐少爷!”老一在远处担心的叫了一声,待水幕落下,我才看到他已经搀着周吉接近了出口,我则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方才没有误伤到他们。 “我没事儿!你们快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这暴涨的真气是从何而来,但只要能解决这些鱼,一切都不重要。 遂等水面刚刚平缓下来,我又故技重施,将它们又再一次送上了‘天’。 我站在原地笑的猖狂,老一和周吉过来的时候大概以为我已经疯了。 只是我的猖狂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忽然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震动从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内室穿了出来。 接着,我就注意到这里的光线逐渐暗了下去。 内室中的那块巨大的水晶顶可以透光,我直觉的朝着头顶望去,就看到那里像是被乌云遮蔽了一样,一块阴影渐渐加重,压了下来。 虽然我解释不了为什么这里会在水下,但很显然这里是一定不会有乌云出现的,那说明那东西应该是个水底的动物,这个体量,我看至少得是鲸鱼才行。 “周吉,离开这里,快!”我一边盯着头顶上那渐渐出现雏形的东西,一边催着他们离开。 而在最后准备逃出去的那一刻,我又深深看了一眼那水中的身影,之前被我捆住的人此时已经被打散了束缚,却随着水中的波涛在翻滚。 他被那群鱼围住,却没有如我们一样被攻击,最后一个浪卷来,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接下来,就是一声响彻的天际的鸣叫,似乎是海豚,又觉得像是鲸鱼,我猜是那应该是那群鱼的老大,来报复我们的。 总而言之,穿透我的是一种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共鸣的声音。 那声音绵长,响过之后绵延而去,我看到周吉似乎受到的影响更大,整个人踉跄着,险些撞到墙壁上。 我和老一赶忙把他拉了回来。 “少东家,这是什么声音……”周吉用虚浮的声音问着,捂着胸口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再开口了,咱们赶紧离开才是。”水面还在上涨,甚至可以游出去,但也好在有水,我们拖着周吉的脚步才能快些。 然而在半路上,我们却碰到了折返的穆如生,他大跨步的一步一步朝着我们远远而来,一副着急的样子。 我最初是想要骂他一顿的,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折回来,哪知道我话还没能说出口,一声滔天的呼啸声从背后传来。 我能看到穆如生的神色从最初的迷惑,继而是惊恐,接下来他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的表情,叫我心中一沉。 果然,还不等我回头去看,就只觉得口鼻瞬间就呛了一大口水,接着就是无尽的沉寂,我能看到那已经漫到顶的海水中有几个浮浮沉沉的身影。 我知道,最后的防线,破了…… 第156章 还有危险 我怎么都没想到,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游到了尽头,却还是逃不过那几条鱼。 但也归功于那几条鱼,要不是它们追着我们,恐怕我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的逃出去。 “二少您没事!”逃到了分叉口的,我们在获救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这里的奇妙。 本以为要把我们淹死的海水在接近出口的时候竟然渐渐缓了下来,直到最后甚至都只是打湿了地面而已。 “我……我没事……”穆如生喘着大气,坐在地上摆摆手。 我把周吉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了一旁,他现在咳的厉害,甚至还有血,我皱紧了眉头,担心不已。 他本就是上一次在水中伤了肺,现在恐怕更严重了。 “少东家,我还好,你快去看看陈小姐……”周吉推拒了我一下,我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偏了下去。 陈晨就在我眼前的不远处,她正低着头抱着陈山水,我看不见她的脸,却也知道她有多么的绝望。 然而此时的我却是胆怯了,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但我却又不得不去解决现下的僵局。 我走到了陈山水面前,手点他的额头上。 他的魂魄已经残缺,仅剩的神志恐怕就是为了见陈晨最后一面。 我不如陈晨强大,也是在这时发现的,她成了我们之间第一个开口的那个人。 “你说过,以后都不会瞒我的。”她的声音很平静,手一直遮在陈山水的眼睛上。 她不看我,也不看任何人。 “为什么要送我出去,你知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爸。” 我攥了攥手心,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另一边穆如生见到我们之间,也凑了过来说了一句。 “陈晨,当初送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你应该知道。” 穆如生说的是对的,可是这话谁又不明白呢,但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为你好’解决,哪又会有这么多纠葛。 “对不起。”我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然陈晨却摇着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齐目,你没有对不起我,可是我求你,求你想办法救他。” 我在她醒来后第一次和她对视上,那双眼睛中已经没有了光,她的身形狼狈,就连面色都是暗淡的。 然我的眼神却慌乱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救一个被蚕食的魂魄,就像我只能看着阿努那痛苦在我的眼前,却又束手无策一样。 “……我们,我们带他出去,医生会有办法的,徐老,徐老会有办法的。”我的手从陈山水的手腕上落下,他的身体里,内脏已经枯竭,他没有死,单纯的是因为此前在神力的加持范围内,现在神力消失了,死亡就是他唯一的结果,甚至于,他残缺的魂魄,都不足以支撑他再世为人…… “你骗我……”半晌,陈晨说道。 她的声音飘渺,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我咬紧牙关,无法反驳她的话,我想我应该去找南叔要个精明的人,专门学学怎么骗人才是。 “陈晨……”就在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陈山水沙哑的声音从陈晨怀中传来。 他那仿佛骤然苍老的手缓缓抬起,覆在了陈晨的盖着他双眼的手背上。 陈山水没有力气,陈晨又倔强的不肯放下手,他便只能叹息一声后罢休。 “陈晨……”陈山水一直在念着她的名字,眷恋中带着一丝遗憾。 穆如生走上前想要问些什么,却被我一手拦住。 我知道,还有很多秘密在陈山水心中,除了他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我也明白,若是现在去了,那么我们和陈晨之间,就永远的豁开了一道伤口,这辈子都不能愈合。 所以我宁愿永远深埋那些秘密,也不想再去逼迫陈晨。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出去之后也许会有办法。”我拉起陈晨,她也麻木的托起了陈山水,那样子叫我心疼又难受。 然陈山水却在此时伸出了手,握住了我。 “齐目……是你……么……”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慌忙回应,“是我。” 陈山水的手用了一下劲儿,我就明白了他是有话要说,“陈叔,您有什么要说。” 陈山水沉默了一瞬,艰难的开了口。 “带她走。” 短短三个字,就像耗尽了他的力气一样,我闻言眼睛有些酸涩。 “还有……危险。”紧接着,陈山水又说道。 他手上做着推拒的动作,但是分毫都撼动不得我们。 “这里还有危险?”穆如生在一旁骤然绷紧了神经,他打量了四周,除了穆家那几个手下和我们一起离开的这些人,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走!”陈山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带你们一起走。”我不管他说什么,直接揽着陈晨和他,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而穆家那三个勉强恢复过来的手下,则在老一的照顾下蹒跚的走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山水还是依旧坚持不肯离开这里,不停的催着我们赶紧走。 “老一,帮我把人背上。”我不知道陈山水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肯定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老一听了我的话,看了一眼穆如生,乖乖的背上了陈山水,而我也把陈晨揽在怀中,一群人赶忙朝着洞口外走去。 光线渐渐明朗,出口就在眼前,我们距离那里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快走,快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陈山水的那句‘还有危险’,我的心总是不能平静,遂脚步下意识的渐渐加快了起来。 然就在我们小心越过陷阱,已经走到洞口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老一此时忽然一声尖叫,将我们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就见他的背上,本是虚弱到呼吸微弱的陈山水一口咬在了老一的脖子上,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老一‘咚’的一声把人丢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而还不等我们反应,那三个穆家的手下也忽然癫狂了起来,和陈山水有了一样的趋势,他们的眼睛再一次瞪大,朝着我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老一!”穆如生睚眦欲裂,一个大跨步就奔了过去。 然而老一却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就见他的原本的位置上,陈山水又扑了上来。 “爸!”陈晨也回过了神,想要靠近陈山水,可陈山水已经认不出他,看到她靠近甚至露出了满是鲜血的牙。 我一把将人带离,甩到了身后,直接一脚朝他踢了出去。 “他们不能离开这里!”我看到那些犹如发疯了的人,又联想到陈山水一直说的‘危险’迟迟不肯离开的举动,猜测到。 第157章 全身而退 “爸!!!”陈晨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生生攥出了血,可我依然没有松开她。 “周吉,把穆如生带走!”我看着从地上爬起来还要继续冲进去的人,说到。 周吉撑着身子将穆如生压倒在地,我们就这样一人压制一个,努力把他们带离洞口的位置。 陈晨胡乱的叫着陈山水,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我只能拦腰抱起人,她就转过头祈求我。 “齐目齐目!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她的眼睛仿佛在祈求一个陌生人,叫我的心一瞬间抽痛了起来。 “齐目,你放开我,真的,我求求你,我不要你为我好,我只求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慌张到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似乎求我,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我被她的眼神重击,一时失神,就被她挣开了怀抱,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再一次闯进了洞口中,惊慌失措间只得跟了上去。 她就像是一只闯进了老虎领地的小鹿,瞬间就被三个黑影捕捉到,他们虎视眈眈的朝着猎物扑了过去,我一个健步冲上去将陈晨护在了怀中,转身的一瞬间只觉得背上一阵撕裂的感觉,接着就是一股力道将我和陈晨再一次推了出去。 我们滚了几圈,我忍着痛抬头,正好看到是老一再一次站了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和陈晨推了出来,最后重重的跪在了洞口不远处。 而陈山水,也不知怎的,似乎恢复了神志,他就在老一的背后,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将那三个失智的穆家手下拦在那里,他们似乎知道眼前的人是他们之中的‘叛徒’,没有多久,就开始朝着陈山水攻击了起来。 我只能听到他们野兽一样的叫声和漫天飞舞的鲜血。 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陈晨的双眼,随后她哀嚎了一声‘爸爸’,就失去了声息。 我的双眼在那一刻被血色淹没,耳边还有着穆如生的怒吼。 他的双眼赤红,头上青筋暴涨,周吉已将将头都埋在了他的腰上,才勉强将人拦住。 我探了一下陈晨的脉搏,见她确实只是昏睡过去,便将人背远赶忙跑过去帮周吉。 “穆如生!”我攥着他的肩膀死命的摇了摇他,这才逼着他看向了我。 “穆如生你清醒一下,我们必须要离开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的眼角还能看到洞口里的情况,老一来的时候穿的一身军绿色的外套,格外显眼,他就那么跪在那,就像个战士一样守着那洞口,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而他的背后,陈山水的背影却渐渐微弱。 “我想救他!”穆如生咬着牙,绷紧了面容,一双眼通红的看着我。 他那句‘想救他’,似乎也不是对我说的,而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我想救他,齐目你听到了么!”他猛地抓住了我的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可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我知道,他是理智的,他知道,我们要立刻离开。 “我知道,可是穆如生,我们该离开了……”我放下了他的手,眼神淡漠,或者说是麻木。 我转头看向那个埋葬了太多人的通道,缓缓说道,“这里不能再被打开了……” 穆如生狠狠的攥着拳,‘咯咯’作响,“我知道。” 我看向来时的那个简陋的木头栅栏,很显然它完全不够把洞口堵死。 正当我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我们早就遗忘的人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让开,我来。”向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急匆匆跑向我们,手中藤蔓沿着地面铺天盖地而来。 飞沙走石间,就见那洞口被渐渐的淹没,直到世界都归于平静。 那一刻,我倒在草地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和周围的草化作了一体。 我从来就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个体,我之于这天地,又和这里的一颗草有什么差别。 “齐目,别睡,该走了。”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才发现那阳光晕了我的眼。 我伸出手遮挡了一会儿,才看到穆如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 离开北地的路程很顺利,也许是因为我们真正的做到了无所求,又或许老天爷决定这里已经死了够多的人了,再不然,就是因为我们有向阳领路。 总之,我们活着走出了北地,回到了镇上。 回来的那天,站在镇口,我背着陈晨,浑身泥泞不堪,穆如生不比我好多少,周吉的伤势加重了,一路上都是他搀着周吉。 我们之间唯一还干净的人,恐怕就只有分外珍惜自己的向阳了。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又是什么月份,总之离开时的那场雪已经消失了,整个镇子已经没了我印象中的样子。 来往镇上的人会好奇的转头看我们一眼,却从不会停下脚步。 “走。”穆如生淡淡的说道,周吉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勉强看到他的眼睛还睁着。 一路走回了我们曾经居住的小木屋,路上还看到了哲阁的那家诊所,此时大概还早,路上的人不多。 只是我们的小木屋不再只有我们,而是多了几个外地人。 他们将屋子里烘托的暖暖的,煮了汤和饭,见到我们进门,他们一下子都站了起来,一副受惊的样子。 我觉得冒昧打搅确实有些不妥,但是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多说些什么,就只能装作看不到。 这间小木屋本就不只是我们才可以使用的,所以他们的存在我无言置喙,而我本以为穆如生会有不满,却见他也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我这一路似乎走了十几天,路上早就没了干粮,全靠着向阳,才能找到些吃的。 但我们似乎依旧没有走出那种死寂的情绪,对所有的一切,都淡淡的。 “你们的朋友是受伤了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那群人中的一个年长一些人中年男人问道。 穆如生闻言看都没看他,我想那已经是穆如生脾气最好的一种回应了,但依旧看着过于的凶恶,遂我不得不开口。 “多谢,不必。” 我找到了之前留下的设备,向章阜发出了信号,相信最迟明天,就会有人带我们离开。 而此时那个问话的男人悻悻然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身边的人都围了过去安慰着他。 “他受伤有点严重,带我去镇上的诊所找些药材。”向阳神色凝重的替周吉诊了脉,说道。 我闻言默默的站起身,将人都托付给了穆如生,便随着向阳离开了。 第158章 后悔 哲阁家的诊所在我们走的时候,还是我们亲眼看到他关上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入住了这里。 起初我以为是镇长自作主张将店铺盘出去的,但那个新接手的人却说,这是哲阁亲自盘给他的。 我心中不由得感叹,哲阁这一次果然是做好了再也不会回来的准备,竟然有先见之明将店铺卖了出去。 “我们想买一些药材,方便么?”向阳需要的是草药和药石,并不是他们的成品。 “当然方便,赚钱的事情,哪有什么不方便。”新的大夫姓吴,也是个年轻人,看着三十多的样子,神态语气却老道的像是历经世事。 不过我没有任何的心情和他寒暄,向阳自在那里挑选完他要用的东西,我们就离开了。 小木屋内,我和向阳进门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僵持。 那伙人更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们。 而穆如生,难得的煮起了饭,只是品相不太好。 “先吃点东西。”穆如生淡淡的说着,似乎我们吃不吃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 向阳不吃这些东西,他拿着那些药材摆弄着,好悬要在这里施法炼药,被我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还在偷偷打量我们的人,然后拉着他离开了木屋。 “对不起,我常年住在深山,又遇到了你们,就疏忽了。”向阳说道。 我摇摇头,自然是不敢责怪他,“你帮了我们大忙,感谢还来不及。” 向阳的情绪也一直很奇怪,他本来是有些洒脱的人,现在却沉默了许多,我曾经问过他,他说是因为穆如生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他才会一直被这种低落的情绪困扰。 “陈晨怎么样,没有问题罢。”我问道。 路上,未免陈晨醒来接受不了现实,是向阳一直施法使她昏睡。 “她没事,可是你打算一直叫她睡下去不成,她早晚要醒。” “我需要时间来安排一些事情。” 向阳闻言不赞同的摇摇头,“难道她醒来你就能想好怎么解释了?” 我一时无言,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的我,真的无法面对,我需要时间来面对她,最起码,在回到章阜前,我还没办法面对她。 “你的请求我应了,可是我的原则也摆在那,回到章阜我会立刻解开她的禁制,至于你的解释,抓紧时间想罢。”向阳炼制了丹药就转身回到了木屋,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这是在逼我,也知道他这是为我好。 我失神的看着草原上的天,这里格外的悠远宁静,似乎是世间最后的净土,可又有谁知道,它在我心底早就已经染上了血红色,永远都抹不去。 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我才进了屋子。 此时临近中午,我们吃过饭,终于有机会在温暖的环境中休息。 不远处的那群人似乎是摄影队的,他们同样的吃过了饭,却一直在小声的八卦着。 我耳朵灵敏,何况他们说的不够谨慎,所以我都能听得到。 他们猜测我们是不知道哪里偷渡来的。 又有人说我们是杀了人的逃犯。 更有人说我们绑架了陈晨和周吉。 要是从前,我一定会嘲讽一笑,当做笑话去说给陈晨和穆如生听。 但是现在,我心中连一丝波澜都起不来,他们的猜测,在我看来就想是废话一样。 抽空,我们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穆如生抱着电脑在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十一月了。”穆如生忽然说道,他连头都没有抬起。 我‘嗯’了一声,坐到了他身边,就看到他似乎在联系穆家,查看穆家的生意。 我随手拿起了背包,将那个装着倪长声残肢的盒子拿了出来,顺便还带出了那张图纸。 我掂了掂,确定盒子里的东西还在,就把那图纸和它又收了回去。 我现在对他们的兴趣实在是不大,只要它们还在就好。 我替陈晨擦拭了一下,然后就去看了周吉。 他的呼吸很重,似乎是肺部又不好了,向阳说他的药治标不治本,不是大罗神仙,这凡人的病不好治。 我懂他的意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祈求回去以后医院会给我带来好消息。 “我出去待一会儿。”穆如生忽然说道。 他中午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刚醒来,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根烟,就离开了。 我自然不会拦他,但是后来见天阴了下来,甚至飘起了小雪,他还没回,我就出去寻了他。 穆如生没有走远,只是在屋子外的台阶上坐着。 他的烟一直没有抽,只是在手上摆弄着。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挨着他,看着灰白色的天,慢慢的把我熟悉的那个小镇还原。 “死人我见多了,我以为我习惯了。”穆如生半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我没有做声,只是安静的听着他的诉说。 “老一是个傻的。”他轻笑一声,“你肯定看的出来,他憨憨傻傻的,一点都不像留在我身边的那些人。” 我闻言就回忆起了我有限的记忆中的老一。 他是个绝对服从命令的机器,他身手矫健,头脑或许不灵活,但也不至于憨傻。 但是和穆家的那些人精相比,他实在是差得远。 “老一……老一今年二十七……”穆如生憋了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早就动了心思想让他离开穆家,可是……”他低头微微扯起嘴角,“……我总是舍不得。”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任由雪打在头上,我们的呼吸融化了冰雪,却融化不了草原上被冰冻的心。 天最终暗了下去,穆如生将那根被碾碎的烟丢在了地上,转身进了屋子,顺便留下了一句话。 “齐目,我后悔了,但是……我更不能停下了……你懂么?” —————— 当天晚上,我看着陈晨的面容久久不能入睡,脑中一片空白。 后来见窗外雪都停了,才决定闭上眼休息。 只是到了后半夜,本就睡不熟的我却忽然被一个蹑手蹑脚的动静扰了神。 我听得出是那群中人中有人在朝着我们靠近,只是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遂我装作熟睡静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然我怎么也没想到,一群和我们毫无关系的人,竟然会出手打起了那个盒子的主意…… 第159章 人不犯我 那人的动静很大,说白了肯定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我猜就是一般人稍微警觉一点都会发现他的靠近。 其实装着残肢的那个盒子我一直也没有太过注意,始终和图纸什么的堆在背包里,就那么摆在那。 但是这个人把手伸向它的时候,我还是很意外的。 然我虽时刻警惕着,却还是在出手制住那个人的时候慢了一拍。 只听的‘哎呦’一声,一个duang大的影子就朝着我落了下来。 我下意识抱着背包一个闪身滚了出去,站起身,手电光照去,就看到穆如生已经将人制伏。 屋子里的动静惊醒了所有人,骤然打开的灯光晃了穆如生的眼,我看到他下意识的眯起,手上却又加了一分力道,那人就又哀嚎了一声。 穆如生在没有受伤之前的本事有目共睹,虽说现在他比从前‘娇弱’了不少,但是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有点残暴。 那个被压制的人双膝跪在地上,双手被反剪着,右手都已经快要卷到胸前了,我猜他搓澡都不一定能够到那么远。 而且这种动作,压制的太过彻底,但凡穆如生用力稍有过分,错位骨折都是轻的,厉害的人,骨头都能从肉里穿出来。 “啊!你们干什么呢!?”对面摄影队的一个女队员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她捂着耳朵一脸恐惧,却一步都不敢靠近我们。 那架势好像我们是绑匪,她是个目击证人一样。 而那边队伍人七个,都是一副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的表情。 队伍里除了昨天和我们主动对话的那个男人,其他的看着都还年轻,可他们虽然看着都身强体壮,却一样怂的不行,最终还得是那个年长的出来和我们沟通。 “几位……这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他一脸欲言又止,手上动作指着他的队员,脸上却有点委屈和小心翼翼。 穆如生不笑的时候是很吓人的,我说过他身上有一种被金钱堆出来的王霸之气,一般人会被他的威压镇住。 此时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男人,手上的力道丝毫没变,甚至我能看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好似不够解恨一样,又重了几分。 那个被压制的人本来已经疼到说不出话了,但是看到那个年长领队出头,立刻又来了底气,挣扎了起来。 “年队!救我!这个王八蛋!疼死我了!”然他话音方落,就听到‘喀哧’一声清脆的响动,伴随着又一声哀嚎,他的胳膊,折了。 那个被叫做年队的男人,脸随着那动静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呆滞了。 他身后的队员们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齐齐噤了声,就连尖叫都没有了。 而那个女队员,竟是直接就那么晕了过去,可是她即使倒在地上,其他人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她,都只是一脸痴呆的样子看着穆如生。 断了人家一条手臂之后,穆如生似乎是解了气,这才松了手,那人倒在地上痛不欲生,抱着手臂抽搐着。 穆如生卸了卸手腕,又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腿上,这才抽空转头看向了对面的摄影队。 “好看么?” 年队被穆如生突然的一句话吓得不轻,整个人抖了一下,身形僵硬的做出了一副防挨揍的动作。 “不看不看不看。”他驴唇不对马嘴的说着,我看他的那架势是想后退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动,后来我想,那估计是吓得。 “年队……”断了手的人小声的喊着,抽搐停止以后就是冷汗岑岑,他眼睛都睁不开,可嘴里却一直喊着‘年队’。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接近我们要做什么。”我适时出声问道。 早在那个年队出头的时候,我就坐在了一边看起了好戏,因为我知道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毕竟对付人,我不在行。 年队的眼神好半晌才从穆如生的身上离开,并通过声源找到了我的身上。 接着就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我们是钱海市摄影队的一个支队,来这里是为了第四季度的拍摄计划,我们十月二十七号到了这里,前两天在周围照了不少的照片,见雪融化了就想着再朝深处走一走,我们……我们……”说道这儿,年队眼神愣了很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最后才恍然大悟的看着我说道。 “我们没有故意接近你们!真的!” 我看人的本事不佳,虽然我觉得这个年队没有骗我,但我还是下意识看向了穆如生。 但叫我也没想到的是,穆如生一拳头抡起,直接就朝着地上那个男人的头挥去。 我下意识的有了起身去拦的动作,但是很显然已经晚了,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头被击中以后还在地上震到弹了一下,接着就再也起不来了。 一群男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接着就是窸窣的窃窃私语,继而演变成了他们的奋起反抗。 我猜穆如生的举动大概触碰到了这群人的某些自尊心,所以他们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作势就要冲上来,年队见此则是拼了老命靠着一己之力拦下了他们。 “冷静冷静!大家冷静!” 然而谁会听一个保护不了自己队员的中年大叔的话呢,他们一把推开了年队,就朝着我和穆如生冲了过来。 只是下一秒,再一声哀嚎,叫他们的动作缓了下来。 穆如生踩在那个队员腿上的脚重重一跺,就见那本就看着有些瘦弱的小腿,微微变了形,很明显,又断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欺负人是要谋杀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块头最大的人走了出来,手腕上还纹着一只猪,我在陈晨家看到过,她说那是一个动画人物,叫佩奇。 但是很奇怪,这个和我一样梳着小辫儿的时尚壮男,偏偏说了一嘴的‘文言文’,叫人可笑。 而且这一次,还没等我回答他,穆如生就先开了口。 他看了看摄影队晚上休息的地方,又看了看被自己踩成了废人的那个队员,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人不犯我,这是我的原则。” 我闻言扯了扯嘴,要是平常,我大概会觉着他这话实在是扯淡,但是现在,我却觉着穆如生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第160章 周吉 那个来偷东西的队员叫做吴越,严格来说算不上个摄影师,他只是负责后期的,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位置,就把他顶上去了。 此时他被绑在了地上,我们两伙人终于能够和平的坐下来谈一谈。 至于事情发展成这样,还要多多归功于向阳。 向阳是花精,他夜半会找个自己的地方休息,我们的动静惊扰了他。 他进门的时候,直接带着一股子香味就弥散开来。 芍药花的味道我本就受不住,何况还是这么浓郁的味道。 我对那味道,除了不喜欢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受,然而穆如生他们却不一样。 且不说对面那群气势汹汹的摄影队员一时间失了神,就是穆如生也收了脚,一脸深沉的看着向阳。 后来我才知道,是芍药花的味道平静了他们的心气,向阳因为受到穆如生的影响,心绪不宁,本来不想干涉我们的这些糟粕事情,但是又不得不出手。 “吴越你赶紧交代,为什么要去偷人家的东西啊。”年队看着自己的队员,弓着身子苦口婆心。 吴越的伤已经被暂时固定,但是依旧满脸的汗,他听到年队的话,哆哆嗦嗦的开口回答道。 “他们不是好人,我以为……我以为那里是他们的赃物,想要……想要看一看而已。” 吴越说完,年队抬起头看了我们一样,那眼神很无助,好像在说‘你们看这解释能行不’。 但是很显然,他自己都是一脸不信,何况我们。 穆如生其间一直在摆弄着手上的一个翡翠戒指,听了吴越的话,淡淡的掀起眼皮撇了年队一眼。 年队立刻就反应过来,穆如生这是不信啊,直接转头一巴掌拍到了他头上,“你倒是说实话啊!为什么偷人家东西,说啊!” 年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估计也忘了吴越之前被穆如生一拳头揍到了脑袋上。 所以这一下直接把吴越又拍懵了。 “年队!”纹着佩奇的壮汉站起身拦了一下,虽然并没有什么成效。 他叫刘张,好像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摄影师。 他把年队拉回了自己的队伍中,劝到,“年队,吴越受的伤不轻,你这么打他会死的。” 刘张说的有些夸张了,要是这么就能死,那吴越也够脆皮的。 “我说你们凭什么这么审问我们,吴越说的也没错,你们神神秘秘的进门,什么都不说,还带着两个病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刘张虽然话所的比较冲,但比之前撸起袖子露出佩奇要和我们打架的气势已经缓和了不少了。 “我们是什么人,与你无关,他动了我们的东西,审问他,难道不应该么?”我学着穆如生的样子,懒懒的质问着,学着他那种王霸之气。 “……他偷东西,送去派出所就是,你们……不应该动手。”刘张也知道自己不在理,话说都没了底气。 “派出所,那是文明人的选择,你也说了,我们看上去就不像好人,我们的解决办法,自然是我们说了算。”我耐着性子和他们‘解释’。 刘张自然是不忿的,但是他可是什么都没敢说下去,因为下一秒,这屋子里的情势就出现了转变。 穆家的人,到了。 “二少!”穆家一口气闯进门的得有十几个手下,虽然最初也是我们单方面压制摄影队,但现在,他们已经连人多的优势都没有了。 穆家来的这个手下我见过,总是跟在老一身边,好像叫穆和。 “二少,车和人都到了,一切都准备就绪,随时都能离开。”穆和说完,穆如生依旧毫无动静,似乎从他们进门之后,他就是这副样子。 随后穆和看向了我,眼神中问询着,我就朝着对面那群已经像是鹌鹑一样聚在一起的人昂了昂下巴。 “二少,这些人要带走么。”穆和脑子灵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明白这群人肯定是惹到了穆如生。 这一次穆如生没有再沉默,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出了门。 太阳还没出,天空隐隐发亮,屋子里的人起初还不知道他那声‘嗯’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看着围过来的穆家手下,立刻就骚乱了起来。 可是骚乱又有什么用,在穆和他们掏出枪来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了。 我抱起陈晨,穆家手下用担架抬着周吉,我们一行人就此上了车。 开往章阜的路上,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陈晨靠在我的怀里,我一点点的看着那轮红日从地平线升起。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我们在和时间一起前进一样。 十一月的草原很冷,我们都穿上了厚重的外套,但是我依旧觉得车里太闷了,便打开了车窗。 “你觉得那个吴越是巧合么。”坐在副驾的穆如生忽然问道。 我眯起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草原上的空气,“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摄影队临时空了一个位置,吴越临时加入,他们碰巧又和我们出现在同一个位置,又凑巧他好奇我们装着残肢的那个背包。 我听到穆如生嗤笑一声,说了一句‘果然’,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在章阜,我们有了专门的落脚点,是一栋办公楼,据说是当地政府的新办公楼,只不过市长出了意外,这楼就废在这儿了。 摄影队的人被安置在了顶楼,我们则是在二楼休息。 不多时,穆和来报,说有人找我。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但是也放了人进来,只是没想到,来人叫我大为意外。 “少东家。” 来人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沉默寡淡的表情,正是周吉,真正的周吉。 “周吉。”我淡淡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周吉没有回应,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陪我进入北地的人不是他,而是薛刚。 “少东家,我来接他去医院,南叔安排了直升机,您要不要一块离开。”周吉说明了此次的来意。 我看了他那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怎么不耐烦。 “他都知道了?” “嗯。” “为什么是他跟我进了北地,不是你。”我问道。 周吉没有说话,像是一个闷葫芦一样。 “滚出去。”我气到骂了人,惹来了穆如生一记惊讶的眼神。 周吉离开了,还带走了薛刚,然而事情却远没有结束,因为穆和说,周吉还带来了三个人,他们,也要求要见我。 “是谁?”我好奇的看了穆如生一样,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见此叫穆和把人放了进来,然这三个人,却叫我和穆如生都大为震惊…… “是你们?!你们没事?!”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的说道。 第161章 一个可怕的名字 来人是周吉的手下,或者说,他们是薛刚的手下,他们是薛刚从朝山带来的人,所以周吉不能随意命令他们。 这三个人的出现叫我和穆如生简直震惊,当初他们虽然走了一条我们以为万无一失的路,但最后在我们的预判中,他们,应该也是已经死了才是。 “少东家,您在说什么呢,不是您把我们带出来的么?” 三个人中那个脑袋有点尖尖的一个人,我记得薛刚叫他老歪,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歪的。 老歪的一句话,把本就阴暗的办公室衬托的更可怖了。 屋子里的灯还在微微闪烁,我知道那是陈旧的电路造成的,但在这种时候,它就很玄妙。 气氛沉默了好半晌,我和穆如生审视的目光盯到那三个人都不敢再有表情。 随即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他心领神会的转身一个电话把穆和叫了进来。 “二少!”穆和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刚进门穆如生就一个手势堵上了他的嘴,他便乖乖的带着手下守在我们两个身后。 “少东家,您这是……”老歪眼中带上了一种我熟悉的眼神,那眼神我在薛刚脸上看到过,或者说,南叔教出来的人,都是这么的相似。 他们和薛刚一样,不怕我,遵从我的命令,却不一定尊重我。 “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一问你们,坐下好好说。”我率先找了位置坐下,随即朝着穆家的手下示意,把屋子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了。 通体明亮的办公室,我状似无意的摘下了眼镜,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捏了捏眼角,顺理成章的把眼镜放在了腿上,再睁开眼,这屋子里的魑魅魍魉都逃脱不过。 然而…… 这里还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除了老歪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似乎藏了点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在老歪身上有很多,放置的位置看起来是在衣服口袋里,但是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携带着,只是少的可怜,可却藏在了衣服内衬里。 “你们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还是……带了什么东西要见我?”我问道,顺便带上了眼镜。 老歪闻言点点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东西用了一块布包着,他打开以后走到了我面前,似乎知道穆和他们要拦,他也没多走,只是摆在了桌面上,就退了回去。 “少东家,我们找到了金矿,这是样本。”老歪说道。 我看着那暗淡的石头,颜色和我们在河道中找到的那些金石碎块一样,并不是很明艳,不过其中杂质不多,要真是金矿,那可是个宝藏,只可惜这里现在除了我们,恐怕不会再有人涉猎。 “嗯。”我收下了它们,直接递给了穆如生,这赚钱的玩意儿我不在行,他肯定懂。 “你们说,是我救了你们出来。”我慢慢的复述着,和穆如生认真的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少东家,您不记得了?”老歪眉头微微蹙起。 我应声接下了话来,“是,救了你们之后,我是不是折回去救别人了……?好像……是受了点伤。” 老歪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我想我是猜对了,他们应该是看到了‘我’在救了他们之后,又离开了。 “少东家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您应该跟着回朝山的,不然我们再联系南叔……”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我打断他的话。 “不过我倒是好奇,我是怎么去救的你们,能给我讲讲么?”我笑了笑,问道。 与此同时,我看到屋子里的之前安装的摄像头突然亮了起来,知道穆和他们已经开始录像了。 “其实我们三个也没遇见什么大危险,只是那条路太远了,我们走到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没多久,少东家您就出现了。” 在老歪的记忆中,我出现的很及时,但是看着他说话时候复述的样子,我又觉得莫名的奇怪,只是我现在一时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不妥。 “最后是您告诉我们出口就在不远,一直走下去,然后沿着河向下游走去就能出来。”老歪说道,接着又说,“但是就在马上要出去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金矿,想着不能白来一趟,就带了些样本离开了。” 老歪说完,三个人就坐了回去,静待着我再一次发话。 “你们沿着河道就走出来了?回到哪儿?是镇上,还是直接回了章阜?”我们折返的时候,没能找到原路,是向阳帮我们找的另一条路。 “回少东家,我们路上干粮不够,受冻挨饿,差点冻死在草原上,是半路被救回镇上的,后来才回到了章阜,就在您回来的前两天。”老歪说的时候满脸的庆幸。 “木屋里留下的东西是你们准备的?”我随口问道,其实我对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并不是很感兴趣,然而接下来他们说出的话,却叫我再一次握紧了座椅,更是叫穆如生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是,哲阁大夫说你们还没回来,所以我们准备了些补寄和通讯设备。”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我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眼神立刻就扫射了过去,“你说谁?!” 穆如生此时已经从刚才那种懒得理会的状态进入了战斗的戒备状态。 在场的人除了我和他,大概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这个名字带给我们的震撼。 “少东家您这是怎么了?” 我眼神一瞬间就凌厉了起来,老歪多嘴问的这一句,甚至叫我怀疑起他是不是故意的岔开话题。 “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我最后问一次,如果他还闪烁其词,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回少东家,是哲阁大夫啊。”老歪可能是被我的眼神镇住了,不敢再多说废话。 “哲阁,就是镇上诊所的那个哲阁?”我又问道。 老歪的眼神明显变了,但还是不敢多问,只能点着头回答,“是。” “你们呢,也确定是他么?”我又问向了他身旁的另外两个人,都接连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如果说他们在隧道中看到了‘我’这件事不是假的话,那他们又看到了我本以为早就成了疯子永远留在草原的哲阁,会不会,也是真的呢…… “穆如生,派人再去镇上,找那个吴大夫确认一下,把诊所盘给他的人,是不是哲阁,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接手的诊所。”我转过头,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可能佐证这件事的猜测。 第162章 回到朝山 老歪他们留下了金矿样本就离开了,穆如生的本意是扣押他们,但是我觉得不妥,便放了人离开,却也留了后手,就是派人密切监视他们。 穆如生派人去镇上调查之后,向阳解开了陈晨的禁制。 那天早晨我在外踌躇了很久,终于有勇气去面对她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面早就已经没了人。 她走了,据说是连叔来联系的她,就在一个小时前。 我从穆如生那得知了她已经坐上了飞回朝山市的飞机,内心无比的复杂。 穆家手下说陈晨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他们以为我已经知道了,却不成想,我们根本连面都没见到。 穆如生说我这是活该,说我窝囊,接着又开始骂起了陈晨,说她不识好歹,只不过被我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就立刻住了嘴。 就这样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就见他又推门闯了进来,语气很冲。 “瞅我做什么,你们那糟粕事儿我才懒得管呢,我找你是有正经事儿的!”说完,他‘啪’的一声将电脑摔在了我的面前的沙发上。 电脑还待机在一个视频界面,我认识那个出现在画面里的人,就在那个接手了哲阁诊所的吴大夫。 ‘啪’的一声,穆如生点开了电脑,就出现了穆家手下的偷拍视角。 果不其然,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正印证了我的猜测,这个吴大夫接手诊所的时间,和老歪他们被人救回到镇上的时间是一样的,前后差了一天而已,而在那之后,哲阁就消失在了镇上。 “我想,我们需要再去一次那个小镇。”我看着电脑上的画面,说道。 穆如生沉默不语,但看他的神色,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紧接着当天,我们就驱车来到了镇上。 十一月,天黑的极其早,还飘着雪,我们到的时候正值晚饭的时间,夜色下能看到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而哲阁的那个小诊所,此时也亮着灯,能透过窗户看到一个身影在炉子旁弯着腰。 雪咯吱咯吱的叫着,我走过去,朝着那并不是很结实的门敲了敲。 吴大夫惊讶的抬起头,很快就打开门迎了我们进去。 这一次我们来的人不少,将那个小诊所挤得满满当当。 我到此时才发现,这里和哲阁在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很显然他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怎么我上一次就没有发现呢,我懊恼着。 “原来是你啊。”吴大夫看着我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来来来,我煮了羊汤,大家都分一碗。” 他说着,我才注意到那炉子上豁大的一桶汤。 穆家的手下在穆如生的示意下接过了汤,两个人先试了试‘毒’,我和穆如生才接过。 “没想到这么多人啊,这肉肯定是不够啃了,大家喝点汤罢,招待不周,见谅。”吴大夫说道。 我嗅了嗅,草原上的羊果然不一样,鲜美却不膻。 “吴大夫,我们来这儿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件事儿。”我拿出了穆和随身携带的哲阁的人像交给他看,“是这个叫哲阁的人将诊所卖给您的吗?” 吴大夫闻言,还郑重的戴上了眼镜,说道,“对,就是他,他卖给我的没错。” 接着,我又问道,“他……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有什么异常么?行为举止之类的。” 吴大夫闻言仔细回忆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异常啊,甚至买的特别顺利,我还以为得讨价还价之类的,结果人就痛快的给了我一个我特别满意的价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读懂我似的。” “不过当时我也怀疑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但是镇长和镇上的人都替他担保,我就买下了。” “您是说,镇上的人都见过那天他回来了?”我忙问道。 吴大夫点点头,“对啊。” “那什么他为什么又离开镇上你知道吗?”我又问道。 吴大夫闻言迷茫的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但是听说他住到了草原上,不时就会回来镇上,估计过两天就能看到他。” “草原上?”穆如生疑惑了一句,“草原哪儿您知道么?” 吴大夫又再一次摇了摇头。 为了等到他们都见到过的那个‘哲阁’,我和穆如生再一次留了下来,只是一连三天,毫无消息。 我们甚至还派了人去草原上找,但是这茫茫无际的草原,找一个人,实在是有点难。 遂最终穆如生只能留下了三个穆家的手下在此,而我们启程回了章阜。 “吴大夫,这两天打搅你了。”我有些抱歉的说道,基本上他的小诊所我们每天都要光顾一下。 “没事儿,交个朋友而已,下次来的时候我还给你们炖汤喝。” 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我们就朝着镇外的车走去,路上,我们还遇到了个熟人。 那老汉我是已经忘记了的,但是穆如生却认了出来,还一把将人拦住了。 “是你!”他的嗓门有点大,惹了大家的侧目。 “齐目你不记得了么,桑格临走前把家和羊群都交给了他的啊。”穆如生解释道,我这才看向了这个老头。 “桑格回来了么?”穆如生忽然又问道。 然老头就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他,也不说话,还是吴大夫上前拦了一下。 “穆先生别动手啊,这老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你就是凶他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的。” 我和吴大夫一人将老头拉开,一人将穆如生的手扯开。 “他是傻子?”穆如生直白的问道。 吴大夫脸色有些不悦,倒是也没生气,“你们难为他做什么,他住镇上,和另一个老伙计在一起,都有些痴傻。” 吴大夫说,他来的时候老头就在镇上了,每天会来替和他住在一起的另一个老头拿些药,说是睡不着。 吴大夫也没收他钱,只给开了点安神的药。 我和穆如生听完,猜测桑格应该是也没有回来,就把那老头放走了。 “桑格也是没有心,那么多钱和羊,就交给了一个傻子,你看这傻子,羊都不要了,自己一个人跑来了镇上。”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我想他也觉得桑格是回不来了。 随后我们就坐上了回章阜的车,回到朝山,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我没有回大明湖畔,那里在我看来着实有些陌生,何况还有倪长声的事情要解决,遂我又一次光顾了穆如生家的别墅。 “晨光被她接走了。”穆如生说道。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拿着残肢,朝着密室走去。 晨光她能接走,我就不信影子她也能带走不成,她总会见我的。 彼时心大的我如是想着…… 第163章 好奇不 “你说为什么偏偏他的那截指骨腐烂了,其他的肢体都还完好无损,光鲜如初呢?”穆如生看着我手里的那截断臂说道。 “会不会跟那块布料有关?”穆如生兴奋的问道。 我在一旁看着他独自‘美丽’,实在是没心情理会,陈晨和我划清界限的举动叫我心神都乱了。 “打开罢。”我说道,穆如生就将开关打开,那大‘冰柜’就自动开了。 这里是穆如生特地改造的密室,装上了一个冷藏设备,用来储存倪长声的身体。 我把那截断肢放在了倪长声的身边,然后和穆如生两两退后,站在一旁。 然而这一次过了有十几分钟,还是毫无动静。 “……它是不是被我冻死了。”穆如生说道。 我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要是能把他冻死,那真是枉费他努力活了这么久。 “……把解冻模式打开试试。”我提议到。 穆如生听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哎?你说的对啊,我去开。”说着,他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解冻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看到倪长声断肢伤口处冻结的那些黑色液体慢慢的开始软化,然后流了下来。 我见此走上前,出手按压了一下他的皮肤,已经是柔软的地步,只是有些冰冷,随后我将那截断肢放在了他的缺口处,很快,就见那黑色的黏液慢慢的交融,最后黏连在了一起。 “给我一张湿巾。”我朝着身后的穆如生伸出手,他就屁颠屁颠的送到了我的手中。 我将那断口处的黏液擦除,就见到手臂已经完美的融合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从来没有断开一样。 “好了。”我将湿巾收到了一个自封袋里,交给了穆如生,“拿去化验一下,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穆如生随手接下,然后凑上前看着冰柜里的人。 “他还是醒不过来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且等等看。” “那还要冻起来吗?”穆如生又问道。 “先不要,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唤醒。”影子一直醒不过来,我其实很奇怪,因为只是失去了四肢,他的本事,怎么会醒不过来,但我现在又找不到任何原因,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影子。 “好。”穆如生应和道,随即又问道,“向阳呢,他怎么回来之后就不见了?” “怎么,想他了?” “屁!”穆如生推了我一巴掌,被我闪了过去,差点跌出去,“你不是当初答应人家要送他去雪山,怎么我看你一点都不上心呢,他自己也不知道着急,就不怕你反悔吗?”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反悔,也不能反悔。” “为什么?”穆如生傻愣愣的问着。 “说了你也不懂。”我敷衍道,“那张拿回来的矿产分布图你赶紧查一查,我想那张图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扫描好了图纸送去查了。” “……老一的事情,你安顿好了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着关心一下才是,因为我总觉得穆如生的情绪转变的有些过于快了,快的反常。 “会有人安排好的,不用操心。” 我听到穆如生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了下来,转头关心的瞧着他,没成想正好对上了他的眼。 他见此微微一笑,释怀般说道,“穆家的手下忠诚于穆家,自然会得到该有的尊荣,你不必担心。”说完,穆如生就越过了我先一步而走。 我看着那个依旧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他周围的气质又清冷了,少了些从前的玩世不恭和油嘴滑舌。 或许老一的死太过突然,又或者他的死从来不在穆如生的意料之内,总而言之这场死亡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 第二天,我又去看了影子,他还是沉静的躺在那,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看着顺眼了不少,但前提是不要把他腿上盖着的毯子扯下去,否则半截身子的一个鲜活的人摆在眼前,还是会叫人心神一悸。 这两天我没有打陈家的电话,因为我总想亲自去见一见她,但是穆如生说陈山水死了这件事早晚要传开,恐怕陈家会翻天,遂我央着他帮我多多留意,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帮忙。 但是这一次穆如生表示他有些为难,且不说当初陈晨和我闹了穆家的订婚宴,就是在朝山市,陈穆两家作为竞争对手,他也不能轻易出手。 我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遂只是用他帮忙盯着即可,至于帮忙,大不了我最后硬上,就算陈家倒了,我也养得起她。 “你怎么了?”我正从密室中出来,就见客厅里穆如生抱着个电脑急冲冲的朝着二楼我的卧室方向跑去,那拖鞋都穿到了脚脖子上。 “齐目!草原上传来消息了!”穆如生走了一半的楼梯,又急匆匆的下来,拖鞋干脆也不要了。 他把电脑放在了我面前,我才看到那是正在联通的卫星电话。 “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穆如生把耳机递到了我俩中间,就听到那边留守在镇上的三个穆家手下叙述起了我们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据他们所说,哲阁在我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了镇上,他们也是在采购粮食的时候偶然得知的,所以就立刻展开了调查,证实了镇上至少有六个人看都了他。 接下来他们就更加敏锐的在镇上巡视,在上一次传闻大家见到哲阁的位置频繁出现。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严密的蹲守,哲阁出现在镇上的时候他们还是错失了第一手消息,人又一次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样的事情在第三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终于不得不选择上报给了穆如生,因为他们察觉到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怎么办,我们还需要亲自去一趟草原吗?”穆如生一脸严肃的问着。 这一次我摇了摇头,说到,“找不到他的。” “为什么?”穆如生不解。 我亦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确定,我们永远见不到他。” 我不知道这个‘活’的哲阁到底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但很显然,他的每一次巧合,都是那么的不巧合。 “二少,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报告。”耳机里忽然传来了说话声。 “说。”穆如生皱着眉头,语气不是很友善,但穆家的手下很显然已经适应了他的阴晴不定。 “二少,镇上的吴大夫老告诉我们,镇上死了一个老人,他的情况有些奇怪,问我们好不好奇。” 闻言,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疑云重重…… 第164章 值得么 好奇,是一定好奇的,吴大夫都把话说到这儿了,不好奇还算人么。 但是我和穆如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能有多奇怪的。 直到那尸体摆在我们的眼前。 电视画面从尸体的上空略过,整个人都是苍老干瘪的,和大多数老人不一样的是,他的尸体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脱过水一样,留下了很多多余的皮肤皱着堆叠在身上,就像蛇蜕一般,但又和肉连在了一起。 “吴大夫,能听到我们说话么。”我试着喊了一声,镜头继而转向了他。 他带着眼镜抱着手臂,一脸的深思,“能听到。” “能给我们说说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问道。 吴大夫先是看了一眼镜头,接着将摄像头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个老头之前吃过我的药,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他,想着会不会是我开的药太猛了,但是后来我却发现,他的尸体有点问题。” 他把摄像头转向了死者的脸,那脸已经苍老到像是一个褶皱的画布,随后他掀开了死者的嘴,露出了里面的牙齿。 “你们看,这牙齿奇不奇怪。” 我和穆如生凑了过去,那牙齿很明显,并不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能够拥有的,虽然松动脱落了不少,但是颗颗健康。 “虽然他和老年人一样脱了牙,可是这牙绝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最初我以为他会不会患了奇怪的早衰,不过后来去发现我根本完全想错了。” 我能听得出吴大夫心中到底是有多么的惊讶。 “他没有亲人,只有一个老伙计,我就自作主张做了尸检,但是却没想到他的内脏竟然早就衰败到我不敢相信的地步。”他说到这儿很激动,甚至想要给我们展示。 “怎么说?”我问道。 “他的内脏极度老化,那根本不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的内脏,看上去和博物馆里的木乃伊也没有什么差别,就像那些器官都已经工作了上百年了一样。” “哦?这么奇怪?”牙齿像是年轻人,身体机能却极速老化,我想着或许真的是早衰也不无可能。 然而接下来画面一闪,却叫我立时眼神一冷。 “那是谁!”我喊道,方才吴大夫镜头转换的一刹那,我似乎在屏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是这老头一起生活的老伙计,你们也认识他,就是在走的那天见到的那个,你们不是还拦住他要问点儿什么么。”吴大夫解释着,将镜头对准了那老汉。 “是桑格认识的那个傻子?!”穆如生认出了他来。 我专注的看着屏幕里眼神呆滞的老汉,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个我觉得不可能,却又格外想要相信的想法。 那个死去的尸体,会不会就是桑格呢……? “桑格?这怎么……”穆如生下意识的要反驳,但是看到我的眼,话锋又一转,“这……可能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和吴大夫拜别,结束了通讯,只是穆如生一直追着我到了门外。 “桑格什么时候消失的,没有人看到,他本就因为被选中神授,而获得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绵长的生命和时间,如果他真的失去了神授的资格,或许他曾经得到的一切,都将被收回。” 那些时间会在他身上加倍的还回来,让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体会衰老。 这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又是多么的恐怖。 “这神可真不是个玩意儿。”穆如生吐槽到,随后又问,“不过齐目你确实有大本事,我还以为咱们死定了,你说你连神都能打败,你莫不是也是个神?” 听了穆如生的话,我心中一动。 “我没有打败他,我怎么可能打败神,是他自己消失了。” 他消失了,而在他消失的时间里,我也消失了。 我不知道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的伤会痊愈,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那段时间里去找了老歪他们,带着他们离开。 “对了,那批摄影队怎么办?”穆如生问道,“关了几天了,人有点多,恐怕会惹来注意。” “不能解决么?”我问道。 “能,当然能,但是没必要。”他道。 我挑挑眉,说道,“那个吴越查出来是谁的人了么?” “就是因为没查出来,我才想要放人的。”穆如生说完看向了我,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那就放,放的逼真一点。” 摄影队解决了,我就去博古斋找了一趟南叔。 我心中其实觉得那吴越会不会是南叔派来的人,但又毫无根据,只能先行试探,却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在博古斋坐的端正,就等我过来找他呢。 “南叔。”我象征性的喊了人,他的年纪摆在那,我就是再怀疑,在没有证据前也不会和他翻脸。 南叔这次和以往不同,他的表情凝重了许多,我能看得出他已经在极力克制。 “少东家这一次出门可是受了磨难,好在平安回来了。”南叔说着一些他平日都不屑说的客套话,我心中就觉得怪异了起来。 “南叔有话直说。”我直言道。 “不是少东家来找的我么,怎么您现在却要听我直说?”南叔不痛不痒的怼了回来,我这才发现,他似乎是看我不满。 而我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个让他看我不顺眼的理由,就是关于薛刚的。 “薛刚怎么样了。”我问道,果然,南叔的脸色更差了。 “少东家不要操心那些不该你操心的人,最好多余的事情也不要再沾染,免得牵连无辜。” 南叔语气冲的很,我甚至一时被噎住。 “南叔在责怪我,可是你又为什么要派了薛刚来监视我。”我问道。 南叔这一次看向我的眼神更凌厉了,我们对峙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冷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少东家,就算不是薛刚,也会有周吉,你总是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我没想到南叔说的话那么尖锐,却又不得不说他的话一点问题也没有。 是啊,没有薛刚,还有周吉,不论我带了谁进去,最终的结果恐怕都不会比薛刚要更好。 “薛刚的伤治不好了,不过他录了一段话给你,我没有动过,少东家拿回去好好听一下。”他递上了一个手机,推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就一句‘告辞’,离开了博古斋。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我这么激进的做法,到底值不值得…… 第165章 证据 回到别墅,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拿出了那个手机。 这手机我很熟悉,就是薛刚一直带在身上的,南叔说他没有动过这个手机,我是一点都不信,那老东西说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没动过,骗傻子呢。 所以在最初打开里面那段录音的时候,我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我觉得可能其中重要的内容已经被南叔隐藏或者删除掉,甚至这段录音也是他处理过的,毕竟他一直是不希望我沾染这些事情过多。 然而我怎的也没想到,这录音竟然还真的有点内容。 “干嘛呢?”我刚听了一个开头,门突然就被推开了,吓了我一跳,穆如生贼头贼脑的探进了半个身子,又贼眉鼠眼的打量着我。 “干什么用你管。”被吓到了,我就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善了起来,不过穆如生很显然没把我生气当回事儿,自顾自的进了门,还拉了椅子坐到了我身边。 “这什么啊?”不光看不见我的脸色,他甚至还伸手把手机拿过去了。 我一直用眼睛逼视着他,直到他终于见到我的脸色不善,这才又‘恭恭敬敬’的把手机还给了我。 “给你给你给你,别生气嘛,瞅瞅你那小气的样子。” 穆如生悻悻然的摸了摸头,趴在桌子上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气倒是也已经消了,就把耳机扯了下来,把声音外放了出来。 接着就见穆如生像是个闻到骨头味儿的狗一样,欢天喜地的凑了过来。 怨不得陈晨总叫他狗东西。 录音里,薛刚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像他,每说一句都好像在用气声一样,录音的时候好像他身旁还有别人,总能听到些窸窣的脚步声。 [少东家,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这里我就不再多言了,只能说一声抱歉。] 这是他说给我的第一句话,很特别,又有点伤感。 [没能帮上您什么,还拖了后腿,真是……]录音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听到了里面好大一声喘息的声音,心忽然就揪了起来。 南叔说过,他的肺治不好了。 “薛刚他……”穆如生暂停了录音,眼神问询着。 “南叔说他治不好了,我没见到他。” 穆如生闻言长长的‘啊’了一声,然后默默的转过了头,点开了接下来的录音。 [给您录下这段录音,是因为醒来之后没能见到您,有些话,我想我需要告诉您。] 闻言我默默的放大了音量,静待着他要告诉我的东西。 [少东家,当初在密道里,我是第一个醒来的,比你预想的还要早,因为,我是在你之前醒来的……] 接下来,薛刚复述的在他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他的故事里,在我确认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其实‘我’依旧存在于那里。 只是我不记得‘我’做过的事情,然而这一切却被薛刚看在眼中。 “这是……神授么……?”这一次是我暂停了录音,而穆如生后知后觉的问道。 彼时我们两个人的手臂上都已经暴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可见这件事有多么的惊悚。 是啊,这多么像是神授的仪式,‘他’占据了我的身体做了一些事情,然后悄然而去,而我就在那段时间消失了。 只是叫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薛刚能看到这一切,神授是严苛而受到神控制的,除非,是‘他’故意留下了薛刚,甚至说,薛刚能在所有人之前苏醒,也是‘他’所为。 想到此我忽然就记起了‘哲阁’曾对我说过,我已经被选中,成为神授之人,只是我毫无所觉,那么现在看来,是‘他’故意为之,想要我知道一些什么…… 接下来,我又一次播放了录音,薛刚说道,他刚醒来的时候根本不能动作,只能眼看着我和‘哲阁’面对面,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我’似乎对‘哲阁’说了些什么,接下来就是海水翻涌,‘我’就被水卷到了墙角边昏了过去。 而他,捡到了我的眼镜后,一直紧紧的握在手中,静待我的醒来,这期间据他所说,‘哲阁’还并没有如我醒来以后那般疯魔的模样。 [少东家,在相册里有一段视频,是我当时拍摄的,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播放出来,希望您能看到。] 录音到此结束,我赶忙打开了相册,里面一共有三段视频,一个十八秒,另外两个分别是两秒和三秒。 我率先打开了十八秒的视频,但是文件已经损毁,接着我又打开了另外两个视频,其中一个两秒的视频中,只有嘈杂的水声,画面始终漆黑,而另一个三秒的视频,我和穆如生都捕捉到了一个站立的身影,只是无法辨别是谁。 “视频交给我,我找人拿去修。”穆如生说道。 然而我却迟迟没有把手机交给他,而是再一次打开了录音。 我把进度条一直拖到了最后的那一段,反反复复听了不下十几遍。 “你……听出些什么了么?”我看向穆如生问道。 穆如生这一次把耳机插上,音量调到了最大,全神贯注的又听了一边,才试探着问道。 “你怀疑这录音被剪了?” 我俩的眼神蓦地对上了一瞬,而后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之前我就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别扭,明明两句话是连接在一起的,薛刚却又叫了我一遍‘少东家’,按照他的习惯,除非他上一件事情说完了,可是……他的上一句话,什么都没说。” 穆如生闻言又听了一边,也非常赞同我的意见,“我听到了后半段录音中,有人在控场,环境杂音消失了,说明是有人下令不许出声,很可能当时就有人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不能叫你知道,为了方便剪辑才出手制止,而且我也确实听到了两句话中间有衔接的杂音。” 闻言我眉头一皱,颇为不解。 “这事儿一定是南叔做的,但是……既然他不想叫我知道,不要告诉我有录音这件事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劳师动众的去剪辑呢?” “那肯定是他想要你知道的事情比不想你知道的事情要重要,所以才会冒着风险把录音交给你。”穆如生道。 我觉得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比神授更难让我接受不成,居然需要他去隐瞒。 “别想太多了,我把视频和音频拿去叫人检查一下,等结果出来再说。” “好。”此时我只能应道。 第166章 突来的死亡 视频还原的结果很不好,穆如生说是人为损毁的,想来是薛刚真的拍到了一些东西,才叫南叔这么忌惮。 而音频也确实是衔接过的,可想而知,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却被定格了下来,仔细放大,竟然是我的身影。 “那看来你对面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当时的‘哲阁’了。”穆如生把那个边角里的黑色身影放大。 “那真的是我么?”我问道,其实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身影熟悉,我们永远看不到自己。 但是穆如生坚定的确认,“就是你啊,这不很明显么。” 我点点头,他都说很明显了,那应该是没跑了。 “当时你们被控制之后,我看到‘他’想对陈晨下手,一时失了控,我的手被巨石碾压血肉模糊,还被‘哲阁’重击,都已经连翻身都做不到了。”我第一次把当的情况说出来,那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情。 “这么严重?”穆如生眉头一皱。 “嗯,很严重,我当时断定自己是绝对没办法恢复到从前,就算能接上,也只可能是半残,不过没想到再一次醒来,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了。”不光伤痊愈了,就连我身体里的那珍惜的一点点真气,竟然还丰盈了许多。 “这算什么,神的恩赐?”穆如生挑挑眉,问道。 我不置可否,虽然现在看来这很显然是‘恩赐’,但未来又会发生些什么,那种无法预判和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属实叫人不安。 “你说……你会不会也和桑格一样,会……活很久?”穆如生试探着问道。 然而现在提起桑格,我只能联想到那具干瘪衰老的尸体,那是他被神抛弃的代价,就像他被神选中一样不幸。 “如果可以,我从来就不想。”我说道。 “那……如果有机会,你会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喽?”穆如生状似随意的问道。 然我却看得出,这句话绝对不是他随随便便问出来的,他的眼发直,只盯着桌面上的一支笔,耳朵却竖的笔直,很明显,他在等待我的回应。 “会。”我说道,穆如生闻言立刻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很小的动作,却被一直观察着他的我捕捉到。 “但是穆如生,在知道桑格付出的代价以后,还会有人甘愿成为神授者么?”我问道。 闻言,穆如生的身形一顿,接下来就忽然赖赖的仰躺在了椅子上,只是眼睛始终不看我。 “应给也会有的……”他嬉笑着答了一句。 我摇摇头,看着他明显避开这个话题的举动,如了他的愿,也就不再继续下去了。 而他觊觎长生这件事,此时此刻,我已笃定…… —————— 我和穆如生都很想要知道那段被销毁的视频和剪辑掉的录音中究竟是什么内容。 这种事情你不知道则以,知道了,就一定会好奇。 这或许是人类的弱点,毕竟事实就是很多人为此付出了代价。 遂我和穆如生商议了一下,这件事要想知道答案,恐怕得见到薛刚才可以,想来只要我见到薛刚,不说知道答案,肯定是能得到些线索的。 然而着实叫我不能接受的一件事就这么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穆如生开车送我去博古斋时,那里面正在办葬礼,而死的人,正是薛刚。 “少东家。”周吉也出现在了现场,我看着他,一时间又觉得这两个人明明不一眼,我到底是怎么会弄混的。 “齐目,冷静。”穆如生拉着我的手走到了角落里,我知道自己似乎是有些激动了,盯着周吉的眼睛都有些热。 “这事儿很突然,还不知道真假,你先别激动。” 我骤然抬起头看着他,不解到,“假的?” 穆如生点点头,“不无可能。”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孩童,穆如生倒是像我的家长一样,他或许是在哄骗我,但我偏偏就想要相信他。 然而事实证明,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又是那么的简洁,死了,就是死了。 薛刚走的很急,周吉说他也是昨天才收到的消息连夜坐飞机赶来。 肺部衰竭,这是在入院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下来的,所以他才会给我留下了那段录音,因为他觉得自己等不到我去见他。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而我还毫无所觉。 “齐目你别担心,人死了,尸体还在,你……应该有办法把他的魂魄先召回来。”穆如生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心中其实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薛刚是正常死亡,如果我横加干涉,他的轮回路一定会有曲折。 可是既然录音是他留给我的,那就说明那是他一定希望我能知道的,我不想辜负他的期望。 当天,穆如生就派人去打探了薛刚尸体停放的位置,他已经被送去了火葬场火化,而周吉马上要去接他的骨灰来安葬。 “是今天还是等安葬之后?”穆如生问道。 我算了算日子,说道,“不急,安葬之后就可以。” 那时候也不会有人再盯着薛刚的一座坟,能少惹些麻烦。 遂穆如生就打算派人全程监视安葬薛刚,我本是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毕竟到时候我还要去祭拜,但是穆如生却说,我的本事南叔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是做好了瞒死了的准备,那必然是连薛刚的坟也能造个假的来糊弄我。 我一想那老东西确实干的出来,也就任由他去办了,只是嘱咐他切忌小心,不要被南叔发现。 就在我们等待薛刚安葬的这两天里,忽然有一天,密室出现了异常警报。 那是穆如生安装在其中的红外检测仪,我知道那东西和我眼睛的原理差不多,但是没我的好用罢了。 而这一天,是它监测到了密室之中有异常的红外热源的活动,才会拉起了警报。 我和穆如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碗筷都顾不得,直接端起就朝着密室飞奔而去。 密室的大门有两道保险,穆如生一道门,我一道门。 清退了所有手下,我和他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坐在冷藏柜中低着头好似昏睡的身体。 在灯光下,那棱角分明的面庞,终于叫穆如生感受到了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倪长声时的那种惊艳与震撼。 但前提是,千万不要去看他的手脚,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四肢不全的‘残疾人’,就是再美,也着实是有点恐怖了。 “看来,影子似乎有醒来过。”我说道。 第167章 没有心 我和穆如生缓缓的走近,靠在冷藏柜边上的倪长声一只手撑在里面,似乎是他爬起来的动作。 我出手探了探,手臂上的肌肉已经放松下来,有了些温度,可还是冷的,就像蛇一样。 盖在他身上的是一块特制的布料,据穆如生说是什么先进的科技产品,任何东西都不会沾染在它的表面上,柔软丝滑,不会伤到他的皮肤。 我掀开了那黑色的布料,果然,伤口上那粘稠的液体都落在了冷藏柜里,甚至还能看得出倪长声移动的轨迹,他应该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过去的。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残缺的身体,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看到以后会接受不了。 “你先出去一下。”我对穆如生说到。 他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而后说道,“这儿有监控,你不让我看我也会想办法看到的。” “无关能不能让你看,只是我要布阵,你在这里会受到影响,等我收了阵法你再进来也不迟。” 穆如生闻言这才痛快的离开了,我看了看监控,知道这人一定是贼心没死还在看着我呢。 不过我也没有骗他,因为我要在此布下醒魂之阵,这阵能把阵中之人的魂魄强行唤出,要是穆如生在这儿,我可不敢保证再回到他们彼此身体里的还会不会是自己的魂魄,而这都要归功于醒魂阵的创造之人。 醒魂阵是个宝贝,说白了就是能操控阵中的人,但是它有两大弊端,一是它很容易被破解,毫无防守,基本上阵中的人在我施法前跑出我的布阵范围就能安全,所以我才会选择用在昏睡的倪长声身上。 这其二的弊端,是这阵的创始人未免这阵法被用来恶用,所以特地设下的一个禁制。 就是若阵中出现了两个以上的魂魄,它们就会像相互碰撞,直到三魂七魄溃散,不成形状,到时候回到身体里的,就算是你自己的魂魄,也是个不完整的。 大阵在即,我将整个密室都收入我的阵中,强行唤出影子的魂魄。 然而由于倪长声的与众不同,我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它像是一道铜墙铁壁一样保护住了魂魄,容不得我半分侵扰。 我见此试着将阵压重,那是我第一次尝试运用我体内那股暴涨的真气。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磅礴的气泽从的身体涌向了阵中,就像席卷的阴云滚滚而去。 然而这对于倪长声来说还是不够的,他能被保护到今天,其修为绝不是我能想见。 不过我今天也不是一定要对倪长声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要刺激一下他,不说能唤出他的魂魄,只要他能有一点意识就好,如果能醒来,那就更好了。 但是我还是想的有点简单了,僵持了许久,我依旧分毫撼动不得,这种感觉叫我有些失望,我本以为我的修为有了大进步,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而就在此时,脖子上的温热感忽然传来,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围着冷藏柜绕了一个大圈,将自己的正面藏在了监控的盲区之内,下一刻,我脖子上的吊坠果然又飘飘然的从衣服领子里出来,自作主张的助我‘一臂之力’了。 这块石头每一次的出现,都在刷新着我对它的认知,它铺一出手,瞬间就击溃了倪长声的防守。 然而我却在他的魂魄将要离体的时候,将阵法顷刻解除,又飞速的把吊坠塞回了领子里。 倪长声方有了一丝动静,穆如生就从门外冲了进来,快到我觉得他压根儿就是蹲在门外没有离开。 “他醒了?”穆如生火急火燎的问道。 我走上前,看着依旧闭着双眼,但是胸前明显有了起伏的人说道,“应该会醒。” “要换个地方么?” 我摇摇头,“这里还是安全的,没必要。” “那……?”穆如生眼神问询到。 “等着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又会醒来多长时间再沉睡,所以我们只能守在这里,毕竟我期望影子能给我一点点线索,能叫我们少绕些弯子也是好的。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消逝,我觉得应该得有四五个小时了,倪长声的呼吸渐渐明显,却又渐渐趋于平缓,叫我不由得担心他或许不会醒来。 直到穆如生终于忍不住,叫了手下送了一桌子菜进来的时候,倪长声终于有了反应,那一瞬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饭菜的香味儿把他闻饿了。 因为他那只被接上的右手,慢慢从下面抬了起来,最后搭在了冷藏柜的边缘。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穆如生一边震惊着一边扔了手里的碗筷直奔倪长声而去,趴在柜子边死死盯着那只手,“真的动了~” 他悄声说着,好像生怕惊扰了谁一样。 而我则是在一直呼唤影子,在叫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他的眼睛终于掀开了一条微弱的缝隙。 “影子!”我有些激动的把穆如生推开,但是脑子里却很混乱,因为要问的事情太多,忽然就不知道要从哪个问起了。 然而影子虽然张了嘴,却始终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他始终在说什么‘空’‘疼’,哪怕我问他,他也不顾我的问题,只是说着这两个字。 我又问他是什么地方疼,就见他那手忽然就指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是心脏?”穆如生发现了盲点,我亦是第一次对倪长声的心产生了怀疑。 我将手缓缓的放在了他的心上,然后催动了真气。 不过事情的结果,却叫我大为震怒。 他的心,是空的,不,或许还不如是空的,那里存着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总而言之,不是一个真正的心脏。 紧接着我又拉开了他胸口的衣服,在心的位置上,有一个浅淡的痕迹,那是被五爪剖开的伤痕,只是因为他的皮肤愈合力太强,又白的离谱,才很难被人发现。 “这也是扎贺鱼稣做的?”我的气息有些不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倪长声离开前说一定要除掉她,否则永远得不到自由。 那个女人剜走了他的心,就算他的躯壳完整,也终究不是个人。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永远的镇压倪长声,叫他从今以后都再无翻身为人的机会。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要做的如此狠绝?” 我再一次怀疑,他们之间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背叛关系么? 第168章 消失的三个人 在倪长声维持了十几分钟的清醒之后,他又一次昏睡了过去,呼吸再次减弱,近乎于没有。 我试图将他收进我的吊坠之中,但是这一次好像更困难了。 随后,见他彻底昏过去之后,我又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挖开他的心。 “真的要动手?”穆如生第十三次问道。 这一次我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刀,恶狠狠的说道,“怕死就滚远点。” “我怕死?我才不怕死,我这不是怕他死么……”穆如生悻悻然的说道。 接着就见他一个下意识的闪身,就离我远了半米,至于原因,正是我一刀划开了他的心口。 “心都没了他还活着,我这一刀要是能把他送走,你就不用求神拜佛了,直接求我就得了。” 刀划开了,‘心’我也看到了,金灿灿的,看着好值钱的样子。 “这是……金子?”穆如生一脸的不敢相信,但是那在胸膛里闪闪发光又棱角分明的石头,除了金子,恐怕也不会有别的了。 “拿着。”我把刀递给了穆如生,接着就去掏了那块大金子。 我想这东西应该是在穆如生‘死后’换进去的,否则大罗神仙出手,不然谁也动不得他,不过也不排除他自愿,毕竟能被扎贺鱼稣那种人骗,他可能也是蠢。 我此时心中是窝着一股火的,倪长声这个人在感情上跌的跟头,叫我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 这简直就像我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供着的祖宗,屁颠屁颠的追着一条狗的尾巴非说香一样。 “不缝上么?”穆如生看着那空荡荡的胸口问着。 “缝,当然缝。”我把那金子丢在了自封袋里,然后在衣服上扯了一根线头作势就要缝合起来。 “就这?”穆如生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我。 “就这。”我淡漠的说着,然后挣开了他的手。 倪长声连一滴血都没留,给他缝上也只是为了叫伤口痊愈的快一点罢了,就是我不缝,他也照样能恢复。 那块被猜测是金子的东西被送去检验了,而老歪他们送到我手里的那块金矿石的检测结果也已经拿回来了。 “是金子,纯度一般。”他拿出了一分检测报告,同时回来的还有一张光盘,打开以后都是我看不懂的图片。 “不过这都不是最特别的,你知道这金子有什么问题吗?”穆如生忽然又神神秘秘的说道。 我象征性的问道,手向下翻着电脑,“什么问题?” “这些矿石的辐射值超标!”穆如生突然提高了嗓门。 “辐射?”我皱了皱眉头,记得在家里的时候,母亲总是会抱怨那些什么电磁炉,电视机,电脑都有辐射,我虽然知道,但是也不会在意,只是她老人家每一次都会训我两句,叫我离远点儿。 “对,不过虽然超过了行业标准,但是小剂量短时间接触不会对人产生太大的危害,你不用担心。”穆如生拍拍我的肩膀。 我疑惑着点点头,这些东西我不太明白,但是看穆如生的样子,他应该是明白了,既然他说没事,我也就不在意。 然而没想到就在第二天,穆家的手下又传来了消息,一个叫人心情不算美丽的消息。 “什么叫消失了?”穆如生严肃着脸说道。 “二少,咱们的人一直都是严密监控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凌晨四点换班以后,人似乎就不见了。” “同时么?”我问道。 “是,齐少爷,我们是在半个小时后发现了异常,三个监视地点同时报告人不见了的。”穆和恭敬的说道。 “那怎么现在才来汇报?”穆如生不悦的质问着。 “二少,在人消失以后我立刻展开了调查,顺着老歪妹妹的踪迹找到了一点线索,就立刻来向您汇报了。” 穆和这个说法深得穆如生满意,至少他责问的话再说不出口了。 “人去哪儿了。” “回二少,老歪他们三个人,应该全部都是被南叔的手下带走了,而执行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叫周吉的人。” “他们之前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么?”我问道。 穆和又回到,“这三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在回到朝山的第一天见过南叔以后,他们就回到了各自的家中,我们猜测是因为首领薛刚受了重伤,所以他们被解了职务。” “不过后来我们又推翻了这种猜测,因为他们会在每天的固定时间去博古斋,而南叔也会空出时间去见他们。” “亲自见他们?”我疑惑道,这三个人在我看来只算的上南叔手下露脸多了那么一点的人,倒也不必每天都空出时间亲自接见。 “是,但是他们只停留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再次离开。”穆和又说道。 这下子我和穆如生都想不通了,难道说他们很重要……? “人能找到么?”穆如生状似问话,实则是在下死命令。 “能,最迟今天下午,一定将他们找到。” 穆如生闻言点点头,就把穆和撵下去了。 事实证明穆和是靠谱的,午饭刚吃完,消息就送来了,只是他进门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我对着穆如生挑了下眉,顿时就觉得事情恐怕不好。 “说罢,带回什么消息了。”穆如生倒是一副赖赖的样子收了碗筷。 “回二少,老歪三个人似乎身体出现了问题。”穆和说着,从手中拿出了一叠相片,那角度刁钻的,一看就是偷拍的。 “怎么说。”我拿过照片,并不能看出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们似乎被圈禁了起来,周围有人守着不说,三个人还是被关在一起的。 说关有些严重了,他们似乎衣食不缺,独独没有自由罢了。 “这个位置在城南路,是南叔手下最大的一个仓库,关着他们的这个别墅在仓库正后方,两道门,可以从仓库直接过去。” 穆和说着又把一张清单摆在了我们的眼前,我拿起来看了看,都是药材。 “这个仓库流动量非常大,往来车辆众多,但是我们还是发现了破绽,从今天凌晨开始,出现了两辆不在计划中的车辆进出记录,其中一辆都是些杂物,我们猜测他们就是被这辆车送到这来的,而另一辆紧随其后,拉了不少的药品,以及两个皮肤科大夫。” “皮肤科?”我有些惊讶,因为实在想不出皮肤科会和他们又什么关系。 穆和闻言点点头,很显然他也想不明白。 “继续守着,打听清楚他们到底怎么了。”最后,我们只能如是安排了下去。 第169章 进展 穆和带回的消息在打听到两个皮肤科大夫之后就戛然而止了,不知道是我们暴露了行踪,还是南叔加强了守卫,总之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了。 “废物。”穆如生坐在老板椅上淡淡的从嘴里飘出了这两个字,穆和听到以后敛了神色,接着就被撵了出去。 我直觉这一次穆如生有些过于严苛了,但也不好插手他们穆家的事情。 “不一定就是暴露了行踪,没必要把气撒在他身上。”我在穆和离开之后说道。 哪成想穆如生听不得我这么替别人说情,“办事不利不需要借口,就算没有暴露,只是加强了守卫就得不到消息,他还是一样无用。” “哼,这事儿要是老一办不妥,你还会这么骂他么。”我说完这话才知道自己似乎触碰了不该谈论的话题,下意识的看向了穆如生,就见他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我第一次面对他有些手足无措,知道自己办了错事儿,只得打了个招呼就溜之大吉。 出了门,我看到穆和不知道安排好了什么,正要上楼去见穆如生,一把将人给拦了下来。 “他……可能现在心情不好,你等会儿在上去。”我也不好解释是我把人给惹毛了,所以只能打着马虎眼。 “是因为我们办事不利么?那齐少爷可以不用担心,我们确实该挨骂。”穆和一脸坦然的笑了笑,似乎之前被骂‘废物’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心理阴影。 “你们都不会生他的气么,他说话那么臭。”我有点好奇。 “当然不会,二少说的又没有错,我们做的不够,这件事如果二少亲自出马,肯定早就已经得到结果了。” “那他怎么不亲自出马?”我有些搞不懂,能节省时间的事情他却还拖着放手下去办。 “齐少爷,二少能做到的很多,可总不能凡事都亲力亲为不是,那要我们这些人还做什么。”说完,穆和就上了楼。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五书房里摔摔打打的声音,寻思这要是砸在脑袋上,恐怕疼毁了,毕竟穆如生那人莽的要死。 果不其然,再下楼的时候穆和就抱着手臂留着血下来了,我说替他包扎,他却挥了挥手就匆匆而去。 而我,今天格外的怂,自己一个人溜出去找陈晨去了。 所来也可能是时运不济,又或者出门没看黄历,总之我被陈家拒之门外了。 这个结果其实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陈晨当初可是连告别都没有就走了。 然而预料是预料,不爽也是不爽。 尤其陈家那个管家,连陈晨都没通知,直接就叫了连叔来,我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打发走了。 不过虽然陈晨没见到,我倒看到了被陈家的车送出门的晨光。 晨光穿着一身略显贵气的小套装,坐在后座上,车上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被送去哪儿。 看到车离开的那一刻我无比的后悔自己不会开车,不然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不过好在,我还有人可以调动。 我知道穆和在忙,所在没找他,只是随便打到了穆如生的办公室,报了个车牌号。 没过半个小时,我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几张照片和一个定位,然后我打了个出租车就朝着这个‘北乔音乐社’而去。 北乔音乐社是一个艺术培训机构,收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将来给各大艺术院校输送人才。 穆家给我的信息中晨光改了名字,叫陈光,正式成了陈晨的弟弟。 虽然我一直觉得晨光或许不比我们小,但他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倒是也说得过去。 晨光每天都会来这里上声乐课和文化课,都是单独授课,而在文化课到声乐课的间隙,他会在教室里自习一个小时。 而我,就是在这一个小时的间隙里偷偷溜进去找到了他。 晨光果然比之前我见到他的时候改变了很多,他看到我的出现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大眼睛盯着我,虽然看着冷静,但手却始终抓着自己的裤子。 “还认识我么?”我淡淡的笑着,努力营造自己和善的形象。 “认识,齐先生。” 我有些惊异于晨光的进步,随后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过的好么最近?”我问道。 晨光点点头,抬眼打量了我一下,碰巧对上了我的眼,然后立刻转了视线,“很好。” “那……姐姐呢,她最近怎么样?”我不知道该跟一个‘孩子’寒暄什么,只能直奔主题。 “姐姐也很好。”晨光的回答很简洁,并没有我想要知道的详情,然正当我要再问下去的时候,晨光忽然又说道。 “可是姐姐很忙。”他的声音有点委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又愣愣的看着地面,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姐姐怎么忙了?”我又问道,难道是因为陈山水的死,所有事物都压在她的身上了? 现在她不肯见我,而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想要帮她,似乎也无从下手。 “姐姐不给我讲故事了,也不弹琴了。”晨光说道。 “不弹琴了么……?”我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忽而心中莫名涌上一些酸涩。 我依稀记得那个染着玫红色头发的少女在舞台中央不羁的演绎,可却又觉得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可是……我们明明认识才不过一年。 —————— 我和晨光的对话在十分钟之后戛然而止,因为陈家的手下突然从楼下上来了。 我嘱咐了晨光不要告诉陈晨我见过他,然后就溜了出去。 而这一次,我也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那就是陈晨似乎最近在准备去一场拍卖晚会,虽然不知道她要买还是卖什么,但这总归是个机会,我想我们之间需要见一面。 回到穆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布置好了,穆如生正好下楼来,我忽而就记起了上午惹他生气的事情。 “你去哪儿了。”穆如生很平静的问道。 但是我却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儿,按道理说我打电话到他办公室要人帮忙查事情,他肯定得到消息了才是,怎么现在却反问我呢?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穆如生又言,“陈家现在还安稳,不过只会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家老爷子现在就是蛰伏的猛虎,等到他下命令,陈家将瞬间倾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皱着眉头问道,这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陈家现在很危险? “我家老爷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说?”我还没有生气,因为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说,是因为我要在老爷子的计划中插上那么一脚。”穆如生痞子一笑,张狂的厉害。 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你想取而代之?” 哪知道穆如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齐目,这勾心斗角的事情果然不适合你。”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直犯嘀咕,难道说我猜错了? “取而代之哪有那么容易,我不过是想要他们看到我的能力而已。” ‘他们’,我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听到了这个词。 首先,这指的一定不会是穆老头,其次肯定也不是穆朝生那群乌合之众。 可是穆家除了他们,谁又对他穆如生不服是怎样?他又到底要谁看清他的能力呢…… 第170章 闯关 穆如生没有告诉我那个‘他们’指的是谁,主要是我也识趣的没有多问,毕竟人人都有秘密,我的秘密不也一样不便告知。 但是穆如生却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可以保证绝不会波及到陈家,可保陈晨安全无虞。 “什么条件?”我觉得这件事儿可是挺大的,毕竟放弃了陈家这么一条肥鱼,但却没想到穆如生的开出的条件是如此的简单。 “和我去探南叔的仓库。” “仓库,城南路的那个?”我问道,穆如生随即点头确认。 “打听到什么了?”难道是老歪他们几个有消息了? “什么都没打听到,所以才要我们出手。”穆如生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晚饭。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也没什么胃口,“你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南叔藏人藏的这么严实,恐怕有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事情,也许……很恐怖。”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了。 “薛刚什么时候下葬?”我问道。 “后天,放心,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我点点头,“对了,再加一个条件,一个星期后陈晨要参加一个拍卖会,你帮我弄清楚,我也要去。” 穆如生挑了下眉,优雅的摇了摇红酒杯,“没问题。” —————— 城南路是朝山的一个老城区,民国的时候这里有一整片别墅,后来就荒废了。 南叔的这个仓库由来已久,听说得有百十年的历史了。 仓库被南叔利用的很好,里面的仓储物流都很现代化,倒是和他本人的习惯实在不像,毕竟他是一个资料都一定要打印出来的人。 “二少,齐少,委屈你们了。”穆和站在运输车大开的门外,笑着说道,我是压根没看出他的歉意来,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穆如生之前骂他。 “我们会被送进冷库的。”我看向穆如生,想问他知不知道那很危险,失去恒温我们就交代在里面了。 “一个冷库而已,你放心,我带着c4呢,大不了炸了它,我看南叔还能怪你不成。”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那炸药往自己的背包里塞,甚至还有一把枪。 “他为什么要怪我,明明是你干的好事儿。”我嘴角有些抽搐,但见他已经跳上了车,也只能随他而去了。 我们是和一车莫名味道的坛子一起被送进去的,要不是路上时间短,我勉强能忍受,恐怕早就把早餐交代出去了。 一路上进入的很顺利,也不知道这坛子里到底是什么,总之躲过了各种监测,我问穆如生是怎么办到的,他只是看着我神秘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我又恍然大悟,这仓库说白了是齐家的产业,他很有可能是在里面安插了人手,不便告诉我。 “现在怎么出去?”我们穿的衣服看样子并不能支持太久。 “别急,等一等。”穆如生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顺便一手把我也拉了下去,我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 就这样等了有一会儿,我就听到冷库的大门有再一次打开的动静,我赶忙起身拉起他躲了起来,却见并没有人进来冷库。 “走。”穆如生忽然走了出去,顺便说道。 我立刻就知道这也是他安排的人。 “你能安排的这么完美,为什么还要亲自来,叫穆和他们去不就得了?” “这些人都是‘一次性’产品,机不可失,穆和他们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我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关押老歪他们的那栋别墅很好找,就在总控室那栋大楼的后面,从后门出去直接就是。 唯一麻烦的,是怎么才能避开总控室里的人。 “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看着穆如生手里拿了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能叫监控消失画面,但只能持,所以我们要在这一秒之内立刻穿过监控区。”他点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路线,总共有三个监控。 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地下一层,可以通过联通的地下停车场直接到达总控大楼的地下一层。 穆如生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就像讲课一样,然我却听的一知半解,大概知道了我们只要按照行动路线,在一秒内闪出监控区就可以了。 “……一秒,你却定能跑出去吗?”我问道,心中有点怀疑他的速度。 “不确定。” “那怎么办?!”我一口大气差点背过去,这人的计划怎么看着这么儿戏呢?刚才说要炸门,现在又说不确定。 “你别喊呐,小点声儿。”穆如生伸手要来堵我的嘴,被我一巴掌拍了下去。 “现在被抓到和一会儿被抓到有区别么。” “你担心什么啊,抓到了也是我倒霉,南叔不敢动你的。” 我心想南叔抓到你不是也照样不能拿你怎么办,我担心的是南叔会把老歪他们转移,到时候再找可就真的难了。 “别担心了,我会有办法的,走走走。”穆如生推着我走了出去,活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穆如生这人运气还不错,脑子也还够用。 我们竟然全须全尾的来到了总控室的后门。 “你这狗屎运可以啊……”我不得不感叹道,果然‘祸害’贻千年。 不过还没等我话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拦腰扯了两圈,‘daung’的一声撞在了墙上,我那一声闷哼,也被死死的捂在了嘴里,要不是知道出手的人是穆如生,我一定送他去‘地府’边上走一圈,玛德,疼死小爷我了。 “你看,是周吉。”穆如生嘘声在我耳边说道,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把那狗爪子赶紧拿下去,否则我就要被憋死了。 “南叔好像挺重用他似的,是不是以后就留在朝山了?”穆如生好奇的问道。 然而我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南叔留谁,我哪有资格置喙,不过周吉比不得薛刚,留下也不堪大用。 “人走了,我们要跟上去么?”我问道,之前穆和说带走老歪三个人的正是周吉,想来跟着他应该没有问题。 “走。”穆如生在周吉几个人消失在视线内之后,我俩才敢冒头。 这栋别墅的内置有些朴素,按理说也不算是一栋别墅,中间一个巨大的天井,两面是楼,一面连接总控大楼,一面是个长廊。 而周吉他们,正是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处…… 第171章 外援 “你们都管这叫别墅么?”我猫着身子跟在穆如生的身后,小声问着。 实在不是我吐槽,这里陈旧的样式和我在青山村的家都比不得,哪算得上是别墅,说是厂房还差不多。 “这别墅本来就是这仓库原来的主人修的,公私两用,就是公用的地方大了点儿。”穆如生解释道。 我心想那一排排一模一样的标准车间,哪是别墅啊,分明是在厂房里腾出了个休息室才是。 “周吉他们进去了。”穆如生忽然停在了一个拐角处,我们眼看着周吉带着人进了那个我说像是厂房一样的灰白的四层小楼。 我俩此时就蹲在墙角,听着人上楼的动静远了,这才站起身来。 “这儿没有监控吗?”我问道,总控大楼外都是‘天罗地网’,这里恐怕也不安全。 “没有,这栋别墅只有后门入口有一个监控,其他地方都没有,不过有不少人巡逻。”穆如生话音刚落,就见三个人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走来,此时我们不论躲去哪个方向,都一定会被他们撞上。 而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跑进身后的这栋楼里。 “这就是南叔手下的人,他们会在同一时间网罗似的搜过来,如果有人潜入,就会被逼到‘瓮’里,然后遇到下一层巡逻的人,最后被逼到一个你怎么都逃不掉的位置。”穆如生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从一楼的窗户跳进去。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自然只能跟着他,一楼的窗户本来就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跳进去的时候也是落了满身的灰,可见这里许久都未有人涉足。 我们躲在墙角里,听着外面巡逻的人交错后离去的脚步声,直到他们都走远,这才又问道,“那我们岂不是也要被‘赶’进去任他们捉?” 我说完,穆如生忽然嘿嘿一笑,拿出手机在手里得意的摇了摇,“这时候,我们就需要一个脑子非常好用的外援来帮忙了。” 紧接着,就看到他发了一大串数字,然后发送了一个自己现在的定位。 “你在干什么?”我好奇不已。 “南叔这些人的巡逻是有规律的,我把他们的巡逻的时间路线这些特征发给一个搞数学的,他就能算出咱们可以完美避开这些人的最佳时间。”说着,一楼内也出现了巡逻的人,我们借着上午的光线来躲避这几个人,然后穆如生又发出了第二组数据。 而二楼的数据也在不久之后发出,唯独三楼,是完全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外的。 “……你看我做什么?”穆如生此时笑的八颗牙齐齐露在外面,那十几万的满口大白牙果然璀璨。 “三楼的,靠你了。”他略显油腻的朝着我挑了挑眉。 我起初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想要我送小纸人上去啊。 说实话这次出来,都是靠着穆如生安排,我都忘了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随后我们躲在了一个废弃的桌子背后,穆如生负责盯梢,而我则是派了三个小纸人出去,他们沿着墙从一楼爬上了三楼,我就刚好看到了周吉在和你三个巡逻的人点头示意,似乎正从四楼下来,要离开这里。 “怎么样?”小纸人飞了回来,穆如生就带着手机蹲在了我身边,我把他需要的数据报给他之后,才说了周吉已经下楼的事情。 “那咱们等周吉离开以后,就上去。”穆如生道,我点头附和。 周吉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只是这一次带走的人并不全是之前带去的人,我猜周吉的出现可能就是为了替换他身后的那几个人,随即我和穆如生就猜测,我们之前可能是误会了,他们并不是南叔的手下,而是那两个皮肤科的医生。 “这么谨慎,老歪他们到底怎么了。”穆如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接着我们就按照那位‘搞数学’的人提供的方案,顺利的越过了三楼的巡逻,来到了顶层。 然而叫我们没想到的是,四楼虽然没有人巡逻了,但是人,可是不少。 我们两个上来的一瞬间就被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我和穆如生快把脚指头扣破的时候,那四个人却又格外默契的转了头,自顾自的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岗位上。 “你不是说四楼没人么……”我笑的脸都快僵硬了,嘴都不敢动,悄声问着。 “我说的是没有巡逻的人了,我也没说错啊,谁知道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穆如生狡辩到。 “四层都没打探清楚你就敢来,要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咱们早成筛子了。” “这不是没事儿么,你凶什么。”他砰了碰我的手,示意我跟上他走,就看到他颇为自如的和那四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朝着远处走去。 我学着他的模样高冷的和那四个人低头示意,然后顺利的跟上了穆如生。 而那四个像是护士一样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常,似乎早就习惯了一样。 “你来过这里么,就敢这么横冲直撞的走。”我见没人了,赶紧凑到了他身边问道。 我们现在走到的地方和一楼到三楼那种废弃的房间不一样。 这里的房间很明显是有经常打扫过的,只是昏暗幽闭,木头门上一个小小的玻璃,什么都瞧不见。 穆如生大着胆子拿出手电一晃,里面空空如也,不过却有床和家具,应该是用来给人居住的,看上去,有点像是宿舍的样子。 “小心点,万一里面有人怎么办。”我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一间接着一间,就怕不小心扫到了有人的房间。 方才我们上楼虽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可不代表我们的怪异举动不会引人注目。 然而俗话所得好,点背不能怨社会,在这条走廊拐角的最后一扇门,穆如生的手电直直扫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那张苍老的脸和我俩的距离都不过一个手掌,要是没有那层玻璃,我们恐怕都会把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惊呼被我死死的堵在了喉咙里,而穆如生的手电则立刻‘咔’的一声,关上了。 也正是这一声,惹来了那个人的注意。 “谁在那里。”老妇人疑惑的声音响起,我们这才注意到,她居然是个盲人…… 第172章 找到了 我和穆如生庆幸的同时,也立刻紧张了起来,眼盲的人通常五感都会增强,更别说他关手电的声音还那么响,要是我们现在不回应,恐怕才是掩耳盗铃。 “要送东西进去么。”老妇人走出了房间,站在了我们两个的面前,双手呈在腰前,似乎在等着有东西递过去。 我赶忙推了穆如生一下,示意他赶紧拿东西。 接着就看他‘嗯’了一声,然后从背包里翻来覆去,翻出了……c4。 我那一瞬间真的是一句p噎在胸口说不出,只能眼神制裁。 不过雷管还在穆如生手里,我倒是也没怎么担心,只是觉得他的举动实在有些儿戏。 就这样,我们眼看着老妇人手里端着一块‘砖头’缓缓的朝着走廊的拐角处走去,她一路上都没有问过我们任何问题,也没有对我们产生身份上的质疑。 我和穆如生基本上都已经断定,她应该就是南叔安排在此替老歪他们三个被神秘管控的人送饭之类的东西的人。 不过我们本来以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最后却发现这回形走廊的尽头她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敲了敲最后的门,接着就见里面又走出一个盲了的老妇人,她接过了炸药,然后继续朝着下一条路线走去。 而前一个老妇人,已经开始折返。 我们就这样一路跟上去,这块‘砖头’一路上转手了三个人,这才带着我们来到最终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漆黑的,微弱的光晕从地灯上打过来,勉强能看清脚下,空旷的区域,冷气岑岑,老妇人将东西放在了不远处不知道什么位置,然后转身离开,和我们擦身而过。 而我,却在进入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穆如生比划着手势问我什么拦下了他。 我点了两下他的手背,示意他安静不要乱动,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这里的地面是水泥,很干净,地灯能映出来远处似乎是一个被玻璃隔离起来的空间。 那个空间里面似乎很大很深,但是没有一点光亮,我什么都瞧不见。 我很快就来到了玻璃墙的边缘,看到了那玻璃墙外有一个小洞口,里面,就是刚才那个老妇人送进来的c4。 这里应该是有什么机关,才把那东西送进去的。 然而我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扇玻璃上,而是在那扇玻璃的里面,似乎有什么我很‘熟悉’的东西。 那一定不是人,我确信。 —————— 我本以为,这里是存了些什么鬼怪,然而当我摘下了眼镜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东西。 那些光怪陆离的颜色就萦绕在那三个躺在床上的人的上空,我看不到它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却意外的发现似乎它们在蚕食这三个人的魂魄。 我见此猛地扑上去想要打开玻璃门,却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而且好似是我的动静惊扰到了它们,那些颜色很快就从玻璃房里飘了出去,我追上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墙壁,它们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齐目!你疯了,这么大的动静是要干什么。”穆如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一把攥住了我不停摇门的手。 “想办法开门,快。”我开始拿着手电打量起了这里的构造,玻璃门除了那个放炸药进去的小窗,一丝衔接的痕迹都没有。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急。”穆如生问道。 “老歪他们有危险。”我只来得及解释这一句,穆如生二话不说就开始搜索了起来。 然而一番摸索之后,依旧毫无所获,不过就在这时,玻璃房子里面却有了动静。 那一刻我和穆如生都僵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藏起来才是。 而那个身影,也在我们刚躲好后没几秒,到达了玻璃窗前。 我看不清那个人是三个中的谁,但是却能看到他似乎是把那块砖头一样的炸药拿了起来。 “我靠,那炸药不会炸,可是却有毒啊,他不会当吃的给吃下去罢!”穆如生惊呼了一声,我闻言立刻就冲了出去。 “小心!”我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带里还带着阵阵回响,紧接着那玻璃房里的身影一动不动,而后只听得‘噔’的一声,这里的顶灯忽然就打开了。 而我和穆如生的眼中,忽然就映出了一张可怖的脸来。 他的手里拿着那块炸药,包装纸已经打开,看着确实像是要送进嘴里的样子。 而他的身后,另一个人和他一样,都穿着病号服,屋子里的灯,就是他打开的。 紧接着就是在远处的床上,还坐着一个人,他眼神审视着我们,不就是老歪么。 此时这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的身上,而他们三个共同的特点,全都表露在了他们外露的皮肤上。 因为他们三个的皮肤,都在脱落…… 脱落,不是溃烂。 它们本还是完好的,却从身体上离开了,带着主人的鲜血。 我还看到玻璃房里的桌椅上有几只针剂,只是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这么回事儿,他们,他们,他们……”穆如生的眼睛瞪大了收不回去,可见他是多么的惊奇。 “老歪。”我看着远处那个坐在床上的人,微启嘴唇。 这三个人的魂魄被人啃食,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是否还安好。 “老歪?”我又喊了一声,老歪很明显听到了我在叫他,然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是他的动作异常的缓慢,后来我才知道,他身上脱落的皮肤跟多,每走一步都是在要他的命。 “老歪!”我很激动他能回应我,“老歪,怎么打开你知道么?”我指了指这一直嵌到屋顶的大玻璃。 接着就看到老歪顺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而后那巨大的玻璃,竟然从屋顶出开始缓慢的下降。 我和穆如生还以为是老歪他们打开了玻璃,正兴奋,忽然就听到了不远处有脚步声,随即我们两个人直接翻了进去,躲在了床底下。 “该打针了。”一个声音传来,然而我们在床底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勉强看到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不要随便打开灯,对你们的皮肤不好。”那人嘱咐到。 接下来,安静了好半晌,在听到注射器丢在搪瓷托盘上的声音以后,灯,再一次暗了,而那个人,也离开了。 第173章 要完 人走远了,我听到了玻璃窗‘咔’的一声,这才掀开了床单从床底下探出了头来,正好就对上了对面床底下穆如生的眼睛。 “人走了?” “应该是。”我率先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穆如生紧随其后。 只是我那手电光打出去的一瞬间,老歪的脸就凑到了我的面前,我被那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身后错了两步,撞到了穆如生的身上。 “老歪……?”我试探的开口,对面的人沉默了很久,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忽然开了口。 “少……东……家……”那声音迟缓的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只是很不聪明的样子。 穆如生此时也把手电打在了老歪身上,就看到他身后另外两个人也过来了,脚步很正常,但是看着还是很呆滞,违和。 而老歪身后的那个人,在穆如生的手电光打过去的时候,这个人闪躲了一下,小声的发出了哀嚎,我立刻就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老歪,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小心的把老歪扶到了病床上坐下,这里长长的两排病号床,几十人的空位,却只有他们三个人,幽暗封闭,就像一间陈旧的医院一样。 老歪好像很难开口说话,所以选择了用动作来转达他的意思,他摇摇头,脸上带了些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 我觉得事情很奇怪,就出手去打量他身上的伤口。 那些皮肤先是皲裂,就像被烤爆的年糕一样,然后整块皮肤便轻轻一碰就会脱落。 “有……人……”老歪忽然说了一句话,然后突然发力攥了一下我的手,可是那力气也并不是很大,至少和他的体格相比,实在是弱的可怜。 “有人?!”穆如生听到这两个字警惕的在四周张望了起来,好半晌才松懈下了紧绷的神经。 “没人,没人。”他舒了一口气,我却觉得不对劲儿,抬起头看了老歪一眼。 “是人么?你确定?”我问完,老歪又摇摇头。 “你……来……了……他……走……了……” 老歪又解释了一下,我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他说的不就是我看到的那些悬在他们头顶蚕食他们魂魄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么! “你看得到它们?!”我有些意外,随即老歪又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答案。 “吃……人……” 这下,我就不仅仅是意外的,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老歪他们不仅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甚至还知道他们在蚕食自己的魂魄。 这情景在我的脑子里立刻就和一个人联系了起来,那就是死状凄惨的阿努那。 阿努那曾经说过,他从北地回来后,有‘鬼’跟着他回来了,‘鬼’吃掉了他的魂魄,留下了他瘫软如烂泥一样的躯壳,不死不灭。 想到此,我触碰老歪的手忽然退却了一下,离开了他的皮肤。 “想什么呢你?”穆如生看我愣了好久,推了一下,我这才回了神。 “没什么……”我越过了老歪他们走到了之前我看到注射针剂的地方,随手拿出了一支来看,居然是止疼的吗啡。 “这是南叔他们准备给你们的?”我问向老歪。 他点点头,我又看到他的手臂上有很多的针孔,似乎在这短短被囚禁的几天里,他们被扎来了很多针。 “你们……刚才是以为有人来送吃的么?”我忽然记起了之前他们其中的一个拿着穆如生送进来的c4一副要吃的样子。 可是我还记得阿努那被哲阁丢弃在木屋里十几年,不吃不喝,活死人一般。 “想……吃……不……饿……”老歪说道。 我忽而就明白了,他们应该是没有办法摆脱自己从前的习惯,需要进食,但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欲望,不是身体上的欲望,他们不饿,但是想吃。 而阿努那不一样,他到后期已经无法自由行动,没有了哲阁的照看,他吃不到,也就不再吃了,就像戒毒一样。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穆如生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捡起了之前被丢在地上的炸药,丢回了他的背包里,把他带到了角落里小声说道,“还记得之前看到的阿努那么?” “记得,怎么了?” 我收了手电光,瞥了两眼老歪他们,三个人坐在三张床上,似乎时间都凝滞了一般。 “他们恐怕会变得像阿努那一样。” “真的?!”穆如生也有些许惊讶,“那怎么办,阿努那……” 阿努那的结局不言而喻,可我看着他们,却不想三个人走上那种不死不活的结局。 “我现在也想不出能怎么办,但是我有点好奇南叔为什么要把人困在这儿。”而且他们似乎从章阜回来以后就有所准备,每天准时去报道。 “难道南叔早就知道他们会变成这副样子?”穆如生猜测到。 然我却不这样认为,“他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安排人来送餐,更不会去找什么皮肤科的医生,他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那也就是说,他也是一知半解,知道这三个人回来一定会出问题,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穆如生说道。 “应该是这样。” “那这三个人,我们要带出去么?”穆如生又问到。 我皱着脸看向了他,“带出去?带出去南叔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留在这儿他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等死么?”穆如生不服气的反问道。 “那你有办法带人出去吗?!”我拔高了声调又喊了回去,一时间我俩已经旁若无人的在这里吵上了,完全没发现外面的动静,以至于等那浑厚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直接愣在了那,躲都来不及躲。 “少东家,在这儿聊的还算开心么……” 南叔的声音伴随着他的皮鞋声‘哒哒哒’的响彻了整个四层,接着就看到不知道从哪里探出了几个巨大的灯,昏黄的光一下子就打在了外面,而玻璃墙里面虽然能看到,但并不会照射到老歪他们的身上,想来是为免伤到他们。 而那扇高大的玻璃窗,又再一次缓缓的落了下来。 而后我和穆如生就看到南叔正一脸阴沉的盯着我们的方向,他身后还跟着周吉个几个手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我和穆如生要完了的样子。 第174章 和平解决 “您怎么了来了?” 说实话,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惊了一下的,后来想到穆如生的话,我又忽然不怕了。 逮到又怎样,他还能把我宰了不成,所以我才率先问候了一句。 穆如生在我问完这句话以后偷偷的朝着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南叔虽说是个老狐狸,但他给我的感觉还是长辈,见到长辈,自然是会‘拘谨’一些的,可以理解。 “少东家不觉得这个问题该是留给我问你的么?”南叔慢悠悠的走到了我眼前,随后就见到之前那几个像是护士一样的人率先越过了我们朝着身后老歪他们三个人而去。 那些人把老歪他们推上了床,然后不知道注射了什么,三个人就齐刷刷的躺了下去。 然后他们走到南叔面前,点点头,似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 其实我觉得那并不一定就是他们的药剂有什么效果,而是老歪他们本就已经没有体力去反抗他们。 “我……听说他们失踪了,怕他们出事,就顺藤摸瓜来看看,没想到撞到南叔你手里了。”我挑挑眉,微微一笑,觉得这个理由还不错。 但很显然南叔不信我的鬼话,冷哼了一声。 “南叔,这三个人留在你这儿也没用,不如给我带走?”我想了想,还是和他直说了比较好,现在我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思,这种勾心斗角,都是浪费时间。 “你知道?”南叔的眉眼一瞬间就凌厉了起来,审视的看着我。 “我知道的应该比您知道的多,我只能这么说。” “那要是我不答应呢。”南叔瞥了我一眼,说的毫不客气,但我偏偏就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转机。 “您知道,我们在您面前都是晚辈,是年轻人,是小孩儿,但是小孩嘛,都淘气……”所以我们要是成了‘熊孩子’,您得见谅。 后面那句话我没敢说,南叔的性子,其实是软硬不吃的,但是软还有点苗头,硬刚他,那是一定没有好结果的。 南叔似乎被我气笑了,无奈的摇摇头,“走,少东家,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 “那我呢。”穆如生赶紧凑上前。 “你当然是跟在我身后背包。”我抢先南叔一步先说到,然后就把我的背包丢给了穆如生。 南叔倒是也没说什么,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笑的得意。 —————— 我们离开了这栋大楼,来到了我们最开始看到的那栋像是宿舍一样的小楼。 这楼的陈设旧的出乎我们的想象,就像五六十年代的合作社一样。 尤其周吉还端上来一个茶缸子,就是那种白底彩花的搪瓷缸的时候,我简直震惊。 “……南叔,挺怀旧啊。”我看着周围的装饰,似乎是南叔常住的场所,显然博古斋只是他的办公场地,这里才是他的住所。 “老东西都怀旧,等少东家你老了,也一样。”南叔的那个茶缸子比我的陈旧,里面还有一层陈年茶垢。 “好了,现在少东家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了么?”南叔坐的端正,这个房间的氛围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南叔,老歪的症状,我曾经在草原上看到过一个相似的……‘病人’。”我说的很隐晦,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可是意味深长,南叔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么说他们治不好了,是么。” 我沉默了下来,但是一切已经不言而喻,这又不是病,怎么治。 “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南叔问道。 “死了。”还没等我回话,穆如生就欠嘴的开了口,惹得了南叔一个不悦的眼神,不过他也怂了一下,闪了眼神专注的喝起了茶水。 “他们之间不能相提并论,我遇到那个‘病人’的时候早就已经为时已晚,现在我虽不知最后会怎么样,但总要试一下,而且除了我,南叔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南叔沉默了很久,终究妥协,只是坚决不同意我把人带走。 我心想带走恐怕也是要安置在穆如生那,那便留在南叔这儿也无所谓。 “南叔,既然这件事情我们之间也算是和平解决了,那还希望您能如实告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南叔问道。 “南叔,据我所知,在老歪他们回到朝山以后,您似乎每天都会见他们,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少东家倒是知道的真切。”南叔沉默了一会儿说了这么一句。 “南叔,如果您不想告知,也请不要骗我,我不想再因为您,而去走了那些弯路。” 我这话说的真心实意,虽然我不完全信任他,但如果出了事情,我是不愿意相信他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上的,因为那种被孤立无援的感觉叫我难以接受。 也许这算是一种逃避和自我欺瞒,但我还是会不时抱有那种天真的幻想。 “……有人给了我一个信息。”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我一直在等待着他的消息,哪怕自己已经对他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好在,他还是松了口。 “是谁?” 南叔摇摇头,他走到了书桌前,从最平常的一本书中随意一翻,就拿出了一张纸。 那张纸是一个便签纸,签字笔随便写的一段话,潦草,但是整齐,明明白白的说明了老歪他们三个回来以后会出现皮肤脱落的症状,叫南叔把他们看管起来。 而且这段文字整体的语气中都带着一股奇怪的意味,因为他在整段文字中都在向南叔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老歪他们三个会变得很危险。 我想,这大概就是老歪他们被囚禁起来的原因。 “您没查过这消息的来源?”那我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查过。”南叔没有否认,“但是只查到了这张纸的来源,至于是谁写的,毫无线索。” 纸的来源? 我闻言拿起那纸看了看,发现在右上角一个我以为是横线的地方,其实是一段细密的英文排列而成。 凑近了一瞧,竟然还是我熟悉的一个名字。 “保康医疗?齐家的产业?”我抬头看向了南叔,他点点头确认了我的想法。 “线索戛然而止,我想少东家你,恐怕也是查不出什么的。”南叔说完,又看了一眼穆如生,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穆家,也肯定找不到线索。 第175章 难堪 “兜兜转转,查来查去,竟然又查到这上面来了。”穆如生拿着那张小纸条在我眼前晃了晃,被我一把夺了过来。 “还查么?”他又问道。 我看着那段话总是有点不甘心,“查,我们自己查一遍。” 不去听南叔的答案,不受他的干扰。 “行,我就知道,你不会信他的。”穆如生笑的一脸欣慰。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把他要搭我肩膀的手推了下去。 “孩子长大了,自豪,哈哈哈。”穆如生作死的说完,立刻就跳的远远的,我本想一脚踹过去,最终落了空,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南叔在我的建议下,把老歪他们三个人安置的地方换到了另一个房间,虽然还是有人时刻看守,但是已经不再拿他们当做怪物来囚禁了。 我告诉南叔,他们不会攻击人,然后在他们住的地方设下了禁制,虽然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囚禁,但是这可以很好的保护他们,那些奇怪的啃食他们魂魄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它们很有可能还会再找回来。 回到穆家以后我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彼时她老人家正看电视剧,还嫌弃我打扰到了她,然而我也只不过是想要爷爷留下的书罢了。 随后挂了电话,我就闲了下来,心里想着保康医疗的事情,却毫无头绪。 齐家产业虽然会源源不断的给我们输送金钱,但是却又很奇怪,它们似乎一直不受控制,至少不受我和母亲的控制,而且南叔好像也没办法干涉它们。 说到此,我忽然就记起一件事情来,母亲将自己的印信交到了陈晨的手上,那现在我要进保康去调查,岂不是需要陈晨的帮忙。 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有理由去找陈晨了?! 想到这儿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给穆如生打了招呼就要去找陈晨,但他却给了我闷头一棒。 “你缺的是找她的理由吗,你缺的是怎么挽回她的理由,你想好了么?” 是啊,我想好了么? 其实在送她离开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想好了么,陈山水安然无恙则以,否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出现了裂痕的镜子,哪怕没有碎,也永远有一道疤。 “算了算了,你去,去了也好,能冷静冷静。”穆如生破罐子破摔一样把我送出了大门,顺便告诉了我陈晨在北乔音乐社。 我知道那,就是晨光学习的那个地方。 轻车熟路的到了北乔音乐社的楼下,我看着那栋大厦,按下了十八楼的电梯。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是小心翼翼,现在虽然我是光明正大走的正门,但心却比上一次跳的更快了。 刚转过前台,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那个我熟悉的身影。 陈晨正坐在外面的家长休息区,周围还有其他的零星家长,却都坐的远远的,因为她身边还跟着几个手下,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我本以为担下陈家会让她有所改变,我以为再见的时候她会是一身黑色西装梳着利落的头发冷酷的坐在那挥斥方遒。 没想到她却还是那么的随性,工装连体衣,挽着袖子,带着一层又一层的链条,头发倒是没染色,可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好相处。 我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狭隘了,她怎么能改变呢,要是改变了,还是她么。 “陈晨。”我走过去的时候还被那些家长们瞩目了一圈,尤其是我被那两个手下拦住的时候。 陈晨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两眼,就把我放了过去。 “我……”我果然在她面前卡住了,我不知所措,也没办法开口。 就像那张嘴不是我的一样。 “找我什么事儿。”她很冷静,可是她越冷静,我就越坐立难安。 “我们……”这一次前一句长进了,我多说了一个字,然而效果是一样的。 “没事儿就安静听一会儿他唱歌罢。”忽然,陈晨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整个人就愣在那儿了,僵硬,就像不会动一样。 她那平常到好像我们之间毫无嫌隙的语气,让我不知所措,我愣了好半晌才‘嗯’了一声,坐的端正。 晨光有一副好样貌,没想到还有一副好嗓音,他在唱一首很安静的歌,我很少听,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歌,但那旋律叫人心安。 我就那么陪着她听到这场声乐课结束,晨光从训练室的窗户朝着我们摆了摆手,然后从另一个门去了自习室。 “我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晨光身上了。”陈晨忽然说道,然后轻笑了一声,“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我瞒的那么紧。” 我忽然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他喜欢唱歌,也有天赋,很完美,多像我的亲弟弟,不是么?”她终于肯转头看我一眼,骄傲的向我介绍自己的弟弟。 然后那张娇俏的脸瞬间就落了下去,淡淡的看着我,“我想把他摘出去,干干净净的摘出去,以后陈家有个干干净净的人。” “我爸太笨了,他总是想保护我,可是他只会什么都不说,但是不说……就有用了么?那些人是会变成吃人的鬼的,我都知道。” “陈晨,不要这样。”这话苍白而无力,可此时我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我好像透过眼前这个淡漠的人看到了她躲在人后哭到昏天黑地的模样,然而现在的她,早就已经流干了眼泪。 “不用可怜我。” “我没有!”我立刻保证到。 “可是你骗了我。” 平静的声音响起,而我,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拼命想吸取空气却不得门法一样。 “说罢,找我有什么事。” 我始终低着头,早就忘了自己要来找她的理由。 这一刻我觉得穆如生说的不对,我还是急需找她的理由的,不然你看,就会像现在一样,尴尬的不能自已。 “我……我们要去保康医疗查调查一些事情。” “和什么有关?”她问道。 我不知道要从何解释老歪那三个人,毕竟现在的气氛说的多了,似乎也会惹人烦。 但很显然,我的犹豫也一样惹人烦。 “是不是要印信?”陈晨不耐烦的扯了下脖子上的项链,却发现竟然不是那么容易扯下来的,就打算找面镜子去摘。 我见到她那洒脱的样子,心里一慌,直接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打了下来,然后留了一句‘我不需要’,就落荒而逃了。 那一刻,我怕极了,怕她会把印信丢到我的手里…… 第176章 当小弟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一遍遍的想着刚才的无数种演绎,想着我要是‘那样’说会不会更好,然而这都只可能是如果。 回到别墅的时候,穆如生好整以暇的穿着家居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还假模假样的戴上了一副金框眼镜,最重要的是还嘴欠的拖长了语调问候了我一句‘回来了啊~’。 呵。 我内心冷笑,看这狗东西的德行就知道他肯定派人跟踪我了。 “别这么大的火气,我这还给你留了晚饭呢,看我对你多好,你说你就记着陈晨那个野丫头。”他的腔调实在是矫揉造作,甚至还有点反胃,我顿时就没了胃口。 “不饿。”说着我就要上楼,但穆如生又‘哎哎哎’的追了上来。 “你不是让我查陈晨要去的那场拍卖会吗,我这可都给你查来了。”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电脑,我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选择了忍。 “老鸭粉丝汤,本少爷的最爱,快尝尝。”他把晚饭推到了我的眼前,献起了殷勤,然后就把电脑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说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有趣啊,你神神道道,她也神神叨叨。” “你什么意思?”我今天对陈晨格外敏感,谁要是敢说她一句不是,我能拎起砖头削人的那种。 “我没骂她,我就是想说她这消息知道的还真是灵通,我都不知道,她就先搞到了。”说完,他把一张电子请柬点开在我的眼前。 那上面并不是什么拍卖行的邀约,而是一个酒店,欧航大酒店十一层,只有这一个标注。 “这个酒店是朝山市一家中外合资的酒店,而这个十一层,虽然什么都没标注,但是这么多年来,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请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我明知故问,接着就自顾自的往下翻了几张图片。 然而穆如生不愿意了,埋怨我没听他讲解,硬是又把资料调了回去。 “这!就是朝山大佬名媛们闲来无事会去消遣的地方,也是黑市赃物流通的重要渠道,十一层拍卖行!” “哦,违法的啊……”我不甚感兴趣,而是拿出了手机自顾自的搜索了起来,因为刚刚我忽然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信息,需要确认一下。 “呸!什么违法的,你把嘴闭上。”穆如生翻了我一个白眼,那样子可笑极了,他一个黑道的人,竟然还会顾忌这种事情,实在是叫我意外。 “这家拍卖行在朝山的年头可久了,穆家没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 “那你们为什么来朝山呢?”我随口一问,群情激昂的穆如生忽然就顿住了。 “……它里面拍卖的东西啊,那可都是些世面上见不到的名品……”穆如生硬是岔开了话题,我笑看着他那小丑的样子,倒是也没在意,他爱说不说,我也不好奇了。 “市面上没见过的,保真吗?”我问道。 穆如生摇摇头,“不保。” “那还拍个……屁。”我心情有点不好。 “你懂什么,这东西是卖家卖的,和拍卖行一点关系都没有,货物出手后,真假买卖两家出了酒店再沟通,就是你砍死那卖假货的都无所谓。” 我闻言纠结了脸色,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地方就是单纯为了拍卖的么?” 我心想这么倒霉的规矩,除了傻子就是人精才会去了。 “你好聪明哦……”穆如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他难得做出数学题的儿子一样。 那我自然是不乐意了,直接阴沉了脸,他才赶紧解释。 “拍卖嘛,都是假把式,通常有些人就是在这儿搞点贿赂啊,销赃啊之类的,还有人选择在这儿交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有些人为了单纯的拿钱交朋友,都有。” “就是不拍卖正经东西,是么?”我问道。 “那倒也不是,十一层也会拍卖些自己的东西,而且各个都是名品,这些东西是绝对不会有人质疑的,但是背后的卖家却一定是不公开的。” “所以陈晨为什么要去这场拍卖会?”我问到了重点。 “哎?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她这次要去的这场拍卖,正好就碰上了十一层难得的拍卖珍品的时候。” “有什么宝贝吗?”我想不出她会对什么东西这么关注。 “这我可不知道,这次拍卖的东西,不在名册上。” “那陈晨怎么知道的?”我转头问向他。 “你又问到点子上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有什么拍品的,陈晨从来不去十一层,她不可能心血来潮去拍卖会。”穆如生推断着。 “废话……”我默默吐槽。 “你嫌弃我废话?那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你老婆呢?”穆如生大嗓门的和我硬杠,“哦,我想起来了,人家要把你踹了!” 要论作死,没有人能比得过穆如生,尤其火上浇油这种事儿。 随即我冒着‘大不韪’,直接封了他的嘴,这才消了气。 世界安静了,穆如生不论怎么张牙舞爪,都发不出半点动静。 他甚至开始靠身体去撞击去发出声音,但是那一点都打搅不到我,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你慢慢玩儿,我上楼歇着去。”我刚要起身,那还呲牙咧嘴的人瞬间就怂了,一头把刚站起来的我顶回了座位上,期期艾艾的狗眼求着我。 “会说人话了么?” 狗头乖乖的点着,我这才解了他的咒。 “我没查到是因为这次拍卖所有的受邀者那里都没有消息,所以……”穆如生解释着。 “那他们为什么要去拍卖会?”我有些不解。 “因为以往十一层拍卖的东西都是珍品,能拿到的人都说好!”说完,穆如生还举起了大拇指。 “怎么进去,一定要有邀请函么?”我直奔主题。 “也不是,我就能带你进去,但是你得当我小弟。” 我闻言看向了他,眼神示意他收回这种危险发言。 “别瞪我啊,这又不是我规定的,你要想进去,没有身份就只能作为我的……恩……手下才行。” “我为什么没有身份?”我有点不解,我可是有身份证的公民不是么? “不是那种身份,是说你得有抵押啊,拍卖行不是你随便进的,你虽然有钱,但是名义上那都不是你的啊……”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我挣扎了许久,终于在他慢慢翘起的嘴角下,决定当他一回‘小弟’。 “期望拍卖会的时候,大哥注意一点,千万别得寸进尺……”我阴恻恻的看了那个小人得志的狗东西一眼。 第177章 雪区 今天,是薛刚下葬的日子,我和穆如生并不在受邀的行列之内,因为南叔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毕竟在外人看来,死的只是他的一个手下而已。 但是我们的出现,南叔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昨天晚上下了雨,空气中带着一股子腥味儿。 这是个很普通的墓园,‘人’也杂,随意瞥两眼,什么死法都有。 “就说买两束花,你偏不听,你看这来的多丢面子。”穆如生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件事,说我不买些香烛至少买束花,拿在手里好看,然而被我拒绝了。 我看到南叔在薛刚的坟前摆上了些特殊的东西,笔记本,钢笔之类的,还有几本书。 那些我以为的烟酒倒是没看到,紧接着就是司空见惯的烧纸。 我和穆如生一直站到结束,我都没有插手去干涉那个风水先生的任何举动,接着南叔撵走了所有人,我才给了穆如生一个眼神,叫他先离开。 穆如生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不愿意又能怎样,他不能留在这。 “多谢少东家记挂他。”南叔眯起眼逆着阳光不知道在打量什么,总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我。 其实我是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把录音和视频剪辑毁坏的,但既然他做了,必定是不想告知,所以他今天就算是说了,恐怕也不能相信,遂我便换了个话题。 “能说说为什么要薛刚跟我进草原么,明明周吉才是最熟悉草原的人。”这确实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薛刚是我身边的人,他明白你的重要性,也会誓死保护你的安全。” 誓死这两个字在我这里太过沉重,就像薛刚在履行的责任一样,我承受不起。 “少东家不必如此,那天的话我或许说的有些重,不过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你的路,我们谁都阻止不了,这是天定的,我不该不相信你,不相信老爷子的决定。” 南叔说了一段意味不明的话,我不知道这话是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简单的表明不再干涉我,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叫我不再对他警惕。 这两种在我看来都是有可能的。 “我知道你不信我。”南叔轻笑了一声,“不信就不信~我也不信我自己。” 说完,他再一次略有惆怅的看向了那只剩下零星几个字的墓碑。 “这孩子喜欢看书写字,下辈子,可不要再颠沛流离了。” 说完,他就看向了我的身后,周吉正在他的示意下慢慢朝着我们走来。 “留下他,是因为怀念么?”我看着周吉那张有些木讷的脸问道。 谁知道南叔没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就朝着远处走去,顺便留了一句话,“您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拦的,不过还请少东家送他下辈子一个好运道,我想他值得,是不是?” “他说什么了?”南叔走了以后,穆如生就颠颠的小跑了过来。 “能说什么,南叔那张嘴,还能轮到我说什么……”我想说的都被他说了,真是无语。 “那……”他挑挑眉,看着薛刚的墓。 “他都知道了,说不会干涉。” “能信么……?”穆如生怀疑到。 “不知道,不然你守在这儿,守到晚上我再过来。” “不!凭什么!我派人守着不就得了!” 我笑看着他那副样子,怎么都没办法和那个不怕死朝着草原腹地奋进的人联系到一起,真是奇怪。 “你这什么眼神儿,这么看我干啥?” 我皱皱眉,觉得他的话奇怪极了,“你这口音怎么和向阳越来越像了,他来找过你了?” “没有。”穆如生不明所以的摸摸头,又憨又傻。 “算了,走,晚上再来。”我无谓的朝着他摆摆手,招呼人赶紧离开。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穆如生进门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然后匆匆上了楼,好半晌又抱着那台我过于熟悉的电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怎么了?”我问道,看着他‘啪啪’的敲着键盘。 “还记得倪长声心口的那块金石么,调查出来了。”他边忙边回答我。 “有异常?”我有点好奇了起来。 “这金子不是当初那个废弃的金矿的,和咱们从草原带回的也不是一个地方的。”他把那些细密的文字摆到了我的面前。 “你……能找到它是从哪来的?”我问道。 “可以分析,但具体是不是,还需要标本来比对,如果这个矿藏没有被开采过,恐怕就很难了,就像草原上的那些金子,根本没有标本能比对上。” “所以这信息又没用了是么。”我的心此时毫无波澜,因为这种事情见多了,失望成了常态,也就不在乎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穆如生赶忙否认着。 “虽然很大可能性没有具体的矿物标本来比对,但是我们能判断出大致范围。” “所以呢,在哪儿?”我看向他。 紧接着穆如生就调出了一张地图,在最西边比划了一下。 “雪区……?” 穆如生点点头,接着从背后拿出了一张彩打的图,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从草原带回来的那张矿产分布图。 “齐目我跟你说,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儿,雪区本来就多无人区,我们划出来的那块大半都在无人区范围内,可是你看,偏偏这个偏偏,这张图纸上,就有一座矿落在了这里,还就正好是一座金矿,你说神奇不神奇?!”他得意洋洋的指着那张拓出来的副本。 我拿过来在手,仔细的看了看,如果这里真的有这座金矿,那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这金矿一定不简单。 然而我却对此有些抵触了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我们所到的地方都会有一座金矿? 为什么每一次倪长声的线索都会和它有关? 最重要的是,为什们都一定如此凶险? 我已经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了,穆家人,齐家人,陈家人。 “一定要去么……”我问道。 穆如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不可思议的睁着眼睛,似乎觉得这话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齐目,记得老一死了以后我说过什么么?” “我不能停下来,是不能,你懂么……” 不能…… 我怎么会不懂。 走到如今这一步,如果退了,我们对不起那些命。 “走,准备去墓园了。”我释然一笑。 第178章 拍卖 “我这是……见‘鬼’了?”穆如生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站在我们面前的那个熟悉的人,正是薛刚。 “嗯。”我点点头,虽然这情形不是很令我满意。 “那他怎么不回答你啊……”穆如生又问道,他眼看着我问了薛刚好几个问题,都听不到回应。 “对了!是不是他说的话我一个普通人听不到,只有你才能听到!” 看着那双在夜色中分外闪亮的眼,我着实是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虽然薛刚说的话确实只有我才能听到,但是今天他也确实一句话都没能回答我,他就像是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样,呆呆的看着我,好像在埋怨我为什么把他叫过来一样。 “他什么都没说。”我叹了口气说道。 “啊?”穆如生的笑定格在了脸上,“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也好奇,为什么薛刚面对我就像不认识一样,他还没入轮回不是么,我又不是把他从地府拖上来的,怎么会这么呆滞。 “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穆如生一声惊呼,直接带飞了藏在林子里的鸟,呼啦啦的一片,吓人的很。 “吵什么吵,问不出就问不出。”我大喝了一声,把穆如生惊起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镇在了原地不敢动弹,顺便也把穆如生也吓到不敢动弹。 “不问,不问了。”他悻悻然的撇撇嘴,小媳妇一样退到一边站。 这场我期待已久的招魂失败了,我什么都没得到,还浪费了好些精力和时间,但是我依旧履约超度了薛刚,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我真的是恨不得直接跑到南叔面前求他赶紧告诉我薛刚生前到底要说的是什么,这种明知道有秘密却怎么都得不到的感觉实在难受。 就这样抓心挠肝的回了别墅,都已经临近三点,但是我依旧睡不着,就在一楼的客厅里喝茶打坐看书,直到天明。 “一宿不睡觉你还能神清气爽。”穆如生早晨下楼来围着我打量了好半晌,“你收徒么,教教我。” “滚。”我中气十足的吼了他一嗓子。 “今天晚上拍卖,你准备好了么。”我下了沙发,走上楼去洗漱。 “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去过多少次了,熟。”穆如生端着一杯咖啡亦步亦趋的追着我。 “我给你也准备了一身,绝对符合你的气质。” “……穿还有要求?” “废话。”穆如生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你说说你,也算是个千金大少爷,怎么每天都穿的这么朴素呢。” 我撇了他一眼,记起他那些色彩鲜艳的礼服,着实辣眼睛,“朴素点挺好。” 何况在家的时候我的衣服也是私人订制,只是来了朝山以后沦落到我自己生活,才去外面买了些穿着舒服的衣服。 “你穿不穿!”看我油盐不进,穆如生虎着脸威胁。 但是这压根儿威胁不到我,我直接一扇门甩过去,把他丢在了门外。 —————— “我就说你至少穿一身正经的衣服,看看刚才,我说你是我小弟都没人信。”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套装,某运动大牌,色块鲜明的拼接新款,销量一晚上直逼万,都是些年轻人买的,我觉得不错啊。 “你那些小弟才离谱。”一个个穿的黑西装戴着黑墨镜,不知道还以为是来火拼的。 “你懂什么,这叫气派。” “呵,拍卖会,你带了十几个人,不知道的以为你要买个四羊方尊回去。” “切,我懒得跟你解释。”穆如生翻了我一个白眼,正巧对面有人笑意迎了上来,就把我甩在了身后。 我得了空,就四下打量了起来。 大酒店不愧是大酒店,大是一点,装饰也不一般,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到了三亚。 我的目光扫了一圈,忽然撞上了几个穿着礼服的太太,瞬间就收获了几个眼神。 其中嫌弃的居多,淡漠的也有,最奇怪的是还有两个颇有些‘调戏’的眼神。 “看什么呢,赶紧走。”一个力道攥在了我的手腕上,竟是穆如生转头来找我了。 我被他半拖着去了他的位置,路上就见那些人的眼神更奇怪了…… “这些人碰不得哟,你这细皮嫩肉的,快走。”他把我按在了座位上,周围没有了外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陈晨什么时候到?”我问道。 “咱们出门的时候她也出来了,估计也快了。”穆如生端起一盘瓜子递到了我眼前。 “就这?”我略有些嫌弃。 “就这?!这可是秘制,外面吃不到,我家的瓜子都是这儿买的。”他一边说一边嗑了起来。 我嘴角抽了抽,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坐了大概十几分钟后,穆如生忽然停了嗑瓜子的动作,接着我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门口。 我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现场,只是我的心情并不晴朗,因为她的身边,站了另一个男人。 “大哥!冷静!”穆如生用他那抓过瓜子的爪子拉住了我,把我这崭新的套装瞬间做了旧。 “放手。”我看着和陈晨一起落座的人,怒火中烧,毫无理智。 “你瞎担心什么,他不是新欢,不是!”穆如生赶紧叫手下齐刷刷站在了我面前,挡住了视线,然后硬生生把我按回了座位。 “他叫田故,是个卖古董的,你看他那膀大腰圆的样子,像是陈晨能看得上的人么?!”穆如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你认识他?”我皱着眉问道。 穆如生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我身边,“他挺神的,眼睛刁钻,他手里过的东西,保真。” “陈晨估计是找他帮忙,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要是把这儿掀了,今天这些东西可就流拍了,搞不好找你买单!” “买就买。”我赌气的说了一句,又不是买不起。 “你今天怎么这么熊呢?”穆如生一手呼在了我的脑袋上,把我呼的一个懵头。 “……你疯了?”我掀起眼睛死亡凝视。 就在我准备制裁他的空挡,忽然台上的主持人开了麦,会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然而我的目光却一直都落在斜后方陈晨的座位上,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裙子,头发也拉直了,看得出是为了出席做了准备,而唯一能体现她个性的,大概就只有那双球鞋了。 “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将会派发本次拍卖会的拍品名册,拍卖会将在二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各位稍作等待。”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结束,一本名册被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穆如生的面前,他一个手势,那东西就被推到了我的面前,还惹得那服务人员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第179章 奇怪的拍卖 穆如生今天就是来凑热闹的,他也不想拍任何东西,所以才把名册送到了我面前,然而我看了两眼之后,却疑惑的将东西推到了他面前。 于此同时,会场里忽然也掀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热潮,大家似乎都在同一时间讨论了起来。 “怎么了?”穆如生拿过了东西,看在眼里,也有些吃惊,因为今天的七件拍品中,十一层的拍卖占了四件,且全部都是一个铁质的盒子,一模一样,而且并没有命名,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十一层的传统么?”我倒是也听说过盲拍的,但那至少会告诉你拍品有什么,这几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算怎么回事儿。 哪知道穆如生摇了摇头,翻看了好几遍,看全了每一页,“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十一层还会有这种拍卖方式,这盒子里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得不到答案,就只能等二十分钟后的拍卖开始再看情况,所以我无聊的四下扫了两眼,就正好看到陈晨的位置。 周围的客人似乎也都没见过十一层的这种骚操作,所以都是三三两两的打听着什么,甚至还有人打算去找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要个说法。 然陈晨那个座位却是与众不同的,她很淡然的看着远处,也不和那个叫田故的人交流,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这样一想,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再去看名册上的那几个铁盒子,就多了一丝深究的意味。 她是为这些东西而来的么? 接着我又扫向了会场中的其他人,这一仔细观察才发现,竟然不止陈晨一个人这么镇定,还有三伙人都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如山,静待着拍卖会的开始。 “穆如生,假山出口位置的那个穿银灰色西装的人,你认识么?”我转过头,避开了视线问向了穆如生。 穆如生见我问的神秘,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说道,“这好像是个百货公司的小少爷,我没怎么见过他。” “我们正后方第三个沙发那个穿酒红色礼服的女人呢。”我端起了咖啡假装喝了一口。 “她……她是个新进门的少妇,谁家的我也不太清楚,没怎么接触过。” 闻言我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这横行朝山的穆家二少爷谁都不认识呢? “那我们斜前方那桌,那个打着领结留着胡子的男人呢?” “他?”穆如生脸色忽然就微妙了起来,“你打听这些人做什么啊?” “快说。”我不怎么耐烦的催促着。 “他是个传媒公司的背后老总。” “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穆如生飞快的否定着,然而这却叫我更加怀疑了。 “那你知道他?” “他经常上电视的,只有你这种人才不知道。” “是么……?”我狐疑的盯着他,怎么都不能相信,不过这时候主持人再一次上了台,我也就没追问下去。 “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由世宝集团提供的……” 前三件拍品,都是由卖家借由十一层来拍卖,诚如穆如生所言,这种针对性明确的拍品,说白了就是转换了形势的背后交易而已,除了抱有某种目的的人,没有任何人参与。 所以这期间会场中大家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要不是今天有拍卖行的宝贝,你根本见不到这么多的人进来。”穆如生在第二件拍品成交以后侧过身子来跟我说道。 而我在之前,已经将桌子上的一个透明杯子对准了陈晨的影子,根本无心拍卖,这会儿他忽然靠过来,挡住了我‘偷窥’陈晨,所以我下意识的就把他推远了。 “嘿,你这人,我好心给你解释你还不领情。”穆如生翻了我一个白眼。 “那你告诉我那个小胡子和你到底认不认识。” “不认识!”还是一样的答案,我不由得又推了他一把。 “那就离我远一点儿。” “不是你打听他做什么啊?”穆如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凑上前关心的问着我,好像我打听的这人得罪不得一样。 这下子我可算是找到证据了,他要还说他不认识,我劈了他的脑袋。 “我就想认识认识他,怎么了?不行啊?”我故意说着,顺便观察着他的脸色,果然,我越说,他脸色越难看。 “他刚才和你打招呼了?”穆如生已经急到从自己的座位上切换到了我的座位上,整个人把我半圈了起来。 我着实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下意识的就把人推了出去,直接把完全没准备的穆如生推倒在了过道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我俩的身上,那种感觉,真是…… “还不快起来。”我咬牙切齿的盯着罪魁祸首,顺便把自己朝里面窜了一个位置。 好在这种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一锤定音之后,第三笔拍卖成交,今晚的重头戏即将登场,由十一层拍卖行承拍的四件铁盒子。 而最最叫绝的是,拍卖行说明了这四件拍品中的东西各不相同,但有什么却不告知,总而言之,盲拍。 会场中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但是很快就平复了下去,因为拍卖行忽然涌进了一批黑衣保镖。 “这算什么。”我不由得低头笑了笑,同时也更加好奇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你快说啊,他跟你说什么了啊?” 此时的穆如生,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之中,急头白脸的非要知道我打听那个人干什么。 “我说……你和他到底认不认识?”我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两眼,穆如生忽然就不好意思了。 “算……认识。” 我看着他面色忽白忽红,顿觉有点不对劲儿。 “他不止是传媒公司老板这么简单?” “嗯。”穆如生点点头。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猜测,想着他会不会是独立于朝山市的另一股势力,竟然叫穆如生也会有忌惮。 而如今他出现在此,很明显是带有某种目的的,他和陈晨出现在此的目的是否相同,又是否有关,都是我想要知道的关键。 “他是谁,你了解他多少?” 我凑到穆如生耳边小心警惕的看着四周问道。 却没想到穆如生给了我一个迎头暴击。 “齐目你可不能和他接触,离他远点,他可是个gay啊!” 那一刻,我心中构建的重重阴谋都就此崩落,只剩下了一地狗血…… 第180章 意外的惊喜 这个新兴词汇,我第一次知道还是在电脑上,我的英文老师是肯定不会告诉我这个词的,所以我还惹了不少的笑话,比如去网站上搜索。 在网络严打还没开始的那个年代,我通过那小小的液晶屏,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词带给我的暴击,震撼到当天晚上母亲做的黄瓜炒蛋都吃不下。 此后便不敢再轻易去搜那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了。 然而没想到今天竟然在穆如生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单词,且他还是一脸为难的说出口的。 “你咋知道的啊……?”这下子轮到我担心了。 尤其再回想起之前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莫不是…… “你别问了。”穆如生不想再说,但是这事儿不说清楚哪儿行啊? “他……跟你……?”我这张嘴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只能很隐晦的问着。 “没有!”穆如生一把堵住我的嘴,“没有,不能瞎说,可不敢瞎说!” “放开!”我一个激灵,身体敏锐的脱离了他的掌控,“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唉,齐目我告诉你离他远点,他要是主动跟你说话肯定是没安好心。” “怎么,你见过这‘好心’?”我挑挑眉,心中大概猜出了点东西。 “我……我就好奇去了一趟……那种酒,被他吓跑了。”穆如生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转过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点点头,心想穆如生玩的挺大啊。 “那你看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记得当初自己调戏过你么?”我瞅着端坐在那的人,油头粉面算不上,但人可是精致的很。 而在我观察的这三个人中,目前只有这个人被穆如生认了出来。 “他肯定是个老手,那天我可是警惕的很,他应该记不住我。”穆如生摇摇头,看了一眼右前方的人,立刻又转了回来,可见心有余悸。 “也就是说,我问你的这三个人,起码在他们的认知中,你是不了解他们的任何详细底细的。” “……你这么说,也对。” “懂了。”这三个人,是连在朝山说句话都能震上一震的穆家二少都不熟悉的人,却又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么? 穆如生还想问我‘懂’了什么,但是拍卖马上要开始了,所以我就没有再理会他。 这个铁盒子出现的一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我看到了那个传媒大佬的身子忽然都坐直了。 而在我身后,除了陈晨,我之前打听的那两个人也是颇为认真的看着那个铁盒子。 且我还观察到,他们三个人,两两之间还有些细微的小动作,很隐晦,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是在互相沟通。 这下子,我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断定这三个人之间绝对有什么问题。 果然,在拍卖开始之后,那个红礼服的女人开始了竞价。 起拍价十五万,期间不乏有除了这三个人之外的人在竞价,红衣女子似乎不敌,在四轮之后不再叫价,接着就看到银灰西装开始出手,此时价格已经被叫到了三十五万,和他竞争的人也少了,最终这个铁盒子以五十万的价格落到了银灰西装手中。 自始至终,传媒大佬和陈晨都没有出手叫价。 而后第二件拍品上线,一模一样的铁盒子,这一次是传媒大佬出了手,起拍价依旧是十五万,而和他竞价的人忽然就比上一次多了起来,价格直逼四十五万。 其间银灰西装也叫了一次价,但也仅仅就是那一次而已,之后再没有出手。 在我以为传媒大佬会独领风骚的时候,忽然红衣女子出手,在最后一刻以六十五万的价格竞拍走了第二个铁盒子,而传媒大佬却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叫价的打算。 而这一次,陈晨还是那么的平静。 “陈晨不感兴趣吗?”穆如生也发现了问题,他也以为陈晨是为了这个铁盒子而来的。 “不知道,静观其变。”我说完,第三件铁盒子也被呈了上来。 这一次出手的是银灰西装,他一直在和传媒大佬较量,最终大佬出手五十五万的时候,红衣女子趁机出了手,价格又上到了六十万。 在场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看热闹了,大家似乎都在看着三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然而下一秒,事态就发生了变化,因为陈晨,叫价了。 “八号,七十万,七十万一次。” 陈晨的突然出现,打了那三个人一个措手不及,我很明显的看到那个红衣女人皱了一下眉,脸色很不友善的看了陈晨一眼。 那一刻我也不悦极了,心想你那是什么眼神敢看我老婆。 随即在红衣女子又一次加价之后,我拿着穆如生的牌子叫了价。 “四号,八十五万,八十五万一次。” “怎么突然叫价?”穆如生凑到我身边悄声问道,最开始他还是在看热闹,但看着那三个一直主导拍卖的人都是我打听过的人以后,他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整场下来都警惕了不少。 “替我老婆出气。”这话半真半假,出气是一半,替陈晨拿到东西是一半。 “……行,你真行。”穆如生啧啧嘴不再自讨无趣。 陈晨对于我竞价的举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志在必得,但是只要除了我以外的人叫价,她就一定会再一次出手。 至此我心中对那盒子里的东西更好奇了,我转过头悄悄的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也真巧在看着我。 那一刻我便鬼使神差的摘下了眼镜,缓缓的转过了头。 盒子里的东西呈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是一只脚,一只从小腿就被截断了脚。 看清那东西的一瞬间,我猛地转头又朝着陈晨看去,她似乎一直在等我的反应,见到我转过来,淡淡的颔了一下头。 “穆如生,这个东西一定要拍下来!”我转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为什么?”穆如生虽然好奇,但还是很听话的在不停的叫价中,径直将这东西叫到一百三十万。 “回去你就知道了。”那铁质的盒子,我早该联想到的,陈晨执着的原因,只可能是那里面装着倪长声的残肢啊!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几个盒子里哪个才是她想要的那个呢…… 想到此,我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她身边的那个人身上——田故,一个,眼光刁钻独到的人。 第181章 不能放手 价格已经被叫到了一百三十万,这种恶性叫价只能等到一方财力顶不住,不过我是不担心的,就看对面那个红衣女人是怎么想的了。 “你猜他们会坚持到什么时候?”穆如生悄声在我耳边问道。 “借他们三个人的身份来拍卖,肯定是不想张扬,我猜加到五百万,他们就会停手。” “这么菜,才五百?”穆如生不屑的看了那三个人。 “五百万够了,他们的身份要是出价再高就会惹人注意了,何况已经拍走了两件。”我随意的叫着价,看着那个红衣女人咬着牙愤恨的看着我。 紧接着我就看到她和传媒大佬对视了一眼,泄气的放下了号码牌,我知道,好戏开始了。 现在已经拍到了三百八十万,这对我和穆如生来说都是小意思,这东西就是五千万也必须归我。 但是加价的游戏在四百万的时候忽然生了变,那传媒大佬忽然叫停了。 理由是…… 我没钱,不能叫价。 “周先生,四号桌的主人是穆家少爷,并不是那位先生,您可以不用替我们担心。”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在几分钟后走了出来,前去和传媒大佬交涉。 “我只知道价格都是那小子叫的,可不是穆二少叫的,难道说这位也是穆家的哪位少爷不成?”姓周的很明显是想搅屎,想判我刚才的叫价无效,真是有够缺心眼的。 “你说对了,他就是我兄弟,怎么,我穆家兄弟还要劳烦你担心叫不起价格不成?”穆如生夺下了我手里的号码牌,单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我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得失笑,之前穆如生还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倒是王霸之气全开。 不过有些人还真是自不量力,喜欢撞枪口,和穆如生比耍无赖?天真。 然而叫我意外的是,姓周的一点都不怕穆如生。 在朝山,不怕穆家的人,不多。 一种,是陈家那种,能抗衡的。 还有一种,是南叔那种,有江湖地位的。 再者就是一些自命清高的。 像传媒大佬这种实在是罕见,他在朝山的根脚不可能比得过穆家,却不惧穆如生,那么就是说,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 “二少,您这么任性,老爷子知道么。”姓周的忽然要笑不笑的说了一句。 这下子,不止我,就连场上的人都隐隐发笑。 朝山谁不知道穆家的提款机就是他穆如生,何况区区几百万,还用不着惊动老爷子。 这么看来,这个姓周的似乎知道的不多,甚至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朝山的局面。 “曹经理,既然这位周先生都搬出我家老爷子了,那看在我家老爷子的面子上,二少我今天就加个大的,我出一千万。”他把号码牌直接送到了曹经理的怀里,潇洒又挑衅的看着传媒大佬。 这下子,姓周的嘴角终于抽了抽,面色不善,犹豫了一会儿,也加到了一千一百万。 “刺激……”一千万对他的传媒公司也不多,但是却把他带到了舆论的顶端,他敢和穆家叫板,这件事儿足够他名扬朝山,他的身份,很显然没有了利用价值。 在这空挡,我余光瞥到了那个灰色西装和红色裙子。 我以为,他们会密切的关注传媒大佬,但是却没想到他们倒是安心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倒是反常,我心想,便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紧接着没多久,不对劲儿的事情就来了。 会场大门再一次打开,一个我熟悉的身影走了进了,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穆朝生。 “你哥怎么来了?”我来到穆如生身后,看着带着四五个人牛气冲天朝着我们走来的穆朝生。 “……靠,他又来装b了。”穆如生晦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笑脸迎了上去。 许久没见到过这样的穆如生,我有些不适应。 说实在的,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那么恭敬的对待穆朝生,就只是因为穆朝生是穆家那老东西偏爱的人? 想不明白,就只能静观其变,回座位前,我不小心瞥到了那个姓周的嘴脸,满是得意。 我立刻就明白了穆朝生的出现不是巧合。 —————— “大哥怎么来了?”穆如生双手放在两侧,像个乖巧的弟弟。 “我想看看二弟你在外面有没有惹了什么事儿。”穆朝生被曹经理迎到了另一个位置,穆如生就顺势坐了过去。 “我能做什么,花点小钱而已。”穆如生脸色淡了下来。 “小钱?小钱就不需要向家里汇报了么?”穆朝生端起了大哥的气势,完全看不到穆如生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的脸色。 钱,是穆如生心底最不屑的,但我知道,那也是他最在乎的。 他可以挣来供穆家挥霍,但是,却不能有人置喙他花钱。 “大哥想做什么?”穆如生拿出了手机,一边应对穆朝生一边和我发着消息。 [我不能在外面和他翻脸,他来了我拍下的东西一定会到老爷子手里,所以接下来你和陈晨拍,放心,我买单。] 我看了消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人,转而走到了陈晨身边。 “穆家不能拍下东西。”我说完,陈晨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再一次举起了号码牌。 拍卖就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再一次开始了。 “八号,一千五百万。”陈晨加到这个价格是我没想到的,但她倒是一脸的淡定。 只是没想到穆家再一次出了手,而举牌的人,却换成了穆朝生。 “四号,一千六百万。” 我不知道穆朝生叫价的心理是什么,但穆如生的脸色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越来越黑了。 [这蠢货在嫉妒,他要和你们竞争,一时半会不会结束,怎么办?] 穆如生又一条消息发来,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陈晨。 “穆朝生,不好解决。” 陈晨抬眼看了一眼,不屑的说道,“难道还能放手不成?”随后又举起了号码牌。 我笑着点点头,“确实,不能放手。”说完,我又看向了姓周的和其余两个人。 他们此时已经乱了阵脚,一个个的交头接耳,就差大咧咧走到对方面前去了。 我猜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找来的不是救兵,而是个猪队友。 第182章 搞特权 这场竞拍格外的漫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嘴不禁念叨,这东西的价格竟然真的直逼五千万。 [他今天就是和你们杠上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得赶紧解决他。] 看着穆如生发过来的消息,我心中思量了许久,还是站起了身。 “吊坠借我用一下。”我伸出手,陈晨略有意外,却还是拿给我了。 我走到穆如生面前,又略过了他,去找了那位姓曹的经理。 “怎么,撑不住了,要认输?”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不由得感叹真是同样的穆家人,一个比一个脑残。 我淡漠的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跟着曹经理去了后台,至于那个穆朝生,留给穆如生去’哄’。 说来也巧,当初穆如生拿着这个欧航大酒店的资料给我看的时候,我看着那个酒店的标志就觉得分外的眼熟。 紧接着随手一查,果然就发现,它居然也是我齐家的产业。 我是从始至终都不打算插手拍卖的,只是为了找陈晨的一个理由罢了,今天的一切都是意外之喜。 但现在却已经到了我不出手就不能解决的地步。 如今会场里所有人都在看热闹,陈家和穆家都已经到了对峙的局面。 更不用说早前就有风吹草动说穆家要对陈家下手,再这么折腾下去,只会闹得满城风雨。 我不想这东西落在外人手上,同样的,我也不想这东西被别人惦记上。 “先生,董事长如今人不在朝山,我们为您连接了视讯通话。”曹经理把我带到了一个办公室,然后自己就离开了。 “少东家,您好,我是钱森。”突然,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头颅。 这人花白的胡子,金色框架眼镜,六十左右的年纪,标准外国人的样貌,却地道普通话和我沟通着。 “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我坐了下来,看着他身后的布景,似乎是在国外。 “哈哈哈哈,少东家可以叫我一声叔叔,我和秋夫人关系也不错。” 又是一个和母亲关系不错的,我心想母亲还在真是交友广泛。 “钱叔……”叫一个外国人叔叔,着实有些奇怪,我适应了好半晌。 “不需要验一下我的印信吗?”我把东西拿给那个曹经理,她看过以后就直接带着我来了这里。 “少东家,你到朝山的消息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虽然没有打算和您见面,但是也安排了下面的人。”钱森朗声大笑。 然而我却想到了一个问题。 “十一层的拍卖行是你的?” 钱森闻言却摇了摇头,“不是。” “那它是谁的?”如果不是他的,那我找他岂不是没有用? “怎么跟您解释呢少东家,十一层的拍卖行其实是我的,但是拍卖的东西,却不是我安排的,您能懂么?”钱森说的很绕口,然我却听明白了。 这十一层拍卖行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个人,钱森并不打算告诉我。 “这场拍卖,可以终止么?”我问道。 “怎么,少东家的资金不够了么?我们欧航酒店可以全权出资。”钱森的意思很明显,拍卖不能终止。 “有人在恶意竞争,而这次的拍品,我志在必得,但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说道。 然钱森却沉默了下来,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一脸神思,就是不说话,一度让我以为是视频卡住了。 “……抱歉,少东家,十一层有十一层的规矩,拍卖不能终止,否则我们以后很难办。”钱森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废话,我不由得在背地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如果我以少东家的身份命令你呢。”我压低了声音质问到。 这一次钱森笑了笑,痛快的说了一句,“那样就简单多了,您可以代表我终止欧航大酒店的所有活动。” “你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觉得他这话说的并不简单。 “意思就是您可以随时用印信掌控欧航大酒店,也可以结束拍卖,甚至可以在客人得到拍品前反悔,但是十一层拍卖,恐怕会成为历史。” “你在威胁我?”我质疑到。 “不不不,少东家严重了,只是这拍卖行夺了即出的拍品,是大忌,想必从此后一定是再无立足之地,就算到时候我们再办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人再肯信任我们。” 呵呵! 我听了钱森的话心中冷笑。 你拍的东西真假都不保,还信任? 那俩字咋写你知道么! 我拿出手机,和会场中穆如生开始联络。 [这也是个又臭又硬的老东西。] 穆如生很快就回了消息,[你这少东家当的够菜的,我家这蠢货需要有人镇住他,不行就直接砸钱,砸到他不敢出手。] 我收了手机,心想砸钱砸到穆家大少爷不敢出手,那得砸多少才够呢? 随即我看到依旧笑脸对着我像是机器人一样的钱森,好奇的问了一句,“十一层的收益是怎么算的?” “十一层的收益会根据不同的拍品以及不同的成交价格来区分……” 钱森还没说完,我不耐的打断到,“就说你们自己拍卖的东西,不算其他的。” “独属于十一层的拍品,收益的百分百归我们欧航大酒店。” “百分百?你确定?”我心中一喜。 “当然确定。” 钱森说完,我脑子里瞬间就浮出了一个馊主意,那是一个貔貅买卖,只进不出的那种。 “好!钱叔叔,既然如此,不如就请您帮我一个忙如何……” —————— 十一层拍卖有史以来第一张‘王牌’,此时就在我的手中。 它的颜色是有些暗淡的金色,边角也有些粗糙,但这并不妨碍它的价值。 这是我拆了钱森办公室的一个奖状搞得一张特殊的号码牌,十一号。 一张由钱森亲自签发的‘十一号’。 它的存在代表的意义,是不论谁出价,十一号都会在此基础上自动加价,上不封顶。 曹经理带着我的‘十一号’解释过后,现场一片哗然。 最激动的,当属那三个带有某种目的来此的人。 他们已经激动的站起了身,就差指着我破口大骂了。 “他是什么身份,你们拍卖行凭什么要给他令立新牌!”红衣女人在人群中终于爆发。 银灰西装倒是还算绅士,却也忍不住开口。 “曹经理,你们破天荒搞的这规矩我们认也可以,但是这个人,他拿十一号牌,是不是有点可笑了?” 然而我们高傲的曹经理根本理都没理会这两个人,直接公布到,“十一号牌持有人,为欧航酒店股东秋明月女士,因此次秋女士未能莅临,故本次拍卖由秋女士委托齐先生作为代理,全权负责。” 话音一落,现场再一次沸腾…… 第183章 两只右脚 作为秋明月女士的全权代理人齐先生本人的我,恭恭敬敬的被安排到了一个特别的位置,那地方离穆如生不远,我甚至能听都穆朝生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或者说,他就是为了要说给我听的,所以毫不避讳。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合着也就是秋阿姨的代理人啊。]穆如生低头笑着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我挑挑眉,觉得穆如生过于不知好歹了,这代理人也是我千辛万苦想出来的计策,否则的话,他搭进去的钱也都是进了我齐家的口袋,谁也捞不到好处。 [穆朝生还要继续么?]我比较好奇我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拍卖。 [等着,我猜至少加到一个亿,否则他不会长记性。]穆如生回到。 [我已经摆明了多少钱都一定要拿下,他怎么就这么不识趣。]今天好在是我,要是换了另一个人,那可就真的是和穆家死磕到底才能有机会赢下去了。 [你放心,一个亿是底线,超过了一个亿就会惊动老爷子,他没那个胆子。] 我收起了手机,不再去关心穆朝生打算和我叫价叫到什么时候,而是好奇那三个别有目的的人。 十一号牌被曹经理立在了我的桌前,而穆朝生此时就像是一个声嘶力竭的悲惨人物一样,他就是叫再高的价,我都懒得给他一个眼色。 但是那三个人就不同了,他们现在已经呆滞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互相也没有了交流,也似乎没有了求助的打算。 我猜他们大概也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今天这件东西他们也都是拿不走的了。 “四号,七千一百万。”拍卖师说完,就立刻转向了我的桌子,“十一号,自动补价七千两百万。” 这种无趣的叫价游戏进行到突破八千万的时候,曹经理忽然就带着人来到了穆如生那桌。 我离得不算远,曹经理说的也不算小声,皆听得一清二楚。 她去问穆家的两位少爷,这抵押的资产足够支付大约一亿两千万,如果没有资产可再抵押,他们将在一亿两千万后失去竞价资格。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打穆朝生的脸,他的脸色瞬间就涨红了,“你是在质疑我穆家付不起钱?” “穆少爷误会了,您当然付得起,但规矩是规矩,您需要再行抵押资产,或者提前支付超过一亿两千万的活动资金。”曹经理寸步不让,“或者大少您现在终止竞价也可以全身而退,毕竟叫价可是很贵的。” 十一层叫价的规矩,就是每一次叫价都需要向拍卖行支付费用,不论是否竞价成功。 现在竞拍已经到了八千万,单是叫价的盈利,十一层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我看你们就是在耍我,搞出你们欧航自己的股东来叫价拍品,拍品到最后还不是进了你们的手,这算什么,拿我们当猴耍?”穆朝生不依不饶,穆如生却坐在沙发上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怎么,他忽然这么激动了起来?]我发了消息问道。 [我押的是我自己手里的房产,要是再加码,需要老爷子出手。] 他回完消息,我正想问,难道你自己没有可以再押的房产的时候,就听到穆朝生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小,是和穆如生在说悄悄话,但以我的听力,还是能清楚听到的。 他要求穆如生再去押。 然而穆如生却并没有理会他。 甚至于,穆如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在手上摆弄着手机。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他应该不是在回我的消息,再看他手上的动作,我明白他这是在玩手机上的单机小游戏呢。 那一刻我不得不赞叹穆如生是真的勇,随后又想到,这或许就是他的本事。 不管你是不是最受宠的孙子,他穆如生挣的钱,不想给你花,你就只能干瞪眼。 价格在八千万停了下来,拍卖师忽然就在此时开口说道,“八千万第二次!”继而手中的锤子高高举起,静待第三次落槌。 穆朝生很显然急红了眼,他看向穆如生的脸色骤变,然而我们的穆二少还只是无动于衷的玩着手机。 此时穆朝生忽然就大喊了一声‘老二!’,我就看到穆如生的脸色一冷,眼神也阴狠了起来。 只是他始终低着头,穆朝生看不到而已。 而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早就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 “大哥,八千万第二次了,还要加价么?”他拿起四号牌摇了摇,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接着又对着拍卖师摇了摇,将价格再一次推了上去。 全程,穆朝生都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他,我猜他可能已经得到了答案——想要穆如生再抵押,已然不可能,而他自己要亲自加码,就必然需要穆老爷子许可,这也等同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今天,他穆家大少爷的面子,丢定了。 游戏在八千两百万终止,那个价值千金的盒子被我收入了囊中。 我拍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陈晨,却发现她似乎已经准备要离开会场。 也是,东西被我拍到了,她也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叫田故的人忽然拉住了陈晨要离开的脚步,伸出手示意她看向台上,而陈晨的脸色,在下一秒变得难看至极。 我见她的反应心中顿觉有异,也立刻转了回去,就见到那四个铁盒子中的第四件也已经摆了上来。 凭着田故的反应,我又摘下了眼镜去探那盒子里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里面竟然也是一只断脚。 而且看陈晨的反应,这东西的出现似乎也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但这都不是最总要的,因为我发现,这个铁盒子里和上一个我以八千两百万价格拍下的盒子里,装下的都是同一只右脚。 那么便说明,这两个盒子里至少有一个是假的!甚至说最坏的结果,这两个盒子里,一个真的都没有! “我说你还真是无情,拍着了宝贝怎么说也有我一分功劳,都不见你眼神搭理我一下的。”这时穆如生忽然坐到了我的身边,穆朝生已经愤然离席,他也满不在乎了起来。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拍下拿东西呢啊?” 穆如生说了好一会儿,见我没理他,这才看向了我,却见我脸色不大好,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苦笑一声,“我们大概被人耍了。” 第184章 盲盒 “你什么意思?”穆如生第一反应自然也是我拍下的那八千万的宝贝铁盒子。“东西拍错了?”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四件也已经起拍,那三个跳梁小丑又蹦跶了起来,如今已经毫不掩饰他们对这第四件拍品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是陈晨打来的,我还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就看到她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指了指手机示意我接电话。 “这件也要拿下。”接通的一瞬间,陈晨说道。 “陈晨,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么?”我问道。 “等拍卖会结束,我会和你解释。”说完,陈晨就挂了电话,也不管我是不是还有问题要问。 此时拍品已经竞价到了三百一十万,因为之前我和穆朝生的参拍,这神秘的铁盒子忽然就增了值。 那三个人也在一直紧追不舍,而我在沉吟了一下之后,再一次默默地把那个十一号的牌子插在了桌子上。 这下子,方才还略有些热闹的会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戛然而止,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那张十一号牌上,然后又缓缓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嗯……”我寻思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人家都已经加到了三百万,后来一想,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理解,多说无益,我就又坐了回去,只不过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这第四件拍品结束的非常迅速,我的十一号牌出手后就已经没人竞价了,而本场拍卖会也就此‘圆满’结束。 两件拍品也在展会后被送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我的心情实在是有些沉重。 这两者之间必定有一个是假的,更甚者,没准能暴两个雷,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直逼九千万,想想还真是糟心。 “少东家,这是账单,还请您过目。”送上宝贝的同时,曹经理还拿过来了一沓厚厚的文件。 “账单?”穆如生有些意外,直接越过了我拿过了文件,紧接着就听到了他的笑声。 “我说齐目你可以啊,这钱都是扣的你的红利,哈哈哈哈。” “啥?”我脑子一蒙,拿过文件一看,原来这八千多万都是透支了我母亲在欧航大酒店的红利, “……阿姨会不会打电话来骂你败家。”穆如生在一旁看着热闹。 然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就把之前他发给我的那个消息摆到了他眼前。 “二少你不是说费用你包了么?” 穆如生面色一僵,眼神飘忽,很明显他这是想赖账。 “穆如生穆二少,我还以为你多财大气粗呢,张口就是‘费用你出’。”我撇撇嘴,也没想着一定要他买单,这钱都已经出了,谁买还不都一样。 事情结束了,这两个宝贝盒子随着我上了穆家的车,而我依旧没能从钱森嘴里翘出是谁和他一起在开办十一层。 酒店外,陈晨一直等候在车外,田故就站在他不远处。 我和穆如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上车,就跑到了陈晨的身边。 “我们跟车去穆家,你们打头。”陈晨见到我直接就说道,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接着她就和田故上了车,我连话都还来不及说,左顾右盼飞快的做出了决断,我隔着车窗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印信稳稳的送到了她的手心,然后转头就又朝着穆如生的车跑去。 上了车,我直接授意司机回去穆家别墅,“陈晨要跟着我们走。” 说完,穆如生也没多问,但我看他眼神倒是颇有些深意。 陈家的车一直跟在后面,我坐在后座不时还会张望两眼。 “我说,再不然你直接下去坐陈家的车好了,瞅瞅你都快把脑袋转成雨刷器了。”穆如生不耐烦的说道。 “你管得着么。”我默默回击着。 “她说了去就一定会去,又丢不了,你这一步三回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和你离婚呢。” “闭嘴!”我听不得离婚两个字,极其敏感。 “得得得,我不说,别激动,你们不可能分开,这辈子都不可能,谁要是把你们分开,我第一个冲上去给他一巴掌。”他拍拍我的手臂,嬉皮笑脸言辞古怪。 回到穆家后,我们第一时间就带着这两个铁盒子来到了密室,而田故被留在了客厅被穆和他们监视了起来。 对此,陈晨并没有什么异议。 “我们从草原带回的那截手臂,已经和他的身体融合了。”我带着陈晨走到了倪长声的躯壳边。 制冷机制再一次打开了,这密室冷的吓人。 “他……醒来过么?”陈晨有些伤感的问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告诉她醒来过? 告诉他影子醒来过,但是我们却又发现他的心不见了,这还不如不说。 可若是没醒来…… “醒来过!就半天,闻着菜味儿醒来的,尝了两口又睡下了,说等着我们把他唤醒,他要吃遍所有的美食!” 穆如生忽然凑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揽着我的肩膀说道。 他骗了陈晨,但我却发现陈晨的脸色柔软了下来。 “真好。”她像已经看都了一个康复了的影子一样,满脸的憧憬,“小时候我总是挑食,却没想到你根本尝不到味道。” 陈晨和影子的感情,有时我也说不清,说是影子照看她成长,我却又觉得两个人像是相互成长。 明明影子该是长辈,我却又觉得他们更像是朋友。 “好了,别伤感了,赶紧过来拆盲盒!”穆如生激动的走到了两个铁盒子面前跃跃欲试,“要不是齐目告诉我,我还真想不到这里的东西会和倪长声有关系。” 说完,就见他大咧咧的敞开了铁盒子。 说来也巧,这铁盒子和之前的一样,都是没有任何锁制,一掀就开了,草率的可以。 “靠……齐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两只右脚?”几乎是掀开的一瞬间,穆如生就已经夸张的惊呼出来,而陈晨也几乎一下子就凑了上去。 “这么会都是右脚?”陈晨似乎很意外。 “你不知道?”我也很意外,我以为…… “我不知道。”陈晨摇摇头,看着那两只右脚的残肢,它们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只上面黑色的浓稠液体在流淌,而另一个,却像是什么东西糊上去一样,很明显是造假的。 “田故,他骗我……”陈晨忽而眯起了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 第185章 真假 “穆和,把人给我看好。”穆如生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他在听了陈晨的话之后就给了外面的人消息,看守好田故。 我猜这时候田故估计还在外面喝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是田故告诉你这两个盒子里的东西?他……能看到?”我问向陈晨。 陈晨像是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那盒子。 “是,传言他的眼睛可以看到。” “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话说到一半,我看到穆如生还在,就没有继续,但是我觉得陈晨肯定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巧合而已,碰到他就带他来了。”陈晨很明显就是不想跟我有牵扯,所以宁可去找一个不熟悉的人,也不愿意找我帮忙。 “你是这么知道这一切的?”我又问道。 拍卖会,铁盒,残肢,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不知道,是有人送了消息到陈家,我不知真假,但也不想错过。” “有人送消息?他是怎么送到你手里的?”我听着这手段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南叔之前的经历么? “在一份需要我签署的文件里,夹了一张废弃的打印纸,上面写下了拍卖会的时间地点以及要拍卖的东西,甚至连拍卖的形式都已经标注。”陈晨拿出手机,把那张打印纸的扫描件交给我们看。 “这字迹你不觉得眼熟么?”穆如生看了半天说道。 “是同一个人。”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写了便签给南叔的那个人。 他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带着两个手写消息送到这么两个难以接近的人身边。 “他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神仙不成?”穆如生瞎猜测着。 “你们知道他?”陈晨疑惑的问道。 我点点头,就将南叔那里发生的事情如数解释了一番。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陈晨听了我的解释后问道,“似乎我们的所有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是当然,他甚至能提前获知将要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他经历过我们曾经经历的事情,才对我们将要面对的事情一清二楚。”穆如生的脸色不是很好,我知道他这个人生性不羁,最厌恶的就是被掌控玩弄。 “他这么急着把消息传递出去,是因为对我们的‘行动’不满意么?才会想出这种方法不惜暴露自己来弥补我们可能犯下的错。”陈晨猜测到。 然我却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的简单。 可能犯下的错? 其实我们一路上犯下的错数不胜数,我们甚至走了不少的弯路,可是在此之前,这个神秘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过。 或者说,他出现过,但是他出现的形式是隐晦的不易察觉的。 但是为什么这两次他却忽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直白的告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甚至手写信息传递出去。 这一切的一切,他大可以选择更隐晦且我们更加不会怀疑的方式透露给我们,却偏偏选了这一种,他的目的不得不叫我生疑。 “齐目你在想什么呢?”穆如生推了我一下问道。 “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或者说,他这个人的目的有些奇怪。” “我们当然知道奇怪,不奇怪谁会注意到他。”穆如生好笑的说道。 “不,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他好像……在刻意告诉我们,他的存在。” “你是说,他在昭示自己的存在?”陈晨忙接过了话茬儿。 我点点头,“是的,提示我们犯下的错误,又或者弥补错误,他可以有更多的方法,留下字条也好,不经意的提点也好,这都不重要。” 我拿起手机,看着那张打印纸上的字迹又说道,“但是他偏偏留下了两张相同字迹的证据,这完全没有必要,他既然已经潜伏的那么深,这更不可能是他的一时之错,那便说明,这两张纸上的字迹,才是他要传达的信息。” “他的存在?”穆如生有些不能相信的说道。 “是,他在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者说,他觉得是时候需要自己出头了,才会刻意叫我们看到这些信息,而且他只想让我们看到。” “或者说,他只想让你看到。”陈晨又补充道,“我和南叔唯一的联系就是你,没有你,便没有人能把它们关联在一起。” 对于陈晨的推断,我没有回答。 她说的或许是对的,但我却又不那么完全的赞同,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能只是常言说的第六感而已。 “这个人要查么?”穆如生问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查不到的。”我说道,“之前他想隐匿身份,我们便连知道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现在既然他想昭告天下自己的存在,我们静候便是。” 穆如生点点头,转而又打量起了那两节断肢。 “这玩意儿很明显就是个假的啊……”穆如生拿起其中一个赝品在眼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出手一掰,那东西顺势就断成了两节。 材料很实诚,从重量到感觉,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一眼就能看穿。 “他造假为什么不造个左脚呢?”穆如生随口说道。 “大概是享受戏弄人的快乐。”我说道。 “什么意思?”穆如生问道。 “就是你明明知道这两个之中有一个是假的,可你偏偏毫无选择,必须都把他们拍下。” “还真是恶趣味的很。”穆如生嘴角抽搐,“那这个呢,能保证是真的吗?”他指着另一节断肢说道。 “应该是真的。”我拿起它来,送到了冷藏柜中,顺手关闭了制冷机制。 既然这个人恶趣味的搞了这么一出拍卖,自然会有他狂妄的资本和底气。 然而我们期待万分,却没想到这一次却叫人大为失望。 断肢是真的,也确实融合了,可倪长声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本以为,他会在躯壳越完整的时候越是有积极的响应,毕竟这两次都是如此。 但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更像是随机出现的。 “唉,回去罢,万一又像之前一样需要等呢,陈晨你就先别走了,就住这儿,这样他醒了你立马就能知道消息见到他,好不好?”自作聪明的穆如生得逞的朝着我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倪长声的腿还真是长啊,他这身材,国际超模啊……” 我看着穆如生垂涎的目光打在倪长声那少了一只手和一只腿的身体上,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品位,只得留下一脸花痴的他,和陈晨两个人先行离开。 第186章 死了 “我说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走了也不说一声!”穆如生没多久就追了出来。 “我们不是很能欣赏维纳斯的美,看你那么专注,又不忍心打扰,只能先行离开。”我和陈晨话还没说上两句,这个人出来了,还真是扫兴。 “那也不行啊!那毕竟是个死……”说到这儿他话音一顿,看了眼陈晨,没敢再出声儿。 “真菜……”我默默吐槽一句,穆如生这个人,真的是每一次在我觉得他勇的时候,又默默的菜给我看,以证明他是个憨憨。 “咱们先去花园里聊,那个田故还在一楼。”我带着陈晨转了个方向,直奔别墅后而去。 到了花园里,穆和在穆如生的授意下也赶了过来,他汇报了一下田故在这里的情况,基本上除了四下打量,没有任何奇异的举动。 “陈晨,你说田故骗了你,他做了什么?”我问道。 “我怀疑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到盒子里面的东西。” “我说陈晨你还真是天真,哪能有人能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神仙啊……”穆如生不合时宜的嘲讽了一句,我和陈晨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他在第四件拍品上台前就有一些奇怪,我本来是要立刻离开的,可是因为他在那儿回电话耽搁时间,才正巧被我撞上了第四件拍品上台。”陈晨说道,“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就是在等这个时机,好告诉我第四件盒子里也有一条断肢。” “他不知道盒子里也是一只右脚?”我问道。 “是,他甚至说出了那盒子里是另一只脚这种话,这足以证明他根本就不能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陈晨面色不悦。 “也许他只是着急,没反应过来那也是一只右脚。”穆如生猜测。 “我不管他是不是没看清,现在他的出现必定不是一种巧合。”陈晨眼神坚定的说道。 “他的出现应该和那个拍卖断肢的人脱不了干系,想来他是故意不告诉田故那两个盒子里同是右脚,目的也是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靠,那他直接站出来不行么?非得玩儿?”穆如生一脸的不能理解。 “你都说了是‘玩’了,直接站出来哪儿还能有的玩儿,我猜接下来还有更多好‘玩’的事情出现,我们可以拭目以待。”这话说的有些心酸,说白了还不是我们被人耍的团团转。 “哼,本少爷我也得好好准备准备,出其不意这种事情,我也擅长。”穆如生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 我其实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或许有些时候莽撞了点,但他的话也没有错,对付这种隐藏在暗地里的人,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打破他的计划,才能逼得他们露出马脚。 “那姓田的怎么处理?”穆如生看着不远处落地窗里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人问道。 “你们说,他的存在就只是为了拍卖会么?”我看向他们问道。 “……你能不能不打哑谜。”穆如生无语的翻了我一个白眼。 “你是说,他的目的是影子?”陈晨忽然皱起了眉,脸上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跟你来这儿,拍卖结束了他不应该自己离开么?”我问道。 “我以为他会有用处,我之前也怀疑过他出现的太过巧合,所以不放心他先行离开,但我其实并没有说出口,他跟着我来到这儿……就好像笃定了我会带他一样。”陈晨有些怀疑的回忆着拍卖会结束后发生的事情。 “他来到这里绝不简单,不能轻易放他离开。”我说道。 “但如果他真的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这里的,我们不放他,他肯定也有所准备。”穆如生说道。 “那就监视起来,总之不能叫他有机会把倪长声的事情传递出去。” 穆如生闻言点点头,正打算安排穆和,却见穆和先收到了不知道什么消息,正要回话。 “二少,那三个人出事了。” 穆和一句话,惊的我们三个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早在拍卖还没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穆如生把拍卖会上竞拍的那三个奇怪的人调查一番。 而在拍卖会结束之后,更是派了人直接死死的跟踪着。 “说清楚怎么回事儿,人不是让你们盯着呢吗!”穆如生严正的训斥着。 “二少,那个红衣女人和西装男人的车在中汇路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当场死亡,那个舞阳传媒的老板……刚刚被急救车送进了医院,虽然现在公司已经封锁了消息,可是我们的人得到消息,人已经死了。” 穆和话里的那个停顿着实吸引住了我,“他怎么被送进医院的?” 我寻思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告诉我们,他想要和穆如生单独说不成。 却没想到这里面确实是有隐情,但不是我想的那种。 接下来就见穆和那张淡定的脸难得的有些别扭,宛如被人调戏了一样。 “是他们公司的一个艺人叫的急救车,当时他们……咳咳。”穆和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急救车是从床上把人抬下去的,入院原因是窒息性脑休克。” 那一瞬,我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穆如生,说不上什么原因…… “看我作什么!”穆如生顿时炸了毛,“滚滚滚,滚下去给我查清楚,这肯定不是巧合!” 穆如生转头对穆和撒气,而穆和一脸的习以为常。 “玛德晦气!”穆如生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脸色涨红,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不过我猜是恼羞成怒。 “把田故放走罢,监视起来就好。”我说道。 “他没准还会很意外我们为什么没有‘严刑拷打’他。”陈晨看着不远处的人说道。 “这不正好算是出其不意!?”穆如生揽上我的肩膀笑的得意,“你说对不对!” 我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如果背后的人真的安排好了田故,那么他或许早就已经预测到了所有的结果,譬如留下田故或者送他离开。 “密室要严加管控,晚些时候我会去那布阵驻守,如果那个人是冲着倪长声来的,我们势必要小心再小心。” 穆如生点了点头。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不论这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我们都算是有所收获,至少现在需要找的肢体又少了一个,可喜可贺。 然而就在第二天,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这次不是倪长声的事情,而是陈家的事情。 起因是穆家对陈家出手了,而穆如生却不知道…… 第187章 开始了 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是很能理解,那个我以为应该会着急到火烧眉毛的人现在正安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而另一个我以为该狂妄到放声大笑的人,现在却急的在客厅直打转,就差把地面磨漏了。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从今天上午知道穆家对陈家出手以后,陈晨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坐在那,甚至还悠闲的打算订一张音乐节的票。 倒是穆如生,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是又气又急,说话语无伦次,眉头一直紧皱,谁都不敢碰他的晦气。 “穆家出手是迟早的事情,我看的很开。”陈晨下单了音乐节的门票,又去搜索起南艺音乐学院的报考信息来。 “那他这又是在急些什么?”陈家正主都不急,他倒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穆家出手是迟早的事儿,但是很明显他觉得穆家出手早了,他没得到消息,事情已经失控了。”陈晨头都没抬,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穆如生要插手这件事?”记得之前穆如生说过,他要在穆家对陈家的行动中插上那么一脚,干预一些事情,这也是我答应他的条件,保下陈家。 “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的天真到蠢。”陈晨说道。 “不担心么,陈家可能会就此……”我没有说的太绝,但如果不是穆如生有心插手的话,陈家恐怕…… “担心,早在回到朝山的时候我就已经担心过了,后来我发现……好像我担心也没什么用……”她无谓的撇撇嘴,“爸走了,陈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它现在就像是一块肥肉,就算没被老鹰叼走,也会烂在那儿。” “陈晨,我……” 我话还没说完,陈晨又言到,“齐目我告诉你,从咱们领了结婚证开始,你们家的财产我就有份儿,妈还把印信交给了我,换句话说家里的钱只有我和妈才能动,就算陈家倒了,我和晨光也得吃好喝好,你懂么?” 说完,陈晨拿着自己的手机就溜出去了,留下了一脸呆滞的我愣在了原地。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的是我理解的那样对么? 她没有要把我甩了对吗? 也没有要跟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是吗? 我的苍天大地太上老君! 我随手算起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竟然能平白无故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紧接着缓过神儿的我赶忙冲出了门,追到了花园里。 “陈晨,陈晨你……陈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只知道自己的嘴角怎的都落不下去,一直在念叨着她的名字。 陈晨却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了那个印信,问道,“为什么头也不回的就把这东西塞到我的手里?” “那就是你的……”我干巴巴的解释着。 过了好半晌,我也得不到陈晨的任何回应,就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却忽然听到她一声长叹,然后抱住了我…… 对,没错,她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脑壳已经炸开了。 就好像有人在里面开演唱会一样。 我麻木的被那小小的身躯圈住,僵硬的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齐目,我好累啊。”她埋头在我胸前,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是一对最平凡不过的夫妻,每天工作生活,柴米油盐。 不用担心谁的的命又要葬送在不知什么地方,不用担心每一次纷争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齐目,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离开我。” 陈晨此时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槌在了我的心头之上,我反手抱住她,心中坚定了信念。 或许我们的相识是有预谋的,但我想我们的感情却是不容置疑的。 —————— “我说齐目你可真不厚道,我都急成这个样儿了,你倒是抱着老婆笑的一脸淫荡。” 今天晨光要出门上课,我把陈晨送走以后,穆如生堵在门口冷嘲热讽了起来。 “收敛一下你自己的言行,如果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要是再闭不上我也可以帮你一把。”我眯起眼睛示意他赶紧识趣的把话收回去。 “你大爷的就会欺负我。”穆如生暴躁的rua了rua头发。 “我说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地球爆炸都不能奈何,都无所谓了是不是?” 穆如生泄气的坐在了沙发上吐槽着,“偌大一个陈家马上就被穆家吃成渣渣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在乎,好嘛还抱一块儿了,怎么的我穆家还给你们创造机会,促进感情了?” 唠唠叨叨的穆如生,此时显得有些委屈,诚如陈晨所说,他心中早有计划,却被穆家的突然出手打乱。 这或许是有巧合,但又未尝不是穆家向他穆如生出了手,就像他想要对穆家下手一样。 “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我拍拍穆如生的肩膀安慰着老朋友。 “我还以为你们要抛家弃产的远走高飞了呢。”穆如生脸上说不出是种什么表情,看着跟个小学生发脾气被人哄一样。 “我们的东西,总不会有拱手让人的理由,就算是,也要付出点对等的代价,何况就算我们不要家产了,也不能不要你这个朋友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就算今天不涉及陈家,只是单纯的穆家的那个老东西要对付穆如生,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呦呵,你今天倒是有点人情味儿。” 穆如生的脸色瞬间缓和,早就已经不记得进门的时候我还威胁他要封住他的嘴。 我心想这种人是怎么在穆家那种吃人的家族里屹立不倒的呢,明明顺毛哄哄就能得到一切,偏偏有人想要和他对着干。 “不过现在倒是也不急,他们想要对陈家下手,还不是得通过我的手,我这些年能做到的不多,只是把钱牢牢掌控住而已,你也知道,经济命脉在手,就能渗透进各个角落,你看他们这次就算再隐蔽,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被我知晓了。” “你现在掌握的都有些什么信息?”我问道,“我能做的不多,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我伸出手眯起眼睛做了个尽在掌握中的手势。 虽然做法搞别人不厚道损阴德,但是人活一世,我倒也不是很在乎下辈子活的好不好。 “算了算了算了,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穆如生赶忙捂住我的手。 “大哥,我知道你厉害,但是老爷子身边也有人,我不怕你们出事,但是老爷子可是真的老了,有句话说的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你……这么在乎那老东西呢?”我怎么就是这么不信呢? “我当然在乎,他要是die了,我又坐不上他的位置,到时候还不是得有人接替,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穆如生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心想,果然,我还是了解他的。 第188章 陈年旧事 陈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知道她一定又是陪着晨光去上课了。 而此时穆家已经对陈家有了大动作,海子街的商铺在今天忽然被查,十几家只剩下了三家还苟延残喘。 这种情况在七八条街铺发生,而这,都还只是一个前兆而已。 “晨光送回去了?”我随口问道,迎了人进门。 “嗯。” “他一个人可以呆在陈家吗?” “可以,他现在已经适应很多了。”陈晨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我看到又是之前的那个南艺音乐学院的消息。 “这是要……?”我看着那上面的信息问道。 “我想带晨光去参加这所学校的入学考试。”她笑了一下,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晨光他……可以么?我是说学习上。” “初中部,努力一下可以的,你不是之前也说过,他只是没有被好好教育,他不笨的。”陈晨在客厅坐下以后,拿出了之前考察的关于这所学校的所有信息,甚至已经为晨光规划了未来,他的初中,高中,大学。 然而就在我们沉浸在这种平凡而又美好的幸福生活的假象中的时候,穆如生这个倒霉的出现了。 他抱着那台我熟悉到已经不想再看到的笔记本电脑,硬生生插在了我和陈晨中间。 “别聊了别聊了,陈家一天损失都上千万了,你们还有心思给那小傻子看报考信息。” 穆如生话刚说完,陈晨一沓厚厚的资料就呼在了他的后脑上。 “你说谁小傻子呢?” “……靠,大姐,你下手轻一点儿,我随口一说而已,还不是为了你们陈家的事儿吗,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穆如生捂着头,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不断的翻着电脑。 那是一些涉及到我知识盲区的东西,总之我是看不懂的,也亏得母亲把印信交给了陈晨,否则说不得我几年没准就把家底败光了。 “今天所有的商铺基本上都遭了殃,你手底下的人没翻了天吗?”穆如生或许是看不得陈晨这么淡定,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道。 “翻天?早在我回来的那天就已经翻了,还用得着你穆家出手么。”陈晨嘲讽着。 “他们今天没去闹事?”穆如生一脸狐疑。 “闹了,怎么没闹,不过没去我那闹。” “什么意思?”穆如生追问道。 “你们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把天航货运给断了?”陈晨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按理说确实应该了,那不是你们最重要资金链环节么,我看已经有人在布置海上行动了。”穆如生呆滞的回答着,似乎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陈晨要忽然这么问。 “那我告诉你们一句不用瞎忙活了,他们已经闹到天航去了。”陈晨低头看了看手机,“等着,明早最早的那一艘船将会是天航货运的最后一艘,最迟7点,肯定停航。” 陈晨说的仿若不是自家的产业一样,叫我和穆如生都愣了一愣。 “不是!大姐,天航要是停了,你们陈家可真就断了资金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穆如生特地转过身子,郑重其事的问道。 “穆如生,我不是淡定,是陈家本来就很脆弱,你不懂。”陈晨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我……”穆如生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看了看陈晨,又看了看电脑,转头就开始删除上面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现在我做的计划都不通了,得重新考虑,不过也不算是糟糕,你们这种‘自爆’的行为穆家估计也想不到,到时候就是不知道是他们坐收渔翁,还是接个烫手山芋了。”穆如生一边操作一边唠叨,倒是自己开解了自己。 “不过陈晨你就一点打算都没有吗?就眼睁睁看着那群蠢货把陈家搞完?”穆如生又问道。 “搞完?也不完全算是,大概也可以说是不破不立。” 我闻言看向陈晨,忽然就想起她曾经对我说过,除了天航货运,陈山水以她的名义投资了一批新兴产业。 “你留了后手?”我问道。 “当然。”陈晨颇为意外,“我真的不是傻子,怎么说我也是重点大学……肄业的。” “你手里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产业?”穆如生不甚相信,“我手底下的人可是把你们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不可能有漏错。” “那是因为你们把那些小芝麻不当东西,所以看不见。”陈晨打起来哑谜。 “这么说,你是故意放任他们的?”我又问道。 这下穆如生也好奇了起来,“快跟我说说,你这陈家未来的掌门人有什么打算?” 哪知道陈晨却并没有直接回应我俩的问题,“你们是不是觉得陈家一直都在零零散散,除了我爸,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这还用说,你不是看到了。”穆如生没好气的说道,“不是我说,但凡你们团结一点,当年都不至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穆家占据了朝山的半壁江山。”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陈晨忽然说道。 “怎么说?”我问道。 “陈家虽然看着乱,可是这么多年,我多少了解下来,都似乎能察觉到那些事情的背后,是有人在操控一样。” “他们在抱团,想要取而代之?”我说道。 “也许是那几个不老实的背地里勾结,也许,是有人在勾结他们。” “陈家内部有人出卖你们?”我说的这个陈家,不是指的所有隶属于陈家的产业下的人,而是陈山水的亲信,他们才配的上称作真正的陈家人。 “是的,我怀疑背后有人在引导他们,而这个人,可能由来已久。”陈晨阴沉着脸说道。 “那你爸呢,他当初就没……?”穆如生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也有所怀疑。”陈晨说到这儿,忽然又提起了一件事,“其实在我小的时候,我爸一直是有一个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那上面记载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这个笔记本在我十几岁以后就出现的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把那本子锁在了保险柜里,但是……” 她说到一半忽然看向我们,“这一次我回来,却找不到那个本子了。” “……这跟你家有内鬼有什么关系?”穆如生纠结着眉头问道。 “因为我曾经看到过那本笔记上的东西,我亲眼看到了‘叛徒’两个字,而记录的时间,是2011年十二月三十一号,那一年的十二月我记得清楚,我爸他带着一批手下出海去了禹北,却死了半数的人,当年的年底,陈家乱到我被急忙送出了国……”陈晨深深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第189章 酒店标间 出师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一年多,我也是没成想我接到的第一份有报酬的业务,竟然是替我老婆找我老丈人的一本笔记本。 “……且等我算上一算。”还好是陈山水的东西,找起来方便的很。 这丢失的东西据陈晨所说,在她回来朝山以后就已经不见了,而这存放笔记本的原始位置,是在天航货运的顶楼,也就是陈山水的办公室保险箱里。 而我起了一卦后发现,这东西竟然还在这栋大楼里,那么就说明,它很有可能不是丢了,而是被陈山水藏了起来。 “和我猜的差不多,我觉得这东西肯定是我爸在离开之前藏了起来。”陈晨说道。 “那我们怎么找,天航二十层楼呢,挨个盘查需要不少人,何况现在,咱们还能自由出入么?”穆如生看向陈晨说道。 “那群人在天航安排了人看守,就是怕我去天航查到些不得了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明着走进去,他们更不可能让我靠近二十层。”陈晨说道。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棘手了起来。 “东西还在二十层。”这是我能算到的最精确的位置。 “那我们半夜摸进去?”穆如生提议道。 “只能如此了。”陈晨附议到。 闻言穆如生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了我俩异样的眼神。 “我说陈大小姐你这混的也真是惨了点儿,连天航的大楼都进不去了?” 陈晨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去管管穆家,我看他们是安逸日子过得久了,连你这财神爷都不知道供着了。” ‘互相伤害’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眼前,但现在我却只觉得欣慰,那种暌违已久的氛围又出现在了我们之间,甚是想念。 ——————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就‘飞’上了天航的二十楼楼顶。 本来我和穆如生是不打算带着陈晨来的,但是她说自己是最了解陈山水的,带着她效率高,我便也依了。 “不是说有人守着么,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有诈罢……?”穆如生警惕的看着周围。 然而我却觉得这二十层的气氛有些诡异。 天航大楼在九几年就落成,这栋楼的主体是最早的一批混凝土大楼,这在当时的朝山可是好大的工程,而这栋楼,却是陈山水当年的大哥所建,它最开始,是打算用来落座一个朝山最大的酒店的。 但是这间酒店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能搞起来,直到很久之后,陈山水崛起,这栋楼就阴差阳错的又到了他手里,陈山水就直接把这里当做了他手下最大产业天航货运的办公大楼。 所以这栋楼的内部结构很古早,也很简洁,虽然后期改造过,但依旧是酒店结构,一条悠长的走廊搭配无数个房间。 而此时,二十层的这层长廊格外的奇怪,虽然现在是半夜,但是走廊尽头却有些过于幽暗了,就好像无限延伸没有尽头一样。 “我爸的办公室在正中间,电梯入口正对面,我们要从哪里找起?”陈晨问道。 穆如生则是嘴上说着警惕,却伸手就把我们面前的第一扇门给打开了。 这间屋子在走廊尽头,我们正是从它门外的窗户跳进来的。 门打开的一瞬间,我们三个人都对被里面的景象皱起了眉头。 “……这是休息室?”穆如生问道。 此时入眼的不说是休息室,倒是很想那种路边的宾馆,八十一晚的那种,一张简单的床铺,虽然光线昏暗,但是还能清楚的辨认出白色的床单枕头,以及一个简单到什么都没有的梳妆台。 “我不知道这间原本是什么,我每一次来都是直接去我爸的办公室还有附近的几个办公室,可能这真的是休息室?”陈晨也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笔记本应该不会藏在这里罢……”穆如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跨出了脚打算去房间里查一查。 不过却被我一把拦住。 “怎么了?”他们两个同时转头看向我疑惑不解。 我摇摇头说着,“先不要进去,等我。” 说完,我就去打开了对面的房间,果然,也是一间相似的房间,但是又有些不同,这里的坐落似乎和对面是对称的。 我的脊背忽然就升起了一阵透骨的寒凉,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冷库里散来的冷气,慢慢的从我的脚底萦绕,然后包围了我们。 “这里不对劲。” 说完,穆如生和我一左一右就把陈晨包围在了身后。 接着我一挥手召唤出了我的小纸人们,他们扑啦啦的飞向了我能见的所有房间,然后齐齐攀附在门上。 “开!”一声令下,整条长廊上的房间都被打开,放眼望去,至少在我们几个人的视线范围内,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酒店标间。 “在是怎么回事儿?它们原来不是这样的。”陈晨眼睛不停的眨,好像不能相信一样。 “我们刚才在外面看过去,下面那十几层也不是这样。”穆如生说道。 “跟我走。”我没有回答他们,而是带着人小心警惕的一间一间的走过去。 每一个房间都是复制的一般,只不过有的房间窗户是打开的,还能看到窗帘被风拂动。 而奇怪的是,本应该在正中央的电梯出口,却也不见了踪迹。 这时候我们三个朝着我们来的方向望去,竟然发现背后的路和眼前的路变成了一模一样,幽暗到一眼望不到头。 “闹鬼了……?”穆如生小声说道。 我不能否认,但是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我确信。 “齐目,这里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儿,是你怪还是她怪啊?”这时候穆如生忽然点了一下我的名字,我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冲进了我的脑子里一样。 那种忽然被重击的感觉叫我一下子承受不住,‘咚’的一声重重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下子,陈晨和穆如生都被吓到了,他们凑在我面前,两个人也不在乎暴露,不停的摇着我,呼喊着我的名字。 然而他们越是叫我的名字,我的头越像是被重击一样,整个人就像是魂魄和身体分离了一样,无法集中精神。 “不要再……说话。”我紧紧的抓着穆如生的手腕,另一只重重的槌在我自己的头上。 下一刻他们闭上了嘴,周围安静了下来,那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第190章 小人得志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我才勉强扶着穆如生的手臂站了起来,脑子里那种失重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力气也逐渐恢复,唯独头却疼了起来,就像熬夜后遗症一样。 陈晨此时一脸的担忧,却还是和穆如生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互相称呼彼此的名字。” 说完,陈晨和穆如生都保证的点点头,但虽然我解除了他们的禁言,可还是谁都不说话。 “不要进入房间,这里被人布下了幻境,我们现在一人一个房间,不要进去,只在门口看,看到奇怪的地方立刻告诉我,还有,不可以离开我三步远。”我吩咐道。 接着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摸排了过去,一间一间又一间,直到穆如生忽然在一间房门外愣住。 他转过头,看着我和陈晨,忽然抬起了手,指着屋子里面说道,“这里好像有人住过。” 我见此猛地朝着穆如生扑了过去,他虽然看着我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却没有躲开,所以直愣愣的被我扑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股很凶猛的力量从那间房里冲了出来,那力量强大到陈晨和穆如生都有所感觉。 “谁特么让你瞎指的!”我一巴掌呼到了他脑袋上,穆如生哎呦一声委屈的看着我。 我见他那样子,怒火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我把人拉了起来,顺手就把人推到陈晨面前,“都不许过来。” 然后陈晨和穆如生就躲在一旁,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那一刻我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样子真的太凶了,但刚才也属实是气急败坏,我可以解释。 只不过还没等我开口,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或者说,她本来就在这里。 穆如生说这里有人住过,是因为这里的床铺是唯一不整洁的,它有起伏。 而此时那个从床上走下来的女人,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 她的打扮很奇怪,很像八九十年代的港片里的电影明星,夸张的头发和锤子一样大的垫肩,身上的颜色倒是都很淡雅,可唯独嘴上是鲜红的唇色,就像流血一样。 她下了床,坐到了梳妆台上,明明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可偏偏她就是随手拿起了一把梳子,开始替自己打理起了头发。 按照我爷爷的说法,这大半夜的看到女人梳头发,那肯定是见鬼没跑了。 但是叫我奇怪的是,我分毫感受不到她身上的鬼气,不过我也感受不到她身上的人气罢了。 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被一个本事颇高的人超度过,或者说那个人一直守在她身边,她才能逃脱变成恶鬼或者野鬼或者被抓走的命运。 按照这样的推断的话,那她其实是不具有攻击性的,但刚才她确实又出了手。 只不过她没有成功罢了。 难到说她是觉得我威胁到了她,所以才出了手?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是真是存在过的一样。 我心想,既然她有很大的可能并不是有意要攻击我们,那我是不是可以试着和她谈一谈。 斟酌了一小会儿,我试着在门框上敲了敲。 这下子穆如生和陈晨在几步外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动作了。 因为在他们的角度,是根本看不清我这里的情况的,也看不到这个女人。 所以我的行为给他们的暗示是就是这里面有东西。 但是他们看不到,所以自行在脑海里刻画出了不可描述的形象。 而我却没心情去给他们解释,因为那个女人果然转头看了我。 她的眼神很淡漠,那种淡漠是带着一丝骄傲的,就好像我是那种不值得他看一眼的蝼蚁。 然而偏偏是我这只‘蝼蚁’,不但打开了她的门,还躲过了她的攻击。 “能……谈一谈么?”说实话我第一次和一个鬼聊天,从前不是它们怕我,就是我怕它们。 这么和平的坐在这‘谈判’还真是头一遭。 女人眼神微微向下,高傲的昂着脖子,打量了我一个来回,才松了口,点了一下头。 我转头朝着不远处的陈晨和穆如生眼神示意了一下,就踏进了房间。 果然,这里就是结界的始,也是破绽,一会如果‘谈判’破裂,我也可以从这突围出去。 “滚出去。” 刚进门,我就被这女人一句话搞蒙了,我这刚进来,她又叫我滚出去,这是什么鬼道理。 然而我自然不是那种会把情绪表露出来的人,所以我寻思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这或许不是在说要我出去,而是在叫我们三个人从这栋楼,或者是从二十层离开。 “这是你的地盘?”我问道。 看她之前攻击我的本事,似乎也修行了有些年头了,像是这种鬼,都会找个隐蔽的地盘占据,她这么大咧咧的占了一栋办公楼的实属少见,猖狂的可以。 “滚出去。”她还是淡定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不动手,也动怒。 我猜她应该是知道自己硬刚肯定是打不过我的,所以才打算用自己的‘女王’气质把我吓退。 “我不可能离开,我们要拿到东西以后才会了离开,你……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么?” 那一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忽然就觉得这女人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她的反应比之前更大了一些,我能看到她的瞳孔,似乎隐藏了什么情绪。 但是鬼能看见瞳孔这件事真的是很罕见了,通常只有那种生前大善死后亦无怨的人,才会有这种近乎于真人的样貌。 她到底是谁,怎么会这么特别。 “你们这群小鬼,早晚会不得好死,不要妄想了。”她说了好长的一句话,却又是那么的矛盾。 她说我们是‘小鬼’,那语气就好像她自己是人一样。 紧接着就在我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她就一个闪身忽然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的就是一躲,身后的小纸人就把我包了个严实。 准确点说,是把我们俩包了个严实。 或许是屋子里的动静有点大,陈晨和穆如生不管不过的冲了过来。 看到的就是我们被小纸人包围着,待到它们散去的时候,我已经困住了那女鬼。 “齐……厉害啊你。”穆如生现在‘见鬼’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你这女鬼作的怪啊,现在看你还嘚瑟什么。” 穆如生唠叨不停,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模样。 倒是陈晨,站在门口,一直也没走进。 起初我以为她这是吓到了,但随后她却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人,试探的开口,“丹姨……?” 说完,就见女鬼忽然眉眼一凛,我的符咒定住了她的身体,禁了她的言,但她的眼睛却还是能动的。 她直直的看着陈晨,忽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第191章 老熟人 女人娇气,这是世俗的说法,我却从来没遇见过。 母亲许是年少的时候也是娇气的大家闺秀,但是后来命途多舛,遇到我倒了大霉的齐家,也就见不到了。 后来我遇到了陈晨,更是……和娇气不靠半点边儿。 所以导致我现在被一个明明没什么本事,估计一招就能制服的女鬼给娇气的吓到连连后退。 “她这是干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这个眼泡冒水的女人,抽抽噎噎的凝望着……我的老婆。 “在哭啊大哥,在哭啊。”穆如生嫌弃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动物园里的神奇动物。 “……哭什么啊?”正所谓鬼哭狼嚎,她哭起来实在是不甚美妙,据后来穆如生形容,她哭的可谓是梨花带雨,娇花一样,这种女人生前一定追求者无数,但彼时我只觉得她哭的过于惨淡了,吓人的很。 “你认识她?”我看着此时已经好奇到要凑过去,却又有些犹豫的陈晨问道。 “你是……罗丹么?”她不确定的问道,然后一只手攀在我的手臂上,很明显还是有些害怕的。 那个被我困住的女鬼眼泪直流,说句不好听的,她哪能流出泪来,只因为她执念太深,过于坚信自己能流下来,所以才会有泪的假象。 她实在是太过于相信自己是人了,我笃定。 “我解了你的禁言,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嚎叫了。”鬼的哭声和鲛人的歌声一样,有扰乱人心智的能力,禁言她还能吵到我心烦,要是她真的大哭起来,倒霉的肯定不止我自己。 女鬼没理我,但我也依言解了禁言,然后做好了后手,打算她敢哭我就再来一张符。 不过没想到我却估算错了,她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遥遥的迷蒙着眼,泪眼婆娑的喊着陈晨的名字。 “小晨晨。”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穆如生说他当时听了腿脚都要酥软了。 我心想那你还真是危险,毕竟这招数艳鬼都会,指不定哪天他这小身板就要遭殃。 “你真的是罗丹,对么?”不知道怎么的,陈晨的语气忽然变了,冷硬了许多。 我和穆如生都好奇的想要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她是贺军山的妻子,不,应该说是前妻。” 陈晨说完,我和穆如生都是一脸吃了大瓜的表情。 在陈晨的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贺军山的妻子,好像只有他们父子相依为命,且看现在陈晨的样子,似乎这里面还藏着什么辛密。 然而过了半分钟后,陈晨忽然就皱起了眉头,转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我,“人死了以后,是一直会保持死的时候的样子么?” “不一定,他们有能力改变自己的样貌。”接着我又看向了罗丹,“但是她现在确实是死时候的样子,没有幻化。” “不对啊……”陈晨低着头喃喃自语,“她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呢……” 我闻言疑惑了一瞬,接着对那叫罗丹的女人出了手,得到了她死去的时间。 “丁亥年……”也就是2007年,“她死的时候是二十七岁。” 陈晨猛地抬头看向了我,然后又看向了罗丹,“怎么会,不可能啊,她在那年就已经死了?” 我和穆如生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看着陈晨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面容表情闪电一般变换,忽而纠结,忽而哀怨。 “小晨晨,小晨晨。”罗丹还在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很是亲昵和怀念。 “你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要布下幻境来困住我们?”我问向罗丹。 只可惜她看我不起,连丝儿眼神都懒得给我。 “大哥,你这地位可真低,鬼都懒得理你。”穆如生在一边打趣嘲讽。 我给了他一个‘你有事儿么’的表情,示意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丹姨,你……是怎么……”陈晨想要问她的问题我知道,所以我立刻拦下了她。 鬼,是不能轻易去触碰这个问题的,清楚的人自然清楚,活得通透,他们无惧这个话题,释然生死,这种鬼干干净净,不用惧怕,也不用担心。 然而事实是,大多数的鬼,都特么特别在意自己的死。 他们或许会在死后短时间内记不起死因,然后阴差就会趁机带着还‘懵懂’的新鬼下了地府。 但是若你刻意的去勾起他们的回忆,那么很大的可能是会得到一种你绝对不想要的结果。 我现在拦住陈晨,就是怕罗丹想起什么而生怨发狂,毕竟她可是在凡间游荡了十几年的老鬼了。 然而还没等我同陈晨解释,罗丹自己倒是开了口,这下子,我对她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我好奇倒底是她自己的内心强大而坚韧,还是说那个保护她的人法力无边呢…… “我死在这里……”罗丹轻启红唇,揭开了一段尘封往事。 那一年,她还是贺军山的妻子,贺孺豪的母亲。 陈晨对她的印象停留在了自己的童年,也就是罗丹现在的模样,再之后,贺家父子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个女人。 而也是在那时,罗丹这个人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抛弃了贺家父子,远走高飞,和富贵人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陈晨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罗丹却说,她,死在了2007年的一个午后,死在了这栋大楼的一个房间里。 而死因,却是被人凌虐致死。 那个凶手,他的名字罗丹不记得了,她只是含糊的知道,那是老大,一个她称呼为大哥的人。 罗丹说完,陈晨忽然就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名字就在嘴边欲脱口而出。 而我却摇了摇头,“绝不能说。” 说了,那就是天大的灾难,罗丹才真的可能会变成恶鬼,毁了她自己的修行,也毁了那个保护她的人的一番心意。 “去问她,和你爸爸的关系。”罗丹不再说话以后,我怂恿着陈晨去问。 她虽然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却还是问了。 然而罗丹听完这个问题以后,却忽然轻笑道,“小晨晨的爸爸,是我和军山的好朋友啊,丹姨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来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忽然一动。 “他是不是交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说完,那个叫罗丹的女人终于肯给我回应了,只可惜,她还是只看着陈晨,“对啊,你爸爸把东西都藏在我这儿了,那些小鬼,他们才找不到呢,这辈子都找不到!” 罗丹傲气的说着,就像一个买到限售水晶鞋的公主一样。 第192章 陈山水的秘密 不出所料,罗丹的手里藏有陈山水生前的所有机密文件,那些东西都足以对陈家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我至今仍旧不知道陈山水执意要进入草原的原因,它或许随着人的消逝,而永远的成为了秘密。 但是能肯定的是,陈山水在离开前,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才会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都叫罗丹藏了起来。 然他预料到了一切,唯独没有预料到陈晨,他最爱的女儿,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小晨晨,毁了陈家,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罗丹飘渺的声音响起。 她说的很惆怅,看着泫然欲泣的陈晨,她一点都不温柔,“他总想看你干干净净的离开,可他办不到了。” 那些东西,是陈山水最后的后手,他想好了陈晨的后路,也想好了陈家的结局。 “那本笔记本在哪里?”我煞风景的问道。 “在这里。”罗丹依旧对我爱答不理,穆如生就自己从那堆资料里翻出来,递给了我。 笔记本只有一本,我随意翻看,跨度很大,有时候一年也写不上两页。 “我们把东西带走,你呢。”我问向罗丹。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回应。 罗丹是鬼,而陈生水明知她的身份,还是放任她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也着实有勇气。 “老陈走了,这里……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我要去更远的地方。”罗丹说完,周围的空间忽然就扭曲了起来。 “他们找不到你们的,带着东西赶紧离开。”她指了指来的时候我们翻进去的那个窗口。 其实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或许可以从罗丹的口中得知,但看现在,她很明显有了自己的目标。 我不知道要不要邀请她跟我们走,哪怕只是停留一段时间,或许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而就在我犹豫的空挡,罗丹第一次正视了我。 她翩然的身姿侧过头,要走还留的姿势,“我讨厌你。” 莫名其妙。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就连穆如生都攀着我的肩膀笑到耸肩。 “你和他长得太像了,我讨厌你们。” 一阵风从远处袭来,幻境从遥远的长廊尽头崩塌,四散后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就像侵染大地的夕阳。 那抹身影也从天地间消失了,我只能感受到她飘向了北方。 我想也好,那里有冰川和草地,有自由和生灵,远离我们这些人,她或许会有大成。 然而她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始终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口,叫我无法放下。 ‘我和他’ ‘他’是谁? 我……为什么会长得像‘他’? 我心中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可现在却没了可以为我解答的人。 那种感觉抓心挠肝,叫我无法安睡。 就好像数学题的最后一步,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你却偏偏想不出来,最终的结果,就是你马上要面对一个大大的叉号,可你怎么会甘心。 抱着这种想法,我又是一个人打坐到了天亮,直到第二天晌午十点,陈晨和穆如生休息好了,下楼看到我。 “再问一遍,收徒不,我也想学。”穆如生抱着一杯牛奶和我勾肩搭背,陈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转头从楼上把那一箱子的资料拿了下来。 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所以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了先休息。 “睡的好么?”我对着陈晨微微一笑,她还叼着一块面包,就积极的翻看起了那些资料。 但我以为,她会先去看那本日记。 “挺好的,你怎么不休息。”她知道我只有心中有事情放不下才会起来打坐。 “没什么,有些事情……恐怕再也没有答案了。”我不无遗憾的说道。 陈晨点点头,但我想她心中想的肯定和我想的不是一件事,然而这件事现在还只是我的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不说也罢。 “我靠,陈总牛掰啊,这特么比穆家下的手还狠。”穆如生也拿起了那些资料翻看。 “陈晨,你爸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吗?这些东西要是公开了,陈家就真的完了。”穆如生说的恐怖,手却还不放,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浏览着那些东西。 “是啊,要完大家一起完蛋,你们穆家也别想捞到好处。”陈晨扯了扯嘴角,‘啪’的一声阖上了资料。 “对啊,穆家也捞不到好处,妙啊!”穆如生一点都没有被怼了以后该有的反应,反而眼神越来越猥琐,就好像手上捧着的是个金疙瘩一样。 接着他头都没抬,就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陈晨,合作,我们一起‘搞垮’陈家,如何?” “……好啊,乐意至极。” 就这样,这两个脸上写满了‘坏’字的人达成了合作。 彼时我知道陈家是一定要‘完蛋’了,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的威力还远不止于此。 “好了,密谋这种事情最好选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现在不适合聊这些。”我拿起了那本始终被搁置在一旁的笔记本。 笔记本很陈旧,还是塑胶的外套,绿色的,烫金的大字,写着一家我从没听说过的工厂名字,年代感十足。 只有那柔然的外皮在告诉着我,它的主人没有抛弃它。 “你说的2011年,是这个么?”我翻到了那一页,黑色钢笔字体,醒目的叛徒两个字被重重的圈了好几遍。 而再往后,直到2015年,才再一次有了记录。 “2011年腊月,叛徒……”穆如生念了出来,然后前后翻了翻,“这就没了!?” 他疑惑的看向陈晨。 然而陈晨却一点想要看那本笔记的意思都没有。 “那一年,你说你被送出了国,你的印象里,都发生过什么?”我问道。 陈晨沉默了半晌,才忽而开口。 “你们还记得丹姨说的2007年么?”她忽然说道。 我和穆如生不明所以,但却都没有打搅她。 “2007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被丹姨称作老大的人,就是之前我爸跟的那个人,2007年,他在外被人报复,当场死亡,我爸才坐上现在的位置,我想这一切,都是贺叔和我爸的杰作。” “也是从那一年,我爸的笔记变了,他不再记录那些详细的东西,他开始……小心翼翼,很隐晦的传达一些消息。”她从我的手里拿走了笔记,然后指着2011年的那一页,在右上角那个隐晦的标注着天气的空白栏中,写着一个雨字。 “这有什么,我这也……看不懂啊?”穆如生已经把那个字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也看不懂。 “十二月,朝山不可能下雨的。”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对,十二月,朝山已经冷到河水结了冰,怎么可能会下雨呢,所以这不是雨,而是一个消息。”陈晨举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摆了摆,“答案就在这里。” 她摊开资料,我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过去,就见到每一页纸的连接处,都落有一个水滴形状的小标记。 接着我又去打开其他资料,发现里面还有雪花,太阳,乌云这四种标记。 而这些资料按照标记分门别类,又不知道在传达着什么消息,正待我们去解读…… 第193章 意想不到的人 “这些资料,到底有什么问题……?”我不是很懂这些的东西,看来看去,只能看出来他们似乎是在一条时间线上,具体要说出些什么,我却也想不通。 “这些东西,恐怕需要对陈家内部及其清晰的人才能看出问题。”穆如生说完就看向了陈晨,自然是在期待陈晨的回应。 然而陈晨却不屑的笑了笑,“我看你们穆家对我们陈家的了解不亚于我。” 穆如生无谓的笑笑,“说真的陈晨,你觉得这些东西里的信息指向的是什么?” 陈晨拿出了三摞文件,‘噗’的一声拍在我俩面前。 “这份,记号太阳的,时间线上是2014年至2018年,所有的项目都经手过同一个人,他叫严正浩,这些项目都存在钱款上的亏空,问题不大,蛀虫而已,这个人已经被处理了。” “这份标记阴云的,时间线是2012年至2018年,所有项目都和两个人有关,他们是一对异姓兄弟,这两个人在朝山动荡的时候,参与过政府腐败问题,也已经被当做替罪羊送进去了。” “这份标记雪花的,时间线是2011年至今,2011年陈家开拓海外项目,所有的业务都交到了一对兄妹手上,但是……” 陈晨说到这一脸的为难,然而我和穆如生倒还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2018年,陈家有一场清洗行动,你们也看出来了,大部分渣滓都被剔除掉了,可是这对兄妹的情况不一般,妹妹高调出卖了哥哥在海外市场为国外黑帮打掩护走私的事情,换来了她自己的安稳,时至今日,她依旧是陈家海外势力的领头人,而我手上现在的这些文件,就是她在海外干的勾当。” “……刺激。”我不无震惊,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较量也可以这么精彩。 “那手上明明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清理掉她?”穆如生问道,或许在他的意识里,抓住猎物的把柄,就要立刻吞噬,没有养虎为患的道理。 “……可能我爸已经有了彻底清洗陈家的打算。”陈晨蓦然说道,她还是了解陈山水的,无论父女之间嫌隙有多重。 “那这些呢?”我指着那份标有雨标记的文件。 其实不止这些,甚至在其他的文件中,也出现过雨和其他标记共同存在的情况,我们理不清其中奥秘,所以单独拆开来看。 “……我目前还看不明白。”陈晨也是一脸的困惑。 “这些文件牵头人物都没有过多的关系,能牵连到的一条完整的线,也超不过三个时间点,之后又完全转折,实在乱的可以。” “真的么?”穆如生忽然问道。 陈晨下意识的点点头,还沉浸在梳理线索之中,而我却察觉到了穆如生这一问的奇怪。 他的眼神瞥了陈晨一眼,很快又回到了文件上,那绝不是单纯的随口一问,他抱有一定目的的,只是他忽然又什么都不说了,很显然,这应该是因为陈晨的反应。 “你说要合作,想怎么合作,说来听听?”陈晨忽然又对穆如生说道。 “嗯……就把这些麻烦打包给穆家悄咪咪的送过去就好。”穆如生说的云淡风轻。 “这可不是小麻烦,真要是送过去,少说小几个亿,大了你们以后在朝山都要谨小慎微,你当真么?”陈晨虽然嘴上质疑,但那张脸已经出卖了她,笑的格外的灿烂。 我想这就是干坏事的感觉,刺激又期待。 “这不用你担心,我只需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背着我需要付出代价就好。”穆如生一脸的不在意。 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的达成了合作,我想明天的朝山或许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干预的,我更不会圣母的去说为了无辜的人着想,毕竟牵连进来,又哪里无辜。 临近下午,陈晨又去了音乐社,她要把晨光也带到这里,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很复杂,她也怕把晨光牵扯进来。 “上午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问?”我看穆如生专心的抱着电脑在做他那‘缺德’的计划,走过去状似无意的问道。 一直在敲键盘的穆如生手一顿,很微小的举动,偏偏因为我一直在盯着他,所以立刻就被捕捉到。 “什么问题?” “别装了。”我坐到了他对面,一巴掌扣住了他的电脑。 穆如生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面有为难,“我……发现了点东西,但是呢……陈晨还没发现,所以呢……我不好说,你懂。”说完,他还仰着头盯着我,期待我能懂他。 但是…… “懂个屁啊懂!”我抄起电脑想要砸过去,“说人话!” 穆如生鬼祟的在四周瞧了瞧,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那份写着雨记号的文件,我其实发现了一点线索。” “……那你为什么不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急什么,听我说完!”穆如生不耐的打断我。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巧,你还记得之前在草原,那个想要半夜来偷东西的人不?就是摄影队那群人。” 我茫然的点点头,然而却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一直派人监视着呢,但是都没有太多的回馈,直到最近,穆和给了我一份分析的资料,这才把那个人和陈家联系在了一起。” “陈家?”我脑子一下子空白了,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结果。 “对,我也很震惊,可是穆和给出的分析看似牵强却又很有道理,你不是也曾经说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可偏偏他们就是那么的巧合。”穆如生说完,又把那倒霉的电脑打开,把穆和的调查报告送到了我的眼前。 “这个人在回到朝山以后,似乎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因为牵连到了摄影队,他离开了那里,去了一家影视公司,每天朝九晚五,惬意的像是人生赢家。” 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他的生活平凡的怪异,试问一个敢接手这种任务的人,是怎么可能在市井中不露锋芒的呢。 所以穆和做主加大了对这个人相关联系人物的排查。 这一排查不要紧,竟然被穆和发现了他的三代内亲属和陈家相关人员的轨迹重合。 就像是抓到了线索,穆和有了方向,一切都忽然明朗的起来。 “所以你们查到的人,到底是谁?”我想不出究竟有谁是穆如生要避讳陈晨而不能直说的。 而穆如生闻言,则是轻点了鼠标,接着一张图片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一刻我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人必须陈晨自己去发现…… 第194章 失踪 连叔,是我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人。 既因为我和他的相处,也因为陈晨的信誓旦旦。 所以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荒诞’,我下意识的看向穆如生,期望能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我失败了。 “不相信?”穆如生不无意外的说道,“我一猜就是,不过你还算冷静,我猜要是陈晨,她估计会砸了我的电脑。” 穆如生还能悠闲的吃着下午茶,随手摆弄着手机,“我是局外人,我不了解这个连叔在陈家什么地位,我也不能和你一样跟陈晨共情,所以我至少是理智的。” 穆如生说的其实很对,单看这些信息,再加上穆和的推断,连叔和那个人虽然看似牵强,可是已经有了苗头,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迹可循。 “为什么说连叔和那些文件有关。”我又问道。 “我不是说了,都是巧合,在前一天穆和给了我这份报告,第二天咱们收到文件以后,我脑子里就只有连叔这个人,所以应该说是我用连叔来串联起了整个线索,你说这不是巧了,他偏偏就那么正好的把所有都串了起来。” 穆如生似笑非笑,“我是外人,但我对这种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哪天告诉我穆和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惊讶。” 他说的很潇洒,我想依照穆家那种人吃人的环境,背叛恐怕早就是家常便饭。 “你能确保信息无误么?”我问道。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穆如生有些意外的问道。 “必须告诉陈晨。”我说道。 “我靠,你不怕她又不理你啊。”穆如生一脸兴奋的攀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哪有一丁点担心我的意思。 “她永远不会想到连叔身上。”与其说想不到,不如说不愿意想到。 陈晨的性格,感性占了她生活的大半部分,她是那种会为了维护美好而选择逃避的人。 就像她明明那么在意陈山水的死,却也愿意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而选择亲手掩盖那道镜子上的裂纹。 我一直都知道。 “勇气可嘉啊朋友~”穆如生笑的变态,揽着我的肩膀鼓励了我一下,被我没好气的推了个踉跄。 “连叔在陈家的位置实在是危险,他能触及到的东西很深,如果他察觉到了你在查他,很有可能采取行动,那样会威胁到陈晨的安全。” 有些人就像蛰伏的狮子,温顺了十几年,你便以为他是家养的猫了,殊不知他还是那头狮子,只是在等一个咬断你动脉的机会罢了。 很明显,连叔的反扑绝对不止咬断动脉那么简单,这些文件中的内容如果真的是他所为,那这些事情,可能在更早的时间就已经展开了。 他,或许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人。 “我去接陈晨。” “怎么这么突然?”穆如生看着我出门忙问道。 “不知道,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那种不安是从看到连叔的照片就开始的,而我的不安,和普通人的不安可不一样,那是很危险的征兆。 “我和你一起。”穆如生也撇下了电脑,亲自开车带着我去了音乐社。 因为陈晨想安排晨光面试音乐附中,所以晨光的声乐课程多了两个小时,我和穆如生赶去的时候,她还在外面等候。 这间声乐教室和之前的不一样,这里是录音棚,所以陈晨在外等候,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只有隐约的乐声从里面传来。 “你们怎么都到这儿来了?”陈晨本来是在看一些文件,见到我们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闲得慌出来兜风,我就带着他来找你了。”穆如生编瞎话的能力溜的很,一脸的自然,不像我。 然陈晨却看都不看穆如生,只是盯着我,短短半分钟,我就承受不住威压,败退了。 “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陈晨或许从我的脸上读出了些什么,一秒就严肃了起来。 “啧,齐目你真菜。”穆如生见我要暴露,嘲讽到。 “他心里觉得你有事儿,就火急火燎的拉着我赶来了,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他的担心可不都是空穴来风。”穆如生很巧妙的回避了不该谈论的话题,我心中不由得佩服。 “我没事,担心我陪着我就好了。”陈晨微微一笑,没再追问。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就顺势坐在了陈晨的身边。 这是当天下午的最后一节声乐课,这节课结束以后,晨光应该就可以休息了。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今天听到的声音有些奇怪。 我和晨光接触不多,更别提他的歌声。 但是那一次在这里的谈话,我发现他竟然还处在变声期。 他的年纪,变声早就应该结束了,我猜可能是因为发育迟缓的问题。 然而今天在录音棚里隐隐传来的声音,却很平稳,即使是高音,也没有很大的问题。 “晨光的高音,训练了很久么?”我问向陈晨。 陈晨先是叹了口气,才说道,“你还说呢,他变声了,最近高音一直在训练,考试的时候恐怕都要避开这些音域了……” 陈晨还没说完,我脑子里忽然一懵,立刻就冲向了录音室。 “你干什么?!”陈晨和穆如生都是一惊,然我已经踹开了录音棚的门,他们紧随其后。 “晨光呢?!”我看着屋里的几个孩子,唯独见不到那个和我一般年纪的人。 “晨光呢?!”陈晨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她揪着那个声乐老师的领子把人直直怼到了墙上。 “晨光……晨光不是上节课就被你们接走了么?” 听了这话,我身上一凛,果然,我的预感没有错,真的出事了,只是不在陈晨身上,而是晨光。 “齐目!”陈晨一脸的不能相信,眼神无助的看向我。 我先是收了她拽着声乐老师的手,而后眼神示意了一下穆如生,就把人带出了录音棚。 很快,穆如就带着人出现了,声乐老师被控制了起来。 “陈晨别担心,我们会把晨光找回来的。”我安抚着已经有些颤抖的人。 找人,我在行的很,何况还是找一个那么特别的人…… 第195章 寻息 虽然没有晨光的亲缘血,但是因为陈晨已经将晨光认作亲弟,那便也可借陈晨的气息去寻人。 遂傍晚时分,我们三方同时开始行动,穆如生全城搜人顺便去审那个声乐老师,陈晨则是静候消息以备有人借晨光相胁,我则是顺便利用陈晨来寻人。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最先找到人。 “监控毁了,恢复至少三个小时。”穆如生拿着最新的资料回来,“不过画像出来了,那个声乐老师见到的人,应该就是陈家的人。” 他说完还看了楼上一眼,“要告诉她么?” 我摇摇头,“等我寻到人再说。” 拿好从陈晨身上收集的一滴血,我绕开了穆如生来到了后院。 寻息之术,需要磅礴的真气来助我,虽然从草原回来之后我体内的真气陡增,但想要在朝山精准的寻到人,我也不确定是否可行。 我将那小小玉壶中的血放在面前,结印在前,方圆十步内陡起疾风,继而我只觉察到周围的气泽忽然躁动了起来,随着玉壶应声炸裂,那滴血四散而去。 它们蔓延在我的真气之中,顷刻间如溃洪涌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此时我正凝集神思,专注窥探真气所略过之处。 终于,在朝山以南的一条河流的上游,似乎寻找到了踪迹。 “打开全景地图。”我收了真气立刻就跑回去找了穆如生。 方才我所见的画面零散,但除了能确定那条河以外,我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的景致,这都有助于我们寻到人。 “我要找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南上水源没有堤坝,但是有一座石桥,东面不远处是一条高速公路。” 我描述完,穆如生像是记起了什么,在页面上点了几下,就找到了一个叫做上阳县的地方。 “就这儿,这是朝山市最近的一个县,你说的应该不是一条高速,它就是一条普通的连接市内到上阳的路,不过这里是新建的路,人也少,路上车也狂,可能被你误会了。” 感谢地图街景,才免去了我们实地考察的步骤。 看着那熟悉的桥,我确信这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位置。 “带上陈晨我们出发。”收了电脑,我立刻上了二楼去叫人,穆如生也利落的准备好了车和人手。 这一次我们一共出了四辆车,带上了十几号人,我还看到穆和的腰上别了枪。 而全程都没有陈家的人参与,陈晨也没有置喙。 她从音乐社回来之后就沉寂了下来,我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太对,但我不能确认她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出发以后,车开的很急,没有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那座桥。 下车以后,我看到了那座桥,而这里的水源因为过了雨季,已经露出了河床。 “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这儿么?”穆如生跳下车问道,“我派人去搜么?” “先不要动,我看一下。”我跳下河床,此时桥下的桥洞中都是些淤塞的垃圾。 寻息之术到了这里就停滞了,或许是我的能力问题,又或许,是这里有什么遮阳了晨光的踪迹,总之我只能找到这里。 “穆如生,带人把垃圾挖开。” “啥?!”穆如生看了眼背后的手下们,“你搞笑呢,他们这么短时间带走了人,还能把人埋这里不成?” 其实我也觉得穆如生说的话有些道理,即使真的在垃圾背后,看眼前的情况,也不可能是从这里直接把人带进去的。 然还没等我想明白,陈晨忽然一个身影冲了过去,说着就要上手挖。 我赶忙一脚冲上去,拦腰就把人拽了回来。 我扣住她的头在胸前,能感受到她此时起伏的呼吸是多么的急促,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委屈。 “陈晨,冷静点,这样帮不到他的。”寻息没有断,那就说明晨光还活着,只要他活着,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人。 我一边安抚着怀里的人,一边顺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勉强算是夹在了两座山体之间,只是山势平缓。 最右面公路的一侧,有许多高大的水泥建筑,那应该是正在修建的铁路。 而能阻挡我寻息的,除非是同源的力量。 这其中包括鬼神之力。 难道说,这里有死人? “这里发生过命案么?或者有过意外死过人?”我问向穆如生。 他随手就招来了穆和,解释着。 “这桥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铁路也是,用来运输当地的煤矿,应该是死过不少人,而且……”穆和指着远处正在修建的铁路说道,“那里原来是当地的一处坟地,被占用以后就迁走了,不过还是有不少的孤坟留在这儿没人认领。” 孤坟,冤魂,我再看向这里犹如深坑一样对称的两座山包,心中一动。 这四方围困,仅存出入口的地势,不正是在引君入瓮呢么,而这入口,就是眼前这座洞的另一面。 “带她回去车上,一定保护好她。”我把陈晨推给了穆如生,就要去那桥洞的方向。 “我要去。”陈晨挣脱开,不肯妥协。 “我也要去。”穆如生也跟着凑上了热闹,站在陈晨身后。 我心中为难许久,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好,但是记住,不管发生或者看到什么,都要听我的,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也关系到其他人的安危。” 他们两个都点头同意之后,我才带着人朝着桥洞进发。 穆如生带了三个好手,其余的人都跟着穆和留在了原地。 许是因为我的特别,在越过桥洞的那一刻,我瞬间就感觉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环境之中,而再看身边的两个人,就发现他们似乎毫无所觉。 “怎么了,看着我们做什么?”穆如生察觉到我的迟疑,疑惑的问道。 我看了看他们,有回看了一眼桥洞那边的穆和等人,并没有说什么。 越过桥洞,这条贯穿了朝山的大河似乎就像截流了一样,只有小溪一般的水在潺潺流淌。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随着我们朝着南面走去,那溪流越发的汹涌了起来。 “先不要走了。”我拦下了他们的脚步,继而走到了陈晨的身边,用针再一次刺破了她的指尖。 一滴血渗出来,我一指擦过,它们就滴落在了空白的黄纸之上。 接着就见到那黄纸随风而去。 果然,进了这里以后,毫无障碍…… 第196章 一个人 符纸一直偏向南方,而上面的血迹也在渐渐消失,但是这也印证了,晨光就在我们不远处。 而后在符纸上的血迹消失前,我们找到了一丝人为的踪迹。 “车胎?”穆如生蹲在地上,看着那痕迹好半晌才确定。 “之前怎么没有?”这车胎痕迹这么明显,却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你们看这水。”陈晨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水流说道,“它在变。” “你也发现了?”我颇有些意外。 “嗯,这水漫过这里,车之前应该是开进了水中,但是不知怎么的水变缓了,退了下去,他们才出现在了陆地上。” “他们开车过来的?”穆如生有些为难的说道,“那这么长时间岂不是得走好远,要不等我叫穆和他们也开车下来?” “开不进来的。” “什么?”穆如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不用叫他们了,人就在……不远处。”我看着轮胎印在不远处隐没进了一丛林子,便顺势追了上去。 果然,在那丛小林子的背后,是一辆被遗弃的奥迪。 “这车我熟啊,这不是……”穆如生笑了一声刚要说,被我一个眼神逼退。 “这是陈家的车,之前它跟踪过我……”穆如生悄声在我耳边说道,很显然,那边的陈晨也已经认出了那辆车。 “这儿有晨光的方巾。”陈晨探过身子进了车里,拿出了一个藏蓝色的方巾。 而我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车的位置所吸引。 这车停的尴尬,不像是在隐藏,倒像是被舍弃了一般歪歪斜斜的在树后。 正当我们检查这辆车的空挡,穆家的一个手下忽然高喊道。 “二少,这有发现!” 我们顺着他的身影追过去,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隧道,而河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了。 “齐目,我听到声音了!”陈晨忽然扯着我的手臂焦急的说道。 然而我却丝毫动静都听不见,我一度以为是不是陈晨过于焦虑出现了幻听。 直到她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手机铃响起,离我们很近,穆家手下一下子就找到了。 但是他却拿不出来,因为,那声音是从隧道的墙壁中传出来的…… “我靠,齐目,咱们又遇见什么了啊……”穆如生抱着手臂搓了搓,一脸的嫌弃,还顺带向后退了退。 我听着那动静也是奇怪,这水泥的墙体可不是新砌上去的,怎么可能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呢。 “陈晨,你听到什么了?” 陈晨此时正抱着手机,连嘴角都是颤抖的,“晨光在哭啊,他在哭啊,就是那种捂着嘴巴的哭,齐目,他到底在哪儿啊。” 我看着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陈晨,只能死命的按住她的肩膀。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是晨光强烈的感应影响到了陈晨。 随后我看向了面前的那面墙,不得不当众摘下了眼镜,来以此看破其中的秘密。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们把问题想复杂了,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我来解决的问题,而是一个简单的机关就能开启的密室罢了。 “第三块接口的缝隙处有机关,可以打开。”我指着不远处的位置吩咐道,穆家的那几个手下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立刻就过去了。 倒是穆如生,那双眼睛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我的眼镜上。 “齐少这是什么意思啊,怎的摘了眼镜这么厉害?”他很明显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然后狗鼻子就顺势嗅了过来。 “滚远点儿!”我没好气的打发了他,现在忙着晨光的事情,我没心气理会他。 “二少!打开了!”随着一阵巨石摩擦的轰鸣声,大门被旋开了。 那石门很简陋,也正是如此,它才被我们忽略掉,以为是这里年久失修造成的。 “手机。”穆如生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了那个手机,交给了陈晨,陈晨自然是确认了这东西确实属于晨光。 “走,找人。”穆如生拽拽的拿出手电,带着手下先一步进去。 这里很像是古早的地下工事,一条隧道漆黑不见底,地上还零散着一些生了锈的铁制品,耳边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陈晨,你还能听到什么吗?”我问道。 这一次陈晨摇了摇头,“我听不到了。”她的表情很内疚。 然而就在我们打算继续前进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风从身边飞的闪过,我确信,那是一个人影。 “谁!”我大声呵到。 紧接着穆如生他们的手电忽然就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晃了我的眼。 “怎么了?”穆如生问道。 “有人从我身边跑过去了。”说实在的,那人出现的时候我身上一凛,但是现在却又没什么感觉了。 “什么?!你确定?”穆如生他们的反应比我大的多。 “我们都打着手电,他怎么就从你身边跑过去了?”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速度极快,好像……”我指了指头顶,“是从上面爬过来的。” 说完,穆如生一脸的恶寒,“这特么确定是人么……” “不确定,咱们快走,找人要紧。” 那个人影是从我身后飞过去的,他奔向了隧道深处,我心中担心晨光,不得不将他的出现暂时搁置。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朝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几乎是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晨光,而在他的身边,正是把他从音乐社带走的那几个陈家的手下。 只不过此时,他们都在昏睡了过去。 “晨光!”陈晨把被绑在角落里的晨光抱在怀里,他果然是被堵住了嘴,此时他正一副虚弱的样子,在场的那些人中,似乎只有他没有彻底昏睡。 可就在我想要帮陈晨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晨光余光忽然瞥到了我,立刻就是一激灵,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然后朝着身后退去了一大步。 但奈何他的背后是一面墙,他躲无可躲,就只能抱紧自己。 接着就像是神经终于崩断,他脑袋一歪,整个人都昏了,好像被吓厥过去了一样。 而我的手,自始至终都尴尬的举在那里,直到人被抬走,我才收起。 “走。”事情总是有些不对,是个人都瞧得出,但现在离开才最重要。 然而当我走在人群最后面的时候,那个从我身边一闪而过的人又出现了,我确信…… 第197章 错失 机会一闪而逝,我不能放弃,遂我立刻就舍了他们追了出去。 “不要跟着我!”留下这一句话,我直奔隧道的尽头而去。 我能感受到那个身影就在我的面前狂奔,他的速度很快,毫无阻碍,为了追上他,我不得不摘下眼镜,那一刻,眼前的身影几乎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的身形和我一般,看着体能应该是个青壮年,肌肉发达,而他奔跑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却依旧如履平地。 这意味着他若不是能像我一样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经熟悉到可以放心的闭上眼奔跑。 然而事实证明,他应该是后者,因为在一个转折的路口,他的身影忽然就消失了。 我想,他应该是进入了某一个机关之中。 四下搜索了一圈,然后我开始在周围的墙壁上摸索了起来。 这里的石壁冰冷异常,渗着水汽,很是湿滑,甚至还有青苔。 然而一翻查看过后,我的眼睛并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奇异的构造,而手中也没有触碰到什么机关。 这叫我不得不皱起了眉头来。 能躲过我的眼睛,难道说他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 靠奔跑? 可是一个转折的时间能有多短,他难道会闪现不成?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袭来,我就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背后。 我飞速的闪身一抓,确实碰到了一个衣角,遂那手下意识就握紧,只听到一阵裂帛的声音,我感觉到了手中多了一块东西。 “为什么帮我!”我见他又要逃脱,遂赶忙开口问道。 果然,那人影听到我的话,确实犹豫了下来,虽然只短短的一秒钟,但也足够我出手了。 我带着小纸人朝着他铺天盖地的扑了过去,然只一瞬,我那已经环抱着他的手就被挣开,他一个旋身,就从我的身边飞掠而过,再一次消失不见。 而后我警惕的在原地守了足足半个小时,那人也没有再此出现,我才不得不罢休,原路返回。 出来的时候,穆如生正焦急的带着人在外面守候,见我出来一脸的忿忿不平,但又什么都没说。 穆和已经带着人开着车跟了上来,而陈晨和晨光早已经在车里等候。 为了不打搅晨光,我和穆如生选择上了另一辆车。 “你到底追谁去了,你说有人,我们都没看到,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很吓人啊。”穆如生路上一直在念叨。 “我说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你担心什么。” “你!”穆如生气急,但是也不敢埋怨我什么,“人追到了?” 我闻言翻了他一个白眼,“你故意的罢,要是追到了我还能自己出来么。” “切,那你还说让我们不要跟上。”穆如生嘲讽到。 “那个人的身手且不说,你们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他绝非等闲之人,就像那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正是他故意引诱那群陈家的人进去的。 “那你还不是空手而归。”穆如生不服气的说道。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嗯?!”穆如生一听来了精神,凑到我眼前问道,“你发现啥了?” “我……应该算是看到他的脸了。”想到那一瞬出现在我眼前的脸,我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脸,我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了守在那里的机会。 “我靠,可以啊少年,你那眼睛……”说道这儿穆如生眉眼一亮,一双狗眼就盯着我不放。 “齐少,说说罢,这眼睛……?嗯……?”他那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我寻思但凡他敢拿这眼神在马路上打量女人,都得被扭送进局子。 “没什么好说的。”当时摘下眼镜,一是事急从权,二是因为我或许在心底已经对穆如生少了许多戒备。 我在摘下后的一瞬立刻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但我依旧没有犹豫。 “不好说?”穆如生挑挑眉,那手也不知道在哪儿按了什么开关,竟然就从后座升起了一个密闭的玻璃窗,“这下好说了,隔音的。” 那一刻我心中闪过了无数的‘草泥马’,如果不是因为车上坐的都是穆家的人,我恐怕会按住他的脑袋暴打一顿再说。 “……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咬牙切齿的问道。 “就……你那眼睛,和你那眼镜儿啊。”他倒是毫不见外,甚至出手要摘我的眼镜。 虽然我下意识的一躲,但还是叫他摘了过去。 “这……不就是眼镜么?”他戴在自己的眼睛上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也没瞧出什么不同来,“度数有点高啊,怎么得也有三百了。” “还给我。”我沉着脸说道。 但是穆如生丝毫看不出我的脸色,反倒是凑近了又来打量我的眼睛。 “这灰黑色的瞳仁,典型的亚洲人的特色,也没啥不一样的啊。”说着,就见他举起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整个人忽然就僵在了那里。 好一会儿,我就看到他双指做了个‘v’的姿势预备好,继而‘嗖’的一下朝着我的眼睛冲了过来。 我自然是没躲的,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不会伤害我。 然而穆如生却在收了手以后连连称妙。 “齐目啊齐目,你这眼睛还真是特别。”他说完,终于肯把眼镜还给我。 “怎么说?”穆如生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然而我确信他是一定没有看到我这双眼睛的真实样子的,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如此淡定,不说立刻逃跑,怕是也要撞个头才算。 “你这眼睛的瞳孔都不会动的啊,可真厉害。”他说着拿出了手电,那光就直接打到了我的眼睛上。 我的眼睛对于强光还是有畏惧的,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瞳孔缩了一下,不过因为有这副特别的眼镜的存在,我也还算能忍受。 然而这些穆如生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他能看到的,都只是我需要他看到的‘假象’而已。 “你看你看,你的瞳孔看到这么强烈的光都不会缩一下,你这眼睛可真是强大。” 穆如生收了手电,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能不能别看了。”我被他越来越炽热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舒服。 “齐目,咱俩商量个事儿呗?”忽然,穆如生贼兮兮的凑到了我的身边问道,那一刻,我直觉一定没有好事儿。 然还不等我拒绝,他又说道,“你让研究研究你的眼睛呗,就……” 他话还没说完,我直接一巴掌把他的脸呼在了车窗上,大声呵斥道,“滚远点!” 第198章 那个人 车上被穆如生一直骚扰到了别墅,他那颗躁动的心思都依旧没有停下过,见我油盐不进,就又把主意打到了陈晨身上,竟然还舔着脸问可不可以将来把我俩孩子的脐带血给他一份研究研究。 我从背后听到这话,直接一脚把他踹了个踉跄,这种人真的是死性不改。 而一旁的穆和很显然还是没有当初老一的那种淡定,他的脸色很明显的一变,想要出手,见自家主子又嬉皮笑脸的站好了,便只能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晨光被送上了早已经为他安排好的房间,其间陈晨不放心,就一直守着,我则是和穆如生在客厅画起了我曾经看到的那张脸。 其实能看到那张脸,属实也有运气的成分,在我扑向那个黑影的时候,他为了闪避我,正面和我对了起来。 而彼时他大概以为我看不清他,才会那么放任自己的脸摆在了我的眼前,却不知道我已经将他的脸尽收眼底。 然而我这双眼睛唯一的坏处就是,我不能像正常的眼睛一样辨别颜色。 所以我只能将人的轮廓画出,却没有任何光影的效果,就好像红外成像一样。 在我绘图的时间里,穆如生就坐在我的对面,穆和正在和他汇报一些消息,其中包括他要把马上千疮百孔的陈家丢到穆家人眼前等他们叼走的计划安排,完全不避讳我的存在。 “我说你就不怕我把这消息透露出去么?”我觉得穆如生是不是过于不把我当外人了。 “那担心什么,你的秘密我知道的也不少,咱俩谁跟谁啊,再说透露出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猜你也不至于做这亏本的买卖。”他的话状似是在拿我的秘密相胁,但我却听得一点都不生气。 “没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毕竟你也该知道自己有多欠到我想把你弄死。”我一边画一边打趣道,但眼睛却忽然就从画像上移不开了,因为我觉得那画纸上的人,说不出为什么,总是带着一丝丝的熟悉。 “你?你要想弄死我还不容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我是不是?”穆如生嬉皮笑脸的和我开着玩笑,忽然见我不理会他,直接凑到我身边。 “我说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说到这穆如生话音一顿,看着我手里的画纸说道,“你干嘛呢,画你自己做什么?” “我自己?”穆如生的话就像一个闷棍一样敲在了我的心头。 我转头看他的瞬间不小心在杯子上瞥到了我的脸,就再也转不开眼了。 是啊,这该死的熟悉感,不正是我每天早晨洗漱的时候看到的脸么? 人其实最不清楚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脸了。 但你又总会是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脸。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认不出自己的脸。 “你怎么了?”穆如生看我发呆,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看到的那张脸。”我把画像怼到他面前,“真的很像我么?”我不确信的问道。 “你说真的?”他的表情立刻就严肃的了起来,接过我手里的画纸自己看着。 半晌,他才又说道,“像了你七分,另外那三分,可能是这人的年纪比你大。” “真的很像我?”我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齐目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或者受到影响画错了?” 面对穆如生的问题,我无从回应。 我连自己的脸都认不出,又如何会受到影响把自己画在纸上呢? “我不会记错的。”说到这儿,我忽然又记起了之前去解救晨光的时候,他看到是我递出的手忽然就闪躲的一幕。 难道说当时晨光在昏迷前也见到了那个人的脸,所以才错把我认成了他,才会那么恐惧我的靠近? “这个人和你长得这么像……会不会……”穆如生说出了我至今为止都不敢直面的一件事情。 我抬起头,见他眼中除了为难,还有一丝的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 后来聊天的时候,穆如生说我当时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轻了几度,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瞬间感觉我就是个弟弟,脆弱的想要保护我。 虽然彼时我觉得他说的或许是真的,但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他……还活着么,都没听你提起过。”穆如生的声音都小心了起来。 然我却为难的摇摇头,“我没见过他,也没听人提起过他。”除了南叔那拿到的那些资料,‘父亲’这个词似乎早就已经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一样。 相似的样貌,似乎已经印证了这个人和我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不是那个人,我却也再想不出别的人来。 而且,我始终记得罗丹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我那个人很像,她很讨厌我们。 那是我第一次在心中种下了关于‘父亲’这个词的种子,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它就发芽了。 “你们在做什么?”陈晨从楼上下来,看着我和穆如生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忙问道。 “你看,他像不像齐目。”穆如生把画纸递给了她。 陈晨很显然联想到了什么,看着我一脸的担忧,“你确认了么?” 我摇摇头,“当然没有,我只是看到了这张脸。” “晨光醒了?”我转移了话题,问道。 “嗯,穆和在里面,他好像还能接受穆和陪着他,我就先下来了。”陈晨说道。 “陈家的那些人……”我忽然提起了绑走晨光的这件事。 “齐目,告诉我,你们猜的那个人是谁。”陈晨忽然问道,似乎已做好了心里准备。 我看着她的眼,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穆如生忽然没好气的说道。 “就那个姓连的老头,藏什么藏啊,她肯定已经猜到了的。” 穆如生说完,我就见陈晨的脸色骤然一变,不是那种难以接受的表情,反倒是像气球泄了气一样。 “连叔啊……”陈晨念叨了一句,然后默然低了头,就像失去了气力一样,“我怎么敢想到是他呢……他明明……” 陈晨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弥散着一种叫人致郁的氛围。 关于她的。 关于我的。 第199章 往事重提 陈晨比我想象的要果断,看着她对连叔的决断,我有一瞬似乎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了解她。 而陈家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逐渐尘埃落定。 她和穆如生顺利的把那个马上要爆炸的定时装置送进了穆家,接下来就静待引爆后的结果。 在这期间,我是几乎参与不进去的,除了在她累的时候借出个肩膀,似乎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穆如生除了在最开始的几天象征性的忙活了一段,然后就摆出了一副不再管穆家的态度,彻底成了闲人。 我自然是知道这都是演的,只是为了叫穆家那群人踏进陷阱的一个伪装罢了。 “很闲?”我看着在花园里晒太阳的人,走过去用脚驱了驱他。 “对啊,大闲人一个。”他带着墨镜竟然在这寒冬腊月,硬是凹出了一种在海边度假的感觉。 “你也不怕外面有人监视你。”据我所知他现在所有的行动都几乎受限,要是被人知道他如此悠闲一点都不急,岂不是会惹人怀疑。 “这你就不懂了,我要是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他们才会起疑,因为我穆如生从来就不是那种人,我必然会有后手。”他说的颇为得意。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继续陪他们演戏?”我顺势坐在了他对面,看着周围高墙上架起的监控,我忽然有一种身陷囹圄的感觉。 “那是当然的,你还真以为那群人都和穆朝生一样蠢么。”穆如生语气里的厌恶浓重的像是嗅到了臭豆腐,“如果我不继续演戏,他们肯定会把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而我要是露出一点尽在掌握中的态度,他们在没办法看破我的计划之前,就会加快对陈家的制裁,我就可以为陈晨的计划打好掩护。” “失敬失敬。”我玩不惯这些,只能说一声佩服。 “等事情结束,你是不是要跟我走一趟了啊?”穆如生摘了墨镜笑着凑到我面前,一脸欠揍的模样。 “……现在都临近十二月了,你是不是有病。”十二月的西部,那是人能随便涉足的地方吗? “那怎样,你要等到开春不成?”穆如生这下子不干了,直接甩了墨镜一脚踩在椅子上,一副山大王的样子。 “我告诉你,就是你跟我绝交也不能现在出发,那地方到了一月能有零下二三十度,要是遇上极端天气甚至能有零下四十度,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去么?何况还是无人区?” 跟穆如生讲道理,首先你得能喊得过他,比他凶,比他绝,才能有效果。 “……那咋办。”穆如生泄了气。 “三月,二月底出发,三月到达,我们会轻松一点。”这已经是我的底线,我的计划本来还是五月出发。 “那我们这几个月干嘛?度假?”穆如生仰躺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度假就度假,不可以么,我走出山沟沟这么久,还没度过假呢。”我说的这可是心里话,我出门至今,走的也算是远了,可没有一次省心的,几乎次次出门都邪性的要遇上些什么,何况每一次都是抱有目的,除了累,我就没有别的感受了。 “切,说的好像小爷我慢待了你一样,说罢,过年想去哪玩儿?” “过年?你想的可真早,还是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罢。” “这你瞎担心什么,我告诉你齐目,你的担心就是对我的侮辱,想我当年在一众小萝卜头里杀出重围,可不是靠着小爷我这张俊秀的脸来的,那是我用了脑子费了心计挣来的!当年我才十三岁,现在,哼哼!”他抱着手臂夸起自己来毫不吝啬,只是我奇怪他小时候的经历。 “十三岁,你们穆家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专注的看着他的眼,这一次不容许他半分逃避,既然我都已经把眼睛的秘密告知了,他没有理由还对我严防死守不是。 “……害,我多嘴了。”穆如生想服软避开这个话题,但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真想听?”半晌他才松了嘴。 “那当然,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再瞒着我们,说不过去。”我抄起手静候佳音,“太‘灭绝人性’的你也可以不说,你看着我们的交情来就行。” “你这简直就是威胁,我要是说的不能叫你满意,你还得说我们交情不够呗。” 我点点头,默认。 “穆家的事情,不是那么好说的。”他说的有些惆怅,转而就看向了我,“齐目你敢信么,我知道的事情,也不过是穆家的冰山一角。” 我没有回答他,信不信,得看我听了再说。 “我印象里,小时候的生活就很不正常,我们似乎都是很多人生活在一起,他们把我们分成了三六九等,我和我爸妈还算好的,勉强算中上阶级。” “你爸妈?”我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但是据我所知,他的爸妈不是现在正在朝山吗? “老宅的那个不是我亲生父母,他们是后分配给我的‘父母’。” 穆如生的话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我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种扭曲人性的事情在穆家比比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婚姻,就像养殖场里配种的牲畜一样没有自由,除非,你能走出去……”说完,他的眼神一下子就阴狠了起来。 “很显然你算是走出来了。” “说的没错。”穆如生忽而又笑了,“我觉得我爸妈他们也挺废物的,安于那种被大部分人尊敬,给小部分人当狗的生活,不过我可不甘心。” “我才不想被拿去‘配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厌恶,浓重的仿佛又看到了什么一样。 “走出来的路很难,不过我走出来了,我拥有了新的亲人,甚至,还走到了老爷子的眼前。”他似乎很满意这种结果,但我知道,他绝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否则他又如何会选择走出来呢。 “那穆朝生呢,他的存在为什么那么的特别?我想以他的脑子,是绝对走不出‘饲养场’的,不是么。” 如果说穆家人人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那穆朝生,大概就是一只长得像狐狸的萨摩耶,蠢得只有那张皮囊像穆家人了。 “他啊,他有那张脸啊,有那张脸就足够了。”说完穆如生自嘲的笑了笑,“你说说现在这社会什么风气,就连我家那地方都看脸办事儿。” 然我却觉得他说的又似乎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毕竟在我的眼里,穆朝生的样貌,可真真就比不上穆如生这副小白脸的模样。 “脸?他的脸……很像谁么?”我问道。 第200章 油盐不进 “我说你还真是神奇,怎么就觉得我说的是他像谁了?”穆如生侧目打量着,仿佛要把我的‘本质’看穿一样。 “玄学。”我二郎腿一翘,也打起了哑谜。 穆如生被我一噎,嫌弃的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拿起手机,在里面随手翻看着相册,“我这个便宜大哥啊,最开始我也是不服气的,毕竟谁能愿意自己摸爬滚打的从笼子里闯出来,却发现有个傻子早就站在外面等你不是?” 他把手机递到了我眼前,是一张穆朝生的照片。 照片中的穆朝生还很稚嫩,上学的年纪,青春洋溢也说的过去,和现在的差别岂止天地。 “我跟你讲,我从穆家走出去的时候可是狠的像是一头小狮子,他穆朝生站在我面前没被我打死,纯粹就是因为他那傻白甜的样子。” 说完穆如生还是一脸的晦气,“就这么个好好的人,就让他们养废了,玛德,还不如让他去饲养场配种呢。” 他这语气,我也听不出是包含了什么情绪,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点遗憾,总之不算是幸灾乐祸。 “他是刻意被人养成现在这样的?”我问道。 “没错,穆朝生这种人,和我亲生父母很像,他就适合在穆家人营造的那个小圈子里活着,没准这一辈子,也活的幸福,但是你看,他偏偏就长了这张脸,你说晦气不晦气。”他看着那张照片眉头就一直没打开过。 “他到底长得像谁?”我有些听他啰嗦的不甚耐烦。 “还能像谁,像老爷子呗。” “穆家老爷子?” “不然呢。”他说完又把一张老照片怼到了我的眼前,“你看,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说来还真是神奇,穆朝生的样貌可真是像复刻一样。 “只是因为喜爱这个孙辈么……?”我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这下子,穆如生沉默了。 等我再抬起头,他已经不看我的眼了。 那一瞬,我似乎觉得自己猜中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摇摇头,把那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扔了回去,“你们疯了!” 穆家老头什么心思,他那是要夺舍啊! 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一个倪长声已经是奇迹了,更别说…… 想到此我忽然神思一顿,猛地又看向了他,“我说你对倪长声如此不肯罢休,难道是因为那老头?” 穆如生面对我的问题一句话也不肯再开口,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之前就察觉到了,你似乎对……对延长生命格外感兴趣,但是穆如生,你不要以为你见到的穆家就是神秘强大的极致了,有句话叫山外有山你知道么?” 穆家,从来就没被我放在过眼里,他们的自以为是就是我永远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受到掌控,连神也不能。 一群寿命有限的凡人却还想去碰触长生,简直荒唐。 “你看着我!”我受不得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强行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 “这不是你们能轻易触碰的东西,你清醒一点!” 然我等了半天,就只等来了他轻飘飘的一句,“那又怎样。” 那一刻我的心态崩的非常彻底。 如果从前我是一种放任他的态度,那现在我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 我怎么可能看着他去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甚至会送命的事情葬送大好时光。 “齐目,答应我的事情请你做到,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他冷漠的站起身,只回了这一句就走了。 十二月,入冬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因为我动了想要看破他命格的心思。 可是他太特别了,他和我的关系千丝万缕,我心中升起了一丝胆怯。 我怕的不是看到什么可怖的事情,而是我会因此去插手他的命运。 这也是我从不轻易看命的原因,插手别人的命运,是一定会受到反噬的。 而我,能承受这代价么……? —————— “你们两个怎么了?”陈晨疲累了一天回来,她性子直,连叔被秘密看守起来,手底下的人见天的来她面前试探,她演戏演的可比穆如生累的多。 “没什么,死脑筋一个,不想说。”我纠结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好要不要去探他的命格。 “我去看晨光,你要去么?”她上楼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回头问道,“他好像这两天不那么恐惧了,你要不要……” 我闻言自然是追了上去,“当然要!” 进门的时候,晨光刚结束网课,音乐附中的事情陈晨一点都没耽搁。 果然如陈晨所言,晨光已经不像前两天一样那么畏惧了,但是看到我的时候也很警惕。 我心想总不能叫他来适应我,所以我只能主动出击。 我坐在了他远处的位置,在陈晨的身后,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晨光,那天,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果然,晨光听了我的话,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 “不是你……么?”他小心的试探着。 陈晨适时出声,“当然不是哥哥,哥哥一直和姐姐在一起。” 陈晨的手一直拍着他的背,晨光就忽然安心了下来,甚至大胆的打量起了我。 “没骗我?”他问道。 我失笑,“没骗你。” 这下晨光才肯开口,“他真的和你好像,和你一样高,和你一样黑色的头发,和你一样瘦,和你一样的脸。” “他救了你,是么?”我问道。 陈晨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很显然在她的认知里,她一直以为我要追的那个影子是坏人。 “嗯……”晨光小声的肯定到。 “那你为什么害怕他?”陈晨低着头耐心的问道。 “他‘杀’人了,这样不对。”晨光糯糯的说道,好像又想到了那一天的事情,下意识的攥紧了陈晨的手。 “是……倒在你身边的那些人么?”我问道。 “嗯。” 这下子,我和陈晨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晨光,那些人没有死,他们只是当时昏过去了,现在都已经醒来了。”陈晨耐心的解释着。 原来这孩子一直以来害怕的都是他自己假想的事情,我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 “那那……那……是真的么?”晨光有些无措,最后忽然红起了脸,好像是羞的。 “当然,他们绑走了你,现在被姐姐关了起来,你要是不害怕,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不不不……不要!”晨光两只手慌乱的摆着,看得出很是不想去。 “那好,现在还怕哥哥么,如果不怕,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晨光这一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晨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把车开到那个地方的,还记得么?” “开车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在车上吵起来了,然后司机就把车开下了河堤……” “吵起来?为了什么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司机说前面没有路了,一定要开下堤,然后其他人说他是瞎子,明明前面还有路,然后车子一歪,我们就下去了。” 晨光说完,我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个人的手笔,他蛊惑了人心…… 第201章 缓和 我和穆如生的关系从那一天起就尴尬了起来,其实我知道他只是闹脾气,只要我们两个人之间把那天的谈话当做没发生,一切都又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但是我仍旧没办法把那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也是我一直犹豫不敢轻易尝试去试探穆如生命格的原因,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插手其中。 “还没和好?”陈晨风尘仆仆从外面归来,看到院子外自己在打高尔夫的人,问道我。 “我们没吵架。”事实上只是他单方面不敢面对我罢了,我猜他就是怕我说教他,这人一定是心里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却偏偏不肯回头。 “哦,没吵架。”陈晨无奈的表情似乎戳破了我们之间的那种假的‘和平’。 “真没吵架,他那德行你不是知道么。是他先不跟我说话的。”我觉得这还是要解释清楚才好,毕竟我可不想她觉得是我的问题,是我无理取闹。 哪成想陈晨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道捂着肚子靠在楼梯上直不起腰。 我忙走过去替她拍了拍背,怎的都想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笑什么……” “笑你们像小学生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幼稚不幼稚啊你们,还‘他先不跟我说话’,这理由我小学都不用的。” 被陈晨奚落,我有些面色难堪,只觉得脸涨涨的,恐怕早就尴尬的红透了。 “马上新年了,陈家的事情也要彻底解决了,我还想好好度个假,你俩赶紧和好听见没有。”陈晨说完,就上楼去辅导晨光的声乐课去了。 徒留下我自己一个人看着窗外那个挥着杆的蠢货,不知道该怎么才算是和好。 就在我犹豫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来也不算什么值得提起的,因为窝在穆家别墅里的我也并不能感受到外面的翻天覆地,只能靠着穆如生和陈晨两个人突然忙碌又安逸的脚步来体会。 “怎么突然闲下来了?”今天难得的两个人都在家,陈晨甚至还运回来了一架钢琴摆在了客厅里。 “因为接下来是看好戏的日子。”穆如生端着一杯红酒从外面缓缓走进来,隔空和陈晨砰了个杯,但只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们俩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破冰,但我也知道给台阶一定要赶紧下的道理,所以顺势接了话茬。 “今天?”其实我想说你大白天喝红酒是要耍酒疯么,但是想了想,似乎语气有点太冲,就换了个话题。 “对,就是今天,准确的说,应该在半个小时以后,检察院就会登门拜访。”穆如生笑的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人物,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演的,他那是‘真反派’。 “我还以为你们会提着刀枪火拼,没想到这么‘文艺’。” 穆如生慵懒的往沙发上一瘫,仰着头看着屋顶,“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要是想活的长久,就得知道避其锋芒,明明有一把利刃摆在眼前供你驱使,何苦拿自己那小片刀去舞。” 陈晨在为新搬来的钢琴调音,声音不重不轻,倒也不觉得烦躁,“这一波你要损失多少?” “多少?”穆如生皱起眉头,“我计划是三十起,不知道能不能到预期,要是不到惊动不了上头,还得再出手。”穆如生说的这个‘上头’,很明显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更深的穆家。 “大出血啊你这,还玩的起么?”陈晨调好了音,就招呼了晨光过去,两个人坐在钢琴前,弹起了小星星,很显然晨光还是生疏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可是小看我了,三十亿而已,我能扔出去,就能挣回来。”穆如生毫不客气的说道。 “确定不会牵连你自己么,毕竟你们现在算是朝山的阵营,就不怕他们派了别人来顶替你。”我问道。 “这件事情结束,他们自然而然就知道是我在背后操控,更何况挣钱能力能和我比得上的,穆家屈指可数,他们早就被安排好了位置,暂时没人能填朝山的空子。” 他倒是对我说的一点都不担心。 时间就这样在这种过于平和的氛围中度过了,据说午饭穆和曾经想要和他汇报些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制止的时候,穆家早就已经乱了天。 那时候我唯一能察觉到的,就是别墅周围巡逻的手下忽然多了起来,甚至穆和还随身带着枪。 “祝贺我们家破产。”陈晨举起酒杯,虽然里面都是牛奶。 “祝贺我烧了三十亿。”穆如生应和道。 我举着杯子也不知道该为他们这‘缺德’行为说些什么,只得揉了揉晨光的脑袋,说道,“预祝晨光考试顺利。” “后天新年了,明天咱们出去花钱怎么样?”穆如生的笑容从穆和来过以后就一直落不下去。 “好啊,你请客。”陈晨毫不客气的说道。 “切,我请就我请,毕竟你都破产了。” “我老婆,我自己会买单。”我一筷子打在了他的筷子上,抖落了一块牛肉,然后淡淡的瞥了陈晨一眼。 陈晨却抿着嘴笑了起来,转而别开了眼,我本还想凶一下她,谁知道就被那双眼睛迷住,怎么都转不开了。 “嘿,醒醒!大白天的,你那眼神都快要犯罪了,我还在呢,还有‘孩子’呢!”穆如生挥了挥手到我的眼前,夸张的捂住了晨光的眼睛。 虽然我觉得他在夸大其实,但是却不由得心虚了一下。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行人整装出发。 寒冬腊月的朝山很是凛冽,刀子一样的风刮在脸上,惹得晨光那俊秀的脸瞬间抽红了起来。 陈晨赶忙又把他塞进了车里。 “你是不是有病,非要大冬天的‘逛街’,直接进商场不好么?”陈晨吐槽着穆如生。 本来我们可以直接去地下车库,可他非要把车停在这么远的地方然后走过去。 “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其实我大概能理解他所说的目的,不就是要把他和陈晨‘共谋’的事情昭告天下么。 “我不管,你自己爱去哪儿玩儿就去哪,我们自己开车过去。”陈晨打发走了司机,‘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得了她一个眼神,然后乖顺的上了车,“家教严,我就不打搅穆二少了,您慢走。” 紧接着,车子绝尘而去,我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在长街尽头穿着风衣还不系扣子的人努力的凹着造型。 第202章 突然 陈晨身边现在留下的人,其实是穆家的人,以及一个我从南叔那里要来的人。 这人叫马胜,来的时候还是跟着周吉一起来的,不爱说话,人也很平常的长相,他现在正跟在我们不远处,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去乐器行?”我问道走在前面的陈晨,她一身风衣打扮飒爽英姿,靴子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仿佛在压节拍。 虽然我觉得她的靴子恐怕一脚就能踢死人。 “嗯,好久没去过了。”她挽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还牵着晨光,一路上我们还惹了不少人侧目。 “为什么他们总看我们?”我并不很喜欢他们打量人的目光。 “因为我老公长得俊。”陈晨傻笑了一下。 难得她夸我,我一时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陈晨在乐器行给晨光定制了吉他,我其实有些意外,毕竟我以为她要买也是买小提琴才对。 “他没接触过,想要短时间内掌握乐器实在有些不靠谱,吉他是最好的选择。” 我自然是不理解为什么吉他是最好的选择,只需要付款就好。 卡是母亲走的时候带给我的,里面的钱本来没有多少,吉他的价格很美丽,虽然我支付的起,但是也怕卡里的余额不够今天消费的,所以又多带了一张。 不过却没想到这一刷下去,竟然发现凭空多出了一大笔钱。 “从哪来的?”陈晨问道,而我已经给南叔发去了消息询问。 “保康医疗。”我看着周吉回的消息,这钱竟然直接打到了我的手里,往常这可都是母亲直接管的。 “好了别管了,赶紧给我花钱去!”陈晨今天肉眼可见的心情好,我便也收起了手机不去想为什么。 穆如生是在我们从乐器行出来的时候才追上来的,彼时他鼻尖脸颊红的像是山苹果,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寒气,却硬说自己‘还好’。 “行了,我想喝咖啡,找个店。”我看他还嘴硬,只能找了借口。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也算是收获满满,只不过手机上推送的消息实在是煞风景的很。 [落魄千金携入赘男友败光百亿家产!] [心痛!陈家半壁江山被不孝女拱手让人!] [走近当今时代——倒塌的‘豪门贵胄’。] “别点开了,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说的都是些小道消息。”穆如生瞥了我一眼,喊着我去卸货。 “入赘在外人眼里,很不能接受么?”我问道。 “你不一样,别多想。”穆如生说道,“你情况多特殊啊,这怎么比。” “我就随口一问,怎么这标题写的我跟祸国妖妃似的。”我倒是并不在意,毕竟我十岁的时候已经在学着消化这件事。 “你……还是不会放弃的,对么。”我状似无意的问道。 然而穆如生立刻就停了手里的动作,我也知道了他的选择。 这一问,似乎又把我们推到了那种僵持的状态,陈晨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 “我就上了个卫生间你们就又吵架了?”她有些无奈,“明天过新年了,你俩可真幼稚。” 陈晨不知道我为什么和穆如生生了嫌隙,我也没打算告诉她。 但我的心中却已经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我要窥探穆如生的命格。 思考了这么多天,我知道自己终究是不能真的眼看着他走进深渊。 我想知道,究竟我不参与其中,我不帮他,他会不会就此罢手。 —————— 我现在极度后悔,我为什么要那么欠! 我心想就算我不出手探他的命格,怕是他软磨硬泡,到了三月份我也一定会陪着他去一趟西部。 结果现在可好,行程提前到了一月,我们要顶着严寒闯进那里,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发生什么了到底,行程这么急?”陈晨这一次没有要参与其中,是我不允许,也是她明事理。 “他……唉……”我也不知道从何解释。 昨天过了凌晨,穆如生还在一楼坐着打游戏,我心想既然已经到了下一年,那事情也该有个了结,遂我做好了心里准备,郑重的走下了楼,去到了他的身边,摘下了眼镜。 那一刻,我以为我能承受他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结局,左不过是一辈子执着于长生,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最终落得个抱憾而死。 然却还是没想到他给了我一个该死的惊喜。 这家伙居然趁着我和陈晨出门的时候,自己带着人独自前往了西部。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那个浑身漆黑像是碳化的木棍人,我都没忍心再看下去。 而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竟然就是因为昨天我随口问的那一句‘你还是不会放弃的,对么。’ 他竟然是因为不愿牵连我,才选择了独自出发。 我心想他现在怕是已经动了念头要甩开我离开了。 “穆如生人呢?”我没好气的问道。 “楼下打游戏呢……” “他还……!”我不想在陈晨面前发脾气,“算了我去找他。” 下了楼,穆如生正窝在沙发上,说是打游戏,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失了神。 “你不去准备东西在这儿傻愣着什么?”我一把夺过了手机甩在了一边。 穆如生就像是被家长训斥的孩子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不是说一月份出去就是送死么。” “你也知道是送死!”我想骂,但是又找不到骂的理由,命理一事我不能向他本人透露。 “……要不我们再等等,过完年,开春了,三月份……” “不行!”我一拍桌子,穆如生整个人都跟着我一耸。 看他那副闪躲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还在想着要甩开我自己带人进西部的计划。 “我告诉你穆如生,马上,立刻出发,赶紧滚去给我准备好设备物资!”我把他从沙发上拖了下去。 他唯唯诺诺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又动了什么鬼心思,我便把马胜派了出去,叫他必定死守着人,可不敢叫他消失。 这一次我并没有打算带上南叔的人,薛刚的死犹在眼前,南叔的话也烙在心头,如果可以,我甚至只想和穆如生两个人出发。 然南叔却还是强势的把马胜安排在了我的身边,那时我深刻的感知到,他或许是真的在有意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而我们的行程,也在五天之后正式开启…… 第203章 三弟 临去西部之前,我才从陈晨口中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穆家彻底换了血,除了穆家那个老头,所有在朝山的人几乎都被替换。 彼时我们已经将要出发,但我从穆如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奇怪的情绪。 遂我想这恐怕也在穆如生的计划之中,他的地位还是一如从前一样不可撼动。 但是没想到,我们本要选择的直机行程被打乱,穆如生立时选择了一种我有些意外的复杂又周折的路线。 此时我们已经转了第二班夜航之后上了最终的一趟列车,这趟车沿途除却荒芜的平原上偶尔穿梭的动物,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人迹罕至。 然而这都不是直达目的地的一趟列车,据说到站之后还有一段汽车的车程。 “吃么?”穆如生递给我一碗泡面,我心想,这穆家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为什么就要这么折腾自己。 “现在安全了?”我接过泡面放在了一旁,其实我更喜欢吃压缩饼干。 “算是。” “那现在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浪费这么大的力气和时间了么?”从他取消原定航班开始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这么做,但是他一直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我就也没在火上浇油。 “陈晨是不是跟你说穆家的事儿了?”他忽然问道。 “嗯,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嘴,不过我也没细问。”我心想难道真的是因为穆家的动荡影响到了他? 他不是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的地位无人可撼动么? “穆家派了一个人过来。” “不是派了一队人来么?”我记得陈晨可是说穆家大换血才是。 “切。”穆如生不屑的撇了下嘴,“那群废物,能叫我看在眼里的也就那么一个。” “谁?”我倒是很好奇。 “……说了你也不认识。”话说一半,穆如生忽然烦躁了起来。 “你不说我怎么认识。” “唉……他叫穆离,现在改名了,叫穆泽生。”穆如生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倒不是厌恶,而是一脸的难以表述。 “这人的身份是……?” “我三弟。” “哦?恭喜啊,你居然也有当哥的时候,是不是以后可以作威作福了。”我打趣道。 “哼,我躲都来不及,还作威作福?”穆如生小声嘀咕着。 “为什么这么说,你这么周折难道是因为他?他……对你出手了?”我一秒收起了玩闹的态度,如果这个人对穆如生有威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能带着人闯到朝山,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当穆如生三弟这么简单。 “他在跟踪我们的行程。”穆如生说道。 “他知道你在找什么?” “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他跟踪你干什么?” “哼,我特么也想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穆如生气呼呼的站起身摔了手套在桌子上,紧接着就像倒豆子一样开始跟我吐槽,听的我的一愣一愣的。 “这倒霉孩子从小就跟我有仇你知道么?他从小没爸没妈,要不是我家当初给了他一个身份,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然后呢?他十几岁就恩将仇报的脱离了我们家,转头就要爬到我们头上去?” “啊……他真是你弟弟?”我听了半天,也就只听出这么一个信息来。 “算是,我离家之后不到一年,我爸妈就说穆丞这小子叛逃了,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我在对家的阵营里看到他,呵,白眼狼,吃了我家那么多年的米,最后要跟我挣个你死我活。” “所以你赢了?” “当然!” “那现在……?他这是要报复你?”这报复的手段的倒是稀罕,追着不放? “当初在试炼场的比赛中,他败在了他的猪队友手上,以三十万的盈利输给了我们,我知道他的能耐,当时要不是有人拖了后腿,我们之间的差值可能会缩的更小。” “这么说你是觉得他不管多小的差额,都一定会输给你?你怎么那么自信?”我笑着问道。 “他几斤几两我掂的清楚,但凡当时他少拿那种仇视的眼神盯着我,我都不能这么瞧不起他。” “那现在你躲什么啊,正面和他刚啊。”要是你俩刚起来,没准我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赶紧带着你去西部了。 “你懂什么,他之前一直是在海外的,我们有七八年没见了,我以为他的位置很重要不会轻易调动,没想到突然出现在朝山。” “哦,七八年没见,不了解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水平了,怕了,所以跑了?” “呸,我哪是要跑,我本来就是要去……”穆如生说到这愣住,飞快的瞥了我一眼,心虚的厉害。 “本来要什么?”我冷冷的逼视着他。 他本来就是要自己去闯西部,抛下我,不管生死都要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撞南墙。 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现在很脆弱,时常处于一种他稍微一句话说错,就冷战的地步,就如现在。 他不敢接着说下去,我的气也被他拱了上来不想说话。 我们下车的地方,是川坝站,这里最近几年开发旅游,但是很显然现在这个季节不适合旅游,所以车站的人也少的可怜。 但不妨有来欣赏冬日美景的摄影家。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我们对摄影师那些人下意识的不喜欢,所以也没有任何想要接触的意思。 “二少,车来了。”等了不到五分钟,穆和从站外跑过来说道。 我推着行礼的手突然被打断,穆如生一下子就把我的东西推到了穆家那几个小弟手中。 “我说怎么每次南叔派给你的人都这么奇怪呢?薛刚顶反骨,周吉木讷,这个更厉害,就跟不存在似的。”穆如生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马胜。 就算这站点的人少到可怜,马胜还是能完美的融入其中,叫你忽视他的存在。 “管得着么你。”我抄起手跟着穆和直接朝着站外走,懒得理会。 来接人的一共五辆车,在我看来有些奢侈,毕竟这次出门总共不过十个人。 但是在出站门的时候还是出了点意外,几个背着相机的人主动过来打招呼,说能不能搭个车。 “搭什么搭,开车。”穆如生看不得那些背着设备的人,那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我觉得有些过于没人情了,但也不想再惹麻烦,就只能看着那几个人在原地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我想,按人性来揣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第204章 奇怪的穆如生 川坝是一座新城,辽源的大地上拔起的高楼突兀惹眼,路上宽阔的能并排走上几辆坦克。 这里的日照长,下午五点的阳光耀目的像是朝山的晌午。 这几天一直在奔波,我休息的不是很好,然而现在虽然疲惫,却还是被那炽烈的白,炫的无法休息。 “二少,小千儿的电话。”穆和递上了电话。 “不接,到了再说。”穆如生墨镜一戴,安心的睡了过去。 我这看他有专业设备,心情很不爽,一把从他脸上夺了过来。 “哎我说你……!”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就把到嘴边的话硬是噎了回去,我这才满意的睡下。 这一次的酒店安排很特别,我们和对面的川坝政府大楼遥遥对望,我猜架起一个望远镜是不是都能看到他们签署什么文件了。 “二少!” 刚在大厅歇下,一个嘹亮的声音就穿透了我的耳膜,接着就看到一个有些瘦小的像是小孩儿的身影飞快的窜了过去。 穆和手疾眼快,直接把人掀翻在了地上。 那小孩也不生气,被穆和单膝压在地上也笑着抬起头,“二少你们终于到了,您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穆如生见状挥了挥手,穆和把人松开,但是也出手拦着不叫他靠近。 那小孩却还是一脸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穆如生怀里一样。 “这是齐目齐少爷。”穆如生指着我说道,我点点头,小孩便也活力满满的回了我一个礼。 “二少,房间都安排好了,咱们先去吃饭,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小孩样子非常的小孩,就像想要引起家长注意一样。 “我叫你找的人呢?”穆如生不吃他那一套,冷静的问道。 “早就安排好了,您先跟我去吃饭!” 小孩锲而不舍,穆如生终于点了头。 穆家的手下把我们的行李都送上了楼,转头我们就去了餐厅。 “他是谁?”我慢了一步问向穆和,哪知道穆如生听到了我的问话,不阴不阳的转头说道。 “你问他都不问我?你什么意思啊?” 他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抽我一样,但也只能是像而已。 “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么。”我的气还没消,他倒是嚣张的可以。 “齐少,这人叫穆小千,是这儿的负责人。”穆和出来打了圆场,却被穆如生狠狠瞪了一眼。 “这么小?他成年了么?”我看着前面那瘦小的身板,个子大概只有一米七,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高中生。 “成年了,他都二十了。”穆如生没好气的回答着,“你不要小看他,我们穆家拿得出手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何况像他这种欺骗性极强的。” 他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什么情绪,这种感觉在路上就有苗头。 不过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就懒得打听了。 包间里,那个被叫做小千儿的小孩终于有了点成年人的样子,觥筹交错间仿佛换了一个人。 只可惜穆如生始终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吃过饭,我们终于见到了穆如生要见的那个人,他是一个向导,也算半个司机。 这人是川民,样貌特征非常明显,叫吉音索次。 他的口音很重,很多话还需要穆小千来解释。 “什么时候出发。”穆如生直接问道。 我很明显的看到穆小千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可还是没有落下。 “二少很着急啊,如果……” “很急,赶紧安排。”穆如生不耐烦的打断到。 “啊,很急咱们明天就出发!索次大叔你现在就回去安排好家里!晚上我去接你!”穆小千急忙送着吉音索次出了门。 而穆如生却连等都没等穆小千,直接就上了楼。 电梯里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听了一下穆小千。 “就是一个小孩,你总这副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是穆家在川坝的负责人,你清醒有点,小孩儿?他也就长得像个小孩儿而已。”穆如生又一次出现了这种表情,把我当傻子的那种。 “他抢你老婆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尖酸刻薄可不是你啊穆如生。”他这次的状态属实有些不对劲。 “以前的恩怨,你就当我小心眼得了,回去好好休息罢,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车程呢。”穆如生很显然不想多说,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我就住在他隔壁,回去以后我第一时间和陈晨视频,报了平安,顺便打听了一下朝山穆家的情况。 据陈晨说,目前朝山出面的人主要就是穆泽生,就连穆家老爷子最近的消息都少。 穆朝生更是不见了踪迹,她也打听不到。 “但是那个穆泽生的行踪很隐秘,我手下没了人,打听不到什么,不过这些天我发现似乎没有了他出现的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朝山。”陈晨说完,我心中一凛。 “不在朝山?” “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和陈晨挂了电话以后,思量了一晚上,总觉得那个穆泽生不在朝山的信息有些问题。 但是又想不通,翻来覆去,终究还是凌晨起了床打坐。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那个叫穆小千的小孩也跟在了车上,只不过被撵到了后面的大巴车上,而吉音索次也在,他是司机,也是这时我才知道,他其实是个往返在两地的导游,只不过只管接送,其他的不负责。 我心想他那蹩脚的塑料普通话也能当导游,真就不怕沟通不畅走丢了么。 “穆和,电脑打开。”穆如生上了车就着急忙慌的拿出了电脑。 “吉音索次能带我们到哪儿?”我又想起桑格来,那个不靠谱的人。 “无人区他肯定不敢去,不过我们只需要他送我们到这里就好。”穆如生指着电脑上的一条公路。 “怎么往回走?”我看着这条路的方向竟然是我们来的方向。 “你看这里。”他又指着那条公路的一侧,那里有一条铁轨,接着他又拿出了另一张图纸,我认出那是我们从草原上拿回来的那张矿藏图。 “这条铁轨是通向腹地的最早的一条铁路,但是它到川坝边缘就断了,不过我发现这条铁轨和矿藏图上的一条线路重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到了这里就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怎么不直接坐这辆列车?”我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么,我直机到了不是更方便,那不是……!”他说到一半话音一顿。 “……因为穆泽生?” 穆如生沉默了一下,想来算是默认。 “那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得冷静一下。” “啥消息。”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 “陈晨猜测穆泽生已经离开了朝山,所以……你猜他是不是跟来了。” 我说完,穆如生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你说啥?他不在朝山了?!” 第205章 摆脱 穆如生硬是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赶忙把人拉了回来。 “猜测,是猜测!陈晨也没说一定是,那穆泽生行踪隐秘,她也没有直接证据。” 我没想到他反应能这么激烈,这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我一时也不确定了起来。 “不对,陈晨不会无端怀疑的,他肯定离开朝山了!”穆如生就像魔怔了一样,拍了一下前排的穆和的位置。 “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肯定是他告的密!”穆和面色有些犹豫,却并没有违背穆如生,但在他想要叫停车的时候,却被我拦了下来。 “慢着!”我转头又对穆如生说道,“你说清楚,谁告的密!” “还能有谁,穆小千那白眼狼呗!”他咬着牙一脸的气愤。 我闻言松开了钳制他的手,车辆逼停,就见他气冲冲的出去了。 下了车,还什么都没说,我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穆小千被甩了出去,瘦弱的小身板晃了晃。 肉眼可见的红肿瞬间就涨了上去,小孩儿的眼睛都红了。 我下车的脚步就顿在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或许是因为他那副小孩子的样子,我会先入为主的觉得穆小千是弱势的一方,但看穆如生生气的样子,我又觉得这肯定不是一时冲动。 “滚回去。”穆如生的声音很冷,而穆小千的背后也站了不少人。 他们都是川坝当地的穆家人,说白了就是穆小千的手下,看到他挨打,一个个脸上表情都绷的很紧,但是都很安分。 “我不走,您需要我。”穆小千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那捂着脸的手一直都没能放下。 我听着他声音似乎有变,这一巴掌想来打的很重。 见此我转头默默上了车,没有掺和进去,不过我心里赌他一定甩不掉穆小千,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倔的很。 果然,十分钟后,穆小千还是上了车,只不过身形很落寞。 “别把气撒在我身上。” 穆如生上车的时候重重的扣了车门,听得人暴躁。 难得的是他竟然没有反驳我的话,我看过去,就见他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七点多,我们都还没有走出川坝,天色仍旧大亮着,一行人在路边找了家餐馆。 那小店小到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几桌人满满当当的凑在一起。 不过我和穆如生的位置自然是无人敢靠近的。 饭菜上桌的时候,穆如生看着那些菜色忽然就变了脸,然而我看了一会儿却毫无所觉。 “怎么……”我那个问句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桌子忽然飞了出去,接着叮叮当当的一串响动之后,我的晚饭泡汤了…… “够了!穆如生!” 此时那些手下见他生气,也都站了起来,场面安静的像是在参加葬礼一样。 穆小千很明显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闪身就跑到了他面前,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菜,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的脸比上午我见的时候更肿了,此时见到那些被打翻的饭菜,脸上的表情愈加可怜。 “二少我没有告密,不是我!” 少年人往往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表述,那就是重复着真相,只可惜穆如生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此时早就在掀桌子时离开的穆和带着人把这家小餐馆的老板连带后厨都逮了出来。 穆如生的矛头一下子就对准了他们。 “这桌饭菜是谁叫你准备的。”我听得出穆如生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听起来依旧那么的冷硬逼人。 遂我把他扯到了身后,自己去询问。 “这桌饭菜为什么和其他桌不一样,是谁叫你们准备的。” 那餐馆的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没想到今天中午的客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昨天有人给了我很多钱和食材,叫我给今天晚上来的客人做菜,好多好多菜我都是不会做的,他们说只要热一下就可以端上来的……” 那老板还说了很多,我能大概了解的就是有人安排了今天的这一桌菜色,而且只有我们这一桌。 很显然这桌子上也不知道哪道菜触动了穆如生的神经,或许这满桌都是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他知道了这桌菜的来历,那个安排的人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穆泽生没跑了。。 “他给你钱,给你食材,你就敢拿到我们的桌子上给我们吃,如果他下了毒呢,我们一行人都死在了这里,你担得起责任么。”此时我也有些气愤,今天如果穆泽生动了什么歪心思,恐怕真的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确实应该提高警惕。 事情留给了穆和处理,我的态度还是不够严厉,我把穆如生拽上了车,深刻的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 “能确定是穆泽生了?”我问道。 “嗯。”他这一声嗯气愤可想而知。 “你确定他不知道你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穆如生闻言皱起眉,思量了好久,却还是给我了否定的答案。 “他一定不知道。” “这么肯定?他都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 “那是因为穆小千那白眼狼告密!”穆如生又激动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你有证据说他告密吗?” “他有前科!这还不够么!?” 这是我没想到的,遂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既然这样,那我们把他送回去,如果他是告密者,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决不能容他。” “他不会答应的!”穆如生烦躁的说着。 这下子我也不乐意了,“那你想怎么办?!骂死他还是打死他?穆如生你怎么回事儿?处理穆小千的办法千千万,你偏偏就这么耗着,你到底还进不进无人区了?不进去我现在就走,正好陪陈晨过年!” 面对穆小千和穆泽生的他驴性的厉害,说不得打不得,那副架势就像是在跟自己吵架一样。 许是我点明了他,沉吟了半晌,穆如生一拉车门,就直奔小餐馆而去。 没多久,就看到穆和几个人架着穆小千出来,他的那几个手下说上手又不敢动,只能毫无用处的跟在后面。 穆小千一边喊着不许动手,一边又朝穆如生求情,说死都要跟着我们。 可惜穆和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被塞到了我们所在的那辆车上,而后我们几个上了大巴车,朝着最终的目的地驶去。 第206章 弟弟始终是弟弟 那条铁轨的终站,叫做泉音站。 这是一座古老且比川坝站还人烟稀少的小站,复古的样式,就像谍战片里演的那样。 我们的到来惹来了站台员工的注意,毕竟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 “还走么?”我看着太阳终于有了落下去的迹象,问道。 “不走,今天在这儿休息。”穆如生道。 “他们能同意么。”我朝着那些人努了努下巴。 “早就打点好了,不用担心。”他方说完,我就看到吉音索次熟络的跟那群人交谈了起来。 这间古早的站点,有一个休息室,这放到现在来说,应该就是专属了。 “明天什么安排?”吃过简单的晚饭,我和穆如生商议着。 “这里叫泉音,是因为这里有一眼泉。”穆如生指着地图突然说道,“这眼泉每年会吸引不少游客到这里拍照。” “……你脑子还在么?度假来了?”我被他忽然转变的态度搞得有些头脑都不清醒了。 “哎呀你听我说,这眼泉我之前派人去检测过,水质可是不一般,你说我要是把它划归到穆家,也搞个什么高端山泉……” 我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壳上,无奈又气愤,“你怎么到处都能想到赚钱呢?你脑子里都是钱还来这里干什么啊?挣钱的法子不是多了去的么?” “那不一样,你不知道,穆离那小子在国外的时候可是靠着那个品牌挣……” “你有完没完?”我把电脑‘啪’的一声扣紧,“提了穆泽生,你气的像是被抢了香蕉的猴儿,不提,你自己又非得和人家较劲,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就想绕道去看看而已,不去就不去呗……”他唯唯诺诺的又把电脑打开,“别跟我提穆泽生,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 “你!”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既然不去那眼泉,咱们明天就直接去找那条路。” “我!” “得了得了,你不想听咱们就先休息,先休息。”穆如生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敷衍的搪塞着…… —————— 第二天早晨,我们上了车,在泉音站的北侧,还有一条小公路,吉音索次带着我们一行人再一次启程。 这条公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但看老旧的程度估计不是建国后的手笔。 那就说明这条路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修建,而运输物资就是最好的理由。 “他说的你们听得清么?”我看着前面和穆和交流的吉音索次,还有穆和那一脸像是便秘的表情。 “都是普通话有什么听不懂的,多交流就好了。”穆如生自信的说道。 然我却担心起了之前的问题,他该不会把人带丢了罢…… 几个小时后,太阳冉冉升起,此时已经是早晨九点,我看着那眼泊泊向外流出的泉水,一时无语凝噎。 “……你不是说多交流多沟通么,为什么把咱们带到这儿了。”我强忍着捏紧拳头暴揍他的冲动,如果不是我一直在现场,我恐怕都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叫索次把我们带到这里的。 “穆和!”穆如生把他大喊了过来,“怎么办事儿的!怎么走这儿来了!” “二少,是我的问题,我再努力沟通。”穆和低着头,脸上也多是懊恼。 “算了,来都来了,咱们多看看,一会儿再出发。” 我很明显看到穆如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亮,我心想这倒是误打误撞如了他的意了。 这眼泉没有名字,不过泉音说的却是它能发出音乐的特质。 它的声音有点像缶的声音,但又断断续续不是很明显。 而索次此时正激动的讲解着,用他那我们似懂非懂的普通话。 现场除了穆如生,大家都是一脸的懵。 然而我其实也是不相信他能听得懂的,他那一脸笑恐怕是因为设想到又能狠狠赚上一笔,所以难掩内心躁动而法发自内心的笑。 只不过这种笑容只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半个小时后的现在,他正因为那从直升机上空降而来的人而憋红了脸。 “好久不见,哥哥。” 那个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人开口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一定就是穆泽生了。 只是他那声哥哥还是叫我恶寒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张飞一般。 甚至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变态感。 而在穆泽生下来之后,穆小千亦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他的脸还肿着,但是贴上了纱布,看到我们的时候脸上满是欣喜,就跟走丢之后找回家的狗子一样。 “你还真跟来了。”穆如生甩了甩手,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人。 而我,就仿佛在看什么豪门恩怨一样,看着那个和穆如生一样拽到不行的年轻人,心中有些复杂。 “穆小千,真的是你。”穆如生又将矛头对准了他身后的人。 “二少!不是我!”穆小千的解释苍白而无力,比白开水都白。 “别怪他,是你们没有在既定的时间出现,我才不得不出来找你们,小千从始至终不知道这些事情。”穆泽生出言解释道。 我想穆如生是信了他的话的,因为他的忽然沉默不语,也因为他看向穆小千的眼神缓和了下来。 “滚回朝山,这儿的事情不该你掺和。” “你还没长大么穆正,还要管我?”穆泽生眼神低垂了一分,狠戾的气息忽然就染上了他方才还盈着笑的脸。 我心想这俩人不愧是兄弟,翻脸速度出奇的一致。 “穆泽生,别没大没小的,记得叫二哥。”穆如生拽王上身,王霸之气全开。 我这再一看,弟弟果然是弟弟,还是不如哥哥拽。 “冒昧打搅一下,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线的么?你……和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同一个?”我插到兄弟俩的对话之中,虽然我猜这答案得到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穆泽生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似乎在骂我‘关你屁事’一样的眼神。 “不会说话么,你是哑巴么?没看有人问你话呢么?”穆如生吼的凶,我分明看到穆泽生眼神飘忽了一瞬,才又恢复了拽的二五八万一样的眼神。 “你管的着么,你来我就不能来了?不如咱们就比一比,谁先找到那东西如何?” 穆泽生说完,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他居然知道! 第207章 小胜 穆泽生比穆如生高了几分,看上去精瘦一些,总会给人一种有些刻薄的感觉,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但观现在他和穆如生的对话,我又觉得这兄弟俩出奇的相似,就好像在照镜子一样。 “……你就是要跟我对着干,是么。”穆如生的脸色忽然又平静了下来,他先是瞥了我一样,然后才问向对面的人。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的关系本就是竞争,你我的设定过于相似,我觉得一个高效的组织里,是不需要在同一个位置上留下功效相同的两个人,这意味着资源的浪费,权利的分散,于你我,于穆家,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穆泽生的话不可谓不猖狂,甚至算的上找死了,如果他不是穆泽生的话。 然而穆如生听了却没有如我预期的一样生气,而是对我说道,“你带人回去,我和他走。” 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这话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点头‘嗯’了一声。 我心想,这是要演戏? 可是……他要我演什么呢? 带人回去,我带谁? 这次出门我可是只带了一个马胜,剩下的都是穆家人。 但是事情逼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开口问啊,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即我朝着穆如生背后的那群人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那辆大巴走去。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我隐约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着等到靠近大巴,我才发现身后竟是跟了所有的穆家人,他们在穆和的带领下,都跟着我上了车。 “怎么都跟来了?”我小声和穆和嘀咕着。 “二少在试探三少。”穆和不敢在车上有大动作,坐在位置上只动了动嘴角。 “那他叫我带你们走是什么意思?” “二少主要是要让您先离开。” “我?”我闻言瞥了一眼车外面还在对峙的两兄弟,此时穆如生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多了几分胜券在握,我忽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叫我离开,是为了试探穆泽生的态度。 此行,我是他寻找残肢和金矿的关键,如果穆泽生和我们的目的一致,或者说他也知晓了我们的秘密,那么他一定知道我对此行的意义何在。 可是现在,他放任我带着穆和以及手下离开,那就说明,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绝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他是在诓穆如生! “原来如此……”我为自己的迟钝感到羞愧,同时也佩服穆如生对穆泽生的了解。 “走不走,老板们。”吉音索次在驾驶位上忽然回了头,其实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只可惜我只听得懂这一句。 “穆和,开车,从他们面前绕过去。”我心想既然如此,我得给他们加把火才对。 随即穆和把吉音索次撵到了后座上,然后排上了我们自己的人。 大巴车在黄土地上卷起了一阵烟尘,为了这个掉头,我们绕了豁大一圈,从穆泽生的直升机面前生生绕开。 而我和穆和,一前一后,靠着窗户注视着他们两个。 在这个过程中,穆泽生始终冷漠的眼神,叫我确信他确实不知道我们为何而来,而穆如生,那嘴角的笑意却越扬越高。 紧接着,就见他忽然抬起手朝着我们打了一个手势。 “停车!”我立刻把大巴车喊停,大门顺势打开,穆如生不顾身后三弟那‘核善’的眼神,跳上了车,然后转头看着穆泽生说道。 “我亲爱的三弟,既然你想比,我也没办法拦你,不过我想了想,你到底还是不如我兄弟们靠谱,所以我反悔了,你自己玩儿去,有缘我们路上再会啊!” 说完,他还朝着穆小千招了个手,不甚耐烦的喊道,“戳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跟二爷我走?!” 这意外之喜,穆小千也是震惊的很,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飞奔上了车。 就这样,本来强势的穆泽生一方,现在倒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和一架直升飞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开车!!”穆如生很显然心情不错,上了车坐在我身边,豪气的说道。 因为穆小千回来了,所以我们终于可以和吉音索次正确的交流了起来,这才知道穆小千此前警惕的没有告诉他我们的具体目的,才叫吉音索次以为我们也是来看泉的游客,不由分说的就把我们带到了这儿。 “你怎么就确信他不知道的?” “哼,我说我赌的,你信么?” “信,怎么不信,你穆二少多厉害。”我撇撇嘴,说是赌,还不是因为他足够了解。 “怎么把那小孩也带上了。”我以为他已经笃定穆小千是叛徒了呢。 “吉音索次和他才能沟通明白,咱们需要他。” “真是这样么?”我不怎么相信。 “……他不是告密的人。” 我略有惊讶的挑挑眉,“这你又是怎么证明出来的。” “穆泽生不是说了么……” “他说你就信?!”我为自己听到的答案而震惊。 “反正不是小千就对了。” 闻言我一时无语,这恐怕是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谎言与信任。 “不是穆小千,那会是谁告诉他的消息,竟然精确到我们的方方面面,连你的刻意安排都摆脱不开。” 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我忽然又有了一种之前遇到南叔和陈晨的那种错觉,好像有人已经提前告知了他我们将要做的事情。 “你给陈晨发个消息,告诉她接下来我会暂时把我手里的权限交给她,让她动用我手下的人,去查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把他手里的穆家的权限交给陈晨一个外人,这个决定实在是冒险,如果以一个外人的角色来看待的话。 “叫她查清楚,穆泽生,也就是穆离,他离开法国回到朝山的全部过程。” “好。”我应了下来,接着就和通知了陈晨做好交接的准备,然而心中却还是有个疑问,“你怀疑什么?不是说穆泽生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么。” “他不知道,但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他,这个人甚至可能操控了他从海外归国的计划,我怀疑……穆家混进了内鬼。” “这很严重?”叛徒,我记得他说过穆小千有过前科,甚至这一次穆家的行动,也是朝山的旧势力背叛了他的结果。 “很严重,穆家,不会出现内鬼,不论我们内部的斗争多么的残酷,都决不能被外人操控。” 穆如生冷酷的说道…… 第208章 找到 吉音索次是在三个小时发现问题所在的,直接就舍了车不肯开了,整个人坐在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说那片地界马上会下雪,到时候连成一片雪域谁都出不来。”穆小千解释着。 我们几个看着那边坐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的人,心中无波无澜。 “告诉他,找不到那条路,他照样也走不出去。”穆如生的声音不高不低,我甚至觉得吉音索次身形一顿,心想他是不是听明白了我们的意思。 穆小千又去和吉音索次说明,这一次是命令,不再是解释。 “怎么对他这么狠。”吉音索次毕竟是个无辜的人,这不是他以往的处事风格。 “他就是个滑头的,这样子都是装的,估计是被穆泽生的阵仗给吓到了而已。” 我点点头,心想不愧是他,这都能看得出来,随即也就任由穆小千去恐吓吉音索次。 只不过叫我没想到的是小千这小孩的狠戾,他竟然笑脸盈盈的拿出了一把枪抵在了索次的脑袋上,然后坐在了副驾驶,和战战兢兢的人笑眯眯的聊了起来。 “我就跟你说不要小看穆家的人,你还不信。”穆如生嗤笑一声。 那条出现在图纸上的路,最终被找到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会是眼前的这一幕。 巨石林立的黄土地上,成排像是被大型机械削掉的的石头在其中非常的突兀,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扇门。 而在这扇特殊的门的后面,应该就是我们寻找的那条消失的路。 “这石头是哪来的?这不是平原吗?”穆如生仰着脖子看着那像小山一样林立的巨石。 其实大家都是一副模样,基本上都处于一种治疗颈椎病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我们正在等天上掉钱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单说这些石头出现的奇怪,就是那整整齐齐被削掉的,也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说这得是什么工事才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是搁到现在,恐怕也是国家级的项目。 但很显然这不是新近的。 “这是人为的?”穆如生看着那石头问出了一个略显白痴的问题。 “我觉得鬼也不可能有兴趣干这种事儿。”首先这石头不是什么阵法,也不是什么幻境,就是个普普通通立在这儿的石头,我确信。 “那这是天上落下来的?陨石?” “不无可能,总之我是不知道。”这些石头上沾染的气息早就已经消散,少说几十年没有人碰过它们了,所以我什么都无法感知的到。 “前面那条路就是咱们要找的吗?”我看着不远处那扇‘门’内的路说道。 其实如果不是这突然出现的门,恐怕这条路还真的不好确认。 “嗯,吉音索次留在这儿,我们自己带人进去。” “留下?这里还不到无人区,你就不带着他了?” “他没用处了,这地方他也没来过,而且接下来的行程恐怕也不适合他知道。” 说着穆如生就背好了自己的背包,他把大巴车和吉音索次都留在了这里,还留下了穆小千的两个手下看守。 “所有人背好设备背包!马上出发!”穆小千原地吆喝了一嗓子,脸上的雀跃肉眼可见。 “他怎么这么兴奋。”不仅全权接手了本应该是穆和处理的事情,还跟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那脸上被穆如生抽的红肿还没消呢,就笑的像个小太阳似的了。 “傻子一个,不用管他。” 虽然嘴上说着傻,但我看他脸上很明显不是那么认为的,眼睛里都是带着笑。 “奇奇怪怪……”我默默吐槽着。 —————— 我们是从四点半左右出发,而路上的景致在两个小时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贫瘠的土地渐渐冒出了些绿意,而路的痕迹却渐渐消失。 “这什么东西,草?”穆如生看着那些矮小又密集的植物问道。 “应该是这里特有的植物,我也说不清。”这里海拔本就高,我们一路上都似乎在朝着更高的方位走去,这些植物或许是适应了本土的气候,才会长得这么低矮密集。 “路要没了。”我遥望着远处,已经再也见不到路的痕迹,而我们却还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且不知是什么缘故,这里的环境渐渐变得湿润,天色也慢慢的阴暗了下来,叫我心中多有不安。 “穆和,无人机!”穆如生吩咐道,“你不用担心,找个路而已。” “可是这天气恐怕不对劲,是不是真的要下雪。”且不说这雪会下多大,就是覆盖地表,我们恐怕就得迷路。 “那就抓紧时间。”穆如生说着跟到了穆和的身边,一群人围着一台设备,紧接着五六台手掌大的机器就嗡的一声飞上了天,这玩意我熟悉的很,当初在那座金矿里他也用过同样的手段。 没过一会儿,电脑上就出现了一张网格模样的图纸,和我们手里的那张矿藏图上的点位渐渐重合在了一起,虽然还是有些地标出现了偏差,但是已经基本上拟合在了一起。 “你看,这不就找到了,咱们按照电脑上的走,很简单!”穆如生自信的说着。 然而只不过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那张灿烂的脸就笑不出来了。 “下雨了。”这比我预料的下雪还要恐怖,虽然我们的衣服都是防水防寒的,但是这种恶劣的天气,很快就会演变成雨夹雪,到时候落在地上的水马上就会结成冰层,严重拖慢我们的进度,且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气温骤降。 “玛德,晦气。”穆如生看着越压越低的阴云不由得骂道。 “趁着雪还没下来,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个地标位置,否则肯定会在这里迷失方向。” 穆和抱着电脑来到了我们身边,“二少,要不要先转路去这里。” 他指着其中一个点,那里在我们这条路的一个分叉口转去了西南的方向,路程不远,且有一处确定的地标位置。 “二少,快下雪了,我们去这里最快最安全。”穆小千也应和道。 穆如生思量了片刻终于点头,我们一行人就朝着下一个目的地飞快的前进。 不过在半路上终是下起了雪,好在我们还算明智,在大雪覆盖大地前找到了那里,一座废弃的像是古时候驿站的地方。 第209章 奇怪的声音 边塞多有用于传递军事情报的驿站,可以中途食宿休息。 只是我们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古迹。 “文献中没有关于这个位置的记录。”穆如生看着那有些破旧的院子说道。 大门已经风化不见了,一眼望过去,二进的小院模样,我们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类似石阵的那种自然坐标,没成想却是一个古迹。 而且这屋子的制式高且简洁,看着年代属实久远。 “怎么,你不敢进了?” “……万一……万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呢,这里又不是无人区,它这么大咧咧的杵在这儿,这不可疑么?”穆如生小心的侧身试探着我的态度。 “确实可疑。”我点点头,率先走进了门。 “哎我说你……!”穆如生很显然没料到我突然的动作,整个人吓得一个踉跄。 “快进来,没有别的选择了。” 院子的门槛足足有半米高,需要人跨上好大一步,除了大门不见了以外,里面的架构倒是还算完整。 虽然雪越下越厚,但院子里的石板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院子可以随便进,那些紧闭的屋子却不行。 穆如生一行人听了我的话乖乖的守在了外面,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穆小千在跟穆和打听我到底是谁的悄悄话。 我心想这小孩终于有点眼力见,知道我不是一般人儿了。 位于大门左手边,也就是西面的屋子,看着像是很像是一个仓库,里面空置,这里四面的窗户都还在,但是已经脆弱到不适合触碰。 而东面的屋子,有很明显的类似于土炕的痕迹,只是已经坍塌,且高度低矮,具体是什么我也不能确定。 最后,我推开了正屋的大门。 这间屋子是最大的一间,里面突兀的两根柱梁上盘绕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们的颜色刻痕已经凋落,但是看身形,猜测也应该是龙一类的神兽,考虑到龙的特殊地位,这东西恐怕是蛇或者龙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说到蛇,我忽然就注意到了这间屋子的房梁上,似乎也有一些细密的小刻痕。 “进来罢,暂时安全。”我朝着院子的人喊道。 “什么叫暂时安全啊!你靠不靠谱!”穆如生没敢轻易动作,扯着嗓子问道。 “不靠谱,你自己在外面待着如何?” 我说完,穆如生就屁颠屁颠的撵着大家进了门。 “先生火,把门窗补上,记得留个通气的。” “这还用你嘱咐么。”穆如生很显然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废话。 “你那是不是有摄影设备。” “有啊,怎么了?”他说着就去翻找了起来。 “帮我把房梁上的纹饰拍下来。”我指着上面说到。 穆如生闻言则是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我说你这眼睛不愧是……啊是,真厉害,这玩意儿你都能注意到。”他嘴快,脑子也快,及时刹住了车没有再多言,但我还是一巴掌拍了过去,以示不爽。 “这是什么东西啊?”穆如生拍着拍着,忽然问道。 “你觉得是什么。”我看着镜头里那些细密排布很的一片片简陋的像是随笔一样的花纹问道。 “……面鱼儿?” “……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 “那这是……虫子?” “……不觉得很像蛇么?”我努力的诱导着他。 “……哦,那应该是很像。”他不确定的说道,但是那张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我心中泄了气,也懒得和他再讨论。 “有空把这里的浮雕也都拍一下,发给陈晨。” “她现在能有空理会你这些事情么?”穆如生一边拍一边问。 “呵呵,我老婆,你的事儿就是再大她也一定以我为先,你信不信。”我就非常不爽穆如生这笃定的态度,简直就是在挑衅我。 “信信信,齐少爷别生气别生气。”穆如生认命的埋头工作,穆小千就好奇的跟在左右,来回不停的打量着我俩。 “看什么?”我好笑的问道。 “齐少您和二少关系真好。”他说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羡慕,真的很像很像一个小孩儿。 “关系好?我看未必。”我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那边扛着摄像机认命工作的人。 “我说齐目你注意点,这录着呢,到时候都发到陈晨那去多丢人呐。” “丢人?有什么可丢人的,她不是也骂你狗东西骂的顺,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你就以为你俩关系不错了?” “没没没,我可不敢,齐少夫人,我们就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可不敢熟悉。”穆如生和我笑骂着,插科打诨,气氛很是轻松。 而我一转头,就见穆小千一脸探究的看着我,那目光并不会叫人不舒服,但总是很奇怪。 然我刚想要问,这小孩就转头去到了一旁的台阶上坐下,一脸的困惑,和我小时候做数学题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好打扰,就想着再去后院查看一下,转头就见一个穆家的手下进了后堂,下了我一跳。 “你去哪!”我急忙喊住,穆和更是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不要随便乱闯。”我冷着脸对那人说道,穆和直接就把人带到了角落里开始教训了起来。 “我去后院,没回来之前你们都老老实实在前面待着。” “我和你一起?”穆如生见我脸色不好,上前问道。 “也行。”我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带上一个人也算保险,万一我遇到什么,还能把他推出去报信。 但我预感这里还是安全的,所以才松了口。 内堂穿过去的路有些阴暗,但是能明显的看到外室的光,那漫天的雪把天色映衬的格外的亮堂。 最开始我们以为,这后院顶天也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毕竟是驿站,少不了房间,却没想到一进去院子里,就看到了一个非常……别致的建筑。 “这是……佛龛?”穆如生抱着手臂思考着。 “你家佛龛这么大,你自己进去当神仙吗?” 那大小足足有两三米的直径,一人多高,中间镂空,八角的亭,下面还有一层。 “这里面……”穆如生要探头去看,被我一把拦住。 “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么你就敢伸脑袋。”我心想他进门的时候不还是很警惕,怎么现在的表现这么的缺心眼儿。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绕着那东西转了四五圈,什么都看不出来。 “先去看看别的房间,回来再说。”说着,我就绕过了那建筑,但在离开的时候,我隐约又听到了什么,遂脚步下意识的停顿…… 第210章 一座塔 “怎么了?”穆如生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停下来他自然是要问的。 然那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无踪,我猜他肯定没听到,便也懒得多问。 但想着我听错的几率小之又小,遂接着我直接一张符纸送了出去,贴在了那八角亭上面,将那建筑的洞口暂时封住。 “出什么事儿了?”穆如生的声音一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一个大跨步跃到了我身边,悄声问道。 “没什么,以防万一,先封住再说。”说完,我就转身上了后院的几个房间。 这些房间,和前院有很大的不同,除了其中一件规制还算正常,其他的屋子都出奇的大,但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空空荡荡,除了一间屋子里有很明显的灶台,其他几间基本上都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遂我们最终的还是又回到了院子的中央,那个奇怪的建筑。 “你有没有觉得这东西很眼熟?”我看了好一会儿,问道。 “眼熟啊,很眼熟,老爷子家后院的凉亭么不是。” 我闻言很是无语,除了叹气就只有白眼能送给他。 “你不觉得……它很像一座塔么?” “……我不觉得,谁家的塔只有这么高。”他夸张的看着我,很坚定的说道。 然我始终觉得这是一座塔的顶部,但是…… “你说的也对,它连塔刹都没有……”所以才会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凉亭。 然而我话音刚落,那边穆如生的对讲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前面有发现,遂我们赶紧又回到了前院。 “怎么回事儿。”穆如生回来就见一群人围在那,似乎在看地上的东西。 我们走过去,穆和他们就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在那儿找到的!”穆小千指着东面的眼见屋子。 我看着那被一块不知道藏了多久,已经掉色到看不出是布料遮盖的东西,伸出手去把它掀了开来。 下一秒,我脑子里就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告诉我,我猜的没错,那就是一座塔。 而眼前的这东西,正是它缺失的那一部分——塔刹。 塔刹是一座塔的最顶上的装饰,也可以说是塔上的另一座塔,它的大小规制都昭示着这座塔的等级。 眼前这个,虽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是饱经风霜,但是那上面漆金的色彩还在,就足以说明它的珍贵。 “这是什么,托塔李天王的镇妖宝塔么。”穆如生好奇的想要上手摸,被我一巴掌打掉。 “这是塔刹,是塔顶的部分,应该就是后院那东西上面的。” “那真的是一座塔?!”穆如生的吃惊显而易见,“就两层的塔,真稀奇。” 然我却不赞同他的这个说法,这个塔刹上的相轮数量多达十三重,那就说明这座塔的高度至少也能有十几层。 “这座塔绝不可能只有我们看到的那两层。” “……那你的意思是,它很高?然后现在被埋在了下面?那得多大的动静啊,地壳变迁才能把那么高的一座塔沉下去,何况这小驿站都还完好无损的落在这儿呢,怎么它就自己沉下去了。”穆如生不是很能相信,但我也不会去跟他计较这些事儿,毕竟我也需要证实。 遂我们一群人抬起这个佛刹来到了后院。 穆小千自告奋勇的爬到了塔顶,将那塔刹落在了上面,这次叫我看到顺眼了许多。 “还真是一座塔。”穆如生拿出摄影机又开始了拍摄,“这也拍回去叫陈晨查一查,多稀罕的景儿。” 然我却不觉得这东西稀罕,我现在想要确认的是,这塔的下面传来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你们都回去,我下去看一看。” “啊?下去?”穆如生本还在兴致勃勃的拍摄,现在直接扔了摄像机在穆和怀里,“齐目,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修整,这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中,不要……” 他说的含蓄,但是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是什么。 虽然我也懂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没必要招惹是非,可是我心中似乎始终有一个念头压不下去,它告诉我一定要去弄清楚方才听到的到底什么声音。 “我自己一个人下去,只是看一看,没关系的,如果事情不对我立刻就上来。” 这话我自己说出口的时候都不信,何况人精一样的穆如生。 “齐目,我劝你不要轻易下去。”他的话已经冷硬到像是命令一般。 只可惜,他独独命令不了我。 “我要下去,没有理由,不要管我。” 说完我就开始招呼穆和把人带去前院,没事不要到处瞎转。 然而穆和却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我的手下,他还是要听命于穆如生的。 不过此时,一个人忽然从人群的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了我的身边,他就是马胜。 “少东家,我需要跟着您。”他的话很简单,但是神情却和我一样的而坚定,是那种谁都拦不住的表情。 随即我又看向了穆如生,“别犟了,我是一定要下去看看的,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不会有危险。” 穆如生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把人都撵了回去,却转头就把背包翻了出来。 “你干什么?”我有点没看懂他的操作是什么意思。 “我还能干什么,我跟你一起下去啊,带着那个榆木疙瘩怎么够。” 他把安全绳拴在了自己的腰上,又开始来给我穿戴,还不停的念叨着。 “虽然你很厉害,但是该做的措施也得做好,也不知道下面多深,你就要闯,真是蠢。” “你不也蠢,老老实实的在朝山做你的二少爷不好么。”我打断了他的问话,这人直接就僵在了当场。 接着很快又说到,“别对我用激将法,不好用,本少爷才不吃这一套,乖乖带着我下去。” 扣子一抽,我只觉得腰都要断了,接着就看到他一脸得逞的表情。 “走,下去瞧一瞧。” 穆如生说着就要动作,我却把他又拉了回来摇摇头,“我先。” 这种事情,还是我先才最稳妥。 第211章 蛇 这座塔的顶层是肉眼可见看到的,仅凭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就可以,“下来罢。” 我伸出手摸过去,木质的栏杆,连地面也发出一种中空的声音。 “你们小心,木质的结构,不知道安不安全。”我嘱咐到。 虽然身上挂着安全绳,但踩空恐怕也会受伤。 “下来了下来了。”穆如生叽叽喳喳的下了第一层,然后我就看到一束手电光追了过去。 “我靠,这下面够深的啊。” 穆如生惯常吐槽,那束手电光打下去,就像没有回路一样的深邃,但是也能隐约看到下面临近几层的情况。 下面几层大都是一种环廊的结构,在塔的内部墙壁上,似乎还有很多的壁画,但是现在看不太清楚。 我们顺着罗螺旋状下落的阶梯,缓缓的来到了更下面的一层,这一层宽阔了许多,能站的下我们三个人。 “这是什么东西,神话故事么?”穆如生打量起了周围的壁画。 其实这个塔的内部墙壁上都漆满了色彩,我们能在顶层看到的实属小部分,隐约可见的是一些神话色彩很重的形象。 “也许。”我的脚步没有停,一直在向下前进,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宽阔,在这座塔的周围,似乎并没有可以通气的地方,仅仅是靠着最顶层裸露在外的那两层来交换空气。 “这塔是怎么来的?真的是沉下去的吗?” “不,这应该是是故意修建成了这副样子,它没有任何的气孔,说明修建他的人本就是为了修建在地下。” “他图什么啊,为了造就给后世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工程,给考古学家制造困难,让这世界上再多一个未解之谜?”穆如生又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模式,不过我也没打断他,毕竟这种幽闭的环境中,他多说说我还能安个心。 “点根蜡烛,注意空气。”下面的环境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我猜其中一定还会有通气的设施,但是也不得不防。 “来小马哥,点根儿蜡烛。”穆如生倒是会指使人,直接把我交给他的任务移送到了马胜手里。 马胜是那种不会说话但行动力一流的人,很快他的手里就端起了一根小蜡烛。 蜡烛的火苗幽若,随着我们的动作舞动着。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穆如生说道,此时我们已经下了又五层的距离,而随着层数的增加,每层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的拉开,渐渐的,整个塔身的顶层完貌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那棚顶到五层之上的壁画已经可以完整的收录。 “这是……这怎么会?”我惊异于那其上的壁画,心中诧异的很。 “怎么了?”穆如生也随着我的脑袋仰着头张望了过去,“哎?这大鸟上站了两个人是么?我知道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对不对。” 我眉头微皱,也不能说是不对,这演化出去的神话人物也算贴边。 “算是,他们是木公和金母,但……” “但什么,这壁画我见的多了,殡仪馆的房梁上不都是么。”穆如生说道。 “可这是佛塔啊。”那塔刹上的相轮制式相近于南北朝时期,那个朝代佛教盛行,但木公金母可是道教的经典人物,按理说这佛塔里的形象是不应该出现他们的。 “啊这……”穆如生也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确实啊,玉帝王母和如来也不是一个行政机构的啊……” “走罢,接着下去看看。”我不想纠结于此,我更好奇的是下面传来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那声音虽然只听了一耳朵,但偏偏就像是蛊惑着我一般。 “你到底为什么要下来啊,看在我陪着你下俩的份上,能说了不?” “……我可没叫你陪我下来。” “齐目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穆如生原地跳脚,动静颇大。 “老实点!这都不知道多少年头的建筑了,折腾散了咱们都玩完!” “……切。”穆如生终于消停了下来,赌气一样,开始沉默不语一句话都不说。 但我知道这人肯定坚持不住多久,话痨的通病。 “怎么越来越冷了啊……”好半晌穆如生弱弱的说道。 “在往地下走,怎么可能不冷。”这里的地下温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甚至于可能连土层都开挖不了,这座建筑如果最开始就是朝着地下修建,那得是多大的工程。 “这里的土层再向下很难开挖,你说古人是怎么办到的?”我随口问道。 “呦呵还有你齐大少爷不知道的事情?”穆如生先是嘲讽了一句,“那人办不到,鬼总能办到的,怪物,神……” 穆如生还未说完,我转身就一把堵住了他的嘴,“你小子记住,不敬鬼神可是会遭报应的,要是不想下辈子做个哑巴,就把嘴管住。” 穆如生愣了一下,接着死命的拍着我的手,我以为他是想要和我顶嘴,“把嘴管住听到没有,不要本来没事儿都被你那张破嘴招惹……” 这一次轮到我话没说完,就见他和马胜两个人直接一人一个肩膀,把我扯了过去。 他们的力气不小,再加上我一点防备也没有,差点冲撞到栏杆上。 而后我猛地转过身,就看到这两个人在空中挥舞着,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 下一秒我立时反应了过来,摘下了眼镜一看,果然,在他们的面前飞舞着一团气,而在不远处,甚至可以说整个塔的中央,到处都充斥着这些气。 它们无序的游荡着,捉弄着穆如生和马胜。 “快来帮忙啊,你傻愣着干什么啊!?”穆如生瞥见了我还站在原地,气哄哄的吼道。 “你们看得到它们?”我问道,那些气团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只是像飞虫一样绕着,好像想碰触,又有些戏弄的意思。 “我靠大哥你那眼睛今天怎么回事儿,听不到还看不到吗?这明晃晃一条蛇在这儿,你真的看不到吗?!” 穆如生说完,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蛇? 他们看到的是蛇,且只有一条,那就说明他们是看不到那些乱窜的气的。 难道他们是中了什么邪不成? “你们两个,睁开眼睛!都不要动!” 我死死的按住他们的肩膀,说道。 第212章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还是下意识的身体一抖,倒也还算收效可以,我看不到,却能感受到他们身体一僵,然后松弛了下来。 “是假的,你们被迷惑了。”我拍拍两个人的肩膀安慰说道,并没有告诉他们这里面还充斥着无数的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 因为即使说了,他们也无从感同身受。 “我靠,齐目你怎么知道我们中邪了,你看不到对吗?”穆如生后劲儿颇大,好半晌才松了那一口吊着的气。 “你们中邪了,我自然是看不到的。”每个人被迷惑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识海之中的东西都是幻想出来的,除非我去刺探的他的神识,否则单靠我这双眼睛也是绝对看不到的,但是刺探神识的风险太大,稍不注意就会被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你不知道刚才那条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扑过来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要不是你手拍在我肩膀上,我心脏恐怕都要停了。”他后知后觉的握着我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我只觉得手心冷汗黏腻恶心的很,嫌弃的抽了出来。 “你们看到了蛇?什么样的?” 我看了一眼那些之前还有些躁动的气团,此时已经渐渐的安稳了下来,虽然游走,可也只限于在我们身边窜动。 “就是在你背后一条红色花纹的蛇啊,吐着信子,我们把你拉过来的时候他正一副要攻击你的姿势,大概有你臂展长,手臂粗细。”穆如生夸张的形容着,我转头又看向了马胜,只见他也点了点头,竟是同意了穆如生的话。 “都是你们受到蛊惑产生的幻觉罢了,克服他们很简单。”虽然我说的轻巧,但我知道这种事情落在我自己身上恐怕也不好脱身,毕竟能在幻觉中意识到自己身处幻觉,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我也觉得,你说完叫我把不要动,那蛇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着我咬了过来,虽然吓了我一跳,但竟然什么都没发生。”我见穆如生竟是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急忙打断他加以警告。 “你判断不了的事情不要自作主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该躲还是要躲。”他要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厉害到以后能横着走了,少不得还得算是我的过失。 “你为啥不在我身边,你干嘛去?”穆如生的关注点不可为不清奇。 “……把嘴闭上,赶紧走。” “你是不是还想甩了我们,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独呢?” “你不是还想甩了我自己来这儿?”我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直接把穆如生的嘴堵的死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接下来的一段路,我能清楚的看到那些幽若的气团还穿梭在我们周围,似乎已经习惯了我们的存在。 而那条恐吓他们的蛇,我觉得恐怕就是这些东西搞的鬼。 它们想来是要逼退我们,只不过见没有成效,这才放任我们。 既是如此,那就说明这些东西现在还有灵性,它们恐怕是什么东西散落在外的神识,却微弱到我已经辨别不出。 “真的有点冷啊,齐目你感受不到吗?”穆如生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肩膀。 “等你到了无人区,只会比现在更冷,现在就受不了,那不如直接回去可好?”我说的是实话,这里的气温还不过零下十几度,现在承受不住,到时候只有等死的份。 “得得得,我不说了,我撑得住。”他面色为难,但又有不服,遂小声嘀咕了起来,“这点儿事儿你要揪着一辈子不放是怎么的,说个没完了……” 这种小学生行为把我气的好笑,那声音大到就差在我耳边说了,不过我也懒得理会他。 至于他说这里冷,恐怕也是因为那些飘荡的东西。 如果它们真的是有灵识的,那必然会带着魂体的阴气,冷是必然的,何况还是如此庞大的数量。 就是不知道它们是生前自然死亡还是死于非命,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人还是什么其他的动物。 随着我们的不断下降,已经距离地面下了十层的高度,中空的距离更大了,宛若一栋大楼一般。 可是很显然,下面还有一定的空间可以探索,而在此期间,我仍旧没有再听到地下传来的任何动静,这一切甚至都已经叫我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也太深了,真的有底吗?”穆如生感叹道。 “有。”我已经看到了最下面似乎有一些零散的小建筑,只是不清楚是什么,但那里应该就是这座塔的最底层。 “那这地方可真是大啊,光看地面上那两层,我以为也就是一个井深呢。”穆如生说话都已经有了回响,而马胜手里的烛火也一直没断,甚至不动的时候还隐隐闪烁,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有其他的通气口,或者是有其他的密道也不无可能。 “你说为什么这里没人来考古研究呢?” “大概也还是被你们刚才遇到的事情劝退了。” “你说他们也看到蛇?” “嗯。” “为什么啊,是有人在这儿布阵了吗?”穆如生凭借着他仅有的了解来推测着。 “不是,是因为他们不想被外人打搅。” “他们?!”穆如生再一次很精准的抓住了重点,“他们……是谁们啊?” 他朝后我的背后靠近了一步,眼神打量着四周。 我眼看着有那么几团灰灰白白的东西正巧从他眼前飘过,甚至一度我以为他们对上了眼,便刚忙把他拉到了另一边。 “没有谁,别瞎想了。”我从兜里搜出了眼镜赶忙戴上,那些东西既然没有危险,还是眼不见的为好,省的提心吊胆。 “齐目,我看到底了。”又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穆如生喊道,他的手电光打下去,能见到底层似乎错落的是一排排书架。 我们距离他们,只剩下两层,而整栋佛塔,足足有十七层之深。 “那是什么宝贝,咱们快下去看看。”穆如生激动到越过了我奔向了下,然而却又见我无动于衷而转头犹豫的问道,“怎么了你。” “这里一共十七层。” “十七层怎么了,我只知道忌讳十八层的,难道十七层也有什么讲究不成?”穆如生看着那些东西,恨不得从这层直接跳下去。 “佛塔是一定会有地宫的,所以你说的没错,这里还有十八层,在地下。” 说完,穆如生面色一滞,我肉眼可见的看到他哆嗦了一下。 “十八层……真地狱啊……” 第213章 探索 十八层在普通人眼里还是很忌讳的,何况在我们这种人眼中。 地狱这种概念从古至今都有流传,却始于佛教传入中原。 虽然这是一座佛塔,但是它却是从外向内,制塔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地宫的位置是多么的忌讳,也就是说,他是特地制造了这么一座塔。 “你说为什么这座塔要这样建造,朝着地下走?” “啊?你问我?”穆如生被我突然的问题问的一愣。 “我想不通。”我沿着那旋转的楼梯,终于来到了最下面的一层,这里的气流流通性更强,四面都能感受到。 那种感觉仿佛来到了一个地下溶洞一样。 而之前所看到的那些地面上的建筑,均是一排排石制的书架,那上面也不是什么书册,而是一堆雕刻成书册模样的——石头。 “我是不知道这塔为什么这么建,但它很牛掰我倒是承认。”穆如生好奇的打量起了那一排排架子,甚至兀自出手去触碰,我一个没拦住,他就抱起了一块石头来。 不过好在并没有产生什么后果,我这才安下心来。 但没想到我刚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就给我捅出了幺蛾子。 也不知他当时碰到了什么地方,总之只听得齐刷刷一阵轰鸣,这塔一层的八面突然迸发出了强光来。 我护着穆如生的脑袋立刻就躲在了一个书架的背后,等到慢慢能适应了,才松开了他。 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强光,只是因为我们一直处于一种幽暗的环境,那突如其来的‘灯火通明’我们都受不住而已。 “起来罢。”我率先起了身,看着穆如生他们还闭着眼,又嘱咐道,“慢点张开眼,这里有光,适应一下。” 说完,我就朝着远处的光源走去,这才看到那些发光的东西是一整排的萤石。 它们的光当你渐渐适应了下来以后,就会发现其实淡的很,而我们之前没能看到它们,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类似滑轨的机关,只有打开,它们才会出现。 “这里有风啊。”穆如生睁开眼后说道。 “嗯。”风比此前更大了,恐怕我们打开的不止是这萤石的机关。 “这是什么神奇的构造,地下也能有这么大的风。”穆如生嘟囔着,“不过也不奇怪,跟着你,地下涌出海水也不是没见过。” “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通风口,或者地宫的入口,如果发现了什么机关一定不要妄动。”虽然这里的机关看似都很友好,但该有的警惕不能松。 而我自己,就顺着那些萤石,就地研究了起来。 这些石头都有基座,死死的嵌在了里面,很显然是人工搬运过来的,这座塔工程浩大,有这些东西我倒是也不稀奇。 虽然我认为以现在的工序完成这些属实费力,但古人总有自己的智慧,他们创造的奇迹我们解不开也很正常。 我试图去搬动那些萤石,甚至出手以暴力破坏,试图找出这下面是不是还会有别的空间。 然而当我一铲子下去的时候,忽然脊背爬上一股寒凉,我那手就怎么都不能再铲下去了…… 接着我小心翼翼的把眼镜拉低了一点,然后顺着缝隙瞥了一眼,就看到豁大的一团像是云雾的东西把我整个包围了起来,吓得我一个踉跄直接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穆如生他们只能看到我莫名其妙的朝着后面猛地坐了下去,根本不知道发什了什么。 而我眼前的那迷蒙的云雾也显出了原形,原来是那群灵识都朝着我蜂拥而至,纠结的缠绕在了一起罢了。 “没什么,你们千万不要破坏这里的东西,记住。”我将铲子收了回去,然后慢慢的远离了那些萤石,才看到那些东西渐渐散去,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平静。 “不能动手啊,我还寻思凿开看看呢。”穆如生一脸可惜的摸着一片墙壁,敲了两声,似乎后面有些空。 “还想要命就老实一点。”方才要是换做穆如生他们,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这里很空啊,你听听,真的不能凿开吗?”穆如生又敲了两下。 我正要走过去,马胜在不远处也说道,“少东家,这里也是空的。” 他也在自己面前的墙壁上敲了敲,相似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他们两个的位置,并没有任何的特点,接着我又转头在自己背后的那面墙壁上,在他们水平高度一致的位置上敲了敲。 “哎!你那也有啊。”穆如生惊奇的说道。 接着我专注的在自己背后的一整面墙上敲来敲去,发现那空洞的区域仅限于水平大概半臂的宽度。 然后我便开始沿着那条空洞的区域朝着马胜的方向而去,发现它竟然是一整条联通的区域。 接着我又顺着那个方向下去,不仅连接到了穆如生的位置,甚至还在向上蔓延,直达那旋转的楼梯之上。 “要是没猜错,这恐怕会直接蔓延到最上面。”我站在二层高的位置上朝着下面的人说道。 “我们在上面有看到什么通风的装置吗?”穆如生仰着头问道。 “我没注意,你给穆和发消息,叫他们在上面查一查。”然而穆如生的对讲设备却忽然没了反应,不是连接不上,而是对面的人没有回应。 “出事了。”穆如生脸色一凛,但是就在下一秒,穆小千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二少。” “怎么回事儿!都吃干饭的吗?!这么久不回我消息!”穆如生气急败坏,整个塔里都是他的回音。 “二少,三少来了。”穆小千那边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那特么也不是你们不回我消息的理由!”穆如生这次倒是没有怀疑穆小千,但脸色却也很难看。 “二少,穆和受伤了。”穆小千立刻又解释道。 我只见穆如生面色一滞,然后默默的骂了一句。 “把场面稳住,穆离知道我下来了么?” “知道,三少好像早就知道您下去了一样。” 穆如生闻言和我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拦住他,不许他下来捣乱。” “二少,三少似乎没有想要下去的意思。” 这下我和穆如生都惊讶了一瞬,“那就好,乖乖在上面待着,穆和伤势若是坚持不住,就叫老三把人送出去。 “二少,三少他……他是走着过来的。” 这下子,穆如生彻底变了脸,“你确定那是穆离?!有飞机不坐走着来?能下来捣乱却无动于衷?” 我被穆如生那阴阳怪气的话给逗笑了,便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对讲。 “稳住局面,我们暂时还上不去,下面还有一定的危险,不要轻易下来。” “听到没有,回话!”穆如生见穆小千又沉默了,直接吼了一句,却没想到还来了个意外之喜。 “二哥放心,穆和那是意外,我会乖乖呆在这儿,今天不跟你捣乱。”穆泽生那低沉的声音从对讲里传来,带着一分得意。 穆如生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然后一把按死了对讲。 “玛德,晦气。” 第214章 地宫出现 “少东家,风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马胜没多久又有了新的发现。 那是一个浮雕,在这整座塔身里面都有,形状是倒三角,看不出是个什么,但原形应该是动物,大小只有拳头一般。 “这个和其他的不同,它上面的纹路是可以掀开的。”马胜试验了一下,那上面排列的条纹确实可以掀开,但是幅度很小。 “而且它的材质是铜。” 他说完,我和穆如生又去检查了那些浮雕,发现其中竟然混杂了石制和铜质两种浮雕。 其实在最开始下来的时候,这些浮雕还很稀少,我曾经以为这会不会是什么机关,所以小心检查过,后连见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却没发现它们的数量越靠近一层越多了起来。 就在我们还在排查的时候,穆小千传来了消息,他说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的地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通风口,因为它忽然发出了声音,才注意到它的存在,甚至还拍了照片传来。 “这是什么‘高科技’?”穆如生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问道。 “这确实算是‘高科技’了,也不知道是谁修建的。”鲁班神术也不过如此,竟然能靠着机关产生这么大的动力为这里提供空气。 “这东西你确定不靠电就能动吗?”穆如生一脸的不相信。 “古人的智慧,不可言说,玄之又玄,木牛流马也未尝不是真的。” “所以这里是一整个中央空调了呗。”穆如生服气的点点头,“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竟然这么早就发明了空调。” “那可是几千年的历史,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何况古有六界生灵肆意人间,那些传奇故事虽然只是从爷爷的口中得知,却犹如活灵活现一般,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鲜活的东西就消失在了人间,只留下了传说。 “唉,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地宫的入口,你确定这真的有么。”穆如生看着似乎有些累了,自暴自弃的样子,拽了背包拿出了压缩饼干。 “一定有,不过也累了,那就先休息一下。”既然声音不是这里传出来的,那必定是来自地宫。 我不怎么饿,只吃了一口就有再一次查看了起来。 “你说这些书架是干什么的啊,上面那些石头我开始还以为是真的呢。”穆如生靠在一旁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下来啊。”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声音……?”穆如生咬着饼干的脸整个纠结在了一起,好半晌才勉强反应了过来。 “你特么听到个动静就费了这么大力气下来这儿?”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小,瞪大了还挺吓人的。 “听到了自然要来一探究竟。”我没有告诉他那声音似乎在蛊惑着我,因为那不是我所知道的什么邪门歪道,它只是单纯的一个声音,却仿佛叫在了我的心上。 “我们都没听到,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没听错啊大哥!”穆如生很显然是觉得我的决定荒唐。 但我又没办法跟他解释这种玄妙的东西。 “说了你也不懂。”我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愿再理会他,然后朝着那几个我一直没有靠近过的书架而去。 其实这些东西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先例,古人殉葬都有将器物按比例打造的习俗,就是传到现在,不也还有扎纸人的习俗,甚至发展到了别墅汽车还有美女。 这些都是生人殉葬的一种替代,严格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些石制的书架和上面的书籍也可能是一种殉葬的形式。 但是这么一说的话,岂不是说明这里可能是……墓葬? 我仰望着整座高塔,那些壁画早就已经看不清晰,甚至连我们下来的那个洞口也已经只浓缩成了一个光点而已。 “墓葬么……” 如果是墓葬,那么它是为了谁而建……? 我看向手里的石雕书册,那些书活灵活现的样子,仿佛真的有人时不时的在翻看着它们。 接着我又沿着那些书架,一眼看到了一本仿佛被打开过的‘书’。 我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拿起了那本书,紧接着,那奇怪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是谁……!”我猛地转过头,可也只剩下自己的声音在这里回响。 穆如生和马胜见我的情况不对,赶忙凑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 “你们有听到吗?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的眼睛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才好,因为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穆如生和马胜闻言却直接噤了声,侧耳仔细聆听着。 就在这时,我们感觉到了整个地面的忽然震动,人也下意识的互相搀扶。 “卧槽这是怎么了!”穆如生屈着腿,一手抚着我,一手努力保持平衡。 而在我们几个人所在的这片区域,或者说是整个地下的中心位置,正在缓慢的下降…… “都不要乱动!”我稳住他们两个人,转头看到这里下沉的区域正好把所有书架都包含在内,就像……电梯一样。 我们的脚下此时就像有一个巨大的转盘在运作,我们只能听天由命,还好没过多久,它终于停了下来。 待到我们整个人都沉了下去,立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整座塔的地下宫殿。 “我的天,真的有地宫啊。”所有人都一直在屏住呼吸,直到穆如生发出了一声感叹。 然而就在他刚要走下那转台的一瞬,忽然一个红色的东西从下面窜了上来,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红黑条纹的长蛇,手臂粗细,正在朝着我们吐信子。 “我靠,又来?怎么我又中邪了?”穆如生嘴上说着这话,脚却一步没停,大步朝前走。 而那条蛇猛地立起了身子,张开了嘴就朝着他的脑袋扑了上去,而穆如生却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 见此我和马胜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他带着人退后,我直接迎面和那条蛇对了上去。 我终于体会到了穆如生之前所说的被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蛇兜头暴击是什么感受了,不过好在,它并没有攻击我,在最后关头,在我一指要戳到它的同时,它放过了我,也救了它自己。 “玛德,这不是幻觉!”后知后觉的穆如生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哼,我谢谢你终于看出来了,蠢货。”我气的牙根子痒,说过了不要自作主张,他竟然还敢! 第215章 熟人 “你倒是出手啊。”穆如生在一旁催促着,脸上着急,手上却没动作,只敢跟我吼。 “你给我把嘴闭上!”我刚说完,马胜直接一把捂住了那个聒噪的人,行动力极强。 至于我要他闭嘴的原因,一是因为他惹了祸,二则是因为,我发现那条蛇竟然会对穆如生的声音感到恼怒,只要他开口,它的头就会立起来,摇摇摆摆的要朝着我们冲过去。 然而它却似乎对我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且不说它及时在我面前收了信子,就是现在,我说的话也并没有招来它的任何过激的反应,属实稀罕。 “他为什么不攻击你啊……”穆如生挣不开马胜的手,就靠眼神施压,马胜装作看不见,他才出手够着我,一副求救的样子。 我提前嘱咐了他绝不要轻举妄动,他才得到了自由。 “可能是他知道了我的危险。” “危险?本少爷手里还有枪呢,它怎么不怕。”穆如生不服气,可也只敢嘘声在我耳边说着而已。 “我们的危险不一样。”这条蛇生活在这里,恐怕真就不是那几个枪子儿能解决的,然我不一样,想要捉住它甚至杀死它,我有的是办法。 “少东家,它的头和外面的浮雕是一样的。”马胜悄悄上前,我们所有人都盯着那蛇的眼睛一瞬都不敢错开,恐怕它会突然袭击。 “真的唉,是一样的。”穆如生应和道。 我闻言又从头到尾打量了这蛇一眼,说实在的,蛇这种生物在人的眼中,恐怕只有种类的不同。 所以这条蛇按照刚才穆如生的反应来看,就应该是出现在他和马胜识海中的幻象。 说实话这条蛇的品种我并没有见过,红黑相间的身子很容易就隐藏在这昏暗的光线下,而唯一特别的,恐怕就会那个倒三角的脑袋了,说和眼镜蛇相似,但也只有那么一分,但若不是,又找不出其他的蛇来。 所以这恐怕是那眼镜蛇的某一个远亲,又或者,是它的始祖也说不准。 “它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看着我们一动不动呢,难道在等时机把我们端掉?”穆如生趴在我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不无可能。” “那也不能就这么耗着啊,我腿都快麻了。” 身后的人抱怨着,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被反扑,我一定一脚踹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敢抱怨。 “少东家,蛇是会趋利避害的,现在它根本没办法同时朝着我们进攻,一定会退避。”马胜忽然说道。 “是我眼瞎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它退。”穆如生在一旁嘲讽道。 “你的意思是,它是故意等在那的?”我明白了马胜的意思,如果一个动物有了灵性,便会跃出它们的习性掌控之外,有近乎于人的行为。 接着我斗胆朝着我们所属的圆台边缘靠近了一步,就看到那蛇也倒着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去,别分开啊,危险。”穆如生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腕,又被我拔了出来。 “马胜,看着他,我自己过去。”说完,马胜手疾眼快的在穆如生要喊出去的时候,整个人把他锁在了地上,嘴巴也堵的死死的。 只剩下他那双眼睛瞪着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我的前进,那条蛇一直在后退,最后见我有了跟他走的意思,才肯转了头。 我们所落下的位置,其实只是地宫的入口而已,这座地宫远远比我们所能想象的大,跟随着那条蛇的脚步,我甚至觉得这整个驿站方圆几里之内的地下,恐怕都是空的。 那条蛇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其中,渐渐的,我发现了脚下的感觉有些异样,低头一瞧,那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沙。 随着我继续朝着深处走去,那砂子越来越厚,大概有一只鞋的深度。 而也就在我一打眼的瞬间,那条蛇忽然就隐匿在了沙子中,消失了…… 继而出现的,就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那个声音。 “……龙吟么。” 这声音不知从何响起,像是风雨,又像是雷电,裹挟着一股力量,明明无实物,却又能重重的敲击在你的心上。 然直到我真正的看到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什么原因。 “是你。” 那个巨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能看到它的两只角遥遥升起,可也已已经足够叫我辨认出他来。 他正是在布奥寨子里,我们遇见的那位地仙,那位号称我们终有一天还会再见的人。 此时的他,巨大的蛇身盘旋成了一个蚊香的形状,即使我觉得这里再大,对他那庞大的身躯来说也是逼仄的,是肉眼可见的窒息。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和我再次相见么?”我慢慢的靠近他,他没有任何动静,或者说他不能有任何动作,因为这里的空间根本不够他移动。 “你怎么不说话?”他好像一直没有说过话,只是呻吟的声音还在持续,相比上一次他离开时候的模样,这一次他虽然看着健康,但情绪很显然有些不对劲。 “是你特地把我召唤下来的,对么?” 然而我已经问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地仙却依旧不能回应我一句。 就在此时,忽然我身后传来了动静,我猛地转头一瞧,竟是穆如生和马胜。 “谁叫你们进来的!”我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嗓子,就看到这两个人忽然分开了一条缝隙,那条我消失的蛇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两个的身后。 而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们两个明显不同寻常的状态,那是一种被人控制的样子。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转头质问那地仙,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敢跟他吼,总之我可是一点都没怵,要不是他没有衣领子,我恐怕此时已经踩在他的蛇皮上把他吊起来质问了。 [不要生气。]这时我的身后再一次传来了一个声音,很熟悉,是马胜。 可我转过头时便知道,那不是马胜,而是那条红黑相间的蛇,它,占据了马胜的身体。 [区区两个凡人,仙长不会对他们做什么。]那蛇占据了马胜的身子,走到了我身边,仰望着地仙又说道,[烦请齐先生忍让一时,只有借助您二位朋友的身躯,仙长才能有和您沟通的机会。] 说完,他又看向了一旁的穆如生。 我自然是不答应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看上两个人的躯壳而据为己有,但是我想要出手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地仙‘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穆如生已经睁开了眼。 [不要慌张,我不会伤害他们。] 第216章 一个女人 “你怎么混到这么惨了。”许是因为我们之前相处的还算和平,所以我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没大没小。 不过对面的人也没生气,只是神色微微一转,换了一个话题,[你比预计的时机早了,是因为他么?] 地仙指了指自己,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我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要来,但又觉得自己愚蠢了,人家可是仙啊,“你怎么连话都不能说了,现在还被困在这个地方?” 对面的人轻笑了一下,[我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你无需担心。] “自愿?”我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还有他身后的人,“他又是谁,外面那些流窜在这里的灵识又是什么。” 说到这,地仙不再开口,而是那蛇走上了前。 [它们皆是我的同族,守在这里而已,不论死生。] 那蛇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却为之震撼,能千秋万代的守在这里,没作没闹,没把这儿搞成个妖塔,真是厉害,这得是多么强大的信念啊。 [选择改变他的命运,你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么。]地仙又说道。 我听了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说实话并没有。”代价?爷爷的死我以为我会引以为戒,我也确实引以为戒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想想,可能只是因为那些人事不关己罢了。 [你的回答很特别。] “不然呢,骗你没有任何意义,你也别问我什么值不值得,也别问我为什么,更不用去窥探我的心思,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面对地仙,我觉得隐瞒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好,不问了。]他笑的很慈祥,身上似乎带着淡淡的光晕,那是我之前从未见到过的。 随即我转过身去看他的真身,那条盘踞在地上的蛇身,竟是不再光滑,而是鳞片微微凸出了棱角,看着坚硬无比。 “你居然又有了精进。”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化出了龙身,这比我所预期的时间早了少说百年。 地仙始终微微笑着,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 [召唤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你将要去到的地方,和你将要遇到的那位。]地仙又说道。 “……遇到谁?” [恕我不能告知,你只需记住一件事。] “什么?” [切忌杀戮。] “……就这?”我一脸的难以言说,我猜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和穆如生知道我为了一个声音就冒险下塔的时候是一样的。 [对。] 老仙还笑眯眯的说了句‘对’,直接气到了我,便开始口无遮拦了起来。 “就这么点儿事儿,你派那条蛇出来告诉我不就得了,还把我召下来,你怎么寻思的啊,你被困在这儿就是困在这儿了,说什么自愿不自愿,你为谁自愿啊,你是把谁换出去了不成?你一个道家仙长被困在佛塔里,这是镇压,我说的没错,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仙,先是被个凡人坑了几十年,现在又不知道为了谁甘愿被占压在方寸的地方,你说说你……!” 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着对面的人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越说越激动。 然而我说着说着,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叫下来,拖延我。” 老仙还是一脸的但笑不语,可我的心却越来越慌。 “上面发生了什么!是你安排的?!”我记起了穆小千说穆和受伤的消息。 [不要担心,只是因为你的突然到来,而将一些本该发生的事情扰乱,我只是将其带到你的面前而已。]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喽。”我心底一口气梗在那,上也上去,下也下不来。 [离开这里以后,一定要记住我的嘱咐,杀戮不可为,无论你遇到什么,在这里都不可犯下杀戮。] 地仙说完,我就看到穆如生和马胜两个人陡然倒地,再转头,那蛟龙一跃而起,正在俯瞰着我。 “上一次你消失前说,要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我看着那双和我自己何其相似的眼睛,出神的说道,“那个把眼睛交换给我的人,你认识么?” 地仙依旧没有回应我,我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今天的见面似乎不在你原本的计划之中,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么?” 地仙依旧无动于衷,但我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我们恐怕不会再见。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不要嫌我啰嗦。”我泄了气,看着身后的两个人问道,“你把他俩给我搞晕了,我怎么把人带上去,你包售后不?” —————— 爬上去的时候,正巧穆小千守在上面,见到我腰上拴着两个人的时候一愣,紧接着就冲上来帮忙了。 地仙确实帮了我,也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了乌泱泱一群的蛇,把他俩卷在一起跟在我身后给送了上来。 最后马上要到第二层的时候,那些蛇潮才退去,我就绑了两个人在腰上,一手一个,装作有些气喘一般。 “你怎么保护的二少,他为什么昏过去了!”穆小千的脾气终于在我们爬上去的一瞬间爆发了。 我被那小孩吼得一愣,随即无语的摇摇头,不想跟他计较。 “小千,闭嘴!”穆和此时也走了过来,带着穆家的手下把人抬走,他面色苍白,嘴的颜色都和脸色化作了一体。 “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我担心的问道。 “齐少不用担心,刀子而已,不是大事儿。”穆和笑了笑。 “穆小千,要是不想被二少撵回去,就给我学着规矩,现在给我滚下去。”穆和的话很好用,穆小千脸上虽然不忿,倒是也乖乖听了。 “穆泽生伤了你?”我心中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一种极大的厌恶,此前对他只不过是因为穆如生而带来的偏见,现在则是发自内心。 “齐少,这件事说来也算是误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您不要介怀,不知道二少他……” “他没事,睡过去而已。”我腾出手扶着他,却被他拒绝。 “二少暂时醒不来,三少还在前面,您不如先随我去看一看。”穆和面色有异,我心思一动,忽然就记起地仙的目的来。 难道说,穆泽生就是他要出手拖住我送到我眼前的人? 然而直到到了前院,我才明白穆和的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 那站在穆泽生身边娇小玲珑的身影,竟然是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 她和我在川坝看到的当地人很像,带着一点川民特色的改良便服,头上绑着辫子。 而她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她那面容慌张却古灵精怪的眼睛。 遂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就确认,她那慌张,恐怕都是装的。 第217章 家务事 女人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两颊红彤彤的,站在穆泽生那种高个子的人身边娇小又可怜。 许是我看的太过仔细,以至于穆泽生跟我说话都没能立刻回应他。 “齐少,齐少?”穆和在一旁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 “怎么了?”我问的无辜,但穆泽生却笑的很怪异。 “竟是我小看了这位齐先生,我说怎么二哥他忽然变了态度,原来是有您这位诸葛在背后。”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实在是太像母亲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所谓绿茶姐妹之间的话了,我猜要是穆如生在场,可能直接一脚踹到他这拐弯抹角的弟弟身上。 “谈不上,我顶天算是一个gps。”拿来探路的人形机器,还要负责保驾护航。 “齐先生真是说笑了,我二哥能把你的话听在耳朵里,你必然不是一般人。”穆泽生还在笑,可是我已经不甚耐烦了。 “叫我齐目,不然也跟着你二哥叫我一声哥,别先生来先生去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进了洗浴中心。” 说完这句话,穆泽生立刻变了脸,嘴角还是笑的,但眼睛已经阴狠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和刚才穆小千看着我那凶了唧的小眼神儿格外相似,这俩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然怎么神态那么相似。 “齐少……”穆和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的样子,眼神示意我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这位是……?”我指了一下穆泽生对面的那个女人,问道。 “齐少还真是好眼光啊,从刚才你出现就一直盯着人家不放,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否有家室,否则的话我一定……”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他带你来的么?”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穆如生聒噪,他们可这不愧是兄弟,遂我直接就问向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半点都没去关心穆泽生的脸有多黑。 “我叫格桑梅朵。”那女人状似羞怯的朝着我点了下头,甚至还朝着穆泽生的身后退了一步,好像我有多可怖一样。 “齐少还真是豪门少爷的做派,不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么。”穆泽生出头直接训斥上了我。 然我却深深的看了一样那个叫做格桑梅朵的女人。 她是故意的么? 用自己的示弱,来引起我和穆泽生之间的对立。 为什么? “来人,把这位齐少爷的眼睛给我拿去好好清洗一下。”穆泽生不悦的声音响起,他背后的人忽然就朝着我而来。 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懵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有人朝着我逼近,自然而然的后退了起来。 “三少!不能动他!”穆和忍着伤口的疼痛出手制止了那几个人,我这才反应过来,出手稳住他的伤处将他拉到了身后,接着将其中一个人反剪跪倒在了地上,正要一脚朝着另一个人踹去的时候,那个能压制穆泽生的人终于醒了。 “都特么给老子住手!”穆如生显然是休息的不错,可谓中气十足。 穆家的手下听了他的话都没再上前,不过我却一直压着那个人。 “行了行了消消气,松手。”穆如生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手。 虽然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生气,但还是依言松开了。 “你个混小子又来跟我找不自在,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把你送回娘胎回炉重造。” 穆如生说的很难听,穆泽生的脸色也确实很难看。 但相比从前,今天穆如生的处理简直就是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海水。 我何时见过他这么宽宏大量,遂我心中有些不是很舒服,我觉得他恐怕是对他这三弟还抱有私心,偏袒他。 随即我又想,他们毕竟姓穆,我怎么说,还都是外人,也就懒得理会了。 不过我的心情,很显然不是很好。 “二哥交友可要看清楚,这种品性不好的,还是少来往。”穆泽生走上前,似是关怀的问道,“你没有受伤?” “怎么我活着出来你很失望啊。” “怎么会,都是一家人,我总不会希望你去死,但是你要是能回去陪在叔叔阿姨身边,我觉得也不错。” “呵,说你是白眼狼你还真是白眼狼,养了你这么多年,离开家就开始叫叔叔阿姨了,这么多年的爸妈你怕是也都不是心甘情愿叫的罢。”穆如生自嘲着摇了摇头。 “这女人谁啊,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说完还转头看了我一眼,但我面无表情,已经不想理会这兄弟俩的‘恩怨情仇’了。 “看我做什么?我见面立刻就问了,你看你那宝贝弟弟回答了吗?”这话说完,我忽然觉得自己这语调有些被穆泽生传染,阴阳怪气的,就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 “她叫格桑梅朵,别的我没问出来。”说完我叹了一口气,转头拍拍穆和的肩膀,“走,我给你看看伤口,医术懂得不多,但还算有点用。” “别走别走!”穆如生追到了我身边,又把穆小千一脚踹了过去,“去给你哥包扎去!怎么着这么没眼力见呢!” 随即他又把我推到了穆泽生的面前。 “说罢,刚才你俩咋回事儿,还有穆和怎么受伤的?你要是说不清楚,今天这事儿没完。”他‘啪’的一声把枪竟然掏了出来,拍在了一个石墩子上。 我这下又有点搞不懂了,忽然又觉得穆泽生真是惨,为了穆和一个手下竟然要挨他哥的枪子儿。 “……手底下的人先来探路,和小千冲突了几句,穆和是被误伤的。”穆泽生沉默了片刻开了口。 “你特么对小千动刀子?!”穆如生火气更甚。 “人我已经教训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靠?你小子还敢和我顶嘴?人呐?!给我拉出来!看我不剁了他!” 穆如生气极,不像在说笑,我忽而就想起了地仙跟我说的话,赶忙劝阻着,“够了,冷静一点,穆和也没伤的那么重。” “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我兄弟!他平日对你可是尊敬有加,你这么不拿他当回事儿!”穆如生气在心头,我自己招惹了怒火,心中的憋屈无以言表。 最后终究是化作了一个‘核善’的微笑,捏着他的肩膀威胁到,“穆如生,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就送你们一块上西天,你看怎么样?” 我话说完,‘嗖’的一声,背后乍起无数的小纸人,遮天蔽日的兜头压了过去。 接着我又转头阴恻恻的看了对面的那群人一眼,显然他们是愣住了。 “很好,大家都冷静了。”我微微一笑,就看向了那个叫做格桑梅朵的人。 她果然与众不同,大家的眼中多是恐惧,而她的眼中,却是好奇。 第218章 不对劲 “穆如生,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还不快过来!”穆泽生忽然回过神,朝着他哥喊道。 不过穆如生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我面色有些小心翼翼,“齐少息怒,吓着人了,没必要,没必要哈。” “能好好说话了?” “能,肯定能。”他点头保证着。 然我刚收手,就又听到他嘟囔道,“下次吓唬人换个说法,还一起上西天呢,我就没见你杀过人,哦不对,你连鬼都下不去手。” “就你废话多。”我牟足了力气又在他后脑壳上呼了一巴掌。 现如今的穆如生也不在计较我是不是在他手下面前下他面子了,已经习惯了我对他的欺压。 “啧啧,这也就是我,换成陈晨我看你也照样得装孙子。”他揉了揉脑袋嘲讽着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能舍得碰她么。” “……你们说够了么。”早就在一旁不耐烦的穆泽生咬牙切齿的问道。 然我却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后,说起了小话来。 “他好像……不太能接受我啊。”这样子虽然不像是被吓到,但肯定是不能接受我这种人的存在。 “他没接触过这些事物,所以我才笃定他不知道我们的目的?” “那他来朝山都不知道你们家那老头是个什么人吗?”那老头不仅敢妄想延续生命,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陈晨去查他,因为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我做的事情有交集,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才把他搞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看到我施法,岂不是……” “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谁叫他非要跟我对着干的,活该!”穆如生我俩当着穆泽生的面窃窃私语,我们眼看着对面的人似乎在磨牙,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够了没有?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嘴角抽了抽,心想你也终于尝到没人理会的滋味了,真爽。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这和我们的目的地并不在一个方向上。”穆如生走上前质问到。 “你管不着。”穆泽生拽拽的说道。 “是她带你来的,对么。”我走上前指着格桑梅朵。 “不管她的事,她只是我偶然遇到的人,就把她带来做了向导。” 然他的解释很显然不足以叫我完全信任。 “向导?这里在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被雪覆盖,除非你们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否则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的,这位格桑还真是厉害。”学着穆泽生的阴阳怪气,我意有所指。 “齐先生能到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何况是她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你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穆泽生刚说完,我赶紧又退到穆如生耳边说小话,“你不是说他聪慧么,怎么这么憨。” “他智商是高,但是你也懂得,这种人都有点毛病。”穆如生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撇着嘴。 “那个格桑梅朵恐怕不简单。”我看着她现在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心里不自在的很。 “那怎么办,做掉她……?” “啊呸!穆如生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喊打喊杀,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把你送回朝山一辈子都出不去。”我指着他鼻头威胁着。 “好好好,不动她不动她,你看你这次威胁就很有效嘛。” “别跟我贫嘴,我没开玩笑。”想起地仙说的话,我心里就没了底,到底会发生什么,才会激怒我去杀戮? “她什么身份你看得出来么?” “现在不方便,那人一直在盯着我。” “那她这么危险,怎么处理?” “不管她,去的路上发生什么都不要在意她,静观其变。” 我想地仙会害我的可能性不大,这个女人的出现未必就是不好的事情。 —————— 大雪又下了起来,我们一行人都进了房间休息。 看着那短短十几分钟就把院子里存在的痕迹都掩埋的雪,我有些发愁。 天寒地冻,如果我们不能按时返回,食物殆尽后,这次便是连草根子都决挖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正烤着火,穆如生一嗓子又从我身后嚎了出来,我连回头看他都懒得看。 “齐目!”然这家伙终究还是找上了我。 “大惊小怪的又发生什么?”我叹口气,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值得他这么激动的。 “那混蛋玩意儿要动你的眼睛?!” 他说的激动,我却皱起了眉,反应了好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穆泽生。 “他哪有那本事啊,你冷静点。”这话我都压根没当真,那人要是敢碰我的眼睛,我还不得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那也不行!你这眼睛多……!”穆如生欲言又止,知道自己不该说,“玛德这小子真特么的欠揍!” 说完我就见他气冲冲的朝着穆泽生休息的西屋去了。 没过一会儿,似乎人打了起来,我这担心他下手没轻重,不得不去照看着。 进门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进了菜市场,一群人围着鱼摊看宰鱼呢。 “穆小千!人呢!!拉开他们啊!”我吼了一嗓子,就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孩冲出去,把穆泽生锁了个严严实实。 而我在拉穆如生的空挡,他还趁此机会踹了穆泽生一脚。 “你为了个外人打我!”穆泽生不敢置信。 “打你怎么了,老子早几年就想着揍你了,要不是你躲在海外我够不着!” “他是哪来的神棍你拿他当宝贝?你脑子进水了是吗?!色眯眯的眼睛瞧着一个女人,这种人你是瞎了眼吗?!” 打人不打脸,何况他还是污蔑,这下子我也不能忍了。 说我神棍我认了,说我色眯眯,我可不答应! “年轻人说话积点口德,死了以后还能……” 我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人又挣脱了我,“特么的人家有老婆犯得上看别的女人么!你再造谣试试?!” 穆如生骑在穆泽生身上,穆泽生被困在穆小千怀里。 我本还被他气到有些发笑,却在下一秒又吓到惊慌失措。 那穆如生的拳头忽然就曲起了食指照着穆泽生的太阳穴就要冲去。 太阳穴啊,以他那一拳的力气,不说死,就是伤了,这地方也没的救,最终还是个死。 遂我一个猛子扑了上去,生生拦下了那一拳,穆如生的拳头收不住力,直接杵在了地上。 听那清脆的响声,估计脱臼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靠!”穆如生抱着手面颊抽搐,可见疼的厉害。 我立刻接过他的手,将错位的指头复位,然后穆小千就急忙冲了出去。 “齐目,不对劲,我不对劲,我差点杀了他。” 穆如生整个人都疼的颤抖,却还是坚持着跟我解释,语气中满是不能相信…… 第219章 奇怪的女人 我知道他的那种感觉,穆泽生怎么说都是他身边一起长大的人,就算是血海深仇,依照穆如生的性格,杀也要杀的有仪式感。 这么冲动的情况下动了杀机,绝不是穆如生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冷静一点,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愿,一定不是,我先带你去包扎手。”我把穆如生搀着离开了那间屋子,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穆泽生方才好像被打蒙了,我只期望他没看到刚才那一幕。 “二少!这是怎么了?!”穆和大概也没想想到自己不过去休息了一会,怎么自己主子就受了伤。 “不是大伤,不用担心。”我检查一下,他的手脱臼了,中指恐怕是裂了,但这都不还算好说。 “短时间内你这手恐怕都不能动了,你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我去拦的时候少说收了他一半的力气,却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 “我知道,你怕是被什么影响到了神志。” “你什么意思?有人害我?”穆如生的脸色一下就狠戾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腕上都起了青筋。 “不是针对你,恐怕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 穆如生眉头一皱,似是不解。 “从我们出来开始,或者说从穆泽生到这儿开始,冲突和流血,这不是第一次。” 从小到大,最开始对他们的吵嘴我以为那是习以为常,可后来细细想来,穆如生和穆和都见了血,这实在是反常的很。 “是谁……?那个格桑?”穆如生抬了眼,我竟然有些心虚的闪开了。 “不知道,或许这里本来就有什么问题,我们要趁早离开。” 那个叫做格桑的女人,她的身份我很好奇,我不想穆如生现在就把矛头对准她,恐怕这样限制了她的行动。 “你也受到影响了么?”问过之后穆如生又嗤笑了一声,“我想什么呢,你肯定不会受影响。” 紧接着他又问道,“真的不是她?”穆如生的眼神很犀利,我不善于说谎,只能避开他的眼神。 “她能带穆泽生进来这里,恐怕不简单,我们如果想最快离开这里,少不得她。” “你确定?她一个女人……?”穆如生的话题成功被我带偏,我也松了一口气。 “女人怎么了,女人要是揍你也照样游刃有余。”我拍了他手腕一下,没动到他的伤口,可我知道也一定很疼。 “靠,不是谁都跟你家那只母老……” “得得得!我说错了!我闭嘴!” 见我要揍人,穆如生才乖乖的躺了回去。 穆如生休息,我就带着穆小千离开了屋子,一时间短短一天之内,这儿里就伤了两个人,实在是我没想到的。 “您……你到底是什么人。”穆小千落后了两步问道。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严格来说我也不是没有受到影响,不管不顾的在众人面前施了法术就是我受到影响的证据。 以我的原则,就是背地里戏弄他们,也不会那这种事情威胁。 “如你所见,会些‘把戏’。” “我见过和你一样的人。”穆小千眼神专注的看着我。 “嗯,怎么了?”穆如生能安排他在川坝接应我们,怎么可能找一个什么不知道的人。 “这次来这里,你一定会保护二少安全的,是不是。” 我眉头微皱,这小孩怎么一副命令我的气势呢,我或许能感受到穆如生说的这孩子不简单的那种感觉了。 “你总不能想着我为他去送命。”我故意逗他说道。 “你既然跟他来了这里,就必须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出去。”穆小千朝着我跨了一大步,险些撞在是身上。 我退了一步,看着面前人那有些凶狠的眼神,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出手在他的额上一点。 他还想反抗,却被我死死抓牢。 “你想干什么!” “你需要冷静一下,他不会死的,有我在,不要每天脑补这些。”他又受到了影响,那像狼崽子一样的眼神仿佛要撕了我一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穆小千晕了一瞬,捂着脑袋站不稳。 我笑了笑,这小孩还真是小孩,“我不是说过了,都别惹我,你们没人是我的对手。”我揉了揉他那圆圆的脑袋,潇洒的走了。 穆小千躲了我一下没躲开,却又踉踉跄跄的追上了我,只可惜终究支持不住,坐在地上捂着脑袋怀疑人生。 茫茫白雪已经覆盖了整个世界,我走出院子,那一眼什么都看不到的绝望瞬间就笼罩了我。 “啧,就不该陪他来的。” “不该什么?” 一个灵动温婉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背后响起,我猛地转过头,格桑梅朵就站在我的身后。 她笑着走向我,一点都没有之前在穆泽生身边看到我时的那种惧怕和羞涩。 “你是向导。” “对。”她点点头,“我能带你们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 “任何地方?”这句话在我听起来别有深意,但她仍旧一脸骄傲的看着我。 “是的,这里的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 “你为什么会碰到穆泽生?” “路上碰到的,他告诉我你们被困在大雪中,要我带他来找你们。”她笑的很和善,那副川民的装扮朴实无华,叫我一时间忘了她那狡黠的眼睛。 “代价是什么。” 说到这儿,格桑梅朵的笑容凝滞了一下。 “他说给我钱,很多钱,还有房子,他所有的钱都可以给我,你呢,你能付出什么。” 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周身彻骨寒凉,冰天雪地里有一种被扒光了的感觉。 “他还真是大方,你信他的话?”穆泽生看着也不像是个惯于说大话的人,为什么会随口许下这种承诺。 “他当时很急很急,我看他都要哭出来了。”说到这儿格桑梅朵笑了一下,“我才答应的。” 哭出来? 这我是不信的。 说他穆泽生砸钱我能信,毕竟那是穆家的优良传,但是哭,除非穆如生揍的,否则我决不能信。 所以可见眼前这个人说的话也不完全可信。 “你怎么不说你能付出什么代价了?” 我闻言打量了她两眼,转了话题,因为并不姓跟她在这儿承诺下什么,“你不冷么,只穿了这么一点。” 我问出口的那一瞬,格桑梅朵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恍惚,接着才回了神,“冷,我肯定冷。”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奇怪,后来我才明白过来,那种奇怪就仿佛是在肯定自己一般,因为不确定。 第220章 是灾难啊 似乎为了像我证明她真的冷一样,接下来的半天里,格桑梅朵一直都在喊冷,哪怕我们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装备给她,哪怕她现在就在火堆边烤火。 “她发什么神经,包的像是个粽子似的,之前我看她不是挺飒的么,穿着那身衣服抖都不抖。” 我和穆如生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在火堆旁包成一团的人。 “别管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盛来了一碗汤递给了他。 “疼呗,还能怎么着,雪停了么?” “嗯,早就停了,不过外面情况不是很好,下的大了些。”院子里雪为了出行方便清理了不少,根本和外面不能比。 “什么时候出发?”穆如生熟练的用左手招呼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左手也能这么灵活运用。 “明天,尽快。” “你……知道怎么走吗?”穆如生似乎有些意外我如此着急。 “不知道。”接着我又看向了那团‘粽子’,“她知道。” “你这么信任她?就……这么跟她走?”穆如生凑近了悄声问道。 “不知道,不然你在那一片白上面给我找一条路出来?”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冲呢,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塔下面发生什么了,你是怎么把我们带上来的?”后知后觉的,穆如生才记起来这件事来。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们晕倒了,我一步一个脚印把你们送上来的。”我心想,要是告诉你被蛇群送上来到的,恐怕吓死你们。 “你……?”穆如生斜着眼睛打量我,“那那条蛇呢?” “什么蛇?” “就最后我失去意识前看见的那条蛇啊,你不是还拉了我一把吗?你也看到那条蛇了对不对。” “没看到。” “……你别骗我了。” “真没看到。” “……骗人。” “呵,不信你问马胜去。”我看了一眼隐匿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的人。 “切,没看到就没看到,神气什么,我知道你牛,这天底下没有你破不开的幻境,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找路去,还要靠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你还真是白眼狼一个,要不是你我们能被困在这儿么,我跟你说了最少三月再出发,你倒好……” 这件事看来还是最有效的利器,能叫他一瞬就闭嘴。 “陈晨那还没有消息么?”穆如生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去。” “……你吃火药了。” 他说完,我才发觉自己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天出发肯定要带上穆泽生了,要不要想办法把他送走。”说完我看向了不远处的格桑梅朵,她似乎是在发呆一样,看着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送的走么,我们偏了路线他都能找过来。”穆如生犀利的问道,我心口一滞,心想确实如此,恐怕今天送走了,过两天指不定又要在什么地方碰见,还不如叫他跟我们走,吃过了苦头,没准他自己就退缩了。 “那就留下他,正好套套他的话,究竟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我还就不信了,背后的这个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漏不出来么! —————— 出了院子的第一瞬,穆如生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憨憨一样感叹起了大好河山。 “你没见过雪是怎么着,能不能收敛一点儿。”我嫌弃不已,就连穆泽生看着他哥的眼神都不大对劲。 “那能是一回事儿么,这叫什么啊,这叫壮观啊!”他张开双臂还回头跟我嘚瑟。 然而不过两个小时,他就笑不出来了,就跟打了蔫的茄子一样。 “墨镜戴好!” 穆如生手一顿,拨开面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却被呛了不轻。 “还差多远啊。” “不知道,穆和他们已经无法确定我们的位置。”穆如生带来的装备全部都成了废品,最开始穆泽生他们还不甘心,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也放弃了。 “那咱们现在,就只能靠她了?”他指着那个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格桑梅朵。 这会儿她虽然穿的和我们一样,但是她不需要保护眼睛,甚至还能敞开衣衫迎风而立。 似乎眼前的风雪都成了她的一副背景而已,傲骨红梅一样矗立在前面,有的时候我会产生错觉,许是一阵风卷起雪暴,她就会瞬间消失不见一样。 “不然呢。” 穆如生认命的戴上了眼罩,继续在大雪中跋涉。 “我们需要补充能量。”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穆泽生喊停了队伍。 我算了下时间,距离我们离开过了有五个小时。 我下意识的又朝着格桑梅朵的方向看去。 她确实也听到了穆泽生的话停了下来,只不过回身望向我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淡漠。 接着她就一直矗立在那,没有任何要跟我们会和的意思。 她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眺望远方,安静的像是一幅画。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说了多少次要尊重齐少,听不懂么!”穆和忽然朝着穆小千吼了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生气。 因为提到了我,所以我就像去了解一下,不过穆如生却先冲了过去,顺便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去。 没多大一会,这人就又过来了。 “你说能影响我们情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解决吗?”穆如生神情严肃,我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很严重?”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他们动手,似乎只是口角而已。 “穆和他俩身上可都带着枪呢,你说严重不严重。”穆如生没好气的说道。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 拔出枪来,那基本上就是转瞬消逝的生命,我从来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随即我看向了不远处的格桑梅朵,对着穆如生安慰道。 “我来想办法。” 然后,我就朝着那个我心中的猜测而去。 “是你么。”咯吱咯吱的雪被碾碎,她无动于衷,我才开口问道。 “什么?”格桑梅朵仿佛才回神一样,问道。 “因为你的到来,我们生出无端的纷争,我想我没有猜错,你在影响我们的情绪,制造这一切。” 格桑梅朵的眼神专注的看着我,没有辩解。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难道是看着我们同归于尽么?为什么?” “你知道格桑是什么吗?”她忽然说道,继而也似乎并没有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有转头看向无尽的雪原说道。 “格桑是灾难啊……” 第221章 找到窍门儿 “齐目,虽然你算是我哥们,但咱做人也得有点底线,你别告诉我你真看上那瘦的跟纸片子似的女人了。”吃饭的空挡,穆如生凑过来一脸严肃的和我说着。 “脑子这么灵活不如去写小说,我保你兄弟俩爆火。”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之前可是坚定的认为你绝对不会背叛你家母老虎的,可是这会儿工夫你都已经盯着她看了不小十几次了,你这可是惹人怀疑的。” “滚!”我粗鲁的把他推开,惹来了大家的瞩目。 尤其格桑,她一直在和穆泽生一行人说着话,转过头看向我们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意。 我点头表示歉意,随即进了营帐。 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天空是一种压抑的荧光色,泛着光叫人无法入睡。 没多一会儿,穆如生也追了进来,我们透过那小帐篷的小小窗口,发着呆。 “……咱到底在看啥呢。”好一会儿穆如生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格桑是什么吗?”我忽然问道。 “……格桑不就是那个女的么。”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然我也回敬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格桑是一种花。”我说道。 “……哦,花啊,我也听说过,这不老爷子院子里也有一片,怎么了?”穆如生这才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格桑在川民的心中寓意幸福美好,怎么可能是……”灾难呢? “你神神道道的就是因为这个?话说你之前说去解决,我看你找了格桑那女人,你之前不是说这件是跟她绝对没有关系的吗?” 我还没想明白格桑梅朵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懒得理会穆如生的问题。 看着他一直在我身边,烦躁的很,就又出去溜达了。 临走前,穆如生嘱咐我别走远,我敷衍的点点头,转头就看到格桑和穆泽生似乎相谈甚欢。 而他们的周围,似乎一切都和谐了起来,穆小千也跟穆和不知道在闲聊些什么,气氛融洽到我觉得怪异。 而接下来两天的路程里,争斗与和谐这种扭曲对立的情景交互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每一次我都认真的在观察着格桑的情况,渐渐的,我似乎发现了一点点苗头。 争端的由头都是荒谬的,可是依旧会产生,只是没有发展到流血的地步。 而每每此时,我都能看到格桑梅朵孤身一人在雪地上,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在发呆。 但是当一切都恢复正常,那种和谐的氛围出现的时候,我这时一定会看到她在说笑,好像找到了什么她异常感兴趣的话题。 后来我又发现,她也未必是在和别人对话,因为有些时候,她仅仅是在饶有兴致的聆听而已。 不过这些发现在我看来有些过于可笑了,可是现如今我又不得不相信,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测试一番。 所以在中午在又一次有人争吵起来的时候,我就催促着穆如生去叫穆泽生把在雪地里发呆的格桑喊回来。 “我为……” “别废话,赶紧去!”我推了他一下,穆如生看我凶,一步三回头,满脸困惑的把穆泽生喊了过去。 估计是被我训得有的不爽,他把气都撒在了他三弟身上。 “你叫我去,你自己怎么不去!”穆如生又回到了我的身边,顺着我的目光,就看到穆泽生走到了格桑的身边,带着人回了队伍之中。 果不其然,一瞬间,穆家那两个被拉开以后还虎视眈眈的眼睛转瞬就平静了下来,就跟被顺了毛的狮子一样。 我见此不由得惊奇的笑了出来,觉得可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嘿,你傻笑什么呢,还摇头,别把脑袋晃掉了。”穆如生眯着一只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三弟。 “没什么,咱们的危急解除了,接下来好好跟着格桑姑娘走就是了。”我怕拍他的肩膀,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我解释不了,但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我就不但心了。 遂接下来的路上,我的目光还是会下意识的看向格桑,只要她落了单要发呆,我就一定叫穆如生把他的宝贝三弟送去陪聊,从而避免了所有不该出现了争端。 “我说你不会是打了要把她嫁去穆家的主意罢。”穆如生一脸纠结的坐在了我的身边,就跟吃了臭鸡蛋一样的表情。 说实话我的心思可绝对的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是他说出口,我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怎么,不行?” “不行。”他坚定的说道,然后又软了语气,“但是你这么做肯定是有你自己的道理的。” 他低着头寻思了一会儿,又妥协了,“算了算了,你说的算,倒霉也是他自己活该,谁叫他非要跟着我进来的。” 就这样,穆如生成功的自己劝服了自己,我连句话都没说上。 —————— 大雪消融了一些,可温度似乎更低了,脚下的路滑,空气中带着湿濡的味道。 可是风还没有停止,面罩因此而被冻结,麻木到脸都已经僵持。 “我说这女人可真厉害,这都不怕冷?”穆如生喘着粗气,新鲜的热气在他的眉毛上瞬间冻结。 “把嘴闭上,你不嫌冻牙么?”虚耗体力在这里就是浪费生命,闭上嘴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也同样感叹格桑可以在这么恶劣的低温环境中依旧保持风度。 她真的就像是生长在雪域中一样。 “话说你不觉得她奇怪吗?你就不好奇她是不是……人吗?”穆如生很显然不甘心,又问道。 人,那必然不是,格桑如果是人,那我恐怕只能算半个人,穆如生这种,顶天算个智慧生物。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期望我用自己的眼睛去探查她的身份。 但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想不到,在见到格桑的第一天我就试过了,可是在摘下眼镜的一瞬间,一件事情却阻止了我。 那就是我在格桑的身上看到了不属于人的光,是一种,我不能轻易触碰的光。 我曾见到过,在地仙的身上…… 第222章 无人区里的人迹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温度好像升高了?”穆如生摘下了面罩,呼吸了一会。 “是,温度确实升高了,咱们今天先在这儿停下来。”这种怪异的气温升高,叫我觉得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好。”穆如生吩咐人叫停了队伍,穆泽生虽然有些异议,但是也安分的停了下来。 格桑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我们就顺势在原地停了下来。 “穆和,现在能确定地标了么?”我问道。 穆和拿出了设备操作了一番,并没有之前否定的答案,面色却凝重了不少。 “二少,我们似乎已经进入无人区了。”他把电脑送到了我们面前,此时的定位已经在无人区的边界。 “信号已经无法精准,虽然现在还在无人区的边界,但按照精度来计算,恐怕我们已经踏入了无人区的范围。” 穆如生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接下来怎么走,如果我们进入无人区了,是不是离目的地也没多远了?” “无人区无人探索,没有地标,只靠着那张矿藏图,我们很危险,你不要太激动,结果是什么还未可知。”我冷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慢慢的淡了下去。 而此时我转头看过去,就见格桑又和穆泽生在一处聊天,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们去叫,穆泽生自己就会主动的和她聊些什么。 “无人区了,她还有用么?”穆如生又问道。 “有用,很大的用处。”只要她没有想走的意思,我们谁都摆脱不开她。 “我联系一下陈晨,进了无人区以后我不会再和她联络了。”说完,我借走了穆和手里的通讯设备去了刚搭建好的帐篷。 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人忙忙碌碌,直到帐篷都搭建好,陈晨的讯号才联通上。 “是要有新动向了么?”陈晨先问道,在我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画面里的人,怎么都移不开眼,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我产生了一种要是能一直看着她该多好的念头。 “聊点什么,别傻看着我了。”她笑着说道。 “晨光怎么样。” “文化课太差了,尤其是外语,恐怕考试之前跟不上。” “那怎么办,明年?” “多花点钱而已,只是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的走进去。” 我点点头,忽然有了一种我们在养孩子的感觉,下意识的笑了出来。 “对了,穆泽生归国的事情不好查,不过确实有问题,他在海外看似安排的很合理,可是在交接以后的半个月内,亏损和流血事件频发,可见穆家的安排很仓促,而且现在朝山这边的情况也很不好,他似乎是把这烂摊子丢下彻底不管了,穆家老宅那些人蠢蠢欲动。” “这么说来,他的离开和到来都很仓促,并不完美。” “是,至于那个背后操控的人,我看想要查出来恐怕很难,不过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是想要试一试。”陈晨有些时候很不服输,说直白些就是有些倔强。 “嗯,我们马上……要进入无人区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气氛有些压抑。 “不要担心。”我笑了一下,“这一切都没有结束,我一定会回去见你。” “好。” —————— 当天我们停下修整以为踏进无人区做好全面的准备,然而这里的温度却忽然异常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那些雪消化的速度快了起来,临近休息的时候,已经能看到淡淡的绿色。 还是那种低矮的贴在地皮上的淡绿色植物,比我们想见的要密集。 此时已经挂上了淡淡的晶莹,看上去就像冰雕一样剔透。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不会又跟之前在草原上一样,时间错乱了!这一次是时间飞速流逝?已经到了冰雪消融的春天?”穆如生胡乱的猜测着。 “我白天刚刚和陈晨联系,你觉得可能么?”我无力吐槽这人的脑洞,大且深。 “那……” “那什么那,好好休息,明天以后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我扯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拽进了帐篷。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翻来覆去的我就是睡不着,随后透过小窗口看到有人离开了帐篷,而那身影我分外熟悉的时候,我立刻追了出去。 “你不睡?” 格桑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我,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格桑,她的脸上淡漠的像是神祗一般冷酷。 “你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吗?”我又坚持不懈的问道。 我一点也不怕她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我们受到了她情绪波动的影响而争端四起的时候,我也不是怨怼,总是有一种她一定不会害我们的潜意识。 这其实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但如果我都不能控制她对我的影响,那想来其他人再多的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我知道。”好半晌,格桑才说道。 “你们会找到的。”她说完这句话,我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你不会带我们过去?” “它会来到你们眼前。”格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回去了。 那一晚,我无法入眠,打坐成了我的常态。 然第二天醒来以后,我本以为会消失的格桑,竟然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吃饭啊。”穆如生推了推我。 昨晚的那句话,我本以为是格桑的道别,可为什么她却还是在和穆泽生谈笑呢…… 难道说是我自己理解错了? “她一直都在?”我问向了穆如生。 “对啊,我说你不会真的要把她嫁到我们穆家。”穆如生忽然问道。 我这才朝后不远处看去,似乎格桑跟穆泽生这段时间相处的确实不错。 可是嫁进穆家,他想的倒是美。 “她要是嫁给你三弟,也算是你们穆家烧高香。”我撇撇嘴,打心底里觉得这纯属扯淡。 收拾好一切,我们一行人再度出发,只是这路上奇怪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首先是温度。 雪已经完全融化,地面上还有淡淡的一层薄冰。 风也越来越柔和,不似此前我们遇到的那阵刀子一样的风。 而最惊奇的,就是我们在走了一天半的路程以后,竟然看到了……人迹。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我们不是在……无人区吗?”穆如生双眼迷茫。 而我也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城墙,建筑,人,热闹的,像是假的一样。 第223章 进城 “她进去了她进去她进去了!”穆如生握着我的手不停的摇,一种要把我扯断的架势。 “我看到了,你可松手!”我解救下了自己的手臂,看着穆如生那激动雀跃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样子,就跟那要出嫁的小姑娘似的。 “这地方很可疑,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被诱惑,否则后果是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引诱我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都察觉不到其他异样,如果这是真的,恐怕这里藏着巨大的秘密,如果这是假的,那这个幻境造就代价之高,所用术法之深,纵然是我,也无法摆脱。 但现在它既然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就容不得我们逃脱,所以也只能将计就计。 而且,说实在的,有格桑梅朵在前,我心中忽然也没有了太大的担忧。 那片远远看上去像是城墙的建筑,其实只是垒砌的不到一人高的砖瓦结构,走近了看,更像是围栏而已。 那些往来的人其实也不算是多,大概还不如孤僻的乡野,只是出现在这里,突兀的很,便有了一种繁华的错觉。 这些人的装扮和格桑梅朵极其相似,普通的服饰带上一点民族特点,显得特别而又不违和。 他们对于我们的到来很关注,却并不惊讶,只是往来的人会侧身瞩目。 想来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恐怕也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她在那。”穆如生指着不远处,穆泽生已经带着人超越了我们追了上去,格桑梅朵就等在那。 “他倒是尽职尽责,你怎么跟他说的。” “谁?你说那小子?我按照你吩咐的告诉他了,其他的我可没多嘴。”穆如生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副急于撇清干系的模样。 “走,跟上去瞧瞧。”我带着穆如生继续朝着这座看起来像是小城池一样的地方探索了过去。 这里的建筑和川坝当地的一些建筑很相近,但又不一样,明显的红白配色,在苍白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富有生机与活力。 随着一阵微风起,还能隐约都听见铃铛的动静,我抬起头才发现,偶有打开的窗户边会有那么一只铜铃铛,系着五彩的缎带。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我走到格桑面前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见过他们。” 格桑的话很矛盾,我一时并不能立刻理解,但是我却看到了有人同她打招呼。 那是一个面色有些苍老的人,说一句冒犯的话,我第一眼没能分辨出他是男是女。 他和格桑用了一种很奇怪的理礼节打招呼,看上去像是在鞠躬,可又不完全相似。 接着他临走前又朝着我们也行了一礼,我便下意识的鞠了躬,也不知道对不对,总之他并没有怪我就是。 “他是谁。”还没等我问出口,穆泽生先开了口。 这一路上,穆泽生除了和格桑以及自己手下说话,基本上是不会和我沟通的,哪怕我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也会立刻淡下脸色。 对穆如生,也只有穆如生主动去和他说话,才会得到回应。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排斥我,也猜测过他有可能是觉得我是骗子,或者急剧危险,但都被我一一推翻。 如今他在我面前开口,还实属难得。 “她叫扎依,是裁缝店的老板,她告诉我上一次我要买的花样她织好了。”格桑看着穆泽生笑着说道。 “女的?” “是,扎依……奶奶。”格桑对这个称呼仔细的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妥,“我们不喜欢称呼这些,叫名字就好。” 格桑说完,我转头朝着那个叫做扎依的人望去,她微微有些佝偻着身子,双手抄起在身前,路上也会同人打招呼,步伐稳健,虽然面色苍老,但是身体看着确实不错。 “大家分头去打探一下。”穆如生吩咐道,然而结果不尽如人意,这里似乎没有旅店之类的营生。 遂他又对格桑说,“你认识这里的人,能不能联系一下,安排我们先住下来。” 穆如生说的不算是客气,格桑的脸色虽然没变化,但却只是看了看他,没有回应。 我拉了他一把,把人推到了身后,“我们总要有个地方停留。” 如果格桑带我们来到这里有自己的目的,我们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能离开。 “好,可是会分开。”格桑允诺了下来。 “你安排就好。”穆如生还有待说什么,被我死死的按住。 接下来格桑就在穆泽生的陪伴下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就被安排在了两处院子。 这个院子隔了一条街,相对而立,一处略高,一处略低,彼此甚至还能看得见。 “怎么,不满意?”穆和他们开始收拾东西,这里的温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意料,甚至给人一种正值春天的感觉,那些淡雅的花在街道、廊角甚至石缝里疯狂的生长着。 “你不怕么,这里这么奇怪。”他指着那些花,还有地上一只我从没见过的小虫,“这怎么可出现在寒冬腊月,我们不是还在北半球呢么?” “你担心穆泽生?”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因为这些就退却的人,我说过,他是天生的勇者。 “是,我担心他,担心那个叫格桑的女人,而且我完全不理解你对那个女人的信任。”穆如生就此次出行遇到格桑以来发生的事情,对我提起了‘诉讼’。 “来之前你就该知道,这里神秘且危险,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如果你想要保穆泽生安全离开,我们还有回头路。” 这算是又一个劝退的理由,只可惜,亲情似乎并不足以说动他。 “我担心他,可这也是他任性的后果,这一次如果出了事,我会救他,但也期望他长个教训。”他说完就进了屋子休息。 红砖墙的屋子干净又利落,房门里的家具都有些低矮,这里总是给我一种鲜活到有些虚假的错觉。 “齐少,我们去买一些补给,小千留下了,您有事儿就吩咐他,二少他……”他刚刚和心情不佳的穆如生打了个照面,担心的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他没事。”随即我又问道,“这里的位置还能定位到么?” 穆如点点头,“能,信号很好,您要和齐太太联系吗?” 我摇摇头,“不急,你先去罢。” 如果这里还能有准确的定位信息,恐怕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幻觉,我们真的在最寒冷的季节,找到了一个如春的地方。 第224章 爱情来了 当天晚上,穆和他们带回了一些肉制品,是风干的牛肉和马肉,这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而为了节省消耗,晚饭也成了当地人的特色。 “这是什么?”穆如生一脸不能接受的看着那糊糊的一碗东西。 “不知道,估计什么作物打成的粉,开水冲的。”味道有谷物的香气,不甜,也不会寡淡,我倒是很喜欢。 “能吃么……?” “不吃你就继续啃你的压缩饼干去。”这桌子上有肉,还有一些炒制的风干蔬菜。 味道虽然欠佳,但毕竟是‘现炒现卖’,也算不错。 “明天穆和他们要去周围勘测,那个格桑……”他认命的拿起了筷子,顺便问道。 “她要去就去。”毕竟我猜也没人拦得住她。 “这里就是最后的目的地了?”他又问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这里一定有线索。” “行罢。”他塞了一大口牛肉,喝了一碗糊糊。 “穆泽生呢,如果他跟着咱们,难保不会猜出些什么。”这下换我提问。 “猜出来?那就吓死他好了,叫他知道知道他自以为是的能够和我的棋逢对手,不过都是穆家最浮于表面的东西,让他知道知道除了火拼,这世界上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穆如生说的狠辣,越说越气,可是我看的出来,恨铁不成钢居多。 晚上吃过饭,温度适宜到我想要去透透气,也便这么做了。 街上几乎没了人,但灯火都在,这里的温度在傍晚下降了许多,但也绝不是冬天该有的。 这里的路呈现一种东高西低的走势,路面多是青石板,很干净,看的见的,和看不见的,都很干净。 这里就像是一方净土,干净到了极致。 回去的时候,我顺势看了一眼对面的院子,正巧合看到了穆泽生。 他在高台上,身边是格桑。 说实话,最近这两天,我看到两个人同框的画面属实有点多,我本是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偏偏在我走进院子的一刹那,看清楚了穆泽生的眼神,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 那是……爱慕么? 嘴角下意识的扬起,眼神一定要直视对方,却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闪躲。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但我看到陈晨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追随她。 我嘴角抽了抽,惊讶的嘴巴微张,闭不上的那种程度,以至于我是生生看着他们进了门,然后被久等不到的穆如生拽进了院子。 “你傻愣着干嘛呢,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可看的。” “你……你觉得格桑嫁进穆家怎么样?”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尊敬,赶忙捂住嘴,匆忙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穆如生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当天晚上,我又失眠了,打坐到天明被穆和敲了房门。 “齐少,吃早饭了。” “好。”我正巧出房门,就和穆和一齐下了楼梯,短短那么几步,我就忽然又不小心瞄到了对面院子的穆泽生。 好么这一看不要紧,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吃早饭,银质的器皿搭配上牛奶,竟然给他吃出了一种洋玩意儿的高贵感。 “这就是你昨天晚上问我的原因啊。”穆如生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你看出什么了?”我问道。 “你这话问的,那小子看上人家了呗。”穆如生把我推回了院子里,早饭早就已经摆上了桌,虽然还是昨晚的菜色。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叫我把他带到那女人身边开始啊,我以为是你先发现的呢。”他艰难的咬断了一口饼,那饼韧,费牙口。 “怎么可能。”我味同嚼蜡一般,痴呆的看着手里的碗,比雪域上出现一座城更叫我震惊的,竟然是穆泽生会喜欢上格桑,这简直玄幻。 “赶紧吃,吃好了马上出发了。”此时已经九点多,天却才堪堪亮,穆如生把那咬不动的饼塞在我的手里催促着。 临行的时候,我本以为穆泽生会跟去,却不成想他和格桑谁都没有出现,倒是叫我小小意外了一下。 “格桑不去,咱们怎么走。”我呆呆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穆和定位了,咱们先找到金矿矿脉。”穆如生说道,“怎么没了那女人你还没辙了是怎么滴,这不像你啊齐目。” 他的话叫我一愣,继而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啊,我的计划里原本就没有格桑的存在,我们本就是要涉险无人区,甚至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怎么我现在竟然如此依赖她了呢。 “好,咱们走。” —————— 这座小城,说白了更像是一个城区,小到我觉得可怜的地步。 然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和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又何其相似。 根据昨天穆和他们的调查,这座城以北偏西面的方向,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而这里一共有两个出入口,所以我们只能从东面绕过去。 最开始穆如生是打算从北面直接跳出去的,然而当我们到达的时候,这座小城里的人忽然就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 那种仿佛做贼的尴尬,叫我们的廉耻心瞬间冒了出来,我把穆如生扯了下来,直接带着人绕去了东面。 “穆和,你来领路。”设备绑在他的身上,穆如以及手下人早就开始了勘探任务。 我只能听到一些设备发出的机械的声音,继而电脑上出现一些我看不懂,但看上去深奥而大受震撼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最后甚至兵分了两路,结果却也不尽如人意。 “二少,定位是准确的,但是这附近似乎并没有矿藏,至少在我们能探测到的深度之内。” “今天先回去,明天找些交通工具,扩大勘探范围。”穆如生自然不会甘心,况且我们今天遇到了不少技术上的困难,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的二少。”穆和叫回了手下,然后和穆小千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的时候,对讲忽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心中觉得有异,便赶忙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人骑在马上,一行四个,打马的姿势很熟练,衣服的样式更熟悉,应该就是那座小城里的人。 他们的马围住我们的人,而在那群人中,还混迹着一个女人。 她的装扮不一样,看上去和我们这些外人倒是很像。 她躲在穆家手下背后,看样子似乎是在躲避马上那几个人的追捕。 然而当她回头的那一刻,我却整个人都惊了。 “妈……?” 我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第225章 胆寒 秋女士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美的,因为我总公司能在家里看到母亲拿着自己的相册翻看,人在院子里喝着茶,嘴里还啧啧叹息,可见自恋的很。 何况母亲现在也依旧很美,风韵犹存的那种。 而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唯一差的,大概就是年龄了。 “嘿!你说什么呢!”穆如生听见我喊‘妈’,一手肘拐到了我背上,我人一踉跄,差点扑倒。 “你找死么……”我站定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你刚才说什么呢,你管谁叫妈呢。”他搂着我脖子又一拳槌了过来,满脸惊讶。 “你不觉得她眼熟吗?” “谁?那女的?像谁,秋阿姨?”穆如生说完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好像是有一点,可你也不能叫人家妈啊,人家那样子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 我嫌弃的扯下他的手,看向了那几个骑在马上的人。 “你们在追她?” 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很特别,是气质上的特别,就像我能从人群中一眼看出王霸之气的穆如生一样,这个人给我一种清冷高贵的感觉,想来是这些人里的头头。 “为什么又跑出来了,要是走失了,你会有危险。”那人理都没理我,只是温柔的对着那个女人说到。 那个女人的穿着很不一样,米色的西装裤,宝蓝色的衬衫,有些宽大,大概是陈晨所说的那种复古风格,总而言之她更和我们相似,像这座城外来的人。 “呦呵,这青天白日的,你跟少爷我这眼前演强抢民女呢?”穆如生最见不得有人比他拽,自然而然是要出头的。 我本来是要拦的,但那头脱缰的野马,谁也拽不住。 那个领头的人终于肯给我们一丝眼神,落在了穆如生身上。 很平和,没有任何敌意,叫我有些意外,他的度量还真是大,我不由得感叹道。 “我好奇,不是故意跑出来的。” 就在我以为一场正义之战即将开始的时候,那个女人再一次开了口,彻底扭转了局面。 “上来,回家了。”男人微微俯下身又伸出了手,女人就走出了穆家手下的包围。 “合着这是白马王子来接灰姑娘了?我们是不是成了后妈的爪牙了?”穆如生退到了我身边,此时鲜明的两方阵营区分开来,他们,以及我们。 他们坐在马上,我们仰视他们。 “叫你爱出风头。”是不是白马王子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这个女人和我母亲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走上前问道,问的是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不过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她不答,还反问,一脸的单纯。 “他们昨天才到城里,你没见过。”还不等我回答,她背后的男人说道。 继而他又看向了我,“我不是坏人,我是这里的管理者,她是我的妻子。” “……管理者?” “是,欢迎你们的到来,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说着,他就甩起了马鞭,“如果无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怎么找你?”我趁着他掉头的时候赶忙问道,既然他抛出了友谊之手,我自然不能浪费这等好机会。 “格桑梅朵能找到我。”接着就是一阵马蹄声,他便朝着我们来时的路离开了。 “这人……这么厉害呢?”穆如生啧啧称奇,甚至于一丁点被挑衅无视的气愤都没有。 “怎么,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我调侃道。 “那倒不是,你没看到人家看都没看我一眼么。” “所以你是受虐狂,别人越看不上你,你越……嗯?”我挑挑眉,然后朝着穆和他们挥了挥手,招呼人返程。 “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变态呢,我就是看他气质非凡,想要结交一番,不过你放心,你还是我好哥们儿,地位不可撼动。”他说着要来伸手揽,被我一脚虚虚踹开。 “想要结交他,就赶紧回去,没听见人家说的么,只有格桑才能找到他。” —————— 匆匆忙忙赶回去的时候,对面院子里已经吃起了晚饭,我们一行人不说狼狈,却也是风尘满身,和对面二楼上惬意吃着晚饭的人相比起来,像资本家手底下的劳动力一样。 “穆泽生,给我下来!”穆如生气不打一处来,没进院子直接从楼下吼上了。 我看到穆泽生的脸色一僵,很明显是不情愿的,但还是乖乖起了身。 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当的挺称职的。 “这么凶干什么。”何况我们要找的是格桑,又不是那小子。 “我把他带走,你去和那女人说。”他烦躁的看着那扇门,等人从里面出来以后,给了我一个眼神,然后穆泽生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去了我们的院子。 “打扰了。”我还没走上去,格桑已经自己来到了院子里,我有些轻易,为打搅了他们的晚餐。 “今天我们遇到了几个骑在马上的当地人,那个人自称是这里的管理者,他说我们需要帮忙可以去找他,他还告诉我们,你能找到他。”我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格桑闻言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眨了眨,继而点了下头。 “他叫腾格,住在最高的屋子里,我可以带你去找阿年,阿年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她一边说,一般就朝着院子外走,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继而在她阴郁的眼神中飞速的放了开来。 “无意冒犯,但是今天太晚了,明天你再带我们去怎么样?”我确实是一时心急,但她的眼神很显然是厌恶我的触碰。 这就奇怪了,我看她之前做戏躲我的时候可还抓着穆泽生来着,这让我尴尬的同时心中生出一丝怪异来。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我问的唐突,但是不问不痛快。 “他喜欢我。” 这不是反问,也不是自问,而是一种肯定,相当自信的肯定,甚至带着一点炫耀。 “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有些吃惊,这在我看来简直荒唐。 格桑听了我的话没有反驳,没有质疑,却笑了出来。 那是我很少看到的笑,神秘,带有深意,却叫我胆寒。 她一定谋划了什么,在那一刻,我心中笃信…… 第226章 阿丽 我离开了那个令我胆寒的院子,离开了那个令我胆寒的人,直接冲了回去。 穆如生他们两个被我突然神色紧张的样子吓到,他赶忙上前问我怎么了,而穆泽生却脸色一变大跨步的要回去。 “别走!”我拦住了他,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不许回去!”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穆如生神色凝重。 然我的手臂却被穆泽生甩了出去,他甚至要走上前抓我衣领,好在被穆如生拦住。 “你和她说了什么?!”他那种被侵犯了主权的模样,属实凶恶。 我立刻推开了穆如生反手一指戳在了穆泽生的眉心,发现他果然是又受到了影响。 随即我手刀劈晕了他,就把人推到了穆如生怀里。 “不能让他再回去了。” “为什么……?”穆如生很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回头遥遥看了对面的院子,正巧就看到格桑一直在注视着我们,没由来的心头一跳。 “你特么的还真要娶格桑回去不成!那是你们供得起的么!”我胡乱的搪塞了穆如生,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已经知道了穆泽生被穆如生控制了起来。 果然三少是斗不过二少的,只要他想,穆泽生就永远是个弟弟。 “你……还好么?”穆如生一副想问又不敢的模样。 我点点头,还没等说些什么,格桑忽然走了出来。 她是从长街的最上面走出来的,并不是从对面的院子里。 “跟我走罢。” 再平常不过的表情了,可我却无法在直视她,因为我总是会记起昨晚的那个笑。 “跟上,别问了。”我拦住了穆如生要问的话,扯了人直接就走。 阿年,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穿着川民最传统的服饰,半长的发编起辫子缠在了头上,还有一串很特别的银镯在他的手上。 “腾格已经醒来,我要先去见他,你们可以坐下来等。”他说完,和格桑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离开了自己的家。 “这地方还真是遍地都是格桑花。”穆如生百无聊赖的坐在台阶上,看着满院子的花说道。 那些红的白色粉的黄的,和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样的花朵,小小的,纤细的,生机满满的,都是格桑花。 我先是看了一眼格桑,见她无动于衷,才又去看了那些花。 这里的格桑花一定是有美好的寓意,否则怎么可能种在每家每户。 没过多久,阿年回来了,他做了一个手势,邀请我们。 然后我们就跟随着他,朝着最高的位置而去。 那是一座庄园,很小,比我老家的还不如,却又很大,和这座城里其他的建筑相比。 “腾格,他们来了。”阿年的声音像是和相熟的老朋友在打招呼。 而庄园里,腾格正在看书,他的怀里还揽着一个人,就是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和母亲长得很像的女人。 “请坐。”腾格放开了他的妻子,女人就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书,虽然好奇我们,却也没有过多理会。 这在穆如生眼里恐怕就是娇惯了,但我倒是也能理解,毕竟陈晨的所有行为在我看来都是可以忍下,甚至觉得可爱。 “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腾格收起了书本,双手搭在椅子上,很和善。 “既然你这么敞亮,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啊。”穆如生笑嘻嘻的拿出了地图。 那是一张修动过的地图,是那张矿藏图的翻版,只是隐去了一些信息。 不过我们的小伎俩却在腾格眼前翻了车,因为他说,他有一张一模一样的…… “真的……一样哈。”穆如生少有的窘迫,那张图和我们的原图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时间的标注。 “你们要去我们的金矿?”腾格问道,脸上终于严肃了起来,仿佛是在谈判。 “我们只是想要寻找一些东西,与金矿本身无关。”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这金矿属于他们。 “你们可以去,但我只负责伴带你们带去那里,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腾格的爽快叫我和穆如生都很诧异,但这结果终究是好的,我们自然是乐意的。 “你们喝茶。”腾格的妻子忽然离开,然后端上了一套茶具。 那张熟悉的脸实在是叫我别扭,所以我只能故意不去看她。 “腾格老兄,既然你也有一样的地图,我就不隐瞒了,其实这张图本来就是从你手里那扣出来的。”穆如生果然是对腾格有很浓厚的兴趣,自来熟到我觉得不要脸。 “是么。”腾格但笑不语,言语间似乎看透了穆如生的心思。 “所以腾格老兄能跟我说说,你手里这张图,是哪来的么?”他终于问到了正地方。 腾格先是一笑,然后把我们一直没动过的茶推了过来,“这图纸是一位友人相送。” 他继而指着其中一个位置,正是我们所处的地方,说道,“这里还算是我们共同倾力完成。” “你参与了勘测?”这个消息在我看来是有些可怕,这张图的勘测时间可远超现在。 “不,是老人们曾经参与,我知道这个故事而已。” 腾格的话安了我的心,看着也不像是说谎。 “这座金矿,很特别么?”他似乎很避讳。 “很特别。”他点点头,而他的妻子也好奇的凑了过来,亲昵的靠在他的椅子上侧耳倾听。 “我们这里矿藏丰富,这座金矿曾经是这里最珍贵的,但是在很多年前,当年参与勘测和开采的老一辈们,忽然在同一天下了矿,从此再也没有上来,后来这座矿,就被我下令封闭了。” 腾格很明显有不想触碰的故事没有告诉我们,但他已经说出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对我们下矿的警告,这已经足够了。 “时间安排在明天,你们看可以么?”临走前腾格说道。 “完全可以。” “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你们过去。” “多谢。” “客气。” 然而在离开之前,我还是问了一个有些冒昧的问题。 “能告诉我她的名字么?”我看着腾格说道。 腾格看向了自己的妻子,眼神柔软。 “我也不知道,她失去记忆了,不过我给了她新的名字,叫阿丽,不过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腾格脸上带着些失落,好像很介意妻子的喜恶。 “只是一个称呼,她记得你,你记得她就好。”我安慰了一句,便随穆如生离开了。 或许是受到他们的影响,我此时疯狂的想念陈晨,想念我的母亲,遂我回去后立刻就找了穆和,想要和陈晨见面。 然而意外的是,这次通讯,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阻碍。 “齐少,信号足够,恐怕是少夫人那里的问题。”穆和检查了一番后说道。 然他的话,却叫我慢慢的不安了起来…… 第227章 出发 “齐少,交给我们罢,您先去休息,等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穆和许是见我等的久了,才催促着。 然而我心中始终难安,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怎么回事儿,只是单纯的联系不到信号?”穆如生看不过去,凑上前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穆和也是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们的信号明明很好,信息都发的出去,和齐夫人那边也能显示连接,可偏偏外面的信息无法传递进来。” 他指着屏幕,“就像现在,信号显示连接状态,可画面却是漆黑一片,我们已经调试了很久,更换了几套备用设备,都是一样的结果。” 穆如生没有像以往一样不管不顾的责备,反倒是一脸的严肃,坐到了我身边安慰着。 “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她那么聪明,还有我的人加持,朝山还不是任她翻云覆雨。” 这话我听了控制不住一笑,但又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说法也没错。 陈晨不是菟丝子,不是要时刻攀附我的存在,没有我,或许她现在的人生会更精彩。 “但是现在我们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也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这不正常。”我或许不了解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但从我们进入这座城开始就出现异常,我无法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你放心,有穆和他们,明天咱们就要下矿了,你可不能和现在一样,到时候……”穆如生说到这住了嘴,显然是觉得不吉利。 “好。”也许他的话没说完,但我知道,如果这下面真的有可怖的东西,我的一个晃神都可能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第二天一早,我们如约在东面的出口等候,六点,还是一片漆黑,空中还能看到星辰,也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有那么一点点真实的感觉。 感觉这里确实还在西部,感觉这确实是一月的西川。 “人来了。” 穆如生推了推我,我顺势看过去,小小惊讶。 竟然是腾格亲自打马而来。 “你们要走过去么?”腾格下了马,他穿的和昨天差不多,很随意的便服,看着我们很意外的样子。 “很远?”我问道。 “不是很远,但你们走过去很耽误我的时间。”腾格直白的说道。 我有点尴尬,那种仿佛被人嫌弃拖后腿的尴尬。 “阿年,去牵马过来。”腾格嘱咐着相送的阿年,阿年少语,应了一声就乖乖回去了。 接着腾格下了马,边走边说,“跟我走罢,他会追上来的。” 看着那个淡定的背影,我只得认命的跟了上去,这个腾格说不上是人格魅力还是怎样,好像处处都能把我们压制下去。 “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穆如生手肘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腾格的背影饶有兴趣,只是怎么看怎么的猥琐又变态。 得亏前面那是个男人,否则他的眼神简直就是一种要报警的程度。 “原来你好这口。”我打趣道。 “去去去,本少爷喜欢哪口你不知道么。”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要提起陈晨,我在这里先生气为敬,直接甩了脸先他一步。 腾格牵着马,悠闲的走在旷野上。 遍地的格桑花,几乎要侵蚀了草地。 “你知道格桑是什么吗?”我走到了腾格身边,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许是眼前的花,许是这一直萦绕心头的困惑,总之我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它们是花,只是花而已。”腾格漫不经心的看着那色彩多姿的小小花朵说道。 “‘格桑’在当地人的心中代表了什么,我是问。”我有些刨根问底,又担心把人问的烦了,所以有些小心翼翼。 “她什么都不能代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腾格又解释道。 “……你为什么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以为,格桑在你们的心中是幸福美好。” 他为什么要刻意避开回答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如果他直接告诉我格桑就是这个寓意,我恐怕还不会这么在意。 现在他的含糊其辞,更是叫我怀疑格桑的与众不同。 “阿年来了。”腾格斯斯文文的看着我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们这些常年骑马的人都有自己的本事。 果不其然,一句话的功夫,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阿年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沉默或者说是恐惧社交的人,说白了就是像一个老实人。 因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见到同类人的错觉。 此时他甩着马鞭朝着我们奔来,身后是成群的马队,显得高大又威风,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一点都不像。 “她怎么跟来了。”穆如生的语气很不好,我这才又看到了马群的最后面,一个娇小的身影骑着一匹马‘哒哒哒’的跟着,竟然是格桑梅朵。 “不知道。”自从昨天,我一直也没有再见过她,她也不住在对面的院子。 阿年依旧是不爱说话的阿年,他把马交给了腾格,然后就离开了。 至于格桑,却留了下来。 “他有话要问你。”腾格忽然对格桑说道。 继而我一惊,有一种背后说别人小话被戳破的窘迫。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也早就告诉他了,只是他不信而已。”格桑淡淡的说道。 也是此时我才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相似性。 我说不出是什么,却又那么深刻的认同着。 “是么,这么巧,我说的他也不信。”腾格似乎和格桑很熟很熟,老友之间的交谈,说的东西神神秘秘,我听得满头雾水,继而只能上了马,慢一步落在他们身后。 “怎么,被踢出群聊了?”穆如生一脸的坏笑,“齐少竟然也有人敢不待见,真是没眼力。” “总比你一句话都插不上的强。”嘴上说着欣赏,眼睛里露骨的目光,却连句话都说不上,还敢嘲笑我。 腾格说的我们会耽搁他们的时间,确实是真的。 这路程不算近,何况这些马的速度不算低,我们大概节约了有将近三个小时。 “这里也是矿?” 我们路过一片高地,腾格勒住了缰绳,而在拿出高地的背后,是一片很明显的矿山开采的地下洞穴。 只是那设备简陋,很原始的样子,且还能看到零星几个人在负责。 “这是铜矿,金矿还要更远,我们休息一下,马也要吃草。”他放了马自由,我们便也只能依言而行,毕竟我们还要靠着他,否则的话,恐怕我们得在这耗上一个月都未必能找到。 第228章 陈晨 “陪我去看看。”休息的功夫,我叫上了穆如生,陪我去下面的铜矿看一眼。 哪知道腾格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继而就演变成了参观。 腾格作为主人,为我们详细讲解,我们作为客人,认命的听着。 铜矿的矿井外设施陈旧,说原始也不为过,恐怕古时候也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然而想到这里偏僻的地界,我也不好开口嫌弃。 “你们这里的铜矿石品质如何,年产多少,怎么销出去,地下矿藏……” 似乎是到了穆二少的专业领域——挣钱,总之他终于找到了和腾格可以聊的下去的切入口,便瞬间积极,侃侃而谈。 由于这里实在看着简陋,且下面还有人在作业,所以我们并没有深入其中。 不过我又插不进去他们的对话,便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一个抽着旱烟的老矿工,和他攀谈了起来。 老矿工不知道姓名,只能隐约的听出他似乎是叫‘德’什么,索性我就叫了一个德字。 德说的是川地的语言,和吉音索次一样,我能听懂大概百分之十的样子。 但休息攀谈,听不懂又如何,我照旧听得津津有味。 他好像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举起了三个手指头,说不上是十三年还是三十年,总而言之是很久。 而且他还会时不时的指向外面矿洞外面的一个窝棚,似乎那里就是他平日住的地方,我推测他可能是一直守在这里。 “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穆如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继而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不是也一样热火朝天?”德见我身边来了朋友,说话的心思也少了,又自己一个人抽起了旱烟。 接着自顾自的去了他的窝棚里,坐在那个耷拉着羊皮门帘的门口,一边看着我们这些人,一边吐着烟。 满身都是说不尽的孤寂。 所以这一刻我忽然就有点觉得穆如生来的不是时候,嫌弃起他来。 “滚远点儿。”我一个白眼送上天,气闷的不行。 “你怎么忽然生气了?我也没惹着你啊。”他大惊小怪的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心想你来都来了,人也被你挤走了,我骂你一句也是活该,遂我们就莫名其妙的冷战了起来。 然而在我走回队伍的半路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一瞧,果然有看到了格桑。 她正拿着一朵格桑花,看的入迷,说白了,她又在发呆呢。 我沉沉的叹了口气,心想真是舒坦日子过得久了,就忘了这还有个大麻烦了。 把穆泽生带走容易,谁来陪这座大神聊天呢。 临近十一点多,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至少腾格已经下了马,不打算再带我们朝着更深的地方去。 “你们走下这个小丘,自然就知道那座金矿的位置。”腾格牵着马,他不走,马也不走,说不上是他忌讳,还是马在害怕。 “这些马我不能留下给你们,你们只能走着离开这里。”腾格半点情分也不讲,说的毫无回旋的余地。 不过我们本也没打算留下这些马,毕竟出来是什么时候还不一定。 “你呢,是和腾格一起离开么?”我看向格桑问道。 她摇摇头,“我要下去。” 我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而后没再说话。 留下便留下罢,如果她不在身边,我反倒是有些不放心。 “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么我也不会多加干涉,只能说这下面很危险,你们小心。”腾格离开了,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本来还想着路上和他聊聊天,问一下关于他妻子阿丽的来历,只可惜一直被穆如生打搅,但想着出去再问一不迟,便没放在心上。 “多谢你,你真的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我由衷的感谢到,目送着那个身影和马队离开,卷起了一阵烟尘。 金矿的位置确实很好辨认,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铜矿别无二致,看得出是一家的手笔了。 此时格桑一人独自走在我们所有人的最前面,接着是穆和以及穆小千,然后是我们两个。 接着格桑的脚步就在矿洞口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我说,“你们下去。” 这种命令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而当我已经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可想而知穆如生是什么样的反应。 “好!”我一把扯住了穆如生的手腕,他挣了挣,我就顺势拉着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连穆和以及穆小千都被我一个眼神制止。 格桑很满意,脸上多了些傲慢的神色。 然而还不等我和穆如生进去,忽然背后一个不小的力道落在了我俩的背上,而后我们整个人就被推了下去。 在坠落的最后一刻,我转过头,正巧就对上了格桑的笑。 耳边还有很多人的呼喊,我确信,就是格桑梅朵把我们推了下去。 只是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这矿洞里会有一个怎么坠都坠不到底的深渊呢…… —————— 寒冷,饥饿,颤抖。 此时此刻我像是一个打透了衣裳被丢尽冰天雪地里的人一样。 我颤抖着睁开眼,入目的是灰暗的天。 可即使这颜色再灰暗,我也能看清这无尽的冰与雪,压抑又绝望。 我转过头,正巧看到眼前不远处围了一圈人。 他们各个都全副武装,包裹的像是一个玉米,完全认不出是谁。 但我仅存的意识告诉我,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刻,他们好像吓到退了一大步。 “你们是谁。”我的声音像是干涸的井水,枯萎沙哑,破破烂烂。 那群人听见我的话忽然就嘈杂急躁了起来,继而有走开的,又有围上来的,总之乱的很。 然而没多一会儿,那群人中间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一个同样看不清面目的人在雪地里笨拙的跑来过来。 那人蹲下身,握着我的肩膀,开口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是谁了。 “齐目,你醒了!” 那声音是陈晨,绝不会有错。 我的精神一下子就抖了抖,然后伸出有些僵硬的手去摘她脸上的面巾和眼镜。 然而却发现四肢僵硬,不是被冻的感觉,而是一种很久很久没有活动的僵硬。 “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环顾了四周,却因为人墙而什么都看不清,但很显然,这里不是我看到的那个金矿,也不是我去到的那座小城,这里,更像是冰原。 “齐目,这里是无人区,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陈晨的话说完,我茫然不知如何回应。 “这里……是无人区?” 第229章 诡异 当时的我,惊讶的不是无人区这件事,而是我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 我最后的记忆,是格桑将我和穆如生推了进去,我们一直在下坠,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我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一些麻木,这至少说明,我并没有如我所以为的坠落到了什么地方。 “齐目,不要再想了,我们去休息,你现在需要休息。”陈晨强势的架起了我,带着人把我送到了帐篷里。 我很累,很虚弱,但是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个帐篷里不止有我一个人,还有穆如生,穆泽生他们,而这样的帐篷,在这里还有好几个。 “他们怎么样。”我看到穆如生他们似乎在沉睡,有些担心。 “你现在需要休息,齐目,他们很好,不需要你担心。”陈晨的语气很强硬。 “我没有事。”我轻笑一声,只是累了而已,觉着自己不需要这么小心。 然而陈晨见我这样,却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袖,摘了手套,贴在了我的脸上。 那是一种滚烫的感觉,甚至,令我感到不适,使我的皮肤产生一种瞬间的胀麻和灼伤感。 我不敢相信我的皮肤竟然已经冷到了这种地步。 “不要。”我推开了她的手,害怕她会被我冻伤。 “你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体已经冷到了一种正常人无法到达的地步了,你听我的,好好休息可不可以。” 我看到她的眼眶已经盈了泪,便乖乖的顺从了她的话。 沉睡,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我的第一种感觉,就是一种燥热,就像蒸桑拿,可是却没人给我喝水一样。 “我靠你可算醒来了,你睡了这么久,我都要哭了!”穆如生夸张的扑到我身边,“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发烧,好在退下去了。” 发烧? 我想这或许就是我感到燥热的原因。 “她去哪了。” “谁,你说陈晨?她在外面,马上就……”穆如生话还没说完,陈晨果然冲进来了。 “齐目,你终于醒了。”她长舒了口气,笑着推了我一下,然后紧紧抱着我。 我终于能给她回应,却也只是虚虚抱着她而已。 “行了行了,怎么我醒来的时候没见你给我个拥抱呢。”穆如生酸酸的说道,接着一把从我怀里拉开了陈晨……抱住了我。 “我也要抱。” “滚。”我没力气推开他,因为他真的抱我的我很紧很紧。 “吃点东西,这两天我只能给你打营养针。”陈晨端了两份自热的饭菜给我。 “好。”我接过,吃了还没几口,帐篷外似乎起了风,穆家的几个手下也进门说风暴又来了,一行人就紧急的去加固帐篷。 “今晚又是一场硬仗。”没多会陈晨回来了,我能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外面是有多么的冷。 “极端天气?”我问道。 “这里天天都是极端天气,你得适应。”穆如生抱起衣服把自己团团包住,我们三个就这样围坐在一起,只能勉强做到不冷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来的?”我终于有了气力和精神,这才问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陈晨。 “对啊对啊,他现在醒了,你总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找到我们了。”穆如生埋怨的说着,紧接着又跟我告状。 “我比你早醒了一天,问她什么都不说,硬要等你醒来才肯说。” 陈晨闻言点点头,把一旁的电脑够到了眼前,鼓捣着。 “我找到你们很简单,是你们给我发的定位。”她把电脑送到我眼前,“你们看,就是现在,我们两方之间也一直在共享坐标,电脑就是穆和手里的那台,中途断过,但很快又连接上了。”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忽然想到了之前穆和试图去联系陈晨而一直无法连通的情况。 “是我们先联系的你?”我问道。 陈晨看了我一眼,然后收回了电脑,“是,可是事情很诡异。” 她噼啪作响间,又调出了一份视频资料。 “第一次收到视频连接,我没有任何准备,画面里出现了你们的影像,然后很快就断了。” “但是第二次,我全程记录了下来。” 那段视频打开,画面里出现了很多人,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和穆和的身影。 我们在镜头前忙碌,甚至有时候就是我呆滞的守在屏幕前。 我们的穿着和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最怪异的,莫过于我们说的话。 或者说,那不能称之为话,那只是一种声音,一种我现在连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声音。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心中已经觉得大事不妙,立刻安排了人,好在你们的定位没有偏离太大,找到你们很容易。”陈晨看着我说道。 “这真的是我吗?”穆如生此时有些呆滞,看看我又看看屏幕,“我们不在一个温暖的鸟语花香的地方吗?我还记着我们吃牛肉,喝糊糊,找金矿,我们还遇到了很多人,腾格和他老婆,怎么……” 是啊,他的描述和我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的,但我并没有他的反应那么强烈,毕竟我容忍这些奇怪的事情的能力比他强的多。 “遇到我们之后呢,还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应该是我苏醒后前两天的事情了,那么后来呢? “后面的事情,更诡异。”陈晨看向我们两个的眼神微妙了起来,继而她又拿出了一段视频。 这个视频很长,记录了她降落在这里后遇到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都记录在案。 “我冒险下令直升飞机降落,只能说很幸运,当时这里还没有暴雪。” 闻言我微微皱眉,陈晨立刻打断道,“你先别急着训我,等你看到发生什么再说。” 她开始播放了视频,最开始,是他们落地后的影像。 “几乎是落地后的十几分钟后,我们就遭遇了暴雪,一个小时后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我们迷失在了雪原之上,但是我们的通讯一直没有间断,所以在雪停以后,我下令舍弃了直升机,按照讯号的方向找了过去。” 视频在倍速播放,和她说的内容完全吻合,接着她忽然调回了速度,说道。 “找到你们是在下午八点钟左右,那时候我们只看到你们一行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们赶上去的时候,我发现,你们所有人都在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而且,你们明明睁着眼,却还像看不到我们一样……” 第230章 虚假 视频里的人确实是我们无疑,陈晨见到我们一直追在我们的身边呼喊着我们的名字。 我能从视频里看到当时的主角是我和穆泽生,穆如生也在,我们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穆泽生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穆如生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陈晨和手下出手拉开我们,却……完全无法撼动。 “我们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打断你们的任何行为,带来的队医说,你们的肌肉已经僵直,关节甚至出现了反转,可是力量却出乎意料的大。” 然后陈晨一行人就只能跟在我们的身边,记录我们的行为。 “你们的行动就像……就像被鬼上身一样。”陈晨艰难的说出口,“你们和我们仿佛是在两个时空里,我就像是在看一场舞台剧一样,你们似乎只能和彼此对话,说着我们听不懂的内容,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视频里,我们所有人都在用一种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在对话,很像马车上的轱辘一样,怪异又可怖。 我们的眼神明明有聚焦,可是偏偏看不到陈晨,给不了他们任何回应。 “我们别无他法,只能跟在你们身后,这录像也一直记录了整整两天,其间穆泽生落了后,然后昏睡了过去,路上又接连有人停下了脚步,我安排了人把他们带走,然后继续带着人跟着你们,直到最后只剩下你们两个。” 画面的最后,是我和穆如生并肩而立,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我们两个互相死死攀住对方的肩膀,最后轰然倒地。 那画面,竟是像极了我们最后被格桑推落前的一幕…… “格桑呢?”我忽然问道,继而看向了穆如生。 “对啊,这里,没有格桑!” “格桑是谁?”陈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 “一个女人。”穆如生说道。 “女人?”陈晨皱起了眉头,“你们之中没有女人。” “我知道。”画面里的人数,和我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不少,唯独缺了格桑。 “她……她是从来没存在过,还是……还是半路消失了?”穆如生试探的问道。 “……她是真实存在的。”这是我唯一能肯定的,格桑不一般我一直都知道,虽然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的存在我还是能肯定的。 “所以我们只是不能确定她消失的时间?”穆如生附和道。 “我想,我能猜到。” 如果说怀疑格桑消失的时间,那我只能联想到一个时间点。 在我们进入无人区前,我和陈晨通话的那个晚上,格桑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以及第二天,我以为她会消失却又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 如果真的是那一天,几乎就可以完全解释的通,我们是在那天早晨醒来之后,甚至可以说是我在见过格桑之后,就已经集体进入了一个编织的非常完美的幻境。 这幻境甚至于我找不到任何破绽,而我们这一次能安全的离开幻境的最终原因,也犹未可知,很可能只是因为幻境的缔造者放过了我们而已。 “我靠,我要找穆泽生!”穆如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掀了衣服就往外冲,寒风一瞬间就倒灌了进来,陈晨气急败坏的一拉就把人拉倒在了睡袋上。 “你想死也别害我们,现在风暴还在继续,你作什么妖!” 穆如生摔的一懵,看看我,继而担心的问,“他会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女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幻境,意味着那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唯独情感,那是现实与幻境唯一能共通的,我什么都不敢保证。 “那女人莫名其妙消失了,要是他……” 穆如生的担心不是毫无根据的,在幻境中,穆泽生甚至会因为格桑而失去理智和我们对立,如果他无法释怀的话…… “你要是想见他,可以视讯电话。”陈晨及时提醒到。 “不用了。”穆如生像是认命一样倒在了睡袋上,继而双手合十闭上眼蜷在那,“都是命,不管他了。” 我和陈晨对视一眼,也是满满担忧。 “今天先休息罢,如果明天这风暴还不停,恐怕我们就危险了。”陈晨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句话,叫我格外的难受。 我拍拍肩膀,她便叹了口气挨了上来,我搂着她,似乎刚才被放进来的寒气才勉强驱散。 “我们会平安的,回家去过我们的第一个年。” “嗯,我相信你。” —————— 风暴停了,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甚至于大风卷走了前两天的积雪,还隐约能看到那积雪下面的土层。 “现在的温度有零下二十三度,这里的土层冻的厉害,深挖可能是办不到,除非大型机械能够进来。”陈晨看着在周围忙碌的手下说道。 穆如生此时已经去找他那宝贝弟弟去了,而穆和他们似乎还在纠结于那些视频里我们的奇怪行为。 “你们是在哪找到我和穆如生的?”我问道。 “不远,但也不近,因为大部分人都滞留在了这里,所以我们把他们带了回来,不过要找过去也很容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我想再去看看。”我们在视频里一直在不断的行走,甚至还有一系列类似于生活的行为,那在我看来绝不简单。 “可以,现在出发么?是拔营还是……?”陈晨问道。 不过还不等我回答,不远处的帐篷里忽然传来了吵闹,其实也不算吵,因为我只听到了穆如生一个人的谩骂。 没多一会,我和陈晨还来不及赶过去,穆如生就气冲冲的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满嘴问候祖宗的话不说,脸上也狠戾浮现。 “怎么了?”我忙问道。 他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我,“那个叫做格桑梅朵的女人到底是谁?她是人是鬼!” 我闻言一愣,随即明白恐怕是穆泽生对格桑生了执念。 “他说了什么?”格桑不是人,也不是鬼,她甚至可能是尊供不起的大神。 “那小子死活不肯离开,非要跟着我们,他要去找那个女人!”穆如生跟一个抓着自家小孩早恋的家长一样,只是这孩子恋谁不好。 “如果你想,我有的是办法。”我甚至能叫他一觉睡醒人在朝山。 “送送送,赶紧的,把他给我送回去!”穆如生一巴掌甩在旁边的帐篷上,似是不解气,又狠狠的踢在了地上。 地上的雪已经薄薄的一层,扬起的雪飞走,露出了一块莹白的冰。 我好奇的蹲下身,出手拂开了一大片,竟然看到那冰层下面似乎封了什么东西…… “快看,这是什么!” 第231章 冰封 我从没想过我们的脚下会是那么大的一片冰原,陈晨也说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地面已经被大雪覆盖,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 “来人!立刻把这地方给都给我清理出来!”穆如生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连我们也不例外,毕竟难得的好天气,谁知道几个小时后又会发生什么。 但是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受不住,遂半路我们又两边倒换起了班儿,直到过了得有两个小时,才大体能看得出这冰层下面的情况。 “这下面是一座城么?”陈晨惊叹的俯下身子,这里方圆一里范围内都被我们清理了出来,那些建筑生动鲜活,好像我们只是隔着一个屏幕而已。 “能看出什么来么?”穆如生凑上前问道。 我摇摇头,感觉自己看这些白茫茫的东西都要瞎了,“冰层太厚,遮挡视线,不过确实很像是一座城。” “……一座城?”穆如生昂着下巴觑着脚下,“该不会是我想的那座城罢。” 我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想到了。” “你们在说什么?”陈晨表情不甚美丽,眯起了眼睛,“不要再跟我玩儿这套,玩脱了我要是生气了,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我轻笑一声,心情大好,“如果你觉得这里像一座城的话,那么恐怕,就是我们在幻境里去过的那座城。” 穆如生见状把穆和以及穆小千叫了过来,“把这下面的情况拓下来,趁着风暴还没来。” 继而他又看向陈晨,“这里设备都还能用?” “能,但是一部分都落在直升机的位置了。” “还能确定直升机的位置么?”我问道。 “当然。” “那正好,你们带着人去拿设备,顺便把那混小子带走。”穆如生以为陈晨终是要离开的,便吩咐道。 “我不走。” “为什么?”我和穆如生齐齐问道。 “为什么?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儿,看了一眼你们还活着,就要带着那个废物离开了?你们在耍我不成。”陈晨那眼神明显是跟穆如生学的,看傻子专用。 “我说你知不知道在这儿……”穆如生话说一半儿,被陈晨无情打断。 “知道知道,我哪次不知道,你磨不磨叽。”陈晨看向我,“我来都来了,在这之前我可是一点要来的打算都没有的,你说我现在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 我轻笑一声,感觉她似乎已经拿捏到了我门中的精髓。 “你笑什么呢,真把她留下啊,这冰天雪地的,再冻出……” “把你那臭嘴闭上。”我随手抓了一把雪呼在了他的嘴上。 “呸呸呸。”穆如生嫌弃的推开了我,“她要是不走,谁把那小畜生送回去啊。” “叫你们家的手下送回去就行了呗,还非要我押送,他配么。”陈晨自打得知了穆泽生追到这里来的原因以后,格外的瞧不起他,在她眼里,穆泽生的行为极其幼稚可笑,就像亲戚家里的熊孩子一样。 “……行罢。”穆如生妥协,毕竟现在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穆泽生是被我的小纸人‘贴身’保护送走的,我和陈晨亲自要送他上了飞机,他只能通过唯一还灵活的眼睛控诉着,只可惜没人理会他。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能在穆家跌了个大跟头的时候空降都了朝山,合着就是一个不懂规矩,不识时务,无理取闹的兄控,呵,拜拜了您呢。” 陈晨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终于肯松开了穆泽生的衣领子,继而跳下了直升机。 随着一阵轰鸣,那个不甘的身影终于还是被送上了天。 “走,我们也该回去了,想来这么长时间图纸也能画好了。”陈晨和我带走了飞机上的一些储备粮食,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不仅带了干粮,一应设备补给带的足够。 回到大本营的时候,穆如生已经拿着一张图纸在研究了,至于穆和他们也已经在根据幻境中的记忆拟合点位。 “走,进去说。”穆如生招呼大家进了帐篷休息,穆和以及穆小千也跟了进来。 “你看,图纸出来了,但范围太小,不是很好确定。”穆如生把图纸摊开在了地上。 图纸上只有一些重要的街道,并不能辨认出那些建筑到底是什么,可是大范围的清理,实在是费时费力,不值得。 “穆和,你那有什么进展?”我扬声问道。 “齐少,暂时还确定不了,就算有了方向也和我们记忆里的不一样。” 这样的结果是我们没想到的,但也算情有可原,毕竟我们之前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当初我可是吩咐了人去城里打探,现在却对不上号了,难道这并不是我们幻境里去过的那座城?”穆如生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很有可能,毕竟是你们主观猜测的,也许这真的不那你们脑海里的那座城。”陈晨说道。 然我始终觉得不会,因为我们在幻境里可以算得上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只除了那个叫做腾格的人带我们去找了金矿。 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合,幻境里找到了我们要找的,现实中就出现了。 “现在扎营的地方,是哪里?”我问道。 “什么意思?”陈晨有些迷茫。 “为什么选择在这里扎营?”我又问道。 “因为这里是穆泽生停下脚步的地方,我留了人看住他以后,后面停滞的人多了,我就下令在这里扎了营地,把你们都送了回来。” 我点点头,继而想了想,又叫穆小千把之前的视频资料调了出来。 “看出什么了?”穆如生终于忍不住在我看第三遍的时候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的行为很奇怪么?” “……废话,都鬼上身了,能不奇怪么。”穆如生嫌弃的说道。 “你们的行为很像正常人。”陈晨忽而说道。 “正常人?”穆如生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我和陈晨的身上,继而夸张的学着视频里自己的动作。 “都……都这样了,你跟我说这是正常人?” 哪知道陈晨却摇摇头,嫌弃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很像在一个空间里,在进行正常人的行为,只是在这个空间里,也就是有我在的这里,你们的行为略显怪异而已。” 我懂陈晨话里的意思,这也是我一直看这段视频的原因,“对,我想求证的也正是这点,我们虽然人身处在幻境中,但我们的身体却在现实中,我们的行为,应该是因为所见到的事情而产生,所以,我怀疑我们走过的路线,就是这个幻境存在的意义,它在指引我们,找到金矿。” 也许这就是格桑说的,它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第232章 活着的人 “那现在我们的位置……?是当初我们住的那个院子?”穆如生推断。 “这只是假设,因为在此后的情景中,穆泽生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或许在我们将他留在这里以后就成功的自幻境中脱身,所以才会在半路停下。”我圈出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看向了穆和。 “如果定位这个位置就是我们所在的那间院子,你再试一下。” 穆和看了看,有些为难,“可是这街道的方向并不对。” “不要把现实中的东西带进去,只按照我们记忆里的。” “好,我试一下。” 有了精准的坐标,事情简单很多,虽然这也只是我们自己假设的。 “二少,出来了,但是方向和我们现在的实际方向是相反的。” 重新界定了东南西北以后,我们才发现这和我们实际的方位偏差了有九十度的坐标,怪不得我们怎么都辨别不出。 “出来了,就是真的了么?”陈晨大概还是觉得这件事不靠谱。 但我和穆如生很显然已经信了大半。 “当初我们是从东面离开的这座城,等休息好,我和穆如生领着几个人按照记忆中的线路,朝着那个方向继续清理积雪。”这样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离得不算远的铜矿,那就意味着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好,我留在这儿等你们的消息。”陈晨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所以主动留守了下来。 当天下午,我和穆如生就带上了穆和启程,穆小千被留在营地还耍了脾气,被穆如生狠狠的训了一顿。 大意不过是后悔没把他和穆泽生一起送走,这小子听了这话才乖乖的妥协。 至于我们,在长途跋涉了近三个小时以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二少齐少!找到了!”穆家手下在我俩十几米外的地方招手。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终于从松了口气,一路上都是些荒芜的土地,什么都找不见,现在这里的建筑设施,给了我们莫大的希望。 “这是矿井外的那些机械,是那座铜矿!”穆如生终于辨认了出来。 “嗯,应该是,穆和,联系陈晨,准备拔营。”我一边应和一边又嘱咐着。 随即我们既阻碍附近又清理了一下,而就在这时,天忽然飘起了雪花,虽然不大,但是我们也很担心会不会再一次袭来风暴。 “算了,告诉陈晨先不要动,等雪停了再说,注意信号,可千万不要中断连接。”穆如生告诉穆和,我也只能依他。 “我去另一边看看。”百无聊赖,我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在我的记忆中竟然还算深刻,我顺着找过去,居然真的隐约看到了它。 我跪在地上自顾自的清理着,虽然雪花还在飘,但依旧能清晰的看到。 一个窝棚,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羊皮的帘子。 此时它被冻在了冰里,没了从前卷在门上的样子。 “看什么呢?”穆如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继而顺势蹲在了我的身边。 “没什么。”我记起了德,那个寡言却又渴望诉说的人。 “那是什么?”忽然穆如生指着冰面上的一处说到。 似乎是看不清,他趴在了冰面上,随后又找来了手电,然后又趴了下去,可下一刻,他就‘腾’的一下子飞了起来,顺便问候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祖宗。 “这儿有个人!” 他说完,我就抢过了手电筒,顺着他之前的方向打了过去。 一个头顶在破烂的窝棚里清晰可见,那人我竟然还真就认识,不正是德么。 他似乎在坐在窝棚里的一角,人还是狗搂着身子,和我们离开前他坐在窝棚外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他他!”穆如生激动的指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肯定死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但我的手电光却一直没有从德的身上移开。 他还鲜活,虽然他活着的时候已经老去。 从营地一路走来,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我们曾问过陈晨这种现象的可能性。 陈晨说,方位的变迁闻所未闻,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而这本来就会导致地壳上的变动,或者说是地壳变动造成的方位的偏移,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不定。 而这种地壳活动是完全有可能造成地下水漫灌,以及极端天气的突发。 但是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就算是水位上涨,也不可能不摧毁房屋,而这里的情况,倒像是水刚涨上来,就被瞬间冻住了。 这种情况她说恐怕是从天上倒上几吨液氮才能造成的结果。 “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所以人都在灾难来临前离开了。”穆如生难得的抒怀,伤春悲秋了起来。 然而我却觉得不大对劲。 “那些人都去哪了?”我自言自语道。 “跑了呗,谁还傻……”他话音一顿,“这也不排除有人怀恋故土不愿意离开。” “可是陈晨说过,这里的一切几乎是水和低温同时降临才能成就,难道他们早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切?”我转过身仰头问向他。 “也不是不可能啊,你有通天本事,怎么人家就不能预知了,没准就是那个格桑梅朵告诉他们的。” 格桑? 我已经有些快忘记她的存在了。 “说得对,她可是有这本事。”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清理就地扎营的几个人忽然出现了骚动,一个人惊恐的坐在地上倒退着。 “出什么事了!”我们跑过去,发现地上丢弃的手电筒还亮着,而那个受惊的人,强忍着不适站起身。 “二少,那下面有个人。”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位置,穆如生却气不打一出来。 “你特么吓死老子了……”他之前也是被德的尸体吓到,虽然明白那种感觉,但还是觉得手底下的人大惊小怪了。 “二少,不,不是的,他还活着!” 接下来,这手下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惊的退了一步。 我被左右牵着,也退了一步,过后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又刚忙冲了出去。 “你别动,我先去看看,手电拿来。” 我接过穆和的手电,便朝着那个位置走去。 冰面上落了薄薄的雪,我轻轻拂开,确实也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我却无从判断为什么说他是活得。 继而那个穆家手下又在远处喊道,“齐少,你要去另一边,看他的眼睛!” 那手下说完,我立刻转了个方向,确实被那突然呈现出来的一张脸吓了一下。 “是你……” 那张脸也是我熟悉的面孔,虽然冰层很厚,但很剔透,那个被封住的人,正是那个叫做阿年的人。 紧接着,就在我的手电光从他紧闭的双眼划过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手下说他还活着了。 因为那眼皮下的眼珠子,竟然随着我的手电光,动了起来,而且很显然,这不是我一时眼花的错觉,是他真的还活着。 第233章 意外 人的眼睛的在闭紧的时候能感受到光,只是我没想到隔着这么厚的冰层,他依旧能感受到我们。 “是阿年。”我对着不远处的穆如生说到。 他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过一会儿才一脸不确定的走过来。 “你说的是……?” 我点点头,拉他到了眼前,他人猛地看到那张脸,下意识的避开。 “他……还活着?”穆如生问道。 我也不废话,直接手电交到他手里,“你拿手电对准他的眼睛晃一晃。” 穆如生接过来了,但还是有些犹豫,我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从没想过要去吓唬他,只能说算他倒霉,这一次拿手电光打过去,他刚凑了脑袋,那冰层下面的一双眼睛就猛地睁了开。 这种冲击感和方才看见尸体的那种感觉还不一样,人的眼睛是能表达的,就好像你看到一个凶手,和一个凶手对你说我要‘杀了你’是不一样的。 “别慌!”我接住倒在地上的人,他的眼神都失了焦,被吓得不轻。 “……真的还活着。”缓过劲儿来的人手臂握着我,力道不小。 “是。”阿年真的还活着。 “现在怎么办?”他低声问着我,我抬眼一瞧,周围的人还是一种不敢接近的状态。 “得把人挖出来。”他还活着,又岂有不救人的道理。 但很显然穆如生犹豫了,我不知道他当时是经过了怎样的一番心理斗争,直到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松了口。 “来人!给我把人挖出来!”他下定决心要挖人,穆家那些手下却还愣着,要不是穆和率先反应过来,恐怕穆如生就要发飙了。 冰层少说有一米,在挖阿年的同时,我叫人把德那边也挖了起来。 或许是心中带着一丝侥幸,我想着既然阿年能活着,是不是德也一样。 然而一切希望终究是落了空,德被冰封的那个冰层裂开一条缝隙的瞬间,他就化作了一缕尘,消失不见了…… “那边怎么样了。”我问向身边的穆如生,刚刚我们一同见证了德的消逝。 “还没挖到,比较深,会不会那边也像这个一样……。”穆如生有些担心的说。 “应该不会,德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普通到不愿离开故土的人,因为除了脚下这片土地,再没有他牵挂的东西,所以才能坦然的面对已知的死亡。 “二少!挖开了!”穆和的声音就这么及时的传了过来,我们便舍了这边匆匆而去。 还是一样的,撬开了一个缝隙,不过阿年依旧完好无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闭上了眼睛。 冰层现在大概只有半个手肘的厚度,一切的行动都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伤害到阿年的身体,遂整体的速度忽然就降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阿年的身体仿佛是在慢慢的老化,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越久,他的皮肤越松弛。 而直到他完全被挖掘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是暮年的模样。 他的身体还僵硬,呼吸的起伏很微弱,我诊他的手脉,以我浅薄的经验看,人活的还好。 阿年的身上还是穿着那身川民的传统服饰,一些都依旧鲜活靓丽,只除了他自己。 “把人送进帐篷里,大家停止手里的工作,暂时休息。”雪大了,风暴恐怕不远了,我们已经无法返程。 阿年被单独搁置在一个帐篷里,一个最大的帐篷,有人轮守。 考虑到大家对他的恐惧,我倒是还没有不人性到逼着他们脸贴脸的相处。 “他好像还在老化。”穆如生壮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然后‘嗖’的一下子又收了回去。 我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戳在一块放冷了的豆腐皮上的感觉,有些恶心。 “你说他活了多少年了?”穆如生又问道。 “不知道。”说到这儿我忽然就记起来了一件事,“当时咱们在幻境里,就没有一点觉得不对劲反常的地方么?” 我思来想去,恐怕这座城被淹没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这幻境里的一切却并没有叫我们觉得违和呢? “……没有电视,算么?”穆如生想了好一会儿说道。 “……但是有电。”我清楚的记得屋子里是可以用电的,毕竟现在看电视的人少,一般人不会去注意有没有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是啊,我可还记得我抱着电脑找插头,我还亲手插上去的。”他转头呆滞的看着我,“这幻境这么牛掰么,真实的可怕。” “是啊,这说明那个缔造幻境的人见过这些,甚至说他使用过,或者说,他就是一个现代人,活在我们身边。” 要说倪长声有本事将我带入幻境,却也只能留在原地,留在他自己的记忆之中。 而这个人,恐怕更可怕,我甚至一时间怀疑,这或许不是一个人,而很多人,一起成就。 “他怎么办,什么时候……能醒。”醒这个词他说的异常艰难,毕竟正常人谁会认为一个封闭在冰层里的人还有醒来的机会呢。 “等着,等他解冻。”这词我还是跟他学的,毕竟他家冷藏室里还冻着一只缺胳膊少腿的倪长声。 “那他要是一直醒不来呢。” “那就等雪停了,陈晨过来,找人守在这儿,不能耽搁原本的计划。” “那要是咱们走了以后他自己醒了呢?”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顺其自然,行了。”婆婆妈妈从来不是他,也不知道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噢,你凶什么,我这不是担心么,谁知道他醒过来会不会变异成了怪物。” “电影看多了,傻了你。”我扯了一下他,示意他跟我离开。 “英叔的电影我也看,我不光看科幻片。” “呵,你不如多看看字典。” “……你小学肄业就别嘲笑我了。” “我老婆重点大学就够了。” “你老婆也肄业。” “……你连老婆都没有。” 斗嘴的功夫,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这小帐篷勉强够两个人挤下,报团取暖也算可以。 只不过还没歇下,穆和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声。 我拉开帐篷探出头,就见他在风雪中抱着电脑,很急的样子。 “齐少!齐夫人那边的信号中断了!” 第234章 苏醒 “什么?怎么可能?” 穆如生比我还急,一下子就从帐篷里窜了出去。 穆和把电脑送到了我面前,别的看不懂,信号中断我还是看的懂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道。 “您下令说回营休息的时候,我尝试恢复信号,但毫无反应。” “为什么不立刻禀报!”穆如生气急败坏想要抽人,我一把拦住了他。 “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风雪已经糊的人眼看不清,天也阴沉的厉害,那远处的云就好像马上要压下来一样。 “是对方主动切断的信号。”穆和说完这句话,我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升了出来。 “她出事了。” 那一刻,看着茫茫无际的天地,我竟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传来的一阵轰鸣打断了我的思路。 那仿佛拖拉机被开上天的动静实在是叫人难以忽视。 “我靠……”穆如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可还不待他说话,直升机上先传来了喊话。 那架势,和我小时候看的警匪片有的一拼。 “穆如生,我的好哥哥,惊喜么?” 我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飞机上的人是穆泽生,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穆如生,“陈晨!” 那个切断陈晨和我们之间联系的人,一定是他! “没事,没事没事,那小子我还了解,他不敢动陈晨。”穆如生急忙安慰我。 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想把它吊起来教育教育,让他知道炎黄子孙都是不能欺负女人的! “那个狂妄的女人现在就在我身边,你说我要不要把她丢下去,看看她是不是只有嘴是硬的。” 穆泽生不可谓不狂妄,可是现在人在天上,我就是再生气,也得等他把陈晨给我安安全全的放下来再说。 “我能收拾他么,下来之后。”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天上。 “随便你,不过你不是说保证他回到朝山么,怎么他现在还开上飞机了?” 穆如生说完,我忽然反应过来。 他说的对啊,我的小纸人呢? 我立刻凝神去感应,可是它已经仿若消失在世间一般。 其实这操控小纸人的本事,只是傀儡术中最浅薄的,因为好上手,爷爷才教授给我,那时候他似乎就已经预感自己恐怕会早早离开我。 而后随着我自己的修行,才将这小小纸人操控的如鱼得水。 所以说白了,它们很好破,只要我没有始终加持功夫,有些本事的同道就能破了。 所以现在穆泽生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有人帮了他。 “你送他离开的那几个穆家手下,确保都是你的人吗?”我问向身边的人。 “确定,就算他们不衷心于我,也可定不是穆泽天的人。”穆如生保证到。 “那恐怕,飞机上还有其他人。”我死死的盯着天上的动静。 而在下一刻,一道急骤的亮光划破了天,瞬间照耀了大地,就像天晴了一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挡。 随之而来的,就是仿若天地开辟的撕裂声,竟然是闪电。 “我靠,穆和!赶紧联系那小畜生!让他降落!”穆如生疯了一样朝着帐篷边跑去,边走边喊。 此时天上已经没了穆泽生的动静,直升机摇摆了两下,却还在盘旋。 然而天上的那道闪电却还没断,不断的延展下去,就好像叶脉一样。 “齐目!快想办法!万一被劈中,飞机上的人一个都活不了!”穆如生在穆和身边催促着,手都是抖的。 但我却看着那些闪电,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有点常识都知道,现在这种天气,是绝不可能有闪电出现的。 那就说明这闪电是人为操控的。 可是像雷电这种自然之力,我等凡辈想要利用,小到需要符咒,大到祭天阵法,都是相当麻烦的过程。 而唯有一种特殊的‘人’,他们感受天地孕育,操控自然之力,轻而易举,这或许就是天赐,属于天赋。 他们就是精怪,而那些由植物变幻的精怪,则天赋极高。 “向阳——!是你吗——!?”我朝着天空高喊着,那闪电却又一次劈了下来,就像是在回应我一样。 向阳的修为我还算是了解,他的进步我也肉眼可见,可是想要操控这种程度的闪电,他的精进可谓让我叹为观止。 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齐目!你在喊什么!向阳?!他怎么会在!?” 螺旋桨的风合着轰鸣,叫我难以听清楚他的话,但是看到飞机渐渐降落,我倒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联系到飞机上了吗?!”我一边看着飞机上的情况,一边朝着穆如生的方向退去。 “怎么样?!”我拿过对讲,可里面除了电流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直到一道闪电又劈了下去,我亲眼看着那螺旋桨被打断一截,飞机摇摇欲坠的斜着落了下去。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除了还有未消纳的真气在暴风般的涌窜,一股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气泽也骤然出现。 它像是在寻找着出口发泄一样,逼着我出了手。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已拥有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以至于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无法再使出那股力量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还没走出幻境。 “齐目……!”穆如生在我身后惊呆了的模样,恐怕我又一次刷新了他对我的认知。 那飞机被我稳稳的托到了地面上,然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那闪电直追而来,我立时就觉得自己压制不住怒气,双手紧握间,那力量竟是从我手下窜了出去,汹涌澎湃。 那一刻我是后悔的,这力量若是和对方对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我却收不住它,甚至我只能追赶上去,妄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抗下。 不过就在我做好被反噬的准备的时候,这一切我以为的都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股力量被融合了,它就像消失了一样,而闪电的主人也被揪了出来,跌落在地,果然,我猜的没错,正是向阳。 而那个神秘的,拯救了我和向阳的人,慢慢的从帐篷里走出。 他的脚步缓慢而稳健,似乎见惯了大场面,他,就是已经苏醒过来的阿年…… 第235章 控场 阿年的出现吓到了很多人,穆家的几个手下看到他走近都闪出了一条路来。 而向阳此时正低着头抱着腿坐在地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至于飞机上,陈晨已经扶着受了伤的穆泽生以及几个手下慢慢的下来。 “陈晨,你还好么?”我警惕的盯着向阳的动静,问向慢慢朝着我走来的人。 “我没事,他受了伤。” 穆泽生的伤在头,似乎是外伤,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穆和,把人带下去看守起来。”虽然弟弟受了伤,但这个当哥哥的很显然正在气头上。 “他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突然要害我们。”穆如生看上去不是很愿意相信向阳是那个要害死陈晨的人。 向阳的样子很狼狈,和之前呼风唤雨操控雷电的他截然相反。 我尝试着去靠近他,却在见他周围忽然生出了细密的电光,就像电网一样笼罩着他。 “小心。”穆如生担心的说道, “向阳,你怎么了?”我的怒气突然就消了,好奇心上线,眯起眼睛打量他。 过了好半天,向阳才勉强抬起头,我这才看到他的那双眼睛里也淬满了电光。 “为什么不带上我。”他语气看着像是质问。 我想要问为什么,忽然又记起自己曾经允诺过要送他去雪山上修行。 可是我们此行并不是前往雪山,何况此前他一直神秘行踪,想要找到他不容易。 “你食言了。”他踉跄的站了起来,看着我的样子很不爽,但我也很不爽,差点造成灾难的可是他。 “何来食言,我允诺的可不是带你来看雪,这里也不是雪山。”我气急想要出手教训他,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人竟是一提就倒。 不过,我还是被那细密的电流灼烫了一下,下一秒立刻就松了手。 “你这身本事可不是你自己的,你做了什么?”触碰到的一瞬间我就感受到这身操控闪电的本事不是他修炼而来,更像是,强行夺来的。 “你可知道,毁人修为,别说我送你去雪山之巅修行,就是再世轮回,你都要承受后世之报。” “你个骗子,你搁那说啥玩意儿呢,你骗我……你骗我还有理了!?”向阳恢复了些力气,一脸气哄哄的盯着我,不过眼神已经和之前相比平和了很多。 而在他身上的电光,似乎也消失了。 “你们给我说清楚,凭啥来雪山不带我,你可是发誓了的,食言而肥,老天爷都饶不了你!”他一把就揪起了我的领子,只可惜他力气没恢复完全,被我一手拍开了。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里是平原,和雪山沾不上一点边儿。”我心想他要是不瞎,怎么可能在天上都看不出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啥?”他愣了一下。 那一刻我深深觉得他确实是瞎了。 “你瞎了么?”我忽然脾气又控制不住,想起他差点因为这件事害死陈晨,我恨不得拧掉他的脑袋。 “我……我没有。”他张望了一圈,继而脚下伸出藤蔓,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 我以为他这是要逃走,猛地出手攥住了几捆在手,狠狠的一扯,他便应声倒地。 此时我觉得还不甚能解气,那种想要把他碾碎的冲动在胸腔里不断起伏,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似乎只有我的手把他的头捏碎才能缓解。 “齐目,你怎么了?” 一双有些冷的手触碰到了我,那冰冰凉凉的触感,没有不适,反倒是叫我清醒了。 我舒了一口气,对陈晨说道,“他一直都在飞机上么?” “是,不过你真的没事么?”她好像察觉出我现在异常的愤怒,我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感觉很像之前格桑在的时候,那种控制不住的感觉,只是似乎更强烈。 “你先回去。”我拍拍她的手,理智回来了半分。 然而我终究是不够谨慎,再一次接近向阳的时候,我和他仅仅只有半米的距离,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这次我彻底失去理智,夺命的招式就往他身上招呼。 而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更快的身影出现,他紧紧用了三根手指,就死死的钳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杀戮。 “……谢谢。” 脊背冷汗乍起,后怕这个词萦绕在心头,我收回手之后下意识的背在了身后,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来。 “他不该死。”阿年的声音已然苍老,可是他的习惯还是同我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我想我暂时不能靠近他。”格桑不在,何况她对我的影响还不至于这么厉害,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才控制不住自己。 我又是只对向阳控制不住,还是说,我可能会伤害任何人? 望着那些注视着我的身影,我没由来的害怕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地仙告诉我的,切不可妄动杀戮?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向阳被阿年戴上了一串珠子在手上,就被穆家的手下带走了。 而阿年,则留在了我的身边。 “你还是来了。”阿年掀起他那已经被褶皱堆叠起的眼,看着我淡淡说道。 “……你真的见过我。” 其实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些犹豫的一件事,就是我们所进入的那个幻境中的人,他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要的带我们找到金矿,又何须如此细致的安排那么多的人物。 而阿年此时的话,却说明了他的存在,绝不是无关紧要。 “我见过你们。”他轻轻转过了头,看向的正是穆如生他们。 而穆如生,见我们都瞧着他,也屁颠屁颠的带着人跑了过来,只不过还是怂怂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咋还能在冰下面活着,你活多久了?”穆如生的问话带着一点害怕和无礼。 好在阿年自始至终就是个面瘫。 “我是祭祀者。”阿年似乎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祭祀,通天意,这么说来,他有能获得神授的资格,且是货真价实的神授者。 “你预言了灾难。”想来也只有他,才有这本事叫整座城里的人都听话的离开。 “是。”他坦然的承认了。 “你在什么时候见到了我们?”我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制造了幻境,是阿年么……? 阿年难得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是你制造了幻境,带我们进去的?”我又问道。 “不,是他缔造了幻境,将你们带到了我的面前。” 第236章 灾难的意思 阿年口中的那个他,我们无从知晓,只能知道这人本事通天,隔着几十年的时间和阿年一同缔造了这个亦幻亦真的世界。 所以我们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是完全的被幻象所操控,更像是被带回到了几十年前。 “你没见过他?”我不死心的问道。 “是。” 微微叹口气,“他的目的呢,就是为了带我们去找到金矿里的秘密么?” “是。” “你为什么会答应他。”我追问了一句,他可以说是腾格最信任的人,贸然同意这种事情,是否过于玩笑,毕竟稍有不慎,恐怕会将整座城置身险地。 “因为他帮助我预知了灾难。” 说到这儿,阿年的眼神透过窗口望了出去,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原来阿年的祭祀,仅仅只是祭祀,预测风雨顺遂,他本不具有通天意的能力,所以当那个来自几十年后的‘他’提出条件的时候,他被诱惑了。 “为什么你留在了这里,是为了等我们?”既然明明可以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离开,他为什么会被冰封在城里。 “阿年窥测天机,总要付出代价。”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永远的被冰封在这里,我想如果只是死亡,恐怕与他来说也并不是很在意,而永远的活着,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想到此我又记起了此行来的初衷,我不就是为了改变穆如生的命运么? 我,真的可以承受这种代价么? —————— 阿年的苏醒,似乎已经预示了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会更加顺利。 当天晚上,因为向阳的存在,风雪出乎意料的停了,就连阿年,都不得不感叹他的本事。 而穆如生和陈晨,则一块跑去审讯穆泽生。 我见他俩积极,便也凑了个热闹。 穆泽生被绑在桌子腿上,那么高的个子曲着腿坐在那,看着可怜,只可惜没人可怜他。 “是向阳帮助你脱身的?”穆如生手巴掌一直抽在他脸上,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是他。”陈晨说道,“当时飞机出现的时候我立刻就联系了你们,可是却怎么都发不出去信号,恐怕就是向阳出的手。” “不过穆泽生也算是有脑子,知道向阳没安好心以后,想要反抗他迫降,只可惜我们的本事不够通天。”陈晨对穆泽生的态度因为这件事改观了很多,但脸还是臭的。 “你跟我说说,怎么就非得跟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穆如生蹲在了他身边,气愤是自然的,可无奈也有。 “我要找到她。”穆泽生的态度难得的不阴阳怪气了,可脾气还是一如既往,不让人省心。 儿大不由娘,我忽然就理解了这句话,一个幻象,一段虚无的编造的情景,也能引人深陷其中,说来可笑,我们谁都不知道格桑的真是身份到底是什么。 “跟我走罢。”我拉着陈晨离开了那个帐篷。 外面,那驾已经成了废铁的直升机还在,现在就算想要把他送走,也是不可能了,毕竟穆家的手下恐怕也没本事走出这里。 “去哪儿?”陈晨一直被我拉着,直到进了阿年的帐篷。 没有人敢和他在一起,我想阿年也不会习惯,所以单独辟出了一个不大的,给他休息。 他和格桑有些相似,丝毫不畏惧风雪寒冷,虽然他的皮肤冰冷似铁。 “格桑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可是跟着我们去的,并不是我们在城里遇见的人。” “是,她是腾格的友人,也是我的友人。”阿年没有隐瞒。 “所以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格桑的本事,具体有多牛掰,我也不知道,只是恐怕我不是对手。 “格桑梅朵。”阿年笑的神秘,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起,“我们相处了很久,是她亲自选中了我,选中我为阿年。” 听他的话,似乎阿年是一个职位,并不是他的名字。 “格桑梅朵,不就是格桑花么……”陈晨在一旁念叨了一句。 “是,可它也是一个人的名字。”我点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格桑曾经跟我说过,她是灾难,这是为什么?”这是一个我至今都耿耿于怀的问题。 “格桑梅朵,在川民心中是幸福美好的象征,传说它帮助人们战胜了瘟疫,所以才会被寓意人间最美丽最幸福的事物,怎么会有人说它是灾难。”陈晨疑惑的问道。 “可是传说,却没有告诉世人,为什么她会来到人间……”阿年的手一直在转动那枯槁的手指上的一枚银质的戒指,在失去了那串珠子以后。 “她真的是神……?”川地的信仰和中原不同,我所来了解的不多,何况我又不是什么神通,还能所有神仙都知道个遍不成。 “格桑,从来就是上天派来惩罚贪欲人间的,她存在,即洒落罪恶,引起纷争,带来杀戮,哪怕至善不愿生灵涂炭,却无从改变。” 所以争斗是她带来的,所以瘟疫也是她带来的。 “可是人们选择记住了她的善。”或许这就是格桑不愿意再降下惩罚的原因,也是格桑能开遍大地的原因。 谁能想到,被人人供奉的格桑神,才是灾难的罪魁祸首。 我似乎能理解了格桑在说出那句话时的心情,那不是淡漠,更像是一种自责,虽然那不是她的错。 然我又觉得,这个在阿年口中的格桑,似乎同我认识的格桑并不相同。 我认识的格桑,性格孤僻,我甚至能从她的某些神态中看出乖张的一面。 可阿年嘴里的人,就像纯白的绸缎。 而她们只见唯一共同的,似乎就只有带来纷争和灾难这个特征了。 “带我们来到这里的格桑梅朵,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纯良。”她会有狡黠的眼神,欺骗的伪装,以及故意的挑衅。 阿年带着笑意缓缓的摇了摇头,“传说,也从没提起过格桑的结局。” “这话怎么说?” “格桑违背了上天的旨意,必然会受到惩戒,何况她本就不愿在凡间播撒罪恶,所以,她将自己封印了起来,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封印?封印在哪儿?”我心中有一个想法,急着确认。 只可惜阿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答案。 第237章 逼供的成果 穆泽生还是跟上了我们,毕竟再分了人去送他,还不知道半路上要闹什么幺蛾子,好在他还算能拿得出手,不会给我拖后腿。 至于向阳,他也被安排上了,只是他一直被手腕上那串珠子压制,完全施展不得任何术法,不住的抱怨。 “齐目,那老头到底是啥人啊,你叫他把这串珠子给我弄掉啊。” 我和向阳的位置,在队伍的一头一尾,原因不言而喻,我怕自己再控制不住动手杀了他。 我曾经问过阿年,可是在我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力量,但他也仅仅是摇了摇头。 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也再感召不到那种力量,甚至还被穆如生笑话了好一段时间,以至于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梦。 可是所有人都在告诉我那不是梦,在陈晨的形容中,她说自己在直升机上那扇已经斑驳的玻璃上,看到的是一个神明一样的我。 那一刻我的心里没有被她仰慕的自傲,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的嗓子不会发炎么,他就不觉得累么?”穆如生很暴躁,似乎向阳的情绪会对他有很大的影响。 我曾经尝试切断他们之间的这种联系,但却毫无用处,这叫我心中有些愧疚,毕竟当初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将向阳寄生于他修养精魄的。 “不然你去替我逼问他,到底是谁告诉他我们在这里,还造谣我们去了雪山却不带上他的。”这个人的行径很显然是想对我们造成不利的影响,可是向阳却不愿意松口。 “还有多久能到金矿的位置?”他问道。 “三点之前,应该就可以了,不过今天先在外面扎营,派人先下去查看,明天咱们再下矿。” “那好,就今天,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去逼问他,你们就是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办得到么?”他眯着眼威胁我,可是我倒是并不担心向阳。 “你还是保重自己的好,要是你不小心碰掉了他手上的那串珠子,你也确定不需要人进去救你吗?” “……那另当别论,我是说在我教训他的前提下。” “好说,你要是真的能撬开他的嘴,我谢谢你。”虽然我觉得这不可能,而且我依旧很担心他会无意摘掉那串珠子,所以在扎营之后,我立刻就把阿年安排在了营帐外,和他一起守着。 这场‘刑讯’逼供长达一个小时,其间因为我和阿年的奇怪举动,人围的越来越多,就连一直赌气懒得和人说话的穆泽生,都好奇的站了过来。 最开始,那帐篷里还是很安静的,穆小千和穆和解释,说穆如生有时候审人,就是这样一言不发,那些心理不够强大的,都用不着他开口,就已经崩溃了。 这话我倒是有点信,装b无敌,何况他有能力有本事去装。 但那是对普通人,向阳可是活了有年头了,也许涉世未深,可绝不是心理脆弱那一挂的。 遂没过一会儿,里面的人就暴躁了起来,不是向阳,而是穆如生自己。 “噗,这是什么动静儿?”陈晨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似乎扭打在了一起。 只是突然,那动静就消失了。 我们的心随之一紧张。 我心想,该不会真叫我猜中了,他拿下了串珠?向阳逃了? “我进去看看,他可别是被向阳搞晕了。”可是我刚要提步,声音又传出来了。 但是……听上去有些怪异。 “……你不说,我可就过去了啊。”这是穆如生。 “好嘞,本少爷的耐心用尽了,你等着!”这还是穆如生的动静。 然后是一阵什么东西被掀翻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直沉默的向阳。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离我远点儿!再过来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不对,我把你整张脸撕烂!把你的头拧下来!”向阳有些小脾气我知道,可是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可少见。 “缝我的嘴?!行啊,你说出来那个人是谁我就不过去,说不出来,你就等着被我……嘿嘿嘿!”这笑声猥琐至极,我回头看了眼陈晨他们,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懵。 “……要不我再等会儿?”我试探的问道。 穆和他们赶忙点头应和。 审问结束,穆如生拽拽的走了出来,我隐约在缝隙里看到向阳瘫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至于穆如生,神情看着像是拯救来了苍生一样。 “穆和你跟着进去,帮他画像。”然后他又看向我,“有什么要问的直接告诉我,我去替你问。” 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是叫我想抽他一巴掌,无关仇怨,单纯的看不顺眼而已。 “我可以陪你进去。”阿年难得开了口,要知道不是我们问,他几乎可以做到一言不发。 “……好。”他在我能安心很多,至少我要出手的时候,他能把我打出去。 屋子里穆和已经在向阳身边支起了电脑,向阳则是自己拿着一只笔在本子上勾勒。 我本不想打扰他,但是过了一会,我就看到那纸上奇形怪状的人,心中觉得不大对劲。 “……你在耍我们。”这种长得奇形怪状的人要是真的存在,那恐怕早就爆红网络了。 说着我的怒气就腾腾腾的直往上窜,只不过还处于一种能控制的阶段,而阿年也一直没有出手,所以我并不担心。 “我画都画了,你咋着又说我耍你,你难道没见过更奇怪的人么?你不是还见过披着鱼皮的人么,咋就说我是耍你了。”向阳的样子很显然就是破罐子破摔,纸笔都一口气丢到了我面前。 我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咯吱作响,却也没有出手。 “穆如生!给我进来!”我朝着外面喊道。 向阳的眼神慌乱了一下,急忙站起来和我理论。 “你小子不厚道!不许让那小瘪三进来!”他说着站起身就要上手扯我的手臂,我下意识的出了手,却没能控制好力道,向阳整个人都被我掀了出去。 这次倒不是受了多重的伤害,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很意外。 “你咋还要打死我?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他干巴巴的说完这句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要起身和我撕破脸,穆和见状舍了电脑就冲了上去,向阳就被三个人死死的按住在地,只是嘴里一直没歇。 而我则是因为没控制力道彻底清醒了,那股怒气也顺势消失无踪。 “我来了我来了,看来我们小宝贝儿还是不听话啊,那本少爷今天就……”穆如生流里流气的进来,怪不得向阳要喊他小瘪三,确实很像。 看到穆如生,向阳更激动了,“小瘪三滚开!你滚出去!离我远点儿!” 继而他又死死的盯着我,吼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是谁带我来的么!我告诉你,就是你,是你自己!是你带我来的!” 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死寂,穆和他们压制向阳的手都松了下来,一群人茫然的看着我…… 第238章 终于 “话说出口可是要负责任的,你确定?确定不如发个誓来看看。”陈晨站在了我的面前维护着我。 向阳闻言,也确实眼神飘忽,不再接话,我这才确定,他知道自己说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他是谁么?”他到底是谁呢,难道他真的是我那个算得上素未谋面的父亲? “你叫他给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向阳气的不行,盘腿坐在地上看也不看穆如生。 而我闻言立刻转头对穆如生说道,“你,出去。” “嘿?!我这个暴脾气,你怎么卸磨杀驴呢!”穆如生佯装撸起袖子。 “不要耽误时间,赶紧出去,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把他吓成那副样子。”我一边说一边把人朝外推,他前脚刚踏出去,我后脚就拉上了帐篷,徒留他在外面骂骂咧咧。 “好了,说罢,你到底是怎么找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向阳拄着膝盖,严谨的打量了我几眼,“你到底是啥人,为啥之前和我过招的时候,你的修为明明那么强大,现在却又悄无声息,弱的像是一只菜鸡。” 我想我跟向阳之间的误会终究生了芥蒂,他的态度才会始终这么尖锐。 “我只是个小人物,如你所见,我现在内息悄无声息,实在是解释不了你问的问题。”我招呼了大家坐下,面对面的问向他,“你操控雷电的能力是从哪儿来的,真的不是你做了恶?” “屁话!我可是要有大修为的人!咋能作下大恶!”向阳梗着脖子辩解道。 “怎么可能?”我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和阿年出手,昨天直升机上的所有人,都要葬送在你的电闪之下!还大修为!?我看你下下下辈子都不要妄想了!” 我只恨自己骂的轻,手又下意识的握紧,整个人都绷紧身子坐直了起来,陈晨立刻就观察到了我的动向,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电闪是他送给我的,至于他是咋得到的我可不知道,我反正想着不要白不要……”向阳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厉害。 “你还不能控制这雷电,为什么要贸然出手。”昨天他的样子很明显是失控了。 “是那个叫穆泽生的小子,他和你老婆开始怀疑我,我一着急,就想着让飞机不要那么快降落,谁知道……” 说着他又看向了阿年,“你又是谁啊,能不能把这破珠子拿下去,我不会再出手了,真的。” “不行!”我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声,“事情没交代清楚,你别想!” 哪知道向阳也拔高了音量,“你吼什么!那是老头有本事!又不是你!你还不是照样打不过我!” “够了,别吵了!”陈晨横亘在我们中间。 “有问题就赶紧问,不要跟他浪费时间,问完了叫他自生自灭去。”她看着我悉心的安抚道。 “你这婆娘咋这么不讲道理,我……” “你差点害死我,你期望跟我讲什么道理?”陈晨变脸速度极快,眼神凶戾,不过我就喜欢她那副‘不讲理’的模样。 “你还想知道什么,赶紧问,结束了就放我离开。”向阳见吵不过,也就服了软。 “他怎么找到你的,又是怎么跟你说的?”我问道。 “不是他找的我,是我去你们家找你的时候碰到了他。” 向阳去的,其实是穆如生的别墅,由于我们走的匆忙,鲜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动向,且这次出门本就是保密,路上还七拐八拐的转了无数次车。 而据向阳说,那个人和我很像,但具体像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因为他看不到那个人的全貌,只是能瞥到的一些眉眼和轮廓和我极其相似,不过很快他就认出了那个人不是我。 “他说你们要去雪山寻宝,还特地避开了我,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他给我了你们采购的物资清单,而我又确实找不到你们的人影,才信了他的话。” 那个人送了向阳一份厚礼,还提供了准确的位置,然后就消失了。 “我在穆泽生那小子身上看到了你的小纸人,然后就忽悠他,替他解开了禁制,没想到没找到你,却找到你老婆了,那小子说拿你老婆威胁,我也就同意了。” “然后呢?”我又问道,“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可以联系他的方式?” “当然没有,我不是说了他消失了么,你咋听不懂人话呢?” 随后向阳把手伸到了阿年面前,“我还想问你他是不是你老子爹呢,跟你长的那么像,但是寻思着他这骗我过来是要害你啊,估计不是你爸。” 他手伸了半天,阿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向阳着急了。 “嘿嘿嘿,手串啊,拿下去啊?”他又看向我,那意思很显然是觉得阿年听我的。 不过我也没有松口,反倒是拉起了一边的陈晨。 “我们先走。” “哎!!齐目!!”向阳追了上来,穆和一下子就把人又扯了回去。 直到离开,我才问向阿年,“为什么留下他?” “他会帮到你。”那一刻阿年笑的很和善,和寺庙里供奉的某尊佛像特别的像。 我满意的点点头,心中自然是高兴的,遂谁都没去理会帐篷里骂骂咧咧的人。 —————— 矿坑的位置很容易找到,那个我们以为的深坑,其实就是下矿的矿井。 穆小千带着人先一步下去,走了半日才折返,只说里面很深,目前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矿坑有多深,你知道么?”我问向阿年。 阿年摇摇头,“我从不涉足这些事情,只在当年那一场事故中,来过而已。” 他说的,就是腾格告诉我的那件开矿元老们集体下去矿坑却再也没能上来的事情。 “我们……会再见到格桑么?”我又问道。 阿年依旧是摇摇头,“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格桑了,她是我无法预知的事。” 虽然阿年如此说,但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们一定还会再遇见。 当天中午吃过饭,我们就准备好了下矿。 这里和之前不同,矿井需要吊下去,可是只有简陋的人力设备,所有不能整组人都下去。 穆泽生被要求留在了地面上,看着向阳,因为担心他再一次被向阳蛊惑,所以我把陈晨也留了下来。 “走,别寒暄了,早下去早结束。”穆如生在一边催促着,好像只是下去拿个东西那么简单。 可是我知道,那下面绝不干净。 “记住我的话,如果物资只够你们返程我们还没出来,那就立刻离开这里,川坝外还有人在等,我们不一定是遇到不测,也很有可能走去了另外的通道,不要无谓的等我们出来。” 陈晨重重的允诺下,我才安心的和穆如生下了矿井…… 第239章 往事 这大概是我离开青山村之后最平凡的一段路了,除了乌漆嘛黑,我们竟然什么都没有遇到。 “我们走了得有两天了,这确定是金矿吗?挖这么深干什么?”休息的空挡,穆如生不住的吐槽,主要是说给阿年听的。 这座金矿的矿石开采,并没有进行彻底,而是在里面开了一条奇长无比的隧道,而我们行进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光源。 “你们这金矿开采了多久?”我问向阿年。 阿年摇摇头,“具体的时间我并不清楚,当我被选中为阿年,直至他们下矿失踪,已经过去有十年的时间,之后这座矿才被封禁。” “十年啊,你们不会十年都在‘打地洞’。”穆如生靠在墙上叹气,双眼长时间沉浸在黑暗中,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缓解眼睛的疲惫。 “能把你知道的关于矿洞的信息,都告诉我们么?”我又问道。 阿年自然是没有拒绝,他说这些事情可能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知道了,如果他也在不久之后往生,就成了秘密,所以很愿意说给我们。 “一切,都还要从格桑选中我开始说起。” 他的声音苍老,就像广播电台里说故事的主持人,可又很有叫人听下去的欲望。 “我出生在这里的第十三个年头,在草原上遇到了她,那时候的她,骑在马上,和我们新的管理者并肩而立,就是我们的神。” 阿年与腾格同岁,这也是他成为阿年的必要条件。 这个叫做阿年的职位,似乎关乎着这座城的兴衰变革,无比重要,他就像是腾格的另一个身份一样。 阿年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名,其实当所有人都忘记的时候,你自己似乎也没了记它的必要,所以那个十三岁的男孩,早就已经‘死去’。 阿年住的地方离腾格的居所最近,可以随意出入,他是城里所有人都敬仰的人,与腾格无异。 金矿的存在,是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里所有的矿藏资源都是公共的,这里没有暴乱,没有反对,一切都像理想主义的尽头一样。 而阿年的职责,其实只是祭祀天神而已,但他和腾格的特殊关系,也叫他了解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张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矿藏图,就是腾格拿给他看的。 “这张图纸拿来的时候,缺少我们这里所在的信息,腾格的父辈们协助那个人完成了这张图纸。” “这张图,是在什么时候完成的?”我好奇的问道,毕竟他们的图纸上并没有如我们的一样带有数字。 “新城历221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1921年。” “1921年?”这和我们手里的图纸并不吻合,难道说是有人在十年以后又一次来到了这里,拓走了它? “你们没有立刻开采,是吗?”我忙问道。 “是,因为矿藏开采需要先进的机械,我们并不具备,又过了几年,才有大批机械进入我们的范围,具体的,我也并不了解,只是少年时候的见闻。”阿年说着,又陷入了回忆。 在他的记忆里,会有卡车定期带走开采的矿产,那些人有着和他们相近的样貌,却不同的瞳色。 由于语言的问题,所以他们的交流都是靠着一个精通两边语言的人。 “那个人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但是和你们很像,他很高,四肢修长,在人群中很突兀,直到后来腾格安排了人去学习他们的语言,那个男人才没有再来过这里。” 很高? 我和穆如生都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倪长声,但是由于阿年没有过多接触过那个人,具体是不是,已经无从知晓。 那些蓝眼睛的人对当地人很友好,不会长时间停留在这里,留宿也仅仅一个晚上,而交换给城里人的,是大批大批他们接触不到的东西。 “这你们还觉得他们友好,他们怕不是在坑你们呢!这些矿藏和金子,拿出去少说能买你十几个城的地盘。”穆如生本着生意人的头脑,评论道。 然而阿年也仅仅是一笑,并不在意他的无礼。 “我们很感恩。”这是阿年的回答,也是那座城里无数人的回答。 我能理解阿年,也能理解穆如生,我们回不到过去,不能成为他们,所以我愿意相信他们说的。 “我能问一下,1931年,也就是你们的231年,发生了什么,有人来过这里么?” 为什么我们手里拓印的图纸是1931年,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231年……”阿年回忆了一下,“那是我被格桑选中的第二年,那一年,纳姆阿丽来到了腾格身边。” 纳姆阿丽,她就是我们在腾格身边见到的那个女人,也是他后来的妻子。 她出现的时候,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可是阿丽却失去了记忆,那个男人说他并不认识阿丽,只是在河边捡到了她,便顺路带上了她。 据说阿丽的打扮很奇怪,和那个男人不一样,和当地人也不一样,而她留下来之后,腾格就给她取了新的名字。 “那个男人,他没有失忆,他叫什么,为什么来?”我插空问了一句。 “他的名字并没有告知于我们,他来的目的,也只有腾格知晓。” 阿年说,腾格不主动分享的事情,他从不过问,就如他轻易地允诺了纳姆阿丽和腾格的婚事一样,只要他愿意就好。 “所以说,这个人就是拓印了图纸的人,他把带走图纸的时间刻在了那张图上,最后带着图去了草原。”穆如生分析着这些显而易见的信息,“合着咱们还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啊。” “……用你所废话么。” “……不用吗?你们都不说话了,我又看不到你们在干嘛,就说说呗。”穆如生多数时间都是闭目休息,不过脑子和嘴都还活跃。 “那些下去金矿的人,他们消失的那天,又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我问向阿年。 “那一天是大祭祀日,我正在住持祭祀仪式,他们,却没有出现……” 阿年住持的祭祀,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向上天呈现他们最真诚的心意,祈求他们的谅解。 格桑曾说过,一定要真诚,这样才有可能感动天神。 而那一日的城中,所有人都会站在街巷里,大家随着乐声完成祭祀,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些人的消失。 “是一个小儿看到了他们从东面离去,祭祀结束后,所有人都寻了过去,却在矿井前止步。” “为什么?” “因为一块石头上写下的字,他们告诉我们,不要去寻……” 之后腾格安排了人日夜守在矿井外,直到一月后,才将那矿井封闭。 第240章 谁 “最后问一个问题,当年的灾难,是怎么发生的?”这纯属就是我自己好奇,与此行并没有太大关系。 不过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毕竟那个替阿年预知了灾难的人,也是把我们带入幻境的人。 “正如你们曾经所见,这里本是四季分明,然而天神却毫不留情,它带来了水灾和严寒,将最后一盆恶欲倾泻而下。”而那时,他们已经失去了格桑的庇护。 没有人能从那场覆灭中逃脱,格桑以为自己的封印是解决一切的最终结局,却不知道她离开之后,才是灾难的开始…… 阿年收到了天外来信,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预知了格桑离开后会翻覆天地,也没有阻拦她的离去。 他说那是他们亏欠格桑的,她封印了自己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而直到格桑离开后,阿年才告知了腾格这个消息。 离开是必然的,只是离开的路太过遥远,且没有目的。 贸然的迁徙只会造成伤亡。 腾格很快就想到了那批收购矿产的人。 继而在一个不算明媚的日子里,那些卡车再一次开了进来,却带走了数批的居民。 没有眼泪,没有悲切,只有无声的凝望。 阿年说他至今都记得那一双双眼神,读的懂里面的每一句话。 “他们这是去了海外啊……”穆如生推断那些人是德国人,可是那个年代,德国人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至少不像阿年嘴里形容的,所以很快的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然而这时阿年又淡淡的说道,“不,我们的人并不是一同离开的,腾格带领的第二批人,去往的是另一个地方。” 然而去向何处,阿年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批人去向的是东部。 “啊……这……你们为什么要分开两个方向,这不是割裂了你们的群体么?”穆如生不明白,阿年也没解释,而我猜,这恐怕是为了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而已。 至于阿年自己,他从最开始见到了那场灭顶之灾,就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他本是要去往金矿外,等候未来会到来的我们,却遇见了同样没有离开的德,所以选择留在了他的不远处。 他说终于没有留下德一个人,但我又觉得是终于没有留下他独自一个人,总之这故事很悲伤,哪怕现在听起来,也叫人无法平常心看待。 后来,阿年曾问过我们,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见到他们的后代。 可是谁又敢轻言那个年代的事情,至少面对暮年模样的阿年,我说不出口。 休息了三个小时后,我们再一次启程,和外界的信号在半天之前就已经中断,这里的深度可见一斑。 如今我们不光已经无法计算深度,就连时间感觉也快要混沌了,可是仍旧什么痕迹都没有找到,就连那些当年下来的人的尸体,都没有。 然而我虽然能看到这里的结构,可也真的就只有一条望不见的路而已,这才是令我最崩溃的地方。 只有前路,这就意味着我们除了摸不着的前途,就只有放弃折返这一条退路。 可走了这么久,谁又能狠下心放弃。 “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我叫停了队伍。 “那怎么办?”穆如生停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闭上眼睛休息,虽然有夜视装备,可眼睛依旧受不了。 我转头看向阿年,问道,“你说向阳于我有用,可是现在?” 阿年说道,“只要你需要,那便是时候到了。” “我能联系到他,可是他手上的那串珠子怎么办。”我不能跑出去,我的小纸人们可是能飞出去,再说只是传递个消息而已。 此时就见阿年的手凭空在那捏了两下子空气,我身上的小纸人竟然从衣服里爬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上,一副坐在那聆听的模样。 “它能带‘我’出去,你放心。” 接着我顺了他的意思送了小纸人出去,然后就是耐心的等待。 只是这等待的时间太长,长到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动静。 那是一种什么东西裂开的动静,应该就是矿洞里的石壁,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声音最初是被我一个人察觉的,直到后来穆如生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崩落了什么东西,大家这才听到了那声音。 “别慌,是他来了。”我按住穆如生的手臂。 此时大家都静待着,过了好一会,石块碎屑碰撞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很快,我们就听到了更清晰的声音,从我们的头顶传来。 下一秒,‘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抽断了一样,我眼看着那小腿粗细的藤蔓从上面穿透,继而从缝隙里又延伸出了更多更细的枝条。 我心中一喜,知道向阳这是找到我们了。 可喜还来不及分享,那藤蔓忽然的动作却叫我吓了一跳。 它猛地将离它最近的一个人掳了去,深深缠在脖子上,朝着它来时的方向退去。 这下子可吓坏了我,毕竟是条人命,我不得不出手。 不过可惜,这手没等出,那藤蔓却像是发疯一样,朝着我们而来。 “闪开!”我拉起穆如生就把人带到了墙边上,听着那藤蔓撞击在墙壁上的动静,显而易见,向阳又开始发疯了。 只是这一次我摸不着头脑,他现在已经没了要下手的理由不是,何况就算他被解开了禁制,最多也就是逃跑,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呢。 而就在此时,藤蔓忽而缠上了我们所有人的脖子,随说没有把我们都吊起来,不过已经钳住住了人。 而我死死的抓住藤蔓,想要出手的时候,那根最粗壮的,又朝着对面穆家手下那堆人里而去,只可惜还是落了空。 [向阳,你在做什么!]我屏息凝神,试图和外面的向阳联系。 哪知道向阳也正巧传来了声音。 [你们的队伍里混进去了人,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么!] 他说完,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人,一个一个数过去,竟然真的多了一个人! [我找不到他是谁,你快想办法!]向阳催促着。 我反应过来后,一把将穆如生拉过来,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队伍里混进去了外人,你快想办法,找出他来。” 穆如生被我堵住嘴,没有漏出去任何声音,只是眼睛瞪的豁大,惊讶的不行,继而冷静的转向了对面。 第241章 一只手 [向阳,先控制那些人,不要让他们逃跑。] [这我当然知道,用得着你说。]藤蔓下了死手缠住了所有人,一眼望过去,大家似乎都在挣扎,什么异常都看不出来。 “叫你想办法,你到是快啊,干什么呢!”我有些急的催促穆如生,却又小心不敢暴露目的。 “你急什么!”穆如生说完就把自己夸张的往前一推,呼救了一声,“穆和!快来救我!” 不得不说,穆如生演戏不行,至少我觉得浮夸,那一嗓子喊过去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他那是装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看出哪些人的不对劲。 穆家的人,至少穆如生带出来的人,在这种时刻,是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救他的,哪里还能有理智,所以那个需要考虑的人,一定有问题。 “他在那!向阳!”我指着那个虽然混迹在人群,却脚步不慌不忙一点都不积极的人喊道。 接着就看到向阳所有藤蔓骤然放开了所有人,继而齐刷刷的直奔那个人影而去。 只可惜我们低估了那个人的实力,哪怕身上被缠的像是一个茧,他还是轻易的逃脱了,甚至还伤到了向阳。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跟过来!”眼见那人要逃,我自然是不能放过,留着这一句话,我就撒丫子追了上去。 说实在的我的体力并不好,何况还穿着这么厚重的防寒服。 而前面那个人就不一样了,他的脚步轻盈,还边走边脱,一件一件衣服兜头丢在我身上,这样他跑的就更快了。 可是我不行啊,我是个肉体凡胎,就算我本着此行可能九死一生来的,也不至于自己作死。 所以不出意外的,我追丢了…… [菜的要死。]向阳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朵,不过我也不气。 [你不是也一样,咱们半斤八两,没必要比谁更菜。]沿路收起了他的衣物,而后扯住了一根藤蔓,把那些衣服打了一个结儿,让向阳在后面拖着,跟着我回到了队伍里。 “怎么样啊?人呢?”穆如生手电晃了晃‘孑然一身’的我,然后假模假样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我就多余问,你跑出去的时候我就应该拉住你,浪费体力。” “你行你上。”我把那一大包衣服丢到他身上,“所有人打开自己的装备,看看这都是谁丢的,回忆一下!” 这个人穿的衣服是我们最初带来的那一批,我可是记得穆如生当初封建迷信一般在衣服上搞了一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现在正好拿来当做记号。 “这是我的外套……”一个手下期期艾艾的认下了衣服是自己备用的,获得了穆如生兜头一个巴掌。 “……这帽子是我的。” “二少,这手电也是我的,是我带在身上的。” 三三两两的认下来,竟然都能找到主儿。 “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你们一点警觉都没有吗?!”穆二少发威,是个人都震三震。 “好了,我累了,别吵了,先休息一会儿。”一是我耗费了体力,再者就是我还在等向阳的消息,他先行一步去探查这地下的金矿隧道究竟有多长。 “都给我把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紧了!”穆如生教训够了,才乖乖坐下,一切又陷入了漆黑和安静之中。 而我却对脑海里的那个身影越发的熟悉起来,他怎么看上去,和我之前在草原上追到的那个身影,那么的相似呢? 真的又是他么?他为什么又跟着我来了这里,他的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为什么每一次都只是不经意的出现,却什么都不做…… “呦呵!什么玩意儿!”穆如生猛地叫唤了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直接摔到了我的怀里。 “是向阳,大惊小怪。”我把人丢出去,就看到是一截藤蔓从远处延伸而来,大概是那人恶作剧的偷偷摸摸碰到了穆如生。 [怎么样,前面可有什么不同?]我想知道这条路到底要走多久多远,这样漫无目的,迟早会耗尽大家的精力和积极性,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希望。 [有发现,当然有发现,再走上五公里左右,有惊喜在等待你们。]向阳恶劣的开起了玩笑,就是不肯说是什么。 [有危险?]既然他不肯明说,总要给我点心理准备,否则我绝对不客气了。 [对你,不算,对别人,我可不知道。]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些傲气,大有一种不说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你可以滚了。]我也不是老好人,谁踩在我头上我都不生气,这人现在混不吝,我自然也不必惯着他,再说现在他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还真不一定能控制自己不去宰了他。 [哎嘿?我说你这人……]向阳还有待说设么,我一手挥过去,直接把那根藤蔓甩飞了出去,世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走,前面有发现,大概半天的路程。”说是半天那都是快的,这里没有冰雪,可是温度却更低。 为了避免那个人再一次混入队伍中,穆如生给每两个人分了组,不定时的就要求他们互相检查自己的搭档。 虽然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毕竟他的装备都丢在了我们这儿,身形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很容易被我一眼瞧出来。 向阳植根与大地,有着不可割裂的关系,而他修行的过程,说白了就是将自己的元神和真身分离,这何其艰难。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请他帮忙,因为无论这里的环境多么的恶劣,都无法阻止生于大地的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现在奇怪的关系,这次我一定要把他带下来,这会是一大优势。 “……重大发现,是这个么。”麻木的路程黑暗又沉默,就连穆如生都不再叽叽喳喳,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而我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毕竟向阳可是说过危险未知。 “什么?”我有些好奇他发现了什么,毕竟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我都没有及时发现的东西,他先发现了,有些意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摸到了。”他站在那,姿势是僵硬的,一手扶着墙壁,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触碰到。 “你……怎么不动。”我觉得穆如生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儿,连心跳都缓了下来。 “是啊,我怎么不动啊,因为‘它’抓着我呢啊!”穆如生的声音委屈的厉害,“齐目,这特么的有个人手!” 他想要嚎,可是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 第242章 没有尽头 穆如生话音一落,大家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心想好在那小子看不清,否则该多伤心。 不过因为他的身体挡着了我的视线,所有我看不到他的手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后我仔仔细细的看向了那面墙,并没有发现那上面有什么东西。 难道说,它们是在墙壁里面的? “是他们。”沉默到像是已经销声匿迹的阿年突然开了口,而我也立刻明白了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谁啊?啊?”穆如生估计是神经紧绷,所以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手电都给我。”我接过了穆和他们递过来的东西,默默戴上了眼镜,警惕的朝着穆如生被缠住的里侧而去。 直到手电光打在上面,我才瞧见,那东西果真是一只手,而且是一只,乌漆嘛黑的手。 就像炭黑一样。 而且我猜的没错,除了这只手,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在墙壁里。 不对! 应该说,还有一个…… “卧槽!槽槽槽!!!”穆如生把自己毕生所听到的脏话尽数倾泻于眼前那张黑到只能看出轮廓的脸上。 因为那张脸现在和他的距离只有大概半根手指头,而我没看到它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大半的头颅都嵌在石壁里,只有凸起的部分看着是人脸,要是没有特地去观察,只是用手触摸,恐怕会以为只是石头而已。 比如穆如生,他就是这样的。 “我特么的摸过啊,这居然是个人,齐目你快把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稍微使了一个力气,他就从石壁上脱离,至于原因,很简单,他只是单纯的被勾住了而已。 “吵死了,你菜不菜,就这你还想自己来,我看你回家做梦差不多。”我朝着他笑了笑,不用怀疑,就是嘲讽。 “……这到底是谁啊。”回过神知道这是死人,穆如生才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拿着手电直奔尸体而去,倒是没了之前怕的模样。 “这就是阿年口中说的那几个下了金矿却一直没有再出来的元老。”我看着那具尸体说道。 虽然现在能看到的只有这一具,但我想阿年既然这样说了,恐怕其他的尸体也是在墙体里。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很多具尸体?”穆如生啧啧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继而将眼镜摘下,凝神看向了其中。 果不其然,竟然有五个人,它们的姿势都是像外面这具一样,呈现一种在奔跑的姿态,只不过只有最外面的这一个露出了手和脸。 “五个人。”我说道,不过是说给阿年听的。 然而阿年却否定了我的答案。 “不,应该是六个人。” “六个?”我疑惑这转过头看着他,继而又看了看墙壁,“这里只有五具尸体。” 那么就是说,当年下去的六个人里,有一个人逃生了,他的结局是怎么样的现在不确定,可是这个被烧成炭黑一样的结局一定不是他的。 炭黑的样子…… 说到这,我莫名的将目光转向了穆如生。 “我嘞眼睛!齐目你要把我变成瞎子吗,拿手电照我干什么!”他抬着手臂将眼睛遮住,另一边伸手打掉了我的光线。 可是那个同样变成了炭黑模样的人棍,却怎么在我的脑海里都挥之不去。 是啊,我怎么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了呢? 不正是因为我预知了他的结局,会变的和这几个人一样,所以我才冒死陪着他进来的吗? 难道说,我们将要面对的事情,竟然已经开始了? “你……小心点儿。”我收了手电,吩咐穆和他们把这个手从墙面上起下来,至于脸,期望他们尽力而为,其他的几个,我就不为难他们了。 “我小心点什么,我不会因为被他勾住了手,他的冤魂就附在我身上了!”穆如生在自己那有些空荡的脑袋瓜里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不要总是封建迷信。”我嘴角抽了抽,所说我才是最大的封建迷信,可是看着这种不靠谱的说法,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有你在,我敢不信么……”穆如生不服气的回怼了我一句。 手被起下来了,完整了一整只,脸嘛…… 也算是,只是已经七零八落了。 由于这里的气温非常的低,尸体里的内脏还在,处于一种冻干的状态,和我们吃的那些果蔬干一样,皱皱巴巴。 脑子里的东西还留在墙壁里,没有了取出来的必要。 我本还想着用这脸来叫阿年辨认,现在想想,这想法属实可笑。 毕竟就算认出来了一具,其余四个也不能确定,还是不能确定那个死里逃生的人是谁。 “这就是向阳告诉你的惊喜啊,这玩意儿就是找到了有什么用啊,这前面不还是看不见尽头吗?”穆如生临走前忍不住吐槽,手电光打过去,就像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其实说到这儿我也有气,向阳不靠谱起来,我竟是觉得他和穆如生难分高下。 “我再找他下来一趟。”小纸人随着我的命令隐没在了墙壁里。 说实在的,之前跟他说叫他滚,确实是有些大意了,没想到他竟然只给了这么一个指向线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雪原。 不过还在,没多大一会儿,那藤蔓便又一次从我们的脑袋顶上冲了出来。 “……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么!”穆如生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打击,一直蔫蔫的,所以才被向阳吓了一跳。 [告诉那小子少说我坏话,不然惹我生气了有他好果子吃。] [我叫你找这条路的尽头,你给我找了这么个地方,你还好意思埋怨。]我不客气的回复着。 [我这不是没走吗?这不等着你再找我呢吗?你要有本事别求我啊?] [不想跟你吵,赶紧告诉我前面什么情况。] 向阳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 [这条路没有尽头,你们不用再走了。] 他话音刚落,我立刻停了脚步,“你说什么?!” “怎么了?”穆如生撞到了我的背上,听出了我的语气不大对劲,忙问道。 [你看不出吗,这条路可不是人开出来的,所以你们就算走死自己也走不到的。] [那要怎么办。] [你们得弄清楚那几个嵌在墙壁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有可能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 说完,向阳就消失了,因为他已经帮不上我们什么忙了。 “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穆如生见我一直不说话,担心的问道。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说,“走,返回去,返回到那五具尸体的位置。” 还好走的不远,我庆幸到。 第243章 消失的石头 退回去的时候,我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周的墙壁里并没有任何通道,也没有其它的尸体,就是厚实的岩层。 而那个尸体的位置,也是如此,他们几个的样子,很像是被岩浆活生生熔铸在里面一样,就像化石。 可是岩浆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他们的尸体,所以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那也就是说,他们必然是因为某些不可抗的力量才会呈现出这样一种诡异的死法。 “回来了,然后呢?”穆如生弓着身子仔细的观察着那个被挖空了脸的脑袋,我问他这时候怎么不害怕了,他说都看不出是个人了,有什么可怕的。 “咱们把他全挖出来看看。”我试着提议,毕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总不好说叫大家启程回家,准备过年,那岂不是要被穆如生‘打’死。 穆如生转头纠结着打量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妥协。 由于空间里没有任何的光线,尸体还是炭黑的颜色,所以挖掘的过程很小心,可还是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尸体零碎的厉害,勉强能拼凑起来。 “呦呵,真恶心。”穆如生看着手下人捡出来的那些干瘪的内脏,嫌弃的撇开了脸。 “五脏俱全。”穆和说了一句,沉稳淡定,我很是佩服。 这具尸体果然和我预知的穆如生的死状很像,就是那种不开灯绝对找不出的人,他的尸体质感很像翻毛皮的靴子,颗粒感很强,但是没有任何的渣滓掉落,我想应该是他们的皮肤发生了一种质变,就像……尸变一样。 可是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们变成了这副模样呢,又是什么原因,他们会嵌在墙里了呢? “阿年,这座金矿里的矿石,也是曾经卖给了那批人吗?”我捡起了那些被丢弃在地上的碎石在手里把玩,看不好成色,只能知道这应该是金矿石。 “是。”阿年说道。 “他们一直没有传来说过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据腾格说,这里的金矿石被运往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们只是中间的收购者,并不是最终买家。” 我闻言不由得疑惑了起来,那些人有钱有权有势,却只做了一个中间商,那岂不是说明还有更厉害的人觊觎这里的金矿。 “那金矿封闭之后呢,他们一点意见也没有吗?”为他们提供机械开采,却被腾格一句话就封住了这么大的一座金矿,这不是商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至少穆如生不能。 “他们对我们很友好,很尊贵腾格的决定。”阿年又说道。 “是么……”如果是这样,那无外乎两个解释,一是那群人是真的善良,在谋取自己一定的利益的基础上,完完全全的尊重了他们的人权,二么,就是他们已经获得了足够的金矿石,是否再开采,对他们也是可有可无的选项,所以才会顺势同意了腾格的决议。 这两种可能,在我看来几率各占一半。 “少东家。”一个久违的声音出现,是马胜,南叔这一次个真是找了个好帮手给我,因为我几乎已经快要忘了他的存在了。 “怎么了?”马胜基本上没有事是不会乱说话的,所以我很关注他的动向。 “石头变少了。”简单又深奥的一句话,我迷惑了一瞬,继而猛地低头看去。 马胜说的是被我们凿出来的碎石。 此时正零散的分布在墙根儿处,但是说少了,我倒是也没怎么注意。 “哪少了?”穆如生打着手电四下晃来晃去,一点都看不出来,毕竟手电的范围太过局限。 然而马胜依旧很坚定的看着我,执着于自己的发现。 我这才小心的摘下了眼镜,然后一手攥住穆如生的手,将他的手电筒死死的打在了另一个方向。 “继续聊天,继续说话。”我吩咐道。 然而这种强制性的尬聊,反倒是叫他们不知所措了起来,还是马胜,他先一步开口和阿年对话了起来。 而在此过程中,我确实看都了地面上那些石头的变化。 最开始,我以为马胜话里的意思,是说那些石头会凭空消失。 可是现在我看在眼里的情况却更糟糕。 那些石头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那些体积更小一点的,会慢慢的融化,然后朝着附近的石头聚集,融合,最终变成了另一块石头。 而此时我们脚下踩着的,大部分都在黑暗中缓慢的融合着,只除了穆如生手电光照到的那一部分。 “大家都别动,把脚下碎石的位置让出来,别踩到它们。” 只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谁也办不到那么的警惕,所以我还是看到有人一脚踩在了正在进行融合的石头上。 待大家全身而退以后,我立刻要求那个人把鞋子脱下来,就看到他鞋底的一部分,被矿石包住,就好像那石头嵌在了上面一样,已经凝固。 “这怎么回事儿?”穆如生想要伸手去碰,被我一巴掌拍掉。 我重重的把鞋子砸在了墙壁上,那块凝固的石头一声而裂,又成了碎片,我叫所有人关了灯光,等过了好一会儿再看去,小石块确实消失了。 “看来这就是那群人被困在里面的原因了。”我心中大概有了个想法,就解释给了他们听。 “可是……他们不会躲吗?”穆如生有些想不通。 我把鞋还给了那个穆家的手下,而后把一块手帕扔在了不远处的碎石上,过了一会儿,就看到那手帕大半被包裹在了矿石里。 接着我拎起了手帕,接触了更多的石头,直到它已经融合到了有一个手掌的大小。 而后我把它朝着墙面一丢,在那石头快要碰撞到墙壁的时候,只见它忽然提升了速度,继而是非常剧烈的一个碰撞声,它就被死死的钉在了上面。 那样子,就好像是巨大的磁铁在吸附铁器一样。 “好家伙!”穆如生不由得惊叹到,“合着他们是这么被拽进去的!” “应该。”这本来只是我的一个推测,不过刚才的一切似乎已经印证了,他们应该是先被小石块黏上,而后在逃跑的路上越黏越多,最后受不住强大的吸引力,才被石壁扯进了墙壁里。 “那他们是怎么变成这焦黑的模样的呢?”穆如生又问道。 “这我现在还不清楚。”而且似乎他们在变成了炭黑的模样以后还有自己的意识,那就说明这里至少发生了两起事故。 “现在怎么办?”虽然谜底解开了,可是穆如生还是不明白这于我们有什么帮助。 “我想我们可以分析一下他们的意图,来确定一个方向。”一个我们需要改变的方向。 第244章 揭秘 方向很好确定,就是通过他们逃跑的姿势来确定就可以,但我们确定不了的是,到底是要朝着他们逃离的方向而去,还是朝着他们逃去的方向而去。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因为去的地方发生了危险的事情,那他们的目的地很可能也是我们要去的目的地。”穆如生猜测到。 “你确定他们是找到了目的地?难道他们不能是半路遇到危险,才朝着安全的地方逃去?”倒也不是我要硬扛,只是这种可能性也很大,他们毕竟是普通人,能安全顺利的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到达一个特定的地方,我实在是很难相信他们有这种能力。 然而我也不敢说的而绝对,毕竟那六个人里,有一个人很显然是安全的逃脱了,他的本事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那你说,现在就两个方向,一前一后,选哪个。”穆如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了,认命在地上一蹲。 那个呆愣的脑地垂头丧气,可还是鲜活的,和我预知的那个炭黑的人棍判若两人。 然而现在因为我的介入,我已经无法再去探查他的未来,除非这件事情完美解决,尘埃落定,否则一切的变数都太大了。 “穆如生,如果是你自己来到这里,你会发现这具尸体吗?”我尝试着用另一种方法去推测一切问题。 “应该会,可能我还会把这里都挖开,毕竟我可看不到里面还有没有尸体。”穆如生寻思了一会儿才回答我。 “那你能发现石块的秘密么?”我又问道。 “应该也可以,不过可能会……会有伤亡?”他不确定的说着,“要是我发现了,那一定是我手底下的人中了招。” 他说的也没错,他们的眼睛在这么黑的情况下,是根本不能看到那些变化的,只可能是有人已经无法脱身,才会叫大家注意到这件事。 那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穆如生的选择来推测,他发现了尸体的秘密,但却还是造成了那样的后果,一定是因为这墙壁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他才会继续走下去,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会和这些尸体变成一个模样,虽然最终他也确实变成了那副模样。 “我选这边。”我指着尸体背后的方向说道,那也正是穆如生选择的方向。 “为什么?”穆如生有些惊喜,“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才是对的?” “嗯。”我敷衍的应和了一句,他也乐得听,就又积极的招呼穆和他们去开工了。 然后这空旷的隧道里,就传来了不绝的开凿声。 “你是怎么发现石块变得少了的?”我问向角落里快要消失了的马胜,他的观察力不可为不敏锐,如我最开始见到他时的印象一样,他要是放到战争年代,很适合做一个潜伏者。 “回少东家,我的记忆力很好,或者说,是空间感很好。” 他说自己可以很好的记住各种结构空间,有的时候路过的街景,他也能在事后完整的复述出来他们的布局位置,而且不需要特地去记。 只除了不能画出来。 因为他有些笨手笨脚。 所以地上的石块散落的位置,他看了一遍,再看第二遍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 我不得不佩服他,赞叹的点点头,心想还好是我带着他来了,要是穆如生自己,那是必然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后马胜就被我物尽其用的丢过去看守那些石块的位置,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在挖掘的过程中,其余几具尸体也有了痕迹,甚至还挖出了残肢,虽然不算完整。 他们和第一具尸体特征一样,都是同样的炭黑状态,质感粗糙的皮肤,干瘪的内脏器官。 “二少,咱们挖,可是那些石头也在偷偷融合,进度有点慢,而且开不出隧道来。”穆和走上前说着其中的困难,我和穆如生便一同凑上前瞧了瞧。 “你说这些石头到底是什么?我只见过一些金属会有这种情况,但是瞬间融化流动凝固的,我可真没听说过。”穆如生好奇起了他们的本质。 可是我怎么可能清楚,“向阳曾经跟我说过,这条隧道不是人力所为。” 如果不是人力所为,那这条隧道的两边为什么没有互相融和在一起呢,他们能够形成隧道的原因是什么呢? “阿年,你知道这条矿道的原始走向么?”我们的图纸里,并没有这个矿道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是怀疑,这矿道改变了?”穆如生猜测到。 “抱歉,我并不清楚。”阿年也没有答案,但正如穆如生所说,我有理由怀疑。 “他们是普通人,没能力改天换地,也不可能自己下来以后再开隧道,所以最可能的就是他们本来是按照原始的矿道在走,可是半路不知道什么原因,矿道里的石壁开始崩塌,继而碎石重组,改变了原来的方向,致使他们也被融了进去,无法逃生。” 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会有一种从墙壁里要冲出去的姿势,因为那个方向本来就是矿道的方向,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而已。 “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出这里的矿道改变的原因,然后,把它再变回去?!”穆如生越说越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所以我们需要先解开一个谜题,为什么左右两侧的石壁不会相互融合在一起。”我随手捡起两块石头,很明显的能感受到它们在我手心的变化,继而我手电光一打,它们又立刻凝固成了坚硬的矿石。 “它们这是……怕光?”穆如生惊奇的问道。 “看来是这样。”我将手电丢掉,将他们丢向了左边的石壁,很快就消失在了墙壁之中,继而又向右面的石壁上丢去,也一样隐匿其中。 “真是神奇了,这到底是什么……”穆如生伸出手去触碰,就在这时,可能是设备的问题,他手里的手电筒先是闪了几下,最后在一阵电流声音之后,‘啪’的一声,灭掉了。 “二少您没事儿!”穆和以为穆如生被电到了,赶忙检查了一番,不过却被穆如生甩开了手。 “这破垃圾谁定的货,回去给我好好教训一顿。”穆如生说完又回到了墙壁前,这一次没有手电,他只是伸出手摸了上去。 这和他平日的脾气不一样,要是往日,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教训一顿哪里够,起码要被他扒层皮,遂我就随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哪知道穆如生却双眼放光的看着我说道,“齐目,你快夸我,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第245章 向阳相助 穆和猜的没错,那手电就是漏了电,而且还把他家主子给电到了。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为了要甩开手里的东西,穆如生的手一下子就甩都了墙壁上。 “你发现什么了?”我是又好奇又不解,凑上前瞧了瞧,只看到他在墙壁上摸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刚,我感觉自己手下的墙壁,便软了。”他眼睛里几乎是在冒着光,激动的在大家面前比划。 “真的?”我凑上前出手去碰他之前碰过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 “不不不,我不是这么直接碰上去的,是它!”他指着穆和手里拿个报废的手电筒,“我刚刚被它电了一下,你懂吗?” 他解释不清,但我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电流,可以把它变软?”刚刚那一闪而逝的零星火花,勉强能让人疼那么一下,竟然就能把墙体变软,那要是加大电流的话…… “穆和,有没有办法把电流加在墙壁上。”我想我们需要先试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穆如生的错觉。 穆和是个万能小助手,武能披甲上阵,文能填词赋诗,至少到现在,除了不能捉鬼通灵,我还没见什么难倒他的。 所以就看他在随身带着的几个设备上拆拆捡捡,没多一会,就收拾出了一套装备。 “二少齐少,好了,可以开始了。”说着他就把那个卫星设备的开关打开,那种爆破的感觉,噼里啪啦的从墙体上传来。 “能碰么?”我问道。 “可以。”穆和没有让我出手,而自己走上了前,他小心的把手放在了墙壁上,我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抽搐。 “压下去。”穆如生命令道。 穆和点点头,然后我们所有人竟然真的看到他的手陷进了墙体之中。 “压到最深的位置。”我能看到墙面的凹凸,可是穆和的手却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只能看到表面陷下去了一点而已。 我走过去‘啪’的一声关上了了开关,就看到那墙体瞬间又恢复了原貌。 “把电流加大试一试。”穆如生皱着眉吩咐着。 随即穆和有摆弄了一番,这一次,我们肉眼可见的在黑暗中看到了闪出来的火花,然而穆和强忍着疼痛,墙面却还是只能有深度的凹陷变化,并不能达到融化重组的程度。 “电流再大下去,人会承受不住。”穆和收了手说道,“而且我们现在的条件,恐怕得不到能融化它的电流强度。” “地面上那架直升机呢,能利用么?”我问道。 “如果能带下来的话,可以一试,但是……”他话说一半,不过懂的人都懂,我们离开那个位置已经太远了,甚至于还要拖下来,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当年是发生了什么,才能叫这条隧道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呢……?电流……这么大的电流……他们又不是神仙,不能呼风唤雨……”穆如生碎碎念,我起初还心烦,忽然他说道呼风唤雨,我脑子骤然闪过一道光。 “闪电!”穆如生和我默契的同时喊出了答案,继而又默契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向阳!” “你说的对,这么大的电流,除了神仙,那就只能是自然之力了。”穆如生那手指头不住的点来点去。 “所以当年这里可能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雷暴。”我说完看向了阿年,“是不是,当年的祭祀,有没有雷暴发生。” 阿年细细思量了一下,继而说道,“在祭祀后的第四天,确实出现了雷暴。” 阿年说,当年这里还是四季分明,祭祀正值夏末,且这里海拔不算低,雷暴是很常见的现象。 我之前一直以为向阳已经‘物尽其用’了。,没想到他的用处还大的很呢。 “我去找向阳来。”我很激动,这个新的发现,然而穆和却及时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叫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齐少,可是我们怎么办。”穆和问的时候我还有些懵,过后他解释我才知道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想要改变整条隧道,这电流,足够把我们瞬间烧成优质煤炭的了。 而且向阳操控雷电还不成熟,说不得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至于我,我倒是又本法把自己保护好……但这么多人,是恐怕修为还不到家。 这时候我又一次记起了地仙说的话,如果因为这件事叫向阳莫名背上杀戮,毁了他不说,恐怕我也没好果子吃。 “我们先退出去,等他劈完了在说?”穆如生建议到。 我听了他这提议,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退出去,这肯定是最安全的,可是我们退出去了,向阳在外面难道要他自己瞎劈么。 到时候劈出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路来,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你们出去,我自己留下。” 穆如生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那如果入口都消失了呢,我们进不去,你也出不来。” “那你就带着人离开这里,要是我出去了,自然是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带回去,如果我出不去,你穆如生也就不要再妄想这些东西了,就当我用命换给你一个警示。” 气氛凝滞,这是我们在默认掀过那个篇章之后的再一次爆发。 似乎这个话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毕竟每一次出现我们之间都是剑拔弩张。 穆如生没有给我任何保证,不过他倒是带着人离开了,马胜自然也不能留,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那本事护住他。 [你倒是洒脱,老婆不要了?] 我在隧道里等了得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向阳的声音终于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不会死。]我笑着应了一声,[他们已经安全的出去了?] [当然,快马加鞭,一路坦途,就是跑的可能有点儿累?]我看着四面延伸而下藤蔓在周围挥舞着,我知道他这恐怕是在安慰我。 [陈晨呢,她怎么样。] [她?你连命都不想要了,还管她?] 我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遂也懒得再搭理。 [怎么样,需要我保护你么?]向阳的藤蔓张牙舞爪的在我周围。 我意念一动,小纸人们也整兵出发,在我的身边结下了结界。 [切,不识好人心~]向阳说完,只听得整个隧道轰鸣雷电的声音,齐刷刷的降下,就像在惩罚谁一样…… 第246章 路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就像在深海中一样,周围遍布的闪电混合着那些像是岩浆一样的东西,遍布我的世界。 [现在是什么方位。] [正东。] 我看向此时那些融化的矿石运动的方向,却看不出什么规律。 [换成正西。]是命令道。 紧接着,我又来来回回叫向阳变换了十几次方位,才发现了一点规律。 [西面偏北劈下去。] [你还有完没完了。]向阳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快去。]我也很不耐烦,在这破地方待了有两天的时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暗中的感觉叫人崩溃,所以我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结果,而不是一直的等待。 [呵,你要是再找不到,我可不伺候了!]说着我就看到那些液体又一次调转了方向,而在那之后,我终于找准了那条隧道原始的位置。 [停。]我缓缓的站起身,在那条隧道定格的一瞬间,终于看到了希望。 [找到了?]向阳的藤蔓想要向前延伸,被我一把逮住。 [不要乱闯,来路还在么?]我问道。 [堵住了,不过这好像不是你之前要找的那个方向啊,你不是要找那几个人跑过来的方向么?] [嗯,你先离开,如果我有需要……]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那那藤蔓‘蹭蹭蹭’的像是抽条一样挤了进来,没一会儿,向阳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谁叫你进来的?”我皱紧眉头,看见他的出现立刻训斥了起来。 我立时联想到了之前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的冲动,继而我攥紧了拳头撤后了好几步。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穆如生那小子哭闹,我才懒得管你。”向阳倒是不怕我了,只是在两手间把弄着那闪电,就像……在耀武扬威。 “穆如生哭闹?”我不屑的看了他两眼,“你骗鬼呢。”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敢骗鬼,可不敢骗你。”他手中两簇电光,噼啪作响,“不得不说,还得感谢你一下,这番历练,我竟然操控它更顺手了。” “你在威胁我?”我要是在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那可就真是蠢了。 “哎,这话可不敢,我就是想告诉你,再想动手,小心我反击。”他那电光玩的溜,收放也自如了很多。 不过这一次,他收了电光以后,我这心气倒是平复了不少,遂我一时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因为他那身雷电的本事来路不正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排斥感。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因为隧道的对面,有更吸引我的东西。 “走,既然你不请自来,那就做好被我‘物尽其用’的准备。” —————— 这条隧道,据我的推断,应该并不是当初开采的最初路线,不过,却应该是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最佳路线。 所以才会堵住了来路。 “你们要找的,还是那些残肢?”向阳百无聊赖,嘴也闲不住,一路上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我发现你最近和穆如生越来越像了,是不是我当初做的决定是错的,就不该把你放到他身上去养元神。”他们两个之间越来越同化,可我却找不到两个人之间变化的原因。 “那小瘪三?我跟他像?你在侮辱我?”向阳不屑的反驳道,可是那语气和穆如生又是何其的相似,狂的不行,拽的不行。 “那怎么小瘪三‘哭闹’了两声你就乖乖下来了?”我调侃道。 “……那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向阳一脸为难的说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为什么?”我有些意外。 当初我只是顺手把他寄身在穆如生身上,这本来是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而且当时我还给穆如生渡过真气,他也一直被好生供养着,就算受伤了真气,也早就好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和向阳有任何牵绊才是。 “呵,这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我说,就是我命衰,怎么当初在蔡家村就偏偏遇见你了呢?”向阳把罪过都怪在了我的身上,我没出声儿反驳,因为这事儿确实怪我。 要是我不那么的自大,或者把人放在我自己身上修养,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又问道。 “大概从我离开他之后罢,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没有修养回来,还屁颠屁颠跑去找了有灵气的地方,可还是会不时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说完恨恨的盯了我好半晌,又说道。 “最后我竟然发现自己会感受到穆如生的情绪,所以我才会突然出现在草原上。” “你……是因为穆如生才出现在那的?”我虽然知道那不是凑巧,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穆如生。 “不然呢,总不会是因为你。” 他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一会儿,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穆如生就在我耳边的错觉。 就这么忍受着他,我们终于在这昏暗的道路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走出去大概一公里左右,一个空间终于出现了。 “呦呵,这也过于容易了罢。”向阳抱起手臂,看着不远处的一个铁盒子说道。 那东西实在是太眼熟了。 铁的,没有锁,我都能猜出来里面有什么。 无外乎是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呗。 “拿么?”向阳问道。 “当然。”别说什么未知的危险,就是已知的危险我也得去拿,毕竟我都看到了,这要是再拿不走,我怎么安心。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那盒子拿起来,果然,里面是一只脚,从小腿割下,褐色的液体在伤口处,有些干涸,却没完全干透。 “这太简单了,好诡异。”向阳警惕的打量起四周。 我也知道这似乎不大对劲,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抱起铁盒子在背包里,拉着向阳赶紧往回走。 而这一走,很快我们就又走回了发现那些尸体的位置。 可是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因为我们的路口,出现了转折,那个消失的来路,自己又出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外面又有雷电了?”我皱着眉,看着那条路,仿佛自己的眼睛坏掉了一样。 “怎么可能,这里除了我,那还有可能会有雷电。”向阳否认道。 继而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确定这条路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先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走不走,你先等等我。”说着,向阳就消失在了石壁之中,他是大地之灵,这些对他来说,毫无障碍,所以穿梭自如。 第247章 离开 向阳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守在那个转折路口。 这里本不该出现这种路线,就算出现,我想也应该是和之前一样,只能一条直线的通路,绝不会是一个转弯。 只是向阳离开的时间这一次有点长,或许仅仅是因为我有些焦急的错觉。 然而向阳再一次出现时的表情告诉我,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错觉。 “出什么事了。”他是那种藏不住事情的人,所以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 “齐目,你走之前,跟他们说过什么?”向阳答非所问。 “我……?”我有些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向阳还是一直在看着我,似乎我不开口,他也不会回应我一样。 “……我曾经说过,如果时间过长,物资消耗过多,一定要在能安全离开的物资保证下,带人撤离。”这是我对陈晨说道话。 “我还对穆如生说过,如果我出不来,他也要离开,永远不要在涉足这件事,你当时也在现场,不是么。” 向阳闻言松了一口气,拍怕胸脯,说道,“那就是了,那就是了,我说的么……”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急,他始终支支吾吾。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人撤走了。”向阳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把我惊的不行。 “人都不见了!”这是我绝对没有料到的。 那种感觉并不是对他们的失望,只是……只是有些意外。 “怎么,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物资不够了就赶紧撤离,这是最好的办法。”向阳不以为意。 “我们进来多久了。”我下意识问道。 “你下来……两天多不到三天,穆如生就离开了,到现在,得有一个星期了?”向阳也不确定。 “物资不够了……?”我有些不确定,但也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因为我确实一直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 “好了,人都走了,你管那么多呢,咱们赶紧走罢。”向阳埋怨着,他本可以自己利索的离开,却因为我这个凡人被拖沓了行程。 “外面什么情况现在,这条路是怎么出现的,你找到原因了么?”我又问道。 “没找到,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现。”向阳心大的说道。 他拉着我就沿着那条来路走去,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条路为什么出现的这么突兀一样。 可是我虽然疑惑,却还是被他带了出去。 出去的路上,向阳很唠叨,无外乎就是他没办法把我‘嗖’的一下子从这里带走。 “你可以去外面等我。”在这么唠叨下去,我非要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你还不让我说了?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是画画符捉捉鬼……”就这么忍受着他的聒噪,我加快了脚步,竟然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回到了地面上。 冰原还是那片冰原,实打实的谁都撼动不了,只不过安静了很多,大概是少了我们这些人。 “走,来路我能找到,你不用担心,这到了地面上了,我是不是可以带着你飞了?”向阳雀跃的问着。 “不,我要自己走出去。”我望着那茫茫然的冰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论向阳怎么劝说,甚至动强,我都没有答应。 陈晨他们的离开太过奇怪了,可是穆如生并没有留给我任何通讯设备,所以我无法确定他们现在的情况。 我想或许我能在回去的路上找到些他们的痕迹,至少能叫我安心,然而路上一场并不算是意外的雪,打消了我的所有念头。 “所以你在期盼什么呢?”向阳不理解我,因为这场雪,他挨冻了,可是却也没有离开我。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单纯的想要在路上找到些什么,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不是就是觉得陈晨他们不等你,你心里别扭了?”向阳兀自揣测着。 这个念头是他在某一天我倔强的不肯停下休息的时候,他突然想到的。 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在我的耳边念叨这个理由。 以至于我听的都产生了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陈晨的放弃而产生了执念。 难道我真的是那种一方面表面说着希望她离开,却又在她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心生责备怨念的人? “我们是不是要到泉音站的那条铁路了……”我对来时的记忆竟然有点模糊,只知道还有一批人在那个像是入口一样的石林外等着我们。 不,他们应该已经和陈晨他们一起离开了才是,现在那里,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齐目,你怎么了?”向阳忽然在我耳边说道,终于不是埋怨聒噪,而是淡淡的关心。 “我……怎么了?”我茫然的看着他,越走离这个地方,温度也渐渐的回升了起来,只不过还是冷的。 “齐目,你是不是生病了。”向阳严肃了神色,说着就牵起了我的手腕来,“你……你怎么会精气溢散?” 精气溢散?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就算我现在觉得精神不集中有些累,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毕竟除了纵欲过度到了一种病态或者是被鬼怪吸食了精气,这么可能会精气溢散呢? 向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知道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所以只能默默的给我渡真气,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 “先休息一下,你现在不适合再走下去。”向阳认为我是因为倔强的不肯休息才会这样,我现在体力不支,所以只能任由他误解。 我们在原地打坐修养了至少半天的时间,才再一次启程,向阳依旧说要带我离开,可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所以还是没有的答应。 然而在我以为我们会慢慢走出这片荒原的时候,那个我本以为会出现的标志性石林,一直没有出现。 换而出现的,是一条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河。 “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话我说的自己都不相信,就算我自己辨不清路,向阳恐怕都不会,所以我只换来了他的一个蔑视的眼神。 “这条河我来的时候就有啊,你没遇到吗?” 他说的轻巧,可却有如重锤一样落在了我的头上,就算我们再怎么绕路,这么宽的一条河,我们也绝不额能什么都看不到啊…… 第248章 回到川坝 那是一条不算宽,却很长的河,我们在岸的东边,离我们最近的,是一座石桥。 那石桥看着有年头了,桥上的痕迹粗糙斑驳,尤其是石墩下。 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那么严重的磨损,因为在桥下,东西两岸呈现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东面,靠近我们的这边,河水全部结了冰,而西面,已经是潺潺流水,似乎有了初春化冻的样子。 那些斑驳的桥墩,都是被河中心巨大的碎冰冲撞而造成的。 “我真的没有遇见过这座桥。”我慢慢的走上前,看着那因为月亮升起而躁动的河水,好像能感受到生命一样。 “……这怎么可能?”向阳也很意外。 “我不知道。”夕阳来了,就像洒在了河水中一样,河的对岸,和我仿若是两个世界一般。 我的身边没有陈晨,甚至没有穆如生,只有一个很奇怪的,和穆如生越来越像的芍药精怪。 “走,不管你有没有遇到,现在都只有这一条路。” 我随着向阳的手望去,突然心里就生了胆怯,下意识的,人就朝着来路看了一眼。 说来可笑,我竟然有一种想要逃回去的冲动,我想如果不是向阳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我可能真的就转头逃回去了,逃向那座城,逃向那个金矿,逃向那个我不想走出去却被向阳带离的转折路口。 可是我最终还是被带上了那座桥。 这座桥的纹饰和我小时候村里的桥很像,那还是一座当初日本鬼子留下的。 桥栏很低,人走上去会有一种不小心跌下去的不安全感,相比于桥下那条河的规模,我以为至少不该是这样的设计。 说白一点,它们的搭配有一种违和感。 “温度高了不少。”越靠近西岸,对温度的感觉越明显,而且很明显,对面的荒原上,已经见了绿色,冰雪只零星的像斑块一样子分布在地面上。 我已经完全无法辨别来时的方向,只能倚靠着向阳,他若是此时突然消失,我恐怕离开这里的可能性会非常的小。 我摸了摸背包里的铁盒子,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若是走不出去了,该怎么给外面的人留下些信息,告诉他们这截残肢的存在呢。 “想什么呢,咱们很快就能离开了,你是不是还不舒服?”他又来牵我的手,却被我一下子闪开了。 “我没事,走。”我整了整背包,率先一步离开了这座桥。 找到方向定位的契机,是因为我终于同意向阳带着我‘飞’向了一个我熟悉的地标建筑,那间驿站。 “找到了?可以放心了,我们没走错。”我没理会向阳,径直走向了后院。 终于,我见到了那座可以叫我稍稍安心的塔。 可也仅仅是稍微而已。 而在那以后,我强迫自己按照我的记忆路线,离开了驿站的位置,没几天,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那片像是大门一样的刀锋石林。 “你可真是难伺候。”向阳捂着脑袋,双眼翻白。 他大概觉得我不可理喻,我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一路上偏执了。 但可能是因为在那个转折口我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之后所遇见的每一幕,只要无法和我的记忆重合,我都不能接受,甚至深深的怀疑。 “哎——!老板——!” 遥遥的,我听到什么声音,向阳很警惕的站起身去探,转头就指着远处说道,“那有人,好像在叫你。” 我有些疑惑是谁,便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打眼一瞧,竟然是个熟人——吉音索次。 只不过,他的大巴车不见了,只剩一辆……马车。 索次换了一身新衣服,干净利落了不少,人也看着喜庆。 他其实叽叽咕咕说了一串话,只可惜我能听懂的就那么几个词语而已。 他摇头晃脑的,说着就把马车赶了过来,惹得向阳好奇不已。 “这傻子是谁?” “礼貌一点,他是我们的向导。”我迎着索次走去,那种忽然见到熟悉的人的感觉,让我心情倍好。 向阳无所谓的笑笑,最终还是跟上了我,我们的马车,就和青山村里大家赶路的驴车一样,露天的,没有遮蔽,铺着一床被子,但是很干净。 “他在说什么呢,天书吗?”向阳小声在我身边问道。 其实我觉得他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们现在处于一种,互相都听不懂的状态。 “跟着走就是了,哪那么多问题。”仿佛云开见月,我竟是有心思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马车比不上汽车,所以我们泉音站休息了一晚上。 当天晚上索次还给外面通了电话,我和他说了好几次,要他拨通陈晨或者穆如生的电话,但他都听不懂我的意思,所以我只能颓败的等着明天回到川坝。 “我就说他傻子,你还不让我说。”向阳躺在长椅上,对面的索次已经睡到打起了鼾,吵到我们都睡不下。 “好像过新年了。”到了车站,我才看明白,这里的装扮和之前不一样,喜庆的多,我也明白了索次为什么穿成那副样子了。 “过年?”向阳来了兴致,“过年好啊,我要见识见识。” 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无外乎就是他走过南闯过北,就是没来过川坝这边。 我就在他这絮絮叨叨的声音里,渐渐的睡去了。 第二天,意外之喜睁眼就送到了眼前。 穆小千开着车来接我们了。 “齐少!”穆小千兴高采烈的端着早餐送了上来,只是看到我身边的向阳的时候有些困惑,可还是什么都没问。 我拿着早餐直接上了车,不想再耽搁时间,只不过这小孩总是用后视镜瞟着向阳,好奇的紧。 “不带吉音索次么。”我问道。 “他会自己回去的,回他自己的家,二少该给的钱一分没少,您不用担心他。”穆小千说道。 我们之间谁都没有提起他们离开的事情,我虽然想知道,但也不想在从小孩嘴里知道结果。 回到川坝的时候,天终于亮透了,那宽敞的大马路上喜气洋洋,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后天就过年了,齐少,今年咱们就不走了。”穆小千很有兴致的样子,似乎穆如生能留下和他过年是一件很令他开心的事。 “是么,也好。”这是我第一次,没能陪在母亲身边过年,我本以为,今年的我,可以带上陈晨回去,而后回忆起来,才发现今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一时有些疲惫,之后竟然又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直到被一阵声音吵醒…… 第249章 会面 许是真的要过年了,远远的,我似乎能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炮竹的声音,只是我感觉到车子似乎还在行驶,所以也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直到耳边‘砰’的一声炸裂,我整个人一激灵,这才彻底醒了过来。 要是平常,有人用这种方式吵醒我,恐怕我会发怒,只是今天大概还是有些精气神不足,我只是懵了一样看着穆小千。 向阳已经不见了,穆小千坐在驾驶位上,见我醒来笑了一下,“齐少醒啦,咱们下车。” 我朝着和窗外看去,二月的天,还是苍白的,世界也没有什么颜色,眼前的这栋小独院,倒是装点了很多色彩,细细数去,得有五种颜色。 “这不是要过年了,咱们就找了个地方,没得还在酒店过,多不吉利。”他边说边下了车,然后替我打开了车门。 许是睡的过于沉了,车门一打开我一个喷嚏就应声而出,实在是太冷了。 穆小千连连说着抱歉,要把车门关上让我缓一缓再下去,我一把推开了门拒绝道,“没事儿,我还没那么脆弱。” 这小院带着很明显的地方特色,古色古香的,穆小千说这也是穆家名下的,只不过之前一直没人来住过。 穆小千雇佣了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儿女,特地按照川地新年来布置,看得出是尽心尽力了。 “齐少我来拿。”他伸出手要来接我手里的包,被我下意识的呵了一句。 “别动!”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这才软了脾气,把那包有些尴尬的递给了他,“抱歉,不是故意的。” 穆小千没怪我,我发现不管穆如生身边的人最开始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到最后似乎都会臣服于我的人格魅力,都是言听计从,只除了那个穆泽生。 说到穆泽生,我倒是很好奇,陈晨他们是怎么劝那个没找到格桑的小子离开的。 “二少!齐少接回来了!”这小孩儿进了院子就撒欢儿一样,甩着书包进了门,我看的心惊胆战,就怕他大过年的把背包里的那只脚甩到别人的脸上,只是我现在很显然是没他体力好的,也追不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穆如生的迎接有些过于热情了,穿着拖鞋包着毛毯就冲了出来,他身上很暖和,抱着我的时候叫我被冻的有些疼的脑子舒服了不少。 “陈晨呢……”我问道。 他一把就把我从怀里推开,我整个人一时不察,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你怎么了这是?”他刚说出口的话换做了关心,似乎我的样子吓到了他。 “他这是……”向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裹,本来是要说的话,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休息就好。”和之前比我已经好的太多了,现在的感受无非就是累而已。 “真没事儿?”穆如生半信半疑。 “真没事儿。”我轻笑了一声,“陈晨呢?” “啧,就知道陈晨。”穆如生满脸不屑的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晨光昨天晚上到了,那小子水土不服,她照顾了大半夜,现在还在休息,你自己去找她罢。” 我有些意外晨光的到来,后来想了想,他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自己一个人待在朝山,接到身边也好。 “好。” 我来到陈晨的房间,她的警惕性自然是不允许我贸然闯入的,好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的戒备就消失了,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终于回来了。”我坐在床边,她就顺势把头埋在了我的肚子上,双手环住我的腰。 她穿一身薄薄的羊绒衫,身上都是温暖的气息,微醺的感觉,索性我也就倒在了她身边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很不习惯白天睡觉,因为会身体不适,尤其是头,但不知是不是陈晨在我身边的缘故,我这一觉睡起来不仅没有不舒服,反倒是感觉神清气爽,只除了有点懒洋洋的。 “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向阳就要冲进来了。”陈晨失笑,推了推我,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抱紧了她。 “他敢。”说来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那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冲动消失了,好像……从他选择留下开始。 “你先洗漱,我去叫晨光,然后下来直接吃午饭。”陈晨走了,屋子里安静又温馨。 这里明明很简陋,淡紫色的床铺绝对不是陈晨的风格,蕾丝的窗帘也不是她喜欢的,可我又觉得这一切似乎和我们并不违和,真奇怪。 我想着大概就是阳光的力量,我举起手挡住那刺眼的光,想着。 —————— 下楼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晨光躲在穆小千背后,偷偷的觑着面前的不远处站着的人,是阿年。 “怎么了?”陈晨好像是从厨房走了出来,晨光一下子就窜到了她的身边。 “没什么,可能就是怕生,晨光昨晚才到,大家都没见过。”穆小千走过去拍拍这个刚认识的朋友。 可是阿年的视线,却追随着晨光而去,我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你认识他。” 阿年认识他,或者说,认识那张脸。 “我不是很能确定,只是真的很熟悉。” “是谁?”我大概能猜到他要说的是谁。 “那个能和他们沟通的人。”阿年定睛看着我说道。 他们? “他们是那群收购你们矿石的人?” 阿年点点头。 我想若是我猜的没错,也就是说,那个和晨光长得很像的人,他是那群外国人的翻译,而他,应该就是倪长声。 陈晨给晨光解释了很久,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不礼貌的,他才缓和了不少,最后和穆小千吵吵闹闹的出去玩儿了。 向阳自己无聊,去外面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装饰,本来还算雅致的院落,被他那堆东西挤的满满当当,却谁都不敢惹他生气。 我似乎和阿年一样是个老人一样,看着他们在周围忙碌,笑而不语。 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他们离开的原因,而我,也不敢去问。 而这种安逸祥和的氛围,却被那两个突然走进来的身影打破。 我立时冷了脸,站起身,看着他,是穆泽生。 “你怎么在这儿。”只是我的话,却是对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说的。 格桑对我微微一笑,看着天真无害的样子,没有回应。 第250章 过年 在场的人,没有不对格桑的出现感到惊讶的,就连一直很稳重的阿年,都变了脸色。 我能看的出他很激动,只是却没有太过的表现。 穆如生此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我竟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我的身边。 “别激动。”他冷静的说着。 “你知道她会来。”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然呢,你以为那小子为什么会痛快跟我回来。”他说的也很无奈。 我仔细的打量了他好半晌,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你们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我此时笃定,他们绝不是因为物资要殆尽才会撤回的,我甚至猜测,是因为格桑。 “你猜到了,不过还是等我有空再和你细说。”他没有直接回答,而后率先走到了穆泽生身边。 他像是家中长辈一样,给大家介绍了格桑,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 这期间穆泽生一直没有说话,甚至于他那穆家三少爷的脾气也灭了,简直跟宠物一样乖顺。 “我知道她要来,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离开。”陈晨也走到了我身边小声的说道。 我有些意外,刚才看她的反应,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格桑才是。 “你先去院子里等我们,我和穆如生一会儿去找你。”她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就去督促晨光赶紧去学习。 我自格桑身边擦身而过,和她的眼对视上的时候,心下一凛。 那是她的神格在压制我,企图让我臣服。 遂我赶忙离开了那里。 院子很大,我找了一处隐蔽的吊椅,这里正好可以赏景,只是我没等来他们,倒是先等来了向阳。 “嘿,那女人就是格桑?”向阳手里扛着一整个糖葫芦桩子,奇奇怪怪的口味,我甚至看到了一个……挂了糖的方便面。 “是,你对她有什么感觉?”我接过他投喂来的黄瓜味糖葫芦,咬一口真是瞬间神清气爽。 “她?她和我不是一个系统的。” 我有些没大听懂向阳话里的意思,他便又解释了一下。 “她是川地供奉的神,是……是佛教神,懂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然后呢,你还有什么发现么?” “她比我厉害。”向阳丢了一根签子,我趁他还没下手,直接把自己的那根丢给了他。 “她比你也厉害。”向阳又补充了一句。 “废话。”我抱怨的说到,这话还用他说么。 “你……”穆如生和陈晨忽然出现了,他一眼就逮到了向阳,只可惜向阳对他深恶痛绝,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就消失了。 “他怎么这么怕你。”陈晨失笑,因为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奇怪他明明已经恢复了法力恢复了自由身,现在却依旧怕穆如生。 “他当初可是一口一个小瘪三的叫你,我倒是真好奇,你在帐篷里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大家都坐了下来,他们两个坐在对面,倒是叫我有些……不舒服。 “过来。”我拍拍身边的位置,可是陈晨却没有动。 “现在是我俩向你交代事情,等我们说完你再秀恩爱。”穆如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对这阵仗还是第一次见,他俩站统一阵线,稀罕。 “说罢……” 接下来,主要就是穆如生一直在说说说,陈晨也只是随口应和两句而已。 “物资是够的,我们也本来就没想走,可是当时,我们收到了格桑的消息,说白了,是我收到了,只有我。”穆如生说道。 他记得当时在帐篷外透气,没有一个人,他还以为是自己那天起的早了,现在想来,估计是因为格桑的缘故。 “她太恐怖了,我觉得自己不能违背她的命令,你懂那种感觉吗?”他微微张着嘴,双眼发直的看着我,渴望得到我的一个肯定。 “然后呢……”我不甚愿意理会他那痴呆的样子。 “然后我就醒了。”陈晨插了一句。 她看着我的眼神很无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先醒了,而且我虽然能听到那个叫格桑的的女人说的话,可是我并没有他的那种感觉。”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穆如生,并不能感同身受。 “紧接着格桑就逼着我们离开,而且……神奇的是,穆泽生也乖乖的听我的话,一点反抗都没有。”穆如生说道。 “他应该是已经见过格桑了。”我猜测到。 否则那驴性子的穆家人,谁也说不动。 “她太可怕了。”穆如生又重复了一遍。 我大概能理解那种普通人对神力的感知,但凡格桑狠下心,多了那么些威压,穆如生恐怕现在都能吓成傻子了。 至于陈晨…… 她一直是特别的。 “然后我们就离开了。”穆如生说的还有点歉疚的样子,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就安慰了自己,又做的端端正正,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还把陈晨推到了我身边。 “……好了,事已至此,都无所谓了,大家还平安就好。”我不知道格桑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她还真的看上了穆泽生不成。 —————— 这座院子里的气氛因为格桑的到来变得诡异了起来。 不过好在有晨光和穆小千的存在,两个小孩儿闹的很。 二十九了,陈晨提议出去采买点东西,虽然这里什么都不缺,甚至还有很多向阳买的废品。 但过年的气氛到了,不去买点什么,总觉得缺点什么。 遂我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上了街。 格桑也在队伍里,她一直和穆泽生站在一起,话也不多,能跟她说话的,除了穆泽生,就剩下阿年了。 阿年是实在的川地人,他那个年纪自然是不会去稀罕逛街了,所以他去了寺庙祭拜。 只是我不知道格桑为什么也选择跟上了他,所以我临时决定要跟着他一起去。 川地的寺庙,并不传统的佛教寺庙,他们是佛教传入这里之后形成的另一种文化。 而格桑,我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因为她,我实在是好奇,她去了这种地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我大概是没办法感受到,不过看热闹的心思我还是有的。 只是没想到我本来只打算带陈晨一个人跟着去的,却没成想最后竟然是一大家子人都跟着走了,而撺掇这件事儿的,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向阳。 遂我们这个省外的‘旅行团’就浩浩汤汤的朝着本地最大的那座寺庙而去。 第251章 朝圣 神圣这个词语被创造,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因为它是神赋予人对它们存在的一种形容。 犹如眼前的这座殿宇。 明明同样的背景下,有着那么多相近的建筑,却唯独它与众不同。 那一刻你看不见其他建筑,只有它,它的高大,它的恢弘,它的炫目,它的震撼,看到它的那一刻,就好像会有一首旋律在脑海中自动响起,也就是所谓的……bg。 “他们上去了。”穆如生轻轻推了推我,小声说道。 此时,那长长的阶梯上,只有两个人,格桑梅朵,以及阿年。 他们都换上了传统的服饰,明亮的白色墙壁,将他们二人的身影衬托的格外明显。 谁都没有跟上他们的脚步,就连穆泽生,也站在了阶梯下,直直的望着她。 穆泽生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我们,就像是一个战士,铸就了铜墙铁壁。 格桑和阿年今天一定是有什么要做的事情,那一刻,我确信。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我,我想知道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我,遂我拉起陈晨的手,三两步就越过了他,带着所有人,走上了那个阶梯。 神圣好像在这一刻就被打破了,那旋律也在我脑海中消失。 我回身看了穆泽生一眼,他表情淡漠,不悲不喜,自然也没有发怒,可也半点要跟上的意思都没有。 “他怎么不上去?”陈晨同样好奇的问道。 “你管那倔驴干什么,走走走,咱们逛咱们的。”穆如生顶不耐烦,推着我们转了身。 遂只留下了四五个穆家的手下,守在穆泽生那个痴汉身边。 “要跟着他们吗?”陈晨问道。 这座殿宇不是一般的大,逛下来少说半天,不过格桑他们都是熟悉的一直朝着一个目的地而去。 “先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我的好奇心还是在格桑他们今天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不然这里我什么时候来不可,没必要非是今天。 “齐目,你有没有发现,从进了这里,那女人身上的神格变弱了?”向阳突然穿过了人群挤到了我身边。 “……你身上的灵气都消失了,你发现了么。”我打量了他两眼问道。 “……啊?”向阳很显然是没意识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站在台阶上朝着不远处的格桑望去。 “可她身上还能感受到,哪怕微弱,也能感受到。”所以她到底有多厉害,恐怕都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向阳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接着跨了大步追了上去,也不靠近,只是走在了我们前面。 “你们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穆如生为听不懂我和向阳的对话而不满。 “没什么,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都不清楚的事情,该怎么解释,所以不解释最好。 数不清走了多少步阶梯,此时气定神闲的,只有格桑和阿年两个人了。 她还是一步一步的,坚定的走上去,每一步的频率都不会改变,就好像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而垂老模样的阿年,也稳健的跟在她半步之后。 日头已经完全出来了,照射在白色的墙壁之上,配上二月的寒风,带来一种扭曲而冲突的氛围。 “累死本少爷了,这什么鬼地方,建这么……”穆如生靠在墙上话还没说完,就在我的眼神逼视下,直接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这臭嘴,各位神明见谅,别听我放屁。” “早晚有一天,你得败在这张嘴上。”陈晨居高临下的笑着他。 “能晚一天是一天,这不还有他呢么。”他拽上我的袖子,借了我的力气才继续上了一个台阶。 我自然也累,所以甩开了他,他就只能悻悻然的找穆和他们去了。 “姐姐。”晨光被穆如生刚才的动作挤的有点远,这小孩儿有点紧张。 “别担心,我一直在。”陈晨走到了他身边,把人带了过来,又小声跟我说道。 “他好像很焦躁,从进了这里开始。” 我闻言这才注意到了晨光,他紧张的表现很明显,就是纠结着脸,像身体不舒服一样。 “不然叫小千带他下去等我们罢。”这种玄妙的地方,自然有解释不清的现象,晨光哪怕现在和普通人无异,可他魂魄毕竟来路不正,受到影响也很正常。 “姐姐。”晨光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死死的攥住了陈晨的手臂,看着我们的眼神委屈的很。 见状陈晨就心软了,只得妥协,“如果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晨光认真的点点头,应了下来,但我知道,他恐怕再不安和紧张,都会忍下来。 最后的一段台阶,已经可以直接看到正殿的牌匾,那是我们看不懂的文字,而格桑和阿年,已经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你怎么不走了?”向阳在半路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等我们一样,但我知道一定不是。 “……这地方,让我不舒服。”逆着阳光,向阳眯起眼打量那个正殿,“你能懂吗,是那种不舒服。” 他的那种不舒服我大概能理解,那是一种压迫感,就好像看到狼王的群狼,在月夜下不得不低下头颅一样。 “你担心什么,它伤害不到你。”能受香火供奉千百年,绝不会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不正之教。 “话虽如此,但我很不爽。”向阳啧啧两声,我便随着他朝着那最后的一截台阶而去。 正殿的完貌随着我们的脚步一点点呈现在眼前,奇怪的文字和我从没见过的那些形象,狰狞的狂舞着。 而此刻的阿年正祈拜的姿势躬身在塑像前。 不过格桑不同,她站在那,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却自带一种威仪。 好像周围的那些奇异的塑像,都在注视她,却又不敢直视她,而她就像一位正在检阅的神明。 不,说错了,她不是像,她本来就是才对。 “不进去吗?”穆如生见我和向阳都停了下来,问道。 “不进去了,看看就好。”要是平常,就当旅游去逛逛倒是也无所谓,可现在不说格桑在里面,整个正殿的氛围奇奇怪怪,就是我身边的向阳,贸然进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不过叫我没想到的是,哪怕我都妥协到不进入正殿了,还是遭了灾。 那是一股不知道哪来的风,竟然是从里面吹起。 我看到格桑那厚重的裙摆都被舞的一震,掀了起来,随之而出的一股磅礴而又无法抵抗的气泽。 好在它只是穿透了我们的身体,朝着远处而去。 然而没成想还是出了意外,因为晨光他受不住了…… 第252章 好日子少不了 晨光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姐’,整个人都被那气泽冲撞了出去。 好在他就在我的眼前,我立时就注意到了异常,只是没成想他的魂魄竟然被那气泽冲的晃出了身体。 我立刻将他拉了回来,双掌死死的按住他的太阳穴,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并催动真气死死的缠住他的魂魄。 “向阳助我!”我大喝一声,向阳的藤蔓就缠上了晨光的身体,也将那欲脱身的魂魄死死的禁锢在身体中。 晨光起初还痛苦的哀嚎了两声,待魂魄不定,他整个人就呆滞了起来,现在更是双眼发直,一副失魂的样子。 我和向阳费了好大力气,在那气泽最终消散以后,才终于又把魂魄追了回来,牢牢的锁在了晨光的身体里。 继而他整个人也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放心,他现在没事了。”我对着紧张不已的陈晨说道,随即将睡过去的晨光交给了穆小千,让他把人带走。 “你们都先离开这里。”我对着穆如生他们说道,而后转身朝着正殿而去,只留下了向阳守在门外等着我。 “你做了什么?”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知道晨光的事情是个意外,但我很好奇,刚才那溃散而去的气泽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将晨光的魂魄险些打出去。 格桑始终背对着我,即使是回答我的问题。 “一些,晦气的东西。”她似乎在笑,从我这个角度看去。 可是我明明能感受那股气泽是至醇至臻,即使这整座殿宇,恐怕还不若那股气泽干净。 但是她就是这么狂的说那是些‘晦气’的东西。 “齐目先生非常抱歉,刚才的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阿年在替格桑道歉,像发言人一样。 不过我知道这件事也赖我自己,我不该明知道他们来这里一定是有特别的目的,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凑热闹。 “该离开了。”格桑说完正要走。 阿年自然是唯命是从,但我却拦在了她的眼前。 “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提前离开。” 格桑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只是慢了。 “带他们安全离开,你不愿意么?” 我和阿年并排,走在她的身后,走下那长阶的时候,才看到这殿宇不是一般的高,和我在下面望上去的感觉大不相同。 向阳看到我们出来,像是吓到一样,有些忌讳的提前离开了,走在我们的前面。 而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她的臣民一样,跟着她在巡视着视线所及的一切,一切属于她的领地。 “你为什么要插手,离开的时候,那座我从没见过的桥,是你弄出来的,对么?”我确信那决不是我没有看到。 “它确实存在。”格桑的语调上扬,看得出心情很好。 但什么叫‘它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那桥不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来的时候我没能看到,我们一行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到,那不是我的错觉。 “齐目先生。”阿年又开始履行了他发言人的职责,看得出格桑是已经懒得同我解释了。 “格桑没有恶意。” 苍白而无力的一句话。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她要是有恶意,哪还用着这么麻烦。 但我还是有个困惑不解的问题,这问题我之前问过阿年一次,这一次,我要当面去问。 “传说你为了阻止自己播撒厄运在人间,将自己封印,可你为什么现在又出来了?” 我也知道这话算的上道德绑架了,毕竟她什么都不能主宰。 可她现在从封印中离开了,正如我之前疑惑的,再一次出来之后的格桑,和阿年陈述的那个人,并不一样。 “永远被困在深渊中,谁都会改变。”格桑淡漠地说道。 我本要跟随她的脚步,却别身边的阿年扯住了手臂。 他微笑着,指着离我们还不远的正殿里的塑像。 我起初还不知道他要我看什么,盯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那塑像上的东西。 在每一个塑像的下面,每一个人物,脚下都踩着一条细微的小蛇。 它们的样子不像是被镇压,倒像是甘愿臣服,那倒三角的脑袋,我立刻就认出来了。 “地仙是为了你被镇压在那的?”我吃惊,又不是特别的吃惊。 这结果确实我没想到,但发生了也能接受。 现在想来我从那塔下上来,她就出现了,我早该想到才是。 “你到底为了什么?你不会真的要留在穆泽生身边。”这话问的我心虚,因为我压根儿就是不信的,这怎么可能。 可偏偏就那么可能,格桑回答了我。 “他承诺过,愿意把一切都交给我以换取我的帮助,我答应了。”格桑笑的我心惊胆战,这话可不是对穆泽生的爱意表达,我听得出里面更多的是算计。 穆泽生的一切她都要得到,爱也是其中一项,所以在那座虚幻的城里,她的出现是那么莫名其妙,却又必不可少,因为她要得到穆泽生。 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 追着格桑离开,外面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只不过还不等我跟他们打招呼,一旁窜出来的人影就把我拉到了墙角。 “你这是干什么?”向阳很明显是在躲格桑,眼神觑着她,却不敢直视她。 “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我有些奇怪,看着那个又走到穆泽生身边的人影,好像和我们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她身上的感觉啊,她那种威压没了,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谁,她现在就跟一个凡人一样啊。”向阳说道。 我愣了一下,心下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然当我刻意去感受的时候,才知道向阳说的没错。 她那种能把人逼得不敢直视的威压确实消失了。 “她刚才……不会……散了自己的神格罢……”向阳大胆的猜测着,甚至我一个没拦住,直接一招朝着格桑试探而去。 谁知道格桑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个眼神,那团气就被掀了回来,连累着我也遭了殃。 “……骗子。”向阳揉着胸口,不停的抱怨着。 “你自己活该。”看样子她还是我们几个里最牛掰的,只不过她到底做了什么我们不清楚而已。 这一切现在看来,似乎都是她为了要留下做的准备。 临上车之前,我看着身边的穆如生,沉重又幸灾乐祸般叹了口气,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什么意思啊……?”他不明所以的问道,但脸色很不好,肯定在脑子里展开了无尽的幻想。 “没什么,估计你们穆家要转运了。”只要你们把这尊大佛‘伺候’好,好日子可定少不了。 第253章 秋天的河畔 因为晨光的问题,我们一行人不得不打道回府,不过半路上他又醒过来了,还闹着要出去逛街。 最后好说歹说,决定去离别墅最近的一个百货商场逛一逛。 穆泽生带着格桑优雅的朝着一楼的咖啡厅而去,很显然是不屑于和我们一起逛超市。 因为临近年关,商铺都关了门,只有零星几家店,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去逛超市。 晨光有穆小千陪,精神很快就恢复了许多,满超市的货架逛,平日陈晨不让他吃的东西,也敢在穆小千的怂恿下大胆放在购物车里。 “什么时候回去?”陈晨我们几个闲聊着,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逛一逛,并没有什么要买东西的欲望。 “过了初三。”穆如生抢着说到,“好不容易过年了,歇一歇,回了朝山指不定还有什么糟粕事儿。” “你放心,我可以给你帮忙。”陈晨豪气的说道。 穆如生闻言侧目,“你该不是趁着我不在,在我的位置上坐的太舒服了,想谋权篡位。” “不用拉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晨瞪了他一眼,一副嫌弃的模样。 “早知道你当初嫁给我多好,现在就省事儿了。”他话音刚落,我顺手抄起货架上的一个玩偶,朝着他脑袋毫不客气的砸了过去。 “大过年的,别逼我动手。” 穆如生揉揉脑袋,还有点哀怨,“你这还不叫动手?” 正说着,对面从进了超市就一直消失的向阳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抱着七八瓶酒迎面走来,各式各样。 “你脑子有病么,这什么牌子见都没见过,能好喝么。”穆如生扒拉着购物车里的东西,嫌弃不已。 向阳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满,但却没有理会他,转而一溜烟又不知道去哪儿扫货了。 “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吗?”看到这两个人,我仿佛看到了复制人一样,虽说长得不同,可行为习惯却越来越相近。 “我对他能有什么感觉,我们两个大男人!”穆如生震惊的看着我,一副不能理解我这问的都是些什么话。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问的是……你对他的存在,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你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之类的?”我又解释了一下。 “没有!除了他能惹我不痛快,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气炸了,兀自推着车就朝前走。 “你为什么这么问?”陈晨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不过我看这马大哈肯定什么都感受不到。”或许他只是个凡人,根本不若向阳敏感。 —————— 穆如生找来的那户人家姓央宗,他们的一双儿女也都是刚成年的模样。 他们一家还准备了几套当地的服饰给我们,所以三十那天早晨,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 川地的美食都很朴素,没那么多花哨,却极其适合这种热闹的氛围。 早晨天还黑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就把人叫醒了。 因为晨光的课业不能落下,所以陈晨端了早饭到了晨光的房间陪读。 至于我们这群闲人,就在屋子里假装忙碌着,毕竟这大过年的,停下来就会觉得罪孽,当然,并不包括两位穆家的大少爷。 他们习惯了当主子,看着穆和他们忙来忙去。 “这油茶很香。”我端着杯子来到了窗边的小椅上,对面是正在静默诵经的阿年。 “喜欢可以教给你地道的做法。”阿年慈祥的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叫我带回去一些。” “带回去总有一天会吃完。” “说的也是。”只可惜我只是随口一说,它只会是我再来这里的首选,却不是我每一天的必选。 “你……之后要去哪里?”阿年像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他被迫穿越了时间来到了这里,没有身份,也没有亲朋,他似乎和这个世界毫无联系。 “会留在这里。” 他的留下,可能是那座最高的殿宇,也可能是荒原上不知道哪座废墟,总之可能不会是我们会再去光顾的地方。 “格桑恐怕是要跟着我们离开了,你一点都不担心么。”我还是有想要打听她到底做了什么的意图,但阿年很显然已经看穿了我。 “不用担心她,她不会伤害你。” “那穆泽生呢,她会不会伤害穆泽生。”怎么说他都是穆如生的弟弟,别看那人再怎么嫌弃,到底还是在乎。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要格桑愿意,他们会永远在一起。”阿年好像对这件事看的很开,那语气仿佛格桑就是他家一个任性的晚辈一样,听上去我好像该担心的是格桑会不会哪天玩腻了,嫌弃穆泽生这个凡人,到时候甩了袖子就走。 不过要真是有那一天,想来她应该会抹除我们关于她的记忆罢,那倒是也算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能知道她为了离开那里,都做了些什么吗,她不说,你至少告诉我一点线索,否则我恐怕总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现在还在幻境里。”那条河,那座桥,永远是我想不通的,我怕有一天,当我发现端倪的时候,我的世界会轰然崩塌。 “那不是幻觉,这也不是。” 为了以示尊重,我没好意思吐槽阿年,他这说的简直就是废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一点都没能打消我心底的疑虑。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他不肯说,总有他能说的,“腾格,他的妻子,那个叫做……纳……” “纳姆阿丽。” “对,就是她,你还能跟我再说说她么?” “为什么你想要了解她?”阿年倒是有些意外。 “不方便告诉你。”我心想你有不能说的,我自然也有,没有也得有。 “她和腾格的爱情来的很突然,也很稳固,只是直到离开,她都没有能够恢复记忆。” “那……他们有后代吗?”我又问道。 阿年摇摇头,“这我并不知道,他们最终的命运是怎样的,我也无从知晓。” 又是这样的结果,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我微微叹气。 就不该在这大好的日子和他聊这些,纯属自己找罪受。 “他们在做什么?”我看着窗外央宗一家人举着一个巨大的树枝,上面都是彩色的绸布,一块又一块的,朝着后院而去。 “一个传统罢了,要把那旗子插到屋顶去。”阿年解释着。 我惬意的点点头,手里的油茶早就凉了,便起身想去换掉。 只是刚要走开,阿年又开口说到。 “纳姆阿丽,是腾格为了纪念他们的相遇而起的名字,阿丽在川语里,是河边的意思,纳姆,则是秋天。” 腾格在秋天的河边捡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只可惜姑娘一直嫌弃这个名字,却不知道它的寓意。 第254章 母亲的秘密 穆泽生先我们一步回了朝山,送行的时候阿年也去了,他像是在和自己的过去告别一样,目送着格桑一步一步走上飞机,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久久没有回神。 那一天阿年也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穆如生说要不要去找,我制止了他,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三天后我们也离开了,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天,全赖穆如生死缠烂打。 我知道回到朝山之后恐怕不会安生,他这么拖着,大概是因为穆泽生会替他解决大半。 晨光的性格正在完善的过程中,而离开穆小千这个他唯一结交的朋友成了他成长过程中的第一个难关。 都说美人落泪,晨光无疑是漂亮的,他那大眼睛里蓄着泪的眼睛叫陈晨心疼的厉害,可还是没有向穆如生提出要带走穆小千的意思。 其实如果穆小千能跟着我们离开,穆如生恐怕早就不耐烦晨光的哭闹,自己主动提起了,如今他一直没开口,必然是穆小千的位置不可替代。 看着脚下那片已经冒了新意的大地,它意味着我们又一段旅程的结束,虽然这一次我不若意料中的九死一生,可是却也带给了我无限的未解之谜。 也许我再也不会踏足这里,那么它们可能会真的就此尘封,继而随着时间的消逝,待到我们这些人都死去,而不再被人知晓。 “想什么呢,你该不会还在想那个腾格是不是你外公呢?”穆如生玩笑一样说着,他是根本不相信这件事的。 确实,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根本对不上,可偏偏这个荒唐的想法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这样,我带着这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睡到了朝山。 我先是回了一趟已经被我闲置下来的大明湖畔,收拾了我留存不多的行李,直接送到了陈家。 现在朝山陈家已经消失了,就像所有沉浮在商海里的大家族一样,被分食殆尽。 我曾经问过陈晨会不会还有想要东山再起的想法。 她说偶尔也会有,但是她又说,等真的东山再起了,这条路上势必还是血淋淋黑漆漆,那岂不是违背了陈山水的苦心,然后一笑置之。 这之后我们又去了穆如生的住处,那断肢还有待处理。 现在只剩下那个断了一截小指的手臂还没找回来,等找全了躯壳,我想我一定能唤醒他,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他的那颗心去了哪里。 进门的时候穆如生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了,想要进冷库,需要我们两个人。 这一次的残肢也是一如从前,很快的融合在了躯体上,只是越来越叫人失望的是,影子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哪怕是短暂的一段时间。 这样想来,我甚至担心哪怕我们找到了所有的残肢,他会不会也一样沉睡,那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意义又在哪里。 “……又是这样。”穆如生有些泄气,这一次他连等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关了冷库的大门回了别墅。 “急不得,等找全了,我一定有办法。”我不信倪长声会把他深觉亏欠的影子永远的锁进一具无法苏醒的躯壳里,一定有办法。 “知道了,你们哪天回去?”穆如生问到。 “明天一早。”陈晨说道。 “正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去,我准备了不少东西,帮我带给秋姨。” “我们带的够多了。”我说到。 “那怎么一样,这是我的心意。”穆如生强势的说着,势必是要我们带回去的。 “好。”我和陈晨都被气笑了,只能由着他。 第二天一早,把晨光交代给了穆如生,我们就出发了。 虽然汽车的路程要长很多,不过带着这些东西终究还是坐车更方便一些。 鉴于大年三十母亲还在打麻将的情况,我出发的时候就打了电话,告知了母亲我们回家的事情,只不过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母亲压根儿没拿我们当回事儿。 “要去找么?”陈晨问道。 “不用了,我应该知道密码。”大门换了密码锁,我猜肯定是母亲在电视广告上看的,母亲的密码也就那么几个,就算猜不到,我还算不到么。 果不其然,那密码就是我的生日,简单的出奇。 许是回来的动静不小,毕竟大包小裹整整两辆车,所以母亲很快就出现在在了大门外。 雍容华贵的旗袍,亮眼的克莱因蓝,在一众邻里之间,母亲的身影格外的突兀。 看到她的一瞬间,纳姆阿丽的形象忽然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能是许久没见母亲了,现在看来,她们确实很像,但又很好区分。 “妈。”陈晨热情的挽上了她的手臂,倒是我自己,愣在那有些傻。 直到人进了院子,我这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母亲早就给陈晨准备了一整套的服饰,算是压岁钱,也算是她的小小心愿。 母亲爱打扮,打扮她自己,也喜欢打扮别人。 当陈晨也穿着一身蓝色的旗袍出来的时候,我一瞬间就被吸引了。 只不过我还是在母亲大人的眼神威胁下,先陪她老人家跳了一支舞。 “你那眼睛都快黏到她身上去了,快去罢,别跟我跳舞心不在焉的。”母亲笑着嫌弃着我,然后走到一旁拿起了相机。 我想这恐怕是我离开家以后最心安的一天了,在外面总是不如这里叫我能放松。 乡下和城里总是不同的,这里的年味更重一些,鞭炮声能一直持续到元宵节,所以我们还算追了个年的尾巴。 母亲难得费心费力的做了一桌子的菜,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一道菜应付我的那种。 休息的空挡,我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便又记起了那天问起母亲的事情。 “妈,外婆的那张黑白照片呢,我想看一眼。” “你看那做什么。” “不能看么?”我知道不是我的错觉,母亲就是在避讳谈起外婆。 “能,你自己去找去。”母亲一副懒得理会我的样子,我也就不再自找无趣,径直去翻了她的影集。 果然,那厚重的影集和我梦中的记忆一样,满是母亲年轻时候的艺术照。 而外婆,却被隐藏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一页很奇怪,没有照片,却赛塞了几张明信片。 而外婆的照片小小的挤在一边,我这才注意到,外婆的照片是藏在明信片后面的,只有甩动才会甩出来,怪不得我从前没发现过。 就这样我每张明信片都扯出来,才发现竟然有四张照片。 而最后一张,一眼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因为外婆穿的那身衣服,和我见到纳姆阿丽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第255章 渊源 我拿着照片就从楼上追了下去,一路上喊着‘妈’。 “喊什么喊,我又没聋!”母亲埋怨的瞪了我一眼,责备我的大呼小叫。 我则是把照片都摆在了她面前,问道。 “这都是外婆,是不是?” “是,那又怎样。”母亲不耐烦了起来,说我挡到她看电视了。 我还想问,陈晨却拦住了我,示意我不要着急。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了一下才拿起其中一张照片问道。 “这个,也是外婆?” “对啊,不然呢,你看看那时间,总不可能是我。” 母亲说完,我这才注意到照片的下标,有手写的小字。 “1967年十月七日。” 这个时间叫我的脑子混沌了起来。 1967年,距推断腾格他们逃离灾难的时候恐怕也得是1931年以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婆怎么可能还是这副年纪的模样? “这会不会是假的时间……?”我下意识的问道。 “谁那么有病,在照片上写假的日期干什么,为了骗小傻子么。”母亲嫌弃的看着我,她口中那小傻子无疑就是我了。 “那……难道外婆也不会老?”我喃喃自语,可又推翻了这种想法。 要是外婆不会老,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可惜母亲今天不愿意为我解答问题,我就只能收起照片,等待一个时机。 时机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我就在她要出门打麻将的时候拦住了她,不告诉我绝不放她出门。 “外面待了一年,翅膀硬了是么,在哪学的这些死缠烂打的招式。” “管用就行,这就叫死缠烂打,那您是没见着穆如生呢。”我仅仅是拦在了门口而已。 “你总问你外婆干什么。”母亲终于放弃了出门的想法,妥协的坐到了客厅里。 “好奇。” “你觉得我信么,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真好奇。”我总不能说我看到我外婆了,甚至还和她说过话罢。 不过母亲很显然不信,见我坚持不说,也就没追究了。 “想知道什么。”母亲见到了在屋子外跑步回来的陈晨,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我的问题很显然还不如对陈晨上心。 “你……为什么对外婆的事情这么抵触?”我本来应该问一下外公叫什么的,这样一来基本上就能确认,至于时间差的问题,以后再查也是一样的,但是这话偏偏就脱口而出了。 母亲沉默了一下,脸色已经变了,正巧陈晨进来,看到这整个人都惶恐了起来,眼神茫然无助。 “妈,你吓着她了。”我小声提醒,母亲这才看到了突然转过头,和善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继而又冷着脸转过头看着我。 “你会愿意提起你爸么?”母亲反问了我一句。 我第一反应就是毫无反应,因为‘爸’这个字眼,何时从母亲嘴里说出来过,实在是稀罕。 但当我反应过来以后,却又有些意外。 “我……外婆她。”跟我父亲一样抛夫弃子来了? “嫁进齐家的前一年,她走了,抛下我和你外公。” “那时候您……” “我22岁了已经。” 这好父亲的情况并不算一样,外婆的更像是……失踪? “你们没找过她么?” “找过,找不到了。”母亲无所谓的说道,可很显然她是在意外婆离开的这件事的,可能算得上是爱恨交织。 “你觉得外婆是抛弃了你?为什么不觉得她可能是失踪了或者遇到危险了?” 母亲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落寞,“你外公后来因为她失踪的事情重病,当时我们已经将寻人的广告遍布全国了。” “没找到也并不意味着是她抛弃了你们。”我觉得这样似乎对外婆不公平,如果她是被害了呢。 “你猜错了,我们收到了她的来信。”母亲眼神坚定的看着我,“她选择不回来。” 我被她的眼神盯的眼神慌乱了一下,我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想再提起外婆。 “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母亲的过去,也没想过去了解,只是从她这么多年的只言片语中去猜测。 “还想知道什么?”母亲又问道。 我忽然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犯错误时一样。 “你想知道你外公叫什么?”母亲见我不说话,竟是主动提起了这个问题。 “……嗯,为什么你不想告诉我?”我想母亲责备外婆,应该不会牵连外公才是,怎么连外公也不愿意告诉我呢。 “你外公叫秋文天。” “外公也姓秋啊……”这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对,不过他应该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秋,也是跟了你外婆的姓氏。”母亲没有过多解释是什么原因。 “你外公做主把我嫁给了齐家,没过多久,他也走了。” 对母亲来说,她是被外公和外婆都放弃的那个人,如果说她还会以为当初可以和外公相依为命,那么外公的辞世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我这一辈子,前20年过的像是假的一样,是世人艳羡的大家闺秀,可实际上呢……”母亲苦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倒是陈晨,她默默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那外公的照片,您有么?” 母亲闻言摇摇头,“都烧了,他不让我留,你爷爷也不让我留。” 那时候母亲已经嫁入了齐家,本来这桩婚事就掺杂了各种因素,母亲对爷爷也是敬畏,不敢不从。 但目前看来,秋文天这个名字可是和腾格八竿子打不着,我要怎么确定他是不是腾格呢。 “对了,妈,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我想起了穆如生身边的穆和有一手绘制人像的好本事,赶忙上楼去联系,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腾格的画像就跃然纸上了,我又拿着手机急匆匆的找到了楼下。 此时母亲已经等得极其不耐烦了,一直是陈晨在安抚她的情绪。 “来了来了来了。”我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手机送到了母亲眼前。 “这画像哪儿来的?”母亲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你认识?”我心中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是外公对吗?” 从母亲的表情里,我几乎已经确认了答案,腾格,纳姆阿丽,就是我的外公和外婆。 那一天,麻将很显然已经对母亲失去了吸引力,她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陈晨问我要不要去开解一下母亲,被我拦住了。 我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她在怀念,无论他们是不是‘抛弃’了她,她总是怀念的。 第256章 一模一样的人 母亲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转天就把昨天的事情忘记了,亏得陈晨还担心了一个晚上,说的我都怀疑母亲会不会自己一个人憋在屋子里哭。 在祭拜过祖宗以后,我和陈晨也算是闲赋在家,没两天,果然我就成了人嫌狗厌的存在。 母亲还会带着陈晨出去打麻将,这期间我却只能躲在自己的那栋小楼里,找着爷爷的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代替心脏的灵物,为将来恐怕找不到影子的心脏做好万全的准备。 期间我也多方打听外公外婆的事情,只是母亲能说出来的也不多,一部分是不想说,一部分是说不清楚。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和外公外婆从nc市而来,那里地处热带,不知为什么,他们要来到这么远的内陆来定居。 “妈叫你去吃饭了。”木质的楼梯传来了我熟悉的脚步声,陈晨走到我的身前,提醒着我。 “找到些什么了吗?”她坐在我的对面问道。 “这些,也许都有用罢,我打算带回去研究研究。”我拍了拍书案上的几本书。 “要走了?”陈晨有些意外。 “嗯,我想去妈说的南川看一看。”这就要提前准备一番。 “你跟妈说了么?”陈晨问道。 “还没有,不过我打算带着她一起回去一趟。”就算母亲是少小离家,也肯定比我更熟悉那里。 “那你趁早说,不要又惹得妈不高兴。”陈晨嘱咐到。 我点点头,自然知道秋女士惹不得。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穆如生突然发过来的一个视频文件,将我和陈晨又急召回了朝山。 收到视频的那天我正在整理要带走的书籍,桌案上还放着外婆秋乐水的那几张黑白照片。 视频打开的时候,先是一段马路上的监控。 那是一个十字路口,很平常的午后,人熙熙攘攘,但是一分钟后,忽然一个长发的女人从路口顶着红灯像是着急一样穿了过去,接着就看到一辆避闪不急的奥迪把人给撞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围了上去,那个长发女人似乎晕倒了,接着视频就消失了。 而后衔接的却是另一个镜头。 看得出那是车辆的行车记录仪,画面在正常行驶,忽然,一个身影从前面匆匆而过,车辆紧急刹车,却还是把那个人撞了出去。 看到这里,我的鸡皮疙瘩已经满满的立了起来,后背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不受控制的爬了上来。 因为那个行车记录仪最后的画面,将那个被撞飞的女人的脸清晰的记录了下来,正是我手边那张黑白老照片上的脸。 我确信,她不是长得像我的母亲秋明月,而是和我的外婆秋乐水长得像,出奇的像,只是视频里她被撞飞的身影一闪而过,还是有些模糊的。 而视频的时间,正是我们从川地回到朝山的第二天。 遂我只能将去南川的事情暂时搁置,拜别了母亲匆匆回了朝山。 “确实很像。”陈晨拿着外婆的照片和那个是视频里的截图仔细对比了一会儿,“你有没有觉得,她风衣里的这个穿搭,和外婆的这张照片都很像?” 她拿着手机和照片都送到了我的眼前。 起初我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但是我曾在幻境里见过这身衣服,经过陈晨这么一提点,哪怕款式我并不能分得清,这颜色却已经能对的上了。 “别想了,马上到穆家了,你先休息一下再说。”她被我突然的决定折腾的连夜启程,路上也没怎么休息。 而在陈晨靠着我的肩膀睡下以后,我看着那两个相似到几乎可以重合的身影,却怎么都难以入睡。 如果说纳姆阿丽和秋乐水之间已经出现了长达三十年的时间无法匹配,那么这个在视频里出现的人,又代表了什么呢? —————— 迎接我们的,是异常活跃的晨光,他早早的就在院子外等候着我们,衣服都换得非常的正式,后来才知道,他本该去上课的,却为了等我们一直不肯走。 所以陈晨最后妥协,选择陪着他去上课,然后我自己去找了穆如生。 “这视频是哪儿来的?”我直接问道。 穆如生是没有说话,反倒是穆和,他走上前一小步。 “车是我开的,人也是我撞的。” 这我倒是有点意外,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人呢,没事。”我忙问道。 “人没事,不过她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纠结着眉头,有点没搞明白。 “当时我撞了人,还没等下去查看,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一群人怕我跑,把我堵在了车门边,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去看那个女人,可谁成想,他们跟我说那女人没一会儿就站起来说自己没事儿,然后走了。”穆和现在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很显然这个结果他也挺意外的。 “后来呢,也没找到?”我又问道。 这时候穆如生接过了话。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儿,她消失了,除了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和行车记录,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医院方面也排查过了,没有任何相关的就诊记录,在之后的时间段,那路口辐射出去的所有监控,都找不到她的任何身影。” 说到这儿,我大概明白了他们找我回来的目的了,这人大庭广众的,就像蒸发了一样,太诡异了。 “齐少,你们可能在视频里看的不清楚,但是我,我亲眼看到那张脸贴在车窗上,我甚至和她对视了,她真的和纳姆阿丽很像。”穆如一直在强调,用着最简朴苍白的话。 他说当时如果不是那张脸吓到了自己,他肯定能及时去救人的,也不至于现在叫她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你不用自责,这不怪你。”我又看着穆如生问道,“人去哪儿了找不到,人从哪来能知道么?” 穆如生挑挑眉,电脑再一次转向了我,“那还用你说,资料都在这里了,她叫简明月,22岁,大学刚毕业,在一家传媒公司实习,她没有亲人,是个孤儿,大学考到了朝山,才来了这里。” 那些资料上,记载的是她在朝山读大学的一些情况,上面有她的各种参与活动的合照,那张脸,和纳姆阿丽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比我母亲更像。 而在一段宣传资料的视频中,她的一举一动,和我们见到的腾格身边的阿丽,也是极其相似的。 “可怕么,她们居然那么的相似。”穆如生看着我,说道。 可怕,那是必然的,但我想他要是知道了纳姆阿丽就是我的外婆,他恐怕会更害怕。 第257章 奇怪的周吉 果不其然,穆如生无法接受我的外婆和外公就是纳姆阿丽和腾格,他纠结的点,始终就是1967这个时间点。 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了他,母亲已经替我排除了他们不会变老的事实,遂他一直是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你不用看着我,我现在也解释不了,但是我肯定没有骗你,因为我妈不可能认错了外婆还连带认错了外公。”一个可以是巧合,一对那就绝不可能。 “我看你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穆如生终于阖上了他那夸张的嘴巴。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穆如生看着我一脸的欲言又止,而我则是讨厌这种叽叽歪歪,“快说。” “你知道简明月是从哪儿来的么?”他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嘴。 当然,他肯定不会那么无聊的突然问这个问题,那就一定是和我刚才的话有关。 而我刚才说的内容,完全都是关乎于我外公外婆曾经的事情,难道…… “你不要告诉我是南川……” “你猜的没错,就是南川。”穆如生重重的点了下头。 而接下来,他说的废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因为我深深的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思索中,我怎么觉得,我似乎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呢……? 我本以为,穆如生那召唤我回来的急切劲头,是想要立刻查清楚这个叫简明月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谁成想,他竟然是找我回来参加婚礼的,参加穆泽生和格桑的婚礼。 我当时那可是吃了个大惊,惊掉下巴的那种。 要知道不论格桑怎么说,我总觉得她像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好像哪一天我们睡醒,她就消失不见一样,谁都不会惊讶。 所以婚礼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三九天里给我脑瓜子淋了一壶开水。 我想那大概就是母亲常说的,她嗑的cp都是真的一样,当他们真的成真了,却偏偏谁都不敢相信。 “你家那老头呢,他什么反应?”我好奇的厉害,要是穆家那个糟老头子知道家里供着这么一尊大佛,会不会当即跪在地上乞求她多赏他几年日子活一活。 “老爷子闭关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说穆泽生本就和他不亲厚,娶谁也是本家说的算,老爷子管不了。”穆如生无所谓的说着,但很显然,穆家本家那些人,也照样管不得。 “穆老头还真是惨。”且不说他抱了什么该天打五雷轰的心思,只要格桑在,他只能被迫‘寿终正寝’。 “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替你家那小崽子多收我一份新婚贺礼是么。”其实想一想,就算简明月和纳姆阿丽长得一模一样又碍着他什么事儿了,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事情把我急着找回来。 “切,这话说的,我穆家差你那份礼?再说就算你看不上穆泽生,格桑那份你敢不送?” 我倒是真的敢,格桑她也不屑于这些东西,真要是她想要的,我恐怕也送不起。 “什么时候筹备的,你穆家的婚礼,是不是得名动朝山?”我笑着说道。 哪知道穆如生却说这次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宴庆了‘少许’人。 “格桑提议的?”我猜的是格桑她不屑于这些,所以才拒绝了大操大办。 “也算是,我一直也没见到格桑,倒是穆泽生,说要带她旅行结婚,给我列了二十几个地方,国内国外的一大堆,真特么会给我找事儿。”穆如生长长叹了口气,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负担,甚至还能看的出一点得意。 遂我斜着眼睛嫌弃的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他这算是……把穆家又交回到你手里了罢。” 穆如生那嘴角的笑终于绷不住了,就赶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可得意已然溢出了嘴角,“这可是他自己不要的,跟我没关系。” 我就知道他那尿性,果然。 当天晚上,我和陈晨将晨光接回了陈家,商量着穆家的婚礼该送些什么。 陈晨的提议很简单,直接问我,是要走心的,还是走钱的。 我心想,婚礼就在两天后了,走心恐怕是走不成了,所以果断的选择了走钱。 遂陈晨就把她收藏的一些首饰和艺术作品搬了出来。 只不过我觉得,恐怕穆泽生和格桑都不会感兴趣。 随后陈晨又提议我,不若送个院子,复古的庭院,但是我一想,我跟格桑他们也不算很有交情,也就作罢了。 最后嘛,我便想到南叔不是倒腾古玩的么,博古斋肯定有能拿得出手的,遂第二天,我就直奔博古斋而去。 不出所料的,人还是不在,不过接待我的人,变成了马胜。 “怎么是你在这儿。”我一直以为马胜是那种专门为了跟踪人物而存在的人,在博古斋端着茶水接待我,属实大材小用了。 “南叔知道您要来,特地叫了我。” “怎么,害怕我眼生,尴尬不成。”我挑挑眉,示意他坐下,对马胜,我还是很有好感的。 “你都跟他汇报过什么了?”我随口问道,毕竟我知道马胜跟在我的身边绝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而已。 “我记得的都说了一遍。” 他倒是实在,有什么说什么。 而就在我们闲聊的空挡,一张我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是周吉。 “南叔呢。”我问道。 对周吉,我很矛盾,所以表现的情绪也很淡漠。 “南叔把您要的东西叫我送来了,少东家看看还满意么?”周吉脸上带了些表情,不再是从前那副木讷的样子。 我一时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回了神,“他怎么知道我就满意这件儿了。” 我还有些不服气,直到那盒子打开,我才看到里面是一件唐三彩。 “这是一件流于西域曾作为吐蕃王贺礼的三彩仕女像,送了新娘子,肯定讨喜,少东家您且放心,我打赌谁都比不过您的礼。”周吉拍了拍胸脯保证。 那仕女虽说是唐人,可是穿的却是胡服,英气中有带着娇柔温婉,确实讨喜。 只不过我现在好奇的不是这唐三彩了,而是我怎么看这么觉得不大对劲儿的周吉。 “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他。 “少东家还不满意?咱博古斋里的东西确实还有更宝贝的,但是有些来路不大干净,您也肯定能懂,咱总不好大喜的日子送些冥器,所以……” 周吉那嘴叭叭叭的在我眼前就跟开了机关枪一样,我脑瓜子听得嗡嗡响,却怎么看他怎么怪异。 他这样子,哪还有一点周吉的样子,简直就是薛刚附体啊…… 第258章 一个可怕的发现 我知道这么出现在薛刚的坟前似乎不妥,但是既然现在他已经魂归故里,不知道投胎投到了哪儿,我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跪下。” 我一路拖着周吉的衣领子将人拉到了这里,来的路上他也不是没反抗过,只是我的本事终究不是他能抵的。 许是也权衡了利弊,在我打算把他敲晕带来的前一刻,周吉滑头的服了软。 可是我非但没有一点点高兴,甚至心情越来越烦闷了起来。 他太像薛刚了,一举一动,甚至那不服气的神情。 他以为我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么,我不过是故意放任他给南叔留消息,因为这是最快将南叔带到我面前的办法。 “少东家您这到底是要搞什么啊。”周吉见我要他跪在薛刚坟前,脸上再也难掩那股不服气的神情。 他不肯老实的跪着,倔强的想要站起身,却被一脚踹了过去。 我还能从薛刚的墓碑上看到他狠辣的眼神,我想如果今天的我还是曾经一样软弱,恐怕现在的情况早就反转了。 “他是你的表弟,为什么死了,你知道么。” 周吉嗤笑一声,说道,“当然知道,不就是为了您么,冒死闯进了北边的腹地,您还好意思问我。” 我听了这话恨得牙根痒痒,脚压在他的背上,逼着他低下头,“他死之前,你们见过么。” 薛刚也恨我恨得咬紧了后槽牙,“见没见过管少东家你什么事,我们兄弟俩的事情,您就是问了南叔,他也不会像您一样。” “南叔告诉你薛刚是为我而死的?” “是,难道南叔还会骗我不成?您的任性害死的可不仅仅是薛刚一个人,还有我们多少弟兄,你恐怕连那些人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周吉已经被我压制到头都贴在了墓碑上,却越说越激昂,那张熟悉的脸,叫我确信,他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你和他熟悉么。”我松开了手,为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而心生怨恨。 “不熟。”周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我这么对待,“我从小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去北地之前是我跟他相处最长的时间了,为了学的像他……” 周吉的话说到这儿一顿,我猛地抬起眼瞧着他,却发现他站在阳光下,双眼迷茫了起来,嘴里的话也说不利索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混乱了一样。 如果说此前只是我的无端揣测,那么现在我可以完完全全的确认,甚至不需要我出手,那就是他身体里住着的魂魄是薛刚,绝不是周吉! 到了这时候,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为什们当初我在薛刚下葬后来寻他的魂魄,却什么都问不出,却原来那竟然是周吉的魂魄。 不仅如此,他恐怕也是因此,才口不得言,生生被人带离了身体。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眼前的人瞬间双眼又清明了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自己在回忆些什么,甚至有些忌讳的躲开了我的手。 我看着他,心中的感情很复杂。 我自然是愧对薛刚的,他的死,我有脱不了的干系。 可周吉呢…… 我看向那石碑上的名字。 他的身体还活着,可是人却已经消失在了世间。 我们或多或少都嫌弃过他的木讷,嫌弃过他比不得薛刚的利落,觉得他的教条死板,是永远都超越不了他表弟的。 他自己肯定也能感受到,我们的疏离,南叔对他的不器重。 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存在是无关紧要的,不代表他的命是可以被人随意摆弄和利用的。 如果这个世上的生命是可以划分三六九等,而决定孰轻孰重的话,那也只是为滥杀找的理由罢了。 “南叔!”周吉看到了墓园外出现的车,嘴角微微牵起,得意的很。 可我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的不忿更甚。 没多久,脚步声在我的身后响起,只是这一次,并不是我以为的训斥。 “少东家发现了?”南叔一个眼神,周吉就乖乖回到了他的身后。 “你什么意思。”我定睛看着他,期望能看出一些我预料中的情绪,比如得意,比如自喜。 可是都没有。 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凝重,又带有一些如释重负。 “你故意叫他送的三彩仕女陶。” “是。”南叔摆摆手,周吉就和几个手下走远了,南叔这才走近了几步,看着薛刚的墓碑说道。 “他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你们认识的时间长的多,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不是你动的手……” “当然。”南叔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还不至于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他许是也看出来了我的不信任。 “老爷子那一套,信与不信,看我心情,可现在都舞到我面前了,你说要我再当做看不见,岂不是自欺欺人。” 真的么? 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毕竟当初从告知我薛刚离世,到薛刚下葬,南叔都有所隐瞒。 “少东家不必用这种眼神打量我,我承认,当初薛刚的身上有我需要隐瞒的事情,而且到现在,这件事我依旧不打算告诉你,您也不用费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周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我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还不清楚么。”如果说从前我对不起的是薛刚,那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周吉。 “是我身边的人么。” “我怎么知道。”我还是很介意他隐瞒的事情,如果他能将那件事早早告诉我,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幕。 “你隐瞒我,可这个在背后出手的人很显然是要和你作对的,我猜你隐瞒的事情,恐怕很快,我就能从周吉的口中知道。”我看着不远处时不时抬起眼偷瞄我们的人说道。 南叔闻言沉默了,只可惜他这块骨头属实难啃,临走前也照样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周吉的事情被我盯上了,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他。 当初手机里删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要再害一条人命的程度? 抱着唐三彩的盒子,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忽然走到了一个路口,看着那红灯,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了那个叫做简明月的女人被穆和的车撞倒的画面。 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从北地,到周吉,到穆泽生去到川地,再到简明月。 他到底需要我去发现什么? 他的身份我到现在一点端倪都找不到。 想到这,青天白日的,我竟是被那日头晒的有些晕了头,生出了一种不如倒下去也好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天在戏弄我,还是人在戏弄我,总之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叫人生厌的很…… 第259章 找上门 我以为穆家的婚礼,至少得是世纪级别的,谁成想这婚礼不说简单,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且还不是在他穆家自己的酒店,而是在我齐家名下的欧航。 “我说……这是你们穆家三少爷级别的婚礼配置吗?欧航三楼的一个小礼堂?”我看了看请柬,这一层竟然在同一天有三个婚礼同时举行不说,还只有穆家的婚礼是没有路牌也没有迎宾的。 要不是我碰见了穆如生,恐怕都要怀疑这请柬上的日期是不是写错了。 “这婚礼来之不易,且参加,且珍惜。”他接过了我手里的新婚礼物,带着我们进了门。 大堂里冷冷清清的,虽然是三十桌的礼堂,可也仅仅是前面几排有人坐而已。 “这是你们欧航的婚礼套餐,装饰什么的都是标配,你要是嫌弃寒酸呢,不如跟你们高层商议一下,也搞点符合时代潮流的。”穆如生嫌弃的看着铺满了鲜花的t台和欧根纱扎起的椅背。 “你自己的弟弟自己不上心,反倒是怪我们,这上哪说理去。”何况欧航我哪能随便插手。 “唉……”穆如生没有去第一桌,而是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吊儿郎当的坐了下来,看着司仪在前面忙碌,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这是怎么了,既然已经同意他的婚事了,怎么不好好筹备一下。”当时我听到他们要办婚礼,还以为是万事俱备。 “怎么说呢,只能说我这弟媳妇厉害,不过穆家那边不得不同意,却也不会痛快同意,你看,这婚礼就只能委屈他们了。”穆如生似乎有些内幕不方便告知于我,所以说的很隐晦,但大体上能猜得出,就是穆家那边是不得不同意,但同意的同时,也给穆泽生下了不少的绊子。 “你们穆家人……牛啊。”我笑了笑,接过了桌子上瓜子,嗑了起来。 格桑梅朵,这都敢得罪,我有点怀疑我之前是不是高估他们穆家了,这么有眼不识泰山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要么是瞎了眼,要么是背后有比格桑还厉害的存在。 可是比格桑还厉害,难道家里供了尊真神不成。 我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着实可笑了些。 这天的婚礼上,我见到了不少的熟人,竟是当初穆朝生和陈晨订婚仪式上的不少穆家人。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中都颇怪异。 毕竟当初是我从订婚仪式上背走了新娘子,现在又和他们和平共处的参加穆家的婚礼,想来是谁都会别扭。 不过好在,穆如生现在的面子大的很,我和他说说笑笑,也没人敢上来找茬。 只可惜今天穆家那老头没出现,不然我想格桑肯定能看得出那老东西的鬼祟。 但是穆朝生的出席,却叫我有些惊喜。 他现在的模样圆润了不少,安静了不少,但是过分安静了,就好像去补习课的晨光,看着周围的人,都带着些避讳。 “你那大哥怎么了,看着有点不大对劲儿。”我悄声在穆如生身边问道。 “不知道,我看到他回来也很惊讶,想打听他那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可是有老爷子的人拦着,我也就懒得了。” 连穆家那老头的人拦着都查不到,可见他是真懒得查下去。 婚礼结束在下午三点,新娘和新郎就坐上了飞机不知道去了哪儿,穆如生只说自己也不了解,也懒得了解。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啊。”穆如生突然想到。 “办的时候自然告诉你。”陈山水过世在前,这婚礼自然暂时办不得。 “我说,还是你嫁,她娶,对不对?”他贼眉鼠眼的挤兑了我两下,嘲笑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我早就不在乎这嫁娶的问题了,所以这根本影响不到我,“对啊,我嫁进陈家,怎么,你要给我陪嫁?” “切,你想的倒是美。” “呵,你想的也挺美。”陪嫁,我就是要块膏药,也不要他这狗皮。 —————— 当天分手前,我还是叫穆如生帮了我一个忙,我要调查周吉身上隐藏的秘密,这会儿能用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只能找上了他。 他倒是痛快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我等到的第一个消息不是周吉怎么样了,而是他找上了我的家门。 那天也算是夜黑风高,还没脱离冬天的晚上冷的厉害。 我听到大门有动静的时候,晨光正在弹琴,只有我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所以我就自己出了门。 果然,有人在门外,只是他没有按门铃,要不是我的耳朵敏锐,恐怕他也不会被发现。 “是你。”我没有开门的意思,只是隔着院子的大门看着周吉,许是因为我找人调查跟踪他,所以我还莫名的有些心虚。 “不给我开了门么。”周吉神色很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可我还是没有动。 “有事说事,你门铃也没按,想来也不一定非要今天见到我。” 周吉压低了帽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 “你好像觉得我不对劲,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我眼神在他身上一顿,但很快就绕开了。 “你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周吉似乎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反常行为,但我依旧想探一探他的底,他到底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想起了什么。 “我梦到了你。”周吉忽然说道。 “梦到什么?”我心中惊喜,但又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表现,生怕他察觉出什么,所以只能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表现出一副我并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果然,周吉沉不住气了。 “就在那天我送去唐三彩的当天晚上,我梦到了一片水中站着的你,我以为是个意外,可是这个梦,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了。”他的脸上有一种焦虑,看着确实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一个梦而已,做梦谁都会有,同样的梦也不稀奇。”我努力让他觉得我并不在乎他提供的消息的样子。 但实则心中已经翻涌如惊涛骇浪。 我站在水中的画面,不正是那段手机视频中的画面么,果然,薛刚临死前要告诉我的事情,真的就是关于那段视频的,也正是南叔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 “可是我怎么都没办法将那个梦做完整,每当你要开口说话的下一刻,我都会被你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脸吓到,然后惊醒,怎么都无法再入睡,到了现在,我基本上只要闭上眼,你的身影就会出现。” 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满是幽怨,“你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可怕的情绪,好像下一刻我们所有人都要在你的眼神中去死一样,你到底是谁,又对我做过什么。” 周吉的话里,已经完全将自己的身份和周吉这个人脱离开来,他现在不再是周吉,更不是薛刚,而只是一个无法复原自己完整记忆的人。 第260章 意外的相遇 我倒是很想帮周吉那么个‘小忙’,但很可惜,南叔及时派人插了手,人被当着我的面带走了。 至于我们之间的对话,左不过是他那模糊的梦境里说不清的关于我的一些画面。 进了家门以后,我对他口中描述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却总觉得他说的那人不是我。 毕竟凶狠到要杀了所有人,那必然不能是我敢干出来的事儿。 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那所谓的神授。 但那毕竟只是周吉的一个梦,梦和回忆还是不一样的,经过他的加工,肯定是有出入,我得想办法把他的记忆唤醒才行。 但看现在的样子,恐怕南叔已经对我严防死守了起来,想要接近周吉,不容易啊。 “刚才是周吉?怎么南叔会把他抓走。”陈晨在二楼的窗户上目睹了南叔的人带走了周吉的全过程。 “自然是周吉身上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那怎么办,把人抢出来?” “不用着急,我猜有人会帮我的。”我不急,自然有人替我急,或许我放任这件事的发展,没准还能顺势引出背后的人来。 “不是还要安排去南川,什么时候?”陈晨又问道。 说起南川,我才记起这次回来的正事儿,“说得对,还得安排去南川。” 我一拍大腿,说走就走,这就上楼去收拾起了行李,只是没想到,难却难在了母亲那边。 其实母亲不应,我早就料想过,只是当初本可以死缠烂打,现在被穆如生莫名其妙叫回了朝山参加了一场婚礼,母亲那边却难办了起来。 “怎么办,我都求求了,妈还是不答应。”陈晨委委屈屈的,我看到出她在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恐怕会惹了母亲生气,现在母亲彻底拒绝,她怕是又该多想了。 “她不是怪你,只是她自己的原因,我来想办法,大不了我们自己去,顶多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能打动母亲,叫她跟我们走,那恐怕就是穆如生的那个视频了。 可是真的告诉了母亲,我又怕把她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 所以思来想去……我就把这烂摊子丢给了穆如生。 “……凭什么啊。”穆如生翻着白眼,满腹牢骚。 “谁叫你拿个视频把我忽悠回来了,现在我妈不肯陪我们去南川,你不想办法谁想。” “你这行为简直无赖,我就是不把你叫回来,你就能保证秋姨能跟你去?”他把手里的文件一摔,双手插着腰质问我。 “我能啊,我肯定能。”都问到我头上了,那我当然得说能。 “啊呸……”穆如生气到脸都抽搐了起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转头拿起了手机,估计是在和穆和沟通,还顺便碎嘴的念叨着我,“我跟你讲,人我给你带回来,要是秋姨动怒了,我一准把你卖了,你别想着让我背锅。” “好说好说。”我挑挑眉,喜笑颜开也不为过,我甚至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有些欠揍,“好兄弟,好兄弟。” 对我母亲,用强硬手段最好使,可我不敢,只能求助穆如生了,至于背锅的问题,到时候他该背还得背的,就看我怎么说了。 遂隔了三天不到,穆如生就来了电话,叫我去高铁站接人。 当天高铁站人流不多,所以母亲被七八个黑衣壮汉送出车站的时候,格外的惹眼。 更何况她老人家今天的装扮,属实是贵气了些。 身上一整套的翡翠珠宝,生怕没人抢她一样。 “妈。”我讨好的笑着走上了前,准备伸手去接她的行李,可惜秋女士那手腕一转,避开了我,倔强的挺直来了脊背硬是要自己推着走。 “齐少!”远处传来了穆和的声音,我这才看到他开了车在不远处等候着。 其实陈家也出了车,我本是想要带人上陈家的车,但既然穆和人都到了,我也就没拦着。 只不过母亲上了车我才知道,她竟是要直接去穆家,不跟我回陈家。 “等会等会!为什么啊?”我拦着穆和要上车的门,看向后座的母亲,“妈,你不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小崽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是穆家的人把我带来的,你小子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挺聪明的。”母亲审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戴上了墨镜。 我有些心虚,准备好的那堆说辞全都梗在了喉咙里,估计要是现在说出来,恐怕只会惹母亲笑话。 “齐少,您晚上再来接秋夫人就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二少还等着呢。”穆和很显然已经绷不住脸上的笑了,气的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脖颈子上,却只能眼看着他带着母亲走远。 我沉沉的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没算到母亲不站在我这边,唉,还是大意了。 晚上大概七点左右,我和陈晨到了穆家。 来的这么晚,是因为我要等晨光下课,我心里的想法是,晨光单纯的性子,肯定讨喜,到时候母亲也许会对我的指责少些。 “晨光,一会进去以后……”陈晨替他整理了一下贝雷帽,说到这儿一顿,看向了我,“晨光该叫妈什么啊?” “叫……阿姨?”我思量了一下,好像也没怎么有过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就叫阿姨,没事儿。” 我笑着拍拍晨光的肩膀,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神,笑的格外的开怀。 “妈,我们来了。”我笑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讨她老人家开心。 可却还是被接下来的情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母亲。 一个人的眼眶原来真的可以盈满那么多的泪水而又生生收了回去。 她的手像是承受不住那枚翡翠扳指一样在颤抖。 我这才发现她的身体不是纤细,而是消瘦。 就算再遮掩装扮,细碎的纹路还是已经在她的手上留下了痕迹。 她在看着晨光,却又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她自始至终都坐在主位上,穆如生精心准备的晚宴在她的神情中变成了一顿谁都无法下咽的糟糠。 只有晨光,他在我们的嘱咐下,甜甜的笑着,叫着母亲‘阿姨’。 他的礼节被教导的很好,一举一动就像书里的贵公子一样。 我想要带着母亲去休息,可她只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不希望。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没有走。 当所有人都离开餐厅以后,我留了下来,坐在了母亲的对面,那两个最远的位置。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心也离的很远,母亲的心,似乎在晨光离开以后就走远了。 “他原来就是晨光?” 我看着对面那个笑的苦涩的人,心中迷茫的很,我似乎,揭开了母亲一段不能触碰的伤疤…… 第261章 南川 母亲似乎默认了和我们去往南川的决定,可是我却犹豫了。 看着那个在院子里等待晨光放学回来的人,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母亲跟着我们回了陈家,从那天开始她落在晨光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大多数时间,都是那种慈爱的,甚至有些麻木的。 我知道她似乎在追忆些什么,我知道,在南川那个地方,也许隐藏了很多我本不该去触碰的秘密。 一个星期后,我们坐上了飞往南川的航班,没有晨光。 他被陈晨送去了封闭式学习班,为了不久之后的艺术考核。 这也是我默认的,母亲也并没有反对,她似乎也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对晨光有所执着。 只是来到朝山以后的母亲,终究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的样子,似乎和爷爷刚刚过世之后的一段时间有些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草木皆兵。 更像是一种妥协。 “下飞机了。”陈晨拍了拍我,因为我一直盯着母亲的身影,竟然没有注意到。 落地以后,我们到了早就联系好的一家度假酒店。 这个月份的南川十七八度的样子,不少内陆城市的游客会选择在这里过年。 这间度假酒店是穆如生安排的,但并非是穆家的产业。 说来奇怪,南川,是齐家从未涉足过的地方,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齐家的任何势力。 “一会儿你去这个地方,找到那里的主人,告诉她,我回来了。”休息的时候,母亲用酒店前台的便签纸写了一个地址,又写下了一个名字——李淑华。 “她是……?” “你不是想要知道你外公外婆的事情,这是老宅,找到她,咱们才好安排回去住。”母亲说完,就带着陈晨出门逛街了。 我没想到秋家到现在还能有一座宅子在南川,我以为他们离开这里,就是彻底的离开。 穆如生给了我一个接应的联系人,叫穆本成,是个读书人的模样,据说在南川大学的图书馆工作。 我很好奇为什么穆如生会安排这么一个人给我,但鉴于我此行也不需要什么冒险的任务,所以也就没多想。 他是南川本地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那个地址我拿给他看以后,他瞥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转头就开了车。 “这里有什么问题?”我问道。 “没什么,这里是一片景区,很多人都会去的。” 我知道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呢。” 我摆起了架势,二郎腿一翘,就是穆如生看到都要思量三分我是不是真的生气的神情。 “……可是您的这座宅子偏偏不是对外开放的。”穆本成后视镜里觑了我一眼后,斟酌着说道。 “嗯,知道了。”我大概能明白,这种私宅被划归到景区,表面上说是主人‘自愿’贡献出去的,说白了大部分恐怕都是在上头的压力下为之。 而能幸免于此的,不说名声在外,就是人来人往的,也不免会出名。 随着汽车的驶去,周围的景致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缤纷,带上了历史的颜色。 那些灰白的建筑也许是重新添的色彩,但依旧掩盖不住时间的痕迹。 透过渐近的夕阳,我仿佛穿越了时间,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齐少,您找的那宅子,就是那个。” 穆本成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了车,那栋宅子和其他的果然不同。 它没有绚丽的灯晕,也没有介绍的碑文和花里胡哨的景区指标,只是门口的一盏路灯足矣。 “您说的那个叫做李淑华的人,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她脾气可不怎么好,您小心。”穆本成提醒着我。 我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定睛看了那宅子两眼,然后大步朝前走去。 周围的建筑,多少都沾染上了时代的气息,只有这里,那门口的两个似乎无人敢触碰的小狮子,在告诉我它们将这里守护的很好。 我扣响了大门,哪怕没有回应,我也没有急躁,只是静静的等在那。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晚霞已经染了过来,我才听到了脚步声。 李淑华,一个穿着打扮和母亲都很像的长辈。 她的眼神很凌厉,却也绝不是穆本成所说的那般。 她没有开口,很显然是在等我,而我,只是将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纸条交给了她。 “……进来。”她收起了纸条,转身让开了一个位置,可我觉没有跟着她进门。 “等一等。”我叫住了她,“母亲说希望能安排一下我们住进来,我……不便久留。” 李淑华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她的儿子?” “是。”我知道,她说的一定是母亲。 我看到李淑华的眉眼皱紧了一下,却又很快释然,就好像我是母亲儿子这件事,让她不好抉择一般。 “给我一个联系方式,等安排好了,我打给你。”李淑华说道。 我这才叫过了穆本成,把他的一个名片交给了李淑华。 随后,那扇大门就关上了。 “齐少和这里的主人熟悉?我说怎么她态度这么好。”穆本成笑着说道。 “她做过什么?”这样被穆本成反复提及脾气不好,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说来其实也是传闻,当初景区里出过人命案,一个女游客在一处景区的园子里溺死了,她同行的人就说这位游客白天和李女士争吵过。” 大抵是那游客偏偏不信邪的要去这唯一不能去的宅子里参观,被李淑华暴力撵了出去不说,还相当的丢人,那女游客当街就辱骂了起来,甚至还特地买了喷漆,涂在了门上。 这下子可惹恼了李淑华。 李淑华竟是举着一根点燃的火把,险些烧了那女游客。 那天,红漆侵染的大门,狼狈的游客,和眼神狠辣的李淑华,成了大家唯一的印象。 而那个女游客的死,更是营造了恐怖的氛围, 说白了那个女游客不守规矩惯了,溺水也是因为不听劝阻,而李淑华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大家还是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从此李淑华的形象更明朗了起来,阴沉,足以形容她。 回到酒店的时候,母亲和陈晨已经在餐厅等着我。 对于本来计划要在夜半去海滩的两个人提前回来,我自然而然了问了一句为什么。 “海滩那边出了命案,恐怕最近都不适合去了,至少晚上不适合。”陈晨说道。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不管是不是自杀,那里确实暂时不宜。 但南川环海,我们还是有很多选择的。 遂第二天,白天,我们一家人乘车又去了另一处…… 第262章 救人 南川是由多个岛屿组成,其中南川岛是最出名的,因为那里是海鸟的栖息地,种类繁多,也是南川的一大旅游胜地。 同时这里也是南川不多的少数民族的居住地,据母亲说,从前这里的人都是说着本族的语言的,但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家都说起了汉语,传统的服饰也已经成招揽游客猎奇的噱头。 为数不多的垂髫老人坐在自家门口,做着重复的工作,大概也不明白自己的子子孙孙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时代已经变了,可他们却再也迈不动脚步走进去。 “妈,你好像还是很熟悉这里。” 一路上,母亲基本上充当了导游,说起的故事能有小说那么离奇生动,好像她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 “……怎么,嫌我啰嗦?” 我的本意当然不是,可是母亲的反应却叫我感觉很奇怪。 “没有,只是你不是说小时候就已经离开南川了么,看你记得那么清楚,我挺意外的。”秋女士的脾气还是那么的反复无常,我这找补的话很显然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她还是生气了。 陈晨被她拉着走远,临走前还回头嘲笑了我一眼,而我只能无奈的在原地叹气。 南川岛上有白鹭,数量不少,张开翅膀能有一米的样子,由于是保护动物,这里有人经常有人巡视。 到了现在,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也渐渐不怕人了,虽然看着体型庞大,但由于没有什么攻击性,游客也多有和它亲近。 母亲和陈晨就在远处的海鸟群里散步,这个温度下海还是少数,所以很多都是在岸边散步的居多,还有不少在捕海产的人。 我的心思基本上也不在这里,而是一直在等穆本成的消息。 说来也巧,想什么来什么,我正在晃神,穆本成就朝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齐少!”他跑的有点喘,可以看得出是一点都不能打的那种‘文弱书生’了。 “李淑华联系你了?” 他点点头,待到喘匀了气才说道,“是,李女士打来电话,说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刚想说一声‘辛苦’了,却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转头望去,母亲和陈晨已经在嘈杂的人群中失去了踪迹。 我当下心头一慌,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丢给了穆本成就朝着那群人跑去。 拨开人群,我正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沉浮了两个身影,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拖着一个像是‘尸体’的东西在往回游。 “陈晨!”我想也没想,就朝着他们而去,好在,好在他们已经游了过来。 而我走近才看到,陈晨和一个白衣的女人,正拖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女孩。 “快救人!叫救护车!”陈晨喊道,顺手把人交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我和那个白衣的女人一同将那女孩平放在了沙滩上。 那个白衣的女人似乎是懂得急救知识,已经开始对那女孩急救了起来,在清理她口中的泥沙。 陈晨联系了救护车以后,我们赶忙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和周围围观的人群一样,看着那白衣的女人一直在做心肺复苏,鬓角留下的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直到救护车到来。 溺水的女孩应该是获救了,至少上救护车的时候人还有意识,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我叫陈晨。” 陈晨的眼中自然全是对那个女人的敬佩。 “你好,我叫林罗一。”白衣女子伸出了手,淡淡一笑。 “很高兴认识你,你很……酷。”陈晨眼中的喜欢已经溢了出来,我能知道她很喜欢这个人。 “你也很……棒。”林罗一和我们寒暄了一句,之后就像无数的陌生人一样,在夜幕降临前分别。 “妈~好冷。”陈晨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海水还是冷的,在我怀里和母亲撒娇。 “你吓死我了刚刚,怎么就突然冲出去了。”母亲也是一脸后怕,接着我们一家人被迫结束了晚上的海鲜盛宴,只能选择回了酒店。 怕陈晨着凉,我特地去餐厅点了汤品,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正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一身白色,在人群中惹眼的很,只不过在这次是干爽利落的,是林罗一。 我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的意思,却没想到在等电梯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她。 “她着凉了?”林罗一主动开口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你去餐厅点了汤,怎么不叫客房服务?” 我礼貌的笑了一下,“加了几味药材,去挑选了一下。” 她点点头,在七楼下了电梯。 我并没有把遇见林罗一的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更晚的时候,陈晨在外面竟是又遇见了她。 “陈晨。”那个和她站在一起的人,正是林罗一。 陈晨闻言朝着我摆了摆手,母亲就在不远处喝着咖啡,她们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见了穆本成,安排了明天下午去老宅的事宜,回来就看到母亲和她都不在房间。 “不是给你发了信息,这里太闷了,出来逛逛。”这里是度假酒店的一个花园广场,晚上也会有相应的活动,到凌晨一点才会结束。 “对了,罗一,他是我丈夫,叫齐目。”陈晨忽然记起了身边的人,热络的介绍了起来。 “齐目,罗一在这个酒店打工,我刚好碰见她。”陈晨没有说她在这里做什么,我也没有细问,那大概是属于女孩子之间的惺惺相惜,我不适合参与的话题。 遂我只告诉了她明天下午要回老宅,然后就去了母亲那里陪她。 “李……淑华阿姨她说明天就可以搬去了,我安排了明天下午。”李淑华如果不是个母亲同辈,我其实是不好称一声阿姨的。 “嗯,她……看着怎么样?”母亲为什么在晚上喝起了咖啡,我不敢去问,但似乎李淑华是她很关心的人。 “淑华阿姨精神面貌看着很好,身体也看着不错。”至少没什么重病重灾的面相。 “她没为难你?”母亲忽然问道。 我一愣,忽然记起了李淑华知道我是母亲儿子时候出现的那个纠结的眼神。 “为什么您会觉得她要为难我?” 母亲嗤笑一声,“因为她瞧不上齐家呗。” 说完,母亲一口喝完了那苦涩的咖啡,站起身去了不远处的一群红红绿绿的阿姨之中,欢快的在这儿跳起了舞来。 而我,却被母亲刚才的那句话所困扰。 按理说母亲少年离家,她几乎和南川断了联系,为什么李淑华还会知道母亲嫁到齐家的事情。 难道她们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是有联系的? 第263章 符号 到达老宅的时候,母亲看着那已然空荡荡的牌匾处,愣了很久,久到站在门内的李淑华不得不出了声。 “怎么,没了那牌子,你就不认得家门了?”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我有些意外,毕竟李淑华对我的态度,都还算尊重,对母亲却…… “你的脾气比我还臭。”母亲埋怨了一句,那是一种带着小女儿语气的埋怨,随后她就进了家门。 然后…… 她们抱在了一起。 抱的特别紧,好像生怕谁要把她们拉开一样。 母亲比李淑华高上一点,却整个人依恋一样抵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皱着眉。 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说尽了一切。 “陈晨!” 突然,一个意外的声音响起,我们一行人都转了过去,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罗一。” 这声不是陈晨喊出来的,而是……李淑华。 “李老师。”林罗一笑了笑,两三步走了过来,“原来今天是你们要住进来,我还奇怪呢。” 她热络的握住了李淑华的手,“李老师是我的刺绣老师,我住在……”她转头想要指一个位置,却最终作罢,“算了,七拐八拐的,反正我住在附近就是了。” “别站在这儿了,快进去!”林罗一接过了陈晨手里的行李,“李老师你怎么不叫我来帮忙,这样你们进门就能吃到热乎的饭菜了。” 林罗一似乎很熟悉这里,陈晨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奇妙缘分而开心,两个人挽着手就进了门。 母亲亦和李淑华紧随其后。 “齐少,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的话,您随时吩咐,至于您说的那个叫做简明月的人,我拿到详细资料以后,一定立刻告诉您。” 我点点头,目送穆本成的车离开,而后我深深看了一眼李淑华的背影。 刚才,在林罗一热情的接过陈晨行李的时候,她的眼神闪了一下,我想我应该是没有看错的。 她,似乎并不想林罗一进门,可是她却又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为什么……? —————— 当天晚上,林罗一和陈晨的友谊建立的速度已经发展到她要留宿的地步,我手疾眼快的一把揽过了陈晨的腰,将人从林罗一的手里抢了过来,坚定的要她必须陪着我。 母亲还笑着骂了我一句没出息,不过没出息就没出息罢,我就是莫名的对林罗一的举动很介意。 她和陈晨的关系发展的太快了,快到,让我生疑。 好在最后母亲也没有阻拦我,林罗一也选择回去了不远处她自己的住处。 “你很喜欢她?”看着那个离开的白色背影,我问道。 “当然,你不知道,昨天救人的时候,她比我还快一步。”陈晨的性格就很洒脱,所以在她看来,林罗一一定是和她一样的人。 “嗯。”我对林罗一抱有一丝怀疑,但又不想惹得她不高兴,也就没多言,“明天我可能有事情要和李阿姨谈,你……帮我带妈先离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陈晨很意外的问道。 “妈似乎有事情瞒着我,我想要听她们两个人分别的答案,这样我也好看看是不是她们在糊弄我。” “……妈知道不会生气么?”陈晨为难的问道。 “你放心,生气有我顶着呢。”我拍拍她的脑袋,带着她进了门。 然而第二天,我那强势的母亲很显然是看穿了我的把戏,说什么都不肯走,就坐在太师椅上,眼睛仿佛要把我看穿。 “小崽子你出去混了半年,不服管教了是么。”母亲也不是生气的模样,她对面坐的就是李淑华,两个人像是两个家长一样。 “陈晨你过来。”更可气的是母亲把陈晨叫去了身边,只留下我自己站在那像是……犯人一样。 “您要是肯什么都告诉我,我也不至于动这种歪脑筋。”我嘴硬的说道。 “你还知道是歪脑筋,我都跟着你来了南川,我还能瞒着你什么?” “那您跟我说,你真的是小时候就离开南川再也没有回来过么?”我立刻问道。 果然,母亲被问住了。 李淑华一直没有参与我们母子的对话,只是拍了拍母亲的手,紧接着母亲才说道。 “……十四岁那年,我被送回了南川,住在老宅,淑华留在这里照顾我。” 而直到二十岁那年,她才又回到了外公外婆的身边,次年,她嫁入了齐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回南川,不是秋家有难,也不是外公外婆对她有什么意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很亲密,否则她也不会对外公外婆的离开那么介意。 那些年,南川秋家,只是一座宅子,一个女儿家而已。 “你外公的照片,这里还有几张他年轻时候的,你可以看看。”母亲从李淑华的手里接过了一个陈旧的影集册,递给了我。 我打开看,里面的人,几乎完全和我记忆中的腾格相互重合。 “在照片的背面,有一串文字,我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我几乎找遍了全国的文字类专家,只说这是一串符号。”母亲眼神淡漠。 我看到了那些符号,印象中,我似乎在那幻境里,看到过类似的。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我问道。 母亲沉默了一下,“大概,是你外公的名字罢,只可惜,这世上,除了你外婆,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了。” 我继而收起了照片,这串符号,我想也许还是有人能认得出的。 “淑华阿姨,您为什么守在这座宅子,秋家,还有其他人么?” 李淑华先是看了我一眼,继而又看了看母亲,“这里是秋家的祖宅,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秋家的祖宗牌位,我的身份,只是从前秋家的仆人而已。” “祖宗牌位?”我从没听母亲提起过,何况祖宗?秋家的祖宗?难道说外婆还有氏族? “秋家没有其他人。”李淑华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秋家从来只有夫人和老爷两个人呢。” 我看向母亲,她也点点头,“跟我来,我带你去看。” 母亲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身棕色镶边的旗袍,不是她从前喜欢的颜色。 她恐怕早就知道要带我们去祠堂。 秋家的祠堂,比我想象的要大。 穿过祖宅,走进另一处院子。 那恢弘的门庭,似乎这里是曾经兴旺的世家,谁又知道秋家只有两个没准也许并不姓秋的人。 “上柱香罢。”李淑华说道,继而自己先跪拜了下去。 我替母亲点燃了香,顺势看到了那供奉牌位上的名字——季舒佩。 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果然不姓秋。 “妈。”我送上了香,然母亲却略过了我。 我本还意外她的举动,却转身,看到她将那牌位背后的红布帘猛地一把扯下。 这下,我和陈晨才震惊在了当场。 在那个叫季舒佩的牌位背后,是密密麻麻整整五排的牌位,每排有足足二十个,它们小巧的排列在那,整齐的叫人头皮发麻。 而那上面,同样是谁都看不懂的神秘符号。 “那一定是文字,这就是我坚信不疑的证据。”母亲看着它们说到。 而我,似乎也明白了这座祠堂是为什么要修葺的这般恢弘了,因为它,要祭奠的生灵,是如此的多…… 第264章 回家吃饭 上百人的死亡,甚至可以说是灭族一般的行径,却只能被遮掩在这平方大小的供台上。 我不知道这些名字是谁记下的,又是谁刻上去的,但那种惨烈与绝望仿佛已经印刻进了我的脑海中。 我的呼吸有些不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退到阳光之下,那些牌位,遮掩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明明已经离世了那么多年,可怨气犹在。 “他们过世了多久。”我问向母亲,母亲却看向了李淑华。 “从我和明月小时候开始,它们就在了,你说呢。”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离世多久了,只是香火从来没有断过。 那种压抑的感觉令我身体不适,母亲也看出来了,忙带着我们离开了祠堂。 那是我近来少见的母亲,慌了神色,失了淡定。 那天,那种压抑的感觉在我休息了一个晌午的时间才渐渐消失。 我醒来的时候陈晨一直守在我身边,她递给我一杯水,顺便告诉我穆本成早就已经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我。 遂我洗漱一番清醒了不少立刻就去见了他。 “齐少,这是您要的简明月的资料。”他递给我厚厚一沓纸。 我一愣,被这熟悉的操作弄得有些懵。 我仿佛看到了南叔的手下,毕竟只有他们才会用这种古早的纸质资料,穆家的手下,大都习惯给我搬一台电脑才是。 “这个简明月,是南川福利机构长大的,十三岁离开福利机构去了南川当地的孤儿学校,直到高中毕业,考取了朝山当地的大学,这期间,她再也没有回到过南川。” 简明月和孤儿学校的学生不一样,因为她来自福利院,是彻彻底底没有任何亲人的,而孤儿学校的学生,很多只是失去父母,但却还有一些亲属,只是不能抚养他们而已。 所以简明月的生活更苦一些,生活早早就成了她的全部,学习,是她的奢望,也是她的希望。 “这是简明月从小到大的照片。”穆本成递给了我简单的几张,更多的都是合照,还有几张寸照,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和同学在一起。 那张脸太过熟悉,哪怕稚嫩,我也能一眼就找到她。 “她的所有人生经历都是完整的,对么。” 穆本成听了我的话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不怎么明白,但却也点了点头,“应该是,除了她出现在福利院来历无从考究。” 但这就和我的猜测有所出入了。 毕竟我已经先入为主的将她看做是背后之人安排的一个吸引我们来到南川的诱饵,现在看来,她的人生是完整的,似乎被穆和撞到,真的是意外。 “南川福利院和孤儿学校,还有什么是她留下的东西或者熟悉的人吗?”我问道。 “南川福利院会留下一些那些孤儿来时的物件,以及一份dna样本,初衷自然是为了找到他们的亲人,不过这也是后来才有的,简明月的样本并没有留下,但是她确实留下了一些小时候的衣物,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派人去取,至于熟悉的人,据我所知,孤儿学校的人对她似乎印象都不深刻,当年她的同班同学,大多数也已经分道扬镳,我已经派人联系,只是还需要时间,至于南川福利院,当年的院长已经离世……” 穆本成一番叙述下来,我竟是觉得这个简明月和世间的联系竟然少的可怜。 好像她的离开真的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也不会波动任何人的情绪。 “找时间我们去一趟这个南川福利院。”我吩咐到。 穆本成自然是欣然应下,他把简明月的资料毒留给了我,却又在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齐少,之前您和夫人在海边救下的那个女孩,她没能抢救过来,已经离世了。” 我闻言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不,是今天凌晨。” 穆家做事,就是有这种前瞻性,未免事情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变动和事与愿违的结果,所以穆本成会派人去监视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却没想到本来以为会活下去的女孩,终究还是死了。 “嗯,你先下去,这件事不要再和别人说了。” “齐少放心,我不会多嘴的。”穆本成自然是看得出我不希望陈晨知道这件事,欣然应下。 送走了穆本成,我转头进门的瞬间,却看到陈晨挽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东面的院子走了出来,又是林罗一。 她们有说有笑,是迎了上去,正巧听见她们说什么要去参观。 “去哪儿,介意带着我么?”我笑着问道,其实我并不想再出门,简明月的资料还需要我详细研究,可我就是不想她们两个单独相处。 “好啊,这里有个博物馆,据说都是古典的乐器,我挺好奇的。”陈晨拉起我们的手,我便只给母亲留了信息,就和她们一同离开了。 那个博物馆,说白了,应该叫做展览馆,里面也不是什么古文物,只是一些仿制品,但确实有文化价值。 林罗一似乎懂得很多,还能随手拿起乐器来演奏,这下陈晨更是来了兴趣,两个人便又从展馆逛到了乐器行,真是还约了几天之后的一场音乐会。 至于我,虽然丝竹入耳都是浪费,但为了陈晨,我也愿意,不过我把母亲和李淑华的票一块儿都买了下来。 “齐先生阔气。”林罗一的票是我送的,票价并不算贵,但并不意味着对她也一样。 陈晨似乎也看出了林罗一的不对劲,埋怨的瞥了我一眼,而后拉着林罗一去了不远处,我没有跟上去,因为我知道她们之间的对话我插不进去,只要陈晨还在我的视线之内就好。 傍晚,回到秋家宅子的时候,意外的大门一直大开着。 李淑华,她一直等在门边,看到我们三个人,没有太多余的表情,“饭菜都做好了,回的太晚了。” 其实时间并不晚,也不过七点左右,只是天色暗了而已,“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我和妈她说了……” 我以为她们不会等我们才是。 “哪有留下家里长辈自己出去吃的道理,你们这些作晚辈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李淑华突然动了怒。 “淑华阿姨别生气。”陈晨迎了上去,安抚她的情绪,我却觉得她的这话说的颇为怪异。 就在这时,林罗一突然开口说道。 “李老师别生气,是我的错,带着他们玩的有点晚了。”说完林罗一笑着和我告别,朝着她家的方向而去。 而陈晨也陪着李淑华进了门。 然等我回到母亲那里才知道,她早就已经吃过了晚饭。 我这才反应过来,多管我们的事情,那从来就不是母亲的性格,她又怎么会介意我们晚饭不陪她吃呢,何况我已经提前报备过。 “所以,是淑华阿姨她一定要我们回来陪您吃晚饭的么……” 第265章 来历 李淑华不仅生了气,甚至还规定我们每天必须早中晚三餐都要陪着母亲。 母亲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但李淑华的脸色很难看。 她毕竟是长辈,我礼让三分,但也并不意味着要退避三舍,所以在母亲的调解下,我们的中午饭,终于获得了自由权。 母亲和我说,不要生李淑华的气。 我大概懂得她的意思,其实我并不是生气,只是对她的这一行为觉得奇怪罢了。 “妈,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我自然尽力在晚饭前回来,不过要是回不来,您帮我应付着点。” “知道了,去哪儿?”母亲不甚在意,随口一问。 “南川福利院。” “去。”母亲对着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便知道恐怕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南川福利院,是南川最早的一家社会福利机构,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 只是现如今的它,出了恢弘的建筑,都带上了一丝腐败的气息。 斑驳的墙体,陈旧的设施,廉价的衣物,这是这间福利院的现状。 它似乎成了这座堪称花园城市里的一个例外。 “齐少,就是这里,咱们今天的身份是来捐款的,今天是考察。”穆本成说道自然是要做到,捐款的事情自然也是真的。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精瘦老人,他穿着衬衫西裤,老学究的样子,看着更像是个教书的。 他姓汪,据说比前任院长年纪还要大,可是前任院长去世的突然,偌大的福利院无人愿意接手,他这才出了手。 “汪院长。”我们象征性的握了握手,他就笑着把我们迎了进去。 福利院的的孩子都被撵去了教室里,上着不知道是什么人教授的课程,却又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一路上,都是穆本成在交涉,他需要打点,才能又机会开口去拿到简明月留在这里的东西。 “汪院长,翻修,添置新家具,这都是最基本的,咱们的一些软设施也该跟紧……”穆本成公式化的聊天,给这个福利院许下了天大的诺言。 只不过汪院长依旧不动如山,没有多余的讨好,不卑不亢,大家气度。 “您能带我们去找一样东西么,找到以后,我们许诺的,都将如数兑现。”我打断了穆本成的话。 汪院长的笑意淡了,可我却看得出,他动心了。 一声淡淡的叹息之后,他才说道,“我就说么,怎么会突然来两位善心的大老板。” 他带着我们去了他在三楼的办公室,沏上了一杯不算像样的茶水。 “你们要找的是什么?我这儿只有一堆小儿的物件了。”他的笑中带着点自嘲。 “我需要一份档案,她叫做简明月,2013年离开福利院,去往南川孤儿学校初中部学习,我……还需要她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我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汪院长戴上了眼镜,朝着办公室里那个不算满的档案柜里找去。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档案盒子拿了出来,很规整,虽然看着大,可是却很空荡。 “能去到南川孤儿学校的,很少。”汪院长哟徐诶失落的说着,手中细致的翻看着那单薄的档案。 穆本成眼神利落,一眼就看到了简明月的信息,可是我却拦住了他的动作,没有去打扰汪院长。 “虽然总强调知识改变命运,可是不少孩子,还是早早就辍学了。”他憨笑了一声,终于把那单薄的一张纸找了出来。 简明月的样子,是十三岁的她,上面的记录简单到让人一眼就能得到了一个立体的形象在眼前,身高,体重,身体状况,其他的栏目,都是空白。 而在最右下角,有一个编号,丁二三三。 “她的东西就在这个柜子里。”汪院长指着那个编号说道,然后收起了档案盒,“跟我来。” 他答应的很痛快,我和穆本成都有点意外。 “不用怀疑什么,他们的东西我也会拿出来给人鉴别的,这么多年,也找回去十几个孩子呢。”汪院长很骄傲的样子。 他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竟然还是一个公共的区域。 那里放着一个一个柜子,很密集,都没有上锁,落座在顶楼的最中央。 上面果然有编号,自是落了很多尘土,看上去,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翻动过。 “丁……二三三!在这儿!”他撸起衬衫袖子,搬了个小板凳就要上。 我刚忙推了一下穆本成,他这才意识到去帮忙。 “小心小心,都是灰。”汪院长看着穆本成被那灰呛了一声,呵呵笑了一下。 “齐少。”穆本成拿出了一套小衣服,看着像是自己手工做的,花花绿绿,陈旧到褪了色。 “这里还有一张纸。” 那纸更陈旧,歪歪扭扭的写着一句话,‘恳望善待,小女简明月。’ 只不过这张纸并不完整,似乎在最下面被撕掉了一角,看着那撕的痕迹,也应该是很多年前了。 “简明月自己知道这些东西么?”我问向汪院长,随即又反应过来,他在的时候简明月已经离开了,问了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她知道,她还来见过这些东西呢。” 突然,一个声音从我们的背后响起,我转头一瞧,是个清洁工。 “她也是我们这儿出来的。”汪院长把那个女人招呼了过来,“小平你知道这个同学?” 叫小平的女人点点头,“她和我一起长大,就是我比她大了不少。” 她看着那纸条,“当初是我带着她来的,她要走的前一天,不过她什么都没带走,只是把这张纸条右下角的一个名字给撕了。” “名字?”我很意外,既然已经要抛弃孩子了,怎么还要她铭记自己的父母是谁么。 “你还记得那个名字叫什么吗?”穆本成问到。 小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我怎么可能记得,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我心中其实也抱着这个想法,但是又觉得她说的确实有理,遂我们就带着那些东西离开了这里。 只不过临走前,想那个叫小平的女人又忽然追了上来。 “哎哎哎,我说给你们一个消息,但是我也不保证啊。”她忐忑的看着我。 “您请说。” “那名字我记不清,但是大概记得有个佩字,我不确定啊,我不确定,你们不要完全信任我。”说完,小平就跑了。 而我,却忽然联想到了一个我不敢想的名字——季舒佩。 第266章 我好像不那么重要 我拿走了简明月的所有东西,那件婴儿穿的小衣,还有那张字条,以及她曾经用过的一套文具。 那套文具留下也是一个巧合,福利院里的东西都是公用的,哥哥姐姐走了,弟弟妹妹便用了他们剩下的旧东西。 而简明月的,被那个叫小平的女人带走了,藏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她想写字,可是她没能考上中学,她的笔自然被收走了。 但是现在的小平,对那套文具的感情淡漠到只用两百块就可以轻易舍弃的地步。 她认清了现实,也不再喜欢写字。 “对孤儿院的资助,我们会在两天之内把具体的资助项目交给您,这期间会有专门的人和您沟通,我们可能不会再来了。”穆本成脱手这件事,交给了穆家的专职人员去办理。 然而听了这话的汪院长一直神情淡淡的,好像,这并不能掀起他内心的很大波澜。 “我们允诺的项目,最低资金不会低于千万。”我说道。 汪院长这才挑了下眉,眼睛下意识的眨了眨,“多谢。” 最后离开的时候,穆本成先是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交到了汪院长手里,他这次恍若回到了现实一样,看着我们的眼神带上了隐忍的激动。 “能最后问您一个问题么?” “齐先生客气,您请说。” “dna样本留存每年都是福利院消费最高的一项,甚至还包括了前来比对样本的疑似寻亲者的比对费用,您……”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坚持这种事情,因为有些明显身体残疾出现问题的孩子,他们是根本不会有人来寻的,且每年寻亲的人,又是寥寥无几。 然而我的话却又在看到汪院长眼睛的时候噎了回去。 我妄图用这世界上最世故的心去揣测有大爱的人,是我的狭隘。 而叫他们去解释给世人听,那便是我的罪恶,遂我摇摇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再一次保证到。 “dna样本留存的费用今后都将有我们来维持,您不用为以后担心。” 我的爱很狭隘,所以当我有一丝博爱隐隐显现的时候,我愿意抓住它,留下它,哪怕只有一丝痕迹。 离开了福利院,我们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nc市孤儿学校。 这个学校,在当地臭名昭着,周围的商铺对里面出来的孩子都警惕的很。 这或许不能用世俗偏见来解释,毕竟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受到了这些孩子带来的伤害。 盗窃财物是最普遍的,校里的记过处分都不能叫他们警醒,而简明月,偏偏就从这里面干干净净的离开了,而且离开的堂堂正正,甚至是无比荣耀。 “哎呦,她当年的班主任已经去了京都的教育部,科任老师什么的,我估计他们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个学生了,您也知道,咱们这学校师资力量不行,从前更是一个老师教多个班级多个学科……”一位年长的教务处老师和我们解释道。 穆本成也点点头,说这和他们的调查没有太大偏颇,还记得简明月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据说已经找到了她在南川时候的一个最熟悉的同学,也是她上了大学以后唯一联系过的一个同学。 “多谢,打扰了。” 我和穆本成来开了孤儿学校,刚上车,他的手机就传来了消息,那个简明月的同班同学,被找到了。 “齐少,她现在刚刚生产,还在医院,只能视频连接,带她到南川来,恐怕……不妥。”穆本成解释道。 我自然是同意了,毕竟折腾一个刚生产的孕妇,我还做不出这种缺德事情来。 在接通视讯之后,这个叫做陆琪的女人,在丈夫的陪同下,向我介绍了一位相比那些纸质档案更生动鲜明了一点的简明月。 简明月和她同班,但是学习刻苦,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在高考之后,一个去读了大学,一个早早进入了社会。 在大一那一年,陆琪还和她有联系,但是随着生活环境以及话题的不同,她们的联系也就断了。 “你说的那个名字,我或许知道。”陆琪思索了一些,才说道,“她知道那个人是她的母亲,她会去祭拜,但不是祭拜她的灵位,只是去寺庙里上柱香而已。” “她怎么知道她母亲已经死了?”我问道。 陆琪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去祭拜,我理所当然的就以为她母亲过世了。” “你……说你知道她母亲的名字?” 陆琪点点头,“我见过一个祈福卡,那上面的名字,写的很清楚,叫季舒佩。” 陆琪说,她能记住,全是因为当时班里有同学看的一本小说,名字和简明月母亲的名字一模一样,她还拿给简明月说过这事儿。 “真的是季舒佩……”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心中的震撼有多大,好比在海上冲浪,兜头一个连天的海啸迎面而来的那种震撼。 我似乎把这些天来所见到的东西都串联了起来,却偏偏又是那么的违和。 毕竟这其中穿插的不仅仅是时间的缺失,还有时间的错环。 如果要捋顺这个线索,我就要打破我的时间环,那就意味着时间秩序的崩塌,那就意味着这其中一定有非人力的因素在其中插手。 挂断了陆琪的视讯,我一路上都是懵的,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我甚至觉得这时候要是向阳,甚至是格桑在我身边该多好,这样也能有个人给我解个惑,不用我自己怀疑自己。 而就在我晃神的功夫,穆本成带着我慢悠悠的开车回到了秋家老宅,我透过那车窗一瞧,就看到那天色。 “齐少,您怎么不下车了?”穆本成奇怪的问道。 然我心中却咯噔一下,继而头疼的厉害,这时间,已经七点了,我又回来晚了,而且这次还没给母亲留任何消息。 “……没事,我走了。”我推开车门,进了秋家,一路上都在想陈晨和母亲能不能替我当下李淑华的怒气。 然而叫我非常意外的是,李淑华竟然没有把我晚归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们几个人早早就吃了晚饭,我在与不在,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重要。 “淑华阿姨她……没生气?” 陈晨耸耸肩,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和妈也以为淑华阿姨会生气,没想到她好像不是很在意你。” 我心中若有所思,要真是如此的话,昨天晚上那句话,是为什么呢,看她当时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生气…… 第267章 区别对待 简明月的问题,我想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已经有了怀疑,那我莫不如坐实它。 我想着用母亲和简明月的小衣来做个小小寻息之术,虽然这小婴孩的衣服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可有总比没有的好。 其实最开始我本想着用我自己的血脉,但一想,若真是我猜测的那样,母亲才是直系血脉,成功的几率会很大,且她就在我眼前,为何不用呢。 遂我开始思索着到底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从母亲那得到一滴血。 然而这个计划我还没来得及实施,一个意外的发现却叫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陈晨的身上。 起因是,李淑华阿姨……她又发脾气了。 而生气的原因,依旧是晚归。 我本以为,她上一次既然没有对我生气,那么那一次所说的话,是不是就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遂我就在下午的时候带着陈晨出去了一趟,母亲也默许了。 我难得有空闲和陈晨在这种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地方休闲一点,自然玩的忘乎所以。 可是临近晚饭的时候,母亲忽然三通电话,急急忙忙的把我们叫了回去。 而话里母亲急切的语气,原来竟是李淑华正在生气。 我不知道往日里风雨不动的母亲,为什么会对李淑华生气的这件事这么在意以及急切。 但是未免母亲担心,我们还是乖乖听了话。 后来我才知道,李淑华生气的样子着实可怕了些,不说那阴沉的脸色叫人生畏,就是她手里提着的一根木柴棍,都叫我望而却步。 “你要做什么?”我下意识的把陈晨护在了身后,大门还没进去。 没一会儿母亲就冲了出来,她跑到我身边解释着,说李淑华不是要对我们做什么。 我自然是不像母亲那样看得开,一个拎着棍棒的人在我的眼前凶神恶煞一样的眼神,我怎么可能相信。 遂我把母亲也拉到了身后。 然而又如母亲所说,李淑华确实没做什么。 她那棍子在地上焦躁的戳了几下以后,看着我母亲的方向,皱着眉头凶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怎么敢打他,防身而已,大惊小怪。” 紧接着,她丢了那棍棒,开始数落起了我和陈晨。 内容无外乎就是我们怎么就这么不听话,非要在外面就餐,晚上不可以在外留宿之类的。 然而自始至终,李淑华所说的话,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瞟着陈晨。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所谓一定要回家吃晚饭,绝对不能在外留宿的话,是说给陈晨听的,所以她才会在昨天和今天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反应,那是因为昨天的陈晨,乖乖的留在家里陪着母亲,并没有晚归。 可是,她为什么要针对陈晨呢?难道是因为那些早就被抛弃的迂腐的管束女子德行的陋俗? 可她既然能和母亲感情亲厚,自然不会是这种人。 想到此,我的记忆忽然就回到了李淑华第一次因为我们晚归而生气的那天……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我们去了祠堂,我知道了那个海边救下的女孩遇难,我们遇到了林罗一,我们出去逛了展馆,然后在老宅的门口…… 林罗一……?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那是李淑华对林罗一的眼神,从最开始见到林罗一,李淑华表现的就不像是一个刺绣老师。 她的眼神中表露的,是或多或少的不愿林罗一的靠近。 我甚至能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一种担忧,一种焦虑。 她在担心林罗一? 那为什么又不让林罗一留在秋家? 若是换一种解释的话,是不是说明,她担心的不是林罗一被伤害,而是担心,林罗一对我们会造成伤害……? 而又鉴于李淑华对我和陈晨的不同态度,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李淑华在担心的,是林罗一对陈晨造成伤害? 这样一想,我身上顿时闪过一股子寒意。 后怕,又庆幸。 后怕我反应的太慢,庆幸还好我的直觉告诉我,绝不能叫陈晨和林罗一单独相处。 然而这个想法虽然在我心中越想越坚定,却又总是不能彻底的叫我自己信服。 因为我对林罗一从最开始见面,就带有一股莫名的排斥,所以这个结论很有可能是我的偏见所致。 不过不管怎么样,李淑华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恐怕会威胁到陈晨,所以才这么的草木皆兵。 而林罗一,在我的心里也被标记上了重点监控嫌疑人的身份,不得不防……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这边心中担心林罗一,那边她就在找上了门,拿着音乐会的门票,问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大半夜的,这种李淑华绝对禁止我们出门的时间,林罗一穿着一身白衣服出现在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她的滤镜太厚,总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而接下来李淑华的举动,似乎又在一步步的印证我的猜测。 她远远听到林罗一来找,穿着睡衣就跟了出来,虽然林罗一全程都是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攻击性,她依旧是故作淡定中带着一丝警惕。 这一切,直到林罗一消失在夜色中…… “你们要去音乐会?”李淑华的神色不悦,我赶忙接了一句。 “我买了所有人的票,大家都会去。” 说完,果然李淑华的脸色变了,不再担心。 “嗯……大半夜的赶紧回去睡觉,年轻人也不能糟蹋身体。” 留下这么一句话,李淑华转身离开了,期间陈晨一直都是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 我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警惕林罗一。 直到第二天下午,穆本成来接我们去音乐会,我也依旧没有想好答案。 “林小姐不来么?”穆本成随口问道。 “她从工作的地方直接去。”陈晨抢先一步回应。 “你怎么知道?”我忙问道。 “她发给我的消息啊。”陈晨茫然的说道,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紧张了起来。 “以后,出门带着我。”我不想说什么限制她交朋友的话,但又不能不说。 “……发生什么事了?”陈晨警觉的问道。 “齐少你也听说了?”这时候驾驶位的穆本成忽然说道。 “怎么了到底?”陈晨不明所以的又问向了他。 “昨天又死了个小姑娘,在海滩,不过是被人谋杀的,齐少肯定是怕您自己出去不安全。” “……什么叫又?”陈晨抓住了重点。 穆本成身体一顿,忽然记起了我的叮嘱,我见他那反应,心中失望的叹口气。 “别难为他了,是我怕你伤心没告诉你的,那天你们救的那个小姑娘,没能抢救回来。” 陈晨果然心情一下子就转变了,瞬间整个人看着都蔫蔫的,还是母亲开口安慰了她。 而在车子开动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却被后视镜里,李淑华的神情吸引。 那种茫然中带着一点不知所措的焦虑,仿佛马上要崩溃的神情,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李淑华的脸上呢…… 第268章 鬼号 林罗一出现在会场门口的时候,李淑华一反常态的将她圈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那一刻我对自己的推测又产生了一丝怀疑。 那种保护,是一种雄鹰保护幼雏的样子,是绝对不许有人靠近的样子。 看上去,似乎是拍周围的人伤害到林罗一。 这怎么会? 她不是之前还在保护陈晨么? 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么? 然而除了我,母亲和陈晨都察觉不到李淑华的这种表现。 “走,还有半个小时就禁止入场了。”陈晨攀着母亲的手,朝着慢了一步的我招了招手。 我这才和穆本成跟了上前。 音乐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能传达的信息会超越时间,语言,即使你不懂那个乐器叫做什么。 而一个人真的无法感同身受这场震撼的音乐带来的情绪的时候,那么就一定是有繁杂的俗事咋困扰着他。 而李淑华,就是这样。 她一直无法沉浸的去听,哪怕一个音符,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前排的林罗一,一瞬不错,直到音乐会结束。 这场音乐会并不寻常,大提琴家正巧过生辰,临近还拿了世界级的奖项,所以在音乐会结束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庆贺。 大家似乎都很欣赏她的成就,心甘情愿的成为渲染气氛的机器。 而就在这时,忽然场馆里的灯,闪了一下…… 骚动随之而起,大家都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身体,哪怕那些灯并不会掉下来。 气氛被打乱,而很快,那灯又忽明忽暗了起来。 母亲和李淑华坐在我和穆本成的下方,陈晨坐在更下的位置,她们现在都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陈晨更是利落的从前座直接跳到了母亲的身边,一副保护的姿态。 我们对视了片刻,我眼神示意她不要太过担心,因为我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到来。 是的,这闪烁的灯,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想我们恐怕是不小心被卷入到了无妄之灾。 果不其然,很快,场馆里的灯,‘砰’的一声,骤然熄灭,大堂陷入了黑暗,我摘下眼镜,清晰的看到四处乱窜的人群。 我一手抓住陈晨,一手护住了母亲和李淑华,示意大家绝对不要乱动。 而就在这时,一个逆行于人群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那是林罗一,我确信,毕竟在黑暗中,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眼睛。 她朝着还算镇定的演出舞台走去,却又在舞台前停了脚步。 她就那么站在那,看着指挥的位置,那里围了很多人。 看了足足又几分钟,她又倒退着,离开了那里,然后,随着拥挤的人群离开了…… “罗一!罗一!罗一!”李淑华抓不到林罗一,也看不到林罗一,彻底的急了,她想要挣开我的保护范围,我不得不下了死力气,攥住她的手腕。 就这样过了十几秒后,灯,又奇迹般的亮了起来。 场馆里的人走了大半,还是有小部分人没能走出去。 而就在下一刻,一声尖叫从舞台上传来。 “啊——!” 刺耳,女高音不是这样用的,我想着。 却不成想,尖叫声再一次传来,这一次是更多的人。 我们所有人朝着舞台望去,就看到乐队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连连后退,将中心让出了一个圈来。 这下子,在场的人可都是看清楚了。 在那里,两个青年演奏者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我,也早他们一步,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们被留在了现场,警察已经涌了进来。 母亲的脸色凝重,陈晨思量许久,还是问了一句。 “淑华阿姨,罗一联系不上了,你还知道她的其他联系方式吗?” 陈晨有些自责,她记挂着两位长辈,就忘了自己的朋友。 可李淑华什么都没说,母亲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 然而陈晨却发现了不对劲,其实我觉得她早该发现了,如果不是她最开始对林罗一的滤镜太厚的话。 “淑华阿姨,林罗一去了舞台。”我突然说道。 李淑华陡然一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就连母亲,这下子也好奇的看向了李淑华。 “淑华,怎么回事儿。”母亲没有如我一样责怪,而是平静的问道。 “没什么。”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李淑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种情况很不妙,我本是想要在这档口逼她开口的。 遂我开始一步一步施压,绝对不能叫她的心防铸就。 “林罗一说她从来没来这里听过音乐会,她拒绝了我们同车的邀请,甚至还来晚了一步。”我坐了下来,淡定的看着李淑华,继续说道。 “她走进这里的时候虽然跟在我们身后,可是在我们差一点走错通道的时候,她并没有,她甚至等在了原地,等我们反应过来走错这件事。” “音乐会在开场前半个小时就禁止再有观众入场,而设备灯光也都会在开场前一个小时结束最后调试。” “最重要的是,今天的灯,是人为控制的,也就是说,这个人需要在开场前一个小时内做手脚,才能不被检修的人员查到纰漏。” 警惕林罗一,最让我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她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人,她不是精怪,不是妖邪,我那些招式都用不到她身上,所以除了高度警惕,我什么都办不到。 “然后呢?”李淑华轻笑一声,问道。 “然后?”我也笑了一下,“然后就是您不该接我的话茬儿。”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看着不远处的警察小声说道,“你在保护林罗一,你怕她出事,可是我看到了,她逆着人流,走向了舞台,而后那两个人就死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警察?” “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你在骗谁?”李淑华还是笑着。 可是她在看到母亲和陈晨忽然变了的脸色时,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母亲和陈晨,是最不会怀疑我说的话的,因为她们知道我的眼睛,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淑华,林罗一到底是什么人。”母亲问道,已经带上了主人家的命令。 她们从来就是主仆,只是母亲不愿而已。 “你……”李淑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我摘下的眼镜,脸色终于变了。 第269章 查无此人 李淑华还是没有松口,即使我告诉了警察。 可是她却越来越紧张了,精神上的紧张,说话失神,以及身体上的紧张,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警察询问的时候最甚。 母亲问我是不是冤枉林罗一了,可是看着李淑华的样子,她也知道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虽然我同警察只说了林罗一的诡异行踪,没有具体说明她去了舞台前,但这已经足够引起重视,林罗一被调查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李淑华深深的看了陈晨一眼,就径直去休息,甚至没有回应母亲一句话。 而我,却在回到老宅以后,安排穆本成去做了一件事。 “为什么要调查那个在海边死去的女孩?”陈晨疑惑的问道。 我将自己在车上看到李淑华的反应告诉了她,但她始终拧着眉头。 “……我还叫穆本成调查了你们救上来的那个女孩。”我斟酌着开了口。 “你在怀疑什么?难道林罗一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陈晨试着猜测。 然我却摇了摇头,“她是人,彻底的人。”我对付得了鬼怪,却唯独对付不了人。 可见人有多可怕。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林罗一了,才几次三番的一定要跟着我们。”陈晨靠在沙发上审视着我。 我点点头。 “那你不早说。”陈晨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不信,倒时候多想。” 陈晨无语,叹了口气,“你把我想的太傻了,我是女人,可不等同于就一定需要你保护。”我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后这一个晚上,说不上是为什么,我偏偏就是睡不着了。 遂我自己一个人去了院子里溜达。 月亮马上就要圆了,所以高悬在那,刺眼的厉害,我寻思着出来的时候恐怕没把门关严,正要回头,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感受到了恶寒,那是一种孤魂怨鬼的寒气。 它们此时就在门外! 我猛地抬起头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而后下意识的,小纸人们‘呼啦啦’的顺着我凌厉的目光而去。 紧接着我就听到了凄厉的一声哭喊。 那是鬼号,是常人所不能听到的,除了我。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了出来,她披着外套,脚步急促。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李淑华。 我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夜色很深,她没有看到我,而是直奔大门而去。 她听得到鬼号?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形成的那一刻,我瞬间觉得这里的气氛阴森的厉害。 一个能听得到鬼号的凡人?除非她天生就是异人,否则她恐怕……恐怕是伪装的普通人。 我从没想过李淑华会不是凡人,从没有,或许是因为母亲,我下意识的选择了信任。 我不敢动作,召唤了小纸人伪装隐匿在了门外,而后去倾听。 她在哭,李淑华在哭,那是一种细细的哭喊,在夜半听上去,不比鬼怪好到哪里去。 她说‘为什么’,不停的在质问为什么。 而有东西在回应她,她竟然也听得懂。 可是我却听不懂。 鬼话,我自然听不懂,和他们沟通,需要术法,可是李淑华可以。 我心中的震撼已经不是一点点,我穿好一直披在身上的衬衫,朝着门口走去,毕竟我从没想过自己的身边会藏着这么一个人,而我却一点都没能察觉到,想想都后怕的程度。 然而到了门口,更是叫我震惊,我不仅看到了李淑华一副哭到要虚脱的模样,我还看到了门外的一个白色身影。 那不是林罗一又是谁。 她就那么看着李淑华哭到近乎晕厥,一点要上前的意思都没有,仿佛那一声声老师都是假象一般。 而后她看到了我的身影,带着恶意的一笑,就朝着远处跑开了。 我站到了李淑华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奇怪的鬼影,小纸人们纷纷从墙的边缘以及门缝处朝着我奔来,它们告诉我,那些鬼影已经被它们吓跑了。 它们? 不止一个? 我心下担忧了一下,但现在眼前这个我辨别不出是什么的李淑华,才是我此时应该关注的。 “你是谁,你不是李淑华?” 李淑华听到的我的声音,终于转了身,她脸上哭到满是泪痕,靠坐在大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喘着喘着,她终于平复了下来。 她把手搭在膝盖上,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你们齐家人,果然都是叫人厌恶的。” 说完,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要回去。 可是我怎么可能叫她这么个不安定因素再回到宅子里,母亲和陈晨都在。 遂她走出去没两步,我就直接敲晕了她。 而当我接住她的时候,我才意外的发现,她并不如我想的那么复杂,她是人,只不过,她是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所以,她看得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听得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李淑华被我封住了神魂,只是暂时性的,就像从前我对穆泽生做过的那种。 而母亲和陈晨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把李淑华困住,却明白我绝不会乱来。 “昨天晚上那些东西,你知道它们的来历么?”我问着椅子上清醒过来,能开口却不能活动的李淑华。 只不过她依旧不理会我的问题。 我又问了她很多,比如她昨天晚上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比如她经历过什么九死一生,再比如,林罗一。 只是我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母亲见她那副样子,心中不知道做何感想,但心情显然是很差,便失望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忽而就记起了母亲最不喜这些奇怪的事情,就像她厌恶齐家一样。 “母亲最厌恶齐家,就像你昨晚说的一样,因为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李淑华听了我这句话,咬了一下后槽牙,可依旧死死的梗着。 直到穆本成的到来。 穆本成带来了调查报告,海滩被谋杀的女孩,死于心肺衰竭,她的脖子有轻微的掐痕,而音乐会死去的一男一女,属于失血过多,至于那个没能抢救回来的女孩,她的死因,是因为不知名的忽然窒息。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死于一种久耗的原因,失去呼吸,失去血液。 “齐少,这些人的死因我目前还没查出什么大问题,但是……但是林罗一那现在有大问题。” “什么意思?”陈晨关心的问道。 “警方调查了林罗一的身份,她没有在度假酒店兼职,她……林罗一这个人并不存在。” 穆本成说完,我忽然心头一震。 “有没有拿她的画像去搜索。” 穆本成点点头,“有,可是查出来的人并不叫林罗一,她的名字叫徐月,她的身份很特别,她是一名从边境退下来的缉毒警。” 第270章 寻人 徐月,97年生人,三年前的她,还是一名缉毒警擦,但也截止于三年前。 一场缉毒活动中,为了置换人质,她和自己的三名队友深陷毒巢,而她,成了唯一活下的一个人。 “这个徐月,她……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穆本成说道。 “ptsd?”陈晨看到资料上的内容。 “那是什么?”我对这高级又陌生的英文感觉高深莫测。 “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种……”我看得出陈晨是想要想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解释。 然而穆本成则直接拿出了手机,把搜索来的词条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看了看,大概理解了这病是个什么意思。 而后我走到李淑华面前,质问到,“你怎么认识的林罗一,她到底是不是这个徐月?” 林罗一会不会和李淑华一样,因为九死一生,踏进过鬼门关,才会有了通鬼神的能力。 只可惜,李淑华依旧不言不语。 “淑华阿姨,我无疑冒犯您,但现在您不肯开口,我只能冒犯了。” 窥探她的往生,是我唯一能做的,我看到了李淑华的眼中神情,由最开始的迷茫,到我出手那一刻的惊恐,继而失神…… 那件叫李淑华九十一生的事情,还真的就和那个在老宅门口泼油漆的女人有关。 李淑华偏执,她对老宅,对秋家,有一种近乎信仰崇拜的执着,而那个女人,玷污了她心中的信仰。 可人性的恶,又岂止是这些。 那个女人并没有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李淑华。 她在夜半翻墙进去了老宅。 在李淑华沉睡的时刻,将麻绳狠狠的勒在了她的脖子上。 挣扎,沉浮,我能感同身受到她的痛苦。 她是真的死了,李淑华死了一刻。 可是那一天并不寻常,那天是秋家老宅祭祀的大日子,如若不是那天,恐怕李淑华还不至于生气到拿着火把去烧那个女人。 然而就是这奇怪的一天,李淑华在沉浮后寂静的身体,在那个女人走后,又奇迹般的陡然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老宅,静到只剩下粗重如雷声的喘息,那个已经挣扎到像是一个活死人的李淑华,跌跌撞撞的从床上跑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就像身后有猛兽在追击。 她用尽了四肢,奔跑在空旷的街道上。 直到,她追上了那个勒死她的女人…… 没有比那再凄厉的叫喊了,那一刻,竟然无法分辨出究竟谁才是那个被迫害的人。 也许这就是心魔,那个女人分辨不出李淑华是活了过来,仿若看见鬼一样,跑进了那个园子。 李淑华的一只手,始终捂在自己的脖子上,捂住那个勒痕,而追逐那个女人的脚步却也没停。 终于,那个女人跌进了池塘,她被泥沼深陷,她声嘶力竭的呼喊被水吞没,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声音,愈渐虚弱,直至消逝。 那一刻李淑华仿若忽然清醒,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倒在地,而就在此时,一个灰色的影子站在了她的背后。 李淑华又被吓到了,可她的嗓子受了伤,她喊不出来,就在此时,那个人影忽然朝着她伸出了手…… 李淑华跟着她走了,或者说,是跑了。 可是那个跌进池塘中的女人的呼喊召来了人,李淑华在前后都无处可避的大街上,听着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的脚步声,无措的跌倒。 她认命的跌坐在地,知道即将承受的恐怕是永远摆脱不掉的杀人嫌疑,哪怕自己才是第一被害者。 就在这时,那个人影却没有抛下她离开,她张开双臂,站在了李淑华面前。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问讯赶来的人,就这样绕开了已经绝望的李淑华,就像看不到一样。 紧接着就是警车的声音,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连一点需要抢救的必要都已经没有了。 而那个挡在李淑华眼前的‘人’,她,就是林罗一。 她是鬼,我确信,而她的样子,也并不是林罗一的样子。 她的脸庞更圆滑,个头比不得我见到的那个活生生的林罗一,尤其她的装扮,竟然看着很古朴。 而更叫我意外的是,那个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林罗一,也就是徐月,竟然是李淑华找来的。 我本想去探知到底李淑华和那个女鬼在密谋什么的时候,突然受到了李淑华的强烈反抗。 那种仿佛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情绪,带着被探知者的痛苦,绝望,和悲伤。 我猛地收回了手,不敢再去触碰,我害怕李淑华会因此崩溃。 果然在我收手以后,李淑华又一次哭到不能自已,可这一次她被我困束,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流出眼泪。 “穆本成,马上安排人,全力搜捕徐月,一定要在警察找到她之前。”我吩咐道,而后穆本成匆忙离开。 我把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李淑华交给了陈晨去照看,而后去也跟着穆本成离开了。 我和他在城里搜人,而另派了穆家手下去查徐月的经历。 但我和穆本成要寻的人也不用,他找的是徐月,而我找的,是林罗一,真正的林罗一。 我先是去到了那个当年溺死女游客的园子。 这里因为命案已经被遗弃了。 哪怕它曾经再豪华瑰丽,也成了人们不敢碰触的禁地。 未免打草惊蛇,我叫穆本成等候在外,自己翻了进去。 死人的那个水池,此时被抽干了水,只剩下干涸的裸地。 我嗅不到任何奇怪的味道,就好像这里不曾死过人一样。 可是那个林罗一的鬼魂,为何会在这里遇到李淑华呢? 我慢慢的将小纸人送下了水池,它们顺着那干涸的缝隙,慢慢的渗透下去,忽然,我察觉到了地下有奇怪的东西。 而后我忙叫了穆本成带了工具进来,我二人齐齐把那已经坚硬如铁的泥潭,重重的凿开。 “这也有个东西。”穆本成的兵工铲戳到了什么东西的一角,我蹲过去一瞧,似乎是个铁盒子。 这里的园林都是明清时期的,经历了这么多年,这里很可能会被丢弃一些废物,比如刚才我觉得可能有用的一个耳坠,以及一个旧制锁头的钥匙。 “挖出来看看。”这铁盒,想必是更近一些的年代才扔下去的东西,不过但凡现在我觉得会有可能和林罗一有牵扯的东西,我都一股脑的收走了。 直到我们将干涸的淤泥翻了遍,这才带着东西又偷偷的离开了这里。 而正巧走的时候一场雨,直接将我们翻动的痕迹,彻底掩盖…… 第271章 揭开 钥匙,耳坠,一块刻了字的银锭,还有一个铁盒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目光始终好奇的都是那个铁盒。 它被锁住了,一个生锈的铁疙瘩,而长年的浸泡,使得它根本不能被打开。 遂穆本成直接后座抄出了一把锤子,那锁头就应声而断。 多可笑,它的主人竟然还会以为这玩意儿能保护住里面的东西。 “齐少我来,这太脏了。”穆本成顺手接过去,我也没拒绝。 盒子里都是这些年渗进去的细碎污泥,凝固了,那里面似乎有纸张的痕迹,也多亏了那些泥,它们像是水泥一样封住了那些纸不被腐败。 而最完整的,就是一张照片,可能是材质的缘故,它保存的完整,只是上面的影像模糊了。 但我能看得出,是七个人的合照,似乎有男有女。 拿着东西回到了老宅,徐月完整的调查已经出现在了桌子上。 其实穆本成早就去办了,只是徐月的资料涉及到机密,所以才拖到现在才拿到。 徐月在边境执行缉毒任务中,她和同伴作为代价交换了人质。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些被换走的人,却并不完全无辜。 而接下里的过程,档案中描述的,皆为徐月在心里辅导过程中的口述。 可是那些叙述,即使没有画面,依旧残暴血腥。 在长达七天的施虐后,她的同伴相继被杀害,蹂躏致死,直到解救的人员赶来,也只剩下徐月还活着。 徐月活的很屈辱,她的身上,被纹下了羞辱的图案,文字。 而在被解救后的第六个月,她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她无法再重返岗位,只能退了下来,回到了南川。 “徐月的档案被归类为机密,是因为……是一件警匪勾结的案件。”穆本成皱着眉头解释道。 原来当初置换人质,以及最后他们所有人被害,都是因为内部有人勾结毒枭,他们成了牺牲品,成了那些恶人的出气筒,成了献祭的礼物。 而这件案件,也因为性质恶劣,影响极其不好,被严禁散播,所以徐月的折磨,以及同伴的惨死,都从一项英雄的事迹,成为了三缄其口的禁忌。 他们的牺牲不值得,他们的死不能被追封,徐月,也成了永远不能提起的人。 “你说,李淑华找上徐月的理由是什么呢?”一个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可能失控的人,李淑华为什么会找上她,而且徐月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调查里的那样失态,而且她为什么自称林罗一? 首先那个鬼魂肯定是没有占据她的身体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徐月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林罗一呢? 我想不通,李淑华也不会告诉我,遂我就只能静待徐月被抓回来。 这期间我还接到了穆如生的问候,他说我现在很狂啊,竟然敢跟警察抢人。 我挑挑眉,心想我这么狂还不是你惯的,你做的那些事儿,有一件能叫警察知道的么。 后来我才知道,是穆本成自己禀告的穆如生,恐怕是觉得我的命令会在南川惹起风波,不过穆如生并没有在意,穆本成这才放心。 徐月被抓回来,是一天之后的事情。 那天抓捕的过程据说还很惊险。 徐月的身手非常好,不愧是特警出身。 她在闹市区逃窜,就像狡兔一样。 南川是个明面上很干净的城市,这意味着警方在这里的势力是占据主导优势的。 所以穆家的动作频频受限,最终还是穆家一个机灵的手下,灵机一动,在闹事区伪装起了警察,这才大肆追捕了起来。 徐月不是林罗一,她终究只是个凡人,所以她注定会被抓住。 还是那身白色,脏了,污了,叫徐月很难受。 她的情绪开始不受控,挣扎,哪怕伤害自己。 “罗一……”李淑华眼角有泪。 是我故意把人带到李淑华面前的。 “给她白衣服,给她换白衣服……”李淑华最初还是哭着哀求,最后演变成了恶狠狠的威胁。 只可惜她的威胁于我无用,谁会在乎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威胁呢? ……除了母亲。 “给她换,陈晨你去拿衣服来。”母亲守在李淑华面前,她看不得李淑华那副植物人一般的模样,可又不能和我说,因为她知道这样恐怕会坏了大事。 她从来就是这么的明事理。 徐月被带了下去,我跟着进门,她们在里面换衣服,我在一帘之隔的外面,以免出现意外。 “好了。”很快,陈晨就带着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徐月出来了。 她焦躁到像是动物一样的神情不见了,恢复了高冷,就像她的那身白一样,即使是不合身。 “罗一……”李淑华颤颤的喊着她,林罗一只是淡漠的看着我。 她不会开口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她一定会像李淑华一样嘴硬。 遂在强行去探知她往生前,我心中不忿,也就叫了出来——“徐月” 就像暴雨后泄洪的闸口,猛兽一样的洪水倾斜而出。 徐月就是那头猛兽。 她疯了一样去抵抗,抵抗自的衣服,抵抗自己的肢体,进而演变成了自残。 穆家的几个手下立刻就冲上前去压制她。 而我却知道,她抵抗的,始终是徐月这个名字,她抗拒的,是她的身份。 “齐目。”母亲朗声吼了我的名字。 我立刻回身看去,原来是李淑华也失控了。 遂束缚下一刻就解除,因为我不敢叫母亲生气。 能动的第一瞬,李淑华就冲到了徐月的身边,她忍住了眼泪,强势的抱住了她,逼退了穆家的手下,以一种强悍的姿势护着她。 “罗一,罗一,林罗一!你是林罗一!你记住,你是林罗一!”李淑华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我不是那般心狠之人,走到这般境地,也不是我想见的。 可走过了这么多的路,我也知道,心软,不是随时随地都应该有的。 “还不说么,不说,我就会像刚才对你一样,去窥探她的过往,只是这一次,她与我无关,我不会心软罢手。”我在威胁李淑华,毕竟徐月现在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李淑华咬紧牙关,脸的轮廓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刚毅,她缓缓将视线对准了我,可又像是嫌恶一般,移开了。 “你想做什么。”她沉声问道。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她在做什么。”我指着徐月,“那些死了的人,也许不是她杀的,可与她有关。” 李淑华没有反驳,所以我知道,我大概猜对了。 “是我害了她……?”李淑华的声音很淡,像是在确认,又有些不确定。 “是我害了她……”她又重复了一句,“她把主意打到了陈晨身上,我得拦住她……” 第272章 第七个 我一直知道徐月好像盯上了陈晨,可是得到确认还是怒不可遏。 想着我甚至放任她们继续相处,我都恨自己。 “她是人,可人不是她杀的,你能解释一下么?” 徐月确实不是杀人凶手,穆本成拿出的资料里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不是知道了么,那些……‘人’。”李淑华抱着徐月的头埋在胸口,不让她去看别人。 人? “你说的,是那个救了你的林罗一,和她的同伴?” “是,人是他们杀的,和罗一无关。”李淑华自欺欺人的避开了我的眼睛,抱着怀里的徐月,只可惜我不会退步。 “淑华阿姨,真的与她无关么?那些人的死,落在生死簿上都会是一笔冤债,你看得到它们,就应该知道,生劫死报,谁在这笔死劫中添了多少笔,总会有人来清算。” 说是威胁,也不是威胁,毕竟徐月终究是和这件事情脱不开关系的。 “她,是我交给林罗一的。”李淑华沉默了很久,可是我有的是耐心,好在她终于说了出来。 “你……知道她会变成这副样子么?”我挑了挑眉,心中觉得荒谬,被一个活人,介绍给——鬼? “……你看到了,林罗一救了我。”李淑华慢慢说道。 “所以呢,作为回报,你把她,送给了林罗一?”我指着徐月说道。 李淑华的脸色很不好,好像我拿了刀子戳到了她的心上一样。 “你不懂,你不懂罗一的痛苦,你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李淑华情绪激动的辩解道。 “那就请你说清楚。”我一手掐在了徐月的脖颈上,下一刻她就不再挣扎,晕了过去。 “……你知道被人背叛的痛苦么?”她看着我们,又看向了母亲。 “不要跟我说你的感同身受,那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为什么总有人可以为了自己的苦痛去伤害别人,不知道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么? “滥杀无辜……他们也不算无辜……”李淑华的脸上带上了一种有些癫狂的笑容,嘴角有些抽搐。 那个在秋家老宅门上泼油漆的女人,是它们杀死的第一个人,她,自然不无辜。 而在那之后的时间里,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被选中,他死在了这座花园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死的悄无声息。 据李淑华说,那个人,是一个证券公司的老板,曾因为操控股市,害死了不少人。 而接下来的,就是那个被陈晨在海边救起的女孩,她是一个网络营销号的写手,以引导网络暴力为营销手段,最终也因为承受不住网络暴力而选择自杀,这自然也是它们的手笔。 那天,林罗一并不是去救人的,她是在去查看的,查看献祭的人,是否已经死去。 就像那天在音乐会的现场一样,只是看一眼而已。 然而陈晨的出现打乱了徐月的行动。 那一天,本该没有人可以穿越海浪靠近那个女孩的,可是陈晨却偏偏冲到了徐月的身边。 徐月只犹豫了一下,就机警的做出了反应。 可是那个女孩,徐月还是没有放过,她已经被选中,就必须成为祭品,所以哪怕已经救回来了了,她还是死在了医院。 “罗一跟着你们出现在老宅门口的那一天,我便生了怀疑,如果是平常,她是不会想和你们产生联系的。” 后来李淑华才知道,徐月将主意打到了陈晨的身上。 陈晨是与众不同的,鬼魂林罗一知道,所以她没有了之前的原则,她想要得到陈晨的献祭。 然而陈晨的身边有我一直存在,徐月的计划一点都行不通。 “陈晨是无辜的,她是真真正正无辜的,我不能害死她。” 而李淑华能做的,就是避免我们在夜晚遇到鬼魂林罗一,秋家老宅的祠堂,似乎有玄妙的地方,鬼魂林罗一根本不能接近,所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而最开始,她始终警惕的注意着徐月,可后来她又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我的与众不同,她开始担心的人又变成了徐月,她怕,怕我终会知晓徐月做下的孽债,知道鬼魂林罗一的存在。 而我,光荣的不负众望,还是知道了一切。 “那个林罗一会来找你么。” 李淑华点点头,“不要问我怎么找到她,我不会告诉你。” 不会? 也就是说,她的主观意愿还是不愿意,怕我会伤害到林罗一,而选择保护她。 这个林罗一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蛊惑人至此,哪怕明知她枉害无辜也要维护。 “你既然不说,总要告诉我她到底要还要害死多少人罢,不管她杀的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她都不配去主宰这些人的生死,你还希望她继续下去?那我可就不能保证这个徐月死后会不会轮回到畜生道了。” 李淑华眼眶瞬间透红,不甘心的看着我,“那她的不公呢,谁又能去平她的不公。” 我不知道这话里的‘她’指的是徐月还是林罗一,但我能肯定,徐月要遭的业报,来生是无可避免了,就算我超度个九九八十一天,也免不得。 “你不说,我也有的是法子,到时候它们是灰飞烟灭还是永世不得轮回,就只能看它们的运气了。”我没耐心和李淑华再较量下去,现在还留在这里,只是看在她是长辈的情分上。 遂我叫穆家的人看住了李淑华,从她怀里带走了徐月。 “你要做什么!” 身后是李淑华的嘶吼,但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耐心,也就充耳不闻了。 探知徐月的往生,我做足了准备,我在她的识海中巧妙的避开了她不能触碰的那段经历,而精准定位到了她遇见林罗一的记忆。 说来也巧,最先受到林罗一蛊惑的,是李淑华。 她在被林罗一救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替林罗一找到一个‘林罗一’。 而急于从心理以及生理上否定徐月这个人的她本人,就完美的成为了林罗一。 她倾听着林罗一的诉说,接受她的洗脑,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带着更重的使命感,替林罗一活在这个世上,完成她要在世间做到的一切。 而杀死七个人,仅仅是林罗一要完成的第一步而已,她真正要做的事情,却还没有完全开始…… 第273章 林罗一之死 七个人,我猜的没错,那个从泥潭中翻出的铁盒,上面的那张照片,就是林罗一出现的原因。 林罗一沉没在那个死寂的池塘中已经很多年了,女游客的死,就是她出现的契机,她用那个女人的死,换了自己的自由。 可她还有六个同伴,她还需要再六个人,来做替死鬼。 选中徐月,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与其说是徐月被洗脑,不如说是在林罗一的故事中感同身受,心甘情愿的成为了一个有思想的傀儡。 那是1938年,战火连天的时代。 南川大学的一间教室里,七个学生在为自己的忠诚信仰,决定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成为了南川大学妥协于敌军的七个代表,是世人眼中的卖国贼。 可谁都不知道的是,他们也是国民部队秘密联络南川大学所组建的一支身负重任的队伍。 干净的学生身份,没有那些官戚的累赘关系,很容易成为敌军宣扬和平手段的傀儡。 他们咬牙忍辱负重,临行前手书志愿,死生都效忠国民部队。 就这样,七个简单的学生,上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敌军内部。 他们本以为,可以和平保下南川,最差,也是要不动粮草阻止敌军的入侵。 然而事与愿违,当月十号凌晨,敌军攻入了南川,出其不意,城门守军连连败退,战役只持续了四天,南川沦陷。 林罗一他们心中的信仰瞬间崩塌,守军狼狈撤退,将偌大的南川丢给了那群禽兽。 只是他们没有带走那七个少年,七个心怀热血的少年。 可是他们也没有忘记那七个少年,因为最后,国民部队上书的作战报告中,南川大学,以及林罗一他们七个人,接受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泼在身上,他们被封住了嘴,被困住了手,被禁锢了思想。 他们成了次日报纸上最受唾弃的南川七奸,成了国民部队向全体国民交代南川沦陷的最佳理由。 紧接着禹州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十四日火祭事件,大火烧死了禹州十数万民众。 遂南川七奸的消息隐匿,连唾骂,都没有人会记得有他们。 我或许明白了徐月对林罗一的感同身受,被自己的信仰背叛,就像打碎了自己再重新黏连起来一样,没有人会谅解。 “怎么样?”陈晨见我出来,忙走上前问道。 “我看到了,那个叫林罗一的鬼魂,她要杀死七个人,替代自己的同伴,而你是她选中的第七个人。” 可是她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恶毒的方法,而且,这个方法能得到什么? 替死鬼,然后呢,他们成为无主幽魂,再也不能投胎? 这就是林罗一想要得到的结果么? 她是这么多年做鬼做傻了,还是有人骗了她?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林罗一都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捉不到陈晨,她也必定会物色下一个目标。 “穆本成,你去调查1938年南川沦陷的经过,陈晨,今晚你守在祠堂,和母亲待在一起,一定不要离开这里。”我去查看了宅子里的那个祠堂,才发现这里竟然有齐家当年布下的一个风水阵,我想这就是秋家不会被林罗一侵入的原因。 “你呢,你要找林罗一?会不会有危险?”陈晨抓住我的手腕问到。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他们七个,还不会威胁到我。” 这倒不是我自夸,这七个鬼魂,真的是没什么大本事,只是隐藏的好,想的法子也妙极了,竟然真的肯蛊惑生人去替自己办事,也算是稀罕。 当天晚上,魂幡,符咒,就连我最不屑的铜钱阵我都准备了。 我选择了当初溺死女游客的那个院子,距离老宅不远不近,还和林罗一有渊源,绝妙。 唯一遗憾的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生辰,只有死忌,不过好在还有那张斑驳的照片。 招魂仪式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只除了林罗一的魂魄。 我召不会她,她的魂魄意外的游历在魂幡范围之外,遂我又用了符咒寻踪,却没想到,那符追到了我家——秋宅。 “靠,林罗一,你要是敢动她们分毫,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死了再死!”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叫林罗一逃脱了招魂,也许她得了不得了的本事,也许是有我不知道的第三方相助,总之她现在在老宅,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飞奔回了秋家,却没想到这家伙在家门口堵着我。 “你进了老宅?”陈晨此时紧闭着双眼,却站立在我的面前,而她的身后,正是林罗一,还有徐月。 我是绝不会相信陈晨会不顾我的嘱咐离开老宅的,而徐月,也不可能打得过穆家几个手下加上陈晨,所以只有林罗一闯进了老宅。 “你真该死……”林罗一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我杀不死你……”后面这句话更是仿若要把我拆吃入腹。 “你也杀不死她,是么。”我看着陈晨,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她既然之前那么迫切的叫徐月不顾暴露也要接近我们,那想来是很急迫了。 那她在抓到陈晨后为什么不动手呢,这不是母亲看的那些老套的电视剧,反派死于话多都是导演设计的,通常的情况,都是一击即中,而林罗一站在这儿,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动不得陈晨。 “这么长的时间都想要对我妻子下手,到头来却发现前功尽弃,失望么?”我不无嘲讽的说道。 其实我心中是后怕的,如果林罗一能对陈晨造成威胁,那我现在,恐怕就是跪在地上恨不得以死谢罪的人才是。 “失望,当然失望……”林罗一看着陈晨怅然若失一般,“我失望了不知道多少个年月了……” 她的眼没有瞳孔不能聚焦,谁也不知道她看的是到底是什么。 “你会帮我的,对么?”片刻后,林罗一张扬了气场,释放出一股强烈的鬼煞之气,她杀了太多的人,已经成煞。 “你想做什么?”我偷偷放出了两个小纸人,去查看老宅里面的情况,顺便应付着眼前的鬼。 “你不帮我,就算我不能叫她做替死鬼,也有办法叫你后悔。”林罗一打量着我,说的话言语间并没有什么底气,随后我就见到徐月抽出了一把刀,甩了开来,靠近了陈晨。 “慢着!”我出手制止,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林罗一没本事,徐月却可以啊,就算她出手没法被林罗一利用,却实打实的能要了陈晨的命!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我咬了咬牙,决定先妥协一下,不过我想她绝对说不出什么好事来。 果不其然,林罗一鬼笑着开了口。 “当然是要你换给我一个替死鬼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是不是?” 阴森的笑声在夜半的长街上回荡,那些做贼心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会听到呢…… 第274章 拜你所赐 威胁我,至少要有一点自知之明才是,我从来不愿意将那些对付鬼怪的东西用在人的身上,可不代表我不能。 就算徐月是人又怎样,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帮一个鬼,那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差别。 所以我并不忌讳她被我这锁魂之术困束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能把陈晨抢回来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而使得我们谈判最终破裂的原因,正是我探知到了老宅内部的情况。 母亲和李淑华等人都不知原因的昏倒在了宅子内,人还好生在那,可我的气却无从消减。 “现在呢,你还拿什么跟我谈判?”我将陈晨轻轻的放在一旁,现在我大概能猜到,除了我与林罗一,恐怕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是那个人帮她带走了陈晨。 林罗一的身边只有一个被我制服的徐月,甚至她的同伴,都被我锁在阵中。 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黑洞洞的眼眶里慢慢的散出了雾气一般的东西,我能感受到周围猛增的一股压迫,只是,她还是太弱了。 “他们,该死!”林罗一的煞气陡增,铺天盖地的散去,要是周围有什么新鬼,恐怕都来不及反应,就会被她所侵染化作爪牙。 她甚至不顾躲在自己身后的林罗一是不是能受的了,只顾得上要我付出代价。 只可惜,她的煞气连秋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何谈能伤害到我。 我只把陈晨护在身后,她就已然功亏一篑。 我将一张符纸浮于手心,要她自己做出选择。 “你说,是你被我灰飞烟灭,还是你乖乖伏首,当然,你不会落得好下场的,但是你的那几个同伴,我或许能替他们超度一番。”可哪怕就算我超度了,他们还是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再也不配为人。 “你敢威胁我。”林罗一的煞气未消,可她也知道自己恐怕不能奈我何,所以没有其它动作。 “我为什么不敢威胁你,你知道你找的这些替死鬼,会付出什么代价么?你已经成了鬼煞,你的煞气会随着你杀的人越多逐渐加重,然后失去最后的意识,成为被煞气掏空的一个恶鬼。” 我将那黄纸符燃起幽幽冥火,“恶鬼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意味着你不光不能投胎,被抓住以后还会永远被镇压,受尽业报。” 林罗一听了我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遂我又说道。 “你又知道你的同伴会有什么下场么?他们会因为替死鬼而获得自由,然后成为无主幽魂,他们也不能投胎,永远游荡在世间,然后忘记曾经的自己,失去名字,从而在世上消失……” “忘记……忘记?”林罗一躁动了起来,不知道是我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她。 “不能,忘啊……!”眼前的魂体忽然飘忽不定起来,在我的眼前飞快的游荡,我将陈晨一丝不露的护在身边,唯恐林罗一再一次捉住相胁。 然而谁知她竟然又围绕着徐月的身体躁动了起来,在我还来不及出手的下一刻,窜进了她的身体。 鬼要是想夺取活人的身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它们天生无法靠近的一些人以外,只有那些命格极其脆弱的人,才会生来招惹那些鬼怪。 可是这种人,天命不凡,生来就没那么简单。 而徐月很显然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她能得见鬼,无外乎那一次她濒死被救下才造成,可不代表她那么容易被鬼附身,否则林罗一为何不早早就直接用了她的身体,还省去了诸多麻烦。 但我也并不清楚徐月经过这短短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因为我还来不及去抓她,身后就忽然传来了陈晨的呜咽,她似乎醒了过来。 而就在我晃神的一瞬功夫,林罗一就逃脱了。 “陈晨!”我去扶起她,她却反而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臂,直喊着。 “快去看看妈他们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昏了过去。”我将陈晨打横抱起,转头直奔老宅而去,所有的事情都被我抛诸脑后。 李淑华还好,她昏倒在了之前关押徐月的房间里,门里门外都是穆家的手下,所有人都平安无恙。 母亲则不然,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在祠堂离得最近的一个屋子,躺在床上,安静的沉睡着。 我找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昏睡,双手交叠在腹部。 我知道母亲睡觉从来就喜欢侧卧,何况还是睡在这种地方,这恐怕是有人……特地将她安置在这里。 可随意倒在地上的李淑华,和穆家的那些七零八落的手下,很明显和母亲得到的不是一个待遇。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查看过陈晨的身体,虚弱是最明显的症状,别的我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应该没什么,只是有些困。”她硬撑着,不肯闭上眼,“那个人,那个人我见过他,我一定见过他。” 我扶着她的手一顿,“你说的是谁?” 随后她被我安置在床上,我哄着她安心躺下。 “那个身影,那个在草原上一直跟着你的人。” 陈晨见过的那个人,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么?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是被安安稳稳的被安置在床上,而那个人的身份,在我心底也越来越清晰。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些事情。 我想任谁看到这些,都绝不会以为他是在帮我。 甚至于,以我的位置来看,他似乎在一直在找我的麻烦,甚至今天他对陈晨做的事情,是在害我。 他绝不可能是我猜测的那个身份,绝不! 我下意识的将他从脑海里清除,转而专注眼前的人。 因为今天这一闹,我不敢再轻易离开老宅,而我也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向阳,希望他能来帮我。 我能解决掉林罗一,却对那个神秘的第三人没办法防范,甚至于林罗一的那几个同伴也被我丢在了那处园子,无暇顾及。 而第二日,母亲和李淑华才将将醒来,母亲倒是还好,她似乎并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在祠堂的时候,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印象。 倒是李淑华,她跌跌撞撞从自己的房间找到我,竟然还抓着我的手问我要徐月其人。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厌恶的甩开了她的手,就是长辈这个说辞,我也无法原谅。 “徐月,她怕是善终都得不到了,全拜林罗一所赐。”我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叫穆家的几个手下把人给我捉了回去,免得她又闹到母亲面前。 第275章 不能承认 第二天,向阳就来了,比穆本成来的还快。 只可惜我把他留在老宅,自己再去那处园子的时候,我的铜钱阵早就败了,看手笔,应该也不是林罗一,她的本事要是有这么大,昨晚上也不至于溜走。 可是这次我错失了抓他们的机会,说不得下一次我抓他们就有多难了,想到这儿,我莫名心中烦闷,便垂头丧气的回了秋家老宅。 进门,向阳就一副怨气样子坐在门口,看着我回来了,更是一言不发,除了用那双眼睛死命的看我。 然而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去揣测这个很明显不愿意开口的人的心思,遂只能点了点头就略过了他直接进了门。 “站住!齐目,你火急火燎的把我找过来,又一声不吭的把我丢在这儿,都……都不解释一下的吗?!”向阳惊讶的看着我绝情的无视了他,按耐不住问道。 我这才一拍脑门记起来,为了赶去收拾那几个孤魂野鬼,向阳刚一来,我就把人丢在家冲了出去。 遂我连忙道歉,毕竟是请人帮忙,我还是要知恩图报。 但是陈晨问询走出来后我才知道,她已经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解释给向阳听了,他坐在门口,属实还是找茬的意图更明显。 “齐目你这也不行啊,拿出你的本事啊,不能你老娘和老婆在后方你就有软肋了啊,大丈夫合该仗……”向阳说的正激动,两手拄着腿和扶手一副要个我划拳的架势,被我一巴掌撂倒在沙发上。 “别说这没用的废话。” 向阳说的痛快,可我却注意到陈晨听到‘软肋’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闪,这才不顾情面的把他嘴巴堵上。 “呸呸呸!”向阳嫌弃的扒拉下我的手,一脸不耐烦的问道,“我不说,那你倒是说清楚啊,那姓林的女鬼怎么办啊,是直接宰了,还是你想引她入正途啊?” “直接宰了。”所谓宰了,也不过是灰飞烟灭,本就是死了的人,再死一次,那也纯属她自找的。 “呦,齐目你心现在变硬了啊,这要是照着从前,说不得你又心软放了她。” 我掀起眼皮不悦的赏了他一个眼神,那林罗一差点伤了陈晨,再放过她,我可真就是所谓圣母转世了。 “你能找到他们么现在?”我问着正经事儿。 “能,你不是也能么,怎么不自己出手。”向阳问道。 “在南川全市寻他们,必然是要消耗不少气力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钻了空子,咱们两个只能一个人找一个人抓,老宅必须留下一个人。” 其实两个人一起出手才最保险,可是我不敢放任老宅自生自灭,我可不想再看到母亲或是陈晨被带到我的面前威胁我。 “好,我去,谁叫我比你小子厉害呢~”向阳自恋一般站起身,还妄想要来敲我的头,被我一下子闪开。 “切,你别不服气,我现在,可比你本事大的多。”他两手一张,细碎的闪电就从手间迸发而出,就像穆如生看的那些外国电影里的英雄从荧幕里爬出来一样。 但是…… 我看着那闪电就极其之不爽。 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一种心理的厌恶,那是一种我想要出手毁灭的冲动。 那种感觉我本以为从雪原走出来以后已经消散了,现在看来,似乎就是他手里这闪电的诡异。 “你知道么,昨天袭击陈晨他们的人,就是把这闪电送给你的那个。”我皱着眉,心中的不悦已将不能压制,所以都挂在了脸上,但是我却不如雪原那次想要有暴力的冲动,至少现在是能克制住的。 “真的?!”向阳瞬间收了回去,我那憋闷在心口的气才顺了下去,“他……” 他看向我,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不是,他跟我毫无关系。”我冷哼一声,“他把我老婆拿去送死,我们只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也许是我的样子一反常态的冷峻,向阳一时没了动静,他看了看陈晨,又看了看我,咂咂嘴,不再说话了。 “以后你这破闪电别没事拿出来瞎招摇,要是哪天我看不顺眼,少不得要跟你来上几个回合。”我半开玩笑的说着。 “呵,也就是你们,老子我可是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说我这本事,就是我这个人,也不是那些凡人能轻易得见的。”向阳又臭屁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候,穆本成也送来了调查的信息。 只是现在我更着急的是找到林罗一,毕竟她顶着徐月的身体招摇过市,要是发了疯再造杀孽,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遂我按照向阳的要求,在这青天白日的大好周末——召起了雨。 “你那藤蔓枝丫是不行了么?怎么就非要嘚瑟你那点儿新搞到的本事?”何况他用的还不是随心所欲,非要我求来云聚才能用上。 “你懂什么,这本事我要是因为麻烦一直不用才是可惜,你家的宝刀放在柜子里落灰还能寒光利刃不成。” 向阳和穆如生越来越像的缺点就是,嘴皮子也越来越滑了,屁话一套接着一套,惹人心烦。 “云来了,你快把嘴闭上。”我收了势,看着那慢慢阴沉下来的天,离得他远远的,似乎这闷热的天气,又把我的不耐烦提高了一个等级。 正说话间,那厚重的云层就在向阳的手舞间蔓延开了闪耀的银光,我下意识的阖上了双眼,却还是不能阻挡那光芒穿过,从而无意识的抽搐了眼角。 紧接着,我就看到那闪电像是电网一样铺张开来,蔓延向整个城市的上空,就像天网,谁都逃脱不得,而那震慑人心的轰鸣,也不知道会不会叫林罗一有那么一刻的颤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 “找到了。”忽而,向阳开口说道,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道闪电落了下去。 “守好这里,我去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望着那几个落了电闪的位置。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捉住了那几个林罗一的同伴,却死活没有得到林罗一的消息,最后才不得不折返回了秋家老宅。 “找不到她?”我皱着眉看着向阳,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解。 “是,我试过了,用你给我的那张照片,寻不到她,不过……我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他说完,我就看到他手边忽然浮现的藤蔓,慢慢的从远处收回到了他的脚边。 “什么?”看来是那雷电不如藤蔓用起来顺手啊。 “我找到了你一直错失的第七个人的位置,也就是那个林罗一一直没找到替死鬼的第七个人。” 向阳话方说完,我手中那个锁着魂魄的布袋子忽然躁动了起来。 我和向阳对视了一眼,我想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既然林罗一那么在意替死鬼这件事,那么在这第七个人身边,一定能等来她…… 第276章 后悔么 我和向阳联手在老宅布下了一个大阵,说来还是向阳居功,那闪电隐隐笼罩在秋宅上空,可谓是像牢笼一样,谁靠近都少不得要被霹上一遭。 他说叫我放心,我问他怎么这么自信,谁知道这人却自己凑上前,生生挨了一电鞭子,还把那受伤的手臂递到了我面前叫我看。 “看着没,这还是在我防备的情况下以我的修为躲开的后果。” 那手臂上焦黑的一块,像是烧烤摊上的虎皮尖椒一样,只不过是烤焦的。 但向阳体质特殊,他的躯体转瞬又悄然恢复。 “……这不是你操控的么,它为什么还能伤你?”我寻思了好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我这不是……还没怎么控制的比较……嗯……你懂。”他眯起眼睛笑了笑。 “你里面的人呢?你确定这是保护他们?”我有些不那么敢相信向阳了。 “那你不用担心,只要他们不试图闯出去,谁都伤害不了他们。”向阳拍着胸脯保证到。 “……要是有普通人想要进去呢。” “……那就自认倒霉。”向阳极其不负责任的说道。 我看着那漫天的大雨和闪烁的电光,觉得这平日不会有人靠近的老宅应该是安全的。 遂我和向阳才得以脱身。 那第七名死者的葬身之地,是一个水泥封禁的密室。 这里是当初民国部队残酷刑讯的地方,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该杀的,枉杀的,说不清,也道不明。 而现在的它是一个展览馆,成为了见证历史的一个地标建筑,在南川也算是重要的景区之一。 “死在这儿的人,不是敌寇就是烈士,他们七个……?”向阳拿着那张模糊的照片对比,看着展馆所在的园区大门,庄严恢弘。 “最后一个人的魂魄还留在这儿?”我问道。 向阳点点头,“那几个人应该都是死在这儿的,不过现在它们的魂魄不是都被你捉住了么。” 我点点头,那几个已经彻底没救了,这个还困在展馆的,没准我还能从林罗一手中把人解救下来。 “咱们怎么进去?”向阳碰了碰我,眼睛却悄咪咪的在打量着门口的警卫。 我皱着眉,拿出了手机,下单了两张门票,说道,“用腿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不好么。” 大雨天来这参观的人几乎没有,门口检票的女人打量了我们半天,估计是也想不明白这里有什么会吸引歹人光顾,这才放了行。 随即我拉着那个不问世事的小精怪在警卫的面前堂堂正正的走进了大门。 这个被叫做九号公馆的庄园里,作为早期国民部队的着名据点之一,也算是臭名昭着,最着名的,当属战争结束前对国人自己的迫害。 也许是撒过了太多烈士的正义之血,这里格外的干净。 进了大门,最显着的,就是一块烈士墓碑,那上面书写的都是在此枉送性命的正义之士,周围永远都有不败的鲜花祭奠,只是那两三米高的石碑上,却并没有林罗一的名字。 “走。”我招呼着还仰着头望去的向阳,催促着。 期间我们路过了不少刑讯的场所,简直不能想象这个外表瑰丽的庄园里,是一间间酷刑室。 有水牢,有火刑,以及各种残酷的刑具,而那一间水泥修葺的小房间,却是最不起眼的。 它只有不到一个成年女性的平均身高的高度,低矮的门房里,空空荡荡,并不若之前那些地方看着叫人心惊肉跳。 而在它门外的讲解告示上,却写着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变态故事。 这里,早先并不算是刑讯室,它是隶属于九号公馆的后勤部门。 而它最早的用途,是为了——杀猪。 为了九号公馆里‘尊贵’的主人们能吃上肉质肥美的猪肉,他们会将活着的猪赶进这里,而后封死大门。 可供猪存活的空气渐渐稀薄,这样死去的猪,才能获得据说最美味的猪肉。 可是后来,有人把‘犯人’关押了进去。 死在这种刑罚下的人,据统计一共有四十七人。 然而我也不知道这四十七人里,是不是包括林罗一的同伴。 我试图摘下眼镜,去寻找那第七个死者,可是向阳却一把拦住了我的动作。 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便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裙角,是林罗一。 “先抓她。”我收了伞,扔在了一旁,示意向阳和我包抄过去。 不过叫我们有些意外的是,林罗一这一次,竟然没有跑。 [动手吗?]向阳问道。 我眉头一皱,虽然觉得事情不对,但也没有过多犹豫。 遂我一声令下,向阳和我便齐齐冲了过去。 然哪知道,这个‘林罗一’竟然瑟瑟发抖的看着我们,抱住自己的身体,在雨中一副楚楚可怜不敢动作的样子。 “她……不是林罗一。”我猛地拉起她的手,确定了她不是林罗一,但也决不是徐月本人。 “那你是谁啊?”向阳好奇的打量着她,却又突然闪了一步,“靠,她这是夺舍了活人身体,她是那第七个鬼!” 我闻言眼神一冷,看着眼前人的目光不再友善,手也立刻扣住了她腕上的命门,将人提到了眼前。 “林罗一呢!”这个小鬼‘手无缚鸡之力’,比我之前捉到的那几个还脆皮。 眼前人可能是看着我过于凶神恶煞了,抖成了筛糠,就是不能开口。 我把人丢到了向阳怀中,说道,“你把她看好,我去抓林罗一,她应该跑不远。” 把自己夺来的身子换给了这第七个鬼,她却跑了,她要去做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得到了她所认为的‘自由’,她还想作什么? 然而向阳怀中的人听到我要做的事情,却惊恐的大吼了起来。 “不可以,你不可以抓罗一!” 她的嘶吼,被湮灭在了雨声之中,若不是如此,恐怕早就招来了保安。 “她去了哪儿,要做什么,告诉我,否则我可不保证会用什么手段把她抓回来。”我将收了那几个小鬼的袋子提在她的面前,那第七个鬼试图挣扎,却完全桎梏在向阳手中。 “那就告诉她在哪儿,我可以试着理解你们的意图,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现在林罗一要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从我的手里救出她的同伴,那便是一些无关人命的事了。 端看现在这第七个人被她丢在展馆,连带出去都来不及,恐怕救人已经不是她的首选。 只是我实在好奇,她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不说,我也自然能找到她,早晚的问题而已。”我要向阳将她带走,而后离开了展馆,至于她在我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喊,压根就是不值得任何怜悯和倾听。 林罗一,是你将你的最后一个同伴打入无法折返的深渊,我曾经抱有一丝想要救她的念头,现今也被你彻底掐断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第277章 毫无头绪 我从庄园的墙上溜出去的,向阳就更不用说了,他离开的法子多得是。 回到老宅的时候,穆本成躲在了门外的车里避雨,我见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那是种后怕,要是我们没回来,他闯进去怎么办。 后来我才知道,是陈晨通知了他,甚至穆家的手下也围在了老宅外,杜绝有人靠近的可能。 “齐少,你怎么淋着雨回来了。”他替我打量伞,但我却示意他上了车。 “之前叫你调查的南川沦陷的事情,调查报告呢。” 穆本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才在后座里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资料属实不多,所以才送上来的有点晚了。”穆本成将那个档案盒拆了开来。 我看到大部分的资料都只是南川历史博物馆的馆藏资料,而且都只是文字描述,没有任何照片相佐。 这里面的内容,和我探知到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剩下的,就是一些能找到的仅存的报纸资料。 而有一张,上面只有‘南川七奸’几个赤裸裸的大字,其他的内容,也多是一些文人抒怀心中愤懑的激情文字。 “这件事情最终的判定呢,有没有定论,我是说建国以后。” 穆本成摇了摇头,“这件事坐实了,就是他们叛国,而且事情的影响力不大,被后面那场大火盖过去了,至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多。” 我看着这些东西犯了难,摸不清楚林罗一的心思,向阳还找不到她。 “不过……齐少,这件事当初南川大学的在任校长曾经发过声,说国民部队的行为是在推卸战争责任,只是当时的风向一边倒,他的声音坚持不住,就被撤职了。”穆本成又拿出了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人物口述,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世。 “那个校长说过什么?”我问道。 “他曾经向远在封京的政府上书过一份秘密文件,据传言是揭露南川政府的腐败作为导致南川沦陷的真相,可是最终这份文件也没有人看到过,所以也只是传言,甚至封京政府曾经出面证明确实没有收到过这封信。” “一封信而已,真的能把南川国民部队的事情解释清楚么……?”就算说清楚了,以当时的情况,谁会信呢,何况恐怕封京政府自己,才是最不愿意看到这封信的,那意味着民国部队的失职,会失去国民的支持。 “但是那位老校长好像很重视这封信,在最后被迫逃离海外的时候,他在港区的报纸上也诉诸过这件事,只不过最后也了无音讯。” 后来战争就全面爆发了,那位校长生前再也没能回到南川,一生也洗不清身上的污点。 “他没留下什么传记之类的东西么?”我又问道。 “我打听到了,有倒是有,不过他的亲属并没有将其出版,要拿到手,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已经联系了……”穆本成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现在传记拿不到,只能另谋出路。 与此同时,向阳带着林罗一回来了。 他将人丢给了我,将阵中的电闪收了回去,这过程看的我心惊胆战,我再一次充分的认识到,他压根也没能摸准这闪电怎么操控,还是囫囵吞枣而已。 “走,进去再说。”我押着林罗一回了老宅,陈晨听到动静也迎了出来。 她看到徐月的那张脸愣了一下,没有靠近。 “她不是林罗一。”我一掌刀劈晕了那人,然后向阳自然而然的用藤蔓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丢在了地上。 此时雨已经停了,可天还没晴,那人狼狈的倒在院子里,我蹲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副要醒却又浑身无力的模样。 她也真是倒霉,在我赶到的前一刻被林罗一强制换到了徐月的身体里,如果不是,她也能投个好胎。 回到房间里以后,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向阳说他要再试一次,可我却觉得是徒劳,上一次偏偏找不到林罗一,这一次又怎么会例外。 “你说,她之前不是一定要把自己的同伴‘救’出来么,现在它们都在我的手里,她倒是不在乎了,真的不怕我一掌拍到它们灰飞烟灭么?”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那必然是有她要做的事情,比这几个人重要千百倍。”陈晨附和到。 我闻言看向了她,觉得这话里有几分戳到了点上,“她最看重的……” 林罗一最看重的,不就是他们七个人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这件事么。 在林罗一的思维里,他们明明是爱国青年,舍身以为民国部队效力,却最终被彻底放弃,背叛,甚至成为了挡箭牌,不光没有得到应有的荣光,还背上了叛国的罪名,时至今日,他们也无法得到公正的审判,连名字都要被抹去。 “她最看重的,恐怕就是当年南川沦陷。”陈晨抽出了那张醒目标题的报纸。 泛黄的纸张也掩盖不住上面的戾气,刀笔交锋,好似能看到血光从上面蔓延开来一般。 我想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恐怕每一笔都恨不得是刻在他们七个人身上才是,生吞活剥,都咽不下他们的怨。 可这些,本不该落在这七个学生身上…… “林罗一他们当年一定留下过什么足以颠覆整件事情的关键性证据,她应该是想要获得清白。”这个证据叫林罗一心心念念几十年,死后也不得安息,只为了有一日能昭雪。 “可那个小鬼不肯说啊。”向阳抱怨的说道。 “那咱们就自己查,从那个铁盒查起。”那张照片,那个铁盒,林罗一既然这几十年都附身在铁盒的照片上,必然是有原因的。 “铁盒里的照片早就拿去修复了,不过齐少,那些纸,您最好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穆本成看着我说道。 我明白那些纸恐怕真的就只成了废物,但好在还有照片。 “齐目,你还记得么,你说林罗一他们在执行秘密任务之前,曾经写过一份志愿。”陈晨这时忽然说道。 我点点头,耐心的听她说了下去。 “她有没有可能,是去找那东西去了?” “很有可能,但是这该上哪去找,何况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得到?怕不是早就被销毁了。”向阳也同意陈晨的说法,但并不看好。 “不不不,我觉得陈晨说的很有道理,我想这份志愿肯定没有被销毁,我甚至觉得她恐怕一直都知道这东西在哪,但是想要这东西昭告天下,却没那么容易。”所以她才需要徐月的帮助。 随后我看向了院子里倒在地上的人,心想原来她还是有用处的啊。 第278章 说服 那份志愿,真的那么重要么,我曾经以为,人命大过于天,在一切事情面前。 但林罗一他们却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有些东西,高于自己的生命。 “你这……开小鬼大会呢?”向阳抿着嘴看着院子里群魔乱舞的几只……小鬼。 他们围绕在‘徐月’身边,我听不懂鬼话,可是‘徐月’听得懂,向阳也听得懂。 徐月倒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可以算得上是群情激昂的景象,而向阳只觉得吵…… “我有点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鬼使神差的,我用了术法,紧接着,我就明白了向阳为什么有那种表情了。 好像几十年没有人说话一般,吵已经不足以相容他们了,国庆盛典都没他们热闹。 徐月坐在中间,几个人就围着她,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能说出个长篇大论,头头是道,我小学的时候背课文都没他们厉害。 他们聊的内容大多都是被困在九号公寓的么多年的所闻,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们这些人,被困在了自己死的位置,根本无法逃离。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被困在那不能投胎呢?”我抱着手臂推了推身边已经把耳朵堵起来了向阳。 “这种情况无外乎两种,一是不能离开,二是不想离开。” “这废话我用你说。”我吐槽道。 “那你还问。” “九号公馆并没有任何不干净的地方,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而且连恶鬼也没有。” 恶鬼是可以收服小鬼把它们吞噬或者转化成恶鬼的,但九号公馆不是。 “你是说他们……不愿意投胎?”我试着问道,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啊。 “齐目,活得久了,你就知道这世界上的人,不都总是用常理能解释的。” 向阳说,这群看着很傻很呆的学生,却有一个最纯净的灵魂,只除了那个林罗一。 向阳说,他们或许并不能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但依旧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不过你有没有调查过,为什么那个林罗一不是死在九号公馆?”向阳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当时一堆问题摆在眼前,我便也就忘记了。 “你是说那个园子……?” 向阳点点头,随即我就嘱咐穆本成去查了那个园子,顺便叫人把那里租了下来。 这里是可以租借场地的,平常也会有不少的剧组,只是这处园子没人租借过。 “这里可是离九号公馆有点距离的,林罗一只有逃出来和被带出来两种途径。”陈晨说道。 “她能逃出来?”我深表怀疑。 “那就是当时有人救了她。”陈晨又说。 “算了,别猜了,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我拉着她的手,离开了那糟心的院子。 那群依然有说不尽话的孤魂野鬼们…… —————— 守着那群小鬼两天,他们从日出聊到日落,我们还能清闲,向阳已经被吵到暴走了,直接把人又锁了进去,这才能睡上一觉。 只是这期间一直没有林罗一的身影,叫我以为是不是我们猜错了方向。 “齐少,那个老校长有消息了。”这天穆本成带来了消息。 “那处园子有什么问题么?”我又问道。 “目前没有,能挖的地方都已经挖了,也找了,再接下去,恐怕会破坏园林结构了。” 我心下了然,恐怕那处园子也没什么能找的了,“那个老校长那有什么消息,说罢。” 这次穆本成拿过了一个硬盘,“这是扫描的手稿,而且老校长那边的原话是,他们可以发表传记,但是,希望是在国内发表。”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老校长的生前遗愿,依旧没有改变过。 “你答应了?”这种敏感的东西,在国内出版,恐怕没那么容易。 “当然不是我,是二少答应了,其实这本传记发表说来也很容易,这里面的东西还是需要后续整理的,不能瞎编,但是删减还是能的,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国民部队的责任,咱们处理的好,上面肯定也会愿意。”穆本成笑着说道。 我这才点点头接过了硬盘。 老人的手笔能明显看的出时间的变化,我很快就找到了关于南川大学的记录。 “据家属说这是他最开始就记录下来的东西,老人家说怕自己以后会忘记。” 那上面的描述比我们能想象的还要恶劣,结合后面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民国部队算得上是赤裸裸的耍无赖了。 但也能从其中找到极其关键的信息。 “那封秘密文件里,有民国部队签署的公章。”陈晨说的是当初神秘消失的那封上交封京政府的信。 “还有,他们七个的志愿,也有民国部队签署的公章,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很重要的证据?” “也许。” 这东西放在现在,确实是很好的证据,可是在当年,就算曝光了,还不是封京政府一句作假就能解决了。 想想林罗一他们……也是天真。 “这传记里除了这些,好像也没什么……能对我们有帮助的。”向阳适时破了一盆冷水。 “不,你们看这段,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这封信并不是他亲自送去封京政府的。”陈晨说道。 “这是必然的,他要是想要亲自去,恐怕半路上就被暗杀了。”我说道。 “那……这封信,你觉得他会交给谁呢?”陈晨看着我说道。 “……你说的是林罗一?” 陈晨点了点头,“如果说老校长会信任一个人的话,那首选,估计就是他们七个中的一个了。”这是人之常情,但并不能保证老校长没有自己信任的其他人。 “说白了,还是没什么大用处。”向阳又一捧冷水泼了下来。 “这传记,我没准会用处。”陈晨拿过了硬盘朝着我挑了挑眉,而后看向了在院子里伤春悲秋的‘徐月’。 她的那些同伴被向阳抓回去的时候,她就这一副样子,仿佛国破家亡了一样。 母亲偶尔走过,看到她说了一句可怜人,还是陈晨不知道哪里拿了两本杂志给了她。 ‘徐月’也看不懂,只看了个大概,图比字多,然后就把杂志卷了起来,抱在胸前。 而陈晨将硬盘里面关于南川沦陷的记录打印了出来,装订成册,然后去接近那个‘徐月’。 第279章 正名 我不知道她和‘徐月’说了什么,也没叫向阳去打搅,就那么坐在堂屋里,看着远处松树下的两个人。 相比于林罗一,‘徐月’他们几个人,在我看来,着实天真的多。 而陈晨得到的结果,也是如此,林罗一,是七个人之中的领导者。 “你真厉害。”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给与了陈晨最朴素也是我最衷心的肯定。 “行了行了,你们俩能不能别腻歪,要是不需要我帮忙我就走了。”向阳在一旁颇为看不惯我们。 “你自己办不到,还酸我,是不是过于小气了。”陈晨得意的坐在沙发上,并不是很吃向阳威胁的那一套。 还没等向阳反击,陈晨又接着说道。 “林罗一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发起者,说起来,他们的这次行动,除了民国部队的号召,林罗一才是这件事的主要决策者。” 她自诩有勇有谋,只可惜,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学生,还是一个……女学生。 而她最大的长处,恐怕就是看准时机,她看准了当时的时局,也看准了南川未来的下场,唯独没看准的,可能就是对民国部队过于放心了。 她自比可以与当世谋者,得知民国部队的意图,她自告奋勇,才得到了南川大学校长的另眼相看。 虽然她的才华在现在看来更多的是莽撞。 而其他人,都是林罗一拉拢起来的,他们多数有一腔热血,热血到可以为国捐躯。 比如现在留在老宅的这个‘徐月’。 ‘徐月’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她只说自己不知道,但陈晨并不相信。 “我觉得可信。”向阳说道。 “她记得所有事情,历历在目,偏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匪夷所思。”陈晨不赞同的皮撇嘴。 “你看这算匪夷所思么?”向阳的藤蔓‘嗖’的一下子从背后抽了出去,吓了陈晨一跳。 我横了他一眼,向阳才悻悻然的收了回去。 “你老公什么人啊,你还觉得这算是匪夷所思?”向阳不服气的说道。 “你不是一直疑惑他们为什么不能离开去投胎么,现在看来这名字就是他们的执念了,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只有得到正名的那一天,才会真正得到‘自由’。” 向阳说完,我心中一动,现在就算这传记出版了,证据揭露了,那又怎样,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说林罗一可能去哪里了么?”我问道。 “说了,是……一个教堂。”陈晨看着我。 我眉头一皱,说实话,教堂对我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不去啊,你自己去,晦气。”向阳连忙说道。 “你留在这里守好,不需要你帮忙。”他那破阵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要担心宅子里的人,我可不敢信任。 我将陈晨留在了家,带走了‘徐月’,也带上了穆如生。 那间教堂,也是一个很古早的教堂,久负盛名,今天不是礼拜日,人也不算多。 我和穆本成带着人分批进了教堂,他们负责找东西,我负责找‘人’。 “是七个铁盒?”穆本成问道。 ‘徐月’皱着眉点点头,“是。” “那你觉得可能在哪儿?给个……提示,或者……范围?”穆本成说道。 这间教堂不小,前后十几个房间,还有后花园。 “在后花园,牧师那里。”‘徐月’说道。 后花园有一个独栋的小楼,二层,并不显眼,好在现在已经没人居住,穆本成的人也方便下手。 而我则带着‘徐月’直接去了教堂。 这里没有叫我不适的那种违和感,也许是我想多了,教堂,没准只是个意外。 “林罗一最后见你的那一次,说了什么。”我问道。 ‘徐月’对我,不如陈晨那般信任,毕竟我可是当着她的面说出要把林罗一解决掉的人。 “……你是她的丈夫?” “是。” “我不想告诉你,但是她说,你能让那个传记出版。”‘徐月’纠结的说道。 “是,我能。” ‘徐月’斟酌了一下,还是一脸的愁绪,没有开口。 我也不强迫她,只说道,“遇到她,告诉我就可以。” 其实也用不上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倒是应下了。 随后我们在这十几个房间里来回转悠了几圈,‘徐月’就忽然在一个屋子外停了下来。 “她来了。” 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告诉我,遂我第一反应还有些怀疑,但是她却自己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徐月’今天穿的也是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小皮鞋,也是她特地要求的陈晨。 她进了门喊了一声‘罗一’,我便立刻感受到了那股阴冷的寒气从房间里冒了出来。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向阳为什么找不到林罗一的踪迹了。 林罗一躲在了一个布帘死死遮住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光线能透射进来。 “怎么,拿不出那些铁盒子,只能……躲在这里了么?”我走近,把‘徐月’一把扯到了身后自己可以保护的范围之内。 林罗一嘶吼了一声,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就是故意的,坏心的想要激怒她。 “拿到了又怎么样,我会在你的同伴把它交出来的时候,夺走它们。”我笑了笑,身后的人听了我的话也变了脸。 “你不是这样说的,你答应了我们!”‘徐月’想要挣开我的手,却被我死死扣住。 但是很快,她又不挣扎了,而是怪异的看着我。 我知道,林罗一一定是跟她说了什么。 “真的么……?”我听到‘徐月’不确定的问道。 遂我立刻掐了决,也只听到了林罗一的半句话。 “……担心,他答应了。” 谁答应了? 很显然说的不是我,难道是那个人? 还等不及我多想,‘徐月’又开口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你的妻子……会有危险的。” ‘徐月’很显然并不适合威胁人,她的话,都是从林罗一那学来的。 “是么,那……你们想要我答应什么?”我看向林罗一的方向,问道。 “把这件事揭开,我知道你有能力。”林罗一嘶哑的像是嗓子里堵了一只乌鸦一样说道。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以,然后呢。”我又问道,我知道林罗一的话没有说完。 “……我要我们的名字,回到属于它们本该在的位置上。” 林罗一说这话的时候,正巧穆本成也发来了一串消息,说那七个盒子,竟然真的找到了。 第280章 引 东西拿到了,可我并不打算立刻交给林罗一。 “你是不是还落下了什么?”我看着林罗一说道。 她没有开口,但却微微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近,我猜想她大概是要逃出去。 “你出不去的。”我拉着‘徐月’退后,直接出了房间门,林罗一正好被困在里面,而门檐上,正贴着一张符纸。 那是我进门的时候贴上去的,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林罗一逃出去。 “你敢骗我。” “我为什么不敢,礼尚往来,你不是也骗我?” “我骗了你什么!”林罗一暴躁的在房间里冲撞,她的声音传传来,就像是重锤一样,‘徐月’受不住,慢慢的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骗了我什么?南川校长当年送去封京政府的那封信,是在你手里的,对么?” 林罗一闻言果然不再暴躁了,她的神情我无从得知,但恐怕不是很好。 “当年你用了什么理由离开了九号公馆,又是怎么得到老校长信任的,为什么,那封信没有到封京政府手中呢?” 这时候穆本成已经追了过来,我把‘徐月’推到了他怀里。 穆本成看不到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林罗一却清楚的看到了穆家手下拿着的那些铁盒,她的力量陡然暴涨,在场的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带着戾气的寒意扑面而来。 然而这却还不如林罗一能耐的十分之一。 这还要得意于她选的这个位置,这里躲避了向阳对她的搜捕,可也削弱了我和她的能力。 “告诉我那封信在哪,我会答应你的要求,这对我们来说很简单,我想你应该从‘那个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我从穆家手下接过了一个铁盒子拿在手中,左右翻看,“我觉得我们的合作,是可以抛弃那第三个人的,你觉得呢?” 我知道林罗一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所以没有想骗她的心思,但很显然,她对我的信任不够。 “你的妻子会有危险,你不怕么?!”林罗一在房间里游荡,依然试图冲出房间。 “怕,怕到想要威胁我的人灰飞烟灭。”我攥紧了手,被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到疼,才忍住了那股怒气。 “可是我也想要一劳永逸,不是么,从你盯上我妻子开始,或者说是更早,我们之间就已经不能和解了。”我把陈晨交给了向阳,以及我的母亲,虽然我嫌弃向阳,但他的能耐,我还是心底有谱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不帮我们揭露当年的真相,那个女人一定会死!”林罗一阴森森的说道。 到此时,我有些想不通‘那个人’到底对她许诺了什么,叫她这么深信不疑。 所以,我打算诈一诈她。 “你真的觉得,那个人是要帮你么?”我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林罗一不为所动,我又继续说道,“那个人是不是跟我一样高,一样的身材,甚至走起路来,也很像?” 林罗一的动作忽然慢了起来,我知道这方法或许有用。 “你仔细听一听,他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和我也很……像?”我站到了她的面前,双眼直视她,“你一定没见过他的样子对不对?” “因为他不敢叫你见到,因为他怕你知道,他和我长得有多像。”我笑了一下,看到林罗一子在沉默之后,终于爆发。 “你们耍我!” 我将‘徐月’从穆本成身边拉了过来,一把摔在了走廊上,“是你们在耍我!是你把我和我的家人牵扯进来的,要怪,你该怪的人也不是我。” 我将手中的铁盒撬开,里面是一份手书的文件,说来也巧,那第一份,竟然就是林罗一的。 “1938年4月十三日……”我淡淡的将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每一句,都似乎踩在了林罗一的心上。 ‘徐月’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踉跄着去抢,却被我闪开,又一下子扑到在了地上。 “打火机,拿来。”我朝后伸出手。 穆本成还是懵的,估计是看着地上哭到不行的‘徐月’有些心软。 但是还是把东西递了上来。 铁盒被我‘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继而我打开了打火机。 “林罗一,这份志愿书是你的,今天如果我烧了它,那么生生世世,除非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否则你林罗一永远都不会被人记起。” 火苗幽幽若若,那脆弱的纸张还没等靠近火苗,就已经有了卷曲的迹象,而我也终于等来了林罗一的回应。 “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不会只是想知道那份信,对么。”林罗一到底有些脑子在。 “我可以帮你,但我需要你配合我,把‘那个人’引出来。”我将志愿书交给了穆本成后说道。 如果成功了,这将是我第一次,在主动的情况下,和‘他’正面交锋。 —————— 林罗一受伏于我,她交代了那最后一封信的位置,在教堂的一个天使塑像的翅膀背后。 我只问了她为什么不肯交出那个文件,没有去追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林罗一说,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当年如果这封信曝光了,她从九号公馆逃脱的始末,也一定会被封京政府知道,到时候南川沦陷的真相揭露,可她,也一定再翻不了身。 [所以……是谁杀了你。]我带着她和‘徐月’离开了教堂,朝着老宅的方向而去。 [是封京政府的人。] 林罗一给我的答案我并不意外,但…… [你不是早就把那封信藏在了教堂里,为什么他们还要杀你。] 林罗一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原来你也觉得封京政府的人都要毁了这封信,可笑当年我自诩不输男儿,竟然那么天真。] 林罗一说当时封京政府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她的身上没有那封揭发信,可却还是被灭了口。 最后那封信就成了谜,谁也不知去向。 南川大学的那位老校长,也以为林罗一已死,恐怕信笺已毁,便没再抱希望。 其实我想,这或许也是天意,是天意叫当年的事情不会被埋没,是天意,在等着有朝一日,南川死难的国民,死而瞑目。 [你知道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知道。]林罗一轻笑一声,[灰飞烟灭?] 我从林罗一的笑声里,听出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运。 “真是……好笑……”我淡淡的说道。 可能我永远也理解不了,一个名字真的那么重要么,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彼时我还年轻,还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字,还不知道身不由己,是多么的无助。 第281章 交锋 揭露南川沦陷真相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穆本成的身上,他以图书管理员的身份,联系了不少历史方面的教授。 林罗一被我带回去的当天,向阳就先提出了意见,他和林罗一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待在一起不好,叫我把她解决掉。 “不如把你扔出去,怎么样。” “齐目你还真是黑心,我刚替你守住了老婆跟老娘,你就对我这态度?”向阳一脚踩在了沙发上,十分气愤。 “别闹,等解决了‘那个人’,我就带你去雪山了。”这是我们本就约定好的。 “你就会拿这诓骗我。”向阳还是坐了下来,雪山,对他来说是只可远观的。 “林罗一会告诉那个人,我没有答应帮忙揭露南川沦陷,据说……他会来伤害陈晨。” “呵,这么狂?我在这里他也敢进门?” “他自然不敢硬闯,但恐怕会把你引开。” “……你瞥我干什么?”向阳见我扫了他两眼,满是不忿的问道。 “你到底受穆如生什么影响了,我明明记你从前很稳重,现在却和他一样咋咋呼呼。” “……我怎么知道,如果可以,我宁可当初你把我扔在那自生自灭。” 我知道向阳这只是气话,我毕竟欠他一份恩,必须救他。 “你……真的不觉得那个人,是你老爹么?”向阳憋了这么久,还是问了出来。 “不会。”我回的很快,也很坚决。 “他可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齐目,你见过他么,他……” 向阳的话被我打断,“我见过,一模一样,所以他更不会是我的父亲。” 我不相信父与子会真的一模一样,也不会相信有父亲会叫自己的儿子数次深处险境而视而不见,甚至于说,这一切的背后推手,也有可能是他。 “……行罢。”向阳不再多言,“你需要我作什么,直说。” “我想了想,把母亲和陈晨送出我们的视线范围也不保险,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那林罗一怎么联系他?”向阳问道。 “这就要看她了。”林罗一没有告诉我具体怎么联系那个人,或者说,是他来联系林罗一也不无可能,总而言之,当天晚上,我放任林罗一离开了秋宅,直到黎明前。 “你不怕我逃跑么?” 天亮前的最后一刻,林罗一出现在了院子里,而我也在院子里等了她一个晚上。 “没想过。”我没想过她会逃跑或者欺骗我,单纯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答应了,他可能会伤害陈晨,你,小心。”说完,林罗一就去了‘徐月’的房间,随后她的鬼气就消失在了门外。 我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想着那几个本就聒噪的人,这下子恐怕更吵了…… 我的动向,不知道是不是惊扰了母亲,她很显然是猜出了有事情要发生,而且,是和她有关。 那是我第一次态度如此强硬的不许母亲参与,也不许母亲过问。 我私心里,是不希望母亲出现的。 不管‘他’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母亲看着我,有些惊讶,她大多数时候是明事理的,强势出头的时候,也多是一些在我看来无足轻重的事情。 所以她看到我第一次对她如此拒绝,也有些惊讶,而后像是猜到了什么,暗下了眼神,咬紧牙关。 “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陈晨。”母亲说完,离开了我们的院子。 那一刻我是想要叫住她的,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任由她离开。 —————— ‘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向阳正等得不耐烦。 藤蔓绕在院子里,开满了花,芍药的香气馥郁芬芳。 估计没人能猜到,这竟然是芍药花精不耐烦的一种表现。 “我大概也能猜到,毕竟你那么的……厉害。” 对面的人一点都不像是被骗来的,他的脚步,神态,都是那么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不……露个面么?”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他那巨大的连帽外套。 他的整张脸都遮掩在阴影里。 说罢,那人微微抬起了手,终于在我和向阳的万众期待中,摘下了帽子。 “你看你看你看,他和你一模一样!”向阳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在我身边激动的说道。 “真的,一模一样么……?” 我其实对自己的样子很陌生,有时候在陈晨的相机里看到自己的身影,还会在一瞬间产生怀疑。 那真的是我的样子么。 而现今,对面的人,就好像我在照镜子,却也不一样。 “草原,北地,西部,无人区,都是你,对么?” “是。”他开口说了一句话,竟然和我的声音也是极其相似的。 说起来他唯一和我不同的,大概就是他的样子,似乎比我大上不少。 却也不是我长辈的模样。 “我该怎么称呼你,这位……找了我不少麻烦的先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底是忐忑的。 但没想到,他给出的答案,却叫我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周宇。” “周宇?”一个和谁都无关的名字。 “他是人。”向阳在我耳边悄声说道,眼睛还死死盯着对面。 我自然知道他是人,但他一定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同道中人。 “不解释一下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笑着走下台阶,说道。 哪知道那个叫做周宇的人,也笑了一下,只是笑的格外的谦逊。 “怎么,是不能说么?”我又问道。 “至少现在不能。”周宇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可还是拒绝。 “那就抱歉了。”我挑挑眉,这张脸对我来说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这倒是也叫我自己意外。 “来了来了,我来了!”向阳得到我的信号,颇为嚣张的舞起了满院子的藤蔓,那藤蔓上还闪着细碎的电光,看着似乎并不吓人,但我知道,那也只是看着。 “这算是,恩将仇报么?”周宇看着站在我身边的向阳,说道。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送我的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说到底,你比我恶才是。”向阳不吃他那一套,那闪着电光的藤蔓就普天盖地的朝着周宇网罗了过去。 只可惜,我还是小看了周宇,藤蔓瞬间就被他手中的寒光斩断了,那电闪,好像对他来说,比向阳玩的还溜。 “我靠,这是什么法器!”我扶住向阳,他惊讶不已。 “他没有法器……他赤手空拳。”若是我猜的不错,他的修为,可能比向阳还要高的多。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恐怕有些自视过高了…… 第282章 被迫 自负的代价有些大,向阳倒下的时候,我想我恐怕又欠下了一份这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了。 “齐目,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满院子都是断裂的藤蔓,七零八落的,就像话本里孙猴子抽断了三太子的龙筋一样。 我也被周宇逼退,他出手恰到好处,刚好到克制我们,可见修为深不可测。 但是他却没有像对向阳出手那般狠辣一样的对我,更像是招招式式都在限制我。 就在方才,我想要把向阳拖出他攻击范围的时候,周宇又是卷起了地上的碎藤,朝着我甩了过来。 只不过我还是冒着被抽中的风险,把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不过还算幸运,只是最后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血而已。 “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几次三番,向阳都是因为我才会牵涉到危险中。 “快别说废话了,你老娘跟老婆都还在宅子里,咱们不能交代在这儿了。”向阳握住我的手腕悄声说到。 然而还不等我们说完,只见一道电光闪过。 我猛地把向阳推开,就见我们之前所在的位置上,焦黑的一摊痕迹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瞧,周宇只是拾起地上的藤蔓,却使出了向阳所能操控的电闪。 “这不可能!”向阳不服气的咬着牙站了起来,“你只是个凡人,你怎么会操控电闪!” “别忘了,这电闪,是我交到你手里的。”周宇看向阳不起,他的脸上带着的表情,就像曾经我看林罗一一样。 “向阳!”我见他似乎怒气难遏,刚忙要去拦他,可是那电闪又甩了过来,周宇似乎在刻意的隔开我们。 “向阳,想办法逃走,不要再管我。”我定睛看着他,脚下的电闪还在周围蔓延,周宇针对的是我,就算今天我失算,齐家全家都要覆灭在此,我也不想再牵连向阳。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老子来都来了。”向阳重振旗鼓,抬手间电光就朝着我的脚下而来。 只可惜他替我解了围,却自己遭了灾,我自然是不可能叫他再从周宇这受到伤害,所以我直接扑倒了他。 预想的电闪没能落下,但我的脑袋瓜子却是一阵阵钝痛,我放开向阳,就瞧见脖子上的那块我已经要忘记了的石头,在闪闪的冒着荧光。 原来是它帮我当下了一劫。 “九言。”周宇明明确确的叫出了这块石头的名字,言语间还不乏熟稔。 可这两个字,却叫的我心头一惊。 因为我能感受到这石头子在周宇喊出它名字的下一刻,瞬间冷静了下来。 它不再有反应了,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 我心想这不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么,它早就该认了我这一个主人,为什么要听从周宇的命令。 可惜现在九言真的像是一块死寂的破石头,一动不动。 我只能抓住它,又塞回了领口里。 “向阳,别管我,能带走我妈和陈晨最好,如果不行,就自己离开,算我求你。”我死死的钳住他的手腕,向阳本还挣扎,可听到我这话,忽然就不言不语了。 “我不会伤害其他人,不用担心。”周宇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和向阳齐齐抬头望去,就看到他拍了拍手上的藤蔓的残渣,那是已经被电闪烧焦的灰烬。 “你想做什么。”我下意识的把向阳圈在了身后,周宇既然说不会伤害其他人,且一直对我手下留情,却偏偏对向阳下死手,叫我不得不怀疑。 周宇闻言,先是严肃了神情,又皱着眉头摇摇头,“你也不用自责牵扯这小花精进来,他本就是该出现的。” “你做局,引他过来?”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针对向阳而来。 “是。”他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而后说道,“这电闪,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可是……” 周宇满脸的失望,似乎我是他的一个不合格的学生一样,“你居然忍住了。” “他在说什么?”向阳听得一知半解,但又莫名的气愤,就朝着周宇的方向大喊到,“你小子在说什么屁话,给爷爷我说明白!” 然而周宇却没有解释,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去拿回这电闪。” 他的命令让我厌恶,我自然是毫无所动,但是我又隐隐觉得那句话说的很奇怪。 “什么叫为我准备的?什么叫我居然忍住了?你究竟要做什么?我们来到南川遇到的一切,也是你安排的?”我本以为是林罗一招惹了陈晨,才将我们牵扯了进来,现在看来,似乎从来到南川开始,有些事情就已经不由我做主了。 “你见到这电闪没有感觉么,不想……毁灭么?”周宇笑着,好像为揭穿我的心事而自得。 我心下咯噔一声,忽而就记起了当时在雪原见到向阳时的情景,我确实有压抑不住的怒气,甚至为了不伤害他,我选择了和他隔离开来。 “你想我杀了他,然后,得到这电闪。”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电闪出现的时候我那种杀人的欲望无处宣泄了,是周宇,他期望我能通过杀了向阳这一行为,顺理成章的得到他手中的电闪。 “为什么。”我只是个凡人,我不需要,也未必受的起这自然之力,看看向阳就知道了,他都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都消化不了,何况是我。 “你需要。”周宇说的不清不楚,“我本以为昨天就是你拿到它的机会,可惜……” 他话说一半,身后的向阳突然哀嚎,我猛地转身,就看到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连连后退,满目苦楚。 “向阳!”我去碰他,却被从他身上溢出的电光打中,生生被推开。 “放了他!”我知道现在能主宰这一切的人是周宇,向阳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周宇动的手脚。 “接受电闪。”周宇说道。 “好,可是我要他活着。” 周宇为难的看着我,“这是矛盾的。” 我咬紧牙关,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又去靠近向阳。 被电击的痛楚贯穿全身,人的意识会瞬间麻痹,所以很快那感觉便又消失了。 电流通过身体,叫我攥着他的手不能再分开。 “向阳,对不起,可是请你相信我。”我靠着唯一的一点意识,试图叫他将电闪之力交给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早就已经呆滞,不住的抽搐。 这样僵持了许久,久到我已经难以再坚持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他的回应。 他自愿让出了电闪之力,我便抓住了这个契机…… 顷刻间,随着一声长啸,整个院子里都失了颜色,那院墙外的藤蔓骤然萎蔫,周围的草木也像瞬间入了秋一样。 而我,却能感受到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发了出来一样,它们不断的冲撞,重塑我的身体,逼着我的血液沸腾,逼着我的精神在躁动,逼着我处于兴奋中。 倒地的那一刻,我迷蒙中看到了周宇走到了我和向阳的身边,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还不够’。 我反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腕,然后我的世界就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不过好在,好在向阳还有救…… 第283章 放过 我其实只是闭上了眼睛一瞬,再次睁开的时候,周宇已经不见了。 向阳的状况很不好,我便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才发现身体里像是有一口新鲜的泉水一样,泊泊向外涌着。 然而向阳的状况却刚好相反,他的身体像是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我的真气宛若石沉大海,丝毫不能对他起到帮助。 [他需要回到自己的真身里。]林罗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边,说道。 “这样他就会好了么?”我有些慌,下意识的问道。 [不,我只知道他如果不能快点回到真身里,恐怕会有危险。] 我抄起向阳,飞奔进了屋子,放下他在床上,这才想起母亲和陈晨。 [不用担心她们,她们昏睡了,但是很安全。]林罗一拦住了我。 我看了他一眼,随后就见到‘徐月’也出现在了门外,“她们都没事,都在自己的屋子里。” 我皱着眉点点头,随即立刻联系了远在朝山的穆如生。 我吩咐他立刻将向阳的真身带到南川来,用最快的速度。 然而接了我电话的人,却是穆和。 他和我说,“齐少,二少突然身体不适,我会安排人将你需要的东西立刻送到南川。” 穆和的话叫我一愣,我忽而就记起了向阳与穆和那解不开的奇怪联系,心中顿时慌了。 “穆如生怎么样,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穆和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愣了一下,才说穆如生只是一直头疼,身体乏力。 直到撂了电话,我的心也没能放下,我看着床上的向阳,想着他要是出了事,会不会穆如生也有危险。 一时间,无力感笼罩着我,南川一行,我不光保护不了身边的人,甚至连挣脱开命运的能力都没有。 我躲了起来,一直到天都已经黑了,还是苏醒来的陈晨找到了我。 “齐目!”她的眼眶是红的,我却闪躲的避开了眼。 “齐目,我们没事,我们都没事。”她的头抵在我的额头上,试图安慰我。 我闭上眼,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是他放过了我们。”不是我救了大家,是周宇大发慈悲的放过了我而已。 “齐目,我们都还好好的,穆和马上就要到了,向阳还需要你。”她的手拂过了我脸上的那道伤口。 感受着陈晨的浅浅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上,那种滚烫的温度,才叫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好。”我回抱住了她,我的身躯相比陈晨,还是庞大了许多,好像可以把她整个包住一样,那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又一次从的心底弥散开。 —————— 晚上十一点多,穆和出现在了秋宅门口,这比我预期的时间晚了些,原因竟然是穆如生也跟了过来。 我皱着眉头把人迎了进来,接过了穆和手里的那株芍药花。 这真身,是当初我们从蔡家村带走的,虽然不大,但是爆了满盆。 它们现在的样子还鲜活,叫我的心终于能放下了一些。 “你跟我进来。”我带着花,牵着穆如生去了向阳休息的房间。 一进门,向阳就已经感受到了真身的存在,他在床上轻微的抽搐。 芍药枝叶微微颤抖,穆如生却在此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怎么伤的这么重。”穆如生对着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一时脚软,不用担心。 “你过来帮我一下。”我忽然看到穆如生,心想他来的也算是巧。 “我能帮你什么啊……”穆如生嘴上埋怨,却还是慢悠悠的走到了床边。 他每靠近一步,我就能感受到芍药花上的生机更盛一分。 接着我将花放在脚边,而后刺开了他指尖的血,那涟涟的血就落在了芍药花上,而床上的向阳,忽然胸膛剧烈起伏了起来。 “我靠,齐目你又坑我。”穆如生说的有气无力。 只是我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向阳身上。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将真气渡到了他的体内,他靠着我的真气维持,终于回到了真身里。 而穆如生的血,转瞬就消散在了花瓣上,但他的指尖,似乎血液还隐隐有被吸引的趋势。 我并没有加以阻止,因为那越发娇艳的颜色,直到穆如生的嘴唇有点泛白,我才握住了他的手。 “穆和!进来把人带出去。”我朝着门外喊道。 穆如生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并没有拒绝,直到被穆和乖乖的带出去。 我将这株芍药留在了这间屋子里,守了一整夜,期间陈晨来过一趟,被我劝去了母亲那里。 到了第二天,我确信它不会有问题,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呦,终于肯出门了,说说,在南川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是不是离开我穆家二少,你这齐家大少爷就不行了啊。”穆如生神采奕奕,不复我昨天见到他时的那副虚弱的样子。 我转身就把芍药花又从屋子里带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晒太阳。 “这……”穆如生指着那枯萎的松树,“你知道南川都上新闻了么,一夜之间整个南川好像进入了秋季,我来的路上,所有的树都枯萎了。” “知道。” “是因为它么?”穆如生指着芍药花问道。 “嗯。”我坐到了他身边,借着他的力量靠了一会儿,“穆如生,你有没有很累的时候。” “有,怎么没有,穆泽生惹事儿的时候我最累,满大街追着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你是不是一直想要摆脱穆家。”我问道。 穆如生忽然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这么明显了么。” 其实也不算他表现的明显,只是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我忽然能感同身受了。 “有没有想过躺平,任由他们支配你,这样日子过的多舒坦。”我轻嘲了一下,说出口的时候,那种满身的抗拒感,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躺平,怎么可能,我这辈子就是耗到死,也绝不可能躺平,就算我要死,也得搞个人体炸弹,回老家炸他们丫的。”穆如生说的栩栩如生,好像已经看到了穆家那群人被他的血肉横飞吓死的模样。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穆如生又加了一句。 “为什么。”我坐正了身子,去拨弄那盆芍药。 “为什么?这话你问的出口,我穆如生要是真的死了,也一定要那群老东西陪葬。” 他一把拍下我的手,“你总逗弄它干什么,人家好好休息呢。” 我嗤笑一声,心想这还共情上了。 “它就这么养着就可以恢复了?得多长时间啊?”穆如生又问道。 我站起身,感受着远处的阳光,“不知道,估计要很久,等南川的事情收尾,我带你们去雪山。” 这是我早就答应向阳的,现在,必须要做到了。 第284章 尘埃落定 在南川突然被秋意笼罩的那一天,一件震惊全国的事情登上了新闻。 七个年少的样貌和永远定格了年龄的名字登上了各大新闻媒体平台。 这迟来了近百年的真相终于被披露。 “也许音容笑貌已经模糊,但国人永远铭记……”穆如生默默的念出了电视上的最后出现的那句话,“嗯,穆本成这小子办的不错,咱们资助的几个机构这次都出了名了。” 穆本成将整件事情由远在国外的前任南川大学校长的亲人,牵头出版老校长传记一事,将南川沦陷的历史真相大部分还原,在全国上下都掀起了一阵爱国热潮,这其中出场的主要人物,就包括了穆家资助的项目以及研究院的各种负责人,而此次事件,不仅林罗一他们得以正名,在国际方面也产生了深刻影响。 这是穆如生最满意的地方,能得到上面的好感,这会为穆家在各种事情上都赢得口碑。 “我说你够了,能不能不要在抱着它了。”我看着穆如生怀里的那盆芍药,从昨天开始,他就习惯围着芍药花转,见我没发话,他竟然直接抱在身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我乐意抱着,再说抱着又不会怎样,你管我,你有空不如去管管你那一群小鬼怎么办。” 那个被林罗一强行换到徐月体内的小鬼,已经被我赶了出来,可是徐月的神志还是受了伤,她能不能再恢复到从前,还有待观察。 至于徐月当年牵涉到的案件,并不如林罗一一般可以随我们操控舆论,也许要等很多很多年,才能得到她想要的公平,可徐月,恐怕今后也不会再被这件事情困扰。 “它们几个我自然会找地方送走,你不用担心它们为祸。”杀,我下不了死手,除了林罗一,其他人也不算造下杀孽,至于林罗一,“林罗一,我会把她也带上的。” “带上她?去哪儿,跟咱们回朝山?”穆如生吃惊的问道。 “嗯,我要带她去雪山。” “还要带去雪上?!”穆如生更不可思议了。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我自然有我的考量。”雪山是圣地,是最纯圣的,但对罪孽深重的人,却犹如炼狱。 这是我给林罗一的选择之一,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往好了说,她要是能走出雪山,那想必已经洗刷了自己犯下的孽,往坏了说,她要是走不出雪山,也自然不用管了。 “哼,你的考量。”穆如生抱着芍药花盆离我远了一步,好像我身上不干净一样。 “你……怎么这么娇?”我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下,好像从这盆花在他怀里开始,他就敏感又娇气,不让我碰花,连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滚!你才娇,你全家都娇!”穆如生禁不起我说,直接抱着花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他离开,倒是松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离开南川了,可从周宇离开,我还一直没有去见母亲,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母亲给我解惑了。 “妈。”我去找母亲的时候,陈晨也在,看到我进门,惊讶的挑了一下眉。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妈妈。”陈晨凑到我身边笑了一下,我回了一个笑,她拍拍我的手,却转身离开了。 我留恋了一下,她走的时候我还有些小小忐忑,可看她临走时候的那个笑,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母亲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丫头劝了我一整天了,给我做足了心里准备,说你受了打击,可能最近不会来见我。” “但我觉得你不会。”母亲犀利的眼神投射过来,看的我整个人一紧。 “妈,那个人不是我爸,是不是。”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母亲笑了一下,我瞬间就松了口气。 “当然不是。”母亲笑话我,但我一点都不生气,只觉得轻松。 “那个人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他好像老一些,可也不应该父亲的年纪。”我开始回忆着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也和我极其相似,甚至身形,走路的方式,您知道他么,他说他叫周宇。” 母亲皱着眉摇摇头,“不认识,但他一定不会是你爸。” 母亲的样子也不像是骗我,她也没有骗我的理由不是么。 “其实你和你爸长得不是那么的像。”母亲看着我说道。 我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不像么……?” “当然,你是我和他的儿子,我的基因也很强大的好么。” “那……”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没见过父亲,但是爷爷总是看着我出神,我便以为他是在透过我去想念父亲。 “不过我确实见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母亲的又一句话再一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和我见过面,我本来以为,他是你爸的兄弟,可你爷爷告诉我,根本没有这个人,你爸是独生子。”母亲的神情凝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当初的场景。 “那在他来之前,您是猜到什么了么?”我记得陈晨说过,母亲满怀心事。 “没有,是我猜错了,我还真以为……是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呢。”母亲轻嘲了一下。 我沉默了,既然不是父亲,那周宇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他到底是谁? “要走了?我可告诉你,你要问的事情在南川不解决,回去了可没人给你答案了。”母亲在我起身离开前说道。 我先是被她问的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我到南川是为了什么。 “您说的是外婆?”我颇感兴趣的坐到了她的脚边,“您要是有什么我没照顾到的,直接告诉我呗,我脑子笨,您就别难为我了。” “呵,你脑子笨?”母亲揪着我脑袋上的小辫子揉了揉,“别跟我撒娇,我不是陈晨,不吃你那一套。” 她起身离开,又带着我去了那个神秘的祠堂。 “先拜一拜。”母亲说。 我依言,跪在蒲团上,拜完礼也没有起身,仰着头看向她。 “你外婆……我想了想你说的话,想来她也是有过世的可能。” 母亲说完,又看向了供台上,“这些人,你是不是遇见过?” “很有可能,我见过这种文字。”我回到。 “嗯。”母亲点点头,开始说起了一段时间轴上不存在的记忆。 那段记忆只存在于她和李淑华,以及第三个人的记忆中,其余知晓这些往事的人,如今也已经先后离世了。 第285章 新的身份解锁 “其实当初我随着你外公外婆南川后,只和他们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来,我又被送回来了。” 其实我之前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但不知详情而已。 “我在南川直到成长到了十八岁,也只有我和淑华相依为命,我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主仆,她像个卫兵一样守护着我。”母亲对李淑华永远不可能硬下心肠,既是她的隐瞒差点伤到陈晨,母亲还是会为她求情。 “所以您是在二十岁回到了外公外婆身边,然后……”直接嫁给了父亲么? “不,是在那一年,你外公外婆忽然又回来了南川。”母亲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好像很矛盾的样子。 “您……不想见到他们么?”我试探着问道。 母亲摇摇头,“也不是,最开始,我只是有些尴尬不适应,他们从来不回南川,但我们也有正常通讯。” 母亲说,她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回来,结果一详谈,才知道,竟然是为了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我知道自己张着嘴的样子很蠢,但是知道母亲有一个除了父亲之外的男朋友这件事,我猜是个人都得是我当时这副蠢样子。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你妈我十八正青春,有个男朋友那不是很正常。” “啊……我知道,就是……怪怪的。”我挠挠头,属实没想到听到了这等秘密,“那……他们是来拆散你们的么?” “是,他们就是来拆散我们的。”母亲的神色淡了下来,“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见了他一面就那么难以接受。” 母亲说,外公他们几乎用尽了所能用的手段,只为了拆散他们,甚至还想要背着自己送她出国。 “那……您妥协了?”想来是妥协了,不然怎么可能又嫁到了齐家。 “不,怎么可能,你妈我被他们丢在南川那么多年,谈个恋爱他们还想指手画脚,做梦。”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生动,好像一个十八岁的秋明月就在我的眼前一样。 “我离家出走,淑华替我挡死了他们,他们太小瞧我了,以为没了钱我就不能活了不成,切……”母亲不屑,活灵活现的复述着自己那段十八岁的恋爱。 我听的其实有点尴尬,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可是……他死了。”母亲说到这,声音淡到近乎听不到,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你没听错,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扛过去的时候,他却死了……”母亲笑了一下,只是全无笑意。 “他是被人害死的。”母亲说到这,看向了我,“那天我见到的那个男孩,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了当年他的死,绝不是那么简单。” “男孩……?您是说晨光?” “是,他们长得太像了。”母亲说道。 “怪不得。”我记起了那天母亲见到晨光的样子,果然是又原因的。 “我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母亲沉默了一下,思量了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尸检报告说他是失血过多……” 母亲说,她没有资格去辨认尸体,可她还是想办法从医生的口述中得知,他的整张脸都被毁了,如果是因此而死,他恐怕是苦苦挣扎了数个小时才咽了气。 那一年的母亲恨及,却也不曾怀疑过是外公外婆下的杀手,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不会毫无原则到这种地步。 “后来,齐家下聘,你外公外婆把我嫁了出去,我自然是不同意,可是你爷爷给了我一封信,我才彻底的认了命。” 那封信中,竟然说中了她在南川的所有事情,那些她以为秘密的事情,她这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家不一般。 “我最终答应嫁入齐家,是因为你爷爷说过,他的死与我或许有关。”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嫁进了齐家才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一定要选中我做齐家的儿媳妇。”母亲说完一身轻松,摊摊手,“行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查。” “爷爷没告诉你凶手有没有伏法么?”我拉了母亲一把问道。 “没有。” “那您怎么不追问,他不是您的爱人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问的这话奇怪的很。 “我的意思是,你爷爷说了,凶手没有被抓到。” “啊?那,那您不……” “你爷爷说……”母亲的眼睛瞟向了一旁,小声说道,“你爷爷说,你将来会找到凶手的。” “我?”我不敢相信,“怎么……”我问不下去了,爷爷说的话,得信呐。 “所以说……您把我生出来,还有您前男友的原因。”我不自觉的带上了点委屈。 “不然呢,就你爸那种抛妻弃子的男人,你还能觉得我为了挽回他苦苦守着你等他回来不成,你该感谢爷爷,别不识好歹,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想去。”母亲走的潇洒,却又留下了一堆问题给我。 我盘腿坐在蒲团上,努力去捋顺今天得到的信息。 如果说晨光和母亲死去的爱人长得一样,那我大概能知道外公为什么会反对他们在一起了,想必是当年外公遇见过倪长声,甚至后面发生的事情也与他有关,所以才会有如此情绪化的反应。 但是……人是谁杀的呢,爷爷说我能找到凶手……? “扎贺鱼稣么……?”我能联想到的人只有她,一个和倪长声以及晨光都相关的人。 随即我去找了穆和,要来了一张当初鱼稣的画像,在去找母亲的路上,却遇到了李淑华。 她这些天一直在照顾徐月,见到我本能的逃避视线,却在今天意外的叫住了我。 “齐目。” 我停了下来,就见李淑华走到我身边,看向了我手里的画像,“你怎么有这张画像。” “您认识?”我展开在她面前,颇为激动。 “我……认识。”她点点头,似乎没想到我有这反应。 “她是……秋月也认识,她是我们当年女校的一位老师。”李淑华说到。 “女校的老师?”我思量了一下,然后拉着李淑华就朝着母亲的房间跑去,“淑华阿姨快跟我来,我有事情需要您和母亲的帮忙!” 第286章 不放过 我从母亲的口中得到了确认,扎贺鱼稣曾经任南川女子中学的一名政治老师。 她在母亲和李淑华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的占比,而叫李淑华一眼认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的……放荡。 “女子中学,说白了就是一个老封建,南川这地方早些年宗祠文化盛行,虽然当时南川的经济发展都走在前面,可是对女人却并不仁慈。” 所以去女子中学对当时的南川人来说是必选,是一种不需要有其他考量的下意识的选择。 “不过你外公外婆不管我,所以我后来去的是南川中学。”那是教育政策下的公立学校,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那时候的公立学校,代表了贫穷的选择,有钱人家的孩子,是读私立学校的,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私立学校被取缔合并,而南川女校,就是和南川中学合并的其中一所学校。 “虽然学校合并了,但是她们的教学在最早的那两年还是独立的,不过老师们已经接受合并,所以我们也会接受女校老师的授课,但我们还是会称呼她们为女校老师。”母亲说完点了点画像上的人,“她叫蔡语素,是政治老师,在我们毕业的那一年,因为和学校里的已婚男老师暧昧,被开除了。” 李淑华确认了母亲说的信息,她甚至还说出了一些关于蔡语素的谣传,充斥着各种荒诞的故事,在那个年代,她已经被刻上的荡妇的称呼。 “您……和她有过交集么?”我没敢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因为我害怕这其中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将母亲和她爱人的死牵扯到一起。 “她是我们的政治老师啊,只有这样,偶尔……她还会去女生寝室查房,不过我和淑华都是不住校的。” “哦。”什么都没问出来,我把那张画像慢慢的卷了起来,却被母亲一把扣住。 “这画像你是哪儿来的,给我说清楚。” 我不想松手,也不敢看母亲的眼神,只是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估计是弄错人了,可能这个人只是和蔡语素有些相似而已。” 但是很显然,我的解释母亲不接受。 “你骗鬼都比骗我用心罢,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离开之后就找来了这张画像,这人……和他的死,有关系么。” 我没接话,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只是这种沉默也无异于一种默认,母亲扣在那画像上的手都暴起了青筋。 “真是和她有关?”母亲跌坐在沙发上,我忙站起身去扶。 “真的是我害了他……”母亲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喃喃自语。 原来当年,母亲和爱人并不是在南川中学相识,但那人却为了母亲,转学来到了南川中学,也正是因此,蔡语素才有机会认识他。 “妈,这件事与你无关,就算他没有转学到了南川中学,蔡语素一样会找上他。” “不,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母亲忽然语气强硬的攥着我的手臂说道,“那个叫晨光的男孩,他也是因为那张脸才被她找到的,是不是。” 母亲从来就是聪慧的,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她已然猜出了些什么。 “是我,如果不是我,他恐怕,也能平平安安的像那个男孩一样活着。”母亲认命的说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和自己不算有什么交集的政治老师,会成为害了他性命的导火索。 当年蔡语素所做过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都是有意图的,比如鼓励他们一起转去她的文科班,替他们报名参加文科类的省级竞赛。 蔡语素似乎总是在潜移默化的想要将他们带出南川,带离他们熟悉的环境。 叫母亲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蔡语素竟然邀请过他们去参加一个她私人的学术交流活动,而地点,竟然是国外。 那时候的母亲对她的印象只是单纯的政治老师而已,对她提出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朝着任何阴暗的方面去思考。 “后来,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去握住了李淑华的手,那是似乎只有她们才能懂的一种痛。 “有一天,他忽然说自己想要答应蔡语素的邀请,但是我没同意。” 母亲只是单纯的撒娇置气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她的爱人也没有生气。 随后的一段时间,就传出了蔡语素在学校内行为不检点的各种流言,继而短短不到半年,她就被学校开除了。 蔡语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毕竟也没人会去关注一个不怎么爱交谈的政治老师。 而当时,母亲和爱人的恋爱被父母知晓,正是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她还在为自己小小战胜不负责任的父母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的死讯却传来了…… “他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我……”李淑华忽然说道,满怀遗憾的看着母亲。 “是啊,他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母亲的表情此时有些麻木,“蔡语素应该也是他逼走的。” 为了保护母亲不受到伤害,他用了不太君子的手段将蔡语素逼迫离开了南川中学,却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妈,就算他没有反抗,也一样不会得到善果。”我的话有些不敬,可也是实话。 “你什么意思?”母亲的脸色有些不悦,但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晨光是我们带走了,如果不是,他现在怎样也未可知。”我不能将扎贺鱼稣要做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那未必是母亲能接受的。 然而我的话也并没有能开解母亲,直到离开南川前,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临走那天,母亲和李淑华说了很久的话,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母亲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带走李淑华,可是结果显而易见。 李淑华选择留在南川,她要照顾徐月,她说,那是她欠徐月的。 “哎哎哎?你去后面那辆。” 大门口,我刚要上去,就被穆如生撵了下去。 后面那辆车是母亲和陈晨的,虽然能坐的下我,但我以为,两辆车不应该是这么安排的。 “你会挤到它的。”穆如生说的是他怀里的那盆芍药。 我不解,所以皱紧眉头看着他,无动于衷,然而我得到的结果就是他‘砰’的一声关上的车门。 遂我只能认命的去了母亲那辆车。 飞机是穆如生的私人飞机,母亲很显然对南川这个地方还是身怀愁绪的,我们不敢打扰,就只能去打扰穆如生和那盆芍药了。 我将芍药从穆如生手里强硬的夺了过来,看着那个窝在角落里自我幻想委屈到不行的人,我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得意。 第287章 雪山 芍药花一直在我的手里,不然就是在陈晨的视线里,期间穆如生也不是没趁机偷拿过,都被我眼神威胁又抢了回来。 “他怎么了,一直粘着这花。”陈晨问道。 回来的时候,我们本是要回陈家的,但是穆如生死活都不答应,原因就是我要把芍药带走,遂我们折中的选择,就是又一次住在了穆如生的别墅里。 “不知道,可能……是我用他的血去唤醒了向阳的原因?”但我用他的血,最初也是因为他们之间莫名的相互影响。 “这么多年,我可没见过穆如生有过这副样子,他可是二世祖的代表啊,现在这芍药花就能逼他就范,这简直就是‘科学’。”陈晨嘲笑到,仔细端详了那盆芍药,“确实不一般,向阳要是个女人,恐怕会是最妖艳的。” 我看向陈晨,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只是因为芍药花的颜色么? “他确实可以选择成为女人。” “真的?”陈晨惊喜的问道。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我兴奋么?”陈晨端正了身子,拿起了一旁的呢子外套,“我跟妈去接晨光下课,你慢慢欣赏。” 我看着潇洒甩上外套的人,走的像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这还不兴奋么。” 摇摇头,我开始安排去雪山的行程。 我要带向阳去的这座雪山,是长龙山脉的最高点——蓝苍雪山。 蓝苍雪山位于玉连省境内,而在玉连境内,也就是蓝苍雪山以南,比邻一个很神秘的小城——武城市。 “我知道这儿,老头每年都会去这儿找到很多‘大师’来朝山。”穆如生激动的指着这里,手却不老实的想要抱走我眼前的芍药花。 我一把拍走了他的爪子,看着电脑上的地图。 “这雪山很牛掰么?那么多雪山,你咋就选中这个了。”穆如生悻悻然的揉了揉爪子,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这里很厉害就可以了。” 蓝苍雪山是道家圣地,就我所知道的,不少人都以去雪山苦行来作为提升道行的捷径。 只可惜那些人以为自己去雪上上爬一圈就可以了,修行有没有,修为提没提升,咱们也不知道,但我猜,大部分恐怕都是空手而归。 但向阳不同,那里对他是绝对的圣地。 “不是我说,你带一个林罗一我理解,那群小的你也不解决,也要一起带走,是怎么个意思啊?”穆如生靠近了我,我知道他只是为了要更靠近芍药花。 “他们不能投胎了,我……想着替他们找个主人?”也不能算是主人,这几个学生干净,没有沾染任何血腥,找个有能耐的人,收了它们,无用,找个地方收容也好,有用,将来也未必没有机会再入轮回,至于林罗一,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就放她去雪山守着向阳。 “对了,你告诉秋姨倪长声的在这儿了?” “我没有。”我猛地转过头,“她怎么了?” “秋姨问我晨光长得像谁。”穆如生说道。 “你说了?” “没有,我又不傻,倪长声那样子吓着她怎么办。” 我松了一口气,其实晨光像的也不是倪长声,不过这些也不需要母亲知道了。 “我想把母亲先留在这儿,我总是不太放心她回去。” 从母亲说她见过周宇开始,我忽然觉得青山村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晨光也需要重视,扎贺鱼稣肯定还没有放过他。” 母亲爱人的死,叫我知道了扎贺鱼稣的丧心病狂,得不到就要杀死,她像一个魔女一样,这种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和蔡南柽如此相像的晨光。 但这段时间,扎贺鱼稣的存在感忽然变低了,我不知道她是被什么事情困住,这叫我即担心又好奇。 “什么时候走?”穆如生问道,“我好安排。” “有什么可安排的。”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把晨光也带在身边,这样才安全点。 “有什么可安排的?齐目你没有心,哪次衣食住行设备装备不是我安排的,我请你有点良心可以么。” 我抱起芍药花叫激动的穆如生扑了个空,看着倒在沙发上的人,我睨着他说道,“感恩,但是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恋物癖。” 随即我无情的抱着芍药离开了。 —————— 从南川回来,我对晨光总有一种莫名的担心,他出去上课,我担心,某一时候在别墅里瞧不见他,我也担心。 可是我也算过,他最近没有任何劫难,我甚至还算到了他马上要来临的艺考,也顺利的叫我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遂我还是决定此次出行要带上他,这可能,是扎贺鱼稣给我留下的阴影罢。 “你倒真是放心,那傻小子去考试,你都不紧张,我要告诉陈晨,你压根儿就不是真的关心晨光。”穆如生端过了一大包垃圾食品,我知道,他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我眼前的芍药。 “你有本事就当面叫他小傻子,我看陈晨会先揍谁。” “呵。”穆如生轻笑,几天来,他已经满足于能看到芍药就好,不会伸手去抢了。 “今天出结果,就等九月份入学了,我要带着他一起去玉连,你安排一下。” “你带他,观光旅游么。”穆如生不屑,但还是给穆和发了消息。 “我不放心。” “那你要不要把秋姨也带上。” “……你抬杠。” “我这不是为你的担心而担心么,不识好人心。”穆如生吃的满嘴流油,看我的也饿了起来。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要一直看着它?”我叉起一块炸鸡,问道。 穆如生眼神迷茫了一下,反应过来我问的是芍药。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那天你用我的血救他的原因。” “你那不叫救,你要是能救他,我早就把你供起来了。” 穆如生顶天算是给了向阳一丝生气,引子而已,就是没有他,靠着向阳自己也一样能回到真身里。 “我不管,反正我解释不了,我就是想抱着它,我总觉得它会被你们不小心碰到,会被冻着,会被吵到。” 穆如生的这种想法,很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我可以肯定,这种情绪是向阳传递给他的。 “那我呢,我抱着他,你这种感觉会不会更强烈。”我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然我早就武力镇压你把他抢过来了。” 穆如生的答案倒是叫我奇怪了,那这芍药到底是为什么要传递给穆如生这种情绪呢…… 第288章 解锁新人物 晨光的考试很顺利,基本上学校的事情是妥了,随即她就要带着晨光去庆祝,被我拦在了家里。 “他呀,估计现在是父爱爆棚罢,得时时刻刻看在自己眼里。”穆如生对陈晨说道。 “你他娘的才叫父爱爆棚,你要是把手里那花放下,我估计你的话能叫人信了三分。”他才是那个抱着一盆芍药在散发父爱的人才对,宝贝的不行。 “别吵了,在家就在家,反正你家大的很。”陈晨开始抱着手机开始下单,晨光下楼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是我费了力气去解释的。 短暂的庆祝了一下之后,前往玉连省的事情就排上了日程。 马上四月份了,玉连境内的温度还算可以,当然蓝苍雪山附近还是冷的,怎么也要穿上棉衣,何况要是登顶,还可能更冷。 “你看啊,咱们先到玉连,然后在当地的古河镇小住一下,这里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古寨子,然后咱们向北驱车来到的是蔺阳市,这里有个小有名气的温泉度假村,我跟你说这儿我考察过,水质不错,据说是疗养圣地,然后再往北,就是伊鹤了,这儿挨着武城,但是可比武城出名多了,有不少农家乐……” “你这是要去度假么……”我看着穆如生制作的方案,满满十七章幻灯片,除了吃喝,就是玩乐,等到了武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行程了。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又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呗。”穆如生抱着电脑心虚的不敢看我。 “不着急?倪长声还缺一只手臂呢,你不急?” 穆如生矮了身形,幅度非常小的摇了摇头。 “说话!”我看他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不爽的很。 “不急。”他开了口,脑袋摇的更剧烈了。 “……嗯?”这我倒是好奇了,之前火急火燎,寒冬腊月带着人闯西部的不是他么? “反正总能找到的,早了点晚了点,都一样,至少不急在一时。”他嬉笑着,然后关了电脑扔在沙发上。 我这才看到他又去靠着茶几上的那盆芍药了,而且,我似乎闻到了芍药花似有若无的香气。 芍药味道其实很浓郁,但是那次向阳受伤以后,我除了当时闻到了一股浓郁到令我不适的味道后,它就再也没有散发出味道。 我并不喜欢花香,尤其芍药玫瑰之类的,因为味道过于嚣张肆意。 但是现在它传来的味道并不会令我不适,反倒是有一种令人觉得很舒适的淡雅。 我看着穆如生毫无所觉的样子,似乎他的情绪一直在受芍药花的影响,如今更是对之前自己一直不懈追求的事情产生了一种懈怠的感情。 “你少围着它,找点自己的事情去做,整天呆在家里,穆家不用你管了么。” 我说不上芍药对他的影响是好是坏,或许能叫他放弃对长生的执着是我一直所期待的,但是他的转变我无从查明缘由,莫名的心中不安。 “你这人怎么还出尔反尔,是你亲口答应我守好它的。”穆如生警惕的坐起身,抱着花盆离开了。 —————— 最终我还是妥协于了穆如生的计划,想着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玉连省玉连市,是有名的度假城市,我们落脚的当天,就住进了穆如生梦寐以求的少数民族聚集区,瑶祥古寨。 这里的寨子主要是围着一座天然的湖泊而建立,得益于这里的海拔和气候,成了不少摄影爱好者的聚集区,但并不是现在这个季节。 “人迹罕至,你这是来送钱来了。”已经被开发的古寨,开门的酒店就这么一家,还是穆如生砸钱砸开的。 “我有钱,我乐意,你享受就好。” 我看着远处清冷的石桥上半个小时走过了两三个当地人,实在是不知道他要享受什么,这寨子旺季就是靠着风景和当地的一些节日来吸引人的,现在,可能只有穆如生这种傻子才会来旅游。 “饭菜好了,走。”陈晨来找了我们。 到了饭厅的时候,晨光已经在那等了一会儿了,这次出门,穆如生为了晨光的安全带了不少手下,此时都围坐在晨光身边,除了熟悉的穆和,面对其他人,他还是拘谨的很。 “各位老板,打扰一下,咱们家又来了新的客人,不知道能不能让出一间屋子出来。”正吃着饭,这酒店的老板忽然过来说话。 按理说,我们人就是再多,也占不上人家整个酒店的民宿,但是穆如生为了让人家肯在这个月份接待我们,硬是大气的砸了一整个酒店的旅费。 所以这个老板现在提出的要求,在我看来,属实有点不识好歹。 遂我没有搭话,穆如生也没开口,那老板就只能自顾自的说下去。 他倒是一点都不怕带着十几个手下的我们,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咱们现在除了自家的宅子,只有这酒店还开着,他也就是休息个一天一宿,明个儿就去别处了,老板们虽然气势足,但我看大家都是善人,您就当他是我家亲戚,送了西北角的一个偏僻小房间就好,绝对不会打搅到各位的雅兴。” 这人说的讨好,可态度绝对算不上,我真是觉得,就算我们不答应,他后脚也绝对会把人安排进来,理由没准就是自家亲戚来串门,我住我家,跟你们没关系。 但我也很好奇,就是一个普通旅客,他就算权衡利弊,得罪的也不该是我们不是,难不成那人讲求天时地利人和,算准了今天要是住不进这间酒店西北角的小房间,今年就流年不利倒大霉不成? 但还这别说,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 当酒店老板走了大运撞上了难得好脾气的穆如生穆家二少,同意那个闲杂人等住进来的时候,我打眼一瞧,还真就是个同道中人。 不过那个人打扮的极其夸张,要不是那张道士证,我大概会以为他是哪个剧组刚下班,偷了人家服装组道具的群演。 他说他叫郑志明,我心想,‘政治明?’这名字还真是稀罕,他走上这条道路也算是‘误入歧途’了。 但我也很好奇,随身展示道士证的人,真的靠谱么。 不过我虽然觉得人家不靠谱,酒店老板却并不,他那恭迎的架势,似乎至圣祖师亲临一样。 “……所以齐目,你是不是连道士证都没有?”在观看了酒店老板的一些迷惑操作之后,穆如生抱着芍药,妖娆的坐在窗口,问道。 “我也不是正经道士,要是信不过,可以滚远点。” 第289章 我不爽了 郑志明没有住进西北角,而是住进了一个更偏僻,更狭小的角落。 但这个地方有点特别,就是它虽然更偏,虽然更小,可是我们却能每天都看到那个房间。 因为这回环的廊道,正好就叫那间屋子,出现在了我们暂住的对面,基本上郑志明只要不把门窗锁死,我拿个手机摄像头就能偷窥他的程度。 不过我倒是也没那癖好,所以偷窥不至于。 但耐不住某些人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抱着盆花也不知道省心,竟然还去主动邀请人家吃饭。 郑志明自然是心领,但很有礼貌的拒绝了,他虽然穿的夸张,但是行事倒是本分。 穆如生随即又缠着人家出来聊天,在还不算是很温暖的季节,两个人在廊道尽头的湖景天台上喝起了茶水。 有山,有水,甚至还有花,我寻思就差伊人了。 “你总盯着他们干嘛?”陈晨要带我和晨光出去逛一逛,见我一直盯着不远处天台上的人,好奇的问道。 “要不是他走到哪儿都抱着芍药,我才懒得去关注他。”芍药花是向阳的真身,磕磕碰碰伤不了,但不能保证不会有人觊觎它,何况那郑志明是什么底细我还没摸清。 “你看这上上下下十几个人守着,别担心了,不然你就去把花带走,他也不敢不听你的。” 我扫视了一下,从一层大到顶层天台,都有穆家的手下在巡逻,我想着或许是我太多疑了,这才跟着陈晨离开了酒店。 寨子里马上要有个百岁老人的生辰,所以也还算是有些热闹,路上不少送贺礼的人来往,似乎是专门从外地赶回来的。 我的愿望确实也很简单,不需要大家都长命百岁,只要身边的人善终就好。 至于我自己,我不知道擅自更改了穆如生本来的命运会为我带来什么,但只要那一天还没来,我就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回到酒店的时候,我手里提着两份糕点,也算是地方特色,本来我们还想着这东西趁热吃的好,但没成想,老远我们就听到了穆如生的鬼哭狼嚎,我立刻丢了东西朝着哭声飞奔而去。 屋子里,穆和束手无策的看着自家二少爷背对着他窝在美人榻上,小几上就是那盆芍药,完好无损,除了…… “这花盆怎么换了?”陈晨走上前说道,继而迎接她的就是穆如生变本加厉的哭嚎。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陈晨被吓到一连后退三步整,脑袋还没来得及转回来,手已经无助的朝着我伸了过来,样子可怜极了。 “哭什么哭,怎么回事儿。”我拍了拍陈晨的背安慰了她一下,只不过嘴角带着笑,毕竟穆如生的样子着实可笑,我老婆的茫然无措也确实可爱。 “齐少,就是二少刚才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拐了一下,把芍药花给……”穆和说的隐晦,但我也听明白了。 如果说之前穆如生对芍药花的态度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那现在就是触摸不到的爱,若即若离又嗑生嗑死了。 看着他那眼神不想错开,手微微颤抖却又不能伸出去的惨样子,如果不是我了解实情,恐怕能写出一篇生死虐恋来。 “二少现在想碰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它,这不从换了花盆开始,他就一直在……哭。” 这个‘哭’字,穆和说出口的时候仿佛吞了个秤砣一样,毕竟谁都不能想象穆家二少爷哭的像个犯错的小孩,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我猜穆如生自己也不能想象,等有一天他回忆起来,大概会羞愤欲绝。 “它好好的呢,你别担心了。”我走到小几边查看了一番,除了花瓣磕碰了一些,没有任何问题,活的特别好。 然而穆如生还是哭,抱着靠枕堵住嘴巴呜咽着。 “你哭什么,它一点事儿都没有,狂风暴雨它都能扛过来,你矫情个什么劲儿。”我开始寻思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把他俩这奇怪的共情给隔离一下,毕竟转变这么大的人,我很难适应。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是郑志明。 在我还怀疑他这个时机来到这里是有什么目的的时候,一个身影‘嗖’的一下子从我的身后窜了出去。 只见穆如生拖鞋都只穿了一半,靠枕都丢在了地毯上,就去迎接郑志明了,末了还说了一句,“郑大师,你可算来了。” 这语气中的崇拜之情,简直不亚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喽啰们看到天山童姥来发解药一样。 我正惊异于这其中的转变之时,就看到郑志明从手中拿出了一个小香囊,交给了穆如生。 “这味道是一种从国外来的植物提炼的,很淡,不过应该可以抵一点那芍药花的味道,只要你少闻一点,这情绪应该就可以稍微控制住了。” 头一次听郑志明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的气质儒雅,和自己的装扮造型违和感颇重,大概就像你马路上看到一个花臂,结果告诉你他是当世大文豪一样,让人震撼。 不过我还是多事的一把拿过了穆如生手里的香囊,谨慎的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味道和郑志明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更重一些,是尤加利的味道。 陈晨总是喜欢用它配花,所以我很熟悉。 “可以给我了么?”穆如生哭红了鼻子,说话鼻音很重,看着我的样子很委屈,好像我说不可以,他下一秒就要去墙角画圈一样。 “郑先生怎么会给他这个东西。”我带上礼貌的微笑,将香囊挂在了穆如生的脖子上,然后把人推到了穆如那边。 “那花不一般,味道会迷惑穆先生,致使他心绪脆弱,想来您也注意到了,我只是想着这叶子的味道重一些,也许会有用,就送了过来。” 我没想到郑志明会注意到这件事,毕竟我也是前不久才注意到芍药似有若无的花香。 但我并不认同郑志明的说法,穆如生和向阳之间的感应,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花香的蛊惑。 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和郑志明详细剖析这件事情,所以我欣然接受了他给予穆如生的好意,然后恭敬的送了他出去。 但也不知道是我高估了自己,还会我低估了郑志明,那尤加利的味道竟然真的让穆如生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他当天晚上就恢复了正常,既不再纠缠着芍药,也不哭鼻子自责了,甚至还在线办公,处理起了朝山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 我和陈晨三个人在吃早饭,就听到惯常要睡懒觉的穆如生的房间,又传来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 只不过我已经麻木了,停顿了一下,糕饼又送进了嘴,还是十几分钟后,穆和拖着我不得不去查看的穆如生。 今天的穆如生,和昨天的穆如生如出一辙,就连那不敢触碰芍药的手颤抖的频率都格外的熟悉。 但今天他换台词了,他说…… “它不让我碰它,它嫌弃我的味道了,齐目,怎么办!” 味道? 我皱着眉想了想,记起了是尤加利的味道,继而我顺着窗户望去,发现对面郑志明的房间早就人去楼空,这才想起人家只住一个晚上而已。 “嫌弃?那你离它远点不就好了?”我无所谓的坐在了芍药旁边说起了风凉话。 我就说么,向阳对穆如生的影响,哪是一点尤加利的味道就能阻断的,果然我没猜错。 第290章 作妖的闪电 我们在瑶祥古寨耽搁了一天,总的原因,就是安抚穆如生的情绪,因为他的情况已经到了一种严重影响到我们行程的程度了。 那花他是抱着也不行,不抱也不行。 遂我想着,是不是能和向阳沟通一下,但很显然,向阳伤的有点重,完全没办法和我产生任何交流。 可是他偏偏对穆如生能产生莫大的影响,诸如让穆如生厌恶自己身上尤加利的味道而疯狂洗澡,再比如这种割舍不断的情绪。 我头疼的看着穆如生这副样子,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是到了雪山上还不能缓解,难道还叫穆如生一直陪在这儿不成。 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什么好主意,还是陈晨跟我说,既然他现在情绪起伏这么大,能不能叫他没有情绪。 我心想这是好主意啊,我不能控制他,我还不能把他变成‘木头人’么。 齐家传下的门法里,还真有一种可以叫人暂时失去情绪的小诀窍,就是它的缺陷很大,因为只能是暂时性的。 这种术法最开始是一种用于操控其他人的邪术,归类的话,还是傀儡一系的,后来这种邪术被禁,消失在了行业内,但却衍生出了一个不太完善有明显bug的术法,这种术法大部分懂点道行的都会,常用于门内对违规弟子的惩罚。 在施惩之前给他们施咒,少了恳求哭闹,也免去了惩戒时候的鬼哭狼嚎,收效甚好,所以我便用在了穆如生身上。 “他醒来就会生效,时间大约是半天。”这也要看个人情况以及施法的人修为怎么样,我能撑半天已经不错了。 “他会怎么样?”陈晨问道,穆和也好奇的看着我。 施法的时候穆和也在,看着我对他家二少动的手,心贼宽贼大,一点都不怕我是要害他。 “可能会面无表情,不笑不哭,但是不会影响正常的行为。” “比如呢?” “比如吃到不喜欢的不会生气,吃到喜欢的也不会称赞。” 陈晨了然的点点头,“那半天之后呢?” “半天之后?那就看他了,他要是能接受,我可以一直给他施法,他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罢。”但是很大可能性是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我能弄清楚穆如生和向阳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哎!他动了动了动了!”陈晨扯着我的手臂摇,就像在看到了动物园的猩猩跟她飞吻一样激动。 我好笑的看着她,笑到她不好意思,才将视线移到穆如生身上。 “看我做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质问,穆如生的表情相当的平和,甚至于还利落的下来榻,穿好鞋带着穆和回了房间休息,期间只在临走的时候看了芍药一眼,毫无留恋。 “效果显着。”陈晨竖起大拇指给我手动点了个赞,这一天就愉快的过去了,虽然耽误本该在下午的行程,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 当天晚上,瑶祥古寨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场雨,夜晚的的寒气肆虐,虽然雨只是淅淅沥沥,但是雷,却打的震天响。 我是被一道把眼睛都能闪瞎的白光晃醒的,下意识的,我抓起手边的眼镜,那是能保护我这脆弱的眼睛的唯一屏障。 窗已经被大风贯开,陈晨睡的很不安稳,紧紧的靠着我,而外间的小床上,晨光早就已经醒了,抱着身子坐在那儿,却一声没吭。 “什么时候醒的。”我走过去一手拍在他的背上,才发现他的身子紧绷的厉害。 “打雷。” 我猜他恐怕是第一声雷就已经惊醒了,随即我把窗户锁死,屋子里的声音才小了一点。 “用不用我陪你。”晨光本来是和穆和睡在一起的,但是出门在外,他对陌生环境的恐惧猛增,所以才安排在了我们的房间。 “不用,你去陪姐姐。”他坚定的摇着头,躺下以后把被子盖到了下巴上,手还是推拒我的姿势。 我说了一声‘好’,正准备回床上的时候,一道电光再一次划破天际,把我震在了当场。 我眼睁睁看着天空上紫红色的电光就像撕裂一样,在天上蔓延开,继而就是仿若大地在震颤的轰鸣。 世界在下一刻归于平静,但雷声已经惊醒了陈晨。 “齐目,出什么事了。”陈晨一边下床一边问。 “你陪着晨光,我出去看看。”我还穿着家居服,单薄的厉害,可是此时的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我能感受到一股酥麻的像是电流一样的感觉,在我的一双手臂之间来回穿梭。 自然之力,闪电。 南川向阳受了重伤以后,我一直没有去刻意想起自己身上的与众不同。 好在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变化,而自己也被琐碎的事情填充的满满当当,慢慢的,我也就忘记了。 但很显然,它并不希望我忘记它的存在。 细碎的雨渐渐的都被风打散,只剩下狂舞的沙石。 但电闪还不时的出现,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电光每闪一下,我的双手便也能感受到那力量。 不同于向阳的无法受控,我和这电闪意外的合拍,我伸出双手,似乎下一刻就能触碰到天边一样。 我放任自己去感受它,虽然知道迎面吹来的风是会把我冻成瘫痪的程度,但现在的我,却只觉得舒服而已。 也许自然不是不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也许我就是那个例外? 我看着指尖细碎的电光蔓延,似乎远处的闪电也是我能控制的。 这么想着,我便也就那么做了。 顷刻间,电光像是织就了一张天网一样,在酒店上空铺了开来,压迫感袭来,恐怕身处其中的人只会觉得窒息。 而这个人,就是穆如生。 他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穿着和我一样的家居服,冻到瑟瑟发抖,手里,是我熟悉的芍药花。 “你要杀死我们么。”穆如生平静的问道。 我猛地攥起了拳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是我的双拳在攥紧的下一刻,一道像是要劈开天的闪电裹挟着云层翻涌而出,风暴随之而来。 连我都被吹到不得不退了一步,所以我担心的看向了穆如生。 他已经被推到了门板上,却用身体死死的护住了手里的芍药。 “快回去!”我喊道,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神奇的力量在身体里流窜,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珠子下一秒就要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一样。 穆如生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但是他确实在努力朝着离他最近的房间撤。 我试图平复自己身体里那力量,试图……用周宇希望我尝试的方法去开发我的……潜力。 第291章 恢复正常的大家 如果不是有我亲爱的老婆,我想在四月份的天气睡在外面一宿,恐怕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过脑中风偏瘫的结果,只怕是到时候江湖上得留下我一个瘫子神算的传奇。 昨天晚上我在试图去操控那电闪,且取得了初步成效的那一刻,昏倒了。 是的,毫无征兆,没有收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于我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昏了过去。 那种感觉就是没有感觉,就像我走路的时候不会去注意是先迈出去左脚还是右脚一样的自然。 醒来的时候,陈晨说是昨天风雨停了不见我回来她着急,就出门看了看,发现我正倒在地上,浑身冰冷,但是回了房间以后又开始发烧。 索性这烧在她马上要忍不住把我送医的时候慢慢退了下去。 “他们呢?”我撑起身子,吃着陈晨递过来的蔬菜粥。 “谁?” “穆如生。” “哦……”陈晨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心中咯噔一下,昨天晚上穆如生的出现很反常,想起来他说的话也格外的不对劲,难道是昨天出了什么事? “他……在自己房间呢,你要见他么,我替你去叫。”陈晨的样子又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很稀松平常。 我这就很纳闷儿了,所以我就点头同意了。 穆如生人还没到的时候,穆和先进了门,他先是打扫了一圈,把房间里本来是晨光床铺的位置收拾的立整。 我还没等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就看到兜头一大丛花自门口冒了出来。 那芍药的味道馥郁芬芳,屋子里瞬间就充满了,我堵住口鼻,被熏得有些头疼。 而抱着芍药花的人,正是穆如生。 他进门问了声好,然后把芍药花摆在了身边,接过来了穆和递上的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进医院了呢。”穆如生的状态特别奇怪,既不像是之前被我施法的木讷样子,也不像是被芍药影响的那种情绪起伏不可控的样子,总的概括来说,他好像……恢复正常了,如果不去看他身边的那芍药的话。 “你昨天为什么出门。”我问道,毕竟他说出‘你要杀死我们吗’的时候,对我的震撼可不止一点点。 穆如生百忙之中从电脑里抽空看了我一眼,那熟悉的‘你是傻子’的表情不仅没让我生气,反倒是让我有了一丝丝期待,“那么大的雷闪,我又不是死了,能听不到么。” 果然,他恢复正常了,讨人厌的很。 “芍药不是在穆和的房间,你为什么抱着它出现了。”我继续追问着。 “我想看着它,就去隔壁拿了啊,其他的,你自己直接问他就是了。”他扫了一眼身后的芍药说道。 “他和你说话了?”我惊喜不已,说着就下了床朝着芍药花而去。 “算是,昨天是他叫我带他出去的。”穆如生说完,我的手还来不及触碰那芍药,耳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莫挨老子。] 我手当时就是一顿,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 “你怎么突然恢复了。” [……你的功劳。]向阳的声音,别扭中还是听得出对我的感激的,遂我就追问了下去,毕竟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了啥好事。 向阳的说法是,穆如生的某些行为,确实是他故意引导的,只是为了给我们添麻烦而已。 而他要给我们,或者准确点说是给‘我’添麻烦的主要原因,就是周宇逼迫下他不得不把到手的电闪之力拱手让人这件事。 但是他没预料到昨天晚上的情况,所以才又催着穆如生把他带了出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到我才操控闪电,甚至真的控制住了,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气,只能借由穆如生来发泄,所以我才会听到那句诛心的质问。 但是质问过后,向阳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真身在不断的澎湃,没多久,它开始绽放了。 如果说之前的芍药花只是开了,那昨天晚上的他,就是炸了。 花瓣舒展到了极致,就是武后下旨要百花齐放,恐怕都不够他开的。 当时向阳觉得自己就跟吸了谁家好男儿精魄的小妖精一样神清气爽,虽说身体还没大康健,但是却恢复了很多。 而且据他所说,我倒下的时候,真气四散,基本上,都被他给吸了去。 “……所以,你看着我倒在了外面,却还是让我冻到了凌晨,被陈晨带了回去。”我狠狠的抓住了重点。 “这事儿不怪我啊,我可是听你和他的话,不敢轻易靠近。”穆如生赶忙解释道。 [冻你一下怎么了,又冻不死。]向阳不屑道,而后一声不吭,再也不肯理我了。 “你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我转头问向穆如生,他应该是能知道自己最近发生什么了罢。 “就……昨个晚上被吵醒以后。”穆如生细细回想了一下,也说不出具体什么来。 “……就这?”一点不别扭,一点不生气,如此潇洒坦然? “那不然呢,你想看到什么?”穆如生把电脑丢给了穆和,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你想看本少爷的笑话,但是你失算了,我就是这么厚颜无耻,哭鼻子算什么。” 那张得意忘形的俊脸就在眼前,要不是理智告诉我不与傻叉论长短,我一定把他楱到穆泽生不敢认的地步。 “也不知道是谁哭着说人家嫌弃你身上的味道,我看尤加利不错,不如我叫人多送来一点。”陈晨把我从穆如生的魔爪下拖了出来,颇为阴阳怪气的送了他一句话。 穆如生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我不喜欢尤加利。” 哼,我心想管你喜不喜欢,我老婆喜欢就行。 “咱们下午直接去武城啊,快的话晚饭之前能到,正好休息一晚。”穆如生避开了话题。 “武城?你不是还安排了温泉度假么,怎么现在就去武城了?” “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度假,时间就是金钱啊兄弟。” 我看着穆如生,觉得眼前这倒打一耙的人确实恢复正常了,心中不由得气闷,随即我重新爬回了床上,盖起了被子唱起了反调。 “那不行,温泉度假,伊鹤农家乐,一个都不能少,你要是着急就自己带着他去,我们一家三口要度假。” 我要叫他知道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的! 第292章 冷战 今天是我们落地伊鹤的第一天,前两天的温泉之旅,穆如生全程没有参与。 起初我还以为他真的因为我的态度生气了,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想泡温泉,全程抱着芍药在外面闲逛,都上了当地的热门搜索。 “置气也够了,这都三天了,你们一句话都不说。”陈晨的语气很明显就是嘲笑,昨天还说我们是小学生吵架。 “不用管他,我就是现在回朝山,他也得乖乖跟着。”他那人压根就没生气,说白了还不是我单方面在生气。 “好好好,不管不管,我去定饭了,你守好晨光,别让他出去乱跑。” “放心。”晨光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下意识以为我们去的地方都是被包下来的,前天在温泉会馆差点跑丢,把我和陈晨吓了一跳。 不过被陈晨训过以后他倒是老实多了。 没多大一会儿,陈晨回来了,只是却不是叫我们去吃饭,而是神神秘秘的跟我说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郑志明?” 陈晨点点头,确信自己没看错,只不过他的装扮变了变。没那么招摇了,可是一身长袍,倒是像极了路边说书的。 从玉连市到伊鹤,这段路下来,就是武城了,我大概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和我们同步到达这里呢? 他早走了三天,怎么都说不过去。 “没有必要就不需要打招呼,就当做萍水相逢。” 郑志明和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我的想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我算漏了穆如生这个好事儿的。 所以几天以来我们第一次说话,就是他把郑志明邀请到了我们住的农家乐。 “郑先生,大家都认识是。”穆如生笑的憨到要死,我则是头疼的要死。 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但这下我是彻底生气了。 无关其他,我单纯的看郑志明不爽。 “上次见面还是郑大师,今天就是郑先生了。”陈晨坐在我身边笑看着穆如生的小学生行为,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确实荒唐,莫名其妙被一个不熟悉的人影响情绪,不值得。 随即我就和陈晨靠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穆如生的孔雀开屏行径。 “郑志明要是个女人,穆如生铁定就是看上人家了。”陈晨八卦到。 “那也未必不是,毕竟他那张脸可是被大佬看中过的,他说自己是好奇,谁又知道。”我笑着,想起了当时在拍卖会现场碰见的那位,愣是把朝山穆家的二少爷吓到避嫌。 “不过你说你俩冷战拉着人家郑志明干什么。” “我没跟他冷战,我看开了,大不了明天就走,早去早回也好,你想玩我们另找地方。” 只是我说完这话,陈晨还是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生生把我看到面红耳赤。 “你不信?你不信我现在就去和他打招呼。”我站起身就朝着穆如生的方向去,走了两三步回身看陈晨毫无所动,心下一横,硬着头皮插入了穆如生他们的对话。 “吃的还好么?” 突然坐到他们中间,两个人的对话骤然就停止了。 但是我不尴尬,遂我舍弃了穆如生,转头问向郑志明。 “郑先生不是早就离开寨子了,怎么现在才到伊鹤?”我笑着问道。 郑志惊讶了一瞬,问道,“齐先生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所以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是要去武城?” 郑志明点点头,“原来我们同行。” 他说完,我才意识到他这话里的妙处。 避开了我的问题,还硬生生跟我们‘同行’了。 随后,穆如生果然不负众望的邀请了郑志明同行。 我努力的告诉自己穆如生是我的‘好兄弟’,只是偶尔脑子不正常,可以理解,我要学会接纳,才忍住了要揍他的冲动。 “他也是要去雪山么?”晚些时候陈晨问道。 “不一定,我没有明说,他也许会默认为是武城。”就是不知道穆如生那个蠢货是不是会把事情一股脑都跟人家交代了。 “如果是雪山呢,你觉得他是有意和我们同行的么?” 我犹豫了一下,似乎也得不出什么确切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揣测而已。 “我是不是太多疑了。”我问向陈晨。 “多疑没什么不好,不过没必要和穆老二生气,我总觉得……” “总觉得怎么样?” “我总觉得如此不设防让陌生人靠近自己,这不太像穆如生。” 陈晨纠结着眉头说完,我也忽然反应过来了。 确实,穆家人,生性多疑才是他们的特点,还有心狠手辣。 “我抽空去问问他怎么回事儿。” 当天晚上,我先是找了穆和,这才协调出了穆如生的时间,因为他们两个人竟然一整天都待在一起。 这似乎从侧面印证了陈晨的猜想…… “叫我干嘛。”晚上十一点,我们在院子里相见了,穆如生见我第一面就问道。 他的态度不是生气,带着一种傲气,好像在坐等我道歉一样。 “郑志明,怎么回事儿。” 穆如生见我不吃他那套,转头打量我好几眼,这才松了口。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为了个外人跟我生气。” 郑志明被安排在了穆和的房间,所以只要穆和不出现,郑志明一定不会出现,遂穆如生才颇为得意的跟我讨论着。 “之前因为向阳影响,我情绪比较混乱,精神也不集中,但是后来我回想起来,发现当时我从台阶上摔的那一下,似乎不是意外。” 可是当时郑志明已经离开了,而他恢复神智,是在两天以后了。 “你觉得他是冲着谁来的?”我问道。 “肯定不是向阳。”穆如生肯定到。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害你摔了芍药……” “不,他害我摔了芍药,似乎只是为了一个能和我继续接触的理由。” “……送你的香囊?”我想了想问道。 “没错,只不过……” “只不过他猜错了,向阳不喜欢那个味道。” 穆如生摸了摸鼻子,“他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我不信你做的一切没有向阳的指使。”他的脾气,向来是能动武解决的,绝对不费脑子。 “有他又怎么样,还不是靠着我来执行的,不要本少爷不动武,你们就以为我是菜鸡了。”穆如生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这是当时酒店里的监控,你看,我莫名其妙的摔倒了,是不是他最可疑。” 我看着视频,在穆如生喜笑颜开的抱着芍药下楼的时候,好像左脚和右脚互相缠了一下,芍药就跌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赵志明已经在伊鹤等了我们好几天了,一点要动身的意思都没有。” “他停在伊鹤,是因为这里是去往武城的必经之路。”我说道。 穆如生赞同的点点头。 平静又凄冷的夜晚,赵志明的出现,似乎给我们本来毫无波折的旅程,添上了一丝神秘。 第293章 一个女人 商议了一下,我们还是决定在第二天启程去往武城。 郑志明自然是对我们的提议毫无异议,但上车的时候,我们坐哪辆车,却出现了分歧。 郑志明说,他坐哪辆都可以。 但问题是,我哪辆都不想叫他坐。 他和穆如生同车,我担心芍药,我和穆如生同车,我担心陈晨。 遂最终我决定,把芍药抢到了我们的车上。 自诩已经恢复的穆如生,狠下心把芍药拿给了我,那脸上的表情让人落泪。 [把我带过来干什么。]车出发以后,向阳突然说道。 “郑志明也许会对你不利。”我突然开口,陈晨和晨光被我吓了一跳,转头看了我一瞬,才反应过来。 [他对我没兴趣。] “你怎么就知道对你没兴趣。”我反问道。 芍药花枝颤了颤,[他看上的是你那口袋,才不是我。] 口袋? 我细细想了下,能被郑志明注意到的口袋,难道是我锁着林罗一他们几个的口袋? “他想从我手里夺走林罗一他们?” 说完,陈晨忽然和我对视了一眼,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我不清楚,总之你小心,之前看你一直和他不亲近我就没提醒你,现在他跟着我们去了武城,那里人多眼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说完,向阳又沉默了下去。 车子行驶了不过两个小时,武城收费站就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渐行渐远的收费站,我默默的拿出了手机,联系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秦因,他不是南叔那一挂的,他和爷爷渊源颇深,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了。 只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 早在来武城之前,母亲就说过是否要联系秦因,被我拒绝了。 毕竟在我看来去一趟蓝苍雪山而已,但我确实也想过请秦因帮我解决林罗一同伴的问题。 但我的计划是在我们从蓝苍雪山下来以后。 不过现在未免中途在武城出现什么纰漏,我觉得有人能在武城接应我们一下,也未尝不可。 他很快通过好友验证,我说明了身份以后,就给了我一个定位,我便通知穆如生,舍下最初在武城的安排,去秦因给我们的位置。 穆如生倒是什么都没详问,却迟了很久才回了一个‘好’。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秦因,竟然是个女人。 “秦因,大家都叫我一声秦老师。” 对面的人盘着头发,带着金框眼镜,站在门口,我记得下车的时候,看到她是从隔壁的一个书店走出来的。 “秦老师。”陈晨他们已经去问好了,只有我愣在那,还是陈晨拐了我一下,我才抱歉的打了招呼。 秦因的年纪看着不小了,可怎么看,也绝不该是和我爷爷一辈的人才对。 怀抱着各种猜测,我们进入了那书店一旁的小巷里。 这条小巷安静的出奇,青石板的路上干干净净,路上有几扇窗户,都紧闭着,不知道是谁家。 走进去一百米左右,视线开阔了起来。 那是一个三层建筑群围起来的小区,看样子是七十年代左右的风格。 秦因领着我们,打开了一个铁门的院子,说道,“这里足够你们住下了,但是三餐可能要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也可以帮忙定一家餐馆。” 院子很棒,浓重的生活气息,常走的台阶光滑干净,两旁是些盆栽的小花。 我本以为秦因是把自己住的地方让了出来,可她接下来却又说,“我一直住在前面的那间书店,很近,有事可以去那找我。” 她顺手把一台很旧的电视机掀开,又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串钥匙,“这是屋里所有房间的钥匙,不过应该也用不上。” 秦因这个人看着很热心,但也仅仅是看着而已,她把大家可能问到的所有问题都提前交代好,可谓滴水不漏,杜绝了别人再向她开口的可能。 这种人看似热心,其实冷情。 “一会儿会有人来送餐,今天我就做主先定下了,以后你们可以直接吩咐送餐的师傅,他们家不说好吃,但是一定干净。” 秦因介绍完,就准备离开,我们连一个叫住她的理由都没有,但她却主动叫住了我。 “小齐,你跟我来一下。” 秦因就那么看着我,很明显是在等我。 我想她一定不会让我抽空去放下怀里别着的那个口袋,所以我就只能带着它们跟秦因离开。 秦因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带着我进了她的书店。 这书店陈旧的很,带着几十年前的气息扑鼻而来。 可是书都保护的很好,哪怕出版时间是1977。 “把他们放出来罢。”秦因说到,自顾自的将门窗都锁死,我这才看到那撤下来的窗帘不一般,上面隐隐有符咒的痕迹。 可是我依旧警惕,毕竟她对于我来说,不算是熟悉的人。 “您已经安排好了?”我坐到了沙发上,不紧不慢。 “没有,总要让我看看他们值不值得。”秦因说的很残酷,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需要他们都能……有个适合他们的结局。”至少不是孤魂野鬼。 秦因正在翻着书册的手一顿,那镜片后的眼神深邃,我想我明白她为什么是爷爷的友人了。 “不要想着当救星,你救不了这个世间的所有人。” “……我没有,我已经很克制了,但是他们现在的样子,属于……意外。”不就是想说我圣母么,我认,但是我已经努力改了,努力去冷心冷情。 秦因沉默了一会儿,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却随手拿起一支笔指了指我的小袋子。 “把那个有点本事的给我,其他的我帮你处理。” 闻言我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胸前,因为我明白她说的是林罗一。 “她不行。”林罗一可不在‘和平’处理的那一批人里,她的罪孽深重,洗不清,绝对不行。 “你要带她去雪山?”秦因洞察的眼神扫向了我。 我被迫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去雪山无异于十八层炼狱走一圈。” “她造了孽,不该偿么。” “她可以选择不,在武城,她可以。”秦因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她说的不是玩笑。 “不可能,她必须要偿。”否则,我又怎么会放过林罗一。 秦因面无表情,但这恰好说明了她的心态变了,不再游刃有余。 “放她出来,至少听听她怎么说。” “好。”我应了下来,但如果林罗一反悔,我自然也没了手下留情的理由 第294章 打劫 算是林罗一倒霉,成为我冷心冷肺这条路上的第一个试验品。 七个人出来的时候,林罗一站在最前面,其他人都像是小鸡仔一样躲在背后。 可躲就有用了么,自欺欺人而已。 “你看到了,他们死了近百年,都还保留着人的意识。”这是很难得的,这种纯洁的魂魄,不是谁都有的,当然,并不包括林罗一。 “杀了几个?”秦因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问向了林罗一。 但是林罗一更高冷,一句话都没说。 我有点意外,意外林罗一居然不怕秦因。 “杀了……六个。”徐月还活着,但我因她成了那副模样,所以林罗一欠下的,照样是债。 “六个……”秦因似乎在心里考量算计着什么,没多一会儿,又说到,“小齐说要带你去雪山,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林罗一似乎对秦因叫我‘小齐’很好奇的样子,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只是笑,才回头说到,“我要去雪山。” 很好,我很满意林罗一的答案,遂略有些表象的得意浮于面上。 只可惜我还没得意起来,就看到不知从哪儿落下了一张网。 林罗一下意识的把身后的同伴推开,整个人正正好好落在网中。 要说秦因有什么坏心思,她就也没在我面前强取豪夺,要说她是好心,那倒是也不必,因为她很明显就是在策反林罗一。 她握着笔的那只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敲击,‘哒哒哒’的声音就像是在敲谁的脑壳一样。 而林罗一却在网中痛不欲生,好像下一秒她就要魂归九天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没有折磨人取乐的爱好,所以见不得她的所作所为,可是刚要出手,秦因却放开了林罗一。 “知道么,这只是你踏上雪山的第一步,等到了山顶,你会比现在痛苦上百倍千倍,到那时候,可没人再会放手。”秦因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林罗一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其他几个。 “他们几个可以留下。” 秦因的冷静让我心底一紧,我知道,只要现在林罗一反悔,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把人留下来,而我要是强出头,难堪是跑不了的,最怕我得罪了她,雪山之行会受阻。 “林罗一,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本该罪无可恕。” 我的威胁在秦因看来像是笑话一样,她也确实笑了,嘲讽的笑。 “我看你比他们几个单纯的多。”秦因难得的表情让我猜不透她的心思了,说我单纯?我看她想说我笨才是真。 “林罗一!”始终没有开口的林罗一叫我越来越拿不准。 而就在这时候,秦因突然一个动作,窗外就出了不小的动静。 我看到有人影逃窜,却看不清是谁。 看着秦因一点要去追的打算都没有,我便也歇了心思。 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 “好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思考一下,记得仔细回忆一下方才的痛苦,你要知道那座雪山是会困住你永生永世的,就像刚刚那样,永远逃不出去……” 秦因说完,就闭门谢客了,我收拾收拾七个人,莫名其妙的被撵了出来,颇有一种老父亲推销自家闺女却没成功的感觉,莫名悲凉。 书店外,四月的武城莫名萧条,没有任何春意,乌突突的天色让人压抑,沿街望去,我看到几家颇为有门道的店面都大门紧闭,但是街两边都有人在涌动。 忽而一股异样的感觉浮现,我想起了秦因撵我出来说的最后一句话,‘保重’。 当时我还疑惑,寻思难道她是打算强抢,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这是被盯上了。 我没有选择立刻回到住所,而且悠哉的在街道上闲逛了起来。 武城的特别之处,在于这里汇集了道门中的诸多能手,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也鱼龙混杂。 富商贵胄来这儿,多数是要蜕层皮的,甚至于带走的还未必是个真行家。 但你要是想要这个有大本事的,如同秦因那样的,基本上没有人介绍,是找不到的,毕竟谁能想得到她会是一个书店的老板呢。 就这样走着走着,我身后的尾巴就多了起来,听声音也得有个七七八八,跟踪人的本事不够,马脚露的太多。 我一直在等有人把我拦下来,然而这群小喽啰始终不动声色,等我都已经打算放弃折返的时候,一家棺材铺旁的小巷子里,慢悠悠的走出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拦街的气质都凸显在了衣着外表上,叫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大对劲。 他们怎么像是单纯的打劫的呢? 而且……为什么我身后跟踪的人都没了动静。 “小老板外地来的呀~”三个人中的一个瘦小却眼神狠厉的人笑着问到,那一刻我确定了,我就是这么幸运的遇见了当街打劫的。 我没有说话,心想难道武城都没有警察的么,就算没有警察,路人看见不打算报个警? 但我打眼扫了一圈,才发现我走的这地方是有多偏僻,摄像头最近的都在一百多米外。 虽然事发突然,但我还是决定走正规渠道,所以我当着他们三个的面拿出了手机,准备报警。 也就是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子就从我眼前闪过,顺便,把我也给带走了。 最开始我以为他是要抢我的手机,自然是躲了开来。 可是这人却又利落的拽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腕,生生把我扯走了。 三个打劫的在后面追,没多久,我就发现那几个跟踪我的人不是不见了,只是躲起来了,这会儿也跟在后面追,倒是那三个打劫的,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身后追的人太多了,半路竟然放弃了。 而那个拉着我头也不回就一句狂奔的人,个头不高,只到我肩膀,手腕也纤细,看着像个小孩。 不过就是这个小孩,在跑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把我拉到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回身那么一掏,直奔我那小口袋而来。 得亏了我一直对他警惕,一瞬间就挣开了他的手。 细碎的电光还来不及收回去,那小孩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我看着他那稚嫩的脸,想着他年纪恐怕也就十五六岁而已。 但……这孩子身上倒是有点道行的,想着我在他这年纪也懂了堪舆之术,便没觉得太过意外。 第295章 人尽皆知 “你是谁?”看着那握着自己手腕不受控制抽搐的人,我问到。 这真的不算是欺负小孩,毕竟我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别说被打出去,恐怕不成柴火棍都摆脱不掉我。 小孩倒是也不怯生,坦坦荡荡的站起身,说到,“苗岭。” 苗在武城当地是很普遍的姓氏。 “谁指使你抢我的东西?”我又问到。 “没人指使,你带着他们的消息在武城都传开了,谁不想抢。”苗岭指着我的口袋说到。 “都想抢?” “当然。” 然而这和我想的却不大一样,至少秦因的态度看来,这几个小鬼不是她稀罕的,难道她是故意的,欲擒故纵,用林罗一打马虎眼,却想把他们七个都收入囊中。 “你知道新华书店的秦老师么?”我突然问到。 苗岭点点头,“认识,武城没人不认识。” “……她也会想要么?”我一手拍在了胸前的口袋上,眼睛一瞬不错的看着他的脸色。 “她?她可能看不上。” 苗岭说完,我就放了心,许是因为他面相看着和善,我理所当然信了他的话,但是后来想了想,我竟是又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你知道是谁把我的消息散播开的么?” 苗岭面对这个问题明显迟疑了一下,我连给他编瞎话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说到,“你告诉我,我考虑这几个小鬼……” 话说一半,我就没继续,我想他肯定懂了我的意思。 “齐老板大气!”苗岭一下子来了精神,要来握我的手,被我警惕的躲开了。 他尴尬的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说到,“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查出来,您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查!” “自然。” “您不能半路别人告诉您,您就……”他打量着我,话也只说了一半。 “那就看你了,总不好你没能力,我还不能找别人。”我看向不远处,几个人隐隐约约的躲在墙头。 苗岭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您等我消息!” 说罢,他抬腿就要走,我伸手拦下了他,“别急,我们一起走。” 苗岭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了然于胸,欣然接受了。 ------- 我和苗岭在书店对面的街口分开,他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了人流中。 回到住所的时候,正巧赶上午饭,一群人分了两个桌子,赵志明和穆如生果不其然坐在了一起。 “秦老师找你做什么?”陈晨问到。 我没什么胃口,随意挑拣着饭菜说到,“她想把林罗一带走。” 我说出来的那一刻,赵志明的身子很微弱的僵了一下,被我捕捉到了。 陈晨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瞬间t到,继而转移了话题。 “芍药要带走么,还是让它跟着穆老二。” “不用了,让他带着就好。” “那什么时候……”陈晨下意识问,却又住了嘴。 我想着她大概是要问去上山的时间,但考虑到现场的人,才没有问下去。 吃过午饭以后,赵志明在院子里和穆如生聊天,陈晨和我在二楼的房间里休息。 “赵志明到底要做什么,已经到了武城,他还没有任何打算。” 其实这也是我好奇的,他没有动作,我就无从知道他是不是也要随我们一同上山。 “穆如生已经开始准备上山的事,早晚都瞒不住的。”陈晨看着我说到。 “再等等。”我在等苗岭的消息,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我们的消息传出去的。 第二天 苗岭还没出现,秦因又来找我了。 “一天时间到了。”秦因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自信,但却在我的无动于衷下,变了脸色。 我很得意,能叫秦因变脸,似乎只有我做到了。 “我并没有答应,是您在自说自话。” 秦因一直盯着我,越来越淡漠,好像,我是个没有生命的东西而已。 “既然我知道了您的目的,自然不会把这个变数交到您的手里,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还望秦老师原谅我的冒犯。” 秦因的脸色因为我提到了爷爷而缓了一瞬,而后说到,“老爷子把你看的很重,你该知道,自己的命不是可以随意丢的,如果今天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动手伤到你,也不是不可能。” “自然自然,我就是仗着爷爷跟您的关系才敢在这儿肆无忌惮。”我见秦因有松口的趋势,赶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然而就在这空挡,书店的大门被人拍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老秦!” 苗岭大概没想到我也在,那欢天喜地的笑脸就那么僵在了当场。 “……完了,社死了。”苗岭嘟嘟囔囔,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溜,被我提溜着领子拉了回来。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认识’。” 认识到可以猖狂的喊秦因‘老秦’? “你干了什么。”秦因大概已经知道苗岭这小子私联了我,质问到。 我没给苗岭任何狡辩的机会,直接说到,“昨天他要抢我的口袋。” 苗岭闻言不忿的说到,“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呢!我们后来不是和解了么,平等交换!” “交换?你拿什么交换?”秦因的问题,将苗岭问到僵硬在当场。 “他答应帮我查出是谁将我来武城的消息散播出去,我同意给他带走一个小鬼。” 我的抢答又惹来苗岭一个幽怨的眼神,他的身形瞬间萎了下去。 “你信了他?”秦因忽然又问向了我,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蠢。 她继而嗤笑了一下,从收银台前走了出来,“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联系我。” 秦因不知道的事情,意味着这消息来的不简单,那苗岭恐怕也没能力知道。 “你们什么关系。” 我放了苗岭,他就猴子一样灵活的窜了出去,躲在书柜的后面。 “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罢。”秦因无所谓的说到。 “老秦你没良心,我就知道,你不想要我了!”苗岭委屈的吼了出来,这下子我也不用问了,猜也猜出来了。 他们恐怕是一对母子。 就在我为这匪夷所思的联系而惊讶的时候,四面八方忽然涌入了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秦因立刻将苗岭挡在了身后,瞬间就冷了脸色…… 第296章 倒霉鬼 苗岭也不是吃干饭的,虽然没有太大用处,但保护自己绝对没问题,这就给秦因和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秦因的整个书店都是机关,四方书柜背雕异兽,主梁盘满了符纹,那力量冲破了门窗,到了这里就像被圈住了手脚,施展不开不说,逃都逃不掉。 本来还要出手的我,只用静待着幕后之人出头就好。 “他来了。”半晌,秦因看着我说到。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就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阵阵雷声伴着我的脚步愈发聩耳,隐隐闪耀的电光在我的手腕间萦绕。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拥有力量去压制,竟然会给人带来这种感觉,一种你想要去看着他们臣服于你,想看到他们对你毫无招架之力的溃败,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一声闷哼响起,一个人影被电簇击中,倒在我的电闪之中,毫无自保能力的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都袒露出来,我想只要我愿意,他就一定会在下一秒死在我的眼前。 “齐目!” 一个声音喊住了我,我这才回神,发现自己的力量都蓄积在了双手之上。 “收手。”秦因朝着我慢慢走来,我看着她要来握我的手,猛的收住了电闪,躲了开来。 “你疯了。”她难道不知道如此莽撞,也许我会伤到她! “把他带进来罢。”她也没介意我说的话,只是淡淡的嘱咐到,顺便瞥了一眼已经在角落里呆滞的苗岭,很明显是在跟我们两个说话。 苗岭的嘴巴刚闭上,转头就跟我对视在了一起,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我看不懂,但他很显然是大为震撼。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四肢微微抽动,似乎在告诉我们不要放弃,他还有救。 只不过我们两个也仅仅是把他拖了回去而已,进了门,就直接扔在了地上。 书店已经不成了样子,三面透风,不少人虽然不敢靠近,可也在好奇的张望,我甚至看到有几个之前闭门的高墙大院,也探出了脑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过于张扬了,会不会因此惹来什么麻烦。 “带去后面。”秦因看到我和苗岭把人丢在地上,不赞同的看了苗岭一眼,而后他就悻悻然的就把人扛了起来。 奈何这人体格不小,他挣扎许久也没走出去几步,便停下来抱歉的看着我,“帮帮忙。” 我没说什么,只是单纯的对秦因那理所当然的指使有点不忿,不过既然人家开口请求了,我也不好坐视不理。 书店的后院,是一处小院子,和我们现在的住所很像,只不过是缩小版本,秦因在打电话,联系人来重新安装门窗和家具。 看着我们跟上来,就指了指地上,苗岭很快就心领神会的,‘噗通’一声,把人丢了过去。 那青石板上湿漉漉的,那人还滑出去了一步,脸贴在地面上,也不知道脸皮是不是还安好。 “这人都是你招来的,我这书店的维修费用,已经报到你母亲那里了,你应该没意见罢。” 秦因自说自话,似乎只是秉持人道主义的准则告知了我一声,毕竟她报都报了,哪里还用得着我同意。 “这人是三儿的师叔……?”苗岭早前把地上的人翻了过来,只可惜脸肿了,他认了好半天才试探着说到。 “那是谁?”我问到,凑到了苗岭身边蹲下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人。 然而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苗岭一瞬间的僵硬,他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才说到,“三儿是药材铺的少东家,他师父是本地颇有名望的周老爷子,这人如果我没认错,应该是周老爷子的师弟,叫苗金龙。” 苗岭说话的时候一直一动不动,也没说抬头看我一眼,说完了就立刻站起身,走到了秦因身边,“老秦,一会一定会有人过来找你。” “你怕什么,是他先动手要伤人的。”我不解,怎么苗岭好像有些担心。 “这个苗金龙不怎么出现在人前,可是名气还是有的,不说他也算是个前辈,就是被你个外地人揍成这样,他们一定不会服气,恐怕……!” 苗岭终于肯看向我了,之前气势‘嗖’的一下子弱了下去,“恐怕他们会找你………嗯……切磋?” “他们会找你们麻烦么?”我心中对苗岭的话也多有烦躁,毕竟要真是如此,我们去雪山的行程肯定会被大肆宣扬,我是真的不想平添麻烦。 “那倒是不会,人毕竟没死,再说也不是老秦伤的他……”苗岭揪着秦因的袖子,这才有了点惹了事儿找家长的小孩模样。 “那就好。”总之不要牵扯到他们就好,毕竟我能一走了之,秦因他们还要在武城继续生活下去。 我看着倒在眼前的人,双眼微睁,很显然魂还没完全回来,遂我就在他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我先是掏出了一个手机,只可惜只能密码解锁,打不开,随后又掏出了一张机动车驾驶证,果然,正如苗岭猜测的,他确实是苗金龙,看着照片的样子,也难怪苗岭认不出,他这不光是被电的,本来这人就胖到了浮肿。 “如果他失踪了,会怎么样。”我抬头望向了秦因,以及听了我的话睁大了双眼的苗岭。 “会惹麻烦。” “可是我想先审审他,还不想那么快还回去。”再说,他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么,毕竟今天不是我们,换做其他人,他也许才是那个蹲在地上审问的人。 秦因思考了一下,说到,“武城不大,搜捕下来,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 “够了,要是四五个小时还不开口,我就放了他。”我拎起他的衣领子,笑着问向苗岭,“有没有后门。” 苗岭还在我和秦因的交易中持续震惊,看着我突然转向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跟我来。” 他带着我从楼外的楼梯上去,翻过了楼顶,我这才看到,这里能完美的看到我们的现住处,说白了,就是监视。 “从这儿下去就……” “就到我们的院子了?”我接下来苗岭的话,他的脸色瞬间就尴尬了起来。 临走前,我拍了拍脸色涨红的小孩,把苗金龙丢了下去,而后自己也跟了下去。 审人,我其实并不熟悉,但有个人,可是绝对轻车熟路…… 第297章 哭笑不得 “……怎么好事儿你从来不想着我呢。”穆如生白眼翻上了天,阴阳怪气的说到。 “他马上就会醒了,赶紧去,记得把穆和带上,门窗关好,晨光还在,不要吓到他,人,向阳也已经绑好了,你放心,跑不掉,也伤不了你。”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我直接把人推上了楼。 上楼的路上,刚好碰见了下楼的赵志明,我突然就起了坏心眼,“天儿热了,记得开个门,这楼通风不太好,我一会儿带着陈晨和晨光出去逛逛,你自便。” 穆如生起先还是一脸的懵逼,但是看到赵志明的身影,很快就懂了我的意思,我俩最后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带着晨光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穆和在开窗,他朝着我点了个头,我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带着陈晨他们出了门。 “今天怎么回事儿,外面那么大动静,是不是和你有关?”陈晨说她听到动静的时候坐不住想要出去看一看,却被赵志明劝住了。 那人说外面恐怕不安全,但是这并不能拦住陈晨。 只不过紧接着穆如生也站了出来,拦下了她,只是他表面上是在迎合赵志明的话,可是却又小声告诉她,是向阳说我不会有危险,让她不必担心。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疯狗,上来就要咬人,被教训了。”我笑了一下,这个苗金龙实力不弱,但今天我不出手,秦因的大阵他也难逃,只能说,他找错了人。 “对了,刚才母亲传真过来一份文件,让我……盖章。”陈晨看着我,我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赔偿?”我问到。 “嗯。”陈晨说完,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母亲说了,能不能以后不要再找她了,她嫌烦。” “……这不赖我。”我要是知道秦因给母亲通了电话,我死活也不会因为这点儿赔偿让她去麻烦母亲。 正和陈晨吐槽的空挡,我们就看到一直有一些萧条的武城大街上,平白多了不少人。 我拉着陈晨避开了那些鲁莽的人,走到了人群里,避开了他们。 “他们是谁?”陈晨也看出我在躲他们,遂问到。 “都是来找那个人的。” 陈晨看着眼前气势汹汹挨门挨户盘查的人,皱起了眉头,“这岂不是一会儿就找到我们那了。” “放心,还早,你看,有这些地方,他们还不敢去闯。”而书店,就是其中之一。 武城有两道水,是当地比较有名也仅有的适合游玩的地方,我和她逛到了这里,就放任晨光去玩儿了,自己倒像是家长一样坐在岸边。 只不过没多一会儿,远处吵闹了起来。 “我去看看。”来不及和她多说,我就朝着岸边走去,果不其然,有人在纠缠晨光,还是个熟人。 “苗岭?”我那着急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但是怒气难掩,“干什么呢你。” 苗岭的手拿着晨光的帽子,见他愣在那,晨光机灵的抢过了帽子,跑回了我的身后。 其实平日晨光和我不算亲近,但今天倒是意外。 “我就是……打个招呼。”苗岭悻悻然的说到,眼睛还不时的偷瞄我,见我始终没缓和,直接低着头不抬起来了。 “他是……?”陈晨已经跟了上来,晨光直接抱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秦老师的儿子。” “儿子?”陈晨很显然是颇为意外。 反观苗岭,听了我的解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怎么,我说错了?”我质问到。 苗岭梗了下脖子,不服气的眼神中又莫名的有点怂。 “你在跟踪我们。”陈晨突然说到。 “说话!”苗岭一直沉默,我便吼了他一嗓子,他才立刻回到。 “昂,我跟踪你们出来的。” “跟踪我干什么?”距离说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穆如生也没有给我发消息。 “这不是怕你们有危险么……”小孩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 “怕我们有危险,你跟着就好,去纠缠晨光干什么。”我其实也仅仅因为刚才担心晨光才有些生气,现在已经消了大半。 “……我怕他掉下去。” “骗人。”晨光突然开了口,倒是叫我和陈晨颇为吃惊,要知道他有时候是劝开口问好都不肯的人,就是现在,穆如生都没办法得到晨光一点反应,我还时常调侃,说他就是单纯的不招人待见。 “晨光的游泳课程可是提前结束的,教练都说他学习能力很强。”陈晨在一旁笑看着苗岭。 其实我早就说过,晨光只是需要学习,他是健全的,甚至他可能会更优秀。 苗岭无话可说,抬眼看了晨光一眼,而后见我盯着他,才笑嘻嘻的打起了马虎眼,“我就是看他一个人待在那,怪无聊的。” “骗人。”这是晨光今天对这个第一次见的人说的第二句话了,连我都被气笑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晨光会一直说你骗人。”我抬手揽他,想着他也不过一个小孩儿,我没必要吓唬他,哪成想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那架势,仿佛我要揍他一样。 “……你打过他?”就连陈晨都怀疑的问到。 “……我没有。” “他打听姐夫。”晨光适时拆台。 “你!”苗岭咬着牙凶了一下,却又转瞬熄火。 “你打听我,不是应该找你妈妈么。”我倒是好奇了起来,这小子怎么会对我突然感兴趣了,要知道昨天他可还是骗我骗的贼溜,还让我被秦因笑话。 “……你,你挺厉害的。”苗岭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继而从脖子开始,就红上了头发丝儿。 “你想打听他收不收徒弟?”陈晨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边响起,苗岭的头也越来越低。 至于我,只剩下瞪大的眼睛了。 收徒? 我还是个半吊子,爷爷扔下的那些东西,我看过,却没收进脑子,能读出来,却不一定能用的出来,我哪儿配收徒啊? “你……你看我这资质……”苗岭像个自荐班长的小孩子,羞怯却又自信。 “我不收。”我赶忙拒绝,生怕耽误人家,只是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有些冷硬了。 可是还不等我安慰他,苗岭又抬起头自信的问到,“那你现在有徒弟吗,没有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不差的,要是你有了徒弟……”他思考了也就仅仅两秒,又说到,“有徒弟我们就切磋切磋,要是我真的太差,你不收就不收!” 对着那张热情洋溢,满脸写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简直……哭笑不得。 第298章 死了 苗岭这小子想象力丰富的不是一点点,我的吃惊被他理解成了默认,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以为晨光就是我徒弟,说着就要跟他较量,吓得我和陈晨赶忙把晨光护住,连连后退躲避着他。 “师父你这样宠着他不行,虽然老秦总说天赋异禀的人必然性格怪异,但他一句话不说肯定将来的路不好走,既然……!”他跳着,边说边来拉扯晨光,“既然他是你的得意门生!您再收了我这个给他打下手的也没什么不好!” 苗岭年轻人体质的轻盈灵动尽显,一个大跳竟然从我的头上越过去抓到了晨光,遂我不得不出手将人推了出去。 说实话,我们三个成年人,欺负一个小孩,属实……有些不要脸,但谁叫这孩子熊呢。 苗岭被我推倒以后,在地上维持了同一个姿势长达五秒,久到我以为伤了他自尊心的时候,他却一个打挺,盘坐在了原地。 “师父你有点过分了,我都让步这么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出了一耳朵‘你别不识好歹’的意思。 “我收不了,你该……”话还没说完,苗岭一股脑的站起来,气势汹汹向我们而来,我和陈晨下意识的又拥着晨光朝后退去。 “师父您再考虑考虑,不行您就算一算,咱俩是不是师徒缘深,行不行,您算算。”苗岭委屈的求着我,皱巴起来的小脸圆滚滚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想揉揉他的脑袋,却又发现他个头属实不算矮,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不出的。”那一时我笃定了自己绝对不会收下眼前这小子。 苗岭近乎求了我一路,像一只聒噪的蜜蜂。 然而本来还算平静的归程却被电话声搅乱,而电话的那一边,是穆如生低沉而又急促的一句话,“快回来,人死了。” 电话收起的一瞬间,我拉着陈晨他们一路朝着住处狂奔,不凑巧惹到了街上搜查的人注意,我带人拐进了一个小巷,甩下了一个阵暂时隐匿了身影,然后顺利逃脱。 “我靠……”我隐约在路上听到了苗岭细细的感叹声,但当时我无心于此,脑子里只剩下穆如生的那句话。 这人………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这人,怎么就死了么。”穆如生自然不认为是自己动手太狠,他的语气里也是意有所指。 “发生了什么。”距离和秦因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也不知道穆如生问出了什么。 “视频给他。”穆如生吩咐穆和,“你自己看。” 我拿过视频,里面是整个审讯的全过程,说实话穆和下手不算重,至少重头戏还没来,苗金龙就成了眼前这幅样子。 “死因是什么。”陈晨问到。 “目前看着像是内脏出血。”穆和说到。 “这很有可能是你们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我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穆如生解释到。 “他没松口?” “视频你不是看到了,这肥鸭子嘴硬的很。”穆如生想要上脚踹两下,却被我一把拦住。 “怎么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我。 “为什么这么安静。” “他是个硬茬儿呗。” 我摇摇头,“难道挨揍也能一声不吭么。”就算被打到吐血,连一点呜咽声音都没有?我可是记得当时他被电到麻痹的时候,在地上抽搐抖动,都伴随着细细的哀叫。 “他被人禁了声。”我伸出手去探他的脖子,拂过的时候,并没有能发现什么。 说到这儿,穆如生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而后意味深长的瞧了我一眼,我便心领神会的跟着他去了外间。 二楼的围栏处,门刚好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的郑志明。 “他还不知道苗金龙死了。”穆如生小声说到,我透过对面的一个反光的挡板,正巧能看到郑志明在院子里的动向。 “他参与过么。”我问到。 穆如生摇摇头,随后又迟疑了一下,“他……来过门口。” “什么时候?” “摄像机还没架起来的时候。” “你确定他没进来?” “确定,门窗是你让我打开的,你走以后他又上来一趟,我特地跟他热络聊天,他就看了一眼苗金龙,转头就下楼了,然后再也没上来。” 穆如生的话,似乎让郑志明的嫌疑完全被解除了,可他不是一般人,要是动什么手脚,穆如生这群人也根本分辨不出来。 所以只有诸如我和向阳一辈,才能明白当时的郑志明是不是动了手。 然而我此时环顾一周,却赫然发现,该在这里的人,怎么不见了呢。 “芍药呢?你不是一直抱着它,怎么没在这儿?” 说到这儿穆如生挑了下眉,支支吾吾的说到,“……卧室呢。” 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追问芍药,他又低声解释了一下,“我没惹他,是他自己嫌弃我,非要我离远点儿,我就顺手把他放卧室了。” 对于这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我通常是不会归应于意外的,这种情况下,阴谋的可能性更大,遂我就直接去了穆如生的卧室。 卧室里,芍药花在不停地抖动,最开始我本以为是大开的窗在吹风,可后来才发现,是向阳在恐惧。 我本能的上前,却被更快一步的穆如生抢先一步,而我紧随其后。 在他接过芍药花的那一刻,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子冷意从我身边窜过,我摘下眼镜去追寻,却见着屋子里空荡荡的,早就没了踪迹。 而再转身,穆如生的脸色已经惨白如雪,一半估计是被人的魂魄所摄,一半,恐怕是因为向阳的缘故。 “你怎么样。”我问向向阳。 [你们杀人了?]向阳的声音很微弱,就像是被伤害到了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家伙浑身煞气,差点吸干了我。] “……他开口同你说什么了?”我问到。 [没有,他上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就来吸收我的精元。] 我点点头,肯定的说到,“他不是我们杀的。” 哪怕是误杀,也必定有人在他死前动了手脚,与穆如生无关。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郑志明了,不能再放任他了,把他抓过来。”我对着穆如生说到,随即院子里出现了骚动,我隐约听到是苗岭的声音,便又赶忙追了下去。 第299章 不按套路出牌 “师父你们快把人送走,周家的人要找来了。”我看到院子里,苗岭仰着脖子在努力和我对话,他面前的人正是郑志明。 “你看我就说我们认识,这位先生你实在是……误……会……”苗岭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我从门内冲了出来,一招治住了郑志明,将人反剪押回了屋子。 苗岭还在愣神,穆和几个人已经上前把院子的大门死死的扣上,他这才不得不跟着进了门。 郑志明被我封住了口,我把人丢在了沙发上,他的手就被向阳的藤蔓缠的死死的。 他双手反剪,脸堵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堵住了口鼻,整个人剧烈的扭动着,我便赶忙把人翻了过来。 “师父……”苗岭从人群里钻出来,似乎不明白郑志明为什么突然从他眼前被制服了。 “人死了,你去告诉秦老师。”我对着苗岭说到。 “死了………!?”苗岭一嗓子喊破了音,而后又马后炮一样捂住了嘴。 “快去!”我对着穆和示意了一下,他就送着一步三回头的苗岭出了门。 “人,你是怎么动的手脚。”我们一圈人俯视着郑志明,他瞪大了眼,脑袋狂摇。 “他说不了话。”穆如生适时提醒到,我这才解了他的禁言术。 “我没有!”赵志明不复之前的温润书生模样,一个猛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压根儿没动手脚!” 只可惜他的话,我们都无动于衷,大家相当默契的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除了他自己着急,我们是一点反应都没给。 “哎呀,真不是我!”郑志明一副有口说不清的冤枉模样,急的直跺脚。 “他不认,到时候丢给姓周的,是不是也行?”穆如生问到。 我点点头,“应该可以。” 这下子,郑志明见我又要上手封住他的嘴,彻底不干了,“不行不行不行!你听我解释!你得听我解释!我就是想要你的身上的东西!我绝对!绝对没有杀苗金龙!” “……你认识苗金龙。”穆如生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告诉他,我们审问的人是苗金龙。 “没!!!听我解释!!!听我解释!!!”知道自己说错话,郑志明已经乱了分寸。 他的眼珠子慌乱的转着,似乎在想从哪里开始解释,而后猛的一抬头,双眼精光肆意。 “苗金龙不是被人禁言,他是被人毒哑的!” 闻言我眉头一皱,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凝重了起来。 “你别这样看我!我解释!我路过的时候苗金龙身上并没有被人下咒!我确信!我虽然道行不济,但这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他身上的长袍被揉的乱七八糟,而我们也听了他的解释,信的七七八八。 “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我问到。 郑志明见我肯听他的话了,重重的舒了口气,“我是半路凑巧,和你们在寨子第一次同住,真的是巧合。” 赵志明说他本来的目的,是赶在雪山开山前到达武城,继而准备去山上的白元道观见道长。 他们相遇那天遇到的酒店老板,他曾经主动帮人家看过风水,所以才对他看重。 “是他!是他自己口无遮拦的说出来的,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赵志明努力用下巴去指,指向的人,正是穆如生。 “你放……!”穆如生下意识要反驳,却在我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心虚的住了嘴。 “看我干什么,我哪知道啊,我当时什么德行你看不见嘛,要怪你也应该去怪向阳。”穆如生半个小时前还为了向阳的安危急的刷白了脸,这会儿直接扔了个锅让他背上了。 “他不记得了,没人能证明你说的真伪。”我面无表情的又看向了郑志明。 他的脸色都快扭成小丑了,恨恨的跺了下脚,“那你想咋信嘛!我本来是想跟你们套近乎的,可是在伊鹤等了好些天,没成想到了武城,满大街都知道你身上的秘密了,我还有苦说不出呢!”郑志明委屈的像是个被自己老婆戴了帽子的老实汉子,无奈又委屈。 这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那古老的铃声像是要把人的脑壳震聋一样,陈晨赶忙接过,很快就凝重了神色看向了我。 “人在书店门口。” 我立刻明白她说的是周家的人。 “把人处理掉。”穆如生沉着冷静的吩咐着穆家的手下,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才能这么轻车熟路。 “不行,人带出去罢。”然我却制止了他。 “你没听见么,人都查到书店了,少不得一会儿就进来了。”穆如生不理解。 [不能毁尸灭迹,他们一样会找到的。]这时一直安静的向阳开口说到。 我点点头表示附议,“周家不是普通人,你毁了他们照样有办法找到,人不是我们杀得,以后也能解释,可你要是毁了尸体,谁都解释不清。” 虽然穆如生还在犹豫,可我已经对穆和下了命令,让他们都停在了原地。 就这样,大家都安静的坐在了一楼的客厅,等待着马上要出现的人,至于郑志明,还是被绑在沙发上,但却神情呆滞,恐怕是真的以为我们会拿他当凶手送出去。 ‘砰砰砰’ 那铁门终于响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然而穆和的脚步还没等走到,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师父,快开门。”苗岭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并没有走的时候那样焦急。 穆和脚步猛的加快,大门一开,只有苗岭一个,而且他一点进门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我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眼前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们被秦因糊弄过去了?总不可能是他们自知理亏,被劝退了罢。 “他们在书店的等你呢,您快跟我来。” 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在等我,甚至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但脚已经下意识的跟着走了出去。 “齐目!”陈晨和穆如生异口同声的喊了我一句,担心的看着我。 我虽然搞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但也先安慰了他们,“等我消息,放心,我没事儿的。” 我下巴点了一下郑志明,示意他们一定看好,就跟着苗岭离开了。 “走。” 第300章 意料之外 书店里,我本以为是气氛凝重,可是看了秦因的神态,又不确定了起来。 “你就是齐目。”来人身材矮小,体格可不弱,听着他走过来的步伐,这一脚估计能把车壳子踹出个洞。 “是。”那洪亮的声音,叫我眼皮一跳。 但是这人似乎并没有对我表露出有什么威胁性,所以我的情绪也没那么紧绷了。 “三儿……”忽然耳朵边传开了很小的声音,我就看到苗岭在蹭一个年轻人的袖子,似乎在让他赶紧说些什么。 年轻人长得瘦弱白净,斯斯文文,穿着一身运动服,莫名觉得和我第一次见穆如生有些像。 “齐先生,我师叔……苗金龙,是不是已经……”少年说话的声音也很虚弱,听起来中气不足。 我沉吟了一瞬,考量着现在说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就看到了苗岭对我点了点头。 鉴于此前他那几声师父喊的还算诚心,我选择相信他。 “他死了,死因……不明。”我是看着那个矮壮的汉子说的,毕竟那个叫‘三儿’的年轻人对我不构成威胁,我要注意的动向只有他和那些手下而已。 壮汉眉头越皱越紧,面色越发凝重,可是身体还处于放松状态,看得出在我的答案说出之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这倒是奇了怪了,他们满城搜索苗金龙,人找到了,死在我的住处,他们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我瞬间感觉这里面恐怕不简单,“你们是谁。”我反问道。 “苗家有。”汉子回了神,又看着不远处,“这是我侄儿,苗子都。” 苗子都微微颔首,退到了那人的身后。 “苗金龙的死,你们并不意外。”我在二人之间打量,而后问到。 “是。”苗家有没再多言,但我却需要他给个解释。 “所以说,是你们动了手脚,才让他死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人应该不是他们杀的,可我需要激他们一下,这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齐先生,如果是我们动的手脚,想必此时已经抓着您不放了,没可能在这里同您交谈。”苗子都年纪轻,但很是稳重。 “那二位也应该知道,同样的理由,也是我要送给你们的。” 如果人真的是他们动的手脚,我一定叫他们后悔有过这样的念头。 “不要在我这里废话。”沉默了很久的秦因似乎完成了手边的工作,抬头看着我们。 “带人去见尸体,看清楚,然后你们自己沟通,别在我眼前晃。”秦因很不耐烦的语气,可脸色还是那样。 “我带你们去!”苗岭忽然兴高采烈的说,然后就要开门出去,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动的意思。 “我还一头雾水,没人给我解释一下么?”我秉持自己最后的礼貌问到。 苗家有和苗子都对视了一眼,苗子都退居人后。 “手底下的人说在书店看到我那师弟了,被你们带走,本来我们出门的时候是要将你捉回去的,但是……” 听到捉回去,我微微挑眉,想着之前他们果然是没打算放过我。 “……师兄那边传了话,说人已经死了,死因无需计较,只让我们把尸体带回去。” 带回去? 这苗家有还真是听话,自己的师弟死了,就肯听师兄的话不追究,对这位周老爷子,我忽然就有了兴趣。 “跟我来罢。”我走出门,看到门外已经被晾着许久的苗岭,点头示意他跟上,然后朝着住处而去。 大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院子里都是穆家的手下,那姿势我想是刚收了武器。 “齐少。”穆和看了一眼我身后跟着的人,无声问到。 “带去苗金龙那,不相干的人先离开。”我看着穆和,说完他立刻就懂了我的意思。 等了有两分钟,我才让开了门。 二楼房间里,有穆如生和穆和以及三个手下。 穆如生正靠在一个立柜边,摆弄着手机,眼睛挑着,吊儿郎当的看着我身后的人,“这都谁啊?” 我牵起嘴角一笑,并没有想给他介绍的意思。 “人在这儿,没有搬动过。” 许是苗金龙的样子带来的冲击,总之苗家有脸色大变,可还是隐忍着。 “带走!”苗家有这嗓子可谓气势十足,带着些狠厉。 这下子穆如生不乐意了,想来是当老大当的久了,就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耍横,遂他一个眼神,‘砰’的一声,穆家的手下已经把人堵住了。 “齐目,你这是什么意思!”苗家有的手攥起了拳,双臂上暴起青筋,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叫齐少。”穆如生扔了手机给穆和,走到苗家有身边,也不怕那铁拳头下一秒锤到他头上。 “你们二话不说,也不表明身份,就要把东西带走,不合规矩。”该讲规矩不讲,不该讲的时候,穆如生特地挑了来讲,这不就是要找茬么。 “齐先生,您已经答应了我们带走师叔的遗体,请您跟这位先生解释……”苗子都话都还没说完,穆如生就打断了他。 “那不行,他是他,我是我,凭什么他能知道,我就不行。”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又说到,“这屋子里的都是我的人,他说的不算” 穆如生的混不吝性子,有时候不耍在我身上,感觉竟然格外的顺眼。 苗子都也不再说话了,他通透的性子已经明白是自己大伯的态度惹到了人。 就这样僵持了好半晌,苗家有终于经过天人交战,态度不再强硬,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这下子苗子都才适时的对穆如生解释了起来。 可是穆如生又哪是那么好对付的,见眼前这局势,就懂了苗家有不是来追究苗金龙死因的,遂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起来。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你们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穆如生的话,显然苗家的两位都没想到,满脸写着‘这人怎么倒打一耙’。 “人被你们打到这么惨!”苗家有不是很服气。 “他要是不想抢我们的东西,谁会揍他?他没本事被我们抓到,挨揍而已。”穆如生嫌弃的说到。 “人已经都死了!” “哎哎哎?这话说清楚,他的死和我们无关,那是他菜,还有请你搞清楚一件事,他挑衅在先,死,不是你们替他开罪的理由。”穆如生抱着双臂,一副‘我很讲道理’的样子。 苗家有气到脸色涨红,苗子都微微叹了口气,“您要怎么才能让我们带走,直说罢……” 第301章 和平解决 穆如生本就是想要为难人家,服个软,可到了人家真服软了,他倒是不知所措了,他求助的看向我,我这才开口到。 “苗金龙要抢我的东西,你们知道这件事么,或者说,你们也想抢么?” 说实话,我有些不理解,这几个鬼魂也许稀罕,但还不到需要人人挣抢的地步,就算是林罗一,他们抢回去又能怎么样,且不说抢不抢的走,就是抢走了,林罗一也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搞不好到时候被反噬。 “你那东西,我是不稀罕。”苗家有不屑的说到,可是他并没有回答我的前一个问题。 “这么说,你们都是知道他要来抢我的东西。” 说完,苗家有脸色不自在的转开了头,然后不做声。 苗子都倒是没什么表情,可也算是默认了。 “人你们可以带走,但作为条件,我要见一下你师父。”我看向苗子都说到。 苗子都还是意外的,但是点头答应了。 “我会再联系苗岭,他会告诉齐先生时间和地点。”临走前苗子都说到。 “他的魂魄带着煞气,你们最好小心。”我知道他们应该会设法招魂,所以人道的提醒了一下。 房间的大门终于打开了,苗岭已经在外面急得不成样子,眼睛只盯着苗子都,可又不敢闯进去。 “师父……” 苗子都闻言身体一顿,“他是你师父?” “嗯!”我还来不及反驳,苗岭就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心累的不愿意解释,也就是任由他去误会了。 苗子都的神色变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跟着苗家的人离开了。 “他是你哥哥?” 我好奇的问到苗岭。 “不是啊,我俩没有血缘关系。”苗岭摇摇头。 我心想果然这地方姓苗的人真多,而后又说到,“以后不要叫我师父,我不会收你。” “师父……”苗岭委委屈屈,又倔强的不肯改口。 我想着是不是因为我态度过于和蔼暧昧,才给了他希望,所以冷硬的看也没看的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离开了那晦气的房间,我就去找了穆和,他把我带去了郑志明的房间。 郑志明还被看守,双手反绑着,只是待遇好了一点,躺在床上,此时他口中堵着一块布,双眼绝望的看着窗户。 向阳就在他的床头上摆着,花枝招展形容他最不为过。 “您跟我说完,我们就把人锁起来了。”穆和自信的笑了笑。 我回了个微笑,穆如生也追了上来,“这个要不要审。” 穆如生所谓的审,就是形同苗金龙一样,待遇只高不会低,遂郑志明听到的一瞬间,咸鱼一样的身体终于有了动静,他开始跳跃,想要翻转过身子来和我们对视。 他支支吾吾挣扎了好半晌,穆和才把人提溜了起来,扯出了他嘴里的东西。 “审什么啊,你们倒是问啊,你问我不就说了吗!”郑志明气急败坏,格外的搞笑。 “那不行,审都不审,你说的话不保真啊,再说这是我们的流程,凭什么你例外。”穆如生起了逗弄的心思,坏心眼儿的说着。 本来就已经有一些被冲击了头脑的郑志明听不出他的戏弄,当了真,一直盯着穆如生吼,明明是服软求人的话,被他喊的像是要去打群架一样有气势。 “好了,别闹了。”我适时开口,打断了穆如生的游戏。 “还是之前的那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武城里关于我的传言,是从哪传出来的。” 郑志明被我一个问题问懵,脸上还残留着被穆如生折磨的呆滞。 “……我真不知道啊!我也郁闷呢!”郑志明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我要是知道都不用你们,我自己就先把他揍一顿好么!” “所以你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是么……?”穆如生阴恻恻的声音又从郑志明的耳边响起,这下子,他又炸了。 “闭嘴!吵死了……”我不耐烦的吼道,一次两次是搞笑,三次四次就是聒噪了。 穆和见此想要把他的嘴再一次堵上,还是被我拦了下来。 “你是武城人?” 郑志明乖巧的点点头。 “从小长大?” 郑志明依旧不敢开口,只点着头。 “那好,把你猜测的,可能传出消息的人或者地方给我通通报一遍。”我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的对面。 起先郑志明还是想反驳的,说这武城说大不大说先小也不算小,但看我的眼神,知道这事儿没完,就只能咽下了嘴边的后一句话,开始老老实实的交代起来。 郑志明说,他曾经看到过我身后跟踪的那些小尾巴,认出了他们分别是谁,但是如果按照有人故意散播消息来反向推导的话,那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 “这么说你要见的那个姓周的,他也是干净的,那你见他干嘛?”穆如生突然问到。 “你要见哪个姓周的?”郑志明听到这句话,忙问到。 “苗金龙的师兄。” “你……” ‘啪’的一声,穆如生的巴掌抽在了郑志明的头上,“别瞎打听转移话题,赶紧交代!” 郑志明被打的脖子一缩,颇为可怜。 最终,透过郑志明的口,我们基本上已经摸透了武城的各大势力。 但可惜的是,武城高手在民间,那些无法摆脱嫌疑的人,实在是有点多。 “你自己呢,你郑志明在武城是什么身份地位?”我忽然想起来,似乎谁都不清楚郑志明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且他认识的人不少,可认识他的人似乎不多,就是秦因,她好像都不认识郑志明这号人物。 “我就是武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认识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厉害牛掰了。”郑志明脱口而出。 郑志明的形象,在被抓起来以后就显露出了本性,他的嘴巴溜,但是脑子未必跟得上,而且话多还密,之前一直装作那儒雅模样,还真是难为他了。 “那你总有师父罢,师承哪家?”我又问到。 郑志明的声音一顿,咂咂嘴开口,“能不能先给我口水喝。” 他正在穆和的帮助下喝水,我又问到,“该不会你把自己的师门藏了起来,骗了我们?” 郑志明闻言赶紧表忠心,“没有!绝对没有!” 可是他的迟疑,已经在告诉我们,他的来历,肯定不那么简单。 “那就好好说说罢。” 第302章 机会给了 “你们以为我要去白元观干嘛,还不是去拜见我的长辈。”郑志明一脸的心塞。 “这白元观是什么地方?”穆如生在一旁问到。 “道观呗……还能是什么……”郑志明阴阳怪气的说到。 “哎?我看你小子是欠审!”穆如生虚晃一招,吓得郑志明猛的一闪。 “雪山开山在即,我要上山拜见,我们真的巧合居多。”苍白无力的解释,这恐怕是郑志明说的最没说服力的话。 可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也知道多说无益,何况他恐怕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先去查这些人。”我把名单交给了穆如生,穆如生则是回看着我。 “他呢?” “先扣着,他不是也要上山么,到时候一起带上去。” 是真是假,白元观里见,要是半路出了问题,还能扣着他以防万一。 穆如生闻言,了然的点点头,随后抱起床头柜上的芍药离开了。 蓝苍雪山开山在即,遂我们也抓紧了筹备的时间,除林罗一外的几个人,我打算先交于秦因,等我们下山来再行商议,然而秦因却告诉我,直接带去白元观,她不收。 “这老女人……”穆如生上来就呛,被我一个眼神逼退。 “她可不是一般人,小心你的舌头。”秦因就算有些做法并不是很和我的意,也是必须要尊重的人。 穆如生‘切’了一句,悻悻然的离开了。 “她为什么要让我们带去白元观?郑志明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陈晨在穆如生走后才说到。 “有可能,秦因……恐怕和这白元观没准还有些渊源。” 秦因和我说这句话前,还不知道我要带郑志明上白元观,听我说了以后,她才提起让我带去,她不收。 “要再审么?”陈晨又问。 我摇摇头拒绝到,“不审了,秦因都不知道郑志明这号人物的存在,那就说明她已经许久没接触过白元观了,郑志明也未必知道她和白元观的关系。” 何况我也懒得再去审,郑志明要是真的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到时候有他好果子吃。 “怎么不见苗岭那小孩了。”陈晨随口问到。 “大概被我骂回去了。”想要那天他那倔强的样子,自尊心强的人,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出息了,你还会骂人。”陈晨显然不怎么信,但那天我也确实算不上骂,就是凶了一点。 我本以为,苗岭和我应该没什么交集了,哪成想,忘记了当时苗子都说好了确定会面的时间,是要交由苗岭来转达的,遂当天下午,那小孩就走出现在了院子门外。 彼时我们已经确定了明日就能上山,结果因为这个消息,只能又推到了后天。 “进来啊?”陈晨本是要带晨光出去买东西,正巧就被苗岭撞上了,我在客厅看个清楚,就迎了出去。 “明天,十点,书店门口,有人来接。”苗岭手里攥着个纸条,明明可以直接交给我们的,却还是念了出来,好像在等什么回应。 “我知道了。”我想既然已经决定不给他希望,那就没必要此时心软,遂我就看到苗岭把那手里的纸条都揉皱了,然后赌气一样塞进了晨光的手里。 晨光下意识的闪躲他的动作,估计苗岭以为他这是故意的,便死抓着他的手腕,硬塞。 “收好。”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姐姐。”晨光也很无措,“他哭了。” 陈晨闻言赶忙安抚有些激动的晨光,可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她看着我,又好气又好笑,“十几岁的孩子,你到底跟人家说什么了。” 我耸耸肩以示无辜,毕竟我之前冷漠的拒绝了而已。 第二天,我不知道这次会面是不是允许除了我之外的人,但穆如生硬要跟来,我也就没拒绝。 周老爷子的手下很显然没胆子说不答应,所以只能带上了我们所有人,我,以及穆如生,和穆和。 周老爷子住的地方,也并没有多神秘,穆如生说,给他个定位他自己也能来。 可是看着那盘绕的街口,谁又知道这路如若不是有人指引,不是进不来,就是进来以后出不去呢。 “几位,这边请。”门口迎接的是个穿着便服的女人,身不同于一般人,她的四肢格外的发达,就像一位专业的保镖。 进了会客厅,我一眼看见的就是苗家有和苗子都两个人,苗家有坐在右侧,苗子都站在主位的旁边,恭恭敬敬,他的前面,就是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的人。 “周老,晚辈齐目,打扰了。”我想着,这么大年纪了,叫一声前辈,也是应该。 周老打量了我一下,眼神中尽是精明,“你要见我,真巧,我也想见见你。” 他示意我坐下,正好就坐在了苗家有的对面,我这才瞧见,他还是对我一脸的不待见。 我礼貌的笑了一下,还好穆如生没跟进来,不然说不得他得被气到吐血。 “关于苗金龙的过世……” “我知道与你无关。”周老打断了我的话,从而也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测,他恐怕是知道些什么秘密。 “您不打算……追究凶手?”我颇为意外他的态度。 周老笑而不语。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然而依旧没有答案。 “您总不会让我今日白来一趟。”我仅仅是想知道消息的源头,结果现在毫无所获,“您在武城,有些事情,比我这个外人,看的通透。” 周老的笑还在,可是眼神已经消了下去,突然就透着那么一股子我颇为不识趣的意味。 “我师弟不该对你的东西起歹念,这件事我,以及苗家,都会好好的补偿于你,至于你说的,我老头子已经不问江湖事已久,实在是不好说。” 周老突然把问题甩了个弯,叫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可以不需要补偿。” 话没有明说,但我想他们都听的明白。 周老和苗家有但笑不语,苗子都面无表情,他似乎从头至尾就没变过。 我似乎是碰上了硬骨头,“……好,怎么赔,我们说的算。” 我面色不悦的应了下来,直接叫人把穆如生请了进来,跟钱扯上关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303章 疯子 穆如生进门还吊儿郎当,看屋子里气氛不对,就凑到了我身边,最后一听周老要赔款,再一看我的眼色,他就来了精神。 我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人,也学着苗子都一样面无表情,既然他们要补偿我,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有嘴等于没有是一种什么感觉。 穆如生果然不是凡辈,说到最后,逼得一直沉默的苗子都都开了口。 “齐先生,您请这边来一下。”苗子都把我带离了仿若穆如生演讲主会场的会客厅,临走前我看着周老,脸色可谓用‘差’来形容,也真是难为他一大把年纪了。 “齐先生,我知道您的朋友是在故意为难我们。”苗子都看着独自一个人侃侃而谈的人说到。 我背起了手在身后,同他一起欣赏起了穆如生的风采,“我说过,我可以不需要补偿。” 如果他们当时不为了面子坚持,如今也不至于被逼到变脸。 “我现在也可以不要补偿。”我又对苗子都说到,我看得出周老似乎对他这个徒弟很重视,想来他的话,能有几分重量 而这一次他没有沉默,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直接告诉了我,“齐先生,对于师父同意对您的补偿,并不仅仅是因为师叔抢了您的东西。” 他的话过于隐晦了,我竟然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消息是从你们这透露出去的?是谁?他怎么会知道?” 苗子都为难了起来,“那是一个对师父来说,可能……很重要的人,我只能说。” 他虽然没说出是谁,但也表明了态度,这个神秘的人,惹了事儿,还害死了苗金龙,但周老看重他,一定要保。 所以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我们从这儿问不出什么,能拿到所谓的补偿,已经是他们善心大发了。 “他是为了什么?我能知道么?”莫名其妙惹了一身骚,还不明不白,属实憋屈。 “为了……名利?”苗子都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继而又否定的摇了摇头,“不不不,应该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力罢。” “他就是看不惯师叔的嚣张样子,看不惯他在师父眼里备受重视,想搞点什么事情,大概就是嫉妒。” 苗子都说到这儿朝着我歉意一笑,“倒是麻烦了您。” 我看着苗子都的样子总觉得奇怪,而后他又笑着自说自话到,“他成功了,师父看来,很重视他。” 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挑了下眉毛,不想再跟他多言。 周老护着的人,怕不是个疯子。 正想着,忽然屋子里出了骚动,我和苗子都同时变了脸色。 冲向会客厅,穆如生已经被扑倒,被苗金龙死死的扣住脖颈拖行。 久未出鞘的小纸人们化作了一只巨手,立刻将穆如生解救了出来。 我游步而出,趁机将穆如生护在了我的保护范围之内,他捂着喉咙,面色痛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穆和早就晕倒在了墙边。 苗金龙的魂魄煞气满身,似乎此前被封印,所以才会如此暴动。 “助我封印他!”周老他们几个似乎对苗金龙的情况有些意外,一时没有反应,好在我吼了一嗓子以后,他们也动作了起来。 小纸人们‘呼啦啦’的困住了躁动的苗金龙,他像是一个暴怒的熊孩子,抓也抓不到罪魁祸首,就想着大家一起毁灭,我只看到一团黑气像是火焰一样,将我的小纸人反包围住。 我见状赶忙收回了他们,而后在我做好保住穆如生准备的时候,才发现苗金龙是无差别攻击,他竟是又朝着苗子都而去。 苗子都楞了一瞬,而后在周老的一声呼和后灵活的闪了开来。 可是他还说太弱了,在苗金龙面前,他能逃的过第一次,逃不过第二次。 然而现场叫我意外的是,周老和苗家有,半点要凑上去帮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看他们的神情,明明在乎的不得了。 难道他们其实压根儿没那本事? 不能,毕竟苗子都都是实打实的有基础。 来不及多想,在苗金龙差点一爪子掏空苗子都脑壳的时候,我不得不出手,一招霹在了苗金龙身上,竟然生生将他的魂魄抽散。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很快他就团聚在了一起。 “我来控制他,你们落阵。”说完,也不管周老他们应没应,我就冲就出去。 苗金龙被我像马戏团里的狮子一样训,处处受制,眼见周老的阵落下,我一刻也没耽搁,就引着他进去。 也不知道是我高估了他们,还是我低估了苗金龙,那阵法,我刚收手,苗金龙就挣了开来,这心刚放了一半,就被又提了起来。 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游走,我默默的纵容着体内那气息的肆意,裹挟着力量的气泽骤然灌满了整个院子,紧接着隐隐电光从地间浮现,苗金龙,已然无路可逃…… 苗金龙被收了,可周老却又开口求我把魂魄交给他。 “……好。”我想此前也定是他们将苗金龙的魂魄招了回来,至于这满身的煞气,恐怕是死后心有不甘,既然他们还不肯放弃,我自然也无所谓,反正最后麻烦也不是我的。 “穆和怎么样?”穆如生哑着嗓子问到。 “昏过去了而已,无碍,咱们先回去。”是非之地,我不想再招惹。 苗家又派人把我们送回了住处,进门的时候陈晨被吓了一跳,说来也是,我们似乎都没见过穆和如此样子。 “你也先去休息,上山的事情先搁置下来,不然我自己去也可。”我对穆如生说到。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和陈晨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许是女人的敏感,她对于苗子都,说出了一番令我觉得新奇的看法。 “这个苗子都听起来,和你说的那个人,熟悉的不止一点点,他真的事先一点都不知道那个人要做的事情么?” 陈晨的话无异于说苗子都在纵容那个人,甚至于纵容他害了自己的师叔。 我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骇人,毕竟这其中的恶意属实大了些,可我竟意外的有些赞同。 且第二天,我本以为不会再有联系的人,竟然找上了门。 “你说苗子都,在门外?” 第304章 上山 苗子都的出现属实不在我的意料之内,毕竟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系。 但闭门谢客这种事情我还是办不到的。 可是没想到,苗子都得来意,更是奇葩。 他说他是开……讨教? 这好像不太准确,听起来像是找事儿的,那就是……求教? “你……高看我了。”我险些失笑,怎么最近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有本事能教导他们了。 “周老道行莫测,你将他的一身本事学透彻,必然是前途光明,我和他也仅仅是派数不同,可悟道的宗旨用不会背离。” 周老的一身本领,苗子都十都没有八九,这种想要齐头并进的学法,据我所知最后都成了半吊子,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 苗子都还小,恐怕20都没到,性子急可以理解,遂我自然是想办法劝说,不想他白瞎了周老高徒的机会。 苗子都沉稳冷静,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据苗岭说,他出生伊始就身子虚,是拜了周老才强健了起来。 而在听了我的一番话之后,苗子都也确实没有如我拒绝苗岭一样激动任性,然他接下来的话,却叫我心生怪异。 他说…… “师父也说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时候经常听长辈们谈起百十年前,他们也会到处游历,切磋指点,集百家所长融会贯通,您就当今天在这儿遇见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指点下迷津怎么样?何况苗岭那毛毛躁躁的都入了您的眼,我就是想得到两句指点而已。” 对面的人在笑,很斯文的笑,却笑的不悦极了。 他的话里,重点的那句,是在说苗岭才对,他觉得我对待他和苗岭是不公平的。 这一幕何其熟悉,像极了苗岭误会晨光是我徒弟时,气急败坏要证明自己也能做我的徒弟。 可苗岭和苗子都给我的感觉却又何其不同。 一个让我觉得幼稚可爱,眼前这个,却让我觉得分外不舒服。 我想着恐怕是因为苗岭是秦因的儿子,我便也自动把他归类到了我的阵营。 苗子都最终没能如愿,临走前送上了一份礼物,全程都很得体,没有不悦,没有失望,就像一直以来大家对他的印象。 送走了他,我就去看望了穆和,听闻他醒来,我还一直没去见他。 “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进门的时候穆和在运动,我一直觉得他比起老一来缩小些,所以善用计谋,可现在看着,单论格斗,他能一挑七八个没问题。 “二少,齐少,我没问题,睡一觉而已,那东西冲过来的时候太猛,果然不是咱们这种人能解决的。”穆和看着我眼中是实打实的佩服,我笑了一下,想着自己真的受不起,可是说出去又没人听。 “真没问题?不要出发了还有本少爷我背你出去!”穆如生一掌拍在了穆和肩上,穆和巍然不动穆如生才连连叫好。 “还是多休一天,后天出发,别多想,我决定的。”除了确保穆和没有问题,我还想着,好不好将陈晨和晨光托付给秦因。 带晨光出来,仅仅是因为我心中的担忧而已,现在一路上,除了武城,似乎没有鱼稣的一点痕迹,我就想着是不是把他暂时留下,以秦因的本事,守住晨光绝对没有问题。 在左思右想,并最终挣得了陈晨同意之下,我跑去了书店游说。 苗岭不在,说来也怪,苗岭似乎常年不在书店一样。 在说明了来意以后,我收获到了遇见秦因以来,第一个可以称之为表情的面部变化。 她……好像有些纠结。 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是陈晨以及晨光中的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叫她变了脸,但好在最终她应下了,我才放了心。 而接下来,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蓝苍雪山之行,终于能被提上日程。 出门那天,我就将陈晨二人送去了书店,我知道书店后面有的是空间,绝对能容得下两个人。 陈晨本来就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这下看我的无耻行为,更是觉得脸都丢尽了,一路上都红着脸,这是在母亲面前也没有过的。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苗岭竟然凑巧也在,他见我们进门,送上了水,然后就去了后院。 “你求着秦姨,现在还把人儿子搞郁闷成这样了,她没拆了你么。”陈晨临走前埋怨了我一嘴,继而抱了抱我,才目送着我们离开。 “啧啧,有老婆的感觉真好。”副驾驶,穆如生吊儿郎当的说到,他怀里的芍药花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没有风却还左摇右摆的荡,穆如生就跟养宠物似的,一只手摩挲着花,一只手玩手机,抽空还用嘴跟我唠上两句,真是不够他忙的了。 “朝山的名媛多的是,你想的话回去我就让陈晨给你联系,想来穆家也管不得你娶谁了,要是不愿意娶,想必也有为了你这个人心甘情愿不远名分的。”穆泽生都娶了格桑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穆如生整个人一顿,转头看我的时候一脸‘你有病’的样子。 没理会他,我闭目养神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我是被车窗里骤然吹进来的冷风冻醒的。 睁眼一看,穆如生这狗东西在前面开了窗,虽然这空气凛冽清新,可挡不住我刚睡醒,被吹到的头,属实难受的很。 “关上!”我‘啪’的一声拍在了他脖子上,穆如生后视镜里皱皱眉头,没听我的话。 其实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没关,我也没什么介意的。 此时我们已经身处在一段公路上,蓝苍雪山近在眼前,又感觉远在天涯。 车子在一片晶莹剔透的湖边停了下来。 这是雪山脚下特有的盐水湖泊,肉眼可见的白色晶体沉积在湖底,从空中俯瞰,像是嵌在了大地上的一块巨型水晶矿石一般。 至于为什么我们停在这里,我又为什么知道这些,皆是因为那几架在天空乱飞的机器,自己兴致盎然在车前欣赏的穆家二少爷。 据他说………这是因为向阳想要欣赏风景,我是在登山前,对雪山的崇敬。 话说的天花乱坠,我一个人守着郑志明看着他在那风花雪月,属实心情不算美丽。 “你怎么不去啊,你让他一个人玩,这蓝苍雪山的盛景不可多得,再过一个多月就又换了一副样子。”郑志明被我封了周身的经脉,一副手铐就能把他擒住,他和我一样,靠在车旁,不过比我惨一点,因为他没自由。 “你来这儿了不是玩的,记住带我们去白元道观。” 说的烦了,郑志明嫌弃了我一下,“知道知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地方可不得多见……” 我也是不知道,一个每年都会有的季节,怎么就成了不可多见了,但郑志明这态度的转变,也真是令我惊讶,他整个人就是从苗子都到苗岭的转换,我心想着。 第305章 白元观 “时候不早了,赶紧的。”终究,毫无自知之明的穆如生,还是逼得我不得不上前提醒。 走近了他们的车,我才看到本来的界面换做勘测图,花花绿绿的,我虽不懂,可也明白了,穆如生不是在单纯的欣赏风景。 “我就说……”我被自己之前的想法气笑了,这段时间的舒坦日子,竟然让我忘了他是个商人。 “说?别说了,快看看我的计划怎么样!”他得意的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凌乱的写出了七七八八的规划,包括盐湖的开采,和景区的筹建。 “别做梦了,你搞不定的。”我扣上了他的电脑,示意穆和他们收拾东西上车准备出发。 “为什么?凭什么!”穆如生被我揪着衣领子送上了车,我看着郑志明被安安稳稳押上了车,才跟了上去。 “凭什么?你自己有点脑子想想这么大的一片盐湖为什么还能白白躺在这儿等你来勘测还不明白么?” 别说这开采权不是随便能拿到的,就是这特殊的地理位置,恐怕也不是他能随意动的。 蓝苍山风水宝地,他要是敢动了随便一个,武城里那几个百年历史的大家都得把他撕成灰。 穆如生还有待反驳,也不知道是不是向阳又对他说了什么,突然就闭口不言了,灰溜溜的转了回去。 “……怎么遇见你以后,我这钱少挣了这么多。”穆如生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正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我才知道蓝苍雪山开山,真正象征性意义的,是那座无与伦比的瀑布,瀑布截流,蓝苍封山。 现今别看只淅淅沥沥一条小溪流,可这已经是封山的讯号了。 “白元观不高,也就半山腰,但是……这山上没路,恐怕上去天就黑了。”郑志明说到。 “这里一直没有路么?”我问到。 “没有,不过常走的地方也能看出一条路来,有经验的登山客基本上都能辨认,你们跟着我走就好,晚上正好在这儿休息,就是麻烦你们帮忙把东西搬上来了。”郑志明毫不客气的说到,虽然手还被拷着,但已经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郑志明上山前请求买了一大批物资,说他本就打算好了,给白元观带上去,虽然合情合理,但看着那很明显他自己一个人背不上去的庞大数量,我就知道他很明显是打算坑我们一把。 蓝苍的山脉,是腾龙脉尾,虽拔地凸起,可地藏却是连绵不绝。 就算来颗导弹,也撼动不了,可保不住这龙脉上哪个地儿震了一下,这龙尾巴就要搅它个天翻地覆了。 山上温度不算低,至少和之前的经历相比,我们偶尔能开口流畅沟通一番。 蓝苍山的半山腰,有一处隐蔽的平缓地区,其实要不是雪山覆盖,这里从山脚就能看到,而白元观,就修建在这里。 白元观,这道观的墙体黄白,很好的隐匿在了雪中,门房处干干净净,似是一直有人打扫。 郑志明背着整整两大包的物资,累到气喘吁吁,这位有证儿的道士,属实体力差了点儿。 “去扣门……”郑志明没了力气,整个人随着厚重的背包倒在了雪地上,仰躺着望天。 穆和在穆如生的示意下去扣了大门,等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个老头。 这老头一只耳朵上还挂着个耳机,我看过去,原来是腰上别了一个收音机,他一件儿黑色羽绒服,立立正正的样子,抬眸把我们看了个遍,就是没看到倒在地上的郑志明,于是门也不敢大开,就那么看着我们,怎么看,他也不像个道士…… “王大爷……”郑志明的声音在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时,骤然爆发,带着委屈的尾音。 “哎呦!这不小明么!你怎么躺地上了?”王大爷喊的好急,手却小心翼翼的摘下了耳机,把收音机安稳的放在了门槛里,才弓着身子迎向了郑志明。 这人看着应该是郑志明的长辈,我猜测。 不过好在为了能让他背自己买的物资,我们早就撤了他的手铐。 “大爷哎,我这回可是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呢。”郑志明像个王八一样翻了个身,就拖着那两大包物资跟着王大爷进了门,我和穆如生也没客气,直接跟了进去。 本来,我还做了王大爷会跟我们问好的准备,按照电视上演的,他是不是看到我们跟进来,一会儿要转过头来上一句‘你们是小明的朋友,欢迎。’ 然而哪成想,他倒是回了头,却只随口说一句‘带上收音机’,就一脸喜气的跟着郑志明进门了。 他那话不是对别人说的,正是对我说的,遂我楞了一下,却还说现做了,不过也得亏是我,要是换了穆如生,恐怕他那暴脾气,早就揭竿而起了。 而后直到郑志明要送东西去厢房,我们才知道他是把我们当郑志明……小弟了。 王大爷在一个我们不仅不是郑志明小弟,甚至还是他‘债主’的时候,明显是怕了,抽空找了理由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道观,你不要告诉我只有王大爷一个人。”那我真就是想不明白了,秦因非得要我把林罗一带到这儿来的原因是什么。 “王大爷是看门儿的,道长在辟谷呢,明天出来,不用急。”郑志明回家一般,轻车熟路,沏茶倒水。 遂我们就休息在了白元观,至于晚上的伙食,只能麻烦王大爷了,不过好在穆和他们看着的时候也顺手帮了忙,不然这一群人也好大的阵仗。 吃过晚饭,我趁着没人,就拿出了关押林罗一的小布袋子,芍药也被我抱了出来。 “怎么没什么动静。”手里的布袋子,感觉像是空了一下。 [那几个菜鸡应该是沉睡了,林罗一,你还是放出来看一眼。]向阳说到。 我听了他的话,小心的打了开来。 果然,其他几个半点动静都没有,唯独林罗一,可我把她放出来才知道,她也基本上奄奄一息了。 “你……”我也不知道该问候些什么,林罗一虚浮的魂魄时隐时现,可是细微的嘶鸣,依旧难听的刺耳。 [她不舒服,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过都是她罪有应得。] 我同意向阳的说法,但并不包括让她这么痛苦的在我的面前。 遂……我又把她收了起来,眼不见心为静。 第306章 好奇心 “她不舒服,你呢,你怎么样?”我问向向阳,他还是芍药的模样。 [我?我自然是大好,不然我都懒得理会你。]向阳得意的昂着花苞,在这寒冷的夜中,却开的格外的娇艳。 “等到明儿个见到这白元观的道长,差不多就能把你送去山巅了。”到时候……是不是意味着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那穆如生……这次应该没影响了。 [你想什么呢?]向阳看着我发呆,不由得问到。 “没什么,你等一会儿,穆如生马上过来接你。”我起身朝着自己被安排的住处而去,说是陪他吸收日精月华,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是穆如生的责任了。 山上的日月和山脚下格外的不同,这里的气候也独于山下自成一派,遂昨日还算晴朗的天空,今天莫名阴沉了起来。 土炕上的温度,仅剩下了我和郑志明的体温,想必炉火早就熄灭了,可郑志明还睡的死,一看就是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我却已经被这早晨的凛冽冻的清醒。 下了炕,我到了屋子外扒拉了两下炉火,发现竟然还有救,就填了两块柴,燃起来了,才又填上了几块煤,坐上了一壶水,这才朝着屋子外走去。 没有阳光,外面还不若屋里暖和,我看着门房那里已经没了人,就顺着细微的声音,摸到了厨房的位置。 王大爷的收音机肆无忌惮的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武城当地的情感类调解栏目,铁锅里煮了粥,灶台上还有一份份咸菜和腊肉。 “哎呀小齐醒了啊,是不是饿着了?别急别急,我这粥里还有东西没下呢。”王大爷昨天见我们也没对郑志明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才慢慢的改观了对我们的看法,热络的称呼起了我的名字。 “您在这儿待了多久了。”我从一个土碗里捞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地瓜,一边扒皮一边蹲在了窗户边问到。 “哎呦……”王大爷眉头一皱,“这得有二三十年了,小明从小就是我看大的。” 他手里还握着勺子,带着蓝色的套袖,像极了路边卖早餐的大爷。 “咱这道观的那位道长,怎么称呼啊?”我被那地瓜顶的受不住,又抓起了隔壁大碗里的一块切好的腌黄瓜。 “老道姓苗,叫什么友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反正就叫他老苗。”王大爷说着又掀开了另一口锅,那飘香的卤肉味就传了出来,竟然是一大锅的肘子。 他熟练的用筷子戳上了一个,利落了切了起来,王大爷的手很白净,根根分明,一点也不像是干粗活的人。 “那您今年多大年纪了?”我吃了个五分饱,正巧王大爷又把片下来的第一块肘子肉递给了我。 “趁热吃,这玩意儿出锅最好吃,可惜小明懒。”他说完,又细细算了下,“我今年六十七了。” 我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属实想不到六十七了,看着也就五十多而已。 “您为什么会在白元观……待了这么多年啊?”我叼着嘴里的肉,小心的问着,不知道会不会让他觉得被冒犯。 “唉……在这尘世太遭罪了,想出家又禁不住口腹之欲,就来这儿了,看个门儿,做个饭,扫个院子,还有工资拿,也挺好。”王大爷说的轻巧,可听他的口音,绝对不是武城本地人,那他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来到蓝苍雪山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简单,遂我也就没再打听下去。 “您在这儿这么多年,这道观里都来过什么人没?”我有些吃不下了,拒绝了王大爷的第二片肉的投喂,两个手抄在袖子里,靠近灶台取暖。 “那我可见的多了,每年总有一两个来征服雪山的找到这儿来,我就留他们一晚,给做上两顿饭,再送走,也算我一年当中的乐趣。”王大爷把卤肉剁碎,又混上了青椒碎和酱汁,一大口塞进了馍里。 “您见过山下的人么?有没有您认识的?”来征服雪山的都是外地的旅客,这些人都不是我想打听的。 “你想打听谁?”王大爷手一顿,一脸‘你说清楚我懒得猜’的表情。 可是我刚想开口,他又突然变了卦,“算了算了,老苗晌午就能出来了,你自己问他去,我不说我不说。” 我为自己错失大好机会而惋惜,只能认命的听他的吩咐往外面搬早饭。 穆如生和郑志明本来还在赖床,最后被这味道惹了起来。 早饭在院子里,此时已经是七点半了,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一大群人围着石桌,没位置的,就只能站着吃。 “听说就是你不同意给我端进去吃的?”穆如生起床之后,抱着芍药花过来的时候,边走边质问着我。 “是又怎么样。”我不甚在意,碰巧见王大爷把最后一盘子肉夹馍送上来,我就让了个位置给他。 “算你识趣。”穆如生以为我是给他让的位置,得意洋洋的就要坐下,被我一脚蹬了出去,穆和则是利落了接住了他。 “齐目!”穆如生怒目而视。 “吵什么。”我端起自己的粥碗靠在树干上眯着眼瞧着他。 穆如生不自在的正了正身影,‘duang’的一声把花盆墩坐在了饭桌上,“你摔着它怎么办。” 我被他笑的要死,而后就见他一手肉夹馍一手蔬菜粥,也进跟着我靠在了树干上。 堂堂穆家二少爷怎么会没人给他让个位置呢,只是被他拒绝了。 “你怎么起的那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只喝了粥,毕竟我的早饭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已经吃了大半。 “你吃着啥虫儿了?”穆如生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我一根手指头就推开了那大脑袋,他两手都有东西在,只能任由我支配。 “塞牙缝都不够的小虫儿。”我把碗递到了桌子边,然后远离了人群,坐到了房檐下的栏杆上,穆如生便也跟着凑了过来。 “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没事儿打听秦因那女人干什么,就算她和白元观有关系,又没碍着你。”穆如生随口说到。 “我乐意,管好你自己。” 我对秦因的好奇,单纯就是因为不了解,就连穆如生都无法在武城查出些什么,我才会对她越发好奇。 第307章 苗老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思念’太深了,晌午还没到,我就在大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因。 彼时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对林罗一适当性的提供一些帮助,我知道她可能会在这里生不如死,可真看到了,又是另一番滋味。 也正是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骚动,我听到了王大爷微微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是怎么了’,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就看到秦因有些狼狈的出现在了门口,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怎么回事儿!”我定睛一瞧是苗岭,这孩子双眼乌青,嘴唇发紫,倒在秦因背上没有反应,就赶忙就去接了过来。 “他被人暗算,快去把苗老道找过来。”秦因背着他爬上了山,已经累到了极致,她的衣服甚至也单薄的可以,可见走的时候属实着了急。 我打横抱起了苗岭就去了我的房间,屋子里本还悠哉在炕上肯苹果的郑志明见这阵仗楞了好一会儿,赶忙把位置让了出来。 “发生什么说清楚。”我掀开了苗岭的双眼,这一看不要紧,把我吓的差点从炕沿上飞起。 那乌青的眼睛里,通体都是浊白色,早就没了眼瞳。 “这是……!”我伸出手从他的脖颈两侧沿着身体探索下去,在左上腹的位置,摸到了一个异物。 “是蛊虫。”秦因冷静的说到。 手下的蠕动的触感,让我觉得分外的恶心。 “你知道是蛊虫,还敢带他上山来!” 这东西是不亚于林罗一的存在,根本受不住雪山上的灵气,但与林罗一不同,它会疯狂的躁动,那对苗岭来说是致命的。 “苗老道有法子能救他,也许你也可以,我背他来是最好的选择。”秦因定睛看着我。 这时候许是穆如生也听到了动静,带着穆和他们找了进来。 “小孩怎么这样了,谁干的?!”穆如生这个人,看不上秦因,可却又把她划归为自己人,谁也不能欺负。 “是苗子都。”秦因说出了一个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人。 然而这个人却又在我的心里,完美的和我假想的伤害苗岭的人重合,甚至我的脑海里都已经出现了他伤害苗岭时的情形。 “这滚蛋?他不是小孩的朋友么?!”穆如生不太理解。 我也不理解,但现在的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玩意儿稳住。 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不再受雪山的影响,让它自认为不受威胁。 遂我用真气将那蛊虫守了起来,生生铸起了一道屏障,才让它暂时安稳了下来。 “我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还要赶紧想办法把蛊虫解决。”王大爷走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你直接捏死那玩意儿不成么!?”穆如生听说这蛊虫以后就嫌弃的离了八百丈远,就好像那东西在他眼前动一样。 “平白弄死它,苗岭也不用活了。”我解释到。 “可……!”穆如生一噎,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 “穆和!你去看怎么回事儿,这么久了人还不来。”我等不及,就想着是不是王大爷腿脚太慢了。 然而一直被挤在了墙边的郑志明此时说到,“道长不会出来的,没到时辰呢……” “人命关天!这不比他那劳什子辟谷重要啊!”穆如生手舞足蹈的叫嚷着。 “你吼我有什么用,他不出来就是不出来。”郑志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于这种只知道喊的人,非常看他不起。 “本少爷不信!穆和跟我走!咱们去把他叫出来!”郑志明看不上穆如生,穆如生更看不起郑志明,说着就带着人乌啦啦的撤离了房间,我也没拦着,毕竟如果人命都不能叫出人来,那就只能放穆如生这条疯狗了。 对于穆如生的叫嚣,郑志明不以为意,显然是不认为他能把道长说动。 “他什么时辰出关。” “未时。”郑志明很快答到。 我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挂钟,现在是十点四十,还有将近三个小时才能出关。 “我来。”秦因见我的真气像是水闸一样泄了出去,自己出了手。 我本是不答应,可她却趁我不注意一掌推了上来,直接将我移了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探到秦因的实力,雄劲的真气灌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在苗金龙冲进书店那一刻还可以沉稳冷静。 “他辟谷的房间背后有一个藏书的小屋子,那里应该有关于可以驱除虫蛊的门法,拜托了。”秦因看着我说到。 “你怎么知道!?”郑志明颇为惊讶。 我其实也想问,这听起来分外私密的藏书她为什么会清楚,而后又转了个弯儿,问到,“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快去。”仅仅两个字,这是我见到秦因以来,他对我说过的最重的两个字,她仅仅是低垂了眼,整个人就不怒自威。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什么混账问题,随即拔腿而出,郑志明也紧接着跑了出去。 我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到了那第一件事就是踹门而入,但想来道长应该也不会告诉我藏书在什么位置。 “你知道藏书的位置么?”路上我边跑边问向身边的郑志明。 他‘嗯’了一声,点点头,我刚想着这下子稳妥了的时候,对面的一堆人让我俩的动作戛然而止。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穆家手下背上驮着的,是一个长须长髯的道士没跑了。 “让开让开让开!”穆如生兴冲冲的朝着我们喊到。 我和郑志明下意识的一左一右避开,人群‘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再看背后的那处房门,已经被卸了,黑洞洞的。 “先别走!”我拽住了要跟着离开的郑志明,硬生生让他给我指了藏书的位置才放过他。 我实在担心那位道长的状态能不能替苗岭取蛊虫,毕竟辟谷刚结束的人还未必恢复体力,何况他刚刚连眼睛都没有挣开。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去找了那本藏书。 书不好找,但我却发现了一件神奇事情,那就是这地方的藏书,竟然大部分都是和爷爷留给我的藏书重合,而那少部分,就是如这种稀奇的毒蛊类的。 心中好奇,可也着实担心苗岭,遂我抄起了那本要找的书,选择了先行一步。 第308章 救人 进门的时候,我被那一抹猩红镇住了,略微有些瘦弱的手臂上,慢悠悠的流淌着一股血,伤口有一截小指长,可血却只有那么细的一绺。 可仅仅我找书的功夫,地上也已经流出了一滩了。 而流血的,不是别人,正是苗道长。 他虽然看着瘦弱,可是眼神聚精,手边丢着一把小刀,看来是他自己动的手。 至于屋子里的人,全都不敢有动静,只是盯着他的动作。 苗道长把自己流血的手臂靠近苗岭的身体,直到他的腰上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蠕动的条虫的痕迹。 他移动手臂,那虫子也随之在苗岭身体里游走,移动到左腋下附近的时候,苗岭猛的抽搐了起来,口鼻里猛的窜出了一股血。 “苗岭!”秦因终于绷不住,我眼见着她伸过去的手是颤抖的,可是又不敢碰触他的身体,恐怕出现什么问题。 苗老道倒是依旧不动如山,说来人家也不老,就是胡髯长了些。 他将一直困住那虫子的真气收走,瞬间,那虫子暴躁了起来,而苗岭,也因此更剧烈的抽动,整个胸膛像是被电击一样起伏。 我想要出手,我以为是苗道长支持不住了,可秦因却拦住了我。 “他能忍过去。” 秦因说完,我方明白,他们想要靠着这雪山上的地灵之气,耗死这蛊虫。 我对用蛊之术知之甚少,但也知道,众蛊分子母,若是轻易弄死身体里的蛊虫,只要母蛊活跃,那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子蛊产生,从而找到死而不腐的蛊虫寄主,那时候,母蛊就会发起疯狂的反击。 所以在无法去除母蛊的情况下,人力杀死蛊虫,属于自杀行为。 而若是有非人力之外的力量介入的话则不同,母蛊相当于一种已经开了灵智的生物,它能感知到危险。 蛊虫被反杀会对母蛊产生反噬,这时候如果力量强悍,母蛊也很有可能被杀死,所以母蛊会自行解除和蛊虫的联系,这也是解蛊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但也不保证会不会有施蛊人强行制止母蛊断联的行为,毕竟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苗岭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苗道长借地灵之力想要杀死蛊虫,逼迫母蛊放弃它,而苗岭现在成为一个容器,而在蛊虫死之前,他一定要坐到的,就是坚持下去,活着,就会胜利。 此时苗岭的双眼,早先的白浊已经褪去,瞳眸显现了出来,布满了黑色的丝网。 他要紧了自己的牙,我甚至能听到碎裂的声音,遂我和秦因赶忙掰开了他的嘴,一个用力,我卸下了他的下巴。 粘稠的血从嘴里流了出来,从黑色,慢慢的转向了红色。 “那蛊虫恐怕碰触到了他的心脏。”否则不会突然这么激动。 “所以杀死蛊虫以后,还要劳烦你替他疗伤。”秦因看着我说的。 我点点头,自然不会拒绝,苗道长看样是大伤元气,秦因的真气之前也为了保护苗岭像破了的水管子一样不要钱的哗哗淌了出去,最后也只剩下我而已。 苗岭嘴里的血终于不再淌,秦因即刻出手,这次她要护的是苗岭全身上下的经脉,她将真气灌入,急促的自他周身游走,那无异于强行将苗岭还未开垦的经络脉泽洗涤。 但唯有这样,那蛊虫才会被逼的毫无退路,可苗岭的苦楚,却也犹如脱胎换骨。 然而疼痛之于自由和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替他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承受。 苗岭痛苦到身体麻痹,肌肉反射性的颠簸了几下,然后停滞,再颠簸,周而复始,他像一个正在调试电压的机器人,都说神会怜悯众生,可他的眼睛却看不到渺小的一个人。 蛊虫在苗道长已经马上要‘油尽灯枯’的时候终于没了动静,我眼睁睁看着苗岭的左肩膀上很快浮现了一团黑色,慢慢的隆起。 我将打断秦因的招式,将她推去了苗道长的身边,而后提起一旁那小刀来,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块皮肉削来,趁着他蛊虫没有融掉,将那东西剥了出来。 ‘啪’的一声,那玩意儿跌落在了地上苗道长的那滩血中,回光返照一般扭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化作了污水。 苗道长跌倒,被秦因和郑志明揽住,急急送了出去。 “都出去。”我要做的,就是稳住苗岭那脆弱的小身板儿,他现在就像一个民居改了战备基地,里面的精钢结构确实强悍,耐不住楼里都是最简单的钢筋水泥,甚至风吹日晒的成了豆腐渣工程,不等人来打,自己就先踏了。 我要做的,就是修补修补这破房子,让他起码抗住第一波进攻,等有空闲了,再加固基础。 而这,并不是什么难题,只是最近本的耗费精力罢了,毕竟现在没人再有能力接替我去休息,只能靠我自己一个人耗着了。 果然,这一周转下来,就到了夜半,穆如生传来消息,苗道长也不太好,秦因也如我没多大差别,成了‘血包’在替苗道长疗伤。 一时间,我竟说不出他和苗岭谁更惨一些,毕竟这满屋子的血气,哪怕他流的伤口再小,流了这满屋子,也足够要了普通人的命了。 午夜,我已经明显的感知到了身体的空乏,好在苗岭的身体出现了好转,他心脏上的伤口不再,供血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不再混乱,只是经脉过于通畅,我的真气还没能走下去,就散的没了影子。 他现在的身体之于我,就像一个无底洞,除了消耗,别无他发。 忽然,我的耳边出来了细微的动静,我慢慢睁开眼,就看到穆如生抱着芍药走了进来。 我没开口,不想浪费无谓的口舌之力。 好在穆如生识相,自己解释了起来。 他将花盆放在了很远的角落,说到,“你是不是想问我抱它过来干什么?” 他安置好了想要,走到我身边,又被血腥味熏到,做作的捂住了口鼻,“是现向阳说他能帮你,我就送来了,你们自己聊,我先出去了,这味道真难闻……” 说完,他就溜了出去,我转头看向芍药花,一时间以为自己虚弱的花了眼。 那芍药花竟然微微晃动,似乎在散着金黄色的粉末,慢慢的,一股我不是很喜欢的浓郁的花香传入了口鼻。 花香熏得我头疼,可是闻进去,却犹如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第309章 继续上山 “够了。”我出声制止了向阳。 [你需要我。]他还没有收手。 “谢谢你,但没必要,我已经恢复的可以了。”我送出微弱的气泽,涌向四周,芍药花微微颤抖,向阳这才收了手。 “我叫穆如生送你回去。” 房间门外一直有穆家的人在值守,何况每一个小时都会有人来房间巡视。 遂我叫了人来,去通知了穆如生,期间向阳一直也没有动静,直到穆如生乖乖的带走了他。 第二天,一直阴沉的天,终于沉不住气,开山后,竟是又下起了小雪,将山上的痕迹尽数湮灭。 好在,好在苗岭的身体终于稳健了下来,我也松了口气…… 我将苗岭打横抱起,离开了我们待了一天的房间,那屋子里的血气近乎要让人呕吐。 踏出房门的第一步,我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雪裹挟着一股淡淡的水的味道,让人嗅过之后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齐少,交给我们。”穆家的几个手下见我出门,连忙涌了上来。 我避了一下,笑着摇摇头,转头就把人送进了我和郑志明的屋子。 果然,郑志明不在,我想他应该还守在苗道长的身边。 “守好他,有情况立刻告诉我。”我吩咐了他们,就去找了苗道长。 白元观就那么大,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谁的门口有人守,就应该是了。 苗道长的门口,我碰见了送饭来的王大爷,他见我出现,格外的惊喜,随手把饭菜扔给了我,就说要再给我准备去,让我好好补一补。 门内,郑志明见是我,惊讶的一下子从床边坐了起来。 “那小孩没事儿了?!”他忙问到。 “嗯,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苗道长也就算了,怎么秦因也倒下了。 “我没事儿。”虚浮的声音响起,秦因阖着眼睛说到。 她和苗道长并排躺在炕上,苗道长睡的比她安稳,秦因则是一直皱着眉头。 “苗岭没事儿了,你呢。”我将饭菜放在了一旁,有一份看着营养颇为丰富的粥,想来应该是给她准备的,“还能起来吃点东西么?” 秦因没有回答我,只有那紧皱的眉头似乎是在拒绝我,我也没有强迫她,现在休息才是最重要的,遂我就将粥坐到了外屋的炉火上温着。 郑志明坐在下面的沙发上,本来想动筷子吃饭的,可是我一直盯着他,他也不好意思,紧接着就端着托盘识相的离开了房间。 外面在下雪,院子里的石桌是不能用了,郑志明就随手摆在了门外庭廊的栏杆上,一边吃一边和我聊着。 “想问什么就直说。” “你见过秦因么?”我问到。 郑志明塞了一口土豆丝,扒了一口米饭,点点头,咽下了才开口说到,“见过,小时候见过她,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更没想到她是武城的秦老师。” 郑志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痴痴的笑了起来,不过很显然没有和我分享的意思。 “那苗岭……” “你猜的我不知道啊,我可不敢乱说。” 很显然,郑志明听懂了我的话,或者说,他和我一样,看出了些不寻常,只不过我的不寻常,还有点儿依据。 在藏书处拿到那本书的时候,我随手翻看了些内容,很笼统,我大概掂量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秦因所认为的那样,可以代替苗道长救下苗岭。 我记得其中又一句记载的,想要用苗道长的方法驱蛊,这血……最好用的是亲眷之间的亲缘血,因为只有这样,蛊虫才会被其所惑,分辨不出那是否是寄主的血。 其实用其他人的血也不是不行,但非是有异的奇血,蛊虫是不会冒着危险脱离寄主去另换它主的。 这两天,苗道长那血沁了满屋子,我恐怕比那医院里的仪器都清楚他血里有点啥,那分明就是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人血,甚至因为辟谷,还少了点诱人的味道。 可它照样勾的那蛊虫跟个傻子似的走,说明了什么还不清楚么。 我忍俊不禁,属实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有这种渊源。 但是我看着眼前吃的憨傻的郑志明,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猜测。 听老王说的,他应该是看着郑志明长大了,这小子好像还挺受苗道长待见的,该不会……他和苗岭有什么奇怪的血缘关系罢。 我的脑子里莫名的想出了好大的一出家庭伦理偶像剧,然而正笑着,我的脑子闪过一道白光,猛的想起了一件事来…… “咳咳咳咳!干什么呢你!” 我的动作过于急了,差点把吃饭的郑志明撞到墙角儿,可我哪里还顾的上他,只隐约听到他被大米饭呛住的声音。 屋子里异常安静,灯光只有一盏昏黄的,两个人都睡的安稳,可我还是不得不吵醒了秦因。 “说。”秦因被打搅,没了耐心,这一个字背后包含了千万句话。 “你带着苗岭来了,陈晨他们呢。”我的心在不住的跳,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 “我把他们留在了书店,只要他们不离开,少有人能闯进去。”秦因听了我的问题以后立刻就缓和的语气,似乎我理解我为什么而着急。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办法打消我心中的担忧,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仅仅留下了三个手下守在他们身边,当初离开朝山时的那种担忧又涌了上来。 我赶忙去联系了山下,陈晨接了书店的电话,表明了自己没有问题,她和晨光都很安稳,我这心才放下了一点点。 然而担忧总是没法消除,遂我赶忙安排了将芍药送上山的行程,留了几个人在白元观帮忙,其他人陪着我和穆如生继续。 说时迟那时快,当天下午我们就安排了行程,打了背包就走。 郑志明还劝了我们,说再上山没准会有野兽,而且到达山巅肯定已经天黑了,没办法折返,我们就只能在野外露营。 我和穆如生又哪是惧怕这些的,反正早晚都要上,早一点,我就能早点下山去见陈晨。 遂郑志明只能作罢,而后送了我们出门。 雪还下着,路不甚清晰,虽说它本来也没有路。 郑志明简单的解释了下怎么走,我们就出发了,其实我和穆如生也没记住,但想来总归会有办法的…… 第310章 和解 蓝苍雪山是玉连省境内的着名景点,但是因为严峻的环境,难以进行旅游项目的彻底开发。 而这所谓的严峻环境,指的并不是是从山脚下到白元观以上一千米海拔的位置,而是离开这里之外的山巅。 从山势上看,山巅也并不算是陡峭,可只有当你真的走近才知道,那大雪覆盖之下的山壁隐藏了什么秘密。 连雪都挂不住的石壁,经常袒露在外,缝隙里还能长出手指大小的花草,奇怪的颜色完美的隐藏在了石头和雪之间。 它们的生命力强悍,又或是那石壁脆弱,不时就能看到被它们伸展的根茎撑破的裂缝,生生斩断了整块石壁。 一块巨石滚轮,竟然只是因为一株脆弱的花草,失了仪仗的植物也随之滚轮,可它们依旧能活下去。 “鹰爪用不上啊这也。”穆如生看着穆和跟几个手下连翻试验,鹰爪扣上去,石壁每每都是应声断裂。 我望着眼前,如果鹰爪能上去,平台之上就是一段平坦的路,是我们出发以来少见的一段坦途。 可是鹰爪不能派上用场,我们就只能放弃捷径。 “从后面绕上去罢。” 没有路,我们就一路开垦过去,说实在的,郑志明还说上山恐怕天黑没法折返,单看我们现在的状态,天黑恐怕是都到不得山顶。 [你们应该把郑志明那小子带上]休息的时候,向阳说到。 “道观里缺了他不行。”我看得出来,郑志明算的上白元观里的主心骨,苗道长恐怕除了修行什么都担不住,何况现在还受了伤,我要是带走郑志明,单靠着王大爷一个人,那哪儿行。 [烂好心]向阳吐槽了一句就不开口了。 我见穆如生休息好了,就喊着他启程,晚上到山顶是不可能了,不过找个适合的地方扎帐篷还是可以的。 下午四点左右,阴沉了一天的天气,竟然隐隐有放晴的趋势,待我们找到了适合露营的地方,云层已经渐稀疏,可惜太阳也要就沉了下去,留下了那么一丝尾韵,拖在天上要掉不掉。 “奇怪,连风都没起,那么厚的云这么快就散了。”穆如生在篝火旁搅动着锅里的粥,幽幽水汽冲了上去,连饥肠辘辘的我莫名咽了口水。 “没什么稀罕的,你觉得没有而已,你和这天地相比,太渺小。”我难得生出了这种口腹之欲,忙主动的盛了一碗。 穆如生也没在意我的回应,竟然对吃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转身把身边的芍药抱了起来,远远走了过去,站在山脊上遥望着远方的天边。 也许是他念叨的,竟然真的生出了风,微微吹过去,他的头发就随着芍药花枝一同在摇摆。 我隐隐听到了他在说着什么,我知道,那是他同向阳的告别,便收了耳朵。 这世上有太多我还不明白的事情,如穆如生与向阳的联系,如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牵绊,为什么曾经那么难以分别的人,却能亲自送着他来雪山,明知道这是一场分别。 我没办法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是向阳对穆如生的蛊惑。 我想穆如生和向阳之间一定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它们永远也不会告诉我,我能理解,毕竟谁又没有秘密呢。 也许是神圣的蓝苍雪山真的有我们所不知晓的力量,看到它的那一刻,谁都会放下一切的恶意,成为一个最简单的生命。 日头很快就落了下去,繁星触手可及。 古人望登高,抒胸意,今人也攀登不止,却原来是这份盛景是平地上的你我都描绘不出来的。 “早点休息,也许明天就能回道观。”这是最完美的安排,如果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穆如生摆摆手,很显然不打算接受我的意见。 我自然不会强求,只是我没想到半夜醒来的时候,穆如生还没睡。 我看了看手上的表,天微微透亮,已经四点多,我想着他总不会这么伤感,一晚上都没睡,结果披上衣服走过去才发现,他身边的芍药不在,想来是我多想了。 “起的太早了。”我坐到了他身边。 这景色和昨晚临睡前像极了,一时间我竟是模糊了眼前的景色,我试着去想现在是昨天晚上日落后,竟然也丝毫不觉得违和,只是日头的方向反了而已。 想着想着,莫名觉得有趣,便笑了出来。 “笑什么。”穆如生很显然是误会了我的笑。 “笑你反常。”我没有去解释。 穆如生脸上有不自在一闪而过,被我精准捕捉。 “你说,向阳他会不会有一天忘记我们这些人。”穆如生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我却怎的都笑不出来。 长生,这是我和穆如生之间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 每每遇到这个问题,我除了大发雷霆,他小心隐忍以外,就只能靠着时间来消解。 “他也一样会死。”只是这个期限太过漫长,而且永远无解,向阳若是有一天‘死’了,那就是永远,他们是凭生出的灵智,不在阴阳序法之中,与其说死,不如用消逝来的妥当。 哪知道穆如生听了我严肃的说起了这个话题,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睛又望远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那种。 “是,我想要长生,谁不想呢。” 半晌,我身边人终于开口说到,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嘴里清清楚楚的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一瞬,我被无力感压的透不过气。 “……我不想。”我想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和最普通的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去拼命挣扎自己的几十年人生。 然我也明白,普通人怎么可能挣的脱命运,也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长生于我不过是虚妄,我注定得不到。 “可是你这种圣人不多见。”穆如生看着我,我透过他的眼,明天他并不是嘲讽。 “我可以不再追逐长生。” 那一瞬,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哪怕我真的听清了,也是一定会去怀疑的,放弃长生,这不可能。 “别看我了。”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又一次转过了头,“其实他说的对,我心里也很大程度上是不相信自己能得到长生的。” 我想我能猜到穆如生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遂当第一束阳光照进天地的时候,我听到身边的人说到。 “可是我希望自己能见到,就像我从前想走出穆家的牢笼一样。” 第311章 再见 我不知道穆如生的话有多少可信,今天的他格外的奇怪,就像被一位细腻的歌者附身了一样,我想,昨天的他们,应该聊了许多。 所以我选择相信他,他说的对,又有多少人对长生是毫不在意的呢,只要你真的知道这世上存在,就再也不可能毫无波澜。 “好,我陪你去见,就当替倪长生找一个公道。”就当替天行道,抓那个扎贺鱼稣伏法,就当替那些如母亲曾经的爱人一样枉送性命的人正一个名,就当为我深陷的阴谋开出一条生路,就当为那挣不开的命运,找一个可以结伴的同行者…… 日头终于升了上来,稀薄的云雾从脚下浮现,被染了红,即是血的颜色,也是光的颜色,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没人能遮的了日头,就像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遮掩在黑暗之中一样。 —————— 接下来的路还算顺利,并没有碰见小兽,也不见多艰难,山脊能一眼望到头,便也就这么走了下去,一路上边开边走,终于站上了我们梦寐以求的顶峰。 蓝苍雪山的全貌尽收眼底,连云都会被踩在脚下,明明日头已经升了上来,却还是清清爽爽。 [这里竟然干净的没有任何灵物。]向阳沉默了一路,终于开了口。 “是有什么问题么?”穆如生略有警惕的问到。 [没什么问题,只是稀罕罢了。] “是,我们本以为,这里会是精灵梦寐以求的地方,却并没有得见。”我回应到。 “你是说,你们本以为这里恐怕遍地都是灵物?”穆如生不可思议的问到。 我点点头,笑了笑,就去找了合适的位置,想要替向阳落地。 本以为这里会是群英际会,却没想到是向阳一家独大,也算是运气。 我找的地方平缓一些,稳住的话,能同时站四五个人,我又问向芍药花,“这里还满意么?” [也就那样。]我隐隐听到了他话语里的笑意,只可惜看不到他的脸,想必也一定精彩。 我伸出手朝穆如生而去,却没想到这人抱着花盆躲了一下。 他绕了一圈,就说到,“我自己来。” 芍药花的移栽很讲究,可是这并不包括向阳。 他顽强的生命力告诉我,就是扔到地上,他也能挣开花盆寻找到落脚生根的办法。 移栽的过程中,谁都没有插手,算是穆如生一个人亲力亲为,嘴中还始终念叨,说的也都是些废话。 我第一次搞懂,他舍不得一个人起来,竟然是这样的。 期间向阳一直也没再开口,我甚至看到穆如生扯到了根须,他也一直忍着,安安静静的。 “好了……”穆如生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然后就一直蹲在芍药的眼前,直直的盯着。 穆如生是生的俊的,只不过我从来没注意过他的眼睛,今天却发现,那是一双含情的眼,哪怕盯着一根电线杆子,也饱含情绪。 就像现在,你不说,我都要以为…… “走,下山。” 穆如生猛的站起身,几步就走去了堆放背包的位置,利落的收拾好了东西,说着,就要沿着原路返回,连我都被唬了一跳。 临走前,林罗一被我留了下来,她瘫在地上,虽然已经是鬼的样子了,可是她的魂体更清晰了,完美的,像是如我们一样的人一样,也许这就是蓝苍雪山的神秘之处。 林罗一自然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守候向阳,她挣扎着跪坐在了地上,虔诚的对向阳低下了头。 随后我紧跟上了穆如生的脚步,却见他又猛的一顿,最后看了一眼后向阳的位置。 其实穆如生移栽的一点也不好,土挖的深了,填的也紧,可是向阳依旧艳丽。 穆如生领着队伍走远,我在留在了最后,此时耳边隐隐传来了一句[再见……]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这是我欠他的一份因,如今有了果,我们的缘分,想来也就这么散了。 —————— 下山的路顺利的多,毕竟已经开出了一条路来,且上来之前还特地要穆和记了清楚,遂当天还没落日,我们就又回到了白元观。 来开门的是王大爷,见我们进门‘哎呦’了一声,表达了热烈的欢迎之意。 他庆幸自己还没开始做饭,连连说着要搞丰盛些,看样子,苗道长他们应该大好了。 然而进了门我们才知道,郑志明并不在,据王大爷说,他去砍柴了。 蓝苍雪上唯一的一点植被,就是白元观的附近,然而我觉得郑志明去砍柴这件事,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可也仅仅一个念头闪过,背后就传来了声音,是郑志明回来了。 他确实背着捆柴火,不多,不像砍的,更像捡来的。 “哎?巧了,你们回来了啊。”郑志明路过,打了个招呼,就朝着王大爷的厨房而去。 我皱着眉头打量了好一会儿,只能先找回了自己房间,换洗了一番之后,直奔苗岭的房间。 “你醒了。” 秦因正在照顾苗岭,听见我进门,还是那么的冷漠。 “我只是累了而已。”她嘴硬的说到。 我也不打算反驳她,“他醒来过么。”我又问向了苗岭。 “嗯。”秦因淡淡的说到,“很短暂。” 虽然是这个答案,但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这意味苗岭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要下山了,你们呢。”我想尽快回到陈晨的身边。 秦因没有立刻回应我,我以为她是在犹豫是否要留下来,但没想到,她却是劝说我不要过于着急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因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了房间,我便跟着她出了门。 “不是还有几个小鬼没处理,拿去交给苗老道。”秦因说到。 “不要敷衍我,有话直说。” 秦因闻言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想起她是个什么性子,这下恐怕她更是不会‘直说’了。 “……你是要让我见苗道长?”我试着猜测到,“他有话要跟我交代?” 秦因的眉眼一下子就放松了一下,我明白这是猜对了,心中不免感叹,她实在是不好惹。 但我觉得这并不耽误我们明天下山的计划,遂我决定当即去见苗道长…… 第312章 意外收获 苗道长,说来听王大爷说了个不知道是不是确定的名字,我到现在还没听人正经介绍过他叫什么呢。 他此时一身单薄的衣裳坐在屋里的雕花太师椅上,脚边说一盏小炉,还做着壶茶水。 我进门的时候刚好碰到郑志明拎着掏出来的炭渣子出去,还打了个招呼。 “苗道长,您好。”我见他似乎在闭目养神,便出声问候到。 他睁开眼,双眼也炯炯有神,不似他现在看起来的那般虚弱。 “小齐,来,坐。”他笑的翘起了胡子,用手点了点下首的位置。 我方坐下,小炉上的水滚了起来,他就要起身,而后被我抢先了一步。 “我来。”我的动作总是比他利落的,茶的清凛气息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就连冲到它身上的水生,都变得美妙了起来。 “听秦姨说,您似乎有事要找我。” 来的路上,我并没有想明白自己和他有什么联系,除了秦因。 “我和你的祖父相识。”苗道长一句话就解开了我的困惑。 我没有接话,静待他接着说下去。 “昨天我方知晓,你祖父过世的消息。”苗道长又言。 我闻言先是震惊,而后转了转脑筋,“是秦姨告诉您的?” 苗道长点点头。 我在心底则不由得感叹,这俩人是有多久没碰过面了,竟然昨天才知道。 “从苗岭出生,我和秦因就没再见过,我也未曾见过其他人。” 苗道长似乎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竟然开口解释了一番。 可是苗岭少说十五岁了,他难道这十五年都没有下过山么?而且……他十几年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这…… “我也是刚知晓,我竟然还有苗岭这个子嗣。” 苗道长再一次戳中了我心中所想,而我则是为自己的狭隘想法有些不好意思。 “您这次找我,是……?”既然是爷爷的友人,想必应该是于爷爷的事情有关。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祖父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么。” 苗道长问出口的那一瞬,我是茫然的,而后又觉得他说的过于严重了,哪里算的上冒犯。 “……爷爷他,是死在我眼前的。” 我摸着胸口的九言,努力将自己又一次带入进那个魔幻到像是虚假的夜晚。 也许是时间久了,也许是恐惧令我不由自主的逃避,这一次回想起来,竟然让我觉得,似乎也并没有我小时候以为的那样可怖,只是有些细节被我模糊了,可能我的脑子也知道它们太可怕,便自作主张的替我美化了一番,收藏在了角落里。 总之这一次我平淡的讲完了爷爷过世的那个晚上发生的经过,并没有我以为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甚至连我曾经最难以接受的爷爷死后的画面,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复述出来。 倒是苗道长,随着我的讲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有些木木的,眼睛好似在看我,又觉得并不是。 “苗道长?苗道长?”我叫了两声儿,见人没反应,就想伸出手去触碰。 “我没事。”苗道长眼神一闪,回了魂,朝着我微微一笑。 “老友过世了这么久,方才知晓,心中有愧。”他又添了一句。 “爷爷过世没有任何人来祭拜,您不必在意。”爷爷的丧事可谓是低调,就算在村子里,都不若那几个村干部家操办的大。 “你身上,是不是带着那块石头?”苗道长忽然说到。 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抓住胸前的石头,却又即刻忍住了。 我没有开口接话,而且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那块儿石头……应该在你的身上。”苗道长笃定的说的,他的笑让我的伪装功亏一篑,我想一定是我的反应太过拙劣。 “您怎么知道。”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哑,似乎是紧张作祟。 苗道长一直看着我,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他是在看我的眼镜。 我伸出手摸了上去,而后想到了些什么,便拿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便朝着他递了过去。 果然,他伸手接下了。 “你可知道你这副眼镜是怎么来的?”苗道长问到,很显然他也不指望我能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解释,“它就是用那块石头上切割下来的材料所打磨的。” “真的?!” 苗道长听了我脱口而出的话,笑了笑,“看来你发现了什么。” 我点点头,确实,我曾无意发现,透过九言,我也能隐约看清这个世界,只是不若我的眼镜清晰,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块石头的由来,您知晓?”我有些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眼前的人或许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知晓这叫事情的人。 “对不起。”苗道长摇摇头。 我心中对这个答案其实并不难过,相反我更好奇的是,他的摇头以及道歉,是因为他的不知道,还是因为他的不能说呢。 “没什么可抱歉的,总有人希望我知道答案。”而且这个人还在不断地鞭策,甚至引导我去知道一些事情的谜底。 有时候想开了,就会觉得任由别人牵引也没什么不好,可总是会殃及身边的人,这又是我不能接受的,所以反抗于我而言,更像是一种被动的自我守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在那个人的预判之中,但我决定这么做。 “秦姨应该也告诉过您,我想将几个……朋友,交托于您。”我转移了话题,随手将那小口袋拿了出来。 这六个‘朋友’醒了,是在林罗一离开的时候,失去了林罗一,几个人都呆呆的样子,我想林罗一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让他们在无尽的岁月中丧失自我,哪怕是通过铭记仇恨。 苗道长欣然接受,甚至还笑着打趣,以后郑志明有的在山上待下去的理由了。 可说到郑志明,我就记起了他之前对林罗一的企图,毕竟现在林罗一被我留在了雪山,要是郑志明真的动了什么心思,我岂不是白白送到了人家的手中。 然而苗道长却又叫我一定安心,说郑志明本性不坏,他只是乖张急躁了些,他会严加管束。 “他是您的徒弟?”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我壮着胆子问了出来,毕竟郑志明的称呼很奇怪,他竟是和我们一样称呼道长。 哪知道苗道长只是摇摇头,“不算。”而后也并没有细解释。 我想,他大概也我有自己的难处,就没有追问。 第313章 带走 我本以为,苗道长找我,就是为了打听爷爷过世的详情,却没想到他竟是还送了我一份大礼,一个重磅消息——他见过周宇。 “您在哪儿见过这个人!?”现在恐怕没有比周宇这个人的消息更能令我兴奋的了,谁又能想到我碰巧来个蓝苍雪山,都能得到意外之喜。 然而在苗道长的笑而不语中,我又困惑了。 这真的是碰巧么? “他告诉你,他的名字叫周宇?”好半晌,苗道长才开口问到。 我被动的点点头,“也有肯定是假的,毕竟他没有必要告诉我真实姓名。” 我从来没有认为过这个名字是真的,名字对我来说就是个代号而已,他的样貌才是我最在意的。 然而苗道长接下来的话,又让我产生了怀疑,他见过的这个人,真的是周宇么。 “……不对。”我听着他的叙述,紧皱眉头。 “哪里不对?”苗道长还是带着笑意,似乎有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稀奇。 “时间不对。”所以还是那个问题,这个人的年纪对不上啊。 苗道长所叙述的这个人,是在爷爷还在世时,彼时他的叙述就已经是三十岁壮年的样貌,比我更深刻。 然母亲也说她曾经见过周宇,这两者之间的时间就已经差了近十年,可母亲所见的这个人,却又比苗道长所叙述的年纪,要年轻一点,而接下来就是和我交手的周宇。 对于这个周宇,我曾用他或许保养得当来解释过他只比老那么一点点的样貌,这样就勉强能和母亲的描述对的上。 然而现今看来,我们三个人的描述,却完完全全对不上,就好像,我们见到的,是三个不同的人一般,只不过这三个人,都凑巧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最终,苗道长的回忆也并没有能帮我解惑,但我却发现,这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周宇’,似乎贯穿了我所认识的三代人的记忆之中。 他……难道也如倪长生一般长生不成? 带着这个困惑,我离开了苗道长的屋子。 外面,郑志明正提着一笼子吃食,素淡的很,正准备送进去。 “饭好了,赶紧去,王大爷特地做了羊汤给你们。”他笑着自我身边走过,那笑熟悉的很,和苗道长出奇的像。 今天的饭,是在厨房吃的,因为穆如生顺着味道寻了过去,没忍住那张嘴,就地吃了起来,索性王大爷就把厨房摆杂物的大桌子腾了出来,摆了菜。 我进门的时候,穆如生正提着一块羊肋骨在啃,如果不是他样子长的还算周正,恐怕脑满肠肥最适合形容他。 “你是没吃过肉么。”穆和让出了位置,我坐在了穆如生的身边。 “王大爷手艺不错,再说咱什么时候出门还能有这种待遇,你别不识好歹。”穆如生丢了羊排,又去叼盘子里的炖鸡。 王大爷还怕我们拘束,这下子可是彻底看开了。 “秦姨怎么吃?”吃过饭,我看这群糙汉子也没剩下什么,便一边帮忙收拾残局,顺嘴问了一句。 “小秦要下山了,我给她打了点儿硬食送去了。” “下山?苗岭醒了?”我有些惊讶。 哪知道王大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没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硬是要走,跟以前一样倔。” 王大爷也没细说,但我也能明白他的无奈,毕竟秦因的性子摆在那。 紧接着我嘱咐穆和帮忙接了我的手,然后就又去找了秦因。 这回秦因不在,苗岭已经醒了,只不过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醒了?”我扶着他坐了起来,苗岭整个人都倒在我的身上,没有任何力气。 床边走热水,我就随手送了过去,他细细的吸吮了两口,才勉强发出了点声音。 “谢谢。”苗岭想要撑住自己,可却失败了,差点撞在强上。 “秦姨要带你离开,真的么。” 苗岭点点头。 “你这个样子不适合下山。”他哪里是能下山的身体,难道秦因还想把他再背下去不成? “……难道她还要把你再背下去不成?!” 苗岭没开口,秦因却进来了,“是,我能把他背上来,自然也能背下去。” 秦因接了一盆不知道泡着什么药材的热水,冲了冲毛巾,就解开了苗岭的衣服替他擦洗了起来。 我微微叹口气,想着说苗岭恐怕还没得见着苗道长,后来一寻思,秦因没准就是为了不让苗岭见他才是。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们一起。” “多谢,我们可以随你们的时间。”秦因欣然接受。 我点点头,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明天再启程,这下子不用考虑了,直接走。 遂当天下午,我把睡的酣甜的穆如生拽了起来,硬生生逼着大家收拾行李下山。 苗岭被‘打包’好,由穆家的手下帮忙送了下去,给秦因省了力气,所以我们晚上十一点就到了山脚。 驱车离开,直到十二点多,才到了书店门口。 整条街上,除了我们的车,安静的一丝动静都没有。 下了车以后,穆如生他们先行回了后面我们住的地方,我则是随着秦因进了书店去找陈晨他们。 然而开门的一瞬间,秦因却整个人一顿。 我扶着苗岭,这孩子还迷迷糊糊的有点低烧,“怎么了?” 秦因没有说话,她伸出手制止了我的动作,我的心猛的就被揪了起来。 我把苗岭推给了身后的穆家的手下,便跟着秦因进了门。 “我的阵被人破了。” 秦因猛的抬脚追去了后院。 不大的院子,我每走一步心都如被巨石重锤。 陈晨是在浴室被发现的,她倒在浴室门口,手里还拿着毛巾的姿势。 我拨开秦因,把她抱回了卧室,好在,好在她只是昏睡了过去。 “晨光呢找到了么。”我问向后赶来的秦因。 “他被带走了。” 听了这话我心口一滞,看来破阵的人是针对晨光而来的,果然,我这段时间的担心不是假的。 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人会利用苗岭将秦因支开。 “有猜测的人了么。”秦因问到。 我攥了攥陈晨的手,“有,我需要你帮忙。” 谁会对晨光下手,除了那个人,我别无他想。 第314章 青石板 不知道晨光具体被带走的时间,但是在武城这个地方,想要带走晨光,必定会留下痕迹。 秦因在武城更吃的开,只有她去打探才最稳妥。 许是因为陈晨他们出了意外,秦因心中有愧,所以一点都没迟疑。 同时穆如生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开始从玉连境内调集势力人手朝着武城进发。 “是扎贺鱼稣?”穆如生问到。 “我想不到别人。”陈晨还没醒过来,可我已经能想象到她会有多自责。 “她身体没事?” “目前没有。”陈晨应该只是晕过去而已,想来今晚之前就应该会醒来。 全程搜捕将武城搅的满城风雨,秦因曾经劝过,可是穆如生哪里是能受这种气的人。 然而他的作为却惹得武城里的各大势力不满,最后还是以秦因的身份去说和。 仅仅一个下午,大街小巷都是穆家的手下,而我躲在屋子里,除了穆和的汇报,什么都无心搭理,因为,陈晨并没有在我的预期中醒过来。 “我探不到她的灵识。”秦因所谓的探不到,是她无法碰触陈晨的灵识,同样的,我也难以触碰。 “原来她就是你爷爷选中的那个女孩。”秦因又说了一句。 “您知道?”我以为,陈晨和我的关系,只有我们两家人清楚。 “听说过,不过我以为,她长不大。” “您为什么这么认为?”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自小在我的认知里,陈晨是我一定要嫁的人,她会在我人生里占据重要的位置。 秦因的面色说不出的奇怪,看着我的眼神中有丝不忍,好像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又说到,“她的特别我不知道,也许只有你爷爷醒过来才能告诉你,或许将来有一天你自己能明白。” 秦因说的模棱两可的话,不仅没解释清楚,甚至让我更糊涂了。 “你说你以为陈晨可能长不大,也是因为我么?”我不由得将事情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去想。 然秦因却立刻否定到,“并不是,相反的,她没准就是因为你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的,她一定是因为你活下来的。” 秦因的话叫我更困惑了,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陈晨唤醒。 “你……可以用你胸前的石头试一试。” 我手一顿,随即又听她说,“我知道,那东西是你爷爷就给你的。” 秦因的话很笃定我带着它,我顿时心里泄了一口气,心道她和苗道长还真是和爷爷关系不一般。 “你怎么知道它可以?”我从胸口扯出了石头,自从和苗道长聊过天后,我还没认真端详过它。 它握在手上温温热热,是我的体温。 “它能替你看到些不寻常的东西,至于怎么用,就看你自己了。”随即秦因探着陈晨的手脉说到,“如你所说,她这么紧张那孩子,恐怕她一直昏睡不醒也和那孩子有关,也于你叫醒她,就能找到晨光。” 我心中思量,但也仅仅一瞬就决定好了,毕竟现在除了尝试我想不出任何办法。 “九言……”我把它摊在手心,闭上双眼,顿时仿若感受到了它的力量。 闭上眼的世界,犹如人间地狱,光怪陆离。 那像是一个重新打开的大门,只不过穿梭在我身边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我们自己,是时间中的我们。 “她在……一个地方。”我握着陈晨的手,我近乎马上要触碰到一个背影,她应该就是陈晨,可是她总是离我有一段距离,我的步伐被限制,我碰触不到她。 “有没有可以形容的。”秦因的声音在我的‘世界’之外响起。 我努力屏住呼吸不去被陈晨的背影吸引,努力去观察周围的情景。 她一直在走,我便跟着她走,渐渐的,我发现她似乎总是会经过同一个地方,她……好像被困住了,就像鬼打墙一样。 “墙上方方正正,有黑板报大小。”然而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太过扭曲和模糊,也看不见任何的字体。 “然后呢。”秦因又问到。 “转进去,就会看到它,每一次都会。”陈晨总会转进那条路,然后脚步不停的跟上去,接着再转,又是同样的情景。 “齐目,我需要你做好准备,陈晨的灵识,恐怕是追着那孩子而去了。”秦因冷漠的说到,我心底为这个猜测一慌,想要睁开眼,但却又觉得眼上一凉。 秦因控制住我的手和眼说到,“她的灵识应该只冲出去了不完整的一半,不然你应该能查探到,现在根据你的描述,她恐怕是被困住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找到她的位置,将灵识带回来。” 她的话将我焦躁的心平复了下来,我全神贯注的投入了进去,果然,一个重要的信息被我忽略了,那就是陈晨脚下的路。 武城的路,多水泥地面,因为很多小巷子,但也有很古老的青石板路,特征就是平坦,可陈晨脚下的路不同。 “路面上有花纹。”那些花纹我最开始以为是被扭曲的线条,却发现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花纹……”秦因念叨了一句,接着大踏步的离开了房间,“叫穆家那小子联系我!” 我猛的睁开眼,赶忙追了出去,顺便打给了穆和。 穆如生正在自己的房间,门被我踹开的时候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看到他电脑的界面正巧就是穆和随身携带的录像界面,忙挂了手机,叫他直接连线,随后也不给穆如生问的机会,直接提溜着人下了楼。 秦因一直在看一张陈旧的地图,还是从武城的一本零几年的汇编里附带的。 没多一会儿穆和的声音从电脑那边传过来,秦因才从地图中抬起了头来。 “武城西面,有一栋废弃的西洋建筑,这地方原来是个教会。”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给我看,我直接拍了照片传给了穆和。 “这里的路面,是我知道的仅限的有花纹的路。”秦因看着我说到。 另一边的穆和知道了这个消息,直奔那栋建筑而去,没多久,画面就传了过来。 “二少齐少,这是鹅卵石路面。”画面里,路面的花纹和我模糊看到的,只能说是相似。 “穆和,沿着四周所有这种花纹的路面走一圈。”我吩咐到,随即画面开始移动了起来。 而后在一个转角,我猛然叫住了他,“停!” 第315章 无辜 原来那个总会路过的地方,是一整面墙的涂鸦,上面模糊的写着十几年前的标语,已经斑驳,但因为这里年久,一直没有人去清理。 “穆和,守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整栋建筑都围起来。”我盯着屏幕看了良久,才说到。 “就是这儿?”穆如生一把拽住了我要离开的手臂。 “是。” 随即我们整装待发,直奔那栋建筑。 武城下起了初春的第一场雨,或者说是雨夹雪,路面湿滑不堪,车辆总是是在超速和失控间转换。 我将陈晨带了出来,车子总是急刹,我的手便没有从护着她头的姿势改变过,我知道这是不怪他们,可还是难免会有些气急败坏。 十分钟,车子出现在了那栋建筑的门口,远远的,我们就看到穆家的车把这里围了个密实。 穆如生从外面调集的人手有足足三四十人,车就十几辆,像是列阵一样。 雨还下着,气氛凝重低沉,我将陈晨安稳的放在了后座上,便被穆和迎下了车。 原来之前我看到的,是陈晨一直围着整栋建筑绕。 我示意穆和他们不要跟上来,自己走进了那个小巷。 我摘下了眼镜,入目的,是空荡荡的巷子而已。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时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了,她从路口转进了我的视线中。 我看着她,略过我,继续走下去,而后跟上了她的脚步。 她真的一直在围绕着这栋建筑。 而外面的穆如生等人见我奇怪的举动还以为我出了什么问题,想要冲上来,却被我一手拦住。 紧接着,在她靠近陈晨所在的那辆车的时候,她果然受到了影响,那影子越发模糊,有想要冲向那辆车的趋势,却又最后挣扎着再一次摆脱,然后不停地围着这栋建筑转。 我见此便招呼他们把车开了过来,然后将陈晨从车里抱了出来,在那丝灵识走近的时候,将陈晨猛的推了过去。 “穆和。”我抱着倒在我怀里的人,转头上了车,“带人把这里给我搜个彻底。” “是,齐少。” 我拇指拂过陈晨的眉心,果然如秦因所说,只是她丢失了半分灵识,所以身体不知怎么自动开启了防护,将我和秦因探知的力量牢牢的挡在了外面。 如今灵识回归,一切又恢复如初。 陈晨的灵识撕裂,一定是因为晨光被人掳走的缘故,现如今她死死的守在这儿,一定有原因。 我见陈晨没了什么问题了,便嘱咐穆家手下守好,自己也跟着进了那栋建筑。 所谓的教会,是从西方传进来的一种教派,这并不是正统的西方教,更像是一脉分离出来的野教。 所以这里和西方教相似,甚至雷同的建筑风格,让我格外的不适。 “二少,三楼有情况。”我刚靠近穆如生,就听到他手里的对讲传来了穆和的声音,随即我俩对视了一眼,就直奔三楼而去。 三楼并不是房间,只是一个小小的站台,我们上去的时候,穆和等人正堵在一条只能通过两个人的小路上。 见我们来了,他们自然而然就让出了一条路,这一眼就正好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二少,齐少,这儿,应该有人。”穆和指着地上的一格地板说到。 那格地板周围的血迹戛然而止,断裂的缺口正正好好。 “开!”穆如生利落的下了命令,穆和直接就带人撬开了地板。 浓重的血腥气传了出来,地板下,一个黑衣服的人被抓了出来,不是晨光。 “下面还有人!”穆和刚把人捞出来,就看到了那地板下似乎还有别人。 黑衣人不知是谁,但是已经咽气,颈动脉被割断,才会流了这么多的血。 而在听到穆和的话以后,我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人。 我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急促却又隐晦,似乎是那个人在努力堵住自己的口鼻。 “晨光,是你么?”地板下并不能看清什么,我就摘了眼镜去看,却发现下面的结构曲折,除了能看清一个头顶,大部分都被遮蔽了起来。 随即我站起身,从三楼的栏杆望下去,发现这地板下的暗格,竟然是在整个建筑最大的那尊雕像之上,而且,这座雕像竟然是中空的,而人,就被塞进了雕像之中。 “姐夫……”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拉回了我的思绪。 “晨光!”我伸手去触碰,发现他离我的距离属实有点远,空手恐怕拉不上来他。 “晨光,把手递给我。”晨光身形高大,手脚修长,如果他能抓住我的手,也许能拉他上来,毕竟这雕像里只能容一个人下去,然而晨光努力周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被整个人卡在了雕像的脖子处。 “姐夫……”晨光开始着急,挣扎的越来越厉害,我出声安抚他的情绪,却被急躁的他无视。 “想办法把雕像拆了!”穆如生被晨光带着哭音的呼救惹毛了,可却没有向晨光发脾气,只是叉腰安排人拆雕像。 为了晨光不被误伤,我试探着潜下了半个身体,穆家的人在后面扯住我。 我终于能摸到了他的头顶,给了他足够的安慰,晨光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已经能听到了拆除的声音,这样忍了许久,终于一声巨大的轰鸣,我看到晨光的下半身透出了一丝光亮。 然而仅仅一瞬,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晨光想要向下看去的时候,猛的提住了他的脖领,制止了他的动作。 “晨光,别看。” 晨光虽然平日对我没有陈晨亲近,但是他对我的话却一直是乖乖听的。 楼下的动静都没有了,没过一会儿,晨光感觉到了有人触碰他,挣扎了起来。 我一边安抚,一边接过了他们递来的绳索捆在了腰间,飞速的从三楼迫降下去,接住了被托举在半空中的晨光。 我一瞬捂住了他的眼,将另一套绳索绑在了他的身上,而后任由他抱着我,慢慢的示意他们降绳。 落地的那一刻,我都没敢放开他的眼睛,看着那堆雕像碎片中散落了一地的白骨,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第316章 经过 晨光像是感知到危险的幼兽,听到我的话便乖乖的任由我带着他离开。 我将他送出门的时候,陈晨正巧醒来,忙从车里迎了出来,正好我把晨光送到了她手中。 “里面很乱,不要跟进来。” 陈晨安抚着晨光,朝着我点点头,然后上了车,我看到车门紧闭,才转身回了那栋建筑。 累累白骨成了一堆小山,已经没办法匹配,穆家的手下围在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穆如生皱着眉头,考量着怎么处理。 “死了少说十几年了。”看那白骨腐化的程度,这些尸体并不是同时丢进雕像里的。 “那方才晨光……他踩在这些骨头上了?”穆如生反应过来,惊讶的挑起了眉。 “嗯,我没敢让他看到。”晨光的心智太过不成熟,这种刺激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没事儿,有没有受伤,我看之前拉出来的那个黑衣人死的可是挺惨。”穆如生这么说,是因为那个人不仅仅是颈动脉被割断,我们拉他出来以后发现,他整个身体都被人给废了。 “目前看不出,只是有些皮外伤。”除了他挣扎着出来的擦伤,他身上还有些好像被人施暴的痕迹,但都并不是很严重。 说着我走近那堆白骨,站在中间,仰头朝着上空望去,正好看到了那座被打碎的塑像,留下了一个空空的洞。 “查一查这里失踪的人。”我转头对穆如生说到,他点点头,又吩咐了下去,随即他走到了我的身边,顺着我的方向看去。 “那个疯女人难道早就来了武城,这些人是不是她杀的?” 我摇摇头,并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这儿的事儿,你要管么?”穆如生又问。 然我心中依旧没有确切的答案,“等我搞清楚再说。”这全都要看晨光接下来会告诉我们什么。 “那……现在?”穆如生叉着腰看着周围的白骨。 “报警,交给他们就好。”这些人的死与我们无关,报警对于确认他们的身份应该是最稳妥的。 然而武城这个奇怪的地方,有些事情终究不是警方出面就能解决的,所以除了收走了那些骸骨,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来,甚至这些年来武城报失踪的人口,都还不及这些尸骨的数量多。 回到住处的时候,秦因也已经赶了过来,她在帮忙煮药,见我们回来,也没问什么。 我找上楼的时候,果然陈晨不在,推开晨光的房间,就见她正握着他的手,安抚着他休息。 我心疼她,就劝着她先去休息,把人交给我,哪知道她见我进门,就招呼了穆和来守,眼神示意我跟她出去有话要说。 陈晨半路又叫上了穆如生,我就知道她要说的肯定是当时晨光被劫持的经过。 一楼客厅,秦因正巧送上了药,径直推到了陈晨的面前,她便一边喝一边说到。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扎贺鱼稣,我甚至没能看到他,就莫名其妙晕倒了。”陈晨忍着苦涩,一鼓作气的吞了整碗汤药。 “那在你晕倒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事情?”秦因忽然问到,她抢了我先一步问出了我的疑惑。 “有,临走前,你说过绝对不许我们离开书店,但是当天,书店的墙壁上忽然渗出了水雾。” 就像回南天一样,可是陈晨知道,这情况不可能出现在四月份的武城。 她去浴室拿毛巾,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潮湿,晨光的身上出了疹子,她就想着找干净的毛巾替他清理一下。 可也仅仅转头去卫生间的功夫,她就跌了出去。 跌倒的那一瞬,感觉像是身体失去了支撑,没倒地前,她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有意识,所以她知道,是有人闯了进来,而那个人,是冲着晨光来的。 至于我们所说的,她的灵识撕裂追随晨光而去的事情,陈晨表示她并不清楚,甚至一点也不记得她的灵识游荡在那栋建筑之外。 她只知道自己醒来就在车上,想要找晨光,却被穆家的手下拦了下来,不过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所以最终还是闯了出去,好在,她刚出门,我就带着晨光出来了。 听完了陈晨的话,我们并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 “书店的书,确实受了潮。”秦因忽然说到,“我的阵法,破绽在西,五行在水。” 我抬眸对上了秦因的眼,“阵眼?” 秦因摇摇头,“不,正因为那不是阵眼,所以我才会放心离开,阵眼在东南,五行在土。” 所以,这意味着这个阵眼即使寻到了,也破不得,除非有人能掀开这栋楼。 然而西位的破绽,即是破绽,也是陷阱,以水破阵,必然会被大阵反噬。 可是这个人还是顺利的破了阵,将人从这里带走了,甚至还能完美隐藏,叫陈晨无所察觉。 “他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秦因抬眼看了我一瞬,“他真的全身而退了么?” 她方说完,我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这个人能全身而退,按照陈晨的说法,他应该一刻不停的带着晨光离开,但是这个人在那栋建筑停了下来,甚至搪塞应付一般,将晨光丢进了塑像内。 又或者说,他是将晨光藏在了塑像里,那么必然发生了什么,致使他不得不临时放弃晨光。 也许,他确实被大阵反噬。 “我去安排人,在武城境内搜索可以身影。”穆如生自告奋勇的说到。 随后我们又寄希望于晨光,希望他安定下来后,能带给我们有用的消息。 “苗岭又是怎么回事儿,苗子都他……?”我问向秦因,毕竟她是因此才被调离书店的。 说到这儿秦因脸色明显一滞,整个人阴沉了下来。 “他还好好的在家,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 据秦因所说,苗岭被她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倒在书店门外,口鼻都在流血,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是秦因知道他是去见了苗子都,可是当时她满心都是救苗岭,能安稳的将书店内的陈晨安置妥,已经是极限,随后的时间,她就直接背着苗岭上了山来找苗道长。 第317章 算账 秦因护犊子,我这才见识到她护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说来也是,换做陈晨,我能把苗子都碾碎。 秦因的样子一点也不是想要去找人茬架的,出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要去买菜。 还是苗岭察觉出了不对劲,忙找了我帮忙去追。 苗岭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母子连心?总之他觉得秦因出门不对劲。 秦因的行迹很好找,为了搜索扎贺鱼稣的踪迹,穆家的手下几乎遍布了武城的各个角落,遂我们很快就找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秦因已经把周家的大门给闯了。 上一次我来周家的时候,还清楚的记得这家的雕花大门,如今一半挂在那,一半歪歪斜斜,后来我才知道,这竟然是秦因一脚踹开的。 “她不会放过三儿的,师…!你帮我拦住她!”苗岭拽着我的衣服祈求到。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时候急了,立刻就会红眼睛。 “为什么,他差点杀了你,如果当时救治不及时,你就算活下来,没准也废了。”我没说的是,如果没有苗道长恰巧是他血亲,他能救回来的可能太小了。 “我……!”苗岭一时语塞,可还是坚定的让我拦住秦因。 “我可以去劝,可我未必能拦得住。” “你一定可以!”苗岭近乎盲目的肯定到,“那天在书店,你对苗金龙出手我看到了,你那么恐怖的力量,你肯定能拦住她!” 我心中疑惑苗岭的话,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当日有什么过于惊天动地的举动,但现在苗岭催促在即,我也来不及细想,就闯进了门。 周家大门守的人都不见了,我们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而后听了动静,就直奔那出而去。 熟悉的会客厅,周老爷子和苗家有今天不去当日我造访的那天镇静,但是我表示理解,因为秦因现在正踩着苗子都的脖颈子,稍微用上那么一丝力气,他那白嫩的脖子恐怕都要断了。 “秦姨。”我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苗岭,现在秦因还冷静,还不是苗岭上去发挥作用的时机。 “齐先生。”周老爷子的声音都颤了,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当日他们拼了老脸付了代价要保的人,就是苗子都。 回想当天,苗子都那奇怪的的态度,以及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原来都是真话,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我的问题并以当事人的身份做出了回答,可笑我竟然没能察觉出来,这么一想,我竟然觉得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莫名的可怕。 “今天这件事,不是你们补偿就能解决的,您应该清楚。”我一语道破了当日他们极力隐藏的真相,周老爷子整个人一顿,不再开口。 倒是苗家有,扶着他师兄,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行,粗糙的嗓门,喊着些让人迷惑的话。 “子都年纪还小,难道你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苗家有的话,我觉得但凡放在任何一个年轻人身上,恐怕都是踩到了他们的底线,无理取闹的老年人,最适合形容苗家有这种人了。 而秦因对这种话,更是无法忍受,毕竟这个年纪还小的,差点杀了她家年纪更小的。 “如果您是抱有这种想法,那我想我可以离开了。”我不顾苗岭的挣扎,硬生生握着他的手腕转身要带走他。 秦因则是一下子将地上的苗子都扯着领子提溜了起来,我看到她的手指上慢慢的渗出了长长的犹如指甲一样的东西,扎进了苗子都的皮肉里。 果然,她的本事不容小觑,她指甲里伸展出的东西,是树根,就像我的电闪之力一样,那也是她所驾驭的自然之力。 不过很显然,她是游刃有余,我是破罐子破摔。 “秦因,你敢!”苗家有看着这情景,莽撞的开了口,然而我心中也是一惊,惊的不是秦因出手,而且苗家有这莽夫说的话。 秦因天生反骨的性子,软硬她都不吃,来硬的,她只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硬不起来。 遂我眼睁睁看着一簇血从苗子都的另一侧脖子窜了出去,一根细细的根茎在空中幽幽的舞动着,张牙舞爪的,在跟苗家有示威。 我看到周老爷子身子一顿,苗家有也老实了。 是了,他们加起来,也未必是秦因的对手,除了老实,还能怎样。 但我知道,秦因没有下杀手,苗子都还活的好好的。 “秦姨,我想问他点问题,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害苗岭么?”我安抚的拍了拍苗岭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跟上来。 苗子都生理性的疼痛,以至于抽搐,他的手在脖子上胡乱的摸着,那种身体无法控制的感觉,让他失去了一直以来的风度。 他的手已经苍白,青筋暴起,碰也碰不到,拔也拔不出。 “你……”我本以为秦因会收手,可很显然,她就是在享受苗子都痛苦挣扎不开的样子。 “他没办法开口了。”如果他还这样疼下去,没准一会儿就昏厥了,那还问什么。 秦因漫不经心的掀起了眼皮看了我一眼,而后毫不留情的抽回了手。 血溅了我一脸,虽然不多,可是我能接收到秦因想要传达给我的信息——她生气了,在拿我撒气。 苗子都捂着自己脖颈上的两个创口,狰狞的样子就像是要掐死自己一样。 “是谁让你对苗岭下手的。”我没有怜悯他的任何想法,甚至还想把秦因撒给我的气,再还给苗子都。 苗子都终于撑不住了,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脖子,一只手撑在地上。 “我……想废了他……很久了……”磕磕绊绊的,他说出了答案,不过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是,我隐约听出了他的话里带着笑。 果然,下一刻,这笑声更大了,阴戾中让人失望,尤其苗岭。 他拨开我的手臂,走到了苗子都面前,声音轻的像是怕打搅到什么人一样。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不该……不该会让你有这种想法?” 苗岭的不敢置信,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一样。 “当然……是因为你太让我……嫉妒?”苗子都踉跄着站起来,歪着头笑看着苗岭,那头像是要掉了一样。 “你怎么能是他的徒弟呢,我连……让他指点一下也办不到,你却能拜他为师……?”他笑的像是索命的恶鬼,却活生生的游荡在人间。 第318章 中规中矩 苗子都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又或许天性如此,不怨任何人。 他敏感的心思,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会将身边人的每一个人的举动都无限放大解读。 周老爷子门内不止他一个弟子,哪怕他天赋很好,也总有无暇顾及的时刻,在苗子都的眼里,那就是周老爷子对他的厌恶,一定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不满意。 可他想的从来就不是努力赢得师父的注意,反而是想着怎么将得到师父目光的同门解决。 他的手段或许是构陷,污蔑,可这还不能满足他,苗金龙作为师叔,作为长辈,也难以逃脱苗子都的陷害。 苗金龙是周老爷子师门中天赋极高的一位,也是师门中仅存的得先掌门全部传承的弟子,所以哪怕周老爷子继任了掌门人,苗金龙也是他极其器重的。 苗金龙自小就是天之骄子,性格也极为乖张,他从来就看不起周老爷子的得意弟子,也就是苗子都。 可苗子都拿苗金龙毫无办法,心中对这个人的存在介意已久,而我此行带林罗一来武城的消息,自然是苗子都特地传递给苗金龙的,而苗金龙自来书店与我交手前,已经中了苗子都的招。 周老爷子和苗家有在追责的过程中,看穿了苗子都的把戏,可他们选择了包庇,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苗金龙,自然不愿再失去苗子都这个苗子。 据说那天在书店外,苗子都就在眼前观战,眼睁睁看着我险些杀了苗金龙。 其实他是期望我杀了他的,这样就不会用得上他自己出手。 可惜事与愿违。 苗子都的手段实在拙劣,他像是故意的一样,引导周老爷子他们去发现是他害了苗金龙,然后看着他们悲痛愤怒却又不得不选择原谅自己,而在一旁沾沾自喜,欣赏着自己亲手造就的一切。 原本,苗子都的这种心情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直到那天,他无意中听到了苗岭喊了我一声‘师父’。 苗岭在苗子都的眼里,从来都是排不上号的,哪怕他知道苗岭是秦因的儿子,可他也照样入不了苗子都的眼。 苗岭被他惦记上以后,苗子都曾找过我,也是那天我彻底拒绝的态度,成了他针对苗岭的导火索。 我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解释,竟然害了苗岭,而苗岭,更不能理解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竟然是如此看待自己。 “……你说你不喜欢别人叫你‘三儿’,但是我曾经问过你,你……你说没关系,我可以这样叫你。”苗岭的声音委屈,我也没能想到他为什么在这种关头要问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在我看来并不算是问题的问题,是苗岭和苗子都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啊……就是……因为我不喜欢,我得让自己每一次见到你都记住,你是我厌恶的人。”苗子都脖领上的血止住了,他将自己手上的痕迹在衣服上抹了抹。 “为什么?”苗岭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始终执着的问到。 直到苗子都的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继而阴沉着一张脸,“为了让自己不要被你的虚伪打动,这算理由么?” “算,当然算。”苗岭点点头,他走到了秦因的身边,“不能杀人。” 秦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苗岭一样,可苗岭不是一般人,他不怕秦因。 “不能杀人。” 小孩子的倔强,就是永远不服,秦因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略过,好像在也怪我带他过来碍事一样。 我大概明白苗岭不想秦因杀人的原因,一则是因为他本身现在并无大碍,杀了苗子都不合适,二则是他心软,这孩子有点烂好心,这点儿我看的清楚,和我莫名还有点像。 “嘁……”苗子都吃吃的笑起来,整个人累了一样盘坐在地上,两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我们,“你们在演戏吗?” 不识好歹,说的恐怕就是这种人,苗子都一脸不屑一顾。 秦因收了手,只是抱着手臂打量,我心中觉得苗岭想的也是天真,秦因心里,肯定已经有了自己打算,苗子都死或者不会,可罪,一定要走一遭。 “跟我说说,是谁告诉你我身边带着林罗一的。”我这个人还算好说话,至少现在相比起秦因来说。 “你自己不知道么?”苗子都看向我的眼神很意外,并不是嘲讽,似乎真的认为我应该知道是谁。 “那个人跟我长着同一张脸,是么。”这是我最不愿意去想的,哪怕他说自己见到的人是扎贺鱼稣,我都不会这么难以接受。 蓝苍雪山之行,并没有任何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寻找什么,甚至于我可以选择其他任何雪山,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被那个人掌控。 他想要渗透进我的生活,方方面面,掌控我的人生,永远走不出他的掌心。 “对,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他笑了一下,“你们一模一样的样貌,一样的声音,也一样的那么厉害。” 苗子都低着头发笑,“一样的看我不起呢……” 他笑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动,我不由得蹲在了他的眼前。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拿自己太当回事儿?” 我拍拍他的胸口,苗子都这才给了我点儿反应,只是面色绷紧,牙关紧咬。 “你苗子都,只是个普通人,你看,你的天赋其实不过中规中矩,仅仅是武城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有天赋的,并不代表你就是最厉害的。” 我看向了一旁的苗岭,他便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苗岭也没什么天赋,他最大的天赋大概就是他生成了秦因的儿子。” 我有转头看回苗子都,“你不是说我很厉害么?我自己倒是不觉得,但……既然你这么认为了,我也可以不介意。” 我猛的攥住他的衣领,将人带到了我的眼前,“我就是收了他又如何,苗子都,你死不了,可是你得眼睁睁看着苗岭是怎么超越你的,有我,有秦因,我们会把他变成一个出手就能把你踩在脚下的人,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超越他。” 我将他甩在了地上,“你还年轻,我知道你是不会舍得死的,所以你还有的是机会,看着自己不甘的挣扎,却怎么都无法改变自己普普通通的一生。” 杀人诛心,最适用苗子都这种人不可。 第319章 忐忑 苗子都倒在周家大宅地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没有我以为的歇斯底里,也没有什么嗜血的可怖眼神,低垂的眼睫遮掩了他的全部心思。 可能摧毁一个人的心就是这么的容易,就像只要你的意识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就没有人再能救的了你。 苗岭紧盯着秦因回了书店,他坐在沙发上,守着门口,他明知道自己守不住秦因,却还是不肯离开。 他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也不理人。 我有些尴尬的站在那。 我和苗子都说的也不全是气话,收苗岭为徒,也不是说来玩笑,毕竟,他被苗子都伤害,也有我的一半原因。 我愿意补偿他,完成他的心愿,虽然我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能教授给他的,但爷爷的传承还在,我收了他,也未尝不可。 但……苗岭明明已经听到了我当时说给苗子都的话,怎么现在看到我,却毫无反应呢,甚至于,比之前还要冷淡。 难道他以为我是想教训苗子都而说的假话? 小孩子的心灵是很容易被伤害的,我并不希望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遂我思量了好一会儿,想着怎么开口和他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秦因忽然闯入了我们两个中间,毫不客气的说到,“你想收他当徒弟?” 我那未出口的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随后想着这和我要表述的意思也没什么差别,也就认了下来。 转头,秦因得了我的意见立刻又问向了苗岭,“你听到了,愿意么?” 秦因颇有一副赶鸭子上架,强扭的瓜保甜的架势,逼着苗岭给个答案。 但苗岭毕竟不是秦因,他的性子柔和了两个绝对叛逆和绝对服从的人,所以也绝对的别扭。 他不会见好就收,也不会拒绝,因为他心底还是有期望的,说白了,选择困难,在要面子和拜师之间反复纠结。 “你别……”我刚想劝她别逼苗岭,秦因的话就快了我一步。 “看来他是不想,那你先回去罢。”秦因无所谓的用抹布擦了擦自己的书柜,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苗岭是秦因亲生儿子这件事儿,都不能叫苗子都把他看在眼里了。 苗岭哭了,他的头越来越低,我能听到仅仅是因为自己敏锐的五感。 秦因则还是没事儿人一样,我不知道她是压根儿没注意到,还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毕竟母亲对我也是如此,从不惯着。 但我和苗岭不同,没有任何人是相同的。 我坐到了苗岭身边,沙发突然陷下去,苗岭整个人颠了一下,一颗豆大的泪滴了下来,砸在了手背上。 我手足无措,见秦因还是没什么反应,就揽着他的肩膀把小孩带出了书店。 苗岭没有反抗,跟着我一直回了我们的住处。 而秦因也没有追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只能把他丢给了穆和,因为我见穆和哄孩子哄的不错。 “晨光清醒了么?”见陈晨下了楼,我顺便问到。 陈晨点点头,犹豫了一瞬又说,“他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我亦表示理解,没打算现在去见晨光回忆那段不好的经历。 “穆如生呢?” “楼上睡觉,没什么消息。”陈晨制止了我去找人,我回看向穆和,他也歉意的点点头。 “视频监控也没发现什么?”那教会的建筑路口就有三个,每一个都有监控。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监控里什么都没发现,就连晨光被抓走的记录也没有。” 然而武城当地的警方并没有觉得奇怪,他们对于查出来的累累白骨无动于衷,除了依照规矩进行了遗传信息的提取比对,而对于我们报警的绑架案件查不到线索,也表示理解。 但是……我不能理解。 他们这简直就是躺平不作为,就算武城有其某些特定的原因确实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可也不是所有人都闲的,没事儿在武城杀人来耍他们。 “我们自己也查不出么。”我问到。 “穆如生之前的动静大了,得罪了人,路不好走。”陈晨说到。 我挑挑眉,意外,又不意外。 “那个黑衣人呢,他死的时间最短,样貌也可辨,能查到么。” 这时穆和回应到,“那个黑衣人有线索,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有待确认。” 果然,这是穆和的做派,他惯是没处置稳妥就不会轻易上报结果。 事情停滞了下来,但是周围穆家的守卫却更严格了起来。 穆如生吃过晚饭才醒来,看到刚恢复精气神的苗岭正和穆和打电子游戏,楞了一下,才端着牛奶指了指问到。 “怎么把这小孩儿带回来了。” “带在身边,当小徒弟。”我在整理穆和拍下的当时的那些白骨的照片,以及整栋建筑的构造,期望能看出点端倪。 “嗯?”穆如生一口牛奶差点呛死,“发生啥了,你咋改变主意了?” 我听着穆和一声惊呼,大概是因为苗岭被爆头,一副想急又不忍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大概我们师徒情深,摆脱不了命运?” 在试着接受这件事儿之后,我曾经去探苗岭的命运,想着看他的命中是不是有他本该拜的师门,然而,却空白一片。 精光耀眼,像是延伸无际的远,熟悉的很,这不正和我探知陈晨命运时是一样的么。 然而在某些时候,却并不是这样,我还能探的出他和秦因以及苗道长的关系。 所以说,我只是看不到关乎于苗岭师父的一切。 而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我了,因为与我有关,所以我无法触碰,他,注定是我的徒弟。 “这么简单?”穆如生三明治吃了一半食不下咽,难为情的看着我,“你算算我,我是不是也跟你有师徒情,收了我成不成?” “滚。”我把那颗头推开,嫌弃他挡了我看桌子上的照片。 “那个黑衣人,你说他为什么就会死在那呢?”穆如生看着照片说到。 我拿起那张照片,黑衣人的整个身体都扭曲着,因为挤压在了那逼仄的空间,他的身体因为失血苍白,甚至不正常的压缩。 我们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楼梯口,晨光正站在那里。 他看着我手里的那个黑衣人的照片,异常冷静的来了口。 “他叫我小白脸。” 我猛的抬起头,见他指着我手里那个死去的人的照片,下意识的收了起来。 穆如生也后知后觉,生怕吓到他,直接整个人扑在了桌面上,挡住了那些白骨。 晨光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只是指着我胸前扣住的照片,说,“他骂我,就被杀了。” “谁,是谁杀了他?”我忐忑的问到。 果然,晨光迟疑的说到。 “是……阿奶。”而晨光的声音,并不确定,“……也不是,好像……是一个长得像阿奶的人。” 第320章 放弃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晨光对于这一次被绑走的经历没有我们以为的激烈反应,没有瑟缩,没有失语,更没有主观上的回避。 对于此,陈晨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扎贺鱼稣是坏人么?这显然是辩证的,她为了延续爱人的生命,不断地寻找着代替的身体,甚至不惜毁了倪长声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就连她替晨光修补残缺的魂魄,抚养他长大至今,也是因为她想要一个更完美的身体。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所以对晨光来说,扎贺鱼稣始终是不一样的。 但我们却没办法去告诉晨光,远离那个疯女人,告诉他那个人是坏人。 “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要说晨光是‘小白脸’?你不觉得奇怪么?”陈晨说到。 她惯常还是冷静的,毕竟这关系到很多人的安危。 “我见过的,能被人骂小白脸儿的,啧啧……实在是不方便直说啊。”穆如生在一旁面色怪异的附和到,那眼神自我身上扫过去,看的好像我没穿衣服一样。 “滚出去。”我一脚踢空,那人泥鳅一样摆尾绕了出去。 “我这可是实话,能被叫小白脸儿的,除了名媛富婆包养的,就是阔太太的小三儿,还有你这种……入赘的。”穆如生不甚在意,甚至觉得自己说的在理。 我看向陈晨,她也点点头,“确实,这个人骂晨光小白脸,说明他误会了一些关系。” “误会?我看未必,那疯婆子不就说打算把晨光变成她自己的禁脔么,这就是养成么?没想到她口味儿这么重。”穆如生调侃到。 “可就算如此,那个黑衣人,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辱骂晨光的?”陈晨不解。 “你说的对啊,这人……这人难不成是那疯婆子寂寞难耐,找的姘头?”穆如生趴在沙发脊背上,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穆和那还没有消息么。”不得不说,这一次太慢了。 “还不是拜我们的穆二少所赐。”陈晨也对他得罪了整个武城的事有所耳闻。 “陈大小姐你还真是没良心,要不然为了找你那宝贝弟弟,我还惹不上这身腥呢。” 陈晨听了这话也觉得理亏,当即不开口了,躲了起来。 穆如生一战告捷,得意洋洋的绕到了我的面前。 “穆和能查到那个黑衣人是当地人,应该是谁家门内的小喽啰,算不得什么名人,但是那群老顽固总拦着,手底下人不好出手。” “这个人很关键,扎贺鱼稣为什么会和他有牵扯,也许我们搞懂了,就能查出这个疯子的蛛丝马迹。”陈晨摆弄着桌子上的照片,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就把一张照片扒到了眼前。 她盯着开了半天,才摆手招呼我们过去。 “这是你们找到晨光的地方?” 我点点头,穆如生则直接问到,“怎么了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她将那照片举到我俩眼前,“你们不眼熟吗?” 穆如生不耐,烦躁的催促着,“你别卖关子,赶紧说。” 而我则是接过了照片,努力的在脑海里回忆着,突然,陈晨的手指头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指着那栋建筑的雕塑背后墙壁背景上的一个类似天使的小人物浮雕给我看。 “油画……?”我看向陈晨。 她点点头,“蔡家村教堂里找到的那些油画中,有一幅的边框,出现过这个小人儿。” 那副油画当初我们并没有过于关注,因为画面中的背景图实在是有些简陋,而能和它匹配的,又几乎没有。 这个带着翅膀的小人,在全国几乎所有的教堂中都会出现,我们没办法确定,这究竟是浮雕亦或是壁画,而油画数量之多,我们在不断寻找的过程中,选择了更能辨析的地点。 “这是啥,丘比特啊,我有点儿记不清了,确定是这个吗?”穆如生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脑,调出了那些油画的照片。 “那个建筑,不是教堂么?”陈晨没进去过,遂问到。 “秦因说不是,不过它确实是传教士修建的,只不过最后人去楼空。”至于什么教派,只能确认并不是正统的西方教。 “跑这地界传教,这不是玉帝面前读圣经呢么。”穆如生终于找到了那个油画。 这幅油画的主色调偏红,最开始我们还能解读为夕阳霞光,但是现在再看去,莫名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整个画面中,除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只有那个角落的小人没有被侵染红色。 “你们看这个人影的位置……”陈晨又从桌面上拿出了另一张照片,对比到了油画的一旁。 那两个构景格外相近的画面,叫人脊背发寒。 一时间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因为那副油画中,本是蔡楠柽背影的位置,正正好好对应的,就是那栋建筑里,被我们拆除的那尊雕塑的位置,那个像是小天使的浮雕,也对应的出现在油画上。 “……卧槽,那疯女人……该不会把蔡楠柽也……”穆如生嘘声看向我们两个。 陈晨回望了一眼,两个人又齐齐的看向了我。 “我觉得不会,即便是,这里面最多也就是蔡楠柽用过的身体,她绝对不会让蔡楠柽死。” 扎贺鱼稣有多爱,我不知道,但事到如今,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当一件事成了执念以后,初衷是什么已经不重要,放弃,也已然不能,如果扎贺鱼稣放弃了这件事,我恐怕会以为她是准备以死谢之,脱离尘世。 “现在怎么办,咱们偷溜进去?”穆如生试着问到,随即又有些埋怨,“都怪你,没事儿着急报什么警啊,现在案发现场被封了,进门还只能偷偷摸摸。” 我没有说话,毕竟确实是我过于着急。 “哎,你说……这油画既然画了这里,是不是说,这儿也有那疯婆子的大秘密?”穆如生的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咱们之前的推测。”陈晨突然说到。 “什么推测?” 陈晨闻言,再一次将电脑里的图片放大,直接定格在了油画边上的那个小天使。 “我们之前一直觉得,扎贺鱼稣是西方教徒。”陈晨说到。 “她不是么?”我看着那个小天使,他的翅膀短小纤细,由于画作中经常将人物景象拉长,我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拉长的天使,现在看来,他的身体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只有翅膀很奇怪。 “我们猜测的原因是教堂,教义,但是武城的这个教会,并不是正统的西方教,而且它非但不是,甚至有可能,是完全反叛西方教的一个……‘邪教’。” 她指着图片上的‘天使’说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恶魔,并不是天使。” 第321章 千奇百怪 “……能不能请陈老师再详细解释一下。”穆如生抱起电脑一脸正经的问到。 本来还紧张的气氛瞬间破功,我和陈晨不由得翻了他一个白眼。 “不爱也请尊重。”陈晨咬牙切齿,一脚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闪避不及的穆二少的翘臀上。 穆如生宝贝似的抱着电脑,自己都顾不上,落地以后直接发难,“我的电脑!” “说正经事你打岔,活该。”陈晨还想再踹一脚,落了空,差点闪了腰。 “是你总说那么不清不楚的,我听不明白还不能问了?”穆如生横着脖子横到,“你还好意思怪我!” “听不懂就安心听,闭嘴。”我也听不懂,但是我知道陈晨必然会解释清楚,遂我把他掐着脖子提溜回来。 “你说的什么邪教,怎么回事。”穆如生唯唯诺诺的觑着陈晨问到。 “西方教义,我并不清楚,可是一些常识我还是知道的。”陈晨指着那个‘小天使’,“他的翅膀,是西方神话中堕天使路西法的模样。” “堕天使,路西法?恶魔,撒旦?”穆如生一惊一乍的说到。 “也可以这么说,神话故事而已,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他肯定不是天使就是了。”陈晨无谓的说到。 路西法传说有着天使的模样,甚至永远不会背黑色侵染的光明之翼,然而他堕天了,就是再伪装,也是恶魔。 按照陈晨的说法,扎贺鱼稣所受必然不是西方教,但西方诸多教派都同出一脉,所以我们被迷惑了而已。 “所以也就是说,这个教会,才可能是那疯婆子真正的藏身之地?”穆如生不可思议的问到。 “也许,恐怕得再走一趟了。” —————— 当天晚上,穆和重要拿到了关于那个黑衣人的信息。 这个黑衣人叫王肖,是武城当地一个连锁超市的小主管,小到失踪都没人稀罕报警的人。 这个小主管平日就是插科打诨,惯常迟到,经常早退,一失踪,二四六健身的主儿,不过他也确实有本事,管了个区,项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偷懒偷到人神共愤,偏偏手底下的人干的兢兢业业。 王肖从来不缺钱,大手笔请客吃饭,厂区里的人对他不说好话,但也不会说坏话,唯一叫人诟病的,就是他换女人的速度。 “二少,我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不对劲,你猜我最后发现了什么?”穆和难得激动。 然穆如生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跟谁学的毛病,痛快说!” 是啊,跟谁学的毛病,这话他刚说出口我就看陈晨的笑越来越诡异,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充满杀死。 我心想,穆如生自己找死,可别怪我。 那一边穆和灰溜溜的拿出了资料,“我试着拿了扎贺鱼稣的画像,他们说,这个女人经常出现在王肖身边。” 这个女人据说叫王丽,最开始,大家以为他们是兄妹,可王肖是武城本地人,他有没有妹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 遂后来大家也明白了,王丽恐怕是王肖的其中一个女人。 王丽每一次出现在王肖身边的时间都不长,她的头发经常披肩,也不抬头看人,总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但是她出现在王肖身边的次数很频繁,总是她来找王肖,而王肖不甚耐烦,却一定会立刻离开去到她身边。 王肖手底下的人,几乎没人听过王丽说话,倒是听过王肖吩咐王丽去做一些事情,像是吩咐自己家的保姆一样,而王丽也是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能是扎贺鱼稣?那疯子?”穆如生不信。 我也不能相信。 “所以他死了。”陈晨忽然说到。 “那也不对啊,扎贺鱼稣啊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遇神杀神,能被一个王肖管成这样?”穆如生反驳到。 “你们知道西方……有些奇怪的教派,他们对女人,天生就有剥削。”陈晨的话欲言又止,但总的而言,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奇怪教规。 我们无法确定扎贺鱼稣所在的教派究竟是不是这种情况,但王丽这个身份,一定是她在武城,或者说在教派中伪装所用。 “这个王丽的身份,在武城存在有记录大概29年,可得到印证的目击现场,却只有最近三年左右。”穆和说到,“但是那些尸骨,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七十年前。” “这么说来,两种解释,一是人不一定都是那疯婆子杀的,二,是扎贺鱼稣此前也用过其他的身份杀人。”陈晨分析到。 “我倾向于后者。” “我也是。”陈晨看着我说到。 “这些尸骨,能匹配的有十一具,他们的死,没什么亲人追究,有的是年代久远,有的,则是和王肖一样,无人在意。”穆和拿出了那些已经匹配的尸骸名单。 “这些人能追溯到什么信息么?” 穆和摇摇头,“他们的身份都很普通,效力在各个势力只下,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共通点。” “都是……男性?”我问到。 穆和点点头,“对,这怕是唯一的共通点了,他们的死因也千奇百怪,有的是刀伤砍伤,有的是中毒,不少骸骨都有被虐的痕迹。” “有人结婚么?”陈晨忽然问到。 穆和楞了一下,翻看了自己的资料每一页,才说到,“都没有。” 陈晨了然的点点头,“有没有能查到的频繁接触的非亲眷的女性……友人?” 陈晨说的隐晦,不过穆和还是听懂了,“我这就去查。”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你已经给这个教会盖棺定论了?”明明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 “也可以这么说,总要试一下,毕竟我们没有头绪。” 其实陈晨说的也对,我们既然往这个方向猜了,那就算是印证也好,至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那为什么要查他们的情人啊?”穆如生傻白甜一样,仰着头在我和陈晨之间来回的望。 “如果他们的教会中,女人的地位低劣,那么他们必然和王肖一样,处于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这种人在真实生活中过的越普通,越会在教会中体现自己对女人的掌控,所以他们周围围绕的女人,必然和这个所谓的邪教有牵扯,她们很大可能性,也是这个教会中的一员。”陈晨解释到。 而在整个教会中,扎贺鱼稣的存在,就不离奇了,她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更替自己的身份,才能在教会中继续存在。 “怎么总感觉,扎贺鱼稣突然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有点儿……不真实呢?”穆如生趴在桌子上不解。 闻言,我心中也莫名升起了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扎贺鱼稣从来滴水不漏,这么多年都不曾背叛过教会,为什么这一次留下的线索,几乎已经暴露了教会的存在了呢…… 第322章 装神魔鬼 “她是故意的?”陈晨皱着眉头猜测到。 我和穆如生齐齐沉默了,没人知道这些突然指向扎贺鱼稣背景的消息是因何出现的。 傍晚的时候,秦因打来电话,说是催苗岭回家,但我听起来,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我总是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些催促的意味,又或者,听出了一种郑重托付的感觉。 “你儿子听着呢。”秦因开篇就让我开免提,然后堂而皇之的隔空教训起了苗岭,大体上不外乎是说他不懂事,说的严重了,我就劝上那么两句,直到她说了一句‘不想回以后都别回去’,我才猛的关上了免提。 “免提关了?”电话那头,秦因问到,我这一猜她就是故意的。 “是,但是他快哭了。”我叹口气,当秦因的儿子,实在是比当秋女士的儿子难的多,属实算得上一段修行。 “拜师的事儿你既然说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记得找个好日子,有空带他拜一拜你爷爷。” “……你不考虑一下改变你的教育方式么?”我不由得问出口,明明是为了苗岭好,却偏偏做的这么招人恨。 “这么多年了,没必要,把他守好。” “你想干什么?”我觑了一眼,见苗岭被陈晨带走了,才敢问到。 “不干什么,既然把他交给你了,记得保护好他。”说罢,秦因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对面那威胁着我保护好她儿子的人楞了楞,心想这人怕不是要去找苗子都的麻烦,我只期望她能做的完美一点,不然让苗岭猜出来,这母子俩这辈子也和解不了。 第二天一早,初春的武城慢慢有了温度上的变化,日头升的早了,人便也活跃的早了,比如穆和,我们刚起来洗漱的功夫,他抱着一大堆照片进了门。 说巧不巧,正好遇见倒霉的我。 “齐少!有线索了!”穆和这个人,如果不是在穆如生手下,恐怕就是个工作狂,得亏他家二少天天睡懒觉,不然他就只能被资本家剥削到底了。 “先吃个早饭,边吃边说。”我安抚着他,打眼一瞧才四点五十,送完饭的应该快到了。 “齐少您慢慢吃,我说给您听!”穆和很显然是没拿我吃饭当回事儿,硬是坚持,我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这些人,都是陈小姐说的,那些人身边围绕过的女人。”他‘啪’的一下甩在了桌子上厚厚一打儿照片,那上面的女人多的可以,上到六七十,下到十七八。 “一共二十九个,这是能查到详细信息的,还有很多只能打听到名字,但是没有线索。”穆和又拿出了一份名单,好家伙,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竟然这么多?”这上面的人,有的看上去清纯无害,有的又妖娆妩媚,无一例外的都是漂亮美丽的女人。 “这里面有些人已经过世,有些离开了武城不知去向,但是也有留在武城的。”穆和指着几张照片上被黑笔标记的年轻姑娘,挑挑拣拣,大概有九位,“她们都还在武城,而且,其中有四个,都是和王肖有过接触。” 穆和解释,王肖接触过的女人是迄今为止最容易找到线索的,这四个,分别从事不同行业,一个化妆品导购,两个服务员,还有一个房屋中介。 四个人看似毫无联系的生活轨迹,偏偏互相认识,而她们唯一重合的就是王肖这个人。 “想办法把人带来。”这四个人,也许能知道更多关于扎贺鱼稣的信息,“另外这五个,去查一查她们是不是还有重合的联系人,目标定在男性。” 穆和痛快的应下了,留下了满桌子的证据,又麻烦了我等他家二少醒了,给他讲解一下,然后兴冲冲的办事儿去了。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车铃声,早餐取了回来,正好就见陈晨也洗漱好下了楼,没多一会儿,苗岭也跟着晨光下来了。 由于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所以陈晨给苗岭安排在了晨光的屋子里,本来我俩还担心,没想到一晚上都相安无事。 甚至于,苗岭看着晨光的行动,还颇为小心谨慎的照顾着,就好像……他才是哥哥一样。 一整个早晨,我都不由自主的注意着苗岭,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告诉苗岭晨光的事情了?”吃过饭,我才问想陈晨,陈晨则是楞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没有,苗岭就是个小孩,我跟他说这种事情干什么。” 一时无解,我的初衷则是怕苗岭知道晨光的情况会莫名有负担,毕竟如果他将来要跟在我身边,我不希望他因此而处处受限。 大约十一点钟左右,穆如生终于醒了,穆和也从外面回来了,所以也轮不到我来解释,穆和便又把早晨跟我讲的复述了一遍。 “二少,人都跟着呢,如果需要,随时可以审。”穆和说的自信,仿佛我们身处朝山,不是武城。 而对于我生怕再一次招惹当地大家族的担心,穆和倒是也有解释。 “齐少不用担心,这几个人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了。” 话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所以穆如生直接拍板定在了今天晚上。 “月黑风高夜,嘿嘿嘿嘿嘿~”穆如生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惹得晨光都是一脸的嫌弃。 这四个人果真是小角色,穆如生发话7点,人一个都没跑的了,直接带了回来,半个小时内,丁儿点水花都没掀起。 这四个女人被抓过来的时候封住了眼睛和嘴,等眼罩一摘,她们见到彼此面容一滞,然后立刻变了脸,那一瞬我们就知道,找对人了。 这四个人的行动轨迹,从来就没有两个人以上的重合,如今四个人凑在一起,但凡有脑子的都明白了是什么事儿。 而且这四个人显然是受到过训练的,除了最开始的一瞬慌张,接下来就全程面无表情,冷静的像是被我们邀请过来的。 但‘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会面对绑架无动于衷的冷静自持呢。 “这次邀请四位前来,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其中的原因了。”穆和是本次的主审人,我们几个,都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监控录像。 至于原因,主要还是穆如生这厮审人的手段不适合用在她们身上。 画面里,这四个女人避而不理会穆和这种钓鱼式的问法,时间久了,穆如生就不耐烦了起来。 “又不是警察录口供,本少爷就不信没办法让她们开口了!”穆如生摔了抱枕就要出门,我一把拉住了他。 “凡事讲究策略,你那些血腥手段不适合用在她们身上,她们从来也没犯错。” 要是在朝山,穆如生才不会管是不是犯了错,但是这是武城,真要是伤了她们,别说小不小人物,恐怕都会惹得一身腥。 “那你说怎么办?!”穆如生赌气一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老子不管了’的模样。 “她们既然这么忠于那个教会,想来,最怕的,也自然是那个教会了。”神神鬼鬼,装神弄鬼,信与不信,全看她们了。 第323章 吓唬人 刑讯逼供我是没那个本事,血淋淋的想想就造孽,但是吓唬人,我有的是办法,不是我吹,三魂七魄吓到散也未必办不到。 “你拿这些吓她们,靠谱么?”穆如生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和剪纸,拎起来左右瞧瞧,一脸的不能相信。 “这就要看王肖在她们的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了。”王肖或许压制不了冒名王丽的扎贺鱼稣,但这几个女人却未必。 “告诉穆和,让他问这几个人和王肖的关系。” 穆如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给了穆和消息,接着我们就看到监控画面里,这四个女人互相嫌弃的看了彼此一眼,一个人开口说了一句‘渣男啊’,然后大家继续默不作声。 她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解释了四个人相识的原因,也解释了她们和王肖的关系。 其他三个人自然只能是附和了。 随即穆和又拿出了一打儿照片,正好就是王肖死后的现场照片,这下,四个人中,那个房产中介的员工,乱了神。 她先是放下了自己一直翘着的二郎腿,然后眼神环视了一圈,见身边坐着的其他三个人无动于衷,这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手扣在双膝上,过分乖巧了。 然而只这一个动作就够了。 “怎么,死了?死有余辜,死的好啊。”其中一个人又说到。 “让穆和把照片留下,然后离开房间。”我看着那个女人说到。 穆如生闻言立刻给了消息,穆和看了一眼监控,就退出了房间。 昏黄的屋子里,只有桌面上的一打儿骇人的照片,整整齐齐的摆在那。 这四个人还都一直沉默不语,穆和回来的时候表情也不甚好,想来‘暴力’惯了,不让动手,他怕是也要忍不住这几个人的态度了。 “这四个人里,那个叫黎雪的,她伪装的最好,坦然面对我们关于王肖的提问,对他的死也是一脸的见怪不怪。”这个黎雪,就是之前一直主导她们四个言论走向的人。 “她不重要,这个女人,她才是突破口。”我指着那个被我选中的倒霉蛋。 “她叫苗谢,好像确实不怎么担事儿。”穆和解释到。 “就是要她不担事儿。”我将剪出来的王肖的纸人头像落在了一张王肖生前的照片上,随即又将陈晨剪出来的那个所谓的恶魔天使路西法的小人像叠加在上面。 现在距离穆和离开才仅仅半个小时,“穆和,一会儿只要她们互相开口说话,你就进去让她们闭嘴,告诉她们我们在监控。” 穆和领了命令就如守在了那个房间的门口。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们果然忍不住开口联络,立刻就被闯进去的穆和恐吓,当场三个人都僵在了那,苗谢更是半晌看着穆和不能离开视线,唯独黎雪,自始至终就在摆弄自己的指甲,也是四个人里,唯一不疾不徐,一句话都没主动提起的人。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我们都没有再去过那个房间。 “我电视剧都看完了,你该开始了。”穆如生扔了遥控器推了我一把。 陈晨已经去休息了,两个小孩也早就睡下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走。”我挑挑眉,以示邀请。 房间里,监控前穆和还精神抖擞,半点儿疲惫也没有,见我进门,莫名的更兴奋了。 “二少,齐少!” 我点点头,“叫人把走廊里的灯都关了。” 说完,整栋楼的光线都暗了一度,肉眼可见的,屏幕里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了。 随后我将手覆在了桌上的那剪纸和照片之上,“告诉所有人,都回最近的房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待到所有人都避了起来,就见监控里的四个人,忽然正襟危坐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儿?”穆如生盯着监控瞧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不由得好奇。 接着穆和的对讲里传来了声音,有个手下忐忑的问到,“穆队,是您下来了么?” 穆和闻言不知怎么回答,穆如生更是惊奇的看向了我。 “你……看到什么了?”穆和试探着问到。 对讲那边再一次传来了声音,“一个人影从门口过去了,没开灯,透了点光从门缝下看到了,不是您么?” “记住我的话,不要出门,也不要管是谁,累了就休息,告诉所有人,不要再联系我,等我的消息。”挂断了对讲,穆和看向了我。 “齐少……这……?” “不用担心,只是我造就的虚影而已,都是我在操控。” 他们从监控里看不到,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个和王肖一模一样的影子是我造的,我先是让它在那四个人的门外慢悠悠的走过去,她们就已然紧张了起来,再搭配上桌子上的那几张可怕的照片,苗谢就立刻乱了阵脚。 “王肖?王肖……!”苗谢认出了王肖的影子,嘴里喃喃,而后那个影子又一次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她就抓着左手边的黎雪失声尖叫了起来。 黎雪始终盯着门外,她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惧怕的神色,可也不再冷静了。 被关在这种环境中几个小时,没有人的心思会一直平静,焦虑和恐惧累积,只要人稍加引导,就会爆发。 我操控着手里的纸人头像,就见它幽幽的漂浮在了空中,紧接着,监控画面中,苗谢忽然就从椅子上溜了下去,双手死死的抓着身边的两个人,而在场的,除了黎雪,所有人脸都僵了。 没有声音,没有交流,目之所及就是王肖临死前的模样,我正需要苗谢这样的人,来引发她们内心的恐惧。 而我身边,穆如生已经无聊的打起了瞌睡,只有穆和,不明所以的看着监控,莫名的看出了一股子寒意,便搓了搓手臂。 而在那四个女人的眼中,现在不仅是看到那个影子一闪而过了,王肖的影子已然定格在了门口,仿佛一直在盯着她们几个观察一样。 紧接着,随着我的指尖一动,那个扇着三对翅膀的小人翩然起舞。 陡然间,苗谢的尖叫应声而起,响彻了整个小院。 我心中‘咯噔’一下,忙叫穆如生,“我忘记告诉陈晨了,你去看看,别吓着他们。” 我已经施法让苗谢闭了嘴,但恐怕浅眠的晨光和陈晨都会被惊醒。 然而哪知道穆如生刚出了门,自己先下了一跳。 “卧槽,齐目你……!”他惊恐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看到了楼下情况。 “都是假的,你怕个屁。” 穆如生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站起来,“你小子真损,就不怕吓死她们几个。” 楼下,那间闪着昏暗灯光的房间门口,王肖的影子赫然落在门口的窗户上,而他的背后,还重叠上了一双翅膀,正是油画上的那个小恶魔。 而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小恶魔的影子出现在了王肖影子的背后,黎雪才有了我想要的反应。 而苗谢戛然而止的尖叫,更是增添了恐怖的氛围。 其余三个人看着苗谢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口,明明脖子上的筋都暴起来了,可偏偏一句都说不出,脸上更是一片呆滞,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继而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风,慢悠悠的将桌子上的照片纷纷吹了下来,均匀的落在了她们几个的周围。 终于,苗谢晕了过去…… 第324章 疯魔 黎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大概有秦因的性格,却没有秦因的本事,所以她的强硬在我们这些人看来就像笑话一样。 但凡她这种性格,远离这个环境,也能是个人物。 所以我也不太能想得通,为什么黎雪这么强势的人,竟然会为了那种鬼教义,屈服于王肖这种人。 “王肖,王肖你在哪儿?你没死对不对?”黎雪的声音恐惧中又透露了一点兴奋,激动,透过屏幕看去,竟是不知道谁更诡异。 “我靠,那个疯女人在喊叫什么呢?吓到晨光了。”穆如生从外面回来,说方才苗谢果然吓醒了他们,而且他刚解释完,就又被一个女人的嘶吼吓到,晨光现在睡不下,只能由苗岭和陈晨陪着。 “抱歉,不过咱们应该可以收网了。”我示意穆和开了灯,一瞬间整栋楼都亮了起来,吸引黎雪他们的影子随着我手上的动作应声消失。 关押她们的房间可以用狼藉来描述,地上王肖的照片已经被摧残的成了碎片,没碎的,也一定是扣在地面上。 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都是其余两个人的手笔,她们互相抱在一起,没了最开始的不在意。 苗谢倒在地上,吓到晕了过去,穆和带着人把她抬了出去,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女人看到我们靠近,瑟瑟发抖,恐惧的看着苗谢,又不敢做声。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这话是黎雪问的,她穿着西装套裙跪在地上,但很显然,她现在没心情去关注这些。 “南江路77号,是什么地方,你我总该清楚。”我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离她不远的位置,穆如生则是一跃坐上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手里不知道从哪来的一根火腿肠,满屋子飘香,勾的我也想吃个宵夜。 “知道。”黎雪似乎已经知道了方才都是我们的装神弄鬼,可却也如实回答了,但却只问了一个问题,“王肖真的死了?” “死了,死的透透的。”穆如生在一旁抢答到,我挑挑眉,没有否认。 “怎么死的。”黎雪一脸绝望的问着。 “身上所有的关节都被人碾碎,颈动脉被割断,失血。”我捡起了地上的一张还算完好的照片,上面正巧就是他脖子上么那道伤口。 黎雪颓败的萎在地上,“你们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问的问题就像是在捶死边缘一样。 “你们的教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你自己清楚么?”我不由得想起了陈晨跟我讲述的,那个关于恶魔小天使的神话故事。 故事里的情节或许有些夸张,但同时肩负光明使者和恶魔双重身份,或许就是这个教会崇敬它的原因。 可黎雪又究竟知不知道,他们所追寻的东西,又岂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碰触到的,就像扎贺鱼稣,哪怕她们碰了面,黎雪也认不出她才是那个比王肖更有本事的人,说白了,无缘,都是命,命里注定她这一辈子都是普通人,命里注定,扎贺鱼稣这个疯子,偏偏得了老天爷的眷顾。 “你们有你们的信仰,我们有我们的信仰,没有谁比谁好贵,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黎雪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差点咬碎,她精致的脸上露出的深情可谓凶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跪坐在了地上,继而优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拉过了凳子,坐在了我的对面,“你又算什么东西,只是仗着自己有权势,就为所欲为?” 我收回方才自己说过的话,这个女人和秦因一点也不像,很明显她脑回路和秦因就不一样。 “你跟谁说话呢?”穆如生猛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又慢条斯理的走向了黎雪。 他身上穿的是他的那套真丝睡衣,配了个西裤,莫名还有些斯文败类的意味,但是看到他要抽黎雪的东西,我还是拦了一下。 要不怎么之前陈晨总骂穆如生狗东西呢,因为这厮连女人也打。 “不要,不要打她。”一个虚弱的气声从远处响起,一瞧竟然是那俩抱在一起的其中一个。 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到了墙角,而说话的那个,脸上汗涔涔的,盯着穆如生,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一刻,大概穆如生的春天到了,总而言之,他竟然收了力气,又坐了回去。 “你所谓的信仰,就是雕像里埋藏的数十具尸骸骨么?你们知道自己每天望过去的信仰,是血淋淋的么。”我从穆和手中接过照片,递到了黎雪的面前。 那是在警方还没有过去之前拍摄的,高清无码。 “你什么意思。”黎雪警惕的盯着我手里的照片,似乎不信任信任,又或是并不理解。 “这些骸骨,是在那栋建筑里,最大的那尊雕像里发现的,你们大概都不知道,那雕像里说中空的罢。” “这些人在几十年间,相继死去,如果所料不错,他们之中,甚至有可能,是你们之前曾经见过的某些人也不一定。” “是谁杀了他们?”黎雪试着问到,然而我已经基本确认,她信了我们的说法。 “这个叫做王丽的人,你们认识么?”我将扎贺鱼稣的画像拿给黎雪看。 她的表情告诉我,她认识。 “我们初步证实,人应该是她杀的。”其实晨光早就已经证实,那就是扎贺鱼稣下的手。 “她……怎么敢?”黎雪皱着眉头,似乎很难理解。 “她,可不是你以为的如你们一样的人。”我只能这么简单的介绍,毕竟扎贺鱼稣的身份,我到现在也不算能莫得清楚,只能说,她和黎雪她们以为的,绝对不同。 “……她,高于王肖?”黎雪喃喃自语,好像在回忆着一些什么,“怪不得,怪不得,可是为什么……?” 她说得模糊,我就适时让穆和带着角落里报团的人去单独审问,哪知道穆如生这人眼珠子也跟着她们而去,只留下了我自己。 “现在没有其他人,你可以详细说说,王丽怪不得在哪么,虽然这次我们的见面不算友好,但我愿意接下来的交谈,更友好一些。”这话说的我都脸红,许是跟穆如生待在一起久了,已经习惯了强势,我想我需要改一改,至少看起来,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黎雪嗤笑了一声,笑的我变了脸色,我管事遇到让我恼羞的事情,就一定会成怒,所以不怒自威了起来。 “我告诉,你也得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只要我能办得到,自当尽力而为。” “好,那你告诉我,刚才王肖的影子,是不是你耍的把戏。” 我摇摇头,“这……应该不叫把戏。” 我早前将王肖的照片和那剪纸随身揣了出来,这会儿正巧排上了用场。 在那个剪纸在我的手中飘飘然之时,王肖那恐怖到巨大的影子,从低矮的灯下笼罩了下来。 而黎雪的眼中,骤然闪过了很多种情绪,恐惧,茫然,自己最后的……惊喜? “你这么厉害,那……你应该不会比王肖差的,对不对?”黎雪猛的冲到了我的面前,企图握住我的双手,被我甩了开来。 我站起身连连后退,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没有叫穆和留下来或许是个错误。 第325章 铁树开花 黎雪的要求很简单,她要活下去。 是的,她有病,而且,还是绝症,骨癌。 她在两年前回到武城之前,是天南海北的飞,求医问药,世界各地,直到身无分文。 她其实并不算是武城本地人,她的家在玉连,家底也算殷实,可在她生病的后没多久,她的父母相继离世。 她从没有回过武城,可是当求医耗尽了家底以后,她也只能回到武城的老家。 卖了家里的一栋房子以后,她住进了一栋没有任何安保的待拆迁的小楼。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她走进了那个教会的那间教堂。 如果说西方教,是以教义教人信仰死后的永生,那黎雪所在的教会,让人死心塌地的理由,就是他们可以不用死,就能触碰到永生。 黎雪疯狂的时候,狂撒钱也没能得到医生任何的一个肯定的结果,那个时候的她,甚至怨恨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诚实,就不能收了她的钱骗她一下也算好。 所以以至于后期,她仅剩的部分财产,都是被一些神棍骗了去。 所以她进去教会的时候,正处于一种极度狂乱的状态,只要有人说能治好她,她就愿意相信。 何况当时的她,是穷困潦倒的,有人伸出援手,她必然会接。 教会中,她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肖,他的身份高贵,可具体的,黎雪也说不出来,她被教导要遵从王肖的一切指令。 然而一个人的秉性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更改的,而能叫黎雪彻底臣服的,只有她肉眼可见的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她活下来了,在被下了死亡期限的半年前,她竟然好转了,甚至,一直活到了今天。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一个人的生命维持下去。”又或者说是我不愿。 人各有命,黎雪的命,早该在当年结束,而如今,她也会在武城度过她最后的时光,她会痛苦比之前更甚,因为曾经触碰到了生的希望,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会死的更为凄惨。 逆天改命,我吃过这件事的亏,甚至为了穆如生,我又吃了一次,只是这次的报应还没落在我的身上,所以除非殃及我身边的人,否则我也不是什么济世大善人,没得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可怜人送命。 “你可以。”黎雪像是在哄骗小孩儿一样,但我想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得把小孩吓死。 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狂喜,克制不住的想要抓我的的肩膀,说哄,更像是逼迫。 “你可以的,你帮帮我好不好?嗯?”她笑的诡异,仿佛我不答应,那张嘴就要咬断我的脖子一样。 她像个疯魔了的人,不断地靠近我,在我想要出手控制她的时候,穆如生终于回来了。 他带着人将黎雪拉远,然后慢悠悠的说到,“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个女人欺负……” 随后穆和又接着他的话说到,“那两边的穆在审,苗谢也醒过来了,齐少要不要去审一审她们?这个女人交给我们处理。” 我看着黎雪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唏嘘。 这世上总有自己的秩序,人能触碰的少之又少,天机算尽天下事,能撼动的亦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也需要被齿轮碾过后的重生,如倪长声,如扎贺鱼稣,但恐怕这其中,不会有黎雪。 我们想要知道的秘密,仅限于这个教会的存在,可是这几个人知道的,也并不多,毕竟他们都是如黎雪一样,甚至还不若她接触的多。 苗谢和黎雪不同,她对于王肖,恐惧大于尊崇,毕竟她无病无灾,单纯的被洗脑而已。 她信仰的,是光明与黑暗并存的堕落天使,是藏身在黑暗中的光明。 后来据自己标榜读过心理学着作的穆如生说,她恐怕是爱上了自己的信仰,她在和心里的那位堕落天使热恋呢。 至于王肖,在她眼里是她能走向爱人的唯一链接。 所以她对于王肖,带着几分生理上的恐惧,又偏偏有那么几分不屑一顾。 所以苗谢的信仰脆弱,因为她的心底隐约知道,自己的信仰也不会在这种危机时刻出来救自己。 而再结合其他两个人,也仅仅勉强构建出了武城当地的该教会的雏形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王肖竟然真的还有点地位,网罗钩织了这么多的关系。”穆如生拿着这几个人提供的线索,基本上确定了武城当地教会的部分信徒。 “黎雪呢。”昨天晚上离开以后,我就没再问过。 “送走了,你不用担心,守着呢。” “其余的呢?” “苗谢送医院了,她吓的不轻啊。”穆如生笑看着我。 “另外两个呢。”穆如生避而不谈,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事儿。 “一个送回去了,另一个……在楼上,雅间儿。”陈晨调侃着下了楼,看着穆如生,满脸姨母笑。 “昨天穿牛仔外套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陈晨的眉头忽然就皱了起来。 “哦,没什么,就是……昨天某个人听了人家一句话,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出去了。”我打量着穆如生,陈晨见此才重新恢复了笑意。 “看本少爷干个屁,她发高烧了我还能把人扔出去不成!”穆如生欲盖弥彰的解释。 “那你倒是送医院啊。”陈晨不服气的说到。 “那不是暴露我们绑票么!” “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穆如生竟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转头看着陈晨气急败坏,“女人家家的赶紧进屋去!我们大老爷们说话有你什么……” 话没说完,我就见一条飞腿从眼前闪一闪而过,穆如生闪躲不及,差点被剪在沙发上。 “靠……”穆如生‘劫后余生’,拍着心口看着被陈晨一脚劈断的小几。 “就这……?”陈晨挑挑眉,“要不要以后也跟我进屋里好好待着,别凑热闹了?” 碾压过了穆如生,陈晨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楼。 穆如生则是摸着碎了两半的小几,一脸的心疼,“齐目你真厉害,这种女人你吃得消么。” 我撇了他一眼,随口嘲讽到,“金屋藏娇,你挺会玩儿啊。” “藏个屁,你懂什么。”穆如生又红了脸,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客厅。 那个被留下的女人叫向婷,陈晨用了自己的衣服换给她。 这女人瘦小,陈晨的衣服都会显大。 她似乎知道留下她的人是穆如生,所以总是用一种恐惧但又依恋的眼神追随穆如生。 “齐少,其他几个人,我们听了您的话没有去打扰,但是也调查了她们的生活轨迹,确实在整个玉连境内,都有这个教会的痕迹。” 穆和抱着电脑给我解释,因为现在他家二少根本没空理他。 “不过现在不确定的是,这个辐射是从武城向外,还是由外向内。” “但大概率,还是由外向内的。”穆和又补充到。 “你查到了什么?”我看向他,毕竟以他的严谨,如果没有查到什么,恐怕不会这么说。 “是这样的,在玉连境内的仅限的几个重要人物中,有一些,是从国外归来的,这些人,回国后就立刻在教会中活动,时间上不存在任何的空隙。” 而这也就说明,他们绝不是回国后才入教会的…… 第326章 缺德 不说当今这个时代,就是往早了说百十年前,这中原地界的宗教文化也是百花齐放,所以其中混入点儿什么奇奇怪怪的教派,也是不可避免。 但现在这个社会现实摆在那,所以各家都低调的很,宣传传统文化成了各家存在的一个重要的条件。 毕竟都是讲求‘科学’,信教这件事只是修身养性而已,这就导致了一些真正的高手隐于市井,在外面蹦跶的,却大部分是坑蒙拐骗的。 其实高手隐世是智举,通天的本事不是那么好得的,你有了能力,就一定要承担比你得到的更大的风险,稍有不留神,老天爷觉得你是个危机,就能随便找个理由找个契机让你消失。 如果我们和扎贺鱼稣所在的这个教派毫无牵扯,我也没必要去干涉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毕竟天道有天道的法则,可既然他们处处和我们有关系,每走一步都摆脱不得,那也不能怪我们做的狠辣。 “你想干什么?”穆如生挑了下眉,颇有兴趣听我的‘缺德’主意。 “他们不是想藏么,咱们偏偏把他们扒出来不就好了。”这个教会做过的腌臜事儿没有七八也有三四,把柄,一抓一个准儿。 “这你就不怕报复么?”穆如生嘴上担忧,那笑可是越来越灿烂,我就知道,缺德事儿找他商量准没错。 “你不是也说了,这次他们露出的马脚太过刻意么,既然背后有人也想让他们曝光,我们就随了那人的意愿也无所谓,就当日行一善,做个好事。” 其实说白了,这个教会,有些歪楼的教义,只能算得上是不被主流价值观倡导的组织。 但偏偏它还真有像扎贺鱼稣,或者更多的有大能的人,且还任由他们无视法纪的滥杀无辜,这就足以让它跌入深渊。 “好缺德,我喜欢。”穆如生着手查看穆和送来的调查资料。 不过话遂如此,我也总要估计其中无辜的人,诸如那些普通教众,他们接触不到扎贺鱼稣那种级别的人,就没必要成为牺牲品。 所以我们一定要妥善处理好这些人,至少在影响最恶劣的条件下,他们还有健康生活下去的机会。 “那个向婷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问向穆如生,那个女人一直住在楼上,也不出房间,除了穆如生和陈晨,谁的话都不敢接。 尤其看到我,她竟然能恐惧到立刻生理流泪的地步。 “你什么意思?”穆如生摆弄电脑的手一顿,颇为冲的反问到。 我莫名奇妙,顿时皱起眉,不悦的打量他,“好好说话不会吗。” 穆如生一噎,整个人眼神都慌乱了起来,似乎向婷是他不能提起的禁忌,谁提起了,他就跟踩了尾巴一样跳脚。 “她怪可怜的,差点被你吓傻了,你怎么这么没爱心呢!我走了,不跟你聊了,再见!”说完还不等我回话,直接抱着电脑飞奔上了楼。 我寻思我也没说要撵人出去,他怎么就急成了这样。 稍晚一些时候,我和陈晨开始商量着启程回朝山,但是苗岭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拜师,他没松口,可秦因那边的意思,是已然要让我把他带走的态度。 这可难为住我了。 不过这两天他和晨光倒是玩儿的挺好,这种好,大概就是晨光单方面嫌弃他,但苗岭死皮赖脸,我寻思着,这可能是上一次他在河边想要骗晨光,晨光记仇呢。 但好在,晨光也不是不能忍受,这样以后我把苗岭带回去,他们也勉强算是和平共处。 “不如直接挑明,秦姨希望他拜师。”陈晨看着院子里一直围着晨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孩,轻笑了一声。 “这怎么说,秦姨的态度好像要把孩子扔了一样。”骗他秦因是为他好,苗岭怕是更舍不得走了,不骗,他恐怕得伤心欲绝。 “我听说苗子都……出事儿了。”陈晨看着我,小心的问着。 “嗯,应该是秦因下的手罢,不过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没让人去查。”主要是怕查出来些什么,再闹大了,惹得苗岭注意,母子嫌隙可就不好了。 “不过……你要是说了,没准苗岭一气急败坏,就跟你走了。” 我没想到过这个方法,但自觉这不稳妥,“还是算了,这要是苗岭知道了,恐怕一辈子都修补不好母子关系了,我看还是直接去跟他说,秦姨不想让他留在武城这小地方。” 陈晨无谓的笑了笑,“本来就是玩笑,不过苗子都的事,你不可能瞒他一辈子的。” 我点点头,自然也知道这么个道理,但人总会有鸵鸟行为,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 然而叫我没想到的是,这谁事儿终究还是在我没开口前被捅到了苗岭的耳朵里,罪魁祸首,竟然还是晨光。 这就间接导致了苗岭还没答应拜不拜师,直接就跟秦因闹掰,然后跟着我们离开了。 说实话我是有些自责的,毕竟我要不拖拉,早就说明了说秦因让他离开的,那大概小孩也只是会伤心而已。 但后来我从晨光嘴里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我一时不知道是该佩服秦因这个女人狠绝,还是说她欺负小孩了。 秦因和陈晨前一日和我说的那个想法不谋而合,竟然也动了让苗岭主动离开的念头。 遂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单纯的晨光身上。 陈晨每日都会带着晨光去书店,两个人都会看书,但是秦因递给晨光的书,偏偏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书里有字条。 但是我也说过,晨光单纯,心智发育的晚,可他很聪明。 然而没想到秦因更聪明,她莫准了晨光的性子,就故意在那张字条里,隐晦的夸张了苗子都被收拾的经过,且把他被教训的原因,表述成了说因为他得罪了苗岭,才会被苗岭下令弄成了废人。 然而晨光聪明啊,他不信的,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 他讨厌苗岭是一方面,可他从来不觉得苗岭是个坏人,他认为苗岭话痨讨厌惹人烦,但人品是和我与陈晨一般,对他好的人,晨光自然深有感触。 遂……晨光就单纯的拿着苗子都的这件事去质问苗岭。 他铺垫了几句,比往常话更多,并且完整的表述了自己不相信那些传言,但希望能得当到苗岭的一个肯定的回答。 当时苗岭都已经震惊成了傻子,哪里还能去和晨光解释,头也不回的就冲向了书店。 晨光当时和我们说的时候还颇为委屈,明明他都已经决定先放下个人‘恩怨’想要替他正名了,怎么苗岭却先跑了,这叫晨光更加笃定苗岭是惹人厌的。 然而我听了晨光的话也已经震惊了,不过未免晨光讨厌我,我硬生生忍下了想要冲出去的冲动,等陈晨送了他回房间,我才追了出去。 只不过已经为时已晚,我进书店的时候,气氛不说剑拔弩张,可也绝对算的上是修罗地狱了。 秦因漫不经心的摆弄计算器,苗岭气呼呼的红着眼睛看她。 很显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327章 丢人了 由于我去的晚了,所以他们母子俩已然吵过了架,我无从知晓他们之间关系破裂到了哪个阶段。 但看着苗岭转身跑出去,想来这裂缝挺大的。 然而此时的秦因还是在敲着计算器,我看过去,她就摆了摆手,示意我安心带苗岭走就可以。 我一脸纠结,长叹了口气,“您就不能换个方法么。” “想不出来,就这么办了,你赶紧带他走。” 要说从前,我也能大概懂得母爱都是隐晦沉重的,但不管怎么样,它也是爱。 可到了秦因这儿,我反倒是看不懂了。 我曾经试图用她的本性就是不善言辞,我行我素,也许这就是她表达爱的方式呢来解释。 毕竟她一个人抚养苗岭长大,背着她不眠不休的爬上雪山救人,为了替儿子报仇一个人直捣周家,最终教训了伤害苗岭的人。 然而她对苗岭不在意的时候,那也是真的不在意。 是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眼的那种。 明明她能用简洁省事儿的方法,却每次都找了一条极其离谱的路,就为了把苗岭气到眼睛泛红。 临走之前,苗岭再也没去找过秦因,但是我去拜别了她。 当天我见的人,除了秦因,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来的郑志明。 我是在书店对角的路口见到的他,我想他应该是故意等在那的,为了有话跟我说。 “谁在你身边?”我皱起眉打量郑志明,方说完话,一抹幽幽的魂体从郑志明的身后飘了出来。 两条辫子搭在胸前,低着头不敢看我,竟然是林罗一的其中一个同伴。 “你别这么凶,收一收你的气势。”郑志明颇为不满的说到。 我看着那魂体已经开始颤抖,才勉强答应了郑志明。 “道长也同意的,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我虽然没你厉害,但也算有点真本事,她跟在我身边又不会害了她,再说我也没有坏心思,不然不用你,道长也不会放过我。”郑志明颇为有自知之明。 “那你下山来做什么。” “我下山你管得着么?”郑志明这人不装模作样的时候,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话都会脱口而出。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面上纠结了起来,“我……是道长让我来给你送个东西,准确来说,是给那小孩儿。” 他伸出手,就从手间掉下来了一个小玉葫芦,子母两个,挂在一起。 “……苗岭?” “对对对,就那个小孩儿。”他猛的把东西望我的手里一堆,迅速的脱了手。 “还有道长也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看着我,或者准确的说,是看着我的头顶,上面的那个小揪揪说到,“你那一抹白,是你爷爷的一条命,望谨记教训。” 我立刻就明白了苗道长这话里的意思,然而…… “如果已经……晚了呢。”我喃喃到。 “什么?”郑志明没听清我说的话。 “没什么,我知道了,你多保重,也告苗道长多保重,有机会我会再来拜见。” 然而郑志明闻言却一脸为难的挠了挠头,“……行叭,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我要是忘记了,你可别怪我。” “你要离开武城?” “对啊,出门长见识。”郑志明身上背了一个有点像是邮差包的黑色背包。 “那也好,祝你……”我忽然觉得这话对郑志明说略有不妥,便改了口一笑而过,“保重。” 望着郑志明离开的方向,我又看向了秦因的那家书店,这个神奇的女人,依旧在柜台前摆弄计算器,计算着不知道是金钱亦或是其他。 手里的那串葫芦吊坠,似乎已经昭示了他的主人送它来的意图。 回到住处的时候,穆如生他们已经打包好了所有的东西,盖上了白色的罩布,收起了钥匙放在了电视下的抽屉里,顺便和遥控器放在了一起。 被破坏的东西赔了钱在桌子上,我们已经尽力将它恢复如初。 由于武城没有机场,我们只能驱车去往最近的曲阳市。 走之前,我把吊坠交给了苗岭,直说了这不是秦因给的,不容他再多问,眼看着他带在脖子上。 去往曲阳的路上,苗岭困倦的倒在了晨光的腿上休息,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觉得晨光终于像是一个哥哥的样子。 我和穆如生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展开,武城那个教堂里发现尸体的案子被捅到了网上,只不过没有掀起大的风波。 这结果也还算可以,只要它能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内,等到有一天更多的事情被揭穿,自然而然会有人联想到它。 等到那一天,没有人能拦得住铺天盖地的消息链,就是泼出去的水,没人能再收回来。 那个叫向婷的女人,在曲阳被穆如生放下,他给了向婷一个新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牵扯留恋,甚至于有些嫌恶。 这倒是让我搞不懂了,陈晨也搞不懂,直言你们男人的心,海底的针。 然而后来我再问起向婷,穆如生依旧会脸红,但是很快又会变脸,变得莫名嫌弃。 我心想不是男人心海底针,而是他穆如生有病。 —————— 飞机落地以后,我带着苗岭他们回了陈家。 陈晨第二天就去工作,我倒像是个家庭主夫一样,在家带孩子。 果然,嫁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都跟着我回来了,还不打算拜我为师?”我瞅准了晨光练琴的时间,找了苗岭说话。 晨光的琴艺,肉眼可见的进步,悠扬的乐声,莫名的叫这初春的午后格外的有氛围。 这大概就是音乐的魅力,就像苗岭现在这样,听的都出了神,但我知道,他那是装的。 “别装了,我知道你听明白了。”苗岭这孩子,按陈晨的那一套说法,生在什么天秤座,选择困难,纠结都是他的特点。 遂我也不打算给他纠结的机会,直接拍板说到,“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毕竟之前我看你叫师父叫的也蛮顺口的,想来心中是一定期望的,那就定在这个月的二十九号,正式拜师,顺便你师母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我们不是天天一起吃饭么?”苗岭的注意力,总是落在一些很奇怪的点上。 “那不一样,我亲自下厨。”想来还有点奇怪,第一次下厨,也不知道怎么样,我的厨艺仅限于露营的时候煮速食汤粥。 由于晨光不能离开人,穆如生又忙,所以我们只能视频通讯联系。 “你那位三弟,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穆如生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只不过穆泽生表面上是穆家现任的掌控者,所以总觉得他现在像是个打工的。 “……这尊大佛,可是你请来的。”对面的人麻木的说到。 “我?你用点儿个脑子好好回想一下,真的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不听劝阻非要寒冬腊月进无人区?” 穆如生没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到,“已经一个月没有他们两个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猜穆如生是担心他们,遂说到,“在格桑的范围内,没有大罗神仙,就没人能伤到穆泽生,你放心。” 穆如生无话可说,但又不甚甘心,“那你说为什么一个月了,他们突然就消失了?之前可是一直有消息的。” “他们最后出现的位置在哪,你知道么?”既然他不放心,那我总要关心一下。 “太平洋海域,一个叫做莱茵文的小岛。” 没多一会儿,他就把定位发了过来,然而它着实渺小,我压根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第328章 下一站 陈晨下午三点左右回来,我才有空去了一趟穆如生的别墅,密室里,倪长生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微弱的呼吸,只能在胸口出微微看得见一点起伏。 “就剩下一只手臂了。”穆如生看着倪长声说到,“这人还真是俊,这条件送去当明星才不浪费。” 快两米的修长身材,配上那张分外明艳的五官,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他还缺一颗心脏。”之前我以为,能替他找到一颗心脏的替代品,然而终究是我天真了,古籍上的内容,大多是些歪门邪道,拿动物来炼的已经算仁慈了,更有甚者是用人的,还不止一个。 这直接把我吓到不敢再看,后来在蓝苍雪山苗道长处,我倒是网罗到了一本册子,那上说,用天灵地杰的‘仙草’,也能替代人的心脏。 只是这种方法风险不小,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你拿到的灵株是不是已经开了慧根,要是开了慧,你毁了人家修为,自己善缘损毁,连带着倪长声恐怕也得遭殃。 “也就是说,找到了最后一节手臂,他也未必能醒过来?” 我点点头,然而穆如生又问,“那为什么之前倪长声能苏醒,甚至把自己的躯壳交给了影子?” “那是倪长声的本事。”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把他心口的金石取出来啊?你不取出来他不就能跟之前一样么?”穆如生不能理解。 “金石不是活物,也不是灵物,它的存在,或许只是扎贺鱼稣以防倪长声尸变的镇器,何况是他苏醒的时候亲自让我取出金石的,他必然不会害了自己。” 穆如生咂咂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那你说,他自己的心脏,还能在么?” 其实穆如生的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想过,毕竟倪长声的断肢都还完好无损的存放在各地,但他的那节小指的骸骨,也告诉我们,他的残肢是可能腐烂溃败的。 我还不能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但是两手准备总要做,毕竟倪长声的心脏藏匿的位置我们还没有消息。 “你说……这最后的一节断臂,能在哪个位置?”穆如生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说到。 “应该不会在海外,别问为什么,我猜的而已。”这个一种预感,而我的预感,总有些奇妙的原因。 “那就这两个地方了,你选一个。”穆如生一拍桌子,把地图推到了我们的面前。 要说也是怪那次拍卖会,如果不是它,我们又哪儿需要二选一。 “不然,你算算……?”穆如生试探着问到。 “……用你算么。”我送给他一个白眼。 倪长声的魂魄自然消失,影子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人。 “那咱俩……猜丁壳?”穆如生讨骂一样,被我一脚踹开。 “我试一试。”影子虽不是倪长声,可他们之间也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遁地寻踪,这个找东西的术法,颇费气力,我敢用在这儿,也是因为我今时修为不同以往,说我飘了也好,自不量力也罢,反正我现在觉得自己可以一试。 我将穆如生从密室里撵了出去,又见他停止了整间密室里运行的所有设备,一时间,这里安静的非凡。 这术法需要我将自己的五感放大到极致,然这也是其最危险的一点,如果这中间,有人故意扰乱我施法,毁了我,亦是轻而易举。 所以我需要穆如生的外部保护,也需要自身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有富裕的气力保护自己。 小纸人们失了我的禁制,纷纷从我身上飘落,散在了地上,我将自己和倪长声那微弱的灵息相连,紧接着,如海潮一般的气泽铺天盖地的涌了出去。 气泽迅疾汹涌,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声与光影就像按了快进的电影一样涌入了我的神识之内,同样带给我的,也是成倍的疲劳感。 这几乎等同于让我在短短几分钟内,接收一部几个小时的电影一样。 好在,好在我们这次还算有选择,只是两个地点而已,如果毫无头绪的寻找,恐怕得两个我的精力才能找得到,不然半路上,我自己就先和这个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足足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我疲累的睁开了眼,实在站不住了,就倒在了冷藏柜的台阶上,靠着它闭目养神。 果然还是有点自不量力了,竟然虚成这副模样。 小纸人号召到我的灵气,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纷纷朝着我走了过来,由于我实在没力气,就只能让它们替我去叫穆如生。 没多一会儿,穆如生就从门外带人冲了进来。 “你怎么样?”他一脸的凝重,担心却又不敢轻易碰我。 “没事儿,找到了,但是我很累,我想先睡一觉。” 说完,穆如生立刻让穆和把我背了出去,还没等到床上,我就在穆和的背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是很虚,我觉得自己恐怕得多吃点大补的好东西。 一直照看我的人是穆家的手下,他见我醒了,立刻就通知了穆如生。 很快,我就看到穆如生带着饭菜进了门,他身后,还跟着苗岭。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师娘叫人送我过来的。”苗岭乖巧的说到。 “我打电话给了陈晨,跟她说了,笋虽然你没什么事儿,但她还是叫了苗岭来。”倪长声把饭菜放到了床桌上,“大补啊,我炖了一根儿红参在汤里,快喝罢。” 看着那怼到了我眼前的汤碗,以及穆如生那天真的脸,想来他这红参是一定货真价实的了,但是…… “我怕我没虚死倒是先被你补死。”我没去动那汤,而是端过了饭菜。 “你这人缺不缺德,能不能有点儿好话,我这红参可是宝贝,你不喝我喝。” 穆如生撇撇嘴,一饮而尽,苗岭想拦,我一个眼神过去,他那刚伸出去的手就顿在了当场,不知如何自处,直到穆如生啧啧有味,他才轻叹了口气,收了回去。 我看他颇有少年老成的样子,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也皮的很,可见这些日子的事情,对他的心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你睡过去之前说找到了,是哪个?”穆如生还想去碰那汤,我踹了他一脚,他就住了手,“且,你不喝还不让我喝了。” “新中半岛。” “嗯?竟然是这儿。”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我怪异的看着他。 “这儿我熟,穆家势力三个区都有,咱们又可以横着走了。”穆如生颇为自豪。 我大概能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大概是因为在武城的束手束脚,叫大少爷憋屈着了,一门心思想耀武扬威。 “我齐家也有人。”这地方是上面重视的经济重镇,有钱赚的地方,自然有人。 “而且我们去的很有可能是周围的岛礁,你想横着走恐怕只能横给螃蟹看。” “你这人能不能别这么扫兴,你管的着么,我乐意,你有这功夫还是寻思寻思怎么给晨光安排一下,不然你还想着带他走不成,这回我们可不是去旅游的。” 要么说他这人欠揍,总是能一句话叫人心口堵得慌。 第329章 灰色 这次出去,晨光恐怕不合适随身携带,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带走,新中半岛三个大区,跨了四个市,我可以把他和陈晨还有苗岭安排在市区里,自己带人上岛。 这么一想,我心情瞬时好了不少,然而穆如生又说到。 “九月晨光就开学了,你总不好一直守着他罢,何况他还是去外地上学。” 顿时,我嘴里的菜就不是滋味儿了。 “我可以陪他去上学啊,我……应该比师娘靠谱一点儿罢。”苗岭小心翼翼的问到。 我打量了苗岭一眼,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到底多大?” “十五。” “你……怎么没去读书?”好像苗岭一直就在外面游荡,秦因也没管过他。 “我不需要上学,我自己也能念书。”苗岭看着我特别坚定的说到。 他这想法肯定也是秦因灌输的,虽说我也没资格劝他,但今天可是他自己出的头,没的我放过他。 “你得读书,就读晨光的学校,正好你跟着他一起从高中读起。” “我为什么要读书?我不读也能保护他啊?”苗岭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学校不让外人进,何况是你自己说能保护他的。” 苗岭的眼睛又大了一圈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无赖。 “苗岭啊,你既然已经拜师了,那你就得知道咱们师门的规矩,也可以说是为师的一点遗憾。”我语重心长的放下了饭碗,这下子穆如生也一齐瞪着眼睛看向我。 “为师小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晨光也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直到今天才能去读书,你师娘呢?别看她从小生活优渥,可是她还是遗憾的止步在了大学毕业前夕,咱们一家子啊……唉……” 本来我是想忽悠苗岭的,可没成想这么细细数过去,这一大家子竟然真的都在学业上跨不过那个槛儿,莫名心里不舒坦,竟然真的有点儿伤感。 哪知道我正失落,穆如生‘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猖狂。 “哈哈哈哈……”穆如生指着我。 我幽怨的眼神转过去,觉得他这一定是嘲笑。 “哈哈哈哈哈……”然而穆如生看到我瞪着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 我顿时就觉得这人有些落井下石也过于不识好歹了。 “哈哈……哈哈……哈哈……”穆如生终于勉强控制了自己。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火气上来了,端起凉了的红参汤,就送进了穆如生的嘴。 他呛咳了半晌,楞在当场,估计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办。 “齐目你个缺德的,忽悠小孩就算了,还敢跟我动手!”他做势要捶我,最后也只是招呼一下就作罢了。 第二天早晨,果不其然这根儿红参生了效,穆如生捂着鼻子从床上窜了起来,当时才六点,惊的穆和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 “怎么回事儿,一大清早的这么热闹。”陈晨一早带着晨光来了穆家,主要是来看我。 “呵,齐目你说你是不是晦气,我跟你在一起准没有好事儿。”穆如生堵着鼻子,坚决不同意穆和去医院的建议,以至于他现在说话嘟囔着声音。 “你才晦气,你看你那倒霉样子。”陈晨绕过穆如生,顺道踢了他一脚,然后坐到了我身边。 我在一旁笑的毫无道德可言。 接着我把昨天晚上想过的计划和陈晨商量了一下,但她却又不同的意见。 “苗岭不想读书,如果他读过还好,可看秦姨的样子,他应该是从来没去过学校的,你逼他去,是不是不太妥当,而且,你收了他为徒,就不管他了么?晨光读书要去外地,我最开始想的是走寄宿,然后给他找一个伴读,只是我觉得苗岭,恐怕不合适。” 陈晨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我收了苗岭为徒,就断不能利用他。 “我愿意。”苗岭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转头看过去,苗岭手里拿着一大包小零食,肯定是给晨光拿的。 “我真愿意,你们别这样看我。”他把零食包裹抱在怀里,站到了我们面前,“晨光……跟我说了很多,我突然觉得能上学也很好。” 苗岭昨天其实也算是应下了,但是明显是我诓他的,但是现在看去,倒是格外的情愿。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陪他去上学,不过我学习不咋地,听说还有什么物理化学,我都不懂,你们得想办法。”苗岭说完也不顾我们什么意见,抱着零食就去了院子。 就这样,问题莫名其妙被解决了,我们就开始安排去新中半岛的行程。 新中半岛三个区,中南,中北,中环。 其中中环包含两个市,但面积加起来也没有南北两个区一个大小。 中北是外贸区,基本上都是港口。 去往半岛海湾的岛礁,最方便的就是中南区的歇阳市,但是这里是工业区,基本上都是产业园,四五家大企业自成一个小城,外人进去,很突兀,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我们最后决定落脚中环区以南的广蒲市,这里可以很快到达歇阳的一个海岸,然后上岛。 而把陈晨他们留在广蒲,也更方便。 去广蒲,要联络齐家的人,我需要通过南叔,所以我选择了放弃。 说实在的,每一次有南叔插手的行程,我都觉得莫名的要被人安排,且南叔最后都是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但是没想到我们要去广蒲的事情还是被他知道了,第二天我刚回陈家,博古斋的人就找上了门。 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给我看了一段视频,监控视频,里面的那个人我格外的熟悉,不正是周吉么。 “周吉疯了,少东家,上一次被南叔带回去没多久,他就成了这幅模样。” 那人说完,我忽而就记起最后一次见到周吉的场景,他说自己睡不着,睡下了,就会梦见自己要杀了他。 这些事情发生的有些久远,我近乎要忘记了。 而视频里,周吉扶着自己的膝盖坐在病床上,看的出这里应该是疗养院一类的地方。 他的眼神总是发直,看着地面的空位,或者望向窗外。 “南叔说了,如果您想知道当初薛刚手机里消失的秘密,不如去看一看周吉,也许会有收获。” “南叔在哪儿。”我问向来人。 “回少东家,南叔最近出远门了,但是如果您要见周吉,我们也会安排妥当。” “你知道我想要知道的秘密是什么吗?”我审视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的名字叫林涛,看样子,是南叔选定的用来接替周吉的人选。 林涛礼貌的笑了一下,他不似薛刚一般孔武有力的模样,但也精瘦的筋骨。 “回少东家,秘密就是秘密,我不会知道的,看来您是打算要见周吉了,那我会立刻安排下去,再来接您。” 我和林涛对视了很久,才松口让他离开。 当天下午,林涛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去见了周吉。 第一眼,我只能透过门上那镶嵌着铁栅栏的小窗,看到房间里正发呆的人。 天色是灰暗的,空气也是灰暗的,周吉坐在那,像是坐在了一张老照片里一样,也灰蒙蒙的…… 第330章 疯没疯 周吉疯了? 看到的第一眼我是不信的,和周围房间里的那些声嘶力竭的声音比起来,他冷静的过分。 林涛跟我说,周吉还没有发病,等到了他困了累了,闭上眼睛睡下了,才是他癫狂的时候。 “把门打开。” 林涛毫不犹豫,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周吉的耳朵动了一下。 我没有离得他太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林涛也没有走近,他只是在一旁说了一句,“周吉,少东家来了。” 周吉有了反应,缓缓的转过头,他瘦了,消瘦,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看到我,他的眼里毫无表情,好像并不惊讶。 “你先出去。”我对林涛说到。 林涛这时倒是有点儿犹豫,我盯着他好一会儿,他才转了头。 “你还不如杀了我。”那陈旧的声音像是传递了几十年才到了我的耳朵里,莫名的让人生畏。 我不明白周吉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毕竟我怎么会有想要杀他的念头,随即一想,他总说我在梦里要杀了他,恐怕是因为这个缘故。 “还在做那个梦?” 他的眼珠子动了动,我这才看到他的眼睛上似乎有伤,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周吉习惯了被人漠视。”他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周吉没有什么本事。” “周吉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 他一连说了三句话,我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你说周吉凭什么被人看重了呢?”他抬起眼睫看向我,很显然,这话说问我呢。 “周吉在章阜是齐家的小头领,他能被南叔任用,自然有些本事,他只是不爱说话,性格使然,为什么不能被人看重?”我察觉周吉似乎将自己的人格剥离了一般看待,我便顺着他的话去说。 “我没疯,不用把我当疯子。”周吉忽然说到,那一瞬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才是个神经病,也是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他的话,他没疯。 “南叔说,你能替我解答手机里被删除的秘密。”既然他没有疯,我便直接问到。 “我知道,因为那是我删的。” “你?”我莫名一愣,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周吉为什么会去碰薛刚的手机,薛刚怎么会允许,南叔又怎么会允许。 “你删了什么。”手机里的秘密又有什么会和他相关? 周吉先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莫名转向了窗外,今天的天莫名的压抑,就像要刮起沙尘暴一样。 “删了你要杀了我们的视频。” 又是我要杀了他。 我一时混淆,忽然又不能笃信他没有疯这件事。 就在我反复纠结的时候,周吉看着窗外的一株半开的桃树说到,“那个人是你,又不是你,你要救我们,不是你却要杀我们,我花了好久才想起来。” 这么复杂的阅读理解,属实不是我能明白的,我就只能牢牢记下他说的话,企图带回去给大家一起解答。 “我是周吉?我应该不是才对,不是周吉才该死,可周吉怎么死了呢?”他又说了什么我听不懂的话,像绕口令一样令我皱眉。 “能帮我折点儿生气回来么,这里太死气沉沉。”他手拍在窗上,指着的正是外面的桃树。 他的话很深奥,如果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看待的话,可他被定义为了疯子,疯子的话,又能怎么理解呢。 遂我转身出了门,我并没有打算再回去给他带桃树枝的意思,而且直接吩咐了林涛,把人从这鬼地方带回去,我来想办法替他治疯病。 至于桃树枝的要求,林涛却拒绝了,只不过这拒绝的理由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屋子里就传来了护士的尖叫。 我和林涛就见着人从周吉的房间里冲出来,满手的鲜血。 “21号病人自杀了!”刺耳的呼救过后,警报声在整个楼道里响起,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我和林涛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屋子里的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抖动,脖颈上,血喷涌着,他的手扣在上面,竟然是用手指头硬生生戳开的。 我和林涛扑了上去,我用腿困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再挣扎,直等医生到来。 —————— “你怎么换了衣服。”回家的时候已经大半夜,陈晨一直等在客厅,“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送我回来的人是穆如生,准确的来说,我是刚从他家出来的。 “进去细说,别这么盯着我,我俩还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不成?”穆如生催促着。 其实找穆如生,是因为他手底下有家医院,还有资源,周吉的抢救也是因为他才能走的特殊通道。 折腾了整整七八个小时,人终于救回来了。 随后穆如生也赶到了医院,见我浑身血淋淋的,才带我回他家去换了衣服。 “你是不知道,我看他第一眼还以为他杀人了,哎呦喂我差点让人把他打包藏起来,后来才知道他是救人。” 我踹了穆如生一脚,他这人真就是能逮到损我的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 “他自己戳开了自己的脖子?周吉这人,这么狠?”陈晨仿佛能想到当时的情景,一脸的难以接受。 “也许真的太痛苦,太难以接受。”我敛了神色,并不能如穆如生那般置身事外。 “你发现了什么?”陈晨忽然问到。 只有陈晨会在这种时候敏锐的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发现?你发现啥了?你咋不跟我说呢?” 诸如穆如生这厮,就永远不配。 “周吉抢救的时候,他的魂魄,被推出了身体……” 我本和林涛守在抢救室外,那种异样的感觉就忽然生了出来。 这里是医院,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理会,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然我也担忧会是周吉没能及时救回来,思量了仅一瞬,也就没顾及的摘下了眼镜。 我看到周吉的魂魄从抢救室的门里无数次跌出,看到他每一次靠近自己的身体,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走一样。 周吉的魂魄试了又试,试到医生以为他马上要死的时候,硬生生的躺回了身体。 也许是那具身体为了自己做出的妥协,他也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你是说,那不是周吉的魂魄?”陈晨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 “那是薛刚的魂魄。”我说出了那个她迟迟不敢说出口的真相。 细细想来,违和感,似乎从薛刚的葬礼,我又一次见到周吉就开始了。 他们本就太过相似,而从那以后的周吉,充满了薛刚的影子,也深得南叔的重用。 我此时方回想起来,当初我召回的那个本以为是薛刚的魂魄,才应该是本能活下来的周吉才对。 他的口不能言,又是谁在背后搞的鬼,我思来想去,除了南叔,又不能想到别人。 然而南叔是不通这些东西的,自然不会是他自己去办的,那又是哪位高手,才会连我也蒙混过去。 而如今,他又是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透过这种方法告知于我呢……? 第331章 是又不是 “周吉话里的意思,恐怕是知道自己的魂魄是薛刚,他才是该死的那个人,可有人为了能让他活下去,硬生生夺了周吉的身体……”陈晨说到这儿有些不忍。 而我亦然。 薛刚,周吉,这两个人,似乎都是因为我,才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他跟你说的那句,‘是他自己删的’是真话?”穆如生问到。 “应该是这样。” “可是这说不通啊,你想,当初是他自己说有话跟你说,只可惜没说出来人就是死了,现在他又说手机里的秘密是他自己删的,很显然当初他是想瞒着你,骗你的,那现在他为什么突然就开窍了想要告诉你了?”穆如生纠结的问到。 “应该是周吉影响了薛刚的身体,又或者……薛刚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周吉。”陈晨在一旁冷静的说到。 “两者皆有。”只有薛刚将自己当做了周吉,周吉才会对薛刚产生影响。 他的痛苦来源于薛刚的魂魄苏醒,让他对自己周吉的身份产生了一种自我的否定。 薛刚的记忆折磨着他,他自以为那是梦,直到他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苏醒后的魂魄,早就已经不能再是薛刚了,他一直在替周吉活着,怎么会认同自己还是薛刚呢。 周吉的不甘,薛刚的负罪感,交替着折磨着这个人。 薛刚大概知道了替换他们两个的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他说出自己隐藏的秘密。 他知道周吉因此而失去活下去的权利,这个既不是周吉也不是薛刚的人,对薛刚产生的怨,和对周吉的愧疚,让他违背了薛刚的意愿。 他选择一定要告诉我这个秘密,可却又说的如此隐晦。 “……有点复杂,我听不大懂。”穆如生小声在一旁说到。 “听不懂就听不懂,不重要。”我淡淡的说到。 “他最后跟我说的话,大概是在描述当初在山洞里,我有可能……被神授的经过。”只有这样,我才可能是我,而又不是我。 “可惜当时的视频不能恢复,也再没人知道。”周吉,或者说薛刚,他恐怕能告诉我的,也仅限于此。 然而陈晨却皱着眉头,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没多一会儿,她竟然去找了当初手机里的那半截录像。 “怎么了?”我问到。 她将画面定格到了我的那个身影。 “之前你说,自己对自己的身影是最不熟悉的,你还问我们,这个人是谁。” 我记得当时的情景,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确实曾经叫我迷惑。 “当时我们自然是笃定这就是你的,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你是说,周宇。” “我靠,对啊,那个人跟你长得太像了!”穆如生一拍脑门,也反应了过来。 “周吉的话里,那个是你又不是你的人,未必就是你所说的神授,会不会也有可能是他?”陈晨猜测着。 然而事情终究是没了答案,因为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周吉他,恐怕短时间内无法醒来。 “医生说是伤了脑子,这不是脖子出血么,怎么就伤到脑子了呢?”穆如生怀着怀疑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失血过多,脑部供氧不足,会造成脑部的损伤,科学上来说的话是这样。”陈晨说完又看向了我,“其他方面,我就不知道了。” 我轻笑一声,“因为薛刚并不是自己主动夺舍了周吉的身体,也正是因为他的不主动,所以才会叫周吉的身体占了先机,他在排斥薛刚的魂魄。” 长久下去的结果,就是薛刚的魂魄泯灭,然而周吉魂魄自然不能再回来,最终也不过两败俱伤。 “那你要怎么办,要……唤醒薛刚,让他去夺周吉的身体?”陈晨问到。 我没能立刻回答,这个答案对薛刚来说,近乎不可能办到,他怎么会再容许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你在担心薛刚不肯?”陈晨又说到。 “是,他本就对薛刚充满负罪感。” “不,如果说这样的话,当时在急救室门外,他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企图回到身体里。”陈晨否定了我的担忧。 “你的意思是……他其实想活着?可他为什么要自杀?”我想不明白。 “对啊,他为啥要自杀啊?”穆如生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话。 “你不是说了,他是薛刚,又不是薛刚,他不是周吉,也是周吉。”陈晨笑了笑,我便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有办法了。”想死去的是薛刚,想让周吉活下去的,也是薛刚,自杀的时候,只是想死占据了上风。 而薛刚,已然‘死’在了疗养院的床上…… “你们能不能别说暗号了,我……听不大懂。”穆如生一脸的烦躁。 然而自始至终就在一旁旁听的苗岭,倒是一脸的崇拜,“原来跟在您身边会有这么多神奇的事情啊。” “……怎么的,你听懂了?”穆如生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苗岭。 苗岭没理会他,直勾勾的看着我,而我只能无奈一笑,“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身边。” —————— 周吉苏醒了,也再没人能回答我们的猜测了,因为薛刚已经‘死’了。 崭新的周吉被送进了康复中心,他像是一个重生的婴孩一样,需要对这个世界重新认知,只是他的身体仍倔强的保留着一些从前的影子——不爱说话,看着木讷寡言。 临走前,林涛问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秘密,我最终点了点头,想着也算是知道了。 哪知道林涛又言,“少东家,南叔临走前还给您留了一句话,他说您想的那些都与他无关,叫您别总阴谋论,有空看看外面的世界,别总盯着他一个人瞎猜,小心警惕。” 我听了这话脑门上青筋都起来了,要不是心疼我那一口健健康康的原装牙口,我怕是早就咬碎了。 合着这老家伙根本就是知道了,却还跟我打哑谜,非得等我自己去发现。 就这种人还要怪我阴谋论他?他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回去的路上,我被南叔的话气的不轻,不过一路上这气也渐渐消了,转而是浓重的无力感升了起来。 如果南叔默认这件事,其实我也不会做什么,毕竟已经铸成了大错,遭报应的又不会是我。 然而他偏偏否认了,按照南叔的性子,故意否认,完全没必要,因为他认不认,我都不信他。 可他这一否认,就意味着这话里有一半的可能是真。 所以,那这个人又可能会是谁呢? 带着南叔最后送给我的烦恼,我一路回家,看到一家人都等在客厅,这才恍然想起来我们还要去新中半岛。 遂只能暂时将之抛诸脑后,准备接下来的旅程。 第332章 无理取闹 广蒲市此时正值五一旅游季,人流攒动,选择这个时间属实是我们计划的不够严谨。 好在我们不需要去挤酒店,但是路上人群的窒息感,已经叫人不适了。 “怎么这么多外国人?”穆如生烦躁的叼起了烟,他不抽烟,只是习惯咬着,他觉得烟臭,却又觉得叼烟很拽。 “这里临海,合资公司多的很。”陈晨解释到。 “靠,老子最不喜欢这群黄毛绿眼睛。”穆如生能让穆泽生在海外作天作地大展拳脚,属实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还有多少车程?”我问向副驾的穆和。 “回齐少,还得一个多小时,咱们要去的地方不在市区。” 我点点头,示意陈晨他们可以先休息休息。 半路上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发件人不清楚,但看内容,很明显就是南叔手底下的人。 鉴于之前他都已经自己找上门了,所以我也就没客气,直接让他安排广蒲的人联络了,最好还能有歇阳的人。 不过没成想,他竟然一步到位,直接送了我一份大礼。 “怎么回事儿?”我把信息拿给穆如生看,他一时没看明白。 “我之前让他联系人接应,他一步到位了呗。” 南叔这个老狐狸,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能掐会算,他竟然把人安排在了我们要去的那个小岛上。 “这地方还有人住呢?”穆如生啧啧惊异道。 “二少,我之前向您介绍过,这岛上有渔民,还有一个镇子。”穆和犹豫斟酌再三,说出的话依旧是有些不留情面的。 “你说过么?”穆如生不信。 “我说过的啊。”穆和天真的为自己解释道。 “你真说过?”穆如生的语调拔高了一个调子。 “我……记得我可能说过。”穆和后视镜里撇到了穆如生的脸色,瞬间改了口,“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抱歉二少。” 穆如生闻言挑了下眉,满意的又坐了回去。 “他怎么知道咱们的目的地,你跟他说了?”穆如生慵懒的在靠背上躺着,又把那根嚼烂了嘴的烟叼了起来。 “哼,他惯常神通广大。”这老东西能监视我,我们要找的东西他也早就清楚了,肯定一提到广蒲,他就知道我们的目的地,这事儿不怪我,也不怪他。 我纯良的以为爷爷的人能相信,他得了我这么个傻了唧的少东家,不骗白不骗。 过来一会儿,终于到了地方,穆如生在车里看的就格外的不顺心。 “就这破地方?” 我们落脚的地方在一片别墅区,公共型的,和穆如生那依山傍水的豪宅没法比。 “二少,这里出海很方便,所以才定了这个地方。”穆和哄着他家难伺候的二少爷。 我们出海的计划是先到歇阳,拉上一个向导,再过去小岛。 穆如生听了穆和的解释,勉强下了车,这就是他妥协的信号,然而他的脸还是皱着的,浑身上下写满了排斥。 尤其在他看到隔壁的隔壁,一群人在院子里烧烤开趴体的时候。 咱也不知道他是看的饿了,还是见不得人好,一个大嗓门儿就扫了人家的雅兴,一群人举着烧烤签子,烤也不是,不烤也不是。 “穆和你去道个歉。”穆如生惹了麻烦就进了门,我只能无奈的打发穆和去提替他主子擦屁股。 那群人很明显就是来旅游的,其实为了入住,穆和连同左右两家都清理了,只不过没成想,这隔壁的隔壁都能气到穆二少爷。 “师父!”苗岭从楼上蹦了下来,看样是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他从楼梯上一步三四阶的跳了下来,晨光还追在他身后。 “我听说这儿海鲜很多,我想吃。”小孩儿笑到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脸,果然是小孩儿。 “好。”苗岭在的这段日子,晨光很明显活泛了。 “不过你们只能在家里,不能随便出去。”他太皮了,我怕他带着晨光瞎窜,没有他的时候晨光一定会乖乖听话,现在我就不能保证了。 “……可是我听说有些海鲜刚打捞上来吃下去才最新鲜。”苗岭还有待劝说我,被我直接否决。 “不行,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以直接送你们回朝山。” 跟在他身后的晨光本来还是笑的期待,听了我的话说就就落寞的眨了眨眼。 “等事情结束了,可以带你们去。”陈晨此时走了出来,她那一脸打趣,很明显就是在嘲笑我不会哄小孩。 得了肯定的答案,苗岭两个人就开始在房间里探索,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苗岭不是晨光,他不会总顺着你,小心他哪天青春期和你杠上。”陈晨不赞同的说到。 “小孩子不能惯着。”母亲可从来没惯过我,犹记得小时候我嫌弃她的菜难吃,她便顿顿都亲自下厨,就是不肯招个厨子进门。 这已经不是惯不惯我的问题了,母亲的行为完全就是报复我说她做菜难吃,硬生生让我吃到服气为止。 “苗岭和秦姨矛盾还少么,你也看到了,他一直都是忍气吞声,你还打算让他在你面前也这样?” 我听了这话心头一软,莫名觉得挺抱歉的,我确实又在做苗岭的主,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但我又觉着自己确实是为他好,毕竟接下来我和穆如生会离开一段时间,他们两个要是出去乱跑,万一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我错了,我努力纠正,请陈女士体谅一下第一次当师父的我。” “别皮了。”陈晨轻飘飘的捶了我一拳。 可这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眼里,就是那么的不可饶恕。 “你俩干嘛呢。”穆如生阴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和陈晨抬头一瞧,这人一双眼睛盯着我们,脸上满是不忿。 “没什么,正要休息,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舟车劳顿。”我拉起陈晨要从另一边的楼梯去我们的房间,穆如生立刻就‘犯病’了。 他那手癫痫一样指着我们,气急败坏的说,“你你你你你你,你们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要干什么?!” 我一双白眼吊着,真想就这么盯死他得了。 “滚去睡觉,别在这儿发疯。”这人就像更年期到了一样,忽然无理取闹了起来。 无理取闹………? 我想到这儿,莫名多看了穆如生一眼。 “怎么了?”陈晨见我停下了脚步,问到。 我仔细看了穆如生好一会儿,这人还是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就松开了陈晨的手。 “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安抚一下他。”说完,我在陈晨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走向了穆如生。 并且,晚上应穆如生的要求,我‘不能’和我的合法妻子住在一起,必须和他住在一个房间,而理由是,他怕黑。 而我,答应了这个狗东西的无理要求…… 第333章 停下脚步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我在穆如生奇怪的眼神中下了楼梯。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穆如生气冲冲的问到。 “两点多?”我也不太记得了。 “谁让你回去的?”穆如生开始生气。 “你让的,我问你你没出声,我觉得你默认同意了。”我懒的搭理他,径直去吃自己的早饭。 适巧陈晨也从楼上下来,一个不屑的眼神甩过去,穆如生就炸了。 他开始像个老太太一样,兀自生气,兀自念叨。 “……我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吃着吃着,陈晨终于问了出来。 “怎么眼熟?”我好笑的看着穆如生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 “之前他被向阳影响的时候,不也是一副脆弱的模样,整个人性情大变?” “真聪明。”我顺了顺陈晨的呆毛,然而这更叫穆如生看不顺眼了,伸出手就把我打了下去。 “咱们出来是办正事儿的,是给你俩度假来的吗?能不能正经一点,整天打情骂俏的,耽误时间知不知道……”对面的人念经一样,吵死个人,陈晨终于受不了了。 “这为什么啊,他怎么又成这德行了?”陈晨不理解,但是那握着筷子的手很明显已经青筋暴露了。 “你不是说了,和向阳有关。” “向阳……恢复了?能远隔千万里影响他?那他什么意思,我们要把穆如生送回雪山?”陈晨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把穆如生的头按在了餐桌上,给他嘴里塞上了一块吐司。 我耸耸肩,并不知道向阳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告诉我他要一直这么惹人厌。”陈晨按穆如生的头,还在桌子上碾了两下,穆如生挣扎一下,没挣开,就躺平在了桌上。 “你没看到么,他现在根本就是在自动屏蔽向阳这个名字,你说了这么多他都没回应你,很显然,这事儿怪不得向阳。”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是相互影响的,只是向阳能忍,不表象,所以大家才会忘记这件事。 “那怎么办,他这模样你还能带他去岛上吗?”陈晨担心的问到,这时候穆和进了门,见着这一幕惊呆了,但也仅仅是惊呆了,丝毫没有上前解救的意思,搞得最后陈晨被看的尴尬,才把穆如生丢给了穆和。 “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我昨天发现他只是看不得我俩在一块儿,我去他房间睡的时候他挺正常的。”昨天我和陈晨分开,穆如生正常的像是喝酒断片又醒来一样。 “……这人什么毛病?思春?见不得人家恩爱?”陈晨叉着腰吐槽着那个被穆和掺着上楼的呆滞身影。 暗暗对着那人说了一句晦气。 —————— 穆和安排的时间,是五一假期结束后,也就是明天。 乘车到歇阳,正好能赶上一家粮油企业装载,我们直接从码头出发上岛。 只要没有意外,雁过无痕。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我们刚到歇阳的地界,身后的车,让人追尾了。 “扔下一个人,换一辆车,别耽误时间。”穆如生冷静的说到。 穆和立刻下了车去处理,然而没想到,他人走了十几分钟竟然还没能脱身。 “我去看看。”穆如生这两天驴脾气,我也不想惹麻烦,毕竟对面有交警。 追尾的,是一辆粉色的跑车,司机倒是在一旁默默不说话,车上载的另一个女人一直在和穆和拉扯。 是真的拉扯,她一个女人,力气颇大,我眼睁睁看着穆和手腕子都红了,还是挣不开。 他求助的看着我,连话都插不上,只听那个女人和交警在掰扯事发的经过。 “这位女士……”我打断了他们,我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穆和瞬时就逃脱。 “还不把手放开么。”她公式一样的微笑,面色不悦的很,距离愤怒大概只有一步的距离。 “抱歉。”我立刻松了手。 “把你的眼睛,也给我收回去。”她的愤怒又到了一个境地,我觉得自己要是再看,恐怕下一秒眼睛就保不住了,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很想看。 “齐少……”穆和扯了扯我,“咱们得赶紧走,来不及了。” 我对他摆摆手,忽然就不着急了,“别急,把车祸处理清楚再走也不迟。” “可……”穆和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不远处穆如生的车,莫名担心。 “赔钱!”女人一身休闲套装,看着无害,却狂的不行。 交警此时默默提醒着,“女士,是您的车,追尾了……他们。”估计也是惧怕她的战斗力,交警提醒的也小心翼翼。 “你开你的责任认定,别管我们!”她气冲冲的从跑车里拎出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就朝着不远处我们的车走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穆和自然是不能让她靠近穆如生,可是他哪拦得住,遂我出了手,才免去了他被一个女人在大街上掀翻的可能。 “你真要去?”我拉住了她。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恶狠狠的红了脸,“你敢多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虽然她凶巴巴的威胁了我,但却停下了脚步。 “可以。”我抱着手臂,忽然觉得再耽搁一天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她斜着眼睛打量了我好一会儿,“你以为老子有病乐意跟着你们?想的挺美啊。” 我笑了笑,转头对穆和说安排人在歇阳先住下,明天再上岛。 穆和更惊讶了,从来冷静的他整个人被卡成了2g网速的ppt一样。 “你想干嘛?”女人听了我的吩咐,莫名的带上了警惕。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正事儿不差今天,可热闹错过就没了。 “我告诉你,老子做什么你都别插手,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她恶狠狠的在我眼前挥了挥拳头,带着阵阵拳风,然而配上她这幅形象属实违和,我忍着自己不能当面笑,然而还是在穆如生气冲冲朝着我们走过来的时候,绷不住了。 “别特么笑了。”她猛的挽上了我的手,一脸的高贵矜持。 “哦。”看着愣怔在当场的穆如生,我收敛了神色,努力配合她演出。 “齐目你这是整的哪处儿?嗯?你还不把那胳膊从她怀里拿走?”穆如生盯着我们手臂挽着的位置,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为什么?”我笑着问到,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穆如生的眼睛又大了一圈儿,“为什么???她谁啊?你干什么呢?你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他就像那抓着姐夫出轨的小舅子一样,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我。 “你管得着么?这我新欢,你哪位?”挽着我的女人气场全开的怼了回去,穆如生当场愣住。 “……他已婚。”穆和在一旁小声提醒。 女人看穆和也一样不顺眼,“老子乐意,你管得着么。” 她说完,我明显看到穆如生那脚步退了一分。 “今天先在这儿歇下,明天我们再出发,不差这一天。”我笑着吩咐完,略过了呆若木鸡的人,陪着身边这个仿若胜利的女人离开了。 然而我没想到,穆如生这狗东西,第二天,竟然送了我一份大礼——他把陈晨连夜叫了过来。 第334章 三个女人 我一般不骂人,除非忍不住,譬如现在。 本以为能看个热闹,没成想穆如生这狗东西也一样想着能看我的热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损友。 然而陈晨则是事后总结,我们属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互为损友。 “怎么回事儿,解释一下罢。”陈晨看我的眼神也不像来捉奸的,看的穆如生在一旁直着急。 “你跟我进来,我跟你解释。”我拉着她的手想要进房间,穆如生猛的插了过来,打断了我俩。 “陈晨你别信,我跟你讲齐目就是斯文败类,看着人模人样,心里烂的不知道什么样,我跟你说,他昨天……” 穆如生话还没说完,陈晨直接把他的脑袋推远,“走,咱们进屋说。” “……陈晨!别被他洗脑!你会哭死的!”穆如生声嘶力竭的最后朝着陈晨的背影喊到。 “人呢?”进门第一句,陈晨说到。 “谁?”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穆如生说的那个女人啊?”她四下看了看,这小旅馆地方不大,压根儿也藏不住人。 “她怎么可能住在我这儿,听他胡扯。”穆如生这狗东西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的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谁啊?” 我听到这儿,才知道她没有刚才在外面时的那般不在意。 “……嗯,首先她肯定跟我不是穆如生说的那种关系。”我模棱两可的说到。 “其次呢?”她又问到 “其次……她是因穆如生而来。”我拉着她去到了床边,推开窗户朝着下面看去,那里有一辆跑车,通体粉色,一个卫衣帽子遮住头的身影正围在那打量,没转头之前,我相信没人会认为那是个女人。 然而此时她忽然转过头,看向了我们。 “她在那。” 陈晨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那个女人就一脸的纠结,随即转了头,帽子压的更低了。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知道她是谁?”陈晨问到。 “等到她跟穆如生算了账,你就能知道了,这得看他们两个的进度。”我关上了窗户,将陈晨转过身说到,“既然你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一起看戏,我保证比你今年看过的任何舞台都精彩。” —————— 因为陈晨的到来,女人不好在拿我当挡箭牌,看着我的眼神略有些气闷,看陈晨更是别扭的很,很多时候,都是下意识的闪躲。 这就被穆如生合理的解释为了她心虚了。 “你不去做营销号真是浪费了。”嘈杂的饭堂里,不少人都在排队领早饭,然而这已经是歇阳不错的快捷酒店了。 穆如生没资格挑剔住,就开始挑剔吃,宁可吃自己的自热米饭,也不吃餐厅的东西。 “都怪你,不然今天都已经到了。”他忿忿的戳着自热米饭,那味道确实香,惹了周围人的关注。 “协商好了赔偿,再走也不迟,你急什么。”我慢条斯理的扒了一颗鸡蛋,剔了蛋黄,放在了陈晨的碗里。 “凭什么?!她的司机撞的我们!”穆如生一勺子插在了饭上,我瞪了他一眼,这才收敛了点。 “不解决她就一直跟着你,难道你就希望跟她接着纠缠下去?” “胡扯!”穆如生拍案而起,“穆和!跟我去解决她!”说完,两个人气势冲冲的上了楼。 “你这么激他做什么?”陈晨在一旁问到。 “当然是为了看好戏。”我大概能想象到穆如生未来半个小时里的待遇,想想就开心,“你确定要跟着我们去?不担心晨光?” “有苗岭在,真遇到什么问题他比我有用。”陈晨所言就是‘来都来了’,回去不值当。 我和陈晨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饭,正要回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就见穆如生捂着脸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我先问的穆如生,又转头看向了穆和。 “……我也不知道,二少半路把我撵出来了。”穆和抱歉的朝着我笑了一下,我这再看穆如生,他已经从红着脸,变成了红黑的脸了。 “这婆娘碰瓷!撞了我们还想要我们赔钱!不可能!穆和你记住!我们绝不能姑息这种行为!”穆如生说完就回了房间,当着我们的面‘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他……这是生气了?还是被调戏了?”陈晨一语道破天机。 “看那脸上的掌印,应该算是吃了巴掌又给了个甜枣。” “齐少,向导已经在码头准备了,今天碰巧还有粮油出港口,我们得赶紧过去了。”穆和完,我跟陈晨就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说白了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分钟我们就下了楼,而在车队的末尾,那辆粉红色的小跑畅通无阻的排在了我们的后面。 女人跟我点头致意了一下,就戴上了墨镜,扶着方向盘,一副要跟人比赛的架势。 “走。”上了车,我吩咐到,至于穆如生,他此时一副吃饱了犯困的模样倒在靠背上,我不信那么鲜艳的颜色他看不到,所以是真睡假睡,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码头接头的向导,竟然是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紧身衣,马丁靴,外搭一件黑色风衣,就像电视里的女特工一样。 我自认为,我们出门肯定不是那么轻松的,这身打扮,说来华而不实。 “穆西,这位是齐少和他夫人。”穆和的态度很和蔼,和蔼的过分了,这人姓穆,至少应该是他的下属不是么? “见过齐少,夫人。”穆西爽朗一笑,转头说到,“二少,快艇准备好了,跟我来就好。” 穆西走在前,英姿飒爽,走出了一种老港片的感觉。 而另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此时也从粉红色跑车上下来了,不需要任何配饰,她身上散发的气场,就能把拽王穆二少镇住。 “二少,救生衣。”穆西一个人骑上快艇,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穆家的女人是真不一般。 “我不用,拿走!”耳边传来了声音,转头一看,穆如生的冤家正凶巴巴的拒绝穆和的好意。 “穆和,这位是……?”穆西走过去问到。 我替陈晨穿好了救生衣,两个人就坐在快艇上乖乖的看着后面的好戏。 穆和一直笑而不语,很明显就是不方便解释她的身份,然而穆西却也不肯退,硬生生和穆和刚了几分钟,才脸色一变,踩着靴子离开了。 “这女人……是穆如生旧识?”陈晨猜测。 我想想陈晨误会也是理所当然,毕竟穆和的行为,没有穆如生首肯,定然不会这么做。 “不对啊……?穆如生那样子也不像认识她很久。”陈晨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你猜的……对也不对。”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前面穆西一个人骑上快艇,英姿飒爽,后面快艇上,穆如生的冤家救生衣也不穿,抱着双臂直愣愣的站在疾驰的船上,各有各的风采。 第335章 虾岛 “齐少,我们就等在这里?”穆和替我们收了救生衣,顺便问到。 “嗯,稍等一会儿。”我把手机上的一个电话调出来,竟然还是个座机,我按照南叔他们发给我的信息打过去,没有说话,很快那边就挂断了。 靠岸的地方有个不高的断崖,下面都是畸形的岩石。 海水拍打在上面,冲撞出了爆炸一样的声音。 “潮汐?”陈晨看了一眼天色,今天一直阴沉着,“才三点半?” 我仰头看向了日头,虽然云层厚重,但它依旧不是凡人能直视的,何况我这双奇怪的眼睛,更是不配。 “先别想了,人来了。”我拍了拍陈晨,她猛的转头看去。 这片沙滩的远处,能轻易的看到一些镇子的痕迹,而此时那个方向,朝着我们走来了一个撸起裤管的汉子。 他带着一个帽子,整个人看上去朴实无华,个子不高不低,有起路来却很有气势。 “这人有点功夫。”穆和在一旁说到。 “他是谁?”穆西警惕的问到。 “齐少安排的人,不用担心。”穆和解释到。 “住的地方能解决么?不要告诉我又要住帐篷。”穆如生东挑西挑,惹人厌的很。 “一个大男人住个帐篷挑三拣四,呵。”女人适时嘲讽。 “我这不是怕你们几个女人住不得么,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穆如生呛了回去,但这种等同于解释的呛声,简直是无效回呛。 “少东家。”来人走到我面前,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我以为,他应该不会认识我猜对。 “你是……?” “我叫战离,南叔安排了我在这里等候。” 战离,这个名字很特别,至少在我听起来。 “请各位跟我来。”战离的身姿,怎么都不像会是蜗居在这种小镇上的岛民,我忽然对他好奇了起来。 我们自然是有住处的,是一座农家院,不是我们去的那种农家乐,而是真正的农家。 旱厕,土炕,灶台,捆做一堆的柴火,以及……蛇虫鼠蚁。 “……我想住帐篷。”穆如生看着这院子说到。 虽然这里很齐全,也不是那种荒废已久的旧宅,但仍旧很简陋。 可穆和出去逛了一圈,带回来的消息说,这已经是好的了,剩下的,恐怕穆如生更不能接受。 “让人再打扫打扫,再不济……你把帐篷搭炕上也行。”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穆如生点点头,竟然真的这么去吩咐了。 “少东家,住的恐怕简陋了些,请多担待。”战离并没有抱歉的意思,只是官方的寒暄了一下。 “嗯,无妨,本来也不是度假来的。”我并不在意,这比之前在野外住的好的太多。 “您想知道什么,可以随时问我,我去准备晚饭。”战离得了我的首肯,就离开了。 日暮时分总是过的非常快,何况今天本来就阴沉,天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这座小岛的名字很奇葩,地图上没有标注,这个镇子挂在了歇阳市的名下,就叫歇阳镇,然而据战离说,当地人叫这里虾虾岛。 “这边儿的渔民出海捕鱼的多,可能说由此而来罢,这名字由来已久,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由来。”战离为我们准备的第一顿饭,就是海鲜盛宴。 海鲜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看穆如生吃的模样,很显然这顿饭他是满意的。 全程大家都吃的很开心,除了那个女人,她不仅不吃,还一直捏着鼻子嫌弃眼前的东西,一顿饭下来,她动的也就只有那盘子拍黄瓜。 “应该把晨光他俩带过来。”陈晨边吃边说到。 “回去再补给他们就是了。”陈晨对口腹之欲从来就不惯着,好吃的就吃,不好吃的就不吃,今天很明显,讨到了她的欢心。 “拿那个穆西,怎么总盯着她?”陈晨吊着一只蟹腿,看着不远处单方面警惕的穆西。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就见她也吃不上几口,却总是抬眼觑着不远处的女人,女人和穆如生坐在一桌,碗里装的满,却一口都没动。 “大概……有人犯桃花了。”我将陈晨的头掰了回来,不许她再看热闹。 吃过饭,天压了下来,战离过来说天要下雨了,晚上冷得很,大家注意炉火,不然晚上很难熬。 而后我就留了他来问一些问题。 “少东家直说无妨,我从南叔那里知道你们在找些什么东西,我在这里住了十三年,多少还是了解的。”战离保证到。 “你先介绍一下这小镇罢,随便说说就好,最好是有些猎奇的内容。”我说到。 战离一怔,而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个虾虾岛,我来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小渔村,岛上大部分的人都常年飘在海上,后来不少人走出去,这里才有改观……” 战离说这里的世界和外面不同步,这里落后的,像是三十年前。 偶尔还会停个电,那一刻让人更感觉像是在古代。 岛上的人除了打鱼,还是打鱼,整个岛上都飘着海腥味。 大家互相之间彼此并不是很熟悉的样子,就像在拍戏一样。 十几年了,战离还是没有任何归属感。 至于他为什么还坚持着住在这儿,很显然他不想提及,遂我们都没追问下去。 聊了一会儿,我就先打发战离回去了,陈晨一直在我身边,遂问到。 “你什么都没问,怎么找?” “没有头绪,我也不知道怎么问。”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她就坐了过来。 “明天去镇上查一圈,总能有奇怪的地方,如果没有,我们恐怕得下海一趟。” “下海?需要我帮忙么,我会潜水。”陈晨说到。 “也许,陈教练肯定需要指导指导学生我。” 陈晨被我逗的一笑,然还没等说什么,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了颇大的动静,似乎……是穆如生吵起来了。 谁能和穆如生吵,不用说也知道,冤家呗。 “怎么回事儿?”我问向了一旁的穆和。 “二少非得给人家安排帐篷在炕上,人家说不用,婉拒了,二少的犟脾气就上来了。”穆和说到这儿,拦下了想要上前的我们,“齐少,二少已经有了显着成果,您别急,估计马上解决了。” 女人的歇斯底里和无理取闹,被穆如生运用的淋漓尽致,女人强忍着,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终于妥协了下来。 “滚犊子!”女人一声怒吼,穆如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我怎么觉得……她这话听着耳熟?”陈晨忽然说到,我笑了笑,没有回应。 第336章 桃花朵朵 陈晨追着我问了一晚上,一直想知道女人是谁,我都没松口,毕竟女人现在还不想公开,要是陈晨猜不出来,我也不好明说。 好在陈晨也不是无理取闹的,没生我气,就是把我撵去了穆如生的房间睡了一晚上。 为了能有一个舒适的环境,穆如生这个神经病真的把帐篷搭了起来,我不想跟他同流合污,就抱着床被睡在了另一边的炕上,他自己睡在里面。 晚上他还激我,说我是他守夜的奴才,我当即一脚把他踹进了帐篷,转头进了自己的被窝。 炕烧的暖了些,这里本就不冷,所以我选择睡在了外侧,只不过睡着睡着,我就听到了点儿动静。 不是外面,而且身边的帐篷。 我睁眼一瞧,就清楚的看到穆如生正在帐篷上摸索着什么。 他还闭着眼睛,没什么耐性的皱着眉头,好半天我才发现他是在找帐篷上的拉锁。 随后我就看到他气冲冲的拉开了帐篷,然后猛的从里面拱了出来,被子也踢开了,然后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他那大字型的睡姿,大概明白了他这是热着了。 不过没过多大一会儿,这人又开始找被子了,眼见着他要冲着我过来,我整个人一卷,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你别……”没扑到人的穆如生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没多久又忽然心满意足的抱紧了自己,美滋滋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穆如生正抱着我的一个被子角睡的酣甜,看他可怜,我这才把自己的被子给了他,然后起了床。 只不过没想到,我刚从外面洗漱回来,就听到穆如生的房间里正喊打喊杀。 陈晨也一大早上的在门口凑热闹,我打了招呼她没理我,我就探着头望了进去。 好家伙,穆如生正和他的两朵桃花大战呢。 门口,穆如生的冤家正举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柴火棍要揍他,门里面,穆西叉腰挡在穆如生眼前,中间横亘的是倒霉的穆和,他不能让冤家打了主子,也不能让穆西揍了冤家,一脸的为难。 不过很快他就不为难了,因为他终于被冤家扔了出去。 “……是他。”陈晨忽然说到。 “嗯?”我低头看过去,陈晨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冤家。 “别装了,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陈晨看向我的眼神颇为嫌弃,“穆如生那蠢货还没认出来?” 我会心一笑,“对,没认出来,不过没认出来才好玩儿不是么?” “缺德……”陈晨和我相视一笑,随即又开始爬门边看热闹。 “她怎么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了?”陈晨不由得问到。 “这你得问穆如生,看她那意思,这次就是要来找他算账的。”犹记得那女人说让我不要插手,一副要把穆如生生吞活剥的模样。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这一大早晨喊打喊杀的。”陈晨一个闪身,半截被打飞的烧火棍从我俩身边飞了出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刚才去洗漱了,也没看见啊。”这也是我凑热闹的原因。 此时屋子里战况依旧激烈,穆和都狼狈不堪,何况穆西,那女人可毫不怜惜,所以只能落得跟穆和相同的下场。 至于穆如生,跟个泼猴一样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从北屋生生被打到了南屋,穿着薄薄一层衬衣,光着脚在地上跑,丝毫没有气势可言。 可他偏偏……就是不还手。 虽说有打不过的可能,但看不惯天,怼的起地的穆家二少,这一次还是过于反常了,就好像…… “他将来必定是个怕老婆的。”陈晨忽然说到,“太怂了。” 我和陈晨见那棍子实打实落在穆如生的小身板上,想着他之前也受过硬伤,经不起这么折腾,这才进了屋阻拦。 陈晨去救人,我拦下了那个女人。 “息怒息怒,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我一手接住了柴火棍,一手握住了她的另一个手腕。 好半晌,女人才松了力气,只不过她眼睛红着,脸也红着。 看上去……说不上是气的,还是羞的。 “是啊!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儿啊!大早晨的!本少爷还没睡醒!你一棍子就朝着我过来了!要不是我躲的快,今天就交代在你手里了!” 见有人拦,穆如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我说清楚?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吗?你个鳖孙?”女人气急败坏,她可一点没有忌讳,什么难听骂什么。 “我有个屁数儿啊,本少爷昨天晚上跟齐目一个大男人睡的,我还能干什么啊?!我特么一个晚上连床被子都没捞着!”穆如生骂骂咧咧委委屈屈,连带着我也被埋怨。 “你!”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的更厉害了,我这才推着她出了门,觉得她可能是有话不方便直说。 “出什么事儿了,你要大早晨来找他?”我笑问着。 女人气的喘粗气,没过一会儿,莫名的流了眼泪。 “……你这是……哭了?”我大为震撼,她也一样大为震撼。 她抬手在自己眼睛上一抹,随后看着手上的泪水震惊了。 “老子……这……这是我?” 我眉头一皱,很显然她这样子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的。 “你打算耍他到什么时候?”我问到。 “耍到老子解气。” “我们这次来有正经事儿。”我不希望她在关键时候添乱。 “我什么时候给你舔过乱,我每次都能帮到你的好不好。”女人暴躁,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骂我一句丧良心。 “行,只要我们行程无妨,你随便怎么折腾他都行,不过今儿这到底怎么了,你要这么狠。” “我还狠?”女人的脸又莫名红了起来,“你知道我昨天晚上……!” 她话憋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脸也是肉眼可见的红。 “我告诉你,我要是狠,今天就应该直接阉了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女人气冲冲的走了,我在原地皱着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回去的时候,穆如生和陈晨都是一脸的好奇,可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 陈晨软磨硬泡,我觉得这其中的内容属实少儿不宜,就死憋着不松口。 果不其然,又获得了今天晚上再一次和穆如生同宿的机会。 不过本来我就是打算留下的,毕竟未免第二天穆如生再挨揍,我得看着他点儿。 “走罢,今天去镇上转一转,战离已经等了好久了。” 穆如生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臂,那可是实打实挨了一棒子,“走走走,可不跟那疯婆娘一个屋,我跟你讲,她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第337章 消失的照片 战离说现在还没到出海的月份,大家大部分不是外出打工,就是在家务农,基本上剩下的,也就是老弱病残了。 我们来的时间,假期刚过,镇上的人又返城了,所以普遍安静。 据战离说,只有集市,才会让这小岛热闹一点儿。 “那是什么?”陈晨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问到。 “那是当地的小学,唯一的一个学校,初高中的孩子都要送出去寄宿。”战离回应到。 陈晨拿着相机,朝着一个视野好的位置走去,拿起了相机拍摄。 她说这个少有人打搅的小镇子挺适合摄影的,就随手拿了相机出门。 街边,树下,胡同里,墙根外,不时有小孩子和老人,闲聊的闲聊,玩闹的玩闹,没有人会多看我们一眼,大家好像都并不好奇。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家面馆休息了一下,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此时已经一点多,气温渐渐升起了上来,不过还是闷热的,应该快要来雨了。 下雨三点钟,这雨下了起来,我们在转暴雨的前一刻,正好回了住处。 漆黑的天色,不得不开了灯,陈晨在整理相机里的照片,穆如生则在等着吃饭,穆和他们就在整理今天收集的信息,自己考察的地形。 这岛属实不大,无人机一起飞,基本上尽在掌握。 “你们有人动我的相机么?”忽然,陈晨说到。 这相机其实是穆和手底下人的,但是今天陈晨借去拍照,基本上就没人接手过,哪怕是回来以后,也仅仅只是在桌子上放了一下,没人触碰过。 “没人碰过相机,怎么了,是它出了什么问题吗?”我走过去摆弄,但是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精通,未免误删照片,我就还了回去。 “有张照片我找不到了。”陈晨疑惑的说到。 “不是你删了?” 陈晨摇着头,“我今天一张照片都没删过。” “有没有可能你没照上?”我又猜测到。 陈晨眉头一皱,“那个景我同时照了三张,不可能三张都不见了,何况前后的照片都没问题,怎么就那三张不见了?” 我听了这话也是眉头一凛,“在什么地方照的?” “镇上那个最大的超市门口。” 那家超市我有印象,大倒也算不上,一百多平的面积,但是放在镇上确实不小了。 我们去采买了水,顺便逛了逛,东西很多都落了灰。 我记得当时陈晨在超市门口闲逛,确实拿着相机朝着西边摆弄了很久。 “你记得照的什么吗?”我又问到。 “当时天边压过来的阴云很厚,和东面齐齐切出了一条分界线,配上西边的一排民房,我觉得挺有感觉的,就照了两张,并没有特地去照什么。” “你觉得那照片照到了不该照的东西?”穆如生忽然凑过来问到。 “不是没有可能。” 说完,陈晨拿着相机的手忽然不自在了起来,“是有什么东西给我删了,还是说压根没照上啊?”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没有东西靠近你。”至少我没有感受到有奇怪的东西接近我们。 “那就好……”陈晨松了口气,随即把相机放到了穆如生怀里,穆如生又转头丢给了穆和,烫手山药一般。 “我想再去看一次。”我对陈晨说到。 她望了望窗外,“等雨停了,我带你去。” 五点多,雨不仅停了,还露了晴,晚霞映了整片天,陈晨说完带我去照相的地方瞧一瞧,却还是没抵住诱惑,再一次拿起了相机。 这会她只有照相的时候才拿过来,照完了,就立刻丢给穆和他们。 一路上陈晨又照了不少,直到我们又来到了那家超市的门口。 超市门口白天都是摆摊的,相当于一个小菜市场,今天一场雨下去,街上人都空了,超市老板很显然要打烊,看着我们又出现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见我们没有买东西的打算,这才关了店,只不过他家就住在店里,只是关了门吃饭而已。 陈晨拍照的地方果然不一般,视野开阔,难得的能在这小镇子上有个地方能一眼望到远处的小山丘。 此时霞光万丈,更是让陈晨欲罢不能。 然而她刚把相机举起来,忽然就记起了之前的事情,莫名的,她连用相机看的勇气都没了。 “你给我比量一下,上午你拍的照片里,大概有什么内容。” 陈晨点点头,用手比了个框,圈出了画面。 “我就从右到左,推了大概三张的距离。”她一边说,一边调整着手,“你看,就是这幅画。” 我走到陈晨的背后,从她的角度,去细细观察她画面圈出的内容。 其实这里真的没有什么瞩目的地标建筑,就连之前她最想拍下来的云也不见了。 我越过她,朝前走了两步,盯着远处视野范围内可见的一切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穆如生也不明所以的跟着我看。 此时正巧一辆面包车从远处驶过,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有一条路?” 陈晨和穆如生听了我的话都凑了过去,正好看到了那辆面包车的尾巴。 “真的啊,那是条路,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穆如生接过了穆和递上来的望远镜,“这路也太不容易看了。” 这条路没有修过,整个路面地势都很高,又或者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地势太低,总之它完美的隐匿在了背景之中,我们根本很难看的出那有条路,如果不是刚好那个面包车经过的话。 “穆和,你们记录过那条路么?”我问向他。 穆和随身就带着电脑,他调出了还没有完全绘制完成的图纸。 “我们也没有发现这条路。”穆和皱着眉,他调度了多份文件,都没能找到这条路。 “那那辆车是从什么地方上了那条路的?”陈晨接过了望远镜,哪成想她刚看过去,突然一声尖叫又把东西扔在了地上。 我抱着冲进我怀里的陈晨,感受着她紧绷的身体,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别怕,陈晨别怕。” 穆如生不明所以,果然钱多的人都傻,他竟然一点都不怕,又捡起了望远镜去看。 然而……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他喃喃自语,盯着那条路看了半晌,丢在了穆和怀里后看着陈晨的后脑壳问到。 “你看到啥了?” 我背对着那条路,将陈晨整个人抱在怀里,此时超市里刚吃过饭的老板听到了动静,正好奇的朝着我们张望。 “回去。”我示意穆如生不许再问,而后率先领着人离开了这里。 穆如生本来还想问,可最终也只能跟着我们走了。 回到了住处以后,陈晨一直不能离开我,她甚至不敢看窗外的景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她终于睡下,才勉强安稳。 然而我还是不敢离开她,怕她会突然醒来找不到我。 第二天一早,陈晨醒来的一瞬间,我也立刻醒了过来。 她趴在那,清醒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坐正了身体。 “齐目,是不是只有我看到了?” 陈晨沙哑着嗓子问到。 第338章 走不到的路 “是。” “连你也没看到?”她脸色凝重的看着我。 “是,不过我感受到有东西出现,只是你当时太过恐惧,我没能看到它。”其实,我是觉得那东西在刻意躲着我,可是它为什么又一定要出现在陈晨的眼前呢? “你还要去那里吗?” “是的,你就在这儿,我和穆如生去就可以了。”我拍拍她的手,又叫了穆如生的冤家对头看着,以防万一。 “你之前不是还嫌弃我会扯你的后腿给你捣乱呢么,怎么今儿又求到我头上了?”女人和穆如生的脾性越来越像,一样的难对付。 “我们处理完正事儿,我把穆如生亲自送上门任由你处置,你看怎么样?”为了老婆,我不得不奉献了我的兄弟。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很显然不相信,“你们夫妻俩不拦着了?” “拦肯定是要拦的,你那么打可是要死人的,我不拦着能行么。” 女人不屑的‘切’了一声,摆摆手算是答应了下来,“记得有危险叫我,别我守住了你老婆,她倒成了寡妇。” 我没计较这人的毒嘴巴,转头和穆如生他们离开了。 “战离,这条路,你知道么?” 战离昨日下午并没有和我们一同出门,所以他并不知道当时的事情。 而我们又没有照片,就只能带着他去了那个超市的门口,这一番打量下来,战离也不知道这是哪条路,又通向什么地方。 “你也不知道?”穆如生不大能相信。 战离郑重的点着头,“我没有理由骗你们,至少现在这儿,我认不出这条路。” 战离不吃穆如生二少爷那套,所以对于他的怀疑,战离明显是不悦的。 “少东家,不如我们过去瞧一瞧。”战离自己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慢着!”穆如生突然说到,“谁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能贸然就过去呢?” 此时穆和又拍了两张照片,他拿着相机给我们看,画面中,景色和现在完全一致。 “这不是拍上了么?”穆如生皱着眉头说到。 “我拍了两张。”说着穆和滑过了照片,却发现第一张不见了,只剩下昨天拍的内容。 紧接着穆和又滑了回去,竟然发现刚刚还在的照片,也不见了。 “两张都不见了。”穆和看着我们说到。 “我去,真邪乎,当着我们的面儿……”穆如生青天白日的搓了搓自己单薄的手臂,鸡皮疙瘩肉眼可见。 “少东家,既然如此,你们先安置在这儿,我自己过去看看。”战离见此主动请缨。 我其实是不怕的,但架不住穆如生,他直接拦了我要出口的话,朝着战离摆摆手,“去去去,等你好消息。” 战离自然不会听他的命令,直到我点了头,他才转身离开。 他的动向一直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然而明明看上去没有多远的路,战离竟然走了许久,都没能到达。 “还没到么?”我们和战离之间,通过无线电一直保持着沟通。 “是的,少东家,我还没有看到那条路。” 我们看着战离兜兜转转,从不远处走了又走,绕了又绕,终于,他到了那天我看到的那辆面包车驶过的位置。 然而奇怪的是,战离并没有向我们汇报。 穆如生抢过对讲,不耐烦的问到,“怎么回事儿,半天不回消息?” 他用着惯常教训自家手下的脾气,怎么可能得到战离的回应,随即他无可奈何的摔了对讲在我胸口,阴阳怪气的说到,“你们家手底下的人怎么都这幅德行。”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人又不是我训练出来的,我能得他们尊重还不是沾了爷爷的光。 “战离,你那边怎么回事儿?”我说到。 “少东家,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然而战离却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这么一句。 我眉头一皱,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战离,你……还没有看到那条路吗?”我望着不远处,他已经走上了路,甚至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 “还没有,少东家,这条路……”他说到这儿忽而一停,转头朝着后方张望着。 “你在看什么?”我以为他是瞧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少东家,我再看你们啊?”战离说到。 “你在说什么鬼话?”穆如生听着对讲里的声音突然说到。 “你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知道吗,我们在你的左方,不在你的后方。”穆如生抢过了我的对讲说到。 战离整个人忽然不动了,他麻木的转头向了左面,对讲的那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战离,你看到了什么?”我问到,随即拿过望远镜,发现他的眼神很迷惘的样子。 “少东家,这里不太对劲。”战离又也开始走了起来,这一次,他的行动轨迹变了,他好像走的不是一条直线,而且正在朝着斜前方运动,总的看上去,似乎越来越远。 “战离,有问题就回来。” 然而我没再收到他的任何回应,这人的背影就越来越渺小了起来。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把望远镜丢给了穆和,然后匆匆下了台阶。 然而此时超市老板却忽然冲了出来。 “你们等下。”他操着当地口音,有些胖的身体因为出来的急,差点刹不住车。 “你干什么?”穆家的手下自然不能让人随便靠近穆如生,立刻就将人拦了下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说你们最好开车过去。”老板说到,随即看向了自家后院的一辆小面包。 “为什么?”我越过穆和,走上前问到。 老板看看我,又看看穆如生,“你应该是个能顶事儿的,那我就跟你说了,你们是不是看到一条路了?” 我点点头,他又接着说到,“那条路我们当地人都知道,可是都没人敢去,因为靠着人,根本走不上去。” 老板说,老一辈的其实都不会提及此,但总会有人能看到那条路,老人们也是此时才会劝上一劝,说这条路走不到。 可总有人不信邪,想要走,却每每不是走不到,就是走不出。 后来这条路的传说就传的邪乎了。 然而大概十年前,也有个不信邪的打算走一走,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走上去了,还安然无恙的走下来了。 但是奇就奇在,这人是开车上去的,后来人们发现,开车就能很轻易的走到这条路,接着再走出来,不会出任何问题。 “你为什么没早说?”穆如生凶神恶煞的问到。 “我不知道人走上去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也只听说过,没见过,但是我确信开车上去绝对不会有问题,何况就算我说了,你们就能信么?” 这超市老板说的还蛮有道理,这空泛的传说怎么可能挡住我们的决定,遂我们租借了他的面包车,几个人朝着那条路开去,打算去探查一番。 而此时,战离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仿佛他已经走出了那条路…… 第339章 找到 战离失踪了,我们的车拐上那条路的时候,战离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 我中途想要下车,穆如生却死活不同意,最后我们从这条路开下去,而路的尽头,竟然是村里的那个小学。 且在路上,我再也没有如昨天陈晨所瞧见那奇怪东西时的感觉,它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 “怎么会是这个小学?”穆如生跳下车,我和他同时回头,发现我们车开过来的那条路,很明显是我们走过的一条路,而穆和确定的方位图上,清楚的标明了这条路。 从这条路走出去,会是一个集市。 “邪性,确实邪性。”穆如生叉着腰来回的看那条路。 “别念叨了,再念叨你就真邪性了。”我提溜着他的衣领子,把人拖进了校门。 “穆和,你派人在整个镇子搜战离的踪迹,他可能会再其他地方出现,还有派人回去盘问那个超市老板,传说里那些人最后有没有出现过。” 我吩咐完穆和,就推开了学校的大门。 这学校陈旧的很,打眼一瞧大门还是最古老的那种铁栅栏门,看着一个锁链而已,是个人都能翻进去。 门口的保安休息室也没有人,估计因为今天是周末的原因,整个学校都异常的安静。 “这操场……这叫操场?”穆如生所谓的操场,就是用砖头垒的一个大概三百米的跑道,没有专业的地胶,都是沙子,不远处的水泥台阶,立着一个旗杆,空荡荡的。 “怪不得没有保安,合着也不用守。”穆如生走上了楼,一楼下面,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二楼的那几间教室。 只是我们没想到,此时教室里竟然有人。 那是一个残疾人,他坐在轮椅上,这个教室的黑板和别的教室不一样,它可以上下推拉。 而这个人,正用粉笔解数学题。 “你们是谁。”他停了动作看向我们。 “你好,我们来自歇阳一家刚入驻的企业,听说这里的小学硬件设施略有简陋,所以想要来确定一下,以便选定我们企业的帮扶对象。”穆和的谎话真是一套接着一套,真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个看似是老师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半晌才说到,“我们缺的不是硬件,缺的软实力,你们能给我们提供几个老师么?” 没想到他这么回应,穆如生也愣了一下,随后这个老师又说到。 “没有老师就算了,学校里总共也没几个孩子,够用了。”他转着轮椅来到了我们的眼前,我和穆如生下意识的就让开了一条路。 “还有什么事可以来我的办公室谈。”他离开了教室,而我才发现,这里似乎为了方便他的出行,所有教室都是没有门槛的。 可就算如此,这毕竟是二楼,他怎么下去呢。 很快,这个老师就替我解答了这个问题。 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个……自制的升降机。 这东西有多简陋呢,升降平台竟然是箩筐编的。 “不用担心,你们先下去等我。”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可我们还是留下了几个人。 这个老师姓邹,他黑板上写的东西是给马上要升初中的同学的小班课程。 “你们真的是想要来资助我们的吗?”邹老师认真的问到。 “当然。”穆和大骗子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到。 “好,我们的情况就是你们看到的,其实也不缺什么,就是师资力量的问题,但是……”邹老师轻笑一声,“其实也还好,毕竟没有几个孩子。” 他好像对这些都不强求一般。 穆和被我俩留下和邹老师周旋,而我跟穆如生则是离开了办公室,去外面转了转。 “这里还有其他人。” “你怎么确定?”穆如生忽然警惕的看着周围问到。 “你看后面。”我指着教学楼的一个角落,“那有一辆面包车。” 而且这辆车实在眼熟,真的很像那天从我眼前开过去的那辆。 “他能从二楼下去,可他一定没办法开车。”而且他下楼的时候,运用升降机的操作并不熟练,这也是我留下人手的原因。 “那那个人……?” “可能正巧出去了,也可能故意躲开了。”这个人的存在感非常低,这个学校里他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你为什么要查学校?”穆如生好奇的问到。 “任谁从那条路出来看到这个学校都会怀疑的,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看着办公室里穆和起了身,就示意穆如生转头。 因为身体不便,邹老师没有相送,我们离开以后,穆和问是不是要原路返回的时候,我忽然瞧见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破旧的院子,很不起眼,那天我们路过么时候,压根也没注意到。 “那是一个……寺庙么?”我边说着边走了过去。 果然,门墙上偌大的一个卍字,已经掉漆到近乎看不出。 “二少齐少!战离找到了!”我正想推门而入,穆和接了个电话就冲了过来。 随即我们赶紧上了车,回了住处。 战离浑身湿漉漉的,穆家的手下正烧水准备给他洗澡。 他像是浑身脱力了一样,整个人半点力气都没有的瘫在身边人身上。 “怎么样了?”我问向他们。 “齐少,战离是从海边找到的,他好像游了很远。”穆家的那下说完,穆西忽然凑了上来。 “二少,是超市老板说,传说中那些走不出来的人都会从海上飘回来,我们才派了人开着快艇出海。”穆西说完,穆如生却看向了我。 “飘回来,是活着,还是尸体?”我问向穆西。 “是尸体。”穆西沉重的说到。 她下令去海边寻的时候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成想战离竟然还活着。 “他的筋骨受了伤,要大养。”他应该是不断在游动,精疲力竭所致。 现在战离昏睡,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只能等他醒来才能知道答案。 且他能活着回来,恐怕真的是万幸,换做其他人,恐怕也只能是飘回来的一具尸体了。 “怎么回事儿?我看那个战离被背回来了?”我去找陈晨的时候,冤家正巧也在,她谨守诺言,守着陈晨一步都没离开。 陈晨尴尬的看着我,因为她猜到了女人是谁,所以才会这么尴尬。 “遇到点事情,恐怕需要你帮忙。”我说到。 女人和陈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我便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想做什么?再去那条路探一探?”女人问到。 “是,但现在战离没醒,我想等他醒过来了解一下再说,所以明天我想先去那片海看一看。”那片海,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我可以下潜。”陈晨说到。 我思量了一下,如果海域太深,我们恐怕真的需要陈晨的帮助。 “好。”我应了下来。 第340章 涨潮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两天小岛上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偶尔能看到个太阳,也是临近日落的霞光而已。 “战离醒了,不过我没让他跟过来,咱们先看看怎么回事儿。”我只叫了穆如生跟过来海边,其他人都留在了住处。 “二少,我们大概在这里几十米外发现的战离。”穆西指着不远处说道。 这片海域很平静,至少现在看来,穆西说,昨天找到战离的时候,快艇刚开出去,就见他正往这边游,近乎要游不动了。 “今天要下去看看么?”穆如生问到,“这水也不深罢。” “二少,这片海域还是很深的,我们上岛都有特定的线路,其他的地方,大家一半都不敢轻易靠近。”穆西提醒到。 “发生过什么吗?”我问到,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里东面就出了国境了,往来的货航很多,除了管制,还有就是这里的规矩,具体我了解的并不多,都只是传说。”穆西说到。 “你怎么不早说?”穆如生不耐烦的斥责到。 穆西脸色一变,很难堪的开了口,“对不起,二少,是我的错。” “穆和!我让你调查的资料就是这么调查的?!”穆如生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到处找人算账。 其实这也是吃了无妄之灾,他从出门开始就是这样了,主要原因也是他的冤家没给他好脸色。 “好了,整理下设备,下水看看。”我制止了穆如生,正事要紧,而且我看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雨。 换好了装备,穆家的几个手下先下了水,我和穆和他们跟在其后,穆如生本是自己要去的,但是他之前内脏受过伤,穆和拼命的拦下了他。 来这里之前,未免下水的可能,我跟着去参加了潜水的训练,虽然教练说我离下潜还差十万八千里,但挡不住胆子大,今天我还就下来了。 下水的一瞬间,相比于在泳池里游泳的差距瞬间就拉开了,仿佛被神秘力量困束一样,无法灵动的手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烦躁的感觉。 静谧,沉重,来自水的压力,我想只有我的眼睛是自由的,可以肆意的在水下这个未知的空间里没有障碍。 领潜的两个手下,通过穆西描述的战离当时的情况,开始向着他被救时游来的方向而去。 其实我们现在也只是在很浅的位置,我期望在水下能看到是否有其他空间,或者通道,至少可以印证战离自那里而来。 然而我们越向东南方向而去,这海就越是深不见底。 领潜的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手势,然后他们就示意我跟穆和需要离开了。 虽然我还有点不甘心,但还是跟着他们潜出了海面。 快艇围了一圈,穆如生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我,手里还攥着我的眼镜。 他伸手拉了我上来,忽然的暖意涌了上来,让我舒服了不少。 “二少,齐少,深潜有一定危险,且我们的氧气需要替换,所以我们才决定上来的。”穆家领潜的那个手下看着我说到,“齐少,您还是新手,如果要深潜,风险总是有的,不然由我们两个带着摄影机下去您看怎么样?” 穆如生是觉得这个主意可以的,但我却并没有着急同意,遂穆如生就自作主张的让他们两个带着摄影机下去了。 “你这么怕我死?”我被他强行的带回了岸边,只能在那干坐着等这人上来。 “我当然怕你死,你死了谁陪我啊……”穆如生说到。 我听到这儿整个人一顿,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莫名有些怪异。 “你……什么意思。”我不由得被他的话搞得有些不自在。 “嗯?”他茫然的转过头,随即恍然大悟,“我的意思是,你死了谁陪我一起缺德啊。” “……你才缺德。” 穆如生闻言一笑,“我本来就缺德,姓穆的都缺德。”然后他出手揽住了我的肩膀,“但是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我发现你已经从最开始单纯的小白花,渐渐跟我一样缺德了,甚至有时候更甚,比如欺负我的时候。” “……滚。”我掀开了他的手,躲的远了点儿。 其实细细想来,穆如生说的也没错,要不是遇见了他,我想来也是有机会成为一个充满正义感,济世救人,游走于江湖的‘圣人’的,虽然可能活不长久,不过活的很‘值’,这么说来,穆如生这人还真是‘罪大恶极’的很。 正想着,穆和那边传来了画面,信号连通了。 “这水可是挺浑啊……”穆如生看着模糊不清的画面,皱着眉头很显然不满意的。 “我能看的清,还是我下去最合适。”这也是我没同意的主要原因,这里的海水可见度实在是低,何况深潜,光线只会越来越少。 “……你能行么,你才训练了几天。”穆如生还是担心的。 “你要相信我,我的命有时候……挺硬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过分担心。 然而忽然穆和看着屏幕说到,“二少齐少,这海水好像越来越混浊了。”他盯了好一会儿,才说到。 “什么意思?” “之前咱们下水的时候,这水没有这么模糊人眼。”穆和说到。 我猛的站起身,看着海面,忽然意识到是潮汐来了。 “叫他们快上来,海水涨潮了!” “怎么可能?”穆如生也忙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穆和,快!”我懒得跟他解释,这海水涨潮怪异的很,不及时上来恐怕会有危险。 穆和听了我的命令火急火燎的叫了人上来,又派了人去海上接人。 这期间我们只能等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而与此同时,这潮水肉眼可见的涌了上来。 “这也太离谱了,这才几点?!”穆如生看着渐渐朝着我们靠近的海水,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望了望天,虽然阴着,可太阳还在。 “你忘了我们上岛的那天么,也是这样,这海水可真奇怪。”我紧紧的盯着海面,终于,他们出水了。 回了住处,陈晨他们还颇为意外,不明白我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们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拍了拍那两个穆家的人,接着拉起穆如生就离开了。 “穆和,把录像调出来看一看。”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打开视频。 “你们仔细看看,这视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对于画面的敏感度并不高,也许是因为我这双奇怪的眼睛。 视频大概十几分钟,能看清的画面除了游到身边的水生动物,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连陈晨都一脸为难。 “明天我下去瞧瞧,你们这群人真是废物的很。”女人嫌弃的看着我们几个。 她这话着实得罪人,不过我不在意,我知道她的身份,穆如生也不在意,他不敢,那得罪的就是只有穆西了。 穆西不服,正要反驳,然而此时战离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少东家,那海下不得。” 第341章 下海 战离还需要人扶着,不过精神头好了不少。 他硬撑着进门,一脸的担忧,“要是知道您要下海,我一定要跟着您去。” “为什么不让我下海?”我接过他的手臂,扶着他坐了下来。 战离的手臂还是没有力气,他扶着桌角的手还在颤抖,“少东家,我终于知道这座岛叫虾虾岛的原因了。” 他脸色不太好,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经历。 “你是怎么会从那条路消失的?又怎么会……出现在海里?”我更想知道的,是他究竟怎么做到瞬间转移了位置,那之前,他经历了什么。 “那条路……”战离说到这儿还是有些不能确信,“我真的没有走上那条路,我明明从来也没有拐弯,一直走的都是一条直线才对……” 如果不是我们在对讲机的质问,他恐怕还意识不到。 而且他自以为我们一直在他身后,他也确实转过头就看到了我们,然而当我们纠正了他以后,他转头看向了自己左边,却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我看到了很多人,不是你们,他们……都在看我。” 最开始,战离猛的见到这些人,心里也是一突,那些人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绿色的军装裤,典型的七十年代的装扮。 随后战离又发现,他们好像并不是人,更像是投射在这里的影像而已。 “我没敢告诉你们,是不知道危不危险,不想让你们贸然跟着我过来,而且那些人看着我还在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走,我为了能看清他们要去的地方,就跟了上去。” 说到这儿,我忽然瞧见陈晨的脸色也是一变,就说到,“陈晨,你看到的是他们?” 陈晨摇摇头,脸色苍白,“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只有脸,我没看清他们的衣着。” 陈晨这是第一次说起那天的经历,脸色依旧难看的厉害,“那天我拿到望远镜,朝着那条路看去,镜头里忽然就挤进了好几个人的脸。” 他们就那么木然的盯着陈晨,好像要从镜头对面爬过来一样,这种突然的冲击把陈晨吓的不轻,至今想来,她都还觉得身上一冷。 “战离,之后呢,你跟着那群人?又看到了什么?”我坐到了陈晨的身边,拍着她的手让她放松。 “我后来听穆和兄弟说,你们开车追过来的时候我消失了,但是我只是跟着那群影像在走而已,我也并没有看到你们追过来……” 战离只知道那群人越走越快,继而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走着走着,他就忽然觉得自己走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等他再反应过来,眼前骤然顿入黑暗,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沉进了海里。 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转变,战离呼吸不顺,可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虽然目之所及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拼了命的向上游去。 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在战离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光。 然而伴随着光而来的,却是更令人窒息的一幕。 因为那光不是从上面投下来的,而且从他的背后,从他的脚下蔓延而来。 “是虾,是一群会发蓝光的海虾。”战离说到这儿的时候身上还都是绷紧的。 据他描述,这些虾蜂拥而至,那种窒息感让人看到都难以忍受。 而在虾群的中间,他隐约还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四方的形状。 只是当时他已然都快不能呼吸,只有一个单纯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我不知道游了多久,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死了,可是身体还没放弃,直到出了海面,我呼吸到了空气。” 后来就是他遇见了在海面上的搜救的穆西他们,才得了救。 战离的描述,给这片海域蒙上了恐怖又诡异的色彩。 然而我还是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 “你知道这里的海水,莫名涨潮这件事儿么?” 潮汐,按照陈晨的解释,和月亮有关,然而这里的很显然不是,它涨潮毫无规律,今天涨潮,比我们上岛的那天还要早。 “每个月,总有集中的几天,潮水会提前涨起来,这也是岛上的一大特别之处。” 战离来这里之后没多久,就知道这件事。 而潮水上涨的时间也会越来越早,大概持续三四天左右,又会恢复正常。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岛上的人怎么说?”我又问到。 战离摇摇头,“他们对此习以为常,基本上怎么说的都有,我打听不出来,最后也就放弃了。” “应该是海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了。”陈晨看着我说到,“只有大量的动物涌出来,才会造成涨潮的假象。” 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指的,大概就是战离所说的那群会发光的虾。 “可是他当时在水下已经处于一种严重失氧的情况,我们没有人能保证他看到的不会是自己的幻觉。”穆西忽然不赞同的说到。 “幻觉个屁……”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的女人抱着手臂反驳到。 穆西和她的大战一触即发,穆如生不明所以的看向女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回嘴。 我和女人都明白战离的经历,我也能理解穆西这人对此的合理怀疑。 但我并不能保证女人能理解穆西。 遂我就只能眼见着这俩人小学生吵架一样,直到两个人差点动手,穆如生才站起身劝架。 可这也仅仅是单方面的劝架,说白了就是穆如生命令穆西闭嘴,却好生将女人按回了座位。 差距高下立见,穆西再一次惨白着脸闭了嘴。 送了战离回去,陈晨问向我是否还要去,我点了点头。 “怎么能不去,这里这么奇怪,能找到残肢的可能性最大。”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找到最后一节断肢,唤醒影子。 陈晨欲言又止,我打断了她犹豫下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一定要唤醒他,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人能阻止这件事,你也不能,乖乖去休息,别瞎想了。”我拍拍她的头,送了她进屋。 外面,女人正在等着我,她的脾气越来越臭,主要的原因也是穆如生。 “向阳,这两天怎么脾气这么臭,难道他又做梦梦见你了?”我打趣着走过去,向阳闻言狠狠地用眼睛剜了我一眼。 “你们俩真是鱼找鱼虾找虾,天生一对儿的坏种。”她恨恨的说到。 “从你出现开始,我可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儿的,我跟他可不一样,你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向阳变成了女人,或者说她被迫转换了性别,这跟我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主要责任在穆如生。 “别贫了,快说找我什么事儿,下海?”向阳不耐烦的问到。 “下海,你陪我。” “你也要下去?你行么?” “我不行,不是还有你,你有办法不是么?”我笑看着她。 向阳白眼一翻,女人风情尽显,“齐目你真是走哪儿都能遇见我这个贵人。” “是,我的贵人,请您一定帮忙,我可还等着看穆如生的好戏呢。”我笑着说到,因为她终于应了下来。 第342章 找到 战离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跟随我们的行动,我命令他留守,这已经由不得他不同意。 穆如生很显然也不适合下水,我也没打算让他下水,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不同意让向阳下水。 “你管得着我么?”向阳看着他的表情略有嫌弃,穆如生很是受伤。 “齐目!你让一个女人跟你下水?”穆如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她是普通的女人么?”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也是个女人啊?!”穆如生说的激动,但是他很显然没看见向阳越来越阴沉的脸。 向阳性别的转变,是必定与穆如生有关的,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向阳的身份,还一直强调女人这件事儿,简直就是雷区里蹦迪。 “穆如生……!”向阳一手攥着他的领子把人提溜到里眼前,“老子要干什么你管不着,女人怎么了,女人也能把你踩在脚底下,你记住了!” 向阳一番话说的颇为霸气,震慑了在场的众人,尤其穆家的手下,穆和一脸看不下去,穆西直接惨白惨白的脸,唯独我们的主角,穆如生。 他脸色爆红,一双眼睛不敢看近在咫尺的人,我估计向阳说的内容他恐怕一句都没听进去。 向阳丢下他转身潇洒离去的时候,穆如生还沉浸在这种不可言说的情绪之中,直到我们走出去了,才听到他喊着追出来的声音。 按照战离的说法,今天的天气看去,那诡异的潮汐应该已经结束了,这种情况说好也好,这意味着今天很可能没有突发的危险,说不好,如果遇不见那奇怪的潮汐,恐怕离我们找到那东西还有段距离。 “齐目你行么。”临下水,穆如生反而更担心的是我。 “齐目……”陈晨也担心,昨天她也想要陪我下水,但是知道向阳也同去之后,她明白自己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就放弃了,“深潜对身体的要求很高,你受不了一定要立刻给信号上来。” “好啦,别担心了,有我呢。”向阳不耐烦中又透着一丝丝容忍,随即她枪头一拐,又对上了我,“你怎么就五阳盾金的术法一窍不通呢,不然哪还用得着我。” “我今年不过二十有四,你总不好让我把这奇门之术都能看过学过,我爷爷也没这大本事啊……”向阳天地灵杰,自然万象没什么能拦住她的,除了那火,她或许本事不如我,可贵在她活的久,这是永远都超越不过她的,所以这种责备我只能如晚辈一般受着,毫无反驳的借口,但不代表我不能委屈。 “算了别废话了,赶紧下去。”向阳说完就要施法,我见状赶忙握住了她的手。 “不行!”我眼神示意她,穆如生还在身后看着,向阳先是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也反应过来她如果出手,恐怕穆如生就能才出来她的身份来。 “齐目?”然而穆如生的眼睛却又瞪大了,看着我握住向阳的手腕,不可置信,他见我还不放手,又转头瞧了一眼陈晨,“陈晨?” 奈何陈晨自始至终就是在担心我的状态,完全没能领会穆如生话里的意思。 “大惊小怪……”向阳不理解,但是很不耐,一把甩开了我的手,上了快艇。 穆如生见此才顺了一口气,我临上船之前还送了我一张臭脸。 果然如战离所说,那诡异的潮汐结束之后,海水澄清了很多,我们这次下潜的地方,是按照战离所描述的他出海的地方。 “你们离开这里,我们两个下去就好。”穆如生早前安排人同我们一起下水,但是被我们拒绝了,一是怕向阳暴露,二是因为如果遇到危险,多了两个人就多就两个累赘。 “你也算半个累赘。”向阳看着开远的快艇,嘲讽的说道。 “你放心,我死的可能性属实不大。”我穿好装备,就准备下水。 “我的藤蔓会接到你的氧气罐上,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藤蔓被切断,你的氧气罐也白费了。” “你会救我的。”我笑的颇为无赖,向阳只是单纯的想要挤兑我一下,证明她的厉害而已。 承认她厉害对我丝毫没有影响,何况她本来比我更游刃有余。 “……齐目你变了,变的跟那个滚蛋一样。”向阳叹了口气,一跃而下,我也坐在船边倒就下去。 水下迎接我的,是向阳铺天盖地的藤蔓,它们比我在水下灵活的多,张开来在水下挥舞,见我下来,直接缠上了我的腰。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背后一个力道,呼吸突然不顺畅了起来,气罐的压力表骤然一变,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适应了过来。 [还好么?]向阳问道。 [还好,刚适应过来,走罢。]入目但是干干净净,畅通无阻,至少我的眼睛看过去,幽深到没有任何东西,我倒是有些好奇,这里究竟有多深? 下潜了很久,由于我们没有带任何的设备,所以没人知道我们到了一个什么深度。 [这应该已经超过了战离能够游上来的极限。]我渐渐的感受到了陈晨所说的那种人体的极限,最痛苦的莫过于我的耳朵。 然而向阳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我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清楚的体会到,向阳不是普通人。 [不舒服?要我出手么?] [需要。]说完,我眼看着向阳轻笑了一声,紧接着我腰间的那根藤蔓上骤然伸出了无数如针毛的细枝,继而腰间一阵刺痛,它们就化在了我的身体里,那种压迫感也随之而去。 [还是那句话,要是我带你下去,我们之间的藤蔓断了,你恐怕会瞬间被挤爆,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你。] [我明白。] 下潜的深度又向下了,然而我的视线里,依旧深不见底。 [你这眼睛还有没有用。]向阳终于不耐烦,这里的深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不是海域的正常的深度了。 [我看不……]说到这儿,我视线里忽然出现看一个四方形的东西。 [等等,我看到了,一个四方的形状。]这和战离的描述中有了一丝重合,我兴奋的朝着远处而去。 然而我的视线里能看到的东西,在向阳的眼睛中并不能看清,我们又潜了不知道多深,向阳都没能看到那个四方形。 可是在我的视线里,那个四方形却越来越大,最开始我以为只有电视机的大小,现在看来,恐怕得有一个小房间一样大。 但仅仅过了几分钟,我们的进程却只能被迫停止在了这里,因为向阳忽然不对劲里起来。 而骤然传来的一阵越来越强的光芒,也猛的闪了我的眼。 闭上眼的那一瞬,我只觉得腰上的藤蔓骤然收紧,整个人忽然就被提了起来,然我心中想的,却是那忽闪忽闪的光,该不会就是那群发光的虾罢…… 第343章 这样的陈晨 藤蔓的速度过于快了,肉体凡胎的我所受到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我心想等不到藤蔓断裂,我就得先被这速度撕碎。 遂我出手企图制止向阳的动作,却发现她并没有想要将我带出海域,只是在不受控制的舞动藤蔓而已。 [向阳你怎么了!]她的状态不是很对劲,整个人近乎痛苦一样卷曲着身体,双眼也紧紧的闭着。 而与此同时,那些会发光的虾像是会传染一样,渐渐地,周围布满了,而他们围住的,正是那个四方的铁笼子。 在我的视线里,那些虾发出的光可不是战离所描述的一般,它们被无限放大,强烈到刺痛我的眼睛。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爷爷给我的那副眼镜不仅仅是未免我一直生活在非正常人的世界里,还能保护我的眼睛不被伤害。 [向阳!]我的力量在水下和向阳比起来,简直微弱,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无法回应我。 我努力朝着她的方向游过去,却发现怎么都无法靠近,藤蔓像是以为我会伤害她一般抗拒我的靠近。 就在这时,那群虾带来的强光已经让我的眼睛不适了起来,我忽而就想起了脖子上的那块儿石头。 苗道长曾说过,爷爷给我打造的这副眼镜,和这石头同出一处。 遂我从脖子上摸出了那石头,闭上了右眼,透过石头去看周围的景象。 果然,光线瞬间就暗了下去,由于这石头没有经过打磨,我能看到的极其模糊,但至少能不再被那光线折磨。 光果然是淡蓝色的,星星点点,应该就是那群虾了,而此时我才看见,它们都团聚在那笼子中心,慢慢的聚集,慢慢的躁动。 而在铁笼子里面,竟然有类似人的身影。 我无法辨别他们是一种什么状态,但是我却清楚的意识到,这群虾正在将这铁笼子不断的带出水,向着上方移动。 [向阳,我们需要离开了!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如果这群虾还在继续聚集,那就很有可能再一次引起海水的异常波动。 然而向阳已经无法回应我,她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她的藤蔓始终没有松开,我便知道她一定还是有意识的。 [九言,助我!]我摸上了眼睛上的石头,它渐渐散出了细微的光,还伴随着嗡鸣。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那群虾恐怕要追上我们的时候,向阳终于有了动静。 她慢慢伸展开蜷缩的身体,有了回应,[穆如生……他好像出事了,可是……我没有办法。] 向阳痛苦的说着,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她狂舞的藤蔓不再波动,开始缓缓的带着我朝着海面而去。 然而听了向阳的话我也是心中一紧。 穆如生此时正同陈晨在岸上等待,如果穆如生出事了,陈晨岂不是也有危险?! 遂我也拼命的向上游去,给向阳省下几分力气。 而就在此时,那本还微弱的蓝光越来越亮,它们近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我转头望去,它们的面积越来越大。 潮涌就在转瞬之间,那些发光的海虾将掀巨浪的时候,向阳带着我凌空而起,冲出了水面。 如同爆破一般的水声响彻,我被向阳重重拍在了水面上,她则是悬在空中,藤蔓不停地挥动着。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隐藏身份了,我从水里好不容易探出头,就看到不远处蔓延而来的浪潮。 我挣扎着翻上了快艇,一手死死的卷住了腰上的枝条,猛的朝着岸边冲去。 向阳此时就像是一个风筝一样被我扯住,待快艇启动以后,她也忽然落在了海面上。 巨大的浪潮正正好好就拍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我倒是也没担心,毕竟这总拍不死她。 而很快的,我就把她拖了出来。 可还不等我们逃离海域,又一波浪涌了上来,这一次我们逃不过,直接被拍进了水里。 自始至终,我都没敢松开向阳,我在海中胡乱抓住了她的一只脚,就这么死死的攥住。 待浪过去,我这才揽着她的腰露出了水面。 然而打眼望去,岸上却是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像是被揍了一样倒在地上,虽然还活着,但是很狼狈。 期间我一直在寻找陈晨,终于在沙滩上看到了陈晨,她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倒在那,不知情况如何。 此时向阳也渐渐恢复了神智,她也开始主动朝着岸边游去,却又在上岸的下一刻,看了一眼穆如生就倒了下去。 我此时已经顾不得她为什么倒下了,整个人慌乱的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陈晨的身边,直到我确认了她只是昏了过去,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抱着她在怀,狼狈的瘫坐在沙滩上,一时间楞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穆家的手下赶了过来,他们围在穆如生身边热络的很,而穆如生却在恢复气力后的第一刻,冲向了昏倒的向阳身边,硬生生将人给抱上了车。 —————— 我守了陈晨一个晚上,她也依旧是在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的眼镜一直在陈晨的手里,拿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捏断了腿,简单的修补了一下,我又戴了上去。 恢复视野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穆如生。 他此时已经康复了,他们应该都没有受什么重伤,毕竟我们上岸的时候,他们都还清醒。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怎么都受了伤?” 穆如生看了两眼炕上的陈晨,示意我跟着他出了门,而他问我的第一句话,就叫人摸不着头脑。 “陈晨究竟是什么人?” “你再说什么鬼话?”我以为他要问的最多也就是向阳的身份,哪知道他问了这么一句。 然而我转瞬又反应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这件事和陈晨有关?” 穆如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你们离开的时间太久了,陈晨一直很担心……”穆如生说到。 因为我们没有带任何摄影和定位设备,所以岸上的人只能沉浸在无尽的猜测和想象的恐惧之中。 穆如生他们虽然等的早就没了耐心,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而陈晨就不同了。 据穆如生说,陈晨在脑子里就把我能用气罐的时间算了个清楚,超过了时间以后,陈晨的状态忽然就不对劲了起来。 “她偏执的不断靠近海,就跟那种被上身了要去跳海自杀的人一样。” 穆如生自然是要拦的,可是他没想到陈晨骤然爆发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紧接着周围的人都去拦陈晨,她却始终没有转头,就连连将人都掀翻了。 而陈晨自己,却在潮涌的潮水中,如同一座雕像一般矗立着,直到我们破水而出,她才昏了过去…… “当时我追过去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神发直,空洞的让我浑身发冷,齐目,你见过这样的陈晨吗?”穆如生问到,而我,却无从回应…… 第344章 暂时无解 我当然见过这样的陈晨,我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当初在矿洞里,那个被神授的陈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谁能忘记。 我以为,我们已经摆脱掉‘它’了。 “我们刚出水面,她就倒下去了,是么?” 穆如生点点头,“对,我甚至都没看清出水的是你们,她就倒下去了。” “她下海的时候,大概在我出水前多久?” 穆如生思量了一会儿,“你们下水的时间一个多小时,半个小时左右她就开始焦虑,大概五六十分左右,她突然冷静了……” 也是从这时候,她慢慢的朝着海面开始移动,最开始穆如生他们没注意到陈晨的动静,直到她下了水,穆如生才追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去阻拦了她,才被她攻击的?” “应该是,我们都是因为上去拦她才被攻击。”穆如生说到。 但这么看来,这一次陈晨并没有想要主动对他们做些什么,这和上一次在矿洞的情况不同,至少她没有想要杀死所有人。 而且,陈晨出现异样的时间,似乎和我看到那四方铁笼子的时间相近。 “……陈晨怎么了,为什么……她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量,甚至于碰都没碰到我们,就伤了人?”穆如生最不解的就是这点。 他和陈晨的相识,比我要早的多,那时他方到朝山,精力都还在‘一统天下’上,直到他们穆家终于在朝山顶了半边天后,穆家老爷子忽然把主意了打到了陈晨身上。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陈晨很普通,最多不过是她比一般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长得入眼。 哪怕穆家老爷子硬要威逼利诱她嫁人,穆如生也仅仅以为她或许是个命硬的吉祥物,指不定哪个方面合了穆家的缘分,才倒霉被选中。 直到我的出现,他才觉得陈晨或许真的不一般。 但这种不一般,肯定和他昨天被陈晨轻飘飘掀出去那种不一样。 “齐目你能懂这种力量么?她就轻轻一拨,我就飞出去了……?!”穆如生还在回味这种感觉,脸上是说不出的不理解。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没事儿罢。”我能看出来他现在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又开始没个正形。 “都没事儿,说白了只不过摔了一跤。”穆如生不耐的挥挥手,继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楞在了那。 随后他皱起眉眼珠子转了两圈,一口气转头看向我刚要开口,我就截了他的话。 “你想问向阳?” “我……” “没错她就是,她变成了一个女人。” “那她……” “芍药花这种精怪是可以选择性别的。” “为什……” “但她不是自愿的,她的性别转变有客观原因。” “是……” “没错就是因为你,她成了女人。” 我坚定的看着他,绝对不允许他逃避我的眼神,“她就是在针对你,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了。” “……我想问她为什么下山了?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或者得几十年以后。”穆如生脸上表情有点奇怪,说不出的还有点小窃喜。 “向阳醒了么?别让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然我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没呢,她睡的……还挺安稳的。”穆如生说到此又忙问到,“你确定她没事儿的对。” “确定……”向阳昏倒前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她感受到岸上的穆如生被陈晨打伤,可是他仅仅是轻伤而已,为什么当时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这些都只能等向阳醒来告知答案了。 “那她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么,为什么要离开雪山?”穆如生又忙问到。 “她一直都可以离开,只是当时的她留在雪山对身体的恢复会更好,之后只要她的真身留在雪山,她依旧是自由的。” 穆如生很显然误会了,他之前一直以为只有留在雪山才会对她的修行有助,她又怎么会在选择再回到山下的‘人间’。 “……那你说她是因为我才变成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她这些天对我态度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是不是误会了,你帮我跟她解释清楚啊。”穆如生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但很显然,他要真的这么天真,向阳也不会变成女人了。 “这你得自己去跟她解释。”我无情的拒绝了他,毕竟这事儿不好明说,不过我保证,这一顿暴打他是逃不了了。 穆如生带着期待回了房间。 我们这次下水带来的变动很大,本来已经消失的诡异潮汐又一次出现,刚要放晴的天又遮上了厚重的云。 战离身体还没恢复,其他人受了不轻不重的伤,陈晨和向阳也都还没醒,这一遭可算是‘损兵折将’。 “少东家,您看到了?”战离听闻了我下海的经历,肉眼可见的担忧。 “没事,我不是好好的,不过你也真是厉害,竟然能从那么深的海下游上来。”如果以当时的深度,不是向阳将我带上去,靠着我自己恐怕是上不去了,而当时的战离可是没有任何装备的,这恐怕已经突破了人体极限。 然而战离却并不是这样认为,“少东家,我觉得当时我们的情况并不相同。” 战离认为,他出现的时机,那些发光的海虾和铁笼子已经在上升中,他虽然游上来不易,但绝对还谈不上超越极限。 “您或许找到的,才是它真正的位置。” 他猜测这次海虾发光的原因,是因为我的靠近惊动了他们,才会又一次引起了它们的行动,从而引起了海面的又一次潮汐,而铁笼子为什么随之而动,他并不清楚。 “少东家,下海太过危险,我想我们恐怕还是从那条奇怪的路查过去才好,最起码是在陆地上,我们能得心应手些。”战离最后提议到,“您的安全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问题了。” 我闻言轻笑一声,“这没什么好担心的,能死也是一种福气。” 战离不赞同,盯着我的眼神像极了一位长辈。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注意,然后就回了房间。 陈晨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天黑,她只是睁开了眼睛,我唤了她两声,她的眼珠才转向了我。 “你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么?”我在炕沿边低头看着她,她却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慢慢坐起身,手一点点攀上了我的肩,抱住了我。 “我没事,安然无恙,真的。”我忽然有些心痛,是我没安置好这一切,忘记了她会担心成这副样子。 “我……想去找你。”她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继而就再也想不起自己当时的情况了。 不过我大概能知道,她这次和神授似乎并不同。 “是我的错,害得你担心,对不起。”如果陈晨不在眼前,我的一切她或许不知道也不会如此担心,那一刻我想着,是不是把她送回广蒲会好一些…… 第345章 秘闻一二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打骂声吵醒的,天都还没亮,我打眼一瞧才四点半而已。 今天依旧阴天,我留了几个小纸人替陈晨捂住耳朵,让她不被打扰,才穿了衣服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就是穆如生的房间,我那一瞬间就忽然不着急了,慢悠悠的走到墙角听起了热闹。 穆和他们都守在门口,因为穆如生下了命令,没人敢进去。 向阳从被带回来,穆如生就把她安置在了自己身边照应,虽然她只是昏睡而已,但穆如生可是把她当重病一样伺候。 这会儿里面打的热闹,向阳叫骂的声音在这清晨格外的清晰。 “你再说没有?!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向阳说完,我就听着一声炮仗响,接着明白过来这是她的藤蔓抽在地上的声音。 我这下子就只剩下担心了,毕竟这要是落在了穆如生身上,肉都能豁开。 遂又两个小纸人儿得了我的命令,顺着窗户缝进了屋观战。 穆和见这一幕终于笑了一下,放心的看着我。 屋子里,穆如生已经被打了,就像母亲看的电视剧了受了严刑拷打的人一样,一身单薄的衣服上左一道血右一道血。 只不过他这是真的血。 我看着他那样子脸也跟着一紧,感同身受的疼了好一会儿。 “我真没……”心虚的穆如生觑着向阳,我猜他肯定还以为那搞黄色的梦只有自己知道呢。 “你真没?你特么在雪原那次就威胁了我!你对着我一个大男人也下得去口!你畜不畜生啊!”向阳都红了眼睛,一跃而起站上了桌,气势汹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当时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你不肯开口说实话我才威胁你,后来也纯粹就是因为脚滑才亲上你的……” “你给我把嘴闭上!”挥舞的藤蔓左右开弓,穆如生的脸上彻底开了花,不过好在,皮外伤而已。 不过我这倒是听了一桩秘闻啊,我说当时向阳那一副我谁都不服的样子怎么就被穆如生审住了,后来看都看不得他,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闭上你肯定误会的更彻底,你先听我解释行不行。”穆如生很显然是不懂女人心,至少现在的向阳不会听他的解释。 “解释个屁,老子让你再解释……”她恶狠狠的就扑了上去,骑在了穆如生身上,穆如生毫无招架之力,何况他也不想反抗。 “让我替你清理清理你那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我看你还敢不敢再瞎做梦!”向阳薅起他的脑袋,恨不得掰开来,随后却一眼撇到了阳台上我的小纸人儿,“你瞅什么瞅!” 小纸人吓得一瑟缩,‘嗖’的一下转头又从窗户缝里逃了出去,直奔我而来,我也吓了一跳,猛的睁开了眼,抬脚就进了门。 穆如生已经变成了猪头,我把向阳从他身上拉开,然后穆如生自己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捂着脸坐到了炕沿边。 “别瞅了,她要是想打你,你早就成废人了。”我看着穆如生说到,哪知道他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原来你手下留情了啊。”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配上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这条舔狗恐怕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现在么,只是觉得他可怜。 “你瞅瞅他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向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质问我,仿佛我没把他教育好一样。 随后我好说歹说,她才被我劝了回去。 穆如生惨啊,穆和说从没见过他家二少被打成这副样子,从来就只有他打人的份儿。 我心想,穆和恐怕是误会了他家二少的能力,他今天就是不深情,向阳也一样吊打他,不过他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确实对向阳的态度不一般。 我看着炕上一身伤的人,不甚理解,“你是真不明白她为什么揍你还是装不明白。” 穆如生眼神一定,我就明白他这是装不明白呢。 “你图什么,不知道顺着她的意思能少挨点儿打么?” “……她憋着一肚子气呢,憋了这么久,总要宣泄一下。” 得,这人还真是将深情人设加固到底。 穆如生这会儿上了药,也忘了疼了,美滋滋的又问我,“她真的因为我做的梦,就……就变成女人了?” 我闻言嘴巴微张,同样震惊,“你做的这个梦还不够离谱么?”向阳当时可是男人啊! “嘿!把你那眼神收回去!我没有!我梦见的是女人!我梦里的向阳是女人!” 我闻言斜着眼睛打量他,“呵,你这不是知道她为什么变成女人了么?” 那场该死的‘美梦’,发生在了向阳回归真身的时候,因为某些我也不知道的缘故,她一下子就转换了性别。 “……可是……可是!”穆如生可是了半天,除了脸憋的通红,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件事也怪我,如果我没有把她安排在你身体里疗伤就好了……”当时只觉得他在身边,顺手而已。 “不怪你!一点都不怪!这都是命啊,你说对不对?”穆如生很显然没有我的这种遗憾。 “……我能采访一下你么,你……算了……”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但转念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不对啊,那你当时在山脚下对那个叫向婷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我和陈晨还以为他铁树开花,一见钟情了,只是没成想他翻脸堪比翻书,转头就把人毫不留情的丢下了。 “向婷?向婷谁啊?” ……… “就是玉连那个被你带在身边的可怜人。”渣男莫过于此了。 “哦……她啊……”穆如生眉头一皱,似乎想起来就不太开心一样。 “她……那是因为开口替她的同伴求情……” 穆如生给我解释说,当时他也曾经梦到过有个人总会在危机时刻救他,这个人自然就是向阳,其中有一幕,就是向阳已经身负重伤,却还拼死护在他身前,坚定的说着绝不能伤害他。 那时候向婷替黎雪求了一句情,说的就是这句话,着了迷的穆如生一时恍惚,就把她留了下来。 可是没过两天他就清醒了,一则向婷是个女人,二则她和向阳一点都不像,渐渐地他就厌烦了。 “……你梦倒是做的挺花哨,也挺美。”我凉凉的说到,他还好意思沾沾自喜,向阳扒他皮的心都有,哪有可能揍了一顿就消气的。 我把药丢在他身上,看着他还庆幸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向阳既然问世选择了男人,怎么肯定轻易接受性别的转变。 “你自求多福,记得克制一下自己,别再做有颜色的梦,不然明天你一定被碎尸万段。” 我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改变了他的命运,他自己转头就折在了向阳手里头,那我也太亏了…… 第346章 三个空间 穆如生很显然是沉浸在一种外人都无法理解的情绪中,以至于第二天他被向阳揍到不能下床为陈晨送行。 “我不想走。”陈晨一直不肯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便一步一步的问着她哪些是需要带走的,然而送她离开的决定,不容反驳。 “晨光他们还在广蒲,你放心他们两个自己在外面么?”我耐心的劝说着她。 “……放心。” 我知道她这话是赌气,但是之前那一幕实在是可怕,我只能庆幸她仅仅是昏过去而已。 “如果不是穆如生捣乱,你本来就是在广蒲等着我回去的,不是么?”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睡的饱了总是柔柔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 “可是……!”陈晨有待再说,我没有给她机会。 “陈晨,海底下的东西我必定是要拿到的,谁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陈晨没有再说下去,抿着嘴点了点头。 陈晨上了快艇,被穆西带回了歇阳,不出意外晚上就会到达广蒲。 我则是转头找了向阳,今天我们的计划是和战离再重新走一次那条奇怪的路。 “我呢,我负责干什么?”穆如生挣扎着跟了出来,那张脸肿到让人认不出。 “你还是在这儿守着,我们上了那条路你立刻通知我们。”我们三个人的身上都带上了摄影机,虽然我觉得恐怕拍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带上了。 临行前穆如生对向阳好生嘱咐,却只收到了她的一双白眼。 奈何穆如生很有自知之明,得了个白眼他都觉得庆幸,至少没有被无视。 “我们走了,随时保持联系。”这次我们三个人身上也都安装了实时的定位器,其中战离身上还有一套更精良的水下救生设备,以备出现意外。 与此同时,穆家手下同时又出了一批人,开着车跟在我们的身后。 这条路在当地也算得上破旧了,路面基本上就是人踏出来的,路的两边还丢弃着生活垃圾,味道怪异。 “齐少,保持联系。”后车突然传来了对讲。 “保持联系。”我回应了一句,就放心的走了出去。 当日战离说过,这条路他一直走的都是直线,以我们当前所又的路线看去,确实有些望不到转弯处。 而此时我的手中还有一个平板电脑,电脑里的画面,正是后方车辆摄像头中的情景,也就是我们三个的背影。 “齐少,第二画面切换成功。”此时穆和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我便看到了他那边的画面,画面里,正是我们胸前的摄像头。 这两个画面分屏对比,可以实时又轻清晰的看出两个画面的差异。 而此时,还没有任何的问题。 出现问题的时候,是在大概十五分钟以后。 后车突然传来疑问,“齐少,你们可是加快了速度?” 我听到对讲机里的问话骤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过去,电脑里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异常。 “为什么这么问?” 对讲那头忽然说到,“我们检测到您和车辆的距离趋势逐渐扩大,但我们并没有改变行车速度。” 后面那辆车上,有安装红外测距的装置,所以他们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可问题是,我们应该也并没有加快速度,毕竟战离就算行动自如,身体也没恢复到最佳状态,我们都是照顾他的步伐。 “五分钟后再汇报一次。”我给了后车消息,然后三个人将速度降了下去。 然而五分钟后回来的消息,依旧是如此。 “距离正在逐步拉开。” 之前我们三个人的行程,在视频里还无法区别出和后车拉开距离,然而这一次,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程度了。 “我们原地不动,你们继续前进。” 我们三个人眼看着后面的车在前进中,可笑的是,画面里我们的背影却总是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外。 战离想要朝着后面看去的时候,我一把拦住了他。“不要乱动。” 向阳和我也算是经验使然,战离莽撞,恐怕会冲撞到什么。 “你发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了么?”我问向一旁的向阳。 向阳摇摇头,“没有,很正常。” 然而现实却是一点都不正常,我们和后车的距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拉开了,完全无法追赶。 “少东家,我们要不要回去?”战离提议道。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回去的了。”随即我关闭了电脑,收在了背包里,“走。” 走了大概又十几分钟,穆和突然传来消息。 “齐少,后面的车说你们已经上了那条路,他们正在路口,需要确认是否要开上去?”穆和的语气很显然不是叙述这件事那么简单。 “你那边看到的是什么情况?”我问向穆和。 “齐少,我们看到的情况是车辆……超越了你们,它确实在路口停了下来。” 穆和的回答让人不寒而栗,此时我们谁都不敢再回头望去,只有看着前方,看着那个近乎不能到达的路口。 “让他们走罢。”我只能这样安排,如今我们三伙人,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三副场景,说不上是谁遇到了怪事,但我们肯定三个肯定是逃不过了。 “齐目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定位的位置里,你们好像走了两条路一样?”穆如生气急败坏的追问到。 “什么意思?” “定位的坐标现在乱的好像你们在两条路线,南北偏差上千米了已经,你们究竟遇见什么了?”穆如生有些急,但我大概猜出来了。 “定位应该是受到了影响,别看了,没有用。”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指南针已经失效。 “那你们怎么办?!”穆如生急切的问到。 “我们继续走下去,你们继续看着,让车上的人回去就好,别担心,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向阳呢?她怎么不出声儿?”穆如生问了一个让我瞬间所有感动都消失无踪的话,我把对讲递到了向阳面前,她却只轻飘飘的送了对面一个字。 “滚。” 然而穆如生却心满意足的领了这个字,乖乖的滚了。 “你们胸前的视频和我们断了信号,你看它们还能用吗?” 我看了一眼信号灯,还亮着,“能。” “那就好,它们应该还能录像,我们现在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你们保重。”继而穆如生就极其不负责任的断了通讯。 “战离,你还记得当时你在路上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地标性的让你记住的东西。”我们三个认命的走下去,这一次会遇到什么还未可知。 “没有,这路上说来也奇怪,莫名的相近,走一段距离,我就会觉得眼前的情景好像刚好已经走过一样。” 他指着地上的一丛草说到,“就比如这团草,我总觉得之前就看到过。” 他出手指着地上,然而我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我慢慢的把他的手收收回去,随即又猛的抬起手,这动作吓了战离一跳,他警惕起来以为遇到了什么。 此时向阳却开口说道,“这影子竟然慢了你一步。” 第347章 发现 向阳说的没错,不光是我的,我们三个人都是如此,这影子竟然跟我们不是同步的。 之前我们走的慢,加之今天依旧厚重的云,我们谁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可是刚才战离忽然抬手,我才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影子还是我们的,可为什么它们会慢了一步?”如果影子被夺走,我和向阳不可能毫无所觉。 既然如此,那么就说明这个地方的时间和我们之外有差别,简而言之,我们进了个邪门的地方。 “这会有什么用处么这地方?”向阳不理解,她对自然的感知比一般的人敏感,就是修为比她高的人,也未必比得过她的这种天赋,然而就是连她都没能意识到我们进入了这里。 “有没有可能这里是自然的存在,所以你才感知不到。”不然那该是多高的修为能躲过向阳天生的警觉。 “我也不知道。”她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随后我就见着她弯腰去摘路边的野草。 草根正常,扯下来还在手里新鲜,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我拿着这些草丢下去,它们的影子却没有任何问题。 无论是快是慢,它们都是影随行,可见这只是针对我们这些外来的东西。 遂拾起了一株草收了起来,准备带出去看一看。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穆和他们传来了消息,说我们已经上了那条路。 果不其然,应了战离的话,我们连弯都没转过一个,至少我们自己说这样以为的。 “等到了当时战离回头的位置,再给我消息。” 说着我就断了对讲。 “战离,当时你是先回的头,然后按照我们的指示转向了左方是么?” 战离点点头,“是的,我从左侧转向后面,看到你们都还在原地,之后再转向左面,就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点点头,随后和向阳警惕的在朝着眼前看去。 这会儿我们的视线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左右两端都还是草地,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路。 紧接着没过一会儿,对讲机就传来了声音,我们已经到了上一次战离转头的位置。 “战离,你不要动,我自己转回去,你跟着向阳。” 我们三个人停下脚步,向阳和战离依旧保持前进的方向,而我选择了转头。 果不其然,在我的斜后方,我清楚的看到了穆如生他们,几个人甚至还朝着我挥了挥手。 “齐目,你看的到我们吗,你在看正北的方向,我们在你的东面啊!”对讲里,穆如生拼命的叫,似乎想听到否定的答案,然而我看到的,是他群魔乱舞一样。 “是,我看到你们了,你在朝着我招手,肿的像一头猪。” 紧接着我做好了准备,继而回身看向了穆如生他们以为的我本应该看向的东面…… 本是路边的荒野转瞬消失不见,一块像是水幕电影的幕布出现在了眼前。 我大概能懂得了陈晨当时的恐惧,这几张等高的人物,任谁看到都得被吓到。 “齐目!”向阳的藤蔓瞬间抽出,缠绕上了我和战离,生生将我们拉远了。 “你们也能看到。”我本以为,只有能看破的人才会见到这一幕,没想到只有我自己,也照样能让大家都看到。 “你没事。”她的藤蔓编成了网护在了我们的面前,而那几个的虚虚的影像,正在沿着这条路前行。 “我没事儿。”我走出了她的保护范围,而后摘下了眼镜。 奇怪的是,我本以为会看到虚无的空间,没想到却一眼看到了真相。 原来我们所在的位置不是假的,只是眼前那些人确实是虚影。 “他们还在动么?”我问到,我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那些虚像了,只剩下一些朦胧绚丽的光彩,就像是极光一样。 “对,他们在朝前走,不过……他们走的好像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慢了很多。”战离奇怪的说到,他此时躲在向阳的庇护之后,并没有妄动。 “这些人是幻象。”说幻象也不准确,这里没有任何布置幻象的痕迹,不然怎么说都能有破绽,这东西到像极了陈晨给我科普的全息影像。 “既然是假的,我们接下来要跟着他们走吗?”向阳问到。 如果接着走下去,恐怕我们就要跟战离之前是相同的境遇。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引人去海里呢?”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些人和我在水下那个巨大的铁笼子里看到的人是什么关系,他们是同一批人吗? “这些人的影像很生动,就好像真的在经历一些什么。”向阳描绘到。 而且这些人走的极其慢,这种慢不是动作上的,而是说他们仿佛走了很久,却偏偏没有离我们有多远。 “现在还接着走下去吗?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向阳急性子的问到。 “走,跟着他们去看看。”不过我却没有选择再戴上眼镜。 我的世界里,我们仅仅是走在了一条普通的小路上而已,前后都没有任何的异常,却也一直看不到尽头。 而当我们继续走下去的时候,穆如生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我们快要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如果我们此时在车上的话,这会儿应该看到的,是那个陈旧的小学大门了。 “战离?”我和向阳停下了脚步,战离却还一直在走,我不由得出手拦下了他。 “少东家……?”战离恍惚了一会儿,然后整个人猛的一阵颤抖。 “少东家!”他这才恢复了精神头,“少年不能再走下去了,我上一次就是这么走进海里的!” 我自然知道不能在随意走下去了,但是刚才他的样子很显然是失了心智。 可是谁又会布下这么简单的陷阱迷人心智?只是我唤了他一声就将人叫了回来? “走还是不走?”向阳自然是不怕。 然而我却有另一个想法。 这些人的影像后面究竟是什么? 他们出现的这么奇怪,我就有了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跟着我来。”我带着向阳和战离,转向了左面,走进了那片荒地。 而向阳他们两个人,也闭上了双眼,才破除了那幻象人影的影像,跟随着我一同走了进去。 而此时在穆如生他们的眼里,我们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齐目!齐目!向阳!向阳你们还好吗?!”穆如生撕心裂肺的声音急切的响起,那一瞬我很感谢他竟然把我排在了向阳的前面。 “叫什么叫!没死呢!”向阳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穆如生这才放了心。 “你们怎么样!?这次没有进海?”他方问完,我就觉得脚下的草地格外的柔软了许多。 这时向阳也发现了,我们抬头望去,就找到不远处似乎出现了一堵矮墙。 “这是什么地方?”向阳惊讶的转了一圈,“这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说完,穆如生在对讲机一个劲儿的问发生了什么,而向阳则丝毫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 而我再一次带上眼镜,发现这里果然有点眼熟。 “这是那个寺庙……?”战离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说到。 第348章 小妖精 那房子不说小,只能说是离我们有点远。 但战离却很肯定,这是镇上唯一的那座寺庙。 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地方的后院还有这么一块地方,或者说,谁也没想到,我们能进了这里。 “这是寺庙?”向阳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 “对,就是没人了,从我上岛开始就没有人主持。”战离以为向阳不相信他的话。 然而我却知道向阳话里的意思。 “这里死过人,死过……很多人。”不是一两个,有可能,是上百个。 “我没听说这里死过人。”战离说这地方要不是自己有一次在庙门口的小摊上买东西,一眼瞄到了,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注意。 “可是这里没有怨气。”向阳说到,“但是我闻到很重的血腥气。” 一个地方没有怨气,却被血腥气侵染多年不散,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化解了那股子怨,可血腥气又是怎么回事儿,按理说这儿破败的程度,就是死了人,也该过了有几年了,为什么散不去呢? “尸体还没腐败……?”向阳猜测到。 “有可能。”这恐怕是唯一的解释,就像倪长声,他的身上虽不是血腥味,但有一种特别的气息,那气味他特地遮掩,否则恐怕早就惹了人觊觎。 说着,只见向阳的藤蔓自她背后而出,蔓延铺开,随即深入地下,过了好一会儿,就见她忽然神色一变,待到她收回藤蔓,我才看到那从地下被带出来的土壤,竟然都是血红色的,而且血腥气越来越重。 “这是哪个滚蛋干的好事儿?!”向阳被这污浊的血惹了一身,满脸嫌弃。 我却发现,她牵连出来的土壤不仅带着血,还有淡淡的一层白霜,好像……是盐渍。 “这血怎么会这么新鲜?”我捏了点土在鼻尖下嗅了嗅。 血中的味道腐败,像是搁置了几十年,而我所谓的新鲜,是它们好像刚刚从谁的体内流出来的一样。 “是从下面漫上来的。”向阳肯定的说到。 “下面连着……海?”我问到。 “不确定,我没向下去,要挖开看看么?”向阳找了个方巾围住了鼻子,可好像收效甚微。 然而战离并不能闻到这股味道,他能看到红色的土壤,但什么都闻不到。 “所以只有我们两个闻得到,看来这血有点问题。”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谁家土里莫名其妙会混着血啊…… “先去庙里看看。”我带着人朝着前面走去。 这里的面积,比前头那个小学的操场都大,说来只有这么一个小院子,属实可笑了些。 按理说,这地方我不该去冒犯,但走近了瞧见那里面的样子,我又觉得不差我一个人冒犯它。 佛像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因为头已经丢了,身上应该是贴过金箔,所以外层被生生扣的七零八落。 供台一块落了灰烬的红布,但是我掀开一看,竟然还有……一份贡品。 “这里有人祭拜?”向阳挺惊讶的。 “很显然是的。”其实贡品已经烂了,但有人祭拜是一定的。 说到这儿,向阳忽而耳朵一动,拉着我们就躲了起来。 有人进来了…… 佛像的背后,我们三个躲在后面,能听到这个进来的人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然而等我们想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了声音。 这声音……… “是轮椅……”我喃喃到。 而到这里之后,我唯一看到过的一个坐轮椅的人,就是对面小学的邹老师。 我在他们来不及逃的时候站了出来,果然就看到一个黑影窜了出去,只留下轮椅上的邹老师。 向阳追着那黑影而去,而我和战离则走到了邹老师的面前。 他方回头,顺着那黑影的方向而去,我心想他倒是淡定,还有心思关心同伴,随后又一寻思,人家也没干啥啊,我为啥跟审犯人一样看待他。 “邹老师。”我并无不敬,毕竟没读过书,总是对老师高看一眼。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单纯的来到这里。”邹老师推着轮椅朝前走,我看到他轮椅背后装了点贡品。 “能帮我把东西拿出来么。” 我从他背后拿过了水果,他把新的换上,旧的丢进了塑料袋里。 没有上香,没有拜佛,仅仅是换了个贡品。 我忽而就明白了,他拜的从来也不是佛。 “您……在祭拜谁?” 邹老师手一顿,继而又用那红布遮盖上了贡品。 此时向阳忽然回来了,藤蔓将那黑衣人卷了个严实,‘砰’的一声丢在了我们眼前。 邹老师的脸色终于变了,不过不是因为我们抓了他的同伴,而且因为向阳的诡异吓到了他。 “她是个什么东西?”邹老师显然是没见过什么精怪,直觉向阳是个怪物。 向阳扯了下嘴角,走到我背后,却故意变了个脸,更是吓坏了他。 “我不是个东西,我是恶鬼!”向阳嘲讽到。 然而那个黑影此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挡在了邹老师的面前,不让向阳再恐吓他。 我这才看清这人,竟然可怖的没有五官。 凌乱的长发背后扎起,却又散出了不少在额前,遮遮掩掩。 但是那没有五官的脸又怎么能挡得住。 “向阳,别闹了。”我看那黑衣人虽然没有五官,但是眼神狠厉,想来是对向阳的不敬大为不满。 “我才没闹,他眼前这个才不是东西,他凭什么对我一惊一乍的!”向阳指着黑衣人的脸说到。 我就见那人握紧了双手,似乎在隐忍,可是头却低了下去。 “向阳,闭嘴!”我低声威胁到,向阳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我摘下眼镜细细的看去,发现她竟然也是个精怪。 “你是……守宫?” 我颇为惊讶,这守宫竟然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了,和个普通凡人没有区别,她难道……是异兽走了邪路成精的? 那她更不能进寺庙道观这种地方了,这不是找死么。 但看着这寺庙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恐怕就是来了邪祟也半分都拦不住了。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她的脸像是被大火烧过一般,可是守宫皮囊可蜕,就是烧成这样子,按理说应该也问题不大。 “我是这庙里的守宫。”她终于开了口,只是她的嘴巴也仅仅只剩下小小的一个口,所以说的不甚清晰。 “你们怎么进来的。” 她质问起了我们,这倒是稀罕。 “你见了我们就躲,你怎么还好意思质问我们?难道不是你做贼心虚?”向阳典型的看她不顺眼,她是朵芍药精,天生对任何成了精的动物都没好感。 “小天?”邹老师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内容。 “老师……对不起。”她回头蹲在了他的脚边。 “所以谁能告诉我,这个寺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后院的空地里,混杂着那么多的血?那是人的血么?” 第349章 饵饲 那个叫小天的守宫,守的就是这座寺庙,她说她的脸,是因为庙里的一场大火才变成这样的。 可是战离说,这十几年他可没听说有什么大火,那么这件事恐怕得有几十年的历史,或者更久远。 “我们问你后院那血是哪来的,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向阳没好气的说到。 小天这下也来了底气,“你们凭什么质问我,这是我的地盘,请你们滚出去。” 这话说实在的属实有些不客气了,连邹老师也一脸的不认同。 “小天……”他为难的看着她,小天瞬间就收敛了厉色。 “老师……对不起。” “我们无意冒犯,我代我的朋友向你们道歉,但是我们闯进这里也是无奈,我们遇到了点……困难。”我斟酌着词语,想着到底要不要把海底的事情告诉他们,谁知道小天却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们有人下过海了?”她的眼睛也仅仅是两个孔洞而已,看着莫名的怪异。 “活着出来了?”她又说到。 这下子战离激动了起来,“你竟然真的一清二楚,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战离挡在了我的面前,他竟是以为眼前人是他能替我挡住的,不过他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是,我们三个,都从水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你们三个?”小天颇为惊讶,“竟然都活着出来了。” “对,海底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我们既然活着出来了,就想搞清楚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小天却说,“你们既然活着出来了,就应该感谢老天爷大发慈悲,赶紧离开这里才对。” 小天并不欢迎我们,显而易见。 “我想能活着出来的人都会想知道这些真相的,你觉得呢,何况我们还会再一次下海,你说与不说,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知道海底的秘密。” 我这也算是威胁了,其实威胁小天属实有些不厚道,但是想少走弯路,你就得有点厚脸皮不要脸才行。 “你们还要下水?” “水下有我们想知道的秘密。”势在必得的秘密。 “你想知道什么?这里的秘密太多了,我活的可比她要久。”小天指了一下向阳。 “切……活的久怎么了,王八还活的久呢。” 小天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我以前也这么傲气……” 小天是庙里的守宫,她从香炉的香灰里成的精,得天独厚的气质,只可惜她和向阳不同命,她刚一出世,就遇见了一件考验人性的大劫难。 那时候的虾虾岛,还没有名字,可是,它有矿啊。 彼时外面正遭灾,战火连天,这仗本来是和这里无关的,可是岛上忽然某一天来了一船的人。 这群人操着外国口音的蹩脚中国话,来了半个月,就又走了,庙里的住持闭门谢客,小天当时还不理解,等她理解的时候,人都攻陷这座岛了。 成群结队的外国人登了岛,岛上的人说是淳朴的渔民,不如说是没见过世面的憨民,他们任由这些军队扣押,硬生生成了劳工。 可是那群人唯独放过了住持,他们好像信佛,可是信佛的人又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矿洞挖掘马上就快完工的时候,出了事故。 不知道从哪里漫灌的海水一涌而出,矿坑下面,前去勘测的外国人齐刷刷都死了。 而且奇怪的是,他们的尸体是在岛边的海岸上被冲出来的。 小天记得,那天的海岸线,没有贝壳,都是尸体。 那群外国人找来了寺庙,他们认为住持能替他们解除这诅咒。 “他们竟然认为那是诅咒,怎么不觉得那是他们的报应呢?”小天不解。 可是当时的小天并不知道这群人都做过什么,他还奇怪为什么住持不肯帮忙,毕竟他们说了,只要解除了诅咒,就放了岛上所有渔民自由。 可住持依旧没答应,过了没几天,岛上莫名发现了不少的玻璃罐子。 紧接着,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因为开矿的事情暂时搁置,渔民们得以回家,但是他们很快就得了病。 有的皮肤溃烂,有的呕吐咳嗽,有的腹泻不止。 死的也就死了,不死也是折磨。 那些人伤口溃烂,不能愈合,血都是黑的,永远留着脓水,蛆虫横生,好好的人,废了四肢。 那段时间住持每天的经都念不下去,佛祖的身上都落了灰。 小天知道住持的心乱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见了那些外国人的头目。 没过多久,小小的寺庙里,陆陆续续的住进了上百号人,他们每天跟着他们吃斋念佛,吃了整整一个月。 “这些人最后都化成血水了,就在后院。”小天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干的?”我问到。 小天点点头,“对,我干的,住持让我干的,我以为,我杀的都是坏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小天的修为尽了,她的惩罚就是险些被打回原形,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杀了那些人的她,没有功德,还要受罚。 “住持也死了,那天后院的尸体熏的整座岛都是味道,不过蔓延的疾病倒是都好了。”她和邹老师来祭拜的,也仅仅是住持而已 至于剩下的外国人,吓得半死,连夜逃离了。 “然后呢,这血水现在都还有?”我不大相信,何况她也没说明海底的情况。 “你急什么,总要听我说完。” 小天再也没能在这座庙里等来下一个住持,但是几十年前,有一伙人来到了这里。 “当时那群人说要统计岛上的情况,给大家登记身份,还要划归县市。” 小天躲了起来,她不是人,不能留下痕迹。 然而那天晚上,有人进了庙里。 小天趴在房檐上,看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紧接着的一幕,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们……在后院里连夜焊了个铁笼子……” 小天一直趴在墙上,她的灵气全无,除非逮到她,不然没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这群人焊接好铁笼子以后,就心甘情愿的走了进去,然后最后一道门被焊死了。 一群人像献祭一样,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是你们走进来的那个方向,你们从哪里来,他们就往哪里去。” 小天扯了扯嘴角,然后眼神阴狠了起来,“可是那群人竟然放了一把火……” 这场火,小天逃不出去,她本来想要救下那群人的,想告诉他们那个方向去不得,去了会被海水淹死,然而他们却放了一把火。 “现在想想,死了也好……报应。”小天的笑配上她的脸,格外的恐怖。 “你为什么知道水下会有危险?”我好奇的问到。 “因为我下去过啊?”小天看着我不屑的说到,“她能下去,我自然也能。”她看着向阳说到。 “你知道那群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是什么吗?”小天嗤笑一声,“他们被做成了活饵,永远不败,永远活着,永远有新鲜的血液供那些虾去吃,这大概也算实现永生了……” 这就是后院那些土壤潮红的原因,每一次涨潮,那些鲜红的血液就会涌上来…… 第350章 邀请 “这样你们还要下去?”小天看着我和向阳。 “当然,不过还有些问题需要你的解答,我很好奇,那些虾的由来。”我期望从小天的嘴里得到一些线索。 “那些虾?”小天嘴角一歪,并不是很想告诉我答案。 “不能说?” “也不是,只是说了也无用,你们想要的东西恐怕早就被拿走了。”小天无所谓的说到。 “你知道我们要找什么?”这我倒是好奇了。 “那群虾百年来都在守着一个宝贝,那宝贝都被拿走了,那群人只是牺牲品,为了安抚那些虾不会漫上海岸杀人而已。”小天不甚在意的说着。 “那些虾能杀人?”我很好奇,毕竟战离从海里逃出来的时候,那些虾可是就围在他的身边。 “那些虾吃腐肉,人肉也吃,比一般的虾厉害的很,不过它们会分辨什么东西能吃,活生生的人,它们自然不会靠近,可是它们会等你不再挣扎,这样即使你还活着,它们也会开口吃了你们。” “你见过?”向阳好奇的问到。 “当然。”小天转身看了邹老师一眼,邹老师点点头,她就蹲下身卷起了他的裤腿。 我们这才看见邹老师的腿。 那腿像是被火烧过,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腐烂,肉皮老化的和他的年纪不符,有的地方皮肤出现了一种像是塑料质感的病变。 腐烂的地方嫩红色的肉外露着,邹老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腿……” “当年那些人带过来的玻璃罐子,几年前被邹老师发现,他打翻了。”小天说到这还是很怨恨,怨恨那些人带来的灾难。 邹老师得了和当年那批人同样的病症,无法治愈。 “这是炭疽。”邹老师说到,“治不好的。”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我抓了两只海底的虾,它们能帮邹老师清除腐烂肢体上的肉,很好用。”小天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只可惜她并没有眉毛。 “这种虾有没有天敌?”如果有,或许我们能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小天却说到,“你们要担心的不是那些虾,只要你们不被淹死,它们也没法那你们怎样,你们要担心的是海底被困死的那些人。” “你是说铁笼子里的人?为什么这么说?”我问到。 “十几年前,就有人死在海下,你可以问问你的朋友,他走上那条路的时候,有没有被迷惑,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掉进海底的吗?”小天看着战离说到。 我也看向战离,记得他说过,他就是想知道那群人的虚影究竟是要有那么哪里去,所以才一直跟着,然后就突然周身布满了海水。 现在如果依照小天的说法,战离恐怕早就着了道。 “水下那群人,早就不算人了,他们顶天能和僵尸媲美而已,他们妄想找个替死鬼换自己出去,可是那些人都没撑住。”小天又细细打量着战离。 “你这朋友确实百里挑一的幸运,不仅逃出来那么深的海,还躲开了那群怪物。” 随后她又看向了我和向阳。 “你身边这花妖不怕水,能逃出去,你可就难说了,你挺奇怪的。” “我哪里奇怪了,我也是个凡人而已,最多不过会点儿逗小孩子玩儿的把戏。” “呵,你犯不着糊弄我。”小天替邹老师整理好裤腿,“你要是个普通人,怎么会遇见我,又怎么会遇见你身边那只花妖。” “别总花妖花妖的叫,没人教你礼貌吗?”向阳不是妖,她是精怪,可是世人不区分,定要叫她妖,多了她也懒得解释,但不意味着她喜欢听。 “你急什么,这有什么分别,反正你不是人。”小天对这个问题似乎看的很开。 “你的眼睛我熟悉的很,我们很像,但你又是个凡人,所以你的眼睛是哪来的?肯定不能是你出生就带的。” “……你看得到我的眼睛?” 小天颇为得意的说到,“别人恐怕看不见,可是我看得见,这还要得益于那场火。”那场大火过后,她的眼睛再也闭不上了。 守宫的眼睛很特别,他们的真身,眼睛外会有一层保护膜,可以收放自如,然而那场火之后,小天眼睛外的那层膜,消失不见了,等她睁开眼以为自己要瞎了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睛还能视物。 自打那以后,她就能看到这奇怪的东西,比如夜晚,她的眼睛会格外的清晰,再比如,她一眼看得出向阳是花妖,就算她没了修为道行,也挡不住她的眼睛。 “不过这都是间歇性的,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的穿。” 然而我却并不觉得这是偶然,我颇为好奇当年那场大火到底给小天带来了什么改变。 但是当务之急是下海拿到东西,所以我并没有去深究。 “你为什么说我会不一定,我难道就那么适合被他们留下来当替死鬼?” “当然,你不觉得自己特别么?”小天反问道,“你的朋友也许有幸运的成分在,但你一定不是,你说上一次是这花妖救了你,可我觉得,是谁救了谁还未可知,你那婆娘也是个奇怪的。” 小天提到陈晨,我才记起穆如生当时描绘的情景。 因为陈晨的异动,向阳感知到了穆如生的危险,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可事后我们谁也没想到穆如生也仅仅受到了点皮外伤,然而向阳当时的情况看来,穆如生必定是有生死劫难。 也就是说,陈晨当时必然不止是把他丢出去而已,那她……是因为我呼唤向阳才收了手么? “我们明日还要下海,一批人从海面下水,我们从那条路下水,你能陪我们走一趟么?”我向小天提出了邀约。 “你总要提出些诱人的条件。”小天冷静的说到。 “你的问题我或许无从解答,但是邹老师,我可以帮他再站起来,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邹老师是个特别的存在,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以小天对他的尊敬和依从,这其中一定不简单。 “好,我答应。”小天答应的太过痛快了,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迫切和希冀。 那是一种等待了很久而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次机会的眼神,迫切癫狂。 邹老师以听出了我们话里的意思,他不住的扯小天的手臂,“小天!不要去!” 邹老师失了风度,就像小时候去网苦口婆心劝学生回去的班主任。 可惜小天是个癫狂的人,她不止沉迷那么简单。 “对不起,邹老师。”这是我对他的抱歉,“我会尽力保护她周全。” 说罢,我一掌放倒了他。 “你又瞅我,你自己应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向阳不甚耐烦。 “你总要替我护个法。”我推着邹老师,我们一行人离开了寺庙,向阳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第351章 再次下水 小天把邹老师保护的很好,邹老师的腿也因为腐肉处理得当,生机不死,这也是我敢承诺下来的原因。 其实但凡小天的修为还在,邹老师的病也不会拖到现在。 “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别的法子去恢复自己的修为?”邹老师这一觉下去,少说日醒不过来,小天去学校贴了通知,回来又把人安置好,才跟着我们离开。 “我不愿意,我也不服。” 小天说她不服,不服气为什么自己听从住持的吩咐杀了坏人,却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要等一个公道,就算哪天寂灭了,她也心甘情愿。 回去的时候,穆如生见了小天的第一年,下意识极为夸张的骂了一句脏话。 好在小天不屑于跟这种凡夫俗子计较。 “这特么就是那天在那个邹老师身边的人?这确定是人?”穆如生小声在我耳边念叨着。 哪知道走在前的小天听到了,她猛的一个回头,显了守宫的脑袋,猛的吓了穆如生一跳,骂了一句更脏的话。 “低级的凡人。”小天淡淡的回了一句,气到穆如生差点暴走。 不过他一眼瞧见了向阳,瞬间又忘了这事儿。 “向阳你们有遇到什么危险吗,怎么跟这个怪物走在一起,遇到什么了?” 我听了他这话,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我路上都大概给他解释了,他还在这儿刻意的问向阳,这不没话找话故意的么。 “别怪物怪物的叫,她有名字,叫小天。”我越过了他,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小天很显然是不在意这种事儿的,她表示这么多年见的多了,何况他们确实都是‘低级’的凡人。 然而我却对小天的某些认知好奇得很。 按理说,修行的人或者任何精怪,他们的想法都趋同,那就是为仙,为人,总之不是一辈子为精怪。 就像人的修行,大多向往的是得道升仙,虽说基本不可能,所以现在更多的是一种传承,或者修身养性。 而如向阳,她就是执着提升自己,以望在羽化而登仙。 再者次之,起码觉得修成了能入轮回道的人,也是好的。 可小天不一样,她无欲无求,顶天求个公道,她不想成为人,因为她不屑,她也不想修为,不在乎自己成不成仙,在她眼里,修为大能的,未必比仙差。 其实这种想法很危险。 望仙者心中自为善,望成人的脾性自弱,这两种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而小天这种看清一切的人,就像神留下的一个定时炸弹,那天等他们觉醒了,那可就要爆炸了。 但是我知道神是不会让他们爆炸的,他们会在倒计时结束前解除危机。 所以我才说小天这种想法很危险,因为她哪怕稍有不该动的念头,绝对是一场天雷滚滚送她离开。 “那个花妖和那个凡人是一对情侣?”小天好奇的问到。 “不是。” 然她看我的眼神很显然不信任。 “至少现在不是。”未来我可就不保证了,但我能保证不会手欠的去算他们的姻缘,要是破坏了,我会遭报应。 “你想让我明天帮什么忙?”小天开口问到。 “明天会有一队人从海里下潜,我希望你能护航,当然,尽你所能就好,如果不能深潜,就带着他们及时返回。” “你们呢,你们从那条死亡之路走下去?” “对。” 这是最快到达目的地的办法,如果完全如小天所料,那我们应该会瞬间到达铁笼子所在的范围。 如此就算不能带走东西,我们也能有富裕的时间找到东西的线索,这样再和海上下来的人对接。 “好,你做到了答应我的,我也会尽我所能。” 当天晚上,我们一行人对明天的计划做了演练。 下潜的人由战离和两个穆家的深潜高手组成,小天领队。 另一边我和向阳从那条路接着走下去。 小天说那条路的尽头就是当初那群外国人开采矿洞的入口。 “你说当年的那批人,他们和扎贺鱼稣是一伙的么?”穆如生问到。 “不无可能。”扎贺鱼稣那个女人狠毒,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那些人未必不是她的教中同门。 “那守宫说宝贝被取走了,难道说扎贺鱼稣为了封印倪长声的残肢,而故意带走了那宝贝,换了残肢让那群虾守着,也算厉害,奇思妙想了。”向阳说到。 “如果是这样最好,至少说明残肢能找到。”就怕没那么简单,还有小天所说的宝贝是什么,我们也未可知。 “向阳你能……” “不能!”还没等穆如生说完,向阳两个字把他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你就说不能……”穆如生还怪委屈的,嘟嘟囔囔。 “让我不去的话免谈,你自己滚远一点,我看着你心烦。”向阳不待见他显而易见,但是穆如生毫无自知。 他甚至听说了水下向阳因为他有危险而不受控的时候,还自恋了一会儿。 可是他哪知道,向阳为此而受的苦楚。 我只能说他再这样下去,向阳早晚有一天要和他彻底决裂。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人就出了门,院门口分了手,他们去海边,我们去小路。 穆如生跟着战离他们的队伍去海边守候,不出意外,不管死的活的,我们都会在海边汇合。 路上我们也还有联络,身后我们也有人监控,照旧是在那个小超市的位置。 “今天没人拖累,倒是快了不少脚程。”向阳感叹道。 然而她所谓的快,是建立在我要追她追的要死的地步上。 而这一路上,我压根也没戴眼镜,所以再也没见到过那些人的影像。 很快,后方就来了信号,我们上了小路。 这条路走的也算平常,基本上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影子还是慢了人一拍以外。 “晦气,这条路怎么走快都没用。”向阳吐槽着,终于慢了脚步。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发现么,要是走快了,这影子追不上你,路就又远了些,只有你的影子追上了你,才会恢复正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时间会被修正,只有我们保持一定的速度或者慢于这个速度,才能走到?” 向阳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可这是什么目的呢?” “我怎么知道,接着走下去看看就明白了。”向阳说到,她加快了脚步,我忽然就看到远处路的尽头,真的肉眼可见的远了。 第352章 摆脱不开的矿洞 时间的修正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人在足够的时间里被引导,无论是神智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但这并不包括我和向阳。 想来就是小天它都无法引诱,所以才能让她在海底下逮了两只虾回去。 “你看那乌漆嘛黑的地方,是咱们玩找的么?”向阳隐约看见远处的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发现这里一望无尽的原因,竟然就是因为它。 “那儿应该就是矿洞。” 我和向阳走过去,才发现这里的光线异常,但又眼熟得很。 “这和我们在章阜草原时候看到的那种黑色粉末很像。”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同一种,但他们的功效很显然是一致的,就是几乎吸收了全部的光,给了这里一个黑洞一般的感觉。 这里的粉末很显然是后涂抹的,因为只有矿洞外的轮廓,待到深的地方,探进头去,便能看到里面的结构。 这个矿洞的位置给我们的感觉就是突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和周围的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么一看,我竟是不明白这粉末涂上去到底是为了隐藏还是为了标记位置了。 “下去看看。”我说到,然后先了向阳一步进入,只是没成想脚底下一滑,差点就溜出去。 “你行不行啊,不然我先下。”向阳及时救了我,我攀住她的藤蔓,发现为矿洞里的坡度不小,而且地上湿滑,都是些没有棱角的石壁,估计是生了青苔。 “这地面太湿了,你下来小心。”说完,我看到墙角边有个东西,摸索过去,发现竟然是条铁链。 这铁链得有陈晨手腕粗细,被死死的钉住,长度不知,但用处显而易见了,是为了下矿洞留下的。 只是不知道是那群外国人留下的,还是后面的人为了下矿又钉上去的。 “这儿有条铁链,应该是为了方便下矿准备的,你缠住它应该就没事儿了。” 哪知道耳边一阵‘丁零当啷’,向阳竟是从另一侧的犄角旮旯又扯了一条出来。 “走,下去看看,这不会又是金矿。”向阳无数次吐槽我们每次去的地方都有金矿,每一次却连一块儿金子都拿不出,赔本买卖。 我不得不说向阳吐槽的妙极了,因为我也好奇,为什么总是跟金子脱不开关系,但凡这金矿有一座穆如生能挖开,都不至于这么抱怨。 “谁知道呢。”金矿银矿都跟我没关系,家里有个大宝贝缺了条胳膊才最重要。 地面湿滑,但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很重的湿气以及阴冷,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是这手里的铁链子可是实打实的锈的厉害了,而且掂量这重量和质感,我觉得这链子怕不是铜的。 只可惜此时矿洞里阴暗,向阳分辨不出,我就更不清楚了。 “那条守宫为什么不说清楚这里的情况,你就这么贸然下来,不怕她坑你?”路上,向阳念叨着。 她和小天天生犯冲,我知道。 “她没说肯定说我们能应付,没有危险,不过她不是也说了,让我们有情况联系她。”小天自始至终的态度都是觉得我们应该放弃下海。 我明白,她误会了我们是为了海下的宝贝而去的。 只可惜我们连那宝贝是啥都不清楚。 小天自己也不清楚,只隐约知道当年被人带走了而已。 她几次隐晦的跟我们说那海底下现在是空的,我也只能笑笑,什么都解释不了。 “齐目,你听。”向阳忽然停下了脚步,示意我听。 寂静的矿洞里,待锁链也不再摩擦,我便听到了隐约的水声。 “这是海水。”向阳断定。 “你怎么确定?”在我看来这只是水声而已。 “你闻不到么,腥味儿蔓过来了,刚才还没有。” 我闻言细细嗅了嗅,果然,有点让人不适的味道。 “所以战离当时恐怕是无意识的跌入了这里,直接……滑进了海里?” “也许。”向阳正要下去,我拦下了她。 “小天说遇到问题通知她一声。”我打开了通讯设备,正在联系他们。 “这有什么好通知的,这也算问题……”向阳不屑,但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你们遇到海水了?”小天开口便问到。 “你知道。”她果然知道怎么从矿洞下海。 “是,你们应该很快就要进海了,既然如此,我们也立刻下海,不聊了,水下见。”说罢,小天立刻就断了联系。 “她就为了等你一个信号下水?就不能直说么,卖什么官司,切。”向阳果然还是不爽小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听到海潮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却明显的感觉到这洞里的坡度……好像变大了。 “这坡怎么越来越陡了?”向阳也觉得有问题。 我们需要的气力越来越大,脚底下稍有不慎就会滑一跤。 “确实。”我放眼望去,这地方明显就不是我们之前下去时看到的坡度,这破地方竟然会有变化。 “要是之前战离落下去的就是这种坡度,岂不是跟坐滑梯一样直接就下海了。”向阳说到。 我细想这话确实,如果他当初也是如此掉进了这里,大概就能达到他所描述的那种突然周围浸满海水的情况了。 “要不然我们放手……?”这样我们也能坐滑梯下去了。 “……也行。”说着向阳的藤蔓又缠上了我的腰,在我的身下编了一个像是簸箕的东西,“抓牢了!” 紧接着她一声令下,我俩齐齐放了手里的锁链。 所谓风驰电掣,这大概和我屡次拒绝陪陈晨去坐的那个水上滑梯是一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我想骂人,但又觉得丢人,所以只能卡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屈。 我想今天回去之后,我应该不会再怕水上滑梯了罢…… 跌进海里并不如战离所叙述的那么突然,还是有一定过程的,甚至有点疼。 不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向阳的藤蔓又缠上了我的背,化成了细密的针刺进了进去。 它们保护我的身体不会被水压挤压爆炸,也为我提供着呼吸的空气。 向阳现在就像我的氧气瓶一样重要。 [这好像不是我们上次到的那个地方]向阳说到。 [确实,这里的光线更暗。]而我的视线也更清晰。 我看到脚下那个四四方方的轮廓,像是一张巨口一样,等待着我们的自投罗网。 [那些虾就在下面,我们有什么办法不惊动它们吗?]只要不惊动它们,就不会掀起海潮。 正想着,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让开,我有办法。]是小天。 她的腰上拴着一个铁盒子,直奔我们而来。 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意外,而且有些想吐槽她游泳的姿势,不愧是守宫…… 第353章 宝贝 [你游的可真丑。]果然,向阳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还说了出来。 小天也懒得理会她,水流将她的头发顺到了脑后,那张被火重塑的脸从我和向阳的眼前而过,属实可怖了些。 我想着,出去之后总要想办法帮帮她,不为了她,也为了周围的人不被她吓到才是。 而此时,小天一边冲向了寂静的虾群,一边打开了腰间的铁盒子。 我和陈晨还以为那会是什么法宝,没成想里面都是细细的沙土而已。 这沙土味道怪重的,红的像朱砂,我俩一闻就知道,这是寺庙后院儿的土。 而那些虾在沙土落下以后,身体开始一闪一闪的发光,渐渐地,整个水下都被照亮。 然而这一次,那群虾只是安静的落在那,不停地蠕动着,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游起来。 强光不是我能接受的,好在下水前,我将自己的眼镜改装了一下,套在了泳镜的里面。 一下子,眼前的视线有些混浊,但也能看的清楚。 [这些沙子可不够它们一直安静的,等到它们吃完了,闻到咱们得味道,恐怕又该活跃起来了,你们要找什么就赶快。]小天嘱咐到。 [那你不叫我们一起带上?你就自己带了那么小一个盒子,够干什么的?]向阳自然是要跟她争辩争辩。 [有功夫埋怨我不如赶紧找东西。]小天不疾不徐的说到。 我拉扯了藤蔓一下,带着向阳朝着那铁笼子而去。 铁笼子落在了一块巨石上,里面的人…… [真恶心……]向阳做了个掩鼻的动作。 那里面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大概就是一团肉而已。 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都还在生长,皮肤代谢的完好如初,可身体却因为长期处于这种环境而变了模样。 他们像很多动物,唯独不像人。 [你说什么原因他们才会分泌体液来喂饱这群虾?]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口,看着也不像是被啃咬过。 [好好的怎么会,一定是这群虾自己进去吃的呗。]向阳无聊的在铁笼子左右跳跃着,她看起来很讨厌那些密密麻麻的虾子,总是躲避着,却又避无可避。 [可是它们又是什么原因会突然发起攻击呢……?] 如果诡异的潮汐是它们活动引起的,那么它们大多数情况下其实是不会活动的。 这就说明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定时唤醒它们起来活动。 而且这铁笼子里的人为什么会生而不腐,看这样子应该是死了,但又和死有天大的区别。 想到这儿,向阳忽然有了动静。 她游到了铁笼子落座的那块儿石头边,招呼着我,[你过来瞧。] 我顺着她的藤蔓游过去,除了感叹那石头确实大以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然而下一秒,向阳的手触碰上那块儿石头,奇怪的一幕就出现了。 这石头的外观陡然震颤了起来,像是被抖落的灰烬一样,落下了一层层碎片,紧接着平白从里面生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 也是灰黑色的,看着像石雕一样。 [是珊瑚。] 我们只撼动了这块巨石的一个角落,那么想来这铁笼子下面,恐怕是一整座珊瑚。 [怎么会有珊瑚长成这个样子,它把自己伪装成石头?] 而且珊瑚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能承载住这么大的铁笼子。 [你看下面,这珊瑚下面有东西。]向阳指着珊瑚的底部。 这珊瑚我们不好轻易撼动,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让这笼子摔下去。 我和向阳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剥落了底部的伪装,才看到这里似乎挤压出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红色的,像是从珊瑚夹缝里艰难生长出来的。 这东西也奇形怪状的,说它是珊瑚,却又软趴趴毛茸茸,看着更像是鹿茸。 我和向阳好不容易扒了半天珊瑚,才发现那东西既不是珊瑚,也不是鹿茸,竟然是株灵芝。 [这是不是那守宫说的宝贝?]向阳伸手要把那东西拿出来,我赶忙扯了藤蔓,把她拉开了。 [这东西不一般,小心一点,万一惊动了什么。]说实话这东西我有个小猜测,但是又不敢确认,如果真是的话,那倒是也担得住小天一句宝贝。 只是这东西的形状和我认知里的实在差的太多了,我现下还无法确认。 [残肢应该会存放在一个铁质的盒子里,快找,找到了我们就离开。] 就算今天不能带走,也起码确定位置才是。 可有些事情从来就不是我们能预计的,那个夹缝中努力生长的灵芝,向阳只轻轻一拨弄,竟然从珊瑚从里跌了出来。 向阳两只手捧着它,有点不知所措。 我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东西竟然只有一半,不对,严谨一点说,这顶天就是个边角料,它应该是被埋在了珊瑚下,自己又拼了命的长了出来,才长成了一副奇形怪状。 它很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灵芝那么简单了,它恐怕有了灵性,才会知道要跟着我们离开。 然而它倒是轻而易举的跑了,却惹了大祸。 那群虾果不其然有了反应,不仅如此,它们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别别别,别激动,我给你送回去。]向阳赶忙又把它往那珊瑚底下塞,然而刚塞回去,下一秒它自己又会弹出来。 气的向阳想把它丢了。 [怎么办!?]向阳看着慢慢躁动起来的虾群。 它们弹动着身子,如果有声音,我想现在一定很吵。 铁笼子慢慢的被它们的动作晃动,莫名的浮了起来。 [送不回去就收着。]送上门的宝贝不要白不要,[我下去找残肢,你离远一点!] 说完,我就冲向了虾群,向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我扯了一下,很快又放了藤蔓而去,然后自己游的更高了。 我被这虾群迷了眼,可这里光线太强,我不能摘下眼镜,否则恐怕后半辈子也不用看什么东西了。 不过我却发现松动的铁笼子下,那座珊瑚外的碎片却凋落的更厉害了。 我见此忽而就想起了向阳的猜测,他们会不会把残肢替换了宝贝,留在这里。 遂我就朝着那珊瑚而去,直接出手,拔了起来。 那些发光的虾子帮了我大忙,铁笼子离开巨石,珊瑚我随便敲打,很快就全部显了出来,我才发现我们不是从珊瑚底扒出了那灵芝,而是从里面。 这里面,指的就是珊瑚里面,这珊瑚奇怪的枝丫,竟然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就像一个天然的鸟笼子。 而此时‘鸟笼子’里,正躺着一个铁盒子。 那一瞬,我断定这是我们要找的残肢,遂我一脚踹碎了珊瑚,将那东西夺了出来。 然等我想要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群虾子包围住了。 视野里都是海虾,我正迷茫着,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向了我的眼睛…… 第354章 失明 [齐目!]我听到了向阳的声音,然而我紧闭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 那双手扯掉了我的眼镜。 我不能睁开眼,因为水底强烈的光一定会灼伤我的眼。 我茫然的腾出一只手去摸索,却又知道不可能抓到的。 那个人抢走了我的眼镜,又怎么会留下呢。 [向阳,我的眼镜被抢走了,我不能睁开眼。] 腰上的藤蔓骤然一紧,我感受到向阳想要带我离开,然而我却到手拉住了她。 [向阳,不,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件事。] [你看看你周围的都是什么,那群虾在吸血!你疯了!] 那群海虾受到了影响,疯狂的进攻着笼子里的那些诱饵,它们好像已经习惯了,知道那是它们的口粮。 然而我的手腕也被珊瑚割伤,渗出了血丝,它们同样也没有放过我。 可是在失去视线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我必须确认的东西。 [向阳!帮我……我真的不能离开。]看不到任何东西,时间久了,我已然失去了方向感,心里升起一丝可怕孤寂的感觉。 [好!你快说,要做什么!]向阳显然是不能理解我,但还是朝着我而来。 我感受到她抓住了我的手腕。 [珊瑚,珊瑚下面有一块透明的石头,对么?] 那是我闭上眼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东西。 那块透明的石头给了我一种非同一般的感受,好像我们相识已久。 我被她扯住,整个人被迫跟着她的方向游去。 那些虾不时的撞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它们的躯壳划破了我身上的不少皮肤,我想向阳也一定如此。 最开始它们或许是无意的,但时间久了,它们似乎找到了比那笼子里诱饵更新鲜的食物一样,开始朝着我和向阳的位置而来。 [是,有一块透明的石头……]向阳的话说到一半,忽而将我的身体摆向了一个方向,她握着我的手腕,朝着前方伸了出去,[你可以摸到它。] 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接收不到信号的电子仪器一样让人不适。 可是我却贪恋一样的不想放开我的手。 手臂上传来刺痛,我知道越来越多的虾在攻击我,我还能感受到向阳在用藤蔓保护我,替我驱散它们。 [这石头你绝对带不走,它是和海底连在一起的。]向阳说到。 此时我已经听不进去向阳的劝说,我忽然明白了这熟悉的感觉来源何处。 因为胸口微微传来的炽热,让我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才是藏在这里的宝贝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向阳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想催促我离开。 [向阳,我想看它一眼。] [你疯了?!]向阳一把扯过我,顺便转了一个方向,[你不是说你睁开眼会被这虾的蓝光晃瞎么?!]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就看一眼,用我的吊坠,不会有危险。] 九言我曾经用过,它也许不若眼镜那么清晰,但一样能让我看清。 向阳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从领口拿出了那块儿石头,抵在了右眼上。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看到了眼前如佛龛大小的透明晶石。 然而下一瞬,我又如被蛊惑一般,松开了手。 九言跌落在我的胸前,我自然的睁开了双眼。 极致的炫目过后,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一双赤红的眼睛格外的显着。 我不由自主的同它对视起来。 看不清它的主人,可我能感受它传递给我的信息,它让我体会到了苍凉,像走进了深渊一样。 可我却又同时感受到了一种被囚的束缚,明明这里不应该这样,明明我该是自由的…… [齐目!]耳边传来急切的声音,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我的眼,黑暗彻底袭来,那双赤红的眼睛挣扎着,我的九言挣扎着,我也同样挣扎着。 我扒开向阳的手,挣脱了身上藤蔓的束缚,它们从我的身体里爆裂,应声而断。 骤然缺少的空气和巨大的压力让我整个人都仿佛濒临死亡。 下一瞬,我猛的朝着那石头扑了过去,在我以为自己要炸开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 冲击而来的水波来自我身下的晶石,它在顷刻间化为了细碎的粉末,随着水波四散而去,而我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 醒来的时候,我们甚至已经离开了海岛,我们正在广蒲的医院。 但这却是他们告诉我的,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最开始,我以为是纱布蒙住了而已,可即使拆了,我的眼前依旧黑暗。 “我的眼睛有什么变化,陈晨。”我握住身边人的手,我知道她能懂我是什么意思。 “没有变化。”陈晨回握住我,“还是那双眼。” 她说完,我忽而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真看不到?黑的?”我感觉到眼前有风,想来应该是向阳在挥手。 “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向阳叹了口气,这口气里都满是不解。 “你说你为什么要那样,你明知道那光你的眼睛恐怕受不住!”向阳的不理解已经转化成了对我的暴躁。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笑了一下,真的没办法解释当时的情况,那种感觉告诉我我一定要看清那双眼,所以我宁可舍弃自己的眼睛。 “是你把我救上来的?” “废话,不然呢?你挣开我藤蔓的时候我以为你特么要死在水下了!” 向阳说她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当时她见我猛然睁开眼,立刻就去帮我捂住眼睛,却没想到我不仅不领情,还突然断了藤蔓。 她被我推了出去,再想救我的时候,就被那瞬间粉碎的巨石带来的力量冲远了。 “我再找回去的时候你身边都是沙石,应该是那块石头的粉末。”她心累一般长舒了口气,“你昏迷了,不过没爆炸,也没死,你甚至还能在水底呼吸。” 这是向阳也无法解释的事情,而闻声而来的小天,最后帮着她一起把我带出了海面。 “盒子呢,里面的东西还好么?”我忽而记起了此行的目的。 “好的很,被我收起来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真是穆如生,他坐到病床上,开始对我的脑袋展开了全方位的检查,我不耐烦的打下了他的手。 “滚远一点。” 穆如生‘切’了一声,而后嘟囔到,“你都瞎了还敢跟我横……” “我瞎了照样能把你当蚂蚁碾碎。”我就是瞎子,也一定不是一个平凡的瞎子。 “小天他们呢,都还好么?还有战离?”我又问到,听他们说我昏迷了四五天,穆如生见我醒不过来,才连忙把我送到了广蒲。 “那小守宫自然没事儿,战离也没什么,他们早就被守宫送上了岸,现在都在岛上。”向阳说到。 然而我却有些遗憾没能好好的同它们告个别。 “对了,当时在场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怎么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你又抢走了你的眼镜呢?”向阳问到。 然而这个答案,我却也无从回应…… 第355章 他们的结尾 这除了我与向阳之外的第三个人,是什么时候靠近的我不仅不知道,甚至于我们全程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且他最后消失之快,让我惊叹。 然而向阳说,她看到了那只手,却没能看到人影。 “这么恐怖么,那你……们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穆如生似乎又去讨好向阳,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巴掌声。 “你也瞎了么,你看不到我受了什么伤害?”我现在发现陈晨从前总骂他狗,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人狗起来,比狗还狗。 “对了,你知道最后那海底发生了什么吗?”向阳颇为激动的说到。 “怎么,那群虾……?”我记得最后的时候,身边似乎已经没有虾再靠近我的感觉,但我并不能看到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群虾都死了。”向阳得意洋洋的说到。 “炸死的?”当时那石头爆炸的威力可是不弱。 “不,它们不是炸死的,应该和那块石头有关系,那石头化作了粉末,它们就突然沉了下去,我带着你离开的气候,它们一瞬间就死了。” 向阳说,那些虾就像被煮熟了一样,僵了尸体,然后沉了底。 “那那个笼子里的东西呢?”那里面关的那几怪物怎么办?他们到底算是死还是活。 “他们死了,死透了。”向阳说这些人更奇怪,那些虾死了以后,铁笼子也沉寂了下去。 最开始的时候,向阳和小天都忙着把我带走,没人注意,等他们彻底脱离了虾群,转头却瞧见那铁笼子不知怎么的跌破了。 “我一转头发现有东西比我游的还快,吓了一跳,看到是那些人的尸体,我心脏都快停了。” 向阳捂着心口说到。 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猛的冲到眼前谁都会吓一跳,好在它们浮的更快,没多一会儿就消失了。 “我也被吓一跳!”穆如生突然插嘴到,“当时我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海面上飘着一堆像大海绵一样的东西,走近一看没把握恶心死!” 穆如生还夸张的描绘着,而我只好奇他们最终的归宿。 “魂飞魄散都会不算,我根本连他们的一丝魂魄都没见。”向阳不知道这算什么,仿佛见到阳光的一瞬间它们就消失了。 消失,这绝对不该是一个人应该有的下场,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轮死回,也许一生短暂,但生生不息。 可他们就这么消失了,也许只比普通人多活了那么几十年? 但这活着却如猪狗食粮。 “你让我带上来的那半截灵芝,倒是稀罕。”向阳又说到,随后我就感觉到陈晨牵着我的手去触碰什么。 那东西有点绒毛的感觉,奇形怪状。 “这灵芝……?变小了?”还有点变硬了,我记得水下的时候,它更像一个大大的果冻,海水冲过去,它还能弹两下。 “对啊,大概……脱水了?”向阳也不知道,“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个太岁呢。” “这灵芝是个宝贝,应该就是长在那块儿晶石上的。”最初我也以为这灵芝是被藏在水下的,后来想着,它恐怕和那群虾一样,都是依附那块晶石存活。 “那晶石……有什么特别的,你为什么最后冒险也要去看它一眼?”向阳又问到。 说到此我摸向脖颈上的吊坠,“它和九言同出一脉。” “真的?”向阳的语气里颇为震惊,“那这可是宝贝啊!但是……!” “但是现在一块儿都没有了。”哪怕我想再打造一副眼镜,也没有机会了,它碎成了粉末。 不过我现在看都看不见,有没有眼镜也没那么重要。 —————— 除了眼睛看不见以外,我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苗岭和晨光他们再见我的时候,什么表情我看不见,但听声音,倒都是小心翼翼的。 “师父……”苗岭没了之前的跳脱,听上去规规矩矩的。 我笑了笑,果然还是小孩儿。 “没必要这么悲观。”我摸索着伸出手,碰到了他的头,揉了揉,“我还能教不少东西,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苗岭嘟囔着。 紧接着我就觉得手底下又凑上来了一个毛茸茸的头。 “姐夫。” 是晨光,他特地把头递到了我的手边,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晨光今天真的这么喜欢我?”我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陈晨总感叹他发质好,又多又密,果然。 因为已经拿到了我们此行的最重要的东西,所以陈晨是准备立刻启程回朝山的,但是我想起走的时候答应了要让两个小孩儿吃海鲜玩一玩儿,所以又耽搁了下来。 “这眼睛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治,没准一辈子就这样儿了,那日子还不过了不成,就让他们去玩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被圈在这别墅这么多天。”我拍拍陈晨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然而陈晨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法子治眼睛了已经。” 我知道陈晨此时一定是在打量我,然我也没想隐瞒。 “也不算,不过我觉得眼睛有变化,我怕是会自己恢复。”这种感觉有时候微弱的让我觉得会不会自己的幻觉。 要知道人在病的严重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会产生一点生理上的错觉。 不过我觉得自己应该挺清醒的。 陈晨笑了,笑到整个人颤抖,可是我却感受到了她笑声里的哭腔。 我一瞬间慌了神,忙把她抱在怀里。 她捶着我,哭着说我为什么不早说,我这才不知道,她这些天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我哄了她很久很久,她哭够了,才困了睡下。 楼下他们正准备海鲜盛宴,苗岭等在门外把我接了下去。 “你眼睛能好怎么不早说,搞得我们都以为你以后……”穆如生话音一断,很明显是被人踹了一脚。 “那个背后得很人现在还没有消息,你不担心么?”向阳说到。 “有什么担心的,你不觉得这个人的行径很熟悉么?”我不甚在意的说到。 “熟悉?他抢你的眼镜?”穆如生显然没感觉到任何熟悉。 “你是说这个人,是之前一直在插手你们行动的那个人?”向阳倒是反应了过来。 “也许,我也不确定。” “为什么这么说,他干嘛了?”穆如生不明所以。 “他抢我的东西,应该是有一定目的的。”我说到。 “你是说,那块晶石也是他故意引导你去遇见的?”向阳猜测。 “不,他不引导我,我也已经看到那石头了,他应该只是为了让我能赤裸着眼睛去看石头。”或者是去看石头里的东西。 “……有病。”向阳忍不住吐槽。 “确实。”我笑了笑,也是这样,我才笃信自己的眼睛一定会有转机。 第356章 转折 飞机落地的时候,我正睡的熟,陈晨推了推我,便把我从梦境中惊醒。 她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下了楼梯,期间我能感受到周围有不少人,没一会儿穆如生就把我塞进了车里,然后他的声音就走远了。 我想着,他应该是追着向阳去了,因为我听到了陈晨的道别。 没有人知道那一个多小时的飞机上,我梦到了什么。 那是个我不想再去提及的梦,让人无谓生出许多烦躁。 因为我梦见了自己……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我听到向阳兜兜转转又坐上了我们的车,她和车上的人聊着什么,吐槽着什么,然而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陈晨总不时的关注我,我心中莫名的不希望这样,就偏了头装作休息。 果然,她见我睡下,拉低了声音,不再一直盯着我的动向。 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而后竟然真的又睡了过去。 直到我们到了陈家的大门口,陈晨再一次唤醒了我。 骤然清醒,我才意识到向阳已经离开,苗岭正等在车门外,陈晨一副要掺着我下车的样子。 然而我却慌乱的摆脱了陈晨的手,但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这行为太过突兀。 “没事儿,我可能还没睡醒,有点不清醒。”我对着她大概的方向笑了笑,然后摸索着车门下了车,我终究还是拒绝了陈晨的搀扶。 其实我可以自己独立行动,我能操控纸人为我领路,但这并不适合一直如此生活下去,太耗费精力。 苗岭的声音一直在前,不知道他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口中一直不停地说着,为我引着路。 然而最近一直和苗岭待在一起的晨光突然凑到了苗岭的身后,他来的突然,我未能适应,直接撞了上去。 而后我听到了一个很利落的声音,再出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的我很远了。 “晨光,别挡着路。”我听到陈晨说。 “他也挡路了。”晨光不服气的说着,他话里的人说的是苗岭,我知道。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其实将一切都表露在了自己的行为上。 回到家的第一天,全家上下都因为我的异常而变得精神紧绷。 我现在原地楞了很久,苗岭又再次开了口,他还想要为我引路。 “我表现的很明显么……?”终于,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哑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就落了下来,静的死寂。 我听到苗岭小声劝着晨光跟他离开的声音,紧接着他们离开了客厅。 陈晨走上来,离我很近,我甚至感受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温热的体温。 “发生了什么,昨天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很正常。”陈晨没有触碰我,可我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把眼前人搂在了怀里。 是啊,明明昨天的我,还笃信自己一定能恢复光明,哪怕没有眼镜又如何,我的世界里还有一个清晰的陈晨,有她就足够了。 然而一连三场大梦,每一次,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再也不能看到这个世界了,甚至于我最后的色彩,也再看不到。 “我梦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瞎子……”那种感觉太真实了,梦中我明明拥有无穷的力量和无尽的自由,然而却失去了视线,就像失去了一切。 如果不曾拥有过,或许那种感觉也不会如此让人癫狂。 不甘充斥着我,烦躁,难安,愤怒,它们正慢慢的更替着,我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疯到想要毁灭一切,让周围的人都跟我共同落入这种黑暗中的绝望。 然而每一次,都是陈晨叫醒了我。 可是谁又知道,睁开眼的一瞬间是无尽的黑暗,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每每醒来的一刻,如果不是她温热的掌心向我传来的讯息,我总会陷入一种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的感觉,毕竟,它们没有任何的区别。 陈晨没有说那些无谓安慰的话,她只是抱着我,不停的顺着我的背。 渐渐的,我恢复了一点理智。 有些时候,接受与不接受,转变就在一瞬间。 可是情绪的反复,也是那么的无常。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整三天,我再没有了那天在广蒲的自信。 我真的还能再看到这个世界么? 如果那天我的自信,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呢? 没有人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时间仿佛在一点点的告诉我一个相反的答案。 我的情绪开始喜怒无常,沉默,暴躁,又沉默。 这期间穆如生来过,他本来第二天就会来请我一起去为倪长声接上残肢的,可却推了好些天,然而还是被陈晨劝走了。 我依旧闭上眼就会梦到自己永远陷入深渊,我开始理解了当初周吉找上我的感觉,那种闭上眼就会看到有人要杀了自己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是梦么? 我当然知道。 而我为何惧怕。 自然是因为它太过真实。 而我的生活,也在一点点的印证着它。 周吉疯了,我没有。 我躺平了,任由它折磨我。 最开始,我几乎睡不下,从惊醒,到无法入睡,短短几天,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开始崩溃。 忽而有一天,我坐在卧室的阳台外,温柔的光落在身上,我就像想通了一样,闭上了眼。 我睡了过去,从现实进入梦境,接受了自己恐怕再也无法看清的事实,安然入睡…… 事态在好转,我开始能坦然接受这件事,然而这时我却发现梦中的自己,似乎有些奇怪。 也许是认命了,从前自己苦苦挣扎于梦境,现在竟多了空闲和精力去凝望梦中的深渊。 凝望深渊之下,我便已然身处其中,又怎知深渊的下面,是不是也有一双眼正在凝望自己。 我在梦中感受到了更多的情绪,除了不安烦躁和愤怒之外的一些微妙的感觉。 皮肤上划过的风是冷的,周围是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耳边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只有那个愤怒的自己在不停的挣扎,似乎只有自己的挣扎,才能证明我的存在,否则连我都不再挣扎,这个世界便会如不存在一般。 只是究竟是世界不存在,还是我不存在了呢? 有一种情绪传递了过来,它叫绝望,然而挣扎的自己告诉我,我不该绝望。 “齐目。” 我再一次睁开眼,今天的我已经能睡的很熟,所以也不在疲累,甚至精神不错。 “该起来吃饭了。” “好。”这是真实的世界,温暖的春即将带着我入夏,很多声音骤然涌入我的耳朵,带着我脱离了那个绝望的自己。 “今天带我去穆家罢,倪长声的事,不想再耽搁了。” 我感觉到陈晨的动作一顿,瞧,这世界,只要她的动作有任何变化,我便能立刻听出来,多么的鲜活生动。 “好,我陪你去。” 第357章 一颗心 到穆家的时候,穆如生对于我来穆家这件事,表达了一种期望我一定要多来的强烈希望。 主要原因,归于今天向阳也来穆家。 而她却是因为放心不下我而来。 她和陈晨在一旁悄声说话,我其实能听得到一些,不外乎我这两天情绪怎么样,眼睛的情况还好么。 “你到底这两天抽什么风,陈晨拦了我好几次,最开始是电话,后来我亲自上门都没能见到你。”穆如生强势的领着我就往密室走去,按说这些天,在陈家没有人会主动牵着我走,他们都一边说着话,一边引着我走,虽然多数时候,我基本上什么地方也不去。 “我可能以后也看不见了。” 话音刚落,穆如生猛的刹住了脚,我想着他现在一定回头睁着一双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怎……怎么,不对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啊!”他的声音不小,惹来了陈晨她们的关注。 继而我就听到了靠近我的脚步声,手上的力量被人一下子打掉,应该是陈晨出了手。 “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带人去密室,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向阳不耐烦的催促着。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但我却忽然不想回避下去。 “这些天,我的眼睛毫无动向,我想之前……怕是我的错觉罢。”我终于说了出来,终于不用再面对任何人的失望。 这种感觉真不错。 “走罢,倪长声还等着呢。”随后我又顺着向阳的方向嘱咐到,“帮我带上水下取回来的那棵灵芝。” 密室里的温度不高,但是现在这个月份,进了这里还莫名的有些凉快。 “给你,我到现在也没打开。”穆如生把那盒子交给了我。 “为什么?我记得没有锁。”这盒子跟我们在无人区拿回来的那个几乎一样。 “我也不知道,确实没锁,但也确实打不开,我扫描过,里面……里面有个手臂形状的东西,但是外面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轻易打开。” 穆如生本来是想着如果打不开就破拆或者把盒子溶了,但是穆和又劝他说恐怕会伤害到肢体,他才作罢。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盒子的重量,并不是很重,恐怕里面也就勉强一个手臂的重量,怕是也放不下其他,既然如此,又是怎么牢牢从里面扣住了盒子呢? 我试着摸索了盒子,因为无法看清,我分不清盒子的正反,所以感觉这盒子似乎是找不到任何的缝隙,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死死的黏住了它一样。 “会不会是因为要把它安排进海里藏匿,所以那个人提前做了防水的措施?”向阳结果了盒子,我听着她摆弄了许久,终究也没敢有什么大动作。 “很有可能。”我又接过了盒子,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前方,“带我去他身边。” 陈晨没有跟着我进来,在影子没有醒来之前,我并不希望她一次又一次经历失望。 所以是向阳带着我过去的。 踏上高阶,我摸索着冷藏柜的边缘,再向下,我便碰触到了他的身体。 冰冷的,毫无生机的,可却是柔软的。 我小心翼翼的,终于摸索到了他的那节断肢上,而后,我将盒子慢慢的放在了他身边。 “向阳,他的断肢上有什么变化么?” 向阳没见过倪长声这样子,好奇的看了半晌,才说到,“那黑黢黢的东西流下来了,算么?” “算。”当然算,随后我从他身边又拿起了那盒子,两个手用了些力气,很快就打开了它。 “你怎么打开的?”穆如生惊奇的凑上来问到。 继而我又听到向阳嫌弃的声音。 “这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我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盒子里的东西,却发现整个盒子里面布满了浓稠的液体,我抬起手在鼻下嗅了嗅,味道并不讨喜,只能这样说。 “这是残肢分泌出来的,它意识到自己深处水下,所以分泌出了这东西将盒子从里到外封的死死的,以防有海水冲破它。”这东西想来就是断肢伤口处的那黑色的去血一样的东西。 随后我又摸索上了盒子里的残肢,顺着小臂而去,果然,这是一只少了小指的手。 “你放进去。”我将残肢交给了穆如生。 他先是夸张的质疑了一下自己,随后认命的接了过去。 “向阳,烦请你帮我注意些他的动静。”我虽然能感受但倪长声的变化,可我现在还并不是很适应眼睛看不见这种情况,遂可能会错失良机,不过此时有向阳在现场,我倒是放心。 这次的残肢融合的非常顺利,没有任何突发情况,然而这顺利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宁可他去此前一般抽搐挣扎,至少不要像现在一般,和一个玩具娃娃一样,精致的躺在橱窗里。 我不死心的摸上了他的躯体,确实,比之前完整的人莫名的充盈了起来,更像一个活着的人了。 可谁家活着的人会连脉搏心跳都没有呢。 “怎么没反应,他还不能醒来么?”穆如生不理解。 “他缺了心。”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理由。 “心?我把那块金子给他拿回来,你等着。”穆如生说着就要去,我猛的去够他,却没捞到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出去,还好他回了头,接住了我。 “不用那金子,它不是倪长声的心,它是用来镇压他的。”这种歪门邪道,一定是扎贺鱼稣那个女人所在的教派所为。 “向阳,灵芝。”我转头对她说到。 “你想用这灵芝代替他的心?这究竟是什么灵芝?这么厉害么?”向阳把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中。 “爷爷留下的书中,曾记载过一种石生的灵芝,你听说过么?” 灵芝多是长在腐木上的,石上无根,能生在石上,那必然是能石头的特别。 而我手里这株,就是生在石上,还是那块特别的晶石。 然而向阳听了这话却忽然伸手从我手里拿走了灵芝。 “你……” “照你这么说,这瑶株恐怕是生了灵气,你你你……你要杀它?”向阳警惕的质问着我。 我轻声笑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想法。 “我希望它能替代倪长声的心,如果成功了,它会和倪长声共生。” 然而我现在担心的是,这灵芝很明显是被人生生截断了,要不是它顽强,或者说是那晶石的力量强大,它这样子早就死了。 向阳犹豫了一会儿,又再三确认,才把它递还给了我。 第358章 接收 失败了,这瑶株也许有灵,可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的。 即使它荧荧光影在胸膛中,即使有我和向阳全力护法,它依旧无法和倪长声的身躯融合。 “取出来罢。” 闻言,向阳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的放在了倪长声的胸膛之中。 气氛凝重,一时间谁都不愿发声。 随后穆如生突然轻笑一声,转而又带上了一声轻叹。 “齐目,我忽然……有点儿累。” 许是长久以来绷紧着神经,我竟为自己能从穆如生口中听到这句话而毫无波澜感到惊讶。 其实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失落是很正常的。 何况穆如生从雪山下来之后,失去了对生的偏执,有这种情绪很正常。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甘心啊。”穆如生又说到,我听他走近我的声音。 我忽然就笑了起来,但这个笑还没完整,那人就一把拦过了我的肩膀,我整个人朝着他的方向一倒。 “你虽然瞎了,但用处还是大大的,你必须把这个人给我弄醒,不然本少爷花费在他身上的钱和精力谁赔给我!” 接着我听到向阳似乎踹了身边人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要说几次才明白?!” “你踹我干什么,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们瞎矫情啥。”穆如生说完还推了推我,“你今天肯出门,是不是想明白了?” “算是,也迷茫了些日子,后来觉得,我还能接受。”我觉得自己也不算是矫情,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会是我这种反应。 随后我们一行人离开了密室,陈晨见我们出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想她等了这么久,恐怕也猜到了什么。 对陈晨来说,也许失望已经成了常态。 “没有心,他就不能醒来。”向阳说到,她从我手里带走了那灵芝,“那它我就带走啊……反正没用了。” 随后我明显就感觉到了穆如生的靠近,但是他并不是找我,而且跨过了我,去抢向阳手里的灵芝。 可他怎么可能抢的到。 “你干什么?!” ‘咚’的一声,我猜一定是穆如生摔在了地上。 “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穆如生口无遮拦的说着,“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他转而又追着我问,“齐目!这破玩意儿是不是也能成精?” 起初我还以为穆如生是看上这宝贝了,现在看来我误会了,他是怕向阳看上这宝贝。 “你想多了,这是雌……”我本想说这是雌株,和芍药不一样,它就算成精也是个女人,妥妥的不会有变化,然而我又一想,这么说岂不是戳向阳的痛处,所以我急忙改了口,“它离成精还早着呢,你死之前希望不大。” “穆如生你个鳖孙,你脑子里想什么我管不着,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有别的妄想,我有的是办法也把你变成跟我一样。”向阳说这话的时候温声细语,却听得出狠厉。 穆如生很快噤了声,转移了话题,“现在怎么办,齐目。”他把手都搭到了我的腿上,我觉得我隐约感知到了他的紧张。 也许就是因为眼睛无法视物,才让我对其如此敏感。 “你们还记得当时倪长声的灵识消失前,他说过,要想让影子苏醒,必然要找到扎贺鱼稣。”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找呢么。”穆如生说到。 “我猜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倪长声的这颗心脏,如果我们找不到扎贺鱼稣,这颗心永远也回不到他的身体里。” 可是我们找不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当时你寻到残肢的位置多出的那一处,会不会就是心脏?”陈晨忽然说到。 “我也是这样想的。”从知道他的心也不在躯壳里的那一刻,这个想法就一直在也的心中。 “国外……?”穆如生猜测到。 “也许,那地方,没准是扎贺鱼稣的老巢。”可问题还是存在,倪长声的话必然有其原因,为何我们一定要找到扎贺鱼稣。 “我们还有第二种选择。”向阳又说到。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觉得它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是,我总觉得它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说什么呢?”穆如生很显然没有耐心,也猜不出来,烦躁的问着。 “她说的是那节灵芝。”我笑看向他的方向,“如果这灵芝是完整的,我们或许真的不需要找到倪长声的心脏。” “你的意思是,它能自己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穆如生惊叹的说到,“这都还不能成精,成精的要求好严格哦。” “呵,你以为我们成精和你投胎一样简单么,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当人。”向阳嘲讽到。 “歪瓜裂枣?”穆如生质疑了一下自己,随后又不确定的小声说着,“我……也还好,在朝山也有不少富家千金对我表达过好感……” 穆如生确实不是歪瓜裂枣,他打扮打扮也能当个小明星。 “她说的又不是外貌。”我笑着又捅了他心头一刀。 “既然如此,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心脏要找,这灵芝也得找,不管找到哪个,都是好的。”穆如生又回到了正题。 “是,但就怕……” “就怕这两样东西,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我说到。 小天很确信,当年那些人不仅放了饵下去,还带走了海底的宝贝。 那块儿石头很显然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买椟还珠。 但这灵芝也绝非凡品,他们当初离开,恐怕是以为这海底的海虾以此瑶株为灵,守卫着它,所以才留下了这么一节在海底。 却不知道它们是以晶石为灵,就算取走了整株灵芝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想那么多了,万一不是呢,咱们赶紧行动起来,别闲着,一闲着我就浑身不舒服。”穆如生开始活跃起了气氛,让穆和把海外的那最后一个位置调查清楚。 “不过这灵芝怎么找到另一半啊?你还要施法?”穆如生抽空问到。 “那倒是也不用。” “为什么?” “因为它有灵,也许真的不需要我们。” 当时向阳没有刻意取下这灵芝,它就突然脱落了下来,而且无论向阳怎么把它再送回珊瑚丛里,它都会再滑出来。 当时我的想法是觉得它没准能替代倪长声的心脏,就没客气的让向阳收下了它。 但是现在想来,它恐怕也是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完整的自己。 “这东西,我恐怕不擅长,但是向阳,我想你和它还是能沟通的。”我又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她。 “……我是工具么,你不就是帮我送上了雪山么,怎么这么能给我找麻烦呢?” 向阳说什么,我们三个就只能忍着,我是心虚,穆如生也是心虚,至于陈晨,她单纯的就是尴尬,尴尬向阳是女人,却又总忘不掉她曾经是男人。 第359章 有难 穆如生忙活了起来,穆泽生还是没有回来,整个穆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与此同时出国的事情也是他在调查安排。 总而言之,穆家现在成了情报中转站,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调查。 我倒是清闲了一阵子,每天就是守在家,陈晨手下的企业也正在成长中,忙也是忙的很。 而我则彻彻底底的成了没什么大用处的家庭主夫,带孩子成了我的主要任务。 “秦姨为什么没教你些大本事?”这是我一直疑惑的问题,苗岭天赋不算差,生成了秦因的儿子,机缘自然也不缺,为什么秦因一身本事,修为深不可测,却放养一般对待苗岭,只练了些皮毛。 “她不喜欢我呗,还能有什么原因,师父你什么时候让我拜师?”苗岭很显然是不想再聊下去。 “拜师……”我思量了一下,自己也没拜过师,我修的都是爷爷传给我的,当时拜的是师门,那我带着苗岭拜了爷爷,就算入了师门,可这得回老家啊。 但是我一直没告诉母亲我眼睛看不到这件事儿,所以暂时拜不了。 “那……您不会后悔……”苗岭听了我的解释竟然质疑我,这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遂我立刻丢了几本从家里带来的我自己看上去都要细细研读的书,深刻的让这小破孩儿认知到,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质疑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然而为了准备九月份的开学陪读,苗岭堂而皇之的和晨光溜去了补习班,而我却只能坐在门外的家长休息室里等待。 因为看不见,穆如生特地给我配了个得力手下,叫刘蒙,他不怎么说话,主要的工作是给我领路,连带着照顾我的所有不方便。 譬如我还没适应用手机的盲人模式,目前只会打电话,所以需要他来帮我操作一些事情。 而此时穆如生传来了资料,已经换做了语音朗读,我正带上耳机,就听到里面机械的声音传来。 这消息和我们最近忙的事情没有太直接的关系,而是之前调查的关于扎贺鱼稣的那个邪教的事情。 之前我们查到了相关联的部分从海外回国的人在国内开展传教活动,这些人如果不是那次意外获得的线索,恐怕还依旧隐匿在人群中。 而这还只是我们知晓的一小部分。 但穆如生这次送来的资料,却是说他们的网络延伸的可不止我们以为的那一点点。 几乎可以说是,天女散花一样。 可是这群人又隐藏的极好,或者说他们和我们没有交集,除了扎贺鱼稣。 “我怀疑他们的教义里面有一条就是要先找个变色龙观察观察,学会了装孙子才能出来。”我听完资料和穆如生打了个电话,他就急急忙忙的开始骂起了人。 “也许,不过这群人的基数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渗透进了我们的周围?” “……我不信,起码穆家不会,他们也许会背叛我,但是背叛穆家,还不至于。”穆如生沉默了一下,方说到。 “为什么这么笃信?”我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后来想着,我以前就问过他。 “穆泽生有消息了么。”我忙转了话题,毕竟上一次我就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一次恐怕也是,还没得引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给我来了一封信,就我上次说的那个他们之前去的那个岛,什么莱什么岛,呵,信倒是挺花哨,邮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公爵打算邀请我去参加加冕礼呢。” 穆如生说这信讲究得很,封信的火漆上印的竟然真的是一个公爵的印信,打开信封,里面还有七七八八的一些印章糊在文字上面。 后来他一查才知道,这岛上原本有个农场,后来农场主自己封了自己做国王,旅游业是gdp主要增长来源,贩卖印信和钞票以及公然卖官鬻爵基本合法。 穆泽生这封信中说的主要意思,就是他花了点小钱给自己和格桑买了公爵和夫人,信封上的火漆,就是他的印信。 “这小子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他是不是忘了在穆家挨打的时候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得让他长点教训,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懂么,他再这么玩儿下去,早晚被穆家人玩儿死!”穆如生气愤不已。 然而我只能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小看格桑了,你忘了她是谁么?” 但凡格桑是个好说话的,我也一定抱住了这个粗大腿,能省不少事儿。 “……你说的对,我真忘了。”穆如生似乎被哽住,不甘心的说到。 穆如生最后说,这群能在国内被查到的人,恐怕也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是掀波澜来,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计划就是揭穿他们一直隐藏的的身份。 这群人努力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就是一把最利的刀。 和平年代,努力让自己低调隐匿在大众视野中的人能有什么身份呢? 而且但凡和国外挂钩,他们就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绝对再蹦跶不起来了。 “损还是你损。”杀人诛心。 “这算什么,他们要是身正还怕影子斜么?非法传教算不算犯法?我这次是正义的代表,没准还能名垂青史。”穆如生毫不客气。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随后的几天,我每天都能收到穆如生发来的关于这些人在全国各地被审讯调查逮捕的各种地方新闻。 然而这也仅仅是开始,他们的消息还掀不起大的浪花,等到舆论被引导一下,这些人就会被带上帝国主义渗透的帽子,非法传教可不是穆如生最终的目的,终身监禁没准才能让他解解气。 然而这好消息没传几天,穆如生那边就没消息了。 陈晨最近一直在帮穆如生的忙,我就跟她打听了一下,毕竟我每每打过去,都是穆和在搪塞我。 他搪塞的非常直接,就差告诉我穆如生有难,需要我出面帮忙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穆和跟我说暂时不需要处理他们那边的事情了,我还奇怪呢。”陈晨说她接到穆和的通知也就刚好在上午而已。 “他怕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什么问题还不能直说?一定要这隐藏,是怕我们牵扯其中么?那穆和为什么又是这种态度,他不怕穆如生责怪他‘阴奉阳违’?”陈晨疑惑到。 “怕我们牵扯其中的问题……”我想了想,“……是穆家?” 上一次他那种欲言又止,瞒着不肯告诉我们,不正是穆泽生出现在朝山差点推翻他的那一次么。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之前穆如生给我看过一批账目,我因为避嫌没有全权接手,但是前两天,穆家来了一批人,接手了我手里的部分。”陈晨说,她当时以为这是穆如生派来的。 “我们去一趟穆家。”我立马说到,穆家恐怕真的出事了。 第360章 穆家来人 穆家迎接我的人是穆和,陈晨和我进门的时候,告诉我别墅里的人多了一倍。 而这些人,很显然不受穆如生控制。 “谁让你来的?”穆如生狠厉的说到。 “我乐意来,你管得着么。”我顺着陈晨的动作落座,“刘蒙还给你,我不需要了。” 穆如生没有做声,客厅里嗯气氛骤然降温。 紧接着只听得耳边一阵簌簌声,有如金粉散落。 再下来,就是‘咚咚咚’几声。 “……我靠,齐目你干的?”穆如生惊讶的说到。 “是。”我弄晕了在场的人,“说罢,什么事儿。” 穆如生又活了过来,终于不装‘孙子’了。 “穆家来人了,老头子都被带走了,他们还软禁我!”穆如生仿佛在找爸爸告状,而我欣然接受。 “我带你离开?”我不清楚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不不不,这会儿他们来了一个教头,他身边还有个账房,不好惹,你带走我,他们肯定就派人明目张胆接手朝山穆家了。” 这对穆如生来说,百害无一利。 “什么教头账房?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俩人是组合,一文一武,一个出主意,一个出力气。” 穆如生说,一般有事儿都是教头出门,但要是账房也跟出来了,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儿很大,需要账房随机应变。 “为了你?还是为了穆老头?你贪污了?还是给穆家少挣钱了?”要是按照穆如生这么说,这回定是大事儿,可他觉得穆如生不算什么大事儿。 “我要是能想明白早就行动了,我现在就怕,他们是不是知道了倪长声……”穆如生担心的说到。 “为什么?你们穆家得到他又能怎么样?”穆家,我压根一点都不了解,不,严格来说我谁都不太了解。 “你不会以为老爷子的那些想法是因为他老的快要死了才生出来的……”穆如生说到。 “不是么?他确实快死了。”难道穆家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追求? 我仔细想了想,穆家那老头,对穆朝生的选择,好像也不是他要死的时候。 “穆家有些稀罕的人,这些人是穆家最顶层的操纵者,他们……跟你一样。” 穆如生说,穆家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会长盛不衰,但这些人,穆如生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有人说他们长生不死,我不信。”穆如生笑了笑,笑的颇为欠揍,“长生他们还用得着穆老头去搞那些妖魔鬼怪?屁的长生,骗人的鬼。” “那你之前又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长生?”他为了搞清楚倪长声不死不败的原因,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我有时候会恍惚,他真的会仅仅因为向阳,而瞬间转变自己长久以来追逐的东西么? 但是我选择相信他,不去讲这件事有多大的可能。 “因为他们太神乎其神了,我不爽!”穆如生天生反骨,那些穆家信仰若神明的人,他就说看不起,他觉得这些人都是一群要早死的老怪物,他活的一定比他们长。 “我就是要活的比他们还长,让他们也看得着,偏偏就是摸不到。” 这种行为放在别人身上,我只觉得恶趣味,放穆如生这个疯子身上,我只觉得那人倒霉。 “现在呢,你当初在雪山上说的话还算数?”我又问到。 穆如生长叹一口气,慵懒的说到,“我不是遇到你了么,我发现……自己长生不老有点难,还容易赔上命,但是我要是把倪长声救活了,跟他成了朋友,我一样能气死那群老怪物。” 黑心眼,说的大概就是穆如生这种人。 “那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杀了他们。”他不跟我走,就还是要继续被软禁,“要是格桑在,恐怕不会是这种局面。” “你……我现在就在这儿不安全,又不能跟你离开,你也不好留下来,不然……”穆如生试探着问到。 “……不如什么。”我大概猜到了一点。 “……不如你把向阳叫过来保护我怎么样?”穆如生的声音里透出了迫切和喜悦。 我知道这请求近乎无礼,但回去之后我还是腆着厚脸皮跟向阳提了。 “我说怎么最近身体不适……”向阳恍然大悟的说到。 据当天回去后陈晨跟我描述,向阳脸色不止铁青,都快黑了。 但她却仍旧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我心想这下子穆如生该安全了,却没想到他差点交代在向阳手里面。 因为这孙子给了向阳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对外声称向阳是他女朋友。 “你是不是活该?”我摸着他吊在脖子上的手臂问到,此时向阳不知所踪,其实软禁穆如生的那批穆家人,根本就摸不到向阳的行踪,否则也不会让穆如生被揍到了这种地步,毕竟他还是穆家的少爷。 “我活该,我乐意。”穆如生肿着脸,说话都不清不楚。 “穆家那群人没怀疑向阳的身份么?”她不受控,不会有人怀疑么? “有啊,那账房就怀疑了,可他傻了唧的不信。”穆如生嘿嘿嘿的笑了两声。 他说账房精明,他的一切都靠的是谋算,然而向阳是芍药精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在他的选项里,他压根儿也算不出来啊。 “这么一直守着你也不是办法,他们有什么计划么?” 穆如生停顿了一会儿才阴沉着声音说到,“他们恐怕想把我带回去,那一天,我恐怕真的需要你们帮忙,逃出这里。” 然而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恐怕穆如生就再也不是穆如生了,他连名字,都会被收走。 “如果你跟着他们回去呢?” “你什么意思?”穆如生听了我的话问到。 “如果你带着向阳和我回去,我或许……能帮你。”至于帮什么,就得视情况而定了。 小则帮他解决软禁的问题,大则他们敢打倪长声的主意,我就搅的他们天翻地覆也未尝不可。 “……向阳我能有理由带回去,你……?”穆如生迟疑。 “他怎么了?他是我哥,你不就能带回去了?男朋友?”向阳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感觉到穆如生浑身一抖。 “齐目,这个主意怎么样?”向阳问向我。 “我无所谓。”白白捡便宜,不亏就好。 遂穆如生委屈巴巴的叫了哥哥嫂子,这才得了自由。 而几天之后,穆家人带上了我们,前往了那个神秘的家族,而倪长声,被我们保护的很好。 第361章 预感 全国各地都有不少的大家族,他们是文明的传承,也是封建的传承,而这种传承通常以建筑为表征。 但是他们和穆家比起来,却又不一样。 我到穆家在赞西的宅子时,第一反应是他们有病。 因为陈晨跟我说,这宅子外垒起了高墙,有四层楼那么高。 “你这是城墙么?没人查处你们?”我看不到,但是摸得到,何况陈晨又不会骗我。 而且这么大的一处宅子,就是卫星图上恐怕都能看清了,他们几乎是围起了整整一座城。 “嘿嘿,厉害,我就这地方出来的。”穆如生不知好歹的嘲讽我。 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点略微暴力的声音。 “这就是普通的石料,但这墙得有百十年的日子了。”原来是向阳一藤蔓从墙外戳了进去。 穆如生啧啧称奇,“这破墙原来这么没用,早知道我送它一圈雷管了。” 这次来穆家,穆如生出奇的皮,狐假虎威的那种,譬如在穆家那群押送他的人眼皮子底下,说要炸了他家墙门。 “穆如生,进去罢。”领头的是教头,说话的却是账房。 他们瞎了眼一样,坚定的认为向阳是个耍把戏变魔术的。 我知道这事儿的那天,气笑了。 穆家的构造,像一个迷宫,就像穆如生从前说的,这里的每一撞高墙,隔离的都是不同阶级的人。 其实这个迷宫很简单,因为它没有出口,除非你撞破这道挡在你面前的墙。 穆如生就是从里面一步一步撞进了最高的那堵墙里,然后获得了一条直接通向外界的自由道路。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家最外层。 “……可笑,我,穆如生,竟然住在了这儿,我从出生开始我就没住过这地方!” 穆如生出生并不是最底层的,他没来过这里。 我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这到底恶劣到什么地步,让帐篷都住的下的穆如生崩溃到这种地步。 然而陈晨跟我讲,这里比战离家好多了。 我这才明白,穆如生挑剔的不是环境,是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他终究是因为穆家的影响,留下了不可逆转的思维模式,他对于穆家根深蒂固的阶级思维,心怀介意,且难以释怀。 “向阳呢?”穆如生饿了,也就冷静了,吃饱了就开始寻起向阳来。 “不知道。”我现在哪还有精力去盯着向阳在哪儿。 说来也巧,说曹操曹操到,向阳从外面拎了一袋子水果进了门。 “这地方,怎么像个小镇一样?我买了一路的水果,想着打听点什么。” “打听到什么了?”我问到。 “……打听到他们都姓穆。”向阳泄气的说到。 穆如生‘噗嗤’就笑了,然后他获得了一鞭子。 “这些人我看活的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不能接受,你今天那么激动干什么?”向阳问到。 穆如生不出声儿了,我忽然就觉得向阳和他之间的鸿沟,没那么简单抹平。 一连三天,没人理会穆如生,没人带我们离开。 穆如生已经处于了暴走的边缘。 生人勿近,他竟然连陈晨都敢惹,生生被向阳和陈晨联手揍了一顿。 然后向阳就把他提溜了出去。 “我们要不要离开,我总觉得这里的不简单。”陈晨的第六感又给了她回应。 “你这两天都陪着我,不如一会儿和向阳出去一趟,你比她心思细,看看这里有什么问题。”向阳粗枝大叶,比不得陈晨。 然而向阳出去两个小时,都没和穆如生回来。 “我们出去看看。” 路上,我能听到周围人亲切的打招呼。 熟悉的像是回到了青山村。 叫卖声音很好听,这里的叫卖,是那种有韵味的叫法。 不过我倒是听出了点怪异。 “他们在卖什么?” “袜子。”陈晨说到。 “你看到他们交易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陈晨问到。 “他们怎么交易的,是用钱么?” 陈晨这次观察了好一会儿,“……不,他们……没有用货币,他们好像……好像……” 陈晨语塞,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却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陈晨,我在,不要怕。”我握住她的手,警惕了起来。 “他们在用纸交换,白色的纸,黄色的纸,给死人烧的纸。” 陈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吞了一口口水。 “陈晨别怕,他们是活人。”这我还是有信心判断的。 “我们先去找穆如生他们。” 我随身贴着地面送出去了几只小纸人,期盼没有惹人注意。 穆如生是在一处水池边被我找到的,向阳不知所踪。 “你急什么,她去买点吃的而已。”穆如生看我们追出来颇为意外,见我们找向阳,又忙解释。 他被向阳开解,很明显已经平静了很多。 “去多久了?”我问到。 “十分钟?好像不到。”穆如生不确定的说着。 “怎么了……?”穆如生又问到。 “你没来过这最外层是么?” “对。” “这里的人都没有用过货币,你看到了么?”我又问,“你们穆家,没人用过钱这种东西吗?” “什么?”穆如生不解,“我们用的啊,不然赚钱干什么,不过我们都是在外采购带回这里。” “可是刚才我看到这里的人只是用纸在交换货物,那绝对不是货币。”陈晨说到。 “所以向阳是用什么买的东西?他们收了向阳的钱?”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但是心中莫名的有些担心。 就像陈晨的第六感,这里确实有点奇怪。 “我去找她!”穆如生说着就跑,我忙把人拉了回来。 “你不能走,你不能再跟我走散了,我来联系向阳。” 到此,我不再顾及,小纸人们一声令下,奔赴四面八方。 我听着它们疯狂的扑向了周围的人群,然而却没有一声惊呼的时候,心中这才觉得不妙。 这些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绝对不简单。 果不其然,找到向阳的时候,穆如生差点又疯了。 陈晨说向阳被吊在树上,闭着眼睛。 而看守在下面的人,正是教头和账房。 而后陈晨说他们在用火烤,烤被吊起来的向阳。 “你们在做什么?!”穆如生站了出来,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直接出手要救人,却没想到向阳自己先跳了下来。“你们来的太早了,等一会儿多好。” 向阳轻而易举的解脱,然后走到了我们身边。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不应该一句话都不说,我们会被吓死的。” 陈晨说她都被老老实实的吊在那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怕不是不小心进了贼窝。 此时教头和账房也没了动静,穆如生说他们目瞪口呆了,随后他就冲了上去,一巴掌扇在了账房的头上。 “你们想对她干什么?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然老子卸了你的脑袋!” 我听到穆如生说…… 第362章 害怕 “穆如生,别吵!”向阳先把穆如生拦了下来。 “我?你拦我做什么?!”穆如生不解。 我也不解。 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哪一出。 “我的小纸人呢,它没找到你?”我送出去的小纸人,有一只没能回来,我还担心了向阳一下。 “我这儿呢。”说完她就把东西还给了我。 紧接着陈晨握着我手臂的手忽然一紧,带着我后退了一步,又转了个方向,把我护在了身后。 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多出了不少的人。 “穆如生,这个女人你不能带进去。”这是账房的声音,我听到。 “呵,本少爷女朋友,你不让她进我跟她就离开,这总行了。”穆如生话是这么说,但他一动没动,很明显只是说说而已。 “你不能离开。”账房又说到。 “为什么要驱逐她?”我有点好奇,“我妹妹……不能嫁给你们穆家不成?” “她不是你妹妹。”账房笃定的说到,“她是妖。” “我……!”向阳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老子是精灵……” 不过她也就是在我们耳边念叨,没有去跟账房解释。 “这妖……不是更厉害?账房先生不觉得穆如生娶了我妹妹,这穆家将来……如虎添翼?” 账房这下子不说话了,向阳则是在我旁边念叨着。 “他们想让我现原形,不过就是点儿火,我倒是不怕。” “那你怎么任由他们烧你,你发现什么了?”向阳不可能无缘无故,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齐目,你看不见,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周围有些人的眉心,埋着一颗种子,他们藏在了额头的发带里。”向阳在我耳边说到,“是彼岸花的种子。” 我眉心一凛,“他们在用冥纸交易,你看到了么。” “那不是交易,那是在传递消息,咱们的一切,早就被他们监控起来了。”向阳说到这儿,将我和陈晨推到了穆如生那边,“这地方有很严密网罗,穆如生说的没错,你们想出去恐怕不简单。” “那你就简单了?”穆如生问到。 “呵,要我现在给你们表演一下么?”向阳不屑的说到。 “有危险么?”我问到。 “目前看没有,不过他们信不过我,硬是要我走,我能留下来帮你的可能性不大。”向阳悄声说到。 “穆如生!这个女人不能就在这儿!”账房又发话了。 “你特么给本少爷把嘴闭上,我听到了!”穆如生朝着石台上的两个人吼了一嗓子,又转头对向阳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啊?怎么他们这么强烈的要求你走?” “我能干什么?除了进来的时候我露了一手,我什么都没干!”向阳争辩到。 “别吵!”我皱着眉,现在思绪有点乱。 我们进来,是为了替穆如生解围的,可是那个账房和教头,一路上都表现的不相信向阳的特别。 可是为什么进了穆家,他们就突然相信了? 他们是故意把向阳引进来的。 他们引向阳进门,必然是有所图,而只有在穆家,他们也许才有可能控制住向阳。 但引进门之后,却又把人撵出去,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即使回到穆家,也照样没有办法如计划般掌控向阳? “向阳,他们恐怕……是怕你。”我突然就放下了心。 “怕我?”向阳冷笑了一声,“你看不到这些人的眼神,我觉得他们一点都不怕我,甚至他们觉得我怕他们。” “他们就是怕你,你不用担心,死皮赖脸留下来,没人敢撵走你,你试试。”我忽然就有了看戏的心思。 向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了我的话,试着硬气的跟那个账房说到。 “老子就不走了,你不让穆如生跟我离开,我就搁这儿陪他,有本事你过来把我扔出去?” 向阳的挑衅莫名还带着点儿社会气,听的我们几个笑了出来。 “别笑,她瞪你了。”陈晨赶忙堵住我的嘴。 短短一刻钟,局势就被我们扭转,从之前穆如生暴躁的等着穆家的人联系,到了现在穆家这位账房先生对向阳的无可奈何。 “明天带我进三间见我爸妈,后天带我进二间说清楚把本少爷叫回来做什么,听到了没!?”穆如生有了底气,又跑去教训账房了,我想着他现在一定一脸的飞扬跋扈。 “滚!”穆如生吼了一句,我就听着身边围困我们的人撤了下去。 “那些头上有发带的人都撤了。”向阳小声说着。 随后我们几个又回了早前的住处。 进门,我就开始打听起了彼岸花的事情。 “穆如生,你见过这里有彼岸花么?” “啥?”穆如生第一反应没听清,回过味儿来又说到,“见过,三间以里都有,不过这儿没有。” “你说的三间是什么?”我方才听他说,一直都没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这破地方每一堵墙都隔一间,一共七间,这里是外间,我生身父母在三间。”穆如生说到。 “为什么只有三间以里才会有彼岸花?”向阳不解的问到。 “这我不知道,不过彼岸在这儿挺珍贵的,除了三间以里的人,得不到彼岸,但是三间以里,彼岸花都开烂了。”穆如生回忆着。 彼岸花在穆如生的眼里并不特别,那只是一种花,他长大后进了三间以里,这花就每天晃悠在眼前,你就是钻石也有看腻的一天。 然而穆如生说完,忽然反应了过来,“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彼岸花的?” 向阳没出声儿,很显然不想多费唇舌。 “这外间有彼岸花的种子。” “你咋看到的?”穆如生说完觉得不对,又换了个说法,“你咋知道的?” “我看到的……”向阳慵懒的说着,语气里满是嫌弃。 “彼岸花是黄泉花,种起来不吉利,你们种这么多……不忌讳么?”穆家不会不知道这个原因。 而且,把彼岸花的种子嵌入额头,这难道是在用人来养种么? 我听过用活尸来养的,说白了就是把好好的活人,弄得半死不活,不能动,但还活着,这用活蹦乱跳的人,我可是闻所未闻,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很显然是心甘情愿的。 “……该忌讳么?我不懂。”穆如生试探着问到。 我听了他的话一噎,心想这么久的相处,他确实涉及这些的地方是皮毛都不懂,很显然没有涉足过。 “算了,等明天你回来再说罢。”我心累,不想跟他多解释。 然而第二天,我本以为只可能是穆如生自己去到三间见他父母,却没想到竟然我们所有人都被搬去了三间住。 陈晨看着那整条街都是红艳艳的彼岸花的时候也是一惊,赶忙跟我描述着。 “你怎么了?”我察觉到陈晨的情绪不太对。 “我也不知道,这花挺美的,可我就是看不顺眼。”陈晨解释着。 “这彼岸花太艳了,红的……像是要滴血。”向阳在一旁说到。 第363章 二爷 彼岸花传说生在黄泉彼岸,生人永远触碰不到。 后期人们更喜欢这种传说,便将它赋予了更多的深意,尤其这花开成簇,观赏性极强。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陈晨感受不到这花的任何美感。 “滴血啊……”我心中觉得这恐怕和这花种的由来有关。 穆如生被带去见他父母,向阳没有跟着去,因为穆如生说等他回来看情况而定。 我们几个就被安排了新住处。 这住处陈晨说比外间好的不止一点点,如果外面是快捷酒店,那这儿就是上了星的。 穆如生大概过来四个多小时才回来,陈晨说他一脸的晦气。 我倒是不用看,听他走路的步子都能听得出他心情恐怕欠佳。 “真特么晦气,不用见他们了,等着明天去二间罢。”穆如生说话的样子,半分都不像是在说自己的父母。 我们也没敢多问,免得触了他的霉头。 下午的时候,气温似乎适宜,我坐在窗户边,觉得心情怡然自得。 这和前几天在外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里住起来确实更让人舒适。 “这儿的彼岸花都没花种。” 突然,向阳回来了,她朝着我面前的桌子上不知丢了什么东西。 但我察觉到陈晨躲了一下,我想,应该是她摘了彼岸花。 我伸出手摸上了桌子,就碰触到了那花枝。 “这花绝种,而且它连母球都是萎的,根本等不出子来。”向阳说到。 我此时正好摸到了花的底部,那本该饱满的母球,粗糙且奇形怪状,这恐怕是分不出子球来繁殖的,也就是说,这些彼岸花只能开这一季,要想再有,就得费心去外面找种子重新种下去。 而且向阳带回来的四株花,无一例外,都是这种情况。 “所以外间的那些人,培育的就是这里的彼岸花么?”我拿起花再鼻下嗅了嗅,想不明白这花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难不成用人养出来的种,更有……灵气?” “呸,灵气什么灵气,彼岸花这东西本还比一般花草有灵,可这里的这些花,全都是死气沉沉的。” 向阳说就是外面的草,都比这玩意儿有灵,它们的根都是残缺不全的,上哪儿有灵去。 穆如生休息了一中午,睡醒以后消了不少气,就是看到我们摘了彼岸花,有点不解。 “摘这东西干嘛。”穆如生很显然是嫌弃。 “这里每年都会种彼岸花么?”我问到。 “会,我记着以前好像……遇见过他们撒花种。”穆如生不是很确定的说到。 “你知道那些种子都是什么地方得到的吗?” “买的啊?我每年都会采购回去一批优质的花种。”穆如生这些年来已经有了特定的供应商,专门培育优质的彼岸花种子,他记得当年那花商还好奇过他为啥不买易种植的花球,偏偏要买这种子。 “直接送回来?” “废话,他们让我买的,不送这儿送哪儿。” “直接送来这三间?”我又问到。 这下子穆如生答不上来了,“……你这么问,我也不确定了,肯定是送进了穆家就是,进来以后可没人告诉过我。” 穆如生借此,就开始吐槽起到了穆家之后的待遇,说他习惯了朝山呼风唤雨的地位,完全接受不了在这里被吆五喝六。 接受不了还不都是要听,又过了一天,我们被带入了二间。 二间清冷了很多,这是我的主观感受,而据陈晨所说,这里的彼岸花,比三间的有浓重了不少,但却让陈晨没有那种异样的感觉了。 二间我们要住上一晚,才能见到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听穆如生说,这人的地位,比账房和教头高的多。 他是真正能在穆家决定一些事情的人,穆如生叫他二爷。 “这儿的花也一样,都是废的。” 相似的场景下,向阳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又扔在也年前几支外面采摘的花。 “为什么这儿的花会比三间的更浓重一些?”我问向她。 向阳坐在了我对面,从我的手里抽走了一支,“你不知道,这的天气和三间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它们不一样?离的这么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差别。”我也体会到了进二间时候温度确实低了不少,可我以为是天气变化而已。 “不一样的,这儿和三间就不是同一个天气,我感受的到。”向阳坚定的说到。 “穆如生感受不到么?他在这里游走这么多年?” “他说过,他从前主要住在三间,二间偶尔来一次,很有可能是没注意到,像一般人,谁会对天气这么敏感。”陈晨说到。 而后来穆如生也亲口承认,他从来没仔细关注过天气这个问题,“如果这的天气真的有问题,会说什么原因?” “必然是有人动了风水,布了阵法。” 穆如生沉吟了一会儿,“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有人动手脚吗?” “呵,你以为这是光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的?你以为谁闲着没事儿干天天到处跟探测仪一样扫描呢?”向阳不接受穆如生的质疑。 “……我也没说什么,你这么凶干什么……”穆如生弱弱的说到。 “外间绝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都在二间三间,其他地方我不确定。”我解释到,毕竟我们也没机会去看。 “听到没?我们也就是偶然发现的,不然你以为我们闲的没事儿干给你们穆家化风水来了?”向阳又教训起穆如生来。 “那咋办,你们能破么?难不难,废力么?多长时间能够?”穆如生又追问到。 “为什么要破?”我皱皱眉,“改了个天气而已,没伤天没害理,何必呢。” 虽然改了天序,可是这自有天解决,何必我去冒那个头。 “我习惯了,寻思你必然肯定有按做些什么呢。”穆如生最后无趣的不再搭话。 第二天,那位叫二爷的‘上位者’终于出现了。 陈晨说,他长的并不是很像穆如生的长辈,换句话说,就是年轻。 但像穆家这么大的家族,辈分自然没那么简单。 何况他还不是穆如生真正的长辈。 “你们兄弟俩,活的过于自由了。”二爷说到。 我单听声音,觉得他完全可以去做配音演员了,浑厚威仪,也许这就是权利赋予他的。 “我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自由,你放出去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自由?”穆如生反问到。 二爷轻笑了一声,“穆泽生请回来了一尊大佛,你这位,可比不得。” “呵,二爷您年纪不大,眼神可不怎么样,是他那位比不得我家的。”穆如生一点也不怕得罪格桑,口出狂言。 “啧,你倒是比你那弟弟更厉害……”二爷说到。 “那不是必然的,我的能力,你们有目共睹不是么?”穆如生大言不惭。 第364章 控制 穆如生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只是那个完美替代他的人,还没有被穆家找到,这也许就是人的唯一性,你总找不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但是穆家总是自信找到比穆如生更好的。 “别拿这种事威胁我,你不是培养了一个穆泽生跟我对着干么,怎么,不满意?”穆如生不屑二爷的威胁,这让我一瞬间有点混乱。 不是说这位二爷地位高的多,怎么穆如生一点都不斟酌言语,就敢这么直言冒犯? “满意,当然满意,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可是他的态度有待商榷。”二爷慢悠悠的说着。 “你什么意思?”穆如生的语气一瞬间就低了下来,我知道,这种看似威胁的话,是穆如生最不能听的。 “穆泽生的缺点就是感情用事,从前我们利用的好,现在,他失控了。”二爷轻描淡写的说到。 “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这破事儿?”穆如生又问到,“我说你们搞清楚,穆泽生的狗性子是你们养出来的,你不是也说了,你利用他牵制我利用的挺好的么?现在他不受控制了,那能跟我有关?” 二爷默不作声,我只能听到穆如生一个人气急败坏。 “他到朝山是你们安排的吗?你连这都没搞清楚,就来找我麻烦?你知道他莫名其妙到朝山给我找了多大麻烦吗?当初不是说好了,我分内路,他去海外,你用我吊着他,让他跟打了鸡血一样给你们疯狂扩张地盘,我是在朝山给你少挣钱了怎么着,你为了他把我逮回来?” 穆如生的怨气撒的淋漓尽致,我看不清二爷的脸色,不过我自己倒是听的痛快。 甭管穆泽生现在是站在哪一方,又是偏心谁的,他给我们找了不小的麻烦却是事实,何况当初他突然回国的决定,想来不是偶然,谁在里面操控,恐怕不止关系到穆家的内部问题,这股渗入穆家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你说……穆泽生回国的决定,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二爷终于发了话,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话里的态度变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点都没察觉到。”穆如生嘲讽的说到。 二爷没吱声,肯定是他也有过怀疑。 “有证据?”二爷又问。 “呵,我要是有证据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你推下去,你这位置坐的稳当么?什么都查不出来还指望着几年都不回这里的我?”穆如生数落二爷跟数落穆和一样,不,他数落穆和都没这么多的话。 “婆婆明天就会来,穆如生,你最好收敛一点,对我尊敬一点,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二爷依旧慢条斯理,似乎方才的事情已经翻篇了。 婆婆? 我想了想自己从没听穆和生提起过,不过看穆如生突然不再趾高气昂,我觉得婆婆恐怕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二爷,咋能不能别绕弯子了,我不想见她,你能不能痛快给我个解释或者安排,然后我们立马走人。”穆如生明显收敛了。 “你带了这几个客人回来抱了什么心思我都没责问,倒是还想让我给你个解释,穆如生,你过于不知好歹了,我看你等着婆婆来给你解释一下。” 二爷说完,我就听到了他起身的动静。 紧接着我还听到了穆如生的动作。 “慢着!”穆如生好像是拦住了二爷。 “……有话好好说,别走啊,我不想见婆婆。” “婆婆是……?”我实在好奇。 “你是穆如生的朋友?”二爷突然转了话题,问起了我。 “算……” “他不我大舅哥么,进门前不是跟你汇报了么,怎么还问。”穆如生不耐烦的说着。 “我要听齐目先生自己说。” “……是,我是他的朋友。” 穆如生扯了我一下,我也照旧没改口,那天账房已经知道我不是向阳的哥哥了,二爷怎么会不清楚。 “她呢?”我听二爷说到。 “她可是我真女朋友!”穆如生从我面前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紧接着我就听到陈晨轻笑了一声。 “向阳把他掀翻了。”陈晨笑着解释。 我说怎么刚刚听到一个沉闷的动静,我还以为是穆如生撞到了什么,合着是他被扔出去。 “我是花精,也算是他朋友,不过你们对我……好像并不友好。”向阳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总体上比穆如生强得多,她的话听起来顶天就是质问一下而已,算不算教训数落。 然而哪知道二爷并没有接向阳的话,反倒是又对穆如生说到,“想娶她,不可能,除非你也和穆泽生一样,让他们不得不同意。” 这话我听到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到了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比我以为的更惨烈。 我以为,向阳只会借穆如生撒气,没想到,她已然殃及了无辜。 哐哐哐! 陈晨护着我赶忙后退,我不知眼前情况,就下意识的跟着走。 待站定,陈晨才说到。 “向阳把他们俩……吊在空中了。” 陈晨欲言又止,我却能想象的出这惨烈的场景。 “把我当妖怪,吊在树上烤,现在又无视我,还说什么我不可能嫁进穆家,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老子说要嫁给他了吗?”向阳的愤怒始终是最后一句话,我想如果没有二爷的那句话,她还能接着忍下去。 “向阳,住手,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两个人被放下来的声音,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期间竟然没有任何人来查看。 “为什么想要抓我?”向阳这次直接直白的问了出来。 “……我们想要你为我们所用。”二爷说到。 “放屁……”向阳不屑的说到。 “为你所用你不是应该夹道欢迎我嫁到你们穆家么,有他穆如生在我不是这辈子得为你们所用了?”向阳的话戳中要点,“到底为什么,说。” “向阳向阳,别杀人,他不值得。”穆如生连忙劝阻,我闻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拽着向阳离开了那个二爷。 “老子才不会让他脏了我的修行呢。”向阳不服气的说到。 穆如生此时默不作声,我就问向了二爷,“您不说,无所谓,但总要给个去留,穆泽生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我劝你们可以彻底放弃他,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你们插手会落得什么下场。” 我本以为他们早就在同意这门婚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现在看来,他们竟然还心存妄想。 至于向阳,穆家恐怕是觉得穆如生和向阳在一起,会步了穆泽生的后尘,到时候望要是连穆如生都失控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第365章 死了的婆婆 “……穆泽生失去联系了,你知道么?”二爷忽然问到。 “他没事儿,来这儿之前他还给我写了信。”穆如生不耐烦的说。 “你想找穆泽生回来?”我忽然问到。 穆如生听了这话也回过味儿来,“你找他回来干嘛?你……把我逮回来是想要引穆泽生?” 二爷沉默半晌,才说到,“婆婆死了。” 又是这个婆婆,这已经是我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个称呼了,然而穆如生的反应却叫我意外。 “不可能?怎么可能?婆婆死了?”穆如生是完全不相信的口吻,笃信的程度不亚于他此前追求的长生。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这婆婆是个什么人物?” 然而穆如生却始终在和二爷确认着这个信息,不停地追问,这是不是真的。 答案很肯定,“她死了。” “怎么死的?”穆如生冷了语气,“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你刚刚还拿婆婆诈我。” “她死的蹊跷,谁敢放出去这个消息,不要命了么?”二爷嗤笑一声。 二爷说,这位婆婆,死在了半个月前,那时候我们还在广蒲没回来,回来以后,正好就是穆家来人插手了朝山的事物。 “你们有病吗,她就算是死的蹊跷,你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我逮回来,你不觉得这事儿离谱吗?”穆如生想不通。 “穆家有人敢动婆婆么?她唯一得罪过的人,就是穆泽生家里那位。”二爷说到。 穆泽生当初带了格桑回来,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甚至径直踏进了里间。 几乎没人能反抗格桑的意志,偏偏就有了婆婆这么唯一的一个异样的声音。 可是婆婆当天就改了口,穆泽生和格桑第二天就离开了穆家。 然而第三天,婆婆又变卦了,她改变不了两个人的婚姻,但是她依旧反对。 “……格桑不可能为了这么一句话杀人。”穆如生辩解到。 但是他不太了解格桑,格桑在我的眼中,从来就是无惧杀人的。 和一般人想的不同,神明确实看不起蝼蚁,但并不存在不屑与之计较这种情况。 相反的,在拥有绝对力量的神面前,杀了一个违背自己意愿的人而已,根本撼动不了他们的一丝丝意志。 如果说从前的格桑,她活在川地的神话中,我还能想到她或许是悲悯的。 但是当我经历了,亲眼所见后,便知道现如今的格桑,早就脱离了那些多余的情感,才有了神的样子。 “就算是格桑杀了她,然后呢,你引了穆泽生回来,又能怎么样。”我无情的问到,这种答案都不用说,他们要是真的招惹了格桑,团灭就是最终的结局。 格桑是什么神,她下凡就是赋予灾难的,哪怕现在她已经摆脱了这种命运,可不意味着她不会再降下灾难。 “说的对啊!那婆娘你引回来不是找死嘛?还把我也抓回来,陪你们一起玩完?”穆如生跳了脚。 “这不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以为我是谁?!”二爷也来了脾气,“婆婆的死到现在都是秘密,不找出合适的理由这件事恐怕会瞒不住!” “……那你找格桑想干嘛。”穆如生又问到。 “你去问里间的人,我怎么知道!”二爷要走,“婆婆的死是个征兆,如果不解决,穆家就危险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问向沉默了下来的穆如生。 “婆婆不简单,她可是穆家的象征。”穆如生说到。 婆婆在穆家的地位,相当于能上通天听的巫师一样,只可惜,她听的只是穆家上面那几位的。 穆如生也没见过他们,他不配,配的人也不是没有,婆婆就是其中一个。 所有人都默认,婆婆会是穆家下一任,踏入长生境界的人。 “呵……”向阳适时发出了冷笑。 “我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道用光了多少的机缘,我都不敢妄想长生不死,你们一个个的凡人倒是敢想。” 我闻言笑了出来,这话属实扎心。 穆如生没有辩解,我估计他也是认同向阳的。 “总之不管婆婆能不能,是不是,她的身份摆在那,现在莫名奇妙死了,消息散播出去,穆家下面的人……”穆如生担心的说到。 “呵,穆家下面的人就没了信仰,疯了?”向阳又开始了,“这婆婆就是你们这么多年蛊惑外面那些穆家人追随你们的象征?没了他,你们害怕忽悠不住那些人了?” “你冲着我凶什么,我不是那些人啊,我是哪个被忽悠的!”穆如生像是嫌弃一般,赶紧避了嫌疑。 二爷显然是听不得这么大不敬的话,终于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要留下来等格桑他们回来?”向阳问到,“要是格桑回来我就溜了,我跟她……不太适合和平共存。” 向阳是精怪,格桑是大神,两个人毫无关系,但是又格格不入。 “等什么,等不来的,他们不可能回来。”我说到。 “为什么?”穆如生问。 “你不会真以为你自己能引来穆泽生他们罢。”天真,格桑真的不在乎,穆泽生也就只有听话的份儿。 “那我们……离开?”穆如生又问。 “不,我们再等一等,我猜明天还会有人来找你。” “啊?还有人?找我干嘛,你不是都说了穆泽生不可能因为我回这里吗?”穆如生不解。 “等着罢,别多嘴。” 果不其然,第二天,二爷又来了。 “二爷您说哪儿?里间,最里面?我能进去?”穆如生不可置信,“好家伙,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进里间。” 穆如生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夸张,倒有点像真的。 “我们也能随行?”我问到。 “……是。”二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情不愿。 “什么时候?现在就要走吗?”穆如生的语气听着有点兴奋。 “你端庄一点,去里间也不意味你能见到谁,别流里流气的。” 二爷说让我们这些人进里间,是上面的决定,他没资格置喙。 “我能问一句,是为什么吗?”我想他们恐怕是已经放弃了引格桑回来这件事。 “具体的事情,要等明天你们见到了该见的人才能知道,不过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大概。”二爷沉吟了一下说到,“应该是关于穆泽生回国的事情。” “怎么又是他……”穆如生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你不是也说了,他回国太过蹊跷,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二爷又说。 “您算是其中一个?”我挑挑眉。 “算是,我想……他们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从二爷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奇怪的情绪,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想着要是现在能看到他的神情,恐怕就能断定我猜的对不对了…… 第366章 高傲的上位者 去里间的计划,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半日,穆如生去问二爷,二爷也答不出来,似乎有些事情在瞒着我们。 我便顺势让穆如生给二爷提了条件,想要看一看那个婆婆的尸体。 二爷犹豫不决,说问过之后再给答案。 “婆婆的尸体估计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能让你们也跟进去就很不容易了。”穆如生说到。 “我一直忘了问,这位二爷到底什么身份,我看他能用有权利出入,可是你对他的态度倒是不算尊重。”某些时候,穆如生对二爷说的话,甚至还能听出点熟稔,因为那话听着就像他跟我说的语气一样。 “二爷……?二爷这地位……”穆如生啧啧两声,“我也说不好,我就知道他不是账房升上去的,他应该生在穆家地位就不低。” 穆如生说过,账房和教头,是两个在穆家很重要的位置,他们就是控制秩序的人,而账房的能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再一次提升的机会。 穆如生认识二爷的还是在从小的试炼中,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二爷和自己一样,是来参加试炼的三间以外的穆家子弟,后来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掌控大家试炼的命脉,他才知道自己老有可眼。 二爷能进入里间,平日常住二间,有事偶尔去个三间,至于三间以外,基本上他是不会出现的。 穆如生至今也不清楚二爷的身份,但是他能掌控的事情很多。 包括这次我们进入穆家,又或者传递里间的信息。 二爷午饭过后传来了消息,不过这次他没有亲自出现,而是来了一男一女。 “金童玉女么?搞什么这是。”我听到向阳在一旁不屑的说了一句。 “怎么了?”我问向陈晨。 “来了一伙人,领头的人是两个还没我高的小孩,一男一女,这俩孩子……脸上化了很重的妆。”陈晨磕磕绊绊的说着,“就像舞台妆一样。” 这时候,我刚好听到了一个又细又尖的声音,很怪,像是故意掐着嗓子一样。 “穆如生,跟我走罢。” “这是……?”我问到。 “这是那个男孩。”陈晨说着,然后领着我跟上了穆如生他们。 这些被高墙隔绝开来的世界,只有一条通道,很长,长到能让里外的人身处不同的人生。 进入里间以后,我便越发觉得耳边安静了,如果说二间还是宁静,里间,则近乎于静谧,就像误入了什么方外之地一般。 而此时,向阳也慢了脚步,来到了我身边。 “这里没有彼岸花了……” 这我倒是颇为意外,我下意识的以为,这里应该开满了彼岸花才是。 “都是荼靡。”向阳又说到。 “荼靡?”我下意识的嗅了嗅,味道很淡很淡,似乎种的并不多,但向阳却又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花团锦簇。 荼靡花说花季末尾,它要是拜了,便没有花开了,这种花,寓意的是尽头,世界的尽头,黄泉的尽头,生的尽头。 我忽而觉得穆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上位者,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好好的人不好做,偏偏把住的地方,硬生生向着地府的画风搞。 “等着。”这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的声音,若是猜的没错,恐怕就是那个女孩了。 一路上穆如生都没有开口,直到那两个小孩离开,我才听到穆如生说,“这俩小怪物是什么东西?” “闭上你的嘴。”二爷的声音忽然响起,穆如生见着熟人,就上前去打招呼。 “二爷,怎么不是你来接我们?”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接你们,我是客房部的门童么?”二爷没好气的回到,“那两个孩子身份不一般,一会儿大概率不会有人见你,都是他们传递消息给你,你要是敢再堵不上嘴,我不保证你安全出去。” 穆如生一下子跳到了我跟向阳的中间,“你不保证他们能保证,我也用不着你。” 二爷没出声,不过以我对穆如生的了解,他必然是已经把人气到变脸了。 “那两个……真的是孩子吗?”我忽而问到。 空气突然凝固,好半晌没人回应我,要不是陈晨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怕是会以为他们都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二爷说到,是质问,带你一丝不悦的质问。 “没什么,就是单听那男孩的声音,有些不正常。”小孩的声音稚嫩,单绝对不是尖细,至于那个女孩,我倒是听着怪成熟的。 “他们两个……长不大。”二爷说到。 “哦……那就不算数孩子。”其实我之前就有了这个猜测,现在不过是被证明了而已。 “不是孩子?”穆如生可是挺意外的,“他们的脸都还是小孩的模样啊?你没忽悠我?” “……我看着很闲么?”二爷有些无语的说到。 “我和他们一同长大……”二爷忽而又说到。 这是我所没想到的,怪不得他不喜欢我说的话,因为他觉得我冒犯了他们。 其实我一直觉得,二爷是个很矛盾的存在,昨天他说话的语气里,我就觉得似乎能听出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儿,现在有更是觉得,对于这两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人,他更多的不是对他们地位的服从,而一种沉痛的惋惜,只是我不知道他这种想法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说都是我的错觉。 “我靠,他俩都有三十多岁了?”穆如生大惊小怪,我拉扯了一下他,示意他闭上嘴不要再惹人生气了。 “你好像并不意外,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二爷对我产生了好奇。 “大概能猜到一些。”这年头能叫人长生的方法或许没有,可是能抑制人生长的方法倒是多的是,而很显然,这两个人身上的术法有点拙劣,才叫他们有很明显的缺憾,我见不到他们的样貌,如果能看到,恐怕我当初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能知道这两人身上的问题。 “我去,你们穆家真是变态的不止一点点。”向阳抽空嘲讽到。 这回穆如生也很赞同,“我去,二爷你们里间真是变态的不止一点点,我倒是庆幸没生在这儿。” “二爷,冒昧问上一问,为何这里间……种的不再是彼岸花,而是换成了荼靡?”我想着,要是二爷愿意,没准也能把种彼岸的原因也告诉我,才最好。 然而终究是叫我失望了,二爷竟然压根不知道,他说荼靡自来就在,但这话的真假,还有待考证。 “荼靡是不是自来的我不清楚,你们这彼岸肯定不是自来的。”向阳又开始了在一旁的拆台。 二爷轻笑一声,才解释道,“你说的对,彼岸花不是自来的,但那是因为这里间的荼靡移栽不出去,没办法,他们才种了彼岸。” 第367章 妥协 荼靡和彼岸的问题我们来不及早,那两个‘孩子’就再一次回来了。 果然,我们没见到除了他们之外的人,而且由他们带来了‘圣谕’。 “……哎哎哎,说清楚,什么就叫我们一定要没清楚穆泽生回国的关键啊?关我什么事儿啊?”穆如生听了那俩人的话,冲动的要上去找茬,吓得陈晨都松开了我的手要去拦他。 “穆如生!”我吼了一嗓子,穆如生就安静了下来,不过他却又冲到我面前。 “齐目,咱们回去,你跟向阳肯定有办法离开这破地方的对不对?” 我们自然是能离开的,起码以我目前对穆家的认知来看。 “好啊,他不带你走我带你走。”向阳没等我回话,自己先答应了下来。 “穆如生,离开这里,你就是放弃了穆家给你的一切,你想清楚。” 这是我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对于二爷的身份有了一个正确的认知。 他的确是穆家的上位者。 穆如生沉默,我想着他或许在斟酌这其中的利弊,毕竟他的一切,穆家确实能收回去,也许会付出点代价,但这相比于穆如生的代价来说,小的可怜。 然而我却没想到,穆如生转头就求到了我跟陈晨的面前。 “齐目,我穆如生的本事你应该还是了解的,你们齐家那些产业,现在你们能真正接触到的利益,少说因为你的袖手旁观少了大半,你要是信得过我,三年,你给我三年时间,我保准把齐家的主导权从那些人手里夺回来。” 穆如生话题转的突然,但也决绝,基本上是完全驳了二爷他们的面子。 这下可是惹到了那两个‘小孩’。 “穆如生,你真的不怕穆家收回你的姓名么?”那个成熟的小女孩说到,紧接着小男孩也说了一句。 “收回你的名字,你将在穆家消失。”尖细的声音,是的这里的氛围阴冷了起来,这种声音,怕不是比太监还像太监。 “……威胁我?”穆如生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又转头对向阳说到。 “这样,向阳我以后跟你姓怎么样,你姓向?那我也改个名字。” 穆如生叛逆了,比叛逆期的小孩还叛逆,因为他有了反叛的能力。 但这下子,可是彻底下了二爷他们几个人的面子。 “老子不姓向,滚滚滚,你凭什么跟我姓。”向阳不耐烦的驱逐了这个上赶着认亲戚的人。 我们这边说的热闹,二爷他们沉默了半晌,已经逼近我们要离开的节骨眼上,二爷都没再开口说一句。 最后,还是那个‘小男孩’先给了我们一个台阶。 “找出作祟的穆家叛徒,你便能得到比现在更多的权利,你不想要么?” 将一个人永远的定格在一个年纪,就会造成一定的错觉,那就是当事人自己都会误会,他们本就这般年纪。 很显然这个‘小男孩’的性格中,就带着一点少年人的高傲,他不会低头,只会抛出橄榄枝,然后问你怎么不接住。 其实这已经是一种示弱了,对他这种人来说,不过他肯定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能轻易被他提出的条件吸引的人,又怎么会有那本事让他亲自给这个台阶下呢。 不过我却有了兴趣。 “带我们去见婆婆的尸体,我会劝他考虑一下。”我说到。 “嗯?齐目?”穆如生愣了一下,想要再说,被我摸上了他的脸,堵了嘴。 “如果我猜的没错,婆婆的死是不是也和穆家的叛徒有关?”我几乎可以肯定,不过我想婆婆身上的秘密,恐怕不只是关于她的死。 “……你说的他会听?”小女孩说。 “当然。”这个我不会怀疑,要是穆如生不听,我可以和向阳立马带着陈晨离开,我想向阳一定不会拒绝我。 “嗯???”穆如生想要开口,我捂住他嘴的力道更大了。 “穆如生?”尖细的声音转向了他。 沉吟了好一会儿,穆如生才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放开。 我很痛苦的放开了,因为我知道他答应了。 “行!他说的算!带路!”穆如生的声音里带着点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不行。”只知道小女孩又立刻说到。 我刚想问为什么,就又听她说到,“想见婆婆,我们还需稍做准备,你们先回去,等我们的消息。”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穆如生,我扯了他一手。 “可以,我们能等,就等列位好消息。” 说完,我们送走了这两个金童玉女,只剩下二爷。 “走?”二爷的语气里有点无奈。 “二爷叹什么气,我们的决定不是你们想要的么?”我问到。 “呵,也不算,你们能插手就是最好的。”二爷很显然藏了很多话没说。 我说过,刚进来里间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这里的静谧,现在被安排进了住处,我感受的,近乎是死寂了。 “……这是里间?怎么比二间还破?”穆如生还没进门就开始吐槽。 “怎么了?”我问到。 “没什么,一间院子,我觉得挺好的,古色古香的,肯定他不喜欢这种风格。”陈晨解释。 “你管这叫古色古香?”穆如生大惊小怪的喊着,“篱笆院,茅草屋?青石台阶?” “闭嘴你,不能住滚出去!”向阳听的不耐烦,直接撂了他的脸面。 不过还好,他是舔狗,不外乎。 “这儿也有荼靡花?” “对,怎么了?”陈晨问到。 “很多么?”我闻到的味道似乎比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浓重了很多。 “是,几乎院子里外都是。” “这荼靡花有问题?”向阳凑过来问到。 “没什么,我之前有点不适应。” 当天下午晚饭的时候,向阳又连根拔起了很多荼靡花,这次荼靡花方便采摘,直接就在院子里。 “这花……挺怪的啊?”向阳说到。 “怎么了?”我顺着桌子摸了过去,那花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这花没有根。” 向阳说完,我正好摸到了花茎,确实光秃秃的。 “是不是你拔断了?” “我地都刨开了,没有根。”向阳不耐烦的说到。 “无根的花,它怎么立?这花……不对,是这土有问题?” “这表面的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再向下的土,我就不保证了。”向阳叹了口气,“要我下去看看?” “好啊?” “唉,我什么时候能摆脱你们两个麻烦?”说着向阳就出了门。 她将藤蔓抽进了土里,然而没多会儿,她就又冲了回来。 “齐目,这地下有座城!” 第368章 死的痛快 有没有城另说,我还来不及去查看这地下到底有什么问题,那些人又来了,他们要带我们去见婆婆的尸体。 “这么快?”这两天几乎每一次他们安排的行程,最少都要拖延上个半天,如今才过了两个小时。 “看来这些人真的很急,比他们表现的急。”向阳凉凉的说到。 “走罢,这活可是你俩揽下来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别再说是我连累你们了,我冤枉啊。”穆如生渣男行为的发言惹恼了向阳,被她追着打了出去。 “咱们也跟上去。”我拍拍陈晨的手,到目前为止,我还并没有觉得这一次的出行有什么问题,因为截止到目前,我还不认为这里有什么能困住我和向阳联手。 荼靡花的味道,随着我们走的远了,越来越浓,这花本就味道淡然,能有这么重的味道,也不知道它们种了有多少。 “到了?”陈晨停下了脚步,我便问到,因为我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没有,不过……这里很奇怪。”原来竟然是陈晨自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到,“先跟上罢,别掉队了。” “这里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见过?”我很惊讶,可是我又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实在不知做个反应。 “我……只是觉得很熟悉,也许是……在外面看见过类似的风格罢……”陈晨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们一共走了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停放婆婆尸体的地方,带着一点点木头的香味,是那种新伐的树木的味道。 “齐目,你过来。”向阳的声音越过了人群,陈晨便领着我去了向阳的位置。 “这位婆婆的尸体就在你眼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屋子里,还有穆家的手下,我们没办法让他们离开房间,只能在他们的监视下行动。 “死因,先看看能查清么。” 接着我就听到向阳有些动作的声音。 “婆婆为什么变了模样?”我听到穆如生问向了我们身后的那些穆家的守卫。 “这不是婆婆?”我转头朝着穆如生的声音方向而去,想着这些人难道找了个尸体随便糊弄我们? 然而穆家的那些手下却并没有人回答他,好像从进了这围城开始,穆如生就没了穆家二少爷的身份。 “不,这就是婆婆,不过她的样貌我记得,没有这么老啊?”穆如生疑惑,“我离开穆家多年,但是婆婆不一样,她在我的印象里,容貌几乎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从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就从来没变过。” 穆家那些离奇古怪的信仰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是有一定他们能亲眼看到,触碰到的,才让他们这么多年来犹如中邪一样信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比如那两位金童和玉女,更比如婆婆。 “向阳你在做什么?”我忽然听到穆如生问到。 紧接着就听到穆如生到吸了一口气。 连陈晨整个身体也是一震颤。 “向阳从婆婆的身体里,取出了好多……好多细如牛毛的……针?”陈晨在震惊中,替我解释着。 “齐目,这个婆婆的身体里,满是这种针,我只取出来少部分。”向阳此时说到,紧接着她伸过手。 “小心,这东西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扎进去……甚至于……吸进去。” 我伸出手,然后轻微的一点刺痛,让我触碰到了它们。 “这是什么材质的?是她的死因么?”我问到,这针属实太过纤细。 “这好像……是一种矿石?”向阳半晌说到,“它们很容易折断,但是……对她身体里的经脉来说,还是太坚硬了。” 向阳说,婆婆的身体里,长满了这种细如牛毛的针,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完整的内脏,几乎被这东西填满,破碎。 “她的死,就在一瞬间完成,应该没有任何的痛苦。”向阳又说到。 我慢慢的摸上了停放尸体么高台,然后顺着尸体的手臂,摸上了她裸露在外的脖领,慢慢的压了下去,一阵刺痛,再抬起手指,果然,那些针竟然扎在了我的指腹上。 我内劲一震,它们又霎时烟消云散。 “陈晨,你们两个离尸体远一点。”我说到,紧接着我感受到陈晨松开了我的手臂。 “向阳,你说她的头颅里,应该没有这些东西的,对不对?” “按理说是这样,这针虽然利,但头骨,它们恐怕还是扎不进去的。” 向阳说完,我便又问向了穆如生,以及周围的穆家人,“她的尸体,我们能破坏吗?” 穆家这些人,不屑于穆如生的地位,也没理会我的问题,不过我也不在意。 “好,既然你们不说,也不拦着,那我就动手了。” 我笑了笑,“陈晨,把眼睛闭上。”说完,我就伸出手,摸上了尸体的眼睛。 虽然说身体发肤,大家都求死后能留下个全尸,但既然她死的不清不楚,那也得特殊对待。 我顺着她如穆如生所言的透着苍老的面颊而下,摸到了她的下颌附近,然后蜷起手,指甲生生划开了她的下颌。 紧接着,想一张小纸人从我的袖口飘了出去,顺着那伤口,进入了尸体的脑子。 尸体看样子已经停放了有些日子了,已经僵硬,没有肤感。 只是不知道它们怎么保存的,竟然还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怎么样?”向阳好奇的问到。 又等了好一会儿,小纸人终于从尸体的头部出来了。 “它抱着的……是绣花针?”向阳说到。 我伸出手,小纸人跳上了我的手心,我感受到一阵黏腻,和令人作呕的味道。 它丢下了东西在我的手中,然后就化作了灰烬。 “是绣花针。”向阳从我的手机拿走了它们,肯定的说到。 “它们在尸体的脑子里,穿成了不知道什么结,线应该已经断了,或者消失了,只留下这些针。”我说到,里面的针,存在于几个特定的位置,如今没了线,我并不能看着这几个点,去判断她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针也是石头打磨的,并不是金属。”向阳说到。 这时候我们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动静,那些穆家人的脚步齐刷刷,我还来不及反应,质问倒是先来了。 “你们大胆!竟敢破坏婆婆的尸体!”这又尖又细的声音,不正是金童么。 “什么?”穆如生闻言凑了上来,方才未免开解尸体太过于惨烈,他和陈晨被我一同驱离,但……他可是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啊,现在这句话问出来,他想干什么? “天呐,你们竟然敢破坏婆婆的尸体?”穆如生夸张的说着。 “穆如生,你跟我在这儿装……”向阳话还没说完,穆如生又来了一句。 “你这手法不错啊?真厉害!” 果然,这狗东西,只是单纯的想要气死那几个穆家人而已…… 第369章 死于 “吵什么吵,开都开了,我再给你们缝上去?”穆如生也不知道从借过来的胆子,正面硬刚上了两位金童玉女。 其实说实在的,除了最开始我看他怕过这位传说中的婆婆,也没见他有跟谁服过软,我想这大概也是我压根没法把穆家这些人放在眼里的原因了。 “穆如生。”我听到二爷沉声喊了一句,威胁的意味,“少说两句。” “你们要看婆婆的尸体,现在已经看过了,有什么发现?”二爷问到,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走到了我的面前。 “敢问二爷,穆如生说这位婆婆的样貌有变,请问是她死前而变,还是死后才变?” “死后。” “那是慢慢变成这副模样,还是死后立刻变成了这幅模样?” “几乎立刻,肉眼可见。” 二爷说到。 “……您在现场?”我问到。 二爷沉吟了一下,“……是。” “您为什么不早说?”我追问着。 “有什么差别?婆婆的死与我无关,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何况在场的不止我一个。” 我没有立刻回答二爷的话,可我整个人,已经开始对二爷在穆家所站的立场,产生了彻底的改观。 “二爷……言多必失。”我笑了一下,拍了拍陈晨的手背。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这味道属实不好闻。” 二爷也随着我们回了住处,至于那对金童玉女,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总之陈晨说他们脸色不是很好,我们离开以后他们立刻封了停放尸体的屋子,两个人都没有出来。 “发现什么了?”二爷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这茶水,竟然也有烘焙的荼靡花瓣。 我是不敢轻易碰这些东西,荼靡花,不说味道我不喜欢,就是这花,我都忌讳。 “婆婆的身体,恐怕是被人动过手脚,至于是死前,还是死后,就不好说了。”我将发现的那几根绣花针摆在了桌上,而向阳所带出的那些细如牛毛的针,未免不小心伤害到别人,已经被她给毁了。 “这几根针,能说明什么?”二爷并没有拿起那些针,他依旧在喝茶。 “二爷,您若是真的看不出这针说明什么,可以请教,但若是您想否定什么,那可以当我们什么都没说。”坐在我身边的陈晨忽然出声,这些天,她几乎没有和穆家的这些人有任何的接触,此时说的这些话,火药味也很重。 我想,大概是她从二爷的行为或者神情中,看出了什么。 “……你说的对,我不该这么高傲的,以为你们是穆家人,是我冒犯了,那就烦请齐先生,为我解答一二。”二爷的话里,倒是确实听不出什么责怪的意味。 “如果这些针是生前就在这位婆婆脑子里,想来应该是什么邪术,想要控制这位婆婆……” “不会。”二爷肯定的说到。 我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解释下去。 “那位婆婆,怎么会被别人控制呢,就是真的如此,她生前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不妥,那这人控制她又是为什么呢?” 二爷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是坚不可摧,不过我倒是没有反驳他,有些事情,究竟是不是他自欺欺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是死后,那恐怕这个人,是为了掩盖一些她死亡的真相。”然而这在我看来,才是最说不通的。 人的死亡,不外乎那几种,婆婆并不是非正常的力量害死了她,否则我和向阳恐怕立刻就能知晓,且她死了有段日子了,魂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不是死于毒,不是死于窒息,一瞬间的内脏血脉尽毁,几乎就是她的死因。 那这个人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一切都还是待定,毕竟人已经死了,她没办法站起来告诉我们,究竟我们两个谁猜的才是对的。 “你们尸体也已经看了,算是答应了我们之前的要求了?”二爷忽然说到。 我没有说话,一直在等待着穆如生的回应。 “……唉应了应了。”穆如生还是挣扎的,他的沉默就是回答,可他还是答应了。 “好,需要提供什么帮助,我会在你离开以后专门安排一个人,他会成为你和我们的唯一的直接联系人。”二爷痛快的说到。 “你们里间的人?”穆如生反问了一句,语气里并没有明快很多。 “当然,直属里间的穆家人。” “呵,这是给我安排的联系人,还是给我找了个领导?你们想监视我?”穆如生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不然,你认为你要怎么联系我们,再跑回来找我么?”二爷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和善。 “……反正你甭想给我找个祖宗,跑到我身边指手画脚多管闲事,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个人,我可不保证他还能囫囵个儿的回来你这儿。” 斟酌了一下,二爷最终答应了下来,“好,我们会重新商定人选,决定好以后,他会跟你一同离开。” 二爷离开了,向阳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终于憋不住了。 “那绣花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是。”我拿过那针,在手间摩挲了会儿,“这针上有些粗糙。” “这是石针,也许是没有打磨的很好?我还曾经见过有人特地用没有打磨光滑的针做武器的,杀人的同时,还折磨人。”向阳猜测着。 “不,这不是石。”我拿过了那针,轻轻一扣,掉下了很多石头的碎屑。 “这是它们在身体里时间久了,被钙化的所产生的。”陈晨说到。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肯定不是最近进了她脑子的?”穆如生说着,“难道真的跟你猜的一样,她生前就被人用这些针控制了?” “八成。”我不确定。 “那那些牛毛针呢?也是?”向阳又问到。 “你真的觉得,那些是针?” “嗯……?我不是都拿出来给你看了么?”向阳疑惑。 “尸体的脑子里,也有那些牛毛针,所以它们一定不是为了杀人而扎进婆婆身体中的。” “脑子里竟然也有……”穆如生感叹道,“那婆婆岂不是只剩下皮和骨头,身体里面的东西都……?” “这也应该是二爷所说了,她身体在死后立刻就发生特殊变化的原因。” “那她的死因,是那些本来就在她体内的针,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控制,杀死了寄主?”穆如生推测。 “是,那些牛毛针,在我看来,更像是什么东西毁掉之后的碎片。” 比如一种流转在身体经脉里的,本身就极细的线,失去控制后,瞬间在经脉中断裂,让她在一瞬间就死亡。 第370章 陵墓 猜测目前无从知晓真假,而临走前,向阳向我表现了很强烈的愿望,她想着下这地下的城一趟。 “来都来了,咱们都知道这下面有城了,你不下去?” 我倒是并不是被向阳的这种借口打动,而是这地下的城,穆如生都不知道,岂不是说明二爷他们瞒着的事情,又岂止这么多。 “我为什么不能去?”穆如生不理解我们安排他和陈晨留在地上的决定。 “二爷安排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留着你在上面好应付他们,何况这地下的情况谁都不清楚,我们两个下去,如有不妥,方便脱身。” 穆如生并没有被我们说服,但是他不得不屈从于向阳的决定。 “路上小心,要是有问题想办法告诉我们,虽然我觉得二爷他们要是知道这件事必定大发雷霆,但救人应该是没问题的。”穆如生拍着胸脯保证。 “是么,好。”对于二爷会不会救我们,我保持观望态度,“照顾好陈晨,我不希望这地上比我们地下还危险。” 穆如生大惊小怪,“哎呦喂你还不信我了?是你帮我照顾好向阳才是。” 果然,这句话还是惹了向阳,临走前两个人又打了一架。 向阳要进去这地下容易,我比较麻烦。 这需要向阳先在地下探测一番,找到适合的入口,挖了洞,我才能下去。 这大概就是身为一个凡人的负累,怪不得修炼向仙,最后都要舍了这身。 荼靡花被拔除,向阳轻而易举的从地面上开了一个洞,我在他们的帮助下,艰难的下了洞。 这洞口像是一个滑梯,蜿蜒了一会儿,我就duang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没事儿罢。”向阳出手把我提溜得起来。 “这里很黑么?”我问到。 “这里挺黑的,不过再往前面走,就有光源了。” 我感受到腰上有藤蔓缠了上来,紧接着就察觉到了向阳在前进。 “你慢一点。”我伸手扯住了藤蔓,然后另一个手摸上了墙壁,“我想摸摸看。” 然而刚触碰到,我就被那墙面的触感一凉,猛的收回了手。 “是玉石的砖墙。”向阳说到。 我闻言又一次摸了上去,其实方才只是有点没想到会那么凉,如今再摸上去,倒是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这些砖每块都不小,最宽得有二三十公分。 “这些玉石砖你猜有多长?”向阳忽而问到。 “很长么?”我手一顿,她这么问必然有原因。 “当然,这些砖,足足得有两米长,这整个地下城的墙,都有这么厚!” 向阳说她探过了,基本上是处处碰壁。 “那现在找到的入口……?” “那个入口是附近最近的一个没有被玉石砖覆盖的位置,其他再远的地方,我也没敢轻易尝试。” “这么巧……?”就正好在我们安置的地方附近,有了地下的入口? “荼靡花没有根,是否和这些玉石有关?”我问到,随即触碰到了砖头堆砌的缝隙,严丝合缝,根本毫无渗透的可能。 “未尝不可能,只是这么大的工程,他们究竟是怎么完成的呢?”向阳啧啧称奇,她说自己活的年月也算是久的了,稀奇古怪的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倒是第一次。 “总有办法的,古人的智慧。”想来如果不是当年末代的动乱,很多本不该断了的传承,此时没准会发扬光大。 彼时,我们都默认这是古代人的杰作。 地下总是阴冷的,那些玉石吸收了大半的地气,才会有这种寒凉。 我顺着向阳带领的方向,继续走下去,就听到了她脚下的声音一变。 “路面?”我也踏了上去,明显像是铺就得路面,一格一格的。 “对,我们已经离开刚才的那个通道了。” 向阳说,方才的位置,只是一个通道,连接了两个方向,她选择了其中一个而已。 “那这城挺小的啊,这大小,也就只是一个宫殿而已。”我们走了好像并没有多少米。 “唉,你看不见,不然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这里是城了。” 向阳颇为遗憾,她只能向我描述,说这里所到之处,都是如外界一样的商铺店面,整条街都和外面无异。 这里的外面,指的可不是穆家这座围城,而且我们正常人生活的地方。 “怎么可能?这里是现代人建的?”我颇为意外,“带我去摸一下。” 然而向阳却扯住了我的腰,“也不算是现代,有点陈旧,好像有一种一直在更新的样子,我可能说的有些夸张让你误会了,它们顶多算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然而向阳虽然解释了,我还是想要去碰一下,但她始终也没同意,“……到底怎么了?” 向阳又领着我走了一会儿,才又说到,“这房子的规制不对劲,太小了。” 我停了下来,“阴宅……?”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比正常的建筑小了一号,但是又比阴纸宅大了不少。” “向阳……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是陪葬坑?”我提出了一种假设。 在如今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扎纸陪葬之前,古人可都是以于实际建筑按比例缩小的陪葬坑安葬的。 向阳的描述,除了这里的构造并不古典以外,像极了陵寝。 “你说的对啊!我就总觉得这地方邪门,却就是没想到这个可能!”向阳像是被人点醒一般,“这也太像了,不对,这简直就是啊!” 向阳为这个新发现而高兴,我却有点不明所以。 这地方到底是谁建的呢,又是为谁而建的呢? 如果是为了祭奠某位穆家最重要的人物,为何连穆如生都不知道。 而且,向阳说到,这里的建筑有后期再度重置的痕迹。 可是陵寝,谁还会定期回来为这里返修?为了让死的人赶上新时代? 但也不必如此为了一个离世的人废这么大的周折。 “这穆家怎么总跟一些阴间的玩意儿挂钩,就这么不想好好活着么……”向阳吐槽着,然后带着我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说的也是……”我笑了笑,活的这么阴间,是我在进这座围城前也没能想到的。 这些人却还是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行为奉为追捧。 难道他们信奉的是修鬼道不成……? “向阳,你可见过鬼修?” 人乃是阴阳调和的存在,两方每有偏差,都会致人不适,轻则病痛,重则致命。 然而修行之人,却正是走的极端。 修鬼道,便是舍了自己的阳气,走了至阴的极端。 “见我倒是见过,鬼修都是……”我听得出向阳话里有点嫌弃的意味,“唉总之不好看,肉身比怪物还丑,阴恻恻的……” 说到这儿向阳话音一转,“你觉得这里有人修鬼道?” “只是猜测……”只是一个突发奇想的猜测。 第371章 线 鬼修不易,也容易,端看你想怎么走。 走‘正规’渠道,那就和修行一样,长长久久,年年岁岁,熬下去,也不一定能熬出什么结果,但是肯定比走阳间道的修士有成效,毕竟他已经成了阳间的鬼。 至于歪门邪道,那大家基本上都一样,小心天谴就行,虽然很少有人有本事挨得住雷劈。 “要不要打开房间门看一看?”向阳问到。 “好啊,我看不见,你随意。” “……你倒是清闲。”向阳吐槽着,我也懒得再动,就盘坐在了原地,听着向阳不断的从周围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听上去,这里面的陈设好像还挺齐全的,还有家具的声音。 “怎么样?”我听到向阳回来的声音。 “走了附近八九个门店,里面东西倒是齐全,不过全都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确实很像陪葬。” “还有什么发现么?”总不会她就只发现这里装修挺好的。 “我发现,这里越接近现代的建筑,越简单,越旧的建筑,屋子里面的装饰越细节。” “……也就是说,最近这些年翻新的负责人……偷工减料,敷衍了事了呗?” “可以这么理解。” 如向阳所说,这里最新的建筑风格,还是十几年前,那也就是说,负责为这里翻新的人,恐怕已经十几年没有再来了。 “哎,不肖子孙呐。”向阳凉薄的说到,继而拉着我继续走了下去。 这一整座类似陵寝的建筑,没过多久就被我们俩逛完了,而其中并没有一些特别的建筑,来昭示这座陵寝的主人是谁。 穆家子孙在其上安居乐业,却连祖宗遗训都不记得履行,也不怕遭报应。 不对,他们已经遭报应了,这不婆婆他们都出了事,却连个凶手都找不到。 “哎,没劲,什么都没找到。”向阳我俩已经打算要折返,这里半点人的痕迹都没有,连鬼的痕迹都没有。 不过临走前,它总算送了我们一点有用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我一直觉得最开始入口的位置,脚底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刮到。 只不过当时向阳和我的注意力都在玉石砖墙上,我也就没在意,但是现在我确信,这段没有铺石板的路面上,斑驳的土地里?掺杂着些什么韧性特别好的东西,就像向阳的藤蔓一样。 “找什么呢?”向阳见我低下头,忙蹲下来同我一起找。 我的手终于从一堆泥土和石块中,抓到了一簇,然后使了点力气,发现自己扯不断它们。 “我来帮你。”向阳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就出了手。 “别!”我只感觉到手里的东西被扯走,紧接着我也来不及解释,只能下意识的召唤出小纸人护住了我和向阳。 耳边是一种如飞沙走石般的动静,它们打在小纸人的身上,穿过了一层又一层,打碎了我不知道多少。 向阳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她抽出藤蔓缠绕在小纸人之外,替我省下了耗损。 终于安静了下来,此时大概过了得有四五分钟的时间。 “你真的猜到了。”向阳说到,然后握住我的手,把那些线放在了我的手心里。 “我还抓住了一截,大概一手长,七八根。” 随即向阳收了藤蔓,严格来说,她是舍了那些藤。 “这些细密的牛毛针,真的是这种线断裂所产生的。” 方才向阳冲动的将线扯断,一瞬间它们就崩断成了细密的针,接着力量在空中飞窜,我小纸人里三层外三层,还是被它们毁了不少,至于向阳的藤蔓更是不用说。 “方才这玉石的石壁,甚至还反弹了不少。”那清脆的声音我听的一清二楚,将相碰撞之下,它们又被弹了回来,才会持续几分钟都不能结束。 “这石壁上光滑,针也没有断,说明它们两个之间硬度相仿,难道他们同出一脉?”向阳摸上了玉石壁说到。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总觉得这东西和你的藤很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长出来的。” “……从这些玉石上面长出来的?”向阳不可思议的问到。 “没准呢,世界之大。”我笑了笑,“先上去,时间久了,恐怕有人怀疑。” 这仅剩的几根石线,被向阳包裹的严实,送上来的时候,穆如生还以为是从下面捡到的一坨……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嗯……?!”向阳对穆如生进行了深刻的教育,让之刻骨铭心,以后再也不敢认错了。 “有人来过么?”我问到。 “二爷来过一趟,不过……”陈晨停顿了一下,“他来了,我们还来不及开口,就留下一句人正在选,让我们不用着急。” “就这样?”我挑挑眉。 “不止,他的神色很怪异,进门也没问你为什么不在,打量了两眼就走了。” “……无妨,没事就好。”这个二爷打的什么算盘我也不想知道,平安无事离开这里就好。 精心挑选的人,终于在当天晚上见了面,只是这个人给我们的感官不太美妙。 因为据穆如生他们说她和那位玉女长得像了不止一星半点。 “穆木,明天你跟着他们出去。” 这位叫做穆木的姑娘,长得还不如那位玉女年轻,简单来讲,如果那位玉女没有被困在那个年纪,应该会和穆木长得更像。 我们几个本以为,穆木会在明天跟着我们出发,却没想到,她这一来,就不走了。 “我去?这不还是给我安了个监控么!”穆如生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拉着我们吐槽。 他叫了我们几个人,唯独把穆木留在了外面,意图可想而知,他在幼稚的拉帮结伙,排挤人家。 “这位至少安静,想来不会对你指手画脚吆五喝六,至于监视,你还指望着二爷给你找的人,是站在你这边儿的么?”那他可是难为二爷了。 “你把人领走,反正我不跟她住一间。”向阳打了个哈欠说到。 “我?!”穆如生惊的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我男的!” “呵呵……”向阳发出了这个声音以后,穆如生的气势瞬间就萎了。 “我……不能!反正不行!”继而穆如生又找补着,“你跟陈晨,我跟齐目。” 我感受到穆如生说完这话,陈晨握着我的手一动。 “我凭什么要跟我老婆分开,你滚远点儿。”我知道陈晨总是不也太能接受向阳性别转变的这件事。 同样的,向阳自己也不能接受,所以她排斥和穆木住在一间房。 只是我最终也没想到,穆如生竟然能利用向阳的这种心理,说服了她让穆如生进了门。 “……我总觉得穆如生没安好心。”不知怎么的,我现在竟然会有一种向阳这朵芍药花,怕是保不住了的感觉。 “向阳总还是拿自己当男人,何况除了身体的改变,她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也许……”从前我担心穆如生早晚被向阳弄死,现在我倒是觉得向阳弄死他,一定就是穆如生自己的错。 第372章 意犹未尽 “穆如生,你真不知道这地下的城?”马上就要离开这穆家的围城了,可回顾这些天,简直就像笑话一样。 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甚至于穆如生被带回来的目的也模棱两可。 总结一下,一无所获。 “不知道。”穆如生大概昨天晚上睡的并不如自己期待的好,所以说出的话也带着丧气。 “二爷一会儿要来送行,你打起精神一点。”我嘱咐到。 “干嘛,你这两天还跟他处出感情来了不成。” “……穆如生,你要是再这幅德行跟我说话,我送你离开你信不信。”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怨夫了,三句话两句都是丧的,好运气都能被他衰没了。 “离开就离开呗,省的我回去的机票钱了。” 穆如生硬是要跟我抬杠,抬完了还仗着我眼瞎,坐在我身边膈应人。 “我跟你说正经事儿,你能不能别吊儿郎当的?你欲求不满也用不着拿我撒气,昨儿晚上你连人家闺房都进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觉得这已经是向阳对他天大的恩赐了,怎么这人还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呢。 “哼,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了?你知道……!”穆如生这话没说下去,也不知道是难以启齿还是怎样。 “向阳!”但我并不打算惯着他。 “别别别!你干嘛你干嘛,我听你的还不行么。”穆如生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一个瞎子,哪能承受的住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了出去。 “能听我说话了?” “能能能,肯定能。” “呵,穆如生,你已经为了情情爱爱变了,你变了你知道么。”我说的一脸恨铁不成钢。 “变了变了变了,你快说你一会儿让我干嘛。”他仿佛在应付谁家无理取闹的婆娘一样,让我心累的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说。 “一会儿二爷来,我们带着穆木离开,你趁机跟二爷打听地下城的事情。” “……为什么?你直接问不就行了?”穆如生不解。 “听我的,这件事不要让穆木知道。”二爷之于穆家,穆木之于穆家,我只敢冒一个风险。 “那我怎么问,他要是问我们下没下去怎么办?二爷……这人不好糊弄啊。”穆如生担心的问道。 诚如穆如生给我们解说过一些二爷他们的事情,在穆如生的童年里,二爷是一位和他们没有差太多岁的长辈,却因为出生在里间,永远不需要像他们一样承受被训练,挑拣的命运。 可是里间的人也并非生而尊贵,有些人,成年以后,就会被送到各处,甚至在出生以后,就划分了阶级。 “你放心,他必不会问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穆如生啧啧,“怎么搞得你好像比我还了解他似的。” “我不了解他,我了解人性,听话,赶紧去。”我拍拍他的手,站起身摸索着,还没等我叫,陈晨就迎了上来。 叫走穆木的办法很简单,这个不爱说话的的姑娘,倒是很听话,从昨晚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性坚韧,不是轻易能被外界情绪带动的。 这个姑娘,恐怕也是有人特地选出来给我们准备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摸清了穆如生,能一步又一步的押中他的选择。 这次来穆家,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瞧一瞧这里的神秘,如果……如果我还有那双异瞳的加持,我想今天不会这么简单就离开这里。 “不从原路返回么?”向阳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怎么回事儿。”我好奇的和陈晨凑了过去。 “没什么。”穆如生突然打断了对话,“这里有能直接离开的通道,没必要一间一间的离开。” 听了穆如生的解释,我大概懂了向阳的好奇。 但此时穆如生的语气却不若今早我见他,难道说他从二爷口中知晓了什么。 “这里每一间,都有能直接离开的通道,无需大惊小怪。”二爷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得出来心情不错,和穆如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爷,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所以想向您讨个东西。”我厚着脸皮开了口。 “哦?想要什么齐先生尽管开口,能送的,我一定力所能及。”二爷听上去颇为慷慨。 我怎样微微一笑,“我想向二爷讨点儿彼岸花的种子,您看……?” 二爷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他还是松口答应了。 “好,我立刻去准备,这东西不算什么,只是你带出去了,未必能种的出来。” “那就还请二爷一定给我几颗能种出来的。”我再一次出其不意的厚了一次脸皮,事后穆如生都说他当时被我的请求惊呆了,觉得我简直就是得寸进尺界的天花板。 哪成想二爷听了我的话当时笑了出来,连声说了好几句好。 “就这么离开了?就这么简单?”穆如生在那扇大门紧闭以后,终于换了新气象。 然而该说不说,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耍了一圈出来一样。 “为什么这些人不直接给你下命令,让你彻查穆泽生回国的始末呢?”向阳也回过味儿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啊?” 我远远听到他们在辩论,说的可能是在我们身边没什么存在感的穆木。 “走了,车来了。”我的耳朵比从前敏锐了许多,这怕是失去眼睛的补偿? “二少!” 许久没听过穆和的声音了,似乎从那些人插手开始,穆和就被刻意的和穆如生隔绝。 这使得我又一次的意识到,穆家并不如二爷那般都是笑脸人,也并不仅仅如我们在围城里所遇到的那般任我们主导。 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再一次窜了出来。 难道我们又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人,恐怕正是这位二爷的手笔。 回到朝山后,我和陈晨第一时间回了陈家查看家里的两个小崽子。 陈家的手下说他们去上课了,还没回来,不过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苗岭好像和补习班的同学打了一架。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他把人打到家长来投投诉。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知我和陈晨,是因为苗岭自己说这是小事儿。 “苗岭这边确实是小事儿,没什么可担心的,你要不要先去找穆如生他们,商量一下这事儿该怎么查?”陈晨说到。 “不急,等穆如生安定好穆家,他自然会来信的。” 二爷的人,答应了穆家本家不再插手朝山的事情,还他自由。 所以恐怕穆如生这两天都会忙着处理重新接管穆家的事情,以及在穆泽生不在的情况下,收回他手里的权利。 第373章 海外 再见穆如生的时候,我还以为会见到一个比从前更加自信从容的朝山穆二少,却没想到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就觉得这人怕不是三天两夜没睡觉了,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嗷呜~~~” 不得不说,穆如生打哈欠的声音,还怪可爱的,跟晨光看的动画片里的小怪兽一个动静。 “这么忙?” “是啊,忙死了,穆泽生那孙子,他海外的事务现在也落到我头上了。”穆如生拍了拍我的手,塞到了我手里一个东西。 是个耳机。 “你戴上,里面有详细的资料说明,我实在没精力给你解释,你就这么听。” 说完,他把另一只递给了陈晨,“呐,你的。” 我本以为,穆如生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调查穆家交代给他的事情,却没成想,这资料竟然是关于倪长声的。 严格来说,是关于陨星大阵唯一落在海外的那个坐标。 陨星大阵的坐标其实很精准,但还精准不到具体的地点,所以当初在广蒲和歇阳,都需要我再一次施法确认。 而这一次,它落下的坐标,在海外的一个岛国。 这座岛很奇怪,它的三面都是大国,甚至唯一比邻的海域都是其中一国的,却唯独这个岛,还依旧独立于这几个国家之间。 没人去争抢这个落在他们几个大国核心的弹丸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破地方没人住呢。 然却是这里矿藏丰富,岛国的生活水平已经处于发达国家的水平。 可说这些矿藏不仅没吸引来暴力的狂徒争夺,反倒是吸引了一批虔诚的信徒。 周围这些国家,以此为圣地。 这里就是西方教的圣地——阿尔古斯。 “这地方是旅游胜地,去很方便,不过规矩不少,在这里要遵守西方教教义,总教的教主虽然不出门,可一旦他出来了,不管是谁,只要在阿尔古斯的境内,都要聆教主训,尊教主意。” 他们的地盘,他们做主,你是不是西方教的教徒,都得听话。 而且,这破地方的法律,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甚至还有把人钉在十字架上这种现代人无法接受的酷刑。 不过这基于教义而生的刑法也就是个摆设,毕竟谁也没办法证明一个教徒他的心到底有没有背叛教义,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永远都证明不了,所以这些法律也仅仅是摆设而已,除了传说中,还从来没有被实践过。 “你说……扎贺鱼稣还在国内么?”穆如生问到。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总觉得每一次,在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一点她的线索的时候,她就销声匿迹了,而且每一次,她必定都先我们一步,这一次会不会也一样?” 穆如生说的没错,扎贺鱼稣给我的感觉,在那个是奇怪的周宇的衬托下,存在感变得非常的低,所以我们总是会忽略,她也步步走在我们前面这件事上。 “之前你让我找的灵芝,有了一点点线索。”向阳此时也说起了她的手里的任务。 “这瑶株确实有点灵气,但是它被切割的部分太大了,我只能说它没死都是万幸。” 向阳说,这灵芝她试着与之沟通,但沟通并不顺畅。 总的来说就是它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小哑巴,除了咿咿呀呀的能表达一些想要找寻自己完整肉身的念头到她的脑子里,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线索呢?”我楞楞的问到。 “就这些啊?”向阳也楞楞的回到。 “……向你传达了它强烈想找回完整肉身的……意愿?” “嗯啊……” 我无奈的叹口气,没敢对她表达自己的不满,毕竟我得时刻谨记,我欠她的,不是人家欠我的。 “你保护好它,这次出去我们随身带着,也许会它靠近了自己的肉身会有反应也说不定。”穆如生此时同向阳提议到。 向阳倒是难得好脾气的答应了下来。 “你着急去海外?二爷交代你的事情你不管了?”我颇为意外,在我看来,怎么说好像倪长声的事情都不算太急不是。 哪知道穆如生沉吟了一会儿,对着我发起了难,“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和二爷秘密商讨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内容。” 我听了这话一脑门的懵,随即反应过来前两天刚从穆家围城离开时,他因为和二爷的最后一次见面,而转瞬翻了脸。 “二爷告诉你什么了?” “你不知道?”穆如生反问。 我哭笑不得,“我当然不知道。” 我让他去问二爷,旁敲侧击地下城,是因为我怀疑在围城里我们遇到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我想着既然如此,那我让穆如生去问,就是给了他一个出口,让他把想让我们知道的内容都透露出来。 “他跟我说他确实知道地下有座城,还说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陵寝而已,里面除了鬼,应该什么也没有。” “鬼?”我抓住了一个重点。 “对,二爷这人不靠谱的时候也是忒不靠谱,有鬼还用得着他说,你们下去不就知道了……”穆如生还在默默吐槽。 “他还说什么了。”我又追问着。 “他还说那地方婆婆十几年前就不允许人下去了,肯定什么都没有了,就是有人,也得憋成鬼样子了。” “婆婆?这地方以前说婆婆在管理?” “这我可不知道,我压根不清楚有这么个地方啊。”紧接着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说到,“你说穆木会不会知道,她可是土生土长在里间的人。”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穆木竟然是那位玉女的亲侄女,怪不得长的这么相像。 “……二爷还说什么了?”我对穆木兴趣不高,她能被二爷送出来,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套出话来。 “啧,就这么看不上我的提议。”穆如生抱怨了一声,才接着说下去,“他还说‘你可不要轻易下去啊,这地方古怪的很,从那地方出来的人也都奇奇怪怪,还有人回不来呢。’” 穆如生阴阳怪气的学着二爷说的话,学的一点都不像,倒是更像那位金童。 “有人下去,回不来?回来的……也奇奇怪怪?”谁奇奇怪怪,只有那位金童玉女和婆婆了,二爷是说,这些人都曾经下过地宫? 穆木是正常生长的,想来她应该是没有去过。 “地宫里还有秘密,我们恐怕错过了。”我笃定,但这个错过,究竟是我们的过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未定论。 “错过?”向阳很介意这件事,“我们几乎走遍了。” 地宫不大,那里真的很容易就走遍。 “不知道,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只可惜现在没机会再下一次地宫。 穆家背后一定还有比婆婆地位更高的人,这些人……也下过地宫么? 第374章 绑票 从穆如生的别墅回来,陈晨就去接了晨光回家,因为今天苗岭又在补习班闹了事,被叫了家长。 “跪下。” 苗岭‘咚’的一声跪在了我面前,着实不是我小题大做,因为我们也没想到他这次直接把人送进了医院。 “齐目……不至于……”陈晨在我耳边轻声说到。 “怎么不至于,被送去抢救,难道要等人死了才罚他么。”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苗岭这孩子不是看着乖巧懂事的很,为什么能出手如此不知轻重。 不论对方做了什么,也该知道个度才是。 然而没一会儿,我就听到眼前有什么动静,我侧耳听了一下,竟然是晨光一直在小声的叫苗岭起来。 “晨光?”我有些疑惑,没想到陈晨却在一旁推了推我。 “晨光在拉他起来。” “你起来啊……”晨光的声音由小及大,听着还颇为委屈,就是通常那种我们没有满足他要求时候的委屈。 “别闹了!师父让我跪着。”苗岭突然凶了一下,紧接着晨光就不出声了。 但是我却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声音…… 晨光哭了…… 这意味着……离陈晨发飙就在不远了…… “够了。”陈晨的声音很平稳,但是很硬气,“对方家长都没嫌麻烦,你自己徒弟但是先凶起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就罚他下跪?” 我听了陈晨的话,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影。 说来也是最近事儿不多,竟然让我忘了我们家是谁做主。 她可是个能和我并肩作战毫不逊色男人的主,我享受了两天她的温柔就长了胆子属实不该。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赶紧的。”我也看不见,就在面前挥着手瞎招呼,然后又陪着笑脸。 “那这对方都抢救了……” “抢救怎么了?你知道他做过什么?这年头是谁弱谁有理了不成?”陈晨理直气壮的跟我杠上了了。 “……那,苗岭你说!到底怎么了你把人打成那样?”我不能跟老婆生气,我还不能教训徒弟了么。 “那人,啧……”苗岭嫌恶的语气溢了出来,“他纠集了两个人把晨光堵在卫生间……要脱他的裤子……” 苗岭话说的直接,我听了也是脑门一炸。 “靠!”我感觉拳头已经攥紧了,身体里的力量灌在手间,紧接着细碎的电光就控制不住一般,绕在了双臂周围。 “师父……您息怒啊……” 我听了他的话才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气还是气的。 我把苗岭拉到眼前,对他好一顿夸奖,心想这就是苗岭在,不然晨光还指不定发生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长得太美的男人竟然也有这种危险,这个社会真是烂到透了。 那之后陈晨就总是在我身边叹气,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可有些事情总要循序渐进,至少晨光要在一切都训练的能够自主以后,才好训练他的人格,在那之前,只有我们加强保护他的力度。 那个图谋不轨的学生,他的家长果然没敢闹事,可这不代表我们要忍气吞声,我把这事儿告诉了穆如生,他就送了我一个手下,说让他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敢打晨光主意的人。 我也不知道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那个人渣半路从医院消失了,然后又自己走回了医院,继而他们一家人都出了国。 而后我们又恢复了接送晨光上下学的任务,顺便换了一家补习机构。 这天正逢陈晨开车送他们出门,独留了我一个人在家。 下午一点半,我收到了一个电话。 我现在已经可以简单的运用手机的盲人模式,不需要刘蒙的时刻帮助。 手机播报的电话号码我没有备注,还是座机,所以我迟疑了一下才接通。 “喂,你好。” 对面没有声音,我立刻警觉了起来。 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两方就这么沉寂了下来,我控制自己减弱了呼吸,努力去听对面的动力。 并不是勒索电话,对面没有任何挣扎或者其他动静。 而后‘滴’的一声,电话切断。 此时距离陈晨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如果说他们有危险,短短二十分钟,肯定不能办到把人带去没有任何杂音的郊外。 我正想着,忽而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客厅里的座机。 一声,两声,三声,继而响起了电话留言的声音。 [海石桥,一个人来见我。] 这该死的声音我本不熟悉,可是后来视频里听的多了,我又不得不熟悉。 这不就正是我自己的声音么! 是那个叫周宇的人! 他找上门来了? 然也现在最烦恼的事情并不是他找上门,就算是,我也应该是高兴才对,这个神神秘秘的人自动找了过来,我可得抓住了他。 不过我现在烦心的是我怎么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找他。 一个瞎子,一个刚进去行列的瞎子,出门我可能暂时还有点难度。 最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得需要刘蒙。 海石桥这地方我并不熟悉,我只能让刘蒙给我开到附近,然后自己打听过去,这地方人流也不少,想来没有那么困难。 然刘蒙却说要给穆如生汇报,我倒是也没拦着,还顺道给陈晨发了个消息,只不过我没有说是周宇找我。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还没到海石桥,我们的车就出了问题。 刘蒙停车靠路边的那一刻,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立刻就跟他说了别下车,然还是没什么大用。 我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车门被打开了,刘蒙没了声音,随后我自己也被带走了。 想要我昏迷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我配合他们昏迷倒也不是不行。 遂那一针扎在了后脖子上的时候,我瞬间逆行了真气,将那想要控制我的冰冷液体快速的从身体里又散发了出去。 不过还是对我有了短暂的影响,以至于我一时失神,失了方向,彻底无法辨别他们带我去的地方。 不过我倒是也没想着反抗,除了我想知道绑我走的人是谁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绑我的这群人里面,有外国人。 这是我怎么都想不通的。 外国人? 我和什么境外的势力打过交道么? 没有啊? 说是要出国,可我们这都还没走呢不是么? 随即我又想着,难不成是陈家的旧仇? 拿我报复威胁陈晨?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理由了,毕竟从前陈家可谓树敌颇多,现如今陈家不及当初,有些人想趁机报复未必不能。 这么一想,我又忽然对此担心了起来,早知道我还不如半路逃出去,要是真的牵扯到陈晨可不好。 全程,我都没有把这件事联系到最开始约我到海石桥的周宇,因为我笃定这件事绝对与他无关,绑匪肯定蹲了我一个人很久了。 只是很棘手的是,穆如生和陈晨,都被我误导到了海石桥,而现在,我恐怕离海石桥十万八千里了…… 第375章 歪果仁 离海石桥十万八千里都是好的,我现在恐怕已经出了朝山境内了,因为我被带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落地之后,我又做了好一通的车,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我终于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场景了,我被送到了一个集装箱仓库。 为什么我知道呢? 因为听见了轮渡的声音,以及狂啸的海风。 离朝山最近的海,就是隔壁的中辽,这里有一个对外港口。 这下子我彻底闹不明白了,千里迢迢把我带走,不为威胁陈晨,他们到底想干嘛呢? 这几个外国人交流全程外语。 而我的英语水平,还仅停留在能听懂简单生活用语的基础上。 更何况,我怎么听都觉得这些人……他说的也不是英语啊。 就这样,我一度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直到我听到一个人别扭的说了一个很熟悉的音——穆。 穆!如!生! 我齐目作为陈家的上门女婿,不是因为要威胁自己老婆而被绑票,竟然是因为穆如生而被绑走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就在这时,有一双很粗壮的手握住了我的脖颈子。 这种感觉很不爽,我猜他们觉得我应该恢复神智了。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那个毛茸茸的手抓的更紧了。 “……youknow?” 我勉强分辨出了这么一句,竟然还真的是英语,恐怕这些人是奈何偏僻的乡村儿来的外国人,说话带口音,所以我听不懂罢,我如是安慰着自己。 紧接着他们见我没反应,恐怕觉得我是个听不懂的,才开始用中文来跟我沟通。 只可惜依旧难听——难以听清。 “逆失不失交坐七磨。” 这蹩脚的中国话仿佛进了哪个偏僻的山沟沟,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我是齐目。”话说到这儿我就没再继续,俗话说的好,敌不动,我不动。 然而没想到他们尽然也没有下文了,听了我的肯定以后,这几个老外有开始嘟嘟囔囔。 我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几个熟悉的单词儿。 photo……three……passport…… passport!!!??? 护照?! 出国!? 我内心忍不住‘卧槽’,想着这群人难道要带我出国去? 随后我又想着这里正巧就是对外港口,怕不是这群老外真的要带我离开。 说实话我能流畅沟通的只有中文,何况我还是个新手瞎子,这要是出了国,我就是再有本事也得麻爪,坐等他们来救我。 我脑子在飞速运转,寻思着怎么才能不轻易暴露自己的脱身,毕竟暴力逃脱万一弄死人了怎么办,就是最后脱不了身,也要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去。 继而耳边又一声‘咔嚓’快门声,将我叫回了魂。 这群人在拍照,拍什么,给我伪造护照的照片?早知道这样我刚才打死我不抬头就好了。 心头正急,我好半天才想起还有能帮我的小纸人。 只可惜小纸人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我无法,最终在这码头的各个角落留了它们守候。 至此,我才尝到了狂妄自大的苦楚。 “嘿!”一个厚重的堪比熊掌的力道拍上了我的肩膀,紧接着一个带着汗味儿的热源就朝着我压了过来。 我甚至能闻到他的口气。 “七磨,逆完万了。” ……… “我玩完了……?”我试着翻译了一下这蹩脚的中文。 “堆,哈哈哈。” 对面的人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在惋惜一样。 有特么的什么可惋惜的,今天我肯定不能离开,逼急了让你们这群洋鬼子见识见识中国人的‘超能力’。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得错觉,我尽然觉得脑子有点晕,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继而我发现这并不是错觉,是我们所在的集装箱,被吊了起来。 我本以为,他们是要把我用这集装箱偷渡出去,可是没过一会儿,我发现那几个老外也在懵逼中。 它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最后一个人‘噗通’一下子跌倒跪在了我面前。 “逆得通班!夸挺虾,交塔门挺虾!” 这人挺急切的样子,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我心里这会儿得意,想着没准是穆如生和陈晨已经找到了我,然而这得意也就一瞬间,下一秒,空气凝滞,我再也得意不出来了…… 人死了,我嗅到了血腥气,就在我的眼前,甚至我感受到了空气里湿濡的热气,那是热血,离我恐怕还不到一米远的距离。 紧接着集装箱也不动了,就好像悬在了空中一样。 而我留在码头上的那些小纸人,也和我失去了联系。 虽然我是个瞎子,但这集装箱给我的感觉依旧很窒息。 直至此时,我要是再发现不了同道中人,那我就白学这身本事了。 [你是谁?] 我用电簇烧断了身上帮着的绳子,站起身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的黏腻。 是血。 集装箱稳的如履平地,而这个控制的人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是谁会这样做? 依照现在来看,他不仅没伤到我,甚至某方面来说,还帮了我,只是手法或许残酷。 所以我立刻排除了向阳,而苗岭也还没到这般能耐。 然而刚想到这儿,打脸就来了。 一股突然的力量从四面八方乍现。 力量涌集,我就像被装进了玻璃罩子里然后拼命的充气一样,仿佛马上要被挤压爆炸。 我赶忙应对,电光从手间迸发,在我的周身硬生生缠出了一个大的光球,一个巨大的球形闪电。 终于恢复了顺畅的呼吸,我在想着到底要不要从这集装箱里冲出去的时候,向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耳边。 [齐目!你能听到么?] 向阳的声音能传进来,我心中一喜,刚要回应,却又突然发现那力量骤然加大了一倍不止。 我听着耳畔噼啪做响,如果刚才我稍有走神,恐怕我的结界就被破了,那我现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人体爆破。 可是这个人的力量还真是恐怖,我强一寸,他强一寸,寸寸都能压我,逼得我只得不断的蓄力。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向阳的声音再也没能传进来。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却出现了异样。 自从当初莫名奇妙得到那股力量,我从来没有试验过自己能力的极限。 而现在这个躲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在触及我的底线。 我只觉得身体到达了一个极值,撑下去只是身体麻木的反应。 四肢绷紧,力量充盈,可是身体却并不是很好受,力量超出了身体的承受力,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再撑下去,鱼死网破而已。 而我的眼睛,首当其冲…… 第376章 落空 骤然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我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可很快我就意识到,那不是假的。 四个被挂在集装箱顶部的人,被包裹的像是一个卤肘子,头在上脚在下,都是黝黑的皮肤,只不过地上灌满了从他们身上流出来的血。 而我却一眼望不到伤口。 与此同时,双眼这个出口并不能全部宣泄我体内横冲直撞的力量,我需要一个能接受的人或者物,而这个在集装箱外和我对抗的力量,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断的向外释放着力量,流泻而出,从那个人的各种缺口突破出去。 转瞬间,整个码头都如我掌中之物。 然而,我依旧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真的是人么? 我怀疑了一瞬。 继而澎湃的力量如同植根大地,收获了营养一样又一次向我的身体涌来。 我很难再承受住它们,不得不将他们拦截在结界之外。 我被我自己的力量包裹,近乎于围攻,这感觉熟悉极了,和刚刚的一幕是如此的相像。 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的来源,也是那么的熟悉……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仿若同出一源? 可很明显,这莫名其妙就跑到我身上的力量,并不能适应我这残次品的容器,三番五次的要撑爆我,每一次都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融合它们的时候,失去控制然后暴涨。 这要是放在那位修为高深的大家手里都是宝贝,唯独我这半吊子属实遭不住,每每都是生死边缘造化一场。 如今我要是不赶紧想办法,这些力量没头没脑的再涌回来,我真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我冷静了片刻,看着周围满是尸体和血迹的集装箱,叹了口气,盘腿坐了下来。 既然散不去,就一定得消化,老办法,慢慢炼化就是,唯独让我担心的,是万一有人误闯这里怎么办,遂我第一次私用这雷电之力该了这风和日丽的海滨天气,骤然电闪雷鸣,海面狂风卷浪。 听着外面呼啸的海鸣,莫名的让我心安了一瞬,遂我闭上眼,慢慢的卸了周身的一层禁制,那股力量便控制不住的窜了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再一次听到向阳的传音,我不知已经是什么时分,只是天黑了下来。 不对! 我努力眨了眨眼,想着之前的一幕,伸出手在眼前比量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我又一次看不见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我瞬间暴躁,可也仅仅一瞬,就消失了。 [齐目!!!] 这传音进了脑子里,险些震颤掉我的心脏。 [我在。] [你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能感受到向阳力量的波动,但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我被困在集装箱里,这里有人死了,血腥味很重,你寻过来,不要声张。] 现在外面狂风大作,刚才的异常恐怕会吸引来外人,我并不想卷入到这种压根儿解释不清楚的命案里。 我就安静的等在这里,没一会儿,一股力量滚了过来,‘砰’的一声,我只听到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去,怎么在这儿出来了,恶心死了!”我听到了向阳的声音,近在咫尺。 “这人什么死法啊这是?你杀得?”她朝着我靠近,继而越过我去开集装箱的大门。 “你怎么不从外面走进来。”明明门从外面开。 “谁知道你这儿有没有其他人啊,我不得攻其不备么。” 我听到集装箱的大门晃动,知道这人是打不开的。 “跟你说了我这儿人死了。”我顺着声音摸过去,想着能不能帮个忙,没成想走一半路,她就再一次暴力破拆了。 “你说死人了,又没说都死了,我哪儿知道,走,赶紧离开。” 她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忙着离开,骤然吹进门的大风让我听不清耳边人嗡嗡嗡的话,只能亦步亦趋的被她扯着走。 走了没多远,我就听到了汽车急刹的声音。 “赶紧上来!”穆和的声音,在风雨里嘶吼着。 继而我就一个踉跄被塞了进去,车门‘砰’的一关,世界安静了大半。 “齐少终于找到您了,二少和陈大小姐急疯了。”穆和一脚油门踩下去,风驰电掣。 “码头的监控,处理一下。”不然恐怕真的要惹不少麻烦事儿。 “好的,齐少放心,回去之后我立刻解决。” 海啸声越来越远,只听得耳边拍在车窗上大颗大颗的雨滴声,一切都冷静了下来。 这场雨至少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停,希望能冲刷掉所有的痕迹。 “他们在哪儿?” “二少和陈小姐之前听了向……小姐的消息正要赶过来,不过刚刚已经被我劝回去了。” “这就好。”我有些疲累,听了这消息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世界依旧一片黑暗,黑的彻彻底底,像是深渊一般,仿佛此前重重都是我做的一场梦一样。 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我重新拾起信心以后,给了我新的希望,又飞也似的夺走。 “齐目!”我刚下车,就感受到陈晨冲过来抱住了我。 我将自己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我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连穆如生都和平常的语气大不相同。 “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早就想办法逃走的,刘蒙怎么样?” “他没事儿,昏了过去而已,已经醒了。”穆如生说完又问到,“谁绑了你,你知道么?” 按说之前我还猜测是穆如生得罪了什么人,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但想来那四个绑匪肯定和最后施法的人不是一伙儿的。 “这事儿说来复杂,我也不知道我这一趟出门,到底遇上了几伙儿人……” 随着他们进了屋,我才慢慢道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唯独没有说明曾经在某一瞬,我的眼睛恢复过光明,我怕又一次叫大家失望…… “穆和,监控解决掉,顺便把今天那个港口的所有出海计划拿到手,至于那几个绑匪……”穆如生沉吟了一瞬,我便接了话茬儿。 “他们应该会被警方接手,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即可,其他的由着他们,反正也查不到任何线索。”这世上,恐怕又要多出来一桩解不开的悬案了。 “啧,那四个老外的死相你们没看到,看到了估计三天做噩梦。”向阳好不感叹。 “我本来想着血气重的地方一击即中,没想到满地都是血汤子,唉,早知道从大门进去了,还能有个完美的迷案现场,留下地上那么大一个破洞,啧啧……”向阳正感叹,我却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儿来。 我也留下了一个东西,一个脱不了干系的东西…… 第377章 改头换面 “遭了,我的照片!”猛的想起,我竟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什么照片?”穆如生见我动作,难得严肃了起来。 “当时那四个人给我拍了照片,好像是要用来伪造证件!”如果没有成功,就在相机里或许还有余地,如果已经贴在了假证上,岂不是现在落在手里了。 这我肯定是脱不了干系,最差也得进去审问一圈。 “别担心,你在他们眼里绝对没有能力杀这四个人,他们查不到你身上。”陈晨冷静的分析到。 “但是现在监控毁了,我们的所有进出的记录都没了,谁也没办法解释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甚至没办法解释自己怎么离开的,否则的话必然要把你们牵扯进来。” “……偷怎么样?我们去偷回来。”向阳提议到。 “怎么偷?去警局?我一般能找人办的事儿都不自己想办法解决。”穆如生财大气粗的说到。 “齐目,你的小纸人,它不行么?”向阳问到。 “太远了,何况我看不见。”小纸人能靠着感知寻人,可寻一张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未必存在的照片,它无能为力。 “得了得了,还是我来。”穆如生大包大揽。 只可惜结果不算美丽。 不是谁都吃钱和权这一套的,偏偏这回被我们遇上了,中辽那边的警方里有个说不通的,直接把贴了我照片的假护照当了关键证据,满中辽的寻人呢。 这不穆如生找过去,恰好给了他突破口,马上人就要到朝山了。 “……软硬不吃的,我这么多年就认识这么一个,不错不错,我倒是要会会他。”穆如生啧啧称奇。 “会你个大头鬼。”向阳吐槽,“能不能别惹麻烦了,他要是曝光了,对大家没有好处。” “到了朝山,寻人不易,给他改头换面,一定找不到。”穆如生并不担心,“何况来了朝山未必是坏事,我再添一把火,让这事儿再大一点。” “你脑子有泡?想出名?”向阳持续攻击。 “不是啊,你看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区队能管的了,只要证据转移了,那我不就能拿到手了么?”穆如生惯用伎俩,硬茬也许会有,但绝不会处处都有。 遂穆如生忙着拿证据,另外一边,我忙着被改头换面。 “我还好奇呢,从你第一次见面就梳着这个小辫子,今儿终于有机会看它拆下来了,哎我说齐目,你这造型不会是小时候就秋姨给你留下来的。” 然而当陈晨放下我的头发以后,穆如生就噤声了,好半晌才悻悻然的说到。 “……你怎么还少白头呢?” “这不是少白头,你家少白头才这么一撮?”向阳又和穆如生杠了起来。 这撮头发的秘密一直被我藏在小辫子里,就是今天,我也没想解释。 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不过好在他们也没追问。 听说理发师很贵,是穆如生常去的店,首席设计师,给我换的发型足够不熟悉的人完全认不出来我。 由于我看不见,所以这件事,穆如生给与了充分肯定,啧啧称奇。 “我以前觉得你像个搞艺术的,第一眼看上去就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清高气质,没想到你换个发型,看着可是挺冷酷的,原来发型这么神奇。”穆如生绕着我看了好些时辰。 “确实啊,齐少这撇白发倒是有点港片大佬的气质。”穆和难得插嘴我们的对话。 这倒是叫我好奇了起来,我伸出手全方位的摸了摸脑袋,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想不出现在自己的模样。 “你也不经常出门,以后衣服也换个风格,什么嘻哈潮流,怎么跟以前不一样怎么来,我就不信那小警察还能查到你身上来。”穆如生不屑,“等过两天收拾好就出国,再回来这破案子肯定石沉大海了。” “无妄之灾。”明明与我无关,甚至我还是受害者,偏偏要受这罪。 “也不算无妄之灾,之前这四个老外应该是被你牵连,不然不至于死的这么惨。”向阳懒懒的说到。 “身份查到了么?”我顺嘴问到。 “大概知道了一点,那群警察能力有限,我刚叫穆和说着线索去接着查了。”穆如生说到。 “什么线索?” “……那群人,恐怕和我们曝光的那个邪教有关。” “扎贺鱼稣?” “是,他们在国内没有任何记录,入境的契机四个人都不一样,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曾经分别在不同时间去过同一间教堂礼拜。” 说到这儿,我忽然就觉得一切似乎说的通了。 我们之前有计划的捣乱了这个邪教在国内的组织网络,而这一切,都是以穆家为首在展开行动,就算做的再隐蔽,我们我还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所以也必然会被察觉到。 这恐怕就是那几个人提到穆家的缘故,而我,恐怕还真的就是被穆如生牵连才被绑架的。 可让我费解的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演变成了这样? 难道真的是巧合么? 周宇打电话约我去海石桥,被绑架,以及被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试探。 如今周宇我见不到,绑架的人都死了,而那个神秘人更是无从查起,似乎除了我惹了一身腥,没什么人露出马脚。 所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海石桥之约为了什么我不清楚,周宇也没了后续,四个外国人似乎是想要把我绑架去海外,姑且算是要将我带去威胁穆如生,那那个试探我的人呢? 他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我感受到双手再一次充沛的力量。 只是这一次更游刃有余。 就是为了它么?为了激发我长久以来未知的力量,逼着我去消化它们,为我所用。 这个人是谁,他似乎在逼着我不停的前进,甚至于揠苗助长。 “齐目?”陈晨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怎么了?” “明天去办理护照。” “好。” 这次出国,陈晨依旧跟着我们,我想如果不是这双眼睛看不见,她留在国内恐怕最为安全。 想到这儿,我再一次遗憾。 那天我能看到的契机究竟是什么,我依旧不知道。 我曾经试过将真气逼入双眼,即使眼球濒临爆裂的痛苦,也依旧没有一丝光亮。 “陈晨,太阳在哪里?”我摸着她的手臂,示意她指给我。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牵着我的额头,我感受到了太阳的热度,一双眼睛却毫无感觉。 “回去罢。”我不该再陷入这种执迷的怪圈,对谁都没有好处。 第378章 交锋 我也是没想到,穆如生信誓旦旦说我换了造型绝对绝不会被认出来这件事,在护照办理的时候,露了馅。 陈晨从办理护照被通知机器恐怕暂时无法办理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立刻通知了穆如生。 只是穆如生还没等到,那个穆如生一定要见识见识的硬茬儿警官,先来了…… “严队,人在这儿呢,没跑也没闹,不过……”我远远的听见走廊里传来了对话。 “不过什么?”皮鞋声踢踏,这位严队很显然并没有把身边人的话放在心上。 “这位嫌疑人……是盲人。” 脚步停了,我轻笑了一下,想着原来他也会被惊到。 “不可能。”我听到严队斩钉截铁的三个字,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陈晨一直坐在我身边没有起身,一时间相对无言。 可是我知道眼前人在打量我。 拳风灌过的时候,我微微挑眉,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不过却是死死的被陈晨拦下了。 “你想干什么?” “无关人等回避一下。”严队毫无波澜的说到。 “我是他妻子,我丈夫双目失明,无法直接接受你们目前看来毫无根据的指控,所以我不能离开。”陈晨又一次坐了下来,稳如泰山。 “失明?”严队冷笑了一下,刺耳的声音,是他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失明不失明,不是你们空口白话,等我们检查过才知道。” 我拍了拍陈晨的手,却被陈晨反手控制住,我知道她那股护短的性子又上来了,也就笑了笑,任由她去了,毕竟这个严队确实态度一般,虽然他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是无端被人冤枉,我也是不喜。 “你叫……齐目?这是你的真名?” 我侧耳去听,他似乎在翻看着什么东西。 “是。” “说罢,这个月的十七号,你在什么地方?”严队的气场上来了,听着倒是怪违和的,我本以为他会直接把我带上警车,而不是在这里简易的房间里直接审讯。 但是这种话,我觉得此时并不适合轻易回应。 “为什么不回答?”严队的问话里带上了笑意,似乎已经笃定了什么。 而我依旧没有回应。 “这位警察同志,请问我们夫妻两个,是在配合调查,还是在……接受审讯?”陈晨毫不示弱的反问了回去。 “目前对齐先生,算是简单的审讯,对齐太太您,只是配合调查,如果后面查到了您的证据,自然审讯也不会少。” 我这时才知道为什么穆和说他是硬茬儿,这张嘴,确实说的不留任何余地。 “首先纠正一下,请称呼我陈小姐,齐目嫁入我们陈家,所以这家还是我说的算,既然严队说了是审讯,就请你拿出证据,否则齐目无法接受这种全凭严队一人臆测的污蔑。” 我听了陈晨的话会心一笑,对着严队声音的方向歉意的颔首,装作了一副家中贤夫的弱势模样。 严队大概被陈晨的话噎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们自然有证据,不会凭空污蔑,他和命案有关,证据真真切切。” 严队的语气骤然冷漠了起来,扑面而来的威压,要是普通人恐怕一句话都不敢应。 “也就是说,严队没有办法证实你口中的证据,也无法出示手续逮捕我们回警局,才会在这里……临时审讯?”陈晨步步紧逼,我至此才隐约猜到了点儿什么。 “刘蒙,去开车,准备返程。”陈晨先发制人,稳稳的坐回了沙发上吩咐着,这次出门一共就带了刘蒙和一个保镖,而这位严队手下,恐怕是奔着我要逃跑准备逮捕来的,乌泱泱六七个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严队!”一个气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通常这种人因气洪而颈粗腹健,必然身材硕壮。 “严队,时间还来得及,不如走个程序,直接抓了我回去如何。”气人,我这么长时间也和穆如生学了个大概。 而我的底气,就是我从陈晨的态度里猜出了证据应该已经被穆如生得手的可能。 我和陈晨的行径不可为不嚣张,属实太嚣张了,嚣张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开车,去穆家。”上了车,陈晨冷静的吩咐到。 “这个严队不是傻子,能放我们走,恐怕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陈晨说到。 “不重要,没有了那张照片,我是瞎子这件事就可以把我摘的干干净净。”想到我竟然还要感谢这件事,就莫名的觉得可笑。 穆如生半路和我们撞上,满心不甘愿的掉个头回去,抱怨着没能和这位严队来个正面对抗。 说实在的我并不期待,和严队这种刑讯高手,穆如生真就未必有陈晨冷静。 “东西呢?” “穆和当场毁了,连带着备份也毁了,中辽那边秘密下的手,我估计他现在赶回去就只能抱着桌子哭了。”穆如生得意的说到。 “出国的事情怎么办?”今天护照没办成,身份证也险些被扣住。 “切,这算什么,让你去也就是为了出入省些麻烦,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穆如生并不在意。 既然无碍计划,我们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这位严队并不是这么想的。 遂穆如生迎来了他盼望已久的正面对抗。 这天我和陈晨本来在安排晨光他们两个去夏令营的事情,穆家来了消息,让我们注意守卫,不要放人进门。 平常联系我的,都是穆和,这一次连穆和都抽不开身,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而后没多一会儿,苗岭就举着手机过来了。 “师父师父,您上热门儿了,通缉令呢还是!”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不肖子孙说的话,我上热门通缉令,做徒弟的竟然这么兴奋。 “怎么了?”陈晨进了客厅问到。 “刘蒙回了穆家打听消息,警戒都拉开了,到底是什么人惹事儿?”陈晨还意外,苗岭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师娘你看,是警察。” 陈晨半晌无语,而后冷哼了一声,“真是麻烦。” “别怪他,例行公事而已,这种案子摊在他头上,是他倒霉。” 重大刑事案件,破不了,影响恶劣,随便一个都是他晋升的阻碍。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后来发现我小人之心了,因为这位严队,明显跟穆如生作对的心思比抓我审讯重的多。 “齐少,那严队现在不抓您了,一门心思的要抓二少呢,现在四辆警车堵在别墅门口,我回来的路上还有武警,您看现在怎么办?”刘蒙没能进穆家的门,转身回来传了消息。 “这人是和穆家有旧不成?”武警,我想穆如生此时恐怕已经气跳脚了,要真是闹大了,械斗都是好的,这厮没准开枪都敢。 “去看看,大不了就让他查,只是不想惹一身腥,又不是挡不住查。”人不是我杀的,便谁都不可以污蔑我。 第379章 找茬儿 穆如生果然气的不轻,路上我给他打了电话,脏话连天,那严队的祖宗听了都心梗的程度。 没人敢在朝山下他穆如生的面子,上一个是穆老爷子,如今已经不知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这严队不是本地人,我姑且认为他并不了解朝山的情况。 但到了门口我才知道,这严队哪是不了解,他是了解的透透的了。 因为他要逮捕穆如生的理由,竟然是他非法持有枪支弹药。 这我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就我所知的,穆如生这一整栋别墅,枪支弹药基本人手一份。 “齐先生。”严队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出现。 想想也是,他既然死咬着我不放,查到穆如生头上那是自然而然的。 “我们可以进去么?”我礼貌的问到。 “最好不要。”严队立刻拒绝。 “那我接受你带我回去审讯,你会撤队吗?” “不会。” 完了,天聊死了,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了。 “那么请问严队,今早的通缉令,是什么意思?”陈晨不客气的发问。 “通缉令?我没有下发过,可能是谁的玩笑罢,你很介意吗?”严队这话听得人脑门直冒青筋,要说这通缉令与他无关谁能相信。 “走,进去看看。”最好不要,也就是说他同意我们进去,遂我和陈晨便大摇大摆的进了穆家别墅。 进门的时候,陈晨直接放开了我的手,过后我才知道,她进门缴了穆如生手里拎着的枪。 “把柄往人家手里送,你蠢不蠢。” “哎我去,你把枪给我。”穆如生的脾气并不好,端看他愿不愿意而已,现在,他并不愿意给陈晨这个面子。 “枪支都收起来,我来处理。”障眼法还是乾坤术,我都有办法转移这些东西。 “然后呢?让那玩意儿进我的大门,搜个底朝天?我穆如生的脸就那么好踩?”穆如生只手遮天惯了,不是对手的人,他从来连脑子都不会去转,做事直截了当,而这位严队就被他列在不配的行列中,现在被他查上门,气自然是少不了。 “穆和,把枪都收缴,一支都不许落下。”我不想跟他在这个时间点抬杠,严队和他接下来要怎样我不管,把柄我先消灭才安心。 “你收了又怎样,密室冷库呢?他要是扒出倪长声怎么办?”穆如生气撒到了我身上,虽然很想教训回去,但是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不跟这白痴计较。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轻笑一声,“他为了让我低头而已,不过你怎么会被逼的这么狼狈的?” 穆如生沉默了,“等着罢,再有一个小时,他会乖乖给我道歉,然后滚回中辽。” 穆如生的声音冷冷的,背后有什么盘算我不知道,我想劝他说做人留一线,奈何又没资格。 毕竟严格来说,这事儿是我惹的。 “给我个机会,我把他送走,让你的‘办法’再晚点过来,怎么样?”人民需要好公仆,我总不能让人受了无妄之灾。 穆如生自然是不同意,我瞎了眼,在他们一群人眼中和保护动物没差别。 可是大家都忘了熊猫又叫食铁兽,一爪子能豁开半张脸。 然后我就在别墅落了结界,不许他们出去了。 “……齐目你玩真的?这种小角色哪儿用得着你出手。”穆如生泄了气,知道和我对抗那是压根儿就不可能得。 “你但凡能心平气和我也不用出手,严队没有错,他是事外人,没必要因为我去牵连他。”随后陈晨便陪着我离开了别墅。 “您不用查了,持枪这个理由不成立了已经。”我出门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严队,就像他承认通缉令的事情一样。 “……厉害。”严队冷笑。 “严队客气,您没必要盯着穆家,他穆如生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必然的联系,您有问题,我可以配合解答,但是这个案子,恕我直言,您查不明白的。”规劝算规劝,他不听,我就只能出手了。 控制他,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严队这种人,如果我真的施法未必有好的结果。 但是抹除他的记忆,我倒是可以办到,只是目前这件事发酵,知道的人包括他的手下就不止十几个那么简单。 “十七日当天,穆如生的车,离开过朝山。”严队轻笑,“甚至陈小姐,也在这个时间段从朝山消失了。” “严队,我们这边的说法,就是你无法证明我们去过中辽。”陈晨不卑不亢的回应到。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们去了,但没有任何证据,如果双方还依旧对峙,那么答案就只能是否定。 我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双方沉默中度过了有快十分钟,严队才又开了口。 “齐先生,陈小姐,我们警队聊。” 两个小时后,严队被狠狠打了脸,最终我们折返回了陈家。 朝山当地可没人敢接我进去审问,不用说,就是穆如生吩咐的。 严队辗转了三个区,最后还是我自己提议的。 我也是没想到,一车的警察要跟着我回陈家审问我自己。 而此时正好晨光他们放学,两人见情况不对,直接就跟了上来。 “小孩回去写作业。”严队对于苗岭跟着,严厉的敲了敲桌子。 可苗岭是谁啊,他最怕的就是秦因而已,“警察叔叔我未成年,你要不要考虑换句话。” 我听了苗岭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后来想着恐怕不够尊重人,又虎着脸说到,“怎么跟严队说话呢,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苗岭识趣,立刻接话,“您教训的是,师父,严队您见谅,我青春期有点叛逆,我收回刚才血气方刚的冲动之举。” 严队无语,好半晌才步入正题。 “怎么证明你是……盲人?” “为什么我们要证明?”陈晨下意识的反驳,我就听到对面把笔摔在文件上的声音。 “我撤走人可不是听你们跟我抬杠来的。”严队不悦的说到。 我拍拍陈晨的手,示意她先别急。 “医院的证明,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了,苗岭,你去拿给严队。” 这份检查报告,我的眼睛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我的视觉神经对光没有反应,等同于还是瞎了。 “十七号你去过中辽,对么?”严队刚问完,他身边的警员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干什么呢!” 我微微笑,“严队,我说过了,录像不行,录音……同样不行。” “你动了手脚?” “我十七号确实在中辽,我甚至就出现在案发现场,不过严警官,我说我是被绑过去的,您相信么?”我没有回应他,而且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真相。 第380章 一根筋 “很可信,如果你真的是盲人的话。”严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不理智,虽然他的某些行为看上去急功近利了些。 “你要怎么相信我是盲人呢?您该知道,取得您的信任,只是为了摆脱麻烦,并非必须。”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识时务的基础上,不然我也并不介意穆如生插手其中,只是最后的结果平添遗憾而已。 严队静默了几秒钟,我听到他收了笔,而后才说到。 “四个外国人,死的离奇,案发现场没有爆破痕迹,地上却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洞,那么厚的集装箱,血也近乎流干了。” 我感受到了气息的靠近,微微有些不适,便靠后躲了一下。 哪知道他忽然抓上了我的手腕,陈晨和苗岭立刻反应了过来,只是却被我阻止了。 “整个码头几十个监控,再加上沿途干道,几乎同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画面,你承认你在案发现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严队,依照我目前的状况,独立完成杀人,还是四个身强体壮的外国人,这几乎不可能,而你所怀疑的人,他们也会有证据证明清白,何况,你永远还原不了案发经过,无论你怎样研究,它也一定不会合理。” “……你动了案发现场?” 我感觉到身边人话中带了狠厉,他的手朝着我的脖子伸过来,却被我精准的一把握住。 “你能看到?!”严队也是一惊。 “目前并不能,你的动作过于激进了,我只是比较敏感而已。”我甩开他的手,继而被陈晨一把扶住,躲开这个危险易怒的人。 “呵,原来钱和权,真的可以只手遮天。” 我听了他这自嘲一般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便又听他说到。 “放在普通嫌疑人身上,现场遗留的证据,和你的自供,恐怕早就被抓了,可现在却是我们沦落到无人敢接收的地步,你们可真是非同一般……” 我想着,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不该让一个人民公仆失去为国家效力的念头,但要是告诉他真相,恐怕会更加动摇他坚定的信念,所以左右为难只下,我选择了半真半假掺和在一起,给他一个答案。 “严队长,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解答的秘密,是人无法解答的,就像你孤立无援,只一个人认定我是凶手,却怎的都没办法解释我要怎么才能一个人同时杀死他们四个人一样。” “你有同伙。”严队立刻说到。 “严队,说话做事要将讲证据,空口说白话,会让你的职位失去公信力。”陈晨不满的责难到。 “或许严队长最近可曾听说过,有境外的邪教组织在国内活动的事情?” 方才还冷哼的人这会儿但是来了兴致,“嗯,听说过,你接着讲。” 这语气,稳如泰山,仿佛在说‘你接着编,我接着听’一样。 我不由得叹口气,这人果然是个硬茬儿,脑筋硬,谁都掰不过来。 遂搞得我也不想动那个脑子了,这一刻的我有些理解了穆如生,有时候能简单利落解决的事情,真的没必要考虑太多,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骤然而聚集的阴云就在一瞬间,我听到耳边晨光说了一声‘黑’。 紧接着雷声惊起,豆大的雨点摔在了玻璃上。 苗岭把屋子里的最后一扇窗关上以后,雨声和雷声仿佛将屋子里外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把晨光带上楼。”我说到,“严队长,有些话,我只能和你单独谈。” 还没等他答应,只听‘咚’的一声,那位和他一起进门的警员,倒在了沙发上。 “你做了什么?!” 我听到了枪械的声音,然而下一秒我便一闪而过,夺下了他的枪,扔在了一旁。 “严队长,我只想好好的让你了解一下真相。” 我在他万分惊恐中拍下了他的肩膀,继而将那日发生的一切,都灌输进他的神识之内…… 那一天,我所能看到的一瞬,已经不知道在我的脑海中上演了多少次,我无数次的期盼,要是再能看到光明该有多好,只是没想到,那一撇,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没过多一会儿,我松开了他的肩膀,身边寂静的只有呼吸。 我听到有人去捡起了那把枪,想来应该是陈晨。 “严队,枪还拿的动么?”陈晨的声音凉凉的从耳边响起,不无嘲讽的意思。 但我想着,这位严队,不该如普通人那样菜才对。 “你有能力杀死那四个人……” 声音里透着些许紧张,但脑子依旧很死板,果然是硬茬儿。 “……但好像真的不是你杀的。” 我一口气终于顺了不少,欣然笑着,“我想您一定不知道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枪,还给我。”严队又恢复了冷静,但我很明显的听到他退了几步。 “严队记得拿好,拿稳。”陈晨不依不饶。 “是不是这枪现在抵在你的头上,我也照样杀不得你。” 我闻言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紧接着脑门一凉。 “姓严的!”陈晨彻底动了怒,我听到打斗的声音。 “严队长。”我高声呵到,然后不得不出手。 小纸人能辨识陈晨,所以轻而易举的牵制住了严队。 “这什么玩意儿?”我听到严队破了音,还有些惊讶,他似乎并不如方才淡定。 “姓严的,你找死!”陈晨吼完,我就听到响亮的一声耳光。 听的我牙根儿都疼。 可是我没拦着,毕竟我觉得一个普通市民,不应该有被枪抵脑门的经历。 “……齐目,你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把他们从我身上弄下去。”严队都来不及计较这一巴掌,只想摆脱我的小纸人。 “它们很听话,您只要不再乱动,它们什么都不会做。” “……把我贴在墙上,我还能做什么?”严队不可置信的问到。 “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接过陈晨递来的枪,顺手把弹夹卸了,才发现这枪真的上了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就算那四个人不是你杀得,恐怕也是因为你而死,你凭什么这么清高的以为自己是清白的就无所谓了?” “严队长!”陈晨并不接受这种近乎道德绑架的解释,“我们也是受害者,当天他们若是得手,便是齐目一个人被绑至海外,语言不通,不能视物,我试问,如果说我前去报警,你有办法在他离开海岸前把人给我平安带回来吗!?” “可他本事这么大,根本不可能束手就擒,坐等被人抓走!”严队也反驳到。 “这就是你的理论么?受害者遭受侵害,因为平安无事,就是要被迫原谅?!加害者意外死亡,就可以掩盖他们的罪行?!你这队长究竟是怎么当上的,你手底下到底又有多少冤案,怕是数都数不清!” 陈晨的义正词严,终于让他闭了嘴…… 第381章 离境 “我们好好谈一谈,先把我放下来。” “不可能!” 我方要说一声好,陈晨就给我否了,我也就只能歉意的笑笑,实在无能为力。 “……你知道凶手是谁?” “抱歉,我也并不清楚。” “可他救了你。” “这只是你的猜测。” “你……!”严队显然是被我气到了,“是不是这个人很厉害,比你厉害的多,我抓不得他。” “严队你……想象力挺丰富,不过我真的不清楚到底是谁。” “……那你让我怎么结案!这四个还都是外国人!”严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您想结案?”我抓住了重点。 “……想。”严队声音低了下去,“我不可能再查到结果了不是么。” “是。”我轻笑一声,这硬茬儿也有脑子清醒不会一根筋的时候。 我给了严队一个完美的理由,也将之前我们安排的事情再一次做实。 “这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你们拿来整人的?”严队恐怕成了我们手里的大刀,警惕心骤然就升了起来。 “你还有别的选择么?”陈晨端上了茶水,终于有了招待客人的姿势,只可惜态度依旧如故。 “我选择让它无解不是更好,这样还省的引起社会和民众恐慌。”严队不服气的辩解。 “可是这是四个外国人,您自己也说了,不好解决。”我摸上茶壶,替自己斟了茶水。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瞎了,是不是报应?” 严队带着他那仅存的一点情商,被陈晨的一巴掌彻底扇没了,如今就是和鸭蛋,光不溜丢的,打他都嫌浪费情绪。 “报应一词不可乱说,说了就会应,严队不信则已,信了,就必然应。” 我搪塞了过去,严队又说,“他怎么才能醒。” “你叫他一声,自然就醒了。” 严队迟疑了一下,然后试着叫了一声,果然人慢悠悠的醒了过来,还连连抱歉自己不应该睡觉。 我听着他抽自己的脸,莫名有些愧疚。 “你先出去,叫副队准备准备,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回去?严队!您不带……嗯?” “让你回去就回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严队一嗓子,那警员顶着暴雨出了门,还是陈晨喊住了他,给了一把伞。 “严队还有什么话要问?其实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要是遇到任何问题,我都能提供帮助。” “算了。”严队立刻拒绝,“这事儿结了我就不想再跟你们又再多联系。” 转头他却又问,“这四个人真的是绑匪对不?” “真的是他们绑了我。”虽然没做什么,但不代表他们不想做什么。 “这也不是你恶意报复杜撰的?” “当然不是杜撰。”但恶意报复确实是真的。 “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大刀对不对?” “不会,我保证,您做的事情,一定是正义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严队才说到,“好,我今天离开这里,期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陈晨牵了一下我的手,我才猜到严队是要握手,便向前摸了过去。 他的手上有枪茧,粗糙而又有力,相比之下,我瘦的像个弱鸡一样。 只是我想抽手,他却没放。 “……严队?” “……这天儿,不会也是你的手笔……?”严队试探着问到。 “只是不想让你的队员过多的关注屋子里的动静而已。”我心念微动,就消了云雨,仅仅两三分钟,就见了大晴。 “果然不是我能解决的。”严队感叹了一声,“期望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遇见这种事了……” “当然,祝您好运,就当做一场梦好了,何况您也不会总是这么倒霉。” 来的时候,严队因为被拒绝接待,气的拉起了警笛大摇大摆的到了我陈家的大门,没想到走的时候却是心平气和了。 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立刻给穆如生去了电话,那边已经消了不少气,至少没嚷着让人下跪道歉了。 “他什么时候结案,我给他添一把火,我就不信这回还不能把那群疯子逼得跳脚。”穆如生忿忿的说。 其实那群人已经被我们逼得有了动作不是,比如要绑我去国外好好收拾一顿。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他们咬了一次还没得逞,你小心下一次绑到你身上。” “绑我了比绑你难多了,绑了我,你和向阳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把我救回来。” “穆如生,你又开始了,我和向阳的存在并不是你肆无忌惮无视生死的底气。” “哎行行行,你别念叨我了,我也没去做什么冒险的事儿,你至于么。” “那就请你警惕起来。”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人马大哈一样的态度让我想拿鞋底抽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等着护照给你送上门,这周出发。” 穆如生利落的挂了电话,与此同时,中辽海岸边的活动搞得人心惶惶,一时间有人将最近的一些信息串联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阴谋论在坊间流传开来,至此,他们在国内布下的网,也正一点点的被拆破。 而我们,也已经坐上了飞往阿古斯特的飞机。 阿古斯特没有机场,自然没有航班,去往阿古斯特,水路不通,天上也飞不得,就只有一条唯一和内路接壤的大桥。 所以我们只能先降落在邻国,然后陆路进去阿古斯特境内。 这个邻国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境内的一个小岛,在旅游指南上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它就是莱茵文岛…… “这不是穆泽生给你寄信的那个地方么,为什么离我们这么近?”陈晨疑惑到。 我看不见,自然也体会不到他们的惊讶。 后来一群人对比了世界地图,才发现是因为国内和国外版本的不同。 我们之前定位的地图,是国内版本,一只以本国为世界中心,而穆泽生信件的地址,定位的地图是国际地图。 这样一来,我们就把没有这两个在地图上相去甚远的地方放在一起考虑过。 “这是巧合么?我能不能先走一步?”终于搞明白了的向阳试探着问到。 “不能!” 穆如生一声大叫,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我听着那清脆的响动,知道他肯定挨了巴掌…… 第382章 神秘的地方 “你收敛一点,没事儿跟她动手动脚是会死人的。”下了飞机,穆如生凑到我身边来,这人挨揍了,还要找我装可怜,奈何我只觉得他活该。 “我就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穆如生不服气的说到。 “大马路上随便一个女人握住你手腕,你什么想法?” “我是大马路上随便一个男人么?”穆如生不可置信。 “你不是,你比大马路上随便一个男人都危险。” 通往阿尔古斯的大桥并不是随时都可同行,在一定时间后,只有本国国民才有资格通过大桥,否则只能等第二天开通后通过大桥。 “这么多臭毛病,谁惯的他们。”穆如生晦气的说到。 我们的时间并不够赶在七点之前到达阿尔古斯,所以只能早早找了酒店休息。 酒店比邻海峡,正好可以了望到阿尔古斯大桥。 听说这座桥有百十年的历史了,并不是阿尔古斯主修,而是周围三个邻国主持修建。 虽然我看不到,但听到周围人的惊叹,似乎这座在夕阳中的桥,确实很摄人心魄。 “这座桥全身都是钢构,起初西方主教教廷并不同意修建。”陈晨开始叙述起了阿尔古斯的历史。 “阿尔古斯通往外界的路,是从前这座大桥下的一条木船。” 这艘木船在阿尔古斯的历史中,在西方教的历史中,甚至在其衍生的其他教派的历史中都有记载。 它为世界带来由阿尔古斯走出的传教士,它能承载的人,从来尊贵,即使是从前的君主,也仅能带上一个随侍同行,否则便不被允许进入阿尔古斯。 所以可想而知,这座大桥的修建过程经历了多少的坎坷。 虽然资本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有时候虔诚的教徒更加疯狂。 大桥修建以后,阿尔古斯不再封闭,大约在十八世纪,这里成了各种王公贵族争相拜访的地方。 也是世人第一次得见西方教廷教主圣尊的时候。 最初,西方皆以为教廷不会轻易允许拜见教主,可后来的发展却并未应验猜测。 教廷教主带着上天赋予他的使命传授教义,相比于繁复的规矩,他反而简单亲和的多。 “合着这就是天堂了呗,来这儿就相当于回家了呗,那感情好啊,让我感受感受家的温暖。”穆如生吊儿郎当的说到。 随后他又推了推我的肩膀,“你呢,您信的哪位仙家,和这有的比没?怎么看上去这么没牌面呢?” 穆如生这口无遮拦的模样,让我觉得他活在世上就是为了磨砺我的,否则他哪有存在的意义,用陈晨的话来说,他大概就是个不痛不痒的bug,看着碍眼,修了又费劲,所以没人管他。 “我信你旁边儿那个。”活生生的向阳摆在那,虽然不算仙家,可放在普通人中,那简直就是大罗神仙现世了。 穆如生闻言嘿嘿一笑,“我也信,真巧。” “还能联系到穆泽生么,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毕竟距离穆如生收到那封信过了不少时日,他们也许早就去别的国家旅游了。 “没有信儿,鬼知道他们在哪儿,我才懒得管。”穆如生并不在乎。 第二天上午,我们驱车准备前往阿尔古斯,在飞机落地前后,我听到的一直都是英语,而从到了酒店附近,我就已然听不太懂了,而穆如生身边,也多了一位翻译。 “他们说的是什么语?”陈晨能和他们交流,我略有意外。 “葡语,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陈晨回到,“阿尔古斯的官方语言就是葡语。” 闻言我略有为难,英语我也仅仅是能听懂些,这葡语,我怕是又从瞎子晋升成哑巴了,要是在阿尔古斯遇到什么事儿,我恐怕真就只能麻爪了。 大桥很顺利就通过了,阿尔古斯当地早就已经有了穆家的人打点安排。 阿尔古斯当地的物价奇高,为了完成上天给予他们的伟大使命,阿尔古斯当地的社会福利不是一般的好,简直就是幸福感爆棚。 “果然,有神的地方就是生活不一般啊,看看这满大街的豪车。”穆如生感叹着,我估计他恐怕是在可惜不能在这儿赚钱。 酒店最普通的房间也要一万每晚,普通人会乘坐每天固定从大桥对岸而来的公交车,然后浏览完这不大的阿尔古斯,再乘坐公交车离开,这样会省下不少的钱。 而阿尔古斯社会福利的资金来源,正是割这些国外的羊毛,增加税收。 穆如生一口气定了半个月的,然而也分毫收不到任何工作人员的特殊对待,人家王储都见过不知道多少位了,哪会拿他当回事儿。 “收敛一点儿,这儿不是国内,出了事不好搞。”这儿可没有穆家的势力,不过奇怪的是,据说这儿有齐家的某位旧友。 我也是临出发前从母亲那听来的,不过我并没有想联系他。 第一天,我们除了安顿下来,就是下午的时候去逛街。 阿尔古斯特别小,半天能逛完全国,所以大家分头打探一下情况。 下午两点左右,阿尔古斯太阳最炽烈的时候,挪撒广场上热闹非凡。 太阳是他们崇拜的,所以沐浴阳光等同于沐浴圣恩。 我听着周围的狂欢声,心中慌了一下,然后陈晨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别担心,我会抓好你的手。” 听着她的承诺,我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怎么了?”我听到周围又爆发出了欢呼声,好奇的问到。 “教廷的人打开了二楼的大门,据说教主有可能会出现。” 挪撒广场,说白了就是教廷的花园,只不过对外开放。 而广场正对的建筑,就是整个西方教教廷所在,也是阿尔古斯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教廷的权利集中在此,属于一个炸弹一窝端的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广场上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我谨遵来这里前的嘱咐,没敢贸然出声,直到那人讲话结束,又一阵欢呼爆发。 “见到教主了?” “并没有,只是今天教主会接受一批人进去教廷。” “原来如此。”这恐怕等同于大晚上做梦神仙点慧了,怪不得这么激动。 这座岛的气候非常宜人,日头偏了以后海风就徐徐吹了过来。 此时广场上的人慢慢的少去,更多的是从国外而来的游客。 “穆如生他们回来了。”陈晨说到,紧接着我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有什么发现没啊?” 嗓门颇高,我已经能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恐怕是都落在了我们几个人身上。 “不要大嚷大叫。”我有些不悦,为什么穆如生总是意识不到这里不是他逞大少爷做派的地方。 “好好好,我注意,我一定注意。”穆如生也看出我动了气,好脾气的说到。 “向阳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她走了西边,没人跟着她。”陈晨说到。 向阳不愿意用手机这种东西,找她属实为难。 然而下一瞬,我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周围,我猛的转向了一个方向,指给他们看,“向阳回来了。” 第383章 又见 我以为向阳终于和我们汇合,可是陈晨他们几个看到的却并不是如此。 “她干什么去?那群人……?”穆如生不确定的问到。 “她怎么会在队伍里!那是去教廷见教主的队伍!”陈晨直呼不妙,忙完去将人追过来。 我拉住了她,凝神传音而去。 [向阳,离开那里,那是去教廷的队伍。] 向阳不通语言,不懂教义规矩,何况那里是西方教廷圣地,谁也不好保证她一个精怪进了那里会有出什么问题。 [我知道。] 向阳声音传来,[我就是要进去看看,来都来了,这里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值得看的,就只有这里进不去,我不抓住这大好机会,下次想进可就难了。] “她进去了!”陈晨惊慌的说到。 “靠,齐目,你倒是想办法啊!”穆如生也急了。 “由她去罢,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向阳既然这么说了,就不是我单纯一句话能劝回来的。 大不了出了事,我们再进去抢人就是了。 来都来了,我也不怕事儿闹得再大。 可是话虽这么说,我们还是提心吊胆的守了一整个下午。 华灯初上,天凉了下来,我知道恐怕太阳落了,可向阳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我们住的酒店,在穆如生的房间,正好可以远远望见挪撒广场,自然也就看得到大门。 几个人都聚集在一起,没有人有心思考虑吃晚饭。 阿尔古斯大桥的通道关闭仪式也是一个奇景,送走最后一班通向境外的公交车,大桥就会换上守卫,至此只允许本国公民出入。 晚上七点整,阿尔古斯被黑暗笼罩,骤然安静。 而我们,终于看到了向阳的身影。 “向阳!”陈晨第一个看到了她。 而穆如生,自然冲了出去。 然而奇怪的是,我竟然没能感受到向阳的存在,或许,是她在教廷特地隐匿了气息也说不定。 我如是猜测着。 然而当穆如生抱着向阳闯进门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向阳不是故意隐匿气息,而且她的身体虚弱到快要失去存在感了。 “齐目!她支持不住了,你快来看看!” 穆如生焦急的话语中,陈晨赶忙把我带了过去,我探上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神识被重创,灵息在体内乱窜,就是汇集不到一处。 我忙出手替她稳住灵息,而与此同时,她体内的真气,也控制不住的四散,整个房间里,满是馥郁芬芳的芍药香,却香的有些让人不适。 我朝着身侧出手,抓住了穆如生的手臂,猛的把人拉了下来。 “借你一用。”说着,我将房间里还欲逃窜的真气收入手心,然后一掌送进了穆如生的体内…… 这一次,穆如生又做了向阳的容器,替她守住这来之不易的真气。 向阳无碍了,在床上昏睡着,穆如生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真气,差点炸了。 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受得住,所以鲜血就从他的鼻子眼睛往外流着,他一度以为自己要爆炸,整个人脚底都是轻飘飘的,据他自己的描述,大概处于一种轻轻一跳就能飞起来的状态。 “她怎么样?身体没事儿,什么时候能醒来啊?”穆如生堵着鼻子,说话声音都变了调子,却还满脑子都是向阳。 “她没事了,等她恢复了,就能取回你身体里存留的真气,你呢,还流血么?” “……眼睛不流了,鼻子还有点儿。”穆如生开始念叨着,说眼睛流血太过吓人了,怕是出门都得被人当地狱的恶鬼给灭了。 “你说你把她的真气封在我身体里了,哎?那是不是我也能跟你们一样修行了啊?”穆如生突发奇想的问到。 而我只能庆幸自己赌的没错,他只是口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恐怕他现在真就要原地爆炸了。 “你想的倒是挺美……” 要是得了真气就能修行,那还不得乱了套了。 夺别人力量都会被天谴,记了业报,何况是吸人真气。 虽说这邪门的修行之术自古有之,可其中又岂止是吸那么简单。 不是你的东西,你要拿来用,就得先炼化,像穆如生这般,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向阳之间奇妙的联系,恐怕他早就承受不住了。 “她到底在教廷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陈晨忧心忡忡的说到。 “她能从教廷走出来,安安稳稳的在见到穆如生才晕过去,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她不方便为人所知的事情。”所以我更倾向于她在教廷发现了什么,而非教廷的人对她做了什么。 穆如生本还激愤,听了解释也冷静了下来,“教廷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他们也没有发现向阳的与众不同。”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在重重迷雾的掩藏下无法安然入睡。 第二天清晨,穆如生的房间传来了相当大的动静,我和陈晨赶忙起床。 一定是向阳醒来了。 果不其然,迎面丢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摔在了对面的墙上。 还好陈晨带着我躲开了。 “小声点儿。”陈晨拉着我进了门,关好了窗户,穆和他们本也想进来的,见我们来了,也就放心的走了。 “……齐目?你们怎么敢把我放在他房间里的?”向阳不可置信的质问着我们。 我和陈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着实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呃,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随即我又想到向阳总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便心中一凛。 “穆如生?!你是不是……!?你……!”我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大惊失色,就连陈晨也精神一震。 “什么?穆如生你!” “去去去!说什么玩意儿呢?!”穆如生赶忙过来堵我的嘴,“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没有?没有刚才睡在我身边的是哪只成了精的畜生吗?!” 向阳这劲爆的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吓得我和陈晨哑口无言。 “我靠你们这什么表情,我特么双人床我就睡了另一边而已,你们在想什么?!”穆如生百口莫辩。 “那么大的床,你自己睡一边,我睡另一边而已……”穆如生苦苦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我腰上的手是哪个王八蛋的?”向阳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威压之下,我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那个……我们先谈谈正事儿如何?”我试着替穆如生解围,然而终究还是以穆如生挨了一顿胖揍才得意换来短暂的和平。 “真的是她自己跑到我怀里的……”挨了揍的穆如生小声的在我耳边垂死挣扎,我并没有理会他。 “昨天在教廷,我发现了点儿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向阳说完,又停顿了一会儿,“而且……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那的人。” 我刚想问她看到了谁,就听向阳说到。 “我好像看到格桑梅朵了。” 第384章 缘由 格桑梅朵 这个名字听进耳朵里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呆的。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何况还是教廷这么重要的地方? “你还看见别人了吗?”穆如生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问到。 “没有,就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向阳说到。 “一闪而过……你会不会看错。”毕竟如果他们真的在此,为什么此前杳无音讯呢? “最开始我当然也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啊,然后我就从队伍里溜过去了……” 紧接着,向阳就遇见了那个她认为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那半株灵芝。 “……你这么说,我就觉得你可能并没有看错了。”被一个形似格桑梅朵的人引去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灵芝的位置,这巧的谁都不能相信。 “我也这样认为,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格桑梅朵,只是她的打扮有点太奇怪了,她穿着暗红色的大长袍,斜编着辫子在胸前,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常人。” 向阳也属实是真的敢说。 “这打扮……像不像教廷特使?”陈晨忽然说到。 “像么?昨天我看他们穿的不都是金色的袍子么?”穆如生质疑。 “可是能在阿尔古斯这个天气穿长袍,我只能想到特使。”陈晨又说。 我听着他们又讨论起了我没办法插话的内容,便又同向阳求证到,“那灵芝确信?为什么我们带来阿尔古斯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离得已经这么近了,还有,你昨天是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伤了?” “那灵芝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我保证,至于咱们手里的那一小块为什么没了反应,我猜恐怕是和装着灵芝的那个盒子有关。” 向阳的描述里,那个玻璃盒子四角都是镶了金,还点着宝石,相比之下,收在里面的那半截灵芝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属实不衬那金碧辉煌的玻璃盒子。 此时穆和已经拿来了我们手里的那半截灵芝,陈晨他们惊讶么发现,灵芝不仅没反应,还了无生气,脱水的样子。 “你们谁碰它了?”我皱着眉头,明明临走前检查还是完好的。 “没人碰它,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带着它呢。”穆如生说到。 我摸上灵芝,发现它的根部已经有些发硬了。 “向阳,你试试看,还能感应到它的情绪么?” 我将东西交给向阳,所有人拭目以待。 “……它……”向阳语气里颇为不解,“它好像有点傻。” “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答案,“什么意思?” “它就还是一门心思想要找到完整的自己啊?可是它压根儿感应不到阿尔古斯这里就有它的另一半,而且它也没意识到自己灵气消了不少。” 向阳说完,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说它有点傻了,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它除了表达自己的情绪,什么都听不明白。 “有没有可能教廷的那半块……” “没有可能!” 穆如生话刚说一半,向阳就反驳了他的猜测。 “你们没跟着我去看,那切口就是一样的,不过它的创口上什么都没长,跟咱们手里这半不大一样。” 我们手里这半,留在了当地海底,几十年间顽强的又长了些像是瘤子一样的组织,而向阳看到的另一半,毫无变化,相当完整。 这和我们预计的并不太一样,我们曾经一度以为这被割走的另一半,没准会在这么多年间又长的完整了呢。 “难道是因为它脱离了自己生长环境的原因。”它长自那神奇的晶石,漫灌海水,在这干巴巴的陆地确实不好生存。 “那……它会不会是死了啊,要不然为什么我们手里这半块对它毫无反应。”陈晨猜测着。 “不无可能。” 向阳也说她并没能从那盒子里感受到如我们手里这残损的一半灵芝的气息。 如果盒子里的灵芝已经因为长久离开生长环境而死,那我想用它代替倪长声心脏的打算算是彻底作废了。 “你们没人奇怪过,为什么它会出现在阿尔古斯么?”穆如生突然说到,“我觉得奇怪的不是它在教廷,而且在阿尔古斯,你们懂吗?” “……确实,我们是来阿尔古斯找倪长声的心脏,这半株灵芝也正好在。”陈晨附和到。 “我们曾经猜测过,水下的灵芝是被扎贺鱼稣带走的。” 那么就说明扎贺鱼稣来到过阿尔古斯。 “……她怎么放进去?”穆如生还是想不到。 “教廷里很多藏品,都是从前的岁贡,还有各个王室的见面礼,教廷东面有一个大门,那里是唯一对外长时间开放的长廊,有很多展出的教廷收藏品。”陈晨说到。 “那咱们昨天怎么没去?”穆如生又问。 “这个长廊里的所有展品都登记再册,名扬海内外,网上都能查的清清楚楚每一件藏品的来历,甚至还能云浏览,这对我们没有任何价值。” “而且灵芝也不在东面。”向阳说到,“那地方也是一个走廊,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被断开,好像每一个都有同样的展柜,我走过去一眼就望到灵芝了。” 如此说来,恐怕教廷里还有更多不能为外界所知晓的藏品。 “那你为什么受伤呢?”我又问到。 “对啊对啊,教廷那些人是不是对你做就什么,还是说是格桑那个女人干的?”穆如生大惊小怪的猜测着。 我倒是发现这两个人对格桑都有够不尊敬的,他们真的不怕格桑责怪下来么? “不是教廷的人,他们压根儿就只带着我们去看了一眼教主而已,就一个帘子后面穿金袍子的老头。” 向阳觉得老头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何况她也听不懂葡语。 “我是被从那个展台离开的一个大门外的阵法出其不意重伤的。” 向阳跟着那个很像格桑的人跑离了队伍,后来又发现了灵芝,没多一会儿,教廷的人发现了她掉队就找了过来。 那一男一女在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带着他们这群进来拜谒教主的人等在那,向阳赶忙归了队。 可是踏出那扇木质大门的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仿佛有绳索在撕扯她的灵识,她控制灵力一点点斩断,慢慢的走出了那个阵。 教廷的那一男一女还好心的上前,似乎是看着她有些不适,然而那个阵对他们两个毫无影响。 向阳离开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只是觉得精神无法集中,随后她从西面的大门和众人离开,朝着酒店回去的路上,整个人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看见了穆如生,向阳才如紧绷的弦一样,终于断了…… 第385章 秋家旧人 “你是说,阵法?” “对。” “……我们要想办法进去看看了。” 西方教尊贵的教廷里,有人布了阵,这也太荒谬了。 “什么办法,这可不好办啊。”穆如生应和到,“你自己说的,咱们在这儿可没有势力。” 但凡我能看得见,这会儿一定会看到一张欠揍的嘴脸。 “你没有,我有。” 打脸来的就是如此之快,出国前我还信誓旦旦笃定自己不需要联系齐家旧人,这会儿就得想法子麻烦人家了。 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她翻找了联系方式,然后给我拍了一个很旧很旧的信封上的地址。 “妈,这位长辈,您多久没联系过了?” 秦因还能留个电话呢,这就直接是门牌号了,还能联系到么…… “你找去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秋女士不耐烦我,直接撂了电话。 “穆如生,你想办法去联系你三弟,看看他们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出现在教廷的是格桑,那穆泽生呢? 格桑对穆泽生并不是如我们一般不放在心上,他终究于格桑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我不相信穆泽生会毫无痕迹。 “穆和刚才就去了,这小子拒接我电话已经长达一个多月了,你说他送回来的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写信却不接电话呢?” 穆如生很显然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脑洞开始跑了,不过这也不怪他,结合现如今的情况,穆泽生拒绝电话联系这件事简直是越想越不对劲。 “信上的字迹你不是已经确认了么……” 这话我说的都有点没底气,笔记模仿是很容易的,何况当时谁都没有怀疑,自然也没仔细研究过。 两边同时进行,穆家手下在国内和国外同时下手,还排了人从莱茵文岛开始一点一点寻过去。 可是在阿尔古斯当地,由于语言不通和当地不太正规的海关管理层,查找前来阿尔古斯的亚洲人难上加难。 所以我们更期望能先联系到齐家故人。 拜访故人,只有我和陈晨,以及两个穆家的手下同行,毕竟陈晨熟悉葡语。 这个地址母亲给的十分精确,阿尔古斯整个国家,都是以教廷和挪撒广场为中心向外辐射的,搞清楚了这个规律,我们就很容易的找到了这个地址。 令人意外的是,这居然是一家纪念品商店。 而里面的老板,是个长得不像阿尔古斯当地人的外国人…… 陈晨形容了一下,说她更像边疆的少数民族,也就是高原地区的人种。 陈晨先是用葡语问候,然后将母亲传给我们的地址拿给了她看。 “谁姓秋?” 这个外国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到。 “我的母亲。”我回到。 我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我,紧接着陈晨突然退后了一步,拉扯着我也跟着,险些撞到柜台。 “怎么了?”我忙问到。 “秋夫人的印信,在她的脖子上?”没等陈晨回答,老板先问到。 “不用紧张,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我想要看看那个印信而已。” 然而陈晨仍旧警惕着。 “对了,我叫以琳,是这间商店的主人。” “您好,我叫齐目。” “哦,原来你姓齐。”以琳亲切的接待了我们。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这印信不是母亲执掌齐家大权的么,怎么眼前人似乎并不清楚齐家,却要用母亲的印信来确认我们的身份? “您……是母亲的旧识?” “当然,她小时候我曾经待在她身边,不过只有童年而已。”以琳为我们沏了茶水,“我们的最后一次通信,是我送给她的新婚祝福。” “您不知道母亲嫁给了谁?”我又问到。 “时间久了,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当年的请帖上应该有写。”以琳并不是很在意母亲当年到底嫁给了什么人。 “这次找您,是……有些事情想要您帮忙。” “哦,当然可以,我很乐意,不过现在能让我看一看印信了么?”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母亲的印信么?”既然不是齐家的人,她哪怕是要母亲的照片都比印信合理。 “哦?很奇怪么?”以琳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个信封,竟然是母亲当年的结婚请柬。 陈晨看了一眼,请柬上真的落有母亲的印信。 “当年随着请柬而来的信上,她说过这个印信代表了她今后的身份。”以琳说完,甚至把信也拿了出来,陈晨连忙拒绝。 “母亲给您的信,我们不方便看,您还是收好罢。” 母亲请柬上的印信,甚至还特地嘱咐过,那也就是说明,母亲并不是在父亲失踪后才拥有印信的。 难道当年爷爷早早就有了将齐家交托给母亲的意向?还是说,是爷爷预料到了之后的一切,才做了如此安排? 来不及去想这些,以琳又催着我们说明来意。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要拜访教主,我们为此做了很多准备,甚至于早就派了人来阿尔古斯,可是昨天我们到了之后才发现,先前到达阿尔古斯的同伴不见了踪迹……”陈晨说到这儿语气里很是担忧。 “你们想通过我在阿尔古斯找一个亚洲人?”以琳问到。 “是的。” “如果有他具体到达阿尔古斯的时间,我倒是有可能帮你们找到呢。”以琳没有拒绝,但是她提出的先决条件却为难住了我。 穆泽生究竟有没有到达这里还未知,我甚至连一个具体的时间段都无法提供。 “以琳,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拜访教主,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同伴他擅自做了什么事情,被教廷……”陈晨欲言又止,话却已经说的清楚。 “除非他触犯了律法,否则教廷不会轻易逮捕一个外国人,你们觉得他被教廷抓起来了,是么?”以琳说到。 “我们暂时联系不到他,只是做出了最坏的猜测而已。”陈晨说到。 以琳沉吟了一会儿,“你们好像不知道你们的同伴是什么时间来到阿尔古斯的。” 以琳看破了我们,一瞬有些尴尬。 “是。” “所以你们希望能联系到教廷,甚至于……进去教廷是么?” 以琳这已经不是看破了,这属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了,我本还想遮掩的解释一下,却没想到她先笑了出来。 “教廷里有什么?这就是你们来阿尔古斯的目的吗?我不是西方教徒,不用对我小心翼翼。” 以琳说完,我有些惊讶,我本以为,阿尔古斯的公民,必然都是信奉西方教的。 “我在国内陪着你母亲度过童年,怎么可能是阿尔古斯人,你想多了。”以琳笑着说,“进入教廷并不困难,你们想进,我有办法。” 说完,她握住了我的手,“我永远站在秋家这边,放心。” 第386章 不对劲 以琳所说的简单,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简单。 我们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教廷里是不允许生火的,也就是说,他们的饭菜,都需要在教廷以外来提供或者解决。 多数情况下,有固定的地方为教廷提供餐食,极少数情况下,教廷里的人会前来餐厅,只是也会驱散当天时段的所有客人,而且任何需要在他们面前掌勺的烹饪方法,都不被允许。 “这算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了。”穆如生笑到。 “也不完全这么说,只是教廷里的每一烛火苗,都很特别,和普通的烟火不能比,他们认为那样说对圣火的亵渎。”陈晨说到,“而且……圣火是不会熄灭的。” 最后这句话,很显然陈晨是不太相信的。 “传说用鲛人的皮熬制的灯油会长明,我倒是没见过。”向阳打趣到。 向阳活的年头久了,她也没见过的东西,我倒是不好说了。 不过爷爷留下的书里,真的有记述的内容。 “那你家这位长辈什么意思,让我们伪装成……送餐员?” “怎么,穆二少屈不得这种尊?”我笑着问到。 “屈得屈得,找到我家那缺心眼儿的弟弟和满身心眼儿的弟妹,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闻言不由得皱眉,“你最近怎么总是口无遮拦的。”从出发开始,他这嘴就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 我并不是危言耸听,格桑这座大神,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切,死我都不怕,我还怕她?”穆如生豪气冲天。 “……比死可怕的事情多的是。”向阳突然说到。 一时间房间里沉寂了下来,莫名的有点恐怖。 “这地方的建设属实落后了点儿,穆和他们去试了一下,感觉完全可以侵入他们的安全系统。” 这就意味着我们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海关的资料以及监控信息。 “这里基本上没发生过国家安全问题,毕竟比邻三个大国,谁敢动它,不是找死么。”陈晨说到。 “所以每年财政的收入那么多,就不知道搞好基础建设?”穆如生吐槽。 我心想他要是搞好了,你怕是也查不到他们头上,没准这会儿都被逮起来了。 “话说财政竟然也在教廷手里,他们的权利够大的啊。” “这很正常,类比曾经的君主制国家,你就会发现很好理解。”陈晨说到。 “可是君主都灭了,他们可没有,甚至民众还颇为崇拜。” “这大概是人格魅力?或者说是宗教的神秘力量?”我说到。 另一边,穆和查找监控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时间范围太大,所以穆家熟悉穆泽生的手下都被叫过去加班加点的找人。 不过可惜,教廷完全不在任何监控范围之内,所以想要从教廷附近找格桑的线索,近乎妄想。 “这破地方……” “穆如生!”我打断了他的话,“在别人的地盘上,放尊重点儿。” “……哼。”穆如生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以琳约了下午三点,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可是你……”陈晨收到了以琳的电话。 “我自然能想办法跟着你们进去,最重要的就是你,他们两个无法和当地人沟通,你的责任很重。” “你是不是只能跟在向阳身边?” “是,所以你和穆如生,绝对不能离开向阳身边。” 然而以琳却说无需这么担心,外面的人进去教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我有些惊讶,听以琳的话,仿佛不仅不是第一次,甚至于恐怕是很多次了。 “当然,这家餐厅经常会有人找来,都是想要假扮成送餐员进去教廷里面,他们……大概从事这项特殊的业务很久了,只需要,多花上那么一些钱,就可以了。”以琳无所谓的说到。 听了以琳的话,着实是觉得有点荒唐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西方教的圣地啊,那么神秘的地方,随便撒点钱就能进。 这跟告诉我多上点贡,太上老君就能今晚加急来见我一样离谱。 更离谱的是这竟然是真的。 如今教廷的教主,在西方教中就是人神,他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在教徒眼中和神一点区别都没有。 花钱就能见到神,要我恐怕也得信奉的死心塌地。 “这个人叫迈,他会带着我们进去教廷。”陈晨替我介绍着正在说话的人。 这个人的声音很浑厚,发声的位置判断,他大概和我一般高。 “我们去换服装,你等一下。”随后我就听到陈晨招呼着穆如生和向阳,走远了,而我的身边,就省下了以琳。 “我见过你。” 以琳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整个人都变得不适。 “您怎么会……见过我?您不是都没有见过母亲嫁的人么……” “不,我说的不是你像谁,而是我见过你。” 也许是这个餐厅的客人太少了,这里静的厉害,我甚至听见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可是……以琳为什么也会如此紧张? “那天见到你,我就认出了你,你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幅少年人的模样,而我,却早就已经老了……?” 以琳的声音越发奇怪,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好在向阳及时出来了。 “齐目,过来一趟。”说着她就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径直进了休息室,还抱歉的跟以琳说到,“对不起啊,他老婆衣服拉链卡住了,她不让别人帮忙,您见谅。” 虽然我没从向阳的口中听出任何一点抱歉的意思,但是我也没机会问,就被她推进了门。 向阳一直推着我在往前走,这个通道很狭窄,两个人相遇,恐怕都要侧身才能通过。 “怎么忽然把我叫过来。” “过去再说。”向阳依旧推着我走,好在这里伸手就能够到墙壁,没有人领着我也依旧能走下去。 “你怎么过来了?”陈晨见到我还挺意外的,“向阳?你不是去透气?” “我再不来,他怕是都要让那个女人给嚼碎了。”向阳冷笑一声,“齐目,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危险么?她那副神情,怕是跟见了唐僧肉的白骨精没什么区别。” “……我感受到了,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昨天我们见到她,还不是这样。” 从昨天到现在,以琳似乎只有刚刚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和我独处,是因为此,她才露出了真面目么? “这个女人我第一眼见到就觉得不对劲,合着她想老牛吃嫩草啊。”向阳轻笑。 “先别胡说,她是母亲的长辈,我们……”说到这儿我脑子里猛的闪过了什么。 母亲的长辈……? 她说她在自己和我这般的年纪,见过‘我’? 我一直以为,这个‘我’应该是周宇的。 如果这个人确定是周宇,那岂不是说,我的认知里,周宇的年纪,恐怕又长了几十年之久…… 第387章 暗红长袍 “那以琳的话,我们还能信么?”陈晨问到了关键。 “……先信着。” “这还信?齐目你傻了,不是都知道她图谋不轨了么!”穆如生上来假模假样的摸我的头,被我嫌弃的打了下去。 “不信怎么办,你有办法进教廷?还是说你找到穆泽生踪迹了?”这人说话不经大脑,我看除了遇到钱,他就没打算把脑子拿出来用用。 “……我觉得你说得对。”穆如生认怂倒是快。 “你们怎么样,明天进入教廷都需要注意什么?”我问到。 “咱们先回去,钱什么的我都说好了,这些人……啧啧,真黑呐。”难得有叫陈晨感叹的,毕竟她只骂过穆如生是属貔貅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场一个人进门,就要二十五万,还是团购价。 “这么算起来,我隐身跟着你们进去,还省了不少钱。”我打趣到。 “这么暴利,我觉得咱们可以想办法垄断一下这个业务,在这儿开个中式餐厅如何,他们吃了这么多年,也该吃够了,换个口味他们……” “把嘴闭上,你太吵了。”这人果然见钱眼开。 “教廷的餐明天会做好,我们要送的并不是教主的,而是教廷里的其他人。” 陈晨说,跟着他们的人送餐到了特定的地方,等在那就好,到时候他们会来取,虽然送餐见不到教主,到每年都有的是人趋之若鹜,甚至还有回头客。 “回头客?” “是的,反正迈是这样跟我说的。”陈晨说到。 “理解,要是我,我也愿意。”给我一个见太上老君的机会,我愿意每年疯狂赚钱,不,都不用太上老君,见我爷爷就行。 “以琳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方便多问。”陈晨问到。 “她……说见过我。” 只一句话,陈晨就明白了我说的是谁了。 “又是他……母亲见过他,以琳也见过他,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然而陈晨念叨完,却依旧不明了我和向阳为什么是刚才那种态度。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很疯狂的样子,偏执的问我,为什么我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那语气中,有着些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叫我心惊。 “我也是听到外面那个女人说的话不太对劲,所以才出去看看的,你放心,你男人的节操被我保住了,没让那女人得手。”向阳吊儿郎当的说着。 “你为什么这么说?以琳不是……”陈晨疑惑向阳语气中的轻佻。 “你那是没看见那个女人的眼神。”向阳说完,就不肯再解释了。 “以琳见到的肯定不是我,但是她应该对我们也并不是恶意陷害,我想她想知道‘我’为什么还容颜不老更多一点。”这也是我选择相信她的原因之一。 “这你怎么不去劝解一番了,我之前想弄明白倪长声那点儿秘密,你瞅瞅你给我教育的,三天两头的跟我拉脸,我还不敢得罪你。”穆如生埋怨着。 “她我可管不着。” 即便她是秋家的旧人又怎样,以琳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的名字。 虽然现在这个名字的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些我想知道的秘密。 ———————— 第二天,我们在凌晨四点,集合在了那家我们花了重金的餐厅。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早吃早饭?一天天闲的没事儿干。”穆如生明显就是没睡够,整个人暴躁的不行。 “闭嘴你。” 而他的暴躁,只需要向阳一句话就能解决。 “齐目,不然你认我当干爹好不好,我带孩子带了不下三回了,你看我是不是也挺合格的。”向阳的藤蔓再一次缠上了我的腰,这一次,没有陈晨,我只能靠着这藤蔓。 “其实我的小纸人也挺好用的。”我委婉的拒绝了她。 我本想说要认也是认干娘,但是没敢。 “你得认干娘,认什么干爹啊……” 很显然,我不敢,有人敢,所以他替我遭了灾。 “别打了,迈来了。”陈晨说到,然后两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隐身术在向阳的帮助下,可以撑住至少一上午,足够我们走遍这小小的教廷了。 我听到耳边有辘辘的车声,然后就莫名的跟着向阳他们走了。 没多一会儿,好像到了地方,因为我听到了迈在和陈晨讲话。 “大家把餐车推进去,教廷里恐怕很安静,我们谨慎一点。” 陈晨说完,我们就跟着进了大门,这一次,我们是从西门进去的。 走了有很长时间,我才听到他们停下来的声音。 紧接着,木质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有一个人走近,和迈说了什么,然后又走远了,还带走了迈。 沉寂了好一会儿,穆如生憋不住了。 “他干嘛去了?” “结账。”陈晨小声说到。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溜达溜达了?” “你们等在这儿,我和齐目先去看看。”向阳将餐车推开,和木地板发出了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我们便都安静了下来。 “……小心点,他们恐怕还在休息,趁着人没醒我们才方便。”安静下来后,见没吸引人过来,我才说到。 “知道了,走罢。” 向阳很明显是在带着我走之前他碰到那个展台里的灵芝的那条路,走的笃定极了。 只可惜他还是迷了路。 “靠,这怎么回事儿,这长廊怎么走不到头?”向阳摸不着头脑,原地一转,连回去要走的哪道门都忘了。 “你有没有见到熟悉的建筑物,别自己瞎跑啊。”我也帮不上他,倒是也不好责怪他。 “我见到了啊?刚才停餐车的位置那天我就去过的啊,可是怎么路就是找不到呢?” 向阳越来越暴躁,我不得已送了两个小纸人,才找回了陈晨他们身边。 然而此时陈晨他们面前,已经有了不少的人,他们是来吃早饭的。 “快过来。”陈晨看到了向阳,朝着我们轻轻的说到,大概是为了不打扰到那些人。 “我需要做什么?”向阳带着我淡定的走过去,然后小声的在她耳边问到。 “站好,不用管他们,噤声。” 陈晨说完,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打饭和吃饭的声音,这顿早饭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有点累,就坐在了地板上,而穆如生他们却只能站着直到结束。 终于等到这里安静下来,迈和陈晨又沟通了起来,没多一会儿,迈好像就离开了。 “他说,我们有一段时间可以在这里参观,记住看到墙壁上的十字星,走长针的指向。” 陈晨说完,向阳才抱怨着,“原来有诀窍的啊。” “刚才在这里就餐的,是教廷里的所有人么?没有格桑对不对。”我问到。 “应该不是,不过确实没有格桑,但是我们看到了暗红色的袍子,一个男人穿着。”陈晨说到。 这也就证明了,教廷里确实有一类人,真的身穿暗红长袍…… 第388章 找到 相比于找到格桑,我现在更好奇这些穿红袍子的人是做什么的。 只可惜我看不到,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这样,我们去找灵芝,你们两个随便看看,找到这些红袍人,但是不要轻易靠近他们。”向阳嘱咐到。 “让他们找灵芝不好么,我们去和那些红袍人打交道。”这些人究竟什么职位我们并不清楚,我怕陈晨他们恐怕会得罪到他们。 “只看看而已,你们千万不要轻易接触那些人。”向阳又嘱咐了一遍,才对我说到,“咱俩去灵芝那,得想办法把东西偷回去啊?” “偷……?!回去?”我着实也没想到今天的任务还包括把灵芝带走。 “不然呢,白来一趟?”向阳说完就拉扯着我离开了,“大家快走,时间紧张。” 按照迈的说法,向阳几经周转,并没有找到那个装有灵芝的展台,但是她先找到了那个大门。 对,就是那个重伤了她的大门。 “我先过去看看。”向阳放开了我。 “小心。” “嗯。” 说完,眼前就只剩下了向阳的脚步声。 然而随着她的动静,某一瞬,一股力量忽然就冲了过来,并没有很厉害,绵柔,强韧。 它冲击到我的身上,转瞬就溃败,然后又散又聚,绵延而去。 “向阳?”我轻声问到。 “我在。”向阳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随后我的腰上又爬上了藤蔓。 “你顺着藤过来,看看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 向阳说完,我就牵住了藤,走了走七八步,下一脚,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这是五步阵?” 五步是为点控,就像门禁一样,谁踏进阵法五步内,便会通知布阵之人。 “不完全是。”向阳说到,“五步阵的阵法毫无攻击性,怎么可能重伤到我。” “不过它确实有力量绵延而去了。”这说明,它还是遵守五步阵的布阵之法,至于它会不会去通知布阵之人,我就不好说了。 “刚才我踏进这里,那股力量确实又奔着我的神识而来了,不过太弱了,一击即溃。”向阳不屑的说到。 “那你不还是被伤的差点散了元。” 我小声嘟囔着。 “这就是我奇怪的点啊?就只是因为我没有做好准备,它就能快速的击溃我的神识?我哎,我堂堂精灵,这小破阵比我反应的都快?这太离谱了不是吗?”向阳不能理解。 “所以这未必就是个小破阵,这阵想来就是为了逮你这种毫无防备的人。” “确实,没本事的人,能跑到这教廷里面来布阵么,这人怕不是本事不小,连胆子也滔天。” 西方教于东方教,并没有任何高低之分,虽说如今西方教遍布大江南北,神秘的面纱已经被人毁的体无完肤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随意对他们尊贵的教廷任意妄为…… “这会不会……是格桑?”向阳试探着问到。 “不知,但……也有可能是扎贺鱼稣。”而我,更倾向于扎贺鱼稣。 “走罢,灵芝,就在不远处。” 随着向阳而去,我们终于找到了灵芝的位置,向阳带着我的手触碰上了那个玻璃盒子,一瞬间,我感觉到有细微的触觉传来,酥酥麻麻,就像电流一样。 “这玻璃盒子能拿起来么?”我问到。 “……好像不能?”向阳显然是试了试。 “我感觉到有点异样,你摸摸看。” “嗯?没有啊?”向阳说到。 随即我的手又覆在了盒子上,微微催动真气,然后只听一声细微的响动,手下的盒子应声而碎。 “你干什么!?”向阳悄声震惊的抓着我的手腕抬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感觉这上面细微的电流和我身上的电闪之力很相似,就……” 我话音刚落,一股淡淡的味道送进了我的鼻尖。 这味道形容不出来,有点像白开水。 “发生什么了?”我问到,因为向阳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 “……它活过来了。”向阳语气中微微有些震惊。 我听了也是一惊,然后伸出手,只是还没等碰到它,便觉得有什么东西缠绕上了我的手背。 我猛的甩开,却发现他们已经深入我的血脉。 “这是什么?!我帮你断开!”向阳拉扯着我的手臂,可是她也扯不断,便想着要用强。 “慢着!”我赶忙拦下了她的动作。 “怎么?你没有什么不适么?”向阳担心的问到。 “我能问一下,你看到什么了么?”除了最开始突然的触觉让我有些不适,现在倒是毫无感觉,只是觉得好像有很多小娃娃的手在抓我的手背一样。 “它的身上蔓延出了很多触须,都……都扎进了你的血管里,它好像在吸你的血,而且,它的颜色越来越红艳了!” 吸血? 想到这儿我心中一擂,仿佛有什么东西和我的心跳重合了起来,紧接着向阳缠在腰间的藤蔓骤然绷开,她人也猛的推了我一下,闪了开来。 而我只觉得手中本已经游刃有余的电闪之力,隐隐不受控制。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攻击我?”向阳气愤的说到。 “不是我。”我微微叹口气,另一只手我摸了上去,那触须便也缠上了我的左手,“是它。” 是这株灵芝,它在控制我体内的电闪之力。 “你什么意思?”向阳不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当初得到的这电闪之力,就是从它的身上夺走的。” “嗯?”向阳刚要问,远远的我们就听到了脚步声。 “走!”向阳说到。 “不能走,要是他们发现了灵芝不见了,陈晨他们恐怕会被波及。” “那!” “你先伪装一下,快点儿!”我催促着,向阳无奈,只能化作了灵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渐渐走远。 “唉……”向阳叹了口气,“你有没有觉得刚才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嗯,确实,我跟你抱歉,咱们先走。”我拉扯着向阳想要赶紧离开,我不希望陈晨会被波及。 “那这灵芝怎么办,他们早晚会发现。”向阳问到。 “所以我们赶紧走,趁他们发现之前离开。”我极其不负责任的说到。 向阳无奈,也只能听从我的办法,紧接着我们和陈晨汇合,来不及听他们多言,就离开了教廷,自然,我们也带走了灵芝。 回到酒店以后,穆和他们就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教廷的动静,以免有任何的动向,我们都能及时撤离阿尔古斯。 “这是什么?它为什么……!”陈晨和穆如生见到那还在吸我血的灵芝,也感到了震惊。 “别担心,我没事,把那半株灵芝找出来。” 我想,它应该能有些反应了罢…… 第389章 信 这灵芝不是有点反应,而是反应过了头,我还没摸到它,就觉得心跳骤然加快。 心跳加快的表现,就是我整个人头晕目眩,心脏负荷太高,身体的敏感程度上了一个层次,那东西吸血的感觉,我甚至都能清晰的体会到。 “拿……”我想说赶紧把那另一半拿走,却觉得眼前一恍,隐约出现了人影。 我骤然攥紧了拳头,抬起手想要抓向眼前都在低头关注着我手的大家,却又一次顿入了黑暗…… “齐目。”陈晨温柔的声音传来,她包住了我的手,“齐目你哪里不舒服么?我们要怎样才能帮你?” “我……我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再一次陷入黑暗之后,我才感觉到眼球暴涨的感觉,这和上一次在码头的感觉极其相似。 “你的眼睛红的厉害,是不是因为这东西,我们怎么才能帮你摆脱它。”陈晨的语气里有些急,我忙安抚。 “别担心,我自己来。” 我绷紧肌肉,催动体内的力量,先是将被它带动的心跳稳定了下来,然后抑制了血脉的流动,很快,那些触须从我的手背上脱落。 “我的血你也该吸够了。” 那灵芝骨碌碌的掉在了地上,没有人再拿它当回事儿。 “它们在靠近,但是好像没那么容易融合,那半块多出来的赘物成了阻碍。”向阳说到。 “帮它一把。” “好的。”向阳痛快的答应了。 “……怎么这么残忍。”穆如生在一旁小声的嘟囔着。 “残忍?你要是再惹我,这把刀下次就割到你身上。”向阳阴恻恻的威胁着。 “呐,这边角料入药,不说起死回生,倒是也够返老还童的了。”向阳掂了掂,然后交到了我的手上。 “灵芝呢。” “它们已经成了一整颗了,可惜你看不到,它……啧啧,真是完美的形状。”向阳赞叹到。 “它恐怕会化形。”方才它在吸我的血,我便感觉到这东西的灵气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 只是这样,我们就没办法再将它置放在倪长声的身体里。 “因为吸了你的血?”向阳问到。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谁。”我又不真的是唐僧肉,吸我一口血还能化形。 “可是它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啊?”向阳说到,“我觉得它都没法跟我沟通。” “因为这里是阿尔古斯,这里恐怕还真的有点门道。”这东西无法在这里化形,除非我们带它离开。 “那倪长声怎么办……”终于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怎么办,既然灵芝用不了,就想办法找到心脏,它不是正好也在阿尔古斯么。”我们最开始的目的,也是心脏,灵芝是巧合。 “可是教廷那边,我们偷走了东西,会不会在这里行事不方便。”陈晨担忧的说到。 “且看什么情况再说,这一次确实是我们没有准备好,冒失了。” 然而意外的是,我们一群人警惕了整整一天,从早晨七点钟回来,到晚上七点阿尔古斯大桥关闭通道,整个国家都悄无声息。 这悄无声息并不是说安静,而是说教廷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教廷也不大,顶天一个小时也该逛遍了,他们难道是还没看到?” “不应该。” “那你说是为什么?那灵芝没了,玻璃盒子也毁了,难道他们家大业大,不在乎?”向阳猜测到,但很显然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不在乎钱,还不在乎有人挑衅教廷的威严么?”陈晨道出了关键。 “所以他们,知道有人会带走灵芝。”我终究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理由。 “甚至可能已经等了很多年。”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陈晨牵住了我的手,黑暗中,我隐隐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她此时的影像。 “也许阿尔古斯,比我们以为的更神秘。”虽然嘴上说着尊重西方教廷,可潜意识里,我还是不大信任他们,如今…… “你猜这灵芝,究竟是不是扎贺鱼稣放在教廷的。”穆如生问到。 “如果是呢?”我问到。 “如果是,那我就不知道这教廷里的人是装的糊涂还是真的糊涂了,让着邪教的人就轻易的进了教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穆如生语气里也一样不可置信。 “没听说过么,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向阳说的没错,何况扎贺鱼稣所在的邪教,恐怕也是西方教的衍生说不定。”陈晨附和到。 这天晚上,我们对这小小的灵芝引发的猜测进行了最全面的分析,只可惜,谁也不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红袍人的事情,你们打听到了什么?” “我们发现,红袍人在教廷里的地位,并不高。”陈晨说到。 “红袍人,很多?” “路上我们遇到了十四个白袍人,七位金袍人,四位红袍人。”穆如生说到。 “不多,也不少。” “白袍人和金袍人会打招呼,可是没有人和红袍人说过一句话,而且红袍人之间从来没有相遇过。”陈晨又附和到。 “那这也不能说他们的地位低啊?”向阳不解。 “这当然说明不了,不过我看到了他们吃的东西。”穆如生说到,“早晨来吃饭的,都是白袍人,大概五点半左右,我和陈晨看到了另外一队人推着餐车从西门进来,这次,是金袍人的早餐。” 然而红袍人的早餐,也在其中,却只是最简单么三明治。 “可我怎么总觉得,他们没有这么简单呢?” “我曾看到一个红袍人进了一个房间,不过顾及向阳说的话,我没轻易跟上去。” 然后陈晨和穆如生就看到了这间房分别有出现了两个红袍人。 “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有些像。”陈晨疑惑的说到。 “怎么说?”我问到。 “就是进去了一个人,然后过了一会儿,我和陈晨正犹豫要不要跟上的时候,他就出来了,然后我和陈晨又想着屋里没人了我们是不是能进去探一探,哎?结果刚走出去,又走出来一个人,身影颇为相似,走路都很像,我就吓了一跳,连忙把陈晨推走了。”穆如生绘声绘色的形容了一下当时他是被吓到脊背发凉的状态。 不过我们所有人自然都认为他是惊慌之下错认了。 “我们没有找到格桑的踪迹。”但陈晨也不好否认那天是向阳看错了。 事情进展到现在,我们只能转向寻找心脏。 也正在这时,以琳向我们提供了一天线索。 她说,有人在十年前,送了一封信给她,收信人却不是她。 “收信人,是我……?”陈晨有些惊讶,“那天她为什么没说,这信会不会是假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看看再说。” 第390章 踪迹 以琳不见了,在她交给了我们一封信之后。 至于这信为什么现在才交给我们,恐怕是和她的消失有关。 “这信怎么就知道是给你的了?”穆如生拿过去打量,“哎?这是不是秋姨的印信?” “是。”陈晨肯定的说到。 原来,那信封的一角,有母亲的标识。 “看来第一天见到我们,以琳恐怕就已经知道写封信应该交给谁了。” “这信会不会是母亲交给以琳的?”陈晨问到,她到此时,也还没打开信封。 “自然不可能,母亲十年前写给你,那岂不是说她咱们刚订婚她就写了信给你这未来的儿媳妇?”我是不信的,有什么话母亲不能当面交代,除非…… “算了算了别猜了,打开看看就好了。”向阳极其不耐烦这种猜来猜去的事情,催促着。 “……大家一起看啊?”穆如生迟疑的问到。 这下子都沉默了,信是陈晨的,她…… “一封信而已,看看也无妨。” 陈晨话说的痛快,可是我刚听到她拆开信封的动静,没一会儿她便又‘啪’的一声,不知做了什么。 “干嘛,不给看了啊?”穆如生愣了愣才问到。 “不给了不给了,我自己去看。”说着,一阵风从我面前吹过,陈晨就离开了房间。 她甚至把我也扔在了原地。 “……女人还真是善变。”向阳无奈的说到。 “你也……” “嗯——!?”向阳威胁着,穆如生就住了嘴。 信里面的内容,陈晨最终连我也没有告诉,这下子我中怪异了起来。 但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怕信里传达了些信息,恐怕陈晨会独自行动。 然而陈晨却说我不要瞎担心,只是还是没松口。 我见她如常态度,过了半天也就忘了这事儿。 这天大概上午八点多,穆和来了消息,我还以为会是查到了什么,却是我们安排在教廷外监控的人传来了消息。 有红袍人出没。 按理说我们追究红袍人目前也没什么用处了,但好奇心趋势,还是关注了一下。 这一关注,竟然发现了个不知道算不算的上重要的秘密——红袍人的身份。 “掌灯人?”穆如生不大理解,“……佣人?” “……当然不是。”陈晨无奈,“他们应该是教廷内圣火的执掌者。”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低才对,为什么却只配吃些速食,连正餐都不配,甚至连餐桌都不能享用。”穆如生不理解。 “话虽如此,可是那天你们的所见也仅仅是我们的臆测而已,也许……只是他们减肥?”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有些不贴切。 “穆和说他们跟踪到了一个海岸边的砖石结构的建筑,没人看守所以才进去看了看,里面都是木质的箱子,打开来填满了茅草,然后就是这东西了。”陈晨把穆和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了托盘里,拿出来的一瞬间,一股怪异但并不难闻的味道散了出来。 “什么东西?”我上手去摸,却被陈晨半路挡住。 “这……看着像猪油?”穆如生说到,“闻着也像。” “这东西大概手掌大小的方块,被锡箔纸包的方正,穆和没敢带走,就切下了一小块带了回来。” “你们觉得这是灯油?”所以才判定红袍人是掌灯人么? “不完全依靠这东西,那红袍人离开教廷的时候提了一个笼子,四年严实,顶棚镂空,然后上了一个据说很复古的马车,到了这个海边的小石屋。” “笼子里是什么?”我问到。 “笼子里是烛火,听穆和他们描述,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我们在教廷里见到的烛火。” 陈晨他们说,在教廷等候那些人前来就餐的时候,那个巨大的餐厅正前方,是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的左右转折位置,各有一个烛灯,犹豫陈晨他们也没能上了二楼,所以远远的看着,也分不清这火是烧的油,还是烧的蜡。 “不过目前看来,烧的恐怕就是这东西。”陈晨将那托盘放回了桌子上。 “这玩意儿,首先肯定是动物的油脂,这里基本没有什么饲养的东西,估计就是海里的鱼?”穆如生猜测着。 “美人鱼?”陈晨轻笑一声。 “且,你信么,我是不信,穆和说那石屋大门都没锁,怎么可能是那么珍贵的东西。”穆如生吐槽着。 “你们说,如果格桑想要以红袍人的身份进入教廷,是不是他们去取灯油的时候,最方便行事?” “当然,打晕了拖走,简单利落,那群红袍人几乎不说话,没准压根儿就互相不认识。”穆如生说到,“格桑啊格桑,她到底在哪儿。” 穆如生感叹,也仅仅是为了得到他那个宝贝弟弟的下落而已,但我却想着,能叫格桑气急败坏费心思,恐怕也是为了穆泽生。 只可惜穆泽生和格桑,这两个人都已经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数术所能碰触的人了。 红袍人事件的第二天,穆和调查阿尔古斯各个干道和关口的监控也有了点收获,他们已经浏览了大致半个月前的视频,终于在险些被覆盖的监控时间附近,找到了两个极其相似的踪迹。 由于视频清晰度不高,我们找到近乎麻木,所以这相似的身影给了我们新的希望。 “我想应该就是他们了,不然不会这么凑巧两个相近的身影出现在一起。”陈晨他们讨论着。 “可是我们也只能看到这儿了,之前的视频被覆盖掉了已经。”穆和颇为可惜,这就意味着,我们无法确定这两个人准确的登岛时间。 “没关系,找到他们之后的行踪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这个结果已经非常好了。 “回齐少,三少和少夫人的行踪,从那天路过了这家超市,又向着西边的海岸去了一段路,最后折返,回到了这家商店,他们在短暂的停留以后,从后门离开,然后……再一次消失了。” 穆和说到这儿,声音越发的低,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再一次的困境。 “派人去调查这个商店,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弄个后门,奇怪的很。”穆如生烦躁的猜测着。 “阿尔古斯的建筑,都是这种风格,基本上每一家店铺都有一个后门。”陈晨说到。 然而穆和自然还是得去调查这家商店,不管是不是因为这道后门。 “你们说他们去了西边的海岸线,有没有派人去调查一下?”我问到。 “齐少,西边的海岸线上有一座废弃了的小塔,好像被大火焚烧过,通体漆黑,我们派人进去过,没有发现。”穆和说到。 “商店的四周也打听一下,为什么偏偏就是这里留下了监控呢。” 我总觉得,虽然阿尔古斯的城市监控并不严密,可全国的监控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倒是有点像刻意为之了…… 第391章 祷告室 如果说他们刻意的避开了监控摄像,那么从一开始这两个就不是为了简单的为了什么结婚旅行而来到阿尔古斯的。 “既然有了线索,那他们总要有落脚的地方,出租的商旅都查一查。”向阳见到格桑的身影也才过去几天而已,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阿尔古斯。 与此同时,我又试着施法寻找倪长声心脏的下落,却发现术法总是受困,气泽不是离乱的在阿尔古斯境内窜动,就是根本游移在我的身边,根本散不出去。 “向阳,你来试一试。”我们还真就没有过在入境以来特地用过什么术法,这到了紧要关头,才发现受制于不知道什么东西。 奇怪的是向阳掌控自己的身体易如反掌,但是想要施法布阵,却也是如溃穴一般。 “这不对啊?既然没人能在阿尔古斯造次,那教廷的那个阵是谁布置的?”向阳不解,我也不解。 这无非就是两个解释,一是有人比我们更厉害,如格桑这种,二,便是这阵法得到了教廷的允许,它是唯一的特例。 “现在怎么办,我们除了知道它在阿尔古斯,没有任何线索,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呢。”穆如生有些为难。 “能怎么办,慢慢找罢,还能怎样,来都来了,总不好现在回去。”只是我们人力有限,我想着是不是先把人抽调回来些,可又寻思穆如生恐怕现在更担心的是穆泽生,便放下了这个心思。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心脏必定在一个没有落锁的铁盒子里,而它随时能被打开,便说明这地方必然不是能有人轻易造访的,诸如此前的地下,或者海底,又或者更神秘的未触碰的区域。” “那这岂不是随意那个人家的地下室里都能藏,这也算不上线索。”穆如生泄气的回到。 “不,这还是有点用的,你们没发现么,每一次残肢的存放点,一定有点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不说诡谲的现象,也一定是反常理的,不如我们去打听打听看看。”陈晨说到。 “而且我和向阳虽说施法布阵不成,但绝非不能用,如果我们感受到了哪出有异,想来比普通人会更为敏锐。” “既然如此,我们再从城里走一圈,这一次我们要更细致一点。”陈晨应和到,“不知道监控里能不能发现扎贺鱼稣那个女人么行踪,你说她会在阿尔古斯么?” “你为什会这么觉得?”我忽然问到。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这次出行,会和扎贺鱼稣相遇,更没有证据说明她可能现在出现在阿尔古斯。 陈晨为什么会这么说? “之前不是你说的么,扎贺鱼稣似乎总是萦绕在我们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上,而且当初倪长声消失前也曾经说过,我们要是找不到扎贺鱼稣,就不可能找回完整的他,更不可能让影子获得自由。” 陈晨的解释完美,我被说服了。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安排了再一次游访阿尔古斯的行动,越快越好,便在早早解决了午饭以后就出发了。 阿尔古斯的大街我没有那个福分去欣赏,但因为看不见,所以整个人的侧重点就会偏向自己的感官。 上一次我们走的地方并不多,这一次走在小巷里,我发现这整个岛处于一种东西持平,中心凹陷的地势。 这种地势有点离谱了,至少对于阿尔古斯来说,就像一口大锅,遇上雨季,这不得内涝么。 而且这种地势,放在风水上,岂不是如同牢狱,这种风水,会造成一种守财的假象,然而久而久之,这财也就溃了,穷和灾也就随之而来。 当然,我不能用这风水的说法来套阿尔古斯,这里可不是那些我可以随意点评的地方。 “我们去那间商店看一看。”如果一切都格桑的刻意为之,那么那间商店会不会有什么格桑想要留给我们的信息呢,毕竟它的存在太特别了。 商店在并不是很热闹的街巷,可惜很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萧条,在当地人都会出来接受太阳洗礼的下午,这儿还是这么的寂静。 身边偶尔有脚步声,却并没有说话声。 “到了。”我随着陈晨停下了脚步。 “先别进去。”我看下了陈晨的脚步,“你帮我指一下监控拍下格桑他们的位置。” 陈晨打量了周围一会儿,然后走到我身边,带着我转了一个方向,“你面前大概五十米开外,两栋楼外有一个十字路口,监控就是红绿灯上面的。” 接着陈晨又把我转向了一个方向,“这就是那间商店,你的右手边就是那条路,格桑他们路过后,大概十三分钟后折返了这里,进去了商店,停留了大概七分钟,然后被商店后门附近的另一个监控拍到,接着就有一次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内,再也没有了踪迹,时间,是在十四天之前,当时的时间和我们现在很接近。” “我们先离开这里,朝着这条路走下去,看看十三分钟大概走到什么位置。” “好。” 这条路向西,陈晨替我描述着周围的情况。 这条路没有任何的监控,左手边是一排四层建筑,一楼都是商铺。 右手边,是六层的建筑,都是居民区。 期间没有任何的路口,也没有任何的监控。 由于有我的存在,十三分钟显然达不到他们的距离,陈晨大概计算了一下,我们又多走了七八分钟,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感觉到陈晨的异样。 “齐目,这里是……一座,不对,是一间祷告室。” “祷告室?” “对,一间祷告室。” 陈晨说,如果这里不是阿尔古斯,她觉得这地方更像是一间教堂。 说来可笑,因为有教廷的存在,这里小的简直就是个祷告室。 “这儿……的周围都是居民区应该,它是独立的建筑,不依附于任何地方。” “有人么?” “这么看,并没有。” “你看一看周围的居民区,有人住么。” “好。”陈晨松开了我的手,没有多远,我能听到她的声音。 “齐目,这里,没人住。” 没多一会儿,陈晨的声音传来,她的手也抓了上来,有些凉,也有些慌乱。 “陈晨你怎么了?” “齐目,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感觉不是很好,我们离开好不好。” 我反手握住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拉着她转头向来时的路走去。 一路上陈晨都紧绷着身体,直到走出来四五分钟,她才缓和了过来。 “齐目,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很多眼睛,可是我看不到人,我……我……” “没事没事,我在,我们离开了。”我摩挲着她的手。 想来这里还是要再来一趟,但是恐怕只能拉上向阳了…… 第392章 许愿币 什么情况下人能看见眼睛却看不到人呢。 陈晨说整栋楼的所有房间都有一处黑暗的看不清屋内情况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会冒出一双眼睛来。 所以未必是这双眼睛没有主人,而是其隐藏在黑暗中,陈晨观察不到。 随后我和陈晨顺着原路折返,来到了当初格桑他们停留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商店。 商店的主人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她的声音稚嫩的很。 陈晨拿出了穆泽生的照片,其实提供格桑的恐怕能更轻易的被人认出来,然而我们没有,也没人敢随便去描绘她的画像,陈晨便只能靠着自己一张嘴去描述。 好在这小姑娘记性不错,清楚的记住了两个人。 “她说,穆泽生他们买了店里的一些东西,然后提出要走后门,阿尔古斯当地对于店铺的后门没有我们那么多的忌讳,一般都会同意这种请求。”陈晨替我翻译着。 “他们买了什么东西?” 陈晨闻言又开始和小姑娘对话,我便听到她好像在翻看着什么,没一会儿‘啪’的一声,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玻璃柜台上面。 “是一盒……许愿币。”陈晨拿了过来,小姑娘立刻又说了什么。 “怎么了?”我问向突然安静下来的陈晨。 “这许愿币需要购买,不然我们不能拿走。”陈晨痛快的付了钱,一盒许愿币一共十枚,花了一千块。 我当时听了之后,想着要是穆如生知道,恐怕他又得坚定他来阿尔古斯开拓业务的决心。 买好了东西,小姑娘自然乐意和我们继续沟通下去,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穆泽生他们买了一盒,这东西是阿尔古斯一个小喷泉用来许愿的硬币,以前是阿尔古斯的官方货币,后来整个区域经济计划开始,改用了通用货币这个货币就被作废了,成了一种纪念品,专门用来许愿。”陈晨说完,将硬币拿了出来,放了一枚在我的手心,沉甸甸的,摸上去很新。 “这是新近印发的。” “是的,非常新。” 所以也就是说,这成了当地的一种官方认证的纪念币,甚至还在生产,用以赚取税收。 “这是格桑留给我们的线索么?”陈晨问到。 “也许,我们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然而陈晨却没有立刻带着我离开,而且又同那个小姑娘多说了几句,才带着我出了店门。 “怎么了?你和她又说了什么?” “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喷泉在哪儿,她说从后门出去更近,这恐怕是他们从后门离开的原因。” “嗯,也许,我们走罢。” 然而陈晨却还是犹豫了一下。 我便知道刚才的对话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问了她前面的祷告室?” “……是。” 我明显感觉到陈晨的手顿了一下。 “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祷告室,整个阿尔古斯,除了教廷以外,没有任何类似教廷的其他建筑。” 陈晨说完,我也是一愣。 鬼打墙了? 不应该啊…… “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们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冒失的先离开,也许错过了什么。”陈晨语气里有些自责,我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陈晨嗔怪的说到。 “你怕了,当然要先离开,你最重要,为什么要自责。”她怕不是遇到这些奇怪的事情太多了,竟然会有这种反应。 “不用担心,我和向阳会解决的,我们先去喷泉查一查。” 阿尔古斯的当地只有唯一的一个喷泉,随便打听一下,就会有热情的当地人给你指路。 我和陈晨到达的时候,喷泉的位置人不多不少。 “这里是一个小广场,喷泉就在靠近海岸的位置以上。”而这西边的海岸,也是格桑和穆泽生出现过的地方,一切都对的上,他们就是来了这里。 “这喷泉的来历,能打听到么。”我问到。 “我带你去喷泉边坐一下,我自己去打听打听,你别乱走。”陈晨像是在嘱咐小朋友,和她平时跟晨光说话的样子很像。 喷泉的周围时不时有人走动,偶尔有硬币跌落水池的声音,但大家都出奇的安静,想来东西方许愿倒是默契,都是在心底许的。 我的手里一直抓着那盒硬币,虽然陈晨不在眼前,但我是能听到她和别人说话的声音的。 然而在我全神贯注去倾听的时候,有个软软的东西突然触碰上了我的手。 准确的来说,是我手里的这盒许愿币。 虽然我很快的躲开了,但我知道,那是一个小孩子的手,他似乎想拿过我手里的硬币。 “no!don''t”我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近在眼前,似乎在训斥眼前的小朋友,说英文,想来也是游客。 紧接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apologize”严厉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是小朋友糯糯的声音,我分辩不太清,但知道他应该是被训斥了。 遂心底一软,就把手里的那盒硬币递了过去。 等了很久,那个小小的手终于又摸了上来,他拿走了一整盒,又塞给了我一枚。 陈晨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她刚想问我发生了什么,就惊讶的住了口。 而我也听到了一把硬币洒进水池的声音。 然后就是更严厉的批评。 “那小朋友淘气把硬币都撒进去了。”陈晨告诉我方才发生了什么,然而我的注意力,却都被水池中的硬币吸引。 “带我过去。”我甚至等不及陈晨,自己就摸了过去。 那个位置,在离我又两米多的对面,而刚才,那个小孩撒下的硬币,碰撞出的声音中,有一抹特别的,一下子就被我捕捉到了。 “陈晨,水池里的硬币大概有多少?” “不多,还没铺满池底,你怎么了?”陈晨不明所以。 “我刚才听到这些硬币里有几枚碰撞出来了不一样的声音,我觉得奇怪,想把他们挑出来。”我说到。 “可是这池子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动,他们看到不会同意的。”陈晨劝阻到。 听了她的话,我也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这里都是大家许愿用的,我平白动了,没人会做事不管。 “这许愿币每天凌晨都会被专职的人清理走,你别急,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陈晨说完,正要走,我却脚步一顿。 “不对,如果每天都有人清理,那这硬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格桑留下来的? 那声音不是硬币发出来的! “陈晨,你有没有看到喷泉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很特别?比如凸起,或者凹陷,或者质地和周围不一样,能和硬币碰撞产生特殊声音的地方?” 陈晨观察了一会儿,才说到,“硬币遮盖了,我看不太清。” 听到这儿,我想恐怕今天是不能做些什么了,“回去打听一下清理硬币的时间,我们趁着没人的时候再来罢。” 第393章 一句话 回了酒店,我和陈晨转述了今天的经历。 原来那座喷泉中的水并不一般,它的水是自然现象喷涌,被人为修葺成了喷泉。 这座喷泉的年纪和教廷恐怕有的一拼,除了许愿,任何破坏喷泉的行为都会被教廷惩罚,传说从前有人背叛教廷,在此破坏了喷泉上的雕饰,以至于在审判之时罪加一等。 至于喷泉里的硬币,每天都会被人收走,教廷里的人将每一天收来的硬币封存,储藏,不会被再次利用。 “这都是我在喷泉旁的那个石碑上看到的,还有向别人打听来的一些。”陈晨说到。 “那喷泉我曾经看到过,不过看着挺简单的,没什么特别,也就没多留意。”穆如生说第一天在阿尔古斯当地查探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我们所说的这个喷泉了。 “派人去了么?”我问到。 “还没,打算入夜再去,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们的。”穆如生回到。 “你到底听到什么动静了?”向阳此时突然问到,“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格桑他们到过这里,我认为一切反常都值得被怀疑深究。” “……说的也是,谁还能信她说去许愿的不成。”向阳又打脸的自嘲了一句。 “对了,你们说的那个祷告室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有没有的,到底怎么了。”向阳此前听我说要她同去查探,但我急着说明喷泉的事情,就没有细讲。 “陈晨我们沿着格桑走过的路,看到了一个建筑,像一个小型的教堂,做祷告的地方,不过周围有些异常,我们没有多留,等再折返回去向商店的老板打听,她却说那里压根就没有这栋建筑。” “……撞见鬼啦……?”向阳轻佻的说着。 “那叫幽灵。” “……关你屁事,老子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向阳对穆如生从来毫不客气。 “是是是,是我多嘴。”而穆如生每每都是怂的痛快。 “不清楚,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阿尔古斯的原因,还是怎样,等喷泉那边结束,我们去查探一下。” 和向阳说好了,我和陈晨也听了他们下午的收获。 “……我们,严格来说,没有什么收获。”穆如生有些泄气的说到,“你让我打听奇怪的事情,可这里的人好像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奇怪的事情他们都见怪不怪,所以没有。” 这仿佛绕口令一样的解释,基本上等同于白说了。 “无妨,我们有收获就好,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虽然与倪长声无关,但能找到格桑他们也是好的,要是真的能和格桑碰头,没准在阿尔古斯的局势就能扭转。 没办法,我就是对格桑这尊大神有偶像滤镜。 —————————— 喷泉边盯梢的人,终于在第二天两点左右,来了消息,我们赶忙整理了情绪出发。 阿尔古斯的宵禁,是约定成俗的规矩,虽然马路上并不是空无一人,但阿尔古斯当地没有一家店会在这个时间为任何人打开大门。 所以我们的酒店也是上了锁的,我们只能借助向阳的藤蔓从楼上顺下去,好在只是三楼。 阿尔古斯的夜晚并不是漆黑,不过零星的路灯也给我们造成了一点麻烦。 大家未免惹来注意,不得已只能在昏暗中摸索着前行。 “没成想这海边儿倒是比城里亮堂,这大月亮,真圆。”穆如生吐槽着,穆家的手下则在一旁汇报着刚刚已经有人清理了水池里的所有硬币。 “看看池底有什么异常么。”我吩咐到。 “没什么啊?干干净净,有点划痕,可能是硬币磕碰的。”向阳说到。 “硬币拿来。”下午的时候,我让人又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买了十盒硬币,我把他们都把散了出来,一口气朝着水池里泼了出去。 叮铃铃的清脆响动响起,在场的人都噤声,这一次,我和向阳都很清晰的听到了异常。 这竟然是一句话。 “我没听错的话,这说的是,乾元非始……?其他的我没听清。”向阳说到。 “把硬币收回来,再听一遍,你们把声音录下来。”我吩咐到。 随后他们下水把硬币又收了回来,我们前前后后录制了四遍音源,也听了个彻底。 随后我们收拾干净了整个喷泉,迅速离开了这里。 “乾元非始,触类非善,目野非实,慎辨遭遭。” 四个方位,每个都是一句话,我和向阳听了不下十几遍。 然而其他人就是听不出。 “你们真的确定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出,这叮叮当当的。”穆如生昏昏沉沉的问到。 已经临近六点,大家都有些倦怠了。 “确定,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和向阳听觉更敏锐的缘故。” “这话,是警告罢。”陈晨说到,“慎之一字,不是警告,也该是劝告。” “确实,不过这就是格桑费尽心思要告诉我们的东西?”向阳疑惑的问到,“后面三句我大概能懂,可是第一句是什么意思?乾元?始?” “我也暂时不清楚她要我们警惕的是什么人或者事,但是能得到这个线索,想来穆泽生是无碍的,他们应该是在阿尔古斯遇到了什么。” 而且被格桑发现了什么,甚至于她预料到了我们会出现在阿尔古斯,所以才留下了线索。 我想,这次恐怕是沾了穆如生的光,不然格桑才不会多管闲事。 只不过……她现在是已经离开阿尔古斯了么? “格桑出现在了教廷,你们说,她的话,影射的是教廷么?”陈晨说到。 “我觉得陈晨说的非常有道理。”向阳也赞同这个说法,“触类,目野,也就是说我们在教廷碰到的,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 “我们碰到过什么?”穆如生开始回忆了起来,“你们没碰到任何人,我和陈晨,碰到了那两个从房间里离开的长得很像的红袍人,难道他们是假的?” “可是她还说了慎辨遭遭,这绝对不单单指的是教廷里的一切,或者说,她指的甚至有可能也不止是已经发生的一切……” 未来,我们在阿尔古斯的境遇,都需要谨慎辨别,这才是格桑想要说的内容。 “呦呵,那可遭了,咱们从来到阿尔古斯这都多少天了,走过干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我都快忘干净了,哪还能记住。”穆如生吐槽着。 “忘了就忘了,把能记住的事情再细细推敲一遍,想来就够了。”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穆和他们已经处理好了当时在现场拍下的照片,忙送了过来。 “二少,齐少,我们在照片里有了发现。”穆和送了照片,语气中有些兴奋,“我们发现声音可能是和池底的划痕有关,而且,我们好像还发现了喷泉上的机关!” 听到这儿,我们都有些惊讶。 那喷泉,竟然还有机关……? 第394章 一些纸张 照片上,是凌晨时分,我们冒险打开全部探照灯拍摄的整个喷泉的全景图,由于喷泉所在位置不远处有很多独栋的建筑,所以我们始终小心翼翼。 而如今穆和却在照片里发现了喷泉的秘密。 这个秘密,果然只有将喷泉底部的硬币全部清理干净才能获得。 “这些淡淡的光点……?”穆如生很显然是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问题。 “二少您看,这些光是从喷泉底部透过来的。”穆和解释着。 “什么样的光点?”我问着。 “是一些硬币大小的圆形光斑,最开始我们在观察池底的刻痕,直到有一张相片打印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我们才观察到这些圆形的光斑。”穆和说,在正常的光线下,根本看不到,何况我们当时将探照灯完完全全打在了池底,更不可能看清。 只有当夜半,城市的灯光未完全亮起,才会有如此清晰的图像,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池底总是布满硬币。 “光是从池底透出,这喷泉下面,恐怕别有洞天。”向阳说到。 “可不是传说这个许愿喷泉是水自己涌上来,才会被修成了喷泉的么?”穆如生问到。 “传说而已,教廷明令禁止任何人破坏喷泉,就算是编的,谁也不能证明。”陈晨回到。 “那倒是。”穆如生也赞同,“那咱们要下去吗?有必要吗?” “有,当然有,忘记格桑的话了吗,目野非实,既然咱们无法再去判断从前的事实也虚也,那不去就从眼前开始。”向阳说到,“而且格桑选择了这里作为传递信息的坐标,我们去探查一番用不会有错。” 我也很赞同向阳的话,遂这件事就敲定了下来,只是怎么下去成了大问题。 毕竟前车之鉴,教廷对这喷泉虽无人看守,但法令可是很严。 “我们先想办法在不破坏的情况下查探喷泉周围是否有机关能进入地下。”趁着无人的时间,这个行动完全可以达成。 “我派人买设备过来,看看这地下是个什么构造,没准会有其他通道也说不定。” 我觉得穆如生说的没错,既然喷泉的位置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秘密,那很有可能入口会在离这里很远的位置。 或许我们没必要找到入口,但是能在通道中途打通也是可行的计划,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动这个喷泉,总不会惹人注意。 遂两方人马分别开始了行动。 由于昨天夜半行动,如今日上三竿,大家都疲累了,遂决定先休息一番,而我和向阳,却打算先行去那个祷告室的位置查探。 “你们都一夜没睡,不困么?” 穆如生问了个废话,被向阳好一顿嫌弃,然后让他别多管闲事,赶紧滚去睡觉。 “你们不需要带上翻译么,或者我也行。”陈晨说到。 “暂时不用,我们会尽可能避开与人接触,不过向阳,我希望你能带上一个手机。” “为什么?我不想。”向阳利落的拒绝了我。 “万一呢,我们需要个人沟通,或者遇上麻烦,你能立刻联系他们么?我看不见,很可能会拖你后腿。” 最终,向阳终于妥协,穆如生兴高采烈的给向阳添置了一个手机,还贴心的把自己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 “什么玩意儿啊,我?一个精灵?用手机?”向阳无语,继而摔摔打打的离开了。 陈晨给我们画了很严谨的路线图,甚至描绘出了路两旁的商铺门店,向阳只要带着我按图索骥就可以。 “到了,这家商店。”向阳领着我,我转了转方向,按照那天的记忆,指了一个方向给他,“就是这个方向,两个错开的大楼中间有一条缝隙,能看到十字路口的摄像头,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就对了,我们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以我的速度,大概二十分钟后,就会见到那个祷告室。” “那走。” 然而向阳刚说完,我就听到从侧后方传开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高,如果不是因为我耳熟,可能不会以为她是在叫我们。 “店主,她是不是在和我们说话?”我问向一旁的向阳。 “柜台后面的那个小丫头?” “嗯。” “她确实看着我们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啊?”向阳为难的说到。 “她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就是在柜台后看着我们,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向阳说到。 “那就走罢,不用管她了。”想来这人不是认出了我想要寒暄寒暄,就是在好奇我为什么又带着人来了这里,又或者,想要推销她家那贵的要死的许愿币。 声音越来越低,我们摆脱了那个声音以后,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我拉住了向阳,“这里是不是有两排建筑,没什么人住的样子?” “有是有,至于什么叫没有人住的样子,我不太懂唉,是说屋子里看不到人么?”向阳疑惑到。 “没事,我们继续走就好,再有几步路程,你就看到一处和教廷很像的建筑,又或者,什么都看不到……” 说完,我和向阳都警惕了起来,果然,这一次我们又碰见了那个建筑。 “这个和陈晨画的草图很像,应该就是它了罢。”向阳摆弄着那张纸,而这和我当天来到这里的时间基本相符合。 “又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么。” 说实在的,我还是毫无所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能有什么,这建筑一点问题也没有啊?”说着向阳就要上前,藤蔓把我扯了一个踉跄。 “你干什么?” “进去看看啊,既然外面看不出来,我们进去呗。”说完她就不管不顾么把我扯了进去。 破败的大门,吱呀吱呀的,恐怖氛围直接拉满。 就是味道不太对劲。 一般恐怖片的现场不都是阴冷潮湿的么,怎么这儿闻上去,除了满鼻子的灰尘味道,还挺干净的。 “这儿有阳光?”我顺着肩膀上温热的感觉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然后直接就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 “我又看不见。”我拉下了她的手。 “那也不行,你现在眼珠子还是正常的,看毁了了就白蒙蒙的一片,怪吓人的,到时候陈晨嫌弃你长得丑踹了你怎么办?”向阳担心的还挺多。 “陈晨才不会。”我转回了头,“这个地方日常透光,阳气盛满,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鬼魂能作怪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这屋子里的所有角落都光明正大,不像藏污纳垢的地方。”向阳用脚左右踢踏着屋子里的陈设,“这应该是什么人仓促搬离了,才留下了这么狼藉的一片。” 我听到地上有书本纸页的声音,“地上的东西是什么。” “这……?”向阳捡了起来,“我不认识啊,谁知道什么东西,要不带回去?” 我想了想,“少带些就行,这还有别的房间吗?我们进去瞧一瞧。” 第395章 逮到了 祷告室还有一个内间,仅仅有一个内间和卫生间,而且也不如陈晨所说的,阿尔古斯当地建筑都有后门一说,这里就是没有后门的。 “这儿,倒是有点氛围了。”内间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风就吹了出来,同体寒凉。 屋子里这次不仅有了灰尘的味道,还有霉菌的味道。 “灯光打不开,断电了。”向阳试着按动开关,很显然毫无反应。 “这里也很乱啊……”我走了几步,举步维艰,总是踩到什么,或者被东西绊到。 “嗯。”向阳说完停下了脚步,“你面前有一小堆书本纸张,要去看看么?” “好。” 随后她小心的把我拉到了那个位置,我蹲下身摸了上去,一些厚重的书册,有的甚至比我的手掌都厚,打开便能嗅到一股子发霉的纸张味道。 书页软趴趴的,似乎受了潮。 “这是同一种文字么?葡语?”我问到。 “是,同一种,和大街上的广告牌上的字很像。”向阳说完,我就听到她手里飞速的翻看着,然后又重重的丢弃在一旁。 “可能和外面的那些是同一批。”只是被散落在了外面而已。 “可能,不过我看外面的情况比这儿好的多,看着像是有人打扫了。”向阳怀疑到。 “也许。”我又搬开了几个厚重的书本,其中一册在被我搬开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点点问题。 “这本缺页了。”我的手不是电子秤,自然不是缺了一页我就能发现,而是这本生生缺了好厚一层,我打开书页摸去,足足空了一根小指的厚度。 “这是散架子了……”向阳接过去,我听到她又在书堆里翻了翻,也没找到残页。 “也许,不过我想带回去看看。” “行。” 向阳从我怀里接了过去,随即我和向阳将地上的书尽量铺开,然后拍摄了几张照片,准备买回去让陈晨辨别一下。 随即我们的注意力从书堆上移开,开始转向了周围的家具。 也许是我运气好,第一时间,我就摸到了墙壁上的缝隙。 这里竟然是被砖砌上的,一个大概手臂长度的位置,沿着缝隙摸上去,很像是窗户。 “向阳,这里是不是有窗户。”我招呼了她过来。 “我这儿也摸到了一个,像是门,被堆砌上了。” “我也是。” 被堆砌上的门和窗,为了什么? 是防止被偷窥到什么,还是要阻止谁逃跑? “要不要推开看看。”向阳说到。 “先不要了,等我们回去,看看情况。”我觉得房间里没什么可再探索的,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障眼法或者阵法遮掩,而我们接触不到,恐怕就是今天拆了这里也解决不得。 “你说会不会格桑也发现了这里,把阵破掉了?”向阳带着我离开了祷告室,边走边说到。 “也许,不过向阳同我说过,祷告室外的建筑里,有许多眼睛,看不到主人,这才是重点。” “刚才我可没发现。”向阳说到。 “我们去敲门看看。” “嗯?这门都在楼的背面,面向大街,我们没有翻译,你确定?”向阳问到。 “看看而已。” 向阳拗不过我,只能带着我进去。 此时已经上午八点多,大多数店面都大开,街上人流也多了起来,但是气温还低,有些凉。 拐角的第一个楼道,门口停了很多的自行车,我差点撞上去。 “小心。”向阳扶了我一把,“唉,还是应该叫陈晨出来,每次你跟着我都遭磕磕碰碰一身伤回去。” 我扶着自行车,摸索了一下,这些车很显然是有人在用的。 阿尔古斯骑自行车的人还是很多的,没有多大的国家,这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这些车,都是楼里人的么?”这么多,那就说明楼里真的住了很多人,那些清冷,恐怕都是假象,他们在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吗? “……应该是,附近也没什么店铺,商铺都在马路对面。”向阳看了看说到,“这楼里确定有人,还要去吗,还是等翻译过来。” “去,敲门,敲不开就闯进去。” 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不可能祷告室没问题,连这里也没问题,陈晨可是亲眼看到那些眼睛的。 “这么做合适么……” “听我的。” “……行,听你的。” 进了楼道,阴冷的气息传了过来,和外面的温暖完全不同。 这楼的左右两边都是住户,可却静的可怕,就像没有人住一样。 “你探一探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我们找个倒霉的敲开看看。” 向阳闻言除了手,这一探下去,竟然每个房间都有人。 “所以说他们就是躲在了屋子里,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空无一人?”所以那天陈晨真的没有看错,可是这些人是为什么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难道是为了吓跑我们不成。 “就它了,敲罢。”我随机停了位置,指着墙边的倒霉蛋。 哪知道向阳压根儿也没敲门,直接动手把门踹开了…… “你认真的么……” “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给你开门,反正结局都一样。”向阳大摇大摆的进了门,而我却听到了周围的房间里,似乎同时有了什么动静。 我们恐怕惊动到了他们,不过没关系,我就是要把他们都搅起来。 “屋子里有人,屏住呼吸呢。”向阳嘲讽的说到。 “阿尔古斯的居民,竟然会被人非法入侵的时候无动于衷,倒是挺奇怪的。”这里的律法保障了当地人呢绝对利益,犯罪率低到近乎于零,正常人面对被人破门而入,会这么冷静的躲避起来么? “人在右边,我去逮,你等我。”说完向阳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在的身边,很快,她就押解了一个人走过来。 那人不能出声,很显然,他被向阳封住了嘴。 “术法能用?” “这小小术法还能用。” 我听到耳边‘咚’的一声,似乎那人被向阳踹到跪在了我面前。 “齐目,这也就是你看不见,不然你肯定不相信他的样子。” 我微微侧头,好奇不已,“他怎么了?” “呵。”向阳冷哼一声,“这个人竟然留了一头大辫子,最离谱的就是他身上的衣服,竟然印了一个‘鬼’字。” “……活人?” “当然!”向阳回到。 “汉字?” “废话,不然我能认识么。”向阳吐槽。 “他能听懂我们的话?” 说到这儿向阳愣了一下,“……这我不确定。” 然后就听他说,“能听懂我的话,你就点点头。” 很快,我就听到了向阳惊呼,“竟然真能听得懂?!” 第396章 完蛋 鬼当久了想当人的我见过,人当够了想做鬼的,听过,没见过,今天算是见识了。 “放你说话,不许喊叫,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发出声音,听到了么?”向阳威胁着,随即我就听到了这个奇怪的阿尔古斯人说的第一句汉语。 “你是神马?” 我一耳朵听跑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向阳,说的是‘你是神么?’。 “您是神明的使者么,你肯定非同凡响,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这个阿尔古斯人,似乎把他知道的溢美之词说了个干净。 “你懂的倒是挺多……”向阳颇有兴趣的说到。 “你从哪儿学来的汉语。”我问到。 一个梳着末代大辫子,会流利说汉语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末代皇室流亡海外准备光复呢。 “你是谁,你也是神吗?”大辫子好奇的问到,我从声音的来源听得出他似乎很高的样子。 “回答我的问题。”我并不想理会这个神经质一样的人。 他听上去就像一个疯子。 “哦,好的!”大辫子精神头很不错,“我们的汉语是伊索教的,这样我们才能很好同他沟通。” “伊索是谁,你们学习汉语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躲在房间里,前两天我们来到这儿时,是不是你们在房间里偷窥,故意恐吓我们!?”我问的语气颇为不好,但是审人嘛,你不凶,他就不会怕你,不会乖乖交代。 “你好凶呐。”大辫子颇为不服气,“你就算是神的特使也不可以对我这么凶啊!” ……原来外国人不适用这一套,我当时想着。 “你吼什么!?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叫不出来?!嗯?!”向阳又把大辫子踹倒在了地上,大辫子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合着就只是我不好使而已,因为我是瞎子迈? “好的好的,我不吼了。”大辫子捂着嘴说到。 “现在,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听到没?!”向阳凶巴巴的说到。 “好的,好的好的好的。”大辫子继续配合到。 “先回答我,之前,你眼前这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士来到你们这栋楼后面小巷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偷窥?!” “那不是偷窥。”大辫子说到。 紧接着我就听到向阳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那就是说,你真的躲在暗处偷窥了?” 大辫子想要说什么,但是很显然他居然向阳的巴掌,只能顺着说下去。 “我们没有躲起来,只是想看看是谁在那里。” “你搁这儿跟我放屁呢?你这金灿灿的眼珠子,搁晚上都冒光,随便看看?光明正大的看不行?阴翳的跟死人一样,看谁都得被吓死。”向阳责问着,脾气暴躁,比我还激动的样子。 这下子,大辫子不出声了,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你是说,这栋楼里的其他人,你们做了同样的事。”这怕是默认了他们都是同伙儿。 “你们本意就是想吓跑我们,是么?而且你们成功了。” “说话!”向阳吼道,‘啪’的一声,不知道拍到那大辫子身上哪里了,他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是……”大辫子磕磕绊绊的说着,“我们看你们一个女人一个瞎子,很好吓唬的样子……” “……你们真棒。”我不由得感叹,果然瞎了就是好欺负。 “谢谢夸奖。”大辫子很显然汉族没有学的特别通透,所以他又挨揍了。 “你们不是神明!”他幽怨的说着。 “你猜的没错,我们就是单纯来揍你的。”我的语气充满怨念,“说罢,为什么要吓跑我们,是因为我们见到了那个不该被遇见的祷告室么?那为什么今天你们集体都躲了起来,不还是一个瞎子和一个……女人么?” “你们不是神明的特使,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大辫子试图反抗,向阳一脚就把他踹倒,‘咚’的一声,听着很疼的样子。 大辫子住了嘴,期期艾艾,“……你到底是不是神明特使,你好厉害。” 仅仅一脚,就把他之前的认知踹翻了。 “你管老子是什么,他,问你什么你都要回答,听到没?!”向阳威胁着。 “凭……”大辫子还没说完,向阳又威胁着冷哼了一声,他就立刻改了口。 “你说的那个教堂,那天你过来,我们不想让你靠近,今天你又过来,我们就知道你是有意的,懒得拦而已。” “为什么不想让我靠近祷告室。” “我们以为你们是普通游客。” “普通游客?”我终于察觉哪儿不是味儿了,“经常有普通游客闯过来么?” “当然,总有一些奇怪的人,外面热闹的大道不走,要从这小巷跑过来,去看那教堂。”大辫子的话,听起来充满了怨念。 “也就是说,这间教堂压根儿也没有什么障眼法?” “障眼法?那是什么。”大辫子好奇的问。 “就是平常情况下普通人不会看到这间教堂,除非特定的人,才会有机会见到。”我试着解释一下。 “怎么可能,这破教堂在这儿百十年了,我们这儿人人都知道。”大辫子无谓的说到,“我们不希望你们靠近,是想把它重新返修,占为己有。” “那个商店的女孩骗了我和陈晨。”我听了大辫子的话,压低了声音和向阳说到。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欺骗你们。”向阳说到。 “说的正是,你打电话给穆如生他们,我们恐怕要让她把话交代清楚了……”究竟她为什么要误导我们,恐吓我们,是奉了谁的命令不成? 打过电话,我们也依旧没有立刻离开。 “在更早之前,你有没有看见过另一对男女接近那间教堂?”我拍了拍向阳,她便拿出了穆泽生的照片。 “你躲什么?!你见过他是不是?”向阳突然凶狠了起来。 “怎么了?”我忙问到。 “他看见穆泽生的画像躲了眼神,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试探着问到,“吓唬他了?” 大辫子还没反应。 “……吓晕他了?”我沉声问到,心情也紧张了起来。 “……我们本来想一吓唬那个女人的。”大辫子颇为不好意思的说的。 我却听的心底一凉。 格桑肯定动怒了! 好家伙,我就说她不会平白无故掺和进来,合着是有人动到了穆泽生头上来了。 “你们完蛋了。”我想明白以后故作淡定的说到,“你们彻底完蛋了。” “怎么了?”向阳不明所以,悄声凑过来问。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到,“你们吓晕过去那个男人以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第397章 希望 大辫子说,当时把男人吓晕了过去,他们所有人就像失忆了一样,记不得后面的事情了,可是大家都仿佛觉得后面的事情很恐怖,也就没有敢再提及,提心吊胆了几天,也没什么发生,才安了心。 “我们平日也不出门,安心的等待着伊索联系我们,那间教廷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可是没有命令谁都不敢去碰,啧,难受的厉害。”大辫子还埋怨上了。 “那间教堂有什么好,你们要这么藏着掖着,那里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一派兵荒马乱的样子?” “兵荒马乱是什么意思?”大辫子不合时宜的问到。 “……” “你管它什么意思,回答问题!”向阳再次出了手。 “这教堂从前很出名的啊,是当年反叛教廷的叛徒集会的地方,后来叛徒被处置,这儿就废了。”大辫子长了教训,不敢再多问。 “大概一英里外的那个商店,店主是个小姑娘,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你说的人,那个超市没有什么小姑娘,只有一个和我一样的老头卡姆。” 大辫子的话叫我心生疑惑,“和你一样,你指的是什么?” “我的辫子,他从前也住在这栋楼里,后来他有资格离开了。”大辫子说到。 “什么时候离开的?” “很多年前了。” 然而他的话也依旧不敢全然相信,毕竟有那小姑娘骗我在前,还有格桑的留言在后。 “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栋楼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似乎并不是教廷的信徒。” 大辫子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回答,支吾了起来。 “这与你无关。”难得,大辫子硬气了起来。 “哎我去……”向阳又要动手,我拦住了她,我心中有一个猜测,大辫子的态度多多少少印证了,所以我也就没想追问下去。 而正巧这时候,穆如生他们来了消息,人都已经到达商店外了,正等我们过去。 遂我们便打算离开。 “你知道衣服上那个字代表着什么吗?”临走前,我问向了那个大辫子。 “这个字?伊索说这是灵魂,是我们的灵魂,我们为了得到灵魂的升华而跟随他。”大辫子一时变得有些天真,我没有告诉他这个字在汉语中代表的意义,便随着向阳离开了这栋楼。 返回的时候,这条路似乎更萧条了一点,到了地方,向阳才发现穆如生他们已经登堂入室了。 “齐少,二少他们在里面等您,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穆和迎了出来,搀着我进了门。 “齐目。”我听到了陈晨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 “她骗了我们,那间祷告室,听说阿尔古斯当地人尽皆知,当然,这还有待考证。”骗人的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但目前看来,是这个女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人在后面的房间,你们进来我们就把店门锁住,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会惹来注意。”陈晨带着我进了商店后面的房间。 进门的一刹那,向阳和我同时感觉到了一股纯净的力量扑面而来。 这感觉分外的熟悉,“是格桑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通向后方的通道里,有格桑标记下的痕迹。 想来上一次的一念之差,我们没有选择同样和格桑从后门经过,否则恐怕我早就能发现。 “这个女孩叫金。”陈晨介绍着。 “你问她,今天我和向阳路过的时候,她在和我们说些什么?” 紧接着陈晨就同这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还怪激动的。 “她说了什么?”我方问到,陈晨就轻笑了一下。 “她说,让你小心,不要过去,有鬼。” 我大概明白陈晨没什么要笑了,恐怕这人知道今天我和向阳要是再过去,她当初骗我们的事情恐怕就会败露。 “问她,是谁让她骗我们的。” 这次交流时间长了不少。 “她不说,只说自己恶作剧,说她自己不喜欢那栋建筑,所以故意制造恐怖氛围,想要败坏那里名声。” “呵,那里是教廷叛徒曾经的聚集地,哪里还用的上她败坏,她没说实话。” “不说实话?”穆如生听了这可就来了兴致,“我看这小姑娘长得就不是个老实的,还是我们来罢。” “慢着。”陈晨喊住了他,“咱们毕竟不是在国内,你收敛一点。” “放心,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你们先出去等着罢。” 陈晨还是担心,我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穆如生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 “可这是阿尔古斯,如果真的触犯了当地的法律,他们会立刻执行,我们……” “放心,如果她的身份真的有问题,她会比我们更恐怖教廷的法令。” 坐在这间店铺的前台,大家都格外的沉默,还是向阳想起来我们从那个祷告室带出来的东西,便把那些纸张拿给了陈晨看。 阳光从门外投射进门,我能感受到,便下意识的扬起了头。 “齐目,你那眼睛不想要了是怎……”向阳又要教训我,忽然住了嘴。 我知道她在惊讶什么,因为我竟然在这时候,又一次见到了光。 只不过我被那日光闪了一下,下意识的避开了,等再适应,就又陷入了黑暗。 “齐目?”向阳又唤了一声,惹来了大家的注意。 “怎么了?”陈晨也搁置下手中的东西。 “齐目,你的眼睛……”向阳语气中惊讶居多。 “怎么了?你刚才看到我的眼睛发生什么了?”我想过自己的眼睛会又些许变化,毕竟这些时间我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世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一切异像。 但看如今向阳的态度,怎么好像我变异了一样? “我看到你的眼睛,和那小守宫一样,你懂么?” “小天?”我想起小天来,似乎她的眼睛也有一点特别。 “对,就是那丑八怪,她的眼睛上会有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你刚刚,你刚刚也出现了!”向阳惊喜的凑了过来,“你是人啊,我确定的啊?怎么会产生这种变化呢?” 我问完下意识的摸上了双眼,然后慌张的找向了陈晨。 “陈晨,你看我的眼睛。”我急着想要确定些什么,向阳却不明所以的说到。 “不用看了,就一瞬间而已,现在那层保护膜褪下去了,看不到了。” 陈晨自然知道我要她看的是什么,所以稳稳的攥住了我的手,“确实没有那层保护膜,不过眼睛还是没有变化,别担心。” 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我依旧记得地仙说过,让我保护好这双眼睛。 “我刚刚,看到了光,就在那一瞬。”我说到。 “真的?”向阳来了兴致,“那你能控制那层保护膜吗,没准你控制住了,视力就能恢复了。” “是么……”我淡淡的笑着,心中莫名又有了一丝丝希望。 第398章 有秘密的小姑娘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叫金的小女孩,会给我带来震撼,给整个阿尔古斯来带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想我从来就小看了每一个我以为的普通人的力量…… “你们在外面这么热闹啊……”穆如生有些幽怨的声音响起,我们几个人闻声望去。 “你脸怎么回事儿?”我听到向阳质问到。 “呵,那小丫头挠的呗。”穆如生冷哼到。 “你倒是挺心慈手软,还能让她挠到你的脸上来。”向阳说到。 “心慈手软?”穆如生很显然不满意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我卸了她两只胳膊呢。” “你下这么重的手。”陈晨很显然不赞同。 “你堵她的嘴了?”我们刚刚并没有听到太惨烈的声音。 “嗯哼,我还卸了她的下巴。”穆如生颇为得意的说到。 “……你至于么。”这下向阳恐怕也觉得有些过了。 “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陈晨沉声问到,“你卸了她下巴,她还能说什么。” 穆如生颇为不服气,“没人敢在我脸上动手,我的一时仁慈不是她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她是不肯说,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穆如生确实没被人冒犯过,我大概能明白他的心理。 “不说,也不承认自己骗人,就说是恶作剧,我说这外国人是对骗人有什么误解么?恶作剧就不是骗人了?”穆如生吐槽着。 “文化差异而已,既然她不肯说,我们换个方向,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死磕。” “什么方向?”穆如生忙问到。 “那个大辫子不是说过,这间商店原来的主人是和他曾经住在一栋楼里的人,我们搜一搜这间房,看看有什么痕迹,和这个女孩又有什么联系。” 我方说完,穆如生就带着手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开始搜。 陈晨担心那个女孩,就带着我也进了门。 “还是帮她把胳膊复位罢,你和向阳有的是办法能治住她,没必要这样。” “好。”向阳应了下来,我听到藤蔓缠绕而出的声音,便没有出手。 我帮着将她的两只手臂推了上去,尽量不再伤到她,只是穆如生他们终究还是惩罚的意味,所以下手狠了点,现在她只能忍着痛。 不过下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她能说话以后,不知怎的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像个被抢了东西的人。 “她怎么了?”这女孩能说话以后就疯狂输出,身体也扭动着,差点踢到我,还是向阳出手把我和陈晨拉开了。 “她不让我们碰房间里的东西。”陈晨说到。 “……也就是说,房间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说,能证明她身份不一般的东西。”歪打正着,没准我们还真就搜对了。 “你再问问她,是不是还打算瞒下去。” “好。”陈晨听了我的话,同那小姑娘沟通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我身边,“她……好像对向阳很感兴趣。” “我?”向阳颇为意外。 “怎么说?” “她问,向阳是神使么……?” 我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这小丫头的文化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不是和那楼里的大辫子问的东西是一样的么。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也在这世间找那虚无缥缈的神? 她和那栋楼里的人……是一伙的? “她是不是看到我用藤蔓,才会这么猜测的?”这时候向阳开口了。 她的话不得不说很有道理,毕竟那大辫子也是因为向阳出手使了术法才毕恭毕敬的以为自己遇见了神仙。 “恐怕是的,不如……向阳你就装一会神仙如何。”我提议着,心里其实也有点儿自私的打算,这样能省事儿的多,虽说骗人不好,但向阳是精怪,那对普通人来说,你就说她是神仙,也没法反驳不是。 然而哪知道向阳挺不乐意的。 “不行呐,不行,冒充神仙要遭报应的,要来你自己来。” 向阳严词拒绝,然而五分钟后她还是答应了。 因为…… 我冒充神仙那贼精贼精的小丫头她也不信呐? 我小纸人都扑啦啦的最飞了满屋子,她那死脑瓜骨就非得认为是向阳在背后操控的,就算陈晨给她翻译解释,她也不听。 “她说什么?”向阳当神仙也是第一次,收拾起了之前的不经心,故作冷漠的问到。 “她说,如果我们是神,为什么,不保护神的信奉者。”陈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怀疑,就好像她在怀疑自己听到的话一样。 “……你说我该喜还是该悲呢。”向阳麻木的问到。 “你现在这样不悲不喜就最好。”陈晨说到。 “你们说……她会不会和扎贺鱼稣有关。”这猜想让人精神抖擞了起来。 “那个堕落天使?”陈晨也想到了,“你的意思是,她口中的神是堕天使路西法?” “在教廷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这么敢的么?”向阳听上去有点质疑。 不过这可以理解,毕竟我自己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在我周围发生的事情,被我串联起来想,是很正常的,向阳毕竟没有经历过我们全部事情,有些想不通的可以理解。 但我还是保留我的猜测。 “也许他们就是这么敢呢,毕竟同出一源,眼皮子底下,也未尝说不通。” “陈晨,你再问她,神明没有救下来的那个信奉者,是谁。”我觉得,这丫头既然这么问了,那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恐怕这个人,和她渊源甚深。 第399章 虔诚的信徒 果然,这人不是无所谓的人,他是小丫头唯一的亲人,她的爷爷。 “她的爷爷,一年前死了,不算善终,带了一身的疾病,熬了半年才解脱。”陈晨语气里有些伤感,刚才她俩聊的肯定不止这些,恐怕是这小丫头跟陈晨描述了一些很细节的东西。 不过我却倒是对她的话抱有怀疑的态度。 毕竟也贼精的丫头撒谎,还嘴硬,这么痛快的说出来,我还有点不敢信。 直到穆如生搜出了什么东西,小丫头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我被她的声音惊了一下,属实声压有点强,我便忙封了她说话。 “一些老照片儿,看来是这小丫头的宝贝啊。”穆如生幸灾乐祸的说的。 紧接着我就听到了玻璃碎掉的声音,这人肯定是摔了相框了。 ……还真是有点缺德呢。 “拿来。”陈晨见不得这种事儿,女人么,本来就感性,何况这丫头刚跟她说完那些事。 “照片上是她爷爷?”我想着不然也不会有人能让她这么介怀了罢。 “是。”陈晨拿到照片后问了问那小丫头,“一共三个相框,一本影集册。” 听陈晨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丫头的话又信了几分。 “这有张照片,那老头留着大辫子。”向阳眼睛多尖呐,立刻就看到了,“这不会就是楼里那大辫子说的那个人罢,他和这小丫头是祖孙?” “很有可能。” 小丫头还在跳脚,我便让陈晨把照片还给了她,并保证我们不会动这些东西。 “再问问她,知不知道那栋楼里,和他祖父一样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有点搞不动着小丫头对待我们的态度,不过依我来看,既然她能这么说,恐怕对她祖父的死甚是介怀,不会是站在那个教派一边。 “那我呢……”向阳拉低声音问到,“她不是把我当成那什么神了么,那你说她现在是恨我还是怕我还是敬我么?” “她……”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向阳的问题,陈晨就告诉了我们答案。 “她恨你。” “……凭什么,是她非逼着我认下这个神的!”向阳憋不住了,“老子冒充神仙啊,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小心眼儿的神仙记住,她还敢恨我?!”我听着向阳的脚步声,再加上她气势汹汹的语气,生怕她教训这小丫头,忙去拦人,却抓了个空。 “向阳!不至于不至于。” 听着像是陈晨拉住了她,我也就放了心。 “陈晨再问她一遍,为什么要骗我们,她……是不是还骗过其他人,比如穆泽生他们。” “呵,死丫头,要是她骗过,她就死定了!”向阳在一旁凶狠的说到。 是啊,要是她骗了格桑,吓晕了穆泽生便也有她一份功劳,谁知道格桑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陈晨一圈问下来,还真就是那个答案——她骗了。 “哈哈,你完蛋了!”向阳幸灾乐祸的说到,“真正的大神在你面前你认不出,你还敢骗她?” 不同于向阳的幸灾乐祸,我倒是有些怜悯她。 她和大辫子一样,可能只以为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谎言,一个恶作剧,可放在格桑身上就不仅仅是如此。 何况他们还吓晕了那个对格桑来说不一般的人。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倒是那小姑娘这会儿又开了口。 “她问……”陈晨翻译到,“你是假的……” 没头没尾,我还没听懂,向阳就认了下来,“……什么意思,她说我不配?!” 有些话,对于修行的人来说,是很忌讳的。 比如,不像,不是,不配这种话。 传说海蛟卧海千万年,修行千万年,就为化龙的那一天,这时候它需要的仅仅就是一个认同,说他是龙,它便能腾飞出海,否则的话,千万年的修行顷刻间就化为泡影。 向阳成到现在,或许有天泽的缘故,可也是她自己有本事,她的目的很简单,或者说所有修行的人的目的都是如此的简单,那就是成仙为神。 为神虽说几乎是不敢想的,可这就是修行之人最坚定的信念,要是连这个信念都没有,又何谈修行。 所以向阳自然忌讳这种说她不像神仙的话。 “没有没有没有,她说的不是咱们的神仙,是那歪门邪道的神仙,别气别气。” 未免向阳灭了这小破孩儿,我和陈晨好生劝着。 最后,还是穆如生把向阳带了出去。 短暂的平静过后,用语可以和这丫头正式的对话了。 “她说,那个祷告室的位置,就是从前她爷爷住的地方,后来爷爷离开,也没有再回去过。” 金,也就是这个小丫头,她几乎知道她爷爷的所有事情。 包括他们的信仰,包括他们的工作。 比如她的爷爷,就是获得了在这间商店工作的职业,才能离开那栋建筑独立居住。 金的爷爷对她很好,毕竟是唯一的亲人,可是金也知道,爷爷的信仰,似乎和阿尔古斯的大多数人,都是相违背的。 小时候,不能经常见到爷爷,金便总觉得爷爷很神秘,那时候,她知之甚少,以为爷爷是教廷的神秘使者。 后来她才知道,爷爷恐怕,是教廷的对立面才是。 “她的父母也曾经是西方教的教徒?”这我倒是很意外,我本以为,既然老爷子是邪教中人,不得鼓动全家啊。 “对,她说小时候,连她自己也是信奉西方教的。” 对许许多多从小出生在阿尔古斯的人来说,信仰教廷就是理所应当,如果不是她父母离世以后,从爷爷那里知道了颠覆她世界观的秘密,她恐怕也就是阿尔古斯马路上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爷爷的出现,让金的生活也随之神秘了起来。 爷爷的世界里,是有神的,神是可以触碰的,而和那伟大的教廷不同。 金由此认识到,教廷更像是一个神安抚世人的机构,它并不代表神,又或者,神压根儿不知道这么个虔诚的信仰者。 可是爷爷不同,爷爷信仰的,是可以触碰到的…… “触碰?她是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事么?” “是,她见到过奇怪的人,长生不死,被奉为神使的无限趋近于神的人。” 陈晨说的话,她自己恐怕都意识不到的矛盾。 无限趋近于神的人,早就道明了一切。 其实金在爷爷出现后,信仰教廷的心便开始摇摆,后来真的见到了那个人,她的心理所当然就偏了。 但奇怪的是,爷爷并没有带领金加入他们的那个‘大家族’。 这是金当初最不解的一件事。 直到爷爷生病…… 金在那一刻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也许真的有神,可它并不会庇佑信徒,无论你多么的虔诚…… 第400章 无效合作 金对于那个破旧的祷告室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她知道的,也仅仅是阿尔古斯当地人知道的,那是几十年前的旧事,经历过那件事的活人,恐怕已经不多了。 更多的是如金一样的,仅仅是听过这个故事的人。 “你还记得许愿池的那个故事么。”陈晨说到,“就是那个破坏了雕像,而被严惩的人。” 陈晨问的突然,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我记得的。” 紧接着陈晨又说,“祷告室的主人,教廷的反叛者,也就是破坏喷泉雕像的人。” 这么巧? 我有些讶异,“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被教廷处决的?” 陈晨听了肯定的说到,“是,之前我不是说过阿尔古斯的律法是教廷修订,甚至有将人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残酷刑罚么,这个反叛者,是阿尔古斯历史上唯一的一位有记载的,死于这种刑罚的人。” 陈晨说完,我心中一凛。 要说听到这古怪的刑罚,和知道真的有人死在这种刑罚下,这感觉是绝对不一样的。 何况这人还是死在几十年前,岂不是说就死在我们这个时代前没多久。 “那为什么那间祷告室没有被拆除,还就在那?” 谁会留下失败者的雕塑,何况那间屋子里还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 “那间祷告室,从前是教堂,你应该知道了,不过这间教堂并不一般,它是由上一任教廷的教主亲自下令修建的,没有人敢轻易动它。” “那么破,修来干什么?”我和向阳进去查看,它左不过一前一后两个房间,都不会超过一百平。 “不,这小姑娘说,那间祷告室真的就是祷告室,而整个教堂,是包括它背后自己左右两侧的所有建筑的,也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居民楼。” 听她一说,我忽而意识到,那我和向阳闯进去的那个楼,既不正是那间教堂的领地了? “那她骗我们,目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了,她既不是教廷的人,也不是那个邪教的人,总该开诚布公的说一说了罢。 陈晨正和金沟通,我便忽然察觉到有人似乎忽然靠近了我。 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双眼发紧,这一下子,竟然又看到了人影。 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正凑在我眼前,看猴子一般。 只是这呈现在我眼里的形象有点奇怪,我看她就和从门镜里看人一样,变了形状。 紧接着那熟悉的黑暗再一次笼罩,我又看不见了。 “她要干什么。”我有些不适的抓住了陈晨的手臂,并不喜欢陌生人这么靠近。 “你别生气,她想跟我们合作。”陈晨说到,“她想看透我们的心。” 陈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我知道她这是在笑小姑娘的幼稚行为。 “合作什么,她能有什么价值和我们合作。”不知不觉,我就步上了穆如生的思路。 “她想把她爷爷所在的那个神秘的教会揭穿,让世人都知道它是假的,是骗人的。” “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她怎么就知道是骗人的。” 我心想不能没保佑你爷爷就说人家是骗人的,何况她自己不还是个小骗子。 “她觉得,是她爷爷背叛了阿尔古斯,才受到了惩罚,她想铲除那个教会。” “她有什么能力,除了嘴上说说,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价值。” 不是我市侩,她也许知道些什么,但她要是和我们牵扯在一起,没准会成为累赘。 反正我现在对整个阿尔古斯都充满了怀疑,没什么人是我能直接相信的,何况这丫头还有骗人的前科。 然而我不想,陈晨可不一样。 估计女性之间更容易产生共鸣,又或者葡语的沟通,比她替我传话所表现的情感更强烈,反正她是答应了那小丫头。 “我们行动我们的,她提供的线索,你要是不能彻底相信,不听她的就是了。” “好罢……” 陈晨开口,我哪能拒绝,“不过她为什么在她爷爷死后还在这里工作,按照她说的,这里应该是那个邪教分配给她爷爷工作的地方,她凭什么能继续生活下去。” 她的爷爷,也许替教会承担了某种义务,就像教会在世人面前的伪装一样,小姑娘的爷爷,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店主去做一些事情。 不过金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的。 金的爷爷在死后,由阿尔古斯当地的社会机构进行了安葬,她获得了爷爷工作的商店,她甚至都不清楚她爷爷从前为教会做过些什么,又是怎么获得了离开那栋楼的机会。 这么一想,我觉得她的价值更低了,简直没有什么可以和我们谈合作的资格。 但谁叫陈晨喜欢这丫头呢,哪怕她骗了我们。 穆如生听说我们达成的交易,瞬间不想说话,尤其看到金跟在我们背后出来的时候。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表现,除了懒得搭理她,就是怕你穆和又交给了金一个手机,里面只有陈晨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暂时回到了酒店。 陈晨忙着查看祷告室拿回来的那些书页,穆如生他们在讨论着许愿池的事情。 勘探设备就要到了,最快也许今天晚上就能得到结果。 “这都是些我们撕下来的书页,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们可以再回去。” “嗯。”陈晨专注于那些资料,我便和她打了招呼去休息休息,毕竟从凌晨到现在,我一直也没合过眼。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便迷迷糊糊的接了一句,“醒来再说。” 其时事后我也记不起到底是什么事情要醒来再说,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陈晨和很多人都在房间里。 那种感觉很奇怪,我觉得很疲惫,但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吵,反而听上去能让我睡的更踏实。 可是下一秒,他们不说话了,耳边安静的厉害,我便猛的睁开了眼…… 黑的,熟悉的感觉,什么都看不见。 我心中骤然一紧,忙朝着四周抓去,“陈晨?” 床陷下去了一块,那双熟悉的手握住了我。 “你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穆如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方问完,便想着只是觉得很多人在房间里说话,恐怕就是他。 可是穆如生接下来的话让我知道自己恐怕真的是做梦了。 “我们几个刚进来的啊,叫你们下去吃晚饭。” “你们刚进来?” “不然呢,我还特地进来欣赏你这大美男的睡颜不成,快别拖拉了,醒了就快去吃东西。”穆如生语气不耐烦。 我想着自己或许把梦境和现实弄混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下了床,也没去反驳什么。 第401章 受惊的陈晨 我意识到不对劲,是吃了饭又回来。 陈晨说我们拿回的东西,上面不是简单的葡语,而是更古早的葡系文字,所以她还没能立刻翻译过来。 我和她回到卧室的时候,陈晨整理房间,却在我下午休息的地方,带发现了点问题。 这间酒店的床很旧,是那种漆过的木床,很容易就在上面留下刻痕。 而陈晨正是在床的侧面,发现了刻痕。 她发现的一瞬间,忙找到了我这儿,整个人看着有些害怕的样子。 “怎么了。”起初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会不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虫子。 可是陈晨的手都是凉的,我想她可能被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到,但绝不可能被吓成这个样子。 “我们先出去。”陈晨推剧着我,朝着门外走去,有些着急,我下意识的听从她的话,险些撞在了门框上。 陈晨第一时间去了隔壁,敲开了穆如生的门。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你们慢点儿……” 穆如生刚开门,陈晨几乎把我推到了他怀里。 然后她就警惕的关上了门,期间陈晨抓着我的手有些紧,不复她平时的样子。 “陈晨,到底怎么了。”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唤回了神。 “我在床沿看到有人刻下的字。”陈晨的语气,听上去仿佛那几个字写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这破床多少年了,没准是之前的客人留下的,你是不是太当真了。”穆如生很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 “不是的,这几天我都有整理床铺,我记得很清楚,那里在今天早晨还是干干净净的。”陈晨忙着解释,以为穆如生不相信她。 “好,我们知道了,但是陈晨,也许是酒店的人来打扰了房间也有可能,没准是恶作剧,就像金一样,他们都喜欢恶作剧不是么。”我觉得陈晨过于紧张了,紧张到让我意外。 “你不懂!”陈晨近乎于歇斯底里,“你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这是第一次,我见陈晨跟我发脾气。 说来也不算,仅仅是有些不耐,但也许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间被吼得楞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儿,你们发生什么了?”我听到向阳从门外进来,立刻回了神。 “陈晨,床沿刻了什么字,你说说看。”我这时才拿陈晨的话当回事儿,我忽而意识到是自己的错,没有关照陈晨的感受,也没有带给她安全感。 “床沿上刻了奥西维尔的名字。”陈晨说到这个名字,还有些紧张。 “奥西维尔,那是谁?”向阳好奇的问到,“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你们火急火燎的来了这儿,怎么了到底?” “陈晨在我们卧室的床沿上看到有人刻下的文字,是新的。”我给一头雾水的向阳解释着,至于陈晨为什么说这个样子,我就无从说起了。 “奥西维尔,就是反叛者。” 陈晨说完,仿若如释重负,整个人从绷紧到松懈。 “你们带回来的那些书页里,有一页里面,我能清楚看懂的文字,就有这个名字,奥西维尔,我……我看了很久,也没找到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陈晨说,她本来也没拿这个名字当回事儿。 她说,这些书页,看上去有一些似乎是什么故事,有一些,穿插的文字像是西方教的教义。 至于奥西维尔,陈晨最开始以为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传说故事的主人公。 可是刚刚,她在床沿上看到了那些葡语。 “反叛者奥西维尔,床沿上就是这句话。” 陈晨握住我的手,又开始了慌张的样子,“齐目,有人在偷窥我们吗?为什么我正疑惑这名字,就有人来到我们的房间刻下了那些字?”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在祷告室外,她确确实实被吓到了,那一双双偷窥的眼睛,即使解释过,也依旧让她有了阴影。 “不可能,有人靠近我们的房间,我不可能不知道。” 一直沉默听着的向阳笃定的说到。 说来我们的人几乎住下了一整层,因为这层剩下的房间,并没有客人入住。 毕竟这一晚上的价格,让很多来阿尔古斯的游客望而却步。 “我住在最外面的那一间,只要有人经过,我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在大家回来之后才有人进了这里,我一直在房间,他绝不可能逃过我的耳朵。” 确实,从回来到晚饭,向阳都在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这么一说,陈晨更是紧张了。 “你和穆如生在这儿待着,我们两个回去瞧瞧。”我拍拍陈晨的手,摸索着站起身,穆和便走了过来。 回到房间门口,向阳警惕的踹开了门,没有贸然进去,也是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好一会儿才踏了进去。 屋子朝阳,一整天过去烘的还有余温,没开窗,所以安静没有意思动静。 我听到向阳大踏步的朝着床的方向走去,窸窸窣窣的翻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又朝着我走了过来。 她牵起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我有点意外,倒是没有抽回来,只是她摆弄完右手,又开始摆弄我的左手。 “你左手不疼么?怎么手指头这么红?” “有点疼。”说完,我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的几根手指。 我这手一觉醒来酥酥麻麻,我觉得恐怕是睡觉么时候不小心压到了手或者不小心打到了什么地方。 这么回想着,又结合向阳的问话,然后我整个人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觉得我找到嫌疑犯了。” 向阳所谓的嫌犯,不出意外的就是我了。 她说床沿上的那些刻痕看着很像是手指甲刻上去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我的手。 这简直就是荒谬……荒谬至极。 “我根本不懂葡语,何况陈晨说床沿上的那几个字还是古早的葡语文字,陈晨都不能全部看懂。” 可是结合下午我一直在靠窗的位置休息,那个刻字的地方,我几乎手随意一搭就能碰到,正好还就是我左手的位置。 巧合的令人发指。 “齐目……你休息的时候,说了梦话。”陈晨这时说到。 “我说了什么?” 梦?我记得自己确实做梦了。 “你说‘醒来再说’,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才会刻下这几个字?” 陈晨说完,我脑子一懵。 这几个字我也以为是在梦里,怎么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可我也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隐约觉得屋子里有人说话,并没有任何提示我奥西维尔的信息。 “我说齐目,你小子不会……被上身了罢。”向阳打破了平静。 “你可闭嘴……”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我倒是希望是有人给我托梦…… 第402章 消失 上身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好在当时陈晨全程都在房间里,证明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而这期间,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谁,又为什么说出的那句话。 总之现在一切成了迷,但能肯定的是,奥西维尔这个名字,很显然非同凡响。 “这些文件里,只有这一页,记录了奥西维尔的故事,作为反叛者,他能被记录下来,想来生前对教廷的贡献是很卓越的。” 依照陈晨的说法,虽然现在无法解密文件里的所有内容,但能确定,这页上的内容是在表彰奥西维尔的功勋。 “所以他的反叛必定对教廷产生了深的影响,甚至撼动了整个教廷,才会被处以这么重的刑罚。” 要是古代的地方,其实株连九族都不解恨。 不过教廷也不是普通的王朝,他们毕竟有信仰,而非忠于一人,可奥西维尔的死还是令人震撼的。 “现在不论是有人给我托了梦,还是有人上了我的身,他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都是和奥西维尔有关的,金说不清奥西维尔的名字,很显然是教廷有意在弱化奥西维尔的影响,可是有人并不希望我们忘记这个人。” 说到奥西维尔,我感觉身边的陈晨还是一抖,她好像很忌讳这个名字,我猜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我也一样,毕竟神不知鬼不觉对我做了这些事,还没有让任何人察觉,我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出三两个,而在阿尔古斯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我也不得不提防,只期望他不是站在我们的对面就好。 事情告一段落,晚上大概十一点多,穆和收到消息,他们的人到齐了,只等明早开桥就能和我们见面。 只不过行动依旧还是得等到月黑风高才能动手。 当天晚上,我们一群人守在一个房间,准确一点,是他们一群人守在我身边。 两位女士获得了睡床的机会,向阳觉得有点别扭,便只留下陈晨一人,我和穆如生睡在了地上的一床被子上,向阳窝在沙发上。 不过一晚上我们都相安无事,那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再次发生。 第二天一早,我睡的神清气爽,陈晨也睡的很安稳,唯独穆如生,他大概席梦思睡的多了,硬地板让他四肢僵硬不协调,连连抱怨。 不过很快抱怨就被向阳撵去了外面,因为穆家的人带着设备到了。 “二少,咱们今晚要是在当地活动的话,恐怕会有不小的动静,许愿池旁不适合有人过多的徘徊,所以我们想白天的时候带人和设备过去,确定了方向以后,晚上直接寻找入口,不再靠近许愿池。”穆和开始了他的汇报,包括拆带来么设备,人员,以及大致计划。 “白天许愿池旁的人一直也不会间断,你们怎么带着设备靠近。” “齐少不用担心,我们的设备绝对便携,就算白天开展活动也不是没有可能。”穆和信心满满,穆如生没怎么过多的理会就同意了他的安排。 穆家的手下准备就绪,许愿池下的信息就传送了回来。 探测的仪器辐射到地下,将喷泉周围的信息传递回了酒店内的设备。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穆家传递来的消息,在喷泉附近接收到的辐射信息,竟然逼近人体的临界值。 “你还记得从倪长声心脏里取出来的那块儿金石么,这个辐射量,和喷泉附近很像。”穆如生说到。 “地下有金矿?” “也许,不过这里没有任何矿质勘探的记录,谁也不能证明,除非我们下去瞧一瞧。” 又是金矿…… 想到这儿我便头疼的厉害。 从我离开家,便处处都和金矿脱不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扎贺鱼稣对金子有什么执念不成。 过了又半个多小时,穆家手下终于送来了有用的信息。 喷泉下有两条类似空洞的路径展开,东西向各有一条,我们今晚只需要继续朝着两个方向而去就好。 下午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准备晚上的行动,向阳一直守在陈晨身边,我和穆如生则忙于寻找通道的事。 我的意见是,既然确定了方向,那不如由我或者向阳,想办法去探一下地底下的情况,然后再来想办法找到合适且隐蔽的地点打通通道。 可是穆如生绝对相信自己的设备,觉得直接动手就好,只要地点隐蔽在市井之外,他们就可以下去。 说白了只要没人看见,下面如何并不重要。 向阳不在,让我觉得穆如生恐怕是欠缺一点血脉压制,他简直就是狂到了极点。 不过我还来不及教训他这顾前不顾后的决定,陈晨买本却有了线索。 “齐目,我们需要去一趟那个祷告室,我想我需要带更多的书籍回来。”陈晨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 “好,你发现了什么?”我问到。 “我在一页纸上发现了奥西维尔参与的事情,包括了很多内容,阿尔古斯的工事,甚至还有政事,甚至,还有教廷主人的择选。”陈晨说完这些,我们大家依旧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们不激动么,奥西维尔参与了近乎所有阿尔古斯的工事修葺,包括那个许愿池,甚至还有教廷,我想那间祷告室恐怕会有图纸。” 图纸,这东西很重要,如果许愿池的地下真的别有洞天,有了图纸我就不用为穆如生的决定心惊胆战了。 遂我们立即出发,当时就赶往了祷告室,这次陈晨还顺路带上了金,说她也许能帮上忙。 然而当我们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到了祷告室,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不见了。 “有人来过了。”穆如生立刻叫手下的人去了周围的两栋楼里搜寻。 “里面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向阳说的,就是我们之前来到时,堆砌在地上的那些书。 “是有人整理过这里,还是仅仅带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 “带走了东西,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向阳说到。 “看来我们恐怕真的发现了什么,而这个东西,是他们之前也未曾料想到的发现。”不然怎么会有人在仅仅一天的时间里,就做出如此快的反应速度。 同时也印证了,我们恐怕真的活动在一双无形的眼睛监视之下。 “二少,楼里的房间目前没有人应声,要不要硬闯。”穆和那边传来消息。 我和向阳一听觉得不对劲,便立刻跟了过去。 方进门,整栋大楼依旧是熟悉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是真的寂静。 整栋楼里,悄无声息,少说几十户人家,都没了人影。 只除了一间。 第403章 特别感兴趣 大辫子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向阳说,他跪拜的姿势正面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血迹,身上还是那件熟悉的衣服,死因仿佛是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 “他死的还算利索。” 也许这人真的应了我那天说的话,他可是倒霉的被我选中的,才会成了这栋楼里唯一的死者。 “这些人,不多也不少,没有固定的工作,不经常使用的身份,突然涌入阿尔古斯,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里很显然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在这里盘踞已久,有完美的应对,也很有可能。” 向阳很显然更偏向于后者,毕竟完美的撤离,和销毁信息,就足以证明这个存在已久的教会绝对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他又为什么会死……”我蹲下身,触摸到了那冰冷僵硬的身体。 死亡的时间,恐怕逼近我们离开的时候。 “他是因我们而死……”而我和向阳,当时一点也没有发觉。 那就说明,杀死他的人,可能就是这栋楼里的人,再来,说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人,他潜伏在我们身边,以我和向阳如今被限制的法力,根本不能发现。 “真可笑,哪怕我们当时选择的是其他另一间房里的人,他恐怕就是那个杀人的凶手了。”我以为,他的死恐怕不是一个人所为。 “他死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破地方的原因,我感受不到他的任何痕迹。” 向阳说的,是死后的痕迹。 我也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一样,什么都探索不到。 离开了这栋在我看来有些阴沉的建筑,回到了祷告室,那里虽然没有了任何书籍,但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搜索。 不过结果依然如此。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个跟随我们而来的小姑娘突然发出了动静。 她似乎在召唤陈晨。 很快,陈晨也忙招呼着我们过去。 “齐目,你们快过来,墙里面有东西。”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我以为她们是找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譬如尸体。 然而我们先过去,才知道并不是。 “这墙面被糊住了,里面有字,刻下的字。”陈晨拉着我的手摸上了墙壁,在那个上一次我和向阳发现的被封起来的门窗边缘,有些模糊的刻痕。 “是金,她扒开了一小部分水泥,这些水泥倒是足够劣质。”陈晨还在用手去扒,我拦下了她,然后让穆和他们来做。 我们也没能想到,那被封住的门窗并不是为了堵住出口,倒像是为了隐藏这些文字。 然而这些文字还是被破坏的非常严重,能被我们拓下来的并不多。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在这之下,还有另一个惊喜在等着我们。 “这儿……有风。”向阳突然说到。 “什么?”我和穆如生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直到他走过去查看。 “穆和!把勘察的人叫过来!”穆如生说完,向阳拦下了他。 “不用,我来就好。” 破开的门窗所连接的墙壁,因为被我们破拆,莫名有风吹出,向阳由此推断墙壁恐怕通向什么地方。 只是隧道狭窄,除非我们拆除,所以向阳才提出她来试一试。 我听到耳边细碎藤蔓攀爬的声音,没多一会儿,向阳突然说到。 “这就是同样许愿池的通道!” 这意外的惊喜之下,所有人都在庆幸不用冒险,除了穆如生。 这丫的还为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却不能大显身手而生气。 一路上都在折腾大家的情绪。 “不行,我就是要查,你们找到西边的这条路,不是还有另一条路没查呢么!” 穆如生又一次找到了人生价值,打了鸡血一样。 我们也没打算制止,任由他去折腾。 晚上,陈晨被留在了酒店里,陪着她的还有那个叫金的女孩,以及大量穆家的手下守在她身边。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陈晨似乎对奥西维尔的一切都颇为关注,有恐惧,有好奇,好奇居多而已。 “走罢。”穆如生说着。 “你跟着我们去干什么,你不是要励志找到另一条出路么。” “呵,狗东西大概自己害怕罢。”向阳在一旁冷冷的说到。 “你怎么也这么骂我?”穆如生颇为委屈的说到,转而枪口就对准了我,“是不是你老婆告诉她的!” “要走就快点儿,别在老子面前磨磨唧唧。” 我听着穆如生哎呦哎呦的叫唤着,想来不是被揪着领子,就是被提着耳朵带走了,而穆和则是为我领路。 “齐少你说,咱家是不是要有个女主人了。” 我闻言赶忙堵住穆和的嘴,“可不敢这么说,让她听到有你好看,你家已经娶回去一个祖宗了,这是个小祖宗,你们穆家要是再……那祖坟就不只是冒青烟那么简单了。”那恐怕得是祖坟修黄陵上了。 晚上来到祷告室,和白天来的感觉分外不同,则是到了这里,我们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当年仅次于教廷的建筑,为什么会选择建立在这里。 “这地方……神奇啊,齐目,这地方会被满月笼罩,就在祷告室的背后,你能懂那种感觉吗。” “大概能懂。”只是这地方,白日的时候整个都被两堵墙遮蔽,仅仅早晨的时候才能有点日光,这……则是故意为之么? “狗东西快回来,别忙着拍照了。”向阳将穆如生逮了回来,我们一行人进了祷告室的里屋。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面墙就是许愿池西面的入口,我们就直接毁了这堵墙。 本来还想着找一找机关的,但向阳说,门窗都能被糊住,找机关简直没必要。 而我们都赞同她的想法。 “穆和,记得找到东面的入口就通知我们知道吗?万一这个有危险呢,我们也好有个备选的方案。” 穆如生说的颇为大声,很显然就是说给我们听的。 只不过被向阳一脚踹塌的墙壁声给掩盖了。 还好,还好我出手够快,不然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得会引来什么人。 “你毁的这么彻底,也不怕复原不了被人发现。”我被尘埃呛的直咳嗽,穆和拉着我后退了好大一步,才避开了碎石。 “你觉得我复原不了?就这破墙?” “没有……”我可不敢。 默默吐槽着,我们一行人终于下了地道。 果真,这里原本是有机关的,地下的入口,有完整的阶梯。 和煦的风从面前吹过,带着淡淡的海水味道。 “有陷阱?”向阳突然说到,但并不是警惕的语气,而是一种怀疑的,不确定的语气。 “坏了,是不是你毁的?”穆如生检查了一番,“这明显是从机关处就被毁了。” “可能,我这一脚,踹的确实狠了一点儿。” 向阳得意的说到,然而下一秒,穆如生一声惊呼打断了我们。 “向阳!” 接着‘咚’的一声,有什么重器从上方砸了下来…… 第404章 怪物 “别过来,我没事。”向阳忙阻止着我们。 “怎么了?”我死死的拉住穆如生,不让他贸然乱动。 “一个铁栅栏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估计是破坏了机关,它不受控跌下来了。” 接着我就听到耳边,向阳利落的把那东西硬别了开来。 “过来,应该够你们通过的。” 紧接着穆如生拉着我走过去,小心的领着我从变了形的栅栏通过。 继而我就触摸到了这条隧道的墙壁,有些纹路,但又很丝滑。 “墙上有什么东西?”要是我没感觉错,怎么想起糊了什么壁纸一样。 “金色的壁纸,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金。”穆如生自打知道这地下的东西有辐射,任凭是金子也没什么欲望了。 “这儿有烛火。”向阳说到,继而我听到耳边‘腾’的一声,听着火势还挺旺。 “这味道……是和教廷里一样的么?”向阳问到。 “更浓郁。”教廷里的味道隐秘的仿佛不能被察觉,可是这里的味道,浓郁的让人有些不适,“这味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这灯油发出来的,这应该就是海边那个小石屋里存的东西,既然有味道,我还是先灭了罢,反正我们有灯光。” 向阳说完就灭了烛火,可是味道却没有那么容易消散。 这种味道虽说不难闻,但太浓烈也让人不适,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它,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提炼的。 不过向阳灭火的时候,不小心牵连到了衣袖上,差点灭不掉。 “这玩意儿果然利害,这么不容易灭,不会教廷里的那些烛火真的没灭过。”穆如生说到。 “你看这儿的不是也灭了么,哪有什么长明,要是有,他们还用得着去取这灯油么。”我扶着墙壁走路,路过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滑,膏状物,应该就是向阳不小心蹭上去的。 随即我拿在了鼻子下嗅了嗅,却并没有方才弥散的味道。 难道说这东西只有点燃才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吗? 手上黏腻的感觉无从摆脱,我抓住一旁的穆如生,在他衣摆上蹭了蹭才好受。 “怎么了?”穆如生问到。 “没什么,走。”做贼心虚,我故作淡定。 向阳说,这条通道不止通向那个许愿池的地下,还有一个岔路口,只是她没有来得及去探索。 “就是这儿,这还有一条路,要不要去看看这条路通往哪儿?”向阳停下来问到。 “没必要,等我们回来再说。”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许愿池的地下到底有什么,又是为什么能让格桑选中那里,留下警告。 “行罢。”向阳也没执着。 穆如生也是,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随身设备上,他无比的期待着穆和他们能带来点消息,让他把面子找回来。 “还有多远。”我觉得似乎已经走了一公里了。 “快了。” “这里太平静了,真的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通道么。” “也许是我们把问题都想的太复杂了。”向阳洒脱的说到。 然而话刚说完,一股热浪就朝着我们袭来。 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吹风筒在正对着我们。 我听到穆如生大叫一声不好,紧接着我感觉到手掌之上有些灼热的感觉。 我拿起来在眼前晃了晃,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接着我才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用衣物蒙住了手指。 是灯油,它们燃了起来,我问到了味道。 “向阳!”我听到穆如生的动静,想着他恐怕被我碰到的衣角也燃了起来,继而想到向阳,恐怕她更危险才是。 “齐目!向阳的周围有火环,你快想办法!”穆如生的声音里很慌乱,我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给我方向!” 我忙掐了决,穆如生的手臂便高抬了起来…… “多谢。”这是向阳难得的和我道谢,或许生来相克,人在一世,总要被什么东西钳制,没有人无所畏惧。 然而火虽然灭了,可是空气里的热浪并没有消失,持续不断。 “这什么机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向阳不解,“怎么感觉……远处是个活物?” 向阳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远处恐怕是有活物,能有什么机关在一瞬间烘出这么强悍的热浪。 “我们惊动了它?” “也许,不过既然这里有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地上也会有异动。” “我叫穆和派人去监视许愿池和教廷,如果有问题,我们有动作,我们立刻撤离。”穆如生说着,就联系了地上的穆家手下。 这紧张的情绪莫名其妙就被调动了起来,一时间还多了点刺激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机关么?如果方才我们没有把烛火灭掉,是不是现在大家都成了火蛇。”向阳说笑着。 “这东西的热浪不会卷过去么,万一它再一次被点燃会怎么样。”穆如生问到。 “这热浪过不去的,放心,不过这也太阴损了,活生生烧死。”向阳啧啧感叹到。 热浪还在持续,阿尔古斯的气温本就不低,我们穿的已经够少了,现如今这炽热的感觉,也不像是能减少衣物就能解决的。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热浪戛然而止,我们还来不及喘口气,一股寒流就冲了过来。 那一瞬我僵在当场,仿佛回到了冰原之上。 这样一冷一热,简直就是在摧残我们的身体,尤其穆如生和我,两个肉体凡胎,穆如生还受过伤。 不过仅仅一瞬,这冰冷的感觉就消退了,通道里寂静了下来,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梦一样。 可是冰冷如解冻的身体告诉我,没有谁的梦境还是4d的。 “这特么的是什么怪物,耍老子呢。” 我和穆如生还没缓过来,根本开不了口去迎合她的吐槽。 “你们两个还可以吗,不然我们今天……” “可以。”我忍着牙齿不要打架,在原地打坐运气,好死不死穆如生扑了上来,抱着我取暖。 鉴于他的身体恐怕比我还菜,他又不敢去抱向阳,我就只能忍着他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方才缓过来,穆和那边传来消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外面一切安好。 “难道我们离地下的距离这么远了么,我没觉得咱们下的这么深啊……”向阳念叨着,我随手从穆如生的衣服上摘下了一个装饰的小碎珠,抛在了地上。 很微弱的声音,但足够我听得出,那珠子在朝着前方滚动。 “原来如此,可是许愿池下,我们明明感觉没有离地面多深渊的距离,不是么。”向阳说到。 “也许别有洞天也说不定。”慢慢恢复了体力,我们朝着更远的方向而去,这期间,再也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情…… 第405章 死而不腐 我以为到达目的地,就能知道作祟的到底是什么怪物,还是哪个高明的机关,谁成想走到头了,也没有任何生物的踪影。 “我就说之前我探路都还安安静静,现在看来这地方的古怪不止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向阳开始运势起了这个地方。 据她和穆如生描述,这里空间呈现八角形,果然如我们所料,顶层的空间很高大,一层甚至能听得到水声的石板外,就是许愿池的所在,也就是整个地下的中心位置,不论那一条出路,这儿都是出发点。 “那条路,就是这儿喽?”向阳很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开始嘲讽起穆如生来。 “他们已经找过去了,在一个沿街商铺的拐角下了位置,你放心,他们没一会儿就能到了。”穆如生死撑着自己最后的面子,我估计他也正怨着手底下的人办事儿效率低下。 “告诉他们小心一点,别惊动了周围的人。”不然到时候我们了真就插翅难逃了。 穆如生违心的应付着,还是我抢过了他的设备通知了地上的人一定要谨慎,至于穆如生,还沉浸在自己穷折腾一气也没能显摆多大威猛的情绪中。 这一点,格桑和穆泽生的相处久无法套用在这两个人身上,且不说他们之前的恩怨,格桑和穆泽生两个人,一个可以忍受对方比自己强大,一个又有意收敛自己的强大,莫名的还很契合。 至于穆如生他俩,一个明知道对方强大也毫不认输,一个知道对方承蒙偏偏处处要碾压,简直就是天生的冤家。 “你们过来,这儿的这个台阶,你们看是不是登上去就能触碰到顶棚了。”向阳远远的喊着我们。 可笑他俩有时候也莫名有结界,让我融入不进去,仿佛只有他们一样。 “什么台阶啊……”没能等来介绍,我就只能硬着头皮问,毕竟目前还是和残疾人不是么。 “一个巨石台阶,好多层,跟金字塔似的,不过是抽条儿的金字塔,向阳说现在最封顶层,应该可以够到顶棚,也就是许愿池的下面了。”穆如生善心的替我介绍了一下。 “你们说这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是本来就如此,还是被人搬空了。”向阳不顾穆如生的阻拦,率先跳上了石阶,“呦呵,这站上来,还颇有点君临天下的感觉呢。” 向阳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知道她登了顶,却没想到这顶居然这么高。 “上面有水流的声音,不过……好像不是特别集中,我怎么觉得这水是有人故意引来的呢。”向阳好奇的说着。 “这许愿池本来就是假的,什么自来的海水喷涌,现在看来都是有人特地造出来蛊惑人心的。” 不说他们不安好心,也有可能是为了宗教原因,亦或者是为了渲染些神秘色彩,才会有了这个奇景。 也难怪教廷会对这许愿池讳莫如深,只不过为什么当初奥西维尔最后也没有揭穿这个骗局呢。 难道说教廷才是被骗了,被奥西维尔骗了? “格桑很轻易就能看出这地下的秘密,想来这里也是有机关能直接从许愿池直接离开的。” “你小心点儿,就那么大的地方,你别摔下来。”穆如生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的唠叨着。 我心想他是不是忘了向阳是一只芍药花精了,怎么还真就拿她当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对待呢。 然而穆如生话音刚落,就听‘噗通’一声,伴随着穆如生今晚的第三次吼叫,一个沉重的物体砸了下来。 那一瞬我甚至以为真的是向阳摔了下来。 果不其然,穆如生念叨久了,连我也会恍惚向阳是个芍药精的事实。 可是很显然,穆如生戛然而止的声音告诉我,那必然不是向阳。 “这……老头儿谁啊?”穆如生怪问着。 “是人掉下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尸体。”向阳的声音靠近。 “这衣服挺奇怪的,人……也还新鲜。”穆如生翻看着,说到。 “不新鲜了,这人死透了,得有些年头了。”向阳意味深长的说到。 穆如生闻言吓了一跳,“这这这,这脸我摸着挺有弹性的啊?” “死而不腐。” “是,死而不腐。” “他会重生。” “也许,或者说,很有可能。”向阳语气里带着些探寻,“我们要不把他带回去,除了涅盘,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死而复生呢。” “带回去?!”穆如生震惊,“这什么怪物你就带回去?!” 然而向阳理都没理他,“怎么样,带回去,我好奇。” 我知道向阳在想着什么,雀鸟能浴火涅盘,重生后则为朱红色的凤族神裔,这近乎天赋的近神之术,除了它们,别人无法修习。 可是我们的体系里没有,不代表西方教也不能。 眼前这个新鲜的尸体,既然没有在死后尸变,又非特殊处理过,很有可能是如涅盘一样。 可我们到底是外人,根本什么都不清楚,我们也并不能保证他真的能重生,也不能保证他确实重生后不会是个什么怪物。 毕竟,从来违背规律,就是天道不能容忍的。 “你从哪儿发现他的。”我问到。 “我就随手在顶棚推了推,不知道推动了什么机关,那顶上的石板就翻过来了一块儿,他就掉下来了。”向阳无辜的说到。 紧接着她又疑惑的问到,“好家伙,这顶上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石板,不会里面都藏着一个老头!” “不无可能。”既然这个地宫存在了这么久了,就是满屋顶的尸体我也能理解。 “拍下来,别带回去了,万一这是他精心选中的地方,你若是中途破坏了,岂不是做了恶事。”我主要是觉得拿回去事实恐怕生变着实没必要。 穆和他们没有跟来的,所以这差事就落在了穆如生身上,他随手拍了几张,然后发了出去。 “怨不得不能轻易触碰,合着有秘密啊,我去翻看翻看其他的位置。”向阳来了兴致,说着就跑远了。 紧接着,我就接二连三的听到耳边,‘噗通’的声音,想着他们要是真的成功了,醒来怕是我要胳膊腿重新组装。 我就是在这时,声音突然换了,一个清脆的动静骤然响起,在这里显得极为突兀…… 这是尸骨跌碎的声音,有人……失败了。 “这儿有个倒霉蛋儿哦,他没成功!”向往自上而下的吼着。 这时穆如生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竟然是陈晨。 “开免提。”我隐约从电话里听到她说,接着穆如生就打开了免提。 “齐目,你们刚刚发给我的那个尸体,他的穿着不一般。” 我还在想这尸体到底穿了什么,陈晨又说到。 “他穿的是教廷教主的服装,金也证实了,那张脸就是教主……” 第406章 戳破 陈晨的话让整个地宫骤然安静了下来,她连问了几声,都没人应。 “齐目?你们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震惊。”我忙回应她,“金……不会骗我们么?” 自从知道了格桑留下的话,我对任何不熟悉的人说的话都无法完全相信。 “她的话或许可能会有问题,可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这身衣服,绝对不是普通教徒能打扮的。” 陈晨没再多说什么,就撂了电话。 “这老头要是死了,那教廷里的那个,是谁啊?”穆如生说话的声音都虚了下来,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恐惧。 “我们自打来到阿尔古斯,还没见过教廷有教主露脸的机会。”就算那一次进去教廷,他们也没见到所谓教主。 “但看当地居民的反应,他们的教主还是依旧会不定期的出现,甚至带人进入接见。”向阳说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教廷里是有教主的,不过……是假的?” “是,而且……这具尸体死了少说几十年,教主消失了几十年,你恐怕也不能说如今教廷里的那位是假的了。” 我能懂向阳的意思,假的东西时间久了,也就是真的了,何况这几十年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便说明这和一个很缜密的替换计划。 狸猫换太子尚且是太子主动找回来的,如今这儿只有这么一具尸体,没人追究,恐怕教廷里现如今的那位,应该是已经坐的稳稳当当了。 “把他安置妥当罢,不然原路送回去也好。”这里死去的人如此之多,向阳说他们是在多年间相继死去的,这感觉听上去就好像是星辰陨落。 “等等。”穆如生突然问到,“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不是有人要造反,而且这些人……他们知道自己会死,且在等待重生的机会,所以才故意安排了人替代自己,这样等到他们真的重生了……” 穆如生的猜测不可谓不大胆,但放到现在这些人不腐的尸体上,倒是莫名的非常贴合。 “……你倒是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不得不说穆如生点醒了我,这些人的这种筹谋,如果没有强大的势力渗透进来,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完成。 目前看来,对教廷来说,当年奥西维尔的势力恐怕是屈居教廷教主之下的第一人,按理来说,他才是最有可能做出渗透性如此之强的计划的。 可结局却是奥西维尔被教廷处决…… 所以穆如生的猜测不得不说真的非常之有可能。 “切,我岂止是关键时刻,我是时时刻刻都有用。”穆如生被我夸的,瞬间就飘了起来。 “那你们说,这个烂掉的成了骨头架子的,是谁?”向阳此时忽然问到。 “他是男是女,有什么服饰特征,给陈晨拍回去,让她判断一下。” 穆如生闻言就直接拍了起来,倒是向阳,支吾着不能断言。 “她……应该是女人,可是她的骨架也过于……大了。”向阳说着。 “盆骨呢?”尸体辨别男女,盆骨是最容易分辨的。 “碎了,可是拼上去应该是女性,不过……” “怎么……?有什么问题?” “她的头骨,又有些像男人,前头骨向后方倾斜。”向阳说到。 “……双性人?”穆如生猜着。 “应该只是男性的形象而已,到底是个女人。” “哈,我知道了,这个人,一定是女人扮作了男人,进去了教廷,然后获得了至高的地位,能够接触到他们这种神奇的术法,但这也成为了她失败的关键!”向阳推测着,且无比相信自己的答案。 “很有可能。”这种情况下,什么猜测对我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们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这上面还有很多格子没有能打开呢,你说我们要不要都掀开看看。”向阳‘天真无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这是又跑到上面去了。 “你好像挺喜欢和这些尸体作对的。”向阳为什么对这些尸体这么着迷呢,她该不会…… “向阳,你不会是我以为的那样罢……” “没错,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向阳干脆利落的回应到,而后她骤然跳了下来,“你知道么,涅盘术我见过,见过很多次,传言说涅盘沉重生犹如生死关卡走上一遭,十有八九都是死路一条,芸芸众生还是一样如飞蛾扑火,可是……偏偏我活下来的这么多年,见到的那几个,个个都是涅盘成功的。” 向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嘲讽,就是不知,她嘲讽的是谁。 “向阳,这不是我们能碰的,你该知道,你生天地灵气,与他们生来不同,甚至于人也生来不同,你活了这么久……” “是!”向阳打断了我的话,“我生的幸运,生了这么久,可我却连你都不如。” 我从来见到的向阳都是平淡如水,除了对上穆如生,她从前除了对能迁往雪山诸多执念外,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随性。 “等等等等?什么意思?向阳你想干嘛?”穆如生好半晌听明白了我们的对话,带着一丝迫切的向我们求证着,“向阳,你理智一点,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想变成这幅鬼样子,像个尸体一样躺个几十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管你什么事!”向阳的语气比对上我的时候更冲,这对穆如生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今天,穆如生格外在意。 “凭什么不能管,你是我看上的人!你现在告诉我你要选择成为一个尸体,睡上几十年,睡到我老我死你没准都不会醒来?” 穆如生对于向阳的在意,超出了我的想象,又或者说,是我一直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做一回事儿。 “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干系,我早就警告过你,把那些肮脏的想法从脑子里摒弃,否则我不介意徒增杀孽。”向阳话里的杀机不是假的,我第一次觉得她真的有可能会怒急之下错手杀人。 “向阳,你们……” 我话还没说要,有些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正纳闷儿呢,就听‘咚’的一声,什么东西又摔了下来。 紧接着穆如生的闷哼,我才意识到是向阳动的手。 “你真的不怕死对么,你真的以为我原谅你了对么,因为你的一个念头,我生生从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凭什么……?!” 向阳的质问让我拦下了我劝解的脚步,一瞬间,一种罪责的感觉浓浓的涌了上来。 然而我的理智却也健在,它告诉着我,似乎有些事情不太对劲,譬如,为什么突然我们会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爆发出了这么强烈的情绪…… 第407章 被放大的欲望 隐约又一次嗅到那股香味的时候,我便明白不能再任由他们争论下去。 遂我及时出手将穆如生拦到了我的身边,那一瞬我是清醒自己做出熄灭决定的,虽然小纸人把穆如生连拉带扯的拖了回来,却避免了向阳的怒气撒到他身上,因为下一刻,清晰的暴击地面的声音,就在穆如生刚才么位置上响了起来。 向阳的藤蔓抽下去就像炮仗一样响,今天这一藤,穆如生要是挨下去了,死倒是不能死,但恐怕得指望着我把他背出去了。 “冷静一下。”穆如生被我拖回来整个人还很躁动,我一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和太阳穴的位置,用真气强行逼着他安静。 至于向阳,我想她可以自己控制。 “向阳,控制你的情绪,我们被方才灯油燃烧带来的味道影响了。” 我不知道这味道为何明明已经淡到了这种地步,却还能对我们有这么深的形象,后来寻思了一下,恐怕是最开始那浓郁的味道影响了我们,只是见效有些缓慢而已。 “当真?”向阳的话,明显能听得出暴戾,却很理智。 “不然为何你突然将自己隐藏的情绪暴露出来,你意识不到么?” 向阳隐藏的很好,她对于涅盘术的偏执,没有任何人知晓,可方才,却已经透的淋漓尽致。 “好,你让那狗东西别再开口,我一定没问题。”向阳承诺到。 我也立刻安静的打坐,穆如生被我一掌劈晕了。 运转周身气血,将那股子比往常更强烈的情绪慢慢的压下去,没一会儿,我就不再感觉自己有那种深陷其中的感觉了。 或许是今日的争辩本来就与我无关,所以我才会如此容易抽身。 再一次打破寂静的,是陈晨的电话,我刚接通,另一边也传来了动静,穆家的其他人,从另一条通道赶来了。 看到穆如生昏倒在我身边,他们先愣了愣,却也没敢妄自动手,果然穆家人待我和向阳都是特别的。 “穆如生?”陈晨的声音传来。 “是我,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陈晨也不知等了多久,听上去有些着急。 “没什么,怎么没接电话,是发生什么了么?” “嗯,有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我打来是因为穆和他们联系不上你们,他们已经快要到达你们的地点了。” “他们已经来了。” “嗯,还有就是你们给我发来的照片,这个骨架身上残存的布料年代久远,已经褪色,不过我还是觉得,它特别想红袍人衣服的制式。” “红袍?”我有些意外,如果按照之前我们的推测,红袍……怎么可能触及到这个和教廷教主同等阶层能得到的机会。 “我也很意外,但我查阅了近十年来所有正式场合没教廷人员的衣服,都和它不匹配,除了那天我们见到的红袍,衣服制式极其相似,只是颜色差的多。” 陈晨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后,就挂了电话。 此时我也已经把穆如生唤醒,他还在懵的状态,半晌才迷迷瞪瞪的问我为啥把他打晕。 “向……”他下意识的去关心向阳,被我堵住了他的嘴。 随后我感觉到他整个人一僵,还没等我问,他就先自爆了。 “卧槽,齐目,刚才我是吻了她么?”穆如生自己的声音里都是不可置信,何况是刚才听到答案的我。 合着刚才我觉得奇怪的声音,竟然是这孙子强吻了向阳? 那他这伤可真是受的不冤枉,向阳杀了他也死不足惜的程度。 “呵,你倒是……无知者无畏啊……” 此时我才知道向阳刚才为什么怒气越来越盛。 “可是她怎么一副想要杀了我的样子……” 合着这位纯情‘男童’还委屈上了。 “收敛一点儿,我可不想你客死他乡。”我拍拍他的肩膀。 “向阳,你还好么。”我慢慢的摸索过去,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路上的尸体绊倒。 “我无事,不用在意我。” 我听到她语气里已经平和了下来,才继续说道,“这味道已经散没了,它恐怕会勾引出我们心底的欲望将之无限放大,才会引起我们的情绪不受控制。” 换句话说,这东西会放大我们的欲望,却并不会欺骗我们,那些欲望,就是我们心底渴望的…… “我是想要得到他们的秘密,我也知道恐怕会引起的一切后果,这个决定是刚才看到尸体后临时起意,我从没有刻意接近过你们任何人,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任何事。”向阳冷静的解释着。 其实我本不需要这些解释,因为我也从没有去向那个方向想过。 “你没必要解释的。” “说清楚的好。”向阳的话里透着疏离。 “穆如生,他的事情我其实也想不明白,明明当初也仅仅是接着他的血养养我的元气,却怎么也扯不断了……”向阳一声嗤笑,“最开始我恨不得杀了他,后来我也想开了,不过作为朋友,我建议你还是想点办法,他根本也不是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奇怪的联系才会对我产生这种想法,你觉得正常人会轻易因为对方转变了性别就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么?这怎么可能……” 说开了,向阳长长舒了口气,“这些人的尸体我先送回去,不过那副骨头架子怎么办。” “陈晨刚才打来了电话,她说,这个骨架,看着很像红袍人的身份。” “红袍啊……她失败的原因想来也和她的身份有点关系。”向阳无谓的说着,“对了,你还记得格桑的话么,她说的目乾元非始,目野非实,恐怕说的就是我们在这里看到的这些人,他们在教廷里的身份恐怕已经别替换了,我们看到的自然就是假的,至于乾元,也恐怕指的是教廷的教主。” “可是为什么格桑会给我们警告,这些人就算是假的,又与我们何干。”难道格桑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真相而已么?那这真相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不是么。 “这我哪儿能知道,你得问那尊大神去。”向阳说着就把那些尸体尽量复位,我兀自思考着,并没有能想个所以然来。 待我正迷惑,穆和那边联系了我们,并带过来另一个不太美丽的消息——教廷有动静了。 他们离了教廷,一行十三人。 “卧槽,朝着这边来,怎么办,我们赶紧离开!”穆如生惊慌失措。 第408章 秃毛 “你很怕?” “不怕。”穆如生非常快速的回应着。 “那为什么要跑?” “……就是忽然知道有点儿慌。” “我们并没有破坏许愿池的雕像。” “可是我的人砸了一家商店的储藏室才过来的。” “……靠,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恨不得掐死穆如生,“向阳,收好尸体我们原路返回!” 慌慌张张的招呼着人,数清了人数,便开始由穆如生领着他们从我们来的那个通道离开。 “商店怎么办,需不需要人去清理一下现场?”向阳生于自然,她有自己的天赋。 “恐怕来不及了,现在只要我们撤出去,不给他们以把柄,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果今天一会儿他们并没有发现问题,我们凌晨再去解决。” 然而事情就是发生的这么突然。 我本以为穆如生带路,我和向阳殿后,就算最后逃不掉也能躲的掉,却没想到殿后的结果竟然是差点葬身火海。 那此前源源不断涌现的热浪源头终于找到了,就在那座堆砌到地宫顶棚的石阶梯下。 “出什么事了?!”我和向阳,还来不及冲进隧道,先被一股突然迸发的力量冲击。 顿时周身如被炙烤,简直就像是把我扔进了烤箱里,不出半个小时,我和向阳就得外焦里嫩。 “石……阶下有东西……”向阳的声音犹如被什么人掐住了嗓子一样。 如今相比于我,向阳恐怕更无法承受这种温度。 “我该怎么才能帮你!”自然之力我通雷电,可在这里根本丝毫都帮不上忙,我只能将自己和向阳暂时护在一个很小的包围中,我们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可是当我摸索过去,却发现向阳整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行动,她的原神隐隐有离体的迹象,必须立刻让她平静下来。 “……走,快走……别管我。”向阳用着自己虚浮无力的手推拒着,“这下面的火……绝不一般,而且……它……它……要出来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火竟然有如此力量,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我们之前以为的活物,就被困在了石阶下的空间。 “既然如此,我想办法降服它,是不是就能帮你了。”我不待向阳说下去,立刻出了手。 雷电在手间藤绕,我看不到方向但却能清楚的感知到热源。 劈落的一瞬间,我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个活物冷却了一瞬的温度。 可还不等我拉起向阳,更猛烈的反噬就朝着我们而来。 我隐约听到了向阳的一句‘不可’,可很显然晚了一步,我不仅没收住,还得罪了那东西。 这一次我清楚感受到的不再是热浪,而且火。 灼伤的感觉后知后觉的从我的手臂上蔓延开来,我只记得自己仅仅是拉开向阳到了身后而已。 “杀了……杀了它……”向阳的手紧紧的抓在也得手臂上,我看不见她伤的到底怎样。 “它出来了?”那火势一瞬退却,到像极了吐火的妖兽。 “是,它被……被激怒了,杀了它,否则我们活不了。”向阳攀着我站了起来,那妖兽冲出来后,意外的这里的温度却降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握紧胸口的石头,心中祈祷着自己最好能一击即中,否则我恐怕会成了向阳的拖累。 “这是只喷火的鸟,但是它没有毛……” 向阳方才说完,我就听到一声沙哑的叫声。 “它的嗓子被毁了。”这鸟看来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可为什么就会突然逃出来,还好死不死的被我们撞上?! “小心!”我正准备着再次出手,向阳却飞扑了过来。 我的脑袋猛的撞在了地上,接着一股热浪从我的头顶上卷了过去。 还来不及休整,向阳又猛的推开了我,这下不是热了,而是一股劲风从我身边划过,接着飞蹦的碎石块儿扑面而来,仿佛是谁一拳击碎了地面。 我头本来正疼着,这背现在也跟散架了一样。 我心想这么下去全靠着向阳,我可就真成了累赘了,我便将周身萦绕上了细碎的电光。 然而下一秒,还不等我蓄力,一鞭子藤蔓却抽中了我,径直把我刚铸起的电网打撒。 我知道这是向阳,所以收住了回击的手,而后腰上骤然一紧,那股力量就拖拽着我,硬生生把我拉走了。 一路上坎坷的很,我像条逃不脱的鱼一样跌跌撞撞的被向阳控制着。 而后我只觉得被地面摩擦的浑身疼痛且燥热,一时间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头部。 最后一击,一个锐利的阶梯棱角撞在了我护住头的手臂上,虽然有所防备,但依旧头晕脑涨。 我痛苦的闭上眼,下一刻便又被脱离了原地。 等我慢慢缓解了痛苦,睁开眼的一瞬间,赤红的火焰正从我方才的位置落下。 我瞪大了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震惊于眼前这个跟拔了毛的乌鸡一样的妖兽,还是震惊于我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又能看的见了。 随后我见那妖兽仿佛知道我是向阳的弱点,又朝着我而来的一瞬间,扯住了向阳的藤猛的纵身飞起,揪住了它的一双翅膀翻了过去,落在了向阳的身边。 “你看得见了?”向阳问到。 “暂时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我们赶紧解决它!” 我将向阳本系在我腰上的藤蔓甩了出去,套在了那东西脆弱的脖子上。 那秃毛鸡自然挣扎的厉害,一双乌突突的翅膀展了开来,肆无忌惮的挥动着。 我便双手簇着电光抱上了那翅膀。 电击让它犹如被麻醉了一般,短暂的失神,整个动作也放缓了一步。 “向阳!助我布阵!”我撑着它的翅膀翻上了它的背,秃毛鸡便开始想要摆脱我,疯狂的乱吐着火蛇,只可惜怎么都烧不到我。 向阳趁机将藤蔓说着它的翅膀下缠过,硬生生将它拖到了石阶上,然后第一时间捆住了它的脖子,逼着它只能仰起头颅,不能再肆意喷火。 我将手中电闪之力又落了一重,生生将它耗的麻痹。 而我后飞跃而下,自地间升起腾腾电光,交织成网,将它和背后的石阶牢牢困在了里面。 嘶哑却无法发声的困兽挣扎着,带着被行刑前的绝望,我将颈间的晶石攥在了手中,闭上眼将真气脉脉流入。 “畜生,今日你若是向我臣服,我便放你一马,否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将晶石扯下,它的力量借由我的真气,向着面前的囚笼尽数散去,死死的包裹住我造就的电网,越逼越近,直到它的翅膀触碰到了边界,痛苦而又不由自主的挣扎了起来。 清脆的一声响起,它的一双翅膀由于挣扎应声折断,我正待它虚弱想要将其制服,向阳却突然打断了我。 “手下留情。” 第409章 脱险 向阳虽然开口了,可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齐目,别杀它。” 向阳一反常态的说到,明明刚刚还是她要求我必须杀了这蠢鸟,否则便是你死我活。 而后就在这时,我和向阳都纷纷感觉到了可怕的寒冷袭来,特别的是熟悉,就是之前我们遇到的那股寒流。 我猛的收手,来不及去管那秃毛鸡,便和向阳朝着隧道躲入。 虽然和这寒流比不得速度,但总比直接面对要好的多,何况这一次我有所准备设下结界,所以比之前要好的多。 这一次,我和向阳清楚的看到了寒气也是从石阶下方冲上来的,也正是从前困住这秃毛鸡的地方。 和上一次一样,寒流仅仅一瞬就落了,但我和向阳再去看那妖兽,却发现它整个鸟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来它惧怕的是石阶下面的东西。”我说到,随即看到向阳想要去触碰它,但却被我落下的电网逼退,她回身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收了它们回来。 “你不怕它死灰复燃么。”我问到。 然向外抚了抚它折断的翅膀后说到,“它只是受制于寒冷,不是惧怕。” “它到底从何而来,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褶皱的皮肤,像是恐龙一样,一双眼睛此时无神的半睁着,身上卸了力气,看来刚才那股寒流可是对它好一番摧残。 看到这儿我不禁想着,是不是每一次它发疯,都要经受一遭折磨。 那它为何又一定要如此,不知道避其锋芒,还屡教不改呢?难道说它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看方才,它可是对付我俩游刃有余,还知道挑软柿子捏,欺负我一个瞎子,还精准的定点打击,一点也不像发疯。 “把它带走,教廷的人恐怕要来了,我们先离开再说。”向阳真是想到一出人一出,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教廷的人暂时还惹不得,便要把这秃毛鸡收到晶石里。 然而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我们把它带走了,如果教廷的人知道这个东西,那它不见了,我们既不是惹了大麻烦。” 我觉得现在把它再丢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随即我又朝着被它撞开的石阶向下望去,那地下黑暗深邃,隐约能听到水声,却什么都看不见。 “算帮我一个忙,把它带走。”向阳很显然是有话不方便多说,我就只能照着她的话先办了,毕竟有一说一,这还是她第一次向我提出请求。 收了这小秃毛,我和向阳并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沿着穆家手下打通的那个通道而去。 这条路不远不近,跑起来有三十几分钟,一个不大的洞口从顶上露了出来。 我和向阳两个爬上去,才发现穆家人并没有对地面破坏的太过彻底,而且这里还是地下室。 向阳施了法将地面恢复了原状,我们就从这间商店的窗户跳了出去。 出去以后我们才发现,这里和挪撒广场仅仅隔了一条街,我站的位置一眼就能望见那个宏伟的教廷。 随即我和向阳赶忙又回到了酒店,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猛的收住了脚步。 一排穿着暗红色袍子的人齐齐从不远处走来,和另一个方向又走来的几个红袍汇合,然后朝着教廷的大门而去。 最让我担心的是,他们一群从许愿池也就是西海岸而来,另一群,却是从我们所住的酒店的方向而来。 “十四个人。”向阳忽然说到。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穆如生只是接到电话,从教廷出来的红袍人,一行十三个。” 向阳说完,我猛的意识到了什么,然后飞奔向了酒店。 等不及电梯,我一路跑上了楼,整栋楼安静的只听得到我的呼吸声,震如擂鼓。 我推开我和陈晨的房间,漆黑空荡的屋子让我的心底一凉。 然后我又朝着穆如生的房间而去,一脚踹开,却被七八双眼齐刷刷的盯住了。 “齐目。”陈晨带着不可思议朝着我冲了过来,抱住我的手是冰冷而又颤抖的,“你没事,你没事……你的伤,你的手臂……” 她不停的念叨着,我下意识的安抚着她的背,看到她还安好,也放下了心,“小伤,会好的,别担心我。”随后我看向了不远处的穆和。 “齐少,你的眼睛……”穆和有些惊讶。 “教廷的人来过么?你们为什么都聚集在这儿。” 陈晨听了穆和的话也抬起头来,摸着也得眼睛,双眼微红。 “等下我和你解释,刚刚教廷的人是不是……” “是,他们来过,就在酒店楼下。”陈晨说到。 “他们……”我张望了一下,看着后来进门的向阳,才发现穆如生不见了,“穆如生呢?!” “穆如生没事,别担心。”陈晨赶忙解释了一下,然后脸色凝重的说到,“是金,金被带走了,她……算是保全了我们。” “什么意思?”我有些困惑。 “教廷的人出发,是我们第一时间发现的,可是半路上,他们有五个人折返朝着我们的酒店而来,当时我们已经联系不上你们了……” 陈晨说当时所有人都很崩溃,教廷的人突然出现没有任何缘由,我们突然断了联系更是让大家不禁向着坏的方向去猜测。 最终陈晨和穆和联系,他们决定下地道找人,而陈晨负责对付红袍人。 可是红袍人并没有闯进酒店,而是停在了酒店外。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是压迫感却又让人时刻紧绷。 他们的一丝一毫动静都能惊动大家,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一个红袍人骤然抬起了头。 当时正在窗户偷偷监视的陈晨和穆家的几个手下,都被那双辨不清晰表情的眼睛吓了一跳。 那一刻陈晨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绷紧着身体。 也是在这时,金突然开口说,让她离开。 陈晨不可思议,可是金又说,这些人必定是要从这里带走一个人的,她去最合适,她什么都帮不上忙,这一次,她请求陈晨答应。 可是陈晨的性子怎么可能同意,然而却挡不住这孩子莽撞的推开了窗户,朝着那群红袍人喊着。 穆家的手下秉着穆如生留下的话,拼死也要抱护陈晨,所以金便只能离开酒店。 陈晨在窗边看着金被那群红袍人披上了红袍,隐匿在他们之中,被带向了教廷。 “我会想办法把她带出来的。”不管金跟着他们离开的原因是什么,现在他都必须弄明白,否则这段因果便一定要欠下了。 “穆如生呢?” 我正和陈晨说着,向阳此时却忽然拔高了声音问到。 我也是才注意到,穆和他们告诉我穆如生没事,可是人我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呢。 然而穆和以及陈晨的默不作声,都在告诉着我们,穆如生并不是没事儿了那么简单。 第410章 醒了 穆如生所住的房间是套间,穆和也就领着我们进去了。 他正躺在床上休息,只是手臂和脸上都涂了药水,还缠着绷带。 “齐少,您也擦点儿药罢,这是我们带来的,对烫伤很有效果。”穆和端着一个医药包,把我扶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昏迷?”穆如生明明是带着人先离开的不是么。 穆和以及陈晨两个人,分别拉开了我烧焦的衣袖,除了被火燎过的伤,还有我被向阳拖拽出的伤,不重,但是看着挺唬人的。 “是我打晕了二少。”半晌,穆和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过了今天我还能不能见到您了。” 穆和的样子仿佛他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我止住了他的动作,拿过了他手中的药水。 “到底怎么了。”穆和冷静理智,是穆如生不可多得的帮手,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出事的时候,二少不管不顾要冲回去救您和向阳小姐,我带人追上去阻拦,可是二少我根本拦不住,这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儿,一股热浪卷了过来,伤了二少和几个兄弟,二少冲在最前面,伤的也最重,我便趁机打晕了他,把人带了回来……” 我忽然就明白了穆和为什么了无生气的说着丧气的话。 因为他违背了穆如生的命令。 穆如生要救人,穆和擅自做主拦下,如今我们活着回来了,但万一我们没能平安归来,穆和要面对的,便是穆如生的滔天怒火。 虽说我和向阳都希望他能离开才是最好,可这是我们的想法而已。 “他会留下你的。”向阳突然说到,而后他走到了穆如生的身边,一掌罩在了他的身上,脉脉生机涌向了受伤的人,他那副惨白的样子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觉得向阳对待穆如生的感情很奇怪,有些我看的清,却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两个人中间。 “二少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驳,也不会有意见。”穆和笑的有些庆幸,“虽说对不起齐少和向阳小姐,但我还是不会后悔。” “哼,用不着你的对不起,你是为了救他,我会帮你劝他的,希望他不要不知好歹。”向阳的语气,仿佛已经笃定了穆如生必须答应原谅穆和的擅作主张一样。 我轻笑一声,转头就对上了陈晨关切的眼神。 我拍拍她正在替我上药的手背,正要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却陡然眼中景色一遍,渐渐失去了色彩。 我本以为又要再一次看不见了,却没想到转了转眼珠,发现陈晨依旧现在那担心的看着我,之前周围的人物都变了模样而已。 幽暗的背影,模糊的景致,赤红的人像,我的世界里,除了陈晨,都是猩红的。 我立刻意识到,我的眼睛真的回来了。 然叫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之前我并不需要戴上眼镜,却依旧看的清真实的世界。 “你的眼睛……”陈晨的语气里有些小小的惊讶,然后她的手便摸了上来。 我眼看着她覆上了我的眼,而后呆呆的说着,“刚刚你的眼睛上,有一层薄薄的膜退了下去,那是什么?” 另一边,向阳闻言忽然来了兴趣,“你也看到了?我没说错,他的眼睛变得像守宫一样,他这眼睛真的是天生的吗?” 我猛的看向向阳,她的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不过还不等我说些什么,她又怪叫了一声。 “不对啊?你这眼睛现在也没有那层膜了,你还能看见我们吗?” 向阳问的有点呆,我心想我不仅能看到你们,我甚至能看到你脑子里开了一朵巨大的芍药花呢。 “我能看见,但……我看到的不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种。”我也解释不好我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画面,“或许你说的对,我看到的没准和守宫看到的一样。” “为什么?因为那层膜退下去了么?那以后怎么办?”陈晨关切的问到,“眼镜也没有了,只剩下你胸口的那块晶石,不然我们把它打磨成镜片怎么样?” 陈晨的提议不愧是个好办法,但是我觉得九言这块儿抢了我名字的石头,要是打磨成了一副眼镜属实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就是爷爷知道了,也得是敲脑壳问我为什么大逆不道毁了宝贝的程度。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控制它再出来。”我试着全神贯注于双眼之上,盯着一处放空视线,这样坚持了两分钟,眼睛酸的不行的时候,忽然一瞬间,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 然而也仅仅一瞬,我的视线恢复正常还不过半分钟,世界又变成了红黑色,除了陈晨这唯一的一抹色彩。 “嗯……这也是个好现象,至少证明你确实能控制住它,不过需要勤加练习。”向阳分析着,甚至还朝着我的眼睛伸出了手,一下子就翻开了我的眼皮。 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小学体检时候校医干过这事儿,还没人敢在我眼睛上动土呢。 可向阳手快的很,打量了两眼又把我眼皮扣回来了。 之后我猛的捂住了酸涩的眼睛,心想也就是她手快,不然我一定和她好好掰扯掰扯。 “……轻点儿。”陈晨握住我揉眼睛的手。 “你应该让她下手轻点儿才对。”我颇为委屈,向阳出手这么重,她才是罪魁祸首。 我听到陈晨似乎是笑了,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她正一脸温柔的看着我。 “啧啧,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也想帮你么,不然大马路上碰见的瞎子那么多,我怎么不管他们。”向阳气哄哄的毁了本来温馨的氛围。 接下来直到天明,向阳都热衷于训练我自由切换眼睛上的那层膜,虽说收效甚微。 凌晨五点左右,太阳升了起来,我们几个一宿没睡的人堪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穆如生就醒了过来。 我和陈晨本来在外间的沙发上靠着睡觉,就听了里屋‘咚’的一声,最开始我还有点儿懵,待反应过来,忙冲了进去。 进门的时候穆和他们已经在了,几个人扶着穆如生从床下站起来。 穆如生看着很像是从床上跌下去的,因为一双脚还搭在床上。 他一双眼睛盯着床上的另一个人,一副仿若不认识的样子。 “这谁?!” 那一瞬,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母亲看的狗血偶像剧失忆梗出现在我身边了吗? 然后就又听到穆如生这狗东西说到,“你能谁这么大胆,敢找一个和向阳一模一样的女人来勾引我?!” 穆如生声嘶力竭的质问,都破了音,下一秒刚坐上床的人就被藤蔓抽下了床,又是‘咚’的一声巨响。 “狗东西,你吵着我耳朵了。” 第411章 救人 我想穆如生大概被向阳嫌弃的狠了,人家仅仅是在那张有点大的双人床的另一侧休息了一下,这人就这么大的反应,着实有点丢人现眼。 随后向阳被吵的不耐烦,摔了门离开了房间,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穆如生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刚才又干了什么好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踹傻了,整个人呆愣楞的坐在那。 直到早饭送过来,他才看到我的眼睛还有手臂上的伤,然后找起了穆和的麻烦。 穆如生这人,生气的时候,真是四六不认,属于谁劝都不好使的。 所以我从最开始也没想着要去劝他,这要是我和陈晨劝了,没准还不落好,他反倒是要埋怨我们一个不识好人心。 不过这也不代表我要袖手旁观。 我只是很准确的掐准了穆如生一巴掌扇过穆和之后,要放狠话让他滚的时机之前,把人拦住了。 此时穆如生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且又看着我和向阳平安的回来了,所以气没有那么高涨。 而后我在穆如生一副‘你最好不是要给那混账求情’的表情中,非常平静的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向阳凌晨跟我回来以后,跟穆和保证过,说你醒来后一定会留下他的。” “她凭什么……”穆如生威信被挑战,一下子拔高了音调,然后在我戏谑的眼神中慢慢的降了下来,甚至小声嘘着说到,“她凭什么替我做主!我教训我自己的手下,她管得着么!” 但凡穆如生敢高声喊出来,我都能在心底高看他一眼,可惜啊可惜…… “她说她会在你醒来后帮忙劝说。” “劝?!她劝我就要听么?!”穆如生边说边觑着门口的动静,生怕被门外的人听见一般,“你告诉她,她劝也没用,何况我也没看着她劝啊,哪有人劝人还甩脸的……你见过么?” 穆如生大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一脸的欠教训,遂我不得不又告诉他。 “她还说,她觉得你不会那么的……不—知—好—歹。” 一字一顿的说完,我肉眼可见穆如生表情的变化,从最开始的僵硬,慢慢的到困惑,最后变得茫然无助。 在他看向我一脸希冀的那一刻,我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象。 “别多想,就是字面意思,你注定没有不同意的选择。” 我想穆如生绝对没有说不同意的机会,不管是不是武力压制,他都是输的那一方。 看着呆愣的穆如生,我好心的劝着,“言尽于此,我拦下你说下那句话,是为你好,不然一会儿你再反悔,岂不是打脸的很。” “……你倒是真为我着想。” “客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离开了他的房间。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穆如生输得彻彻底底,连和向阳正面博弈的资格都没有,他压根儿就没敢和穆和提让他滚蛋的消息,更遑论用向阳来劝。 这就导致穆和看自家主子一脸的怀疑,恐怕他也觉得这傻子怕不是被换了芯儿。 吃过饭,我们一行人又坐在了一起,只有向阳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也没人找得到。 “要我说没必要去管那丫头,她是阿尔古斯当地人,她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教廷的事情,如果教廷还是要强加什么罪名上身,那就只能说是教廷的问题,我们救不救,她都是一样的结果。” 穆如生说的这话不可谓不冷酷,甚至还有点儿灭绝人性。 不过一晚上过去了,教廷并没有什么大动静,我也觉得不会发生什么更大的问题。 可是我又不能去应和穆如生,毕竟是我答应了陈晨在先。 “人是一定要带出来的,我有办法进去,先查看一下她的情况再另行安排。”我给了陈晨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问题是我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昨晚那群红袍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就忽然盯上了我们,而且看如今的情况,他们并不是因为我们进入了地宫而出动的,这就奇怪了……” 穆如生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们找不到他们出动的理由,整个行动就没有针对性,显得非常的被动。 说到这儿,我忽然记起了昨晚那只秃毛鸡,它在我的晶石里困着,竟然毫无反应,平静的很,就是当初影子那软绵绵的性子被我困住都得横冲直撞一番,怎么它这么安静呢。 可如今我又不好轻易把它放出来,且向阳至今也没告诉我到底最后要怎么安置这小妖兽。 遂我只能随身带着它。 我正想着,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踹开了,大家警惕的转过头,却发现是消失了半天的向阳。 “不用你去了,我这都回来了。” 向阳这话显然是跟我说的。 “你自己进了教廷?”我皱着眉,有些不赞同她的行动。 “看什么,没有你们拖后腿我进去的特别顺利。”向阳嫌弃的扫过了我们几个。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实话真难听。 “那丫头好好在教廷呆着呢,不过被红袍人守着不能离开,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我看也没什么人为难她。”向阳随意的靠在了窗户边,正好可以看到教廷的位置。 “她过得太惬意了,惬意的让我觉得有问题。” 向阳说,红袍人对那个叫金的女孩,就像对待一位困在深宫中的公主一样。 她所见到的一切,在我们几个人看来,无不说明着,金恐怕是又一次的欺骗了我们,可是向阳却并不同意这个说法。 “不,我不认为她骗了我们,至少在这件事上。” “怎么讲。” 向阳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没办法解释,就是感觉而已,他们对待金的态度,事无巨细都要关照,仿佛是在等待某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我怀疑金恐怕又对教廷夸下了海口,编了什么离谱的谎话。” 这种猜测在我看来非常有可能,一个觉得欺骗仅仅是恶作剧的丫头,撒谎简直信手拈来。 “她知道了向阳和你的‘与众不同’,会不会……和这个有关。”陈晨皱着眉,有些纠结的说出口,“我是不是舔了麻烦,不该带她回来的。” 陈晨有些自责,我并没有怪她,那天带金回来,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遂我和向阳决定再探一探,然而临走前穆如生又念叨着。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了,不打算找倪长声的心脏了么?” 穆如生一句话,问懵了我们…… 第412章 捣乱 “看什么,找不到心脏倪长声永远醒不来,影子永远被封印在里面,你不管你朋友啦。”穆如生看着陈晨说到。 “……当然管。”陈晨糯糯的说到,表情有些自责。 “管……?我看你们都被这儿的破事儿牵绊住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找到心脏就离开呢,管他什么金不金的。” “人还是要救的,她骗不骗我们还没证实,可因为我们被带走却是真的。”这并不该是陈晨被为难的理由,何况我始终觉得,在阿尔古斯,我们一定会见到一个特别的人,或者发生一件特别的事情。 “……唉,行罢,救也行,可是这次要是这女孩再骗了我们,我不会再仁慈了。” 我心想他当初可是为了逼供卸了人家的手臂,这在他眼里还也叫仁慈…… 营救虽说提了出来,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切入口,如果我们真的要动手劫人或者偷人,必定要在阿尔古斯引起大范围的搜捕,按照这儿的教廷独裁统治,恐怕阿尔古斯大桥会被立刻封闭,所以如果要如此,我们就必须放弃一切,做好带着人立刻离开的准备。 可是我们还没能找到心脏,这显然不是最佳的方案。 “我先去教廷里藏着,守在她身边,至少暂时保证她的安全。”向阳提议到。 “可惜你听不懂葡语,不然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向阳能自由进出教廷,如果能听的懂他们要做什么,我们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向阳此时说到。 “什么办法,不然给你带个窃听装备,同声传译?”穆如生试着提一些建议。 “同声传译没那么简单,况且上一次我们进去教廷的时候,我听那些人说的话,有些已经不是葡语中常用的句式和词汇了,他们仿佛还在说古老的葡语。”陈晨说那些人说话虽然能听懂,但若是稍微复杂一点的话,她听起来也会有些费力。 “我说的办法怎么可能是你们这群凡人以为的办法。”向阳送给了穆如生一个大白眼,“要是给我找个教廷里的人,我就有办法……”向阳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从他脑子里复刻,我就能听得懂他们的对话了。” 向阳笑的好不得意,大概是自认为这计策妙极了。 可是…… 上哪儿能找个教廷的傻子给她复刻啊…… 遂我们开始愁起了找人的事儿,期间向阳说她先走一步,去教廷守着那个小骗子去,就溜之大吉,给我们留了个大难题。 临走的时候我还问过了向阳,晶石里带出来的那个小秃毛鸡怎么办,她什么也没回应,不耐烦的让我以后再说,就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一件震动了阿尔古斯的大事也在短短的半天之内传开了。 许愿池的喷泉,不涌动了,它‘死’了! “肯定是昨天我们动了什么东西,这可不好。”穆如生凝重的说着。 确实,相比于损毁许愿池的雕像,它不再喷涌似乎更为严重。 然而还在担心恐有被追查的风险的时候,倒是教廷替我们解决了麻烦。 这个喷泉我们知道并非是教廷所传说的那般自然涌现,但阿尔古斯的民众可是不清楚的,所以传言到了我们耳中的时候,竟然又有了变化——大家都在传,这是神的警告。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挑眉,果然全天下不管东西方,甚至不管信的是什么,信徒们见到不能理解的事情都会归咎于上苍,无论好坏。 但这事儿对我们来说,绝对绝是好事儿。 “这群……天真的信徒们,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穆如生调侃着。 “是啊,现在教廷没有任何动静,只能任由这些人去猜测,说来这事儿也不好解决,不能揭穿,也没办法解释。”陈晨说到。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谨慎一些,现在舆论对我们有利,可也仅仅是限制了教廷的行动而已,他们肯定知道了许愿池下面发生了什么,不能明着来,暗地里也会追查的。” “你们在地宫干了什么?当时我晕过去之前,好像感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穆如生这才想起追问昨晚的事情。 “地宫里有只活物,那热浪就是它喷的火,我们……收服了它。” 说到这儿,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们带走了这个小妖兽,才会让许愿池的水不再喷涌了? “你在怀疑什么,是怀疑这东西被咱们带走了,才会让喷泉不涌了么?”陈晨一手扶上我的肩膀,问到。 我眉心一凛,“是,可是当时向阳不知动了什么心思,一定要我带走这东西,我就答应了。” 我摸上胸口的晶石,觉得自己似乎弄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这什么妖兽,公的母的?”穆如生猛的凑到我的眼前,我顿时双眼一紧,眼睛发生了变化,骤然那张大脸清楚的出现在面前,吓了我一跳。 “滚远一点儿。”我不甚耐烦的推开了他,“这种时候别嬉皮笑脸的。” “谁跟你嬉皮笑脸了!向阳要你带走的小妖怪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很重要!” 穆如生大有一种这关乎他是不是被绿了的关键证据一样。 “我们死里逃生,我哪有那个功夫去管一只秃毛鸡是公是母!”我要被这人气死,向阳对他爱答不理,他倒是管的宽。 “秃毛鸡?”穆如生闻言放心的笑了一下,“秃毛的啊,这么丑,向阳肯定不喜欢,何况还是只鸡。” 我对这人简直无语,“快想办法,怎么把金带出来,或者怎么把教廷里的人给向阳引出来。” 总要有个行动才是,这样在酒店里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引人好办啊,海边儿的那个小石楼里,不是有人定期去取灯油么,咱们劫一个不就得了。” “劫一个,你说的轻巧,每次出来不过四五人,你想不动声色的劫人,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一次带走所有人,这一定会惊动教廷。” “我说的劫,又不是劫回来酒店等着向阳,而且咱们劫一会儿,让他们几个人分散开,这样有人落单了,你和向阳不就有办法了么。” 我听了穆如生的话,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甚至觉得还有一点点靠谱,看来还是他坏事儿做的够多,能立刻反应过来。 “……那怎么才能把人分散开,他们每每出现的时间都不固定,而且在人群中没有人轻易靠近这些人,我们妄自行动,一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那些人走在路上,大家伙都退避三舍,虽说是以示恭敬,可是也很突兀怪异。 “那还不简单,我们远远的闹点儿事儿,让他们周围的民众恐慌,作为教廷的一员,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只要能隔开一个人,我们不就有机会了?”穆如生得意的挑挑眉,“阿尔古斯太平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不用闹太大的事儿,他们就能好一阵骚乱的。” 第413章 诱捕 闹事儿,是闹了。 可是我们预估错了教廷。 他们真的袖手旁观了。 我们几个人分别在不同的方位,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红袍人自如的从人群中见过,走着那条他们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的路,连弯儿都不会转一下,就直愣愣的过去了。 真是绝情的很。 虽然我们仅仅是闹了一点交通事故而已,但是身为教廷…… “可以理解。”回到酒店后陈晨说到,“西方教的主旨,本就是人类生而有罪,他们的一生都是在为自己曾经的罪责而忏悔,无动于衷也许不够有怜悯之心,但那仅仅是我们自己的观念而已。” “所以说,教廷现在还没有对许愿池的异动做出反馈,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或者说,他们从来就不会在意么?” “也许,毕竟神的惩罚,在西方教徒的眼中,只会责怪自己恐怕做错了什么,不会怪到教廷的身上,但是我们反过来想,教廷未必就是无动于衷,毕竟,这本来就是个谎言,他们就算不在乎教徒们对于‘神的惩罚’的恐惧,难道还不在乎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么?” 陈晨可谓洞悉了教廷的处境,拆穿骗局可是比安抚教众情绪来的重要,如果这件事一经拆穿,教廷的威信就会被撼动。 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地宫的存在可能会被人发现,那么那些不腐的尸体也会现世,等到了那一天,教廷又何止是威信,恐怕阿尔古斯都要陷入混乱。 这种情况不是我们想见的,但要是真的被困住,搞乱他们趁机逃跑,虽说不道德,但很有效不是么。 “当初穆和他们探到的那另一条路,出口在哪儿?”我和向阳虽然是从商店出来的,但是并没有再继续探索下去。 “不知道,当时我着急让他们下来,所以找了最合适的地方后就立刻动手了。”穆如生事情办的颠三倒四,可却一点儿认知都没有,说的底气还特别的足,我没办法,只能又叫来了穆和。 “回齐少,通道一直向东南方向,我们没有继续追下去,不过虽然总体上有转折,但大体上是这个方向。” 我看着电脑上的阿尔古斯的地图,皱起了眉头,“再向东南,这不就到教廷了么。” “是,不过我们也没继续探下去,所以也很有可能是在半路上。” 然而我看了街景图,这个方向有大的购物广场以及博物馆画廊之类的地方,但都需要绕上一绕,其他都是通途,我们那天离开的商店几乎是唯一可以隐藏的一个地点了。 “派人再接着探下去,如果接近了教廷,甚至于通道经过了教廷里面,立刻通知我们。” 随后穆和领了命令离开了,陈晨却好奇的问到。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这通道……恐怕会在教廷里面?” “也不是很早,就是从猜测教廷里的人恐怕都被替换过身份开始。” 这些人如果真的是教廷内部的一个惊天的计划,那必然有秘密的通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地宫。 而教廷,就是整个阿尔古斯最秘密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再下一次地宫?”穆如生问到。 “是,如果我们带走金,躲入地宫,最快最安全。” 当天下午,穆和就带回了好消息,地宫的另一个方向的入口,果然就在教廷。 “可是你还记得当时,明明还有第三个岔路口的,不是么?” 穆如生提起,我才想起当时进去地宫的时候,因为着急,懒得去探的那个岔路口。 “这次下去,我们有机会看一看。” 然而当天我们到了祷告室的位置,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个红袍人,出现在了祷告室外。 由于我的眼睛还无法灵活的切换,所以我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他们的衣服颜色,好在还有陈晨在身边。 但我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衣服样式,绝对不是普通人会穿的。 “怎么办,屋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果然找过来了。”穆如生我们几个躲进了附近已经人去楼空的建筑里,选了三楼的两个房间盯着楼下祷告室的位置。 “向阳身上是不是带着手机?”我问到。 “是,怎么,你要找她过来?”穆如生拿出手机,一下子就翻开了通讯录,第一个就是向阳。 “嗯,这地方人少,难得的机会,等下一次他们去取灯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间,今天的行动先暂时取消,一会儿你先让一部分人离开回酒店,等向阳来了,我去引他们动作。” “我直接打电话?不会惊动教廷里的人吗?”穆如生拿着手机犹豫着。 “打通第一响就挂断,等向阳回给你,她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随即穆如生果断打了出去,仅仅停了有半分钟,向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狗东西你要是没有正经事儿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向阳平淡但威慑力极强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骂别骂,齐目让我打的,她让你赶紧来祷告室这儿,教廷的人在,机会来了。” 向阳痛快的撂了电话,过了有十几分钟,我感受到了向阳的压迫感,随即我拍了拍穆如生他们,让人都跟着我下去。 我透过楼道口的小窗,看到了在马路的对面混迹在人群中的向阳。 [一会儿我想办法去引红袍人过来,你跟着我,你需要多长时间。] [三分钟,足矣] 得到答案,我便让穆如生他们暂时停在了原地,穆和他们继续在三楼监视祷告室的动静,其他人分别藏身在不同的地点。 紧接着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带上了帽子,抄着兜儿从楼里出来,低着头朝祷告室而去。 我的目的很简单,让这些红袍人追过来一个就好。 这条小巷寂静的仿若和隔了一栋楼外的大道是两个世界。 我走在了祷告室五十米外的时候,门口的那个红袍人终于抬了头。 袍子上巨大的帽子将他的脸遮掩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阴影之中,我透过他,看清了祷告室里还有五个人,他们三个在外,两个在里,所有人似乎都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头望向我的位置。 随后门口的红袍人说了一句话,虽然离得远,但我也听到了,我便小声重复给了陈晨,通过我随身携带的耳机。 然后陈晨惊讶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他们说的是圣子,他们是在说你?” 我微微皱眉,这答案有点让我不能接受,随后我又对向阳说到。 [动手] 紧接着从我身后就蔓延出了无数细碎的花藤,他们从地下铺天盖地的卷集了过来,然后将我围困,一副要拉我进地狱的样子。 我兀自挣扎着,然后看到门口的那个红袍人似乎动了一下,便开始表演起来,慢慢的,我被藤蔓淹没,在红袍人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终于,那人动了脚步,从最开始的试探,到最后快步的追着我的方向而来。 [拙劣的演技。]向阳吐槽着。 [有用就好。]我看着那个朝着我们不断靠近的红袍,笑了笑。 这都只是我们的幻术而已,只有眼前这唯一的猎物才看得见…… 第414章 突发 三分钟,我本以为速战速决得了呗,哪成想这人我们刚晃到手,就楞在了那。 因为那帽子下面的人,竟然是以琳的面容。 按理说,以琳突然失踪,我们本应该有理由怀疑这人就是以琳的,但我笃定,她绝对不是以琳。 因为她的眼睛,竟然有一颗瞳眸是红色的。 而且面前的人肤色惨白,就像十几年没见过太阳似的。 可是…… “她跟那个女人长得未免也太像了,就是瘦了点儿,白了点儿。”向阳专注的打量了一圈,还是满脸的困惑。 “别废话了,赶紧动手,结束了放她回去。” 我催促着,就看到向阳的藤蔓就像结茧一样把这个红袍女人缠了严实,而后超出预期,仅仅一分钟左右,就放开了她。 “七步后她会睁开眼,我们撤!”向阳拉着我向后退,转身逃出了小巷,冲向了繁华的大街上,兜兜转转才又回到了那栋建筑。 “今天没机会再下地宫了,恐怕这里以后也不能来了,我们今天先离开。”汇合以后,我们一行人看着那些红袍人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先撤回了酒店。 向阳一分要留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去了教廷试验自己新得的本事。 我们几个回了酒店,因为祷告室的入口被发现,情绪都有一点压抑。 “至少完成了一件事儿,不算毫无所获,我们等向阳的好消息就是。”陈晨安慰着大家说到。 “今天我们诱走的那个红袍人,她拥有着和以琳相同的容貌。”我把和向阳的遇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穆如生首先怀疑起了以琳的身份。 “这女人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一脸的……” 穆如生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他对以琳的所有印象,像极了网上起哄的‘热心网友’。 只可惜都是马后炮。 “行了,马后炮就少说点儿,浪费口舌。”陈晨叹口气,“身上伤还没好利索,动气不宜。” 穆如生闻言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包扎的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欣赏起了阿尔古斯难得的阴霾天气。 “你觉得她不是以琳?”陈晨忽而又看向我说到。 “嗯。”许是这人是母亲亲自让我去寻的,又或者她说出那句她一定会忠于秋家的话过于真诚,我总觉得以琳虽说有隐瞒了什么,但绝对不会背叛我。 可是长得如此相似,简直就是复刻的人,难道还是她的什么血缘亲人不成…… 想不通这件事,我也就没再纠结下去,不过陈晨却又追问起了圣子一事。 “当时那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对着你叫出圣子这个词。”陈晨说圣子这个词,在葡语中几乎不存在,是教廷创造的词汇,外人不会随便用,也没有任何同圣子这个词同音或者相近的词汇。 “……会不会,是金在教廷里干的好事。” 陈晨闻言,本还紧皱的眉头慢慢散开,神态有些茫然,紧接着又有些纠结的说到,“她……她确实会像是撒这种谎话的人。” 陈晨说,圣子一词,在教廷的教义中,指代的是神的儿子,不过这种指代的界限特别的模糊,有的记载中,指代的是真神的儿子,这基本不可考究,有的,也是记载由神选中的人,这就有的说了,从西方教传世以来,这圣子大概有三四位。 “我只期望金没有撒下其他的什么弥天大谎。” 单单一个圣子,无凭无据,要是再有什么离谱的,我们恐怕就难脱身了。 然而当天晚上向阳带回来的消息,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了我们一个耳光。 “你是说……金不但撒谎说我是圣子,还造谣你是真神?” 向阳一听到这儿,全身和表情一齐生气,“我真是气的要死,险些当场把这死丫头撅折!” 向阳说她最开始听到教廷里的人议论,还不明所以,当以为是什么小道消息,谨慎的记了下来,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在金的面前现了身,这死丫头才兴冲冲的拉着向阳,一股脑的把她干的好事儿都交代了。 “她还敢得意洋洋的让我表扬她?”向阳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也都看得出这是真的气到了。 不过金造谣我是圣子是真,可她说向阳是真神,却不是。 因为从向阳的所言中,金是真的认为向阳是神,只不过不是教廷以为的神罢了。 “你又见到那个和以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了么?”我问到。 “没有,这些红袍人死气沉沉,一天说的话少的可怜,而且经常低着头再不然就是带着帽子,不仔细瞧看不到。”向阳还沉浸在怒气中,“这死丫头夸下海口,说她见到了我们,也一定会现身教廷,光明正大的带走她,你说这人我们救还是不救!” “那些人,怎么就能信这个小骗子的呢?”穆如生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件事儿,“他们是傻子么,说什么信什么,往上捯几百年,有几个见过神的。” 穆如生奇怪的,我正是我好奇的,“我们应该说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然教廷不会轻易信了金的话。” 然而这个信息现在无从知晓,我们只知道我和向阳的样貌已经透过金的口,进了教廷所有人的脑子里,他们已经登峰造极到看到我就能认出来的地步了,这要是真的见到了向阳,怕不是当场要顶礼膜拜。 “而且为什么一直是红袍人在照看金?整个教廷里,那么多的人,偏偏是他们,巧合么?”陈晨也纳闷的怀疑到。 “向阳,你有没有观察过红袍人的相貌,他们的眼睛都和以琳一样,红了一只瞳仁么?”那只红眼睛,属实让我印象深刻。 “没有,反正除了那个女人,我目前还没遇见过。” 随后我向她请求,回去教廷尽量观察一下红袍人,或者不仅限于红袍人的眼睛,以及相貌,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奇怪的地方。 然而向阳却不耐烦的说她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气还没消,怕自己不小心揍死那丫头。 我想着她这状态也确实不适合,缓缓劲,消了气再回去也无妨,那丫头在教廷也不会有大问题。 可是计划从来就是赶不上变化的,向阳气还没消,金先出了事。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来,教廷二楼的那个得见教廷教主的天台,走出了一批红色袍子的人。 他们给清晨本就萧肃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可怖。 那些早起的民众,见到这个情景自然会驻足观看。 最近这些日子阿尔古斯的民众因为许愿池不再喷涌的问题已经人心惶惶了,再看到这情景,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一场景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因为没有人敢,而我们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酒店的老板和职员一同去‘凑热闹’,酒店连个送早餐的人都没有,才会被我们注意到。 而当我们一行人,连同酒店里其他前日到达阿尔古斯的游客走到挪撒广场看向他们的时候,这群红袍人突然让开了一条路…… 第415章 有人找 那个穿着红黑色宫廷绸袍,被打扮的像个娃娃的女孩,就算此时低垂着头被人架在十字架上,我们也能认出那就是金。 她很显然是昏迷着的,双手已经因为捆绑而惨白,清晨的风吹乱了她被编织的精致的头发。 “是金!”陈晨远远的看着,冷静的没有上前,可我听的出她语气里的焦急。 “她这是怎么了,谎言被戳穿了?”穆如生不痛不痒有些凉薄的说到。 这个被推出来的女孩出现的那一刻,挪撒广场上满是抽气声,可是仅仅一瞬,所有人默契的低下了头,还在仰着脖子望的,全都是游客,然而他们突兀的行为,在互相注视下,也只能随波逐流。 我们虽然眉头低垂,但是也只是避其锋芒,不过我却一眼瞧见了金背后的那个红袍人,她的那只红眼睛。 “要不要我过去看看。”向阳悄声说到。 “也好,你去看一看金是否有危险。” “如果只是昏迷了,要不要叫醒她,她嚎上两句,没准会引起骚乱,我也好趁机带走她。”向阳提议道。 “不,尽量不要唤醒她。”陈晨在一旁拒绝,“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唤醒了她,恐怕她大吼大叫说了什么和我们相关的,到时候我们离开阿尔古斯可就难了。” 陈晨终于抛弃了对金的怜悯滤镜,冷静的分析着情况。 然而向阳方要出手,那个红眼睛的红袍人有了动作,我便拦住了她。 “等等!” 我的声音有点高,大概也有因为广场上太过寂静的原因,总之我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一批人的瞩目,随后这些人又随着我的目光转向了教廷二楼的那个阳台。 阳台上,红袍人纷纷摘下了帽子,而那个和以琳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袍女人,她从金的背后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上还带着黑色的手套,而后她的手就放在了金的胸口,只听‘撕拉’一声,金胸口的衣服就被扯了大半,虽说不至于走光,可也算是折辱。 “别动。”陈晨怒气冲冲,我忙稳住了她,“听他们要说什么。” 接着,那个红眼睛果然开了口,短短几个词,广场上一阵骚动,大家的神色都莫测起来。 “他们说金的身上,有奥西维尔追随者,也就是反叛军的纹身。”陈晨神色凝重的说到。 “就是那个小镰刀么?”向阳说到。 “你看的清?”我根本看不清高台上金的身上哪里有纹身,也压根不记得金的身上有这种纹身。 “在金的心口,离……离她的胸特别近,有一天她睡觉不小心被我看到了。”向阳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尴尬。 听了这话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要撕开金的衣服,可是这先把人打扮好,又当众撕开衣服的行为我难以理解。 “那他们现在打算做什么?处死金不成?”难道这教廷百年来不曾动过的酷刑,要用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上? “金的纹身恐怕小时候她祖父的手笔。”陈晨猜测到。 “现在呢,还要让她继续昏睡下去吗?”向阳问到。 我有些犹豫,向阳忽然又言,“齐目,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硬心肠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我猛的转头看向了她,便听到她又说。 “行了行了,我替你做主,今天这群疯子要是敢动手,我就让金闹上一闹,顺便把人劫走,他们不是要见我么,我让他们见个够。”向阳说着就从人群中溜了出去,隐匿在了一栋建筑的背后。 此时整个挪撒广场的气氛都绷紧着,天空还是昏暗的,透出了一点点的红,就像少女的腮,让人有一种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临近旭日的清晨,还是陷入黑暗前的夕阳。 而那个我们引诱走的红眼睛,身份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不一般。 [我没有靠他们太近,不过为什么今天这么大的动静,教廷里的白袍一个都没出现?] 向阳的传音入耳,我问言也觉得奇怪。 就算红袍的身份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般,可这么大的动静,也合该惊动教主了不是? “为什么今天只有红袍人?”我喃喃说到。 “也许这就是他们存在的原因,他们或许本来就是教廷的执法者。”陈晨望着远处的平台,“阿尔古斯和平了太久,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这里是教廷的天下。”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这群人接下来的动作的时候,红袍人忽然又集体戴上了帽子,一个个将自己遮蔽在了袍子的阴影下。 “他们说了什么?” 广场上的人的表情又是一变,红眼睛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可是我身边的陈晨表情却越来越奇怪。 “他们……在找你?” 陈晨慢慢转过头看向我,还不等她解释,向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齐目,他们说这个女孩要获得圣子的原谅才可以免于一死,这说的应该是你罢。] 这拙劣的借口,我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们是要找我,怕不是我就是个傻子了。 可是为什么要找我,明明在金的供述里,向阳才是真神,就是找也不该是找我才对。 [所以是我不配喽……?]向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语气是多么的熟悉,我知道她又动气了。 [冷静,恐怕金的谎话被戳穿了,他们要来找我,一定不是因为圣子这个谎话的缘故。]我安抚着她的情绪,继而转头看向陈晨。 “如果要救金,恐怕需要我出面,要是我一会儿会被带走,你个穆如生立刻离开阿尔古斯,带着所有人离开,你放心,我和向阳想要走有的是办法。”我逼着陈晨他俩一定要答应我的安排。 “心脏怎么办,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就这样放弃了?”穆如生自始至终就对金有意见,现如今因为她,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他面露不忿。 “人命关天,倪长声的心脏,我们能找到一颗瑶株就能再找到其他,但金的命要是不管,就再找不回来了。” 金这丫头虽然总是倒霉的干一些让人头疼的事儿,可她罪不至死。 然而就在这时,金幽幽转醒,似乎没人注意到她的苏醒,她清醒了一下,果然如我们所料的一般,高声挣扎了起来。 [是你唤醒的她?]我忙问向向阳。 [我没有,这死丫头自己醒来的!她现在疯了一样胡言乱语,我要不要封住她的嘴!]向阳有些无措的问到,我连忙问向陈晨她说了什么。 可是还没等得到答案,挪撒广场上再一次迎来了一波小高潮。 “金说教廷的教主是假的!她说所有人都是假的……!”陈晨转头看向我,“她怎么会知道地宫里的事情!” 第416章 第三个入口 陈晨的话听的我一懵,转瞬我便意识到了什么,又对向阳说到,[让她闭嘴!] 仅仅一瞬间,那个在高台上还狂啸的女孩没了声音,下一秒就惊恐的来回挣扎着,看上去像是在质问周围的红袍人为什么要绑住自己。 可是我知道,她是在寻找向阳。 金疯狂输出的那一会儿,周围的红袍人没有任何动静,好似根本不在乎她在教廷这么神圣的地方大放厥词,可是金安静以后,这些人忽然就有了动静。 他们将金扭动的身体死死的按回了十字架上,而后调转了方向,将她推回了背后那个有些阴暗的房间,而那些红袍人,他们也纷纷转身离开。 最后,红眼睛迎着清晨透过云彩投下的第一束阳光,深深看了广场上还在窃窃私语的民众一眼后,转身关上了大门。 那一眼饱含深意,骤然安静的挪撒广场告诉我,红袍人所代表的,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眼睛是假的。”半晌,广场上的人都心事重重的散开,我才缓缓说道。 “怎么说?”穆如生方问出来,向阳便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人群后。 “确实,那只红眼睛是假的。”向阳边走边说。 “它和人的眼睛不一样,刚才光照过去的时候我才看到。”那只眼睛不会倒映看到的事物,所以它一定不是人眼。 “不去守着金能行么?”陈晨担忧的说到。 “放心,这儿离我三步远,我在金身上下了禁制,他们想快过我,还没那本事。” “现在的情况摆在这儿,金昨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倾向于她知道了地宫的事情。”金很显然是突然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这两天她都在教廷的掌控范围内,总不会是教廷的人亲自将把柄讲给她,所以她恐怕是昨天遇到了什么。 “也怪我,偏偏就是昨天晚上我没有回去守着她。”向阳说不上自责,只是有些懊恼的样子,责备自己偏偏就是昨天不在的时候出了事,平添了许多的麻烦事儿。 “教廷现在的态度,就是要见到我,恐怕我要走一趟了。”圣子恐怕就是个幌子,他们叫我必定有别的目的,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为了什么。 “走一趟也好,我到要看看这群人耍什么把戏,放心,有我在里面接应,就不信这群人还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向阳颇为不服气的说到。 “今天晚上你现身通知金,让她告诉教廷的人,我会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拜访,我们几个人先回酒店,趁着最后一晚,我一定要再下一趟地宫。” 地宫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而我们能和教廷谈判的资本也在那里。 然而向阳闻言却沉默了一瞬,我还以为她是不支持我再下一次地宫,却没想到她会告诉我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让你带走的那只鸟,就是雀鸟。” “雀鸟?”那个让向阳眼红涅盘之术的鸟? 我是从未见过的,只爷爷留下的书籍有图文,可也是过度夸张的,却没想到真实更为夸张。 “是,我见过这只,只不过它不该出现在这儿。” 向阳说,她活到现在见过的雀鸟里这只最特别,因为它倔的厉害,当初险些成为她认识的雀鸟中唯一涅盘失败的。 然而我收的这只,不知怎的会被困在这里,仿佛换了模样,向阳说她几乎没能认出这只雀鸟来。 “要不是它脖子上有三道红色瘢痕,我绝对认不出。” 向阳说的红色瘢痕,是当年涅盘之术险些失败的见证。 “涅盘近乎成神,怎么可能虚弱到被我们两个收服?”这秃毛鸡很强大,可是和涅盘后的雀鸟相比,它太弱了。 “所以我怀疑那些尸体不腐,和它有关。”向阳凝重的说到。 我大概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可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东方土地上的神兽,竟然会落魄到在这里被人吸血,成了别人的营养品。 “雀鸟生火淬炼而成,扣押囚禁它的地方,一定有个宝贝,能带来至寒的效果,你不是也感受到了,所以只要你能拿到,我觉得这个宝贝一定能代替倪长声的心脏,这样明天如果不能和平解决,我们就强行掳走金,然后立刻离开阿尔古斯。”向阳的计划已经很周到了,何况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我们兵分两路,向阳守在金的身边,我带着人连夜再下一次地宫。 遂穆如生即刻派人又去监视了祷告室的位置,我们本以为会有人留守,却没想到那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教廷的人没有派人看守,但事到如今,也没空多想,毕竟这对我们有利。 当天下午,我就带着人前往了祷告室,进了门才发现当初被破坏的墙体竟然又被这些人封上了,而且墙壁上有一个圆轮,奇怪的形状和符号,我大概知道,这东西恐怕和我们画的符文是类似的功效。 “这代表了什么,我们破坏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穆如生没敢叫手下人轻易动手。 “不知道。”我哪里能懂这些东西,爷爷教给我的我还没消化完全呢,东西方数术界也没有过交流大会啊。 “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我们刚动手,教廷那边儿立刻就能知道。”穆如生担心的问到。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不如我们从半路切下去,就像那天从那个商店的储藏室挖开的通道一样。”陈晨提议到。 “这个好,穆和,让人送设备过来!”穆如生连忙吩咐。 “记得我们上次下去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岔路口么,找到那个路口,这地宫肯定还有第三个入口。” 教廷,祷告室,而这另一个入口,虽然不是直达许愿池下的地宫,但绝不会凭空多出一条通道来不是么。 遂等穆家手下送东西来的功夫,我们又赶忙退回到了酒店,以防教廷的人再突然来巡查祷告室了就坏了。 我们一行人也有点如坐针毡,向阳甚至还特地回来问候了我们一遍,最后悻悻然的回了教廷,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等到穆如生饭都快吃不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了好消息,第三个入口找到了。 只是这入口着实有点让我们想不到,它竟然就在海边那个储存灯油的小石楼下。 “天又要黑了。”海边涨了潮水,这石楼修建在巨石群上,平日看着高峻,这会儿门槛堪堪高过了海水而已。 “二少,入口就显示在下面,我们已经找到了。” 穆家的手下不在楼里,竟然从楼的后面绕了过来,我们跟着过去,才看到这入口竟然是在石楼面向大海的那面墙的一个墙角。 墙角上有一块儿石可以搬开,然后就是一个堪堪容下一个人的入口,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 这里比石楼的正门方向要高,如果不是特地找过来,大概没人会发现。 “你们不觉得,这不像入口,倒像是逃生的出口么。”陈晨望着那洞口,幽幽的说到。 第417章 宝贝 陈晨说这像逃生的出口果然不假,从洞口滑进去才发现相较于之前的两条通道,这洞口原始至极。 墙壁粗糙满是棱角,稍不留神撞上去就是一阵疼,所以进入洞口的过程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等下到地下还算好,至少能走人。 “这儿竟然有灯?”穆如生手电扫过去,是一盏吊在墙上的煤油灯。 我本还以为是那种通了电的灯。 “不奇怪,总要有照明。”煤油灯里早就空了,不过看上去倒是挺干净的,我凑近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这玩意儿燃的估计也是石楼里的灯油。 “要不要点燃?”穆如生问到,“让他们送下来点儿灯油。” “算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可还记得上次下来向阳和穆如生的争辩,何况这次下来的人更多,而且我的眼睛更适应黑暗,没什么不好。 隧道很长,很转向,似乎是发掘隧道的人在寻找正确的方向而在一次次的修正中将它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仍旧能清晰的察觉到我们是在向着下面的方向走,这说明挖掘隧道的人是一定清楚整个地宫的方位的。 走了约有一个小时,我们终于走出了这条路,期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平静的让人意外。 “这条破路明明没有多远,怎么这么绕。”穆如生抱怨着。 此时我们又一次走到了这个金碧辉煌的通道,不过这一次我们都长了记性,没人敢再轻易去碰墙壁上的灯盏。 “走,别废话了,速战速决。” 因为熟悉的路程,我们没有再小心翼翼,很快就到达了地宫的中心。 破碎的阶梯滚轮的大石到处都是,足以见得那秃毛鸡的力量不容小觑。 “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么大的石头都甩开了?我可是记得当时这石阶梯都快到棚顶了啊。”穆如生看着满目疮痍惊讶的问到。 他东瞅瞅西看看,那堆砌石阶的石头虽说没有人高大,可一脚踢过去却是分毫不动。 紧接着我正从穆家手下手里接过套索的功夫,再一转头就看穆如生突然凑到了石阶镂空的中央,半个身子探了过去向下面望着,赶忙将他扯了下来。 “瞎看什么!”我没好气的把人推到了穆和怀里,他一个不备还踉跄了一下,怪委屈的说到。 “不看就不看呗,你就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你掉下去了!”我有些气上了头,绳索丢到了他怀里,“固定好,我的命就交在你们手里了!” 安全绳索扣在了两个人和一块巨石上,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绳子竟然不够长。 半个小时后无功而返,加长了绳索之后我又下去了一次,在马上又要到头的时候,我终于落了地。 任谁都想不到这许愿池下别有洞天,接近百米的延伸,看上去还是人为修建的,虽然简陋,但依旧叹为观止。 而更简陋的,是那宝贝储存的方式。 它竟然就放在地上,一个镂空的金属球里,那个像是宝石一样在黑暗中发着光芒的玩意儿。 我走近它看了有一会儿,然后伸出脚勾了勾,它竟然还滚了滚。 那一瞬我就想起了村里每年过节的时候舞龙舞狮表演耍的那个藤球。 不说一模一样,但总是像了七八分。 由于想到了之前向阳所说,这东西应该就是那个时不时发出寒气攻击秃毛鸡,也是困住它的利器,所以我没敢轻易触碰。 遂我就蹲下身来好好的观察着它。 它真的是太亮了,将周围两三米的范围照的一清二楚。 我将衣服的内衬撕下了一块儿布,罩在了上面,周围光线一暗,我的眼睛才舒服了一些。 随后想着这应该就是向阳说的那个宝贝,我最终总是要把它带走的,所以我便下了决心,警惕的朝着它伸出了手。 平安无事…… 它一点反应也没有,除了金属球通体冰冷。 拿到手里把玩,我才瞧见镂空金属球的中心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体,这金属球的样子很像一个放大版的香薰球,无论怎么转动,中心的正方体都永远保持一个方向放置。 我尝试着去解开这个三层的套球,可是摆弄了一会儿无从下手,且那光亮属实让我的眼睛太过难受,我便一股脑塞进了背包里。 虽然厚重的背包也发着淡淡的光,但已经让我的眼睛舒服的太多了。 也正是因此,我才在打算离开的时候,一眼望到了不远处的墙壁上,摆放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我给了上面一个稍等的讯号,转而走向了不远处,紧接着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 熟悉的铁盒子,同样的没有锁,这可不就是我们这次来阿尔古斯的目的么! 虽说这盒子给扣在了墙壁上修筑的一个小小的笼子里,但是这完全难不倒我。 我牟足了劲儿挤压,生生拔出了那几根铁棍儿,然后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它。 然而盒子拿到了手,我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虽然这次里面封存的应该是倪长声的心脏,但是它的重量着实让我意外,它太轻了,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二两肉,也不会这么轻,遂我立刻打开了它。 果然,空空如也,那熟悉的纺布还在,唯独没有任何东西。 我拿着铁盒子的手越收越紧,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这恐怕是来自方才的惊喜忽然落空的原因。 随即我冷静了一下,便给了穆如生他们讯号,然后被人顺利的拉了上去。 穆如生是第一个注意到特盒子的,然而陈晨却一眼注意到了我严肃的表情。 遂穆如生还来不及惊喜,就被陈晨一把扯了回去。 “怎么了?”穆如生有些傻白甜的看着我们两个。 “盒子里是空的。”我把那铁盒丢在地上,应声打开,空空荡荡,随即我又把背包甩了过来。 “不过找到了这东西。”铁球被我拿了出来,现场立刻就明亮了起来。 “这中间的是什么玩意儿啊?”穆如生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铁盒子转移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上,不过他还是让穆和把地上的东西收好。 “不知道,我拿不出来。”穆如生想要伸手触碰,被我一下子躲了开来,“别乱碰。”这东西在我手里还可控,其它人触碰可就不知道了。 穆如生乖乖的没有再上手,我们三个人围着它看了半天,也找不出怎么才能解开。 “这个正方体的每一面都被两边的铁片夹着,如果用力扭曲了铁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它都会被挤压到,没准会有被破坏的风险。”陈晨的话,意味着暴力破拆几乎不可能,“它的结构很像古代的一种雕刻套球的技术,同一个球内能有十几层甚至几十层,可是那都是材料整体雕刻,没有连接点。” 一时间,我们几个人都只能看着它,无能为力…… 第418章 打开了 金属套球打不开,铁盒子里最重要的心脏凭空不见了,一系列事情都仿佛和我们作对一般。 我将那套球丢进了背包收好,然后三两步从残存的高台碎石爬了上去,望着那离我有一定距离的地宫顶。 最初来到地宫时听到的水声已经不见了,我看着那一格一格的顶棚,双目一翻,世界立刻变成了单调的黑色。 这一次我看到了里面的一具具尸体,有些上一次向阳没有翻开的,里面的尸体都平平整整的躺在里面,而被向阳又再塞回去的尸体,基本上都扭着身躯奇形怪状的装在里面,可见我们上次走的匆忙。 而这里面,那个只剩下骸骨的格子分外的显眼,我一手抓上身边的石块,碎下了一块,猛的击中了它,只听石板翻动的声音,接着尸骸零碎的散落在了穆如生他们的面前。 “你又把它搞出来做什么。”穆如生仰着头问到。 我飞奔下石阶来到骸骨面前,仔细打量每一块骨骼,终于看到了一个类似腕骨的位置,有一道划痕,很重,像是金属擦过,不是刀剑枪支,看上去很像箭矢。 “你要……带着它去教廷么?”陈晨看着我收了这节骨头在书包里,忙问到。 “嗯,总要有些筹码,才好说话。”我吩咐穆和拿过了一个袋子,把整个尸骨都收了起来。 “你带它回去干嘛。”穆如生颇为嫌弃的说到。 “死者为大,总不好死无全尸。”等我回来的时候能不能还它和全尸还不一定,何况这些尸体也许真的都有重生的可能,但是它,却绝无可能了,所以我带它出去安葬,总比跟他们留在这里的好。 收好了骸骨,我们一行人又一次从海边的石楼爬了出去,相比于进去的坎坷,出来的路顺畅的多。 原封不动的封住了那个出口,我们就赶回了酒店,临走前我又吩咐人带走了一整箱的灯油块儿。 “带这玩意儿回去干嘛,它要是燃起来可就是大事儿了。”穆如生嘴上好奇,倒是也没拦着。 “没什么,好奇而已。”我总是觉得这蜡油燃烧的味道有些熟悉。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此时那个金属套球已经在我们眼前滚了快半个小时了,依旧找不到任何打开它的方法。 而这东西的光亮在灯光的映衬下倒是收敛了不少。 “你打算几点去教廷,怎么去?”我们几个为这破东西耗尽了耐心,如今都懒得再管,穆如生更是拿脚驱了驱它。 “看心情。”只要在人潮出现之前我赶去教廷就无所谓,我也懒得管那些人是不是为了我的到来而等待,反正我不着急。 想到这儿有些心烦,我便拄着头翻了个身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陈晨正对着我,好笑的顺了顺我的头。 “算了,休息罢,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 然而穆如生说完,也没人再去睡觉。 倒是我,竟然眯着眯着,真的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被一束强光刺的双眼微痛,虽然有一双手温柔的遮在我的脸上,却还是从指缝透了过来。 “怎么了?”睡的有些哑了嗓子,“几点了?” 我以为是自己睡的过了头,才被他们叫了起来。 “你适应一下光线,从地宫带回来的套球自己打开了,里面那东西没了桎梏突然发起了强光,还散发着寒气,我们都没敢碰。”陈晨在我耳边慢慢的说到。 我听到套球开了满是惊讶,随即又拍了拍陈晨的手,示意她可以放下了。 待手拉开,即使做好了准备,这东西也让我好一阵不适。 许是一朝被蛇咬,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了副墨镜带上了。 毕竟我可不想再瞎了。 陈晨说寒气想来是含蓄了,这还没手心儿大的小正方体三步之内都是冷的,肉眼可见地上落了寒霜。 未免冻伤,我先是找了个东西去碰它,手边正好有花瓶,我就抽了一枝去了花瓣。 却没想到那冰顺着花枝就蔓延了上来,我见状及时收手,那花枝应声落地,竟然像冰凌一样断成了三四块儿。 “好家伙,这要是我们碰了,是不是也碎成渣渣了。”穆如生凑到我身边蹲下,一齐看着那东西,我们离的很远,惧怕之意不言而喻。 “它能瞬间就控制雀鸟,你在地宫里又不是没感受过,自然不一般。”否则向阳怎么可能说它能代替倪长声的心脏。 “套球刚打开的时候地上还没有这么严重,会不会等你回来,整个酒店都得被它冻成冰,一敲就碎了。”穆如生摩挲了两下手臂,也不知道是真的感受到了寒气还是夸张了。 “它怎么打开了?你们谁第一个看到的?”早知道还不如不打开的好,这样还能带回去想办法。 可是这个问题我迟迟也没等答案,我转头一看,这俩人正怪异的瞧着我。 “看我干什么?”我有些纳闷。 “你有没有梦到什么啊。”陈晨突然问到。 我被这问题问的发蒙,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 “……没有,我也不太记得了。”有些梦,做梦的人自己也不会记得。 “方才你睡着了,我和穆如生睡不下,没一会儿就看到你坐直了……” 陈晨说,他俩都以为我醒了,还和我搭话,好半晌见我没反应,这才反应过来我压根儿没醒。 紧接着她说,看到我两手放在膝盖上,像是抱着一个球的模样,抱了好一会儿,手指还在不停动,仿佛在转手里那个并不存在的球。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就看到我的手指灵动的翻飞了起来。 这时候穆如生不小心瞥到了早就被我们扔到一旁的的套球。 惊讶的发现那球上一层又一层的铁环,竟然随着我手的动作上下翻飞。 “就像转魔方一样,那东西转了一分钟慢悠悠的就滚到了中间,然后‘啪’的一声自己就打开了……” 陈晨说完让了开来,就看到那摊孤零零的丢在地上的废铁。 本着那小正方体我碰不得,你个废铁我还碰不得的叛逆心里,我冲过去就拿起了那堆废铁。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倒霉,刚拿起来,那东西七尺咔嚓一顿操作,化作了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扣在了我的手腕子上。 我下意识的甩了开来,然它已经扣上,摆脱不得…… 第419章 约定 我坐在沙发上,周围一群人盯着我的手腕瞧来瞧去,仿佛我是动物园里引来的猴子一样纳罕。 “解不开啊……就这么带着啦?会不会有什么伤害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穆如生也不知道是好奇居多,还是幸灾乐祸居多,扒着我问了好几遍。 “没有。”我用了真气去对抗,依旧挣脱不开,这东西巧妙的把我的真气通畅的绕了过去,不聚不散,奇妙的很,想来也是个宝贝。 “这个东西你们都别靠近,我走了以后,所有人撤离这个房间,穆如生,你去安排人,七点大桥通车,准备所有人撤离。” 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冲突,至少能脱离阿尔古斯的掌控,毕竟这地方不比相邻的那几个大国,我们还能有势力在。 大概四点钟左右,街上安静的厉害,我让所有人留守在酒店里,一个人背上那节腕骨走向了教廷。 经过挪撒广场的时候我停留了一瞬,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的从这个广场观察着教廷。 它是那么的高傲,仿佛胜战后将旗帜高举的铁骑。 就在我默默驻足的时刻,广场正对的二楼平台上,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了。 即使宽大的袍子罩在头上,我依旧能能一眼认出那红眼睛。 而后,我第一次见识到了教廷的正门打开是什么样子。 高耸的门庭,带着一股子腐朽没落王朝永远不败的高贵气质,只可惜掉落的灰尘告诉我,这扇大门恐怕少说几个月没有打开过了。 这一次开门的是两个红袍人,他们打开大门后各自退避在了门后,仿佛在恭迎我一般。 通彻的长廊,一眼就能望见金碧辉煌的主殿,以及那个普通人不能得见的救世主的塑像。 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崇拜自己的神明受苦的时刻,后来听陈晨说他们信奉人生而有罪,生来即忏悔,便大概又能理解一点。 说这是长廊,但其实它能比得上一个小城门了,不大的教廷,这主殿倒是修建的气派,两边的墙壁上巨型的壁画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经典的故事,只可惜我不太了解,也没空想去了解。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背后一阵阴影慢慢滑过,大门关闭,我停了脚步,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来了也不叫我,还等我自己发现。]向阳小小抱怨,虽然看不见她,但我知道她就跟在我的身边,心底安稳了不少。 [走啊,愣着干什么,看他们要搞什么鬼。]向阳催促着,我才又一次抬起了脚。 我们两个来到了那个塑像面前,仰头望过去,足足得有三米多高,还悬在空中。 [这雕塑的风格,和我们曾经见过的一尊,特别的相似。]我望着它说到,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它的背后,空空如也,只有二楼的楼梯隐约可见。 [你是说武城绑架晨光的那个教会里的雕像?为什么很像,难道是同一个人的作品?]向阳在一旁说到。 只不过这个雕像的背后没有我们‘可爱’的小天使路西法。 没过一会儿,那个雕塑背后的楼梯传来了动静,人还没见到,红色的袍子就出现了,继而露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红眼睛。 [放心,我给你当翻译。] 我感觉到向阳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不再说话。 红眼睛像以琳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不会再将两个人弄混,而此时这个不断朝着我靠近的红眼睛,完完全全成了教廷的代表。 我很好奇,为什么占了绝大多数的白袍此刻被边缘化仿佛小弟一般,甚至于教廷的教主都仿若虚设,即使他是个冒牌货,也不至于毫无存在感。 倒是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红袍人,就像统治着整个教廷的真正主人一样。 而他们接下来的话,也正是告诉了我这个事情——他们是,且正统治着教廷,以及整个阿尔古斯。 “圣子,欢迎。” 向阳替我翻译着红眼睛说的话。 然而对面人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欢迎我,更不像是熟悉的人打招呼,倒像极了穆如生做生意的时候准备坑人的那副傲慢的表情。 [她是不是有病,能不能有话直说,我又听不懂,跟我打什么招呼,我又没办法回她。]我总是无法把这些人带入西方教信徒那种虔诚的信仰中,大概是因为他们缺少一把拂尘在怀的缘故。 [急什么,既然他们认准了你是圣子,你不回她,高冷一点岂不是更好。]向阳说到。 [可我也不能一直不回话,那不是高冷,那是傻缺。] [放心,一会可以说一些表达态度的回话,很简单,你跟着我学就好。] 听了向阳的话,我勉强安了心。 随后就看到不远处两个红袍抬着一个巨大的书本朝着我来了。 这书有多大呢,就像超市玻璃上的代言海报一样,而且看上去颇重,两个人抬着,红眼睛才能翻开。 我本还以为,这书恐怕是什么教廷珍贵的语录,或者教廷的传说,总之是什么类似史书一样的宝贝,用来跟我宣传或者说炫耀的,毕竟传教么,就像传销洗脑一样。 然而却没想到红眼睛有目的的打开那特别的一页,立马就吸引了我。 说意外,也不意外。 那页书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画像。 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这要不是你,我把书吃了。]向阳安静了半晌后说到。 红眼睛轻微挑了下右边的眉,被我捕捉到了,她的眼睛里染上了得意,赤裸裸。 “如您所料,圣子,我们又见面了。” 向阳翻译完这句话,立时不解的问到,[什么意思,你以前就来过这里?] [那不是我。]这画像比照片都真实,这恐怕是那个人留在世上仅有的痕迹了,[他是周宇。] 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一个让我有口说不清的存在。 [……我靠,是那孙子,我特么差点儿忘了他,我怎么能忘了他呢?!]向阳懊恼的说到。 想当初向阳就是因为周宇,也为了救我,才落得重伤被带去雪山,如果不是她受了重伤,恐怕也不会仅仅因为穆如生的一个梦,就让她变成了女儿身。 周宇早就来过阿尔古斯,和红袍人相识,甚至于,以琳对我奇怪的态度,恐怕也是因为周宇。 这回我倒是好奇了,周宇当年到底在阿尔古斯做过什么,竟然让教廷的人奉为圣子不说,还特地作了画像收藏。 记得陈晨说过,圣子除了传说中神的后代,还有神选中的人。 ……然而这两种哪个情况我都不能接受。 “欢迎你再次赶来履行您的约定,当我们带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一直在等候您的到来。”红眼睛又说到,接着她的背后又走上来了两个人,他们抬着一个盒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们如约替您保管的东西,也请您信守诺言,唤醒我们的教主,以及世代功勋的使者。” 红眼睛的话解开了我的谜团,原来一切,竟真的和地宫里的那些不腐的尸体有关…… 第420章 红眼睛 红袍人对于教主的追随,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毕竟要说教廷里会有叛徒,我第一个就会怀疑他们。 但是现如今看来,倒有可能是我错怪他们了,这红袍人就像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就是拿着主子大把的财产,也改不了奴性。 [我要回点儿什么啊?]我看着红眼睛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似乎我不回话,今天就僵在这儿了。 [让她把箱子拿来,你摆摆手,不用开口。]向阳说到。 随后我慢慢抬起手臂,两根手指对着那个箱子,勾了勾。 箱子里的东西我和向阳都挺好奇的,毕竟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能叫周宇存放在这地方这么久。 但你要说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倒是也觉得没可能,毕竟将自己的东西存在不能全然信任的他人之手,有点儿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 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偏向于,箱子里的东西是一个质押,一个能叫红袍人安安心心等上几十年的筹码。 然而抬着箱子的红袍人并没有立刻动作,随后我又见着红眼睛盯了我好久,这才松了口,对身后的两个人打了招呼。 继而箱子就送到了我的怀里。 箱子的分量并不重,拿过来的一瞬间我没能察觉出里面可能是什么,随后我的眼瞳一闪,便透过了箱子的木质外壳,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折起来的羊皮卷。 说来我心底还是有些失望的,在拿到它之前,我不是没想过它里面会不会藏了铁盒子里丢失的心脏。 [一个羊皮卷,不知道写了什么,这盒子落了锁,没办法打开只能硬来了。] [可不敢在这儿硬来,那不坐实了你不是周宇的事儿么。]向阳忙拦着说到。 [我没那么蠢,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我打不开,他们会不会怀疑。]我总不好抱着盒子无动于衷。 然而还不等我想出来怎么应对,红眼睛又说了一句话。 “钥匙会在他们苏醒之后交到您的手上,虽说知道您非凡,但既然信守诺言,便不会轻易毁约,对么。” [……好家伙,还好我没什么动作,不然可就真的露馅了。]原来钥匙竟在他们手里。 随即我放松的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然后猛的抛还给了他们,那个红袍人还惊了一下,身体和眼睛都随着盒子飞出去了,好悬接不住。 然而也就是这时,我手上那个铁球扣成的镯子不小心露了出来,被那个红眼睛一下子给逮到了。 “圣子收回了圣器?”红眼睛盯着我手腕上的东西,脸色一变。 我那手瞬间就是一僵,不过还好我反应迅速,立刻又淡定的慢慢收了回去,还特地遮了遮袖子,故意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动作不算遮掩,甚至意在告诉他们,我就是收回了你又能怎样的态度。 [原来那东西也是周宇送来的,难道那只秃毛鸡也是他抓来的不成。]红眼睛的话很明显就是再说那个能把人冻成冰碴的正方体。 [你是说,地宫里的宝贝?]向阳后知后觉的听明白了红眼睛和我的话。 [是,这东西就是那宝贝上脱落下来的,不知怎的扣在了我的手腕上脱不下去。]我回应了向阳,然后眼睛不小心就瞥到了一旁那两个红袍人还一直举着的巨大图册,正好看到周宇的画像上,露出的半个手腕带着的那个镯子,竟然和我手上的神奇东西像了七八,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颜色和细致的纹路了,毕竟那图册上画的含含糊糊。 宝贝会认主。 一定想法立刻冲进了我的脑子里。 可是我选择否定这个哦答案。 [这宝贝大概瞎了眼,把我当成周宇了。]我这么对向阳说到,而后我用自己唯一可能和红眼睛说的通的一个词,开了口。 “金。”我想不用多说什么,他们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果然,红眼睛有了反应,她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让开了一条路。 那是通向二楼台阶,就在那巨大雕塑的背后。 [走罢,他们要带你去见金了,一会儿我们随机应变。]向阳的声音自我的耳边响起。 说来奇怪,今天一路上,我都没看到任何白袍很活动,即使到了那一天白袍人吃早餐的时间,整栋教廷里都还是空空荡荡的。 果然如向阳所说,金有被好好的照顾。 厚重的木雕大门,像一件艺术品一样,推开时仿佛有古老的声音在告诉我们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入目的房间,仿佛让我回到了七十年代的译制片儿,那个住在浪漫之都每天玩乐交友的自由小姐。 可惜躺在床上的金更像自由小姐被爱情抛弃后的模样。 她的手脚都是被捆绑的淤青,身体被不太合身的套装勒出了一种丰腴的感觉,胸口还半敞着,没有人帮她换一件新衣服。 见红袍人让开后的我走了出来,金的眼眶一下子充红了,比菜市场的肉兔子眼睛都红。 她没法开口,可是眼神中却诉说了自己的恨以及恐惧。 她不能挣扎,因为整个人从腰上被绑在了床榻上。 可是她一定挣扎过,起码在我进来这个房间之前…… [问她金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言简意赅。]我同向阳说到。 “她知道了我们的约定。”我学着向阳的话,有些蹩脚的问向了红眼睛,。 红眼睛闻言从我的斜后方走了出来,看向了床上的人。 一时间我竟然不能分辨这俩人谁的眼睛更红了。 且或许是红眼睛离得我太近了,我竟然清楚的发展她的那颗红眼睛,竟然是无法转动的。 又或者说它转动了,却不能被我们分辨出来。 因为那红红的眼珠,像极了血色的月亮,暗红通透,荧荧微光。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红眼睛离的我越近,她身上的温度就越高,高到超出了正常人的体温。 而后我双眼一动,再朝着她探查过去,才发现她整个人赤红到发亮,而最亮的,就是她的那颗红眼珠。 [她在发热,为什么?]我问向向阳,明明之前在楼下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没有异常。 [发热?我说怎么房间里温度突然升上去了,合着是她啊。] 向阳抱怨了一句,却并没有解答我的疑惑。 我仔细观察着,除了走进这间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可爱的姑娘,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些传言,很有心机的在我们发现了她的身份之后才暴露出来,想来,她恐怕是主动接近了圣子,您可不要见怪,阿尔古斯的民众,并非都如她一般是叛徒。” 红眼睛走过去了床边,带着奇怪的笑容,微微俯下身子观察着金。 金的眼神中恐惧倍增。 然而我却因为她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骤然出现的炽热灼伤感而诧异。 我低下头,微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忽而明白了为什么红眼睛的体温骤然升高了。 原来是因为我手腕上的这个宝贝…… 第421章 再次出现 红眼睛状似威胁一般盯着金,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那本就怪异的眸子审视。 一圈下来,金只能无助的看向我。 [要不要解了她的禁言。] [不。]我听得出向阳有些不忍了,[她也许会说破嘴,不说话才稳妥一点。] 金惹了不少麻烦,全凭她那张口就来的谎言。 虽说现在看来可能她谎称我和向阳的身份属于误打误撞,倒是她这张嘴,确实应该受点教训。 但正如红眼睛所说,她明明知道在广场上当众喊破这些秘密会引起恐慌,却还是肆无忌惮的说了,可见还是有点脑子,知道什么才会威胁到这些人,虽说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但是这也是正常有脑子的人能干的事儿,值得表扬。 “圣子放心,当您唤醒他们以后,一切的流言都会消失无踪。”红眼睛抬头又向着我看过来,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怎么唤醒那些尸体,你有没有办法,你不是说过那只秃毛鸡是你的旧识,它是不是有办法。]红眼睛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唤醒那群尸体的事情,想来是势在必行了。 [秃毛鸡秃毛鸡,你再叫它秃毛鸡它能帮你就怪了。] 听了向阳的话我心理一喜,但是面上还得坚持着生人勿近的表情,鬼都不会知道我憋的多么辛苦。 [这么说,它能帮忙了?] [不确定,不过可以试试看,先把眼前的应付过去。] [好,让他们离开,我们和金单独谈一谈。] “出去。”向阳教给我了一句话,说到红眼睛脸色微妙,但还是乖乖把人都叫了出去,我透过梳妆台的镜子看到了她离开时的那一脸意味深长。 待大门紧闭,向阳在门外设下了禁制,这才在屋子里现了身。 “你教我的话是不是不对劲儿,怎么那个红眼睛看我那么奇怪。” 向阳吊儿郎当的走向了金,并没有立刻替她解开绳索。 “那句话从前是对下等的奴仆说的,现在说来等同于骂她滚出去一样。” 我闻言忍不住翻了她一个白眼,这种幼稚的游戏她也敢玩儿,难道就不怕玩脱了红眼睛忍不下么。 “你也不怕她当场和我翻脸。” “她不是忍下了么,有什么怕的,从进了大门开始这娘……这女的就一副债主的模样,老子看就是惯的她,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让她没本事再装下去。”向阳越说越晦气。 “你怎么不替她解开。”我走上去刚要动手,哪成想向阳也拦下了我,金那本来期盼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我这才发现,这丫头怎么有点惧怕向阳呢。 “等会儿,我有话要跟她说,说完了你再动手。”向阳把我拉到了身后。 “不要在让我听到你大喊大叫。”向阳威胁的看着金。 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每点头也没眨眼。 “丫头,别跟我耍心眼,那个红眼睛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拉你出去扒光了丢在街上,你这辈子都别想在阿尔古斯活下去。”向阳顶着一张特别娇气的脸,说着一些适配砍刀的壮汉才说得出口的话,竟然让我一点都不觉得违和,也是奇怪。 听了向阳这话,金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傲娇的点了点头。 话说自打向阳出现,金就没有了之前看到红眼睛的那种惊恐,仿佛有了底气一样。 “你这两天都跟她说什么了,她是不是怕你?”说怕还有点不确切,应该是敬畏中带着点依赖,我觉得方才要是向阳在场,金肯定不是方才那副样子。 “没什么,让她长了长见识而已。”向阳用力一扯,那麻绳‘嘭’的一声断开了。 金立时从床上爬了起来,都来不及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就跪着爬向了向阳,伸着手要做些什么,吓得向阳连连后退。 “坐回去!”向阳一嗓子吼出来,指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床边儿,金看了两眼,选了个折中的距离坐了过去。 我从桌子上扯了一块布丢给了金,让她把自己整理一下。 “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大的脾气。”她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教训家里不听话的幺儿一样。 “这丫头记吃不记打,要不是她那张破嘴,哪有这些事儿。” 我寻思向阳的话说的其实有些偏颇,未必就是因为金才把我们牵连,没准还有可能是我们带上了无辜的她也说不定。 “别忘了当初是她帮我们挡住了教廷的人,不然当天恐怕被带走的就是陈晨了。” “哼,因果而已,没有谁牵连谁,都在轮回里,都是注定的。”向阳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该与不该,或许这就是她近百年来无所进步的原因,她看的太通透了,但这话说针对某些方面的,毕竟在一些事情上,她也有自己迈不过去的坎儿。 “帮我问问她,胸口的那个纹身是怎么来的。”我岔开了话题,毕竟时间宝贵。 紧接着向阳又和金说道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回到。 “她从小就有,估计是她爷爷的手笔,她确信自己不是邪教教徒。” “问问她,教廷的人是怎么知道她胸口有这个纹身的。” 向阳转头又沟通了一会儿,转头答到,“那个红眼睛在我离开的那个晚上,硬是逼着她去洗澡换衣服,金不答应,他们就硬脱了她的衣服。” 向阳话里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在发展金身份前,教廷就已经要对金有所动作。 那还完衣服后我们看到的一切,究竟是随机应变,还是顺水推舟,这就不得而知了。 “再问她,昨天在高台上她喊出来的那些内容,都是从哪儿知道的,还是说,她真的和红眼睛说的一样,她早就知道,却故意接近我们的。” 向阳又问了金,这一次金的脸色大变,她先是有些惨白着脸色的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坐直了身子想要向向阳和我的方向靠近,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依偎一样,只不过向阳依旧躲开了。 继而她像是求不到抱抱的小孩子,颓败沮丧的萎顿在床上,低着头慢慢开了口。 而这一次,向阳的神色也随着金的话在不断的变换,从不解,到无语,到面无表情。 “她说了什么?”我见两个人相对无言,以为对话已经结束了,才问到。 这下向阳纠结了眉头,似乎多翻斟酌,才开了口。 “我不在的那个晚上,有人闯进了门告诉了她这些事情,然后红眼睛他们就闯了进来。” 向阳似乎没办法相信这是巧合,最重要的是,“她说那个人,就是红眼睛本人!这怎么可能?” “……有可能的,你忘了么,红眼睛长得像谁了?”我说到。 第422章 找麻烦 红眼睛长得像以琳。 许是以琳消失的太久了,我们都只记得红眼睛了。 “以琳还在阿尔古斯,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竟然还有本事进来这里?”向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们都忘了,她是母亲介绍给我的人,能被秋家记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说来惭愧,竟是连我都会被以琳的样子迷惑。 也许女性天生就有一种会让人被迷惑的脆弱外边,几乎出现在我身边的女性都是如此。 想到这儿我忽然看向了向阳,寻思着恐怕眼前这个是反差最大了。 以琳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进去教廷还未可知,但是金,这丫头见我俩不理会她,慢慢的爬到了床边去扯向阳的衣摆。 “她想做什么,是不是想让我们赶紧带她离开?”我看金的表情带着些祈求。 继而我听到向阳说了一个我能听得懂的一个词——葡语的‘不’。 想来她是拒绝了金的请求。 难道向阳还有别的打算,接受红眼睛的要求不成? 正当我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向阳突然转过了头,满脸的不耐烦。 “她不肯走。” 这回答让我方才脑子里的所有设想都被打了回去。 “不走?”合着向阳方才是想带她离开,她自己不乐意的? “对,她不肯走,非要就在这儿,说要帮我们。”向阳不耐烦的甩开了金抓着她的手,我知道向阳还是没办法和女性亲近,无论年龄大小。 “她能帮什么。”一瞬间我也皱起了眉头,这丫头颇有一种中二少年的气质,那脑回路也一样。 且不说她本身没什么特别的身份,被抓来教廷纯属偶然,再者我真的想不出来她能帮什么忙。 然而金看着我的脸色不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转而朝着我的方向而来,嘴里说着什么,我却只能等着向阳来给我翻译。 可是我等了好一会儿,等到金都转头去瞧她怎么不说话。 “怎么了?”屋子里极致的安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格外的清冷。 “她说,她知道以琳的秘密,关于你,还有陈晨的。” 向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知道她在看我的态度。 “我……和陈晨?”我和以琳又能有什么秘密呢,说来也是可笑,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信,然而说到陈晨,我就想起了以琳消失前送到陈晨手里的那封信来。 那信中到底写了什么,至今陈晨也未完全告知,而听了这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恐怕真的瞒了我信中的内容。 “你信她?”向阳见我迟疑不决,皱着眉问到。 “信她一半……”就是不知道她值不值得相信,“问她,到底怎么做才会告诉我她知道的秘密。” 向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才转头在金殷切期盼的眼神中开了口。 金的答案在意料之外,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陈晨曾经打听过金的年纪,竟然是个比苗岭还小的姑娘,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分性别,都特别的中二。 何况她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我们这群奇怪的人和事。 “她要揭穿教廷的那些人?”向阳的语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们把她带出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些人是真是假谁又在乎,不招惹是非上身就好,她可好,来这儿主持正义来了,齐目你是没听到她说的有多义正辞严。” 向阳吐槽着,我心底也觉得麻烦,就是教廷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又与我何干。 可是偏偏,偏偏她口中的秘密,让我动了心。 “……你那什么神情?怎么个意思,你真听她的话啊?”向阳微微讶异的张着嘴,仿佛我是个傻子,这神情我之前在穆如生身上也见到过,不过比她含蓄了一些。 “送佛送到西。”我用一种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妄图去打动向阳。 “……听你放屁。” 但是很显然,我确实痴心妄想了。 “……你不好奇地宫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能获得雀鸟的涅盘之术么……?”我试着用一些向阳可能感兴趣的,投其所好。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涅盘之术么?”向阳终于松了口。 “中学西用,没看中医都开始在国外发扬光大了么,你这涅盘术,未必就不可以。”我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经撬动了向阳的心思。 我们答应了金的请求,她那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忽然就升腾了起来。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入侵者占领了家园的民族战士,一腔热血,甘愿撒在这个空荡荡的教廷里,为了她的同胞。 我明白金恐怕真的有什么没说明,毕竟这件事之中总还有矛盾的地方。 譬如她想要揭穿教廷里被替代的假教主,那么就意味着她是站在真教主一方的,可红袍人证实了一切都是教廷布下的阴谋,那么金的所作所为又是为红袍人所不容的。 这样的结果,恐怕就是她会在事情结束以后,落得个流离失所的下场,以及收获一个动荡的阿尔古斯。 但这些你现在解释给金,她是完全不能理解甚至不能听进去的,她的脑子里,恐怕满是自己以及身边人被蒙骗了数十年的愤懑,即使她才活了十几个年头,可这种共情,积蓄起来得有个几十年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她唯一的亲人的死,终究不能让她释怀。 从前她或许还惧怕教廷,即使不说,也会有一种,她的亲人背叛了教廷而落得如此下场的念头。 可是当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之后,她的惧怕,成为了她反抗的武器,从前有多怕,现如今就有多恨。 当然,这是有我和向阳在的前提下,我们就是她的底气。 向阳终究是答应了金的这个荒唐的请求。 喜笑颜开的金和愁眉不展的向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着金那得意的表情,像极了国外某位骁勇善战的伯爵夫人年轻时的画像,高傲的眼神睥睨着一切,然而她的胯下没有骏马,所以只能昂着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领来宣告她现如今的地位。 紧接着她看了我一眼,又满脸得意的同向阳开了口。 她说话的语气似乎都和往日不同,那一瞬我差点儿误以为她已经成功的推翻了教廷,只在向阳那手隐隐做势要抽她的时候,小丫头下意识的一躲,我才反应过来她还是怕的,怕没有我们。 “她又说什么了?”我看向阳仿佛被气到了,开口问到。 “这臭丫头说看在你这么识相的面子上,先告诉你个小秘密,算是她的诚意。” 原来,向阳是实在见不得金这幅臭显摆的样子,才会如此生气。 我有些好笑的同时,也好奇起了这个小秘密。 “那就让她说呗,又不会掉块肉。”何况我并不觉得这是折辱,谁会在乎一个小孩呢不是么。 第423章 秘密 小孩子童言无忌,但是金口中说出的内容却怎么都没办法让我不去在乎。 她说了一个关于奥西维尔的秘密。 奥西维尔,我本以为,他仅仅就是一个串联起教廷秘密的历史人物而已。 金胸口的一个小纹身都能叫教廷如此忌惮,可见奥西维尔余威尤在。 但是金却又说,奥西维尔,就在教廷里。 这话玄乎了,但凡我的眼睛没有恢复,我都能信上半分。 所以最开始听了这话我是不信的。 金也不信,她说的吊儿郎当,能把这个秘密当做不重要的投诚礼说给我们,可见她确实没当真。 可是接下来的话,显然她自己没有意识,我却听出了问题所在。 她说,当伪装者都离开,真正的教主归来的那一天,奥西维尔也会回到阿尔古斯。 金显然以为这就是个威胁人的笑话,她仅仅是转述了一下,就像教廷的教义里,写着背叛教廷会下地狱一般。 然而在向阳转述的话中,我却还听出了一点点的异样。 “她是不是并不知道那群红袍人……想要复活地宫里那些尸体?” 我所谓的不知道,是说她并不知情地宫里的情况,她所知道的,仅仅是以琳转述的,教廷里的人被替换的巨大秘密而已。 所以她才会觉得奥西维尔归来的传说是笑话,因为她压根儿也不相信真正的教主会归来,她仅仅是想推翻这个和她从前敬畏的教廷不一样的假象而已。 向阳也反应了过来,转头忙着旁敲侧击,得出的结果果然是和我猜测的一样,她仅仅是个转述者,就像以琳。 但在这一次,以琳自己是陈述者。 “你有没有觉得,这话仿佛就是以琳想要通过她的口来告诉我们的。” “你说的对,这傻丫头根本就不知道话里的含义,很明显,是有人要透露给你的信息。”向阳说完,别有深意的看向了卧室的大门外,“他们快要等不下去了。” “急什么,反正你已经得罪了那个红眼睛。”我从来也没拿这群人当回事儿,既然他们有求于我,自然我才是主导者。 “你觉得奥西维尔归来……是什么意思?”我抬眼看向了她,等向阳的视线和我对上,她轻笑了一声。 “你是说,地宫里那么多的尸体中,有那个传说已经被极刑处死的奥西维尔?” 我会心一笑,这就是我心中所想,“所以才会有这句话,真正的教主归来,奥西维尔也会同一时间回到阿尔古斯,因为他混迹其中,被复活了。” 只有这个解释最符合如今的情况,也透露了以琳借金的口告诉我们这个信息的目的。 希望,或者说阻止奥西维尔亦或是教主的复活。 至于是哪一种,倒是一点都没有透露,不过看如今事情的走向,不管能不能复活,地宫必须再走一趟。 “这丫头怎么办,丢在这儿?”向阳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白眼又翻了起来。 金如今像一只摇着尾巴的萨摩耶,热切的眼神看着向阳。 “不行,得给她点儿事儿干,还要特别的具体,不然她那脑子一定会想出一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干,到时候打的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就完了。”着实不放心她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俗话说得好,熊孩子安静下来,一定是在干大事儿。 “能有什么需要她干的,直接告诉她老实待着别惹事儿行么。”向阳天真的说到。 我摇了摇头,很显然这等同于敷衍的话会激起金的叛逆心理,“让她就在教廷里大摇大摆,极尽所能的去到教廷里的每一个角落,把整个教廷的地图画出来,怎么样?” 向阳自己想不出来,自然同意我的意见,转头就复述给了金,惹的金连连追问教廷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个精力有些过于旺盛的小姑娘,她得了任务后乖巧的靠坐在了雍容华贵的大床上,然后向阳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继而我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显然是有人等不及要闯进来。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一双黑色皮鞋首先映入眼帘,我抬头一瞧,是一个金发的年轻男人。 他推开门后,红眼睛就走上了前。 然而我的视线却被一个刚刚转过身的背影吸引。 那也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恰巧转了身,我看到了一个侧脸的轮廓而已。 可就是这个轮廓,和方才为红眼睛开门的那个金发男人,相似极了…… [别看了,她在跟你说话呢。]向阳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我这才收回了目光。 [她说了什么?]我问到。 [问你谈的怎么样。] 我闻言不动声色的转了下眼珠,然后特地微微侧身,让了一下屋子里的视野,正好可以让红眼睛看到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没有再反抗也没有大喊大叫的金。 红眼睛果然顺势看了过去,金还得意的打了招呼。 红眼睛晦气的收回了目光。 “看来圣子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只要她安静的留下来,在约定达成前,我们都不会对她再做出任何冒犯的行为。” 红眼睛的话我还是能信的,也许她惹人厌了一点,但信誉度比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之后我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个正装乖的女孩,然后率先一步离开了这个房间,顺着来时的路朝着最开始的位置慢慢走去。 [如果要下地宫,这次我期望能从教廷内部的入口进去,你说我要怎么提出来?] 一路上,我和向阳边走边说。 [这么长的对话,你能复述的过来么,不然回去叫陈晨来给你做翻译?]向阳说到。 [不行,那样岂不是暴露了我不会说葡语,他们就会知道我不是周宇了。] 向阳沉吟了一下,[那就冒险一点,你不要露面,全权有陈晨处理后续的事情,由她和教廷的人联络。] [太危险。]我打断了向阳,向阳这下子没了动静,我就只能一直走下去,又走回了最开始见面的那个雕塑前面。 这一次我是从背面仰视着这个塑像的,如果说我觉得它和当时那个雕塑相近,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个塑像也有可能是中空的呢? 就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向阳终于又开了口。 [大不了我陪在她身边,或者你也施法在她身边?毕竟你的想法只有陈晨最能摸得透。]向阳还是希望由陈晨出马最为合适。 [不可能,算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大不了就从祷告室的位置下去,今天先离开这里。] 我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打算从大门离开,然而却没想到我人是已经到了门口了,可大门却没人给我打开。 望着那两个无动于衷坚守岗位的红袍,我转身略带疑惑的看向了身后的红眼睛。 她还站在塑像前,一动不动。 [他们要留下你了,我看也不用找了,你恐怕除了从教廷的入口下去,也没别的去处了……]向阳的声音凉凉的从我耳边传了过来。 第424章 又一个 我本可以强行离开教廷的,但是我决定留下来。 机会可遇不可求,能从教廷的通道离开确实吸引着我。 然而这并不代表这些人能够主控场面,至少对我来说,得叫他们知道我能离开,而非我受控于他们。 所以在红眼睛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教廷的大门在正午的时候轰然大开。 我背着大门也能听到挪撒广场上突然喧闹起来的声音。 而后我迎着红眼睛的注视走进教廷,背后是红袍人忙着关上大门的声音。 走到红眼睛面前,我不喜不怒的盯了她一会儿,便有一个红袍人走上了前,做势要带着我上前。 [跟上,齐大少爷,他要带你去房间休息了。]向阳的语气里带着调侃,大概对我方才装x的行为感到意外。 [你跟我过来,酒店那边现在需要有人回去一趟。]我跟着红袍人在二楼的长廊上绕了很久,才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和金住的那间有的一拼。 待红袍人离开,向阳才现了身。 “酒店那边怎么了?”向阳脸色严正着。 “你说的那个宝贝我们从地宫拿回来了,是一个金属套球,最里面嵌着一个发光的小正方体。”我看向向阳,慢慢的把袖子扯了上去,露出了那个死死扣在我手腕上的圆环。 “那个小正方体就是席卷地宫的寒潮来源,它能轻而易举控制住那只秃……雀鸟。” “这是什么?”向阳不解我为什么伸着手臂给她看那个铁环。 “这就是那个金属套球,它莫名其妙被解开了,我去触碰它的时候,它一把扣在了我的手腕上,摘不掉了。”我用左手敲了敲,发出了空空的声音。 “嗯?这是个宝贝?”向阳来了兴趣,抓着我手上的铁环来回的观赏,我忍着手腕子要被扯断的疼痛,让她打量个够。 然而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她也搞不掉,甚至还气愤的把我的手丢了出去。 “这破玩意儿还认主了?”向阳语气中略有不忿。 “我要让你知道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发光的小正方体,它掉在了酒店的地面上,靠近的东西都会被它冻上,然后轻轻一碰就破碎了,我离开前嘱咐过陈晨他们,如果那东西蔓延到了整个地面,就赶紧撤离,免得波及到人,如今我已经离开四五个小时了,恐怕酒店的情况不妙,需要你回去查看一下。” “我回去又能怎样,那东西你碰不得,我还能碰得了不成?何况我走了,你就成聋子哑巴了。” 向阳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我也有自己的安排。 “我不出门,一个小时,你还回不来不成,如果酒店那边的问题严重,我就是闯也得闯回去。” “不出门……”向阳斟酌了一下,“不然你还是装睡,不出门万一有人找上来怎么办。” “……我装睡他们难道就不能把我叫醒么?”这简直就是掩耳盗铃一样的行为。 “算了,我懒得管你,但是我回去之后,如果那个东西真的不受控了怎么办?劝陈晨他们先离开阿尔古斯?”向阳很显然是觉得不靠谱的。 其实我也觉得陈晨一定会坚持不离开。 “让他们去以琳的那间店铺去,所有人都转移过去,如果没猜错,以琳的房间应该会有密室。” 当初以琳消失后,我本意是有想要调查她一番的,但是被许多事情耽搁了下来。 “这要是带着他们再去到以琳的店铺,我回来可未必一个小时就会够了。”向阳担心的说到,“而且酒店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住,其他人怎么办,你总不好把人都撵出去。” “这你放心,穆如生早就解决好了,酒店里除了我们没人住了已经。” 向阳挑挑眉,默默吐槽了一句‘冤大头’。 “祝你平安,我先走了,毕竟早去早回。”说完,向阳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我挑了个位置避开阳光盘腿打坐了起来,免得自己会被陈晨他们的情况惹的心神不宁。 但是随着向阳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我还是不能放心下去。 我坐上了床,试着去睡一下,想着也许睡过去心就安了,可是等到我当眯上眼,门外却突然有了动静。 我猛的睁开眼,大门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推开了。 没锁?! 那一瞬间我险些被自己的愚蠢行为气死,随后见那红袍人没有看向我,我便又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了。 人应该不是我方才见过的,他走路的步态非常的轻盈,听着并不熟悉。 这人进门并没有鬼鬼祟祟,倒是稳极了,就像他之前进门来看看我睡的好不好一样。 随后我觉得手腕上的铁环有点儿微微颤动,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竟然‘腾’的一下子从我手腕上脱了下去。 那突然出现的金属套球从我的被子里蹦了出去,‘咚—咚—咚’的又颠了三颠,骨碌碌的滚到了那个红袍人的脚下。 我整个人下意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待从那球上移开了目光,和那红袍人对上,才看清这人的面貌。 “以琳?”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却没有那只红眼睛,不是以琳又是谁。 然而她还偏偏真就不是以琳。 虽然我仅仅见过以琳的照片,但至少她面对我不该是现如今这幅样子,除非她是失忆了。 “我……”她一脸的强装镇定。 她会说普通话,支支吾吾,说不完整。 “你是以琳么?”我问到。 她闻言便立刻摇了摇头,我想着她恐怕见我有些紧张,就接着以这种方式沟通着。 “你是教廷的人么?”虽然她穿着红袍,可我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人不是教廷嗯人。 果然,她继续摇头。 “金在教廷里见到的人是你,对不对?是你告诉了她那些秘密。” 然而她却也是摇着头,这我闹倒是想不明白了,不是她,那…… “难道以琳来过这里?” 这下她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又是谁?”我慢慢走下床,她像是害怕我一般,看见我走近便径直后退。 虽然我仅仅是去捡那个套球而已。 这套球果然一碰触到我,便又缠了上来,我颇为好奇它一次又是为什么突然展开。 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么? “我还没有名字。”她终于开了口,可说出口的话却很怪异。 没有名字就没有名字,偏偏加了一个‘还’字。 也就是说必定还有一个和她关系亲密的人,能为她取名字。 “你认识以琳。”我笃定。 她点点头,将袍子两手一敛,收紧了自己。 “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你们个教廷的那个红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三个一模一样的面孔,任谁都无法解释的清。 第425章 替身 她是以琳的替身…… 这个答案我是怎么都没想到的,听起来好像武侠小说一样,哪个重要人物为了被避免被暗杀而特地调教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 可问题是她长得太像了。 “你……是从哪遇到的以琳。”两个人相似的像是亲生姐妹一般,可是三个人都长得一模一样,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我从这里出去,遇到的她。”年前人唯唯诺诺的回答道,她好似很怕和人沟通,又或者说很怕和我沟通。 从教廷出去认识的以琳…… “你再说清楚一点儿,你和以琳是怎么相遇的。”我忽而又想起了方才看到过的那两个长得非常相似的红袍男人,难道教廷这地方热衷于寻找双胞胎不成。 “我是她的替身,我因为她才会出现。” 这下子,眼前这个替身终于说出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她是因为以琳才会出现。 那就是说,从前,她或许是不存在的……? 想到这儿我看着年前的那张脸整个人心头一震。 她难道……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警惕的退后了一步,然后盯着她的动作问到。 “没有多久,还不到一个星期。”她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 这个人竟然真的是以琳的替身,一个完全复制了以琳的替身。 “你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刚刚站在我的床边。” 她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要替她留在这里,刚刚站在你床边,是因为这是以琳吩咐我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你又是怎么出现的,以琳还活着么?为什么她不亲自来见我。”眼前人的身份太过诡异,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然而她似乎并不能明白我这个问题个上一个问题有什么分别,而是有些困惑的看着我,“我就是替身,我能代替以琳,可能是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亲自来见你,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不知道?你要是能代替以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你岂不是不配当她的替身。”这近乎于绕口令一样的话,终究是把她绕懵了。 看着微微讶异,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我简直没法想象她是怎么一个人在教廷待了这么久而没有被逮到的。 “她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么。”已经借了金的口让我知道了奥西维尔的尸体混于地宫之中,又拍了眼前人来找我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她的靠近会让这套球突然失控呢。 上一次这铁环有异常因为那个红眼睛,但也不是这么激动,竟然从我的手腕上脱落。 随即我又带着这圆环靠近眼前的因个人,它却又毫无反应了。 “说话。”我加重了语气,很显然是吓到了她,就看到她整个人身子一抖。 “我……以琳说她恐怕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你,让我代她说声抱歉,还说,说你会需要我的帮助,让我来找你。”女人那副唯唯诺诺的性子,还顺带有些不流畅的普通话,让我很是没有耐心。 这个人根本就不像我认识的以琳,无论言谈举止或者说气质神韵,都说不出替身二字来。 “你能帮我什么。”我语气有些冲,“以琳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她干了什么。” 除了陈晨的那封无解的信,以琳还做过什么不成。 “我不知道她做过了什么,可是她告诉我了一条通道,是你要去的地方,而教廷的人绝对不会带你去,而且,我可以做你的耳朵和嘴巴。” 她话中的地方,我本以为指代的是地宫在教廷的入口,可是听了后一句话,我又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教廷的人很快就要逼迫我进地宫复活那些尸体了,怎么想也不是他们绝对不会带我去的地方。 “你能带我去什么地方,现在么?”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我就是来带走你的。” 紧接着她拆下了红袍,我才发现她竟然叠穿了两件红袍,很显然外面这件是要拿给我的。 我了然的接过了红袍,这袍子重量可是不轻,质感十足,我系上之后,眼前人便推开了大门。 “离开我两步左右跟上,戴上帽子把脸遮起来,不要去看别人,也不要开口说话。” 她在门外望了左右两眼,然后自在的离开了我的房间,颇有一副专业演员的架势。 不过这下子我是长了记性了,转手扣上了门,可是这门偏偏只能从里面反锁,所以我又只能悻悻然的跟上了那个女人。 话说自打到了阿尔古斯,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教廷的教主,今天伪装成了红袍人,我倒是和教廷里的许多人打了照面。 好在这些人之间并不会沟通,又或者说,他们仅仅是不会和红袍人沟通罢了。 说来奇怪,红袍人仿佛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又似乎很教廷融为一体,腐朽的仿佛那些从来没换过的木质家具,没破没损,又可有可无。 眼前的人带着我绕了很多路,终于把我绕到找不回的时候,在以后狭窄的转弯角落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太阳光顾,那阳光仅仅和门窗差了点距离,偏偏就漏过了它。 这房间的窗户内也是挂着厚重的窗帘的,它和其他房间的构造不一样,似乎多了一个朝内开的小窗,就像监狱的那个小窗口,只不过被窗帘挡的死死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沉声问到。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古怪,她该不会是要害我的罢。 随即我提高了警惕,等着她的回应。 她一手握上了门把手,只听得‘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我出现的地方,以琳让我务必带你来这里。”说完,她就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她的回答真的是将我拿捏的太棒了,知道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兴趣,哪怕是冒着什么风险。 遂我便跟着那个身影,隐匿在了门内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的夜行者,我生来就注定是属于黑暗的,所以这根本就是我的主场。 由于太过昏暗,进门后,眼前人不知从哪滑亮了一根火柴,那火柴经久耐用,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然而这不是我该关注的重点,重点是周围环境的变化。 这个房间除了外面的小窗口和其他房间不一样外,内里的陈设几乎一样不少,就像有人在这里居住一样。 “我就是从那张床上醒来的。”眼前人将火柴递了过去,指着一张床说到。 “很多人,我们,都是从那张床上走出去的……” 第426章 替身的由来 我的注意力,都被她话里的那句‘很多人’吸引了。 很多人,我想这大概就是以琳想要告诉我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让我联想到了很多。 比如,这些替身,到底都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做了那些事情。 再比如,周宇,他是不是和这个教廷的这个房间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在教廷里看到过两个相像的红袍人,他们,也是从这个房间离开的么?”红眼睛身边的人,想来她应该见过的罢,毕竟红袍人在教廷里并不多。 “他们不是。”她先是否定了这个答案,然后看向了我,“替身,只能穿上白色的袍子,他们没有披上红袍的权利。” 她的话叫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要是按照这样的说法,岂不是教廷的白袍,恐怕都混入了替身。 想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有人可以假冒教廷教主这么多年而不暴露,那必然是长相毫无差别才能替代,这岂不是说,地宫里的尸体,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替身。 但是…… “你不就是替身么,你也是从这里离开的,为什么你能披上红袍。”这不是和她说的互相矛盾么。 然而紧接着,我就看到眼前人莫名抖了一下,似乎是害怕我的质问,那一瞬,我以为她是撒了谎,被我揭穿了才害怕,可她的答案又不是如此,她说…… “因为我真的替代了以琳,我……我是她偷偷创造的……我在代替她……”眼前人说话气势越来越弱,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我猛的攥住她的手臂,她像是被吓到一样抬起头,连帽子都被掀了下去。 “你干什么。” 然而我却没有理会她的恐惧,而是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我发现,她的一只眼睛竟然……是空的。 或许也不能说是空的,只是因为那里面的不是真正的眼球,所以我才这样认为。 “你到底是谁?”我咬着牙低声问到,“你不是以琳的替身。” 以琳的替身,怎么可能缺失一只眼睛?只有那个红眼睛的替身,才会和她本身一模一样! 可是她的反应又不如我以为的那样,有被人揭穿的慌张和猖狂,而是有些呆滞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打量了她许久,便又记起了一个矛盾的细节。 红眼睛并不会说普通话,她听不懂,甚至只会说古老的葡系语。 可是眼前这个人会说普通话,甚至和以琳一样,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 那么到底是谁骗了我呢。 红眼睛,以琳,又或者是眼前的她。 我首先排除了眼前的人。 她就是个等比复制出来的人,不管是谁的替身,她总会受制于主人。 所以,她骗我,就等同于她的主人骗我,那么就是在以琳和红眼睛之间。 “以琳是谁,她为什么会披上教廷的红袍?” 以琳,这个年轻时在国内陪伴母亲长大的人,来到阿尔古斯后却进入了教廷,且从来不在教廷生活,而是在外开了一个商铺。 这种情况可能发生么?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诞生的么。”我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放缓了语气。 她略带凄哀的眼神觑着我,小声说到,“我醒来就在那张床上,以琳为我披上了红袍,交代了我所有的事情。”而后她又飞快的撇了我一眼,“包括你来到教廷。” “那她告诉你代替她留在教廷,有没有说,她从前都需要做些什么?”我试着打探起以琳在教廷的身份。 “掌灯,维持每一盏烛灯长明。” 她说自己每天都会在教廷的每一个烛灯前巡逻一圈,检查灯油是否还足够,保证每一盏灯都不会熄灭。 “每天?绕着整个教廷走一圈?”这工作说来轻松,也不轻松。 只能说以琳的身高还算足够,看着有一米七多,要是正常女性一米六到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恐怕是看不见灯盏里的灯油有多少的。 何况灯盏错落,整个教廷走下来,也颇为累人。 她的这个工作倒是也忙碌无趣。 可是……如果从前以琳每一天都重复这样的工作,那么她又哪里有时间去经营自己的店铺? 何况我记得第一次去找以琳的时候,是清早不是么,她如果要检查一整栋教廷下来,再回到店铺应付我们,恐怕得每天三四点起床。 “有人和你结伴么,毕竟……这么大的教廷,你一个人顾得过来么。” “没有啊,我自己,我也不知道其他人都是干什么的,以琳没有告诉过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倒是不像骗我,但又奇怪的很。 这种怪异感大概来自于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的茫然。 “你住在哪儿?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你认识谁么?比如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袍人?” 眼前人闻言更迷茫了,看着我仿佛听不懂我说的话一样,甚至还支吾着。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灯油不够了,该怎么办呢?”我笑看着她,果然,她根本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以琳没有告诉过她答案。 因为以琳欺骗了她。 以琳根本不是教廷的红袍人,她仅仅是欺骗了眼前这个替身,嘱咐她检查灯盏也仅仅是因为她无处容身,又容易暴露。 所以很有可能以琳并不是教廷里的人,她所说的一切仅仅是欺骗这个替身的借口。 想通了这件事,我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想着之前我竟是一直为以琳的身份而担心纠结,果不其然都是误会。 我不再和眼前的女人浪费口舌,而是在房间里翻看了起来。 这个房间除了告知我教廷里那些人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必定还有其他原因,不然为什么以琳会特地把我带过来呢。 拉满幕布的房间幽暗沉寂,只有我微弱的脚步声。 目之所及,这些简单的家具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遂我的目光便落到了那张床上。 可是我方才要上去查看,身后的人就走上去拦下了我。 “你不能上去。”她眼神坚定,可是除了这句话,也没再多说了。 “以琳告诉你,我绝对不能上去,对么?”我挑挑眉,不出意外,得到了我预料的答案。 “对,你不能上去。” “你知道我如果上去会发生什么吗?”我又问到,果不其然,她再一次迷茫了起来。 她就像穆如生很感兴趣的那种智能ai机器人,真实的可怕。 可是当你触及到她被设定的盲区,就会出现智障的行为。 而替她输入记忆的人,很显然就是以琳。 “知道了,我不上去。”我将手从床上以来,而后散视了一眼这张略高的床,“我把它掀开总可以了罢,以琳一定没说我不能掀开它,对不对?” 第427章 无缘无故 我像是哄孩子一样逗着她,果不其然,以琳没嘱咐过的事情,她一点都反应不过来,可见她根本没法独立思考,只能完全听从以琳的嘱咐。 遂我一脚踩在床垫的边缘,用力一蹬,把床垫子推了出去。 这一脚出乎意料的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当床垫彻底移开,我才发现是这床底下的东西,材质特殊。 这是一个类似于玉的岩石,略带摩擦,摸上去的触感像是摸在了鹿皮上,和母亲卧室里的一张毯子像极了,就是硬了许多。 而在这块儿岩石上,却有着一幅我不能看懂的符咒。 陈晨说过,这是西方教的阵法。 我想,这就是那些替身存在的原因了。 可是,以我所修习的数术,无论是奇门八算,亦或是川地的传教,又或者其他衍生而出的教派,都是万变不离其宗。 而这个宗,便是阴阳秩序之衡。 它可以套用在我们所接触看到的任何事情上。 我曾给陈晨当做闲谈讲解过,而她给我的理解,就是生物圈的大循环。 当春天来临,接受灌溉的每一滴雨水,都来自于彼方湖海的蒸腾。 我当时被这个奇妙的解释惊艳了一下,原来它也可以存在于我所知道的世界之外的每一个现象中,竟是我狭隘的以为普通人无法理解它。 然而如今看到的这个阵法,凭空产生一个替代品,这无异于打破了这种平衡。 我清醒的认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会是凭空发生的,因果因果,没有因,便不会又果。 你无从知晓这个果的因会追溯到何种年月,但必须知道今天你为的这个因,终究会造成一个果,甚至于,它已经成就了一个果,而还有人不知道而已,就像一个用砒霜来止痛的人,沉浸在一时的轻松中,还不知道要面对的将是死亡。 所以我知道这张石床上的阵法必然不会是简单的完美凭空造就一个人出来,我自然也不会冒险去试验一下它。 “以琳还交代过你什么事情。”我已经没有了耐心,等待她按照以琳的预想一步一步的说明,那种感觉仿佛她才是大预言家,把我掌控在一切之中。 “没有……”她装似思考一般,又有些像是听不明白我到底问了什么,总归是什么都没能告诉我些有用的东西。 这一回出来,竟是意外的安全,没碰到任何的红袍人,准确的来说,是看到的红袍人都没有凑上前。 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故意不靠近我,没准背后会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有些过于自恋了,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有着目的,而我的出现,很显然不在他们的目的之中,甚至于他们恐怕都没抬眼看我一眼,就如那天早晨穆如生他们能自由的在教廷游荡一般。 他们对除了自己和目的之外的人和事物并不在意,秩序井然。 我想这恐怕才是我身边这个替身能好好的隐藏在其中的缘由。 遂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挺自在的,却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一股力道猝不及防的怼到了衣柜上。 “靠!你疯了!”如果不是熟悉的感觉,我恐怕都收不住手上的电光。 我揉着胸口的位置,那个女人已经被突然的状况吓到呆滞,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而向阳听了我的话这才现了身。 “她是谁?她怎么和那个老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向阳警惕的盯着她。 我揉了揉胸口长叹一口气,她想来是要和我发脾气的,现如今被眼前人吸引走了注意力。 “你待在金的身边这几天,难道就没见过她么?”我反问道,走到那女人身边,试着轻轻拍了拍那个被定住的女人,她这才猛的闪了一下眼睛,连连后退了三步,躲的我和向阳远远的。 “看到她了,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们说的?”我试着问一下以琳有没有对向阳做了什么安排,不过看她只有惧怕却没打算开口的神情,我便知道了答案。 “我要是见过还能不告诉你么?”向阳又把问题扔了回来。 “那你有没有经常见到有红袍人每天对着教廷里的烛灯一盏一盏的检查呢?” 向阳细细回想了一下,又看向了不远处已经躲到窗边站着的女人。 “就是她啊,看着身高倒是很像。” 向阳也很高,比一般的女性高了不止一点。 “所以她真不是那个老女人?那她又是谁?” 我将方才她离开之后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随着我的叙述,向阳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越来越凝重。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眉头都皱出了阴影,把那一双凤眼都给遮上了。 “你信?”向阳问。 “不得不信,起码现在这个解释是合理的。”不然就会有很多事情断了环节,解释不通。 “你刚才就这么跟着她出门了?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看见房间没人都要吓死了?生怕广场上又多出来一个十字架,上面吊着你的尸体。”向阳知道了前因后果就开始把自己刚才忘记发的怒气重新找了回来,连珠炮一样的数落着我。 “你还说呢,如果不是她带我走了,我现在怕是已经等不及要自己闯回酒店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人都撤走了吗?” 向阳闻言一下子表情又变了,变得……很难解释,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儿了。”我自觉这个表情,事情应该不是太坏,只是出乎了向阳的意料而已。 “陈晨……到底是什么人?” 憋了半天,向阳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然而还不等我回话,那个躲在窗边离得远远的女人突然发出了声音。 声音不大,可我和向阳一直小声说话,所以显得屋子里很寂静,她的声音也便有些突兀。 “她说什么……?”向阳好奇的望了过去,我则是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过去,然后自己走向了那个女人。 “陈晨怎么了?”原来以琳没有对向阳有什么安排,却对陈晨做出了嘱咐? 可是她临走前不是交给了陈晨一封信,还有什么值得特地嘱咐的? “你看不到的,金会告诉你。”她定睛看着我,仅仅一句话,我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说我看不到的陈晨手中的那封信,金会告诉我答案。 这和金之前跟我们的约定是一样的,她有秘密能告诉我,关于陈晨的,原来真的是那封信。 以琳恐怕是为了印证金的话,让我知道她不是在空口骗我,以借此让我坚定要帮金揭穿教廷真相的决定,她倒还真是操心的很。 “方才说陈晨到底是什么人,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我转头又看向向阳说到。 “普通人,齐目你认真的么,对我就没必要瞒着了罢。”向阳无谓的坐在沙发上,“她要是普通人能和你做夫妻么,她要是普通人,能被那寒冰触碰却毫发无损?” “你说什么?!谁让她碰了那东西的?!”我又气又急,虽然向阳话里话外都说明了陈晨无恙,可光想到这件事我就气血上涌。 “你激动什么,她不是没事儿么,再说你冲我凶什么,我去的时候已经如此了,你要是想发火回去找他们几个去。”向阳翻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而我想到这件事,却还是心中难以平复,我不在她身边,这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第428章 普通人 陈晨是什么人,我也想知道,就像当初我也问过爷爷同样的问题,但是我只问了一次,没问出来任何结果,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我知道,不管爷爷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我都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她就是我太太,我妻子,没你以为的那么玄乎,别瞎想了。”我看着向阳的神情,就知道这人怕是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向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接着追问下去,转而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在蹲食儿的秃鹫。 “你干嘛。”我警惕的退了一步。 “那你又是什么人啊?你那双眼睛,肯定不是人的眼睛,没错。” 向阳的笃定的说到,那语气就是我想反驳她也绝对不会相信。 “我不知道。”这算是我开诚布公的第一次和外人说起眼睛的问题,随即我撇了一眼现在不远处的女人,她一脸的茫然,一副压根儿听不懂我们说什么的样子。 在我正考虑要不要把她撵出去的时候,向阳看也没看的随手一挥,就把人弄晕了。 “别看了,快说,快说。”向阳催促着。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说到,“小时候我被偷走过,回来眼睛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 有些细节我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笼统的告诉了她一个大概,向阳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没再多追问。 “你的眼睛……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想过你的眼睛或许与众不同,不过见到了,还是很惊讶的。” 向阳说,她从前以为,我顶天就是个恰好开了天眼的小神童。 现在看来,这双眼睛恐怕并不属于我。 闻言我抬眼望了她一下,“你见过类似的眼睛?” 向阳下意识的托着腮,皱起眉,似乎在心中纠结着什么。 “就那只小守宫啊,你俩的眼睛多像啊,何况她不是也有你这种本事,只不过没你厉害罢了。” 半晌,向阳就只说了这么个我知道的废话,我便了解她也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我。 这下妥了,我瞒着她,她也瞒着我,扯平了。 不再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我又让她赶紧跟我说说酒店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回去的时候,酒店连个前台都没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小心翼翼的上了楼。” 向阳没成想,她绷紧神经一层一层走上去,却发现大家都堆在一个房间悠闲的休息,立时白眼就翻上了天。 随后一番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陈晨手里正握着那个有我复述的发光的小正方体。 那一瞬向阳是惊讶的,随即或许是陈晨把玩那东西让她失了警觉,竟然差点用手去接过陈晨手里的东西。 “陈晨躲开了,那东西又从手里跌出去,我这才看着它有多厉害。” 从陈晨手中掉落的小正方体,碰到了桌子,然后冰层就笼罩了整个桌面,就短短几秒钟而已。 陈晨见状赶忙又把它拾了起来,可桌子却冻的严严实实了已经。 “谁让她碰那东西的?”我想不通,临走前我明明警告过他们,离那危险的东西远点儿,为什么还要触碰。 “你自己去问呗,冲我凶什么。”向阳挑挑眉,“不过我可警告你,生气归生气,别真把人给得罪了,到时候可没人能帮你哄回来。” 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说陈晨委屈的坐在那我恐怕就消了大半的气,就是等我下次见到她,恐怕就已经忘了为什么要生气了。 “这不是好事儿么,危机解除,要是解决不了教廷的问题,咱们还能立刻带着那臭丫头离开这破地方,多好。”向阳想的开,转而背着手走到了那个晕过去的女人身边,俯下身细细的打量起了她来。 好一会儿,我看她又蹲下去翻看那个女人身上的红袍,便好奇的问到。 “你在看什么。” 我凑上前,发现她竟然几根手指去扣那个女人的一只眼睛,吓了我一跳。 “你做什么?!”我忙抓起了她的手腕,拉开了她的手。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她的一只眼睛是假的么?”向阳甩开了我的手。 “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硬来不是么,她那眼睛里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呢……” “扣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向阳立马反应到,我看着她利落的转了转那个女人的眼球,然后就见她极其‘残忍’的把那东西从眼眶里扣了出来。 “这是什么,玻璃珠子么?”她拿在手里的东西远远看上去,确实很像一块幽深的蓝色玻璃。 但……如果向阳没有在下一秒把它丢出去的话…… 那玻璃珠骨碌骨碌的又滚到了那个女人的脚边,这一幕熟悉极了,让我立刻就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也是一个球状物体这么滚到了她的脚边,正是我手上的这个铁环。 ……她难道对球状物体有莫名的吸引力不成? 这么想着,我就朝着那玻璃珠子走了过去,伸出手去捡起了它。 与此同时向阳回过神来想要拦我,可还是晚了一步,‘嘭’的一声,我手腕上的那个铁环又一次从我的手上脱离,继而就朝着那个玻璃珠子笼罩了过去。 我下意识的一躲,待再一次转过头去,就瞧见那套球中心,那个玻璃珠子圆滑的被镶嵌在了套球的中心,和当初的那个小小的正方体一模一样的情况。 “别碰它,它好冰。”向阳拽着我退后了一大步,正巧看到了那个套球,“哎?这是什么?” 她惊讶的走过去,看着这套球好奇的紧,转头又问向我,“这就是你手腕上的那个?” “嗯。”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一把抓起了那套球,“当初那个小方块儿,就是这么嵌在中间,被我带回来的。” 看起来,她第一次出现时,铁环从我手上脱离并不是意外。 而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这个眼球了罢。 “你说它很冰?”我问到。 “对,突然冰了我一下,就像冰凌扎进皮肤一样,不过我刚触碰到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 向阳说着,我就开始摆弄起了这个球,想象着只是陈晨他们说,我在睡梦中解开它的模样。 只是我试着用了气力,它却依旧纹丝不动。 遂最后我双手簇着电光,用在了这套球上面,终于,那一层一层的套球,开始转动了起来…… 第429章 十点倒计时 “哎?有门儿!”向阳在旁边想要插手,我轻轻一闪躲了过去。 “我来。”我方找到一点感觉,不希望被打断。 向阳努努嘴,收回了手。 我渗入这个套球的每一层力量都犹如散去深渊巨口,它吞噬的力量简直让我惊讶。 如果说它是个能用来储物的法器,那它可比一般的乾坤袋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强的太多了。 然而还没等我摸索完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儿,它又‘嘭’的一声扣回了我的手上。 ‘骨碌碌’,玻璃球再一次掉落在了地上,我看到它是上面似乎有了一丝裂痕,赶忙捡了回来。 “怎么了?”向阳见我有些慌,忙问到。 “它裂开了。”我皱着眉打量了好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玻璃珠子而已。 “我看看?”向阳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怪了,又不冰了,可我一点也感受不到这东西有什么异常,难道是什么非凡的宝贝?” 我站起身,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人,想了想还是搀扶着她到了床上。 向阳也跟在我身后,见人到了床上,就把珠子一丢,去解她的袍子。 “你干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拿起了袍子,然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怎么隐身不够自由吗,非要扮成红袍人。”我对红袍现在有一丝丝的厌恶,很单纯你生理不适。 “我又不是显得,天天遁地隐身,好玩儿是怎么的,耗费的力气你渡给我不成。”向阳把那宽厚的帽子一遮,整个人顿入阴影之中,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样貌。 “我去溜达溜达,正好看看这红袍人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样的,你把她扔到柜子里藏起来,千万别让教廷的人发现,至于这颗眼珠子,你给她放回去。” 向阳把手里的东西猛的塞到了我手中,兴冲冲的和我告别,“快回去床上装睡,要是那群红袍又来了,你记得传音叫我回来!” 说完,人就敞开了大门溜了出去。 我看着床上的女人,又无奈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看着价值不菲的衣柜,还是遵从了向阳的建议。 然而当红袍人再一次前来的时候,我还来不及传音呼叫向阳,倒是先从脑子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别叫,我在这儿。] 我开门的手一顿,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群人。 这一次红眼睛不在,能看出来是女人体态的,有三个人,最高的那个,怕是向阳了。 “今晚十点,我们会同圣子离开教廷,前往圣殿,还请做好准备,如果有其他需要,请尽快告知。” 向阳替我翻译了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说的话,然后就自己吐槽了起来,[我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红眼睛,真奇怪,她躲哪儿去了。] [晚上十点他们就要逼我下地宫了,在这之前我们要找地方把那秃毛鸡放出来,你有准备么?]我深深的看了眼前的红袍人一眼,然后转身装作在自己的屋子里打量着,思考自己缺些什么。 [别催别催,你赶紧把人哄走,我再想办法。]向阳说到。 随即我转过身看向眼前的红袍人,无谓的歪了歪头,示意他们我好像什么都不缺。 “请圣子做好准备,我们会准时到来,不打扰。”红袍人一齐收好了袍子,微微颔首,动作整齐划一,然后连退了几步,这才转头离开了我的门前。 我慢慢的关上了房门,但是却始终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没一会儿,一个红袍子就仓促的从我特地留出来的门缝挤了进来,而后‘砰’的关死了大门。 向阳长长舒了一口气,假模假样的盯着门瞧了又瞧。 “现在是已经快两点了,赶紧想办法把那秃毛鸡放出来,问清楚地宫的事情,不然来不及了。” 如果地宫的事情没有办法解决,我就要做好准备七点前把金带走,我们逃出阿尔古斯。 “你怕什么。”向阳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见状侧目打量了她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我甚至觉得她做了什么。 “刚才我去见了金,那丫头,啧啧,有点儿本事啊。”向阳说着就朝着窗户边走去,窗外正是挪撒广场,“那丫头发现了个地方,一会儿我就带你过去,听说今天教廷的教主会在二楼的高台上接见民众,我们看过热闹再去就来得及。” 她方说完,窗外就有了骚动,带着些惊呼在其中。 教廷里的每个房间,只要是面向挪撒广场的,都有些厚重的窗帘里三层外三层的遮蔽上。 我走到向阳身后,从窗帘的缝隙看向那偌大的广场上慢慢聚集起来的人群。 “在这儿又看不到,有什么可看的。”教廷二楼的高台在我们之下,离得很近,但只能看到一部分。 “别急,你看,这不就看到了?”她笑着指着出现在高台上的人。 我看到一个和地宫里那个尸体装扮极其相似,有些微胖的老人的侧脸,他正朝着广场上的民众招着手,我想这大概就是教廷的教主了。 而后在众多白袍人的簇拥下,一个不起眼的红袍出现在了白袍人群的角落。 我本是认不出这人是谁的,但是高台上一扇透明的玻璃,恰好倒映出了一双异样的眼睛,一只晶亮,一只无光——是红眼睛。 “走,趁着她现在没空,我们正好出去。”向阳说着就带上了厚重的帽子,风风火火的朝着大门走去。 我还没等问她些什么,就只能紧紧跟上了她,临走前我看了一眼衣柜,期望那个女人醒来过后不要太过惊讶,不然惹来人注意就不好了。 向阳带着我从长廊的另一个方向离开,很快就到了金的房间,我也是没想到,我们两个住的这么近。 此时金正乖巧的坐在床上,见向阳进门,笑容灿烂的就朝着她扑了过去,一不留神就被向阳躲了开来,扑到了椅子上。 她但是也不在乎,扯了扯新换的裙子,把一块儿绸布交给了向阳。 那很明显是一张地图,虽然布料扯的有些褴褛,但画的却意外的形象。 “这是地图,一会儿我和你去,她留在这里。”向阳说完收起了绸布在手转身就要走,却被金抓住了手臂不放,而后好一会儿,直到她沉下了脸色,金才悻悻然的放了她。 “赶紧走,这臭丫头就会耽误时间。”这会儿轮到向阳着急了,她带着我七拐八拐,下了一层后,来到了…… 塑像的背后。 “这儿?”我还以为她怕不是要带我离开教廷了呢。 “就是这儿,这个塑像的背后,有个暗道。”说着,我们正对的塑像背后的位置,真的能推开一道门。 看着突然出现的门,我诧异极了,因为这简直太简陋了。 “走走走,这里最安全,肯定的,别担心。”说完,我就被向阳推进了黑暗之中…… 第430章 又是眼睛 这地方是我怎么都没能想到的地方,这个雕塑和当初在武城的那个还不一样,它的限制更多,所以……洞口更小。 小到只能一个人通过,一个偏瘦的人。 “庆幸我今天还没吃饭。” “这破地方确定是给人进的?”关上了唯一的那个入口,整个通道都陷入了一片漆黑,虽说我能看的清楚,但一眼望过去却真的很绝望。 这是一个下坡,坡度很大,近乎直角,下来的时候我走在前,一脚踩空差点滑下去,好在,好在这破地方狭窄的可以,我几乎两手一撑,就停在了原地。 而且这仅仅能容纳一个人的通道,起码还要再继续个十几米。 向阳在我头顶的位置,我们两个都难受极了,生理上的难受,狭窄的空间限制着我们的四肢,心理上也难受,仿佛像是畜生一样被绑起来的感觉,让人莫名烦躁的很。 我还能看到,所以心里有些底,知道终究能落到底,向阳就不一样了,她看不清,只能靠着藤蔓来探索,尤其没有光的地方,她只会更难以忍受,慢慢的,本就不大的通道里,馥郁芬芳,闻的我头晕目眩。 “别急,马上就到了,还有七八步的距离。”我不想没落地之前就被熏死,所以只能在路上不停的跟她说话开解她。 好在,没过多久,我就感受到了一阵清凉的风,把我身边浓郁的花香吹散了不少。 “……靠,失策了,早知道我宁可带着你出去。” 落地的位置,带着些陈年地窖下独有的味道,我倒是还挺喜欢闻的,但是陈晨却说这味道闻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惯是爱听有学识的人说话,何况我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会是什么地方,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个空间。” 这里像极了地宫,我甚至觉得它们两个之间怕不是能贯通。 “这儿离地宫根本不是一个方向,别想了,先把它放出来。”向阳催促着。 我握紧了脖子上的晶石,闭上眼慢慢的摩挲着,下一瞬,一股热浪随之而来,整个空间被点亮。 我睁开眼的时候,仿佛置身热带一般。 不过这秃毛鸡并没有喷火,它仅仅是控制不住身体散发的热量而已。 “穹?”向阳试着呼唤它的名字,我看到她还想上前去触碰。 “小心,它还没认出你。”我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向阳,那秃毛鸡就猛的转了一个头,差点把那乌突突的翅膀甩到了向阳的脸上。 向阳利落的躲开了,没有再碰它的打算,但始终试着和它沟通。 终于,这个秃毛鸡有了点反应,它会追随向阳的声音转动头颅。 “它认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而令我奇怪的是,它怎么就像是近视眼一样,有了动静才转头,难道它看不见不成。 “它的眼睛……?”地宫攻击我的时候,我还没发现这个问题,现在它安静的呆在那,倒是特别的明显。 向阳听了我的话,转头望向了秃毛鸡,然后擎住它的翅膀,猛的骑上了它的脖领。 这一次它没有太剧烈的挣扎,仿佛刚才苏醒的巨兽一般,慢吞吞的甩了甩长长的脖领,想要把脖子上闹人的向阳甩下去,没有羽毛的翅膀挥了挥,莫名憨态。 而向阳则是一把抱住了它的头,甚至还摸了上去。 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是秃毛鸡突然挣扎了起来,它不能吼叫,只能挣扎。 我还担心向阳怕不是又要招惹这秃毛鸡发怒,却见她利落的从上面跳了下来,而秃毛鸡却忽然颓败的倒在了地上。 “它怎么了?”秃毛鸡两个翅膀蒙住了头,还怪可怜的样子。 向阳没有说话,只是严肃着脸张开了手,朝着我伸了过来。 “……仙丹?”乌漆嘛黑的两个黑蛋蛋,放大版的芝麻丸一样。 “眼睛!”向阳翻了我知道白眼,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眼睛?”我拿起了一颗,非常粗糙的质地,但是能摸得出来,这是颗龙晶,再拿起来透光一瞧,黑里透红,还是个比较罕见的红眼鬼晶。 但再罕见也是没多厉害,至少比我脖子上这个,差的都不止十万八千里。 “它的眼睛不见了。”向阳皱着眉头,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谁闲着没事要去惦记它的眼睛?难道是为了换给谁么?”比如像我一样的‘瞎子’,期望获得一双正常的眼睛。 “穹的眼睛不一般,它生来无眼。” “你是说,它的眼睛是后天的法宝?”有些天赐良缘,就是喜欢挑选一些生来有缺的人,它们落在这些人身上,相当于逆天改命一般,“什么宝贝?被人惦记上了?” “我现在怀疑,那个红眼睛。”向阳说到。 “她?”我微微瞪大了眼,不过回想起来,她的那颗眼珠确实不是凡物,只不过我没想过会是从别人身上夺过来的。 “那另一颗呢?”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那个现在还藏在柜子里的替身,可她的那颗眼珠很显然就是个普通的玻璃珠子。 “不知道,不管怎么样,让穹和红眼睛碰个头,也许就知道答案了。”向阳拿起两个龙晶,蹲到了秃毛鸡的身边,扒开了它的翅膀,又把眼珠给它装了回去。 红眼鬼晶替代了它的眼珠,可是灵气太弱,所以它恐怕也看不见太多。 想来它还真的是苦命,涅盘而生雀仙,被拔了羽毛毁了嗓子扣了眼珠,关在地宫里饱受折磨。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会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报应么。” “如果让我知道那个红眼睛真的属于穹,别怪我不客气。”向阳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狠厉的话,我知道她肯定言出必行。 “它还能听懂你的话么。”虽然它不如地宫时候一般间歇性发疯,但这恐怕要归功于我这晶石里的环境或许舒适。 就像当初影子被困在其中,也是如被滋养一般。 “听不懂又如何。”向阳冷哼了一声,抹了抹秃毛鸡那乌突突的脑袋,“我来想办法,不就是想要那堆尸体活过来么,那还不简单。” 我微微惊讶,怎么向阳如今一副赌气的模样,“向阳,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等回国了,有的是办法帮他找到眼睛。” 没必要一副大开杀戒的架势。 “怕什么。”向阳转过头轻笑着,“你放心,肯定能安安稳稳的离开这里的,咱们顶天就是个小角色,人家‘内斗’还来不及顾,哪里还能管得了咱们,何况,那些尸体真的还有再重生的机会么?” “……你又知道了什么?”又瞒着我,每一次都是这样卖关子。 “我也是刚才从金那知道的,还来不及跟你说而已。”她似笑非笑的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第431章 第四百三十二 饿得慌 之前我以为,向阳说金很厉害,指的是她找到的这个秘密空间,现在我才明白,金知道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将那个叫穹的秃毛鸡再一次收回了晶石中,然后离开了这个秘密的空间。 出来的时候,我们正巧碰到了一群前去吃晚饭的白袍人。 他们看到我和向阳,毫无反应。 仿佛觉得我就应该出现在教廷,一丁点儿的意外都没有。 这也太令我意外了…… “大概是应为我在你身边,没什么奇怪的。”向阳的大红袍子一兜,整个人不辨物种了都。 “他们都散了,想来广场上的活动也结束了,赶紧回去,别让他们瞧见我乱跑,再闹出什么意外。”虽然向阳信誓旦旦说了不用担心,但我还不想现在就和他们撕破脸,“要不要通知陈晨他们准备好,不然干脆让他们离开阿尔古斯得了。” “……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说的动他们就行。”迎面又走来了一个白袍人,我俩双双禁言,直到回了他们给我安排的房间。 进门的第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异样,我直奔那个衣柜而去,果然,那个女人消失了…… “……你说她没有了红袍,能去哪儿,她那么胆小,不会慌么。”想到以琳,又想到了红眼睛,她竟然和这两个人的性格谁都不大相似。 “你管她呢。”向阳脱了那厚重的大袍子丢在了那个衣柜里。 我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了,距离阿尔古斯大桥封禁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距离下地宫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你干什么去?”我方才坐下,就见向阳要从门口离开,也不稀罕那袍子了,只身就要往外冲。 “我去找金。” “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今天晚上有什么计划,又要去找她?”她说回来再说,可这刚回来她又要走。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怕什么。” “我没有……”我颇为无奈的解释着,“算了算了你去,我跟陈晨他们联系。” “不用联系了,我们一时半刻也离不开阿尔古斯,就陈晨那个倔性子,不可能扔下你自己回去的。” 我那翻开通讯录的手一顿,眼看着她从房间里消失,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不用她说,我现在也联系不上陈晨了,因为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廷里收不到任何的讯号了。 等待的时间是非常磨人的,闲来无事,我躺在床上一边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个铁环,一边想着向阳所说的那个今晚绝对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 向阳说,我们两个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小角色,不值得一提,可是明明红袍人将我看的极重要不是么。 还有,什么叫做内斗?难道红袍人里面有分裂?叛徒?不然怎么也算不上内斗不是么。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毕竟红袍人的数量虽然不多,可是权利看起来很大,虽然表面上整个教廷都在白袍人的手中掌控,可是实际上,少数的红袍人才能主宰教廷。 但如果说红袍人内部的纷争,那么和今天晚上‘复活’那些尸体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复活了那些人,不说到时候奥西维尔在不在其中,红袍人便再也不能掌控教廷了。 也就是说,红袍人中,对立的必然是一派坚决支持复活尸体的人,和一派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权利的人。 那岂不是说,有人今晚必定出手,来阻止我‘复活’他们。 这样的话,我便可以顺水推舟,让我本就不会的‘复活’计划泡汤,这样他们内部争斗起来,便都和我毫无干系了。 想到这儿我忽而就放松了下来,闲适的等着晚上的到来,正打算休息,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床上的一个背包。 那背包贴身,本就没什么,是我来教廷时背的,里面只有一截地宫里那个白骨的腕骨。 我这才想起来,最初我是打算和红袍人坦诚,地宫里的尸体是没办法复活的,但现如今看来又更好可以抽身的计划,它也已经用不上了。 抚摸着那腕骨上的锐利痕迹,我想着这人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倒霉,倒霉的是所有人的尸体只有她腐烂了,也就意味着失去了重生的机会,幸运的是我觉得这些尸体压根就不会重生,她算是早早解脱,去了自己的下一辈子。 许是我想得太入迷了,一时间,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动了什么念头,手腕上的铁环便又一次现了身,只不过这一次有点与众不同。 它先是从我的手腕上脱了出去,而后我手里的那节腕骨就消失不见了,再下一瞬,我刚触碰到它,便又自动回到了我的手腕上。 我鬼使神差的想着,莫不是它收走了腕骨,便贯通了一丝真气去探查,竟然整个人灵识一起顿入了其中。 这种突然跌入其中,是我没能想到的,就仿佛你走在一个水池边,明明看的到底,以为踩过去不过是沾了鞋边,却没想到这竟是个蓄水池,整个人都被淹了进去。 好在,好在我不是真的跌进了蓄水池,没有任何的窒息感,甚至还颇为自在。 消失的那节腕骨果然就在其中,我曾推测过,这套球如真是个储物的法器,那当不是凡品,果不其然,这里大到像是走进了广袤的草原,装下一个阿尔古斯还绰绰有余。 灵识此时突然又被外界干扰,我猛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睁开眼,果然是向阳。 “你干嘛呢?”向阳质问着,看着我始终握着铁环的手。 “没什么,怎么……”我瞧见她拿了两个三明治,眼熟极了,“……晚饭?” 虽说我倒是还能再忍个一段时间,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可是这三明治着实简陋极了,看上去……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怎么,嫌弃啊?”向阳丢了他们在我怀里,“别嫌弃了,这群人怕不是真拿你当神仙了,连个饭都没准备,这还是我刚才顺回来的。” 从凌晨来到这儿,我真的一顿饭都没吃,饿也饿过,问题不大而已,也就没在乎。 此时已经七点钟了,阿尔古斯的大桥彻底严禁,我从屋子里听到了很浅的一声警报,意味着现在开始,谁都离不开阿尔古斯。 “金那个丫头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今天晚上我们离开前,最好把她弄晕过去,不然我可不保证她会不会搞出点事情来。”向阳把玩着我从套球中拿出来的腕骨,一副要盘出包浆的架势。 “你决定就好。” 然而向阳本来打算临走前再去找金,却没成想,红眼睛他们竟然提前了行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搁置了这个小提议…… 第432章 试探 红眼睛没有亲自来,还是下午见到的那个男人,我先在门口好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心中玩味的猜测着,眼前这个,到底是哪一派的呢……? [你可以先去找金,我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不然我拖他们一会儿也可以。]向阳又隐匿在了我的身边。 [别拖了,他们要立刻带着你下去,红眼睛已经等在楼下了,金那丫头就是作,也威胁不到我们,顶天把她自己赔进去而已。]向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只是我们当时都没想到,最后竟然一语成谶…… 地宫的入口,我们一直也没有找到,金甚至找到了那个塑像背后的密室,也没能发现地宫的入口。 我本以为,怕不是这地宫的大门,有着些什么高深的西方教的特殊方法被封印了起来。 但没想到,这个地宫的入口,仅仅是因为我们都没去探索过而已。 因为它竟然在教廷教主的卧室内。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教主,严格来说,今天还见了个侧脸。 但当时的他,可是被无数教众簇拥的,即使如今阿尔古斯流言四起,他的出现,还是让民众更加坚定了信念。 所以我才会对现在近在咫尺的这位教主,有些许的意外。 他坐在一个华丽的椅子上,椅背上的雕刻纹饰,无不彰显着他的尊贵地位。 可偏偏,红袍人带着我,不太客气的闯进了门之后,直接无视了他,以及他身边的白袍人。 教主大人看上去一把年纪,倒是也不在意这件事,仅仅从眼镜里抬眼瞥了我们一眼,在我身上停顿了一刻,然后就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本了。 而他身边的白袍人也是如此,他们握着脖子上的十字项链,微微低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衣柜……?]向阳不可置信的惊叹,红袍人掀开了那个看着格外华丽的衣柜,然后打开了一个通道的入口。 [原来竟然是这里。] [你怎么不惊讶?]向阳问到。 [也不算,之前我来到教廷里的时候,曾经好奇过一瞬,为什么这栋建筑从外面看起来和阿尔古斯当地的高楼没有什么区别,里面却是回环的结构,我总觉得很违和。]想来就是这中间有一个谁都看不到,但却占据了不小的空间的通道。 [这地方倒是比那个塑像里的通道宽敞多了,不过怎么也一样乌漆嘛黑的,这些人还真会找地方藏。]向阳不住的抱怨着。 [如果当初带了陈晨来,她恐怕立刻就能瞧出这里的不对劲。] [说的好听,您老人家能舍得么,别废话了,他们都看着你呢,赶紧下去。] 我听了向阳的话,打眼一瞧,这群人都在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瞅了瞅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算给我带路。 真是好家伙。 [我给你去前面带路,他们这些人等着你下去,没准是要闹什么幺蛾子。]向阳说完,声音就随之而去。 我淡定的踏进了柜门儿,一节一节的水泥台阶,光线越来越暗,但并不妨碍我。 最后完全没入黑暗前,我看了一眼始终无动于衷的教主一行人,他们的脸上似乎微微而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走,螺旋的楼梯,一直下到一层。]向阳很显然是已经绕了一圈回来了。 随着我走在前,红眼睛一行人一路上点燃了通道里的烛灯。 我本还担心,这灯会不会和地宫里的一样,馥郁芬芳,引人思想迷乱,却发现这次烛灯的味道并没有地宫中的那么汹涌。 它近乎淡到了我闻不到的地步。 而且这些烛灯里,都是空的,是我身后的这群人,一盏又一盏,一边添加灯油,一边点燃。 我能感受到,这个落地的位置,并不是一层,应该已经到达了地下一层的位置,而落地以后,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了起来。 相比于之前我们从祷告室的位置下去,那里的空气相对干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秃毛鸡的原因。 不过我随着目的地的靠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脖子上的那块晶石里,那只秃毛鸡的微微波动。 它在抗拒,抗拒靠近那个关押了他的地方。 虽然情绪不是太过激动,但和之前的毫无反应相比,属实生动了不少。 [你的朋友,有点激动了。] [嗯?]向阳很显然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穹?] [对,它好像……不太愿意靠近那个地方。] [嗯……可以理解,没事儿,跑不出来就好。]向阳比我想的要‘绝情’一些。 这条通道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我们之前离开的那个位置,我甚至觉得那个当初被穆如生他们挖开的通道还肉眼可见,但又知道向阳已经恢复了它的原貌,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地宫里的那个阶梯,上一次我们带走穹,至今也没有修复,你要不要先过去收拾一下残局。]离目的地还有少说半个小时的路程,期间红袍人一直是跟在我身后的,她应该有时间赶过去。 [通道就在教廷里面,你觉得他们会没有在事后下过地宫么?何况他们都查到祷告室的位置了。] 向阳这么一说,我竟然觉得非常有道理,既然他们知晓地宫里的一切,不可能我们带走了秃毛鸡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却无动于衷。 不过我们很显然是低估了这些红袍人,那个被我和向阳大战秃毛鸡的地方,居然被人收拾过了,虽然那些巨大的石头他们没能按照原貌拼上去,但是碎石坷垃倒是被收拾的干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口气都推到了那个深坑中,不过到了地方我就停了下来,红袍人自动的围上了那个残损了的阶梯面前。 [这算是什么仪式么?]一群红围着那个建筑,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知道,且看看,一会儿那个红眼睛估计会来找你,你记得放出穹的一点气息出去,我要看看她眼眶里的那个眼珠,到底是不是穹的。] 向阳语气森冷,仿佛要在这儿将人就地正法一样。 我也不好去劝,毕竟穹是她的朋友,何况它遭受的经历,也确实不能让人原谅罪魁祸首。 没过一会儿,红眼睛果然朝着我走了过来,与此同时,红袍人也朝着废墟攀爬了起来,我想要是当初我们没把它打成这幅模样,恐怕他们走上去要比现在可观赏性高一些。 [她过来了……]向阳说完,气息一转,我很明显的感受到,她去了红眼睛的背后位置。 我想着,红眼睛要是警觉一点儿,怕是应该能感觉到背后一凉罢。 “请出教主,仪式便将开始,还请圣子,做好准备。”红眼睛说完,我胸口的晶石,确实有了变化。 第433章 棺材板打烂 [怎么样怎么样?]向阳不停的催促着我,恐怕就等着我一声肯定,她好直接挖出那红眼睛的眼珠子一样。 可是我也不好解释如今的情况,只能先面不改色的先应付了红眼睛,送她走远了。 [你倒是说话啊?是还是不是啊?]向阳很显然连我也迁怒上了,气哄哄的。 [你别急,这情况太复杂了,你听我解释啊。] 方才控制晶石,放了那秃毛鸡的气息出去。 刚窜出去的一瞬间,它的躁动还是很明显的,可是红眼睛靠近的一瞬间,它就戛然而止了,好像突然被人打晕了一样。 但凡它有点其他反应我也不至于楞在那,可它偏偏安静如鸡。 [所以我怎么知道这眼睛究竟是不是它的啊?你也不能全怪我。] [……那它现在呢,红眼睛不是走远了么,它什么反应。] 向阳很显然,也是没办法判断。 [没什么反应,和睡着了一样,连之前对于这里的那分抗拒都没有了。]平静的就像之前一样,安静的待在我的石头里。 向阳的那股从下午憋到现在的气,终究是溃散了,整个人心不在焉,差点都忘记了给我翻译。 [他们叫你过去。]向阳死气沉沉的说着,[哼,叫你过去就得过去吗,凭什么,就不去!] 我忽而觉得身上缠绕了一股力量,向阳竟然是真的不让我过去。 [他们好像遇到了困难,不帮忙么,这么耗着不好罢……]真要是不帮忙,我觉得麻烦可能会更多。 向阳没出声儿,未免惹她不快,我也没敢动作。 而红袍人见我没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刻反省了自己对我许是不够尊重,那个白天我见过的红袍人,凑上了我的跟前。 我始终觉得,白天这个男人带来的那群红袍人,比红眼睛身边的那些人对我要尊敬的多,仪态动作也彬彬有礼,更像是从小就被教廷选中的人说话做事的姿态。 相比之下,红眼睛他们,真的是眼高于顶,仿佛他们真的是神的使者,睥睨众生。 可是神的使者哪用得着这么多,还是说,西方的神比较不值钱,满教廷随便逮住一个人都能认识他。 [……你倒是给我翻译翻译啊,我又没乱动。]乖乖的听了她的话,怎么这还冲着我赌上气了,我冤不冤。 [他让你把石阶梯堆上去,他们要开启机关。]向阳不甚耐烦,[这群人脸怎么这么大,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搞定,还要麻烦别人,这些石头重新堆上去不得累死你。] [……我倒是还会点儿术法,你还记得么。]虽然我有些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至于是个靠着身子板儿硬抗的人,我还会动点儿脑子的说。 [说你蠢还真是蠢,他们要把石头堆上去开机关你就听他们的?你让他们把打开机关的方法告诉你,你来打开不就好了?还费劲去恢复石阶,有够笨的。] 好久,真的已经好久没这么被人嫌弃过了,记得上一次这么被嫌弃,还是秋女士她见不得我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来着。 所以一瞬间我的表情略微呆滞,以至于我忽略了眼前还在请求我的人。 [发什么呆啊,赶紧给点儿反应,你看他神情都不对劲了。]向阳说完,我才牵连眼前人的眉头打了结儿,看着我的眼神,尊敬中带着一丝丝的怀疑。 我便立刻给出了反应,在他心中那个念头冒出来之前,昂了昂下巴,朝着红眼睛他们的方向而去,他这才恢复了神色。 另一边,红眼睛见我看都不看的从她身边走过去,神色莫名,总之不算好,但也不算恶毒。 废墟下的红袍人,此时都一个个的仰着脖子仰着那危若累卵的几个人在最高处摇摇欲坠,虽说人没掉下去,可是想要站起来很显然也挺费劲儿的。 以至于他们那贵气的红袍子,在这时候抖的颇为尴尬。 我看到他们似乎站在上面,妄图去触碰棚顶,只是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 [你知道棚顶的机关么?]上一次,她到底是怎么当初那些尸体的,我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印象。 [敲敲那些棺材板儿,就掉出来了啊,再推一下,就能把尸体再装回去了。] 向阳无谓的说着,可…… 我看着周围的红袍人,他们已经因为这破烂的阶梯,选择不顾形象的爬上去了,要是知道他们尊敬的先驱,一会儿要‘噗通噗通’的从上面摔在面前,不知道他们坚定的信念会不会有一丝动摇。 不过我想应该也不会,毕竟能看到几十年甚至百年不腐的尸神,无神论者都要动摇一番。 我对着石阶上的人摆了摆手,招呼着他们从上面下来。 红袍人还是要看红眼睛脸色的,所以在得了指令之后,才敢退回来。 可等他们从我身边过去以后,红眼睛却一把从后面握住了我的手臂,把方要站上去的我拉了回来。 我本是想要个干净的地方发力,免得伤到旁边的人,被红眼睛拉住,还有些不明所以。 却见她从前面刚下来的人手中接过了一个物件儿,然后放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瞬间,我难得有些慌,又有些庆幸自己动作没那么快。 因为在红眼睛那探究的眼神里,很显然是在怀疑我为什么没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特么不会是什么打开机关的钥匙罢,向阳,你差点儿坑死我。] 如果不是红眼睛拦住我,我怕是已经出手了,到时候尸体和下雨一样,他们不崩溃才怪。 [……我怎么知道,我上一次轻轻推了一下,那棺材盖儿就翻开了啊。]向阳弱弱的辩解了一句。 我看着眼前,红眼睛手里的那个圆盘,沉默了一瞬,还是选择略过了她,先一步走上了石阶,而后在她越皱越紧的眉头下,转头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红眼睛这才变化了脸色,将那个圆盘送到了我的手心。 我想着,演戏这玩意儿,有时候临场发挥,未必不如人意。 这个圆盘,掂量下来,应该是块儿合金,黑的发亮,还有些分量。 上面镂空了一些我看不太懂的纹饰,看上去神秘又高级。 [原来棚顶上有个凹槽啊,和这东西一模一样,不过这事儿可真不能怪我,谁让它轻轻一碰就掉出来了。] 向阳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没一会儿,我就走上了最高处。 我向下望了一眼,并不是很高,也没有看到的危险,但是因为掉落了几块石头,正常人根本够不到棚顶了而已。 我随手拿出了那个圆盘,对着那个凹槽瞄准了一下,然后飞了出去。 底下的人微微抽气,我便一掌将它送了出去,牢牢嵌入了那个凹槽。 此时地宫还是毫无动静,我便试着隔空操控它左右转动了一下,果然,地宫内出现了异动,一股寒气猛的从上方倾泻而下,‘呲’的一声,仿佛打开了冷藏室的大门一般。 接着,棚顶上那些被向阳形容为棺材的小格子,慢慢的沿着纹路逐渐裂开缝隙,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那些格子从顶棚稳稳的开始下落,而后我才发现,它们真的是一具具棺材,只不过都被钢丝吊住了而已…… 第434章 所谓办法 整个地宫的顶棚之上,犹如蜂窝一样,密密麻麻的落下了几十具棺材,稳稳当当的占满了整个空间,怪不得之前他们要把废墟清理干净,原来是为了这些东西的降临。 而此前本以为是地面纹路的线条,竟然是这些棺材的地标,我们竟然谁都没有注意到过。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向阳在一旁不禁感叹,[那为什么还要搞一个从下面打开的棺材?] 这个问题还没等我想明白,答案就已经揭晓了。 因为下一秒那些红袍人开始走近那些棺材,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一个图册,按图索骥,开始按照顺序扣动棺材上的机关。 我看着下面的人像是工作的蜜蜂一样,在蜂巢里转来转去,耳边尽是机关翻动的声音。 [如果没猜错,他们在打开面向地面那块儿翻板。]而接下来,只要机关再一次启动,恢复原位,那么地面上留下来的,应该就是需要复活的所有人。 只是不明白那张图纸有什么用,难道有人不配被复活么? [我……]向阳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找了个好位置盘腿坐下,想来一会儿他们恐怕还需要我把机关再一次启动,便没有打算下去。 [……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们走的匆忙,我慌慌张张的,有好些个尸体就随便塞回去了。] [记得啊。]我当然记得,我甚至还记得被她掀下去的尸体,每一个都基本上断了七八节骨头,然后像货物一样又被她塞回了原位,就是骨头没断的,被那种形状塞回去,也好不到哪去。 [那一会儿岂不是……] [哦,我觉得没什么,毕竟它们没像下冰雹一样‘噗通噗通’掉下来那样震撼。]许是经过刚才那一遭,我竟然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的对。]向阳不由得赞同。 果不其然,我刚才没休息多久,红眼睛一个抬头,虽然厚重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深深的盯了她一眼,本着演戏要演全套,硬生生装了一会儿深沉,然后才慢悠悠的站起身,隔空操控着那圆盘。 ‘咔哒—咔哒—’ 随着转动的声音响起,由穹顶忽而穿出了一股深远的嗡鸣,仿佛打开了什么时间的大门一般。而随着声音的渐远,几十具棺材,在统一的一个震颤之后,再一次朝着穹顶升起…… 紧接着,就是下面的一阵骚乱。 不说我能不能听得懂他们的话,单说抽气这个声音,东西方表达的意思都一样——震惊。 [哈哈哈哈哈哈!] 向阳的笑声从下方传来,我虽看不见她,可也大概知道她是去看热闹了。 我凝望着穹顶上的圆盘,等着它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我的手心上,这才来得及朝着下面看去,却偏偏对上了红眼睛朝着我投来的目光。 探究,迟疑,各种情绪都展现在了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唯独没有她身边那些人群表现出的慌张。 [啧,她那么深情的看你干什么,怎么着,相中你了不成。]向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凉凉的响起,我这才从红眼睛的身上移开了视线,而后颇为装x的从高台上轻盈的几步跳了下去。 其实除了红眼睛,没人在意我的英姿,毕竟这群人正看着那些离了歪斜的尸体大为不解,怀疑人生中。 尤其是那个属于教主的尸体。 上一次向阳把它摔下去,许是体型宽厚些,他的尸体并没有特别的奇形怪状,仅仅是手臂折了一节,但是由于向阳塞的任性,他在棺材里整个人被叠了起来,头都已经够到了自己的膝盖,想来如果不是人已经死了,他绝对做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而那个被折断的手,正如起飞一样,别在背后的位置,不说庄严,反正是形象全无了。 [好不好笑,好不好笑?你看这群人,和泥娃娃一样。]向阳笑的好不欢脱。 然而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莫名的心中有着愧疚。 他们恐怕信仰了一生,就落得个眼前的下场。 就像有人给漆彩的塑像泼了狗血,小道士不仅找不到真凶,还法力低微的无能为力一样。 就像我看着爷爷在眼前化作了血水,却连碰都不能碰触到一样。 [……干什么呢。]向阳突然出声,打断了我‘悲悯众生’的念头。 [我们……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我很明显的听到了耳边向阳的一丝嗤笑,搞得我整个人面红耳赤。 我记得很久之前,穆如生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心慈手软,所以我这番矫情的话,恐怕要是穆如生听去,又该故事重提。 [怪不得穆如生那狗东西说你惯是心慈手软。] ……我听了向阳的话心底默默翻了一下白眼,想着这俩人还真是……‘般配’啊。 [你可怜他们,将来谁可怜你。]向阳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然后催促着,[乖乖过去,不然一会儿还不知道谁更可怜。] 她说完,我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已经到了兵临城下的地步了,下一步可就到了我要‘复活’他们的步骤了?! [等等等等,我不会复活他们!你之前不是说你有办法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人大言不惭的说复活他们简单的很。 [我有办法,但是……] [但是什么?]我总觉得向阳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 [但是我只能造个幻境,让他们看到你复活了尸体,并不是真的能复活他们。] 得,我俩彻底歇菜,没一个能打的。 [……你出门前不是这样的,你当时说的特别自信。]自信到我自惭形秽,仿佛自己是个累赘一般。 [我这也是个好办法啊,我造幻境困住他们,正好能空出时间逃跑啊!你想教廷里的红袍人基本上都离开了,白袍人你也看到了,几乎什么都不管,正是好时机带着金逃出去,咱们一群人离开这个破地方。] 向阳的语气,越说越自信,仿佛她真的是这样安排好的。 [大桥封闭了,就算我们几个能离开,穆家的手下大大小小十几口,怎么走?] 向阳话音一顿,很明显,我抓住了她话里的致命漏洞,证实了这话都是她临时瞎编的。 [我不是以为那红眼睛的眼珠子……是穹的么。] [哦,所以呢,你打算跟她算个账,鱼死网破,压根儿就到不了复活尸体这一步骤,对呗?] 向阳没了声音,我了解她的性格,估计此时她也仅仅是理亏而已,但肯定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算了,我跟你一起。]虽然数落了她一顿,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倒不如我俩一齐施法,能让他们陷入其中,困个昏天黑地的才好…… 第435章 出手 我俩还没来得及开始出手,一边儿,红眼睛的突然动作,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看着他们围住的那个位置,莫名的心中一动。 [那里……是不是那具腐烂的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尸体摔下来的地方?] 向阳的声音此时从远处传来,[对,就是这儿。]她好像正在看热闹。 我闻言停下了准备迈出去的腿,大概知道了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那具尸体消失了…… 这是个什么很重要的人么? 我以为,那仅仅是当年随着教主一同入住这个地宫的追随者之一罢了。 随后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铁环。 尸体被我们带走了,那节腕骨可是还被我储存在其中呢。 可是看着即使所大半尸体都被损坏却无动于衷的红眼睛,此时另一只正常的眼睛也充满了血丝,我忽然觉得,这个腐败的尸体,恐怕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因素,也就是他们逼着我一定要下来复活所有人的原因。 [我说,那副骨头架子难道还比那什么教主重要么?怎么那红眼睛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向阳也看出了点不对劲,问到。 [不知道,他们又不会告诉我。] [也是,不过你说他们知道这里那么多的尸体,只有他们最在意的这个烂成白骨了么。]向阳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到。 [肯定不知道,不然何苦那么激动,毕竟没见过谁能复活骷髅架子的。]要是早知道那尸体成了骷髅,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折腾人么。 说着说着,红眼睛忽然就将苗头对准了我,大步流星的朝着我走过来了。 我第一次看她走的这么急,红袍随之飞舞,她那颇高的个头,让她显得英武了许多。 可是我想不明白,她为啥要奔着我来……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不成? [别慌,她肯定不知道。]我感觉后背有一股力量,给我以依靠,让我那下意识心虚的退步被拦了下来。 红眼睛终究没有我高,所以离得太近就会让她的势头弱下去。 我没有低头,她便只能仰着头注视着我。 很意外,她没有开口说话,仅仅是盯着我看而已。 只是那双眼中的情绪越发的浓重,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总之不会是感动,她的眼中,竟然冒出了丝丝的水汽。 [她这是要哭了?]向阳惊讶的声音还没落下去,我却整个人为之一震,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看着面前始终一言不发的人,注意力全部都被她的那只红眼睛吸引了。 她的体温在升高,我手腕上的铁环也在波动,紧接着下一刻,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嘭’的一声,手腕上的铁环又化作了套球,只是这一次我有了预判,接住了它,然而却并没有接住从里面跌落的东西——那节腕骨。 腕骨落在地上,就像羊骨嘎拉一样清脆,甚至还灵巧的咕噜咕噜的滚了两圈儿。 这期间我一直谨记着自己的人设是高冷的,所以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追着那骨头跑的不雅观行为,内心默默地期盼着千万千万不要露出腕骨上的那个痕迹。 但是老天爷又怎么可能会听你的,所以那个刻痕正正当当的落在了我俩的面前,只要不是瞎子,那简直就是看的一清二楚。 而在我还抱着,她没准认不出那是谁的时候,大红色的袍子飞扬而起,待红色落幕,就看到她跪坐在那儿,双手捧着那节腕骨,低矮的帽檐将她的整张脸都遮掩在了阴影中,谁都瞧不出她如今的神态。 但这些,都不是我此时心中最在意的,因为我的震惊也并不是来自于手上这个突然不受控的套球,而是此时恍若困兽一样在我胸前挣扎的家伙。 是那只突然觉醒的秃毛鸡,它在奋力的反抗,似乎想要离开如今的束缚。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呢? 它不是一直都在沉睡的么? 我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了红眼睛的身上。 方才同样是她的靠近,秃毛鸡确实也做出了反应,它突然变得安静了,而这一次,它却是挣扎。 而红眼睛和刚刚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情绪波动,眼睛赤红,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我正瞧着,她突然就转过了头来,将腕骨双手捧了起来。 其实回想起最初,我们竟然还以为突然的安静是意外,以至于谁都没有做出反应。 然而此时我也没有选择直接告诉向阳,而且观察着红眼睛的动向和秃毛鸡之间的关系。 至于向阳,她在一旁窥探了好久,见我没理会她,也就没了声音。 秃毛鸡的反应,随着我不断靠近红眼睛的脚步而愈加强烈,以至于那种悲愤的心情,开始影响了我的身体。 同时这也是第一次,我知道这晶石里的东西,竟然还有能力反过来影响我。 我朝着红眼睛缓缓伸出了手,她也仅仅是抬起了头来,并没有主动把腕骨交还给我的念头,却又在下一秒看到我手中的那个套球的时候,眼神为之一振。 由于她的神情,我下意识的将套球递了出去,她便如恐惧一般,微微的靠后躲了一瞬。 虽然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但是我偏偏就捕捉到了。 [向阳,你的朋友这一次有了反应,它很气愤。]我传音给了她,决定让她做出判断。 [……它想做什么。] [它想……出来。] 我听到向阳轻笑了一声,然后用一种颇为轻蔑的语气说到,[好啊,让它出来溜达溜达,长长见识。] 我仅仅犹豫了一瞬,却想着,既然已经决定告诉她,让她做出判断,就没有理由去反驳她,遂下一瞬,一个庞然大物惊扰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像是被定格的动画一样,卡在了屏幕里,保持着一种近乎于静止的状态。 秃毛鸡的威力不小,何况还是愤怒的时候,上一次我因为眼睛,被动的挨了不少打,也清楚它的实力。 如今它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些本就饱受摧残的尸体,更是可怜,漫天飞舞。 [你不做点什么?]秃毛鸡的破坏力可不小。 [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担心。] 向阳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它似乎确定了目标,径直朝着红眼睛奔了过去。 有多直接呢?大概就像一只看到蜈蚣的鸡一样,热血沸腾得忽闪着翅膀。 红眼睛攥紧了腕骨,一个闪身就避开了秃毛鸡的冲击,他们相对而立,莫名的有一种世纪对决的气气氛。 我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却见身边一个影子闪了出去,我下意识的一拦,脱口而出,“向阳你要做什么?!” 哪知道向阳甩开了我的手,一掌从背后击中了红眼睛,“助他一臂之力啊,总不好任由这群人,欺负一只瞎鸟!” 说罢,红眼睛一个踉跄,正对着秃毛鸡的喙,撞了上去…… 第436章 插曲 要说这只鸟,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向阳背后阴了那红眼睛一把,把她直接送到了那秃毛鸡的嘴边。 只听一声哀嚎,一个红彤彤的丹丸大小的珠子就在地宫里绽放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 我看着红眼睛捂着眼眶跪在地上,便知道秃毛鸡成功了。 只是没想到它不是夺回自己的眼睛,反而张开了那张大嘴。 “不要!”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它想要吞了那东西,那手一甩,手上的套球就朝着那红彤彤的东西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套球圈住了眼球,落在了秃毛鸡的眼前,它那本是要吃眼珠子的嘴,一下子戳到了套球上,骨碌碌,球被它啄远,滚回了我的脚边。 我看着那个红色的眼球就被镶嵌在套球的中心,和之前的那个能发出寒冰的小正方体一样的位置。 而另一边,向阳一个利落的转身,骑上了秃毛鸡的脖子,压制着它。 “眼珠子还好吗,有没有被它啄坏?”向阳高声问到。 我捡起球,举起来对着她的方向摇了摇,示意东西安好,向阳这才从秃毛鸡的脖子上滑下去,一只手擎住它的脖子。 而此时,除了红眼睛,其他的红袍人都已经绝望了。 恐怕他们连愤怒都来不及,就被眼前七零八落的尸体给打击的想要自尽了。 可是我哪儿还有空去管他们的心理是不是健康。 “它是傻了么,自己的东西认不出来了?”我走过去,手中提着套球,很明显的看到那秃毛鸡随着套球的靠近,激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愤怒的激动,我想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先别管那么多了,这眼睛肯定是它的,这群人,尤其这个红眼睛,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向阳恶狠狠的盯着一个方向,我转头看去,红眼睛已经抬起了头,麻木的表情看着我和向阳。 而后,在我们的对望下,她缓缓的举起了手,掌心上,静静的躺着那节腕骨,然后嘴唇微启,说了些什么。 “她说什么?”向阳没有立刻回答我,便开口问到,却见她反手把秃毛鸡交给了我,饶有兴致的走到了红眼睛的面前。 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话,顷刻之间,红眼睛的脸失去血色,一片刷白,捂着眼眶的手拿了下来,阴森森的空洞像是深渊一样。 我知道,向阳恐怕告诉了她真相,关于那具白骨的真相。 可这都还没完,向阳接下来要说的话,才叫红眼睛的脸色更加精彩。 只见红眼睛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没有了任何的情绪,没有失望,没有震惊,仿佛没了魂魄。 向阳趁机拿走了她手心的那块儿腕骨,红眼睛也是慢了一拍才意识到的。 她朝前一够,想当然的扑了个空。 向阳翩然的绕回了我的身边,得意的把那腕骨在手上抛了起来。 “就这点儿承受能力,还能指望着你们干成点儿什么大事儿不成,真是天真。”向阳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周围的红袍人此时已经有人想要去扶起红眼睛,却被向阳轻飘飘的一眼给甩了回去。 “你刺激到了她,算是报复么?”我是一定不会看着向阳杀人的,至于‘恶作剧’,勉强还能接受。 “怎么,可怜她?”向阳斜着眼睛打量着我,仿佛在警告我要斟酌一下答案再开口。 “没有。”我斟酌许久,觉得这两个字能让她满意。 哪知道向阳冷笑一声,“嗤~骗子。” 接着她走向了秃毛鸡,示意我放手,顺便把那个套球拿远一点。 “这个腕骨的主人肯定不一般,这个红眼睛,啧啧,不简单呐……” 她一边安抚着秃毛鸡,一边说到。 “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离开阿尔古斯么?”得罪了红眼睛,等于得罪了教廷。 “刀架在脖子上,他们总会乖乖给我们让路的。”向阳毫不在意的说。 “如果他们不吃这一套呢?” “那就把刀插进去,见了血,他们就知道,所谓的神,是不会保佑他们的。”向阳转身看向了一旁有些忌惮的红袍人,仿佛在看一群蝼蚁而已。 “不能杀人。”但凡走上修行这条路,杀生都要忌惮三分,何况还是人。 “收起你的菩萨心肠,你现在觉得我过分,仅仅是因为你和穹毫无关系罢了,如果他们得罪到了你身边的人,你要是还能有这份心,我佩服你。”向阳很显然是不信我能有这份度量的。 “我可还记得当时你没认出来它,还让我下杀手来着。”当时但凡我眼睛清明,恐怕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常言道天命难违,今天它命不该绝,就是当时我没能认出它来,你也绝对下不了杀手的。”向阳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就压着那秃毛鸡的脖子,牵着它开始走动,那鸟竟然也真听话,说走就走,就是压着头,像只大鹅一样,憨憨的。 向阳已经不在乎这些红袍人了,从她现身开始,就做好了要教训教训他们的准备。 所以秃毛鸡无意识的踩在了那些尸体上,引来红袍人惊呼的时候,向阳毫无反应,甚至还欣慰的看了两眼那只秃毛鸡,仿佛在夸奖它干的漂亮。 可我们都忘记了,既然红眼睛在意的是那节腕骨的主人,又怎么可能让向阳轻易的带走。 只不过我也没拿那个扑上去的身影当回事儿,毕竟向阳的修为,还有我殿后,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可偏偏,就是这个我们谁都没放在心上的人,一双手近距离的环住了向阳的脖子,而向阳还偏偏毫无反应……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向阳瞧不起她,打算给她个教训,可她松开压着秃毛鸡脖子的手时,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 我大步流星,双手簇着电光,攀上了红眼睛的背,她被我电的整个人一僵,不受控的抖了抖,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同时倒地,红眼睛还在电光的余威下疯狂的眨眼睛,向阳的脖子上,则多了一个圆环。 这东西发着光,套在了向阳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在收紧。 我惊慌失措的把她扶了起来,想要把那圆环扯下去,却怎么都没有办法。 秃毛鸡也有了动静,它用自己的喙来啄那圆环,发出重重的声音,但依旧没有反应。 我见他属实眼睛不好,生怕它不小心给向阳开了瓢,就把它的大脑袋推了开来。 这功夫,红眼睛那边已经缓了过来,其余的红袍人把她拖到了他们的保护范围。 而我见外力破不开这东西,便想着给向阳渡入真气,希望能借向阳自身的力量冲开它。 毕竟她也仅仅是吃了自负的亏,我们受限于阿尔古斯,并不意味着毫无法力,就算她一个人不行,两个人还救不了一条命么…… 第437章 得寸进尺 向阳知晓了我的意思,果然我们两个联手,这东西终于一个力道断成了七八段。 然而下一秒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那东西竟然不是被我们破坏,它仅仅是自己分成了段,遂刚从向阳脖子上脱离,立刻就奔着红眼睛而去。 我顾不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转头忙把向阳扶起来,她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红紫色痕迹,可怖的像是重新接上的头一样。 “真是晦气……”向阳的声音仿佛吞下了炭,嘶哑难听。 我刚扶起她,对面红袍人群中,红眼睛也站了起来,我这才看到,她的手上带着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 “就是那个戒指,玛德,老子一会儿要剁了她的手指头。”向阳捂着自己的脖子,阴森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我知道,她一定说到做到。 “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吃了亏?”就算是趁她不备出的手,也不该束手无策到需要我帮忙才是。 “不知道,没见过,那东西绝对不是她配拥有的。” “什么意思?” “这宝贝身上有丝我熟悉的气息,残存的力量,不属于这个红眼睛。”向阳说完,对面的人群中忽然有些骚动,没一会儿,又一群红袍人竟然从祷告室的那条通道走了进来。 他们相较于之前在场的人,气势上很显然就不一般。 简单来说,他们和之前的红眼睛一个样子,面色冷峻眼神逼人,仿佛谁都欠他钱一样。 我本还奇怪这些人为什么现在才来,而且祷告室的入口不是已经封上了么,转头那群红袍人让开了一条出路,迎面正对着我们的是两个有些单薄的红袍,其中一个,还被人搀扶着。 但很显然他们都受制于人。 随后那红眼睛苍白着脸走上前,她没有发号施令,仅仅是看着我们,然后就有人拉开了那两个奇怪的红袍人的帽子。 “陈晨?!”我感受到自己近乎控制不住的怒气,那一瞬间脑子里腥风血雨,一个叫理智的家伙几次出走,却又被那只钳在陈晨脖子上的手劝了回来。 陈晨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向我,她的身上穿着工装,不似平常的打扮。 而她身边那个被搀扶着的,正是穆如生,他的身上各种装备齐全,我熟悉的很,他这是有行动的时候才会有的装扮。 现如今他耷拉着脑袋,昏了过去。 “我他娘的就说过,这群人不配你心慈手软。” 虽然向阳话说的狠,但却是她拉着我,让我别冲动。 “齐目,别冲动,好好商量,不要心急,慢慢来。”此时陈晨也突然开口,然而我却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前面两句我能理解,可是不要心急和慢慢来……? 她了解我,如同我了解她。 所以这种情况下,必然是我和向阳两个人,配合他们分散红袍人的注意力,最后的结果,多半是把人硬抢过来。 而这事儿是容不得慢慢来的,耽搁的时间久了,就会露出破绽。 那么必定是陈晨在给我一个讯号,告诉我现如今的场面,不是我以为的挟持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我看着陈晨并不慌张的神情,慢慢放松了身体。 “有没有受伤?”我远远的问到。 陈晨微微摇头,“没有。”紧接着她又看了一眼穆如生,“他也不是被教廷的人打晕过去的,只是我们路上过来的时候,他突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全程,陈晨向我叙述的过程中,红袍人毫无所动,他们不仅不怕我们在密谋什么,还一副好像听懂了的样子看着我。 看到这儿我忽而就想不通了一件事。 按道理来说,这群人是听不懂我们的对话的。 可为什么陈晨方才没有直接说明为什么让我不要着急,慢慢来。 除非现场有人听得懂我们的对话。 想到这儿我立马警惕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淡的从陈晨周围的那群红袍人身上扫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离开了以琳的店铺。”听陈晨说来,他们应该是在地道里被红袍人带走的。 然还不等陈晨回答我,一个红袍人又推着另一个红袍走上了前。 我正想着,果然他们有人能听得懂我们说话的时候,眼前人的样子又把我惊了一惊。 “晨光……?”向阳迟疑的看向了那个双目无神的俊俏脸庞,他的样子,仿佛丢了心魂一样。 “我们怎么能不来,他们用晨光来吸引我们自投罗网。”陈晨痛心的看着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弟弟。 她说到这儿,那隐晦传递给我的信息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扎贺鱼稣……!” 只有扎贺鱼稣这个女人,会和西方教有纠葛,会对晨光有企图,她就在这里,她就在我们的面前! “你在说什么?那个疯婆子在这儿?”向阳警惕的眼神开始巡视着那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红袍人。 然而红袍没有任何人有异动,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唯有陈晨的眼神在向我透露着,我猜的没错。 “谈判,问他们到底怎么才肯放人。”我对向阳说到。 然而红眼睛给出的答案很奇怪,她竟还执着于那节腕骨的主人。 “你不是已经告诉她尸体腐烂成了白骨,她怎么还想要复活那个人。”除非神仙,不然没有可能让一个已经连肉身都没有了的人再次复活。 更何况这是有悖天地秩序的事情。 “我特么怎么可能知道这婆娘脑子里想什么。”向阳的脸色不太好,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似乎很紧张穆如生。 “他影响到你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神秘,恐怕穆如生方才会痛苦晕倒,也是因为红眼睛出手偷袭向阳才导致的。 “我过去看一看情况,不行就直接动手,扎贺那疯婆子既然没有露面,必然不会拦着我们动作,你负责陈晨和晨光,我带走穆如生,咱们就从教廷里的密道走。”向阳一边说,一边朝着那群人走去,红袍人见状忙将人质扯了回去,一人一个,抓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而晨光,还一副懵懂的样子,仿佛无法感知外界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双掐住陈晨脖子的手,我特别能理解方才向阳想要剁掉红眼睛手指的心情,因为我现在也非常想。 “人化成了枯骨,永远复活不了,死了这条心。”我冷着眼看向红眼睛,感同身受了方才向阳戏弄她的时候为何笑的那么变态。 “今天你们动了我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扎贺鱼稣现身,就是你们替她献祭。” 说罢,向阳一跃而起,藤蔓犹如罗网一般铺天盖地而去,间或其中,落下雷霆阵阵…… 第438章 残局 在这地宫里平地起雷想来这群人也没见识过,所以从最初的震惊过后,就是鸟兽四散。 我趁机将陈晨和晨光一手揽一个,闪电般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抢了过来。 那个始终抓住陈晨脖颈得男人,我掰开他的手腕,径直扭转了一圈,活活给他换了个方向,然后一个力道杵到了地上。 哀嚎声中,白骨从他的皮肉里冲了出来。 陈晨别开了眼,晨光却像是受到了惊吓,骤然睁大眼睛,开始挣扎了起来。 好在陈晨立刻安抚着他。 而另一边,向阳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救出穆如生,所以藤蔓将穆如生身边的所有人都缠绕在一旁,然后重重的丢出去,才又卷走了穆如生。 “还是心慈手软啊。”向阳将穆如生丢在了我的怀里,一声震天响,藤蔓甩了出去,将方才溃散又重新聚集起来的红袍人打的七零八落。 他们逃跑的狼狈样子,像极了马戏团里的小丑,跳着脚,捂着自己被鞭打的伤处。 只除了两个人。 红眼睛,以及另一个,看上去不慌不忙的人。 我在人群中精准的捕捉到了那个和其他人状态不一样的红袍人。 他的步态也很快,但快的同时,不乏稳健,灵巧的躲避着降下的雷电,和那漫天飞舞的藤蔓。 这人怪异的姿态,让我不得不怀疑起她的身份,随即不等和他们解释,我就冲了出去。 我一手状似抓握的姿势,穿过了挡在我前面的所有人,直奔那人而去。 “扎贺鱼稣!”眼看那人近在咫尺,我忍不住大呵她的名字。 穿梭的人影,还在躲避林立的电闪,飞舞的藤蔓,像鞭策畜生一样驱赶着他们。 而我的眼中,始终只有那个看不清全貌的红袍。 只是奇怪的是,无论我冲的多快,走的多远,她始终都仿若在天边,哪怕你看到她的袍子离我的手只有一掌的距离,你却永远也出碰不到。 我见此有些心急,手臂已经拉扯到了极致,猛的够了又够,还是触摸不到。 而就在这时,向阳挥舞的藤蔓甩出了一阵风,终于揭开了那个红袍的真面目。 真的是扎贺鱼稣,一个比画像更生动的存在。 立体的眉眼,没有我以为的凶恶眼神,有的只是淡漠,空洞。 没有人能懂那一刻我有多么想抓住她,仿佛一个穷途末路的人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眼前一样,然而很快,在红眼睛突然挡住我的视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等我抓住她的肩膀将人甩出去,扎贺鱼稣,就那么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我的愤怒达到了顶峰,我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头巨兽一样,它已经撞开了牢笼的锁,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吃人。 而第一个被我‘吃掉’的,首当其冲就是红眼睛。 我把她提了起来,又重重摔在了地上,她痛苦的痉挛着,双手企图抓住我的手,却又因为没有力气只能虚浮的颤抖着。 一道银光闪过,那枚差点重伤向阳的戒指将我的眼睛刺痛,我闭上眼躲避的一瞬间,手上一阵刺痛,继而一道风划过,我感受着来的方向,利落的向后躲开了攻击,顺势放开了手。 再睁开眼,就见红眼睛狼狈的坐在地上不断地后退,右手的指甲中满是血迹,而那血,是从在的手臂上划过的证据。 许是手上的痛让我收回了一丝神智,也给了向阳拦下我的机会。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猛的钳制住我的手臂。 “齐目,你冷静点,怎么我还没大开杀戒,你倒是要先见了血。” 我抵了抵后槽牙,微微咬紧了牙关,在向阳的拉扯下,还是向前走了两步,吓的那个红眼睛连连后窜,就像戈壁上的蜥蜴一样。 “够了!”向阳又加重了一分力道,她故意按在我的伤口上。 我眉心不由自主的蹙了一下,“她替扎贺鱼稣遮掩,我就快要……!” “你抓不到她的。”向阳抢着说到。 “……为什么?”我不由得问到,那股气怒忽然就消了大半。 “那个人不是扎贺鱼稣,你被骗了。”向阳松开了我的手。 “不可能。” “其实也不能说那个人不是扎贺鱼稣,只能说,不是现在的扎贺鱼稣。”向阳微微皱着眉。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追过去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个人,大概是你太专注了,而我的注意力在于你的安危,所以我才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严格来说,那是扎贺鱼稣就在这儿的一段影像。” 我不由得沉默了下来,那个我永远够不到的身影,确实诡异。 “这个影像很显然是特地留下来给我们看的,应该就在不久之前,甚至于,就在刚才那群红袍人围在一起的时候。”向阳又说到。 “那她呢,她仅仅是凑巧冲到了我的面前么?”我指着那个已经龟缩到贴着墙壁的红眼睛,此时她的发丝凌乱的飘下了几绺头发,无暇顾及她的部下,只警惕的看着我和向阳,右手藏在袍子里,左手的握着拳,那枚银色的戒指在地宫中醒目的很。 “她方才应该是想要去抢那枚珠子。”向阳指着不远处说到。 我这才注意到,镶嵌住红珠子的套球不知什么时候被我丢到了角落里。 我走过去拿起了它,红眼睛的目光就随之而动,原来我还真的冤枉了她。 “走罢,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七零八落的尸体,就像哪个变态杀人狂的分尸的作案现场一样,受伤的红袍人,大多被烧损了袍子,他们流的血,可全都是向阳下的手,这也是向阳说我又心慈手软的原因。 整个地宫里,恐怕除了那个红眼睛,再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损的。 而临走前,向阳丢了那节腕骨在红眼睛的脚边儿,那女人便又如饿极了的狗一样捡了起来。 “这样岂不是没了全尸。”当初我们带走那具尸骨,本想替她安葬。 “全尸?死都死了,谁还在乎。”向阳笑着朝那只秃毛鸡走去,穆如生如今被它驮在背上。 她的身后,她的脚下,无不可怖的厉害。 就像彼岸花上空的旭日,是流淌着鲜血的笑。 第439章 吃惊 本以为,我们的离开就已经是最后的结局了,却没想到临走前,那只秃毛鸡还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在秃毛鸡转身跟着向阳离开的时候,周围那些残败的尸体突然发出了淡淡的金光,然后从他们的身体里慢慢透出了一道白光,那光芒不刺眼,很温柔,待光芒褪去,一支支柔美的羽毛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数不清它们是有多少,就那么漂浮在空中,我看到有红袍人妄图触碰,却被向阳骤然伸出去的藤蔓抽到了一边。 向阳将那些羽毛尽数收入囊中,淡漠的眼扫过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走罢,这次我们可以彻底离开了。” 我闻言走到陈晨和晨光的身边,示意他们跟上向阳,我来殿后。 回去的路上格外的安静,以至于我能清楚的听到身后不远处红袍人见我们离开后的动静,没过一会儿,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来这群人应该是从另一条通道离开了。 此时我们谁都不知道,阿尔古斯的天,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彻底的变了…… “这是穹的羽毛?”我一手牵着陈晨,一手牵着晨光,顺便问向走在前面的人。 “嗯。”向阳有一个乾坤袋,质量一般,容量一般,平常会看到她藏些零嘴在那,钥匙手机乱七八糟的集会地。 而就这破烂东西没被抛弃的原因,皆因乃是向阳第一次修铸法器的成品。 而此时,那小小的乾坤袋里面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是因为收集了那些翅膀的缘故。 “为什么这些羽毛回不到穹的身上?”失去了羽毛的穹,真的非常像一只马上要进砂锅的乌鸡,毛脱的特别干净的那种。 向阳问完沉默了一瞬,“雀鸟的毛是拔不掉的,传说他们是凤凰的后裔,所以才是这世上唯一修涅盘之术而不被反噬的生物,而他们的羽毛,除非赠与,否则没有人能得到。” “那这些……?是那些人诱骗了它?”很显然那些尸体不腐的秘密,仅仅是依靠着这羽毛的灵气,而非什么复活之术作祟。 “……只除了一种情况。”向阳的语气中染上的淡淡的伤感。 “是什么?”我问到。 “你知道一只鸟,如果它生来就是在天空中的,被人抓到笼子里之后,是会自残的么?”向阳转头看着我们说到。 “我知道。”陈晨接过了话茬,“很多野生动物都会有这种情况,并非只有鸟类,国外研究表明,它们也会如同人一般,产生抑郁的情绪。” “所以,这些羽毛,是它自己拔光的……?”这真相属实过于残酷。 “对,这些羽毛都是它亲自用喙啄下来的,而能今这些尸体不腐的羽毛,都是它身上拔下便不能再长回去的羽毛,这些羽毛每一支,都是寻常人所求不得的珍贵材料。”向阳平静的说着。 “你是说它以后都不会长毛了?”怪不得它秃了这么久。 “也不是,只是新长出来的它也会啄掉而已,将来……再说。”向阳倒是不嫌弃它丑,那么爱美的花精,难得这么反常,我想着要是穆如生看到了,恐怕要被嫉妒死。 没过多久,我们终于回到了地宫的入口,而回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带走金而已。 穹又被我收进了晶石里,向阳毫不费力的背起了穆如生,除了整体看上去有些违和,我们回来的异常顺利。 “看来是我们先了一步回来,正好带金离开,不想跟他们再打照面了。”向阳唠叨着,顺势把穆如生撇在了床上。 “这是教廷教主的房间……” “怎么,躺不得啊。”向阳满不在乎,甚至在房间里欣赏了起来,而后她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又猛的扯了回去。 “怎么了?”我下意识的觉得氛围有点不对劲。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下面的广场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五点半,按照往常,挪撒广场已经开始慢慢涌动起了人流,街巷上卖早餐的商户也会开门准备,为接待七点钟开放的阿尔古斯的游客。 向阳说完,我又开始打量起了这个颇为奢华的房间。 “五点半,教主大人不在房间。” “西方教的教主虽说这几年来取消了固定接见教徒的安排,但是只要是接见,必定是在上午十一点之后。”陈晨说到。 而这意味着,从前我们在教廷里知道的,那个永远待在房间里不出门的教主大人,此时竟然反常的离开了房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栋楼里过于安静了。”向阳静静的走到门边,动了动耳朵倾听。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而整栋教廷,也真的安静的可怕。 “还有人,只不过在一楼。”我凝神去听,能听到一楼有很微弱的脚步声。 我和向阳对视了一眼,转头又和陈晨说到,“你们呆在这儿,千万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说着,向阳又施法封死了那个可以下地宫的衣柜。 “我们会把门也封死,你们放心的待在这里。”向阳又补充到。 紧接着我俩就一同离开了教主的房间,我还把那个套球一起留了下来。 “先搜查还是先怎样?”向阳问到。 “找人,整栋楼里也没有几个人,恐怕一会儿他们也会离开。”教廷里的人突然消失,让我忽而记起了祷告室两旁那栋楼里的大辫子们,他们也是消失的这么突然。 “你去找,我去看金,一楼塑像前汇合。”向阳说完,还不等我给回应就头也不回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看着倒也不是对那个丫头一点都不在乎。 我顺着耳朵听到的声音直奔一楼,却总觉得那声音渐行渐远,可是以我的速度,他在走,我在跑,怎么可能追不上。 等到我明明觉得那声音已经在耳边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们被分隔在了平行的两个不同的走廊。 我看了看前后都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除非我调头绕过去,否则没法子找到人,可是这么长的路,到时候这唯一的一个人都会消失无踪。 所以我只能继续跟着那个脚步声,期望不远处能有出口。 可是走着走着,我发现那个声音渐行渐远,我这才意识到,这两条路不是平行的。 可巧我正看到前面有一道大门,就快速的冲了过去。 只是这大门临近了我才发现比我看到的大了不止一点点。 推开大门,正好看到了一个转弯,急忙追上去,发现这里的长廊两面都是展品…… 而在路的尽头,却已然是挪撒广场。 此时一个瘦弱的女人正站在门边,仿佛在迎接什么,我见状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我觉得,事情好像有些过于……出乎意料了。 那群出现在挪撒广场上的白袍人中,走在教主身边的,是金么……? 第440章 戒指 要说我还从没见过金穿成这副模样,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这个有些叛逆的丫头从来就是一身暗淡的颜色,不是黑就是灰,甚至还有些邋遢,栗色的头发总是打绺,飘在额前。 后来被抓到教廷,我看她倒是立整了不少,可还是一身黑红相间的裙子,就像万圣节小魔女的打扮。 可是不远处面带微笑的金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柔和的米白色纺布裙,简单的一个皮革发带,栗色的头发蓬松微卷,晨曦的光打在她的头顶,还能映照出那绒绒的碎发,就像……天使? 是了,这身打扮,不是女神,也得是天使。 而且她始终松松垮垮的挽着那位和蔼的教主大人,就像一个亲昵的晚辈。 可是金什么时候见过教主?她被红袍人扣在这儿当人质,难道还和白袍人,乃至教主都有联系? 还是说,她从来就和这些人有联系,而我们,又被她骗了?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反复的交替,紧接着,我又被那浩浩汤汤的人群给狠狠震惊了一下。 这几乎是教廷里的所有白袍人了罢,队伍从我们所住的那个酒店的位置拖到了挪撒广场,却还是没有走完。 而在白袍人队伍的中间,那醒目的红色,仿佛皑皑白雪上撒下的鲜血一样刺眼。 他们被最简陋的粗布麻绳绑住了双手,一个接一个,像是串珠一样,被白袍人羁押着,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而往日这个时间已经渐渐热闹的阿尔古斯,大街上却异常的安静。 我眯起眼凝视着红袍人为首的那个,果然,正是红眼睛,只不过她不再整洁的头发耷拉在了脸上,看不见她的那只眼睛。 而她和几个小时前唯一的区别,除了更狼狈和死气沉沉,就是她手上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了那枚银色的戒指。 我不知道在这分开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在教廷里地位不可撼动的红袍人犹如丧家之犬一样。 这条长廊的门口,那个纤细瘦弱的女人和金的装扮有些相似,只是没有金精致,想来方才我追逐的脚步声就是来源于她。 我来到了她的身后,故意走出了脚步声,我看到了她的耳朵敏感的动了动,可是却并没有回过头瞧我。 没过一会儿,长长的队伍就到达了大门,几个高大笔直的白袍人分列在了门口的两侧,微微颔首,恭敬的仿佛女王宫殿外的卫兵。 教主大人体态富余,金在他身边便显得娇小的很。 他们和门口的那个白衣女子对视一下,那人便让开了路。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看得出大家的心情都是相当的好。 而直到进了门,金才终于和我打了招呼。 很简单的一句问好,就像‘嗨’一样,我能听得懂。 只不过我没有回应她。 而他们,也就这样路过了我,没有示意我跟上,也没有撵我这个多余的人出去。 起初,我是站在路中央的,金和我打了招呼以后,我就让开了中间的路,退到了长廊的墙壁一侧,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人。 直到红袍人从我的面前经过。 红眼睛没有抬头,又或者魂不附体,总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得到我,又看不进我,所以无视了我。 而她身后的红袍人,大多都更狼狈,残破的红袍,是被我的电闪霹下的,大大小小的抽痕,不言而喻。 他们见到我的情绪就鲜活多了。 有的双眼瞪大,震惊又恐惧,有的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还有的不敢靠近,还是被白袍人拖过去的。 我心想,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不是么。 我本还悠闲的靠在一个小展柜的边儿上,可是耐心的等到红袍人都走远,还没等来白袍人全部进门,随后我又想到了陈晨他们还被锁在教主的房间,猛的站直了身子想要去楼上。 可是人流这么大,我一个动作他们便都转过了头来。 我想着不好从他们面前硬闯楼上,就慢慢的退到了那个拐角,然后飞快的从门缝里溜了回去。 我能听到隔壁的长廊里嘈杂的脚步声,而后直奔一楼大厅的那个雕塑的位置,没能见到她的影子,我便也没耽搁,径直上了楼。 可这一开门,就坏了。 屋里面一二三四五六个人都盯着我,教主大人坐下那个和他仿佛标配一样的椅子上,身边站着金,陈晨带着晨光在靠窗的位置,很明显并不在交谈的范围中心,而穆如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站在向阳的旁边。 几个人的样子很显然是在交谈,而我的闯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愣着干什么,关门。”向阳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催促着我。 我一瞬间有些不服气,心想我凭什么听你的,可手还是不自觉的听了她的话。 “你好,欢迎新朋友。” 那个标配座椅上的老头一句话,直接把我搞蒙了,我微微张着嘴,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方才,说的是普通话对…… “我会说你们的语言,又或者说,我能流利的和五个很厉害的国家的国民交流。”教主大人的脸上,我很确定是带着得意的,就像我小时候从学校回来,跟秋女士炫耀我英语及格了一样。 我楞了好一会儿,才被陈晨轻轻的叫醒,然后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能听懂我们的对话,我便也不敢轻易开口,只能传音给向阳听,[这怎么回事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向阳转头无谓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光明正大的给我介绍了一下。 “我等你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够么。”向阳无奈的说到,“我也就早了他们一步进门而已。” 我颇为尴尬,穆如生还在一旁偷笑。 我心中就更为不忿。 这孙子早晚会笑不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金,随后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听不懂我的话。 不过没关心,好心的教主大人很显然是包揽了金的发言权。 他微微一笑,想年画上的慈暮老人一样。 “这位老朋友,你想要的解释,我都可以给你,无需为难我的小朋友,她并不能听懂你的话。” 这流利的普通话,比以琳有过之,说到这儿,我似乎以琳完全忘记了以琳的存在,毕竟最近的几天里,红眼睛贯穿了我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那还请说清楚,你们是怎么抓回那些红袍人的,又是为什么会有这个行动,你们……对我们这些人,也是如他们一般的有所求么?” 话音放落,一道银光闪过,那是从窗帘缝隙投射进的日光,正好打在了金的手上,我这才发现,那枚曾经在红眼睛身上的银色戒指,如今中安安稳稳的落在金的手上。 “这戒指……?” 第441章 传说 “这戒指,是洛菲本应交还于教廷的,不用惊讶。”教主大人牵起金的手腕,拿下了那枚戒指在手。 向阳很显然看那戒指不顺眼的厉害,甚至还特地撇开了眼神。 很快,金又拿回了戒指,教主大人略带包容的慈祥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想换做是我,怕是早就抽上了这没规矩的丫头手上。 如今看来,教主确实老了,那和蔼慈祥的样子,和家族里的长辈如出一辙。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么?”我不去纠结这戒指到底是他们用什么感化了那个红眼睛才收回来的,我只知道如今我们没有被赶出教廷,甚至还能和教主面对面的沟通,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老朋友,别着急,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我很讨厌他叫我老朋友,因为我知道他喊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那个和我拥有同样相貌的男人。 当然我又不会在这种场合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只能默默在心底嫌弃有些晦气。 “这个计划,或者说它并不算是一个计划,已经从很久很久以前,在所有人中,默认存在了……”教主大人今天心情很显然不错,至少看起来精神抖擞。 且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替代品,一个等待真正的教主回来的替身。 他说,这中间,没有人是想要背叛教廷的,所有的白袍人,都在替沉睡的主人完成着他们本应做的一切。 阿尔古斯在他们的‘统领’下,欣欣向荣,一派盛景。 我听了心底微微有些诧异,这些人如果真的没有动过其他心思,怎么会有本事把红袍人一网打尽的啊。 且这其中,恐怕利用我们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然而历史告诉我们,谱写篇章的胜利者,才拥有话语权。 “所有人,从睁开眼的一瞬间,便被赋予了人格和应尽的义务,没有人拥有选择权……”老头说的还颇为感慨,顺势望了望缝隙里透出的日光,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没有了晨光的希望,也没有暮霭的忧伤,总之他这一眼望的很做作。 从那个神秘的阵法诞生的替身们,开始了在红袍人统治下近乎半个世纪长久的生活。 除了生活上不得不尽职的义务,还有精神上的绝对服从。 因为他们生来卑微,不如红袍人尊贵。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红袍人哪里来的优越感。 西方教的教义和传说中,人生而有罪,只有深刻认知自己的罪孽深重,并为之诚心忏悔的人,才配得到神的原谅。 可他们的神也都有人欲,在我看来,这两者几乎是相悖的。 白袍人的觉醒几乎就在一瞬间,没有人生来就会屈居人下,何况他们扮演的是身在高位的神使。 蛰伏,这对红袍人来说是致命的。 毕竟他们相信自己的绝对权利。 针对此,我之前就曾说过,有些事情被替代的久了,也就分不清是谁替代了谁。 很显然面前的这位老者,就是这种情况。 何况他们这些白袍人,就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替身,连正主都挑不出分别的人。 “所以,在我们来到阿尔古斯的行程中,又有多少,是你们插了手的呢?”我问到。 教主大人淡淡的摇了摇头,“这怎么能算是插手,我们仅仅是默认了你们的存在而已。” 他们默认我们能够在教廷里为所欲为,甚至为我们打掩护,所以我们才能在撞到白袍人的情况下安全的穿梭,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是红袍人的手下,我们大概也等不到今天的会面。 “所以你们推翻红袍人的统治,算是……什么?”古往今来,西方人的政治斗争,无非就是推翻一个暴君,一个政府,一种政治制度。 虽然阿尔古斯小如丹丸,但到底是个国家,虽说明面上看起来,这个国家最大的还是老教主,可背后的人不在了,这统治权利全权回归白袍人,也算是改朝换代了。 只是这次政变的原因呢?红袍人暴虐? 据我们所了解,红袍人的存在感微弱,也没有和白袍人有太多的交集。 何况身为教主,他所得到的待遇和真正的教主没有什么差别。 那就只剩下一条了,就是红袍人永远都执着于复活地宫的那些尸体,他们的信念坚定的让我匪夷所思。 而复活他们,便意味着白袍人所拥有的一切,光彩照人的人生,都要重新交还给本来的人。 这要是放在我身上,必然是不会愿意的。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想的狭隘偏颇了。 “或许你们都听说过,那个关于奥西维尔的传说?”教主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平静的像是在讲故事,可据我们所知,奥西维尔就是在他当任的时间内被处死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并不是我下的那种残忍的命令,甚至于,我也觉得这种残酷的刑罚,已经不适合我们的国家了。” 不是他,那必然就是红袍人了? 奥西维尔也不知道倒了多大的霉,能得罪到红袍人。 “你们都以为,奥西维尔真的死了?”教主这突然的一句话,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心也提了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直白的告诉我们,奥西维尔没死,而这件事,和红袍人有关。 “你们交给洛菲那个腕骨,是从地宫带出来的么?”教主大人看着我和向阳问到。 “是。”随即我又问到,“你们一直都知道地宫里的真实情况么?” “当然。”教主微笑了一下,仿佛在说‘为什么会不呢’一般。 “那你们知道地宫里的那些尸体中,有一副尸骨腐烂了么……?” 教主大人沉默了一瞬,随即笑着点点头,“也许,这就是神的真正旨意。” 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金,就看到她从腰上的一个布口袋里拿出了那节腕骨。 教主将它拿在手心,将那个划痕转向了我们。 “这便是奥西维尔的尸骨,这腕上的刻痕,是当时第一根钉在他手腕上的巨钉,留下的痕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红袍人要复活的人,是教廷曾经的叛徒? 奥西维尔,是女人?女扮男装? “是的,正如你看到的,也正如你猜到的,也是我们不得不反抗他们的理由,如果你复活了地宫里的所有人,便会将这个叛徒,一同复活,当然,这是在他的尸体没有腐烂成白骨的前提下。”我看着样眼前人的脸,他不似庆幸,似乎真的只是在感叹,感叹无论如何,这个背叛者都不会复活,即使他们没有选择这条路的话…… 第442章 短暂的结束 奥西维尔的尸体为什么腐烂已经无从知晓,即使地宫里的尸体都是借助穹的羽毛而不至于腐败,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只有奥西维尔的尸体腐败成了白骨,也许这真的仅仅是巧合,也许,也会有人为的因素。 “地宫里的那些尸体,他们是怎么死的?”既然穹他们有涅盘之术,那么想必他们也是修习了什么秘术,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然而教主大人仅仅笑而不语,我便知道这些事情不是我方便打听的事情。 “你们是怎么制服那些红袍人的?”总不会是靠着人多势众罢,要是如此,何须等到今天,早早他们就可以把红袍人手中的权利夺回来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信仰,何须我们动手。”教主的笑中带着深意,我忽而就想通了他们为何要事到如今才对红袍人动手,因为只有到了他们确信,地宫里的人根本没有复活的可能,才能叫红袍人一击即溃。 这么想着,我便觉得自己想的也没错,这群人,果然想法也没那么单纯,也未必不是为了自己。 “那她呢,她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指着金,她看到我的眼神心虚的闪了闪。 教主看了一眼身边的金,笑呵呵的说到,“这位小朋友,也许神的恩赐。” 金的到来,就像一柄锋利的武器,她就生在红袍人的心脏,只要有人拔出来就好。 金对红袍人没有好感,尤其在她不小心知道了奥西维尔的秘密之后。 其实这个秘密不是红袍人那里透露出来的,而是她在教廷里,见到了白袍人。 几乎所有,所有的白袍人都知晓一个秘密,那就是地宫里,封存着叛徒奥西维尔的尸体。 可是奥西维尔的容貌早就在她死后而不被允许任何人传播,传说也被禁止,曾经有人说,是她太过恐怖,所以如此,如今看来,更像是为了让人们淡忘她的容貌而已。 而自此之后,金对于红袍人的厌恶,上升到了怨恨。 她永远也没办法原谅那个在自己身上刺下标记的叛教,和自己唯一亲人的死。 所以,她轻而易举的成为了白袍人中的一员,即使根本没有求证这个消息的真伪。 所以这才是教主说的,神的恩赐,没有任何的保证,有力的证据,他们互相信任彼此,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而金,也因此被教廷选中,她成为了白袍人的一员,成为了几十年来的第一位新成员,成为了不再是以替身存在的神的使者,亦或者,可以称呼她为圣女。 “原来这就是被神选中的人。”神果然有能改变人生的权利,遥想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邋遢的商店店主,每天开着自以为恶作剧的玩笑,挑衅着别人的底线,只不过我仍旧记得,她可是的罪过格桑的。 这不露面的虚无缥缈的西方神,不知道能不能和格桑较量一下,看看谁才更胜一筹。 不过他们谁更厉害我目前没法确定,但是谁更小心眼我可是一清二楚,所以我只能期盼金未来的日子,不说鸡飞狗跳,能好好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 “你们会拿那群红袍人怎么办?”我很好奇,杀人,我想他们还不敢。 “在阿尔古斯,有我们自己的法律,依法而行,不掺杂任何的感情。”他靠坐到椅背上的举动,让我看到了权利能赋予一个人的改变,这和我下地宫前最后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气势,神态,以及整个人掌控一切的状态。 细细回想起来,当时下去时看到的那一眼,他的眼神还是不够淡然的,可是当时的我,也没法子猜出来这其中隐藏的情绪是焦灼,而红袍人,他们恐怕也一样的焦灼,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想来朝夕可见的人,但凡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留下我们的意义,又在何呢?而且……这所谓的圣子,你们也知道我是假的,对不对?”他们恐怕巴不得让我去淌这趟水,我和金,简直就是饿了有人送饭,金人长到红袍人心脏的钉子,而我就是刨开心脏的手术刀。 有人心甘情愿走上前替他们解决问题,彻底处理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如果是我,我也热烈欢迎,小心保护。 “我的老朋友,你又何须妄自菲薄。”教主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我。 “不要再说什么老朋友,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了人,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年轻人,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教主笑的慈祥,把放在金身上的眼神粘贴复制一样给了我,只不过我略感违和。 “这个称呼就很好。” 穆如生闻言还小声‘嗤’了一声,叨咕了一句‘还装嫩’。 我没理会他,转而看着教主,等待着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时金又打开了一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书本发现的盒子交给了身边的老人。 教主打开了那个盒子,是一个羊皮卷。 “这就是他们许诺替你保管的那个东西,想来也该还给你了。”羊皮卷在他的手中被展开,我这才看清,上面是一个地图样的东西,还有很多的文字。 “这是什么?”虽然东西按理说不该是我的,但我很想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如果仅仅是财宝,那我一定不会动分毫。 可是按照那个人的逻辑,他能藏的东西,必定不同凡响。 “这是一栋房子的契约,明日,我会亲自带着你去到这里。” 闻言,我没有伸手去接这东西。 房契……这是他在阿尔古斯的资产不成。 教主大人见我没接,就扣上盒子递给了金,她笑着走向了我,大有一种我如果不接,她便一直举着这东西。 “收下罢,明天,一定会有你想得到的秘密。”教主大人仿佛心疼自己的小朋友一直举着手臂一样催促着,我只能收下。 然看到金,我便又想起了临走前,她说的话。 她可是答应了,会将以琳消失前告诉她的秘密一一道来。 然这秘密涉及到陈晨想要隐藏的信息,所以我不能现在提起这件事,只能避开陈晨,单独找她。 当天的谈话,持续到了午饭的时间才结束。 我们被安排在了新的房间,餐食也都草草解决,但是晚上会有一场聚餐,是那种正式的邀请,甚至还有邀请函。 在回去房间的路上,我们见到了那个密闭的,像是牢笼一样的房间,此时已经被看守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还有白袍人在朝着外面搬东西。 我想,那个神秘的阵法,恐怕它的故事,应该到此结束了罢…… 第443章 缘由 很显然教廷虽然收回了权利,但是他们的整套系统还是如同以前,正如我手里的这个三明治。 “我忽然并不期待晚上的聚餐了……。”陈晨拿着三明治打趣到。 “总比挨饿强。”向阳不吃,所以丢给了穆如生。 “之前那个和以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不在红袍人的行列。”我拆开了三明治,没什么欲望吃饭,想着不论是昨天下地宫,还是今天押送回来的红袍人,以及白袍人中,都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似乎从那个柜子里,她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恐怕不是以琳的替身。”向阳抱着手臂走到了窗前,今日的阿尔古斯反常的厉害,大桥没有开,广场上亦没有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声,总之今天的阿尔古斯,是寂静之城,所以我们才能大敞开着窗帘,欣赏一下教廷视角下的挪撒广场。 “那便是那个红眼睛了。”从看到那只同样的眼球时,我就不应该动摇对她身份的猜测,“她说的话,不全是假的。” “所以我才犹豫,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向阳转过身,不知为何看向了陈晨。 “怎么了?”两个人都不说话,陈晨还一副小意模样,仿佛吃了委屈。 “拿出来罢,早晚都会知道的啊。”向阳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阿尔古斯,阳光正盛。 陈晨微微叹气,撇了我一眼。 这一眼深意非凡,隐约见到一丝心虚。 然后,她拿出了那个我回来以后就一直忽略的套球。 “我就是帮忙收起来而已,不小心碰到了它。”陈晨递到了我眼前,我还在那愣怔,向阳半路接了过去。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啊,上一次的事情你老公可是动气了,我就告诉过你把它收起来,藏好,你可倒好,出来还随身带着,它一时伤不到你了不代表一辈子都伤不了你。” 那套球在向阳的手中,中心镶嵌着两个珠子,一红一蓝,红是岩浆一般的赤红,蓝是寒冰一样的湛蓝,两个滴溜溜的珠子碰撞在一起,那光芒还消散了不少。 “这是……那个小方块儿?”我看向了向阳,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如此么。 “对,我进门的时候,她正拿着这东西不知所措呢。”向阳一下子抛到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的小心接住。 套球里的两颗珠子交相辉映,发出的光芒不再刺眼,柔和了很多,它们之间像是有什么吸引一般,即使肉眼可见的岌岌可危,仿佛拥挤的马上要从套球里脱离开一样,却无论怎么抛都纹丝不动。 “全都不会发出寒气或者热气了。”就像相互调和了一样,“它们难道……?” 我猛的抬起头看向了向阳。 “没错,这是穹的另一只眼睛。” 从向阳那得到了答案,她似乎并不意外,可是穹的两只眼睛为什么分别被挖了出来,还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不过看红眼睛的样子,很显然她获益匪浅。”如果猜的没错,她恐怕就是借助这颗珠子,才能在一众红袍人中成为领袖,又或者,她是因为特殊的身份,才能获得这颗珠子。 “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穹对这珠子的反应是那么的奇怪了,这东西曾经为它带来了无限的奇遇,可也成为后来的几十年中,囚禁它的枷锁。” 向阳说的很伤感,也许穹是幸运和不幸的结合体,从天生无法视物的雀鸟,到拥有奇遇和光明的人生,以及最后被这两个东西铸就的牢笼困住,大起大落之下,是我,恐怕也会对这东西感到绝望。 一时间我和穹仿佛有了共通点。 我的一生,也是被一双眼睛改变的,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我,是正在经历着人生中的落,还是说,这已经是我人生中的高潮阶段,一切,都要等我沉睡之后,才能盖棺定论。 “这东西怎么办,收在里面,还是说,给穹重新装上眼睛?”我问向向阳。 “等带它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向阳说完,我也没再去管这东西该怎么处置,毕竟它不属于我,只是这东西着实金贵,可要好生保管。 然而我方才放下它,就看到穆如生狐疑的在我和向阳之间来回扫视。 “怎么你们嘴里都是那个秃毛鸡,发生啥了?”穆如生这话主要是针对向阳的,很显然他也意识到向阳似乎对那个叫穹的雀鸟过于关心了。 “把嘴巴给我放干净。”向阳如今已经不屑于动怒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足够威胁人。 “你解释清楚我就放干净。”穆如生追着向阳而去,我朝着陈晨招了招手,一起离开了房间,把这地方让出去给他们解决纠纷。 我们两个径直去了晨光的房间,他受到了惊吓,清醒的状态对他算不上好,所以我施了法,让他昏睡了过去。 “他到底是怎么被绑到这里来的?苗岭那边什么情况了。” “苗岭那边穆和联系过了,正在疯狂寻找晨光和我们,昨天开始他联系不上我们了,至于晨光,那天我能等在店铺里,我便想着再去那个祷告室看一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能查一查,我没想到能看到晨光,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引诱我们……” 陈晨说,她看到晨光的一瞬间,真的以为是有人施法,又或者说是幻境,可她不敢武断,有任何的可能性她都不能放弃。 尤其这之后,他们联系不上我和向阳。 遂她和穆如生便带着人选择再一次打开了祷告室的墙壁,只可惜被早早埋伏在隧道里的红袍人给正正好好的抓住。 “当时看到晨光在队伍中失去神智的模样,我倒是有些庆幸,还好我没有放弃。”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怎么反抗,穆和他们被红袍人轻而易举的放倒,没有伤害他们。 遂陈晨有的是时间来思考晨光究竟是怎么出现在阿尔古斯,又是为什么会被安排在这里以引诱他们出动的。 “除了扎贺鱼稣,我想不出晨光能被劫走的理由,如果仅仅是为了引诱我们出来,红袍人有很多选择,而不远千里把晨光绑来,除了扎贺那个女人,没有人会这样做。” 陈晨说,扎贺鱼稣带着晨光来到阿尔古斯,一定有着自己的特殊目的,和教廷的内斗无关。 “你在队伍里,见到过可能是扎贺鱼稣的人么?”记得向阳说过,那段骗到了我的影像很有可能是扎贺不久前留下的。 “……如果说可能相似,那就只有那双眼睛了。”陈晨看着我说到,“一双从沉静到死寂的眼睛。” 第444章 胜利者的宴请 一双眼睛,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这放在红袍人眼中简直突兀,毕竟彼时的他们,是要去复活自己神明一般的信仰,可以没有呼和,但一双难掩情绪的眼睛是每个人都拥有的。 当时陈晨几乎立刻就关注到了那双沉静的眼睛。 那是一双饱经沧桑才能沉淀下来的眼睛,透露出的眼神是静,而非寂,仿佛经历的事情太多而无法再有什么能撼动她的心。 后来的陈晨就被突然痛苦而晕过去的穆如生夺走了全部注意力,而那双眼睛,也便就那么现实了。 等再次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它发生了微微的变化,那双眼睛忽而变得死寂。 如果说从前这双眼睛是一潭深水,望不见底,也看不出波澜,那这时,它便已经是被抽干了水的空洞。 陈晨不知道这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双眼睛的主人发生了什么。 “……后来晨光被推了出来,事情开始不可控,那双眼睛的主人我就再没见到过。” 陈晨的描述,确实是同扎贺鱼稣,那个女人最为相似的一个存在了,只可惜我们见到的人终究不是活生生的,但也不算数毫无所获。 “如果你拿回来的那东西,也是那只雀鸟的眼睛,是不是……我们便不能再……”陈晨突然开口说道,我愣了一下呗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 早前向阳可是保证过,这地宫里拿回来的宝贝可以替代倪长声的心脏,如今既然已知它属于穹,我自然不能再动。 这一次前来阿尔古斯,前有灵芝,后有这宝贝珠子,竟然一一都失去了机会,唾手可得的机会。 “如今既然威胁我们的人已经被控制,白袍人他们很显然是同我们交好,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启动计划,找到倪长声原本的心脏。”陈晨又说道。 她的想法说的通,如今我们在阿尔古斯的行动更畅通,甚至,如果可以,还能邀教廷相协。 但是…… “地宫里,我找到了那个相同的铁盒子,应该就是储存倪长声心脏的,可是它空了。” 将倪长声死后分尸,分藏各地,这其中的险恶用心,可想而知,尤其是这阿尔古斯。 心脏,是倪长声真正能拥有自己躯壳的关键,而将其镇压在西方教圣地,无异于将赤子之魂压在地狱般。 那么既然心脏是扎贺鱼稣亲自带来阿尔古斯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拿出那个心脏? 又或者,是有人先一步发现了这东西,拿走了它? 而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想来就是一直被关押在地宫的穹了。 但是穹如今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同教廷的人交涉一下,红袍人的秘密长久以来,不会一点纰漏都没有,这偌大的教廷,必然会有人会有机会同扎贺鱼稣打过照面。”陈晨宽慰着我。 “你说的有道理,又或者,这消失的心脏,他们也会有线索。” 这个世界上没有走不通的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准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然说到这儿,不如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不顾我的话,擅自去碰那东西。” 虽然现如今我的气愤已经不及当初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但是每次想起来都会后怕。 我会后悔自己将她至于险地,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陈晨沉默了下来,眼神飘忽。 我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顺手拉着她坐在了对面。 “为什么,一定有你特别的理由,是么?”当初向阳告诉我的时候,我直觉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不小心碰到了那个东西,才发现自己对那东西有特别的反应。 可后来我才知道,竟然是陈晨主动去碰的那个东西。 所以我的怒气达到了顶峰,我想当时我们要是相遇,恐怕真的会爆发争辩。 可是陈晨依旧选择了沉默,选择笑哈哈的敷衍了过去,就像当初以琳的那封信一般。 遂我更加迫切的期望从金的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这件事既然不能叫陈晨替我翻译,就只能找向阳。 但不知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向阳找不见,就是金找不见,总而言之我们三个人完全没有可协调的时间碰面。 而我也从最初的焦急,到了后面听之任之,我想着,必定是有缘由叫我今日不能得到这个秘密,遂我也就认命了。 而转眼,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 阿尔古斯大桥一直没有打开,所以今天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关闭大桥的警笛。 邀请函上的时间,是七点一刻,在一楼的一个类似宴会厅的地方。 之前我和向阳去到过这里,那本也是白袍人用餐的地方。 “这邀请函寒酸了些。”穆如生拿着那张磨砂质感的黑色纸卡甩了甩。 “这种纸张是阿尔古斯特别拥有,往常只有各国重要人士出现在阿尔古斯,才有机会获得用这种纸张书写的邀请函。”陈晨淡淡说到。 “这……看着不像啊。”穆如生嘴上不服,可手已经收敛的多,没敢再折腾那邀请函,生怕折出痕迹。 “你不识货而已。”陈晨吐槽着。 我走上前,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这里几乎是阿尔古斯的最有特色的地方,穹顶上珍贵的壁画,据后来陈晨说,有上百年的历史,那上面书画的是西方教中的神话故事,比外界流传的更细节,甚至有很多流传的故事中,缺失的文本,在穹顶上,却都能找到对应的彩图,价值不可估量。 “嚯,这灯火通明的,也不怕烧起来。”穆如生进门见到的第一眼惊讶的说到。 确实,想要将如此之大的一个空间照明,教廷却选择用最古老的烛灯,那必然分量和密度都不会小。 这里,包括穹顶,大部分也都是木质结构,无异于在柴火垛上玩儿火。 不过想着人家玩儿了上百年了也没怎么样,我们又何必庸人自扰。 进入了大门,依旧空无一人,但是到了七点一刻,教主便在金和一众白袍人的陪伴下,出现在了门口。 彼时我还在听陈晨替我介绍着穹顶之上的各种故事,听的正有兴味。 他们的出现一下子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如今在阿尔古斯,我们面对的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统治者,什么礼仪都不懂的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他们。 不过很快,就体现出了他们的周到。 白袍人主动的走上去,带着我们落座,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教主坐在了主位,金则是和白袍人们一同坐在了我们的对面,只不过,她可是挨着教主,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而更叫我们惊讶的是,曾经的教廷,可是除了烛火不允许任何明火存在的,所以之前才会有机会让我们冒充送餐的进门,而今天,竟然直接走进来了一排身着厨师服的人,推着操作台来到了我们的不远处。 ‘嘭’的一声,一把火枪打了开了,看得出厨师手法,确实娴熟…… 第445章 不甚完美 为了照顾我们的口味,厨师皱着眉头把牛肉粒烧成了自己不能认同的熟度,倒是送给白袍人的,都是切开还鲜嫩到发红的牛肉。 我同陈晨打趣说这是零点一分熟,她说那大概是新宰的牛肉在太阳底下晒了三分钟端上来的。 不过归根到底,这都是我能接受的程度,虽然我更偏爱秋女士烧到软烂的牛肉粒。 这里聚餐,和我们在国内不一样,用餐,就是用餐,安安静静的用餐,不会讨论除了美食以外的任何东西。 这场聚餐,以获得了厨师一个略得意的挑眉完美落幕,他昂首阔步的带着我们的赞赏离开了宴会厅,我看着那个背影,不由得好奇的问向陈晨,她最后说了什么,竟然能让那个臭脸了一整个晚上的厨师有了这种转变。 “也没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烹饪不被认同,无论怎么解释我们的用餐习惯,他始终介意,我仅仅是让他意识到他仓促更改的烹饪方法,竟然也能得到完美的结果而已。” “夫人厉害。”如果是我,恐怕会一直揪着人家不喜欢的解释。 “……情商是天分。”陈晨自得的挑挑眉。 “我怎么从前没见你跟我用点儿情商。”穆如生凉凉的说到,斜着眼看着自吹自擂的陈晨。 “我最初也用过点情商,不过最后发现你是个畜生,哪儿用的上情商。”陈晨说完,向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不可自抑,直给陈晨手动点赞。 穆如生脖子一梗,要是按着从前,他必然是要个陈晨打上一场嘴仗的,不过向阳一出动静,他就泄气一样。 这种情况是自下午他和向阳的有效沟通的结果。 用餐结束,撤掉了残局,白袍人便离开了,只留下了金。 “这顿晚餐,仅仅是晚餐么?”我看向教主。 “年轻人,我希望这仅仅是一顿晚餐。” “所以我可以提问,对么。” 他笑而不应,我便不客气的开了口。 “教廷的红袍人,我希望能见一见,问一些问题,不过请您放心,这些问题,您都有权知晓。” 教主大人依旧没有开口,我便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要打听的,是关乎一个女人以及她所做的,和所留下的所有东西。” 扎贺鱼稣依旧没有照片,只有一张灰白的素描。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教主的脸上,我们期盼着能从其中解读出什么,哪怕是欺骗隐瞒,也是线索。 事情最终不了了之,这天晚上,教主并没有给与我们任何反馈,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自然。 他是个隐藏的高手,他甚至反问,‘也许他见过也不一定’。 如此失败而归,让我多少有些沮丧,所以第二天,对于教主要亲自带领我们去的那个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总是心事重重。”陈晨在门外的阳光下笑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确实是那种很容易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影响情绪的人,无论从小到大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情,只要事情不在我的掌控之内,失落必然由此而生。 母亲从前说过我少年不志气,每每都是我垂头丧气的时候,她告诉我要轻狂洒脱,可我终究追不上她的年纪,如何理解她口中的志气轻狂和洒脱。 “改不掉了,你只能接受一个不完美的我。”我叹口气,那种情绪终究散了不少。 “挺好的,感觉这样有人味儿。”陈晨说完,我们便一同上了车。 车上并没有向阳,她说会同行,但并不打算依靠我们的交通工具。 教主的车在前,这次出门他并没有带上金。 阿尔古斯毕竟太小了,所以车辆停下的时候,我便对车窗外的街景很是熟悉,一定是之前经过这里留下的印象。 阿尔古斯遍地都是高楼,其实严格来说并不算高,但这种建筑是阿尔古斯绝大多数居民的住所。 当然,什么地方都免不了有地位特殊的人。 而眼前这座隐藏在小巷里的庄园,很显然它的主人就是如此。 周宇好大的手笔,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这座庄园并不大,相比于朝山穆家的老宅而言简直不能比,更不用说穆家的本家。 而且这里和整个阿尔古斯的建筑风格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穆如生皱起眉打量着这些建筑。 “这很像我们第一次下的那个废弃的矿山里的那栋建筑。”陈晨说到。 那个地方也算是我们相识的开端,也是故事的开端。 其实那栋建筑也是西洋建筑,带着教堂的特色,只不过其中混杂着那个时期中西结合的特点,所以我才会觉得眼前的建筑和阿尔古斯格格不入,因为阿尔古斯可是纯纯的西洋风。 在这么个西洋建筑林立的国境内,有这么点国风,怎么可能不惹眼。 “年轻人,跟我进来。”教主舍弃轿车,所有人步行进入院子。 阿尔古斯地界不大,能空出这么个地方已经非常不错了。 院子里一片绿色,几个西洋风格的花坛在路边,上面还有花草,看来有人在定期维护。 建筑的主体别墅进门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三个楼层,虽然阳光正盛,但所有的窗户都被窗帘遮住,像极了教廷每天对外的模样。 大门是教主亲自打开的,一把古老的钥匙,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楼的客厅。 一楼空旷的厉害,桌子,沙发,壁画,以及桌上的茶具,柜子上的留声机,无不告诉着我们,这些东西的历史。 “这是你的,年轻人。”教主走到我年前,递给了我大门的钥匙。 可是我没有接过。 “你知道,它并不属于我。” 教主笑笑,将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红袍人每日的餐饮,都只是简陋的三明治,包括了糖类,蛋白质,维生素,矿质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教主突然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转,但是很显然,他成功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年处决奥西维尔,我亲眼见证了那枚巨钉钉进了她的左手腕骨,也仅仅只有那一枚钉子而已。”他笑一下,有些释然,有些无奈。 原来,奥西维尔从没有死亡过,她的死不是因为背叛后的残酷刑罚,更有可能,是那个不知真假的荒谬传说。 “恐怕你们也已经见到了,地宫里的真身,并不是同一时间入住,而我们,亦不是从来就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他说话的时候,专注的盯着我,仿佛再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而只食用三明治,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入住地宫的时刻而做出的准备。”说完,他走上了蜿蜒的楼梯,提着宽大的衣摆走了两步,在我即将跟上去的时候又转过头,说,“而这,就是你教授给他们的方法。” 那时我便我知道,他说的人,一定是周宇…… 第446章 情绪化 “那不是我。”我现如今非常的厌恶同周宇这个人相提并论,更何况他话里话外都是将我和周宇等同于一个人。 哪怕之前的交流中他没有提及周宇,可那眼神中也瞧得出,他从来也没有分清楚过我和那个人的区别。 “年轻人,这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能够进去那个地宫而准备着。”教主大人带着普世的慈济笑容,却偏偏看的我愈加厌烦。 我没回他的话,也已经懒得回,又或者说,他想要我认命的默认,我偏偏要和他抗争到底。 “跟我上来罢,这里有很多生活的痕迹,从来没有更改过,也许你们会发现一些线索。” 教主走上了二楼,楼梯很宽敞,可是我站在那,只要我不动,就没人敢越过我跟上去。 “擅闯别人的私人住所,我忽然觉得不是很礼貌,既然主人不在,不如我们就先离开了。” 说这话之前,我仅仅是单纯的要和他抬杠,可以归类为年轻人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怼天怼地怼空气,还不巧,这人几次三番的踩了我的雷区,我便一根筋了起来。 “这可以属于你,由你来成为它的主人。”老教主微微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我一般,脸上带着庆祝的笑容。 我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又或者说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想着这种人,大概就是属于没情商的那一种,怎么会踩你的痛脚便怎么开口。 所以我彻彻底底的动了气,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善了起来。 我本还站在楼梯上面,但是鉴于面前的人得寸进尺,所以我便一步步的退了下去。 看着二楼栏杆处的人慢慢变了脸色,我心情好了很多。 “走罢。”我牵起陈晨的手,悠哉的朝着门外走去。 穆如生在我们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一转头跟上了我。 “年轻人。”老教主提高了音量,“你还没有参观过这里,不会遗憾么?” 我听了他的话,想着你要是再拎不清,把我和周宇放在一起故意弄混,我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非常熟悉,正是向阳。 “齐目,留下。” 这近乎于命令的语气,又让我的眉头打了结。 我脚步停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就又走向了门口,只不过这一次,穆如生停下来了。 “你怎么从二楼出来了?你什么时候上去的?”穆如生作为一个追求者,已经算是舔狗舔的很体面了,所以他的反应我很能理解。 “齐目。”向阳加重了语气,我边走边感觉到了身后一股气息冲了过来,紧接着一双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的目的显然是要拉我回去,我顺势转过身去,一眼就瞥到了老教主那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早就不如方才那副恳切我一定要留下的样子。 这我就不爽了,尤其向阳竟然站在了他那边,我便肩膀一抖,散去力量,生生将她冲了开来。 向阳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穆如生眼疾手快的想向前接人,哪成想她没两步又稳稳的停了下来。 她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楞了一秒钟,才轻笑了一声。 “你太敏感了,算了,不想去就不去。” 陈晨见状抓紧了我的手,侧身从我身边站了出来,以一种将我保护在后的姿势对向阳说到,“他只是不希望这件事就被这么糊弄过去。”陈晨看向了老教主,“至少不该把控制权交给他们。” 向阳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她这是不是生气了,但很显然当时我的气是还没消。 “向阳帮了我们一路,你怎么不问清楚,出手没轻没重。”陈晨怪了我一句,我便敛了神色。 一切就这么简单的被化解了,向阳点点头也要往外走,我们把教主那老头当做了透明人,谁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终于,随着那个有些急促的下楼梯的脚步声渐近,形势终于扭转。 “你们不想完成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了吗?!” 老人的声音有些迫切,仿佛在掏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陈晨怎样轻轻碰触了一下我的手臂,眼神询问了一下,我这才又停了脚步,彼时我已经应一只脚跨过了门槛。 我没有转身,但是那个声音很明显听上去心安了一瞬。 转头望见的第一个人是向阳,她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越过她,看到了老教主,他个子属实不高,得周围的人让开我才能看得到他。 “你可以不说,隐藏一辈子秘密,毕竟我也没有太多兴趣。”这话说属实违心,但是他已经给我找了许久不痛快了,我不得礼尚往来一番。 老教主叹口气,这是我见他以来,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叹气,认命的那种叹气。 “你确实不是他。”他松口说了这句话,“他不会想你这样情绪化,更不会给我机会转过头。” 这过高的赞誉虽然是踩着我说的,但我并没有不悦,属实因为能不被当成那个人的替身,真的让我心情愉悦。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跟我来参观一下这栋居所了么?你对他抱有敌意,这里,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没有改变过任何东西,你可以透过这里,来揣摩他的性格,行为,习惯,了解他,才能打败他,然后如你喜欢的一样,掌握主控权。” 不得不说他的理由很动人心,按理来说,他明明可以早早妥协,哪怕是阳奉阴违,然后再来上这么一段话,我恐怕不会像方才一样为难他。 且他说我容易情绪化,这我承认,但他方才的行为,更像是在故意挑衅,岂不是也和我一样。 我们半斤八两而已。 但我是个和他比起来年轻的多的人,阅历少,还情有可原,他可是不知道活过了多少的年岁,还如此,恐怕有些不稳重了。 “愿意,肯定愿意。”穆如生此时打破了平静,率先一步走了出来打圆场。 我没有拦着他,便是默认了他的行为,继而向阳也跟了上去,我和陈晨,则是走在了最后。 整栋别墅的布局特殊,陈晨走上二楼的一瞬间就看出了问题。 “三楼太矮了,这是阁楼?或者说,是后来加建的?” 整栋别墅的格局都是按照两层设计的,但我们进院子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栋楼有三层,这也就是陈晨觉得违和的地方。 “先跟着他去看看再说。” 说着,老教主带着我们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客厅。 放眼望去,这里的陈设并不多,没有规律,却也不乱,看着很舒服,是那种秋女士会夸我‘立整’的程度。 “看到了?这就是我让你留下的原因。”向阳突然说到。 我转头看向她,一时间还懵的厉害,不知道她这话里有什么门道,然而我一转头,就又瞥到了陈晨,她的脸色,属实算不上好看…… 第447章 突发意外 陈晨上一次出现这种神情,还是在床边看到那个我梦魇中抓出来的‘奥西维尔’几个字的时候,震惊中透着恐惧,不过相比上一次,她此时的恐惧没有特别明显。 但是仅仅看着这个二楼的一个小小的客厅,她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遂我便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仅仅是看着前方而已,甚至眼睛都没有聚焦到任何一个东西上面。 “陈晨,你怎么了?”我抓着她的肩膀晃了晃,终于让她回了神。 可是还没等陈晨开口,向阳又皱着眉看着我说到,“你看不出来么?” 这话可就有的说了,什么叫我没看出来?我应该看出什么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又转头看向了客厅,除了觉得这里很温馨,适合居住外,没什么特别的。 “齐目,这里,好像你住过的地方一样……”陈晨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的小心。 我的头像是被重重一击,再看向这里时,忽然有了一种置身事外的抽身之感。 我将自己抽离,努力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去看这个客厅。 茶几上的书,三四本堆叠,虽然并没有收在身后的书架上,但是很规整。 沙发旁的小几上落了一盆花,花盆干干净净,烧制的上好陶器,装的一个小小的盆景,铺满了白石,一点泥土都看不到。 阳台上没有任何的摆件儿,窗帘锁的规规矩矩,茶具扣在纸面上,整个客厅里,没有一件家具是落地的,都是四根脚立立整整,这是我最喜欢的陈设,因为不会藏污纳垢。 而最最让人能为止一震的,就是柜子上的一排四方的竹篮子。 我喜欢把零碎的东西收进盒子或者篮子里,小时候的我,能出门的时间并不是太多,最开心的就是捡破烂。 起初母亲嫌弃脏,我便死命的刷干净再带回去,后来母亲嫌弃又乱又多,我就想了法子,把东西都收进四方盒子里,因为这样,它们就能规矩工整的排列起来,这是我的努力,也算是母亲的妥协,这个习惯后来保留了下来,可见母亲对我的影响深远。 想来向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觉得奇怪,因为她第一次来到陈家的时候,觉得整栋别墅里的各个柜子上面都有一模一样的盒子和篮筐,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 然而我并没有这种感觉,甚至于如果陈晨不开口,我还没能意识到。 因为我的习惯并不是我习惯,而是为了迎合秋女士的要求,秋女士觉得好,而我也仅仅觉得顺眼而已。 “也许只是巧合。”我这样说到,也算是故意模糊这件事。 然而陈晨始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紧接着我们又走过了卧室,书房,各种地方,终于让我找出来了一个破绽。 这栋别墅里,有一间琴房。 一架钢琴,对我这个艺术盲人来说,高贵的仿佛玻璃罩子里的世纪水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音律不通。”说出这句话之前的我,已经快要被屋子里的陈设给逼的精神紧绷了,如今看到这个琴房,我这气一下子就顺了。 陈晨也缓和了,她楞楞的看了那钢琴两秒,然后再看向我的眼神便不再那么的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谁在模仿谁,不过按照年纪来看,是你模仿他。”穆如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我幽幽的暼了他一眼,看着他被向阳的手肘拐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移开了眼。 “看完了,又如何?”走遍了整个二层,我对始终笑意盈盈的老教主说到。 “自然还有第三层,年轻人不要着急,跟我来就是。” 所谓第三层,陈晨说,是加盖的,风水日晒雨淋的,已经有些破损,要是下了大水,恐怕能被压塌,不过好在,阿尔古斯从来没有过这种恶劣天气。 三层很特别,相比于一二层,这里低矮了不少,这不是三层太矮的缘故,而且一二层太高衬托的,其实这里就是正常人家的屋顶高度。 三层相比于另外两层,着实凄凉。 这么大的地方,没有墙壁,只有几根柱子,很像晨光学音乐的辅导班隔壁的舞蹈教室。 偌大空间里没什么家具,空荡荡的一张床,那床也跟简陋。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是幽禁了什么人一般。 “这里除了那个人,还住过其他人?”我问向前面的老教主。 他摇摇头,在我搞不明白是没有还是不知道的时候,他才说到。 “没有,这里从始至终就只住过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说,三楼这令人窒息的居所,住的也是周宇。 可是这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真的不能想象,住的是同一个人…… “我已经了解过了,这个东西可以还给你了。”我将当初他交给我的那张羊皮卷递给了他,可是他并没有接。 “年轻人,我把它送给你了。”老教主没有伸手接,我便立刻变了脸。 然而又听他说。 “这是我送给你的,仅此而已。”他似乎知道了我始终介意的是什么。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何况这并不是你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利相送。”他的行为,换一个词‘交还’,似乎更合适,可如果他真的这样认为,我怕自己就不仅仅是变脸这么轻描淡写了。 “阿尔古斯的一切都属于教廷,我有很大的权利,收回这座庄园易如反掌,甚至不需要明文签署的文档。”老教主就是不接那东西,我便不客气的甩了在地上。 这下,他终于弯腰低头捡了起来。 有些微微发福的身材做这个动作让人心惊胆战,我忍住去帮助他的冲动,看着他弄脏了白袍,用它去擦拭羊皮卷,擦拭干净了,就好好的卷起来,用小麻绳系上扣。 “收下它,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礼物。”他的语气变的弱势,像是在祈求。 我那心中便软了一分,两只手接过了羊皮卷。 “你想问那些红袍子的事情,我大概知道,昨天画像上的那个人,我好像也真的见过。”他就想着一个回忆着曾经辉煌经历的一个人一样,怅然若失的望着巨大的窗外的一切。 “金是神选中的圣女,也将会是我的继任者,如果可以,期望你们能对她友善些,或者说,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帮一下。” 我正困惑这人语气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却抬起眼看着我郑重的又说了一句,“拜托了。” 随后接下来,就是震惊我全家的一幕出现了。 教廷的服饰大多传统,而整个教廷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抛弃了原始的长袍,改为了现代风格的服饰。 不过教主是不一样的,他穿的,始终是最正式的传统服饰,而这种服饰,几乎前襟一扯,就会露出胸膛来。 当老教主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他莫不是暴露狂? 然而当他一双手握着刀剜进胸口的时候,我只剩下了目瞪口呆。 鲜血,就像许愿池的喷泉,我从没有一天,如此的恐惧着红色…… 第448章 开膛取心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们在场的无不大受震撼,震撼到以至于竟然没人能在第一时间去抢下那柄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他身上的刀。 心脏的位置,连接了动脉,刀口泊泊的鲜血就像没安龙头的水管一样。 好在我们也就只愣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几个人立刻冲了上去。 向阳反应最快,她的藤蔓超过了我和穆如生的动作,可奇怪的是,那东西竟然没办法靠近…… “是那柄匕首。”向阳的藤蔓还在挥舞,却无论如何不能近他的身,而就这么会儿功夫,老教主的胸膛,已经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疯了么你!”难不成他想要陷害我们杀了他?可他难道不清楚我们完全可以抽身的干干净净? 老教主看上去很痛苦,完全脱不开身,张不开口。 可他疼到现在,也没见手底下动作有什么停顿。 而且…… 正常人一刀下去早就没了反应,最起码是不可能有力气接着剜了,怎么这老头偏偏跟关公似的,生剜肉见了骨头也不喊疼。 “齐目你快看!”这时候陈晨冲了过来,伸手指着他的心脏位置。 此时那胸前血已经流的快干了一样,至少没有了至少那副骇人的景象,只是他的脚下也是一整片的鲜血,都快摊开成一片地毯了。 而随着陈晨所指,我们看过去,就见老教主竟然朝着胸口伸进去了一只手?! “你真他娘的是疯了……”我猛的扑上去,抱着他就滚了到了血泊里,许是他松了手,刀掉落在了地上,所以我能碰触到他的身体,只可惜我俩滚成了血人,我也没法子把他的手从他自己的胸膛扒出来。 “快帮忙啊!”向阳吼着穆如生,两个人朝着我冲了过来。 “别!”我抬着血淋淋的手制止了他们,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人。 他的脸上已经被污浊的血液黏住,整个人早就没了教廷教主的威仪,而如今,他正在笑。 我感受到了他手中动作的停顿,他不再挣扎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慢慢的站了起来。 随后,在场的一众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胸膛里,掏出了一个正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一个人离了心脏还能活么? 自然不可能。 所以他……真的是人么? “你到到底是谁?”我感觉脊背有些凉意,我们两个人都深陷在血红色之中,看着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 “不要害怕,年轻人。”他也站了起来,虚浮的动作,像是随时要跌倒,我想如果他的手里没有拿着那个可怕的玩意儿,我会很乐意搀扶他一下。 “你真的还是人么?”我皱起眉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后我的双眼一闪,世界一片混沌,我便看到了那个人的身体里,竟然空空如也。 他有骨,有肉,唯独,没有一个人应该拥有的完整的内脏器官,他像是一个完美的雕塑,只是看上去一模一样,却终究不是真的。 “你猜到了。”他用衣角唯一的一块干净的地方擦拭了自己的脸庞,给了自己一个体面。 “这就是我封了那个房间的理由。”他的声音听上去苍老了许多,“我们的出生,是不完整的,是不为这个世界所容的……” 一个完美的形似的人,挑不出任何的问题,满足了主人的一切需求,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么的不容于世。 “两个人,又怎么可以共享一个灵魂呢?这多么的可笑,可是他们宁可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来为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神话付出代价。” 西方教的死而复生,便意味着人已不再为人,而是不死的神。 这和雀鸟的涅盘之术又有一些不同,它们追求的是重生后获得的天赋,而非以为由此便可以成神。 相比之下,似乎雀鸟一族对涅盘之术的认知,比这些西方教教徒来的清醒。 “那这个心脏是哪儿来的?”向阳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老教主听了她的问话,将手中的心脏又朝着我的方向送了送,那意思很明显是让我接过去。 我本还没想去接这血呼啦还新鲜的东西,向阳便又喊了我一句。 “齐目,接着。” 那一瞬,福如心至,我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心脏? 向阳让我接过的心脏……是我以为的那个么? 我微微讶异的转头看向了向阳他们的方向,果不其然,她抿着嘴点了点头。 可是如此,我的手便更不敢轻易碰那东西了,我左右四下瞧了好一会儿,还是陈晨递上了一截她衣摆上的荷叶花边。 我把那衣摆放在手心,老教主边把那个还在跳动的心脏连个了我。 这心脏比我的拳头还大一号,跳动看上去已经很微弱了,可唯有在我的手中,那感觉仿佛被无限放大,慢慢的,我竟然感觉到它的跳动,开始和我的心跳重合…… “你知道,白袍人的诞生,要经历多少痛苦么?”老教主又开始讲述起了故事。 我的心思彼时都在手中的这颗心脏上,难以集中精力去听他的人生。 等听到的时候,也仅仅剩了一声喟叹。 我抬起头,他正瞧着我,瞧着我正小心翼翼的对待着那颗心脏,就像对待一条生命一样。 “是不是,只有拥有一颗心脏,才能成为一个人……”他问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个,随后他便让我们离开了这栋别墅,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离开前,老教主也没有回头再看过我们一样,匆匆忙忙的下楼,我满屋子的找,才从厨房里翻出了一个保鲜盒,把那心脏塞了进去,临出门,陈晨拦下了我,让我去换一套衣服。 可是这里只有周宇的东西…… 然而在所有人不赞同的目光里,我只能认命的去一个房间换下了自己的满身血污。 我们就这么离开了这个地方,但是我们也没有不厚道的把老教主丢在那,而是打算回去以后让教廷的人带着新衣服来接人,毕竟我觉得,老教主是肯定不愿意换周宇的衣服,更何况他俩体型也不匹配。 只是没想到刚从别墅的小路走出去,迎面一辆牌照极其醒目的黑色轿车就从我们的身边擦身而过,打开的车窗里,清楚的看到,那里面坐的全都是教廷的白袍人。 “看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穆如生说到。 “这颗心脏,就是今天带我们来的目的,只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没能问出来。”比如,这颗心脏究竟是怎么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说了,你们都没听而已。”陈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看的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只是不知为何…… 第449章 离世 车辆很快就载着我们回到了教廷,抱着怀里被衣服遮盖的东西,我们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一会儿,早先穆如生通知穆和的那个地宫里带回的那个铁盒就送来了。 直到把心脏再一次放进去,我这心才算是落了地。 “终于回到它本该待的地方了。”这一趟阿尔古斯之行终于没有白来,昨天还在为倪长声而苦恼,现在心脏就送上了门,不得不说我们还是有些运气在的。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离开了,也不用去跟那群红袍人打交道问这东西的下落,正好我看着他们就不顺心的很。”穆如生躺倒在床上,一副累成狗的模样。 “还是要问一问的。”虽然心脏拿到手了,可是扎贺鱼稣的问题还没解决,即使我觉得现如今他们告诉我们真相的可能性过于小,但是问一嘴又不会少块儿肉。 “对了陈晨,至少在车上,你说那老头告诉我们了,他说什么了?”穆如生从床上挣扎起来,翘着二郎腿跟村口八卦的婆娘一样瞅着陈晨。 陈晨一路上心情都淡淡的,有些伤感的样子,如今更是叹了口气,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这颗心脏来之不易,我们太震惊了。”我去牵她的手,解释着为何没有听到老教主的话。 陈晨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勉强接受的模样,这才开了口。 “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更尊重他一些。”陈晨说完,看了我一眼,“算了,反正都已经如此了……” 她似乎是在责怪我不够尊重老教主,可我此前针对他,也仅仅是因为他不停的挑战我的底线。 “他说,这颗心脏,是他成为教主这个人以来,唯一求过的一个东西。” 人活得久了,就会自然而然对某些东西的欲望慢慢消散,可植根于心底的,并不在这范围之中,只能说,它被埋了起来,当某一天风吹过,就会再一次蠢蠢欲动。 如同向阳,即使过了上百年,依旧对这秩序的制定有着渴望打破的强烈诉求,以至于即使藏的再好,也会被发现。 而老教主,又或者说所有的白袍人,都在认清自己存在的意义的那一天,不约而同的生出同一个愿望,那就是获得一个成为真正自己的机会。 而这种虚无缥缈的欲望,落于一个表象,就是让死胎的肉身,拥有一个跳动的心脏。 “没有心脏的他们,不是依旧能和普通正常人一样活着,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此?”穆如生很显然也想不太明白他们的追求,又或者说,我们谁都没办法去体会他们对于一个心脏,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殷切期盼。 “你又岂知他们成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痛苦,连我也不知道……”陈晨反驳到。 其实她这个人,总有些多愁善感,只是从前装的大大咧咧,她和最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但她的身世背景,又叫她不能当做一个普通人。 “一个替身的诞生,过程远比我们想的要痛苦。” 藏在那个封闭的普通囚牢一样的房间里的那个阵法,是这些人痛苦的根源。 它们自诞生的一刻,就全然接受了主人所赋予的一切,样貌,年龄,性格,记忆。 这些加诸于他们,就如同用岩石在脑子上刻下文字,而痛苦的长久,在于他们醒来的时间。 当你醒来,时间被重新制定,也意味着折磨的终止,而终止的最终结果,就是忘记生来被赋予的一切,成为一张白纸。 没有人知道这个过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从拥有,到忘记,再被重新塑造,过程中除了加诸于他们身上无尽的痛苦以外,好像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结果。 而躺在那张床上的两个人中,只有先苏醒的人,才会拥有控制对方的主控权,可每一次,先醒来的,永远都不是替身。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命运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这周而复始的记忆的更迭,再一次随着时间展开。 有时候他们或许会回顾从前的种种,认为他们本就不应该接受任何记忆,他们应该慢慢的适应新的生活,用漫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个身体反馈给他们的完整的信息,也许这样,便不用再经受一次痛苦。 可是他们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当一个替身,彻底挨过这个漫长而痛苦的岁月,便不约而同的生出了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渴望。 所以当一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摆在眼前,谁又能拒绝它。 “所以,是他下了地宫,带走了心脏?”这样便也能解释地宫里为什么只剩下这么一个空盒子。 “不知道,他没有说。” “那既然如此,他们如果没有心脏,也和正常的人不一样,那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缺陷吗?”穆如生问到,“他们……该不会永远不会死……?” 穆如生一脸震惊,为自己联想到的这个诡异的想法。 “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的话到此就结束了。”陈晨说到。 听了她的叙述,我大概懂得了她为什么之前的情绪一直低落。 她大概是共情了一个永远没有人去关注的生命所经历的磨难与无奈。 “那他为什么舍得把心脏还给我们,他不说,我们恐怕未必能找得到他身上。”穆如生又问。 “这就是你和圣人的不同,你只能是人间的碌碌生命。”虽然我并不认为老教主这个人比的上圣人,但是他开膛取心的狠劲儿,可真就是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带着重重疑惑,来到了第二天。 既然已经得到了允诺可以去见红袍人,那么便越快越好,我们已经离开国内有一段时间了,国内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多,何况最重要的心脏已经拿到手,便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急切。 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天中午,一个令人震惊又悲伤的消息传来——老教主,离世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穆如生满脸狐疑,立时开始了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阴谋论。 直到下午三时,教廷的人正式向我们通知,老教主确实过世了,且邀请我们咱参加葬礼,以及新任教主的继任仪式。 “就这么平静?他这离世到底是因为什么?明明昨天他挖了一颗心也还活着的,不是么?”穆如生更想不通了,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然而整个阿尔古斯的气氛都是肃穆的,我们不好贸然再提起去见红袍人的事,只能静待葬礼过后。 这期间,我最想见的人,就是金,或许,只有金才能给我们一个想要的答案了。 第450章 大局已定 我想快点见到金,可是现如今的情况,是我根本没办法轻易见到这个已经地位不再普通的丫头了。 而在此期间,整个阿尔古斯都封禁了起来,不再接收游客,大桥全线封闭。 马路上虽然已经不是前两天那种仿若封禁的状态,可是人也是寥寥无几,因为没有了游客,街市上大多的商铺都属于开放但不营业的状态。 挪撒广场的盛大景象不再,市民们往来,也大都是往二楼那个平日里教廷接见的平台上望两眼,然后默默走掉。 阿尔古斯仿若进入了寒冬时节,虽然这里一年四季的气候都是如此的和煦,但这两天,莫名会让人觉得寒冷。 葬礼的正式请柬在我们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下午送了过来,穆如生都没能想到自己还能有幸收到两份这种请柬,他说打算回去放到拍卖行看有没有冤大头想要。 然而请柬上的葬礼举行日期却含含糊糊,并没有确定,只说会在公告日公布。 我问陈晨什么是公告日,她说就是礼拜日。 我掐指一算,那不就是明天么,怎么就差了这半天,着急发什么请柬。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这请柬可不仅仅是纸张珍贵,因为教廷拒绝了所有元首的访问请求,甚至于连远在海外的阿尔古斯人都不允许在葬礼期间回国。 这对于无限忠诚于西方教的国民来说,简直是杀人诛心。 可最离谱的是,教廷分布于主要传教国家的各大教廷的理事,也不被允许参与这次的葬礼。 至此,教廷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国际性问题。 毕竟阿尔古斯并不是自诩的西方教正教,而且被整个西方世界所共通承认的,他们这个时候的遮遮掩掩,属实是将把柄送到了别人手中,悠悠众口,如何能堵。 然而穆如生的情报网传来的消息,各大教廷倒是都没有对老教主的死怀疑什么,只是对教廷的做法表示不满而已。 “确实得表现一下不满,要是我家老爷子殡天了还不让我参加,估计是他死前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缺德事儿。”穆如生像是挺期待参加穆家那老头的葬礼一样。 “老教主死的太蹊跷了……”陈晨看向我,眼神中略有深意。 “怎么,你怀疑金?”毕竟从前陈晨心中多多少少是偏向金的。 “就事论事,这个命令下的实在奇怪,舆论走向是早就能预判的,可她还是这样做了,一定是有什么必须如此,不得不的理由。” “譬如说她杀了人?”穆如生插嘴说到。 “不应该。”向阳很不客气的反驳了他。 “为什么不应该?你们忘了她本质就是个爱撒谎的小骗子了么?忘了她从来没有宗教信仰,忘了她祖父的死可不仅仅和那个邪教有关,间接也和教廷脱不开关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地位今非昔比,尤其老教主死后……” 穆如生的一席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除了向阳。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她,要知道陈晨现在都持中立态度,她这一番,很明显就是站队了,而且她明明对金很不耐烦。 “……行行行,你说不会就不会。”穆如生挑挑眉,没有了之前的盲目舔狗行为,虽然嘴上妥协,可这话听着,是让人想揍一顿的语气了,属于坟头蹦迪的行为。 要知道,人,尤其是女人,最听不得这种敷衍的妥协。 不过还是我狭隘了,向阳仅仅是女人的躯壳里装了个男人的灵魂,所以她一脚就踹上了穆如生的后腰。 腰这个地方很特殊,至少对于穆如生来说,所以他捂着腰下意识的就溜出了一句话。 “你就不怕……!” 声音戛然而止,向阳的眼刀子戳中了穆如生那不太灵光的脑子,乖乖的闭了嘴。 我大概猜出了他想要说的是什么,只能庆幸他没说出口,不然我觉得他后半辈子恐怕离不开床了。 “我想办法去见她,你们等着。”向阳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临走前还看了我一眼,“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不着急。”现如今想要的都到手了,说实话我还真就不怎么着急。 “那就看好了他们,至于红袍人那,再等不到消息,我们就自己去,反正那老头死前可是答应了的。”向阳说完就离开了。 至于她的建议,我倒还真是认真考虑了一下。 葬礼不知何时,继任仪式紧随其后,来来回回不知道要折腾多少天,我就是再不着急,也不想一直在这儿等下去。 遂我就开始在教廷里打听红袍人关押的地点。 这种意图非常明显的动作,是我故意为之,我不知道金是不是有空理会我们对于见红袍人的意愿,但我总要她知道我们想见,最好的结果,是她听到了白袍人汇报的消息,立刻给我们下令,又或者来见我们一面。 遂我做完这一遭,才回了房间。 房间里,陈晨正在陪晨光画画。 阿尔古斯的午后特别的像一幅海岸线上的油画作品,是任何画手都调配不出的艳丽颜色。 晨光早就在昨天就醒了,只是他的情况并不是太好,早前我们觉得他已经愈发开朗的情况又倒退了一步,尤其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苗岭如今不在身边。 我曾想马上就能带他回国,如今却又被困在了这里。 “联系到苗岭了么?”我轻声问到,可还是惊扰到了晨光,他期盼的转过头,手里的画笔划过了画布,糟蹋了眼前的景儿。 “还没,不过来了消息,等他主动联系我们。” “阿姐没有告诉我。”晨光难得开口。 “我不是怕你太过期待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我们。”陈晨摸了摸他的脑袋。 苗岭如今在国内,不仅要处理陈家的事,还要负责联系穆如生的亲信。 “嗯,等到回国,我们恐怕要好好安置一下晨光。” “不要!”晨光情绪忽然激动,我便知道他是误会了。 “不是要把你送走。”我只是想找个更稳妥的法子,毕竟扎贺鱼稣还在,我们终究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晨光闻言低了低头,“不危险,有苗岭。” “可是这次你还是被绑走了。”我并非责怪苗岭,只是苗岭确实不能保护他的安全。 “不怪他。” “我没有怪他。”我笑着刚想解释,向阳又说了一句。 “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谁?”我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关键,“晨光,是谁不会来找你,能跟我说么?” 第451章 纹身 “她,带走我的人。” 短短几个字,我便知道他说的是扎贺鱼稣。 “你,是自愿跟她走的么?” “是。”晨光是个有些迟钝而单纯的孩子,我没有问,他便只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继续解释。 “是她威胁了你,又或者,她答应不伤害苗岭,你才跟着她离开的?” 晨光闻言抬起头看着我,用一种‘你怎么知道’的神情,告诉了我答案。 “你做的很好,你保护了苗岭。”苗岭即使当时有所防备,也未必会是扎贺鱼稣的对手,我不能说晨光的决定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当时的情况下,他的选择无可厚非,毕竟相比之下,他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就算他没有做出这个决定,也改变不了自己被带走的结局。 “我知道她带走我要去做什么。” 晨光又说到,“她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晨光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和陈晨一同蹲在他的面前,期望从他的口中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晨光点点头,又摇摇头,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失败了,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晨光的话说的不甚明了,陈晨便开始诱导着他说清楚。 原来,晨光知道扎贺鱼稣要带走他是为了什么,那一天,她确确实实来到了地宫。 可是她看到了地宫里的一切,知道了那些尸体,根本不能被我复活…… “她在为蔡楠柽的复生寻找方法。”除了如此,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那一天,地宫里留下的那个影像,死寂的眼神,以及陈晨所说的,那个神秘红袍人的变化,更印证了,她在地宫的失望而归。 所以她才会袖手旁观,看着我们将红袍人打的惨烈。 陈晨想到这儿也皱起了眉头,她看向晨光,满眼的担忧,“如果地宫里的尸体真的能复活,她是不是就对晨光下手了。” 她说的我一愣,随即想着如果地宫里的尸体真的能复生,那么我们再见到的晨光,恐怕真的就是另一个人了。 “可是不对啊,这么久以来,难道她都还没让蔡楠柽复生么,那那些失踪的人……” 母亲的少年爱人因此而死,还有更多的不知道的人失踪,扎贺鱼稣这么久以来如果没有找到复生蔡楠柽的办法,她到底又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的人? “……如果她仅仅是能将蔡楠柽的魂魄残存,却不能唤醒他呢?” 陈晨的话一语惊醒了我,如果这么多年来,扎贺鱼稣一直无法唤醒蔡楠柽,那也就说明,她一直以来,就是在寻找死而复生的法子。 可是扎贺鱼稣,她为什么一直活到了现在,我一直想不通。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等到了今天,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原来地宫里毁灭的不仅仅是红袍人的信仰,也毁了扎贺鱼稣的美梦。 “我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而且就算没有唤醒蔡楠柽的方法,她又为何隔一段时间就要找一个相似的躯壳,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扎贺鱼稣身上的秘密,就是她现在站在我面前说,我都未必能全然相信,何况仅仅是我们的猜测。 不过想来虽不如晨光所说的她永远不会再找过来,但起码近期,她恐怕还不能从计划落空的情绪中走出来,她的下一步计划,暂时应该是空的。 遂我们就安心的等着结束阿尔古斯的一切。 然而说是去查看金的人,竟然走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这下子,搞得我们所有人都焦急了起来。 “我要闯了,再不见人,我真的要闯进去了!”穆如生最急,不过还在我的可控范围内。 “等一等,等到晚餐的时间。”如果她出现,那就说明向阳已经和她不在一起,我自会去查找向阳的去向。 虽然我觉得向阳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她从前也爱莫名其妙的失踪。 好在晚饭前,她终于回来了。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略显狼狈的金。 她一身白裙被扯的走了形,绝对没有仪态可言。 “这是从哪儿回来的,怎么搞成这幅样子?”陈晨说到。 其实狼狈的只有金,向阳可是立立整整的。 我和向阳都围了上去,倒是之前急的不行的人,这会儿安静了不少。 “哼,这个蠢货,你看它干的好事。”向阳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把扯开了金胸口的衣服。 这是我能看的么,震惊之后我立刻转过了头。 向阳似乎对男女之间的性别模糊的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候我也搞不清楚她现在到底拿自己当做男人还是女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没拿我当男的看。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咱也不知道向阳这对不起是和谁说的,反正我是不敢回头。 “到底怎么了。”我有心无力的问到,这一惊一乍的我可没那心力应付了。 “金心口的那个纹身,你该知道的。”几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陈晨才和我解释到。 “知道,有什么问题?”我能想到的问题,也就是她这纹身恐怕和她以后的身份不符,但是大不了忍着疼洗掉得了呗,就算忍不了,不是还能打麻药么。 “她心口的纹身洗不掉了。” 陈晨说完扯了扯我的手臂,示意我可以转头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了过去。 我只定睛看了她心口的位置一眼,就移开了。 那纹身确实看得出洗过的痕迹,又红又肿,图案凸起一块,恐怕已经过敏了。 可是黑色还在,一点儿都没洗掉。 甚至上面还有划痕,锐器,并没有流血,但是留下了红痕。 “继任仪式上她要穿的礼服,会露出这个纹身。”陈晨替金遮盖上了纹身,“她不能露出来。” “洗不掉是不是技术问题,又或者她过敏的原因,不然就先搁置,典礼上用化妆品遮掩下也能应付过去。” “可那身衣服,只要她露面就一定要穿着,早晚会被人看到。”陈晨又说。 这衣服就像老教主身上那一件儿,但凡他有个衣柜,里面恐怕也都是一模一样的袍子。 “那就动手术。”我颇为事不关己的说到。 “齐目。”陈晨忽然加重了语气,我立刻正襟危坐。 “纹身而已,何况是她小时候就有的,很难洗是应该的。”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关注的。 “不一样,齐目,这个纹身真的洗不掉。”向阳突然说到,“我过去的时候她差点儿动了刀子,齐目你看看,她这个纹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向阳又当着我的面拉开了金的衣服,只不过这次小心了点儿。 “你感受一下,这纹身上的气息。” 纹身能有什么信息,何况老婆在这儿,你让我去摸别人的心口,这不是扯呢么…… 但是我还没等说话,向阳直接拉过了我的手,放了上去…… 我震惊的看着陈晨,看着她的无动于衷,接着又转头震惊的看向了手下的这个纹身,猛的收回了手。 这上面,咋还有格桑的力量呢……? 第452章 小心眼的神 金心口上的那个纹身,我和向阳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这是……格桑的报复?”我们全程用普通话交流,金只能眼巴巴的听着,丝毫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 “……恐怕是这样。”向阳凝重的点点头。 “那我看这纹身恐怕就不是洗不掉的事情了,她遮都未必能遮住。”格桑要是真的动了手,她的目的有岂容有人破坏。 向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纹身,转头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点儿白色的粉末,搅和了点儿水,就往那纹身上扑。 等她遮个严严实实,转头就看着那纹身竟然又浮了出来。 “真……”向阳的脸色在骂街,但终究没敢轻易骂出口。 只有金,一脸震惊。 毕竟她还没接受自己洗不掉纹身,就得接受这纹身连遮都遮不掉的噩耗。 然而明天就是公告日了,葬礼上,自己接下来的继任仪式,她都必须穿上那件裙子,将这个意义特殊的纹身展露给所有人看。 而且就算葬礼可以只在国内解决,那继任仪式,可就真的拦不住各地教廷的理事前往了,总不会阿尔古斯就此闭关锁国谁也不见了罢。 然而这事儿就是个死局,谁也解决不了。 金在知道这件事以后都快急哭了,她不信命的非要在自己的皮肉上动刀子。 几个人连翻劝说,也不好使,金灰头土脸死气沉沉,白袍人来问葬礼的时间,她也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 向阳见状把她提溜了出去,也不知道劝了什么,终归是有了点儿反应,终于敲定了葬礼的时间,在一天以后,也就是公告日的第二天。 至于我们提议将那件裙子更改一下,却被白袍人否决了,因为那件长裙制式大有讲究。 这下子路走窄了,洗不掉,遮不住,完全如了格桑的愿。 “……你们不觉得可笑么,想办法阻止格桑要做的事儿?”穆如生一语道破天机。 是啊,格桑就是要金永远都摆脱不掉这个纹身,让她顶着这个纹身当教廷圣女,让她以后的路都充满非议,让她这条路走的磕磕绊绊。 “……确实。”我估计就是穆泽生亲自求情,格桑都要扇他一巴掌骂他不识好歹,那是谁也不能让她反悔。 遂这件事终究是无解,等到公告日的第二天,葬礼举行的当天早晨六点,我们迎来了这个看上去名不正的继任者。 那件白色的裙子带着上个世纪西方上层阶级的独特审美,又有着一些中东地区的风格元素,朴实无华中又带着点儿富丽堂皇的意思。 至于金的那个纹身,我们大概知道了那天向阳是怎么劝说的她了。 因为现在那本凶恶的纹身,被修饰成了一朵艳丽的花。 仔细一看,不就是芍药么。 “你倒是聪明。”虽然如此,可眼神儿好的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原本的图案。 “聪不聪明另说,能让她别在我面前哭就是好的。”向阳抱着手臂,从楼上的栏杆处望着下面那个即将要走出大门的女孩。 今天只要走出这里,她就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你不怕……格桑么?”陈晨突然问到。 “是啊,你就不怕格桑怪罪。”我应和到。 “怕什么,如果能用这个方法解决了,就说明和我无关,是她自己不严谨了,作为一个下界神,她这点儿度量还是有的。”向阳不痛不痒的说着。 我点点头,确实,神,有时候心大的能看着人间遭灾,有时候心眼小到可着一个得罪自己的人往死里整,谁也说不准不是。 老教主的葬礼在七点钟教廷大门打开的时候正式开始了一系列的流程。 金的身上是巨大的白色斗篷,厚重的帽子将她的脸遮了大半。 这个斗篷在继任仪式之前她都不能摘下来,所以阿尔古斯的当地民众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知道这会是将来的教廷主人。 “女王登基啊这是。”穆如生在窗户边打量着楼下的情况,因为挪撒广场上聚集了许多的人,教廷房间的窗户不得不再一次拉上了窗帘,我们只能从缝隙打量着。 葬礼的游行会走过特定的路线,然后回归教廷,以老教主的尸体受到众人祭拜结束,而我们的请柬,也是在那时候才能有用,才被允许接近尸身。 “他到底怎么死的,你们搞清楚了没?”穆如生拉上了帘子,转头问向我。 我摇摇头,斟酌了一下,便又看向了向阳。 “准确来说,金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不过那群白袍人好像清楚,就是谁的嘴都撬不开,金也撬不开。”向阳解释了一下。 白袍人对于金的态度,和从前对待老教主一模一样的恭敬,但是这件事谁都不开口,属实还叫金恼怒了一下。 向阳见此还警告了那丫头,让她别不识好歹,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不是当了教廷的主人就是阿尔古斯的主人了,一个不合格的主人,没有人会管你是不是神选中的人,推倒你也是早晚得事儿。 金对于向阳近乎于一种崇拜又惧怕的心态,挨骂了怕的要死,骂完了她还情绪特别激动,就好像特别享受。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这属于。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罢,反正不是拿来栽赃我们的就好。”穆如生倒是不挑,可还是能听出来对金他们有些偏见。 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有偏见就有偏见呗,无所谓。 “一会儿葬礼上,我们能靠近尸体,没准能瞧瞧。”向阳盯着我的眼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立刻就明白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会不会不太礼貌。” “死都死了,再说你不好奇……?”向阳很显然一脸的不信。 “……好奇。”所以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大概八点钟左右,有人敲响了房间的木质大门。 来人是三个白袍人,他们来邀请我们去参加葬礼。 今天大家都穿了白色的衣服,因为整个阿尔古斯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外套,白色的花朵,白色早晨。 陈晨说,教廷的历史上,上一次对民众开放整个大堂,还是在那一次处决奥西维尔的时候。 “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处决叛徒?”虽然最终并没有处决,但是在这里见血,是不是有点影响不好。 “教廷的历史上,远远不止这一次,咱们脚下的土地,血流成河过也未必不可能。” 陈晨说的内容都是西方教的教义和传说中的故事,也许有人死而复生陈晨或许不信,可为了权利分崩离析血流成河,陈晨深信不疑。 她说教廷是宗教,也是权利,从没有一个国家是这种政权,所以它本质上还是套用一切政党可能发生的事情,背叛,政变,贪腐,无一不在,只是我们接触不到而已。 第453章 死气沉沉 在我打算去探查那个安放在玻璃棺材中的老教主的死因之前,我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如果说是九分的话,那我真正看过去的时候,受到的暴击就是一百分。 我震惊的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甚至陈晨和晨光都来搀扶了我一下,谨防我现场失态。 “怎么了?”向阳很显然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神情凝重。 我被她问的一愣,定了定心神,又朝着周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了一圈,才眼神一闪,收回了视线。 “结束再说,这里不方便。”气氛太过肃穆,窃窃私语太过失礼。 老教主的葬礼很复杂,一整套流程下来,要整整一天的时间,从日出,到日落。 而相比于从前,这一次最特别的,莫过于老教主的尸体要被焚烧。 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可却是老教主的遗愿,谁也不能违抗。 其实有意见的仅仅是阿尔古斯当地的民众而已,相反倒是教廷里的白袍人对此决定无动于衷。 好在我们并不用跟下整个流程,早早回了房间,直到下午三点多,仪式结束,我们也收到消息,继任仪式两天后举行。 而现在,所有人更关心的,都是我在葬礼现场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我脑海里斟酌了一下,想着怎么形容才更能让他们和当时的我感同身受。 “就像植物大战僵尸,只剩下最后一个坚果一样。” 我不怎么会玩儿游戏,从小到大,单机玩的最多,植物大战僵尸玩的最菜,每一次最崩溃的,就是僵尸来到了我最后一个坚果面前,而背后就仅剩一颗小小的向日葵,那种急迫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给我幼小的心灵蒙上了无尽的阴霾。 虽然我自觉一张符纸就能干倒一众僵尸,可偏偏游戏里还是会紧张又暴躁。 “对,就是这种感觉,你们能懂么,我放眼一瞧,满屋子的白袍人都幽幽散发着死气,把我们围了个满满当当。” 如果不是当时不只有我自己,甚至还有人搀着我,恐怕我会下意识的动起手来。 “死气?”向阳拧着眉头,“我怎么一点也感受不到。” 按理来说,向阳应该对这种污秽之气极其敏感才对,我其实也应该很敏感,毕竟这算是规避风险的最基础的本事,要是知道修行的人,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那这个本来就会比常人更容易碰上奇怪事情的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血包,不舔白不舔。 但我确信,他们身上萦绕的气息,就是寿数将尽的表现。 而且不是一个人,是所有人,所有白袍人。 “一个例外都没有?那金呢?”陈晨觉得这事儿诡异,害怕金也遭了灾。 “不,她没有,如果没猜错,是所有替身才会这样。”然而这个突变刚刚产生,产生的契机无从得知。 “一会儿我跟你再去教廷里溜一圈儿,你们都别离开房间,有人敲门也一定谨慎,不行就拉开窗帘。” 我知道她的意思,这房间的窗户能在挪撒广场上看的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有问题,这群人也会有所忌讳。 随即我和向阳就趁着葬礼的流程还没有完全结束,开始在教廷里‘闲逛’。 果不其然,几乎所有的白袍人都已经是如此的情况,一路上,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迎头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她很惊喜,只是样貌我没能认出来,等到她走过去,我看到背影才认出来这人是谁。 这不就是那天羁押红袍人回来的那一天,那个开门的女人么。 当时在教廷里,就仅剩下她一个唯一的人而已。 我或许对她的脸不熟悉,但是她那单薄的背影我可是记忆犹新。 “她有问题?”向阳质问的声音响起,我看她一副马上要冲过去把人打晕的姿态,忙把人拉了回来。 “跟上她,先别惊动。”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身体有异样现象的人都是当年地宫里那些尸体的替身的话,那么岂不是说明这个女人是个普通人? 可是教廷里怎么会…… 随后我和向阳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发现她的存在挺奇怪的。 例如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我称呼她为白袍人,但其实她并没有穿教廷传统的白色斗篷,我仅仅是因为她穿的白色裙子才这样认为。 而后就是她实在过于瘦弱,教廷里,不论男女,你或许能看到病殃殃的惨白脸色,但绝对看不到瘦的像是被苛待的人。 其次,就是今天老教主的葬礼,不论所有人几班轮换,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可她,是个例外。 教廷外的游行没有她,一楼的祭奠没有她,甚至现如今教廷里为数不多的白袍人忙忙碌碌中,只有她走的最悠闲,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人。 而此时,她回了三楼一个偏僻的房间,躺上床,休息了,我甚至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所以这人到底是谁。”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向阳把我推离的那个房间门外。 回到房门口的时候,我们正好和白袍人打了个照面,他们再一次恭敬的送上了请柬,自以及几套白色的斗篷。 这请柬自然不用说,是两日后的继任仪式的,斗篷自然也是。 只是我却看着这些东西发起了呆来。 “想什么呢?”穆如生推了推我的肩膀。 “听说这两天阿尔古斯大桥就要开放了,各位教廷的理事会陆续赶来,甚至还有各个国家的要员。” “是,他们肯定会来的,即使自己不便,也会派亲信代表。”陈晨说到。 “……那岂不是肯定有摄像机,一个教廷的教主继任仪式,几个东方面孔出席其中,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犹豫着说出了口。 几个人面面相觑,向阳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怂就是怂了,找什么借口。” 这话我就不甚爱听了,随即眯起眼凝视着她,“不然你跟我们一起上电视怎么样?” “……不去。”向阳立刻反驳。 “你不是不怂么。” “哼,我跟你不一样,我又不是人。” 事情不知该怎么处理,提出拒绝有些不容易开口,而且这两天金非常的忙碌。 所以我们就只能看情况而定。 不过看着一辆又一辆豪华的车队从外面驶入,我心中辞别的信念就又坚定了一点儿呢。 “明天就去说我们要见红袍人,见过了就走罢,这种仪式我们的存在没什么意义。” “好,你说的算。”穆如生自然没有意见,他讨厌这里已经很久了…… 第454章 地牢or地宫 金有意拖延我们去见红袍人的时间,是向阳传递回来的消息。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直说金闭门不见。 不过这一道门倒是也拦不住我们,所以金被逼着说出了答案,她是害怕我们会在见了红袍人以后立刻离开。 不得不说她猜的挺对的,我们正是这么打算的,但是……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没了我们继任仪式还能取消不成,那么多的重要人物都会到场。”穆如生明明白白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掺和进这件事。 “我看她恐怕还是担心继任仪式不能顺利举行,担心她心口的那个纹身会对她的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陈晨推测到。 “那老头最后见我们那次倒是确实嘱咐过让我们帮衬着那丫头,可这算是道德绑架了,她要是真的被别人质疑了身份,咱们还真能有什么用不成?” 我觉得穆如生说的没错,老教主恐怕是高看了我们。 且不说在阿尔古斯我们不能放肆,就是真的出了头,那群身份不凡的人,恐怕一个都不会买账,到时候我们才是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不给见我们应该……也能有办法见的。”穆如生看着我挑了下眉毛。 “能……。”我又看向了向阳,这事儿她不出分力么? 哪知道向阳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们几个人。 “你们演什么大戏呢,我有说她没答应么?” “嗯?那你说了那么多……” “我说那么多是为了让你们能切身体会到我劝说她的不易和我的个人能力。”向阳昂着头,从我们中间穿过去走到了窗户边。 她一把扯开了窗帘,望着挪撒广场上拉起的警戒线,也不知道是哪位重要人士。 “红袍人可以见,至于继任仪式,我们可以不必靠近仪式的主场区,而且只要结束,立刻就能离开阿尔古斯。” 这是向阳答应下的条件,我看向陈晨他们,觉得可以接受。 红袍人关押的地点,在一个我们觉得有些荒谬的地方——地宫。 “费心费力把人从地宫抓出来,又塞回去,这算怎么回事儿。”穆如生不理解。 “这个地宫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是……也不对!”向阳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它虽然也是那个地宫,但并不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位置。” 最后,向阳泄气,直接摆摆手说明天带我们过去就知道了,让我们不要再烦她。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们在穆如生的房间集合,随即又在白袍人的允许下,来到了老教主的故居,只不过白袍人没有和我们一同下去的想法,把我们送进门以后就离开了房间。 从那条熟悉的通道下去,落地以后,我们没有走从前的那条路,因为这条路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只剩下黑黝黝的尽头。 而与此同时,一条更为简陋的通道在另一个方向被推开。 这通道口异常的粗糙,里面的构造,像极了祷告室通道的那另一个出口。 墙壁斑驳,而且两边还堆砌了很多的东西,各种落了灰的书堆,废旧的工装制服,以及一些工具。 “这通向什么地方?他们被关在里面?” 这通道和外面不同,两边都是橘黄色的灯光,电灯。 看这灯的规格,这隧道的年头并不长。 “这里本来是想要和塑像背后的那个空间打通的,但是没有成功,不过也隔了没多远,那群人他们就在尽头的地牢。”向阳领头走了进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来过了这里,走的格外熟练。 通道宽敞,和外面规格一致,走了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地牢,只不过里面空空荡荡,很显然,我们还没到地方。 这地牢就是通道两旁的石壁上掏出的空间,安上一个铁栅栏一样的的大门。 “这地方为什么修建?”这地牢总不可能是临时加建的,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而且地牢里还有床和一个小桌子,这很显然不是能从老教主房间的通道搬进来的,只能是带了原料在这里打的,结合外面的各种工具,我觉得这个猜测非常的合理。 看样子,这个隧道的开挖,真的非常么周全,不过既然他们最开始的目的是和那个塑像下的空间打通,又为什么搁置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们继续走了下去,终于,我们来到了终点。 路越走越黑,而当到了最深处,我们能看到的,也仅仅是一个个身影在那个巨大的铁栏杆里,萎靡不振的坐在地上而已。 “我去开灯。”向阳说完,就沿着墙壁摸了过去,一声特别清脆的开关声在整个地下响起,骤然亮起来的灯光,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包括那个坐在栏杆外打瞌睡的女人。 她就是那个白袍人中唯一的特例,此时我的双眼还没有收回,所以我看的清楚,她的身体里,各种器官一样不缺,她确实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她看到我们的到来并不惊讶,想来应该是早早就被通知过的。 只不过她要离开的时候,我伸手拦下了她。 “问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我看向陈晨,随即她便立刻开了口。 “她叫莲,她说自己是负责送餐的。” 送餐? 这地牢里的红袍人可不少,她一个人能送的动么。 “她是教廷的人?”我又问向陈晨,这次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还是照旧问了。 我看到这个女人点了点头,答案不言而喻,我可以确信,她是白袍人,一个特别的白袍人,想来上去之后,要好好打听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进入教廷的了。 随后我也没多为难她,让她离开了这里。 可是她方走,我才瞧见这地宫里的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空间是知道巨大的环形,对比之下,恐怕得有三分之一个教廷的占地面积。 而放眼望去,这里了并不是我们以为的简单的关押。 这个空间大的在我们的意料之外,而且里面关押的人三三两两,男女分开关押。 最特别的,恐怕是那个单独关押的空间。 那里面的人,我要是没认错的话,就是那个红眼睛。 她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暗红色,血的颜色,而此时她虽然整个人都躲在阴影里,可还是能看的出她的戒备。 只不过她戒备的并不是我们这群不速之客,而是在她能看到的,斜对面的牢笼里,一个白色的身影。 这个身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端正的坐在铁栅栏里的那张小床上,纹丝不动,像是假的一样。 我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一个侧身,并不能知道这里关押的白袍人会是谁,不过很快,我们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下一刻,那个白袍人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四肢奇怪的扭曲着,奔向了栅栏,直撞的‘吭吭’作响。 而红眼睛,则被吓得躲去了墙角…… 第455章 谁疯了 “是那个女人。”向阳转头看向了我,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 “是她。”这人一只眼睛是空的,不正是那个从我我房间里失踪的那个以琳的替身么。 她怎么会在这儿,而且怎么会成了这幅疯癫的样子,说疯癫都不够准确,她那扭动的肢体简直就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角度。 怪异的姿势像极了大马路上随风抽动的充气玩偶,看着可怖渗人。 “这玩意儿是人么?”穆如生胆子大的凑近了看,那女人一个甩手duang的一声撞上了栏杆,吓得穆如生脚底下一个趔趄。 不过为了面子,这人还是涨红了脖子硬扛着不肯回头。 我走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觉得他躲了一下。 “吓到了?” “放屁,不可能。”穆如生强装淡定,随即大家都围在那个疯癫了的人面前,打量着。 “她的关节都已经反折了,这不正常。”向阳凝重的说到。 “你之前没有下来过?”我问向她。 向阳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我当然没有,他们就给我看了一个地图而已。” “这女人被关在这儿肯定是因为她疯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她反折的关节似乎印证了我的猜想,这些一模一样的替身身上的问题远不止没有内脏这么简单。 “那个红眼睛怕极了。”陈晨不喜欢这个疯癫了的女人,我便把她拉到了我的另一侧,正好能挡住大半,可声音藏不住,所以她一直紧皱着眉头。 其实我也奇怪,那红眼睛怕什么?她怎么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仿佛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 她肯定知道以琳的存在不是么,那这个替身和以琳长得一模一样,她有什么好恐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囚牢不是挨着的,是正好可以彼此看到对方空间的两个位置。 红眼睛怎么都躲不开这个疯癫的女人的一举一动。 怎么看,都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红眼睛先放一边,先去问问其他人怎么回事儿。”红眼睛的样子也不太好,恐怕离变成疯子没多远了。 我特地走到了离红眼睛很远的对角线,两个女人的囚牢外。 她们的面色憔悴的厉害,看上去气血不足的样子,细碎的头发在脸颊上晃动,给人一种处于弱势的感觉,似乎失去了那身红袍子,他们就失去了气势。 看到我们几个人过来没有太多的反应,或许用麻木来形容她们最恰当。 “这俩像是已经被吓过劲儿了的。”穆如生吐槽着,说道还回看了一眼红眼睛那边。 两相对比,穆如生果断的转回了头。 “还是这俩看着顺眼一点儿。” “顺眼你不如把她们救出去。”向阳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气氛凝滞,谁都不敢开口了。 只是我皱着眉头低下了头,生怕向阳看着我略微复杂的面色会暴走。 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儿看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回事儿,不敢问,也不好得罪的程度。 “想问什么,我帮你。”陈晨笑看着我想要八卦又不好抬头的窘态。 “呃……问她对面儿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穆如生也凑了上来,“告诉她们说实话就有机会被我们带出去。” 我寻思这话白袍人可是没答应的,他这么胡搞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看什么,兑现不了就说教廷不答应呗,反正她们也逃不出去。”穆如生冷冰冰的话说出口,真是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资本家那一套你学的还真是透彻。” “那可不,资本论我倒背如流。” 穆如生说完,陈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嘲笑没跑了。 “笑什么笑,快点儿问啊。”他催促着。 在此期间,向阳一句话都没说,没一会儿,她便又回到了红眼睛那边去打量。 “她们说了什么?” 这两个红袍人麻木的开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陈晨闻言转过头,只不过她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看向了对面红眼睛的位置,才又开口说道。 “他们说,红眼睛并不知道那个白衣女人的存在,她是被关进这里以后才见到的这个人,被吓成了这幅样子。” 此时那个疯癫的女人已经又一次恢复了平静,乖乖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去,安静的像是一个正常人。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当初可是说过,她是以琳的替身,她来接替以琳在教廷里隐藏的红袍人的身份,这么多年,红眼睛必然是对为数不多的红袍人熟悉得很,她不可能不知道以琳的存在。 可她又为什么这么震惊,除非这个白袍女人的身份并不是这样的。 “这个女人恐怕并不是以琳的替身。” 此时向阳终于朝着我们走了回来,“她怕不是真的就是那个红眼睛的替身,而且那个以琳,估计已经死了。” “死了?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才肯定没注意,那个白衣女人身上,很浓重的死气。” 我眼神一闪,朝着她看过去,果然,她身上的死气,比教廷里白袍人身上多的多。 “怎么会……”为什么白袍人几乎一夜之间都近乎于死亡的状态,如果将来他们都死了,那留给金的教廷,岂不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空壳子了? 这要是放在国内,怕是金都要被挂上天煞孤星的名头。 这也太克人了。 向阳没有理会我这废话一般的问题,而且径直穿过了我们中间,和那两个女人对话了起来。 而她的脸色,则是变幻莫测。 最开始拧着眉头,越皱越紧,然后慢慢散开,紧接着带上了一种了然的表情,慢慢的又恢复如常。 两人对话结束,我略带疑惑的看向了陈晨,陈晨便在我的期待下开了口。 “那个白衣女人是红眼睛的替身,而当替身出现,便意味着他们要归于地宫之中永眠,等待复活的那一天。” 这是红袍人一直以来的信仰,等待复活后,他们将重生成为真正的神。 可是,这个信仰在不久之前被打破了,他们知道,永眠之后,再也不会迎来苏醒,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而红眼睛最震惊的莫过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知道消耗了自己多少的生命,她每时每刻都在恐惧着自己再也不能醒来,她不敢睡,每一次撑不住睡下,又会突然惊醒而呈现一种疯癫的模样,和那个白衣女人一静一动,交相辉映的发疯。 关押在这里的红袍人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可拍的撞击声音,毕竟他们不得不适应。 “那个女人……”陈晨欲言又止,“她们说这个女人会发疯,就是她要死前的征兆。”陈晨又说。 原来,这群白袍人并不是不会死,他们的传说中清楚的记载过,复生前,所有的替身,都会身体机能崩溃,犹如失智,继而疯癫至死…… 第456章 孽 红眼睛最怕的事情,就是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继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走向死亡。 她每天看到那个白衣女人,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沙漏一样,死神明明看不见,却偏偏近在咫尺。 “这个白衣女人……为什么突然变成这幅模样了?”如果说,替身的出现等同于即将陷入沉睡,可她怎么会疯呢? 教廷里的白袍人这么多,他们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不是依然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这个白衣女人突然就疯了? 而且有一点,这个白衣女人确实身萦死气,甚至比其他白袍人更甚。 “她的身上一定有些秘密,恐怕和那个以琳有关,不过这都不重要。”向阳看着那个白衣女人。 向阳说完就没有了后话,可我总觉得这话还没完,她看来是有些事情在瞒着我们。 “问问她,关于扎贺鱼稣的事情。”回归正题,我便让陈晨问些重要的事情。 扎贺鱼稣的画像,经过上一次我的亲眼所见,以及陈晨所见的那双眼睛,已经得到了很完善的修饰,所以红袍人一眼就认出了她。 对于扎贺鱼稣的存在,我们所遇到的任何与之相关的人,基本上都无法复述出完备的关于她的信息。 所以我们对于红袍人,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但总归是有的。 好在,她们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群大辫子的下落。 这属实是我们没能想到的。 那群大辫子,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了有这群人的存在了,猛的被提起还叫我反应了两秒钟。 按理说,扎贺鱼稣所在的这个邪教,能在教廷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还不被逮到,我们早就应该联想到是教廷内部出现了问题,后来知道一直主导教廷的红袍人就是背后的人,一切便都解释的通畅了。 而仔细想一想,其实这群大辫子才是能和扎贺鱼稣有最直接联系的人。 只是他们的突然失踪后又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叫我们淡忘了。 “你们当初不是一直疑惑他们怎么在一夜之间消失在阿尔古斯的么。”陈晨转过身,越过了我,看着对面的红眼睛,“这群人已经死了,死在西边的海岸,那个小石屋的外面。” 这个答案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然而当初,我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阿尔古斯作为一个岛国,它的四面环海,只有一座大桥,面积也小到可怜,这些人能消失在这座城市里,如果我们仔细推敲,就会发现其实并不能实现。 他们形象奇特,长长的辫子,不见天日的苍白肤色。 他们举止怪异,常年不怎么离开那栋楼的独居生活,会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们言语奇怪,会说普通话,言谈举止就像路边被传销洗脑一样。 这种人在短时间消失,只可能从一个聚集地转移到另一个聚集地,可后来穆如生的人布控过,整个阿尔古斯并没有大型的人员流动。 我们当初默认的结果,是他们分散融入到了社会的各个方面,他们的身份形象都能办到,现在得到这个结果,只能说惊讶,但能想通。 只是…… “杀了这么多人,谁动的手?”两栋楼,近百人,死了这么多人却一点动静都没走漏,可见他们的存在感有多低。 陈晨摇头,我本以为是红袍人没有说,谁知道她却又开了口,“没有人,他们是自愿献祭的。” 自杀? 而且陈晨用了献祭这个词,这可是知道非常恐怖的用法。 可是这一切放在扎贺鱼稣身上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她是个疯子啊,疯了近百年。 “是扎贺鱼稣诱导他们去献祭。”向阳说道。 她活的年头久,对此的反应比我们镇定的多。 “百人献祭,她的罪孽远不止我们以为的那些。” 我们已知的,是她连面来寻找和蔡楠柽相似样貌的年轻男人来夺取躯壳,而现如今,她的罪孽已经足够她永世不得翻身了。 “这女人是成了魔不成。”穆如生后怕的说到。 杀人放火的事儿,穆如生也不是没干过,可这屠杀,他还是心理承受不住的。 “说的没错,她恐怕真的成了魔。”向阳忽然开口。 说到这儿,我猛的转过头看向了她。 成魔……? 这年头,成魔的难度不比登仙简单。 除了向阳这种天地灵慧,登仙基本不可能,顶天的能耐,也只能尊称一声半仙。 成魔,那就更不容易了。 登仙还要历劫,成魔,那可是天天遭雷劈的节奏。 从你有这个苗头开始,雷劫便不分轻重的就落下,把这苗子从根儿上遏制住。 但凡你有这个念头,所有的倒霉事那是一股脑的都会落在你身上。 其实我觉得这个惩罚机制是有问题的,你让一个入了魔的人经历更重的磨难,那不是心魔愈演愈烈么。 我记得小时候爷爷给我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就问过他这个问题。 然而当时爷爷说怎么告诉我的来着。 他说,入魔,并非疯魔,疯魔在疯,入魔,则在魔。 魔,意味着邪恶之心,成魔,意味着不再拥有善。 如果当年我以为的魔,是一个人面对众叛亲离后选择报复社会,持刀杀人,那么爷爷所说的魔,就是这个人妄图颠覆秩序,将所有人的命运通通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任意玩弄。 所以,我其实并不是很赞同向阳对于扎贺鱼稣的定义。 这个女人或许疯魔,疯的太重,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却也还未到成魔的地步。 “怎么,你不这样认为?”向阳看出了我眼神中的不赞同,倒是也没反驳,“也许是我多虑了罢,又或者说,期望是我多虑了。” 她话说完,穆如生就应和了两句,通篇都是在说扎贺鱼稣这个女人就是个魔头,我想,大概他的想法,和小时候的我是一样的。 最后,我们又询问了扎贺鱼稣相关的一些痕迹,一一记录,然后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那两个红袍人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似乎并不记得我们说过可能会带他们逃离困境的这个条件。 她们并不在乎,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我已经无从知晓红袍人的无动于衷究竟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打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结束自己的余生,这不该是我们掺和的事情,我们也再没有了精力去干涉其中。 离开地宫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拿个瘦弱的白袍人莲,她像是正好算准了我们离开的时间,迎面就和我们撞上了。 莲没有什么反应,她似乎总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即使那一天她从门口迎来了教廷的新生,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回到地面上的时候,白袍人已经在老教主的房间里等候着,叫我们走出来,才说是金要见我。 此时距离继任仪式还有一天的时间,我本还疑惑,但是福如心至,一个可能的原因忽然闯入了我的脑海…… 第457章 暂住地 想来如果不是金主动提出要见我,恐怕我都快要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们行动前,金曾经允诺过,要将以琳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事情告知与我,也就是陈晨的那封信。 本来我听说金要见我,还担心会不会陈晨同往,没想到这丫头想的倒是周全,说要见我和向阳,便没有任何人怀疑。 “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向阳抱着手臂倒是悠哉,我不信她猜不出我为什么‘做贼心虚’。 “你说话真是和穆如生一样臭。”面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 要是平常,向阳大概会不客气的骂上一句,再加两个字‘晦气’。 然而如今却闭了嘴,惹的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脸的深沉,眼神不善,倒是也不至于揍我,只是终究还是狠狠瞪了我一眼。 所以直到进了门,这人还是一句都没搭理我。 进门以后,金就围到了向阳的身边,像极了一只见到主人的博美一样,跺着脚绕来绕去。 向阳脸上多少有点不耐烦,看着她叽叽喳喳,努力的抱着自己的手臂控制。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尊重教廷,她怕是能一巴掌把这丫头的头按下去让她闭嘴。 我也没打扰,那丫头很显然并不是很待见我,所以我找了个位置乖乖的坐下。 终于,金没话可说了,注意力才转到了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深深地怀疑,她并不是特地为了履行承诺才叫我来的,她单纯就是想找个借口见向阳,我才是那个买一送一。 金被向阳冷落,早就习惯了,也不气馁,只是看着我在旁边看戏,转头把气撒到了我的身上来。 她终究还是年纪小,好恶都写在脸上,还容易控制不住。 我着实是为她的将来担忧,尤其是现如今,白袍人命运未定的情况下。 金走到我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气势非常的足,仿佛富家大小姐吵架,打算拿钱砸到我住嘴一样的刁蛮模样。 只可惜我听不懂,她的情绪我也接收不到,所以她的气不仅没消,反而更鼓了。 收不到反馈,金又委屈的回了向阳的身边,可是当我看到向阳的脸色,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她怎么看着我的眼神那么怪……? “她说了什么?”直觉告诉我,她绝对是因为金说的话才变了脸。 “她说,是以琳在那封信里,预言了一些事情,所以陈晨才会去做,比如……不听你的话去碰那个不能碰的东西。” “……你说这都是以琳在信里写到的?” 可是如果这样,陈晨为什么会相信以琳的话,这个女人就算出自秋家,也不至于能让陈晨失去自己的判断盲目的相信她。 所以恐怕是信里有其他的内容,让陈晨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是,而且,那封信恐怕不止这些内容。”向阳看向我的眼神话里有话。 “她不知道?”我看向金。 “她知道的仅此而已。” 我对金告知的内容有些失望,仿佛一个只放了预告片却没能定档的悬疑剧,抓心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以琳只是用了一个噱头,就抓住了我的心思。 “你最好是能从陈晨那边问出来信里的内容,不然恐怕陈晨以后还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这次信里的内容是真的,下一次了就没办法保证了,那个叫以琳的女人身份成谜,你也最好向你的母亲求证一番,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向阳的警告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回到房间的路上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进门前,向阳推了我一下,让我别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心被陈晨猜出来。 可我想说,陈晨怎么可能猜不出。 然而事实是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她在刻意回避,回避她心中猜测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封信里,还有着陈晨不能告知的内容,可能是危险又孤独的计划,不能让我知晓。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床边和晨光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人,满心满眼的心疼。 “别想那些事情了,那几个扎贺鱼稣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还得赶在后天仪式之前去察看,想伤感等回国再说。”向阳雷厉风行的拿出了一份阿尔古斯的市政地图,细致的连尺寸都标记着,肯定又是金提供的。 红袍人供述的位置有四处,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兵分四路同时出发。 我和陈晨去的地方,是一个百货商场的休息室。 这个地方是我怎么都没能想到的,但又确实是这里。 这家百货是阿尔古斯唯一的一家合资商超,货仓一样的商场里人流稀少。 陈晨跟我讲这商超是连锁的,能开在阿尔古斯并不意外。 “不过那个女人在这儿,我倒是挺意外。”陈晨又说到。 随后我们从红袍人那里得到的线索,用一个工作工号,得到了扎贺鱼稣的信息。 接着,商超的工作人员领着我们来了一个可以说是人迹罕至的工作区——进口海产。 四面环海的阿尔古斯,这个区域冷清,一点儿也不会意外。 “那边就是她的工作休息室,这一整片都是她一个人负责,当然,有人轮值。”阿尔古斯当地人很少有做商场里售卖的工作,只有那些来此定居的人,他们得不到阿尔古斯居民的身份,这种工作非常适合他们。 而扎贺鱼稣,完美契合所有条件。 这片海产区的味道着实不敢苟同,没有海鲜的新鲜,还带着一种不知道多少年陈冰的味道。 这么大的地方,还有人轮值,恐怕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所以我们直奔那间休息室。 休息室狭小的空间,和这个向来以福利吸引人的富庶国家一点都不匹配。 一张不知道用什么拼凑起来的床,只能站下一个人的过道。 工作人员一点隐私意识都没有,任由我们去触碰这里的东西。 虽说不该,但事急从权。 “齐目,你看。” 我听到陈晨的声音,转头见她从桌子上翻出了一个照片,凑过去一看,竟然是我的脸。 严格来说,这是周宇。 这是个很奇怪的画面,画面中有个长发年轻女孩在拍周宇,我认识她,正是以琳年轻时候的样子,而我们手里照片的主人,对准的画面镜头是他们两个,可是,周宇看向的镜头,却是我们。 他为什么,没有看向以琳呢? 而这张照片的拍摄者,又究竟是谁? 会是扎贺鱼稣么……? “你看时间。”陈晨让出了右下角。 二〇〇四年七月十八 竟然是汉字。 这种字迹,是当年国内很流行的旅游景点洗照片的方式,就是说,这照片可能是在国内? 可是以琳说过,她离开秋家,离开母亲,便定居在了阿尔古斯,她什么时候回的国呢…… 第458章 飞起的脑壳 那张照片是我们在这个超市唯一的一个收获,其他的属于扎贺鱼稣的痕迹仿佛不也存在一般。 其实这张照片严格来说也不属于扎贺鱼稣,不过这个拍摄者我倒是很好奇。 拿走了照片,我们就去找了穆如生。 穆如生和向阳分开行动,再加上穆和带的一队,我们分别去了四个目的地。 而穆如生,他去的一个地方,是一家酒的附近。 酒在阿尔古斯不多见,只此一家,至于酒背后的这栋小楼,也是个阿尔古斯的整体建筑风格也差的多。 而穆如生此时,正从那小楼出来。 他背后,穆家的手下抱了很多纸箱子,我以为是有了什么大的发现,带着陈晨忙赶过去。 “什么是有用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让他们都搬回去,你们慢慢儿瞧。”穆如生几乎将那个阁楼里的东西都搬空了,我想这如果是在国内,他怕是能把这顶楼的一层直接拆下来给我打包带走。 随后由于一直联系不到向阳,我们就只能选择先行回去。 可是到了教廷,我看着穆和带回来的那整整一排的箱子,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人以群分,这俩人不愧都姓穆,做事风格过于相似了。 两堆纸箱,我选择先拆穆和带回来的,不仅东西多,还很惹眼。 因为那些东西入目都是粉红色。 粉红色的毯子,杯子,台灯,并不是那种艳俗的粉,很柔和,像个小姑娘的房间。 这和超市里的那个休息室天差地别。 穆和去的地方就是一间公寓,他说自己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落了灰,看样子有些时候没人回去过了。 我们细细拆解了他带回来的东西,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房间的主人,大概率不是扎贺鱼稣。 “不是那个疯婆子,她却经常去,这……?”穆如生翻看着那些粉嫩的用品,“总不会是她的私生女。” “应该不会。”扎贺鱼稣这种人,拥有后代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个房间的主人并没有人能形容出来,因为这栋公寓里住的大多是老年人,剩下的,就是一些外地赶来阿尔古斯暂住的人租住在这里,流动性颇大。 随后穆和又不得不收拾了这些东西,吩咐人再送回去,与此同时,我便打量起了穆如生搬回来的那些。 穆如生去的地方是酒后面的一个小阁楼,带回来的照片上看过去,房间不大不小,像是一个单身的年轻人的处所,屋子里的陈设很简洁,多是木元素,猜不出可能住的是男是女,但无论我们怎么猜测,这房间似乎都和扎贺鱼稣不怎么沾边儿。 同样的,这个房间也很久没人光顾过了。 “齐目,你不觉得这个杯子很眼熟么。”陈晨走过去,拿起了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黑色马克杯。 我对这杯子欣赏不来,所以怎么都不认为自己见过这杯子。 哪知道陈晨放在手里,指甲扣了扣,将那杯子上的拼接的图案扣了下来。 原来这是一个改装的杯子。 陈晨交给我看,等到蜕了这层皮,我才发现这杯子竟然和穆和带回来的那一堆粉色中的杯子,是同一款。 同款的杯子,颜色一粉一黑,这两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有些什么联系。 随即我们又深入的翻看了一下,接着又发现了两个一样的木质相框,只不过没有照片,还有两幅同款不同色的耳机,这联系已经不得不说,很显着了。 “亲人,或者情人。”穆如生挑了下眉,轻佻的说着。 然而我更倾向于前者,因为那个粉红色的房间里的东西看着幼稚一些,恐怕主人是个还在念书的。 可是这一切又和扎贺鱼稣有什么关系呢……? 这两个地方完全没有扎贺鱼稣的任何痕迹,还比不得那个海产区的休息室。 正当我们困惑的时候,消失了很久的向阳终于回来了。 她一身潇洒的回来,我想着终于有个正常的人了,哪成想她大手一挥,乾坤袋里丁零当啷开始掉东西。 向阳拿回来的东西更奇怪,钉子,锥子,榔头,锤子,撬棍…… “……我记着你去的是个花店开着。” “是啊,我去的是花店,那花店门后就是花圃,这是我从后院找回来的。”向阳说到。 “这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呢。”穆如生蹲下去摆弄,一个特盒子忽然被他抖来,哗啦啦落出来满地的长钉,手掌长短。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也许普通人闻不到,但是我很敏感,我想,向阳恐怕也一样…… “没错,我就是怀疑这东西是案发现场的,喏,这不都给你们装回来了。”她还用脚驱了驱,穆如生面色一僵,那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花店的主人不在,消失了有一阵了,后院的花倒是还活着,至于这些东西,都是后院的一口地窖里发现的,血气很重,就算没杀过人,也折磨过人。” 这些看着就很暴力的东西,再加上血气,格外的渗人,可我还是不得不收集了那些气息。 “你猜它们能找到主人,还是找到尸体?”我将血气封存在小瓷瓶中。 “我猜?我才不猜。”向阳一把从我手中抢过了它,打开之后便开始寻着这东西的气息施法。 而最终找到的地方,说来也巧,就是西海岸边的那个石屋。 这个石屋没有任何的问题,血气寻到的是岸边,戛然而止,也就是说,尸体在海水之下。 “看来这群人死前还遭受了折磨。” “不是说献祭么,难道不是自杀?”穆如生问到。 海水此时已经开始涨潮,拍打着岸边的巨石,一会儿,它们就会漫上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扎贺鱼稣让这些人献祭,是真的有所求,还是仅仅为了免于被我们发现更多秘密而直接处理掉了。” 如果是后者,这又算不算是我们间接造成的后果。 “不要什么都大包大揽的怪在自己身上,扎贺鱼稣白袍人傻子,这么多人命,不可能都被她折磨过,只能说有些被她折磨死的人死被丢在了这儿,相比之下,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她本来养着一这些人就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因为我们而提前了而已。 向阳试图安慰我们,但成效并不显着。 因为一个浪头过来,飞起了一个脑壳,撞在了岩石上,碎了…… 第459章 成片 一个脑壳,问题有点严重了,穆家的几个人赶忙把那东西捞了过来,送到了我们的眼前。 已经没了肉,也就是说,不是死的太久,就是被鱼啃的太干净。 “死了有一段时间,不过也不到白骨的程度,这海里边儿有吃肉的。”向阳拿起两个骨头拼凑了一下,新撞开的脑壳还严丝合缝,上面甚至还挂着一点点肉丝儿,很明显是被海里的东西啃的。 最开始,我们本以为是巧了,可我们这种人,碰上的事儿从来就不能用巧来解释。 遂接下来,昏暗的天色下,遥远的海平面上,慢慢的又浮现了几个‘点’。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脑壳。”穆如生呆滞的看着远处。 此时几乎所有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很明显,这些尸体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 我们找来,它们出现。 随后向阳甩出藤蔓,将那些东西搜罗到了岸边,才发现有头颅,也有不少其他的部位。 而且都不是同一个人的。 “这算什么,跑过来跟咱们申冤来了?”穆如生吐槽着,也不管是不是死者为大。 “如果是自愿献祭,就谈不上什么申冤。”确实,我也一时搞不清楚这些尸骨突然出现的契机是什么。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穆如生想要上脚踹,我见不得,不得已出了手把他拉开。 “先收起来,抽空让教廷的人处理掉。”这些尸骨不仅献祭了肉身,魂魄也散的无踪迹,破烂骨头一堆,确实谈不上什么最重不尊重,它们的主人已经消失在浩瀚苍穹下。 穆如生吩咐手底下的人把尸骨收在了那个石屋的角落里,藏在灯油的一个箱子里。 这座石屋现在已经属于废弃的状态,教廷的人也没了什么供奉长明灯的信仰,在老教主回来以后,全都启用了电灯,只不过烛台上的烛灯还在燃,可当它熄灭之后,却不会再有人为它续上灯油。 所以这座石屋相当的安全,阿尔古斯的居民还威慑于教廷,暂时不会轻易涉足这里。 然而等会到了教廷,我们刚和白袍人说过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晚饭,金就扯着那精工制造的裙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们吃饭的地方就是上一次老教主还在的时候,最后的那一顿晚餐的那个大堂。 这里现在成了食堂,不光我们,白袍人也再在这儿吃饭。 金的大裙摆配合着那双三四厘米高的鞋子,走的是飒飒生风,活像那走梯台的模特,她一下子就扑到了陈晨和向阳的面前,开始了我听不懂的语言。 “别说,这丫头身份地位变了,这气质也变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我这钱还是挣的不够多。”穆如生和我一样是个‘聋子’,我俩就只能看着她们聊天。 最开始,我本没以为是什么大事,转头都和穆如生他们又吃上饭了,结果叉子还没进嘴,一巴掌排在了我的肩膀上,差点送进我的鼻孔。 我抬头一瞧,陈晨和向阳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好了,海岸边的尸骨又浮出不少。”陈晨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毕竟百十号人在底下呢,浮上来不早晚的,可陈晨又说。 “后天就是继任仪式,这些尸骨如果闹大了,恐怕会有影响。” 是啊,西方教改朝换代了,教廷圣地阿尔古斯的海岸边莫名其妙浮出了尸骨,这搁古代都能推翻一个王朝了。 “走,我们再去瞧瞧。” 金不能离开教廷,只能一脸焦急的目送着我们。 唯有穆如生,走的不紧不慢,顺带还说着风凉话。 “急什么啊,万一真的就是老天爷觉得她不能胜任教廷教主的位置,这本来就是警告也未必不可能啊……” 穆如生说完,还来不及陈晨怼他,向阳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倒我们。 “你不刚才还觉得人家小姑娘挺有气质的,这会儿是巴不得人家又倒霉了?”向阳这句话要是搁在平常,我没准还能打趣打趣,可这关头,以及现场这氛围,我只能做势催促着大家赶紧走。 然而哪成想,向阳一溜烟儿就消失无踪。 “……快走?再不走你俩可就真吵起来了。”我推了那头莫名其妙倔起来的蠢驴一下。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那小骗子我本来就不喜欢她,还不行我表达真情实感了?”穆如生嘴硬的继续说着,脚底下却加快了步伐。 阿尔古斯没有夜生活,也多亏了如此,之前我们才能有机会借天暮搞那些事情。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我们先行,白袍人也紧随其后。 来之前,我以为金他们所担心的,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底下‘咕咚’冒出一个脑壳么,只需要大家沿着海岸线打蓝就好。 可等到了地方,好家伙,吓了我一大跳。 石屋附近的海面上,乌压压一片,全是尸骨,一个挨着一个,随着海浪漂浮着,眼神不好用的,没准一眼都得看成海鲜。 我忙跳过大石来到了向阳的身边,她正站在高处眺望着。 “怎么会这么快,又这么多。”现在也才九点而已,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八点了。 “尸骨还在涌。”向阳说到,我望过去仔细一瞧,果不其然,还有尸骨在偷偷的往外冒。 “下去看看?”总不能这么一直涌,涌到明天天下皆知,那我们了就要和阿尔古斯一起上头条了。 “别急,先把尸骨捞上来一些再说。”向阳说罢,百十块白骨一股脑的被向阳卷了上去,哗啦啦落在了我的脚边。 如果说之前还都看到海面上的东西还只是惊讶,现在则是有些吓人了。 然而向阳这边儿捞着,海面上不时还会漂起,一直是可持续的供应。 “你们在前面等着,我下去看看。”也没和我自荐的机会,向阳甩了我就消失在了眼前。 教廷的白袍人压根也没见过向阳这本事,所以一时间有些惊呆了。 我没空去给他们介绍向阳到底是什么存在的,低头就去扒拉那些尸骸。 “你说,这些尸骨,会不会本来就会在这个时间出现。”陈晨突然说到。 “怎么说?”我抬起头回问到。 “就是说,这本来是在明天一早,在阿尔古斯当地被人发现的,只不过我们当时凑巧追赶了过来,提前发现了它们。” 陈晨话里的意思我忽然就明白了。 这些尸骨不是为了我们,而且为了两天以后的继任教主大典礼。 它们会让阿尔古斯陷入危机,各个政要都齐聚,消息封都封不住。 “且看看……”我望着海边的白袍人,失神的说到。 第460章 显身手 等向阳的这会儿功夫,海面上的尸骨还在陆陆续续的上浮。 我们只能靠着后续送来的渔网打捞,可很显然不如向阳利索,不过也能应付。 只是正当我们抱着慢慢捞总能捞完的念头奋力工作的时候,海面上突然传出了点儿奇怪的动静,而且很明显能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震颤,好像超重的货车压过柏油马路。 我忙拉扯着身边的人后退,等到刚一离开海面,震颤在水面上演变成了波纹,继而愈演愈烈,冒出一朵朵盆大的水泡,我们正惊奇着,忽然水泡闷声一震,当场破了开来,竟然裹挟着更多的白骨在我们眼前炸开,犹如掉进了万人坑一般可怖。 继而几个身影灵越而出,正是向阳。 只见她藤蔓罗织成网,跟出海打鱼一样把白骨拉回了岸边。 “……收获颇丰。”穆如生看着这场面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那堆成小山的白骨,属实震惊了在场的人,大家一时间都楞在了当场。 “愣着干什么啊,想办法啊,都在这儿了,下面已经干净了。” 向阳往大石上一坐,收拾着身上的零碎海鲜,都是从海底下带上来的。 “……怎么处理。”之前最多堆满一个房间,现在能堆满一个院子,这体量,就是火葬场拿去烧都要半个月,离天亮还有不到七个小时,藏都没地方藏。 “挖个坑先埋起来,以后怎么办,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向阳站起身叉着腰四下搜索着,选中了一处位置,土质疏松,不是沙地,适合让我下手。 “我?” “对,你,不然呢。”她踢开脚边儿的白骨,三两步跳了过去,“你,在这落个雷电,劈个……” 她看看白骨堆成的小山,又伸出手丈量了一下,最后指着两个白袍人的位置说到,“劈个这么大的坑就行,然后我来把东西拖过来,埋上,懂了没?” 她安排的看似明明白白,可似乎还是欠考量了。 “这么坑可不算小了,你知道我要是落下这个雷,得是多大的动静么?”我看着她,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这等动静,地动山摇,成吨的炸药开山了属于,不得把这小地方所有人都折腾醒了啊。 向阳面容瞬间一滞,压低了眼眉阴恻恻的问到,“那你说怎么办?这些玩意儿都是那疯子造的孽,不然你让那群红袍人拴上镣铐一点儿一点儿都给埋了?等到后天继任典礼,轰动全世界。” 向阳破罐子破摔,摔摔打打的踢开眼前挡路的任何东西,一时间白骨满天飞。 “我来想办法,我来,别急。”穆如生此时站了出来,可是话还没说完,向阳就晦气的吐槽着他。 “你来?你能来什么?你有什么用。” 我明显看到穆如生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不少,只不过还是微微叹口气,“不就是爆破么,齐目可比炸药好控制多了,只要计算得当,你这一个坑多落几个雷也一样能完成。” 他方说完,陈晨也附和到,“是的,我上学的时候接触过相关方面,完全可以完成,只不过还要向阳你来帮忙。” 向阳此时还是半信半疑,穆如生则直接叫穆和搞来了电脑。 “二少,只要传输过去数据输入模型,很快就能得到方案。” 这下子我和向阳自己早就吓呆了的白袍人成了外行,除了干瞪眼,什么忙都帮不上。 遂我俩一知半解的听他们安排,白袍人就跑去尸骨面前默哀了。 没一会儿,我和向阳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现在需要你出手了,总不能凭地生雷。”陈晨看着我说到。 我懂了她的意思,双手掼起风云力量,顷刻间疾风四起。 白袍人眼看着我搅动风云,没多一会儿,天上就看不见了星星。 其实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巧了我这力量就能操控雷电,看着唬人而已。 这遮天蔽日的压迫感营造完了,还得加点儿细密的电光不时出现,至于雷声,还不着急。 “向阳!出手!” 又是风又是雷电,陈晨在狂风中朝着向阳大喊。 向阳闻言,藤蔓张牙舞爪的从她的背后朝着天空甩了出去,在她蓄力向着地面落下的时候,我一道电光从手中划过,配合着她,来了一个完美的组合。 藤鞭落地,大地碎裂的声音细密的传来,地面只有一道细微的痕迹,可我却知道这一鞭子下去纵深得有四五米的缝隙。 接着,向阳又落了几个点,我们将这声音完美的掩饰成了雷电。 最后,就轮到了我上场。 相比于向阳能纵向开拓,我的雷击便是多方位的打击,角度力度都能控制。 且如今已经有向阳在前打下基础,我只需要定点打击就好。 在几个小意思过后,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击,看这个坑到底能不能成,顺道验证一下这个计算模型够不够完美。 遂所有人屏住呼吸,我努力控制力量,将最后一个雷闪落在了地上。 这是最重的一击,虽然相比于一次成型的打击,力道少了不知多少,可还是震耳欲聋,地面隐隐震颤。 而当飞扬的尘土落尽,一个完美的坑道出现在了眼前,陈晨颇为惊喜,走到了我身边,从高处了望着。 “这个模型是最近才流行的,不过和实际应用还是有误差,但是你们配合的太好了,近乎完美,如果炸药的爆发力能达到你们这么精准的地步,那爆炸完全可以创造艺术品。” 我大概能理解陈晨为这个近乎不可能的绝对的力量控制精度而感叹,到对于她用爆炸创造艺术属实不理解。 不过当时的我们也顾不上理解,那个大坑方出来,向阳就已经罗织了一张网,笨重的把那些白骨推翻倒了深坑中,然后我俩一起又把土覆盖了进去,至于多出来的土,就只能丢进了大海。 由于我们坑挖的深,这尸骨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就算死后教廷的人来挖,没个挖掘机都不能成。 “挖什么挖,就埋这儿呗,谁还能闲着没事挖地不成,要是不放心,就在上面盖个建筑。”向阳竟是早就奔着直接处理掉这些白骨想的办法,她甚至觉得盖个花圃也不错,正好拿来做肥料。 不过我倒是也无所谓,终归不是我家的事儿,我能做到这地步,已经是对得起老教主的生前嘱咐了,帮金解决了大麻烦,更别说当初我压根儿也没答应他。 随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打道回府,只不过这小范围的造作,终究是牵连了周围的气候,回去的时候,天上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大家便只能顶着雨回去了。 唯独白袍人,在海边楞了好一会儿才被我们叫回去。 第461章 开始 回去以后,向阳也没跟我们说说水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得没什么精神的想要去休息。 当时已经快要两点多了,所以我们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听说金也一直等在教廷,本来还想要见我们,被穆如生不客气的推掉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阿尔古斯的街道上也由前几日的萧条慢慢恢复了正常。 看起来毫无异动的挪撒广场,告诉着我们昨晚的行动非常完美,没有人发现。 “起来了,都快十点了。”陈晨起比我早,这是来到这个小岛国以来,我们难得的清闲时间。 “你煮了咖啡。”我喝不惯这东西,但是不妨碍我觉得它很香,像香油的味道。 “嗯,向阳刚才来过了,说是去见金,问我要不要去。” 很显然她是没去。 “明天就是继任典礼,期望不要再有任何意外。”我枕着胳膊看着露出来一条缝隙的窗外,阳光甚好。 我们现如今还留下来的唯一目的,恐怕就是确保那个小丫头安安稳稳的坐上那个位置了。 “你能不能给她算上一算?”陈晨突然就把手里的咖啡放下,坐正身子脑洞大开的问到。 “能啊,不过我不想。” 我看着陈晨本还激动的想要开口,一瞬间又泄了气,小声了‘切’了我一下。 我美滋滋的笑着,心中并没有太多的闷气,比前两天顺畅的多,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顺利,用不着我费心思去算,何况事事都算上一算,那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中午的时间,我是被肚子逼得不得不起床。 今天的饭菜有了很大的改善,听说是为了明日的典礼在试验餐品,我错过了早餐,但是并不遗憾,毕竟我还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正吃饭的时候,穆如生大大咧咧的推门进来了。 这个后安排的房间双开的雕花木门,被穆如生拍一下,我都觉得心疼,生怕他那手油脏了人家的东西。 穆如生身后还跟着向阳,她手里抱着一份‘厚礼’,我这才知道早晨是穆如生陪着向阳去见了金。 至于她手里抱着的,是一条……裙子。 我从来没见过向阳穿裙子,从她的性别转变以来,都是运动套装上身,再不然就是工装。 这条裙子,我看到的一瞬就能想象到她变脸的模样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竟然没有当场和金发脾气。 “你们是不是都没注意过那群白袍子,他们也真是没见识。”穆如生心情颇好的模样,和向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好像不知道向阳在郁闷什么一样的和我们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闲呐,我就在一旁看那群白袍,一个个都看傻眼了,估计他们也是没见过真本事。” 虽然本事不是穆如生的,但是他叫的很欢,与有荣焉。 “昨天张狂了些。”虽然事急从权,但确实考虑不周了。 “张狂什么?我们帮他们解决了多大的难题,张狂又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此时的穆如生,竟然比我们还狂。 “金找你们说了什么?”陈晨打断了穆如生的吹嘘。 “没什么,问了问昨天的情况,电闪雷鸣的吓着那丫头了呗,然后就是送……” 穆如生拄着桌子,说到这儿向阳突然拐了他一下,整个人毫无防备,脑门duang的一下磕在了桌面上。 听着都疼…… “没什么,送了我一件儿破裙子,你也有,别想跑。”向阳把那罗列的两个巨大的礼盒甩到陈晨面前一份。 “为什么要送这东西?”陈晨打开那个盒子,里面的裙子繁复典雅,如果摆在橱窗里我一定能好言赞美上几句,但是…… 这个裙子的风格和金身上的那一件太像了,虽然我没封建到那个地步,但至少不希望陈晨把它穿到外面被别人看到。 我努力装作不在意,转移视线谈起了别的话题。 可向阳并没有体谅我。 “让明天穿的,不过随意,我才不穿。”向阳满脸的嫌弃。 “那算了,我也不穿,这么张扬的衣服,我可不想明天上了头条热搜。” 听了陈晨说的,我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轻快的换了另一个话题。 “昨天你在水下发现什么了,那些尸骨又是怎么被你搅上来的?”我替他们倒了咖啡,向阳连闻都懒得闻,直接推开了。 “这扎贺鱼稣也是好手段,她怕是要和教廷同归于尽。” “怎么说?” “你知道这些尸骨,在水下,一直不断的向海面翻涌,光是我翻出来的那些,恐怕三两天都涌不完,到时候城里继任大典,海边儿血流漂橹,好一副空前盛世,怕是那丫头得被人撕碎了钉在十字架上,拿钝刀坎脑袋,看看她是什么祸国妖姬不成。” 向阳的说法和昨晚陈晨的猜测不谋而合,一切的阴谋指向的并不是我们,又或者说,主谋者躲我们还来不及。 可是不巧,偏偏还是被我们撞上了。 “那底下是个像下水道一样的天然洞穴,不过,反过来了。” 向阳说,就像一直拥堵的下水道,终于有一天堵死了,便把汤汤水水都给你又送回来了。 然后向阳就发挥了她那藤条的最大优势,疏通了一番,一口气都抽干净。 “只能庆幸我们发现了,保住了那丫头未来几十年的美好人生。”穆如生得意的说到。 下午的时候,最后一批重要人士也已经赶到了阿尔古斯,大桥彻底封闭,来往任何人都不能通过。 而这些人,在挪撒广场的派头可不比那几个国家高官小。 他们身着宽大夸张的袍子,胸前都挂着一枚银色的十字架,下了车在广场上对着教廷施礼,口中喃喃有词,然后才又上了车转头去了住的地方。 所有来参加典礼的人都不会住在教廷,事实上任何人都不被允许住在这里,我们,才是那个例外。 第二天,太阳升起,第一束光打在教廷正门槛的那一刻,大门终于打开。 挪撒广场上,欢迎的人群早就满满当当,重要人士都分别列队两旁,三位大理事正站在中间,严肃着神情,等待着门里的人走出来。 没一会儿,一直定制的鞋子从门内踏了出来,它踏出的第一步,即走进了光明之中,这是一个很棒的寓意。 紧接着,今天这场盛宴的主角,金,终于出现了。 广场上爆发起了热烈的欢呼。 至于我们几个,在人群中平静的略显突兀…… 第462章 离别 我们没办法和争整个阿尔古斯的民众一样感同身受,但是已经许久未见这种盛典了,心情倒是不错。 金今天也是梳了一个歪歪的辫子,挡住了心口的那个纹身标记。 其实对于阿尔古斯当地人来说,这个标记本来算不上什么,要不是金曾经被红袍人绑出来示众,谁能认识那个纹身是什么。 如今金的白色袍子还依旧没有摘下,听说按照流程,她会在不久之后登上二楼的高台,再摘下那个帽子。 而金的身边,除了我们眼熟的那几个白袍人,还有一个特别的人在,她就是莲,那个现如今教廷里,除了金以外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她没有穿白袍人特殊的装饰,只是一个简单的白裙,莲的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们谁都打听不出来,而且向阳说,她还可以随意出去金的房间,至少说明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挪撒广场上的民众虽然情绪激昂,但是很有秩序,想来是也不好乱动的,毕竟各国高官都自带保镖,就是三大理事也带了不少教徒,且不说还有带着武器防身的,活脱脱一个民兵连的配置。 至于我们几个人,虽然早早就从教廷出来凑热闹,但并没有想参与太多,虽说我们手里拿着请柬,但都默契的没有人去。 授权仪式是授予金一枚银色的戒指,这戒指就是当初从那个红眼睛手里夺回来的,它本来就属于教廷。 向阳说,这座教廷,整个阿尔古斯,有它神秘不可触碰的地方,可是现如今,除了那些本不该活下去的生命,以及那枚差点重伤她的戒指,恐怕再也没什么神秘的了。 这大概就是传教普世的代价,有些东西,本就不该传扬出去。 看了一会儿热闹,我们就回了最初安置的那家酒店,穆家的手下一直就安置在这里,闲的都快长毛了。 穆如生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今天下午,阿尔古斯大桥开放,我们就会离开这里,然后返航国内。 “说实在的这儿的风光不错,适合养老。”穆如生惬意的来到了阳台外,欣赏着这绝对视角下的盛典。 “来了这么久,也没机会好好欣赏欣赏。”陈晨把好奇的晨光拉了回来,今天人很乱,陈晨不放心,坚决不让晨光离开酒店。 “你知道他们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么?”向阳说到。 “什么?”我们纷纷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教廷要收入一批小使徒,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进入阿尔古斯的教廷,将来成为核心成员。”陈晨也了解这件事。 “我说怎么还有带小孩儿来参加典礼的。”穆如生说的,正是此次来访的人中,有不少带着一两个孩童的。 “你误会了,这些孩子仅仅是身份尊贵而已,他们是不会成为使徒的,这件事今天宣布以后,除了在阿尔古斯当地以外,还会有三大理事在世界各地负责寻访,最后由金来选择。”陈晨解释到。 “哈哈,那些小丫头小小年纪,这是要当幼儿园园长啊。”穆如生好笑的说到,我听了也应了一声。 确实,金还是个没长大的,再找一群小孩,就算再成熟,那也是小孩儿啊。 “他们恐怕有自己的计划,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教廷里的那些人,恐怕离死不远了。”向阳这么说,是因为那一天,她竟然也嗅到了气死从那群人身上散发出来。 他们的情况还在蔓延,虽然时间还早,但终究是走向了死亡。 “这些孩子,就是未接接替他们的人?”我问到。 “应该是如此了。” 说来也是悲哀,教廷的更迭本应该就是如此,却生生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断了代,等到白袍人终究走后,这偌大的阿尔古斯教廷,就只剩下一堆年轻的小孩撑着。 “这么看来,这个莲的存在,很重要啊。”穆如生眯着眼睛思量着。 “确实,她恐怕是唯一能看着金和那群孩子成长起来的人了。” “重不重要的,已经与我们无关了。”向阳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家那个活尸体怎么复生。” 翻来覆去,我们就是和死而复生脱不开干系了。 “他不算是尸体,他的魂魄长在,沉睡过,却没有死。”说来奇怪,我从没有将倪长声当做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是只是被剥夺了躯壳。 “我不管,我好奇,反正这一路上我可是帮了不少的忙,你们得让我好好看看。” “可以。” 我欣然应下。 下午三点五十左右,整场仪式算是告一段落,街上慢慢恢复了秩序,已经有不少的车队汇集在了桥头附近的位置,等待结束以后接着各自的主人离开。 而我们的车也已经停在了楼下,时刻待命。 “真的都不打招呼了么?”我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问到。 对于金,陈晨从最初就是对她带有一丝怜惜的。 至于向阳,这个人虽然嘴硬,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对金也多有一丝容忍。 “不去了。”向阳抱着手臂,眺望着对面的教廷二楼,认真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金。 也许她真的能看到也说不定,已经用了她自己的方式告了别。 五点一刻,太阳都有些沉了,颜色愈发艳丽,汇集在桥头的车队,终于在一声长鸣的警报声后开始动了起来,人声也慢慢的被发动机的声音掩盖。 “向阳,走了。” 我听到穆如生说。 我和陈晨同时看过去,那个坐在阳台藤椅上的人,一整个下午都是这样度过的。 向阳没有回穆如生的话,但有了动作,她起身潇洒的径直离开了房间。 桌子上,留下的是两套精美的礼盒,里面的裙子还在。 这是向阳坚持不肯带走的,却还是在陈晨的劝说下,分别从裙边剪下了两条缎带,用以当做收藏,带走了。 贵宾的车队离开了,按礼,已经贵为教主的金,是不需要屈尊降贵目送的,可她还是出现在了二楼的高台之上。 看到她出来的时候,我碰了碰身边的陈晨。 此时向阳已经上了前车,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金。 “她这也算是在送我们。”我说到。 陈晨站在车门边,夕阳的余晖将白色的教廷建筑燃烧了起来,唯有那个像是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在光芒下不知道在眺望着什么。 “她算幸运么?”陈晨忽然问到。 可是我也给不出答案,从前的十几年,她有幸也有不幸。 “只能祝她今后好运了。”我扶着车门,送了陈晨上车,然后也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们跟着那些长长的车队,追着余晖而去,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以后也不会再来了。”陈晨说完,坐在副驾驶的晨光敏感的转过了头来,表情像是忐忑的小动物,陈晨回以微微一笑。 “是的。”我说到。 我们和阿尔古斯的缘分,不会再延续,没有人会再回到这里…… 第463章 落地 渡过阿尔古斯大桥,我们直接来到了邻国的机场,班机起飞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火急火燎的过了安检。 说来稀罕,向阳居然跟我们同路,难得的没有突然消失不见。 然而过安检的过程闹了些不愉快。 说来并不是我们带的东西违禁,毕竟他们想查也得我和向阳同意,至于不愉快,单纯就是因为安检的过程。 向阳……大概是眼神过于不屑,刺激到了安检人员,总之他们为难了向阳一下,这下直接惹火了她。 那是谁,那是集天地大成的灵物,从降生开始她就注定有能把人踩在脚底下不屑一顾的底气。 她自由了不知道多少年,一个安检,还是个说鸟语的安检,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打算给,向阳自然怒了。 她怒的后果是可怕的,也是麻烦的,虽说一切都好解决,但我也并不想收拾烂摊子,上一次一本假护照的照片我就惹上了个刺头队长,现在还是在国外,我真的不想再惹麻烦了。 然而这群不明所以的人,很显然不知道我是来帮他们劝架的,几个人把我拦的死死的,我开口,他们拦的更甚。 我明白,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但是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人得罪不得,我又不能硬闯加重事态,所以最后我也有些气。 更气的,是后面穆如生见向阳被为难,毛楞楞的要往前冲。 我自己冲不过去,还能让他过去不成,就赶紧搂住了他的腰,让他别冲动,随即对着不远处的穆和他们呵斥,让所有人离远一点,都别靠近。 穆和被我吼的一愣,估计是以为有什么问题,真就没敢过来。 其实我怕的是他们聚众,再叫机场的人误会,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何况穆如生这蠢货,他以为自己是谁,冲过去揍了人,出了气还得我们擦屁股。 最终还是向阳大局为重,忍了下来。 离开航站楼,我都感觉路上有人盯着我们,直到舱门关闭,路过的空姐都还多瞅了我们两眼。 这下好了,直接成重点关注对象了。 “好了,都心平气和一点,忍一忍,几个小时而已。”陈晨拍了拍我的手,我便转移注意力,和她闲聊着 “这次出门,说来有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嗯……周宇?” “嗯,从前他和扎贺鱼稣总会莫名其妙的凑在一起,这次扎贺鱼稣都露面了,他却没有出来。” 我和陈晨正聊着,穆和突然说到。 “齐少您说什么?周宇?” 那一刻我以为穆和他们在阿尔古斯是不是在我们不在身边的时候遇到过周宇,正意外着,就听穆和又说。 “您当时不是看不见么,怎么知道他们给您的名字?” 穆和还笑着,他确实也没拿这名字当回事儿。 我听了则是懵了一瞬间,直到看见陈晨突然变得凝重的脸色,才意识到穆和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我惊的差点站起来。 穆和也懵了,他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的话我也能有这么大反应。 “就,就是当初那个严队死活不肯给我们的那个证据,那个假护照上面,您的名字就是周宇。” 穆和居然结巴了一下。 我听到这个迟来的信息心脏漏跳了一拍,此时空姐关上了舱门,我被声音吸引,转头的一瞬间,透过玻璃撇到了远处的另一架飞机。 那架飞机悬梯车附近都是旅客,此时正巧一阵风吹过,一个瘦弱的女人的头纱被吹落,她随手一抓,露出了面容,居然是以琳! “是她!”我激动的站了起来,以琳没有死,她还活着?! 可是我的动作惊扰了机组人员,几个高大的空姐,一脸警惕又态度强硬的让我坐下,还有空少过来,怕是下一秒就要上手把我拦下了。 而最主要的是,向阳牵制住了我的一只手腕,她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挣脱开的。 “回去。”向阳很显然也看到了以琳,可还是冷静的让我坐回去。 “机舱已经关了,再开舱门,就是你被押下去。”陈晨也说到。 最后,我只能坐了回去,飞机便开始滑行。 我的眼睛始终盯着以琳的方向,看着她随着人群上了悬梯,最后,她的脚步在悬梯上停了一刻,那一瞬间,我总觉得她是在看我……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国内,我们就地找了酒店休息,等待第二天回朝山。 整个旅程中,我们都被机组人员当做了重点防备的对象,不说这种高压下难以好好休息,就是心中装着这两件事,我也睡不着。 到了酒店以后,穆如生的人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以琳的那架飞机的信息。 以琳化名,一切信息都是假的,至于飞机的目的地,是中东地区的枢纽城市,这意味着她落地就会彻底消失在我们能掌控的范围,而且这些地方大且乱,还时不时有战乱,这几乎是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查到消息的,也没有人会接这种生意。 我们就眼睁睁的放走了以琳。 “好好休息一下,你太累了,明天还有路程。”陈晨皱着眉头不赞成的看着我。 由于此时已经凌晨,我在飞机上就没能吃下去饭,所以也不好再惹陈晨不高兴,就稍微洗漱了一下,准备睡去。 许是真的累了,这一晚上我睡的很沉,可是睡的并不舒服,仿佛背了很重的心事,醒来的时候思绪发懵,身体也有些僵硬。 我微微叹口气,环视了一圈,陈晨不在屋内,我才踉跄着下了床,一看都已经十点多了。 过了半个小时,我才穿戴好,陈晨也推门进来了,拿了些简单的餐食。 “是不是还没胃口,我给你点了些清淡的。” 陈晨说我半夜发烧了,低烧,还叫不醒,吓得她忙把向阳他们找了过来。 “发烧……?”我很少生病,几乎可以说不生病,除了矜贵的童年时光,我这身子骨皮实的很。 陈晨拿出了测温计,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才又说,“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又不敢贸然找医生,好在向阳说你没问题,睡一觉就好了,果然。” 她淡淡一笑,脸上难掩疲累。 我拉着她坐在了身边,摩挲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辛苦你了。” 我想,可能是我的心思太重了,才会突然生病。 陈晨挑挑眉,身了个懒腰,走到床边幸福的倒了下去,抱着被子闭上眼休息。 直到下午两点多,我们一行人准备乘坐高铁回朝山,终于能回家了,我选择暂时忘记那些恼人的事情。 可是哪能事事都如我的愿呢…… 第464章 回来 高铁到站,我们一行人都累的不行,大家默契的各回各家,至于那颗心脏,就被穆如生带回去了,而向阳,也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话也没留下就消失不见了,早前还嚷嚷着要见倪长声,这会儿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真就不知道是不是心太大。 接下来就是休养生息,我们一家人睡了不知道多久,晨光倒是醒的早,还好有苗岭在身边,直接把人接走了。 我和陈晨两个人再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疼,睡的太久,天都暗了。 朝山天气炎热潮湿,这个时间段虽说气温最舒适,但是睡了一天的空调,出门只觉得不舒服的很。 “师父!”苗岭一脸解脱的样子朝着我跑来,我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被晨光抓去当了素描模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晨光见人跑了,生气的摔了手里的笔。 他真的难得有除了胆怯以外的情绪,看来他和苗岭之间真的熟悉了不少。 “师父,我滴师父,您可想死我了。”苗岭委屈的抱着我,我看着陈晨束手无策,着实不喜欢这么亲近的关系。 “在家偷听相声了,怎么这么油嘴滑舌。”我找个不让自己尴尬的理由把他的小脑袋推开,哪知道他抱的更紧了。 “师父你咋知道的,没事我就听相声,晨光失踪以后我都忘了听相声了。”他说的还怪委屈的。 我也知道,恐怕我们不在的时候,他在家过得并不算好。 “啊对了师父,您和师娘刚去休息,穆家就来了电话,说是二少遇到了车祸,不过没有大问题,就是交代一下,所以也没叫起您。” 苗岭说完,我一打听,是穆和打过来的。 “去回个电话,估计有事找你。”陈晨说到。 “嗯。”我也觉得穆和这个电话打过来就是在等我们回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没一会儿就交到了穆如生的手机,那厮在电话里听着硬朗,可见真的没事。 “我们从高铁站出去的路上,一辆车追上了我们,就是小碰撞,我全程没有下过车,心脏也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原来穆如生是担心这个,心中觉得车祸来的太巧,又想不出能有什么变故,所以才让穆和打了这个电话。 “心脏还在?” “在,好好的呢。” “那就没事。”没有谁的心脏能和倪长声的心脏一样大咧咧的摆在外面还好好的,所以被替换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就好,等我先处理处理手头上的事情,我这边终于收到了穆泽生吗混蛋玩意儿的消息了,最近恐怕没空。” “不急,唤醒倪长声还差这一两天不成。”当初从穆家本家离开的时候,他本就应下了要调查穆家内幕的事情,现如今穆泽生终于露头了,我也不便这个时候找麻烦。 挂了电话,一时间,我整个人空了下来,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干什么好。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从开来老家,我这一路上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这一时间没事情做了,我倒是不习惯的很。 “不然回家看看,妈在家里也会想你的。”陈晨递给我一杯果汁,天黑了,终于有点凉意传过来了。 “……也行。”我其实下意识的想反驳,秋女士才不会想我,我不留在家,她和村里的人相处的会更好,我一回去,少不得闲言闲语就又传开了。 但是鉴于我也许久没回去过了,所以就答应了她。 这回,我们回去要四个人,恐怕热闹的很。 计划来的快,我们走的也快,隔了一天,人就上了路。 本来陈晨计划是接了母亲去外地避暑的,但是鉴于秋女士的性子,我便劝陈晨不要先安排,她恐怕不那么容易离开。 这次回去,没有和秋女士打招呼,所以大家又落得了一个被锁在门外的下场。 说来可笑,这么大一个家,我居然不配拥有钥匙。 后来实在是炎热,我们就只能找了树荫避暑,苗岭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非得要从墙外翻过去。 我跟这猴孩子说这庄园里有爷爷布下的阵法,他才恹恹的歇了心思,我数落了他两句谁叫他不好好背书,他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训他做什么。”陈晨好笑的说到。 “我没有……我就是……不自觉的端起架子来了。”这还真是奇怪,从收了这个徒弟,我就有一种为人师的优越感,虽然平常除了让他背书打坐也没教过什么,但架子倒是挺大。 这大概就是地位使人忘乎所以了,我非得正视这种不健康的心态。 深刻反省了一会儿,我又撵着苗岭和晨光他俩出去玩儿。 我和陈晨也跟在后面,准备打听打听母亲到底在哪儿玩呢。 要说夏天最凉快的地方当时是河边,正好村里有条很浅的小河滩,我们晃悠着走了过去。 一路上我们几个人惹了不少人背后念叨,只能说因为有这两个看着像孩子似的人,他们说的话倒是友善了不少。 从前我回村,多少他们都有些忌讳,要不是撵不走我,恐怕早就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了,现如今,他们许是太久没见我,对我身边的人好奇居多。 “你看那边儿,好像有人在游泳,妈他们是不是在那。”陈晨指着远处水里几个脑袋。 一路打听,就只有这边儿好像有些活动的人声,所以我们也就顺路过来了。 “……不能罢。” 母亲会游泳? 这我还真就不知道,咱这小山村也没有个游泳馆,谁知道母亲会不会呢。 不过我们走近的时候,我正瞧着母亲坐在树荫的石头上,戴着个大大的墨镜和草帽,心情颇好的和周围的叔叔阿姨们聊天,整个人比上一次我见她还清瘦了些。 “你看,我就说,母亲不会游泳。”然而打脸来的就是如此之快,我话音刚落,秋女士就脱了外衫,直接冲进了水里。 “妈她……身材不错。”陈晨憋不住笑话我,那笑意让她说话都颤了三分。 我略有没面子,尴尬的换了话题,忙朝着那群人走去,场面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的方向,那感觉好像我是什么不速之客似的。 母亲扫了兴,撇撇嘴从水里走出来,摘了墨镜看到我,一闪而逝的嫌弃被我捕捉到了。 我真的很受伤…… “呦,这不是晨光?”母亲瞥见了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拉好外衫笑容愈发灿烂。 我和陈晨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和晨光说了两句话,就和自己的‘朋友’们打了招呼,开始朝着家的方向走。 “走罢,你这新媳妇也没有晨光吸引力大。”我调侃到。 “嗯,果然人多大岁数,都喜欢年轻的。”陈晨回到。 “嗯……?”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你没听错,等你老了,我也会嫌弃你的。”陈晨笑嘻嘻的拉着我跟上了母亲的脚步,只有苗岭,被陌生的长辈挽着,不知所措的一直回头看向我们。 第465章 变故 母亲进了门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回来了’。 那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满满的嫌弃,让我无地自容。 母亲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端庄大方,就是压迫感又上升了一层,强势了起来。 “想您了呗……”陈晨开启她的攻势,抱着母亲吴侬软语,果然还是女孩子懂得怎么讨好女孩子,不像我,让秋女士一看到就心烦。 “唉,我的意思是你们想见我就说一声,还跑回来干什么,我去找你们多方便。” “哼。”我冷哼了一声,揭穿了秋女士的真面目,“我看您是嫌弃我回来又把你那些狐朋狗友给吓跑了。” 不然怎么就对我没有好脸色呢,见着晨光不还是热情的很。 “呵呵。”秋女士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转头朝着陈晨假笑,“你看他这孩子,净说大实话,真是难为你天天忍受他。” 她还抚着陈晨的手背,仿佛在安慰一个遭受迫害的妻子。 可我也仅仅是扰了秋女士消暑的雅兴而已,她怎么能上升到这个层面。 青山村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这里靠山,丛林茂密,夏天的时候比城市里的温度低上不少。 所以对比于去外地避暑,秋女士果断的拒绝了,她是大小姐出身,苦夏,这种时候,出远门等于要命,我早就猜到了。 遂我们一家人就在老家安顿了下来。 母亲的生活范围本来因为我的离开已经扩展到了村子里的各位中年妇女,结果这下子我们回来,拖累了她,只能被迫和我们待在一起。 好在,还有晨光这长的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作陪,母亲没撵人,反倒是成日带着他们捉鱼摸虾的,隔三差五就在河边支摊子烧烤,直接把苗岭吃的上了火。 “妈,明天歇歇,那孩子都起嘴泡了。”我送了一股凉茶过来,母亲正在我们的院子里乘凉,因为晚上晨光会在院子里学习课业,九月份他就要入学了,得抓紧时间。 “歇什么歇,没看他们喜欢玩儿么,怎么你没差几岁活的这么老气,大不了不吃烧烤得了,我给他们清蒸,不然带去山上挖菌子。”母亲自打把我嫁出去,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果然是我从前耽误她了。 “行行行,您开心就好。”我坐在了她脚边儿,又问到,“真不打算和我们去朝山么?” “不去。” 母亲回答的干净利落,仿佛和我割裂开就像投诚一样的痛快。 “天天看美少年也不去?”我卑鄙的拿晨光诱惑。 “不去,这孩子偶尔回来一次我稀罕稀罕就行了,跟你们回去,怕不是得要我照顾他,我才把你养走,没那个心力。” 秋女士誓死不肯跳进她以为的陷阱,我无奈的靠着她的腿,想像小时候一样趴一会儿,她老人家就直接闪开了,我差点儿扑到地上去。 “怪热的,自己一边儿呆着去。” 听听,这话说的我心底拔凉。 陪着母亲休息了一会儿,我又问到。 “妈,你……对周宇这个人有些什么印象?”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母亲楞了一下,想不起来是谁,我又解释了一番,她才皱着眉说到,“你说的是他啊……” 母亲随手喝了口茶,“没什么印象啊,除了那张脸,他也没和我有什么交集。” “没交集你喝什么茶,骗我。”这掩饰的动作太拙劣,谁都看得出她心虚了,一定是隐瞒了我什么。 “我骗你?”母亲‘切’了一声,不屑的又抬起了头看向远处,“骗你有钱分红不成,你花的钱全都是你妈我的。” 说来也是,母亲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那你对他的印象呢,他都做过些什么?”我有问到。 母亲不似回想,脱口将当年遇见周宇的事情讲的明白,大体就是想让我自行体会。 可转述的内容终究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何况母亲说的零零散散。 我们在当地呆了三天,本来还想继续的,可是这时候穆家的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谁都没有想到。 这电话打到了老家,不是我和陈晨的手中,且我们回来也没和穆如生打招呼,所以,这通电话是打给母亲的。 穆如生有什么和母亲可说的? 然而虽然好奇,可是我们也没敢去听墙角儿,只能等母亲打完。 过了有五分钟,母亲终于找了过来,脸色差的很。 “朝山出事了,你快回去一趟。” 原来,是南叔出了意外,生死未知…… 我和陈晨当天就坐车赶回去,晨光先行留下,等明天白天再走,或者多住两天,端看母亲的态度了。 不过我想现在母亲也没心情陪他们玩儿了,估计是不会留人了。 晚上大概十一点多,我们到了朝山,车直接开到了博古斋。 博古斋就留了两个伙计,据说其他人都在南叔身边,我和陈晨便立刻根据地址赶了过去。 南叔家中,林涛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我们进了门,却停在了客厅,我便知道他没有让我见南叔的意思。 此时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是穆家联系了母亲,而不是南叔这边,他们似乎没有想让我们知道的打算。 “少东家很关心南叔了。”林涛这句话还真是敷衍,就是不想让我见人。 不过我也不着急,看林涛的态度,南叔看来并没有大碍,遂我便接过了茶。 “你们遇到了什么?南叔怎么会受伤,你们怎么保护他的。”我带着质问的语气,林涛的脸色就怪异了起来。 他看我的眼神说不出什么意思,就是怪怪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纯的以为他这是愧疚了。 “不能告诉我?”我问到。 林涛的脸色更怪了。 最终,我们也没见到南叔,不过不重要,没事就是万幸,随后我们驱车赶往穆如生的别墅。 我进门,穆如生先问候了南叔,我还在心底笑了一声,这最近怎么了,都没人拿我当一回事儿了。 随即我直接告诉穆如生,人没见到,白跑一场。 然后穆如生就呆了,他气急败坏的问,‘你不看南叔回来做什么’。 我刚想反驳南叔有什么好看的,穆如生又开了口。 “我靠,叫你干什么的,南叔生死未卜,你就这么让人打发回来了。”穆如生多多少少带上了点失望。 我这下子正襟危坐了起来。 “快跟我说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给我妈打的电话?” “……这说来也巧,我觉得秋姨能帮到你,才立刻打回去的……” 第466章 瞎了眼的 按理,穆如生和南叔就不咋对付,尊敬也许有,但是也就是看面子,这么关切倒也不至于。 相比于南叔遇到了什么,我更好奇怎么他这次这么关心南叔。 “我最先得到的消息,是南叔那边的博古斋出了问题,才叫人去打听的,至于为什么打给秋姨,是因为这群人虽然没有把消息封死,但是也没打算告诉你,我就觉得这事情不大对,想着秋姨出手肯定比你好用,所以直接告诉了她。” 穆如生觉得,既然博古斋那边瞒着我,让我贸然去肯定也是没有效果的,所以才找了母亲,这样母亲先通气,我找上门的时候谁也不好拦我。 “只可惜你这白白去了一趟,人都没见着。”穆如生埋怨。 “你怎么就知道他生死未卜了?”我又问到。 “南叔,我在朝山和他打交道的时间可比你久,他也不是没受过伤,可是每一次有这种传言,他几乎立刻就会站出来辟谣,说来他这倔脾气其实没什么好处,他年纪也不小了,还逞能,不过这一次,他可是听说有小一个星期没有露面了。” 按照穆如生的说法,这不是南叔的性格,所以说一句他生死未卜,绝对不算造谣。 “那个叫林涛的不想让我见。”我回想着刚才我们的对话,虽说有我的不上心,但也是他话里的态度传递给我这个信息的。 我本以为,是南叔不想见我,现如今看来,是他们这群手下不想让我见。 难道……是他们造反了?囚禁了南叔? 可是穆如生又说这朝山没什么动静,不像是有权利的更迭,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推翻,就是推翻了,也不该连个水花儿都翻不起来,毕竟怎么说,南叔也算是齐家在外的枢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如果南叔这边儿真的有了事儿,怕是各方都要来通知母亲,也用不上穆如生了。 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了,一就是林涛他们还来不及造反,仅仅是囚禁,二是南叔真的遇到了大事,可是这件事,并不方便让我知道。 “我再想办法去一趟,只是找个什么理由见人呢。” “你还用想理由?我给你两个人直接闯,惯的他们臭毛病,还敢拦你,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不分个轻重缓急。”穆如生不甚耐烦的说到,我觉得他这急躁的态度有点不对劲,打量了他一会儿,又问到。 “我就是见到南叔了,他真的遇到了生死大劫,我也未必能帮忙,我又不是大夫,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方说完,穆如生一噎,支吾不出一句话,我就知道这狗东西有事儿瞒着我。 “说话,发生什么了。”我低声质问着。 “……也没什么,就是林涛那边儿,以为是你伤了南叔。” “我?”莫名其妙飞来横锅扣我头上,而后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周宇?” 穆如生点点头,“对,肯定是周宇,那根本不可能是你啊,你哪可能对南叔下手,可是那群人不知道,都以为是你呢。” 好家伙,我说怎么林涛见我防备的很,听说我要见南叔也不同意,来回推脱,最奇怪的是我顺势不见了,他表情也很怪异,合着原因在此。 “就算周宇和我长得很像,但是他和我年纪还是差点儿的,怎么这群人真的认不出我们?”那周宇明眼看着比我年纪大,林涛他们是瞎了么?! “这消息也是我打听过来的,那个周宇你也知道,整天带着一个帽子深色衣服,把自己挡的严实,不熟悉你的人,看不仔细确实是会弄错。” “……这群瞎了眼的。”我最厌恶有人把我和周宇弄混,这群人真的很会撞枪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听说,这个周宇是南叔亲自接见的,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他们其实也没看到周宇怎么伤的人。” “怎么不送医,既然受了伤,倒是找大夫啊?!”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总有人放着医院的大夫不用,真以为自己待在家就能得老天垂怜一样。 “你别急啊,我觉得不送医肯定有原因的啊……”他说完就开始盯着我,盯的我心里发毛。 “你看我干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他不是受伤?” “昂,对啊,南叔要是真的受伤那么重,他们还能不救人么,南叔熟食的朋友里可是有不少神医的,所以……” “哼,你现在比我牛了啊,啥都没看见就猜得到了?”还所以,所以个屁,不就是猜那个叫周宇的施了什么术法么。 而且,这狗东西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和就关心起了南叔,这里面还有事儿。 “南叔醒不醒来跟咱们也没什么必然的关系,你要催我去见他,是觉得我能救他?干嘛,你这么关心南叔的生死了?资本家转性,关心劳苦大众了?” “去去去,你也是资本家的小少爷,咱俩半斤八两,何况我每年交的税不知道做了多大贡献,你呢。”穆如生不服气的反驳到。 “痛快儿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穆如生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平白无故他死了你都得笑两声,舒心这朝山少个人跟你作对,你还能关心他?”我真是猪油蒙的心,怎么早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南叔在出事前做了什么?”穆如生问到。 “不知道。”我的脸色已经很臭了,这个人还跟我在这儿卖关子。 “不知道我就跟你说,你发什么脾气啊真是。”穆如生翻了个白眼,“你齐家的生意你不上心还好意思发脾气。” “你到底说不说。”我一脚踹上了穆如生的真皮沙发,他看着那个大脚印什么都不敢说。 “南叔下了个命令,让把三块儿地皮要交易出去,我是第一个拿到这消息的,也顺道阻断了所有可能和他交易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稳稳当当拿下了……” 穆如生说到这儿还颇为遗憾。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被周宇重伤了,这三块儿地的交易立刻就关闭了,你知道的,我跟你的关系,他们肯定是因为如此,才拒绝南叔的命令的。” “卖三块地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卖都卖了,卖给谁不行?”这逻辑简直牵强附会可以说是。 “不不不,你不懂,这三块儿地的买卖命令是他见了周宇以后下的,结果前脚他刚说完,没一会儿就重伤了,你把这人物里的周宇换成你自己,你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针对我了。” 穆如生说到这儿,还责怪的对着我撇了撇嘴,一脸‘都是你耽误我赚钱’的鬼样子。 第467章 一群废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挣能让穆如生喊南叔叫爸爸。 所以这厮才会极力的让我去见南叔,最好是能把南叔救回来,这样就能证明他不是我跟他联手威逼利诱设下的陷阱,就能痛快的卖给他了。 “三块儿地,能挣多少钱,你也至于。”虽说甭管是不是为了地,我现在都得再去一趟,得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我潇洒的离开了穆如生的别墅,这狗东西为了三块地‘鞠躬尽瘁’,全程弓着身子把我送出了门。 中途我叫司机把陈晨送回了家,然后自己打车去见了南叔。 不过陈晨还是不放心,把刚回到家的苗岭给我送了过来,我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师父!”苗岭大老远的就朝着我挥舞手臂,遥遥的喊了起来。 这年头大马路上喊师父,着实奇怪,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三辆出租车为这傻小子停了下来,然后看见他朝着我奔了过来,又晦气的一脚油门儿开走了。 “小点儿声。”我四下打量了眼周围人看我的神色,捂住了苗岭的嘴。 “嗯嗯嗯嗯。”苗岭一边点头一边拉下了我的手,然后攥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师父咱去打谁?”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差点儿接了他的话茬儿。 “谁告诉你我要去打人了?我是教你本事不是教你干架。”怎么好像我是江湖中人一样。 “嗯嗯嗯嗯,师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咱们快走。”苗岭很兴奋,嘴上说着,可那精神头明显还是要去干架的样子,我担心的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不嘱咐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妄动。 他毕竟不是普通人,有点儿本事在身上,那些人还真就未必是他对手的说。 许是苗岭的欺骗性或许大,林涛他们见着我带了个小孩儿来,竟然没有之前我带着陈晨过来的时候那种戒备。 “少东家您……” 我看林涛那架势,一定是想问我怎么又回来了。 “新收的徒弟,给南叔带来看看。” 林涛有话要说,我又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南叔生病了,又不是病的不能说话,见面总可以罢。” 我在试探林涛,说到现在,关于南叔生死的问题还是穆如生猜的,我总觉得他的话不能全信。 果然,林涛闻言脸色像是吃了大枣加香蕉,都快绿了。 “少东家,南叔其实早就知道您有这么个徒弟了……” “知道是知道,没见过是没见过,我还知道德国总统是谁呢,我认识他么?”我今天就是来唱反调找茬儿的,不让我见人那是绝不可能,“何况这是我收的第一个小辈儿,我敬重南叔,这才带着他来见,你是觉得南叔不值得我敬佩,还是说我这个少东家见不得南叔这尊大神了?” 扯皮,我从穆如生身上学了七八,虽说没实践过,但是穆如生跟我讲过,不要脸就是诀窍,坚定信念就是必胜的法宝。 许是我过于无理取闹了,林涛的脸色终究忍不下了,他拉下了脸,看着我的样子仿佛我是个不识好歹的乞讨者。 这下子,点燃了苗岭的情绪,这孩子青春期,最受不得这种气。 林涛背后的人想要动,可也仅仅是想要而已,他们都没动。 我也拦住了苗岭,毕竟这不算什么值得打起来的事情。 “想对我动手么。”南叔身边的人,果然没人比得上薛刚,别的我不说,就是今天我真的要杀了他,南叔也不会让手下人跟我动手,这个林涛,还是不够了解南叔。 “您为什么一定要见南叔?”林涛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一副深山里老妖怪的模样,明明二三十岁的人,看着城府颇深。 “我要见他,不需要理由,你要是想要,那可以理解为我心情不好,想让他给我出气,满意了么?” 这近乎于挑衅的话,让林涛瞬间恼怒,他对于南叔的忠诚我不怀疑,可是很显然脑子有问题。 他让手底下的人把我围住,虽然没动手,但是这和动手也没有区别了。 “让开。”我也没再和这没脑子的人多纠缠,南叔既然就在这栋建筑里,我也不用客气。 遂在林涛没有让步的下一秒,苗岭直接揍出了一条路来。 林涛可能还忌讳我,到对苗岭却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只可惜他还是不够格同苗岭较量,只是小小的诀窍,他们便只能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南叔的手下见多识广,知道我身边的人不是普通人,所以也都偃旗息鼓了,看起来,他们倒还算识时务。 “把他带上,领路。”我看了一眼林涛,苗岭就揪着他的衣领子带上了楼。 林涛认命了,也不反抗挣扎,路上有人听到了一楼的动静走下来,看到我们三个都愣了一下,可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了我一声少东家然后让开了路。 直到我们进了那个颇为讲究的卧房。 卧房里的家具装饰很是南叔的喜好风格,大气古朴又典雅,这屋子里好些家具能抵外面一套房。 最惹眼的那张床边,正有三个人守着,见我们进来猛的站起身,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情况,最终屈服于现实,恭恭敬敬的叫了我一声少东家。 这么看来,这里所有人,就只有这个林涛最没脑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发生的,多久了,看过医生么,为什么不让我见。”我连珠炮似的发问,让那三个手下都蒙了,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林涛,可林涛还是一副死样子,梗着脖子不看我,身子服了心没服。 然后我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膝盖窝,噗通一声他就跪在了床前。 “说话,不然你这辈子也不用再说了。” 林涛跪地,他还来不及开口,那仨人倒是连忙回答我的问题。 “五天前了。” “有人重伤了南叔然后从窗户跑了。” “没敢叫医生,看着不是普通受伤。” 三个人一人一句接龙给我解释了理由,至于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们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林涛。 “谁伤的,你们看到了?” 说完,他们三个人看了看我,然后其中一个皱着眉,犹豫了很久,才摇摇头。 “没看清,一个特地遮掩了样貌的男人,他是被南叔亲自带回来的,我们听到楼上有动静冲进来的时候窗户大敞着,人已经不见了,南叔也昏迷过去了。” 我听了这话,又看了一眼林涛。 好家伙,合着根本没人见过周宇的样子,他们恐怕就因为身形和我相近就怀疑了我,而且这个跪在地上的蠢货恐怕还是那个带头的。 “蠢成你们这个样子,南叔还留在身边,真是自找的。” 少了个薛刚,这群人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第468章 又见蛊虫 你说林涛蠢,确实,他摸不透南叔的心思,只会听命令办事。 但林涛也有靠谱的时候,譬如仅仅是终止了那三块地的交易,没把矛头直接对准我和穆如生。 要知道,林涛但凡再缺心眼一点儿,估计我从老家回来就不是见不到南叔了,恐怕他都得带着人跟穆如生直接宣战,朝山都不会太平。 “你们怎么就确定是那个人伤了南叔?”我问向床边的三个人。 他们三个显然是没想过这个答案,压根儿就没想过还有没有其他人伤害南叔的可能。 随后我又看向跪在床边的林涛,用脚踹了踹他,“你呢,你看见是那个人伤了南叔?给个反应,不然你后半辈子真就不用说话了,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说实话我也没那么心狠,但吓唬人嘛,当然怎么狠怎么说。 “哼,不是他还会有谁,南叔的家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我们轮值的人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 很好,这废物对自己的能力也没什么清醒的认知,一个周宇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跑走,他却偏偏笃信这群人还能守住什么其他人不会进来捣乱。 “所以呢,你们进门以后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怎么在你们这么森严的守卫下跑出去的?你们倒是给我好好说说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纠结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绕开他们来到了床边儿,林涛这时候还是忌讳我靠近南叔,但他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脸是自由的,整个人用脸拒绝着我。 我先是探向了南叔的脖颈和手腕,他的身体并无任何内外伤害,整个人的心跳脉搏都处于一种非常舒缓的状态,就像进入了深度睡眠一样。 这种状态每个人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两到三个小时左右,才能保证睡眠的质量,可是南叔不一样,他处于这种状态少说有五天了。 这种长时间的昏睡,会对人体产生不利的影响,依靠南叔自身本就减缓的身体代谢能力,他的身体会慢慢的衰败下去,其实他还是应该送医的,即使暂时无法醒过来,也至少也要得到有效的照顾。 南叔不是倪长生那种分尸还能活百十年的,他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经不起这种折腾。 “你们为什么说南叔伤的不一般?” 我尚且需要上手诊断才能知道他为什么昏睡过去,这些人怎么就敢直接断定南叔不是普通的受伤而选择不送医呢? “在南叔的背上,少东家,您看。”他们三个将南叔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林涛见他们已经彻底的信任了我,脸上的表情更努力了,估计要是脸能说话,我都能被他骂死,好在这人现在被苗岭封住了嘴。 几个人将南叔的背展露了出来,一条凸起的‘疤痕’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不像是刀疤,是个线条顺滑的s形,我还在好奇难道是什么奇特的暗器造成的时候,那‘疤痕’猛的在我眼前一扭。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我真的是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少东家,这是个活物。”那手下一副想碰不敢碰的模样,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你们怎么发现的?”我问到,顺便拨开了他们几个的手,这背上的东西是什么还未定,还是不要随意碰触的好。 “我们进门的时候南叔歪着头坐在沙发上,窗户大开着,斌子喊了南叔,没反应,就前后检查着,发现南叔的背上有血……” 衣服上有个缺口还有血迹渗出来,他们几个人扒开了南叔背上的衣服,就看到了这个会动的‘疤痕’。 “南叔背上有没有疤痕我们本来也不知道,可是这东西会动啊,我们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玩意儿,最奇怪的,就是我们翻遍了南叔全身,也没找到这衣服上的血迹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师父,这会不会是蛊术。”苗岭在一旁小声说到。 苗岭生活的地方就有这种东西,他熟悉的很,更何况他还中过招。 “你能猜到这是什么?” “我知道有人会将小蛇或者条虫做蛊,但是能做蛊的小蛇种类不多,能做蛊的虫子可就太多了。” 而且找准这蛊还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能再找来相同的蛊,还不能找错,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紧接着苗岭又说,“但是他身上这个很奇怪,按理说蛊虫是不会游离在皮肤以下的,他们会朝着寄主的身体深处走去,这样才能免于被人生擒,也能躲避外界对它的干扰。” 也就是说,南叔现在身上的这个,仿佛一个迷路的傻虫,虽然依旧很危险,但它自己也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真正的蛊术高手是完全有办法在此时将它物理毁灭的。 “你母亲可懂这些?”我方问完就骂了自己一句傻,秦因要是了解,还用的上费心去见苗道长救人么。 “母亲自然是不懂的,不过……”苗岭低下头,从脖子上扯出了玉佩,也就是当初我们离开武城的时候,郑志明送下山的那个葫芦吊坠。 这吊坠是苗道长给苗岭的,也算是个信物。 “不过我这个葫芦,应该能帮您一把。” 苗岭把葫芦拿在手里,我没有接,他就把葫芦送到了我的鼻子旁。 “这吊坠应该是苗道长送我的,我本来以为这没什么,但是您闻一闻,这上面的味道。” 我轻轻嗅了嗅,除了这没长大的毛孩子身上的奶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香。 不是花香,就是石头发出的味道,也是那种太浓会让人不适的香味,不过现在这种程度的味道,我觉得还能忍受。 “这味道您可能不熟悉,但是我却很熟悉,这是雪山上的一种玉石,叫月盈石,其实很普通,雪山上深挖就能发现,有时候还能捡到,但是很难开采,它会在月满的时候散发出很重的香味儿,而且,它驱虫,驱五毒。” 苗岭说,这石头从前有人会磨成粉撒在家里的角落,不过后来有了杀虫剂,这玩意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它的硬度可不低,磨碎了可比买杀虫剂费劲的多。 “我们当地冷的厉害,哪有什么虫,所以你能看到的,基本上都是谁家养的蛊,跑丢了。”现在能有本事养出蛊的人实在是少,可是当地几个大户人家各个都不服气,但是成功的在少数。 不过苗岭算是倒霉的那个,不但有人养成了,还用在了他身上。 “这玉佩肯定能让这虫有点反应,不过这反应是好是坏,我可没办法保证。” 也就是说,也许这蛊现在乖乖的待在背上没准还是好的,要是被这玉佩刺激到了,也有可能产生负面的效果。 “那……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我要给秦因去信,看看她能不能在当地找到人解了这蛊。 第469章 不靠谱 苗岭悻悻然的收起了玉佩,啧啧嘴,“我妈她肯定不会来的,你让她找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不然你直接让她再去找那个苗道长。” 苗道长…… 我心想让秦因再上山找苗道长,怕是比让我现在取这虫子还难。 当初那是因为中招的是苗岭,秦因才肯踏上雪山的,现在为了我的一个请求上山? 我怕是在做梦哦。 随后我又慢慢的将真气游于南叔的经脉之中,确实也未有什么异常,这条蛊虫果然只是集中在了背上的皮肤之下,完全没有侵害到南叔的身体。 可是下蛊的人既然已经动手了,为什么又如此轻易的放过了南叔? 中途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了蛊虫没能完全发挥它的作用呢? 其实我本也是怀疑周宇的,毕竟他的手段和本事我可是领教过。 质问这几个人有没有能确定周宇伤人的,也仅仅是为了帮自己洗清嫌疑而已。 但看现在,如果真的是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个事情似乎又有能说的通的道理。 可这个人能是谁呢……? “南叔背上的东西我暂时取不出,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叫来专业的医生,你们自己的照顾根本不到位,南叔的身体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让南叔醒过来。” 几个人估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选择信任我,忧心忡忡的看了看林涛,又对着我点了点头。 可林涛那头倔驴并不是这样,他别过头死活不看我,一脸‘我早就已经看穿了你们的把戏,别装了’的模样,真是看的人想把他打死才痛快。 临走前我交代了一些事情,安排好以后打算去穆家问一问那三块儿地的问题,最后出门的时候还是气不过,又踹了林涛一脚才解气。 回了穆如生的别墅,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狗东西道听途说,虽说猜的还算准,但是这事儿可是办的真不咋地。 “怎么样?怎么样?救活了没?”穆如生热情的接待了我,见我脸色不太好,又换了个方式打探,“那……还能救活么?” “二少,人家压根儿也没生死大劫,您这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苗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纯粹就是拿他难堪开涮。 穆如生先是疑惑的皱了皱眉,然后心虚的眨眨眼,胡乱搪塞了过去把我们迎进了门。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没有危险?那博古斋停我的交易算什么?耍我?”穆如生这人还越说越生气了,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 “闭嘴。”我被他念叨的头疼。 穆如生乖乖的闭上了嘴,“那既然没有大事儿,是不是我那三块儿地……” “南叔没醒,你那三块儿地现在肯定拿不到。” “……那你去了一趟就没点儿收获迈?就……就还是走之前的样子?”穆如生灰心丧气之余,还打算迁怒于我,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行行行,我不说了,但是南叔得什么时候才能醒……”穆如生小心翼翼的问到。 “等我的信有消息再说,我需要你帮忙,帮我查一下当时周宇见南叔的过程中,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进去那座院子。” “这怎么查?南叔手底下的人呢?他们没线索吗?”穆如生下意识的反驳。 “有线索我能找你帮忙么,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人能查到,还有,你要收的那三块儿地的地址给我,有空我要去看看。” 穆如生听到这儿忽然警惕了起来,“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吗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一副好像我要跟他抢骨头的狗样子。 “你不会是看上这三块儿地了,我跟你讲这是我先出手的,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得讲点儿道义。”穆如生一板一眼的说到。 “讲道义?讲道义你半路给人家竞争对手使绊子,让人家资金冻结,让人家连这消息都收不到?你穆如生要是讲道义,这朝山都得夜不闭户,不需要警察来管理治安了。”我毫不客气的嘲讽到。 “你!”穆如生想反驳,然后挑挑眉,“算了,给你个面子,不跟你计较,你只要不跟我抢生意,咱们还是好兄弟。” “你改名叫钱串子得了。”我被这为钱折腰的汉子气笑了。 “我要能改名,就改钱多多。”穆如生甚至还应了我一句。 “地址给我,我想看看这三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你怀疑什么?”穆如生一边安排穆和去拿合同,一边问到。 “事情是不是周宇干的未知,但是这谈话的中途突然要卖地,肯定和周宇有关,至于为什么南叔受了伤,也许是有人想阻止这三块儿地被卖掉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这三块儿地肯定和周宇有关。 “害,你倒是早说啊,我寻思你也看中这商机打算跟我竞争一下呢。”穆如生接过了合同,拿出了两张卫星图片。 “这是那三个地点,分别是一个废弃的市政旧址,还有两个新区。” “你原本都打算干什么?”我看着这分别在西边和北边儿的三个地方,三个位置差的都挺远。 “这两个新区,我听说政府有意再向西和北开发,那这两个城边儿别看现在荒凉点儿,到时候了就又是新的中心区了,这个旧址,这里原本是旧政府办公楼,本来就是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只是一直没人动而已,早前我就想收这块儿地,结果被南叔拿走了,可他也没动这地方啊,一压就是好几年。” 穆如生说,现在这块儿上政府大楼还没拆呢,特别的突兀,周围全是高楼大厦的现代化气息,就它四层的大院儿搁那像是古建筑一样。 “嗯,明天有空么,跟我过去一趟。”我心中觉得最特别的,就是这个旧的政府大楼,所以我决定把它安排在最后。 “行啊?不过倪长声的心脏你什么时候给人家安回去啊?这都回来多久了。” “那就后天,明天看完这三个地方回来就解决,至于向阳,你有没有她的消息,如果联系不上就不等她了。” 我方说完,穆如生就懒懒的往沙发上一靠,“我哪能有她的消息,多余问我。” 这样子看着漫不经心,可怎么看都觉得是别有用心。 “嗯,说的对,多余问你,那就算了,不等她了。” 第二天,上午大概九点,我终于等来了穆如生,这家伙正在后座上打瞌睡呢。 “走,齐大少爷,我带你看地去。” 我走到副驾驶,发现穆和落下了车窗,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我就乖乖的坐到了后座。 “先去西边的开发区,这儿现在有一座旧楼,是原来的开发区办公楼,也早就搬了。” 说着,车辆就带着我们慢慢的驶向了目的地…… 第470章 倒霉的人的倒霉一天 西边儿这处开发区办公楼有十几层,这楼看着旧的厉害,当年能建这么高层的建筑,可见政府是有心开发这地段的。 只是周围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除了几个肉联厂,还有两三个人际稀罕的小区,最近的小学还在两公里外,怎么看都不像是穆如生会看中的地段儿。 “你?就这儿?你也愿意花钱买?”这里也不算是毫无可用的地方,毕竟这么多年了,怎么也形成了一点儿中心区的样子,可是和其他已经开发的区相比,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你懂什么。”穆如生揽过我的肩膀,指了指十字路口那边儿一个正在翻修的三层建筑,“你知道那是干嘛的么。” “干嘛的……?” 他又指着西边儿的天,划了好长一道线,得意洋洋的说,“上边儿要修高铁,那儿,就是指挥部,后边儿,就是新的高铁站,而我,就必须要拿下这块儿地,懂了没?” 我不懂这钱穆如生这辈子要挣到什么时候才算到头,但我大概能懂那种稳赚不赔的感觉,确实挺爽的。 “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南叔把地让给你。” “哼哼,不行,你要是敢,我就……”穆如生顿了顿,好像也想不出能对我做点啥大事儿。 “走了,进去看看。”我掀开他的胳膊,走上了楼梯。 这个开发区的办公楼破败的门都没人锁,里面被搬的一干二净,门口收发室的位置留了一个小窗口,能看清里面有一张只剩下木板的床。 一楼的大厅里有几个巨型的铁树,没败的原因是它们都是假的。 至于装它们的花盆,倒是已经被搬空了,就剩下零星一点儿土散落在周围。 根据一楼墙壁上的图纸,这楼一共十六层,其实穆如生想要买下的地不止有这栋楼,但是其他的地方早就拆的差不多了,唯独这个十六层的建筑还没人动。 “电梯肯定不能用了,这么高,你都要看什么啊?”穆如生问到。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三块儿地皮交易的太过突然,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穆如生大概也能明白我的无奈,没有再追问什么,只不过穆和他们搞了不少设备开始摆弄。 “这什么?”我进门的时候可没见他们带了这些东西。 “就说你不行,还是得看我,这是小型的无人机,我让手底下人去查,你先看着,等发现哪儿有问题咱们再上去就好。” 说完,几个人就踹开了收发室的大门,把这儿当成了临时指挥所。 过了有二十分钟,四台电脑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操控的人全神贯注,基本上除了耳朵能听我们的指令,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眼神来关注我们。 “二少,我们现在从二楼的东面走廊开始。”那人说完,屏幕里的画面就开始动了起来。 这栋建筑的前六层,属于开发区的办公部门,而第七层,是一个食堂一样的地方,至于再往上,就不再是开发区了,而是属于其他的单位。 我看到第八层电梯正对位置的墙上剩下的农业部三个字,就离开了房间去看大厅里的那个平面图,果然在不远处又看到了一个指示牌,虽然不怎么清楚了,但大体还能看得出,上面有标记这栋楼的每一层都分别是什么机关。 “植保站……环保站……”穆如生也跟着我出来了,眯起眼睛开始念那上面的名字,每个单位大概能分上两到三层,而最顶的三个楼层,属于西浦区图书馆。 图书馆……一个听上去就让人有探索欲望的地方。 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继续回到了收发室,等着无人机探索到图书馆的位置。 位于十四层的图书馆,不同于其他楼层,是一个开放式的结构,由于里面的书籍和书架已经被搬空,只剩下空荡荡的整片区域,可以一眼就看到对面的窗户。 虽然搬空了书,但是图书馆的痕迹还残留,一些破损的桌子被舍弃在了这里,灰尘落的相当的厚重。 因为这里的位置看上去过于空阔,无人机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我便让他们绕过这里上了十五层。 十五层就和十四层差别很大了,这里就是正常的结构,和楼下那几个单位一样,只不过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厚重的防盗门,此时虽然有不少房门都大开着,也能瞧见里面空荡荡的,可是还有少数的房间门没有打开。 最后等到了十六层,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房间,看那门牌上的标识,这十六层应该是整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走,顶楼去看看。”画面一黑,导航结束,我对着穆如生说到。 “十四层……”看神色穆如生很显然有些不愿意,“穆和?去搞个发电机把电梯给我打开。” “你有病?这电梯多少年没用过了?你不怕掉下去摔死?” “不怕,我更怕腿抽筋儿累死。”穆如生无赖一般坐到了那个破旧的木板床上,紧接着‘砰’的一声,木板断裂,整个人陷进了铁床里。 穆和他们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我见他被扶着出来才缓过神,继而就剩下了嘲笑。 可是笑着笑着,我又觉得穆如生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儿,便忙凑过去瞧。 这一看不要紧,这家伙大腿根儿的位置竟然插进去了一块儿木头茬儿。 怪就怪朝山的夏天太热,怪就怪这矜贵的裤子实在是不禁扯,怪就怪这破木板床看着本来就危险,有人还偷懒心大的非要坐上去。 “别动。”穆如生漫天的脏话,还一直痛嚎,我按住了他的大腿,穆和几个人帮忙把他搬了出来。 “送医院。” “什么?!”穆如生又叫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儿就送医院,我的脸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很哪个女人玩儿大了进去的!” “这木头有倒刺,你就是拔出来也拔不干净,会发炎,感染,化脓,截肢,你要是有倪长声的本事,可以不去。”倒是也没那么严重,不过这干巴巴的木头留下刺谁也看不清,家里也没有条件处理。 遂穆如生还是被穆和送上了车,我们唯一妥协的,大概就是没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带走他罢了。 穆如生走后,穆和也跟着离开了,给我留下了操控无人机的几个人,我让他们把目标定在了办公楼后面那片地上,仔细搜索然后整理了视频,我自己则带着一个穆家的手下,一起上了十四层。 第471章 多余 西浦区图书馆的牌匾此时正歪歪扭扭的挂在我们的眼前,而这十四层也确实费了点儿力气,我和那个叫狼牙的小伙子多少都有点喘,我俩相视一笑,这有点活络的男孩就开始和我聊起天来。 “齐少您别笑,我其实就比你小两岁而已,而且我还背了东西。” 两岁,遥想两年前我还在老家,在秋女士的高压政策下活的‘唯唯诺诺’,甚至有点期待自己嫁到陈家之后的自由生活。 “怎么以前没怎么见过你。”我印象中对这个梳着狼尾的男孩,好像在酒里见过一次,再后来,无论去哪儿,更多的都是老一那些人。 “二少说我不好好读书,没学问,不配跟在他身边,遇到大事儿都没我的份儿。”这话听起来还有点抱怨的意思,可是看他脸色,倒是满不在乎。 “嗯,读书挺好的。”我没有再接话,穆如生大概……对这小子不忍心罢了。 十四层的图书馆基本已经被搬空,我们大体走过去,找到了一张书的内页,应该是什么陈旧的书本在搬家的过程中掉落没有被人注意到。 而后这一层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但是在准备要去十五层的时候,狼牙看到了一个遗落的柜子顶部,有一份陈旧的报纸。 狼牙比我高很多,大概一米八七,这份报纸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撇到了。 我接过报纸摊开看了看,是一份2013年十月一日的报纸,通篇都在欢度国庆,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不过我们还是把这报纸带上了。 十四楼上十五楼的单元楼梯内,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去,无人机的拍摄和我们肉眼看到的差距很大。 这里的地面相比于楼下更杂乱,地上很多陈年的文件夹和项目表格,只不过都是空白的。 这就是用铁门防盗的那个楼层,我最好奇的,也就是这层。 楼道里,放眼望去,大部分门都开着,我们走访了三两个房间,它们的内部结构一模一样,没有水池连接,也没有任何管道,仿佛仓库一样,我们还在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就看到有一个房间里面,剩下了一个没能搬走的扭曲了的铁质书架。 原来这里也是储存书籍的,只不过看来这个地方收藏的书,似乎更重要。 等我们走到这条走廊的正中间,正好就碰到了一个关闭了的房间。 我眸光一闪,视线消失,再睁开眼,透过那扇门,就发现这里面也是一样空空荡荡,不过窗户却大开着。 看来,这个门仅仅是因为窗户被打开而不小心关上了而已。 “齐少要撬开看看么?”狼牙说的很轻松,其实这门也不是那么难撬,毕竟陈年旧门,比不得现在的防盗。 不过我并没有着急让他撬门,而是继续沿着长廊走了下去,没过一会儿,我又看到了这第二和第三个同样锁住的门。 而这两个门对着,其中我左手边的这一间,它的门里面,也有被搁置下的一个书架。 “开这一扇门。”我指着左手边的大门说到。 然而等狼牙真正上手,我才知道他原来压根不会撬门…… 他带了工具,就在他背上的那个巨大的包裹,怪不得上个楼他比我还喘,原来背了这么多东西。 遂等门被他钳开的时候,基本已经处于一种根本不可能在关上的地步。 “齐少您请。”狼牙一脸憨笑。 这个房间相比于之前那个房间里剩下的书柜,它则是特别许多。 一来这个书柜并没有损坏,二来,这个书柜不能移动,而且这个房间多了一面墙的镜子。 狼牙某足了劲儿和我一起,不论是推,是搬,还是挪,亦或是撞,它都没什么反应。 由于这书柜是贴着墙壁的,我就从背后的缝隙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这书柜后面的铁质结构还焊接着俩根支架,然后嵌进了墙壁里,也就是说,这书架是长在墙里的。 为什么?把书架嵌在墙里又能怎样? 这么想着,我和狼牙来来回回打量了这个房间好几眼,甚至又跑到隔壁的房间看了又看,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左右对着的两扇门。 按理说,没有这种正对结构的门,大家都是错开的,其实这扇门和右手边的门也一样错开,只不过它们相对的角度,比前面的要小一些。 我又朝着来时的路走了两个房间,发现不止这个房间,它前面的那个房间和对面的门之间的角度也有些偏差。 等着狼牙再用尺子测量过以后,我们发现这左手边的两个房间大小没有问题,但是门的位置被人改动了,不过改动的距离很小,需要很仔细才能发现。 “嗯……左边的门偏了左,右边的门偏了右,那这中间……?”狼牙皱着眉头摩挲着光滑的下巴。 “这中间,应该是掩盖了一个缝隙。”为了让这个缝隙的存在不会那么的突兀,左右两个相邻的房间分别做出了退让,且都在房间加了一面墙的镜子,这样空间上给人以一种错觉。 “齐少,要叫人上来拆墙么?”狼牙从窗户看下去,正好能看到楼外穆家的那些手下,还有高悬的无人机。 “先不用,我们去隔壁房间看一看。”既然这个书架挪不开,我还不能从对面想办法么。 等到了对面,和书架相邻的墙壁上,正好就是那面大镜子,我和狼牙把镜子搬开,还没落地,就看到了那个缝隙的痕迹,一个大概半个人高矮的——门。 “这应该算是门,就是得……跨进去。” 这门和那种多年前的小区配电箱一样嵌在墙上,比保险柜大,但又不算是个门。 门上有个锁眼,我试着用铁丝钻进去,轻轻一扯,它就开了,合着根本没锁。 “齐少,小心点儿。” 这门打开厚厚一层灰扑面而来,狼牙拉着我后退了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 这一米八七的个子果然不是白长的,完完全全遮住了我的视线,甚至还让我有了点儿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没事儿。”我咳嗽了两声,绕开了他,转头就瞧见了那门里边儿的东西。 这原来是个供台。 而供台上,是个石雕。 “这是貔貅。”狼牙说着就伸出来了手,被我拦住。 “别乱碰。” 狼牙心领神会的收回了手,我左右上下又看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碰了那貔貅一下,却发现这貔貅下面的红布还包裹着什么东西,等我搬开,发现是一本县志。 这县志从末年记录,到民国结束,记得大多都是风调雨顺。 而等我把县志送回去,又看到了这供台两边两个拉环,很像大门上的门钹。 我和狼牙借力一人一边儿这么猛的一拉,这镜子背后的一整面墙就开始向中间移动,待灰尘散去,两边儿分别露出了一个多宝阁,以及一柜子的书册…… 第472章 有人 多宝阁是空的,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的话,还剩下一个不知道原来摆了什东西的底座,看那上面灰尘的厚度,应该空了很久。 不过隔壁的那个书柜上可有不少东西,每一层都挤满了书。 我和狼牙把书搬出来,各种书册都有,还有一些账目,杂七杂八,看着像是哪个人自己家里的书柜一样。 “齐少,你看的懂么,这怎么看不出什么值得藏起来的必要啊。”狼牙坐在地上,身边算是书册,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当然,他性子急,看的也是囫囵吞枣。 “嗯,看不太懂。”有些书我也看过,只不过这一批都是老版本,有点价值的,也就是账目和笔记了。 我把东西挑出来,然后就把剩下的书又送回了书架上,这才看到这个夹层整个结构都和隔壁的书架连接,等于说它们是一体的,怪不得怎么都动不得。 “齐少,咱们这就走了么?”狼牙还在房间里四下打量。 “先回去。” “可是二少这会儿在医院,您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吗?” “能去么?能去就去,不想耽误别的时间。”要是这几个人能带路,我自己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确实是知道路,不过还是跟二少说一声。” 我同意了狼牙的话,然后我们就下了楼。 不过听说穆如生打了麻药,反应有点大,这会儿说不出话来,所以是穆和接的。 “齐少,您那边儿有什么发现么?”穆和问到。 “找到了一些没能带走的书,有没有价值我现在还不能判断。” “没有危险就好,我会再派人跟上您,就让狼牙带您过去,需要什么设备都可以,二少这边儿暂时离不开人。”穆和话中有些歉意。 “他怎么样,怎么还打了麻药,这么严重?” “嗯……还好,不过被您说中了,留了很多木刺在肉里,是我们劝着二少打麻药的。”穆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我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如此,左不过是给穆如生留点面子。 西边儿的地看完了,我们就去了北边儿的那个。 北边的这处位置很不错,周围有医院,学校和民居,穆如生要买的这块儿,是街口的一片居民区,不大,但是位置很好。 “还有人住?”我看着这几栋不高的建筑,其中有一户的阳台上还有东西摆放,但是看周围,看着已经是人迹罕至的样子。 “没有,应该早就清空了,大概是有人看这地方长时间没人住,没经过同意就搬进来了,流浪汉的可能性大一些。” 我觉得狼牙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这里有三栋楼,等一圈走下来,估计今天就结束了。 遂我和狼牙,以及穆和又送来的不少人,分别组成了三支队伍,同时搜索了起来。 只不过问题还是出现了,那就是这种漫无目的的搜索,让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关注什么。 然而说实话,这也为难住了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几栋楼里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所以只能吩咐他们,遇到觉得奇怪的就通知我们。 我跟狼牙这次又带了三个人,一起去了临街的那栋房子,这房子造的也挺奇怪的,围着十字路口来了个大转弯,每一层都有一个弧形的阳台。 大多数人都对十字路口的房子有避讳,只不过避讳都是有钱人的,因为穷人也没有避讳的权利,毕竟有些时候,穷人命都硬。 相比于其他两栋楼,这栋几乎把其他两栋遮的了个严实,好像特地建造如此,要拿它来避什么东西一样。 “这楼发生过奇怪的事么?” 这几栋楼说旧不旧,说新不新。 你说它新,也有十年的历史了,你说它旧,马路对面还有一片几十年历史的。 “听说死过两个人,病死一个,谋杀一个。”狼牙说到。 “都死在这儿?” “对,病的那个,是个单身汉,死在家里好些天,臭了才被发现,谋杀的那个,是一个单身女人,因为情感矛盾?我也不太清楚,是血从房间里流出来,邻居才报了警。” 死过两个人,这楼要是讲究的人,恐怕都不会住下去,不过狼牙说,这儿是早些年一家大的国营厂的家属楼,分的,很抢手,不是商品房。 这栋楼的采光不错,至少比我以为的要好很多,即使在楼道里,也没有如今很多楼房令人诟病的漆黑一片。 楼道里明亮,通风且干爽,除了有点脏,并没有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且这栋楼的四层的一户,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似乎有人住的房间。 我们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个房间,因为它锁门了。 其他的房间门都被拆除,只有这个房间,它的门是个不配套的旧门,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后安上去的。 “有人。”狼牙耳朵特别尖,至少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 “敲门。”我看他一副要闯的模样,忙拦了下来,这地毕竟还没交易成,严格来说还不算穆如生的,还是收敛一点好。 狼牙敲门敲的也不是很斯文,有些粗暴,他说这是恫吓,省的里面的人不识好歹。 可是门还是过了好些时候才有动静儿,即使它破的四个边儿都漏风。 门是在一阵颤抖之后,猛的打开的,和狼牙的敲门相比,一时间分不出谁更粗暴。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有些邋遢的人脸直接怼到了我们眼前。 个子不高,满脸的暴躁,是个男人。 我和狼牙下意识的朝后躲了一下,而这个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他的脸色在看到我身后还有三个壮汉的那一刻,缓和了不少。 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凶了。 “谁让你住这儿的?”狼牙先发制人,一副物业来收保护费的凶狠架势,不过很管用,一下子就让那个男人变了脸。 他无措的退了一步,狼牙顺势就跨进了门。 我看着那个一时很狼狈的男人,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就喊住了狼牙。 那一刻狼牙看了我一瞬,然后才让了路,让我先进了门。 接着那个男人就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眼神中有探索,还有点儿畏惧,估计是拿我当这伙人的老大了。 这个人是不是流浪汉未知,但是房间里的摆设倒是还有点意思,东西不多,但是很杂,摆的很乱,但是看着还算立整。 看得出这个人很在意这里,也住了恐怕有一段时日了。 “你不是这里本来的住户。”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儿住了多久了?”我又问到。 男人一直也没说话,只是抬着眼睛小心看着我,狼牙见状就凶了他一句,他这才脱口而出。 “两年。” 第473章 熟悉的书柜 这个男人的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一个堆砌废品的房间让人寸步难行,其他的地方基本上属于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 狼牙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他主子穆如生的脾性,恶劣的开始教训起那个男人来,警告人家这里马上要拆迁,要盖成商场,让他赶紧搬出去,别等他们来把他扔出去。 老实男人哪知道这块儿地皮还没卖呢,只能听着狼牙的话,脸色一点一点惨白下去。 他也不知道反驳,估计也没立场反驳,毕竟狼牙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他的房子。 “狼牙,让我问他点儿问题。”我不否认穆如生他们处理事情的果决手段,但让我看到这种事情,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 我知道我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每次我想着该改一改,但是看到了,总会又心软,觉得是自己咄咄逼人了。 狼牙听了我的话乖乖的退到了一旁,其实我也没什么要问的,仅仅是想打断狼牙的责问而已。 “你知道这栋楼死过人,还敢住在这儿?”我用一种聊天的方式和他说着,可是哪成想,这个男人竟然哭了出来。 他的哭是那种突然的哭,就像有人一不小心戳中了你的伤心事,没有防备,不能控制的流眼泪。 我见状一时间麻了爪,猛的转头看向了狼牙,有些无措。 狼牙轻笑了一下,走上前,用一米八七的气势恐吓了一嗓子,老实男人瞬间收回了眼泪。 我那点子自作多情的善心被这几滴眼泪给吓跑了,也没了心情,就剩狼牙一个人去问,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哭。 原来那个独居被杀的女人,曾经是他对象。 曾经,是因为他俩处过,后来老实男人挣钱也很老实,所以被女人踹了。 但这是女人单方面的,老实男人没相信,而是一个人苦苦去外地打工,结果回来的时候,只等到了一个女人被谋杀的消息。 女人的房间是租住的,房东因为这个谋杀案,把房子舍掉了,男人想租都找不到人。 直到几年前他又打工回来,发现这楼要拆迁,最开始他还很难过,可后来发现拆迁迟迟没有动静,他就壮着胆子自己住了进来,直到几个月下来也没人撵他,这才放了心。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由得佩服,这位为了曾经虚无缥缈的爱情,认死理的只想住凶宅的男人,估计是真爱感动上天,竟然安然无恙的待到了现在。 不过他方说完,我又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因为怎么瞧,这户人家也不像是个凶宅。 遂我看男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审视。 他在说谎? 为了博取同情? 那他是不是把这些开发商想的太单纯了,这种把戏除了能让我这种人心软,对穆如生这种老练的商人,压根儿半点用都不会有。 难道我就这么好骗?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我会是心软的人? 我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狼牙,留个人呆在这儿,你再跟我去楼上瞧瞧。” 狼牙点点头,留了两个,跟着我们走了一个,等到上了五楼,路过四楼那个男人正上方住户的时候,我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这个房间门也被拆了,只是不同于其他屋子里搬家过后的狼狈,这儿是格外的立整,就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可是我停下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干净,而且这个房门口,我嗅到了点不一样的气息。 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没有了任何的攻击性,但能感受到,这是一股凶煞之气,不过这气息的主人应该已经消失了,残存的这点子气息也没了威力。 我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终于,在墙壁上看到了点陈年旧血。 “血?”狼牙也看到了,他走过去搓了搓墙壁。 这血迹被清理过,只不过很随意,所以才留下了痕迹,而且,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那凶煞之气,恐怕是这血的主人留下的,也许在死后的很多年,那人已经由怨生恨,死而不屈,所以成了煞,但是时间太久,它又或者投胎,又或者早就灰飞烟灭。 死过人,死后怨气丛生成了煞,如果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被发现的凶杀案的话,那这栋楼里死后不会明目的,就只有那个被谋杀的独居女人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哭笑不得。 “齐少,您笑什么啊。”狼牙不明所以。 “我笑那痴人痴错了地儿。”四楼,五楼,同一个位置,他到底是爱的太敷衍,还是说爱的已经痴傻,竟然住了这么久,也没发现自己找错地方了么? 不过我倒是并没有打算主动揭穿这个错误,毕竟揭穿了没有意义也没有实际好处,还惹的人家徒增伤心。 而就在这个凶案现场的隔壁房间里,还有更特别的事情。 我在隔壁发现了一个和西边开发区大楼里那个隐藏在缝隙里的书架和多宝阁同样材质的书架。 他们不说材质相同,只能说好像是从同一个柜子上拆下来的。 我那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和缝隙里那些东西的主人一模一样,因为某些缘故,他在图书馆留下了秘密,但他却住在这里。 这个发现让我忽然又对即将要去的政府大楼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 “齐少,这书要带走吗?”狼牙此时问到。 我走上去翻看这些书,发现其中记载的账目和笔记,相比于图书馆的那个,留下的更多,遂便同意了全部带走。 狼牙得令,直接让人把整个书柜抬了回去,也不管我要的是什么书了,痛快最好。 而后我又在房间里继续搜寻,这时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份报纸,忽然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拿来看的一瞬,当我看到2013年十月一日时,不禁心中一跳,但又似乎有所准备,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栋楼的建筑似乎再没有了其他的留下的价值,我便想着趁着天黑正好去最后的目的地。 至于那个住在四楼的男人,我没有让狼牙驱赶。 不过临走前,他倒是给了我一个信息。 这栋楼有人回来过,不止一个,装扮很像,斯文的男人,他们都是住在这里的住户。 我看不似欺骗我们,便临走前让狼牙给他今后安排个住处,至少将来不会让他再流落街头,遂我们又赶往了下一个地点,位于和平区的政府旧址。 只不过我们刚到地方,就有一辆黑色汽车在等着我们,车窗拉下,竟然是臭脸的穆如生…… 第474章 报纸 “呦呵。”不是我想嘲笑他,只是穆如生如今的样子,能忍住不笑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我眼睁睁的看着穆和他们把人从车上抱了下来,安放在了轮椅上,然后他就臭着一张脸被推到了我面前。 “你有病?不能走还非要过来。” “本少爷乐意。”穆如生满脸的怨气,“听说你从那边儿带走不少东西啊?” 某些人贼眉鼠眼的来回打量我,实在是不爽的很。 “我拿了点废品,你也这么警惕,我告诉你这几块儿地还不是你的呢,等南叔醒来,我在他耳朵边儿吹一阵风,它们可就跟你彻底无缘了。” “我这不就是关心关心,什么叫警惕。”穆如生缓了神色,“不过这几块儿地真有事儿?那你说我还收不收了?” “该收就收,有钱不挣是傻子,再说能有什么大事,不是还有我跟向阳呢么。” 穆如生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以后也没什么盼头了,能挣钱就好。” “什么叫没什么盼头了?”我暼了他一眼问到,哪成想这人装没听见,招呼着人就直接进了那个政府大院。 这地段确实好,前后左右三条商业街,就这么荒了好些年,要是我我也心疼。 而且这处地皮上只有这么一座大院,院子是几十年前的老式建筑风格,不高,地方却不小,利落干净,我们来的时候竟然还剩下一个看门的。 这人是南叔找来的,我寻思北边儿都已经有流浪汉住进去了,怎么这政府大院搬空了还有特权,非要找个人守着? 后来一问起人家才知道,这大院这些年一直成了停车场,这大爷说是看门,也是看车,连带收费。 一旁的穆如生听了这话心更疼了,满脸纠结,痛心疾首的捂着心口的样子。 “收费,停车费,你看他还笑的那么幸福,他知不知道这块儿地这些年少挣了多少钱啊!” “人家大爷高兴怎么了,起码停车费都是他自己挣的,你就是开发了这块儿地,挣的钱又不给他,人家管你那么多。”资本家还想着让普通人共情,果真是禽兽不如啊。 “你你你……!”穆如生气愤,“你怎么总针对我,不是你花我钱的时候了!” “嗯,我这人就是白眼狼一个,再说我也没逼着你啊,还不是你上赶着给我花的。” 我本着趁人病要人命的原则,果然把穆如生气的大腿根儿疼的嗷嗷叫唤。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整个大院的中心,最近因为这里要交易,停车场已经被封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曾经停留的痕迹。 “这楼里可没有电梯,你就是搬来了发电机也没用。”这种楼老到没有电梯,主要是人家一共就四层,根本用不上电梯。 不过对于穆如生这种现如今处于半残状态的人来说,那是绝对上不去的。 “本少爷也没说要去,滚滚滚,都滚远点儿,别在这儿碍眼。”穆如生气急败坏的把人都撵到了我身边。 大院一共三年建筑,正中是办公楼,右侧是一个一层的独立建筑,据说从前是个食堂,至于左边儿这个,只有两层,但是和办公楼连通,按照图纸上的说法,这儿从前收纳档案,还有个类似打印店的部门,以及一个礼堂。 我带着狼牙去了办公楼,穆和带人去了左边那个二层。 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比较明确了,毕竟根据前两个位置奇怪的地方看来,似乎都是一些纸质的书册账目,不过这都不是完全绝对的,毕竟还有貔貅石像这种玩意儿,不过我觉得这毕竟曾经是政府大楼,出现那些东西的可能性不大,要是真出现了,不用我提醒,他们肯定也能发现。 至于穆如生,他就只能在这大热天,坐在车里吹空调,我说让他回医院,再不然回别墅也行,可这人犟的像头驴,我也就懒得管他了。 正中心的办公楼,虽然旧,但保护的很好,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而且每一层的房间里,都还留下了很多的陈设,除了沙发桌子被搬走了以外,一些柜子就原地被丢下了。 不过这种地方能留下的纸质文件实在太少太少了,我们走过一楼整个一层,只看到了一张半页的请假单。 等我们到了四楼,找出来的东西就只有一张请假单,一张拟的手写菜单,一个申购单,以及一个小学作业本儿。 平均一层找到一张,属实可怜了些。 而且属实无用了些,我只能在心底感叹这些人过于严谨了。 不过就在我失望的功夫,穆和那边来了消息,说让我们去隔壁的二层一趟。 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白楼,进门就想进了招待所一样,一楼左右两个玻璃窗,看着又很像是接待处一样。 而穆和,就在一楼等我们。 之前说这儿一楼有一个打印室,穆和让我们去看的地方就在打印室,不过等真见到了,才发现我们对于打印室的定义狭隘了。 这个打印室,并不是我们以为的街边儿的复印社,它大到像是一个小工厂。 “齐少你看,这儿的书册可太多了。”穆和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政府大楼,印的东西确实不少,什么宣传手册,成捆的堆在地上,就是收废品也得有几十块。 不过穆和让我看的也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一柜子从不知道哪个旮旯翻出来的书。 这些书像是留存的样本,还有很多复印的原件。 按理说这些东西不应该被丢弃,但看这陈旧程度,恐怕是真的太久远了,才被忘在了这里。 “齐少,这些,有用么……?”穆和不好判断。 “嗯,大家翻来看看。”我拿来书看,这些书保护的非常好,里面的书页都是崭新的,只有外表看着很是旧,内容打开几乎就是一眼望尽。 我翻来翻去,翻了半个柜子,也没找到些什么,可是,等翻到下半边儿柜子,境况就大不相同了。 账目,名单,还有手写的记录摘要,一本又一本的出现在我眼前。 穆和看到也不由得吃惊,着人赶忙将东西都整理好带走。 “二楼呢,有什么发现?”我问到。 “回齐少,二楼的会议大厅里什么都没有,就是窗帘后的阳台上有一个会议记录还有一份报纸。”穆和说完,就要人东西马上来,不过他还没接手,我就脱口而出。 “是一三年国庆的报纸么?” 穆和闻言一愣,“您怎么知道?” 第475章 意外来人 穆和惊异于我怎么知道报纸的日期,我却对这三份同一天的报纸有莫大的兴趣。 从穆和手里接过,我发现这三份报纸果然不一样,但是日期,却是统一的。 “这是会议记录,不过就只是记录了时间和参会人员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穆和手里一张单薄的纸张,我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就收在了那些文件里。 等我们收获满满从楼里出来的时候,穆如生已经等到了不耐烦,把脚底下的地皮都快用树枝戳出个洞了。 “走了,回去。”我推着他的轮椅也没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就朝着大院的门外去了。 上了车,穆如生就开始叽叽喳喳的问我们发现了什么,看到我手里的档案袋,直接抢了过去。 “一堆破报纸有什么好收的。”他把报纸丢在一旁,又掏向了档案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它们都是同一天的报纸。”我任由他的动作,不甚上心的说到。 “同一天怎么了,这报纸上也没什么大事儿啊?”穆如生还是觉得这报纸没什么用。 “可这是在三块儿地皮分别找到的。” 穆如生终于听出了点儿东西,“这么巧……?” “嗯,不可能这么巧。” “所以你看出什么了?” “看不出来,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呢。”就被你一把抢了回去。 “2013年国庆……”穆如生念叨着报纸上的日期,这三份报纸是朝山当地的三个报社出版,但都是当地的报纸,两份新闻,一份生活杂报。 生活杂报是在图书馆发现的,两份新闻是在居民楼和政府旧址发现。 说实话里面的内容真的不敢苟同,除了当日的一些时政要闻,边缝角落里都是这广告和夸张的故事,这报纸也真的是拉胯,看着特别的不入流。 但是通篇,都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这么看来的话,就只可能说明这个日期,有什么问题了。 “你让人查一查这年国庆朝山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这三个地方发生过什么。” “一三年,一三年这儿还没搬呢。” “废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就是留,也该留下搬迁当年的报纸,怎么可能是前两年的报纸?而且这三个地方也不是同一年卖到南叔手里的,怎么就留下三份同一天的报纸。” 我闻言不由得看向了坐在我身边的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到,“你是不是打麻药打傻了,这还用你说,我要是知道还用你查。” 穆如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完美推测中无法自拔,被我一骂,瞬间抽身,“你也说了,是让我查,你求人办事儿能不能态度好点儿,我又不是冤大头,我就是药劲儿没过有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我看你算钱的时候脑子挺好用的。”大老远的从医院跑过来,生怕我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xz着掖着。 “你能不能别总怼我,我都这样了。”穆如生忽然委屈了起来,这倒是让我突然不适应,不过我倒是也答应了,没再和他说话,一路就直奔了穆如生的别墅。 东西本来我是想带回陈家的,但穆如生坚持,我也就没阻拦。 由于这次带回来的东西里有账目,我死活看不明白,就只能让穆和他们带下去。 其他的名单一类的东西,虽说都是白纸黑字儿,但这些人谁能知道是谁,所以除了干巴巴的记录下来的人名,确实也看不出什么来。 倒是有几个名字,有的出现在了那个申购单上,还有一个,竟然出现在了那个小学课本上,很明显,这就是传承数年代代不熄的家长签字啊。 “这都是从政府大楼里搜出来的,会不会是区里的某些领导?”我猜测着。 然而穆如生却立刻摇了摇头,“是不是我不知道,但就算是,也不是什么大领导。” 穆如生说这话的底气还是有点,他做生意在朝山如鱼得水,必然跟很多的领导层有接触,打交道什么的。 不过既然这些人都只是普通公职人员,都这么巧留下了名单中的痕迹,就不得不让人深刻的怀疑一些什么内容。 回到家以后,那些账目立刻就被穆和带了下去,而名单上的人名也被调查了起来。 我和穆如生什么也帮不上,就对些那三份报纸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期待能有所发现。 正在这功夫,陈晨打了电话给我,我敢忙接起。 “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吗?”陈晨不会无缘无故打给我,只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因,她来了消息。”我听到秦因第一反应还挺激动,可是后面又很茫然。 什么叫来了消息? 她人来了就是来了,没来就是不能来,这话里听上去,好像秦因是送了封信,等着我回去拆呢。 “回家一趟,有个人来了,或者我现在把他带过去。” 陈晨最后决定把人一起送来,一个她认识,却并不太熟悉的人,和秦因有关,这让我好奇的紧,等车到了门口,我透过窗户看着下了车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郑志明么。 郑志明一身轻装简行,估计是这朝山的温度太热了,这才叫他舍弃了那厚重的衣服。 他身边还带着那个小鬼,只不过收敛了不少。 “怎么是你。”我有些惊讶的问到。 “别这么看我,我是来帮忙的,听说有人醒不来了?” 郑志明说完,我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秦因她……” “嗯,算是跟她有点关系,不过我是看在苗道长的面子上才来的。”郑志明面无表情的说到。 “欢迎,非常欢迎。”我和他握了握手,最后在穆如生困惑的眼神中,我决定将人安置在陈家。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病人’?”郑志明说到。 “明天,明天一早。”我当时也希望越快越好。 穆如生这时在一旁听到我这么说,情绪激动,坐直了身子想要质问我,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郑志明顺势暼了我俩一眼,“明天不方便?” “没有,很方便,救人要紧,越快越好。”我回到。 郑志明点点头,随即陈晨就安排人带着郑志明回了陈家,人刚走,穆如生就质问到。 “你说明天去安放心脏的!”看穆如生那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我抛弃了他。 “不想要地皮了?” 我阴恻恻的看向他,果然,这狗东西偃旗息鼓了。 “谁叫你反悔了……”他委委屈屈的说。 “我只是不想让郑志明掺和到倪长声的事情里。” 郑志明在我看来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我们已经为了倪长声的苏醒付出了太多了,禁不起一点挫折…… 第476章 终于林农 郑志明留宿在陈家,直到晚上才见到苗岭,他和晨光下课刚回来,进门就撞上了‘老熟人’。 按理说,郑志明和苗岭也说不上熟悉,但是偏偏,他从苗岭进门开始就盯着他,这让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是你。”苗岭认出了来人,情绪有些低沉。 我大概猜得出,他是因为秦因才会如此。 虽说他也不信秦因会为了救人来朝山,但真的没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这时候我无比感激秋女士,她对于我的教育,真可谓典范了,人呐,真的不能对比…… “给你的葫芦还带着呢吗?”郑志明问到。 “嗯。”苗岭乖顺的点点头。 “嗯。”郑志明也不在过多的关注苗岭,而且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提,就转身上了我们给他安排的房间。 “郑先生。”我忙叫住他,“它……最好不要放出来。”我指的是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女鬼。 “为什么?”郑志明反问。 我心想这还用问吗?这不是深山老林,你随便放个女鬼乱跑,伤到人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晨光可半点儿禁不起吓唬。 “家里有孩子,禁不起折腾。”陈晨适时出声。 郑志明看了晨光一眼,“他还算孩子?” 我对于郑志明的话有些不悦,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对于郑志明,我的感观不好也不坏,对于他的帮忙,很感激,也很尊敬,但有些事情,也不是无底线的退让。 “他是个普通人,禁不起你的那些奇奇怪怪,你想干什么?”苗岭走上前一步,挡在了晨光面前。 郑志明轻笑一声,“我不会做什么,就是好奇而已。”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他忽然变得不友好了。”陈晨皱着眉说到。 我摇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随后我又看向了苗岭,这孩子虽然能担事儿,但到底心思单纯了些,他怕是也感受不到郑志明态度的变化。 “等南叔醒过来,重谢过后我们也就没有关系了。”郑志明出现的时候我其实就有过隐隐的担心,只期望它最终不要变为现实。 “苗岭,下个月就要上学了,最近刻苦点儿,我给你们安排了晚课,早提早适应一下住宿生活。” 苗岭闻言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注意力转移到了要上学的苦闷之中,两个人也一起回了房间。 “为什么支开他们?”陈晨问到,她指的是我们明明没有给他们安排晚课。 “避免一些可能产生矛盾的机会而已。” 然而后来的事情教育了我,我能改变的事情,从来就不会是能影响事情走向的,而能影响事情走向的关键点,更不是我这种人能改变的。 第二天,我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六点半就带着郑志明出了门。 目的很简单,我一点儿都不希望他跟苗岭他们碰面。 但是这可苦了穆如生。 其实我压根儿不需要穆如生来,但是他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总想掺和进来。 他连我家自己的司机都不让用,叫着穆和来接人。 见了面拉下车窗,我一瞧,司机居然是狼牙。 “齐少,上车,二少坐车先过去了。”穆和笑着说到。 “真的?” “真的。”穆和又保证到。 可是要真的如此,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反问回去么,毕竟谁会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 所以我知道此时穆某人一定是还在他那双大床上睡的昏天黑地,才打发穆和来给自己争取最后的颜面。 “嗯,真的就好,不过小心点儿,南叔那边儿的人可还怀疑着他呢,别被扔出去。”我笑着说到,穆和连连应声,说一定嘱咐到。 狼牙带着我们走了最拥堵的一条路,这条路会路过火车站,有穿梭于两个城市的人会在这个时间拥堵在此。 这一翻下来给穆如生争取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好在我也仅仅是为了让郑志明和苗岭错开,并不着急,否则的话,就是穆如生敢如此自作主张,暴揍他一顿都不解恨。 “大少爷睡醒了?”车里的人睡眼惺忪,被手下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已经不复昨天的羞耻僵硬,俨然一副躺平认命的架势,甚至还能痛快的伸一个懒腰,莫名有些娇俏。 “你丫的有病,大早晨出门。”穆如生被推到了我的面前。 “你丫的才有病,跟你有什么关系非要跟来。”南叔家门口早就有人迎接,细细一看几个人身后还站着林涛那个蠢货。 他看着我跟穆如生对话,那脸色是越来越臭,我都能想象得到他那脑子里的两道沟壑能想出什么剧情来了。 “别跟我废话了,你知道你跟过来他们对我又该‘刮目相看’了。”穆如生任性,我也算是惯着,只不过这个林涛对我的猜忌,属实是令人不痛快。 “哼,不就是那小子么,你还怕他?”穆如生仰着鼻孔看过去。 “你是不怕,可你的交易还不是被他一句话给截了。”我推着他往前走,差一点就忘记了这次的主人公,而当我正转过去找郑志明的时候,就见他正打量着我和穆如生,说了如芒在背,别扭的我下意识回避了他的眼神。 “你说南叔是不是老了?怎么他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该大事小事都让林涛那小子说的算啊。”穆如生还吐槽着,我已经没了听的心思。 到了门口,果不其然,他们看着穆如生很是为难。 林涛不愿意让穆如生进去,一脸看狼狈的表情扫描着我们。 至于郑志明,我让他换了身打扮,把他那行李里的长衫收了,但是让他背了箱子,不过都清空那些算命的物什,换成了一些神神叨叨的银针银刀,乍一看就像个老中医。 “本少爷怎么说也算是你们曾经的合作伙伴,我告诉你林涛,不要给脸不要不识抬举,你要知道南叔醒过来,这天地可就换了新了……” 要是其他人,穆如生根本懒得费口舌,这会儿难为他的人没准儿早就不知道被打到哪家医院的icu了呢。 但是南叔手底下的这些,穆如生评价过,就是混不吝。 今天他做的仁至义尽,他朝南叔醒过来自然会惩戒手底下的人办事儿不利索,可是但凡他今天敢动林涛,等南叔醒来就会毫无底线的护犊子,管他谁对谁错,就是不能动他的人。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当初酒里第一次见面,穆如生对南叔的身份还是有忌讳的,只不过没想到是因为有人不吃他那一套,才会让他看上三分。 最终,好说歹说,穆如生也仅仅进了门,在会客厅里干巴巴的坐着,而我和郑志明,则被迎进了门。 第477章 不充分的准备 南叔还是老样子,不过看着气色比那天我来的时候好的多,林涛请了医生来照顾。 那医生估计也知道南叔身份不一般,看到我带着郑志明进来以后明显是有话想说,可又有些不敢。 我想要是换个性子硬的,估计今天能有一场中西医的经典对撞。 不过这也仅仅是我的幻想而已,毕竟郑志明他也是个假的。 “都出去。”我只是觉得屋子里留下的人太多了,并没有说让所有人全部出去,毕竟我一个人给郑志明打下手还未必够用。 可是林涛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 “来来来,你留下,就你留下,其他人都给我出去。”我也没了耐心,和颜悦色的对着他们,就换了这么一副态度,谁也不会喜欢总拿热脸贴冷屁股。 林涛被我扯的彻底愣住,终究还是有个手底下的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替换掉了林涛。 “少东家您别生气。” “嗯,不生气。”我没好气的回到,他便也灰溜溜的退到了一旁。 而这时候郑志明已经早就开始查看起了南叔的情况。 来之前,我已经和他透露过我所了解的情况,包括背上的那个关键的地方。 我们几个将南叔翻了个身,揭开衣物,正好就看到了背上的那个‘疤痕’。 好巧不巧,这死虫子又动了一下,虽说早就有所准备,可几个人还是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是条蛇。”郑志明拿出了手电,对着南叔背上那东西照了照,背上的东西似乎对光并不敏感,只是轻微的动了动。 “确定?”苗岭说过,如果是蛇,那解蛊相对比虫蛊容易的多。 “确定,如果是虫蛊,对这种白光的反应会强烈的多。”郑志明收回了手电。 “怎么解?”我直入主题,既然已经知道这蛊是蛇蛊,是不是意味着好办的多了? “解?” 然而哪成想郑志明却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们一眼。 “怎么了?这蛊不能解?”我脑海中第一时间冲入了这个不好的结果。 “这……”郑志明仿佛在斟酌用词,好一会儿才又说到,“也不能说不能解,只是他中的这蛊有点非同寻常。” “什么意思?”我的心一点点的被他的话吊了起来,一瞬间所有不好的想法都被我过滤了一遍,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哪项才能竞争最惨。 但好在郑志明说的并不是什么坏消息。 “这蛊没有攻击性,也不是你们所说的施蛊时出了意外,事实是,蛊虫根本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仪式施加,至少他身上这个并不是。”郑志明抱着手臂看着背上的那个疤痕说到,一脸的深思。 “这不是蛊?” “……这是蛊。”郑志明无奈的说到,“不过这个蛊下的应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害人。” 我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是术业有专攻,对这东西,我知之甚少。 “那这蛊怎么取,取出来他就能醒了么?” “没那么简单,这时间耽搁的多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听了郑志明的话,我一时有些抱歉,毕竟我本还以为,这蛊虫只要不发作,就不会伤害到寄主。 “那些蛊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下蛊的人,会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不是为了害人,那岂不是说我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 “这种蛇细小,双眼无法视物,对光却能有些反应,它最特别的,是这种蛇从无雄性,自繁后代,所以,它在这个人的身体里蛰伏,是在产卵。” 郑志明说完,我和南叔的手下皆是一惊。 这种寄生的物件儿,都有些共通的特点,不是为了吸收寄主的精气强大自己,就是如这蛇一般,吸取精血繁育后代,这两者无论哪一种,对寄主来说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 我从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南叔身上,“那他……” 我曾听说有如此经历的人,最后落得痴傻的结果,这在我看来未免太过严重了。 “这蛇还和普通蛇有点不一样,别的蛇产卵,它能直接产出幼蛇来,所以我们必须在幼蛇出生之前取出它来,不过看如今的状态,它应该是已经孕育了幼蛇,所以过强的刺激,也有可能让它受惊,提前产出幼蛇,它们出生的数量众多,到时候不受控的吸血,麻烦就大了。” 郑志明一本正经的说到。 “你有办法去?” “自然,不过结果我不保证,最坏,也就是如了那个下蛊人的意,但你若是不试,结果也没什么差别。” 郑志明很会拿捏尺度,不给你希望,也不让你绝望。 “动手。”我认命的决定赌一把。 “我需要你的帮忙。”郑志明直白的说到。 “做什么?” “你不是能操控雷电?把这人给我电麻了,最好能把这蛇也电到不分东南西北。” “这能行么?你不是说它不能受刺激?何况我要是不小心弄死了它,不会……?” “会,当然会,这蛇成蛊,是因为它也中了蛊,它的身体里还有一只真正的蛊,如果蛇死了,那就遭了,这个人就会成为这个蛊的下一任寄主,除非下蛊的人死,不然你再也救不了他。” “那你还敢让我出手?”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到。 “不然呢,你不出手,我惊动这蛇的可能性更大,到时候结果也没什么差罢。”郑志明一脸的无所谓。 此时我已经有些被逼到了临界点,他真的很会操控人的情绪,不仅如此,还把还丢出去的包袱都丢给了我,压力一瞬间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好,我出手。”控制精确到把人麻痹而不伤人,这是继上一次陈晨他们要我和向阳精准落雷之后的又一挑战,但自从得到这力量以后,我不是不用,就是每每都用在需要力量的地方,有时候为了制胜更是下狠手。 遂今此出手,我比从前紧张的不止一点点。 我看着指尖慢慢闪现的电光,吃迟迟好下手,最终,我拉过了南叔的手下,拿他当起了试验品。 在一次次加重的力量下,他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准备好了?”郑志明不紧不慢的问到,“我看这蛇动的越发频繁了,恐怕离产卵没多远了,你可要尽快。” “没有。”我脱口而出,“赌一把而已。” 虽然赌注有点大,但是值得一赌。 说着,我两手握上了南叔的肩膀,他的肉体抖动了几下,可我的眼神全都落在了他背上扭曲的疤痕之上,完全都顾不得南叔的情况…… 第478章 苗头 电每闪一下,我这心就提起来一寸,尤其人体的肌肉还会因为刺激而动作,我都有些战战兢兢。 好在,好在高压状态让我一直绷紧了神经,在那条小蛇抖动的下一秒,它整个身体又颓败了下去,彻底蔫了。 “结束了?” “结束了。” “那你让开。” 郑志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我挤了开来,让我方才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卸了劲。 这算什么……卸磨杀驴? 我就算是头拉磨的驴,这刚才也是拉着个定时炸弹,怎么搞得我好像很多余一样。 不过我也没敢反驳,毕竟现在指望着他救人呢,遂我就找了个位置远观,刚坐下去,我才发觉自己的手都麻痹的没了什么感觉,因为方才总害怕控制不好力量,所以我反反复复吃了不少内劲,也就是说,我打我自己。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郑志明手里拿的那个东西又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个葫芦形状的玉佩…… “你从哪儿来的?”我下意识的钳住了他的手腕,他正举着那个玉佩在我眼前。 郑志明也没挣脱我,只是摇了摇手里的玉佩,“月盈石,怎么,没见过?” 那玉佩上有个短短的细红线,随着他手腕的动作一直在我的眼前晃。 “你……”我想问的自然不是这石头是不是月盈石,而且它怎么会和苗岭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我方才看到的第一眼,真的误以为这块儿玉佩就是苗岭身上的,所以才会这么突兀的冲了上来,可是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它们的发现并不匹配,郑志明这块儿明显比苗岭脖子上的要大一圈,而且石料也不是很精致的样子。 随后我略有抱歉的放开了他,郑志明倒是也没责怪我,他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准备好了要开刀的工具,所有能用的都一一摆了出来,包括那枚小葫芦玉佩。 “这石头苗岭应该和你说过,嗯……对这小蛇有点作用,我特地拿过来的,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用苗岭身上的那个也可以,他的没准功效会更好,我可以等会儿再下手。” 郑志明这一副很好说话的态度,着实让我无地自容,我干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最后‘嗯’了一声,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对不起,不打扰你了。” 郑志明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玉佩的作用真的让人叹为观止,就像蜜蜂嗅到了花蜜一样的吸引着那条蛇,即使身体麻痹,也要靠着仅有的力气去追随着,但我却记得苗岭说过,这东西不是用来驱虫的么,怎么现在这蛇却是一副魂不守舍,趋之若鹜的模样。 “这玉石不驱虫么?”苗岭应该不会骗我,难道他弄错了? “驱虫的是玉石粉末,玉石的味道很淡,会让这些蛇虫上瘾,只不过放它被碾压成粉末以后,这味道会让蛇虫撑破顾不住而避开,大多数人都对这东西有误解,常常弄混两者的因果关系。” 郑志明所说的大多数人,看来就包括苗岭小朋友。 “你想做什么?”我看到郑志明拿起了那把小刀。 “别担心,就是切开一个口子而已,不然你总不会期望它是从鼻子或者耳朵爬出来罢。”小刀在南叔的左后腰的位置开了个口,一个指肚大小的宽度,然后郑志明又慢慢的移动着那枚玉佩。 “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当初救苗岭却……”那一次可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蛊毒的厉害,鲜血和虚浮的苗道长,以及又残又可怜的小苗岭。 “苗岭应该能看的出,这蛊没有深入人体,何况它是借人来产卵的,它要做的是把人当做温床,来延续它的后代。” 然我心中的困惑其实还没有解,不过既然郑志明有办法,我也没资格置喙,一个门外汉,哪里有脸去说人家不靠谱。 随着玉佩的动作,那条蛇终于慢慢的靠近了腰上的伤口,可是本还算是流畅的动作,偏偏在伤口附近戛然而止,紧接着,那条蛇肉眼可见的开始扭了起来。 “别动!”郑志明拦住了我,手劲非常大。 “它恢复了!”不出手难道不会刺激到它么? “没有,它没有,它还没有恢复,仅仅是不能出来而已。”郑志明下了死力气,我就是想松手,如今也不好摆脱他。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难道南叔体质异于常人?我就说么,爷爷手底下的人,有哪个会是普通人。 “没发生什么,仅仅是月盈石可不够让它出来的,蛊这种东西,从来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郑志明打断了我脑子里的幻想。 我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庆幸自己不是个嘴快的人,不然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那怎么办……不然我去叫苗岭?加上他的月盈石呢?” “你要是叫他倒不如早就去,干脆就用他的好了。”郑志明很明显再说我马后炮,我倒是也不好反驳他。 “那……”我说不出来了,难得有事情让我这么无措,看来回去我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这蛊术,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带走些书来学习,果然呐,人这一辈子,就是不能停下学习的脚步。 “这是那蛇体内的蛊虫作祟,受诱惑的是这条蛇,那虫子了可不同意,得有更诱人的东西才可以。” 郑志明说着,手里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其实我一直听的就有些困惑,“你总说这蛇是蛊,又说它身体里有蛊虫,你到底在说什么?” 所以到底是这条蛇在作祟,还是蛊虫在作祟。 “蛊是个很宽泛的概念,能寄生能影响寄主的,都能称之为蛊,在武城那地方,蛊的划分更细一些,又或者说,更精确一些。” “所以你是说这蛇不算蛊?”我呆呆的问到。 “不,它是蛊,可它也是寄主,这条蛇如果没有被蛊虫寄生,便也只是一条普通的蛇而已。”郑志明皱着眉头孜孜不倦的用手里的玉佩勾引着那蛇。 “所以你口中的蛊虫,又是什么虫?” “嗯……”郑志明在思索,没一会儿就给出了我一个有些生动的比喻。 “你知道病毒么,这种现代科学才能发现的存在,蛊虫大概就是这种东西一样的存在,他们会像病毒感染一样,寄宿在蛇虫之间,传说这种蛊的存在最开始只在蛇虫之中,后来有人发现,被寄生的蛇虫,竟然能再次寄身于人,便有人利用此,来达到一些目的。” 郑志明说完,南叔腰上的那个伤口,终于露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点,仔细一瞧,是个带着两个小黑豆的脑袋…… 第479章 惊险 这条蛇的头伸出来了大概有一截小拇指肚的长度,然后又卡在了那里,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常年的肠道不顺一样。 郑志明此时也有点急切的表情浮现在了脸上。 他的手一直拿着那块儿玉佩在以一种稳定的频率抖动,这会儿手速明显快了些。 我本来以为,郑志明是打算把这蛇整条吸引出来的,可没想到半路他又从自己背来的那个木盒子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我见过,早晨他装进去的时候,我以为就是拿来唬人的,假装里面有药而已,可没想到它这见面还真有东西。 不过在他还没打开的时候,我想破天也就以为里面会是什么药物而已,所以看到一个张牙舞爪的蝎子时,我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承认我是被吓的,这玩意黑黑紫紫的,看着就不好惹,虽然它和我以为的蝎子小了不知道多少号,但气势还是拿捏住了。 “过来帮忙。”还没得我问这蝎子要干嘛,郑志明先把我喊了过去。 “怎么帮……?”蝎子蜘蛛这些物什,我生来厌恶,用陈晨的话来说,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没有理由,就像她和穆如生天生不对付一般。 “你知道打蛇打三寸么?”郑志明问到,他整个人身子还是保持着一个动作,小瓷瓶里的蝎子就晾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不是打七寸么……?”七寸泛指蛇的心脏,一击即中,直接毙命。 “我不是要它现在死。”郑志明说到。 “打断它的脊柱?” “对,让它彻底瘫痪。” 彻底瘫痪,就是说它连应激反应都不会有,彻彻底底成了一条橡皮筋。 然我放要出手,郑志明有言,“再等等,等它的腹部全部出来。” 郑志明说完,我就看到南叔腰上的那个小伤口被蛇的身体撑的满满的,甚至因为不够大,而慢慢流出血来。 “蛇腹里有幼崽,还没来得及生产。”郑志明小心翼翼,不好有任何怠慢,生怕会惊扰到蛇的样子,连我也屏住了呼吸。 “下手。”终于,郑志明开了口,我两指就那么一夹,这条蛇就软趴趴的贴在了南叔的皮肤上。 此时蛇的整个身子已经出来了大半,剩下一点尾巴就在体内。 郑志明很不客气的一扯,那蛇就从身体里滑了出来。 我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南叔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用早就准备好的绷带贴黏了上去。 等我把被子替他盖好,转头又被郑志明正在做的事情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家伙把那条蛇丢在了装有蝎子的小瓷瓶里…… 然后他还拿了那把小刀不停的去逗弄蝎子。 我眼睁睁的看着蝎子本还一副懒洋洋不想动的样子,被郑志明激的开始挥舞钳子。 没一会儿,这家伙彻底清醒,然后就意识到自己的碗里进了一块儿大肥肉。 可是仅仅一口,这小蝎子就不动了。 它的尾针甚至都避着那条肉,想要从陶瓷罐子里跑出来。 可也不知道这罐子的四周都涂了什么东西,它是半点都使不上力,只能在罐子底周璇,还要时刻躲避郑志明那把小刀的骚扰。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动物则是比人更为敏锐,所以这小蝎子是在躲避一些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那条蛇上又有什么能伤害它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郑志明口中真正的蛊了。 而郑志明的举动,很明显是在逼着那小蝎子去吃那条小蛇,为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可是我却选择了明知故问。 “你在做什么?” 我问的突兀,但郑志明毫无动色,很显然他已经预料到我一定会问出这个问题。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郑志明答非所问的回了我一句,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回避,还是在说其他的事情,那一刻我的注意力都只在陶瓷罐子里的角逐上。 “你想养蛊虫?”我非常直白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也不算,我的蝎子身上也有蛊,我就是想看看谁更厉害一点。”郑志明玩味的说到。 蝎子身上也有蛊…… 也就是说,这个蝎子本来就是他养的蛊喽? 怪不得这蝎子小的可怜,还像纸片一样都薄。 此时我选择了相信郑志明的话,便不再去关注他,而且看着南叔此时的身体变化。 他的脸色其实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呼吸脉搏都强了一些,想必离醒过来不会太久远。 随后我又看向了倒在沙发上的那个勇敢的手下,他的命运就有点凄惨了,身上的毛发全部烧焦,虽然很新潮,但是伤害性很强,属于两三个月才能长回来的那种。 我把他好好的摆放到座椅上,就叫了门外的人进来。 大门打开,林涛第一个冲了上来。 我被撞的一个踉跄,就看到那个身影直奔床前。 要是我不知道,看过去还真就是一副父慈子孝。 几个人没人敢问我结果,却又总是觑着林涛解南叔衣服的手,等看到背上的那条疤痕不见了,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也松口气,虽然南叔还没醒,但是终于不用听林涛那个蠢货发言,真是棒极了。 林涛他们忙着关心,我见床边又是血又是刀的,只能自己收拾起来,毕竟郑志明在不远处全神贯注,根本抽不出空来。 等我提着箱子走过去想催他回去再摆弄的时候,就看到他这一刀正落在小蛇的肚腹上,然后‘蹭蹭蹭’窜出许多细的像是棉线一样的东西,我猜这大概就是幼蛇了。 然而下一秒,蛇就被蝎子拆吃入腹,快到眼花缭乱。 我还来不及好奇怎么这会儿它又肯吃了的时候,这小蝎子又像是吃面条一样,把幼蛇打包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虽说还漏了不少,可也算吃了大半。 然而接下来,它又不动了。 陶瓷罐子里的小蝎子虽说不再手舞足蹈,远远的躲在角落里,但是也没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正稀罕,郑志明手里的小刀就对准了幼蛇们,一刀又一刀的把它们分成了两段。 而其中一条蛇裁剪后,突然飞溅起的动作,让我们都是一惊。 我一时愣住没了动作,倒是郑志明,眼疾手快的拉我拦了后退一步。 等我们都回过神,那细小的幼蛇尸体还在动,落在桌面上。 我们都被方才惊险的一幕吓到,如果它落在我俩任何人身上,事情就遭了…… 第480章 疯子是谁 蛇不是蚯蚓,拉开一刀还能活,但是那从罐子里飞出来的半截蛇却不一样。 它一直在扭,非常激烈的扭动,如果不是它方出生,身上还没长的健全,恐怕这会儿已经冲上来咬人了。 虽然那条蛇是条青色偏黑的蛇,可是他下的这窝崽子都是红嫩的,此时这条细线一样的蛇黏在了桌面上,却抖的像是踩了电门。 而它如此的原因很简单,青蛇身上原本的蛊虫转移到了它肚子里的小蛇身上,而方才郑志明一刀划断了这条幼蛇,彻底将它体内的蛊虫逼疯了。 没有活的寄主,蛊虫必死无疑,所以它控制仅剩了半截身子的幼蛇飞扑而起,疯狂寻找可以替换的寄主。 这也是方才小蝎子不肯吃它的原因,小蝎子能感受到这小蛇身上的威胁,所以趋利避害。 “你差点儿成了下一个。”郑志明好久才缓过神,“这条蛇体内的蛊虫,可比蛇本身可怕的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明知道这蛇会反扑,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杀死它来激怒它身体里的蛊虫。 “我本来是想刺激刺激这蝎子,谁能想到它飞出来打我们的主意。”郑志明说到。 “现在怎么办,这蛊虫能弄死么?”那诡异的细蛇还在挣扎,像是在朝拜什么鬼神一样冲着一个方向,它身上的粘液渐渐干涸,已经隐隐有了能跳起来的倾向。 然而郑志明好半晌没回我的话,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看着我,眼神中的探究和打量不言而喻。 “蛊虫是杀不死的。”慢悠悠的,郑志明说了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没有解释。 “现在只能看我的蝎子愿不愿意这么做了。”说着,郑志明又去端起了陶瓷罐子。 小蝎子不傻,可是它终究也是一个寄主,它也受控于身体里的蛊虫,所以,郑志明对它有绝对的操控权,即使无论小蝎子,亦或是它身体里的蛊,都感受到了对面的危险,却还是只能依照命令,吃下了那半截‘红线’。 吃下去的一瞬间,我们安心了,小蝎子却不动了,最开始我还在想它会不会已经死了,可想着被寄生的动物,是不可能轻易死亡的,所以也很期待最终的结果。 我不知道它是否经历了天人交战,虽说有些不厚道,但我也是很好奇最终获胜的,究竟是谁。 “你怎么才能知道最终是谁更厉害。”我好奇的问到。 “它身体里最后留下的是谁,谁就更厉害。” “可你刚才还说,这种寄生在它们身体里的蛊,是不会被杀死的。” “它确实不会死,但两方不能在同一寄主体内并存,一旦相遇,弱势的一方就会选择沉睡,并不再醒来,这和死了也没有区别。”郑志明用脚又驱了驱小蝎子,它还是一副死掉的模样,怎么都不肯动弹。 突然,我和郑志明都被那挥舞的钳子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这大概是方才的后遗症,毕竟现在……郑志明还没办法确定这蝎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莫慌。”郑志明轻笑了一声,然后只见他把手掌放在了桌面上。 郑志明的手指微微曲起,指甲在桌面上划过,发出了一声令人不悦的声音。 而后他的手指就开始在桌面上敲击了起来。 敲击的声音看似无意,但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一定的规矩。 紧接着我就看到这小蝎子的尾针渐渐随着郑志明手指的节拍开始抖动,每敲击一下,它就抖一下。 我见此松了口气,这小蝎子看来是可控了。 可下一秒,它就告诉我,我想错了。 蝎子,可比那刚出生的幼蛇灵活的多,我本放松的身体,在它飞起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出了手,一边将郑志明拉开,一边拿起身边的物件随手挥向了小蝎子。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还能不能看得清,它在跌落地面以后,飞速的挥舞着钳子朝着南叔的所在的床而去。 此时床边有三个人围在那,还有床上躺着的南叔。 而小蝎子因为身体颜色的问题,在相近颜色的地板上隐匿了身影。 我眸光一闪,便又很快锁定了它的位置,然后追了上去。 小蝎子穿过了茶几下面,准确的向着有人的地方奔跑。 我三两步走过去,拦截到了它的前面,可是等我站过去了才反应过来,我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杀?应该是不能了,郑志明说它体内的蛊虫杀不死,我杀了,它还要找下一个寄主,还是留在小蝎子身上最好。 可我不杀……这小蝎子看样郑志明现在也控制不得。 “出手!”郑志明喊了我一声,我下意识的一招就轰了出去。 那力道几乎在地上劈出一个洞,劈啪作响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这蝎子烧熟了。 然而我的手都没敢撤回去,我凝气将那蝎子死死的控制在我的设下的囚笼里,甭管死活,我暂时是不敢放开它的。 “玩儿脱了?”我看向郑志明,“你告诉我这蝎子我要怎么才能把它搞成残废?” “这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搞成残废可不成。” 郑志明说完我只觉得诧异。 “你现在还想着保全这蝎子?”就不怕它害了人,甚至害了他自己么? “我相信我能把它收服。”郑志明平静的看着被我控制的蝎子。 “它受控于人,你连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收服?”我就是不了解,也有点基本常识,他要想收服蛊虫,只能找到下蛊的人才有资格。 “你知道的太片面了,我们已经将蛇杀死,从蛊虫脱离蛇的身体开始,它就需要一个新的主人了。”郑志明走到我身边,看向蝎子的眼神是势在必得。 这和我印象里的郑志明有些不一样,从前我们交集并不深,甚至于险些交恶,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没什么存在感。 “把它带出去,我来想办法。”郑志明的要求,我本可以不照办的,但是因着他熟悉这蛊,看在苗道长的面子上,我选择了相信他。 出门的时候,穆如生他们全都围了上来,我凶着脸让穆和把人都驱散,搞得穆如生还以为我有什么危险,大吼大叫了起来。 “这可不比屋子里,你要知道,我放了它,也许就等于放虎归山。”深山老林里和这城市里不一样,我若放它出去,就是在变相杀人,杀死那些被它随机选中的人。 然而我的一切担忧,都在郑志明自信淡然的面孔下烟消云散,我鬼使神差的收回了力量,放了那蝎子像是饿急了一样冲向了他。 我本以为,郑志明有着自己最后的王牌还没亮出来,然而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第481章 真的么 郑志明踏马的哪里有什么手段,他屁也没有,就是个疯子。 陈晨跟我说过,走在马路上,也许都会有人拿着刀子冲出来杀人,她说这是社会压力太大,我说这是因果循环。 不过郑志明不一样,他是那种拿着刀子冲出来,站你面前捅自己,吓死你的那种疯子。 “郑志明!”我靠近,又不敢靠近。 那蝎子轻飘飘的落在了郑志明身上,几乎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郑志明就站在那,一动也没动,他早就知道,甚至于这都是他计算好的。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我简直不敢相信。 也正是这会儿才穆和他们听到声音也从车里冲了出来,被我吼了回去。 “都给我滚回去!”电光从我的手中散出去,横在了他们面前,把人都挡住。 “你……你以为,要成为它的主人,还有……有什么好办法?” 郑志明用一种轻嘲的语气磕磕巴巴的说到,还瞥了我一眼,那眼里一点都没有后悔,甚至透着一股子坚定的狠厉。 “我能帮你做什么?”如今既然事已至此,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这儿,人是我招来的,就不能死在我眼前。 “不要插手,不能……不能插手。”郑志明整个人忽然闭上了眼睛,眩晕一般的在原地倒退,我想要上前搀扶一把,却还是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他已经站不住了,就顺势盘腿坐在了地上。 八月份的天气,正午的阳光,无不是煎熬。 郑志明的脸颊两侧很快就冒出了汗水。 然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满脸隐忍痛苦的神色。 没人知道他经历着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选择。 而就在这个空挡,我感受到一股阴凉的冷气从身边吹过。 那冷气随即朝着院子里的一个大树的树荫下而去。 我望着那个方向,又看了看郑志明,我确信,它是从郑志明的身边离开的,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走到树荫下的动静惊动了郑志明,我看到他的眼球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能挣脱开。 未免打扰他,我在他的身边落下了一层无形的结界,暂时隔绝了一切的声音。 “出来罢。”我对着树荫下说到。 此时一个模糊的阴影从树影里分了出来,是个女人的身形。 [是我。]女鬼说到。 “你是当初被郑志明带下山的那个女鬼。”除了它,估计也不会有其他鬼会这么刚好又在他身边了。 [对。] “我警告过他,不要随意放你出来,看来他并不在意。”如今它能随意出现在我面前,很显然郑志明压根儿没有对她严加看管。 [我不会出来,如果不是他遇到事情的话。] 女鬼的话很奇怪,我本以为,她说的是郑志明如今被蛊蝎侵体的事,可她却又否认了下来。 [不,不是这件事。]女鬼的身形影影绰绰,不过还是死前的那身打扮,此时它看向不远处的郑志明,眼神中似乎有些隐藏的情绪,[他会战胜那蛊蝎的。] “那你又在担心什么?”除了蛊,难道郑志明还有什么其他的危险不成?“他下山修行得罪了谁?” 女鬼没有开口,可是满脸的忧愁。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也并不绝对,因为我有的时候就是这种人。 但当我很正经的因为一些紧急事情而苦恼,你却在我面前长吁短叹,我真的会非常的不耐烦。 遂我眉心一皱,这整个人的情绪就表露了出来,女鬼整个人一抖,瑟缩的退了一步。 “他带着你下山,看来是给了你诸多自由,让你忘记自己是人是鬼了么?”我说话的语气很冲,很不友善,但友善没有用,我知道。 [对不起。]女鬼的声音,都有些颤,[他的事情我不能说,我说不出口的。] 女鬼所说的说不出口,并不是难以启齿,而是真的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和郑志明类似于结契一般,虽说不是受控,却是受制于其人。 “很严重?” 女鬼点点头,[这件事在他心里成了结,我解不开,没人解的开,他自己也想不开。] 执念,往往就是一瞬间产生的一个念头演变而来,谁也不知道一个每天都笑脸相迎的人,会不会早就在心里落下了一个伤疤,而每天还有人不断的触碰。 “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她以为我会善心的多管闲事管到郑志明头上?还是说…… “与我有关?” 女鬼抬眼看了我一眼,传递给我的信息是肯定的。 真的与我有关。 “你想让我做什么。”如果无所求,她也没有必要出现。 [让他结束以后离开,但请不要伤害他,我会尽我所能开解他。]女鬼满脸恳切的说到。 “他会伤害到我?”我眯起眼打量了不远处的人,“他能伤害到我么?” 郑志明也许有本事解蛊,可伤害我?对不起,我张狂的想了想,觉得没有太大的可能。 可是女鬼的神色还是那么的担忧,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要对我身边的人出手?” 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郑志明这一次到来,见到苗岭的奇怪眼神。 他从前和苗岭可谓生疏,我没见过他们说过什么,他称呼苗岭,用的也是‘那个孩子’。 想通了这里,我再看向郑志明的时候,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原来并不是我多想,我的感觉没有错…… 郑志明三个小时后睁开了眼,此时连楼里的南叔都有了昏迷的第一个反应。 我没有贸然靠近郑志明,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现如今是控制了那蛊,还是被那蛊反向控制了。 不过也许是有那女鬼的保证,我倒是也没觉得郑志明会失败。 果然,郑志明缓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看着我布下的结界犹豫了一会儿,才困惑的看向了我。 我随手就解决了结界,这才靠近了他。 郑志明像是经过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最终获得了胜利,即使满头大汗疲惫不堪,也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举起手,将袖子挽起,一条黑红色的条带就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痕迹就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爬过去留下的一样。 接着他一个手刀从手臂上划过,血淋淋的伤口里,那只小小的蝎子顺着爬了出来。 我知道,他成功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让我如此的陌生…… 第482章 渗透 郑志明被穆家的人送回了陈家,我立刻就打了电话让陈晨注意,不要让别苗岭他们和这人打交道,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人送走。 “这人有问题?”穆如生终于有机会跟着我进了南叔的家门。 “不知道。”我不想告诉穆如生,而且告诉他也无济于事。 郑志明到底怎么回事,如今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他没有动手,我便只能好生供着,毕竟人家刚刚救了南叔。 “南叔咋样?醒了?”穆如生又问。 “没怎样,还睡着,不过有了反应,不然你以为自己能进这大门?” 南叔有了回应,起码能给林涛一个我没骗他的信息。 “啥时候能醒?”穆如生又问。 “你急个屁……”我有些不耐烦,脑子里还烦心着郑志明的事情。 “我?!”穆如生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议。 “对,就是你,不就三块儿地么,催什么催。”我刚说完,那边儿南叔的手下就过来上茶。 紧接着,穆家就收到了交易重启的消息。 “卧槽?可以啊!”穆如生本来还在跟我生闷气,此时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拿到了就赶紧滚回去。”我也不等他同意,直接推着他的轮椅朝着外面走去。 “茶,茶水我还没喝呢!”穆如生伸手去够,被我一巴掌拍了回去。 我和穆和联手把他塞回了车上,一行人回了穆家。 路上穆如生兴奋的聒噪,我不由得打断了他,“穆泽生呢,你穆家的事儿还没完呢,你怎么不着急呢?” 穆如生嘴脸笑容一顿,翻了我知道大白眼,“我联系到他了,他快回来了,至于穆家……” 穆如生笑了一下,“穆家啊,留给那尊大佛去管就好。” “……你疯了,格桑会让穆家颠覆的。” “那又怎样,我这一辈子不过百十年,我活够了管他穆家怎么样呢。”穆如生态度洒脱到让我惊讶,要知道他从前痴迷于长生,甚至以身犯险。 这变化让我再一次觉得这些天没见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他话里对生命如此的不尊重了。 “别看我了?你先管管倪长声罢,心脏拿都拿回来了,你还这样晾着,是不是不够地道。” 穆如生说完,车辆转进了穆家大门。 “我让你查的那些东西有线索了么,还有你说倪长声的事,等送走郑志明我们立刻。” “查?”穆如生看向了穆和,穆和就上山一步说到。 “回齐少,您拿回来的那些账目,有点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那是哪里的账?” 说来这账目可还有从政府大楼里搞出来的,要是有问题…… “齐少,您该多关心关心自己名下的产业了。”穆和说完,我立刻明白了。 “齐家的?” 穆和点点头,“对,是齐家的,我和政府公开招标的文件一一对比,都是齐家名下的。” “这账目怎么会在……”那是政府大楼,又不是税务局大楼,“这账目有……大问题?” 齐家……也算大,犯法…… 想到这儿我就阻止了自己,穆如生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齐家和穆家比绝对不弱,所以游走在一些灰色地带,我觉得也有可能。 哪知道此时穆和轻笑了一声,“齐少想多了,政府旧楼里带出来的账目没问题,不过那些从其他地方拿回来的账目问题不小。” 穆和说的已经很隐晦了,就是说账目造了假。 我挑挑眉,“没查出来,看来人脉挺广。” 这公司我是管不住的,母亲也一样,爷爷估计也管不得。 “齐少,关键是那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经手过这些账目的人,他们不是齐家人,但是分布在各个部门。” 换句话说,是我齐家安排了各种耳目,居然能在各个位置渗透,才保证了假的账目安稳的通过了审查。 “呦呵,牛啊,这要是我举报了,你后半辈子就去街边儿算命得了。”穆如生揽上我的肩膀,笑的贱极了。 “我有陈晨养。” “……靠,你吃软饭还吃的这么骄傲么?”穆如生一把推开我,却扯动了自己的伤口。 “嗯,毕竟有人连吃软饭的机会都没有。”我站起身,在他想要对我动手的时候闪开了。 “那些人现在怎么样?”我又问向穆和。 说到这儿穆和脸色又有些纠结。 “他们出事了?”我不免要向着一些不好的方向去想。 不过穆和却摇了摇头,“没有,这些人,都在大概八九年前,被调离了原有的岗位。” “这有什么稀奇的?人事调动……不正常么?”我不懂这些,和我不懂企业是一样的。 “这些人的履历很漂亮,一路走来不算光彩夺目,倒是也算是顺风顺水,可是他们调职,不如说是降职。” 穆和说,当时经手这些账目的人,配合的很完美,就是因为在一系列流程中的每个关卡几乎都有人参与,可是八九年前的那次调动,把他们拆的七零八落。 最关键的是后来,大部分已经被迫离开了这个职位,这些人离开以后,就石沉大海了。 “一个都没留下?” “有,还有两个,目前在两个县,一个在县政府,一个在县小学。” “齐家不会不管他们的。”齐家不是穆家,不是没有价值就要被放弃掉。 “你这话说的,我也没放弃过谁啊。”穆如生推着轮椅跟了过来。 “……你是没放弃,可你自己差点被穆家放弃。” “呵,那不一样,穆家是穆家,我是我,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说的算。” 我没接话,一时陷入了沉思,这些人和齐家有关,南叔为什么见了周宇却要卖了地? 卖地又能怎样呢?卖了就能掩盖这些曾经的事情?还是说,卖了地,这些秘密……才会被发现? “2013年的国庆,那份报纸,发生过什么?”那三份报纸一定有些问题,何况如今还和齐家挂了勾。 “齐少,2013年,您有听过齐家有什么变动么?” “变动……?” 2013年,在我看来很普通,爷爷已经过世,我和母亲在村里的生活也趋于稳定,我不出门,世界就是和平的。 而我的印象里,母亲也没有过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所以……我真的觉得这一年,我们过的很平常。 “齐少,13年的十月一,我冒昧的调查了一下齐家在朝山的企业,其中两家公司,在十月一日之后,发生了小规模的高层变动,而且……” “接着说。”我不认为他调查齐家有什么问题,毕竟账目的线索指向齐家,如果是我,我也会如此。 “齐少,这是可见的人员变动,在基层岗位,人员调动的数量远不止于此。” 也就是说,如果算上普通职工,在公司内部的人员调动可以算得上庞大。 “而且这批2013年十月入职的员工,现如今,可都已经在公司里扎稳了脚跟。” 穆和说完,穆如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靠,齐目你家里怕不是都被人蛀空了!” 第483章 居心 是啊,这些人,恐怕已经渗透了齐家大小部门,各个产业,而那些从前扶植的人,却莫名被调离打压,这股势力意图已经很明显,就是要整个替换掉齐家原本的结构,重新组建一个不再受控于从前的关系网。 “如果是要得到齐家,他应该早就动手才对,不该留我到今天。”每年我和母亲能拿到的红利不说,就是现如今,母亲的印信也依旧能拥有绝对的权利。 难道这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掩盖齐家已经被人渗透以及渐渐吞并?为了掩盖而采取的暂时的绥靖政策? “看来齐家这些年,并不太平。”穆如生看着窗外的景色说到。 “我不关心这些问题,只要没有牵涉到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没有什么阴谋,想夺就夺去罢。” 可是事情由南叔而起,他卖掉地皮的初衷不得而知,就不能查清里面的问题。 “可是齐目你有没有想过,是谁能做这么大的一个局,竟然有能力让齐家在短时间内有大变动,难道没人发觉么。”穆如生提醒着我。 “你想说什么?” “这恐怕是内部的人,而且,也许是想南叔一样有绝对地位的人。” 穆如生说的话,剑指的是当年同爷爷熟识的重要人物。 “……等南叔醒来我会解决。”虽然话是如此,可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该忽略周宇见过南叔这一事情,这件事,我不认为会和周宇毫无关系。 下午,穆家的车把我送回了陈家。 陈晨此时去上班,别墅里应该只有郑志明和我。 然而……郑志明不在别墅。 “陈晨,郑志明身边有陈家的人跟着么?”我连忙打电话问到。 “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晨大概听出了我话里的焦急。 “你有没有安排苗岭他们暂时不要回来住?”我又问到。 “已经安排了,夏令营打包送走,晚上下课就走。” “那就好……”我长舒口气,忽然整个人身体一定。 我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 紧接着电话里此时又出现了陈晨的声音,她方提到了一个‘郑’字,我就撂下了手机。 “你去哪儿了?”我从栏杆的反光,看到了身后的郑志明。 “小区里溜达了一圈,怎么了。”郑志明看着我的眼睛,反问了我。 我一时答不上,只能搪塞过去。 而后我就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整个下午,我和郑志明都没有交集,直到陈晨回来。 晚饭我们在一起吃过,郑志明没有提起为什么没看到苗岭他们。 我们自然也不会主动,所以相安无事的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已经上了高速,就在临市,有人照顾,你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昨天不是说只要避免接触就好,怎么突然要把人送走?” 陈晨问完,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包括那个女鬼嘱咐我的事情。 “你信她?”陈晨皱着眉。 “信了七分,郑志明绝对不是简单的因为南叔的事情来到这儿。”也许南叔仅仅是个契机,他早就想接近我们也未尝不能。 “既然如此,我们想办法送他回去才对。”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排饯行宴,越快越好。” 然而事情就是再快,我也没想到会有郑志明消失的那个下午动的手快。 第二天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正逢星期六,我和陈晨还打算安排答谢,远在临市的电话就急急忙忙打到了家里——晨光出事了。 听到这儿,我和陈晨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扎贺鱼稣,也只能想到扎贺鱼稣。 苗岭在一旁的电话里惊慌失措,还是陈家的手下冷静不少。 晨光此时人在医院,一些列检查正在继续,但目前已经进行的检查来看,他的状态不像是生病或者受伤,因为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时候我忽然就觉得苗岭的着急很奇怪,忙让手下把电话给了苗岭。 “不许哭!给我说清楚你们的情况!”苗岭这小孩哪儿都好,就是爱哭,被他妈刺激,红了眼眶偷偷哭,弄丢了晨光,憋着气不敢哭,如今晨光倒在他年前,抽气的哽咽,话都说不利索。 “师父……他好像……好像是为了救我。”苗岭说完,我牙根立时咬紧。 “说清楚。”我沉声说到。 “师父,晨光他好像中了蛊毒,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他中了蛊,可是他的样子和南叔很像。” 苗岭说,他们一直在一起,衣食住行,除了夏令营的那套衣服,他让晨光等在原地,自己去领。 回来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水杯被动过,要见晨光拿起来喝,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晨光碰过他的水杯,可现在想来,应该并不是。 “你能确定他是中了蛊毒么?”我问到。 “能,晨光不能被我靠近,我接近他,他就会抽搐,是我脖子上的吊坠造成的。” 这几乎是最直观的测验,晨光的身体里,有东西惧怕月盈石。 “把人带回来。”我冷静的吩咐到,随即挂了电话,就想要下楼去找郑志明。 “你干什么?!”陈晨拦住了我的去路。 “是他,肯定是他!他要害苗岭,却被晨光不小心打乱了计划!” “你不能现在去找他,你冷静一下,现在情况很复杂,中招的是晨光,他可能还不知道!”陈晨分析到。 “那岂不是更危险,晨光的身体比不得苗岭,他一个普通人,哪里扛得住蛊毒!” “所以,你有几分把握确定是郑志明?”陈晨看着我问到。 “九分。”我想说十分,可又不能如此笃信。 “好,那我们好好计划,不能让他逃,也不能激怒他,蛊虫受控于他,我们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随即我和陈晨开始复盘郑志明到达朝山的前因后果。 郑志明是自己送上门的,他说,他是受苗道长的吩咐前来朝山救人。 “不是秦因,而是苗道长,是我大意了……”陈晨回想起那天说到。 “不,是他高明。”如果郑志明说了秦因,一定会让所有人怀疑,尤其苗岭,他的母亲,他最了解。 可是郑志明没有,他只说了苗道长,这样一来,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自然而然把他们和秦因建议在一起。 陈晨以为是秦因找了苗道长,再送来了郑志明,这种下意识的联想,非常的不牢靠,只要一个求证就能打破。 可是我们没有。 随即我们又和秦因联系,才知道她想的办法,就是送了关于蛊虫的古籍,以及月盈石,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而由于她选择的快递太拉垮,至今还在路上。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是郑志明搞的鬼,而且他昨天刚刚得到了南叔体内的那个蛊虫。” 也许收服南叔体内的蛊是意外,但他带着蝎蛊来到朝山,绝对居心不良…… 第484章 该不会是苗道长 晨光被送去了穆家,在基本确认是郑志明搞的鬼之后,我已经不敢冒险让他回来。 苗岭说他戴的那葫芦玉佩对晨光有刺激,激动之下就要扔掉那东西,可是从郑志明那我知道这恐怕还有大用处,又急忙劝住了他。 而现在,就是找郑志明摊牌的时候了。 从我得到消息,到我联想到他,他便一直处于我的监视之中。 而此时郑志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晨光中蛊的消息,毕竟那东西是他在操控。 在去见他前,我还支走了陈晨。 此时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我们之间用来威胁我的人质。 “你很平静,看来我失败了。”这是郑志明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想着这失败是在说他没能让苗岭中招么? 然而他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我……成功了?”郑志明嘴边展现了一个浅浅的笑,我上一次见还是陈晨夸赞晨光的钢琴又有进步的时候,晨光很荣幸又有些羞涩。 可问题是眼前这个人干的那叫人事儿么? 他荣幸什么?他羞涩个屁啊? 要不是为了晨光现在就想把他回炉重造。 “你来朝山是为了什么,不是秦因找来了你,也不是苗道长,对不对?” 郑志明听了摇摇头,“你说的也不完全对,我还是收到了苗道长的消息的,只不过我刚好就在朝山附近而已。” “刚好在朝山附近?”我轻笑一声,“难道不是刚好要赶来朝山?” 郑志明笑意加深,眼底的神色却淡漠了起来,“是又如何。” “是我的信任给了你机会,让你得到了那个蛊虫,你还骗了我什么?”回想起来,他的一切行迹似乎在我的眼里都值得怀疑。 “确实,你送了我一分礼物,那个人身体里的蛊虫,比我带过来的更漂亮。”郑志明一副变态的模样,似乎透过我回忆着昨天的事情。 “给我一个理由,或者说,给我一个和平解决这件事的条件。”我无比的悔恨,昨天为何不同他一起离开,而且放任了他自由了那几个小时。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会出现,你觉得我的条件是你能满足的么?” 郑志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 可是他说的也没错,既然不是为我而来,自然我这里就不会有他所求。 可是苗岭又哪里得罪了他不成,距离我们武城分开已经过去了多久,这中间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交集,除非…… “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不用我多说。”如果不是苗岭,那就只能是秦因了。 秦因对待苗岭,我不敢置评,可如果真的伤害了苗岭,对秦因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觉得可笑么,这世间的事情追溯而去,怕不是他们上辈子造下的孽,你让我找谁去报。”郑志明并不认同的我观点。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再说下去,否则只可能有反效果。 “你的修行呢,放在普通人中,你也算佼佼者,如今造孽,必然毁于一旦。”虽说他的修行在我看来惨不忍睹,但是此时我总不好再刺激他。 “别装了,和你认识的人比起来,我恐怕只比天桥上摆摊的人强一点而已。”郑志明自嘲的说到。 “那你想怎样,杀了他,或者废了他,又或者操控他一辈子,让他成为你泄愤的傀儡。”我只期望他还有可以沟通的余地,这样知道他伤的人是晨光的时候,也许还有一丝善心,只要他解了晨光的蛊,我便能保护苗岭,绝对不让他受到伤害。 然而我最怕的,就是他的鱼死网破,不管自己伤的人是不是苗岭,都要大家一起陪葬。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被抛弃的人,会是我呢……?”他眼神迷惘的看向了我。 抛弃? 这个词有太多的含义,可唯独和秦因联系不到一起。 秦因和郑志明很明显就是非常不熟的样子,两个人熟都不熟,更不用谈什么合作,又或者有什么血缘关系。 除非秦因骗了所有人,这个郑志明是她的亲生骨肉。 可是两个人年龄也压根不匹配,这种说法又无从谈起。 “你被抛弃,从来没想过是你自己的原因么?”我开始剑走偏锋,如果陈晨在,大概会骂我有病,但是这人现如今软硬不吃,我总不能一直耗着,我需要在他的暴躁里找点突破。 “我能有什么原因!” 果然,郑志明听了这话震怒。 “为什么不能是你的原因?你被放弃,就是你的错。” 郑志明很显然被我这一句话刺激到,眼睛都大了一圈,然后怒极反笑。 “被放弃是我的错?被放弃是我的错?一个连活着都不知道该怎么活的婴儿,凭什么是我的错!” 郑志明的话倒是让我一惊。 他还真是被秦因抛弃的不成? 可是…… 我皱着眉,用我小学文凭的珠心算功底来回算了好几遍,这特么秦因就算最有可能,这生出郑志明这么大的儿子也得十三岁就生孩子。 这难道是青春的伤痛?还是哪个变态连小女孩也不放过? “也许……她是有苦衷。”这苦衷是什么我不知道,可绝对值得有苦衷,将来但凡我和陈晨有女儿,十三四岁生出个孩子,谁也接受不了,也许孩子很无辜,但人是感性的,注定不能时时刻刻理智。 郑志明的拳头紧握,好像恨的是我一般。“苦衷?!苦衷的苦只有我一个人承受,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凡他有一丝后悔,只要有一丝,我也不会恨他如此!”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猜中了什么大秘密,这关乎秦因的过往。 这苦衷秦因自然不可能同他说起,而且就算说了,看如今郑志明的偏执样子,恐怕也不能理解这对一个女人的伤害。 “你伤害苗岭,是为了报复她,可你又知道,苗岭他这些年过的又好?” 既然这人不肯松口提出条件,那我就想着,是不是示弱能有转圜的余地。 他不是心中难解的是自己被抛弃么,那我把苗岭在秦因身边过的‘苦和泪’一一说给他听,让他知道也许他没留在那个女人身边才是幸运,让他去找秦因的晦气,放过小孩。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又无意中点了炮仗。 “过得不好又怎样?!他在意,他愿意!他能为了一个仅仅见了一面的人耗尽心血,却在这么多年里对我无动于衷,我就这么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啊,我不配得到他的一个承认么?我为了自己修为无增的时候愧疚,我为自己不长进而苦练,他连一句劝说都没有过,我以为我真的很无用,我以为他真的很严苛,我以为他就是无情的!可事实告诉我,他不是!” 郑志明说的慷慨激昂,我听的脑子发懵。 眼前人话里说的,这也不像是秦因啊。 这……该不会是……苗道长……?! 第485章 乌龙一场 郑志明的一番话瞬间把我脑子里想的东西都通通打了回去,甚至好半会儿接不上话。 我下意识的让他冷静,听我说,可我重复了两三遍,郑志明倒是安静下来了,我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个,话说的也对,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胡言乱语,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我花了好一会儿才能消纳下这个重磅消息。 “你想说什么?在上雪山之前,我过的是什么生活,遇到他以后,我曾经以为是我的好运,我对待他像是再生父母啊,可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我的父亲。” 父亲两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先入为主的原因,我总觉得这事儿发生在苗道长身上的可能性……它属实不高啊。 苗道长一身仙风道骨,我交往不多,可也知道他道行不浅,苗岭是他儿子我当时就很震惊了,现如今再来一个,我的三观简直是在接受考验。 “你……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许。”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是苗道长将来有大德行,他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特别有天赋。 郑志明还不如苗岭,打他生下来算一算就知道,苗道长一探便知。 郑志明怕是也知道,所以他仅仅是瞥了我一样,眼中不屑一顾。 我也没敢反驳,更没理由生气,可是这并不是他滥害无辜的理由,就算如何,也不能是苗岭替父受过。 “这不该是苗岭承受罪过的理由,你想他承认你,你想他受到报应,我可以帮你。” 帮不帮的待定,先把人忽悠住。 “凭什么。”郑志明笑着摇头,“要怎么报复他是我的选择,我并不想冤有头,我就想让他后悔而已。” 有些人,真的是会专门挑准人的痛处。 不用苗道长,我光是想一想就已经暴躁了起来,更何况现在真正中蛊的是晨光,压根儿不是苗岭。 “郑志明,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真以为你的蛊虫没人能解不成,苗道长能解一次,便能解第二次,你想看到什么?再看到他割开血脉救人?看到他为了苗岭付出惨重代价?看到他到底有多爱苗岭,有多么的不重视你?!” “你住嘴!”郑志明下巴气到颤抖。 “我告诉你,他现在是我的徒弟,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伤他,你不放手,我也一定能找到办法。”我走近他,低声威胁,“你被放弃必定是有原因的,有没有想过这都是命中注定?” 郑志明气急攻心,就要出手,被我死死的压制在地上,他跪着,仰视着我。 “蛊虫控制,我猜你还做不到游刃有余,你可以以任何办法杀死他,我也可以,但我不会杀了你,你不是喜欢这些虫子么,我送你去和它们作伴,就像我捏断那条蛇的脊柱一样,让你以后只能如虫蚁一样扭曲,你觉得你真的忍受的下么?” 我一只手探上他的背,仅仅一道电流划过,他便整个人如麻痹一般僵直。 “感受到了?哦不对,是感受不到了,感受不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只有你的脑子还能思考,这种感觉新奇么,想不想永远如此?” 我把他丢在地上,如果不是为了让他解了蛊,就是真的废了他又如何。 可是,那个熟悉的鬼影又出来了。 [不要。]这女鬼的出现也并不能缓解我的怒气,可她也算是帮了我,虽然也最终没能改变什么结果。 “现在除非你能替他解了蛊,不然我没有理由放过他。” [我能。] ?! 这女鬼的话让我颇为惊喜。 “你真能解?” [您真的能放过他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放过郑志明不是明智之选,这种人心结不解,就绝不可能放过苗岭。 “这要看他的态度。”我没有把话说死,杀他我自然不会,那么残忍的折磨人的方式,我其实觉得自己也做不出来,但如果有些人冥顽不灵,又或是真的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怒急之下,我不保证自己会干出些什么来。 [我会劝他,我一定会劝他,求你,放过他。] 我看了看女鬼,又看了看一副死性不改的郑志明,还没等我来口,有人闯了进来。 “齐目!”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穆如生,而我的眼前,一个身影已经闪现。 竟然是消失了半个月之久的向阳。 “你们怎么……”我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直接一脚踹在了郑志明身上。 人被她踹到翻了一面,仰着头看着我,手指头已经能动弹了,看来恢复了不少,可下一秒,他就被向阳的藤蔓包的像是一个粽子。 “蛊虫有办法解,没必要求他。” “我没……”我正想威胁来着,谁求他了啊,这话说的。 “秦因的东西我来送了,那破快递比牛还慢,你们凡人搞的东西真是拉垮。” 她甩到我胸前一卷书册,然后用脚扒拉了郑志明一下,“这人……” “你不认识了?”我想着他们应该也算是见过的才对。 “认识,当然认识,他跟你说什么了?”向阳问到,此时穆如生也推着轮椅凑了过来。 “他说……”我还在犹豫这辛秘到底要不要随便说出去,就听向阳又说。 “我回了趟雪山,山上那老道求了我回来救急,这小道士说的话都不能信,听到没。”向阳一副训孙子的模样看着我。 “都不能信……?你确定……?”向阳到底知不知道郑志明说了什么啊。 “他都找上我了,你还不信?那老道算出了问题才找上我的。”向阳说完,就去扒拉郑志明的衣裳,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个系着红线的葫芦玉佩。 郑志明看到向阳手里的东西挣扎的厉害,可藤蔓却收的更紧了。 “就这玩意儿,那老道说就是它惹的祸,这压根儿也不是给这小道士的,他自己,哼,异想天开罢了。” 向阳的话我听的似懂非懂,郑志明却挣扎的更猛烈了。 他的身体还麻痹,嘴也想不开,可是眼珠子却是一副要爆开的模样。 “他压根儿也不是那老道的儿子,他跟那老道一点儿干系也没有,苗岭那小子是老道唯一的子嗣。”向阳越说越直白,简直就是戳郑志明的心窝子。 “但是……但是……”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随即向阳又丢给我一个红签。 “生辰八字,是这小道士的,不信你就自己算一算,他和苗岭怎么可能是兄弟。”向阳把那小葫芦仔细看了一圈,又对郑志明说到,“小道士,那老道说了,没收回去是因为这东西不重要,不过既然因此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险些让你酿成大祸,这小葫芦,他就只能收回去了。” 向阳说完,小葫芦就从她眼前凭空消失,而郑志明,竟然咬破了牙,流出了血来…… 第486章 商量 郑志明的故事,听起来更像是个可悲的笑话。 如果苗岭没有受伤,不会被秦因背上雪山,不与苗道长相见,郑志明也许会活的更自在一些。 但这一切并不代表罪责在苗岭。 “这人怎么办。”向阳瞅了瞅墙角,郑志明被绑着,丢在了那,他能听到向阳交代的所有从苗道长那边得来的信息,可是看着那双眼睛,他并不能完全相信。 我拿起那枚红签,“你说这是他的生辰八字,从哪儿弄来的?” “自然是那老道给我的,至于他从哪儿来的……”向阳斟酌了一下,看向了郑志明,“这小子和苗道长也不能说一点渊源没有,他小的时候,还是和那老道有点缘分,这才成就了如今的孽缘。” 这份红签,也是当年拿到手的。 “你该知道这是真的?”我蹲在郑志明面前,拿给他看,“等一会儿苗岭回来,我当着你的面给你俩算上一算,你能解了这心结么?” 随即我一想,又觉得不妥,“这样,他回来了,我让你亲自去算,这总该行了?” 郑志明不说话,我这才想起来他被向阳封上了嘴。 “解开。”我对向阳说到。 向阳被我突然点到,皱着眉不赞同,不过也乖乖解了。 “我的蛊没有下在他身上。”郑志明开口第一句,我听了以后还反应了一下,才记起这中蛊的是晨光。 我点点头,“是,中蛊的是我弟弟,并不是苗岭,我希望……” 话没说完,郑志明打断了我,“我会救他。”他看向了我,眼里平静无波。 “……多谢。”我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也不知道他现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晨他们才到家门,可是进了大门的,只有陈晨,以及被抬回来的晨光。 “苗岭……” “他在外面,不用担心。”陈晨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至于晨光,乖乖的睡过去的模样。 “晨光怎么了?”陈晨的脸色很不一般。 “我刚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他在挣扎的样子……”她说不下去了,而我已经能想象的到。 “他答应了救人。”我攥住陈晨的手,“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你一定心。” 晨光被安置在了沙发上,他的睡颜色似乎总是有让人觉得世界纯粹美好的力量。 “用刀,刻下我眉心的血。”郑志明也没要求我们解开他,很懂事。 我斟酌了一下,想着这一刀该下多深,就看到捆着郑志明的藤蔓甩了我一下,直戳戳的中了眼前人的眉心,瞬间,一滴血漫了下来,就像有人用朱笔划过了他的脸一样。 “优柔寡断……”我听到远处,向阳吐槽着我。 “在他的身上,找到那只蝎的位置,用我的血,为他引一条路,从口,鼻,耳,任选一处,它自然会出来。”郑志明交代的方法过于简单,简单到让我怀疑。 我正打量他,判断这人到底有没有骗我,郑志明又说,“救活了他,我要见苗岭。” “你不信苗道长的话?”我能理解他也许一时半刻不能接受,毕竟已经为此抛下了一些该恪守的原则,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是对人未来失去希望。 “你说过,答应让我亲自起卦。” “……自然,你同意便好。”他有了所求,一切都好说。 郑志明所说的那个蛊蝎的位置,就是晨光背上的一个蝎子纹身,我们找了好一圈才找到,正在心口背面的位置。 我用手指沾了郑志明的血,未免这蛊蝎伤害晨光心脉和头脑,我从背面,将蛊蝎引出到右腹,然后用刀划开了他的皮肤。 这位置还是当日郑志明救治南叔时我记下的。 “你有心了。”郑志明看到我并没有按照他的话将蛊蝎从五官引出,说了这么一句。 “蝎子为什么不动。”我已经用血画好了路线,可那纹身还是稳稳的贴在晨光的背上。 “去拿苗岭的玉佩。”郑志明又说。 “为什么?”没有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是因为此前苗岭靠近晨光,会被他佩戴的葫芦刺激到,如今郑志明却要用这葫芦,我怎么敢随便答应。 “它在沉睡,是因为它已经见到了苗岭的那个玉佩,对么?”郑志明抬眼看向我,“这蝎子从遇到那个葫芦玉佩后就不再听我操控了,你之后的担心完全不必。” 郑志明说,苗岭的那两个葫芦玉佩,在最开始接触到晨光的时候,就已经让这蛊蝎和他脱离了联系。 他和我在对峙的时候,蛊蝎早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就是说,我不管做什么,他都已经无法让蛊蝎伤害晨光。 我不由得感叹他装的挺好,但是…… “晨光会对玉佩有反应,贸然拿来了不会有问题?”我需要绝对的安全,不然我宁可花上半个月把秦因送来的古籍研究透。 “苗岭的那两个小葫芦不是凡品,蛊蝎害怕,沉睡趋避,再一次靠近,它才会醒来,而有我的血在,它会感觉到安全,便会沿着我的血逃跑。” “……好,我信你一次。”我让穆和把苗岭的玉佩送来,刚拿到手,我才仅仅就靠近了两三步,晨光就有了反应。 他趴在沙发上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痛苦的轻吟,我再走近一步,他挣扎的更厉害。 向阳和穆和两个人扑过去压住了他的动作。 “齐目……”陈晨一脸的担忧,她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靠近。 我一时也有犹豫,郑志明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你们也可以拿那个女人送来的月盈石,效果一样,快慢的区别而已。”郑志明的这句话让我决定一搏。 我安抚的拍了拍陈晨的手背,她紧皱着眉头送来了我。 向阳和穆和也看着我,每走近一步,晨光的痛苦便更深一层。 终于,那个诡异的蝎纹,开始起了变化。 它先是动了一下,而后慢慢消去了颜色,紧接着,一个古怪的凸起从皮肤下显现,如果非要说这说只蝎子,倒是形状也挨的上。 “我已经唤醒了它,是否停止不再靠近也可以?” “再近一步,就可以停下了。”郑志明说到。 随即我又近一小步,蝎子就开始在原地打转。 “太小了。”郑志明说到。 我深吸一口气,又近一小步,这下,晨光的哀嚎更深,而那个凸起,终于开始游移。 它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莽撞的东西南北走了一圈儿,这才找到了我为它规划的路线,便飞速的逃跑了起来。 “向阳,抓住它!”眼见它要从伤口冲出来,我立刻喊到。 第487章 释怀 这小蝎子出乎意料的动作奇快,向阳竟然一时没能抓住,不过还好也没让它跑远,刚一落地就被逮住了,被向阳两根手指头夹在了地面上。 晨光昏了过去,穆和赶忙把衣服帮他遮好,我和陈晨冲过去查看,见没有大问题才让人把他送上楼去包扎伤口。 而向阳钳住的那蛊蝎,因为玉佩的靠近仿若疯了一样挣扎,最后竟然自己断了一只脚。 我赶忙把玉佩丢给了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穆如生,倒不是我心疼这蝎子,而是我见郑志明的眉头紧锁,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蛊虫和主人同气连枝,不论蛊虫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反噬到施蛊人身上。 “多谢。”郑志明说到。 大厅里如今只剩下我们四个人,苗岭依旧没有被允许出现。 “我还不能见他么。”向阳放开了郑志明,他得以自由后,接过了那小蝎子,它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躲进了郑志明的衣领子,可尾刺还露出一截在外面招摇。 “你不会对他动手的,对么。”我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有你们在,我不会有机会的。”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遂我给了穆和一个消息,没一会儿,他就带着苗岭进了门。 穆如生把玉佩交还给了苗岭,他握着那枚玉佩,脸上是说不出的情绪。 “那个人,是我父亲。”这是苗岭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其实我觉得他早有察觉,可是人不在眼前,他也就没有那么在意,如今事情摊开,再瞒着,也就没有必要了。 “是。”这个本该由秦因亲自告诉他的真相,如今就只能模棱两可的给他一个肯定答案的话。 至于个中细节,就只能等他们母子有时间关起门来详谈了。 “那他……”苗岭看着对面的郑志明,郑志明却径直走向了他。 我下意识的就一只脚插进了两人之间,挡在了苗岭面前。 “郑志明。”我喊了他的名字,也把他的直愣愣的眼神喊了回来。 “你答应让我起卦的。”他说。 “八字给你就是,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向阳见我这过于紧张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却一句话也没说,推着想要多管闲事的穆如生又坐回了沙发边,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我要用他的血。” 用血起卦,这人是压根不信任我们,怀疑我们会用假的八字骗他。 “血可以给你,你退远一点。”我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靠近,可是他半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他还是不信我。 “师父,我相信他,您别担心。”苗岭推了推我,我转身看了他一眼,最终选择不再过多干涉他的决定。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郑志明忽然开口道,“我似乎很小的时候见过你。” 郑志明比苗岭大了有十岁,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不是要起卦?你来,还是……我来?”苗岭此时倒是比他的年龄看起来有担当的多,我从前还总说他不够沉稳,如今看来,他只是保有少年人的意气而已,该有担当的时刻,他当的起。 郑志明此时拿出了一根红绳,那是向阳收走了他的葫芦玉佩后,仅剩给他的东西。 随即他又将红绳递给了苗岭,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苗岭脖子上的玉佩。 “这是……”苗岭问到,并没有接过。 郑志明的额头还多少有些血迹,即使擦拭过,也没能立刻愈合,所以那眉心的红点,让他周身的气质都变了一变。 “我真的见过你。”郑志明笑了一下,笑的释然,即使苗岭依旧没有接过红绳。 “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既然你……”苗岭没有接他的话,说着就要动手取自己的血,却被郑志明打断。 “不了。”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有必要了,我相信你们的话。” 他看向向阳,选择了相信我们所说的一切。 “……为什么?”苗岭非常不理解。 其实我也不理解,可我相信,他那一笑,是真的释怀。 可至于为什么这偏执的人上一秒还在警惕我们造假,下一刻又放弃了起卦印证猜想,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此刻发生了什么。 或许和他一直重复的那句‘我见过你’有关,又或者,他无法面对自己真正可能探知的真相而选择的一场自我逃避。 总而言之,谁也没能想到如今世界和平,仅仅在一瞬间…… 郑志明离开了,临走前他留下了那个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女鬼。 他们之间的契约解除,他请求向阳将女鬼送上雪山。 郑志明知道自己将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女鬼跟着他,不会再有任何出路。 他做好了一切安排,孤身一人离开,没有人知道他要去何方,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女鬼被留下,千恳万求也没能让郑志明回头看一眼,低声掩面啜泣,可是鬼哭堪比狼嚎,就算是青天白日,也是渗人的。 向阳不耐烦,就直接丢了她去院子里不管不顾。 “我暂时又没有回雪山的计划,你干嘛替我应下来?要去送你自己去,我可不管。”向阳不甚耐烦的说到。 “这去雪山都换成回雪山了。”穆如生酸溜溜的说到,连一个字都要如此说。 “等你有空回去再说,我把她困起来,不着急。”收一个哭哭啼啼的女鬼倒不算是难,“你去雪山又做了什么,怎么又不告而别。” 虽说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我真的每一次都很好奇,她就真的喜欢自己一个人行动么,不需要任何牵挂。 “你该知道,我带走了什么,我只不过是照顾了它们一下而已。” 向阳带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灵芝,以及她的旧识,那只没了毛的雀鸟。 “这次下山可是巧合?”我问到。 “算是,你说巧,也不巧。”向阳说的模棱两可,“不过听说你们就要安置那心脏了,倒是非常巧。” “既然如此,那就约好明日,他家集合。”我看向了不远处的穆如生。 当天下午,晨光便醒了过来,直至第二天,南叔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可是被我推掉了,大家直奔穆如生的别墅,期待着倪长声的苏醒。 穆和捧着那颗还有微弱喘息的心脏在侧,我和穆如生联合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那个身躯不知已经等待了多久。 想到此我确实有些愧疚,他的漫长等待,竟然因为我觉得他已经沉睡如此久,又何妨这两天而耽搁了下来。 而直至此时,我才明白穆如生的那种迫切。 能见证一个如此伟大的奇迹重新苏醒,确实震撼人心。 “来,我们,开始……” 第488章 醍醐灌顶 倪长声的心脏被安置在了他躯壳的心口位置,那里有一道缺口,从那块儿填补心脏的金石被取出以后,那伤口就再没愈合过。 我们所有人眼见着心脏慢慢的沉溺下去,黑色的仿若鲜血一样的液体慢慢的吞噬了它,又逐渐弥漫上了伤口,最终归于平静。 “穆和,关掉冷藏系统。” 穆和一直在密室之外的操控室内,得了命令以后,关闭了整个密室的制冷系统,一时间,密室内安静的只有我们的呼吸声。 “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今日,穆如生说话都是少见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至少……得等温度恢复。”我也并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醒来。 倪长声的身体赤裸着,他的心口还有黑色的液体附着,我走上去帮他擦拭干净,就发现伤口虽然愈合了,可是疤痕也留下了。 其实不光心口,他的四肢和头颅也都留有愈合的痕迹,不过颜色都很浅,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更新过几个月的皮肤,应该就会消除,可心口这个不一样,倪长声心口,留下的是疤,消不掉的疤。 “你们猜,这道疤会是什么利器留下的。”疤痕凸起,很窄的一条痕迹,但很明显,除非动手术,不然绝对消不掉。 向阳走近,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这疤痕能在这人身上留下,必然不是凡品,不过你要是非得硬猜,我也能给你数出来百十件儿。” “那算了……”每每与向阳比见识,那简直就是在和王八比命长一样离谱。 “刚才你那么严肃我都没好意思打扰,不过这人,和晨光那孩子有什么关系啊?”向阳仔细打量着,然后就被拄着拐杖一蹦一蹦的穆如生挡住了视线。 他光自己挡住还不够,还把身上的外套甩在了倪长声身上。 “看什么看?你能不能注意点儿自己的眼神?尊重一下人家行不行?”穆如生这话里硬气的仿佛他面前站的不是向阳,而且穆和一样,任他怎么训。 然而在我替他担忧的时候,向阳的反应又给了我一个出其不意。 这人居然没一脚把穆如生踹进冷藏柜里,而仅仅瞪了他一眼,就把这瘸子扒拉开了。 “滚一边儿去。”向阳骂归骂,却也没去掀盖在倪长声身上的衣服。 “晨光曾经,也险些和他有一样的命运罢。”成为蔡楠柽的躯壳,失去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他们虽然长的很像,可这气质却差了很多,晨光干干净净,这人……带了些妖冶。” “确实,他的长相更深刻一些,其实倪长声的长相和扎贺鱼稣要找的躯壳并不是最吻合的,但他的身体,无疑是最佳的。” 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不知道扎贺鱼稣能活到现如今的秘密,但她期望能和蔡楠柽永生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晨光难道更像?”向阳又问。 我点点头,“我们有幸见过那个人的画像,晨光更偏像他的样貌,据他还在世的亲人描述,就是性格,晨光也更偏像。” 毕竟晨光的由来就是特别的,他在还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的情况下,被扎贺鱼稣有意无意的疏离了正常的社会生活,扎贺鱼稣正在看着自己的计划,来为自己塑造一个最佳的替代品。 不过没成想半路被我们截胡了。 晨光不仅没有长成她预计的模样,甚至开发出了各种独特的品质,基本上脱离了虚设参数,直接进化了属于。 当然,这种进化里有我和陈晨的功劳。 “不过这人的身体值得好好研究,我以为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类,具有这种再生的天赋。”向阳想要伸手触碰,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那虎视眈眈的穆如生也没了开口的机会。 “这是天赋?我以为,是他修炼有着,他的修为,不是我们能比的。” 向阳一听有了兴致,转头打量了我一番,“以现如今的你,还不够?” 我遗憾的摇摇头,“还不够。” 向阳表情变了变,好似一副看见双头王八,捉摸不透的表情。 “想什么呢?” “这人如果真的厉害,他怎么还能被扎贺鱼稣害的这么惨?” 巧了,向阳第一次问出的问题,就正中主题。 “还能因为什么,美色误国呗。”穆如生插了一嘴。 这一嘴惹来了向阳剜了他一眼,看过去,还略带风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向阳如今的样子,可是越来越…… 我没敢再想,觉得不甚礼貌。 “我们曾与倪长声有过一面之缘,说是因为美色,也并无不妥。” 但凡倪长声留了点儿心眼,扎贺鱼稣这女人和他那么亲近,怎么可能一点马脚都察觉不出。 不过后来我们看,这俩人之间的关系也未必那么简单,个中复杂,不是当事人也解释不清,但就结果而论,扎贺鱼稣恶毒之心能盖的过一切,和她比起来,谁都能被原谅。 “不过那个女人现在只除了那次露过一面以外,你们还没有更多抓住她的信息,她……能放任自己的仇人就这么被你们唤醒?” “……仇人?”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在倪长声与扎贺鱼稣之间的称呼。 “是啊,仇人,她千方百计弄死了……哦不,是封印了这个男人,甚至把他大卸八块,换上禽兽皮囊,不是仇人,谁能干的出这些变态事情,当然,我也不能保证她是不是打娘胎里就是个变态。” 我无法反驳向阳的话,对于这些事情,放在我身上,但凡我能翻身,都得扒了那女人的祖坟出来鞭尸。 可是倪长声并没有给我这种反馈,也或许在经受煎熬的许多年中,他有了超脱的心界,放下了仇怨,总之他还有意识的那段时间里,他告诉我们的,也仅仅是恳求我们帮忙寻找躯壳,而这一切的目的,也仅仅是为给自己亏欠许多的影子一个成为人的机会。 “也许罢,不过那个女人已经知晓如今并没有能让蔡楠柽复活的方法,她现如今又怎么想,谁也不知。” 扎贺鱼稣似乎从我们自海外回来,就销声匿迹了。 也许知道再也没有能复生爱人的方法,她心灰意冷,也许……她还密谋着什么其他害人的秘术。 “没有?”向阳挑挑眉,“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呢么。” “什么?”我晃了下神,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向阳便指着冷藏柜里的倪长声,“他苏醒了,不就是复生?扎贺鱼稣想看到的不就是这个?” 她的话让我为之一振,犹如茅塞顿开。 从海外回来以后,我一直觉得扎贺鱼稣的消失是显得那么的突兀。 而直到向阳说出这句话,我才意识到我们在做些什么。 是啊,如果倪长声苏醒了,岂不是意味着,我们点燃了扎贺鱼稣心中那盏摇摇欲坠的灯……? 第489章 人丁兴旺 按照正常节奏,一个人苏醒,大概,是先在肢体的四端有些反应。 但倪长声不是。 我最开始注意到他身体有变化,是因为他突然强劲起来的心跳。 向阳和我一同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我随即摸了摸倪长声的皮肤,温度已经渐渐升起,虽然还是凉的,但已经不再冰冷。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的肢体却还是没有力量。 人在苏醒后,肢体和昏迷是不一样的,即使不会立刻有什么大的延伸动作,筋脉却已经连通。 可是倪长声没有。 这种情况,放在受了外伤的人身上,恐怕就要怀疑怀疑,这人是不是残废了。 但这可是倪长声啊,他连断掉的腿都能长起来,缺了心脏还能安回去,哪可能会残废。 正当我和向阳困惑的时候,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睛,吓了我们所有人一跳。 穆如生骂起了娘,向阳险些一脚把冷藏柜踹翻,我倒是成了最冷静的,仅仅是血流加速而已。 “倪……不对,影子。”他不是倪长声,倪长声消失了,这个人,是影子,是陪伴了陈晨走过童年的影子。 “这是……醒了?”穆如生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方才躲的快,他扯到了伤口,一脸便秘的表情。 影子双眼瞳孔呈现一种忽大忽小的转换,一副仿若瞎了的状态。 “他这是在适应光线?”穆如生猜测到。 “可能是。” “这么说来,他的肢体恐怕也不能立刻恢复自如。”向阳说到。 倪长声此时只有眼睛睁开,嘴巴也微微有了蠕动的迹象,就像被冻僵的人暖和过来一般。 “穆和,叫人进来,把他抬去安排好的房间。”穆如生对着对讲机说到。 随后几个壮汉进门,把倪长声抬到了轮椅上。 没有衣服,只给他套上了一套简单的睡衣,奈何长手长脚的人,显得这衣服颇为迷你。 “等等。”我拦下了穆和,“把别墅里多余的人都清出去,把知道倪长声这件事的人,减少到最低人数。” 穆和也没问,直接执行了命令,倒是穆如生,一脸困惑。 “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还有,你怎么使唤我的人这么顺手。” “要是你能走,我使唤的就是你了。” 我扶着他的手臂,硬提着他转了头出门,“走,这地方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倪长生的房间是早就安置好的,这里有穆如生准备的各种监测设备,倪长声从躺在床上开始,这各种东西就用在了他的身上。 “心跳有点慢,其他……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啊。”穆如生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嗯,想来今天晚上就能彻底醒了。”我并不担心倪长声身体有什么问题。 “相比于适应光线,我现在倒是觉得他似乎在适应自己重新得到的心脏。”向阳在一旁说到。 “……嗯,这倒是也有道理。”毕竟以前倪长声也不是没醒来过,当时他的残缺身躯也有缓慢动作,还睁开过眼,说过话,虽然费劲了些。 “哎,这颗心脏可真是来之不易啊,兜兜转转一整年了,这完整的身体才拼凑上。”穆如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谁颁给他一个最佳作品奖项一样的得意,至于这作品,自然是倪长声了。 “确实不易。”不论当初我们究竟为何想要探秘关乎倪长声的一切,如今看来,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有他的苏醒,才能让我们关注。 仅仅是单纯的希望他醒来而已,不掺杂任何的目的,为他的苏醒而震撼,为他的苏醒而喜悦,我们从来没有任何交心的沟通,却仿佛他一直是战斗在我们身边的不可或缺的伙伴一样。 “不易你干嘛还偷偷摸摸的,我还想着这大好的时候,不得等他醒来大操大办一番,庆祝他,也庆祝我们。”穆如生的话里听上去还是不想放弃,颇为不解我的举动。 “你是被我说的……害怕了?”向阳试探着问到。 我没有避讳的点点头,“是,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你俩又背着我密谋了什么?”穆如生挤到了我们两个中间。 “倪长声的苏醒,不能让扎贺鱼稣知晓。” “啊?扎贺鱼稣?还要避着她?她不是早就该放弃了么?”穆如生大惊小怪的问到。 “可倪长声苏醒了,这意味着,她也许会重燃希望。”一个疯子被打倒耗尽了我们全部精力,如果再叫她重燃希望,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还会么?”穆如生愁眉不解,“可当初,是那个疯婆子亲手毁了他啊,那她这么做的意义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也没人能揣测出当初扎贺鱼稣如此的心理,估计要是有人真的能,我大概会离得他远远的,毕竟能和变态想到一处去,不也得是个变态。 倪长声的眼睛在逐渐适应之后,终于缓缓的闭上,至此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如正常人一般。 陈晨也匆忙赶了过来,她进门的时候呼吸微喘,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紧张的。 “他……”陈晨看到还是昏睡模样的影子,一时间呼吸都滞住了。 “他睁开过眼,只是现下又睡过去了,你要给他些时间。” 陈晨的开心肉眼可见,激动也溢于言表。 她走到床前,看着倪长声的身体,还是有些陌生的,站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向了我,神情中无助的很。 我轻笑一声,有些心疼又好笑。 “他真的……回来了?”眼泪盈满了陈晨的眼,我这才知道,她恍若不在意的那些普通日子里,也在想念自己的朋友。 可她从来也没有催促过我与之有关的任何事,她理解我,也不允许自己添麻烦。 “他真的回来了。”我牵起陈晨的手,覆在影子的手背上,“以后你要适应,他就长这副样子喽。” 我憋住笑意,看着她呆滞的脸,眼泪都咽回了眼睛里,看看我,又看看倪长声。 “两个晨光……?”眼前人呆呆傻傻,也不知道是幸福的,还是愁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我得给他换个名字。” “可以,不过……也姓陈?”岳丈大人在天之灵怕是也想不到,陈晨一路上给陈家捡了三个男人,人丁兴旺了属于。 “当然当然,他……他和晨光长的这么像,这得当我家的长辈了。” “长辈?”我小小惊讶了一下,陈晨却开始幸福的畅想了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 “那就让他做我的叔叔,反正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当叔叔也不亏,至于叫什么,那不如就叫陈影?” 这名字真的是仓促又简洁,听着让人啼笑皆非,不过我也没多干涉,一个名字而已。 就这样,我亲爱的太太,为我岳丈又认回了一个兄弟,也给我找了个叔叔,陈家……逐渐壮大。 第490章 殊途 影子彻底醒过来是在当天夜里不知道几点,但是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还是穆家的手下巡视的时候才发现。 不过他醒是醒了,但人还一副迷糊的样子,我和陈晨第二天赶过去,他看到人的反应都要慢上半拍。 但是,他能认得人了。 “你……”影子对着陈晨说了一个字,他应该是认出了人,但没办法连贯的说话。 陈晨赶忙迎上去,“我是陈晨。” 影子此时的情绪比看到其他人的时候激动,可能说出的话最多也就两个字,遂我就扶着穆如生离开了房间。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进展了,那还有下落的两个人找到了,什么时候相见,吩咐穆和去安排。” “嗯。” “怎么你不着急?”穆如生挣脱了我的手,他的伤口已经无碍,早就不肯乖乖拄拐。 “南叔也醒了,想去看看,听听他怎么说。” “哦~不过他说的话能信么?”穆如生由衷感叹。 “当然不能全信,所以这两个人我还是会见的,他们的话,总有对不上的地方。”南叔必然不会说出和周宇见面的全部经过,他通常不愿意撒谎糊弄我,所以干脆就不会说。 “你说……南叔和那个周宇见面,是为了什么?”穆如生忽然神神叨叨的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 “不是,齐目,你得有点儿危机意识啊?”穆如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嗯?” “他见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穆如生表情夸张。 “不一样,他比我老。”我倔强的辩解到。 “……这不是重点,老又怎么了,化个妆医个美,他可是完完全全能替代你的存在啊,你不担心他们在密谋些什么吗?” “……不能罢。”我试着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然后摒弃了这个想法。 “怎么不能?!你得有点儿危机感,不然周宇这种人一看就和咱们不对付,南叔那老东西不是应该现在你这边儿的么?他见周宇做什么?”穆如生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好死不死又拍上了他的伤口,疼的他脸色犹如便秘。 “空口无凭,人家还什么都没做,你这帽子倒是先扣下去了,何况南叔这一次还受了伤,怎么也不该如此揣测他……” 在今天之前,我是真的一点儿坏的想法也没有,我不否认怀疑南叔和周宇有什么秘密交易,不能让我知道的交易,但是他要害我这个念头,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总之你多个心眼儿,出门带上苗岭,不然我再给你几个人,我不想哪天你站在我面前,我却猜不出你是谁。”穆如生说到。 “你放心,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你抱紧格桑的大腿,绝对安全。”有格桑在,穆如生兄弟俩绝对能度过任何难关。 “你可算了,我连人影都找不到,上哪儿抱大腿去。”穆如生小声抱怨。 “之前在本家,你不是答应了那位二爷,查出穆家内鬼来,现在拖延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给人家个满意的答案了。”我们当初离开了不是凭白离开的,是交换了条件才离开的。 “这事儿你不用多管,我有解决的办法。”穆如生的神色一时间正经了起来,说话间的神情和方才判若两人。 说实话从海外回来以后,我一直怀疑,在我带着陈晨他们回老家的那两天里,穆如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神秘的事,只不过端看他现今的态度,怕是很难轻易告知于我,也许他是怕我牵涉其中,又或者,这个秘密不是穆家以外的人能有权利知道的。 陈晨想要留下照看影子,我便将她留了下来,如今苗岭在陈家看顾晨光,遂只能是穆如生派人手为我保驾护航。 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毕竟如果周宇真的和南叔有勾结,也不是这几个人就能把我从虎口救回来的,再者,我也不觉得有这么一天。 但聊胜于无,何况还是穆如生的好意,我就领下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开车,还能带一带我。 要知道我已经因为没有驾照这件事儿,每一次出门都是麻烦陈晨开车,有司机的时候还好,但有些秘密的行程,就只能劳烦到她,譬如今天来看影子的计划。 南叔家的宅子我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大事小情,今天得空,我便在进门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宅子估计是从哪家大门户手里收过来的,钱肯定是不少费,可见这齐家的产业盈利颇丰,至少我碰上的人个顶个活的滋润。 出门迎接我的是林涛,他的脸色不太好,我猜估计是南叔撵了他出来迎接的。 “少东家。”林涛问候了一句,也没了声音,穆家的两个人要跟着我进院子,却被拦下。 “他们不方便进。” 我也没应声,就是上台阶的脚顿住了。 要说我不喜欢林涛,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前面有人比他更优秀,薛刚的能力和见识是少有人能比的,单就是论情商,林涛也比不上。 所以我嫌弃他理所当然。 因为他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晾在大门外而无动于衷,直到我轻声威胁,他才斟酌了自己的话,退了一步。 “我今儿偏要带人进去,你敢怎样?”我一脚踏上台阶,挤了他一个踉跄,身后的人也紧随其上,分毫不肯礼让。 “少东家为难我,可我也要为南叔着想,他们不是齐家人。”林涛恭顺的低着眉眼,可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顺,乖戾的很。 “你也知道他们不是齐家的人啊……”我低头在林涛耳边说到,“可是你看现如今齐家的人在哪儿呢?” 林涛还要抬头,我一掌拍上了他的肩膀,“齐家的人,现在都站在我的对面呢啊,你说对不对?”我搂过他的肩,冷笑着带他看向了南叔的一众手下,这些人全都对南叔唯命是从,如今也对林涛唯命是从。 “你看,‘你们’齐家人站在那儿,我的对面,你呢,你说不是齐家人信不得,可我哪儿还有齐家人能信啊。” 我也并不是不在意穆如生说的话,只是因为南叔在我心底虽不算对我完全的尽心,倒也不至于背叛齐家。 可这不代表我真的就只是他们口头上的一个‘少东家’,今日如果对上的是外人,我又何须如此顾及,让他们长了教训下次不敢就好,就因为顾及齐家老人的面子,我被博古斋的人几次挑衅,也都忍了下去。 但,他们依旧不领情。 “少东家……” “够了。”我拍拍林涛的肩,“别叫我少东家,你们博古斋真心称我一声少东家的人现在都葬在地下了。” 我对南叔有愧,是对那些因我而深埋地下的人,现如今我每一步都谨小慎微,不再牵扯博古斋的任何人,我希望今后,也依旧是这样,即使我们最终走向两条路。 第491章 上门找气受 我最终把穆如生带给我的两个人留在了客厅,自己一个人去见了南叔。 其实我心中还是有介怀的,因为我走来这一路,每每给我留下迷题的,都是这些所谓的齐家人,以至于我自离开青山村后心态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对于穆如生他们的信任,远远超过了最初。 “南叔身体恢复的如何。” 他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难得看到他带上眼镜,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都被收敛了起来。 不过也是进门的一刻,我就知道今天什么也别想打听到了。 “这次还要多谢少东家,听说您操劳了许多。”南叔戴上这眼镜,竟然连话都和煦了几分。 “您安康就好。”我随手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整个房间就这个沙发看着好坐一些。 “我这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南叔呵呵一笑,一副向命运妥协的神情。 “下手的人,南叔怕是也没看清。” 我把南叔要说的话先抛了出来,他抿嘴一笑,见招拆招。 “少东家果然聪慧。” 听听,听听,他连解释也无,赤裸裸的欺负我,那我当小孩儿戏耍。 不过这起码证明一件事,这蛊确实不是周宇动的手,估计当时周宇跳窗追人的可能性更大。 可为什么周宇要替南叔追凶?正常人遇到这种人大概率会留下来救人才是,毕竟这下手的人和受害者他都不熟悉,哪儿来的正义感去追凶手? 除非他认出了凶手,又或者,他和南叔关系匪浅。 但如今这两点压根儿也不会有人给我答案。 “南叔知道这蛊对你有什么伤害么?” “不知。” 我笑了笑,轻松了气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谁搞了那么一条小拇指粗细的蛊蛇,想要拿你下崽来着。”说到这儿我观察了一下南叔的表情,眉头蹙了一下。 于是我再接再厉。 “南叔你是不知道,那蛇不下蛋,它居然肚子里早就揣了崽子,我这人要是再晚几天找来,它们都生出来了。” 南叔此时已经眼里没了笑意,面无表情,也不接话。 “哎呦这蛇拿出来以后立刻就吐了那崽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蛇,那崽子细的和线一样,整整一团纠结在一起。” 终于,我在南叔那脸上看到了恶心的表情。 我心底哈哈大笑,为我的恶作剧,但我还是没想放过他。 “这蛇您想想要是产在你体内了,没准就顺着那血管筋脉爬啊爬,爬满你的脑子喽,时不时的还从鼻孔里冒出来,多吓人。” 我已经把他吓到眼神冷酷到要把我宰了的程度,这才收敛了一番。 “不过都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您放心,不过也不知道您有没有后遗症……” 我颇为担心的看着他,看的他一脸郁卒。 “少东家越来越会聊天了,形容的,挺生动……”南叔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也没在意,就当他这话是夸奖我了。 “南叔,能不能跟我说说,您这卖给穆如生的那三块儿地皮,有什么说道么?”虽然明知道问不出什么答案,但我也得硬着头皮问,不然但凡哪一天我要是从南叔嘴里听到一句‘你当初也没问我’,那必然得让我当场暴毙。 “那三块儿地,被穆家那小子搞到手了?”南叔反问道。 我点点头,“您不是昏迷之前就知道了。” “他们几个跟我说,这中间还有些波折。”南叔笑意盈盈,我可没心情跟他打哈哈。 “您知道我在这三个地方找到些什么吗?” “少东家找到了什么,尽管拿去便好,不用知会我。”南叔笑着,可这模棱两可的话,不也是在敷衍我。 “南叔,您为什么卖掉这三块儿地皮,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我希望,在我查到什么线索以后,您可以袖手旁观。” 南叔没有说话,笑看着我不言不语。 “您这是不肯答应了?”每一次,每一次给我最大阻碍的永远都是南叔,我真的忍不住怀疑他是来搞我的。 “少东家,老爷子当年把朝山的势力交给我,可不是单单为了替他的子孙后代守住家产的。”南叔说到。 “您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齐家子嗣将来如何,与齐家的产业无关,或许我对于治理掌控齐家没有天赋,也毫无兴趣,但这并不能成为我被别人掌控的理由。 我有权利了解涉及到我与齐家的任何秘密,能不能查到是我的能力,愿不愿意帮我是他的选择,可,以此相胁,以此为条件制约我,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然而南叔又说,“朝山齐家,说白了属于齐家,我自做决断,不为你,因为你代表不了齐家。” 我代表不了齐家……? 也许他说的也没错,如今的齐家,以我这姓氏为尊,也不过就是形式,这世上有哪个大家族,能散养几十年还绝对忠诚的。 不过他如今是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 “南叔,说句实话,我也从来没有当自己是齐家的绝对权利者,我不过和母亲就是齐家的一个大股东而已,可是南叔,如果,有人,或者说有些人,他们妄图做一些颠覆齐家如今秩序的事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少东家说笑了,您愿意把齐家的事放在心上,对齐家来说是大好事,我自然不会横加干涉。” 南叔话已至此,我也算是得到了一个还可以接受的承诺,就是不知道这所谓为齐家的限度在哪儿,我又是触碰到哪个程度,他才会出手给我制造麻烦。 “穆如生找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也许是当年齐家安插的,如今两人被调到了偏远的县市,马上我就能联系到他们了,如果南叔有什么其他想要一同了解的,记得找我。”说完,我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南叔好生休息,如果有空,记得对手下的那几个人多上上心,年纪不小了,不如薛刚懂事,也不如他担事儿,能力着实差了不少。” 说罢,我也不想听南叔回应,出了房门,直接下楼叫上穆家那俩手下离开,连一个眼神也没多给林涛。 回去的路上,我心中多少有些气闷,不过也不是不能释怀,毕竟来之前做了最坏的打算。 遂我一进门,径直对穆如生说,“把那俩人给我找来,我要见他们,明天就见。” “呦呵,咱们大少爷这是扫兴而归啊。”穆如生打趣着我。 “别跟我废话。”我不甚耐烦。 “好好好,齐少放心,人,明日必到……” 第492章 见面 这两位重要的客人,真的是很难才能一同请来,他们一个每天在下乡,一个每天跑教育局。 穆如生豁出去好大代价才把人搞来。 “你给我赔钱,你一定给我赔钱,你们齐家人过的这么惨,他们可逮着我这么一个冤大头可劲儿的薅羊毛,你作为齐家的少东家,得给我做主!”穆如生如今行动自如了,自从知道这俩人能来朝山的条件以后,就暴躁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我知道,他气的不是被薅了羊毛,而是有人竟然敢,竟然能从他身上薅羊毛,而他只能憋着这股气硬忍下来了。 然而今天我也不顺心,尤其‘少东家’这三个字儿,叫的我又想起来在南叔那受的气来。 “我让你答应了?你自己乐意,不给!” 院子里陈晨正陪着影子锻炼,他的身体还不能完全受控,需要康复训练。 我耐着性子看了一上午,心情好了不少,结果半路穆如生带着这些晦气的抱怨下楼来了,聒噪的很。 “你有没有良心?!”穆如生瞳孔震惊,“我……!” 半路一只手搭上了穆如生的肩膀,他突然就住了嘴。 我一看,这不是向阳么。 “齐目都快被齐家开除了,你还指望他还钱?他们是有多狮子大开口?”向阳向后拍了拍他,示意他坐回沙发上,她自己倒是翘着二郎腿,一副女王的做派。 而穆如生,就像被撸顺了毛的大狮子,乖乖的坐了回去。 “也没多少钱,可是这些钱都是打水漂工程。”穆如生委屈的说到,还顺带瞥了我一眼。 原来这俩人又被调走了,一个成了乡里的书记,一个成了乡村小学的校长。 他们分别让穆如生投了养殖场,兽医站,以及屠宰加工厂,剩下那个翻修了学校,更新了课桌,修建了食堂,还提供奖助学金。 “学校也就算了,怎么养殖场也不能给你盈利?再说了,学校属于公益,你穆如生家大业大,挣了这么多的钱,确实该好好做点慈善,积德。”我吐槽到。 “养殖场盈利?你知道那破地方在哪儿么?他们能给我盈利?我还得给它们找出口找销路呢?没人买我怕不是还得自己收!”穆如生抱怨他们没有实干的能力,只有做梦的能力,那个书记也是个空想主义,不知道能做什么,每天就会看别人做什么,有样学样,怪不得连连被贬。 “那个校长,就是个无赖!无赖!他就是从那个书记手里知道我答应了他的条件,这才逮住我薅羊毛,最开始就提了要翻修桌子,知道我答应了建养殖场,他也有样学样狮子大开口!” “你说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私下有联系?” “昂……怎么了?”穆如生被我突然的问话打断,楞楞的回应我。 “没什么,好奇而已,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走走。” 不想听他罗里嗦,我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就离开了客厅。 关门的时候,正好听见穆如生暴躁的声音又响起来,我‘砰’的一声,隔绝了那恼人的聒噪。 这两位被穆如生如此介怀的人物,在当天下午四点左右到达了朝山,半个小时后就到了穆家别墅。 我让陈晨带着影子回房间休息,尽量避免他们相见。 这两个人一个叫李胜,一个叫欧维,一个八尺大汉,一个五短身材。 进门的时候两人神色都有些局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请他们坐下,可这两个人都拘着手放在膝盖上。 “我叫齐目。”我拉开一把椅子坐到他他们对面,在场除了我和穆如生,没有其他人。 当然,向阳虽然在二楼,但是耳朵灵光,也算半个人在场。 “您姓齐。”李胜的样貌出众,属于那种第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人,尤其那双眼睛,虽然如今年纪大了,衣着有些俗气,但看气宇也不该是个平凡人。 当然,这得是在他不被人下绊子的情况下。 “是。” 李胜长长叹了口气,可是却并没有说出什么,那眼神中充满了一种纠结又无奈的情绪,明明流泻眼底,可他偏偏忍住了,好像忍了很久,已经习惯了一般。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不计代价找来你们么?” 我看向了欧维,他一直没有开口,似乎不怎么爱说话一样。 “不知道。”欧维开了口,一句话,堵死了李胜,他也没有再说。 我便知道欧维不是不善言谈,他很谨慎,警惕着我。 我点点头,朝着穆如生伸出了手,他便把我们收集到的资料递给了我。 第一张,就是那个写满了名字的会议记录。 “这张会议记录,可能你们开过的会议很多不会记得,但是这张名单上签到的名字,我想你们不会忘记的。” 两个人都没有接,我便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只要眼睛没问题,这名字他们是一定得看在眼里的。 “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同事而已,一张没什么用的会议签到,我们签过不知道多少次。”欧维说到,又把那张纸朝着前面推了一下。 “也许,不过我很想了解一下,听说你们两个之间私下还会联系,那么他们呢?你们有和这张名单上的其他人还保持过联系么?”我仔细的盯着这两个人的神情,欧维第一时间低垂了眼,他真的非常谨慎,预判了我所有的动向,可是李胜,就没有这么机警了。 他本是还淡漠的神情,忽然整个人脸色一顿,然后才学着一旁的欧维低下了眼睑。 “没有,或者有,给我一个答案,不要让我觉得在你们身上的投资是不值得的,我们不是大善人,唯利是图,如果你们的利达不到我满意的程度,这个交易可以作废,你们懂么?”两个人他都不是好说话的态度,我便稍稍态度强硬了一番。 欧维依旧满不在意,可是李胜就坐不住了。 我从穆如生那得知,李胜任书记的时间很短,从穆家薅羊毛,可能就是为了政绩。 “老欧,说话。” 最开始,我以为李胜适合过于性子急的人,不论是政绩的追逐,还是今天的初见,他整个人都比不上欧维的冷静。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他并不总是没有亮点的,他比欧维能认清现实,知道有些时候挣扎,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浪费时间。 “你让我答应他们条件的时候不就该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么,现在还折腾这些做什么,我们老了,等不起了。”李胜说完这句话,欧维的大拇指就动了一下,然后去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 他的心松动了。 “最开始出事的时候,有些联系……”欧维缓缓到来。 第493章 变故 一三年的十月,发生了一些变故,可是欧维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是何时发生,又发生了什么,但带给他们的变动却超乎了他们的预想。 最开始,是几个人的临时调度,这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是欧维却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他和李胜关系比较近,这是环境使然,上下级的关系,自然接触颇多。 所以他私下接触了李胜,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李胜。 李胜虽然有些心急毛躁,但和欧维一直配合的很好,他对于欧维的话自然上了心。 可是事情的发展态势却快到让他们措手不及,两个人在短短的五天之内被调离原岗,很快就失去了联系。 欧维被调离了朝山,没有能力触及朝山的人事变动,被动之下,李胜也没了主心骨,可是他难得一次长了心眼,开始在自己的可触及范围内,收集他们所有人的调任信息。 这以后,欧维他们皆震惊于如此毫无理由的调度,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可是没等他们有时间缓和,下一轮的调度又开始了。 这一折腾,就是足足三年,三年以后,一切才算是有了逐渐平缓的趋势。 但是那时候,曾经花费了精力时间金钱人脉打通的关系网,早就分崩离析,欧维再一次见到李胜的时候,两个人早就变了模样,一个个蒙了尘一般,垂头丧气之态。 “最开始不知道这动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以大家默契的开始销毁一些东西,断绝了相互的联系,直到后来我们以为安稳下来以后,才开始试着联系,老欧调离的太远,我没有想过联系他,最开始,我见的都是还在朝山的人。”李胜说到。 可是这些人也仅仅匆匆一面,然后被各种事情打扰,便也少有再见的机会,慢慢的,他们仿佛陌路一般。 “我和老欧见面纯属巧合,因为我被突然调离了朝山,这才和他碰了面,才敢相认。” 可是相认了又如何,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彼此。 不过李胜和欧维分享了在朝山发生的变故,只是两个人完全摸不着头绪,对于当年犹如地震一般的变动,耿耿于怀,又无可奈何。 再之后,失去了朝山职务的两个人彻底和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失去了最后的联系,以至于名单上的人,至此也断绝来往,彻底成了记忆中的名字而已。 “他们也分别在你们调离的这些年里陆续离开了,有的调任,有的辞职,不过他们如今,全都失去了联系。”我将调查报告分别铺在他们两个的眼前,这些人不能证明是否离世,可也没有了踪迹。 欧维面无表情的拿起他们的档案,看了两眼,面色深沉。 “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这所谓的网络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又具体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产生的?” 这么庞大的组织,完备,缜密,恐怕不是几年就能够完成的,渗入渗透进政府机关,时间金钱都很重要。 然而李胜没有再说话,脸上竟然生了几分警惕,更多的,则是犹豫。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欧维接下了话茬儿。 “你们是找到那些账目了。”欧维肯定的说到,我随即又从穆如生手里拿出了几份重要的账目的复印件。 可是欧维看到后却一点都没有惊喜的感觉,反倒是有丝庆幸。 “这个是我们特地留下的,但是这些并不是。”欧维指出。 而他们特地留下的,包括图书馆个居民楼里的资料,至于政府办公楼里的,并不是。 “这些就是你们做假账的证据?”我问到。 哪知道欧维却摇摇头,“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假账,我们从来不会做这种送命的事儿。” “我们在政府旧址的那个复印店里找到了这些,他们是同一账目的两个版本的账目,这不是你们造的假?”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势力的存在不成?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这两份账目全部都是真的,只不过图书馆以及居民楼里的账目是我们特地留下,希望有人能再一次重视起我们这群人的命运,印刷楼的这些,应该是有人疏漏才遗留下的。”欧维看着那份账目的其中一页复印件。 “这份账目和你以为的那份,并不是同一账目的不同版本,它们仅仅是加密的账本而已。”李胜指着那份被疏漏的账目,“而且这些账目久远,也并不是我们做下的,它应该早就被销毁了才是。” 不论是账目的经手人,又或者是后来人的他们,当初动荡后,这些账目就该被原地销毁,可却不知是不是真的走的过于仓促,才能留下这一柜子的资料。 “这份加密的账目,到底是什么,你们经办过类似的?” 一份加密的账目出现在政府机构这种地方,却还以当地企业的账目作为伪装,这真是离了大谱。 可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自然好奇的很。 “我们只负责账目的制作,具体的账目,我们也没有资格知晓。”欧维说到。 而按照欧维的说法,齐家必然曾经干过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大事。 只不过为什么忽然在多年前停掉了活动呢? “你们对于当年的这次大的变动有什么猜测没有?比如原因,以及是谁搞的鬼?”我问向面前的两个人。 “我们只知道自己为齐家做事,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们压根儿也接触不到齐家的人,所以我们也无从说起。”李胜也有一腔热血,大展拳脚,却最终在一次又一次的调任中失去机会。 “我只能说,这是齐家内部的问题,不然不可能如此清楚我们的具体职务,而做出那种安排。”欧维看向我,一脸的意味深长。 可笑,连他们这种长期不会接触齐家内部事物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我却才刚刚发现,而其他人,不知道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作看不见。 “不过……”此时李胜突然又来了口,“我们都已经好几年没人管了,最近突然又被调动。” “最近?大概多久?”我问到。 “三天前。” “那你们觉得,这一次是向好,还是向更坏了,和当年的调动,一样么?”我问到。 欧维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李胜倒是很积极。 “调的更差了,但是……但是我觉得又不太一样。” 李胜所谓的不一样,是从前他的位置,基本上就是坐上了,就没有了动的机会,除非有人调度,但这一次,他明显觉得这个岗位是可以做些什么的,有了政绩,他便能晋升。 “我也觉得,这次的调度,和当年的那些人,不太一样……”欧维最后说到。 第494章 赚钱梦 “人我安排好了,今晚留下来,明天下午走,有什么没问清楚的,你还有机会。”穆如生看我在窗前发呆,凑上来说到。 “嗯。”我脑子里想的事情有点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什么呢,没精打采的。”穆如生皱着眉头硬把我掰正了身子。 “没什么,就是好奇,齐家到底干了什么。”我叹口气坐回了沙发上。 齐家做了什么,我猜南叔一定一清二楚,可是我又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告诉我,心里除了堵得慌,还有一种小时候和母亲要巧克力她不肯给的憋屈。 明明她只要打一个电话我就能得到在小村子里买不到的巧克力,偏偏就是不肯给。 “齐家干了什么,查不就得了。”穆如生不屑的说到。 “你能查到?”我无谓的挑了挑眉,这个消息直到南叔要卖这三块儿地才被扒出来,足以见得这秘密隐藏的多好。 “反正你在这儿发愁肯定得不到答案,而且……”他转头坐在我身边,一脸神秘莫测,“你有没有想过,这秘密是南叔他特地放出来的?” “有,那又怎样,他就像是在遛狗,拿了一块肉,却不让我吃,非得把我遛上几公里才肯。”可每一次到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该为能吃到这口肉觉得幸福,还是为自己被一口肉遛了几公里觉得不值得。 “我觉得这也不能怪南叔,他肯定是因为你这个人才会搞这些事情,但凡你傻呵呵的,他怕不是都得把所有秘密写出来交给你。”穆如生吐槽到。 “合着这还怪我好奇心太强了?”我被他的话气的哭笑不得。 “甭管你好奇心强不强,既然你也觉得有可能是南叔放出来的线索,那咱们接着查就肯定能查到点儿什么。”穆如生的逻辑一向如此,没有线索就继续走,总能走到头,走出路。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一条土路走到黑,穆如生还是派了人想法子去查齐家的事情。 “有没有办法查出来这次调动他们两个的命令,又是基于什么原因。” “怎么,你觉得这人是知道了我们在找人,所以才把他们调走的?” “当然,他们在原来的岗位干了好几年,偏偏我们找人没几天,这俩人齐齐被调走,太奇怪。” 然而欧维他们都说这次的调动和从前并不太一样,我又恐怕是有人为了故意模糊我们视线,特地虚晃一枪。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我不怕他们乱动,就怕他们一动不动,半点踪迹也无。 —————— 影子的消息还在封锁中,陈晨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康复训练就由我接管。 穆如生曾说要找护工,被我拒绝了,穆家的人都不能全信,何况还要找外人。 “一天天的,你是来当男保姆的么,替你老婆照顾男人,你还真是贤惠。”穆如生看我不顺眼已久,特地前来嘲讽。 其实他不是看我不顺眼,只是看不得我照顾影子而已。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如果不是我今天心情还算好,我一脚把你送回医院。”我冷冷的暼了他一眼。 穆如生却也没杵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猛的从沙发边跳到了我年前。 “这陈影,你打算怎么办?他是不是……不老不死啊?”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阴恻恻的看着他,“把你的那些不该想的都给我收回去。” 这家伙该不会从前的想法又都死灰复燃了,我冒着风险寒冬腊月陪他走了一遭才换回了他的清醒,他要是…… “别瞪我别瞪我,我害怕。”穆如生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典型的掩耳盗铃行为。 “你要是还算个人,就别打他的主意,他不是倪长声,什么也不可能知道。”影子的记忆其实是和倪长声共通的,只不过现如今他还在适应,而我还在他恢复记忆后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可不能任由穆如生去胡乱搞。 “去去去,我当然是人,用不着你说。”穆如生觉得我侮辱了他,一脸的晦气模样,“你和陈晨养了个晨光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养一个陈影,怎么你们两口子办了流浪者之家不成?这么喜欢做慈善,怎么不替我把给那个小学的钱还了。” “你急什么。”我眉头越皱越深。 “我哪儿急了……”穆如生一脸便秘神色,“你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我哪儿急了。” “你看你还说没急,脸都有耷拉到地上去了。”我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算是要气死,我要是嫁给你,怕不是得被你冷暴力气死。” “我要是娶了你,那一直瞎着也挺好。” “……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儿,看在我这个冤大头人傻钱多的份儿上。”穆如生又笑嘻嘻的靠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算是看出来他这是有事儿要求我,而且,怕不是我误会了,他估计要求我的事儿,和钱有关。 毕竟这贱兮兮的样子,除了钱,没什么东西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嗯……我,前几年跟风注册了个小传媒公司,不过效益不大,没掀起什么风来,我就没怎么在意。” “嗯,然后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这传媒公司虽然并不怎么有名,但是也不差啊,起码收支平衡,我也就没管,现在看来,没我扶持,他们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属实可以说这个公司说有一定竞争优势的。”穆如生开始夸耀起来。 “……哦,真厉害。”我面无表情的说到,可是却依旧听的一头雾水。 “所以,要我说,我这小公司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只是缺了一个人,一个有潜质,有能力,有……” “打住。”我看着这个陷入繁荣梦幻中无法自拔的人,一脸的荡漾,赶忙拉回了他不该动的念头。 “你先听我说完。”穆如生扒拉下我的手。 “你先听我说完。”我捂住了他的嘴,“你想干嘛,让陈影给你那传媒公司卖命?” 穆如生扒拉下我的手,嫌弃的说到,“什么叫卖命,那是你们陈家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卖命,我哪儿敢,这叫签约,培养艺人,你懂不懂。” “我懂你奶奶个腿儿,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现在的情况要全程保密,绝对不能外泄,你还敢让他暴露在媒体面前?”我拼了命的藏,他倒是敢想。 “我知道我知道。”穆如生好声好气的握着我的手臂,生怕我跑了一样,“咱们这说的是以后,以后啊,这事儿总能解决的,那个疯女人也早晚狗带,你陈家藏着这么一个美男子,浪费资源。” “滚,闭嘴赶紧滚。”我提溜着他的衣领子,把人踢了出去,看着那个在门外还不放弃的人,拉下了窗帘。 第495章 找麻烦 第二天,欧维他们被送走了,与此同时,穆如生也收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调查结果。 名单上的人,有人被查出了死亡讯息。 我没有告诉欧维他们这个消息,毕竟这除了让他们战战兢兢,没有任何都好处。 “死了几个。” “三个。”穆如生把电脑面向了我,上面是这三个人的调查信息。 这三个人的照片都非常的模糊,再不然就是远景,没有近身的照片,不过每个人都有一张工作证,可是证件上的照片都有些发福,和他们生活照上的样子有些差异。 “这几张工作照,是假的?”我问到。 “回齐少,应该不是造假,他们应该是都做了伪装。”穆和在一旁回应到。 “也就是说,他们在有意弱化存在感。” “看来这事儿还真是挺秘密的,从入职开始就为以后做好了打算,那岂不是说他们是被选中开始,从最简单的职员一步步晋升?”穆如生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可他们说自己不是齐家人。”我和穆如生想的一样,以为这些人,是齐家在各个部门发展的人,是先就职,然后才被齐家选中。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干脆从齐家抽人?多方便,而且还更值得信任。”穆如生困惑不已。 “谁知道。”我不再想这些问题,而是转而看向了这三个人的相关信息。 他们也是相继在当年事件发生的阶段开始了职务调动,不过他们三个最后并不是和欧维他们一样,稳定在一个职位上。 “这三个人最后都辞了职?”三个人辞职的时间,已经接近动荡安定的时期。 “对,三个人分别在半年中辞职,寻找其他出路,不过都没能再有什么发展,最后都死于意外。”穆和介绍到。 “意外……”我反复琢磨这个词,它背后的意义可深了浅,端看我们怎么理解。 “你信?”穆如生凑过来问。 “至少死亡报告上写的是意外。” 然而我又怎么可能相信,这概率比连中三张彩票都低。 “那可就有意思了。”穆如生摇着脑袋意味深长的说到。 是啊,多有意思,一场巨变下,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真的是齐家人会干出来的事儿么? 我就算从前再怎么不待见这些所谓的爷爷的旧人,可我也仅仅是嫌弃他们办事不靠谱,对我不能知无不尽。 然而如今,我忽然就摸不透齐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了,因为这件事违背了我以为的道德的底线。 南叔他知情么?又是怎么理解这件事的?或者说,他有否参与过当年的这件事,或者见证过当年的这场巨变。 可惜,我无从知晓答案。 “名单上还失踪的人,恐怕也都死于‘意外’了。”如若不然,怎么会不论是失踪还是死亡信息如此难以查证,必然是有人刻意隐瞒。 “嗯,我同意你的看法。”穆如生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点点头,“不过……你说为什么欧维和李胜偏偏就活的好好的?哦不对,他俩活的一般,不过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我也奇怪。”欧维和李胜,他们普通,又不普通,他们不普通在,两个人不光这些年有联系,还都活了下来,而他们普通在,无论是背景,资历,又或者是这些年的职位调动,基本上可以说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可这俩人偏偏就活了下来。 他们到底特别在哪儿呢…… “这几个人我还在查,有没有在他们死前走过密切接触的亲朋,等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穆如生把电脑交给了穆和。 “你不是还说要查齐家,有什么线索了么?”我问到。 “你开什么玩笑,我查这三个人的死因都费了多大的功夫,查齐家哪是那么快的。”穆如生不忿,“要不我说你拿我查出来的消息去诈一诈南叔,没准他能说漏嘴,或者故意透给你什么关键的线索呢。” “南叔会把你我埋汰到后悔。”然后小心眼的把我记在小本本上用来以后对我阴阳怪气。 南叔那种人,被惹急了就会咬人,然就算我没有被直接咬,但用我伤及身边无辜,又是何其的不道德。 不过大家归根到底都是一伙人,我不介意有人跳出来指责我,愿意当枪头,可有不能白白当这个枪头,得有意义不是,不然我不是白白给人骂。 “所以你打算是坐等南叔给你发线索不成?”穆如生慢悠悠的说到。 那必然是不可能,但是这件事不易靠大家,遂主动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如今我们可以说是非常主动了,穆如生着手调查,方方面面都没有错过。 “我们已经做得足够了。” “不够不够。”穆如生打断到,“你对南叔下手还不算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要对南叔手下留情,该出招就出招,他不是惯会给你制造麻烦吗,你以牙还牙呗?!”穆如生的缺德主意,诞生往往只需一个瞬间。 “平白无故找人麻烦……”我有些犹豫这个提议。 “平白无故?!”穆如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勾住我的肩膀说到,“我善良的齐家大少,我还以为你已经改了,不再优柔寡断到处慈悲了,合着却也分人的啊。”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南叔那边没有……” “打住!”穆如生又打断了我,“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你咋还这么想?这一路上他也不是没给你使过绊子,你再客气下去,都对不起我穆家这些给你折腾的人。” 随后穆如生又说,“你对南叔仁至义尽,我呢,我对你也算掏心掏肺了,从雪原回来,我就已经算是彻底放弃那些不该属于我的世界了,我早就可以绝对脱离你了,可我不还是任你差遣调度,甚至亲自跟你去,我拒绝过任何你人和钱的要求吗?” 穆如生说完,我内心确实触动不小。 从前,我还能差遣陈家人,可是后来,陈家分崩离析,陈家没有了可用的势力,我近乎全部都依赖于穆如生的帮助。 “你想怎么找麻烦?”我最终妥协了下来。 “嘿嘿嘿,简单的很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用大,足够多就行,你就就再见,我还就不信了,他不会主动来找你。”随即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交给我,等着好消息就成!” 穆如生一脸的信誓旦旦,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替南叔默哀…… 第496章 突来的消息 穆如生所谓的,一箩筐的小事,我听到的时候,已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那一刻我更多的是无奈,气倒是也不深,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你真就不怕把南叔气进医院。”我听他干的那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浑身一股无力感。 “我这可是手下留情了,但凡换个和你没关系的人,绝对不止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穆如生还颇为得意,二郎腿一翘,坐在了我对面。 我气他不过,抓起一个分量颇足的橙子丢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到,你幼不幼稚!” 给南叔那么大年纪的人造谣,他可真想得出来。 “这算什么?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假的?他今年都多大岁数了,身边儿连个老婆都没有,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情人?” “那你也不用造谣四五个啊!”那么大年纪,他应付的过来么。 “你操什么心呐,人南叔老当益壮你管得着么。”穆如生一个白眼翻过来。 “那怎么还都是会馆里的人,你跟我说到说到,你专门膈应他呢?” “哎你别说,你猜的还真就对了,我就是为了膈应他,不膈应他,他不痛不痒的哪儿能起到效果。”穆如生一副自豪的样子,好像自己很聪明一样。 “你就不能想点儿有用的招数。”我真是觉得这法子不入流,但是想了想,从我答应穆如生可以搞小动作开始,哪儿还有什么入不入流,全都是不入流了。 “有用的也有啊,我给他搞了几个夜总会,送了几个人去闹事儿,晚上就会有人去查。”穆如生徒手剥橙子,现场‘血流漂橹’,他还笑嘻嘻的送我一半儿,可我实在是没办法忍着恶心接过来。 “你除了搞黄色,就不能想点白天的事儿。” “什么叫搞黄色,我那是正经夜总会,你想什么呢,我找的就是几个酒鬼而已。” “哦,是么。” “再说了,在这朝山,我对南叔还是恭敬的,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你们齐家么?”穆如生看着我,“平常的麻烦事儿,南叔理都不会理你,只有剑走偏锋,让他膈应,他才会给你个眼色。” “你居然会恭敬他?”我还以为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说呢,这些年在朝山,除了陈山水从前和我分庭抗礼,南叔也是一大势力,只不过他管的就那一亩三分地,我不凑上去,也不会有交集,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大多都是我那不识好歹的大哥穆朝生没眼色的惹过南叔。” “你从来不觉得南叔和齐家在朝山的那些产业有关联么?”要是将齐家的产业和南叔挂钩,那这朝山就是三分天下,绝对不止一亩三分地。 “不知道啊,我跟你讲,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这些年,他丁点儿都没暴露出和你家那几个公司的关系,要不然你来了朝山,我估计还是没搞清楚。” “我?”我挑挑眉,“合着还是我来朝山给他拖后腿了?” “也不算是拖后腿,毕竟我对你的戒备预警已经从一百降到零了。”穆如生吃完橙子,一脸的酸像。 “……你这听上去不像是在夸我。” “怎么说呢,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不简单,果不其然,你来了朝山以后,有些事情就不受控了。”穆如生皱着眉头。 “我哪有那么厉害。”说的好像我是那个魔星降世一样。 “嗯……”穆如生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到,“怎么说呢,你的到来,几乎打破了穆家在朝山的所有计划,至少我知道的计划中,都被你掺和了一脚,穆家……或者说我家老爷子,是彻底栽倒在你手上的……” 说完他还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可你小子偏偏都是无心的。” “嗯?你这是埋怨我挡了你们穆家的宏图霸业了?” “那倒也不是。”穆如生笑嘻嘻的说到,“你是我的福星啊,你来了以后,我收益颇丰。” 他激动的坐到我身边,抱着我你肩膀不停的摇。 讲道理,这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尤其穆如生这种臭屁到死的人,竟然还能自降一等来恭维我,倒是让我的心情颇为愉悦。 然后转头,陈晨就从二楼下来了,身边儿还站着向阳。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向阳满脸探究。 “嗯,也没干什么,就是接受一下小弟的感恩。”我扯下穆如生的手,嫌弃的丢了过去。 “我可是昨天还听你这小弟跟你要钱来着。”向阳刚坐回沙发上,穆如生就轻飘飘的落了过去。 “嗯,你说得对,所以你这是替他要钱来了?”这俩人坐在一起,怎么画风突然和谐了起来。 “不是替他要钱,我是替那位大人物要钱,你不知道么,他那位三弟,可是早就把自己的身家都许了出去。”向阳说到。 “格桑?” 向阳点点头,倒是她身边的穆如生不乐意了。 “什么玩意儿?我挣的钱,凭什么就许给她了?那混蛋玩意儿自己许的就让他自己挣去!”穆如生每一次提起穆泽生,除了暴躁还是暴躁。 “那好啊,你只要不姓穆,从穆家净身出户,以后你挣的钱全都是你自己的。”向阳不客气的说到。 “凭什么?!”穆如生气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没有我,穆家在朝山还是破衣烂衫,我给他们挣了多少钱啊!穆泽生那小子呢,他当初可还在海外凉快呢!” “这话你自己跟你那位神通广大的弟妹说去,在我这儿嚷什么。”向阳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格桑和你联系了?”我插了一嘴问到。 “是。”向阳说完,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居然还是毛笔书写的一封信,“她要回来了。” “可这上面没有时间。”我暼了一眼纸上的内容。 “不说了么,‘新雪初落’。” “可她也说了,‘静候佳音’。” 这说明新雪只是一个讯号,不代表她一定会回来。 可是她为什么要传递这么一封信回来呢?而且是给了向阳。 要知道向阳和格桑,可没有很深的交集。 “她回来就回来呗?给这么一条消息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想让我们开个欢迎会儿?”穆如生拿过那张纸,可是纸上的字迹,在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把穆如生吓得一愣,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信不是给你的,不要乱碰。”我指了指向阳,让他把信还了回去。 “他说的也没错,格桑要回来,恐怕不简单。”向阳收回了信,随即一团火烧过去,在她手中便化作了灰烬,紧接着一枚格桑花种子便落在了手心。 “希望我们不会用到它……” 第497章 底线 这枚格桑花的种子,又很多种解释,这背后代表的事情,我希望仅仅是格桑要回来的一个信息而已。 然而我也免不了有些烦躁,因为这枚种子可能带来的不好的消息。 然而格桑又是一个我根本无法窥测的人,所以除了让人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这种焦急很快也就被我自我开解了,毕竟我清醒的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我根本毫无办法,除了躺平接受。 “这东西你收好,既然不是给我们的,我也不会拿。” 我没有要接过那枚种子的意思,“格桑为什么会更联络,你们什么时候有这种联系了。” 我和穆如生的困惑一样,如果格桑是预言到了什么事情要回来,她又为什么留下这枚种子,她要是单纯的回来,又为什么特地给这么一封信。 “我和她不熟,不要这么看我,信给我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没联络到你?又或者觉得你不靠谱。”向阳收起了种子,也没有强求我收下。 我倒是也没过多纠结于此,只是格桑终究在我的心底埋下了这枚种子,让我一段时间始终难安。 而在此期间,让我转移视线的事实,就是南叔终于被我们这‘卑鄙无耻’的行径逼的忍不住,主动和我们联系了。 而且,是我和穆如生两个人。 “呦呵,居然还有我,哈哈哈哈。”穆如生笑的不能自已。 我倒是也不知道这有多荣幸,值得他如此激动,但看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他幸灾乐祸的可能性更大。 “你也不怕闪着了牙。”一口大白牙,笑的晃人。 “我这不是觉得受宠若惊么。”穆如生转头就照顾穆和备车。 “大概他猜得出这缺德主意不是我能搞出来的。”我和陈晨打了招呼,就跟着出了门。 “什么叫缺德主意,我这主意好用就成,你管那么多。”得意洋洋之人,今日最是得罪不得。 南叔家门今天热闹的厉害,门口停了四辆豪车,都只有司机在内。 我和穆如生下车以后,豪车的数量增加到了五。 “怎么门口没人迎接一下啊?”穆如生戴了一副墨镜,王霸之气尽显。 “别贫了,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我还以为南叔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我们以为错了,可刚推开门,林涛那倒霉的就撞了上来,让我们跟他走。 “这孙子怎么今天态度这么奇怪,你半夜放鬼吓唬他了?”穆如生凑近我的耳边低声问到。 “把嘴闭上。”林涛态度确实变了不少,我正纳闷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我和穆如生就被带去了偏房——一个装修华丽的会客厅。 “这是什么意思,着急忙慌的把我们叫过来,结果就是为了在这儿等人来开会?”穆如生不屑于送上门的茶水,抱着手臂看都不想看一眼。 “很明显,南叔在会客。”我甚至还能听到笑声,但却并不是南叔的。 “你说他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要是无意的,那这些人看起来不简单啊,能让南叔妥协,打破了原有的计划,如果是无意的,那就是……”穆如生说到这儿,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大概就是说,‘南叔在教训我们’。 “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我才懒得管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切,你不搭理我,一会儿我也不替你解围。”穆如生傲娇的撇过了头。 我俩一时相对无言,静默了好一会儿,客厅里响起了脚步声,是顺着看过去,又是林涛,他微微颔首,那架势很显然是要请我们去见南叔。 我随即唤回了不知道魂游天外到哪里去的穆如生。 南叔兴致不高,可见上一位朋友不是那么容易招人待见。 “南叔别来无恙啊。”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穆如生先流里流气的出了声音。 可看南叔那一脸的嫌弃,估计是不高兴的。 是啊,谁能让别人阴了还高兴的,反正我自认做不到。 “他干的?”南叔进门直指罪魁祸首,一双眼睛凌厉的扫了过去。 “对,就是他。”我毫不客气的扔了穆如生出去。 “少东家,少和这种人在一起,丢了齐家的脸面不说,还掉价的很。” 南叔不说是不阴不阳,可以说是彻底的‘直抒胸臆’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穆如生,然后在他眼神的逼视下,我心虚的移开了。 按理说我不该心虚,他那脸皮厚度,哪里用的着心虚。 “南叔您不喜欢啊?”穆如生一副嫌弃我不靠谱的模样,把我别到身后,走过去坐在了离南叔非常近的一个位置。 这还不够,他还伸过去半个身子打量,想把南叔看穿似的。 “我们齐家的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南叔明显被人这么近距离‘欣赏’,非常不耐,不管是语气还是脸色,都有些暴躁。 “看来您不太喜欢。”穆如生答非所问,执拗的说着,“您居然不喜欢被人下绊子,真奇怪,我以为您就喜欢这一路上‘道阻且艰’的感觉呢,我特地根据您的自身特质,亲自设计了这套路。” 我在一旁看着穆如生一副苦恼的表情,心中有点儿幸灾乐祸,当然,我笑的是南叔。 毕竟穆如生根据他的特质而量身定制的计划,居然是给他开夜总会造谣他私生活,这任谁不都得觉得倍受侮辱。 所以我很快就看到了黑脸的南叔。 “少东家,自家人内部纷争,从来就是一个家族落败的开端,我期望你认清这一点。” “南叔,您这话就双标了啊,我们给您下绊子就是纷争,那您给齐目那算什么,算历练?算障碍赛?”穆如生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生生把南叔的话堵死。 “我和少东家说话,轮不到你置喙。”南叔已经在强忍了。 其实他不该这么不淡定,我们两个晚辈从前不是压根儿也不会让他有什么心理波动的么,今儿这是怎么了,他好反常。 “这话说的,南叔,那你叫我来干嘛,不就是打算连我一块清算么,我来都来了,你不让我说话,我万一心情不好,没准儿就向朝山市民投放几个您的‘情人’给他们找乐子呢。” 穆如生轻飘飘的说到,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是威胁,甚至还颇为自得。 “穆如生,你小子能不能玩儿点儿高级的!”南叔拍案而起,把我吓了一跳。 “呦,南叔,你居然急了……”穆如生二郎腿也不翘了,坐正了身子,“那您就说说,说是您为啥和那个周宇见面啊,说明白了,我们哪里还能找你麻烦。” 他眼睛一转,看到我这儿,一副‘好戏’开场的样子。 第498章 改观 我惯常见的南叔,那可都是不动如山的,就是见了鬼,他也不会有半分发怵。 可是现在这个怒发冲冠的人,活像我们村里那个每次讲到日本鬼子就激动的老红军一样。 看来南叔也不是没办法攻克,只是缺少一个和穆如生一样无赖的人而已。 “少东家为什么一定要打听这个人,您想知道什么?”南叔看着我,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我看的出来,他在竭力避免把穆如生放进自己的视野里,恐怕是怕自己再抑制不住破口大骂。 我听了南叔的话,一脸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把脸怼到了他面前,一言不发。 我寻思着,我这张脸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我俩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他比我老那么一点儿,要是这南叔都理解不了,那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果然,被我盯了两分钟,南叔面色有了波动。 “少东家见过他?” “早就见过。” 我觉得南叔肯定也知道我和周宇正面交锋过,他大概就是还没整理好要说的话,应付我而已。 “你……”南叔说到一半儿,我打断了他。 “我知道您不可能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我,就算今天报纸上登了您的裸照也不可能,所以我挑一些问题,您看着回答,我没问到的,您可以不说,就当我没这运气。” 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毕竟如果让南叔自己说,我没准会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看南叔这支吾的样子,我等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如愿。 “可以。” 这是我第一次从南叔的口中得到这种类似于妥协或者让步的答案,不由自主的喜形于色了,可巧被一旁的穆如生看到,他轻飘飘丢给了我一句‘没出息’,才把我的心思给摔了回去。 我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得意洋洋,“伤您的人不是周宇。” 当初我怎么推导,都得不到周宇伤人的结论,而且看南叔醒来以后的态度,也几乎可以佐证。 “不是他。” “还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 “是。”南叔的话好似没说完,却又戛然而止,那一刻我便知道,他认出了伤人者是谁,他在等我开口问。 可是我偏偏就不好奇这个人是谁,我绕开了这个话题,又问起了周宇的事情。 “周宇和您认识多久了?我知道,你们肯定早就认识。”我拿起了林涛上的茶,看到南叔摸不清透明的样子,我便用茶杯遮了遮自己的得意。 好爽啊…… 掌控局面的感觉真的特别棒,怪不得有人为了权利穷极一生。 “……我们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时间,大概有十几年。” 一面之缘…… 鉴于南叔这一辈人说话的习惯,他们可能从前见过三四次,又或者五六次,并不多。 至于时间…… “您当年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模样么?”十几年,这样算下来,他应该当初和我如今一般的样貌。 “当年……”南叔似乎回忆了一下,才看着我说到,“他和你一样的年纪。” 和我一样的年纪,而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小屁孩儿。 “您当初知道我的样子,看到的第一眼,有什么想法?”这个问题母亲也遇到过,不过她还好,这么多年看到我慢慢变化,触动不大,可是南叔不一样。 “少东家,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你,我并没有想起来那个周宇,你们虽然长的像,可身上的气质一点都不一样。” 南叔笑着说到,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我被他看的有点不舒服,好像小学的时候骗老师卷子被秋女士撕了没法签字一样,老师明明看出来我骗她,却还要意味深长的说一句‘是么,那好’。 “咳咳,南叔您那三块儿地是故意要卖出去的。”我转移了话题,并不想再多言,因为总觉得南叔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可能不大乐意听。 “可以这么说,但我最初并没有觉得这地会卖给他。”南叔的眼神转向了穆如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穆如生就听不进去了,一直溜号走神儿,这会儿被提起,也是摸不着头脑,在我和南叔之间来回打量,一脸戒备。 我懒的理会他这幅傻样子,仿佛刚才和南叔开战把他脑子用光了一样。 “您和周宇会面的过程中突然决定卖了它们,是因为周宇和您的对话?他告诉了你很重要的事情,还是说……”我歪头打量南叔,期望能看出些不寻常,“还是说,是周宇命令您卖了那三块儿地的。” 这两个答案,决定了周宇这个人在整件事情中的地位,南叔果断的选择了第一个答案。 但也是由于他太过果断,我竟然开始怀疑起了他话里的真假。 南叔不爱说谎,又或者说没必要说谎,毕竟他的地位,不想告知的就可以不说,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说谎。 不过我倒是也不在乎他话的真假,因为不管是第一个答案,还是后一个答案,都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周宇能在南叔面前说的上话,甚至于有一定的分量,这就已经足够了。 “南叔可知道,从我来到变朝山,周宇给我添了诸多的麻烦。” “哦?是么。”南叔轻笑一声,“还真是没想到呢,那您觉得,他给少东家添的麻烦,有比我给您添的麻烦多么?” 这玩笑一样的话,我却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思。 南叔这是……在抱怨? 我看向了始终在走神的穆如生,想着他给南叔可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啊。 “自然是这个周宇。”我没了嬉皮笑脸,正经的说到,“您是爷爷的旧人,也不算是给我添麻烦,顶天就是不想让我靠近一些秘密罢了,这个周宇可不一样,他……可是想害我呢。” 周宇想要害我么? 其实我也不能确认,虽然他总是很神奇的出现,但至今倒是也没在生死关头碰见过他对我做什么。 可是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做。 而我这么说,是想看一看,这个人在南叔眼里,和我相比,谁更重要。 这并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孩子的游戏,因为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包括齐家。 如果齐家在南叔眼里也不重要了,那我便需要重新来界定我心中南叔的位置。 “少东家,需要我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这周宇既然对您有生命威胁,我们博古斋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必定保您周全。” 南叔话说的漂亮极了,可也仅仅是说的漂亮而已,他眼中的漫不经心,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多谢。”除了这两个字,我也再说不出什么。 第499章 居然被哄了 这次的谈话,让我对南叔的戒备又升了一层。 而且说实话,连南叔都不能信,那这齐家,我怕是也没人可用了。 “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回去让陈晨看见,不得担心,要不要我带你散散心去?”穆如生也不容我有回应,直接把穆和撵了回去,自己开车带我走了。 “你来朝山这么久,有没有去哪儿玩玩儿?不然我带你去电玩城?”穆如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不去。”电玩城,我只对抓娃娃感兴趣,可是我掐指一算,今天没有抓娃娃的命。 “好好,不去了,那我们去钓鱼?泡温泉?听相声?”穆如生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心态非常好的样子。 我这倒是有点奇怪了,按理说他不是站在我这边儿的么,怎么他听了南叔说的那些话,就不郁闷吗? “你怎么这么看得开了?”我闷闷的问到。 我听到穆如生轻笑了一声,居然没有接我的话。 过了又一会儿,他才又说到,“你得有点气势,这齐家是你的,你这闲云野鹤的心,只会被他们欺负。”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又要说我的性格闲云野鹤,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故我更郁闷了。 “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们。” “那不然嘞,你要是因为他们说自己是齐家人就对他们深信不疑,我怕是得觉得你是个傻子。”一个急转弯,穆如生带着我拐进了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方向。 “齐目啊,人是不存在谁是好谁是坏的,善恶都是相对的,只有你自己去认清的人,才能由你自己决定可不可以信任,当然,这也有风险。”穆如生难得这么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这种话。 我虽然听进去了,可心中的怪异一点儿没少。 “穆如生,我回家的那两天,你遇到什么事儿了么?”似乎从那之后,穆如生的性子里就多了一份漫不经心。 这种情绪被他隐藏的很好,可依旧不完美,至今我已经明确的感受到的情况,已经有三次了。 “去去去,你这说的什么晦气话,怎么好像我被确诊癌症了似的?”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咬牙切齿,恨不得逼着我去跨个火盆儿。 “我跟你讲,我就是确诊癌症,也得昭告天下,让你和陈晨像照顾那个陈影一样来伺候我,才不会自己隐瞒着呢,你那苦情剧本儿给我拿远点儿。” 穆如生说完,车就拐进了一个条小路。 这路两旁都是什么书店,文具店,还有书画用品店,而穆如生停车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做陶艺的。 “来这儿干什么?”我没打算下车,毕竟我失落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齐家令我摸不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而穆如生的这种行为,很显然是在哄不懂事儿的小女孩儿的。 他什么意思?把我当小孩儿哄?! “快快快,赶紧出来。”我不下车,穆如生就特地替我开了车门,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拎了下去。 我被跌跌撞撞塞进店门,这店里的风格属实让我难以接受。 毕竟但凡今天是我和陈晨来,我都不至于这么别扭…… “快快快,你坐这儿你坐这儿。”穆如生把我安置在一个空空的位置旁,似乎并没有打算让我做陶艺。 “你干嘛?”我看着他开始系围裙,却没有打算给我一个的时候,终于觉得不对味儿了。 “不干嘛啊?来这儿当然是做陶艺啊?不然我来干嘛。”店员给他上了泥,他略有笨拙的就开始了,那手法看着不咋地,但也看得出,不是第一次玩儿。 “那我呢?你什么意思?”我皱着眉说道。 穆如生此时头都没有抬,一边捏一边儿说到,“你给我当模特呗,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哈哈哈哈,做完请你吃米其林大餐。” 那一刻,看着笑的豪气冲天的穆如生,我突然就感受到了人性的冷漠,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我以为,自己坐了两个小时的成果,不应该是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迷你小人儿才对。 可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跟我展示的创作者,我这脸就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 “……就这?”我不由得问。 “怎么,嫌弃?”穆如生变了脸,“我的作品,我告诉你放拍卖会别人抢着要好不好。” “呵。”我忍不住嘲讽,“他们拍的是你穆家二少的名声,可不是这破玩意儿。” “破玩意儿?!”穆如生拔高了音调,却忍住了手,他倒是真的很欣赏自己的作品啊,这都没舍得朝着我扔过来。 “天都要黑了,赶紧回去,我饿了。”此时落地窗透过的彩霞格外的耀眼,是我喜欢的橘红色,因为方才下过一场急雨,便一切都怡人了起来。 “别急别急,我打个包,刚才我让穆和准备了烧烤,今儿这天气正好,一会儿顺路去陈家把苗岭他俩接过来。”穆如生一边唠叨一边谨慎小心的包装着那泥塑。 “刚才我就该拦下你。”大概我坐下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发现他不是在塑我以为的头像,而是一个整身的小人儿。 “我这手艺不差的,你用不着一直吐槽,打击我的积极性懂不懂。” 其实穆如生的小人儿放在那,压根也认不出是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卡通人物呢,但细看,有些神韵拿捏的很好,属于那种,只要认识我的人,就能辨别出来的程度。 “哼,这整身小人像可不是随意能捏的,要不是你,我才不会给人当模特。”上了车,我刚开了窗打算欣赏风景,就看到穆如生恭恭敬敬的把包装盒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哎呦那个虔诚的样子。 “你这是打算回去把我供上?”我看的嘴脸直抽抽儿。 “你懂个屁,老子这是对艺术的尊重,毕竟花了我两个多小时的功夫呢,你知道我两个小时能挣多少钱么,这东西贵着呢。” “我是不懂,你要是回去不把我供上,怕不是就要拿针扎我了。” 说完,我就觉得耳边清净了,转头就看到穆如生那一双大眼睛正盯着我呢。 “你干嘛?”我被他盯的毛骨悚然。 “你说这玩意儿能扎小人?”他笑的仿佛捡了块儿地皮一样。 “对啊,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人捏,能在这上面做的文章多着呢。” “那你怎么不制止我啊。”穆如生追着讨问。 “你总不会要害我。”何况你也不知道怎么害我。 “那万一呢?你就这么信任我?”穆如生回头打量我。 我懒得理会他,眼睛被窗外壮丽的彩霞吸引。 “那就算我倒霉,死了活该呗……” 第500章 走漏风声 向阳又消失了,她走了两天,我才发现,我问向穆如生,他说他也不知道。 “你……”我看着他,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因为他的样子,好似向阳是个无所谓的人一样。 “我什么我,我缺钱啊大哥,到底能不能把你借给我。”穆如生攥着我的手腕一副绝对不能放跑我的模样。 “为什么。”这话不是我问的,是一旁的陈晨问的。 起因,是穆如生要搞个公司,在我的名下。 “为什么?这还用问,你们不是说格桑要回来了么,我得要开始布置布置,脱离穆家。” “……不至于。”虽然穆泽生把穆家许出去了,但也不至于以后让他扫地出门睡大街,“就算……将来啊,你那啥了,还能来陈家。” 穆如生做势要锤我,却被一旁的陈影一招反剪了双手压在了沙发上。 “哎呦我靠!”穆如生的身子以一种很诡异的角度折叠,我吓了一跳,赶忙把陈影推开。 “靠靠靠靠!”穆如生扶着自己的腰,脸涨的通红。 “陈晨,今天把人带回去。”陈影最近行动自如了,有些功夫在身上,之前他就有征兆,穆如生还挑衅了两次,都被陈晨拦下了。 我当时还骂穆如生怎么跟个乌鸦一样欠儿欠儿的。 可这会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了,是我低估了陈影,他是个潜在的危险,如果还不能快点儿让他恢复正常人的意识,早晚要闹出事儿。 “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穆如生受过内伤,本身就比常人脆弱一些,这么大的动作,我真的很怕伤到他。 “我没事儿……”穆如生扶着腰摆摆手,没有对我撒气,可他坐起来以后就指着成陈影一脸的凶狠,“这孙子我特么的能不能揍他?” “……我觉得不太能。”陈晨自然不可能让穆如生揍人,可是我大概也理解穆如生气愤的点,“我们把人带走,你让穆和安排一下,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儿危险。” 陈影好像是一个没什么意识的杀人机器一样,像个机器人,脑子里只有两个指令,1或者0,而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保护我和陈晨一定是对的,这对其他人来说太危险了。 “我把苗岭和晨光送到你这儿来,你帮我照看一段时间。” “就你们两个和他在一起,你们不危险么?”穆如生看着陈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眼睛里凶狠的像是从前看他大哥一样。 “他不会伤我和陈晨,等他能彻底恢复记忆再说。” “你不是想要保密,不怕他回了陈家走漏消息?”穆如生担心陈家的安保不如他的别墅。 “所以转移的过程还要你多费心,我打算把他当晨光安置起来,你只要负责保护好晨光就行。” 将两个人的身份对调,而等陈影能够恢复,他便能保护自己,也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益。 “行,让晨光过来,我可不想再看他这张死人脸了,晦气。”穆如生说的很难听,平常他也不是没说过,只不过每次都被陈晨怼回去,可是今天,我们夫妻俩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理亏啊。 陈影下午被送走,有陈晨陪着,晨光和苗岭同时从陈家出发,我在穆家接着他们。 一进门儿,穆如生就拉着晨光左瞧右瞧,早就让穆和安排了钢琴,还有吉他。 “你至于么。”我看了好笑,为了赔罪,我给他按摩了一下午。 “你不懂,看看我们晨光多好看,含羞带怯的,人长的好,性格也好,还是搞艺术的,可比那傻大个儿强得多。” 晨光如今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看到生人就躲的人了,他没躲,因为苗岭在身边,可是他看穆如生的眼神儿,着实有点嫌弃。 然而我们穆二少压根儿看不清。 “既然那个傻大个儿你不肯给,这个让我签了总可以。” 我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放弃他的那个传媒公司呢。 “这我可做不了主,他成年了,得他自己同意。”何况我觉得陈晨肯定不同意。 穆如生到底伤了腰,虽然不严重,不过也疼的很,只有躺着舒服。 而他回房休息以后,我才有机会和晨光说上两句话。 “晨光今天怎么了,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么?”我看向了苗岭,“你们九月就开学了,可能要住校,我不希望你们在外受了委屈就默不作声。” “师父,不是的。”苗岭有点纠结,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没有。”晨光这才开了口,可刚说两个字儿,他就忽然皱起了脸,委屈的厉害。 对于晨光,我真的是和陈晨拿她当弟弟一样对待,而且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乖孩子。 他委屈的时候,我有点儿担心,也有点想笑。 而且经过了解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这幅样子。 “你是觉得阿姐冷落你了?” “没有觉得。” 晨光辩解了一下,当我以为他这是体谅陈晨的时候,晨光又来了一句,“她就是冷落我。” 这转折也是我没能想到的,我和苗岭对视了一眼,想笑,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嗯……晨光,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阿姐很忙,你看,我们经常都会忙到不在家,之前不是也发生过么……” “不一样。”晨光别扭的说着,脸上那叫一个委屈。 有多委屈呢,大概和苗岭拿他的吉他逮老鼠那天一样委屈。 我又看向了苗岭,眼神询问他到底哪里不一样,可他就是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确实不一样’,就没有了下文。 我打听不出来,就只能生硬的开解,“那晨光有觉得我冷落了你么?” “没有。” “可是我和你阿姐一直都在一起,我们忙的都是同一件事,你可能只是更偏爱你阿姐,所以才会觉得她冷落了你。” “不一样。” 我笑了笑,“是不一样,你更喜欢你阿姐,姐夫也很在意,觉得晨光是不是冷落了我。” 对待晨光,是我除了陈晨,难得有耐心的时刻。 “我没有,我也很在意,可是阿姐不同,她更在意那个人。” “怎么会,你阿姐对你的好,你难道感觉不到么,可是我们不能让晨光变成一个永远依赖我们的孩子,所以……” 说到这儿我突然脑子里觉得不大对劲儿了起来。 看向他和苗岭的脸色也正经了起来。 “晨光,你说的那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影醒来的消息,我们已经尽全力保密,我和陈晨从没提起过,但也不保证陈晨会不会在晨光面前卸下防备,无心说出口。 “苗岭你说。” “我?”苗岭楞了一下,“是他告诉我的啊?我以为是您和师母告诉他的。” 随即我又不得不看向了晨光,“晨光,是……你阿姐告诉你的么?” 然而晨光却摇摇头,在我期望的眼神中,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他们告诉我的,说阿姐和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在一起。”晨光不顺心的小小叹了口气,“是不是他长的才是阿姐喜欢的模样,我不像了?” 然而此时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晨光的话了,完全被这个消息惊到。 影子醒来的消息,居然这么早就传出了么…… 第501章 无法靠近 “手底下的人已经赶过去了,你先别急,如果有危险,你现在去了,岂不是正中他们的心意。”穆如生拦下了我。 在半个小时前,我从晨光口中得知那个消息以后,立刻就给陈晨打了电话。 彼时穆家护送的人已经折返,他们安全送了人回去。 可是陈晨的电话,陈家的电话,全部都打不通。 “我不该的,应该我护送他回去,让陈晨留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以为一切危险都能被我掌握,这样的自以为是,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次是我不好,是我把你留下来的。”穆如生沉声在我身边说到。 今天下午决定把陈影送回去的时候,穆如生还在生气,当时我想,陈晨留下来怕不是还要跟穆如生吵嘴,便自己留下来等晨光。 “穆家会不会有人走漏了风声。”晨光是在补习学校的时候听到的闲言,当时恰好苗岭不在现场,而这流言因为涉及到陈晨,晨光心中纠结了两天。 他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这以后对陈晨的观察,让晨光不得不信。 而之所以两天前的消息我现在才知道,也是因此。 想来如果不是今天我特地问了,晨光还能继续憋着。 “千万别让晨光知道这件事。”我嘱咐到。 “我自然明白,不能让他担心,不过我不觉得是穆家走漏了风声。”穆如生说到这儿,向着楼上瞥了一眼,很明显,他想说的话和晨光有关。 “你有没有觉得,是有人故意让晨光知道的这个消息。” “……有。”从晨光的叙述中不难看出,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机会太过巧合了。 苗岭几乎时刻和他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凑巧刚晨光听到了这个消息呢。 “可是为什么,那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影子醒了过来,又何必让我们一定也知道呢。” 如果是扎贺鱼稣,或者是她的手下,这个消息她知道了,不应该隐藏好才是,这样才能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去做些什么,才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也有这种疑惑。”穆如生抱着手臂,“应该不是那个疯婆子的人。” “这个人告诉晨光,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已经知道影子醒来的消息,这是为什么,警告?威胁,又或者是……提醒?”我看向了外面的天色,如今已经进了八月,天黑的比盛夏早了些。 “提醒……”穆如生念着这个词,“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有人在提醒你,影子醒来的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 “是已经走漏了,还是说仅仅是被这个人知道了?如果走漏到了扎贺鱼稣耳中,她必然会采取行动。” “所以他才要提醒我们,扎贺鱼稣可能会做些什么。”穆如生笃定的说到,而就在此时,穆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二少,齐少,陈家别墅的消息。”穆和边走向我们,边打开了免提。 “二少,陈家的别墅我们现在不能靠近,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电话那头方说完,我这心就‘咯噔’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 可是穆如生此时正死死的握着我的手腕,挣脱不开。 “你们都离远点儿,记住把四周都给我守好,严丝合缝的谁也不准放过,等着我们过去。”挂了电话,穆如生才又看着我说到,“里面未必就是你以为的,先别这么紧张,这样会让你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 穆如生让穆和准备车和人手,临走前还特地嘱咐,把晨光和苗岭守好,不能让他们知道半点儿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们两个就上了车。 一路轰着油门,我们花了十几分钟就回了陈家。 此时天已经大黑了,而陈家的别墅外面,围了好几辆黑色的轿车。 “二少,齐少。”我又见到了狼牙,他指着别墅给我们说到,“而少,屋子里没人回应,院门我们翻进去强开的,可是里面的房子,我们打不开门窗。” 狼牙的所谓打不开,就是真的打不开,使尽了各种办法都打不开的那种。 “窗敲了一下,我打不碎,就不敢再让他们随便动手了。”狼牙说到。 “你做的很正确。”狼牙处理的很好,既然打不开,就绝对不能妄动。 “我只是不想徒增伤亡,我们都不懂,所以也不敢硬闯,而且齐少,我们在别墅周围都可以通话,检查了电话线路,从外面截断也能通讯,所以,我觉得似乎只有这个别墅的里面无法通讯而已,就是不知,是人为破坏,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根据狼牙的话来说,他猜测应该是只有陈晨不能和外面联系。 “我过去看看。” “你知道什么情况么就要进去。”穆如生还是拉住了我。 “他是我妻子,你在说什么?”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穆如生,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情况的问题,她联系不到了,我必须找进去。 穆如生还是没有放开我,却被我硬生生甩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总不能贸然进去,齐目,你听我说,你现在这么激动不可以,你要冷静,你不能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我知道,我不会,我可以冷静判断。” 穆如生看了一会儿,就从狼牙手里接过了一个东西,别在了我的领子上,“这是通讯的,记得进去以后告诉我们你的情况。” “里面也许没有讯号。”所以我觉得这东西没有什么用处。 “让你戴着你就戴着,哪儿那么多的废话。”穆如生不由分说的把东西扣死,然后朝着别墅的方向推了我一把,颇为不耐烦的让我滚。 我回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进了我家的大门。 铁门上的智能锁已经被破坏,院子里的灯倒是还开着,这灯是自动的,到了时间就会打开。 可是整栋别墅都是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从里面透出来,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陈晨他们,还在这里么? 如果在,那陈影有保护好她么?如果不在,为什么这里无法靠近……? 这样想着,我慢慢的走到了门前,伸出手触碰上把手的那一刻,一股凶悍的力量将我真个人推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了草坪上。 “齐目?!”穆如生的声音都不是从通讯设备里传出来了,他是直接从院子外喊过来的。 “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没有防备而已。”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防备,只是没料到这力量如此不可忽视,而且…… “他们应该还安全,不用担心。”我对着领子上的通讯设备说到,“这门上的力量,应该就是影子的。”他应该,是为了保护陈晨,才会如此…… 第502章 唤醒 门把手上的力量是残留的,就像弥香一样,狼牙他们打不开是因此,而我被它回击,是因为我以力相抗的原因。 这如果是影子故意留在门上的,那可以算得上是个手段,说明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独立思考的能力,我心中多了一丝希望,影子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 ‘咔哒’一声,屋门被打开,门锁彻底报废。 非是我故意蛮力,而是这门是指纹的,因外力不能打开,我就只能以彼之道。 屋子里是黑的,这倒是如了我的意,我看到进门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的痕迹,和平常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来人必定是没有走这条路,或者,他没有第一时间和陈晨以及影子产生冲突,也就是说,这个人或许是我们相识的人。 随后我又检查了一楼的门窗和房间,丝毫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 可却也没有陈晨他们的痕迹。 比如门口的鞋柜,陈晨走的时候穿的那双鞋不在,说明她回来以后立刻遇到了什么事情,没能有机会换鞋。 此时我的耳朵里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连最微弱的电流声都没有。 电,似乎被切断了。 “穆如生。”我对着通讯设备喊了一声,没有反应。 “狼牙?穆和?你们能听到么?”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可见房间里确实没有讯号。 还好我嘱咐他们即使收不到我的信息也不能贸然靠近,不然他们怕是要着急了。 随即我扯下了脖子上的通讯设备,丢进了口袋里,然后打开了所有的照明设备,虽然它们现在根本没有反应。 接着我就上了二楼,一路走一路开灯。 直到我来到了二楼的小客厅。 小客厅很乱,虽然书和课本还有琴谱都规整的摆着,可是这不是陈晨的习惯,这里看上去很像是不熟悉我们家的人整理的。 “陈晨?”我试着在周围小声呼喊她的名字,我叫了四五声,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那是人的呼吸声,随着我的呼喊,他的呼吸越来越急。 我没有停下,而且借此来找寻这个人的藏身位置。 随后,我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这里是一个不算大的录音棚,陈晨从前总喜欢在这里待着,无论是做音乐,还是因为一些事情烦闷。 然而,我看不到房间里有人的痕迹。 可是呼吸声,却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人,是一个,有办法在我的眼睛下逃脱的人,他一定不是寻常人。 “陈影……” 影字尾音还没落,我便被气劲冲撞连连后退,而后录音棚的门正好四分五裂飞了出来,一个人影破空而来。 他的速度快到真的仿佛影子一样快,我定住脚步的一瞬间,那双眼睛里的狠厉就已经扎在了我的心上。 “陈影!” 那双劈落的手被我钳制,可巨大的力量便顺着我双臂朝着我的心脏席卷而来,而我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居然被他紧紧吸附,根本脱不开身。 顷刻间如昼的闪电从我的身上迸发,陈影这才犹如癫痫一样,控制不住的主动脱离了我。 可他落地的下一刻,就是向我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我根本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疲于应付他。 奈何陈影身负倪长声功法修为,却偏偏此时丝毫没有理智,他成了我最担心的模样,像一个可怕的杀人机器一样。 而我除了躲避,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唯一一次能闪避到他背后,却错失良机。 随即就被摔在了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呕了口血,连吐都来不及,那双像是索命一样的手就到了眼前,我甚至觉得他碰触到了我的脖子,可我只能将这口血再咽回去,狼狈的躲着他捕捉。 逃窜之中,我瞥到了那个破了门的录音棚,如果说陈晨如今还在房间里的话,那必然是在这里。 随即我故意让出了破绽,陈影疯狂的攻击之中,如我所料,将我正正好好甩进了录音棚。 在跌进门的同时,我落下漫天电网,将整个房间笼罩,陈影撞在了门上的结界,再一次中了招,抽搐着手脚退开。 我看着他比之前还要猛烈的攻势,不停地锤击着结界,心中隐隐觉得它也撑不住多久。 “陈晨!”我开始在录音棚里寻找,结果发现陈晨正躺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 她昏迷了,或者说是正在昏睡。 我摸着她的手腕,没有任何的问题,仅仅是睡过去了而已,可就是叫不醒,我知道,是陈影下的诀。 [陈晨]我试着和她的灵识沟通,强迫她醒过来,如今陈影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可他还知道保护陈晨,便也就只有陈晨能够控制住他。 然而不知是否陈影在陈晨身上设下禁制,我根本无法和她的灵识沟通,我这才意识到,倪长声的修为,已经到了我不可能对付的地步。 那一瞬我有忧心,也有庆幸。 庆幸陈影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忧心要是我再叫不醒陈晨,怕是我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门外陈影的身影越来越可怕,狰狞的像是恶鬼,我仿佛又见到了那条丑陋的大鱼。 然而我的结界已经脆弱不堪,而结界破解,不仅意味着陈影会冲进来,还会让我反噬而受伤。 随即我立刻做出决定,让小纸人铺天盖地的附在结界上,转头割裂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抹在了陈晨的双眼和额头。 我的血,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不能长生不死,也不能益寿延年,可是,我的血,是极凶之血。 这并不是说我留着恶鬼的血,只是我的血凶戾,能冲破一些更强悍的禁制,就像拦不住的先锋兵一样。 所以在我的血落在陈晨的脸上,她的双眼便猛的张了开来,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陈晨!] 我闭上眼,不住的呼唤她的名字,终于,她的眼睛在陈影冲破结界的时候,有了反应,她终于醒过来了…… 而我,也是在下一瞬失去了意识。 陈影的修为太过让人震惊,我的结界如同琉璃顷刻碎成了渣,那一刻我也感觉犹如被一双手狠狠握住心脏的窒息感,紧接着就坠入了深渊,不过昏睡之前,我听到了陈晨那声音,她大喊了一声‘陈影’。 而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亮的时辰,我躺在我和陈晨的卧室里,房间里没有人,但是能听到有人自己外面说话,而眼前,好像用蒙着一层奶白色的薄雾一样。 没过一会儿,门打开了,就见穆如生走了进来,看到我醒过来颇为惊讶,紧接着又进来了很多人,偏偏就没有陈晨的踪影…… 第503章 梦 我的身上此时没什么力气,连真气也凝不上,不过我倒是没担心,因为这种感觉不像是真气尽散的感觉。 只不过累倒是很累,我猜自己怕是睡了好些日子了,所以四肢如此绵软无力。 我掀开被子,气喘的粗,口中没有味道,便难得的想吃些什么。 正巧这会儿穆如生又带着人进来了,这回是端着饭菜进来的。 我听着这些人一直念叨着,脑子还是有些混,便自觉把水杯接了过来,输了漱口,才去吃饭。 可是这饭菜吃饭嘴里也没什么味道,我想着真是睡的久了。 食之无味,我也就没吃下去多少,看着穆如生的意思,是让我多吃一点儿,然而我真的不喜欢嘴里的味道,就把饭碗推远了一点。 穆如生没办法,只得让人把饭菜都收拾了下去。 我的卧室里依旧人来人往,有送水让我洗漱的,有送水果让我吃的,还有送报纸让我看的,以及看着我一脸欣慰的。 有些面孔我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总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大概率是有过一面之缘。 紧接着我又觉得身体疲惫,就靠在了枕头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穆如生见状安排我休息,努力的劝说我躺下,手一直拍着我的肩膀。 最开始我是不想睡的,可是挡不住疲倦袭来,我想我恐怕还是没有恢复元气,就认命的躺了下去,闭着眼,在睡意来临前,我问了穆如生一句,“陈晨怎么没来看我。” 可穆如生接下来的回答,却让我骤然惊醒。 ——陈晨是谁? …… “齐目?你终于醒了!”穆如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被耀眼的光刺的整个人皱缩了一下,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陈晨呢?!”我抓着他的肩膀摇着问到。 “疼疼疼,你轻点儿。”穆如生下了死手拍我,终于把我的手给拍掉了,“疼死了疼死了,你真的受伤了么?怎么这么大的手劲儿。” 身边的人答非所问,我忽然就气急了,掀开了被子就要冲出去找人。 可是还没等着我迈出去这一步,腿就已经软的跌倒,还是穆如生手疾眼快的把我接住了,然后就又丢回了床上。 “吵什么吵,叫你嘚瑟,腿软了。”穆如生一副看弱智的模样,“陈晨出去了,会回来的,你急什么,你都睡了两天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他给我盖好了被子,然后做在了我的床边,顺便吩咐了穆和把医生叫了回来。 我任由他们为我检查,心却始终还留在陈晨身上,而只有他们为我更换手臂上的绷带的时候,我才能勉强感受到有一丝心安。 因为疼,至少说明这一切不会是假的。 “你怎么醒来就要找陈晨,一脸惊恐的样子,怎么,做噩梦啦?”穆如生一副取笑自家小孩儿的样子,我心烦的不想理他,就转过了头。 “哎呦呦,你这跟谁使狠呢,小心我不给你饭吃。”穆如生拽着被角儿轻飘飘摔了我一下,就出了房门。 没一会儿,狼牙他们带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我头一次被像慈禧太后一样伺候了一番,整个人不自在极了,不过这会儿我倒是没有了刚醒来的那种惶恐,整个人慢慢恢复了情绪。 我确实是在我和陈晨的卧室里,而眼前,也确实有一顿颇为丰盛的早餐。 这会儿天大亮,屋子里的一切都非常的清晰,并没有任何看不清楚的地方。 我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味道淡极了,但是也能吃,有点味道。 “陈影呢?”我闻到。 穆如生本还不想理我,迫不得已才回了话,“他?……身强体壮,一米九的个头,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我们进来的时候吃以为你让人给弄死了呢。” 穆如生说,当时听到陈晨一声凄厉的吼叫,然后整栋别墅里骤然间灯火通明,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才冲向了别墅。 “你身上嘴脸都是血,人躺在陈晨怀里,陈晨脸上也都是血,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 而陈影当时就跪在录音室门口附近,他的样子也不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穆如生也形容不出来。 “他现在在一楼的保姆房里,我的人照顾着呢。” “他自己?门锁了?”我忙问到,随即又想,锁住了又怎样,他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把人撤回来,不,是你们都离开,他太危险了。” 我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可不想他再发狂,毕竟如今的我,下床都没力气,哪里还保护得了他们。 “你怎么了,陈影很安静,没有任何问题,你是不是过于担心了。”穆如生不明所以的问到。 安静?怎么可能,他发狂到连我都认不出,现在陈晨又不在,谁能制服他! “回去!回穆家!快滚回去听到没!”我气急败坏的撵人,没人知道陈影的力量有多恐怖,他怎么能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呢? 我的大吵大嚷惊动了狼牙他们,一群人闯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穆如生也被我惹生气了,推了我的肩膀一下,我看着他的嘴不停的动,耳边又是很多人在说话,头疼的厉害。 “给陈晨打电话,让她快回来!”如果他们不走,那就只有让陈晨寸步不离陈影才最安全。 可是此时穆如生的一句话却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陈晨就是被你气走的,你还在这儿装什么,还拿陈影做借口,她不会回来的! …… “齐目?”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而我此时只感觉到身上很是黏你,用手一摸,才发现胸口,脖子,额头,都是已经被汗水打湿。 此时一个温热的东西触碰到了我,我猛的抓住,是一个纤细的手腕。 “齐目?”我睁开眼,就见陈晨正担忧的看着我。 “你终于醒了。”她长长缓了一口气,手中的毛巾为我擦拭着。 我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把人拉了过来,她倒在了我的胸口上,被我死死的抱住腰身。 “你怎么了?”她先是问了一句,然后又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似乎猜到了什么,“影子被我锁起来了,他答应我不会再随意出手,我没事,大家也没事,不要害怕。” 我听着她的话,手却越收越紧。 随后我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把人从怀里推开。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不明所以的陈晨,仔仔细细的打量。 “你这是怎么了?”陈晨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问出口的话也小心翼翼。 第504章 契机 我怎么了? 我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中,我想知道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又是我以为的梦境。 “我……”她是陈晨没有错,可我又要怎么才能证明我不是在梦境中? “你睡了一整天了,如果不是向阳赶来,我真的会担心……”陈晨的手拂过我的脸,眼中满是深情。 “你说向阳回来了?”我渐渐接受了自己脱离梦境的事实,毕竟我应该不会能梦到向阳回来救我。 “是,她和穆如生在外面聊天,你要见他们么?”陈晨以为我要见他们,忙起了身,我却一把拉住了她。 “别,我要去见影子。”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不适,仅仅是喉咙灼痛,陈晨递给了我一杯温水下去才缓和。 “别急,你慢一点,向阳说你受了不轻的内伤。”陈晨话里有点儿小埋怨,她方才劝了我好几句让我稍后再去,都被我拒绝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了解的,你真的不用这么的小心,你信不信我现在还能抗住你揍我一顿。”我不想她生气,便想讨她乐一乐,可陈晨还是神色淡淡的。 遂我就只能跟在她后方,任由她牵着我。 可巧刚下楼,就碰上了从院子外进门的向阳和穆如生。 “怎么下来了。”我看到穆如生眉头一皱,有些责备的看着我们。 我想着他应该也不敢责怪陈晨,那估计就是对我有意见了。 “我想见一眼陈影。” “见他干嘛。”穆如生脸色更臭了,“不许见。” 他说着说着还上了手,拉着我就往楼上拐,我自然不是三岁小孩儿,凶一下就会懵的那种,所以我甩开了他,看向了不远处始终没有说话的向阳。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让我见?” 向阳无谓的努努嘴,“我也不清楚,谁知道他抽什么风。”然后她便走向了一个方向,我便清楚影子应该就是被关在了哪里。 “保姆房……”居然真的被安置在了些儿。 陈家以前确实有保姆,可能是后来就遣散了,这个房间也就空了下来,我可还记得昨天的梦里,他们也是告诉我陈影被安置在了这儿。 “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要见他么?”向阳奇怪的看向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们就先别进去了。”我看向穆如生他们。 “不用担心,他被锁住了,陈晨亲手为他戴上去的。”向阳越过我径直打开了门,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笃信。 因为那道扣在陈影脖子上的锁,可不是我们以为的锁。 “这宝贝是你搞来的?”影子的脖领上,一道流光不时闪过,隐约能看到兽形的图案,好像是鱼的头,而影子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双手扶着床,两只脚踩在床沿上,高大的身躯不知怎么的,尽然能缩的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无助。 “那当然,不然你觉得谁能弄来?”向阳挑挑眉,没有得意,仅仅是陈述事实而已,“这玩意儿好像叫什么锁龙头?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那明明是个鱼头,怎么叫龙头?”这东西我在爷爷的书上看到过,叫蝉蜕骨错,意为金蝉脱壳也逃脱不得,至于那上面的图案,如果按照向阳所言,应该是银龙鱼的图案,才会流传成了锁龙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得知了,这种锁头,可是不一般,它是法器,能由操控者决定,锁人心魂也未尝不可。 “你为他戴上的?”我看向陈晨。 她听了我的问话,眼神一暗,我便知道她在自责。 “没关系,他总会恢复记忆的,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不想我见影子了。 遂我便换了一个话题,“当天你们回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陈影从对我和陈晨毫无警惕,到了当时那种恨不得杀死我的转变。 陈晨神情中隐藏了很多情绪,看向了不远处的陈影。 “我们见到了周宇。” 一句话,我便明白,陈影将我们两个人弄混了。 “他要伤害你?”否则陈影为什么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可是陈晨却微蹙起了眉头,看来事情并非如我猜测。 “其实……最开始我也没能认出来那个人不是你。” 陈晨说完,脸色有些发白,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这没什么,很多人都会认错。”我以为陈晨是在自责错认了我。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她自责的是没能判断出那是周宇,而是因为这个人让人怀疑的举动,判断出他恐怕不是我。 虽然这逻辑在我看来虽然没什么区别,但她那小脑袋瓜却怎么都转不过来。 “周宇就只是引着你们进了门,什么都没做,那陈影发……”我差点儿说了一句发疯,看着陈晨,我又临时该了口,“他失控又是为什么?” “他失控,是因为周宇的一个动作。”陈晨说到,“周宇进门以后,我要开灯,被他制止了。” 陈晨说那时候看见‘我’追过来,心中疑惑,但并没有怀疑,直到周宇不让她打开灯,陈晨忽然就意识到那个人恐怕不是我,可比她更快反应的,是陈影。 陈影和周宇正面交锋,陈晨才看清了这个人的正脸。 “他就是周宇,可是……”陈晨仔细的盯着我的眉眼,“他真的和你长得太像了,但确实能看得出比你要年长很多。” 我眉心一皱,心中想不通,就看向了陈影。 仅仅周宇的一个动作,竟然能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你……”我走近陈影,他很敏锐的抬起了头,没有吓到我,倒是把穆如生吓到了。 “你你你,你小心。”穆如生拉着我,也觉得自己确实大惊小怪了,干巴巴的放开了抓着我的手。 “别担心,挣开这个锁,他可得费点儿功夫。”何况他现下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你看到的不是我,你认出来了,对么?” 我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陈影眼神灵动,看了我几眼,我立时觉得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恢复记忆了?” 我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尤其陈晨,她立刻走到了我的身边。 “影子……”她叫的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我看到陈影的眼神立刻就温柔了下来。 “丫头。”陈影唤了一声,陈晨忽然就蓄起了眼泪。 “影子叔叔。” 我听着这两个人一声声呼唤,转头想要出去,有正好对上穆如生他们,尴尬的一匹。 “走走走,先出去,一会儿再来……” 我在两个人奇奇怪怪的眼神中,推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第505章 恢复记忆 “我说……齐目你挺……大度啊。”穆如生说完,我实打实的踹了他一脚。 我没说话,他心虚的眨眨眼,不敢再看我。 “别用你那龌龊的心思来想别人,你那张嘴惹的麻烦还少么。”陈晨绝对不是他能开玩笑的人,我听一次打一次,管不住他的嘴,我打到他服气为止。 “他就是这德行,脑子里装的都是废料,你别跟他计较。”向阳给我们打了个圆场。 我叹口气,心中烦闷,却并不是为陈影。 “怎么,你很介意那个周宇?”向阳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周宇?”我又瞪了穆如生一眼,只有他这个头脑简单的废物,以为我只能看得见陈影。 “其实你也不用太介意周宇,他是他,你是你,你总不会担心他哪天会替代你。”向阳轻笑一声。 “怎么不会,你当初不就是被他骗了?”我可还记得这人差点把我送走,就是因为被人骗了,以为我抛下她,不肯带她去雪山。 “他又不是冒充你骗我,这不能相提并论。”向阳看样子并不想回忆当初的囧事。 “行行行,我不提了。”我笑了笑,没想到她这脸皮真薄。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周宇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向阳又问到。 “想过,只是想不通。”最开始我当然是怀疑他和齐家有关系,可是母亲的话又让我打消了这种猜测。 “我觉得你弄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比白白担心这些事情有用处的多。”向阳一脸真诚的提议。 “我自然是要弄清楚的。”可是我连周宇的行踪都搞不定,只能等他自己露面,这种情况属实被动。 “你倒是也不用着急,这个周宇……”向阳蹙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目的?” 说到这儿,我也是一懵,是啊,周宇的目的是什么呢? 扎贺鱼稣那个疯子出现,无不就是为了能让死人复活。 可是周宇总出现在我身边又是为什么? 每个人的行动都必然是有目的的,所以周宇的出现一定有什么共通点。 “我还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出现,目前他的出现,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规律能找到线索。” “看得出来,不然咱们就能有所防备。”向阳点点头。 “不过……”向阳又问到,“他为什么和扎贺鱼稣的事情,会出现交集呢,你有没有觉得?” “交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所谓的交集,几乎都大都出现在我们替倪长声寻找残肢的过程中。 而我和周宇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秋家老宅。 也是那一次,他不再仅仅和残肢的寻找过程有关,而后,他的出现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有价值的规律可言。 “他的出现只有最开始是和扎贺鱼稣与倪长声的事情有关,后来就不单单是如此了,比如这次,他去见南叔,又来到了我家。” “是啊……怎么就想不出哪儿有什么共同点呢。”向阳也惆怅的说到。 “怎么没有,那不是都有你呢么?”穆如生沉默了好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插了嘴。 “……这还用你说。”出现在我眼前我能看到的,自然都和我有关,可是除了这之外的关于周宇的行动踪迹,我们几乎没有线索。 就是扎贺鱼稣,我们也能把她从前干过的事情,搞清个七七八八,这周宇却是来无影去无踪。 “那你还急什么,等着呗,他肯定会再找上你的。”穆如生不疾不徐的说到。 “……废话少说,有害健康。”我怕自己忍不住抽他一巴掌。 “不是,你别急着瞪我,我的意思是,他总会在你的每一个决定之后出现,你不用着急。”穆如生又解释着,“你不是想查齐家的事儿么,他肯定能给你再带来点儿线索。” “什么叫我的每一个决定之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的有些迷糊。 “不是吗?基本上你做了什么决定,换个地方搞点什么,他就会过来掺和一脚,给你捅咕出来点儿线索,没准还能给你加点儿buff。”他看向了一旁的向阳,我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即我立刻看向了向阳,“你前几天到底去哪儿了,怎么突然这么巧回来了?” 要是按照穆如生的说法,那向阳的每次出现,难道都是被安排好的? “你看我做什么?”向阳猛的坐直身体一副嫌弃的样子躲了开来,“我可跟那个周宇不熟。” “我知道,所以你快告诉我你去哪了,又为什么回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和我无关就好。”向阳不想说,我不好强求,一时间有些泄气。 “齐目你往向阳身上想不对,不是说她为什么回来就决定了周宇是不是真的为了你才这么做的。”穆如生又言,这下我不耐烦了。 “那就把话说明白,你还跟我打什么哑谜。” “你别急啊。”穆如生凑到了我身边,“向阳不可能和周宇有关,周宇也未必会去专门对付向阳,可是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过啊?”穆如生摊摊手,“他也许做的都是非常小的一件事情,但是很明显,得到了非常精彩的结果。” “你是说,他在算计我。”向阳问到,眼神冷酷。 “不无可能,你也看到了,当初你去雪原的那一次,差点动了杀孽不说,最后的结果还不是把到手的自然之力拱手,你以为是便宜了穆如生,殊不知是周宇可能安排好了一切。” “利用我,呵,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向阳冷笑道。 “所以啊,你怎么知道每一次出现不是周宇动了手脚?”穆如生无辜的说到,却听的所有人都是牙根痒痒。 向外晦气的狠,连带着对我也雷没了好脸色。 气氛凝滞,这时候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我以为是陈晨终于和他两个人聊完了,哪知道她和陈影一起走出来了。 “怎么了?”我迎上前,本想问为什么把他带出来,后来一想,本来也不能把影子放犯人一样守着,遂我就临时改了口。 “我带他出来,是因为他愿意开口。”陈晨说到。 陈晨说完,我便看向了陈影,他的眼神果然变了很多很多,平静中的面容下,是狡黠的目光,这个倪长声大相径庭,难道这就是影子的性格?一个和倪长声毫无关系的人格……? 第506章 叫叔叔 陈影的性格有多离谱呢,大概就是忽然让我理解了为什么穆如生如此的针对他了。 因为我从他身上,竟然看到了穆泽生的一丝熟悉感。 这大概就是穆如生作为人类最后的一丝敏锐,能第一时间捕获和他那个臭弟弟一样惹人嫌的人。 只不过眼前这个,穆如生不能像对付穆泽生一样对付,因为他打不过,甚至于毫不夸张的说,陈影一根儿手指头就能捏碎他。 “你也该叫我叔叔。”这是陈影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熟悉的好像真的是我家长辈一样。 明明他在没有接收倪长声身体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你……”我被问到卡了壳儿,瞬间错失主控权,本来睡醒以后还没能完全清醒的脑子,一下子就空了。 “我原谅你,记得下次叫叔叔。”陈影淡淡一笑,我忽然就觉得他这副样貌,还有这神态,估计酷爱看电视剧的秋女士会喜欢。 但现如今也不是给秋女士找黄昏恋的时候。 “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和这具身体彻底融合的?”他现在的行为举止,已经很正常了,不再是前两天那种反应有些迟钝的样子,但是这人,却奇怪的很,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而又历经沧桑的倪长声不一样,和曾经守护陈晨许多年的沉稳不善言谈的影子也不一样。 “从穆家离开的路上,从那个男人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一刻。” “这么早?”陈晨可是说影子是在别墅才发了狂,他竟然半路就已经恢复了记忆,而且…… “你说周宇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我立时看向了穆如生。 “看我做什么,我的人可是每天都巡逻的,严防死守,你总不能听一人之言就定我的罪罢,何况出穆家的路就那么一条,要是周宇天天守在外面,那我也没办法。”穆如生赶忙解释,整个人靠近了向阳,想要让她再给打个圆场。 “我没怪你……”我真的很少无语,他那样子好像我平时虐待了他一样,“周宇想藏,你自然找不出来。” 人只要没有从穆家被带走,便都是穆如生的功劳,我惊讶的是周宇居然一直在我们的周围行动而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这大概就仿佛穆家一个兔子窝,门口一只狼徘徊,伺机而动一样。 “你……是怎么感觉到周宇的?”不是我吹,连我都察觉不到周宇的动向,向阳自然也察觉不到,但陈影能做到,足以说明他不简单。 “你不用这么看我,不是我有多厉害,是那个周宇靠近的太过明显。”陈影紧接着笑而不语,这个话题戛然而止,我还发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陈影的答案仅此而已。 靠的太近……? “就这样?”我有些不太能感受这所谓靠的太近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也完全想象不来他们路上发生了什么。 “不然呢?”陈影反问道。 我想着或许他真的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比普通人,如我们一般的人,更敏锐才是。 “那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发狂么?比如……攻击我的时候,你是没能认出我和周宇的区别?” 如果说之前,我是笃定陈影认错了人才对我下那么狠的手,可现在我却不确定了。 他既然那么早就恢复了记忆,我和周宇的差别,他该比普通人更清楚才是。 “我失控了,是你口中的那个周宇做的。”陈影解释道。 “你是说,他对你做了什么,导致了你失控,才会在我闯进来的时候攻击我?” 陈影点点头,“没错。” 随即他又解释到,“主人留给我的躯壳,并不代表我就是个无懈可击的人,我会疲惫,会失神,也会……”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锁拷,“会有人的情感,这都会成为我的弱点。” 然而这并不是我期望的解释,我希望能得到的答案,是能从他口中得知周宇的不同之处的,是能让这个除了长相行为和我极其相似的周宇,能有这些之外的特点,能将他这个人物变得更饱满,而不是他每一次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你现在可还会失控?”我想他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和记忆,就断没有再锁着他的道理。 可没想到陈影却主动提出,一样继续戴着这锁拷的请求。 “为什么?这锁拷几乎禁锢了你的行动。”他不仅活动的范围受限,连使用的力量都没有办法自如。 “我的力量你该知道,主人的修为不是我能轻易控制的,我需要时间来接收,不然还会控制不住力道,失手伤人。”他说完还看向了穆如生,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当时影子以为穆如生要伤害我,差点儿把穆如生折断。 可惜短短两天,今非昔比,我已经享受不到他的这种‘偏爱’了,甚至于一天前,他还差点儿亲手把我送走。 “既然是你的选择……”说到这儿,我看向了始终不发一言的向阳,这锁拷毕竟是她的宝贝,我好像擅自做主也不太好。 向阳自然明白我眼神中询问的意思,眼睛瞥了一下,又轻轻努了下嘴,表示自己无所谓。 我接收到信号,这才同意。 “你开心就好,什么时候想要取下来,再来找我们就好。” 我锤了锤自己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竟然有一种筋骨老了,僵直的感觉。 随后陈晨就扶着我上了楼休息,而临走前,我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是谁把他安排在这个房间的?”我的声音不算小,大家几乎都听得到。 可是,偏偏没人回答我。 我有些意外,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是和我一样的表情,好像和我一样的困惑。 “就……随手安排在这儿了,有什么问题?”穆如生最先开了口,“那楼上都是你们一家几口住的地方,所以就只能放一楼了呗,哪有谁特意安排。” 我听了穆如生的解释,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恐怕自己梦中也是如此原因。 “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你们先回去罢,帮我照顾好苗岭他们。” “还不接过来么?”穆如生那样子,看着好像以为我要接他们回来一样。 “暂时劳你照顾,现在他们回来,陈晨恐怕顾不过来。”我甚至得寸进尺的,想让晨光他们住到九月开学去寄宿学校,毕竟陈影一个人,都不够我和陈晨操心的。 “好。”穆如生还有待问,被向阳截了胡,说完就拉走了他,“你好好休息,恢复元气,我们不打搅了。” 我看着他们一双人离开,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变得不同的,可又不好八卦他们发生了什么…… 第507章 转折 我被陈影重伤,其实是我受反噬更重,陈影顶多就是揍的我狠了,但是实质性的伤害没有那么重。 当然,这都要归功于陈晨,没有她及时苏醒,陈影肯定不会收手。 所以我的内伤几乎很快就好了,就是身上看着怪吓人的。 其中背上淤青最重,但也已经不疼,只是陈晨看着心疼。 不过我也没多解释,毕竟让她多心疼心疼我,也是一件美事。 “你是不是不疼啊?” “嗯?”我还在发愣,听到陈晨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哎呦,疼疼疼,轻点儿……” 这伤药还是向阳留下的,挺珍贵的,让我用了,白瞎了属于。 “真的……?”陈晨狐疑的小声问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更轻了。 “陈影他……还是安排个新住处。”让他住在那里,总觉得怪怪的,怠慢了他。 “不是让你叫叔叔?”陈晨笑着说到。 “……我尽量。” 我听到身后人笑的更开怀了,就握着她的手把人拉到了眼前。 “晨光说你最近冷落他了。” “我没有,我……”陈晨反驳的快,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就是一脸的愁容,“……好像是真的。” 她这小模样倒是少见,和晨光还真是有点儿像。 “可以理解,他毕竟不是小孩儿,不能总这么惯着他。”我们之前一直也不觉得晨光太过于依赖我们有什么不对,毕竟那时候有个疯子虎视眈眈,如今他总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何况还有他自己的人生要走。 “不行不行,这么突然会让他产生不好的心理,我去……” “你能走的开么?”我拉住她火急火燎的动作,“陈影还没安置好,你扔他一个人在家?他从前不也是你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不是还有你?家里人也不少。”陈晨非常不负责任的说到。 “其他人谁敢跟他沟通,至于我,我俩聊不起来。”从前影子的性子一直都是软的,现在总觉得这个人陌生,仿佛真的就是我们的长辈一样,气势上压了我一截,让我有点不自在。 “你居然害怕,社恐么?”陈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开始追着我打趣。 “没有没有,算了,你去找晨光罢,我想他应该不会不管不顾的非要跟你出去的。”陈影现在还是在保密的状态,毕竟我们还不清楚,扎贺鱼稣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放弃了自己追求了几十年的目的。 “真的?”陈晨显然是不怎么相信,随即她话题一转,又问了一句,“陈影他……带着那个锁拷,真的安全么?” “你在担心什么?向阳的宝贝可是她这么多年淘来的,她的阅历,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向阳拿出来的宝贝,见识过的事情,就是一本活的宝典,爷爷在也得供起来的程度,如果不是她性格还算随和,我是不敢冒犯的,虽然她这么多年修行没什么长进,甚至可以用没出息来形容,但到底是个精怪,得天独厚,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们估量错了叔叔的实力,或者他有没有可能再一次不受控,这次只有你在家……” 陈晨这完全就是创伤后遗症,只不过是针对我的。 “这东西,他要是硬来,也拦不住,如今想要拦住他,可能要我和向阳联起手拼尽全力,所以你无需担心,他能听你的命令,就不会出意外,他若是有一天不听了,谁也拦不住。” 可我笃定,陈影绝对不会违背陈晨的命令,他能在自己被暗算失控的情况下,还依旧尽全力守护住陈晨,这就是我坚信他的底气。 然而陈晨的忧心没有那么容易被打消,她还是没有去见晨光,而是着手开始安排给陈影换个地方。 最开始,陈晨想把陈影送出去,例如买下最近的别墅,可是鉴于保密的工作没有结束,就只能在陈家内部安置。 其实陈家有两栋别墅,只不过我和陈晨从不轻易涉足另一栋,因为在差不多一年以前,那里住的是陈山水,也就是陈家真正的主人。 陈山水过世后,陈晨不想去触碰那栋别墅里的东西,我也不想她去,免得触景生情,遂我们就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 不过这一次,陈晨竟然想把陈影安置过去。 “晨光他们也最在这儿,怎么突然想把他送出去?”虽然两栋别墅离的都没有十米远,但我却发现陈晨想把人送出去的心。 不然方才也不会想着再买一处离得近的地方。 “你还在担心他会伤人。” “……嗯。”陈晨默默的点头。 “好,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他会理解你的。”陈影能住进那栋楼,是他在陈晨心中的特别,必然不会责怪陈晨。 —————— 陈影身上能知晓的秘密绝对不仅仅是那天遇见周宇而已,我对他更多的期待,是关于扎贺鱼稣的。 他完完整整的继承了倪长声的全部记忆,其中自然包括了和扎贺鱼稣的那段时间。 而倪长声知道的,不光有当年他被害的全部细节,甚至还能包括扎贺鱼稣身世的秘密,而这些,都会成为我们掌控主动权的一个转折。 然而还不等我们开会详谈,穆如生那边先传来了消息,关于齐家的。 “你等我,我这就过去找你。”穆如生的电话来的又急又切,我还来不及应,他就挂了电话。 我少见他这么急的时候,一时间不由得正视了起来。 穆如生到的比我预计的快的多,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从穆家别墅打来,我会以为他在半路上给我打的电话。 “你查到什么了,这么急。”他走的虎虎生风,甚至连穆和都要追在他身后。 “你自己看。”穆如生二话不说把穆和进门就在鼓捣的电脑甩在了我面前。 那画面上是一些…… “文物?”一些模糊不清的拓印,好像是残缺的文字,不是碑残了,就是这拓印的人手残了。 “你再往后翻。”穆如生催促着。 我便听着他一边说,一边翻动着鼠标。 “你说这是文物也没问题,虽然我看不太懂,不过这可都是你们齐家干的好事。” “好事儿?”我单纯的发问,想知道这是反讽,还是单纯的直译。 “别怀疑,这是真的大好事儿,你知道那些账本都是什么?”穆如生挑了下眉,“都是花费在这些东西上面的钱,然后被以各种名义并入到了你们齐家的各个产业下,至于能成功,自然是因为你们这背后有人啊。” 穆如生所谓的这个‘人’,我大概理解了他说的什么。 “可是为什么?安排了这么多的人,搞的这么神秘,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我不懂,就是开掘考古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的钱,何况完全可以以资助的名义,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隐晦。 “这就是要你来解密的了啊?我只负责给你提供线索,你们齐家人要干什么,只有你能想的明白……”穆如生说到。 第508章 被嫌弃的我 穆如生给我提供的信息里面,都是这图片资料,大多是拓印的碑文,最开始,我真的是以为这拓印的人手残,可是所有图片里的内容都差不多,我才意识到,这不是手残,这是碑残,或者说,是碑上的文字残。 “这些文字……?”我看了好半天,只觉得这好像是什么偏旁部首。 “这不是文字,这是文字吗?”穆如生搬了电脑在眼前,也同样觉得这不是文字,“就算是古文,甲骨文,它也……不像啊。” “我让你叫了向阳,她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文字,向阳一定清楚。 “哎呀叫了叫了,你催什么。”穆如生不耐烦的打发着我,我闲来无事,就只能看着那些图发呆。 “从哪来的这些图片?” “嗯……怎么说呢。”穆如生一脸纠结,“……垃圾桶里找来的你信么。” “你去翻垃圾桶?”我挑挑眉,属实没法信。 “……当时不可能是我。”穆如生白眼翻上了天,一拍大腿,气哄哄的指着穆和,“他去的,你问他。” 我心想穆和能找到线索不是好事儿么,怎么他还生上气了。 “回齐少,这些……是咱们偷出来的。”穆和犹豫着说。 “偷?”我眨眨眼,“从齐家偷出来的?” “嗯。”穆和实在的点点头,“就是您手下那几家企业,我本来还想去南叔那看看,不过……” 穆和的眼睛瞥向了穆如生,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敢再接着说下去。 “哼,南叔带着人把他们跟过街老鼠似的打出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现在全都知道是我穆家的人。”穆如生说到这儿还不解气的踹了穆和一脚。 “别气了,丢人现眼的事儿你干的也不少,没人敢拿你穆二少开玩笑的,放宽心。”我听的好笑,南叔从来就不给人留面子,当初他不是也在酒里半分面子都不给,把我从穆如生面前带走了么。 “啧?”穆如生转头有针对上了我,“你笑什么?他偷到你家去了,你还笑?也不嫌丢人。” “我为什么要嫌弃丢人?”丢人丢的是齐家,我又代表不了齐家,也没几个人认识我,他们不嫌丢人就行呗,但凡他们肯受我掌控,这事儿也不会这么麻烦,再说了…… “你偷东西的不嫌丢人,我被偷的还得羞愧,你这什么鬼逻辑。” 穆如生被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气不过,又踹了倒霉的穆和一脚。 “你们从哪儿偷出来的?怎么想到要去公司里偷这些东西,而且……他们没有被销毁?” “回齐少,销毁了,是我们从垃圾场捡回来的。” “嗯?真是从垃圾场找来的?”我还以为是穆如生开玩笑,气不过才那么说的。 可是…… “这资料现在才销毁?”不应该啊,既然当年撤换了所有人,销毁了那么多的账本,这东西怎么当时不一起销毁。 “我们也是凑巧,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有人照常在监视着这几家公司的动向,正凑巧您名下的那家医疗器械公司的工厂里开出几辆废弃物的运输车,最开始我们也没太过关注……” 可是这车上竟然漏下来几箱资料,正巧有一份账本,和图文资料。 穆和最开始注意的是账本,仔细一标对,竟然和我们找到的那些有关,他这才重视了起来,追着那几辆车而去。 “然后我们的人就发现,这家废弃物存储的仓库,不仅仅有这一家工厂的车开进来,还有其他几辆车开进来,都是……齐家的。” “他们要做什么?” “这批废弃物第二天就要经过挑拣分类,然后进行资源化处理,所以我们当天晚上就派人进了废物仓库连夜翻找,不仅如此,我们还派了人直冒险接进厂,最后只有一家珠宝公司还留下了一份没来得及送走的资料。” “你是说,其他的都已经送到了那个废物仓库?” “是的齐少。”穆和交代完,就退了回去。 我看过了所有的资料,全部都是图片,没有任何的文字解释,除非他们不用记录就能沟通,否则就是文字资料已经全部被销毁。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烧了?”我寻思着,一把火付之一炬,简洁痛快,费尽心思运出来,送到一起集中处理,这不是有病么? “谁知道,为了给你看?” 我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就看到穆如生的神情,绝对不是开玩笑。 “你开玩笑?” “你看我像么?” 所以,他是真的认为有人在给我传递信息,有人故意露出破绽,为了让我找过去。 “所以啊,应该是那个人又出手了。” “你说的是谁?”是周宇,还是……其他人? “那个嫌弃你笨的人啊,他嫌弃你找的慢了,又开始给你找出线索送到眼前了,不过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周宇。”穆如生不赞同的摇摇头,一下子就猜出了我在猜测的人是谁。 “我们真的……很慢?”不知怎么的,我听了他的话反倒是不着急了,破有一种唱反调的心态。 “是你很慢,不是我们,我可都是听你的命令做事,归根到底还是你不够了解齐家。”穆如生不愿意背这个锅,和我泾渭分明。 “我倒是想了解,你看他们给我这个机会了么?”我仰躺在沙发上,想着从来到朝山开始,我一直和齐家的这些人,也没有一些什么所谓的归属感,除了和我接触最久的薛刚,可他却也成了那副模样。 “啧,这怪谁,从你来到这里开始,就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他们就是在那段时间摸透了你,才有了如今的境况,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这要是换了我……哼哼。”穆如生自信满满的看着我。 我大概了解过一点儿当初他被穆家派到这里的情况,为了能在穆家那老头的手底下闯出点儿名堂,他隐忍蛰伏,心中怕是有无数的‘想当初’来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惜都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替我气愤,为我的不争不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已经给我定了好欺负的印象么。”我确实懒得争,要不是为了陈晨,我压根儿也不会出山,我那小山村山好水好生活,还没烦恼,每天注重培养情操,又不用操劳,家里的钱够我往后三代衣食无忧的,我缺了心眼要跑出来劳心劳力的掺和这些世俗的事。 “那有怎样!”穆如生拍案而起,“你要是想,就能改变!那些人就是没见识过你的厉害,现在也不晚!”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先坐下。”我忙拉着他坐下,突然一瞄,发现陈影正看着我们呢,在玻璃窗外,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看样子是来找陈晨的。 然而我刚要去开门,就看到大门忽悠一下子,一个人影闪过,正是我们等了许久的向阳。 第509章 迷惑 向阳来了,可我的目光却一直在追随陈影。 “看他干什么?你还想让他也掺和进来不成。”穆如生不屑的说到。 “不可以么?他也许会见过这东西。”影子活的年头也够优越的了,“你之前对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可是为了他能苏醒,费尽心思,差点儿搭上自己的命。” 现在就仅仅因为这人性格糟糕了一点儿,转变就如此之大,实在怪异。 “是啊,我要是知道他醒过来这德行,我才不干呢。”穆如生嘟嘟囔囔,“还不如老三。” 随后他就非常自觉的坐到了向阳的身边儿,我们三个人对坐,莫名总给我一种两个阵营的感觉,虽然他之前也是这样的,见到向阳就恨不得黏在她身边儿,但最近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 “说的好像你是为了正义一样。”他还不是当初有利所图,就是最后,也是因为走了太远的路,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不把倪长声的躯壳找全,几乎等同于白白牺牲,谁都不会甘心。 正说着,陈影进来了,他走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我费劲了气力,干巴巴的挤出了一声‘叔叔’,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去了楼上找陈晨。 而他刚走,穆如生就开始疯狂的憋笑,整个人埋进了沙发里,抖的不行。 我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到后来他还笑个没完,就只觉得嫌弃了。 毕竟我想不通,这玩意儿为啥会跟我成了朋友,我是瞎了么当初…… “找我来看什么?”向阳也不管那个人,仅仅是问了一句,她自己被身边的人带的,也一直在抖,她都丝毫不会动气。 “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到。”这前后快两个小时,这不该是她的速度。 “私事儿,耽搁了,怎么,你很急,我看你们聊的挺好的,不像是急的样子。”向阳自己主动把电脑转了过去,滑动着鼠标翻看,越看,她脸色越淡,近乎面无表情。 我这心里就是一沉,要是向阳都不知道,那这碑文可就遭了。 “这文字你认识么?”我着急的问到。 “不认识。” 果不其然,是这个答案。 可是我依旧不死心,“有没有见过相似的?”即使不认识,见过类似的也是好的,至少给我一个方向,一个思路,毕竟按照穆如生的揣测,人家故意给了我线索,我要是连这都解决不了,那岂不是丢大脸了。 “类似的没见过。”向阳一句话,我这心情彻底阴云密布了。 “不过一模一样的我倒是见过。” !!?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咬牙切齿的问到,要不是我细想了一下,最近没有得罪她,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耍我的了。 “你也没问呐,你问我认不认识,我自然不认得这字是什么意思,你又问我见没见过类似的,我确实只见过一种字长这样,独一无二,没有类似的。” 向阳这一番话还不如不解释,解释了我更气闷。 “你从哪里见到过这东西,能告诉我吗。”我想着毕竟有求于人,颐指气使的不合适,就耐着性子继续问到。 “当然可以,这就城郊,一个小山上。”向阳说的非常简单,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那就,就走呗。”我们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他们费尽心思要藏的秘密,居然就在城郊的山上,我怎么觉得这答案这么不靠谱呢。 随我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过去,一路上那汽车颠簸到向阳不肯坐了,跑到外面去,最后在一段近乎于直角的山路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我们早找的东西,或者说我们要找的文字。 那是一块非常平整的山体岩,工整的刻着这些看不明白的文字。 不过字我们虽然看到了,可问题是,这快儿岩石是嵌在山体里的,它压根不是石碑。 “我们之前想错了,还以为是从石碑上拓下来的。”我蹲下来摸着这些文字,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等会儿,这碑文?也太年轻了。” “什么叫太年轻?”穆如生在一旁问到。 “就是年头太短。”向阳也走了过来,“你说的没错,这碑文顶破天几十年的岁数,绝对称不上文物。” 随即我又接过了穆和手里的图纸,发现这些文字有相同的,可是属于都完全不一样,这也可以证实,他们应该说一种文字。 “都对不上……”翻了两遍,我又还了回去,顺便问向向阳,“只有这一处吗?” 向阳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这还是我偶然一次看到的,心里奇怪,但是没注意。” 随即穆如生一声令下,就让穆家的手下开始搜山。 “这如果是他们秘密保存的东西,有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易的找到么?”我不由得自我怀疑了起来,毕竟相比之下,我们从前要想得到些什么,那属实是过于艰辛了,现如今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还有点儿不适应。 “我也觉得,这是逗你玩儿的。”穆如生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对着那块石头左右来回的瞧着,也不知道他到底瞧出了个啥。 不过没一会儿,穆和倒是找到了不少东西。 “二少,那边有线索。” 然而我们刚跟过去,又有人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说是也找到了同样的碑文。 这下子我们彻底懵了,不知何去何从了。 “走?一个个看呗。”穆如生已经开始觉得这事儿说假的了,神情是漫不经心。 可是等我们看到第四块儿石头的时候,大家伙都来了精神,无他,只因为这终于不是文字了,而是图案,一条尾巴的图案。 “这是什么尾巴?”穆如生扣了扣,被我一手拍掉。 “这很明显是故意刻上去的。”要是现在我还想不明,可就真的是傻子了,他们和齐家要隐藏的秘密或许有关,但绝对关键不大。 “怎么着,有人从几十年前就预料到了今天,特地搞来迷惑咱们的?”穆如生问到,“那我可真谢谢他们了。” “也许不是为了特地糊弄我们,但总归是要骗过什么人,例如这上面的字,他们和拓本上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不一样的,又或者根本就是搞乱了,迷惑人心。” “那这还有什么意义。”穆如生摆摆手就要鸣鼓收兵,我却不同意。 “慢着。” “怎么,还有兴趣?” 我点点头,“当然,他们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困住我们的吗,既然是有人故意留下的,那也是线索,我就不信,逮不到他们。” “那好嘞,我让人给你把它们撬下来。”穆如生大手一挥,十万穆家军拿着工具,叮叮当当的开始了工作…… 第510章 和一个男人的冷战 穆如生几乎把这小山包的山体敲下了一层皮,不是说这刻纹有那么多,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手法太菜。 我看着几乎铺满了院子的石块,莫名有些头疼。 “那些没有文字的你还给我搬过来干嘛?” “我给你敲下来就不错了,你自己挑呗。”穆如生极其之不负责任的说到,一副做完这单生意就拉黑这辈子不见的架势。 我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不一会儿就看到陈晨好奇的在那些石碑周围穿梭,时不时还要去摸一摸。 倒是陈影,看着这些东西,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干嘛去?”穆如生见我要下了台阶,忙拉着我问到。 “我去问问陈影。” “你问他干嘛。”穆如生一听就黑了脸,比看见穆泽生还难看。 “我问问怎么了?万一他认识这些东西呢。”我不痛不痒的挣开了他的手,他没防备,一个趔趄,然后不可置信的用眼神谴责我。 只可惜我不吃他那一套。 “……叔叔。”叫陈影叔叔,真的让我这脸皮发热,基本上属于自惭形秽了,虽然他年纪当我老祖也不亏,但他毕竟看着样貌也不过大我几岁,倒也不至于是叔叔辈。 “哎~”陈影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我把他叫的老了,每一次都特别情绪饱满的回应着我。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不理解穆如生厌恶陈影的原因了,因为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起码对我和陈晨,他总是用一副长辈的模样。 只可惜我对于他要把我抡起来摔成两段儿的狠劲儿还是忘不掉,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您认识这些文字么?” “向阳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穆如生追了下来,一脸不屑。 咱也不知道这人凭啥不屑,是活的比人家久还是见识的比人家多。 “我确实不认识。”陈影说的坦荡,一时间高下立见,穆如生就跟秋女士看的宫斗剧里三集必死的小宫女一样,菜到要死,都不用开口,气场就直接压死了。 “就……类似的也没见过?”我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的。 “没有。”可以,我被压死了。 “你们在哪儿找到这东西的?”陈影忽然问到。 “附近的一座小山。” 陈影轻笑了一声,“你们这是把这山扒皮了不成。”说完他还摇摇头,我那一刻直觉穆如生要暴走,率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叔叔说的是,确实有点过分了。”只能说但凡有个护林员,也不至于被穆如生扒成这样,不过恐怕也是因为没有人看管,才能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你想怎么查?”陈晨终于看够了,也知道看不出什么,才凑了过来。 “这刻字也是另一种书写,同样有自己的风格,也可以鉴定笔迹。”既然这刻痕不算旧,一定会有人能辨认出。 “可你不是说,这些字的时间跨度也得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就不怕……”陈晨欲言又止。 “只要能找到是谁,就是线索,人还在否,并不妨碍。” “呵。”穆如生在一旁轻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能找到个名字就不错了,活的死的至少是个线索。” 被拆台,我勉强对大家笑了笑,恨不得掐死一旁那个晦气的人。 “少说一句不会死。”我转头把穆如生推到了一边儿,“以后这种送东西的小事儿你可以不用来。” “哼哼,我不来?凭什么,我的功劳,我来领。”穆如生在椅子上一盘,翘着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简单,什么时候穆如生会邀功了,今儿一定有幺蛾子要闹。 “你要什么功?我尽力。”我说完又忙打住,“等等,除了去替你说亲。” 穆如生没能立刻反应,等反应过来,一脸的咬牙切齿,“就你那废物的样子,你能说成就怪了,我花钱找个谈判专家不好么?” “谈判专家……”我真的是要被笑死,给向阳说亲居然在他心里需要谈判专家级别的人来担当。 “笑什么?你倒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兄弟我这么惨你还笑?” 穆如生就是仗着向阳不在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我辩解这种事,只可惜我觉得谈判专家也说不下向阳这门亲事,要是他决定变个性,没准向阳大为感动,能施舍他几十年陪他老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跑到我家来给陈影脸色看?你就不怕陈晨揍你。” “揍我?我说齐目,你这夫纲不振你懂不懂,能不能硬气点儿。”穆如生撇撇嘴,一脸的失望。 “是我嫁进了陈家,振什么夫纲?振我夫人的纲就好。” “……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齐目。”穆如生一副我已经没救了的模样,“你振不振夫纲我不管,你这少东家的纲不打算振一振?” 我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什么意思?” “你,必须把齐家的大权给我抢回来,听懂没?”穆如生忽然站起来,戳着我说到。 “……为什么?我哪儿管的过来?”我觉得坐等拿钱就挺好的了啊?何况我能干什么,管理公司还是管理帮会?我就是会也不想干啊。 “你管不过来无所谓,他们不听你的,就是不行!”穆如生一摔座椅,那一瞬,我又看到了熟悉的朝山穆二少,谁不听,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求饶的程度。 然而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 “……你这不是单纯的找茬儿么?”我现在好奇的是他为什么忽然如此态度强硬,“发生了什么?” “我看不过眼不行?博古斋从头到尾就在和我过不去,你齐家的产业也基本上让穆家无从下手。”穆如生坐在那儿,吊着眼白,一脸的不悦。 他是真的不悦,让我忽然有了一种他在隐瞒我的感觉。 “你有事瞒我。”我觉得这就跟小孩儿生气一样,不能总关注,但真发生什么了,你不关注也不行。 “我看你不顺眼,看你齐家不顺眼,行不行?你这少东家来的真是容易,生下来就是少爷命,我嫉妒。” 穆如生但凡梗着脖子跟我嚷嚷,我也就信那么半分,可他如今淡漠着那张脸,就像下一秒要弄死谁一样,便说明原因绝对不会简单。 可是这一次,穆如生三缄其口,无论我怎么威胁,他都没有告诉我,而我们两个也因为这件事,整整两天一句话也没说过。 第511章 线索人物 “这是穆和发来的。”陈晨把手机送到了我面前,一个地址,一个名字,一个……座机电话。 “什么?”我正把拓下来的纸张收好,一时没反应过来。 “雕刻。”陈晨指了指院子外那些石头,“穆家找到线索人物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接过了手机,把那个电话打看过去,按出去的一瞬间,手机上赫然几个大字,‘广林墓园’,而等候音,正是一段广告,推荐墓地的。 我一听就觉得晦气,把手机扣了回去,等接通才拿了起来。 “您好广林墓园您找哪位。” 这电话一听也不像是普通的客户服务热线,明显就是对内的。 “找一位侯先勇先生。”我念出了那个名字。 然而对面的电话却先是顿了一下,才又重复问了一句,“侯先勇?” 很显然,这个人存在,且很特别。 “是。”我开了免提,和陈晨一起接听。 “侯老爷子今儿不在。”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了下文,听着仿佛希望我们识趣一点,主动退一步,别找了一样。 “怎么才能见到他?” 对面的人又沉默了一阵,这次我听到了点不同的声音,他似乎在和什么人有沟通,或许是肢体动作,总之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 “您可以留下姓名电话……” “广林墓园是么?我们现在就可以拜访。”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了老爷子今天不在。”对面的人有些不耐烦。 “侯先勇先生是贵公司的股东,总有会有在的时候,所以,我们什么时间可以拜访?” 这段话是穆和特地标注在信息上的,果然一招制敌,只听到对面的人惊讶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是我们的股东……?” 然而我也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这是穆家查到的,再说查到就是查到了,哪有什么为什么一说。 “网上查的。”这是敷衍,我猜对面的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一定听的出来。 “……下午两点以后。”那人大概被我气到了,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说了个时间,然后挂了电话。 “啧,真没礼貌。”和穆如生那个狗东西一样。 陈晨笑了一下,摇摇头接过了手机,“那就下午过去?要不要带点儿什么礼物,听上去这老爷子年纪了不小了。” “也好,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来头。”穆和只发过来几条内容,半分没提及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还要叫上穆如生么?”陈晨随口问到。 “叫他做什么。”我下意识不太友善的接了这么一句,陈晨就被问愣住了。 “……我没吼你。”这苍白而无力的解释,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但我真的是因为穆如生而已。 “你俩那天到底在吵什么?”陈晨眉头一凝,我这心就是一颤,正襟危坐了起来,反复思量怎么说才能不会火上浇油。 “他无理取闹,我没答应,就跟我冷战来着,我听着他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真的不是凶你……”而我的话音随着陈晨的目光愈渐降低。 “两天了,该结束了,你们又不是小孩子。” “真的不是小不小孩子的问题,他……”我给陈晨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那天的谈话,她那脸色也是听的越来越不善。 “我大概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心理,不过至于他为什么如此转变的契机,我就不知道了。”陈晨摇摇头,表达了对穆如生这人的不确定。 “心理?什么心理?”为什么陈晨能理解? “无外乎是看不惯你总是放人齐家的态度,你这么多年也没管过,理解不了为什么很正常,我和穆如生生来就被教育要做‘统率’,你的行为在他看来无法被接受,要是换做其他人,他怕是早就插手其中,将齐家收入囊中了。” 陈晨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觉得这只能算作其中的一部分理由,譬如我觉得他忍不了是一方面,能不能忍又是另一方面。 穆如生绝对是能忍的,但一定有些事情发生,导致他变了态度,而我仅仅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 “他既然不肯说,你又强求什么。”陈晨说到。 “和我有关,和齐家有关,他难道不应该说一说?”我不理解。 陈晨不再说话,而且摇着脑袋,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我也没接着说,毕竟怎么说都很像是犟嘴,没得和穆如生冷战,再把老婆惹到,怎么都是我更亏一点。 终于吃过饭,我们小憩了一会儿,就驱车赶往了约定地点。 这个墓园的办事处离得不算近,倒是也不远,我们到达的时候,刚好两点整。 只是这办事处,说实话简陋的让我以为找错了地方,还好牌坊很显着。 这周围都是小平房,这个小院看着也不大,铁门开了一半儿,院子里堆的都是石料,全是雕刻好的或者空白的墓碑。 没人,我和陈晨便擅自进了门,院子南北有两个房子,我们先去了南面的,里面空荡荡,但是装修的很好,几个房间正经的挂着办公室的名字。 接着我和陈晨刚出门,对面的房子里就走出了一个年轻男人。 “两位是来买墓地的么?”他的声音我很熟悉,就是电话里那个男人。 “不是。”我的声音亦很有特点,遂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已经听出来了。 “二位来的挺准时,那就跟我进来。”他的态度但是恭敬的很,我和陈晨进了屋,被带到他一个像是不知道哪位老总办公室的房间。 房间里烟雾缭绕,舒适的很,宽敞的很,看着,也乱的很,不过屋子里的那张浮夸的两米多长的茶桌,倒是无不彰显着它的贵气。 “两位请用茶,稍等片刻。”男人送了水,然后就离开了。 “好重的烟味儿。”陈晨说到,却也没有嫌弃。 “这应该不那位侯先生的办公室。”屋子里没有任何关于石刻的痕迹,除了眼前这张桌子,其余的都是些俗物,不论是墙上的字画,还是多宝阁上的摆件,除了金子和玉石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 “确实,看着像是一位脱离了高级趣味的先生。”陈晨喝了一口茶。 我被她的话逗笑,这人还真是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然后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我听到了‘骨碌碌’的动静,门口便走进来了两个人,以及一位坐在轮椅上被推进门的老人。 我们立马站起身,迎了一下。 “侯先生您好,我叫陈晨。”这是我们说好的,这一次,她来接触,不暴露我的身份…… 第512章 躲什么 按理说,陈晨的气势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们两个出门,情况好一点,有人猜我是她弟弟,情况不好,那就把我认成了她的司机。 譬如眼前这位穿着polo衫的壮硕中年男人,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猜他大概拿我当助理或者司机了。 至于他身边这位黑色套装,看起来跟我一样像是助理一样的年轻男人,他朝着我微微一笑,也仅仅是笑了一下,下一刻他就去跟陈晨说话去了。 “陈小姐,老爷子不爱讲话,您见谅,这位是老爷子的外甥,也是墓园的管理者,沈总。” 年轻男人把老爷子推到了桌子后,沈总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年轻男人几眼,没说话,但是我猜,这位置,恐怕是人家沈总的才对。 “你们找老爷子什么事儿?”沈总的声音带着点儿奇怪的味道,不像是朝山本地人,但是他的态度倒是很好,坐在茶桌的对面,摆弄着桌面上的装饰,像是一个和蔼的领导。 但这和蔼是对陈晨的,对我,那是一分眼神儿也没有。 “这次上门拜访,是有求于侯老爷子,请他掌眼,鉴定一批石刻。”陈晨说完,我就把带的礼物送上了桌,以及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陈影和我费心拓下来的刻字。 沈总脸上的变化,大概近似于不理解,他把手中把玩的东西放下,看向了屋子里一直沉默的另外两个人。 然而我却觉得有点奇怪,他看侯老爷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看那个助理? 难道那个助理也和我一样,看着像,其实不然? “应该可以。”沈总半晌说了这么一句,还透着一股不自信,仿佛在征求谁的意见。 “沈总痛快。”陈晨面露喜色,两方谈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事儿被穆和搞得过于神秘了,还特地发了地址电话,这不就是谈一谈就成? 然而当我们准备打开箱子的时候,侯老爷子终于发话了。 “谁同意了?” 他的声音像是冬天夜半的小巷里吹过的冷风,一下子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这才发现,他也一直看着我和陈晨,只是我们只是的注意力都在沈总的身上。 “……得,老爷子不同意。”沈总轻笑了一声,一拍大腿,朝着陈晨又摊了摊手。 他那神情一点儿都没有被人驳了面子的尴尬,倒是像松了口气。 可是陈晨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她敛了笑,公式化的朝着沈总翘起了嘴角,“原来沈总做不得主。” 我挑挑眉,觉得陈晨这话确实咄咄逼人,但是……很带感。 “老爷子,晚辈觉得,这些拓字,您会感兴趣。”陈晨毫无征兆的拎着箱子站起身,直接就走到了侯先勇的面前,‘啪’的一声就打开了箱子,利落的掉了个方向,直接推到了他面前,就像警匪片里的犯罪交易现场。 侯先勇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先动了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要掀了箱子,我一看这是要争起来的程度,一步跨上前一手揽着陈晨一手拉过了箱子,让那人的手落了空。 “哎哎哎?别动手啊……”沈总出来打了圆场,在一旁指责起了陈晨。 “这位陈小姐,老爷子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有您这强买强卖的道理,何况你还是晚辈。” 沈总这一番,倒是让我有点惊讶,这和事佬的性子跟他这身豪气的打扮可大相径庭。 然而我刚想开口,陈晨却仿佛能读懂我一样,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侯老爷子,您在躲什么呢?”陈晨笑了一下,慢慢挣开了我的手,“广林墓园的股东,在我们来之前,您是不是真的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发现?” 侯先勇的目光渐渐从桌上移到了陈晨的脸上,他的脸上横肉丛生,这是长年累月下来的结果,虽说这是发狠的表情造成的,但也不保证他是不是工作原因,下力气也会造成这种后果。 “……只是一个小小的股东,老东西要是不能挣钱了,就会孤苦无依。”侯先勇说的平静,但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我第一反应自然是看向沈总,可他坦然的很,随即我便疑惑的转回了目光。 “那您为什么要躲呢?大大方方的公开又如何,公开您是朝山最大的殡葬服务行业的……幕后老板?” 陈晨说的这话,我毫无头绪,可是侯先勇变了脸,我便明白这话不假。 可是,陈晨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侯先勇脸上的横肉绷紧,眼神不善。 “博古斋南叔的一位手下,他的葬礼,是您手下经办的,我记得这家公司的名字叫做龙陵殡葬。” 陈晨说完,我也反应了过来,龙陵殡葬,是当初安葬陈山水的那家公司,因为没有尸身,所以整个下葬过程隆重却又必须保密。 而侯先勇则是朝着院子在看了一眼,这才又说到,“要让我看什么。” 陈晨会心一笑,又从我的手里拿过了箱子,再一次推到了他面前。 而那个险些和陈晨动手的年轻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递到了侯先勇手里。 他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便打开那些拓本。 看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从哪儿拓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呢?您认出了这是出自谁的手笔?”陈晨很显然想要遮掩过这个答案。 “从哪儿来的。”可是侯先勇又执着的问了一句。 “侯老爷子,我是一个……商人,这东西,我说是我买来的,您信么?” 侯先勇细细打量了陈晨两眼,“你是陈山水的闺女。” 陈晨眼神一动,“侯老爷子,认识家父。” 侯先勇随手扔了放大镜,冷哼了一声,“你比你爸狡黠的多。” “这件事与我是谁并无关系,我们也仅仅是要找到这副刻字出自谁手,只要您给了满意的答案,您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与我无关。”陈晨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我突然放下了心,觉得她应该是足以应付的。 “你凭什么敢说出这番话,你陈家的地盘儿,可大部分,都被穆家吞了,以你如今的人脉,是找不到我身上的,你能替那个人保证么?” 侯先勇的话让人迷惑,我想不通这么一个老头,到底是干了什么事儿能躲这么神秘,且即使到了这种程度也不忘了敛财,要不如此,他也不至于被穆和逮出来。 “侯老爷子,您该选择相信的。”陈晨扯了扯嘴角,“您没有别的选择。” 侯先勇这会儿脸颊上的肉一抽,那一刻我怕极了,怕他突然翻脸,那个男人又会对陈晨出手。 可是我严阵以待了好一会儿,就只等来了侯先勇的一句话。 “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找么,我可以送你们去。” 第513章 诈 这句话,理解可就有各种版本了。 暴躁的,像是穆如生,估计就能直接一把枪顶在他头上,如我,就得思考思考,到底是他送我去,还是我送他去的问题。 然而没想到,却是我小人之心了。 人家侯老爷子就是单纯的问,要不要送我们过去。 “这人叫单依元,按照辈分,我还要叫上他一声师叔,死了有十年了。”侯先勇把拓本一张一张摊开,“这就是他的手笔,我熟悉的很。” 这会儿那年轻人竟然递上了一根烟,我惊讶的发现恐怕这办公室真的是侯先勇的,不然就只能说明那位沈总和他抽的是同一款烟。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专注,侯先勇忽然掀起眼皮就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倒是也没躲,看了一会儿,他又挪开了眼。 “这不是他死前的手笔,这字迹和力道,看着更像是他壮年时候的手笔,那老家伙死前手都是抖的,刻字软绵绵没有气魄,早就没人找他了。” 侯先勇话里对单依元并不是很尊重,甚至有些贬低的意味。 “不用麻烦您,只要把他的地址和在世的亲人联系方式交给我们就好。”陈晨也没想让他带,看起来更想摆脱他们才对。 “亲人?单依元就是个天煞孤星,哪有亲人,他现在就一座坟包,你们自己去找罢。”侯先勇至此,说的话已经算是毫不客气了,这倒是让我好奇了起来,究竟多大仇,才能在人死了十几年以后照样丛生怨气。 “那就多谢侯老爷子了。”陈晨接过侯先勇大笔一挥写的一张标签,看了一眼,收进了口袋里,“今天多有冒犯,打搅了。” 陈晨的态度看上去也不像是诚心实意的抱歉,倒是脸上的表情鲜活的多,一看就是心情好的很。 “慢着。” 可是我们刚要走,又被侯先勇给叫住了。 我和陈晨齐齐回过头,才见他一直盯着我,过了一会才转而看向了陈晨。 “早先听说你要嫁进穆家。” 这听说的也确实够早,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年的时间了。 “您老没听到后续么?”陈晨一笑置之。 “你被一个无名小子抢走了。”侯先勇说到。 我心想合着这么久以来,我还是没有姓名的。 “您想问什么?我可以用我的答案来和您交换。”陈晨见侯先勇说个没完,便给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我觉得这条件提的棒极了,因为侯先勇立刻就给出了回应。 “这是赔本的买卖。”他认输,遂一旁的沈总给了个手势,送了陈晨出去。 “陈小姐果然厉害,能治的住老爷子的脾气。” 出门的那么一小段路上,沈总就忍不住说了起来。 “老爷子明事理。”陈晨违心的说到。 沈总也是一笑,没再接话,他把我们送出了院子,路过那堆石料的时候,我才猜出来为什么陈晨能认出侯先勇的身份,因为那堆废石料里,有一块儿正是当初给薛刚定的石碑,还有生卒年月,估计陈晨就是进门的时候瞥到了它。 出了院门儿,我又看到了接电话的那个年轻人,他看到我瞅他,就进了屋,从窗户的位置继续瞧我们。 “陈小姐……”沈总欲言又止,我的目光这才扯回,发现他正看着我。 此时我已经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车窗正开着,沈总和陈晨就站在我面前,我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隐藏身份,就算不是司机,也不该坐在副驾驶。 但是都到了这份上了,我也就没开口解释,他们爱怎么猜就怎么猜罢。 直到陈晨上了车,直到车启动,直到我只能看着沈总留下的那撇残影,他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副驾驶上的我。 回去的路上,由于地址上的位置过于偏僻,我们两个决定明天再安排。 “今天是发现了院子里薛刚的墓碑,才猜到他的么?” 陈晨在开车,难得我俩有空单独出来,所以决定去小小休闲一番。 “你也看到了?” “嗯,出门的时候。”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也是听到过龙陵殡葬的一点传闻,以及爸爸下葬的时候,我接触过他们。” 这是陈晨第一次跟我提及陈山水过世后的事情,也是我从来不敢轻易好奇的事情。 那段时间就像禁忌一样,哪怕回忆也会心口抽痛,所以谁都不想去撕裂伤疤。 “龙陵殡葬算是垄断了朝山的殡葬服务业,从上到下,但凡是做这一行的,都和它有脱不开的关系,在今天以前,我也只会以为广林墓园就是一个在龙陵殡葬下捡垃圾吃的小墓园而已。” “它有过什么传闻?”我闻到。 “龙陵殡葬的传闻都不是什么好事,也无从追查,年代久远,只是听闻早些年他们刚出现的时候,朝山殡葬业的几个人物暴毙的暴毙,意外死亡的意外死亡,最后剩下几个就干脆自己罢手不干了。” “和龙陵有关?”我直觉猜测到。 “最开始,朝山流传他们暗地里勾结,搞了个协会组织,背地里把殡葬业炒出了天价,你应该明白,大家觉得在死人身上抢钱意味着什么,所以猜他们这是报应不爽。” “确实办的不够地道。”死者也未必就说各个含冤而死,更多的是牵绊着自己的家人,如果一个个看到自己的亲人为了安置自己还要动家中根本,那怨气小不了。 “这都不算什么,问题是这个龙陵殡葬突然就在朝山出现了,最开始他是作为政府的一个代理机构,整合收拾殡葬业的烂摊子的,可是后来大家都怀疑起了它,认为龙陵才是背后的人,想要一家独大,才下了黑手。” 陈晨说,因此龙陵殡葬在业内的地位稳居第一,没人敢惹。 “应该不是他们。”做这种行业,不适合信念弱的,也不适合信念强,当然,你要是一点也不信,那你也搞不起来,“那侯先勇呢,他为什么这种态度。” 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他躲躲藏藏的理由,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恶气纠缠,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命格,更没有任何将遭难的征兆,只是有些亲缘凉薄,他在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忌讳这行业?”陈晨开车拐进了一家店的停车场。 “合着你也不知道。”原来不过是在诈他。 “他心虚,所以才如此。”下了车,我和陈晨进了一家咖啡厅,可是刚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穆和?”我们对视一眼,皆以为他是来找我们的,可没一会儿才发现,他并没有看到我们。 紧接着下一秒,一群人就包围了这里,把顾客都驱散了。 “齐少?”穆和看到我们,意外的喊到…… 第514章 欠教育 看见穆和之前,我以为我们会有一个轻松的下午,现在看来,也不知是我倒霉,还是穆和倒霉。 因为他看我的第一眼是闪躲的,很显然他的意外中带着心虚,今天这事儿他是想瞒着我的。 可是为什么? 虽然我有时对穆家的某些举动不赞同,倒是也没自大到指手画脚,穆和来这儿不管是找茬儿还是报复或者其他原因,都不该有这种神情,除非这件事牵扯到我。 “你们来干什么?”我指着被撵出去的客人,“私事?” “啊,对。”穆和点点头,那样子哪能骗得到我,遂我就顺着他的话说就下去。 “正好,我和陈晨想安静点,你给我们留下一个咖啡师和厨师,其他的你们随意,不用管我们。”我顺势找了个位置带着陈晨坐了下来,不远不近,正好能看到他们。 穆和此时已经没话说了,他的头稍微欠了那么一下,我知道他这是在想办法,他平日只要有这个动作,就是在摒弃外界的干扰努力想法子。 穆家的那些手下,没有穆和的命令也不敢动,就呈现了一种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待命的状态,一个个跟雕像一样,还都不说话,安静的厉害。 “穆和?”我装似无意的叫回了他的神,他这才连忙去吩咐咖啡师。 “齐少您稍等,他们马上就来。” 我点点头,同对面的陈晨眼神示意,让她不要好奇。 “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你这样子你家二少能放心你出来办事么。”我先看着穆和说到,随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耳朵竖的飞起,听着他的动静,还从玻璃杯面上偷看他的表情。 不过还没听他有什么动静,倒是远处像是包间的地方有人似乎在挣扎,不过也就一瞬,下一秒人就没了动静,应该是被打晕了。 “二少不知道我带人出来。”穆和冷静沉着的跟我扯瞎话。 “是么。”我把杯子不轻不重的放下,在这有点过于安静的气氛里,还挺突兀的,竟然让穆和跟着颤了一下。 “我去后面挑一挑餐点,要不要一起?”那个声音传来的位置,就在台附近,我做势走过去,穆和的脚便下意识的动了一步。 他跨了一大步,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我心想他心理素质也没我想的那么好,不过既然他不敢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遂我大步流星的朝着台走过去,然后停在了那个包间门外。 门没能关严,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我直接一把推开,穆家的人像上前,被穆和一伸手拦下了。 我回头看了穆和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又耍什么心眼,遂我也整个人谨慎了起来。 包间里几个穆家的手下果然拉扯着一个昏过去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西装革履,而正当我追问的时候,一个高瘦的身影冲了上来,我下意识退了一步,才发现来人竟然是狼牙,我竟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 “齐少真巧,我们来讨债,您正好在这儿,不过不用担心,这人我们自己就能制服,劳不得您出手。”狼牙没有挡我视线,也没有任何要把我推出去的动作,坦荡的让我一时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太过小人之心了。 他话里话外一副误以为我要出手帮忙的模样。 “我没要帮你们。”我看着那个男人,盯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我见过的人,才问到,“他欠了什么?” 穆家讨债,那欠的一定不止是钱。 “嗯……”狼牙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欠教育罢,有点儿没礼貌,不知天高地厚,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我心想这人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冲撞了穆如生,估计他最近跟我生气正在气头上,才要找人撒气。 “跟穆老二说,少拿别人撒气,气大伤身。”冷战是他不肯跟我解释的,我给了他几天时间,就是不愿意告诉我理由,还想命令我做事,他做梦去。 “得嘞,齐少您的话我一定转告。”狼牙点点头,我看他不像是敷衍我,又觉得这昏迷的人实在不认识,就没再探究。 “没事儿就不要牵连人家咖啡厅,人抓到了就赶紧带走。”我嘱咐了穆和一句,既然只是抓个人,何必搅和了人家的店面,“我们先走了。” “是,齐少。”穆和恭敬的低着头送了我们离开,陈晨自始至终都谨遵我的话没有多问,直到车开出去又一公里她才好奇的说到。 “他们来,抓了谁?”咖啡泡汤了,我们就从咖啡店拿了两份带回去煮,所以径直来车赶回了陈家。 “讨债。”虽然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但是也不好多插手。 “谁?当地人么?”陈晨又问到。 “应该是,我没见过。”我靠在车窗上,脑子里闪过那个人的面孔,确定以及真的没见过。 “嗯,那穆和干嘛躲着咱们。” “你也发现了?”原来不是我多疑。 “当然,穆和什么时候那副样子过,你确定那人你没见过?”陈晨一个转弯,慢慢停了车外路边,神色凝重的看着我,“是你不认识,还是你没认出来?” “我……我确定我没见过。”一个我没见过的人,却让穆和那么紧张我……? “那就是说,穆和以为你可能认识那个人,所以才紧张。”陈晨道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那是个齐家的人。”我忽然意识到。 “回去看看。”陈晨立刻做出了反应,调转了车头,可惜仅仅几分钟的路程,再回到咖啡厅,人早就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咖啡厅的服务人员。 那个服务生见过我,这会儿看我又杀回来,一脸的警惕。 “刚才那伙人,你认识么?”我问到台里的服务生,他谨慎的点点头,有些疑惑的说到。 “他们不人穆二少的人么。”他的神情仿佛在质问我方才看你们挺熟的,怎么现在还问我? “他们带走的,是你们这儿客人,你认识他么?”我又问到,“或者他有没有留下过什么消费记录。” 服务生这次摇了摇头,随手又去翻看清单,“我不认识,不过他下单了餐食,但是没来得及吃。” 他把订单拿给了我,却只有一个眉飞色舞的名字,压根看不出这人叫啥。 “多谢。”陈晨不客气的拿走了单据,服务生也不敢置喙,一副想拿回来却又怕下一秒被剁掉手的样子。 随后我和陈晨又再一次离开,我本打算去穆家找人算账的,不过却被陈晨劝住了。 “你都不知道那人是谁,找人家算什么账,这是朝山银行的消费卡,我找银行核查一下不就好了。” 我听了陈晨的话,安静的回了家,没过一个小时,人就已经找到了。 这人叫林向山,正正好好就是齐家一个地产集团的经理…… “呐,可以去找晦气去了。”陈晨拎着车钥匙,在手指上甩了甩,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第515章 给你理由 林向山这人我不认识,但是他在的向前地产和他关系可不浅。 这家地产的现任管理人叫林向前,是林向山的哥哥。 “这林向山是个什么职业?”我好奇的问到。 为了去穆家找晦气,陈晨特地把当初陈山水的一辆红旗开了出来,还特地让司机开车,副驾驶带了个手下,我俩坐在后座。 “财务的,你说呢。” 我了然的挑了下眉,财政大权掌握。 “你猜穆如生抓他干什么?”陈晨忽然问到。 “抓他……”我忽而想起来狼牙面不改色的跟我扯谎的样子,他说的那些话…… “我也不知道。”我猜不出,也就不好下结论。 车开到穆家,大门非常丝滑的敞开了。 “看来他是知道咱们要找上来。”陈晨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呦呵,他竟然出门迎接。” 她轻笑了一声,“我一会儿要等他亲自给我开车门。” 我想着陈晨为什么这么上心,原来纯粹是为了拿穆如生取乐。 然而还没等穆如生来开门,陈晨突然一下子就推开了车门迎了下去,我一看,原来是晨光出来了。 晨光已经很久没见陈晨了,尤其最近有事情困扰,她一直跟在我身边绕,所以今天的晨光看起来有些情绪不对。 这也是陈晨冲出去的原因。 “师父。”就连苗岭,叫的这声师父也能听出点儿委屈。 “怎么了。”我想笑,又怕他更伤心,就揉了揉他的脑袋。 “您把我俩扔这儿,总觉得……”苗岭没往下说,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出来。 “没有扔下你,就是暂住,过两天你们就去学校了。”我带着他往前走,来到了穆如生面前。 穆如生抄着手在胸前,微微昂着下巴,眼神有不屑,但又忍不住总看我们。 “让让。”这人堵在大门口,也不说话,挡害的很。 “你这么大阵仗是来找麻烦的?为了那个人?”穆如生脸上的肉都抽了一下,要是我敢答应,他怕不是下一秒能跳我身上咬我一口。 “让让。”他不让,我就撞开了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就先进了屋。 我拍拍苗岭的背,让他先去找晨光他们,然后自顾自的坐下,这才回了穆如生一句,“你扣的人是我齐家的,我不该管?” 果然,穆如生下一秒就跳了脚,“你还真是为那孙子来找我麻烦的?!” 随即他做坐到了我面前,脸上的表情就像我抢了他的钱。 “我让你很我去找他们晦气,帮你找面子你不同意,我抓了一个人,你随随便便就这么大的阵仗找上门,齐目你玩真的,你是不是太白眼狼了!” “我白眼狼从何说起?”我‘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抓人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正好碰上,你恐怕都不会告诉我,穆和一声不吭,狼牙骗我骗的游刃有余,你教导下属有方了啊,穆如生。” 眼前人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这……我……你这……” “这是我碰上了,我没碰上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对齐家人动手了?” “没有!”穆如生了听不得这种话,立刻反驳,“我第一次让他们碰齐家人,不信你问穆和。” 穆如生看着有些慌,口不择言的竟然让我去问穆和。 “你急什么,做贼心虚?” “我没有!”穆如生更急了,压根儿听不得这种话,“本少爷才没有!你少给我造谣,你知道什么啊你就来责怪我?” “那你倒是让我知道知道!” “那……!”穆如生差点儿脱口而出,还是忍住了,我有些泄气,这都逼不出来答案,恐怕真的就让他瞒下去了。 “这孙子……他哥贪污亏空。”穆如生理直气壮的说到。 “跟你有什么关系,亏你穆家的钱了?”我斜着眼睛看着他。 “……你是我兄弟么。” “嚯,那你能告诉你兄弟一声儿再行动么?”阴阳怪气被我拿捏的特别精准,穆如生瞬间被噎住。 “你让我跟你出头,说是为我找回在齐家的地位,可以,我完全能接受,那些人在我看来并没有你对我重要,可是你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就跟着你走。”我看着穆如生死活不肯转过头,走过去把他的大脑袋硬生生掰正。 “我不管齐家那些生意上的事,不代表齐家可以被外人随便欺负折辱,你所说要带我找回面子,让他们不敢再欺瞒我,又是要用什么手段,你以为我想不出来?”我盯着这个人的眼睛,“何况你要带着我亲自去,你有替我想过么,如果结果不如你所料,你让齐家如何自处,难道你想让母亲来坐镇不成?” “……我没有,我有自己的理由。”穆如生终于没了情绪,冷静的对我说到,“齐目,我不会害你。” 我点点头,“这我知道,可你没办法掌控事情发展的后果,你不肯告诉我理由,我也看不到你身上有十分的把握,这种赌注我不喜欢。” 我从来不喜欢赌,没有被逼到绝地,赌从来就不会是我的选择。 “齐目,齐家必须掌控在你的手里,你才能知道齐家过去发生过什么,才能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才能掌控它发展的走向,你明不明白。”穆如生语重心长的说到,“你的不在乎,助长了那些人也将你不放在心上的胆子,你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而如今最好的时机永远都是当下。” “你有把握成功么,如果失败了呢?” 穆如生沉默了一瞬,我又说到。 “如果失败了,大不了就是我和母亲在齐家威严扫地,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你是这样认为的么?” 我没有逼问他的意思,仅仅是无法接受他让我毫无意义的去做这种事情。 谈话又一次不欢而散,我直接找了穆和,要把林向山带走,同时带走晨光他们,穆如生就坐在那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从始至终,我都觉得这件事我需要一个理由,即使理由牵强,我也能接受。 因为它不是从前那些我不便插手的事情,这一次它关乎我,我又为什么该被蒙在鼓里。 “人交出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最后还是威胁有效,穆和把那个至今还没醒过来的男人送上了我们开来的车,随即我也带着向阳他们准备要。 “你真的一定要知道理由?”穆如生不死心还最后挣扎着。 我没有理会,就只是看他,等发现他居然还祈祷我妥协的那一刻,我扭头就开了门。 “慢着!”穆如生吼了一声,“不就是踏马的要个理由么!本少爷给你!” 第516章 天大的凑巧 我开门的手一顿,嘴脸憋不住笑意,但还是忍住了,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转过头,虎着一张脸说到。 “打住,你先别跟我说,我问你一个事儿,是谁让你不要告诉我的。” 穆如生瞒过我吗,我自认不熟悉的时候他瞒过。 可是后来,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过隐瞒,起码与我们二人都相关的事,他不敢瞒我。 所以这一次我第一时间觉得这不是他的性格。 “没有人。”穆如生眉头皱了一下,脸上表情不悦,不知道是针对我问的问题,还是因为我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真没人?”我又走回了座位,对着窗外的人摆摆手,让他们暂时等一等。 “你还听不听,不听就带着人滚回去。”穆如生不耐烦了,我也就猜到必定是有人安排他,叫他不要告诉我,看来这人也是他要隐瞒的任务之一。 “听,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来。”我端正了身子,想着他既然要隐瞒那个人,必定话只能说一半,估计不会令我满意,到时候我听完再走也不亏。 不过我没想到他一来就给我玩儿了个大的。 “我们找到你爸了。” “你放……”我脱口而出就要骂人,硬生生憋住了。 “真的!”穆如生强调了一声。 “哪儿呢。”我沉着脸问到,彻底生了气,这狗东西敢拿我那个爹来撒谎,怕不是不知道雷区蹦迪是什么感受。 “你看你看,你看你那个表情,你千方百计威胁我引诱我说实话,我说了你又这幅德行!”穆如生气的直拍大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还生气? 我特么没发飙都得归功于秋女士教的好。 “我问你在哪儿呢!”这鳖孙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我揭穿他,非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底线,什么是教训。 “你……你信我了啊。”穆如生的脸上还些不确定,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表情又雀跃了起来,“我也不知道。” “你……!”我只觉得牙根咬的仿佛要断了一样,一瞬间我以为他是在耍我。 可是我盯着那张蠢的有些过于夸张的脸,那想要揍人的冲动又生生憋回去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演的不知道? 要是演的,这也真的太蠢了,我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们找到了证据。”他先是大惊小怪的证明着自己,说到后半句又怕有人听见,突然降低了音调。 “什么,证据。”我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下去。 “齐家,齐家有你爸的证据,他被人害了。”穆如生一脸的严肃,惹的我也眯起眼,学着他的样子。 “害了?谁害的?齐家人?”说实话我是不信的,这么大的事儿他能查出来?我齐家是破烂危楼么,到处漏风,谁都能打探出来。 “……你看你还是不信。”穆如生脸一耷拉,“我没有证据,我所有的一切都隐瞒着,除了你我谁都没告诉过,我也不敢留那证据。” 我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一声,也就是说,这证据不是通过穆家找出来的,更不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找回来的,那便是那个人告诉他的呗。 如果穆如生没有编故事,那看眼前的情况,他是对于那个人的话深信不疑了。 这也难怪他说的情真意切,合着他自己不觉得那人是骗他的,他自己都信了呢。 “哦,所以,是什么证据,你让我相信你,总不会只告诉我有个秘密就完事儿了,你看我这么好糊弄么?” 我话说完,穆如生又凑了上来,被我一把拉了下去,“好好说话。” 穆如生瞟了两眼,才开口说道,“齐家有人在祭拜你爸的牌位啊,我亲眼看到的。” 嗯?亲眼? “你在哪儿看到的?”这家伙还真犀利出手去查了不成?我猜错了? “视频里。” ………! “你耍我?一个视频谁知道真假,你就敢为了这跟我闹?” “怎么是跟你闹啊,那个视频绝对是真的,你要是看到就知道了,那上面的人里面还有秋阿姨呢!”穆如生气急败坏的说到。 “我妈?”我这才正视起穆如生的话,他则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那绝不可能是假的,秋姨啊,我见过的,怎么可能认错?”穆如生坚定的说到。 “不可能。”母亲不会连父亲已经过世的这种事还隐瞒我,“她不会瞒我,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说过要找过那个名字上的父亲,即使之前曾经在齐家查到过可能关乎于他的资料,我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他走的太久了,无论是不是已经过世了,他都不可能掀起我心中太大的波澜。 可是如果母亲真的隐瞒了我,那就不得不让我在乎。 “秋阿姨啊,那个人的面貌和秋阿姨一模一样,就像你和周宇似的,难不成这世上还能再出一个周宇不成?”穆如生反复强调,我便也姑且信了他确实看到了那段视频。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没多久。”穆如生眼神躲避。 “我问你的是视频里的场景是什么时候。”我如今也懒得计较到底他在帮忙隐藏身份的人是谁了,暴躁的想知道更多的内容,“就算他死了,祭奠就祭奠,和齐家扯的上什么关系?” “那视频应该是十几年前的,画面里不仅有秋姨,还有很多人,男女老少,他们对着桌子上的牌位鞠躬上香。”穆如生绘声绘色那描述。 “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我爸的牌位。” 我连我爸到底叫什么都不晓得,他怎么就知道牌位上的人一定是我爸,没准是我爷爷呢。 “啧,那牌位上没名字的!只有一个齐字,我看到秋姨低头鞠躬,还有人说着‘少爷’好走,不是你爸会是谁!” “那也未必啊?”这解释过于牵强了,且不说那人是不是母亲,就是一个齐字,一声少爷,能是千千万万人,我齐家又不是绝户了,一个亲戚都没有。 “齐目!”穆如生不悦的看着我,而后又扫下了视线,盯着我的领口,“当时画面里上有一个东西,就是你从前带着的那个透明的晶石啊,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你说这东西世上还能有另一份儿么?” 如果说有,那自然是有可能的,那石头稀罕,却未必天下独一份,何况当初我可是亲眼找到了那么一块儿。 可这些证据,只要拿出来都是那么的脆弱,但现如今偏偏发生在了一起,这就不应该只是巧合…… 第517章 谈一谈 “视频里还有谁。”我木着脑子问到,现如今竟然我也没办法确定这件事的真假,“视频能给我看么。” 穆如生摇摇头,“我为了保密,视频早就毁了,告诉你……本来也不该这么早的。” “那什么,说说你原本的计划。” “我原本的计划,是帮你整治整治那些人,然后从齐家内部把你爸的死翻出来,只有那群老东西肯开口,才能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你就没想过去问我妈?证据摆在她面前,她瞒不住的。”我看向穆如生问到。 “秋姨……”他思量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说到,“我觉得秋姨不简单,而且你又不能对她做些什么,这比攻克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总难多了。” 穆如生好像还真在心底里合计过这个事儿,我听的整个人一噎。 “你为什么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就算是害死的,又和齐家有什么关系,你一定让我把齐家的大权揽过来算怎么回事儿。” 如果说父亲被人害死,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可能,因为秋女士从来没有让我去找过他,只是提起这人的时候面色不善。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就有些印象,似乎父亲做过对不起母亲的事,后来隐约了解说他不告而别。 说父亲在外意外死亡,母亲没有解释我也能理解,毕竟怨恨不是死就能消解的。 但既然不是齐家内部的人做的,我找这个男人的死因,为啥要从齐家下手,这逻辑不通啊。 何况……我对于那个人的死,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他只是一个称呼,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呼。 一天都未曾相处过,我又怎么跟他有牵挂呢。 现在除非告诉我,他为了保护我和母亲,忍辱负重自甘担骂名几十年,否则真的掀不起我心中太多的浪花。 “人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可是他的死,齐家怕是有人掺和过。”穆如生此时又说。 我听的眉头一皱,这瓜皮说的话,里外意思不都是他还看到了别的证据,没告诉我么,“你特么的还有没告诉我的?能不能一口气倒干净。” 穆如生被我吼的一愣,面色也不好了起来。 “你委屈个毛线。”我看他那神情就莫名的烦躁,“最开始找麻烦的不就是你么,早不说,折腾了这么多事情。” “……我当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你早晚会明白的。”穆如生还在硬撑,“齐家人插手的证据我看到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怕你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我让你突破齐家,是因为他们恐怕不是一个人,而且他们身份未知,我怕你知道这些之后,他们会像当年让你父亲消失一样对待你。” “你的意思还是特地为我着想了?”我哼了一声,倒是在心里接受了他的这个理由。 “我自然是为了你,你要不是我兄弟,我管你那么多。”穆如生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样子,“怎么样,答不答应,我保证,有我配合,咱们肯定能把齐家那群人治住。” “所以是谁递给你的这些线索。” 穆如生又一次成了哑巴,我追着他的眼睛不容他逃脱,“这个人你确定他是好人?” 一个身份都需要隐瞒的人,我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他值得信任。” 然而穆如生却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透过我看到了那个人一样。 谁能让穆如生如此信任? 穆泽生?格桑? 我根本无从猜起……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就像停顿了一样,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穆如生的话。 这也是赌,我不相信赌,而且事情到了如今,就不单单是当时我以为的那种结果了,甚至可能更糟。 “这个林向山怎么办。”陈晨很贴心的没有打听任何我们今天聊的内容。 “让他继续晕着,我最近没空理会他。”抓人的时候他还清醒着,暂时不能放他回去,不然恐有变动。 “用药?”陈晨挑挑眉。 “随便,别弄死就成。” 她点点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我不想再想这件事,就问了一句,“晨光见到陈影,会不会……” 陈影见过世面,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可是晨光不行,他本质上还是个青少年,没准哪天就进了青春期,何况之前还真的因为有人在他耳边说流言,被他记在了心上,这要是看到了陈影,还不得耿耿于怀到吃不下饭。 “他们会是亲人,晨光不会那么不懂事,何况影子叔叔人很好的,而且今天我安慰他了,你放心。” 陈晨对待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时候想法真的很单纯。 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到家后下车的一路上,我都在注视着晨光的动态。 晨光也早就知道了家中又多了一个长辈,此时看起来拘谨了些。 而真当二人见面的前一刻,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可没想到,最先破防的不是晨光,而且那个最近以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陈影。 此时一楼的气氛非常的诡异,由于陈晨进门被一通电话会议叫走了,所以只有我们四个在。 如今就是晨光怯生生的看着不远处比他高大的陈影,陈影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的和他对视,而我和苗岭,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看热闹。 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晨光长的像谁最甚。 虽然陈影说白了不是那个人,可他传承了倪长声的全部记忆,心中自然难以释怀。 过了好一会儿,陈晨终于结束了,她下楼直奔晨光。 “晨光,叫叔叔。” 然而陈晨此时还沉浸在一派团聚的喜悦,忽略了陈影此时的面色。 “叔叔……”晨光带着小动物天生的敏锐,早就捕捉到了陈影的情绪,只听话的叫了一声,然后便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说了。 陈晨的期待落空,倒是也没有强求,而我看陈影脸色不对,就忙让苗岭带人出去。 “叔叔,晨光心智曾经受损,他做的不好,还请你一定要谅解。” 陈影半晌点点头,面无表情。 “您该知道他长得像谁,这么多年,那个女人一直也没放弃。” “你想说什么。” 陈影的声音已经有些晦涩。 “之前忙,没有时间详谈,这次就趁着这个机会,想向您请教。” “关于扎贺鱼稣……?”陈影看着我。 “对,这世上若是说了解她的人,那便是非您莫属了。” 陈影晦气的抽了下嘴脸,“我真的了解她么……?” 第518章 恩怨情仇 陈影的反问我也没有答案,从某个角度来看,倪长声当年确实不了解扎贺鱼稣,否则他这种境界的人,被骗到这种程度属实是罕见。 但是不管怎么说,扎贺鱼稣对于我们这些人,她仅仅是耳闻,倪长声可是见过的啊,而且两个人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况且,都说旁观者清,陈影和倪长声是两个不同的人,他更能自这两个人之间看透扎贺这个疯女人。 “您也看到了,晨光这孩子,他和那个扎贺鱼稣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有多相像,虽然自我们回到国内,扎贺再也没了踪影,但是你苏醒了,我们都无法保证扎贺会不会因为此再次点燃心中的那点儿不该有的妄想,所以希望叔叔能帮我们解决她,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还不是最像的。”陈影突然说到。 我听的莫名其妙,随即又听他说到,“当年她遇见过一个和蔡楠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那时候你们……”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撕破脸,不过主人已经开始起了疑,因为那个女人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纠缠人家。” 我听了这话心底一惊,原来一切真么早就已经有了迹象。 “那他为什么最后还会……”落入圈套。 陈影脸色越发的不善,就像吃了什么东西噎住一样,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主人对她有爱意。”陈影说完,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撇开了脸,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锁拷光芒一闪而过,他动怒了。 “……可以理解,毕竟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哈哈。”我想着安慰一下他,谁知道陈影不需要这点儿面子。 “他像是被人下了蛊,那种变态的女人,不知道哪里让他喜欢。”陈影说的毫不客气,和他之前说起倪长声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倒是拎得清,其实我也觉得倪长声有点儿恋爱脑,他难道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深情的男人,能把那个女人的铁心铁肺捂的热乎不成。 “那个女人铁石心肠,在没遇见那个和蔡楠柽一模一样的人之前,他自诩能让扎贺鱼稣为他付出真心。”陈影说出那个疯女人名字的时候,脸都在抽搐,脖子上的锁拷,鱼纹频频现身。 “你先冷静!”我好忙握住他的手腕,陈影看了一眼我就松开手了,“您冷静点儿。” 锁拷确实能有很大的作用,但实话实说,陈影也不是逃不脱,现在的他就像在苦修一样。 “我没事,我不会发疯,没有人能再对我下手。”陈影自信极了。 “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嗯……成了那副模样的么?”我现在想起那条鱼,心底还要恶心一番。 那是一个人啊,一个曾经桀骜不驯的修士,变成那副模样,毫无尊严,普通人看一眼能噩梦一辈子的程度。 然而陈影对这件事却是出奇的冷静。 “这件事我早就脱敏了,不要那副神情看着我,不值得可怜。” 陈影说,这件事曾经是倪长声最最不能接受的,可也正因如此,也是他最早接受的一件事,每一次觉得那些经历让人恶心的一刻,他就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无论身材还是面目,都很完美。 “主人不是看不清扎贺鱼稣的真面目,最后他的心里已经被野心和欲望占领,失了警觉和理智。” 陈影说,扎贺鱼稣就像一个窥探狂,像一只苍蝇盯住了那个男人,倪长声最初自然不能接受,可是他发现愤怒毫无用处,最后只能屈尊降贵的去挽留。 然而时间久了,扎贺鱼稣的面目也就不如初见时的完美了,倪长声看了太多她毫无底线的讨好,甚至变态一般的纠缠,慢慢的心中也有了嫌恶。 他觉得扎贺鱼稣丢脸,却想到自己去讨好她,又怎么会有好的感觉,只会更厌恶而已。 “主人只是动了那个不该动的念头。”陈影这句话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忽然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和扎贺……想要长生。”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念头,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就是万劫不复。 “他从前是个傻子,后来就成了疯子。” 倪长声像是被蛊惑一般,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他以为他和扎贺鱼稣终于有了志同道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扎贺即使将来不能成为爱人,也会成为这世上对彼此最特别的存在,到时候爱与不爱,又算得了什么。 “那扎贺呢,她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扎贺鱼稣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她与主人在那段时间,是意料之外的和谐。” 陈影说,两个人之间每一天都在为了一件事共同努力,倪长声竟然又找回了久违的那种对扎贺的喜爱的感觉。 “其实那是因为那个和蔡楠柽长得像的男人死在一个外国人的手里了而已,主人陪着她杀了人,也再没有了回头路。” 古往今来妄图长生的人何其多,不说七八成,简直就是十成十会死的凄惨。 可是倪长声就是有胆子挑战,谁叫他是天选之子,从来就只有他得天独厚,还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所以别人也许不能,他倪长声可不认为自己是那群普通人能比的。 “主人狂妄,扎贺的提议已经让他着了魔。” “……你说这是扎贺提出的?” “是,不过双修的法诀,是主人的。” 陈影站起身,走到了床边,此时已经天色近晚,天边的红竟然只留下了一条线而已。 “扎贺妄图长生,可绝不是和主人,她想要将主人的躯壳夺走,这样便能将长生之躯换给那个蔡楠柽,二人永活于世,所以她在最后关头动了手脚,主人所有筹谋倾覆。” “她做了什么?”我问到,同时脑海里浮现了当初见到的那两口铁棺。 “铁棺本是法诀用以复活的最后一步,然而扎贺那个女人最后以一具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皮囊代替,毁了一切……” 最后一丝红落下,黑夜笼罩大地,院子里骤然亮起了昏暗的灯。 “可是为什么你的躯壳……”我看着他手腕上已经快要消退的痕迹,想着是不是等它们消失了,那段经历也会消失。 “呵,主人最后的挣扎,让扎贺恐慌,她害怕主人还能回天,便四散他的尸身镇压。”陈影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用一种看似不痛不痒的语调,装似不在意的说到,“她剜走了我的心,送到了一个我永远拿不回它的地方,如果没有你们的话……” 将心脏永远封压在西方教廷,等于万劫不复。 第519章 玩心眼 “那你的那截小指……?” 陈影那只缺了指头的手,几乎是他身上唯一的不完美,即使这样,穆如生不还是上赶着要签约人家做明星么。 他举起手在眼前,借着光看了看,那双手太完美了,所以这根指头的缺失是那么多让人遗憾。 可是陈影在笑,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嘲讽,他似乎在欣赏,那双手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扎贺永远想不通的,主人对她怎么会没有提防。” 我站在他身后,这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再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了然。 得了,证实了,这就是倪长声的后手。 话说这俩人儿也真是心照不宣,一个坏心眼儿的要害人,一个心眼儿多的提防着。 “不过这一波,看起来还是扎贺赢了。”把倪长声折腾了几十年,直到今日他也不过落得个消失的下场。 “求而不得,也未必算是赢,何况那个女人的下场还为可知。”陈影似乎有什么筹谋,并不打算告诉我。 “她的下场……”我轻笑一声,“只要还有这天道在,她必然不会善终。” 我心中细细算着,我们能查到的孽,她就已经不可能被原谅,更何况那些湮灭在时间长河中根本无从查起的罪。 “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在我们死之前就有个结果。”我满怀期待的看向了陈影,如果能有他的帮忙,如虎添翼不说,那疯子没准都得自戕。 “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她引出来,或者……你亲自动手?”这个提议我说出来觉得脸皮都在发烫,但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他那么厉害,分分钟能按死扎贺,我们有金大腿不抱,真傻不成。 “你就不怕我摘掉这锁拷,又会发疯?” “我本来那天就像帮你把它取了,是你自己不乐意的。”他既然恢复了记忆就绝没有那么容易发狂,何况上一次还是被暗算。 倪长声摸了摸脖子上的锁拷,笑着摇摇头,仍旧没有答应下来。 这就叫我看不懂了,被束缚的滋味有多痛苦他难道不清楚么,怎么还自己找罪受。 “你也不怕她再对那个叫晨光的孩子起了歹念?” 我摇摇头?歹念她不用看到也一定会起,早晚的事儿而已,只要陈影能保护自己,她无从下手。 “我担心的是她这个人,我想知道一件事,她为什么可以活了这么久,按理说当年你们的修炼被强行打断,她不该的啊……” 她就像个奇怪的存在,被时间给遗忘了一样,有人说她年纪大到垂垂暮年,有人又说她仿如新生,我自认为这是扎贺的伪装。 “她自然不会长生,她哪里配。”陈影说到这儿自信从容,“她修炼了什么邪门的我并不知道,但是她想要长生不死的心已经铸下了。” 这么多年,倪长声早就在扎贺的心底埋下了那枚种子,落地生根,无法拔除,它开出藤蔓盘绕了扎贺的整颗心,死死的握住,谁也挣脱不开。 “你可知道在教廷,她妄图利用西方教的术法,复活蔡楠柽,只可惜最后也不过是虚幻泡影一场,那之后她便销声匿迹。” 死,扎贺应该还不敢,但是为恶,她做没做就不清楚了。 “你在担心她死灰复燃?” “是的,她若是看到了你,也许会愤恨,也许会激动,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念头。” “可是要引她出来,我必须暴露不是么。”他了然于胸,笑的让我羞愧,“你需要我出手。”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从前为求复生而杀了不知多少人,如果她如今再来……” “好,我自然会帮你们。” “那您知道,扎贺她还会我道门的术法么,她……”她的奇异之处,就是她怎么能身负两教的术法,这也是我最担心不过的,也是最大的变数。 “是主人教她的。” ……果然,我猜到了七八。 “所以她应该能被你制服的,对不对?” “我也不知。”陈影没有肯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没有再见面,她到了那种境界,谁也不清楚。” 陈影的话让我心里又不确定了起来,可是晨光他们始终隐瞒踪迹到底也不是个稳妥的事儿,不能一直如此不是么,遂我还是选择了陈影,让他务必答应。 “计划开始还需要筹谋,还请您多隐忍,暂时不方便暴露您的身份。” 和陈影聊完,我便要走,只不过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长生之术,最后一步会是怎样?” “待铁棺中腾越而起,已是不死之身。” “那你……”到底是不是长生了? 陈影似乎知道我没问出来的问题是什么,他笑而不答,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算了,叔叔好生休息罢。”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退却了,也许,我是害怕得到什么不得了的答案。 —————— 那天过后,我一直也没给穆如生回应,他急切的打来了电话,这一次我没有顾虑的应下了。 其实倒不是我想要知道些什么,仅仅是想给穆如生一个罢手的理由,无论最后是与否,他都不该因为我深陷在齐家的纠葛中。 “那个林向山这回可以交还给我了。”穆如生在电话那头问到。 “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你要拿他开刀。”如果这真的是穆如生下手的第一个齐家人的话。 “哦,他杀了人啊。” “什么?”我怎么我想不到是这个理由,“他杀了你的人?” “那倒没有,他杀人未遂。”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这有什么嘛,杀人未遂就能被原谅了?那不是一样该死。”穆如生提高了音量,我便将话筒拿的远远的。 “你少跟我嚷,别总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要杀的人不是我的人,也不是齐家人,他要杀的是欧维和李胜他们。” “……你是故意气我的么,一定要讲的这么跌宕起伏不可?你是说书先生么?!” 这个人一定是没安好心,他就是期望得到这样的结果,看着我后悔当初的举动。 “是你非要带人走的不是么,我说什么你也不听啊,好像我故意欺负你齐家人似的。”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对面那个人得意洋洋的笑容,只能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人你保下了?” “自然,受了伤,被我藏起来了。” “那好,你等着,我这就带着林向山过去。” 我撂了电话,也顾不得和陈晨多解释,把还昏睡的林向山扔上了车,那一刻,我再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我不会开车! 第520章 审问 还没等我抱怨车开的慢,穆和就带着人半路把我们拦下了,把林向山打包上了穆家的车,然后竟然幸运的一路绿灯飙到了他家。 进门的时候,穆如生正好整以暇的在家里等着我。 ‘咚’的一声,穆和把那个昏睡的人丢在了地上,这人是我动手弄晕的,摔不醒,就是摔破了脑袋也一样。 “呦,这不是齐大少爷么。”穆如生杯子里装着红酒,摇来摇去,碍眼的很,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得意。 “别跟我阴阳怪气。” “凭什么。”穆如生不服气的歪着嘴笑了一下,那欠揍的气质便更甚了一分。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知道欧维他们被追杀,他们现在怎么样,这个人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穆如生听了以后,‘啪’的一声把杯子敲在桌面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这不该是你审问这个垃圾的问题么,你现在问我我怎么知道,再说了,请你记清楚,是你耽误了我好几天的时间,我压根儿也没机会审他。” 穆如生惯会蹬鼻子上脸,“也请你记清楚,是你不肯说明原因,遮遮掩掩,偷偷摸摸,故意诱导我,才让我误会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我玩儿这套,怎么着,想看看我跟你是不是心有灵犀,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的分量?想看看我是不是会为了你突破原则和底线?你有病?” “闭嘴闭嘴闭嘴,太恶心了,别说了。”穆如生夸张的摩挲着手臂,一副让人发笑的样子,“我跟你说还不行么我的大兄弟,放过我。” “好啊,那你说。”合着这狗东西怕别人恶心他啊,那好办,以后他再无理取闹,我有的是闲话恶心到他把晚饭吐出来。 “我一直派人跟着欧维他们的啊,我的职业习惯。”穆如生理所当然的说到。 “……职业?你有什么职业,职业老板?” “啊呸,你管我,我职业富二代不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情除非尘埃落定解除警报,不然我会一直派人追访。” 是啊,穆如生确实有这种习惯,不惜浪费财力物力也要贯彻,从前我还不解过,如今看来,是他有先知。 “你救下的欧维他们?” “算是,那个李胜是我们救下的,欧维不一样,这人应该反侦查能力不弱,手底下的人跟着他的时候丢了,结果半道儿他又自己冲过来求救。” “那他恐怕早就发现你们了。” “是啊,这人不简单。” “怎么,你想招在麾下?” “嗯……”穆如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毕竟从前是你们齐家的人,我还是要跟你打个招呼的。” “编外人员,没有编制,你随意。”欧维如果真的是齐家人,那穆如生估计连他的尸体都看不到。 “好嘞,那我收了!”穆如生像是捡到宝贝,我想不出这欧维到底有什么魅力,他竟然这么激动。 “我把人叫醒,你快审。”审人我不在行,他可是轻车熟路。 “等等等等会儿,我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穆如生连回我都没时间,转头就招呼穆和,一群人呼啦啦的把地上那摊东西拖走,不知道送到了什么地方。 过了有二十分钟以后,穆和把我们叫去了……地下室。 没错,就是之前放置倪长声躯壳的地方。 “你把他弄醒,不过先不要露头。”穆如生把我拦在了控制室。 “你不是邀我一起的么,这又是什么意思?”还因为这跟我闹了一个多星期,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哎你听我的得了,叫你出来再出来。”穆如生嫌弃的把我按在椅子上,就跟着穆和进了门。 林向山是在五分钟之后才醒,密室里空荡荡的还就只有那个冷藏柜,林向山坐在椅子上五花大绑,我看那绑人的手法非常专业,就像椅子上长了一个林向山。 “穆如生……” 耳边传来了电子音,林向山的样子看着还有些没清醒,不然按照他的身份,少说不敢直呼穆如生的大名。 屏幕里穆和走过去拍了拍林向山的脸,力道不轻,接着穆如生说到。 “认识我啊……”穆如生二郎腿一翘,拿着两张照片甩在了他的脸上,“他们呢?” 锋利的纸页瞬间划破了林向山的脸,他也清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认出了欧维他们。 “二少,您怎么还管到我们自家人的事儿上了。”林向山压根儿也没挣扎,装作不解的样子。 “自家人?我大浪淘沙从山沟沟里讨来的人,是你们齐家人?”穆如生站起身,我第一次觉得他身板儿还挺壮,压迫感十足,“这么说,这人是我要招到麾下的,你动了,就要给我一个理由。” 林向山眼神一动,“二少,这人您想要,送您,我保证。” 然而这可不是穆如生想要的结果,他点点头,穆和那边就开始动手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穆如生的手段,从前我顶天就是在外面听到一些动静,现如今看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残忍? 林向山杀过人难道不残忍? 可是虐杀,这种感观上的冲击,实在让人会生理上的不适。 我不想看,就别过了头。 穆如生回看了摄像头一眼,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便让人把林向山嘴堵上了。 这下我仅仅也只能听到几声闷哼。 林向山的坚持,有时候也让我挺佩服,为了齐家,他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倒也算忠义。 “你干嘛呢,看不下去了?”耳边突然想起了穆如生的声音。 我猛的转过头,就看到他站在摄像头前,拿着对讲和我说话,我仔细瞅了瞅,这玩意儿应该也不会能把我反向投影过去啊?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操作台上有对讲,拿起来。” 我从那上面扣下来对讲,“你看得到我?” “看不到,猜也猜的到,您老那圣母心,啧啧。”穆如生的嘲讽从耳边传来,我眉头一皱,觉得他这电话并不简单。 “你想干什么?”对讲的声音,恐怕已经传到了林向山的耳朵里了,我看到他的眼睛突然看向了摄像头的位置,只穆如生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啊,有事儿找你,让你别走神,一会儿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我还要靠着你救我呢,哦对了,上次你和陈晨在多拿咖啡厅是不是没吃好,我早晨就叫了他们的咖啡师和厨师,你把陈大小姐叫过来,一会儿我们正好聚餐。”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段话,我要是再看不出他在刺激林向山,那我就是个傻子。 “够了。”如果说最开始我就在密室里,我也许会对林向山动手,无论是迷惑他,又或者操控他,但既然最开始就是穆如生出手,那现在我再掺和进去,就莫名的让人不舒服。 也许穆如生知道也得骂我一句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够了?不够,不然人肉刺身怎么样啊?”穆如生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穆家的手下便掏出了一把轻薄的刀片,看的人眼前寒光一闪。 “穆如生……” 第521章 残忍 穆如生常笑话我,挤兑我,无不是我又心软了之类的,如今天一样。 可是这次我是真的觉得够残忍,因为它就赤裸裸的摆在我的眼前,和从前那种我认为会发生,所以去阻止有本质上的不同。 而当我真正出现在林向山眼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我大概知道这种感觉叫羞愧。 我这算是背叛了齐家么? 让这个名义上为齐家效力的人苟延残喘的跪在地上被人凌辱,而我这个他们称呼为少东家的齐姓人,不仅全程看着,还无动于衷。 “怎么,愧疚了啊。”穆如生拍拍我的肩膀,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 “你最好能审出什么来。”我木着脸小声说到。 “别急啊,我没准备真给你上人肉刺身,恶不恶心啊,我还不想下地狱。”他装模作样的替我掸灰,被我扯了下去,然后轻笑了一声,“哎呦我的齐大少爷,你怎么这么容易心软,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成为朋友。” 说完,穆如生就转头走到了林向山的眼前,他在那个被剜开的膝盖上轻轻一碰,林向山抖了一抖,看着我的眼神突然狠厉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被穆如生掰正,直视着他。 “看什么,你恨他啊?”穆如生似笑非笑,“你的主子又不是他,你凭什么啊?” 穆如生说的话,我压根儿听不明白,这狗东西瞒着我的事情太多,让我一时间毫无头绪。 可是林向山不是,他的瞳孔缩了一下,又从我身上移开了。 “啧啧,这是当走狗当的久了,真那自己当齐家人了?”穆如生提溜着他的头,硬逼着他看着我,“你看着他不会心虚么?哦,我忘了,你估计也看不起他这个空有虚名的少东家,你们打着齐家的名号做过什么呢?是杀了人,还是越了货?” 林向山眼前一低,没有反应,颇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然而穆如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整个人一僵。 “是杀了齐家人,还是越了齐家的货?嗯?你倒是给你们的少东家说说啊,他可是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爹的模样啊。” 穆如生的话让我听的心里一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和那个男人牵扯上有关,还是因为和他要揭穿的事情有关。 “二少……我很疼。”林向山突然说到,“少东家,救我啊。” 我听了这话头皮发麻,心中真的有一瞬间想要拦下穆如生,可是却被穆如生一个眼神劝退。 他瞪我,狠狠的瞪我,但却又不是故意的,他的狠是因为林向山,只是看向我的时候还来不及收回去而已。 可这就足够了,因为即使是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种神情。 “嗯,你们少东家啊,他现在归我管,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没权没势,偌大的齐家他说的话屁都不是,所以他只能听我的,我觉得你求他不如求我。”穆如生调戏起了林向山,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穆如生的话,乍一听上去,好像他对我有什么天大的恩情,不过听在林向山的耳朵里,可是不痛不痒。 那一刻不得不说我是心痛的,原来在他们眼中,我确实微不足道。 “少东家,我很疼,救救我。”林向山的眼神中并没有祈求,他只是看着我,有着不该是一个求助的人应该有的……淡淡的傲慢。 原来这就是穆如生叫我出来的目的么。 “别啊,这才哪到哪儿,林向山,你处理过多少人呢?那份名单上,就剩下欧维他们两个人了,你说你要不要把所有人的罪名都担下呢?” “你什么意思,那些人也都是他杀得?”我震惊于林向山他们的决绝,却又意外,“为什么当年放过了欧维他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要血洗这些人?” 这近乎于屠杀一般的行径,将整个组织覆灭,又为什么会留下两个活口? 而且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了什么,那些碑文上的内容无从解答,只剩下一个死去的人信息。 “少东家,我的膝盖碎了,好疼啊。” 林向山果然懂得怎么才能瞅准我的软肋,我的心软难道已经人尽皆知了么? 我强迫着自己不去看那双血淋淋的膝盖,“你忠诚的,当真是齐家么。” 我不求他忠诚于我,但求他不愧对齐家,可其实我明知道他不是,他杀了齐家外家的那么多人,就为了一个秘密,这到底值得么。 “齐目,心软了?”穆如生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这次我没心情甩开他,便又听到他说,“他可不是效忠,他是因为知道开口会得到更可怕的后果才撑到现在的。” 随后他蹲到林向山面前,“可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追查出这么多关于你的事情,又为什么轻易就把你抓住的呢?” 林向山的瞳孔地震,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敢杀人,我也敢的,只是我不轻易杀而已,你怕死么?要是不怕,我们试一试?”穆如生就像恶鬼一样,还是一个变态的恶鬼,林向山这回求助的声音也没有了,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保持着那个姿势。 “你被放弃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并不想背叛你背后的人对不对?毕竟你们是那么的忠诚,只可惜你忠诚的不是齐家,不然端的齐目怎么被无视,也得敬重你三分呢。”穆如生就是放狠话都不忘把我捎带上。 林向山的沉默,似乎表达了某种意思,默认了很多的事情。 可是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却是迷茫的,迷茫的看向我,又似乎没有再看我。 为什么,他会出现这种神情呢? 没一会儿,我便得到了答案。 他说…… “我忠诚于齐家,没有过背叛。” 这言论说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揭示了无数隐藏的信息。 他忠诚齐家,他坚信,他只是不忠于我而已。 “看来这背后,还有一位姓齐的人呢……”穆如生算是看出了点儿名堂来,意味深长的说到。 “齐家没有人了。” “旁系呢?” “那些人……能做什么?”姓齐的多,可姓齐的齐家人,只有我不是么? “你管那么多,他们只要姓齐,在那这些个蠢货中,就足够糊弄人。”穆如生看着林向山说到。 第522章 又来了 林向山的供词没有任何价值,除了我们从中推断出的一个林向山自以为的效忠者。 这个人的身份让林向山以为他同样是齐家人。 可是我是单传,虽然齐家内部还有人姓齐,但那些人与我齐家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连旁系说来都牵强。 “林向山你怎么处理。”他那副样子,在我离开密室前像是一个破烂的玩偶一样。 “关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你也不用担心,疼是疼,可人没事儿,那伤口修修补补,破烂零件还能用。”穆如生依旧在和红酒,不过我现在看到红色就莫名有些不适,遂别开了眼睛。 “你怕不怕被这些人报复?”穆如生在我遇到他之前,只会比今天更狠,他身上也背负人命,所以我很好奇。 毕竟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走一步,都要算计上未来的七八步。 这种人生就像脚上有一天永远不知道尺度的锁链一样。 你可以一步一步走一处,也可以丈量三四步可不可以,永远的小心谨慎,因为没有人会知道冲刺一百步会不会在中途就到了它尺度的极限,那会将凌空跳跃的你生生从上面扯下来。 可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它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我的一种被动前进的方式。 然而穆如生不同,遇到我之前的他,活的肆意挥霍,就像一场游戏里,他看不到自己的血条,也就没了顾及。 活的像个疯子,未必不是有些人的愿望。 “当然怕,不怕我能找人跟着这些破事儿么。”穆如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可他们活的像尘埃一样,又有什么畏惧的。” 他将生命物化,是我不太能接受的,“你也曾经像尘埃。” “可我在空气中爆炸了,他们也一样可以,没准我还能佩服佩服他们。”穆如生的双目中带着一股狠劲儿,就像在和心中的自己较劲儿一样,“没有瞧不起他们,只是有些人不需要担心。” 他的话不可谓不狂妄,但也就是因为他有这份狂,才能走上他如今的这条命定之路。 “我同陈影了解了一些关于扎贺鱼稣的事情,有没有兴趣听?” “有啊,你说呗,看看我之前猜中了几分。” 我摇摇头,属实有些无奈,便把和陈影的谈话告诉了他。 然而他听了之后也是不屑。 “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拼了命要跳坑的穆如生是我的错觉呢。”人总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靠着一张嘴去劝的,总要让他们亲身经历,不过也有人就算撞了南墙,也打算把南墙撞破,不过穆如生还算识相,迷途知返了属于。 毕竟这世上有倪长声不易,他穆如生这样的可一点都不稀罕。 只不过我这话刚才说完,穆如生的脸色突然不好了起来。 那是一种……怎么说呢,仿佛我戳到他痛处的不好。 从前我也不是没拿他以身犯险只身入雪原的事情讽刺过,甚至于那段时间,我们方从无人区走出来的时候,就算赶上大过年,我也没忘了挤兑他,稍稍心情不好我就要找他晦气。 那时候他自知理亏,都是一副铁脸皮,硬赖到底的无赖模样,最多就是找各种借口回避或者岔开话题。 然而从来没有一次露出过这种表情。 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心痛的事情。 难道是这么久没提起这个话题,他心里承受能力变差了?听不得了?恼羞成怒? 想到这儿,我忽然就没了在说的勇气。 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时间能冲淡我心中的所有情绪,无论当初我有多气他去雪原找死,如今事情过去了,那种情绪便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了,遂心虚了起来。 遂我便又不敢再说起这个话题,没得在人家的痛脚上踩,只能另换话题。 “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扎贺立刻就知道陈影的存在,却又不敢……或者不能轻易动作呢?” 穆如生回了神,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来了兴致。 “当然有,就看你愿不愿意割爱了。” 或许是他之前的丧气让我失去了警惕,等我想收回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近乎要被他说服了。 “行不行行不行,快说啊!?”穆如生的眼睛里闪着金钱的光芒,就像一台行走的保险柜,“我保证,他一亮相,绝对会有无数只看脸就能发疯的小姑娘前赴后继,到时候他被人簇拥着,那疯女人半点儿靠近的动作,都会被他的粉丝逮住!” “……能么?我都没空二十四小时守着他,那些陌生人……” “哎呦喂你可是不懂,人家那是真爱,你算什么,再说这是让扎贺知道陈影最快的方法,从前她杀得那些人为什么不痛不痒啊,就因为他们的存在本来就不痛不痒,要是陈影成了明星,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一切就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你倒是落魄了也能去搞传销。”我这心被他说的蠢蠢欲动。 “所以,你倒是快决定啊。”他边说还边粗鲁的推着我,好像我说的慢点就耽误他赚钱了一样。 “陈影自然没问题……我怕陈晨不同意。”陈晨护犊子,即使我真的说了陈影和我联手绝对有能自保的能力,她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同意我的计划,如今是直接把陈影曝光,这她不得和我发火,要是知道这是穆如生的主意,那更是火上浇油,毕竟她对穆如生的偏见那是偏到没边儿了。 “行行行,你快回去快回去,说不通给我打电话,我亲自给她解释。”穆如生的脑子里估计已经生钱了,再晚走两分钟钱就要飞了,直接把我送出了门,穆和突然回来吓了一跳,还以为我俩吵起来。 “穆和快,送客。” 不过临走前我又告诉我穆如生关于那个雕刻师傅的消息。 “我去,我一定去,单依元是不是?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查个底儿掉你现在忙正事要紧,快走!” ‘砰’的一声,穆如生把我‘送’出了门,穆和干巴巴笑了两声,给我开了车门。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演练自己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陈晨接受这个提议。 遂进门的时候也没仔细注意,还以为坐在陈晨身边的是晨光,等我走过去,才看到是陈影。 他们不知道讨论了什么,陈影的脸上倒是一派自如,陈晨虽说严肃了些,可也还算好。 “……怎么了?”我想的所有说法这时候都被卡在了喉咙里,脑子里空白,嘴里就只有这三个字儿。 “刚刚影子叔叔和我讨论了一件事儿,我觉得……我想等你回来商量一下。”陈晨说完,我就看到陈影笑了一下。 这笑,让我觉得自己大概要对着他鞠一躬才对得起,毕竟他笑的实在太‘慈祥’了…… 第523章 端倪 陈晨要和我说的事儿,总结起来可以用‘离谱’两个字来形容。 不是她说的内容离谱,而且她跟我说的这事儿离谱。 大概总结了一下,就是她觉得如今让陈影出头又保险的一个‘损招’,就是让他成为每一步都在公众视野下的人物。 但是她有了这个打算,却不知道可不可行,有到底有没有办法执行。 看着一脸无助的陈晨,我下意识收住了自己略夸张又呆滞的表情,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影。 果不其然,他那‘慈祥’的笑意更甚了。 这人明显了然于胸啊。 不对,这应该就是他自己说给陈晨的想法才对。 “是……叔叔提议的么?”我眼睛盯着陈影,话却是问的陈晨。 哪知道陈晨立刻否决,“当然不是,是在自己想到的,怎么……是不是有些不够妥帖?” 陈晨问的忐忑,我好忙否定。 “没有,挺……还挺不错的,就是我一时没想过这个想法,不过我仔细想了想,真的不错。” “真的?不过这现在就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实践的话……”陈晨凝神沉思了一下,“只是穆如生不是开玩笑要让影子叔叔签约到他名下的一家传媒公司么,也不知道他那是不是真玩笑,毕竟之前他的态度变化也挺大的。” 我搁旁边儿一听陈晨这话,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陈影,我俩眼神一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会,穆如生没那么小心眼儿,他都是装的,纸老虎一个,再说咱们也是为正经事儿,他肯定乐意帮忙,我去说,保准他同意,你别担心。”我让陈晨别为这种小事儿操心,然后就推着她去操心晨光快要开学的事情了。 遂我和陈影终于有了机会单独聊天,我这手势一请,直接把人带到了院子里。 “……这是您和陈晨提议的。”他果然手段高明啊,还让陈晨不知不觉,以为是自己想到的想法,我之前说穆如生洗脑手段高明,现在看来陈影才是更胜一筹。 陈影微笑不语,背着手站在那,这要是他换上一件灰色的老式毛衣,再戴上一副框架眼镜,整个人怕是就和课本里远在他乡的师长一模一样了,老学究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是我等‘文盲’分子不配比拟的。 “你……算到的?”我试探着问到。 陈影这回给了我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这下子我更有精神了。 “你能算到我身上发生的事儿?”这简直就是一个惊天的消息,传奇啊,我还没遇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我,不能。”陈影笑着,仿佛不知道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我会造成打击。 “那你!?” “我能算到那位穆家的小伙子。” ……失望是必然的,原来是我误会了。 “你也不必失望,终究有一天,你身上的秘密会被揭开。”陈影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我还想追问,又被那双智慧的眼神给劝退了。 他不会告诉我为什么说出这番话的。 “多谢了,今天。”如果不是他提前做了准备,我怕是想劝动陈晨还要费好大的功夫。 “我并不想如此利用丫头对我的信赖,只是你去说,这件事会‘复杂’很多。” 陈影说的委婉,可是眼神并不,他那是明摆着瞧不起我这张嘴,觉得我耽误事情而已。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谢谢你善解人意也好。”他怕是又从陈晨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不过肯定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否则他不会横加干涉。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会答应你的所有提议。” 陈影说的我心中一虚,“你……知道把你推到公众面前要遭遇什么吗?那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会很累。”明星,扎堆的人想要凑上去,可是真当了明星,又是另一番‘腥风血雨’。 陈影闻言挑挑眉,“我从前也不是没见过明星,也看到过他们半路上被不知道谁家的贵人拦腰抢上过车,更是在电影院里驻军抢人。” 陈影说的相当淡然,一副‘我也见过世面’的样子。 可他话里说的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遇到的事情了。 “不至于不至于,法治社会,没人敢半路上抢你。”何况谁敢抢,那倒霉的还指不定是谁。 “那便不用担心。”陈影说的自信极了。 我那句‘小鬼难缠’便怎么都说不出口,毕竟这人严肃面容的时候就能呵的妖魔鬼怪不敢近身,没准他冷个脸有没人纠缠了呢。 然而后面的事情却证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对于这个计划,出现措手不及,穆如生是要付主要责任的。 这主要是他急功近利,公司员工在他的催促下,准备方案不完全,应变能力太差,才差点让局面失控。 而失控的主要针对者,是一群我们谁也没放在过设想之内的人——一群富婆。 这群人在陈影被推出的第二天,就上演了一把前两天我在院子里听到的‘抢人’的传奇。 “这特么谁能想到这群单身女人这么疯狂。”穆如生尴尬的不敢面对我们。 今天的场面属实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陈影毫无才艺,除了长得美,所以穆如生给他买了三天四场秀的邀请。 而后就犹如一个网红一样,陈影爆红不说,自然也受到了各种人的追捧。 今天这个在室内的沙滩秀场,陈影作为新晋红人,已经不需要穆如生买邀请函了,他获得了他的第一张正式邀请函。 但这件事的弊端,就是消息很快走漏,以至于秀还没结束,一群富贵的女人在秀场把陈影拦了下来。 但凡,但凡这些女人是扎贺鱼稣,陈影也自然有办法让她有去无回。 可她们不是啊,所以当时仅仅带着两个保镖的陈影被堵在了秀场出不去,我们几个都还是通过场内的视频才了解的这件事。 “他太过神秘了,没有具体的身份信息,所以她们自然以为是谁捧出来的……”小白脸。 这小白脸我可没好直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归根到底,是你给他立的人设有问题,他就该是个神秘不可接近的人物。”陈晨一直斜着眼睛盯穆如生,怨气不小。 “这!”穆如生刚想反驳,有急忙刹了闸,“我这不是新兴起步,第一位艺人,咱不熟悉么,你放心,挖过来的经纪人策划什么的今晚到岗,你就等着我力挽狂澜!” 穆如生说的信誓旦旦,不过,等这些人真的到了岗,确实有实效。 因为陈影说,扎贺鱼稣,有了踪迹…… 第524章 混入 陈影的消息传过来之前,我们还没离开穆家,因为新的执行经纪和新的团队刚刚到任,所以陈影又被叫走了。 穆如生此时正在和我吐槽,吐槽的对象是我太太。 至于吐槽的内容,左不过是他没胆子很陈晨硬刚,整个人窝囊又憋屈。 “我那是不想吗,我哪儿知道那几个人这么废物。”穆如生差点儿把他那‘还算可以’的小传媒公司的人统统开除,最后因为实在没人能迅速填充进来,就改成了贬职。 “做事看结果就够了,过程不重要,有没有能力,谁又会去在乎你,所以你少在这儿推脱责任,就是你钻钱眼儿行为的报应而已。” 陈影能答应这个条件,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个中奥秘他知我知,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是我没想到,打了个红红火火的来头,半路却拉垮了起来。 但我还是不急的,主要急的人也就是陈晨而已。 “名声我也给你们打出去了,估计看这势头,要是那疯婆娘还在游荡,肯定能看到陈影的消息。”穆如生说到,“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你们多保重。” “说的好像陈影没给你挣钱一样,甩的这么干净干什么。”好像沾染上我们有多倒霉一样。 “我的齐大少爷,你懂不懂培养艺人最开始是没有任何回报的,我花出去的钱哪里是他这三天能给我赚回来的?”穆如生笑我不懂生意,我笑他不懂我。 穆如生是个什么德行,我能看不出来? “这四场秀能花你多少钱?陈影的那张脸又给你省了多少钱?你给他那投资,确定不是给你自己那个翻不了身的公司打的广告?” “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和陈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穆如生摆摆手,自找了无趣,莫名恼羞成怒了起来。 也就是这会儿,晚上大概九点钟左右,穆和急匆匆的进了门,把正要回家的我拦了下来。 “齐少,您先别走,陈先生那边有点儿问题。” 穆和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我听的也是心里一乱,忙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穆如生也走了过来。 “陈先生身边的人传回了消息,今天晚上的直播现场有问题,具体是什么没有说,不过这是陈先生授意的。” 今晚陈影要去参加一场直播,现场的人形形色色,除了新来的那位经纪人,穆如生为保不会再出问题,还多派了人安插在现场。 这场直播晚上八点半开始,如今也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分钟前。”穆和看了一眼时间。 “安排车,我要过去。” 穆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车同时到了门口等待,我和穆如生上了车,顺便挂了个电话回家,吩咐苗岭看好了晨光,不要出差错。 “你觉得是扎贺?” “嗯,不然没必要特地回这个消息。” 陈影总不会是在恶作剧,他现在的情况,有风吹草动都绝对不能忽视。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到了会场。 这地方是一个科技展馆,会场在一楼,如今正是直播最热的阶段。 但是好在这个直播并没有那么多的大牌,门口还算得上秩序井然。 “下车,我们从其他的地方进去。”穆如生的人早就已经在二十分钟前接到了消息,安排好了入场的通道,不会被任何人冲撞。 “我要从正门进去。” “嗯?干嘛?这儿人这么多,咱们人也不少。”穆如生带了大概七八个人,虽然在我看来没有太多的必要。 “你们从其他通道进去,我走正门,给我一套工作服和工作证,快点儿。” 穆如生在车里念叨了半天,却还是给我安排上了,我套上了一套工装,带上帽子口罩,然后挂了一个场工的工作证,直接下了车。 “等会儿!你得多久能到?你不会半路出问题?”穆如生扯住了我的工作证问到。 我从他手里夺回来,随便敷衍了一句‘不知道’,就直奔马路对面的会场。 其实这也算不上敷衍,毕竟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汇合。 科技展馆的面积非常的大,正门也特别的显着,有一条红毯直通,绝对不会找错。 我带着工作证明目张胆的从人群中走过,没有任何人怀疑。 过了安保以后,我回头望了一眼门口的媒体,确定这群人应该没有问题,才进了展厅。 科技馆的内部非常的复杂,不过因为这场直播,现场有很多的路标和地标。 真正的直播现场在会场内,也就是我眼前大概三四米远的地方。 而就是在这儿,我被拦了下来。 具体的原因…… “你哪儿来的?这不是你能进的,走后台去那边儿。” 我看着他眼神向着东北角的方向瞥了一下,就从裤子里偷偷的掏出了手机,故意让安保看见。 那人果然也如了我的愿,以为我是要进内场偷拍视频,了然的挑眉笑了一下,有些敷衍的说到。 “后台也能进内场,还有表演嘉宾,去那比这儿容易。” 我讨好的笑了笑,说了声‘多谢’就朝着东北角的地方过去了。 其实这里安保简直就是花架子,除了外面的能看上一看,这去后台的位置简直就是鱼龙混杂,很多人根本也没有工作证,就在里面来回穿梭。 我急于想进入会场,也就没多在意,直到进了一条贴着‘媒体入口’的地方,差点儿和几个穿着礼服的人冲撞。 其实这事儿不怪我,她们的裙摆太夸张,媒体通道又窄的像酒店的走廊,我已经尽最大的可能跳过了她的裙摆。 刺耳的呵斥响起,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给她任何反应。 两个陌生人碰撞的时候,只要有一方快速的脱离战场,大部分的人都会瞬间泄气,毕竟你连叫人家站住都喊不出名字,这架吵不下去了,除了一了百了还能怎样。 不过不保证百试百灵,这要取决于你们之间摩擦的程度,还有对方的武力值。 很明显这个女明星有更重要的事情,选择晦气的骂了我一句,然后气哄哄的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不过我刚走出去没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一回事儿。 那几个人一看就是要进内场的,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走相反的方向?我跟着他们才对不是么? 遂我又急忙调转了头,追了上去,不过未免被人找麻烦,我一直保持着一个很安全的距离…… 第525章 搜寻 我一直觉得今天事有小不顺,从去穆家开始,陈影的事一桩,穆如生在耳边吵嚷一桩,遂晚上遇到麻烦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彼时我已经看到了穆如生他们了。 这人身边就剩下一个穆和,坐在嘉宾的位置,还是前排,可见他花了力气。 只不过我还没瞥到陈影,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了我的视线。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这声音我还挺熟悉的,毕竟刚才听完。 只是我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在的身后,我明明记着我是跟着他们几个人走过来的? 难不成这地方有什么问题?有人布了迷阵? 我正想着,有人就替我解答了这个问题。 几个不知道是化妆还是造型的人冲了上来,把那女人围住,原来她在候场。 不过她依旧没放过我,一边嘟着嘴等人给她补唇色,一边提着裙摆指着我说到。 “说你呢,刚才就你把我裙子踩了的对不?你哪儿偷溜进来的,把帽子摘了,不然我叫安保了。” 她一威胁我,我便那些胸前的工作证不耐烦的朝着她摆了摆,然后一脚踹上了一旁登台的铁架子,踹了它一个踉跄,把没有摆正的位置卡死。 那女人被我的动作吓一跳,整个人僵住,忘了要说的话。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然后堂而皇之的走到了台后的位置。 这儿是一片空地,还有人用来候场排练,人不多,光线昏暗,没有人会注意我的动静。 遂我便抓了一个箱子拖到了一个舞台角落的帕灯后面。 这灯的光亮,整整好好把我藏在了阴影里,也不会妨碍我的视线,让我能完全的看到整个会场。 这次我终于见到了陈影,他坐在一个圆桌沙发的边角,和同坐的其他人明显格格不入,笑的矜贵,坐的闲适,就跟这是自家搭的戏台子一样的放松。 我仔仔细细的看过他身边大概两三米范围内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随即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了消息给穆和。 收到我消息的下一秒,穆和就下意识的朝着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我,又在穆如生身边耳语了一句,才回复了我。 [二少,陈先生很安全,目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女人靠近陈先生,您在哪儿,可需要我们帮助?] 我没有立刻回穆和的信息,想着如果他知道了我在的位置,必然会有下意识的反应,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可是我现在也没法子和陈影联系,传音,我怕惊动了目标,发消息的话……陈影压根儿不会用手机。 遂我又不得不给穆和回了消息。 [去联系陈影,把他的情况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穆如生别左顾右盼的找我,像个傻子!)] 那蠢货跟雷达一样转来转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干嘛么?! [收到。] 穆和的消息发来的一瞬间,两边同时有了动静,我看到有服务生给陈影送上了饮品,他接过以后,把什么东西戴在了耳朵上。 没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我赶忙捂住声音小心的接通。 “齐目。”陈影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喊了一声‘是’。 “今晚出了什么事?”我看着周围,小心的防备有人靠近。 “她来了。”陈影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听出了一丝笑意,“她比我预计的要快。” “她就在会场内?”我没有在会场内看到有奇怪的人,他身边也没有,难道我还有遗漏? “不在了。”陈影停顿了一下,“不过她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您是说她藏起来了?她要在今晚有动作?” 今天的场子,人可不算少,扎贺鱼稣要是敢出手,一定会留下相当精彩的‘影视资料’。 “她一定会想办法见到我,至于其他人,我并不能保证。”陈影说到。 “所以今晚是她故意透露踪迹,让你察觉到?” “不知道,也许。” 舞台上此时突然有了表演,声音非常的爆炸,色彩也绚丽,帕灯动了起来,跟穆如生的脑袋一样来回乱打。 最开始我以为这是舞台设计,因为台上一如既往的表演,台下也安心的观看,就连主持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我身后反应巨大,有工作人员突然冲了上来。 我看到他们朝着我靠近,直接让开了位置,他们便围到了帕灯边。 我隐约听到他们说这灯光秀有问题,总控那边也查不出原因,原来竟是出现了舞台事故。 “这是最后一个节目。”手机里突然传来了陈影的声音,一个工作人员闻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里包含的内容太多了,不过可能情况有点太复杂,他立刻又被同伴拽回了视线。 我则是立刻捂住了声音,趁机退远,现在他们都在忙,顾不上我这个身份存疑的人。 “你什么意思,她动手了?” “你说呢,直播还有三分钟结束。” “她为什么不等人离场?这么多人,她想干嘛?”我站在原地,回身去看现场的嘉宾,他们都穿的西装或者礼服,这些人全部撤离会场肯定要好一段时间,何况还有直播结束后的寒暄。 “你不是该清楚么,她惯常的手段,隐藏在人群中。”陈影气定神闲,丝毫不担心。 可是他不担心,我倒是有点担心,扎贺可是个疯子。 “怎么,没信心?不用担心,叔叔在。”陈影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可见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扎贺。 那一刻,我这心也就落了下来。 节目表演结束,眼花缭乱的灯光秀却并没有结束,不过因为主持人已经宣布直播结束,彩带落下,也并没有显得过于突兀。 此时主持人下台,嘉宾也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耳边熙熙攘攘。 我正看着陈影,他的脸上没了笑,莫名的让有心和他交谈的人退却,人却始终坐在沙发上。 下一刻,我正想趁机混到他身边的时候,方才还如昼的会场,‘噔’的一声,黑色笼罩。 但还没等人尖叫,犹如午夜场的灯光开始在会场中投射下。 暧昧昏暗的灯光让大家把惊呼换成了惊叹,背景音还淡淡的飘荡,大家都不急着走了,沉浸在氛围中,以为这是主办方的精心安排。 而我却无心于此,即使隔了半个场子,陈影和我也立刻捕捉到了对方。 身边本来还在检修帕灯的工作人员此时也蒙了,他们大概是搞不明白这到底是舞台事故还是舞台惊喜,我便趁他们失神,混进了嘉宾席,朝着陈影走过去。 不过我在他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一个不论是身形还是步态,都和现场格格不入的人,从东边朝着陈影靠近。 但……那好像是个男人的身形? 第526章 合作 陈影说扎贺鱼稣会想办法单独和他见面,就真的是单独和他见面,即使我已经离他们不过十米的距离,终究是慢了她一步。 我看着那个男人身形的人和陈影的距离不过一掌,直觉这人一定就是扎贺伪装的,便我匆忙的朝着陈影的方向而去,可是明明几步的距离,却总会突然冲出一个穿着高跟鞋要摔倒的人从我面前闪过,好似一场刻意安排的舞台剧一样。 而为了躲避他们,我生生的看着那个人在陈影面前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消……失……了…… “来晚了,侄女婿。”陈影一直站在原地,人来了,他没有动作,人走了,他也没打算去追。 “那你……!”声音有点儿大,一不小心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我赶忙捂住嘴,可还没等我说,‘噔’的一声,整个会场突然亮了起来,音乐戛然而止,现场的人都保持着当时的动作,有个两三秒的时间,仿佛世界都没有了声音。 而这会儿,我和陈影的周围惹来了一群人的注意,可能是由于我方才突兀的声音,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总之我被人盯上了…… “又是你?”那个披着西装外套的女人一眼就逮住了我,拿着手包,提着裙摆,‘当当当’的踩着高跟鞋怒火滔天的看着我,“是不是你破坏的舞台?!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搞我的?!” 那一刻我只觉得眼前是哪儿来的疯子,莫名其妙,但是看着那夸张的裙摆,我还是认出了她。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认出她,可是她突然出手扯掉了我的帽子,连带口罩也被拉扯了下来。 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毕竟她穿的颇贵气,谁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出手啊。 而且这女人个子还不矮,踩着高跟鞋看着比我都要高了,和我对峙气势不减。 这前有个女巨人,后有一个陈影,夹在中间的我就显得颇为‘娇小’。 但今天的我心情着实不甚美丽,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想给她面子。 我捡起地上的帽子,在手里拍了拍尘土,又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实在不想理会,正要走,却没想到那双手又打了过来。 帽子再一次掉在地,我这才正视了眼前的女人一眼。 “看什么看?是不是郑鑫那个婊子找你来的?!保安呢?!人呐?!给我把他抓住,不对,报警!把他给我抓进去!” 女人歇斯底里,我还没等有什么动作,穆如生忽然插到了我俩中间,正正好好挡住了我的视线。 “哪儿来的疯婆子。”穆如生穿的可比我看着体面多了,矜贵的套装,油亮的皮鞋。 “你骂谁疯婆子?!”女人的声音尖锐,如果不是穆和冲过来,她怕是要抓花了穆如生的脸。 女人倒地的时候,大概就是一个明星社死的最可怕的时刻,何况她是被穆和推出去的。 会场里的人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没有离开,如今她的窘态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女人反应过来有人拍照,正要再发疯,却被穆如生打断。 “谁特么在这儿拍照呢?!”穆如生的眼光阴翳,吊着眼睛,还被头发遮了一半儿,发狠的看了看会场里的几个扛着炮的记者,“穆和,把照片删了。” “是,二少。”穆和也没亲自去,就只是指挥了两个人过去,那几个摄影师就乖乖把东西交了出来。 到了这会儿,我已经没刚才那么气了,其实说到底我也不算生气,仅仅就是因为没逮到扎贺,又碰到这女人找晦气罢了。 “好了,走罢。”我叫了穆和过来,让他把会场里的所有监控都去拷贝下来。 可是一转头却发现穆如生并没有听我的话。 他还在看那个女人,只不过她已经被人扶了起来,那个人看着和她关系不浅,竟然拉着她开始道歉。 只不过那个女人一直直挺挺的昂着头,像一只倔强的天鹅。 “快给二少道歉!”那个男人咬牙切齿,一只手按在她的背上,生生压了她低头。 这下穆如生才扯了一下嘴角,“歇斯底里,你唱的歌根本也没有人听,长得倒是像个花瓶,建议你找准自己的定位。” 穆如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滴答’两滴眼泪落在了地面。 “走了。”穆如生招摇过了,一把揽过了我的肩膀,却被我闪了开来。 我没去关心穆如生皱着眉头的那张脸,而是越过了他,看向了陈影。 “你看到了?” 陈影挑了下眉,我便知道他比我还早看到了那个贴在女人背后的鬼影。 “你干嘛?我可是为你出头。”穆如生大概以为我又要驳他的面子,拉住了要走过去的我。 “与你无关,别捣乱。” 我走到女人面前,双目一闪,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身后,一个黑黢黢的人,幽幽的贴在她的背上。 “灯光的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你最近是很倒霉么?” 这个女人头顶着高高的一团丸子头,干净利落,能彰显她优越的脖领,所以天生带着一股傲慢,不过此时眼眶蓄着泪,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只可惜我没空欣赏,因为她背后贴着的那团黑影,突然从她的左肩,探出了头…… “你……我没有!”女人嘴硬又要面子,但这不重要,我想要的回应也不需要她给。 “穆如生,我觉得大家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我眼神都没能错开,死死的盯着女人的肩膀,明明看不到脸,可我就是觉得这个鬼影子在笑。 “我靠,你认真的么。”穆如生小声凑了过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你你……你怎么敢的呦。” 穆如生话里有着胆战,也不乏一种兴奋,我想他脑子里想的东西绝对不会说我愿意听的。 “快点。”我沉了声音说到,可对面的女人却一下子白了脸。 “叔叔,您跟我一起。”我带上陈影随着穆和而去,穆如生直言‘卧槽’,满脸的不可置信。 穆和带着我们去了二楼的一个小型会议室,我把女人迎进了门,然后把那个男人拦在了门外。 “叔叔。”我没有给他任何解释,而是拽了陈影进门,就锁上了会议室的大门,连穆如生他们也都被我拦在了门外。 “靠!你玩儿真的啊!”穆如生在门外锤门,不过也没坚持多久。 此时已经接近零点,女人白着脸,面对我们两个,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步一步后退着。 “叔叔,灯光是它的手笔罢。”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灯光早不来,早不来,非要等这个女人上场才出现。 “你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陈影说到。 第527章 随手 “你们……你站住!”女人呵斥了一声。 其实我和陈影打从进门起也没有任何动作,我甚至都没有靠近她。 “你的名字叫什么。”我随意的问着,谁成想不知道戳到了她哪根筋,突然就暴躁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居然不认识我?!” 她的样子又变成了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样,不过这一次我明白,不是她的意思,而且她背上的那个鬼影子。 “所以你不该告诉我么?” “我……我……”女人气愤的绷紧了身上的肌肉,肩膀上乍起的斜方肌,让她的面目无比的狰狞凶狠,就像是要撕咬人的豺狗一般。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如此突兀的变化,那必然不是她能做主的。 我看到她背上贴着的那个鬼影子攀附到了她的肩膀,两个手臂交叠在她的胸前,歪着头在女人的左肩,就好像一个人趴在窗户和我对视一样。 它好悠闲,一点也不怕。 不过不怕我也就算了,难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影,忽然又觉得事情不对,等回神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一张黑洞洞的大口朝着我的脑袋扑了过来。 我立刻反应过来,随手一挥,墙壁被电闪劈出了一截黑,那鬼影子躲的不够快,瞬间哀嚎出声,刺耳的厉害。 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不清面目,但能辨别的清是个女人的模样。 而后它又想靠近那个女人,我一步跨上去,挡在她面前,那鬼影子便望而却步了。 女人此时脱离了鬼影子,稍稍恢复了一丝清醒,而她明明什么都瞧不见,却偏偏感觉到了异常。 她不再抗拒我的靠近甚至抓上了我的袖子,佯装镇定的说到。 “这屋子里是不是……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 会议室里太安静了,我甚至听得到她一句话咽了三次口水。 “你叫什么。” 这次女人没有再犹豫,颤颤巍巍的告诉我,“郑一淼。” “郑一淼。”我对着那个鬼影子喊了一句,它便颤了一下。 身后抓着我的女人手心一紧,‘哎’了一声,很显然吓到了。 “郑鑫是谁。”我专注的看着鬼影,它似乎只对郑一淼的名字有反应。 “她……她她是我前队友。”郑一淼的手臂开始颤抖,“她是不是找什么东西来害我了?!我……我都已经改名字了,她为什么还要针对我。” 郑一淼的声音里已经有哭腔。 “改名字,郑鑫让你改的?为什么?” “我……我本名叫郑淼,以前在队里,她和我经常……经常被粉丝弄混,所以她不喜欢我的名字。”郑一淼委屈的厉害,“成团两年后解散……她她就威胁我改名字,我受不了她背后的公司打压……” 改名字? 真的就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么……? “你觉得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什么?”我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很不舒服,我没办法放松下来,我……我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郑一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开始向着我靠近,她把自己整个人躲在我的背后,“你为什么,为什么总看向那个方向,那里,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她试探着问到,不得不说,她好像一直挺警觉的。 “你什么时候觉得身边有异常的?或者说,你有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很倒霉?” “倒霉……”郑一淼念叨着,“我lo以后一直都在倒霉……” 郑一淼怅然若失的说到,“团里十一个姐妹,只有我还会来这种小晚会直播。” 我并不想听她继续煽情,又问到,“最近两年,你身边有人过世么。” 或许是这个话题在这种场合提出来属实诡异,郑一淼本抓着我的手猛的收紧,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没……有。” “有还是没有!”我沉声的质问,把她吓了一跳,却都还没有松开抓着我袖子的手。 “我,你别骂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那个人我认识可是不熟悉,就是郑鑫的发小,她一年前过世了。” “它叫什么名字。”我再次逼问到。 “叫,叶,叶观心。”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一瞬间,那鬼影子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我带着女人飞快的闪过,不一会儿它又在追赶,不肯放过目标,这么溜了它一会儿,我发现这东西似乎只是在追着郑一淼,遂我便把她甩了出去。 果然,鬼影子舍了我追着郑一淼而去。 不过我为没有见死不救,掐了个法诀,小纸人倾巢而出,将鬼影子贴了个严严实实,不得动弹。 我这也可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不过闭着眼惊呼的郑一淼见安全以后,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自己面前这个被小纸人糊出来的人形,吓得险些晕过去。 “别叫了。”陈影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戏了,这会儿听到郑一淼尖叫也不喜欢,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我看着她张着嘴不能说话,手来回胡乱的指着我们两个人,还有将她堵在墙角的鬼影子,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狼狈,比让穆和推倒的一瞬间还要无法观看。 “叶,观,心” 我在鬼影子的背后叫出了她的名字,躁动的它依旧会因为这个名字而短暂停顿。 我便由此确认,它认识叶观心,或者说……它就是叶观心。 可是一个不熟悉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郑一淼的背后,还跟了这么久,不辛苦吗? 都说天下没有白掉的馅儿饼,叶观心绝非无缘无故,只能说明郑一淼骗了我,又或者说…… “跟我说实话,叶观心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我解了她的禁言。 放任叶观心可谓是轻而易举,郑一淼很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飞快的闭着眼答到。 “没有!绝对没有!我真的跟她不熟啊。” 这最后一句话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不过我也没指望郑一淼这答案能有什么用,遂没有再啰嗦,将那鬼影子越收越紧。 这整个过程陈影就在一旁看热闹,我暼了一眼他脖领上的东西,想着是不是我给他拆了,他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了。 鬼影子收服很简单,比路边买水都简单。 我和陈影干完活就打算收工,都走到门口了,郑一淼突然爬起来追上了我们。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就这样走就么,不管我了?” 郑一淼病急乱投医,没过脑子的乱喊着,“郑鑫,一定是郑鑫搞的鬼,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 眼前人梨花带雨,可我还是铁石心肠的扒拉下她的手,“你已经安全了,至于以后,你们的恩怨,自行解决罢。” 第528章 小鬼头 门打开的时候,穆如生一脸的紧张,特地越过我去瞧身后的郑一淼,我看他动作着实有损形象,配不上他这贵气的衣服,所以推了他一把,然后揽着他肩膀朝着楼下走去。 “靠,齐目你拦我干什么,你不会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穆如生没看到郑一淼的具体情况,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快走,怎么哪都有你。”一个大男人生了一颗八婆的心,他上辈子搞谍报的不成。 “不是,你不管陈影了?”穆如生还想看,一边走一边转头偷瞄。 我听他提起陈影,便跟着转头瞧了一眼,郑一淼还在纠缠陈影,陈影竟然也没和她划清界限。 “不是还有你安排的人么,别等他了,我们先走。”我手里握着一个小鬼,一个和扎贺有接触的小鬼,一门心思想知道她的消息,所以也懒得管陈影的事儿。 上了车,我就把穆如生锁在了门外,他瞪着眼睛愣了一下,就开始猛拍车门。 我摇下车窗,耳朵第一时间就遭到了暴击。 “你干嘛?这我的车!” “我要回家了,你坐后面那辆。” “……凭什么?!”穆如生话还没说完,身后又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闪开。 穆如生应声回头,正好就看到了高大身材的陈影。 他见到陈影的一瞬间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 陈影非常自然的上了车,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他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就弃穆如生而去了。 “这是穆家的车。”陈影在我身后的位置说到。 “对,叔叔不知道么,我不会开车。”有以为陈影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开车。 “这司机也是穆家的。” “……嗯,对。”陈家的司机他不是认识么,这人他不熟,肯定不是陈家的人了。 “他们倒是都听你的话。”陈影轻笑了一声,笑的我和司机默契的互看了一眼,又尴尬的别过了头。 “叔叔早就看到她了,怎么不告诉我。”我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抓了她,又想到他脖子上的那道锁拷,才又拐了一个弯儿问到。 “嗯,考验考验你。” 我被他的话一噎,“叔叔怎么摆脱那个女人的。” 出门的时候看到角落里有人在偷拍他和郑一淼,就想着他让我说不出话,这不得礼尚往来一把。 “我跟她说你是我侄女婿,有家有室,还是入赘的,她就放弃了。” 听听,这话要多损有多损,那郑一淼哪儿对我有半点儿‘非分之想’了,她不就是想求个庇护么,也值得他这么怼我。 “……叔叔放过我,吵不过你。” “嗯,知道就好。”陈影很明显得意了,声音里透着笑意。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两点,陈晨一直没睡,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迎了出来。 陈晨看天色太晚就让陈影也先回去休息,等我进了门,才知道苗岭也没睡。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下看,叫了我一声‘师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晨光估计已经睡下了。 “快去睡觉,没事了。”我仰着头让苗岭去休息,他松口气,瞬间眉眼就沾染上了疲惫,然后小孩子一样跳着回了房间。 “今晚一切平安。” “辛苦你了。”我把陈晨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然后搂着她上了搂。 “今晚……是有她的动静了?”陈晨换了睡衣,看着和进门时那紧张的样子大不相同,放松了心情。 “嗯,叔叔应该是和她碰了面,只不过没逮到她。”本来已经忘记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却还是会有些气馁。 多好的机会啊…… “真的?”陈晨大概是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看着她担心的模样,我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只是见了面,我也在场,你不用担心。” 陈晨的眉心皱了一下,不赞同的说到,“有你又怎样,你自己呢,不会有危险么。” 她虎着脸关心人的模样倒是依旧很让人惊喜和感动。 “叔叔脖子上的枷锁,想办法劝他除掉罢。”临睡前我说到。 “怎么?” “今天扎贺出现属实意外,好在没有其他动作,否则恐怕叔叔不是扎贺的对手。” 陈晨闻言担心的皱起了眉头,“是我没想那么多,好,明天我一定想办法劝他,不过……他真的安全么,不会再和上次一样?他现在抛头露面,如果出了事,就真的是大事。” “放心,不会的。”这一次扎贺的出现,让我知道自己小看了她。 第二天,我单独去了隔壁陈影的住处,这一进去才发现整栋楼讲究的很。 无论是摆置还是整栋楼的结构,处处都是讲究。 这些贵重的摆件很显然不会是陈影最近添置的,那必然就是陈山水当初居住的原貌。 “看什么。”陈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悄无声息,吓了我一跳。 “没什么,就是从来没进来过。” 以前陈晨避讳,而上一次陈影搬进来,我正巧有事错过了。 “陈山水当初找了十几个风水师,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自认为的。” 陈山水有多信这些我自然是知道,“叔叔怎么没改改。” 十几个风水师也不一定能抵得过陈影一个人,这些东西普通人家镇宅改风水还能说来有点用处,可陈家,完全不是这些事情能扭转的。 “丫头会想,我也懒得动。” 陈影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一本书看,那本书还是手誊的,恐怕是陈影的手笔。 不过我暼了一眼,那书里的内容我出奇的眼熟,如果没记错,我恐怕是看过,在爷爷的书房。 “这书……” 陈影从书里抬起头,他戴着眼镜,一派文人模样,可我有些怀疑他真的需要眼镜么。 “你爷爷那本儿是主人给的。”他扣上书本,“你家那本还是原版。” “很珍贵么?”我记得也不过就是阵法而已,虽然小时候我背书背的惨兮兮。 “嗯,当时刚从墓里挖出来,顺手看了一眼,就给你爷爷了。” 顺手看了一眼,就全都背了下来,到如今都还能默写,他可真的太优秀了。 但也应了那一句,过慧易折,倪长声妥妥的是栽在自己的手里。 “有空还想听您讲讲爷爷。” “不用讲,萍水相逢,没那么熟,你来干什么。”陈影的话真的是半点希望也不给人流,我就只能泄气的把昨晚逮住的那只小鬼丢在了他的面前。 “审人,怕她惹事,就带过来了。” 如今,那小鬼早就没了昨天晚上的嚣张,蒙着鬼头半天不肯给反应…… 第529章 倒霉 陈山水的的这栋小楼别的没得说,倒是处处干净,藏不得任何污垢。 所以那小鬼明明是想藏的,偏偏没地方去,就只能躲在了书架的下面。 就像寄居蟹,没有壳,就要寻找下一个。 “带着东西上我这儿干什么。”陈影听上去还挺不愿意的,我没想到他会忌讳这东西,心底一虚。 “那我……那我带它走。” 我刚想收了它,陈影又丢给了我一句‘算了’。 “抱歉。”毕竟是我想当然的行为,与他无关,道歉是很正常的。 “不过叔叔能不能说一说,昨天确实见到了扎贺么?她同你说了什么?” 小鬼躲在书架下不敢动作,我也就懒得理会它,想着问问昨晚上发生的事。 “你不是就在么,她什么也没跟我说,看了我半天然后溜了。”陈影说的这话看上去不像是撒谎,我便也就信了。 “叔叔小心提防。”就算她打不成陈影的主意,万一恼羞成怒打算大家同归于尽也未必不可能。 那个疯魔了的人,现如今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摩。 陈影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就没再接话,想着等审完了这小鬼,我就去看穆和发来的昨晚的监控。 遂我走到小鬼面前,它见我靠近瑟缩了一下,竟然想把自己挤进书格里。 我淬着电光的手一下子就掐在了它的脖子上,像抓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狗崽子一样把它提溜了出来,然后落下一方小小的结界。 可谁知道它竟然觉得这结界很舒适,又或者很安心,竟然乖乖的蹲在那里,比书格里还安静。 “昨天的灯光是你搞的鬼。” 小鬼没反应,我又说到,“叶观心跟你什么关系。” 果然,还是这个名字的威力显着,它那张没有脸的脑袋左摇右摆,一副痴呆的模样,就像陷入了梦魇。 我伸出手,虚虚的落在它的肩膀上,让它在酥麻中回了神。 “还跟我玩儿么?” 小鬼立刻摇头,连连摆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又痛到缩了回去。 它是鬼,每一分痛苦都是燃烧魂魄发出的,非常人所以为。 “你就是叶观心。”我猜测到,它便顺势点点头。 “昨天的灯光谁指使你干的。” [我不认识]它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什么时候联系到了你,怎么交代的。” [路上,他碰见我,我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离开了。] 小鬼说的也奇怪,它怎么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放开郑一淼跟着那个人离开。 [他让我制造三分钟的黑暗,我答应了,顺便给郑一淼找麻烦。] 扎贺只要求了最后的三分钟黑暗,是小鬼自己连带上了郑一淼最后的那首歌曲演唱。 “你为什么黏在郑一淼的背后面,是她……害死了你?” 其实问这种问题的风险是很大的,稍有不小心,它一个暴走,容易控制不住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但那是对别人,我还是自认稍稍有那么一丢丢本事在的,不怕它生事。 遂叶观心嘶喊着冤情的时候,我相当的淡定。 它说,她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要害她。 它说,有难从来没有同当,有福她第一时间去和她分享。 它说,为什么要如此的残忍。 随后说完这句话,我才第一次看到了叶观心的那张脸。 原来它真的没有了脸,那张模糊一片,像是浆糊搅乱了一样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了。 这……大概得是某些化学品的后果。 它生前是被人虐杀的。 可是郑一淼……? 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也并没有想掺和他们的这些事,郑一淼该不该被惩罚并不取决于我,可这小鬼祸乱人间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然而叶观心却不同意,[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她还没有受到惩罚!] “不走?”其实它走不走无关于我,但是它有潜在危险,而且…… “你遇到我,我看懒的管你,所以送你去投胎,趁着你还没有坏事做绝,只是小打小闹,要是遇见个决绝的,管你做没做恶,直接一张符打的你魂飞魄散,你就满意了?还有啊,郑一淼身上被我施了法,你已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靠近她了,你考虑清楚。” [为什么!]叶观心呲着牙,[为什么你要帮杀害我的人!我只想她血债血偿!] “如果一切恩怨情仇都可以反手就报复,你觉得还要律法做什么,再说你要是只让她倒霉也就算了,你敢殃及他人,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到这儿我真是越想越气,如果不是它帮忙,扎贺没准不能靠近陈影,起码不能明目张胆。 “够了,不怪它。”陈影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有的时候确实很像一位长辈,“丢了它出去,不想让它害人就小惩大诫一番好了,人都有脾气,总不能人家变成鬼了,你就要人家换个活法。” 说完,陈影那双拿书本的手轻轻松松挽了一道花,那小鬼就从结界里‘嘭’的一声消失了。 “您把它送哪儿去了……?”这不是超度,应该不是。 “丢马路上了。” “……随便丢了?!”我惊的从地上坐起来,“您就不怕它惹事儿?这从您手里放出去可就跟您有了因果。” 这也是我想送它投胎的主要原因,虽然这辈子因果未解,但是一刀切也有一刀切的好处,免得它将来真的祸害了谁。 “怕什么,你凶气那么重。”陈影轻飘飘的说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他放走的吗? 陈影没再回答我,神秘莫测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那一刻,我直觉世间险恶。 穆和的监控录像发了过来,还问我需不需要人手,我当时脑子里都是人间不知道,一脑抽就拒绝了。 然后我看着两个小时十七个监控摄像头,忽然内心生出一丝孤寂…… 然后我便屈尊降贵的又颠颠的跑去了穆家。 “呦呵,穆和打电话的时候我正想接呢,你‘啪’的一声就给我撂下了,你有本事就别来啊?”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出门触霉头,一个两个都看我不顺眼。 “快点儿,正经事儿,别添乱。”我推着穆如生进门,然后就把这大爷扔到了一边儿,毕竟今天的主力军是穆和他们,穆如生不是很重要。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我没当回事儿的闲散人员,端着甜品从我们身边路过的时候,轻飘飘的那么暼了一眼,就把人精准的找了出来。 那一刻我觉得,今天大概真的是不宜出门…… 第530章 贱嗖嗖 穆如生本来就气我昨天抢了他的座驾,昨儿听说我要会场的监控,他今天就想着拿监控录像找我晦气。 只不过我电话挂的太快了,他那打从早晨就预谋了一天的计划胎死腹中。 但是没成想……不过半天我就自己送上门儿了。 只不过最开始他找的麻烦也是不痛不痒,后来见我真的没空顾及他,也就撇撇嘴不在乎了。 至于我,眼珠子都要盯烂了,本来这双眼睛就对光格外的敏感,现如今盯着这电脑屏幕,简直就是头晕目眩。 尤其身边还一直有人在游荡,我这心思更急了起来,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能不能找点事儿去做。”我烦躁的捏了捏穴位,勉强让眼睛舒服了一点。 穆和在一旁问我需不需要休息,我摆了摆手拒绝了。 “哼。” 估计是看我真的有点不爽,穆如生小声轻哼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沙发。 我当时看到他离开的下一瞬就不好意思了,想着这毕竟是在他家,我求着人家帮忙,还要对人家发脾气,这和耍流氓有啥区别。 但是过了不到两分钟,我就释怀了。 咱就是说,他穆如生哪里是那种会看脸色的人呐。 那个端着一盘子油炸五花肉,和一盘子卡路里飙高甜点的幼稚鬼,如今正轻蔑的俯视着我们,顺便附赠了一个王者的歪嘴笑。 “看什么?没你的份儿。”穆如生得意洋洋,殊不知他现在的样子就像酒服务生一样,满桌子问别人要不要开一瓶。 我脸色越来越沉,穆如生还一直在挑衅,一旁的穆和看到了,尴尬的搓手,明摆着不知道该不该劝。 “哈,别瞪我,有你求我的时候。”穆如生最后的傲骨,就是绕开了我,坐到了沙发的对面。 我们这边儿视频飞速的闪着,对面的五花肉‘咔哧咔哧’的嚼着,除了香味儿,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勾人。 终于,我忍着他吃完了这些东西,看着他端着盘子早有,正要松口气,那人的脚步‘啪’的停了下来。 我们这些人通通暂停了手里的电脑,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他。 “你干什么。”我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到。 哪知道穆如生见此更得意了,把盘子一撂,眼珠子要飞出来一般,蹲下身颇为天真的看着我。 “你现在是不是烦死我了?” “……你猜。” “我猜一定是,但是我还想让你求我,你觉得这事儿能成么。” “……求你滚远点儿么。”我嘴贱不受控的抽搐了起来,他的脑子是不是被五花肉的油给裹上了。 “那~我要是说我看到点儿线索,你愿意求我迈?” “哈……”我白眼送他一个,然后理都没理他。 可是……时间就这么流逝了下去,对于普通人来说,仅仅是半个小时而已,可对于我来说,这比在考场上答完题不让交卷还让我难受。 遂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穆如生。 吃饱的穆如生,又开始喝起了红茶,比方才安静了许多,不吵不闹。 但就是他不吵不闹才叫人心更乱,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哎,给我一杯。” 穆如生没理会我。 “一杯茶也不给?至于么……” 奈何我的挑衅对穆如生不痛不痒,他倒是没有躲避我的目光,甚至一直看着我们,只是神情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那一刻,我竟然也不确定了起来。 难道说……他真的早就看到了目标? 可是不应该啊,我们这么多人……都瞎了……? “你看的那么认真干什么。”搞得他好像也参与其中似的。 “你管我,想知道就求我。” “哈……”我冷笑一声,阴恻恻的看着他,“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穆如生嘴角的得意和我的心情成反比,我给自己做了强大的心理建设,反手就是一个笑脸。 “求你。” 我本来以为,穆如生这人,不得得寸进尺的让我求他个两遍,毕竟恶趣味他从来不放过。 可是我没想到,仅仅我咬牙切齿,毫无诚意的两个字儿,居然让他瞬间拍着自己的大腿,仰天大笑…… “……够了没,夸张了啊。” 穆家门外的巡逻都被惊动了,他怎么笑点这么低了起来,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他。 “哎呦喂~今天真是痛快。”穆如生勉强收住了笑意,又坐到了我的身边儿,不顾我的眼神杀气腾腾,拦着我的肩膀就开始嘚瑟了起来。 “说,你到底找到目标了没,没找到我就把你卸成一具尸体。”我咬牙切齿的威胁到。 穆如生还在笑,笑的脸都红了,还边笑边点头。 “看到了看到了,我找给你。”穆如生说到这儿一本正经了收了一下笑意,我还寻思着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看着还挺正经。 然后 我就被他镇住了。 而且那一刻……我竟然觉得他有点……帅。 “3号监控开到红毯前,记录时间是晚上8点14,六号监控开到8点50,一号监控开到……8点55,九号监控……” 穆如生一口气说了长长的一串时间,顺便还看着电脑一点点调节画面,然后一整排电脑就摆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一条完整的时间线,穆如生的定格,轻而易举的就让我捕捉到了画面里他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一个深灰色连帽卫衣的男人。 是的,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女扮男装绝对不可能达到的程度。 虽然我说了有可能扎贺是女扮男装出现的,但肯定不是他。 “……你记得我说过,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卸成尸体。” 穆如生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怕,瞟了我一眼最后又说了一句话。 “一号监控,再开到零点40。” 零点四十,这个时间,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可就是这个时间的画面,让我瞳孔都震惊了起来。 那时候好像正是我们在会议室的时间,这个一号的监控对准的正是会场西北方向的一个区域,也是嘉宾上场的地方。 而这个时间,场内的骚乱早就退了,嘉宾没有人会留下来,等着八卦的记者也都分布在我们和郑一淼会面的那个会议室的外面,所以这里漆黑一片,隐约有点灯光,也都是从后台透过来的。 也就是因此,那张不仔细辨认压根儿不能看出那是个人脸的画面,只会被我们当做空屏一闪而过。 然而最令我惊讶的不是他的出现,而且这张脸的模样。 穆如生将对比调到最大,才把电脑推到了我的面前,说到,“目标我没找到,但这个对你肯定有用。” 第531章 一个男人 这张脸,就算是再黑暗的光线,只要有轮廓,我就能认得出。 因为他和晨光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你看看,我就说,肯定有用,怎么样,值不值。”穆如生见我呆住,得意的敲了敲桌面,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你觉得他……” 我试探着问到。 “这肯定不是晨光啊,虽然我分不出他俩的样子,可是看眼神,看气质,不应该是晨光。”穆如生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老神在在的样子。 说的确实,晨光走路,端庄文静,跑起来又带着少年气,这个背影走路,沉稳老练,无论其他人如何行色匆匆,好像都惊扰不得他。 可是他和晨光的样子也太像了,比直那个周宇还要可怕。 “你说这人,会不会是那疯婆子又找到的?就像晨光一样的存在。”穆如生试着问到。 “也只有如此了。”原来当时会场里除了扎贺,竟然还有她的帮手。 “这下晨光算不算安全了,疯婆子找到了比他还像那个蔡……什么玩意儿的人。”穆如生又说到。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个人既然能听扎贺的号令在会场协助,那必然是比晨光更听话的存在。 “只可惜还是没看到扎贺的影子。”是我小看了她,也许陈影说的对,扎贺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伪装,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们找到,一个监控录像而已, “不过你怎么救确定去见陈影的不是他呢?”穆如生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指着屏幕里问到。 “他……”那个身影和他确实有点像,可是他的衣服并不是这样的,“是叔叔说他见到的扎贺,他没必要骗我。” 穆如生闻言‘切’了一句,“我就觉得陈影骗你了。” 我自然是不会拿他的小脾气当回事儿,不过我们一直盯着这套衣服,却毫无所获。 “换装了呗,还能怎么样。”穆如生说到。 “废话,可谁知道她换成了什么样。”目前已知的就只有这套衣服,可是不管是卫生间还是更衣室,我都已经要把眼睛看烂了,也照样找不到痕迹。 “这个人也一样,我能找到的也都是他进场的痕迹,找不出来他出去的身影,估计也换衣服了。”穆如生这些镜头里的,只有那黑暗中唯一的一个正脸,其他的都是背影,侧影,永远看不到正脸,其实说白了他也是看着衣服认人的。 “你说他到底来干嘛的?他干了什么事儿没有被我们发现不成?”穆如生好奇。 “没发现。”我连人都没见到,怎么可能知道他做了什么。 “好了好了,别气馁,总算有收获不是么。”穆穆如生揽着我的肩膀拍了拍,安慰到。 我麻木的任由他,看着穆和又在浏览监控界面,忽然,一个人影吸引了我。 “停!” 穆和被我吓了一跳,可手还是反射性的暂停了画面。 而此时画面定格的,是一个身穿工作制服的人,他依旧没有正脸,甚至于只是一闪而过。 可我却看到了他帽子上的一行字‘sunshe’。 “这个人就是他。”我指着两块屏幕说到,“你看,帽子的边缘。” 这个人能清晰的看到这个单词,而那个黑暗中和晨光长得极其相像的人,虽然只能看到一半,但确信无疑。 “确实……”穆如生仔细对比了一遍,大家便又开始翻遍视频寻找和这个身影相似的画面。 可是找着找着,我们却发现了一件事。 “这人走路的姿势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是啊,一个人的走路姿态是自成风格的,“会不会是他想要脱身,刻意模仿的?”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问题还是回到了最初,那天的会场里,这个人究竟做了什么。 “齐少!”穆和此时忽然喊了我一声,我和穆如生下意识的就跟了过去。 “齐少你看。”穆和的面色不太好看,我这才瞧见,那个身影竟然在会场里徘徊在穆如生的身边。 我和穆如生对视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臭了。 “他对我做了什么……?” 我闻言一把握上他的手腕,奈何我什么都探查不到,我不死心,想着带他去见陈影,却又听到穆和说到。 “齐少……这……”他把电脑一转,那个人又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陈影的斜后方,而这次,虽然依旧看不到脸,可是能看得出他的方向是面对陈影的,也就是说,他在注视陈影。 我赶忙把找到的画面再一次对比了一下,然后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在想办法靠近陈影,不是针对你。”吓得我还以为这次牵连了穆如生。 然而穆如生却依旧凝视着画面里的这个神秘人,“他在场子里几次徘徊,其实并没有想要靠近,他在踩点。” “为扎贺鱼稣?” 原来扎贺也需要帮手。 “可是齐目,这个人几次在现场,你觉得以陈影的能力,他发现不了么?” 穆如生的话让我沉默,陈影当时是一定会发现的,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起这件事,这个人他有必要隐瞒么?一个和蔡楠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不应该是深恶痛绝的么。 “……我就说了,他不可尽信。”穆如生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当天结束一切后,我回到陈家已经快要天黑,陈晨和他们在吃饭,我看到陈影顿了一下,没有加入。 晚饭以后,我还是忍不住去了隔壁。 “你在等我。” “你都把脸色摆上了,我不想丫头为难。” “你为什么不如实相告。” 陈影挑挑眉,似乎不解的样子,我便又质问到。 “会场当晚有人在监视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陈影听了这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叫我听不懂了。 “你不是看到了么。” 我看到了? 我看到什么了? 我不就只看到……扎贺? “你说那个人是扎贺?!” 这个猜测让我脊背发凉,而陈影的肯定则是让我瞬间就破防。 “可这!那是个男人……”我和扎贺唯一一次算得上的碰面,还是当时在地宫里,她的样貌身形我还算是有些了解,“她难道修成了什么变换之术?” 可是一般变换之术都是幻像,根本逃不出我的眼睛,可那天晚上并不是这样。 “是个男人。”陈影确认,“男人就不能是扎贺鱼稣了么?” 一句话,陈影重塑了我的世界观。 第532章 男的! “你说那是扎贺鱼稣?!”我的眼睛这辈子第一次睁到这么大,大到一阵风从窗外吹过来,吹出了我的眼泪。 陈影听我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嫌弃。 “……你别这么看我,你真的没骗我?你要是骗我,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屋子里乱窜。 “男的?男的?不是幻像,也就是说,除非她本来就是个男的,再不然,就是她……”我猛的转过头看向陈影,“她夺舍?” 如果是夺舍,那她必然不是在朝山附近,不然怎么也不可能风平浪静,而且她一定得想办法把自己保护好,否则这可是要命的行为。 这么一想,我倒是觉得她可能当初根本没有立刻回国。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么简单的猜测么。” 半晌,陈影颇为失望的说到。 我听了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简单’? 这难道不是很合理的反应吗? “再……开阔一下思维。”陈影那手翻着花,就像小时候启蒙老师教我算数一样。 只可惜我终究是叫陈影失望了,我想的头疼,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怎么办到的。 “……她修为更进一步了?” 陈影沉默。 “她……学习了什么新的术法!不是幻术,也没有夺舍!” 陈影还是沉默。 “……她整容了,变性了。”我木着一张脸,要是陈影再不给我答案,我就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哪知道陈影听到这个消息,确实给就我一点儿反应,他颇为惊喜的点点头,说到,“你这个猜测,有点儿接近。” 我一听心里一喜,其实也并没有猜出来,因为我觉得有点儿扯,虽然扎贺鱼稣是个变态,但我觉得至少还不能变态到这个地步。 然而陈影告诉我,能,她确实能。 “……你说这是蔡楠柽的躯壳。”我听了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但似乎我又找不出什么来反驳。 我呆在了那,想着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身影,又想着监控里的内容。 “不对啊,她进门的时候和见你的时候,看着并不是很相似。” 见陈影的时候,他的身影看着没有那么的挺拔,但是这两个人有一丝重合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走的颇有一种从容,就像世间没有什么能感动他们的内心,这种从容是经历过历史长河的荡涤才能留给他们的。 “也许……她只是看到老朋友,有点失望。”陈影满不在意的说。 “你当天晚上跟她说话了?”我明明看到两个人对视,没有开口。 可按照陈影的意思,似乎是他说了什么,才让扎贺整个人颓败下去。 “不要空口无凭,我可什么都没说。”陈影拍了拍自己的书本,那架势看着好像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看着天色已经晚了,多打扰确实不好意思,就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了房间。 可是这一整个晚上,我也睡不安生,脑子里就只想着扎贺,这个变态的女人。 第二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穆如生的时候,终于完美的让他也忘不掉这个变态女人了。 “……你特地跑过来就是为了恶心我的吗?” “有福同享。” “屁……” 穆如生把自己的抱枕差点摔到我脸上。 “没办法,我心里不平衡。”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恶心。 “滚滚滚,别跟我解释,直接说你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侦查目标换人呗。”那女人既然现在换了一副模样,再找就没什么意义了。 “你说那死变态什么意思,想男人想疯了?把自己变成蔡楠柽?”穆如生吩咐完了,就开始了吐槽。 “咱们要是动了她怎么想的,那不是也成了死变态。” 正常人是绝对不会理解这件事的,正常人也不回把一具尸体保存这么久的时间。 我本来以为扎贺鱼稣可能得到的是蔡楠柽的魂魄,所以才一个劲儿的想找一个完美的躯壳,但是现在看来,她几乎完美的把他的身体也保存了下来。 “可你搞不明白她怎么想的,咱岂不是又要处处落于人后,你看看这些事,哪一次不是咱们追她在跑。” “……那你来揣摩揣摩,反正我无能为力。” 穆如生翻了我一个白眼,忽而又推了推我。 “你不是要找那个叫单依元的消息么,早两天就有了,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去看看。” 他不说我都快忘了齐家的事,实在是陈影那边太吸引人。 “走走走,去看看。”我拉扯他一下,然后又想起一件事来,“我让陈晨劝叔叔把那锁拷拿下来,你最近有向阳的消息没。” 我问的非常突然,所以穆如生给的反应也很真实。 他停顿了一下,情绪一下子就变了,“我帮忙联系,你别急,很快,陈影那我加了人手,只要他不嫌烦,可以第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他说的话很应付,我下意识就觉得他根本联系不到向阳,所以也没报太大的希望,毕竟陈晨劝说陈影同意也未必那么容易。 —————— 单依元的墓地,到达的时候我觉得简直可以用荒唐来形容。 路上打听的时候,碰上的人形容出来的地盘足足又几十亩地。 好家伙,当时我听到就在想,他这是打算给自己修个陵寝不成。 穆如生倒是在一旁吐槽说上头不会批,违规用地该举报。 我想着以单依元的身份,能拥有这些也未必不可能,特权阶级么,穆如生应该感同身受才是。 可是直到我们的车开上了山,差点儿迷了路,不得不找了向导以后,才知道这件事有多离谱。 几十亩的地,全都荒了,我们其实早就已经找到这片地,甚至踏进了范围内,但是偏偏谁也没发现。 因为……那个小坟包,小到连个墓碑都没有。 “你确定是这儿?没带错?”穆如生也一样不可思议。 领路的大娘和大叔一直点头,操着不太清晰的话语一直肯定的说着‘就这儿’。 穆如生无奈,不得不接受,然后让穆和塞给了他们不少钱,这才打发了他们。 本以为他们起码会欣喜,毕竟什么都没干,领个路有人给个红包。 可是没想到他们收完钱当场数了起来,然后就朝着我们又把手递了过来。 “……不够,再给点。”我对着穆和说。 “还不够……?!”穆如生差点喊了出来。 其实我觉得他倒不是小气,而是单纯觉得他们不值得而已。 但穆如生最后的话被我拦下了。 “唉好了好了不说了,给他们。”我嫌弃麻烦,尤其是只认钱的人。 第533章 坟 单依元的墓地,我本以为会有多精妙,多高深,毕竟他接触这个行业,讲究肯定是有的,就连墓碑上的一刻一划都不能随意去落。 可是他的坟墓有多简陋呢,你看不出什么风水,也不需要去揣测他是不是另有玄妙,因为它里乌突突的摆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手的秸秆随手堆在那了。 而他的周围,有的地块儿很明显是种过庄稼的,有的则是种过庄稼,只是他的那块还空着,而那两个拿钱的向导,此时收了我们的钱,转眼就进了隔壁的田。 那是他们种的。 “哎呦我去,原来还有人比我奸诈。”穆如生不是很服气的样子。 “是啊,你看他们多勤劳。”穆如生的奸诈,是大是大非上,商场上动辄几千万的奸诈。 这种小便宜,他哪儿是能看到的。 “单依元未必就不愿意。”我走到了坟地面前,把该祭拜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单依元死的年头太久了,又没人对他做过些什么,他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来,就连荫庇后代的福泽都不见半分,想着他孑然一身,是真的无牵无挂了。 “你啥意思?他跟你说了?”穆如生突然鬼头鬼脑的盯着我们的四周,我这才明白他是误会了。 “想什么呢,他早就投胎不知道哪儿去了。”我好笑的看着他。 “那你从哪儿知道的。”穆如生气急败坏的推了我一把,抱怨丛生。 “猜的呗,他买了这么大的一片地,也许就是希望自己的身边有点儿人气。”侯先勇的嘴里,描绘的单依元是带着主观性的,可结合他的实际情况,不得不说同样有他自己的客观原因。 比如他的难相处,这也许是经历使然。 人生而不同,从降生的那一刻,每分每秒都有着不同的选择,继而相连下一个岔路,从而纵生出数不清的路,没有人会一模一样。 单依元也许知道自己的难相处,也许也渴望身边有亲近的人,只可惜他或许意识到自己再也改变不了自己,就像他回了头也再找不回从前的路,只能继续走下去。 我想象着还没有投胎的那段日子,他想来是真的可以不管不顾的去接近别人,善意的,没有伤害的,然后了无牵挂的离开。 “你这玩意儿拜他还有啥用,你不说人都走了。”穆如生看我动作,现在一旁心情并不算好,我猜他估计是以为今天白来一趟,但最后还是被我按着脑袋生生鞠了躬。 “怎么也没有用。”我清理了一下这小小的坟包,折腾了一身的灰,八月末的太阳还是炽烈的,所以我打算在温度上来之前离开这毫无遮蔽的大旷野。 “有什么用,那姓侯的不是说他压根儿也没有后代和亲戚么。” “没有血缘亲戚,难道还没有朋友么。”我拍了拍身上的土,示意穆和他们离开。 “那姓侯的不是说他天煞孤星。”穆如生三两步跨过垄,追着我问,“再说你怎么知道他有朋友。” “天煞孤星不是他说的算的,我还说他自己天煞孤星呢。” “那咱找谁啊,你有不认识单依元,不然你是能算出来?”穆如生上了车,天真的说到。 “你不是说了么,单依元违法了。” “……违规用地?”穆如生很显然想起了他说的话。 “对啊,他违规用地了,可你说为什么没人来管呢。”我老向穆如生,“所以你现在该干什么了?” “查人。”穆如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让穆和去查,转头就要开车回市里。 “回去干什么。”我拦住了他。 “那不回去干嘛,这荒郊野地的。” “去村上查就好了,咱们开车去村委会。”我直接吩咐了司机,然后穆和先走了一步,等到我们进村的时候,已经有了消息。 这个村叫连山村,今天来的巧合,正好赶上集市,只是对我们的车辆非常的不友好,拥堵的连通让车辆寸步难行,穆如生新提的车,前前后后碰了三四辆小三轮蹦蹦。 然而我叫他下车走着去,也不过十几分钟,他偏偏又死活不干。 “他们为啥要这么看我?” 车辆挨的近,不少人都是擦着车边儿过去的,他们看不见车里面,但是我们能看得见车外边儿。 所以能看到一群人的脸,探究的朝着车窗里看。 那种感觉确实让人有些不适应,大概就是一种动物园里大猩猩的既视感。 “我不是让你下车你不愿意么。”现在可好了,下不去,也退不回。 “我不,天这么热。”穆如生闭着眼休息,眼不见心不烦。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们终于冲出了包围圈,来到了一个看着很干净的院子。 连山村村委会,也是村诊所。 这院子一排小平房,左边诊所,右边村委办公司,我们的车进门,不少人都出来看,举着吊瓶在门口。 “下车啊?”我都下来了,车门都打开了,穆如生还瘫在那。 “能不能把这些人都请走啊,我不想当大猩猩啊。”穆如生一脸痛不欲生。 “哈,你还怕看?你脸皮这么薄么?”我扯着他,硬生生拽下来,还贴心的给他打了伞,“进去就没人看了,别跟我瞎矫情。” “谁矫情了,我就是……!浑身不舒服而已。” 村委办公室进去的一瞬间,我以为进了什么黑帮交易现场,还是谈崩了的那种,因为穆家的几个人站着控制了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要不是穆和他们没带枪,我是真的会误会。 “……至于?”我看着穆和,小声问到。 穆和尴尬的笑了笑,退到了穆如生背后。 “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我努力友好和平的跟他们沟通,想要扭转一下我们的形象,奈何村主任大叔一脸愁眉苦脸的打断了我的话。 “你们不是要找单依元么?为啥子又要说一遍。” 被打断的一瞬间,我一双眼睛就瞪到了穆和身上,然后看着村主任那愁样,也不一个样怎么安慰。 “您把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没有恶意。”这话说来我都羞耻,跑到村委威胁人,他们这辈子估计也想不到。 “就这样?”村主任愁着脸仰头问到,然后笨笨的步伐从座位里走出来,收拾好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那跟我走,跟我走,我带你们过去瞧,大家都走。” 他的样子像是怕我们反悔,又像很迫切把我们撵出去,总之我们是不受欢迎的…… 第534章 倒霉的单依元 最开始我以为这位村主任是因为我们闯进门,心中害怕才一脸愁容的,后来我才发现,他那是天生长了一张发愁了表情。 主任姓郝,今年五十多岁了,虽然他这张脸是天生的,但是他不欢迎我们也是真的。 出门的时候我问过穆和,怎么跟人家闹得这么僵,毕竟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穆和这时候才开口,“进门的时候这主任不在屋,后面那辆车被人赖上了,我正处理呢,他冲出来评理了,我以为是个托儿,就……嗯,态度不太好,后来才知道他是村主任。” 穆和说的也挺委屈,那女人就是故意碰瓷,他正打算拿钱打发人,这位郝主任冲出来要评理,非要带人去医院不可。 我听了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位主任还真是实诚,可是这种人能管得住村子里的人么。 “走,萍水之交,无需太放在心上。” 郝主任是为好主任,一言一行都为自己的乡里乡亲着想。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只与穆和解释那个碰瓷的女人,不去跟穆如生或者我来说,毕竟穆如生进门的时候是个什么阵仗,隔壁诊所的几位看的清清楚楚。 “你居然不如穆和说话管用。”我和穆如生跟在郝主任身后,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小声说着。 “哼,你懂什么,他来找我,也得看我理不理他。” 我侧目,想着这人还真是狂,“反正我得理,我还指望着他能给我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说完我就甩下了他,小跑着跟上了穆和他们。 穆如生是在十几分钟后开始抱怨热的,本以为躲过了村头田地里上坟的酷热,却没想到这会儿全都收了回来。 郝主任不辞辛苦的带着我们,他倒是似乎适应了这灼人的温度,可我们不行。 “我靠,这么远怎么不早说,开车去啊。”穆如生不停用手扇风,他可是娇生惯养,要是条件允许,他怕是沿途都要安上空调。 然而其实我也苦夏,人都说面朝黄土背朝天,有时候想想我们都是娇生惯养,谁也别瞧不起谁。 “走,估计快了,你说的越多越热。” 郝主任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处二层的小楼,院子门口还有一副晒到褪色的春联,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能看得出,这是今年新帖的。 最开始我以为郝主任是要带我们找什么单依元生前的旧人,却没成想他现在门口指了指,用着有些地方话味道的方言,说这是单依元的家,让我‘进去,进去’。 “有人住在这儿么?”我问到。 “没得,没得人住,早就过世好些年了,没人住了。”郝主任还是那张愁死人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阳晒的。 然而没人住的院子,为什么有人贴春联,整理院子呢? 那院子里李子树的烂果子被收在了树根下,而树上只有零星几颗,很显然是被人收走了。 好些年没人住的院落,玻璃从一楼看过去,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就连院子里的花草开的都是一年季,可见这里有人踏足。 “你确定这没人住?”我走上问到。 郝主任立刻重重的点头,“确定,就是这儿,不可能有人住!” 我没有回应郝主任的热情,而是审视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看着憨厚,却是那种穆如生说过的一定要谨慎提防的人。 当时我还嘲讽过穆如生这算不算是‘外貌歧视’,他却说是我不懂江湖规矩,多的是人利用这种天生的伪装来进行一些揣度人心的勾当,所以才要我如此小心。 可我转念又一想,他这明目张胆的骗我,拿我当傻子不成? 所以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我试探着问这院子怎么这么干净,郝主任颇为激动的说到。 “我们都有收拾的,都有收拾的,每个星期都有人来收拾的。” 他的样子好像我是这家的主人一样,来检查交给他的家有没有收拾好。 然而这逻辑很显然不通的啊,他一个村主任,为什么要照顾一间没有主人的房子,甚至被诘问还要诚惶诚恐。 “你们进去,快去,我在外面。”郝主任继续摆着手,然而他也仅仅是把我们领进来而已,也算不上尽数告知。 “您不跟着?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个人。”我问到,一旁的穆和已经有了动静,一副强硬的态度。 我知道这样不算友好,但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好用。 郝主任被我们的人半胁迫着进了门,然后仅仅不到十米的路,他推脱了好几次不说,连话都要说不明白了。 这下郝主任是真的愁了,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然后见没了机会,就垂头丧气了起来。 “你说他为什么不进去,不敢?这屋子里有古怪?”穆如生我们走在最后,并不急着进门。 “也许,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倒是不觉得这房子有古怪,怪的是人心还差不多。 单依元的这栋小二层,是农村很普遍的自建房,进门一个厅,瓷砖地面,亮堂又整洁。 门口摆了陶瓷花瓶,巨大无比,能藏进去一个小孩儿,不是什么古董也不是什么名家,就是很普通的瓶子,几千块一个,但是这花瓶通常出厂都是一对儿,这里就摆了一个,有点奇奇怪怪。 一楼有一台电视,看着挺陈旧的,一旁的柜子上还有这老物件,收音机,这个房间普通又清冷,想象一个孤寡老人住在这儿,度过最后的日子,似乎也并不意外。 “这有什么可看的嘛啊,你们自己看不就好了。”郝主任进门开始一直没说话,见我一直打量屋里的陈设,突然就开始暴躁了。 我和穆和对视了一眼,莫名心中觉得这郝主任恐怕是心虚才会这样。 遂不用我多吩咐,穆和直接就把人半推半拉的带到了一个随便推开的房间。 “这个村主任,恐怕问不出想要的答案。”穆如生单手抄着兜儿,在房间里随手翻看着。 “不然怎么办,你不是都没能找到单依元的这个住处。” 穆如生的调查到连山村戛然而止,住处也仅仅是当地的一个老年公寓,上面显示单依元住进去一个月,然后没了消息。 而那个老年公寓被推了,现在也不知道要盖什么,总之没什么能查到的。 “他推平了,这群人守口如瓶啊,我能怎么办。”穆如生愤愤不平。 “所以啊,这个村主任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第535章 拆招 穆如生的人在连山村周围查了那么久查不到这栋住处,偏偏我们来到的当天,就有人带着我们过来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位郝主任,真的那么好么……? 我和穆如生又去了二楼,这二楼更离谱,几个房间仅仅比毛坯房好点,上了漆和墙,然后就没了,角落里倒是规矩的摆了些小农具,看着挺干净的样子,不像是有人用过。 还有一个房间堆了些粮食,应该说自己家打的,棉布袋子装着。 可是人都过世这么多年了,这些个粮食如果不是房间空旷通风,恐怕早就完蛋了。 “陈年的味儿,这不会真的是当年的。”穆如生捏了一撮嗅了嗅,不可思议的问到。 “也许,不过这里难道不会招老鼠么?怎么放在这里这么久。”这农村的老鼠都精明的很,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屋子的粮食这么多年。 而后我们猛的意识到不对劲,拿起穆如生的手就把粮食甩了出去。 “干嘛啊这是……”穆如生还有点发懵。 “这里面估计下了药,没人吃的话,照顾这里的人自然就会下药以防万一,反正不会有人过来。”虽然是猜测,但是我觉得我的猜测非常合理。 “……晦气。”穆如生去了洗手间,又发现水管被关了,忙不停的又走出去,看到院子里还有个水泵,好在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压出了水。 而后当我们再回去的时候,穆和终于押着这位郝主任出了门,他坐在沙发上,有些微胖的身体窝在那,莫名的圆润。 他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听见我们进门抬头瞄了一眼,然后哀怨的垂了下去。 “二少……他说了点儿。”穆和走过来,支支吾吾,这让我大为奇怪。 他一个审人的,有什么支吾的。 “说罢,怎么回事儿。” 穆和看了郝主任一眼,仿佛讲笑话一样的语气说到。 “这屋子里的东西不对劲,少了……不对,也没少,是他们换了东西。” 我一时没懂,穆和就给我举起了例子。 “呐,您看那电视,那当初是一台进口的最新款,不说现在,当年价格可是六七千,可是这台,是三四年前的款式,价格不超过一千,还有沙发,这儿原来是一套真皮的,现在剩下这套布艺的。” 穆和林林总总,说他们把单依元这二层小楼里的东西几乎翻新了个遍。 就连门口我觉得奇怪的那个花瓶,也是将一个真的,换成了假的,而且这花瓶确实是一对儿,因为当初只摆了一个,所以他们也才就换了一个。 可问题是……人家那是真品啊。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搬走?”穆如生问出了他土匪的想法。 但是我听了以后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人走茶凉,何况一个孤寡,活着的时候都有人吃绝,何况他过世了。 将这屋子里的东西搬空,在我看来是早晚的事。 “嗯……”穆和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郝主任,“这算是他的功劳?” 穆和说,当年单依元过世,郝主任刚刚任职,老人过世的时候不跟村里人沟通,所以没人知道他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可是郝主任不一般,他时常带着东西来看望,当然,他不止看望单依元一个人。 而当老人过世的时候,一个消息传了出来,那就是这栋小楼里的所有家产,会有人来接收,所以村子里的人,对这栋楼最开始的态度,讳莫如深。 然而半年,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 “三年已经是极限了,要我说三天就得有人来搬东西。”穆如生轻笑一声,他不相信人性。 “回二少,这期间一直有人拦着呢,说是拦了三年,其实也没拦住。” “他?”我绕过穆和看向了郝主任,穆和就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他拦不住,最开始丢东西他就拿自己家的破烂补,后来他补不起了,就找到搬东西的人,让他们拿家里的东西换,不然就送公安局。”村里人见村主任能精准的找上门,也都怕的厉害,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大概是郝主任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了。 “所以真的多年过去了,屋里的东西全都……?” “是的,基本上没有了……”穆和说到。 “这倒是稀奇,他总不会是自发的要替单依元守住这里,何况这也不算守。”穆如生看向我。 “他在替单依元守住一些东西,这里的陈设,恐怕不是最重要的。”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普通人产生如此大的恶意的揣测,他在骗人,他所有的一切行为,包括从单依元过世后的举动,都是为了让今天找到这里的人,听到他的故事,相信他的故事,然后点头离开,这就可以守住真正要守的东西。 “对他动手了吗?”穆如生问向穆和。 穆和摇摇头,“他交代的挺痛快的……” 穆如生了然的点点头,又轻易的挥了挥手,穆和转身便要走。 我见状忙拉住他,“等等。” 穆如生见此又不乐意了,“你怎么对谁都要‘怜香惜玉’一番不成。” 只可惜在我瞪了他半秒钟以后,他就泄气了。 “你来你来你来,我不管。” 遂我走到郝主任面前,“跟我走,我们去外面聊聊,聊聊这个单依元。” 他听到这话身体绷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和我出了门,出门我们就站到了那颗李子树下,这里正好庇荫。 “我先来找你说说,你先不用回答我。” 我堵住了郝主任的嘴,让他的那些故事通通没了用武之地。 “单依元也许和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需要你帮他守住这栋楼里的某些物什,而他们换走的那些,必然不是你要守的东西。” 郝主任想要解释,我便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咽下了那句要说话。 “你任由村里的人换掉这些东西,他们授之以柄,你就可以让他们三缄其口,以至于除了有人能打听到那片荒地,和一座孤坟,便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 郝主任的眼神忽然一松,就像是将我看了个透彻。 “屋子里的陈设都非常的昂贵,我不知道这本来就是单依元的家,还是说你多年前布置的一切,总之他们会因为这些卖价昂贵的器具,而放弃掉,或者说是忽略掉一些……他们看起来就不值得一拿的东西,比如………二楼的那些一眼望过去,显得空荡荡的储物间。” 这一次,我给了郝主任说话的权利,他哑着声音说到,“也许我不用再守下去了。” 第536章 宝贝 进门的时候,穆如生高低看我不顺眼,以为又我无功而返,可郝主任径直上了楼,一副‘谁都不要靠近我’的模样,让穆如生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什么玩意儿啊,你给他下药了?”穆如生凑过来小声问到,“不对,你这是摄魂夺魄了才对。” 穆如生笃定的说到,却又不敢凑上前。 “别瞎猜了,猜的一点儿都不对,赶紧跟上。”这回轮到我把他推着往前走,一群人乌泱泱的跟着上了二楼,就见郝主任走进了那个放粮食的小仓房。 我和穆如生对视一眼,也就跟着进去了,只是令我意外的是,最开始我并没有把这个房间放在怀疑的范围之内。 “你把东xz在这儿?” 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这也太荒唐了,敞开的粮食袋子,敞开的屋门,窗户都是半开的。 “对。”郝主任答应了一声,低头就要去抓,我还来不及拦,他就已经掏了进去。 “你骗我啊,这粮食哪里有掺老鼠药。”穆如生忽然记起我刚才让他去洗手的事儿,“你是不是故意耍我的,我手都要洗的蜕皮了。” 他的抱怨声音不算小,郝主任自然能听得到。 “什么下药。”他手还插在粮食袋子里,歪着头问我。 “这房间里没虫没蚁,也不招老鼠,我以为是你在粮食里掺了药。”现在看来并不是。 “我没有。”郝主任说到,然后他的手便开始努力的向外拔,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很吃力的样子。 紧接着我们就看到他的手臂边上开始向外挤了一些谷子,不小心都散在了地上,可是撒着撒着,谷子中间,突然蹦出了几粒……金疙瘩? “这什么?”穆如生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我们拿到眼前,才发现那竟然是金子打成的谷粒,以假乱真的样子。 而随着郝主任继续向外拔的动作,越来越多的金谷粒被翻了出来。 “好家伙,这才是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合着你藏的可真够深的。”穆如生小小惊讶,但也没有去贪图这些东西,毕竟还入不了他的眼。 可是我却觉得,这金谷粒也是障眼法,藏在粮食袋子里的东西,绝对不是这些金子。 果不其然,郝主任的动作忽然轻松了起来,我知道他这是拿到东西了。 金色的谷粒中,那一双手显得格外的白嫩,郝主任胖墩墩的手握着一个物件儿,一个小石狮子。 可是的小狮子下面,还链着一条锁,等他扯出来,我们才看到一把刻刀。 “……就这?”穆如生下意识的说到,被我立刻拐了一手肘,示意他闭上嘴少说话。 “这是单依元生前让你保护的东西?”这把刻刀,至少目前,我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上面缠的棉线看得出主人很爱惜,也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而且那头小石狮子很精致,每条线条都流畅的像是水纹一般,恐怕就是出自单依元的手笔,他能在石头上刻画这么小巧玲珑的物件儿,确实手艺非凡。 “是,单公最珍惜这只笔,谁都可以不见,它绝对不行。” 郝主任将那东西放在手里,连摩挲有带着小心翼翼,仿佛它有生命一般。 有生命……? 想到这儿我看着那东西的眼神都觉得炽热了起来。 自古都有名器具灵的传说,他们皆是因主人,又或是经历,而被赋予生命,只有将它们看做生命,便可将是为人的灵气赋予器物,从而生出器灵。 这东西是单依元最珍爱的刻刀,他这种孤独却又渴望有人能陪伴的人,天性就会有如此,所以我内心觉得,这东西恐怕生灵了。 然而现在我却又感受不到它有什么特别,所以这也仅仅是我的一种怀疑而已。 可我总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器生灵,是世间难得一见,比得天独厚的精灵要更为稀罕。 而且毕竟这是单依元最想要守护的东西,又是郝主任花费了多年心血要藏住的东西。 “……他老人家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给塞在米袋子里?”穆如生这会儿不评判这东西了,倒是开始吐槽起郝主任的藏宝方式了。 不过这一次我没拦着,毕竟我也想不通,再怎么说,这也有些大费周章了。 我本还以为,是这楼里的什么东西,不能搬,不能动,所以才要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这里没有蛇虫鼠蚁?”郝主任突然说到,“我没有在粮食里掺药。” 随即他看向了手里的刻刀,“因为有它,所以没有东西敢靠近。” 我一听,这么邪门儿?肯定有问题! 遂我兴冲冲的跨了一步上前,就看到郝主任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连那手也握紧了一下。 “我能知道为什么要保护它么,这和我们找到单依元又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让人逮住失态的窘状,显得我好像没见过世面一眼。 至此我早就已经忘了当初来这儿找人的目的,一门心思都在这小刻刀上面。 “单老这笔早就不用了,他在多年前用它完成了一件作品以后,再也没有拿起它。”郝主任抬起头看着我认真的说到,“他在那之后,手便不受控制的颤抖,握刀没有力气,医院说这是帕金森,给他开了药,最起码三年之内能有所控制,可是那药偏偏对他毫无用处,他的手越来越抖,再也没能拿起它。” 郝主任颇为遗憾的看着手里的刻刀,他的遗憾我大概能懂,那种被人生生折断臂膀的感觉,那种看着自己一步步沉入泥沼的感觉,绝望中带着愤怒。 单依元最后离开人世前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我们已经无从得知,可这老朋友还陪在他身边,却再也不能触碰,属实伤人心。 “你要告诉我的,是那最后一幅作品么?” “是。”郝主任看着我,万般不舍,却还是把那刻刀交到了我的手里,“可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你一定猜错了。” 郝主任的手很凉,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他这虚冷的手心还有些湿黏,让人有些不适,可我没有躲开。 “您请说。” “单老并没有对自己的手抖症有太大的反应。” ?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为我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是反应过来后,我颇有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 可是就这会儿,郝主任却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一躲,自然感受到了他扯回我的力道。 “您想做什么……?” 第537章 绯闻 “对不起。”郝主任说话的语速突然慢了下来,就像是绷紧的神经突然断掉,很累很累一样,“我还要告诉你最后一幅作品呢。” 他后知后觉的放开了我的手,留恋的看了我手里的刻刀最后一眼,然后就别过了视线,直到最后离开,也没有再看它。 “你们找到的,只是一些线索。”郝主任突然说到。 “线索?你是说,这是单依元故意留下的?”侯先勇曾经说过,我们拿给他看的拓本,并不是后期的作品,属于单依元巅峰前的作品。 如果这些都能称之为线索,那么单依元究竟从多久前,就开始布置这一切了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了什么。” 郝主任闻言看了看我,那张天生的愁容,似乎变得面无表情了。 “那座山的皮都被你们揭光了,我自然知道。” 原来他竟然知道那座小山的存在。 “所以那座山上的东西,是故布疑阵喽?”我又问到。 郝主任没有肯定,也自然没有否认。 “那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复刻的,你又知道么?” 其实我更想问,单依元,他是否和齐家有关系,或者说,眼前的郝主任,是不是也一样,拥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 “我会带你去,带你去那最后一幅作品,那座小山,就是复刻了这幅作品的零星。”郝主任的回答让我觉得这一次终于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和他周旋。 “可是你一定要带着这刻刀前去。”郝主任又提出了条件,我自然是不会反驳。 “好,我同意,就这么说定了。” 当天,我们离开了连山村,同时,我们带走了那把刻刀。 要说郝主任当初对这刀有多眷恋,我们走的时候他便有多决绝。 “这东西你拿去博古斋,让南叔掌掌眼。”穆如生想要触碰,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干什么啊,你也成了那单依元的守护神了不成,快让我摸摸。” 我扛不住穆如生无赖,又想着他我又不是信不过,所以便把刀刃朝着我自己,把刀柄递给了他。 可是下一瞬就传来了他的小声惊呼,他还是被划到了。 一滴,两滴血,落在了他珍贵的皮质座椅上,他心疼的不行,赶忙把手指头攥住,刻刀就那么被它丢在了地毯上,我去捡起来,抽了张纸,想要去擦一擦它上面的血,却发现干干净净。 “你小心点儿,怎么还上手摸呢,怎么着,你想跟我血浓于水啊。”穆如生的伤口非常小,小到如今只了冒那两滴血,所以他才有空来关心我。 “很锋利么……?”我摸了摸刃,刻刀不同于普通的刀,每一种刀都有自己的刃,它的刃是用来刻石的,刃面宽厚,呈倒三角,是以不会在用力的时候,造成刀刃残缺折断,所以它注定不会那么轻易伤人。 “利啊,我就只碰了一下,这特么越王勾践剑都没它这么快。”穆如生还在吐槽,穆和给他拿了一贴创口贴,他疼了一会儿,便没了反应。 “跟你说了少碰,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收起怪异又隐隐有些雀跃的心,安稳的等待着回到市里。 回去以后,穆如生立刻找来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把东西正正好好安放了进去。 “这个郝主任,看样子并不像是齐家的人,他和欧维那群人,也不一样,不过这个单依元就说不准了。”穆如生终于摆脱了大太阳的报复,疯狂的汲取碎冰中。 “嗯,也许单依元可能和齐家的关系更近一些,不过说到这儿,那个欧维呢,怎么没见他?”我看着他吞冰的样子,想一想都莫名胃痛。 “人家伤刚好,再养养,我可不是资本家,再说剩余价值也得等他好了再剥削。”穆如生一口咬碎一颗冰葡萄,我看着莫名觉得牙口酸爽。 然而悠闲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正当我准备回家和陈晨吃晚饭的时候,她碰巧就来了电话。 我一接,她便利落的交代了事情。 “看热搜,影子叔叔被那个郑一淼缠上了。” “嗯?叔叔不是在家?”陈影算得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被郑一淼纠缠。 “我今天劝他把锁拷摘掉,他好像生我的气了,就说出门转一转。”陈晨的情绪很低落,我安慰了她两句,说我一定把人带回来,就忙挂了电话。 而这会儿功夫,穆如生已经打开了视频界面,也打电话让穆和去联系跟在陈影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视频是偷拍的,陈影出门穿的单薄,郑一淼倒是全副武装,可有心人还是能看出来她,而且拍摄的画面绝对不是路过的人随手拍摄,至于这个人是跟着陈影还是郑一淼,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群狗仔跟踪郑一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帮她解围不说,竟然还敢玩儿阴的。”我早就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当时穆如生还气愤我瞒着他,搞得神秘兮兮。 可是他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你说这是她……故意的?” 穆如生转头看我一眼,眼中就像在看一朵有些蠢的小白花。 “这都是娱乐圈的套路而已。” 虽然穆如生老神在在的说,可我还是抱有怀疑态度,母亲看的电视剧里确实有这种剧情,可那毕竟是电视剧,我不是很相信。 何况,在我看来这大概是陈影的孽缘,谁叫他莫名其妙把那小鬼给放走了的,这郑一淼当初可是求着我们把她带走避灾,我想她恐怕是又让那小鬼头缠上了。 “现在人在哪儿?”我见穆如生挂了电话,忙问道,“我得把人安全的带回去。” “人在普兴大道的一家餐厅,会员制的,狗仔进不去,不过门口蹲的人不少,他们也暂时出不来,我的人也就只进入了一个,其他的正办会员呢……”穆如生怪异的看了我一眼,“他倒是会找地方,他不会是看上郑一淼,故意甩开我的人。” 我已经没有力气送白眼给穆如生了,“陈影要是在我死之前能看上哪个女人,我认你当干爹。”一个让女人玩透了的男人,他不恐女都是庆幸,还能见一个爱一个? 可是我说完这话,穆如生并没有如我所料的,逮着我的这个承诺上窜下跳,反而是赠送了我一个白眼,说了一句‘大白天的什么死不死,晦气’然后转头出门了。 我心想,你小子什么时候比我还忌讳这些东西了…… 第538章 解围 去餐厅解围的路上,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一件事,我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陈影怎么就成了那家餐厅的会员了?他几乎足不出户,和外界接触最多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天而已。 后来一细算,这会员竟然是工作人员给办的,往上捯,这事儿得怪穆如生他自己啊,他哪儿来的脸说陈影是故意的。 “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我忙的每天日理万机,哪有空事事关照。”穆如生自知理亏,搪塞了我两句就转移了话题,我在心里嘲笑他小孩儿心性,着实不想跟他掰扯这种话题。 没一会儿,车就到了那家餐厅的马路对面,门口很明显有狗仔蹲,穆和接了个电话,转头说后门也有人守着。 “那就从正门进去,换个装把人领出来。”穆如生不怎么耐烦的说到。 “你凶什么,我说了不需要你跟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说不让来,偏偏要跟,跟来了还要嫌弃麻烦,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 “我愿意,你管我,我想吃这家餐厅不行啊。”穆如生率先来了车门出去,一副生怕我逮住他的速度,“我今儿偏去。” “他穿成这样不会被拦住么。”我看着对面那餐厅的门面属于低调奢华类型的,至于有没有内涵,就看穆如生穿着大背心大裤衩进不进得去了。 “齐少放心,二少那张脸就是名片,给不给面子可不是骨头硬不硬的问题,是以后还要不要吃饭的问题,民以食为天嘛。”穆和笑着说完,就追着穆如生去了,我慢悠悠的下了车,今儿天气虽然的要命,可毕竟已经夏末了,晚上惬意的很。 我慢悠悠的走到门口,特地把帽子戴上,并不想入这些狗仔的镜头,哪怕是忙当背景板。 果然民以食为天,今天也不知道是铁餐厅撞了大运,还是倒了大霉,碰上我们这群人。 餐厅的经理还是个面相柔弱的女人,不过这人能当餐厅经理自然不会如看上去这般,可此时她已经被穆如生气的面红耳赤了,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会儿我只恨自己晚走了两步,错过了精彩的对决。 “好了,别为难人家了,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不就是不能透露包厢的信息么,这经理也是看不清局势,就穆如生这土匪,不告诉他自然是要一排排查过去,到时候得罪的人 “跟我走罢。”我吩咐穆和他们,穆如生最后深深看了那经理一眼,面无表情的跟上了我。 “你干嘛不让我教育教育她,一副没眼力见的东西。” 我有的时候,觉得穆如生简直就想是仇视女性的极端性格,如果不是他有喜欢的人,妥妥的反人类。 “人家也是倒霉,你何苦还多找人穆家晦气。”说白了我也没有多做善事,穆家的人拦着她,我才能这么轻易找过来。 房间404,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大门紧闭,穆和先是敲了敲,又推了推,直接就把门给推开了。 屋子里的人惊弓之鸟一样看着我们,长发口罩加墨镜,仓促的往脸上堆,生怕别人认出来。 “郑一淼。”我语气颇为不善的念着她的名字,郑一淼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她竟然还下意识的躲到了陈影的身后。 我看她的面色越发不善,她攥着陈影衣角的手便越来越紧。 “小明星胆子不小啊,我些门外十几号兄弟,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丢出去让他们欣赏。” 穆如生坐下来第一句就是这么让人瞠目结舌的内容,属实把我也惊着了,惊的我都忘记了自己还在装冷酷,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至于陈影,原本看戏的脸色也是一变,眼神中似乎闪过了厌恶。 “呦呵,你居然会有其他表情啊。”穆如生趴在桌子上,仔仔细细的盯着穆如生瞧,我这才确定,他纯粹就是为了恶心陈影而已。 ……恶趣味。 “她怎么缠上你了,这算不算报应不爽。”我看桌上有壶茶,也不急着走,就坐下来耐心的倒上了一杯。 “你是觉得她应该缠着你?”陈影说完,就从身后把郑一淼抓到了身前,“那送给你。” “算了,没兴趣,我有老婆你忘了?还是入赘。”我把他埋汰我的话如数奉还。 “小明星,你当我说的话是开玩笑吗?”穆如生见自己的话只吓唬到了她一瞬间,心情不好,又问到,“他可是我手底下的摇钱树,你纠缠他让狗仔拍到,怎么,想威胁他?还是想走个红?” 穆如生的话问的毫不客气,虽说黑红也是红,可是我总觉得她不能用这么傻缺方法。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自己傻缺了,这狗仔和偶遇,竟然真的是她安排的…… “好,好,非常好。”穆如生连说三声好,一边拍手一边说,顺便得意的暼了我一眼,那眼神透露着‘你是傻缺’四个大字。 郑一淼承认今天的热搜是她搞的鬼,目的很简单,赖上陈影而已,至于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找不到我,所以只能赖上当时在场的第二个人。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动了心思就是不该,不管她是不是被那小鬼头折磨的,总之那是她自己的孽缘,她活该而已,况且现如今那小鬼头也不在她身边。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郑一淼见陈影要去跟穆和换衣服,直接抱住了陈影的手臂。 好死不死,她还握住了陈影那只缺了小指的手。 陈影这下敏感的直接把她摔了出去,‘哐当’一声,郑一淼坐在椅子上倒掀了过去,和那天晚上的狼狈有的一拼。 这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她脆弱敏感的自尊心,她那素面朝天的脸上,突然抽动了几下。 我心中直觉不妙,刚想训上两句,她就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看的出来,郑一淼最近确实压力太大了,这哭声悲切的仿佛当了一辈子杨白劳一样的苦。 这屋子里现下就我们四个大男人在,她一个女人,哭哭啼啼,怎么看怎么都是我们仗势欺人了。 “哭什么哭,你害了人,造了孽,咱要是要还的,这辈子不还,死了也逃不过,还有见面哭求我们庇护,你当你自己说谁?” 鳄鱼的眼泪,哪里值得同情,那个叶观心死的有多凄惨,她的眼泪便有多恶毒。 “不是我!我说过了,不是我,为什么你们都不信?!”郑一淼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气急败坏的坐在地上,不管不顾的踹了两脚桌子腿,踹的茶具叮当。 她的脚劲儿不小,又或者说出离的愤怒导致了她如此的激动,总之,她的动作,像极了小时候我解释后院儿的鸡自己飞走,秋女士却死活不信的时候。 遂我打算仁慈的听她说一说。 “那如何证明不是你,我可是亲耳从叶观心那听来的,你呢……?” 第539章 麻烦 郑一淼没有任何的解释,她压根儿也解释不清楚。 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可她略有疯癫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被小鬼折磨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她害了叶观心,叶观心怎么可能找上她的麻烦呢。 “我说是郑鑫害我,你们会信么?”郑一淼见我愿意听她说话了,满怀期待饱含热情的问到。 可眼见没人理她,郑一淼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了下去。 “我跟叶观心根本算不上认识,我怎么可能会害她,我就是去害郑鑫,也犯不上害她啊。”她说的时候愁容满面,就像已经把身上最后一张嘴给说烂了一样。 可就算她表现的再可怜,我还是更相信叶观心的话,谁叫她只会干巴巴的说么。 然而,一旁的陈影此时突然发话了。 “去把那个叶观心抓回来。” 按理说他现在可是我的长辈,他有吩咐,我得听,可是,那叶观心当初是他自己放走的,现如今却要我去找回来,我心下愤愤不平。 “您当初放走它的时候怎么那么轻松。”我终究忍不住埋怨一声。 “你找回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陈影颇为不走心的说到,“我要去换衣服离开这儿。” 他站起身,郑一淼坐在地上还想有动作,却已经不敢放肆了。 “您就把脖子上的东西卸了。”我由衷劝说到,“不然今天谁也拦不住你。” 郑一淼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死盯着陈影的脖子瞧。 可是陈影脖子上的东西如今只有一个像是颈链的痕迹而已。 “不。”陈影回了一个字。 “您不会是在赌气。”气当初陈晨把他亲手拷住? 陈影听了这话果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深邃锐利,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地宫里扎贺鱼稣的那双眼。 “你管我。”又三个字,陈影就去了隔间。 隔间其实并不封闭,茶色玻璃,加上没开灯,能隐匿身形,但也隐隐约约可见。 陈影和穆和换衣服,两个人脱的外套,可是夏天,大家也就只穿了外套而已。 陈影的身体我是已经看腻了,可挡不住坐在地上的那位她没见识。 只是我不知道一个高瘦泛白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不是隔壁穆和那精壮的身材值得一看么? “穆和可以啊,平日看他在你身边斯斯文文的。”我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强了点儿。 至于这人是谁,我慢慢看向了穆如生。 从前这人还可以,后来受伤,他那身腱子肉就成五花三层了。 “看什么看,想挨揍啊。”穆如生总是们很快从我的话里读懂任何关于他自己的深意。 没一会儿两个人换好了,可是我们几个人看着陈影,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太高了。”陈影的身高,他苏醒以后我们量过,不到两米——一九七而已。 可是这放在马路上,已经是巨人了,好在他整个人身材比例非常好,看着并不奇怪,不然这妥妥的外星人长相。 至于穆和,他的目的并不是扮成陈影,所以无所谓像不像,毕竟他从身高上就被pass掉了。 “……叔叔,咱们还是想办法摘掉脖子上那东西。” 我这话是由衷之言,可是也没报太大希望,所以被拒绝我一点也不意外。 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出了手,施了障眼法,这障眼法我是当着郑一淼的面儿施的,所以她瞠目结舌的样子持续了大概有分钟都收不回来,最后回神,看向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我能理解,毕竟她没见识。 但是她逼着我也给她施障眼法这事儿我并不能理解。 “你换身儿衣服离开就好,不然你脱掉几件儿也行。”她为了今天赖上陈影,出门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偏偏脸上只有墨镜口罩,藏头露尾了属于。 “不不不,我我……我也想。”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快要黏在陈影身上了。 按理说,这障眼法在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都不一样,所以才能障眼,但要义都是把看到的东西化作更普通的幻像,让人不易发现,怎么我看郑一淼的架势,跟看见金子似的。 “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出去。”我正要走,我们的陈影叔叔,又开口了。 “带上她。” 那一瞬,我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来之前穆如生跟我说的话了。 可我看了一眼郑一淼,然后嫌弃的别开头,她哪儿配啊…… 我本以为,把他们带出去,就能把郑一淼扔下了,可是陈影居然让我把人带到家里。 我这疑问都快挤破肚子了,却也没有当着郑一淼的面去问。 而身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穆如生,死乞白赖的跟着我回了陈家。 天都已经黑了,陈晨之前得到我的消息,所以此时心情已经安顿了下来。 只不过她看到郑一淼的那一刻,脸色不太好,可以说是属于平常我不敢惹她的那种地步。 遂我立刻把陈影卖了,站在陈晨背后,“叔叔让我带回来的。” 咱就是说,历史上有多少人,他们都是站队站的好,才会青史留名的,我不求这么多,只求我家夫人别迁怒。 “叔叔……”陈晨看到陈影的一瞬间就压根儿忘了郑一淼,我心里看着还怪难受的。 这陈影怎么总给我俩找麻烦。 “叔叔,陈晨误会您生她气了。”我想着我都明示了,你解释解释,陈晨就不会耿耿于怀了。 可是陈影偏不。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走过来揉了揉陈晨的脑袋,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这不是等同于承认他当时生气了么……? 果不其然,陈晨虽然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点委屈。 至于郑一淼,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就这?白来了,我以为会见到‘恶婆婆大战儿媳妇’呢。”穆如生在陈晨上楼以后才敢开口。 “你这什么破比喻,不会说话就别闭嘴。”我随手抽了一枝花抽了他几下。 “人安排在哪儿啊……”天都黑了,撵出去不太好,何况是陈影费劲让我带出来的,而且这院子里两栋楼,我可不想陈晨早上起来看到郑一淼。 所以,我把郑一淼推进了隔壁那栋楼,在陈影离开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赶紧跟上。 这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用,竟然还就给我一个感谢的眼神。 “呕吼,我要睡这儿!”穆如生见状又来劲头了。 “滚,没地方。” “我不住你这儿,我要住那儿!”穆如生兴冲冲的指着隔壁,没等我开口,人已经冲了出去…… 第540章 没有热闹看了 看见这撒丫子就跑的穆如生,我赶忙跟了出去,然后就就见到了让我极其长见识的一幕,我猜这也是陈影第一次后悔没答应我把脖子上的锁拷解开。 拎包入住的穆如生自来熟到直奔二楼的客房。 两栋楼的内部结构一模一样,他自然轻车熟路,甚至还把穆和安排好了,连郑一淼都还没决定住哪儿呢。 我看着愣了神的郑一淼,以及面色不善的陈影,刚想解释,继而话音一转,便说道。 “叔叔,他就这性子,您多担待,不爽就把他扔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态度明确,他老人家怎么处置穆如生都随意,不过他现在一个人肯定拗不过穆如生两个人,所以我等着他开口。 可惜他依旧没能如我的愿,终究落了空,他才是那个嘴犟的。 不过没关系,穆如生这讨人嫌的,待的久了,自然有他崩溃的一天。 遂那一时刻,我忽然感谢穆如生突然留宿的请求。 且没一会儿,我想的人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栏杆上,他半个身子探出头,眼巴巴的瞧着楼下,最主要,他瞧的是陈影和郑一淼。 这要是还不算八卦,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你也不怕掉下来,都几点了,穆和,赶紧领你主子滚回去睡觉。”大半夜的像个偷窥狂一样双眼放光,关了灯就剩下他那双鼠眼晶晶发亮了。 “你怎么还不走,你走了我就回去睡觉。”穆如生倔强的说到。 陈影不喜欢明亮的光线,所以整栋楼都是那种蜡烛的光线,昏黄静谧,但是多了一个穆如生后,突然就刺眼了起来。 明明他的脑袋还算秀发浓密,偏偏像是个巨大的秃头一样反光,任谁都没办法把他当空气。 可是陈影不一样啊,他可是王者,如果他没带上着锁拷的话。 遂我任由穆如生住在了这栋楼然后在陈影‘核善’的目送下,坦然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听就是穆如生。 虽然昨天睡的就已经很晚了,可是未免早晨起床以后发现家没了,我只能从舒适的床上挣扎着起来。 好在,院子里也仅仅是穆如生自己在吵嚷。 “大早晨的吵什么。”我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夏末的早晨有点凉了,正和穆如生说这话,那边儿苗岭晨功回来了。 他习惯跑山,正好别墅附近就是。 “师父早!”苗岭元气满满,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年轻真好。 我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背,让他回了房间。 “这小子怎么不跟我打招呼。”穆如生不服气的说到。 “那要问你了,他在你家那两天,你干什么了。” “哎?我说这小没良心的,我可没亏待他。”穆如生强调。 “真没有?” “真没!”穆如生下意识的反驳,然后又追着我问,“他跟你告状了?” “你不是说没有亏待他么,有什么状了告的。”我斜着眼睛打量他。 穆如生眉头却越来越近,“我……不就是打趣他两句么,怎么这小孩儿这么小心眼儿。” 听着他嘀嘀咕咕,我就解释了两句,“他那是心思敏感,不是什么小心眼儿,还有,以后少跟小孩儿开那种玩笑。” 当时事情颇多,所以苗岭被接回来以后,他也懂事的没有多言,我也是不久前才听他‘无意’间提起,穆如生这厮竟然给个小孩子开黄色笑话。 其实这种事情,放在学校里也无可厚非,可苗岭不一样,他根本没接触过太多同龄的孩子,我本就担心他和晨光上学后的生活,更何况穆如生怎么着也算是个长辈,没轻没重的,成何体统。 “得得得,我不说了,以后我都不搭理他,行了。”穆如生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你大早晨的在这儿干什么。”现在才七点半,昨天还熬了个大夜,怎么着他起床也得奔十一点才是,这会儿他双眼肿的像头熊,不是他性格啊。 “害,还不是想看热闹,我六点就爬起来了,谁成想他们倒是睡的酣。”穆如生泄气的说到。 “所以你大喊大叫的,想把他们吵起来不成。”他们没醒,我倒是醒来了。 “你说这两人儿,怎么这么能睡,他每天都这样吗?”穆如生皱着眉看向陈影住的那栋楼。 “我也不知道,他不爱出门,但是会准时来吃早饭,还有半个小时,你等着。”今天还有出门去逮那个叶观心,我还得和陈晨交代一声。 “你去抓鬼我就不跟着了。”穆如生知道我今天有什么事要做。 “……哦,我带苗岭去。”其实我挺意外的,毕竟这种热闹他没有不凑的道理,但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只应了一声。 八点,陈影果然出现了,只可惜身后没有跟着穆如生渴望看到的人,他不死心的又探头看了半天,也没等来郑一淼。 我自然是没什么感觉,因为陈影和每一天的他都没有什么差别。 “我说,你不别扭么。”吃饭的时候,穆如生凑到我身边儿说悄悄话,眼神在左右两边扫了扫。 他说的陈影和晨光。 “这俩人跟亲兄弟似的,不吓人?”穆如生又说。 那一刻,我看着安静吃着早饭的两位主人公,真想告诉他,陈影他能听得见。 “吃饭。”我没回应,淡淡回了这一句,穆如生才悻悻然的嚼着早饭。 上午九点多,我要带苗岭出门,所以就去和陈影打了招呼,顺带问了一嘴郑一淼的情况。 “楼上睡着。” “还睡?”我有些惊讶,陈影则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解释。 “那我带苗岭出去了,今天能不能找那小鬼头回来还未知,您也别抱太大希望,或者……您能给我个方向,那更好。” 我私心里总觉得陈影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但是他每天高深莫测,我着实也猜不透他是装的,还是真就如此。 可是陈影依旧是那个陈影,看到此我忽然就怀念是那个没有躯壳的影子了,每天追随在陈晨身边就好,问什么说什么,叫什么干什么。 指望不上陈影,我就只能指望穆家了。 叶观心还能去哪儿,找不到郑一淼,它怕是只能从她生前的信息找起,所以我和苗岭去找了郑鑫,当然不是当面对峙,毕竟人家可是明星…… 第541章 老太太 郑鑫是个演员,算是有点儿名气的那种,天生长了一副异域血统的脸,在人群中很惹眼,毕竟是演员,漂不漂亮另说,有能一眼抓人记忆的特殊记忆点才最重要,她的脸就属于这种。 当然,是不是真的天生如此另说。 “师父,人不在。”苗岭从一栋大厦里走出来,这里是郑鑫的工作室所在的大楼,“鬼影子也没有。” 我看了看时间,十点二十,和穆如生给的信息正巧撞上,她十点半要离开工作室,我想着碰个运气,没想到今天运气一般。 “她工作室有什么异常么。”一般来说,要是叶观心真的来过,总会雁过留痕。 “没有。”苗岭苦恼的摇摇头。 “怎么了?”我问到。 “师父,这栋大楼里好像挺讲究的。”苗岭回望这栋几十层的办公楼。 “嗯?怎么说?”我说着他的目光抬眼望去,整栋大楼每隔几层就有一个广告牌位,有的甚至一层就挂了两家公司的。 “刚才我上楼,有人下电梯,我看到好几层楼都改过风水的痕迹。” 郑鑫的工作室在十六层,中途有四个人上下楼,苗岭看到了几次以后才确定。 “不过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道行一般,我也会。” 看来这人确实一般,不然苗岭平常只会说‘我也看得出来’,不会猖狂的说‘我也会’。 “正常,没什么。”我一眼撇到楼上有一整层的玉石交易场,这行业最迷信,讲究也不奇怪。 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郑鑫会远在一栋这么杂乱的写字楼开工作室,而且这地方在市中心附近,店面贵的和她的薪酬都匹配不上。 当然,不排除她是个富二代,但是她自己立的人设可是个努力奋进没有背景的小人物。 郑鑫今天的行程,是去参加商学院的校友聚会,这家商学院据称国内最强,一张入学通知书背后,都是实打实的金钱堆砌。 但我觉得,进这道门,发展关系,恐怕比学习经商重要的多,而今天,郑鑫大概就是去巩固关系的。 “师父,咱进不去怎么办。”苗岭我俩现如今就在对面的一家小餐馆里,和对面豪车林立的商学院比起来,属实寒酸。 我歪着脑袋打量了对面好半晌,心底想着我也不是买不起豪车,可是伸手和母亲要钱属实不大痛快,而我现如今卡里,也就维持生活,属实不能奢侈,至于齐家的那些产业,我现在还配不配用也得另说了。 这么想着,我好像只能靠着陈晨吃软饭,虽然我吃的很欢心,也没啥心理障碍,毕竟我早十年就做的准备是嫁人,不是养家,秋女士那可是拿我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废物养的。 “这种地方,哪里拦得住我。”我心底突然想证明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豪言壮志的要带着苗岭闯进去。 其实有的是办法迂回进去,用术法是最烂的一种,我的行事原则就是本着出门在外千万不能妄动干戈。 但是今天这情绪到了,我不用点儿什么,再叫苗岭这小孩儿瞧不起我怎么办,遂我极其嚣张的走到对面,然后一个拐弯去了隔壁。 这商学院看得出来是很有钱了,整个打造的和皇家园林一样,就连这墙,仿的都是故宫的制式,圆明园分园了属于。 “穿墙?”苗岭跃跃欲试,“您给我的书记我看到过!” “那你记住了?” “嗯嗯。” “背下来了?” “嗯嗯。” “会用了?” “嗯……”苗岭支吾了起来,“试过几次,成功率……四成。” 苗岭看起来一副自觉很丢脸的样子,殊不知我是有点惊讶的,因为我第一次学,还被爷爷嘲笑,是个先飞都赶不上趟的笨鸟。 “那你先来。”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实在的,我本来打算替爷爷收了他当徒弟,谁让本事都是爷爷的呢,可是又想着这样我岂不是矮他一辈,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好嘞师父!”苗岭跃跃欲试,可还没等他动作,不远处一道门走出来一伙人,立时就把我俩惊着了。 我和苗岭犹如惊弓之鸟,齐刷刷的转过身,充做路人的模样。 “师父……咱是做贼了吗?” “……算是。” 苗岭我俩走的很慢,那群人很快就超了过去,我们这才又停了下来,可是刚转过身,我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了上来,我警惕的绷紧了身体,直到一个大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想把人摔过去的,可是触碰上去的感觉不对,我便强忍住了。 这是一双有些年长的手。 “周老师,你竟然回来了。” 一个穿着暗红色裙子的和蔼老太太看过来,还带着小小一副眼镜,很是斯文。 可是她叫出口的名字,属实让我心里膈应了一下。 居然又是周宇。 “你是不是都不记得我了,也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估计也都不记得你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他们不记得,您又为什么记得我了呢。 何况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不怀疑我的年龄吗? “我这眼睛啊,这两年得了白内障,做了手术也好不利索了,我刚刚送了孩子们离开,远远看着你的背影觉得眼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哦,原来老太太眼神儿一般。 “你今天是来参加校友会的?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请你回来?”老太太边说,还便拉着我走,正好就奔着刚才侧墙的那个门去了。 “我……” “估计是校长了,他今年刚接了他爷爷的班儿,老师们都觉得他年轻气盛,他便想着找些有威望的人来展示展示他的能力,这不才搞了个校友会。” 老太太非常贴心,把我还没编出来的话直接替我解释好了,我就只跟着她走而已。 “这是你儿子吗?”老太太看到我一旁安静的小孩问到,然后就又开始自问自答了起来。 “也是,想想你走了这么多年了,成家立业,早该如此。”老人家似乎还掺杂了某些情绪在里面,我这下子是好奇极了,这周宇到底当年去过多少地方,做过多少事情啊。 就这样我们一边聊,一边……混进了校门。 “哎呦……这想想,当初给你介绍对象,要是你答应了,估计儿子也成家立业了。”老太太说到这儿颇为惋惜,“可惜啊,你总念着你那夫人……” “您说什么?!” 夫人?周宇,还有个太太? 第542章 痕迹 “哎呦,看我这话说的。”老太太一拍我的手臂,懊恼的在我和苗岭之间不停的徘徊,“对不起,对不起啊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她对着苗岭不停的抱歉,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以为苗岭是周宇的儿子,而苗岭的母亲,却不是周宇的原配。 这可稀罕了,周宇那人,还能有爱人? 我看他天天独行侠一样,神出鬼没,有段时间总是出现在我们身边,从来没想过他还会和别人有什么亲密关系,在我看来,他连亲人都不该有,还能有爱人?比我中彩票都让人吃惊。 “没关系。”我装作周宇,替苗岭回答到,同时眼神示意苗岭闭嘴,不要多言,以免露馅儿。 “那就好,那就好,老姐姐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再回来,真的是荣幸之至,看到你还乐观向上,终于是放下这桩心事。” 老太太看着我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手术的原因,莫名的迷茫了起来,就像透过我,回到了从前的她自己一样。 持续了又一会儿,老太太才又说到,“咱们校友会都要结束了,你可是来晚了,现下大家都出发去了饭店,你呢,是逛一逛,还是先去吃饭?” 结束了…… 虽然我知道吃饭才是正片,但是大家也太急于进入主题了。 不过周宇的事情,虽知道去吃饭能打听出更多内容,不过隐藏身份太过于麻烦,遂我拒绝了吃饭的提议,而是选择在这里走一走。 老太太倒是对吃饭也没多大的兴趣,我的选择如了她意,我们三个人便在此溜达了起来。 “学校翻新了。”我总不能全靠老太太自己一个人输出,我自己也得给点儿反馈,便看着这个明眼人一眼就瞧得见的翻新,随口说了一句。 “说的是啊,这么多年,学校里的孩子都有所成了,咱们学校也越来越有名气了。”说完老太太还叹了口气,明明是称赞,偏偏又听出了不少的失望。 可我没心情听她的失望,我更想听关于周宇的故事。 “我……”我盯着周围看了好几圈,看到了一个类似宿舍的地方,才又接了句,“我从前住的地方……” 我话没有说完,按照老太太的脾气,估计会接着说下去。 果不其然,她兴冲冲的指着不远处,还急走了几步,差点被路边的青石板绊倒。 “看看我这眼神儿。”老太太又说了一大串话,我听的其实有些无聊,所以自动过滤其中有用的东西。 “宿舍啊,老师们当初的宿舍给拆了,这是我们聊天都觉得可惜的。”老太太在抱怨宿舍被拆了,然后分了一套房,我心想这是在炫耀么。 “你说说你,走的这么不凑巧,不然这套房子……”老太太说到这儿忽然精神抖擞,“哎?你那套房,会不会还留下来了?” 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自问自答的境界,我上一次看见,还是老家有位年轻时候唱戏的奶奶,村里没人懂戏,她便只能自己演戏给自己看。 就这么走着,零星能听到一点当年关于周宇的消息,路上还能碰见人和老太太打招呼,叫一声郑主任。 遂我就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郑老师,聚会我就不去了,我想带着他……”我暼了一眼身边的苗岭,“带着他单独转一转,您作为老教师,总要给领导些面子。” 我的劝说很没有水准,但想来她应该听的出我的委婉拒绝。 果然,文明人总是好说话的,三言两语不费事儿。 “师父,您拒绝她了,谁还能跟咱讲那个周宇的事儿。”苗岭小声问到。 “跟她待久了,肯定是要露馅的。”眼睛不好用,不代表脑子不好用,她心里有一股见到老友的热情,所以才喋喋不休,要是一会儿冷静下来,她怕是就要开口反问我了,不露馅才怪。 “那……咱接着找叶观心?”苗岭在这偌大的园林里面张望。 “找什么叶观心呐,它哪儿有周宇重要。”我看着不远处一栋楼上面写着‘行政楼’几个字,“去那儿瞧瞧。” 既然周宇曾经在这儿任过职,那总应该有档案记录。 不过我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他的行事缜密,离开了销毁,应该只是常规操作。 “这楼里今天没人。”苗岭说到。 整个行政楼似乎都空了,没一会儿我听到窸窣的声响,小心避开后,发现只是保洁公司的人。 “可能都去吃饭了。”这顿饭必然不会简单,能多认识点人,将来商场都是人脉,混个脸熟也是行的啊,将来见面还能说上一句‘我们在………的宴会上见过面’。 只可惜我是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可能我天生就不是这块料,心理厌恶,生理不适。 我们在这栋行政楼里确实找到了存档员工资料的地方,直奔十五年以上的档案,毕竟按照那位郑老师的话,我能有苗岭这么大的孩子,少说离开十五年有余。 不过可惜,依旧没找到,十五年,二十年,二十五年,整个时间段里,没有关于周宇的任何记录。 说来真是悲哀,一个人能留下的痕迹,被擦除的干干净净,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如果经年后等这位郑老师再离开,恐怕这个学校里,就真的不曾存在过周宇这个人了。 想到这儿我忽然心里一突,会不会这就是周宇的目的呢? 当他的身份痕迹消失,认识他的人都不再,会不会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再换一种身份,走在当年曾经走过的路上,毕竟在我们如今的认知里,周宇的生命,似乎也很漫长。 “您说还能有什么地方会有周宇的痕迹呢?”苗岭突然说到。 “嗯?为什么这么问?”档案完全被销毁了,还能有其他的痕迹? “那个郑老师都还能记住周宇,就说明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完全被泯灭的,我不相信他存在过却没有痕迹。”苗岭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该张扬的意气,也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我看着他莫名觉得羡慕,想来这也是陈晨总喜欢惯着晨光的原因,虽然晨光的年龄大,但是他的心智恐怕更幼稚一点。 “好,那我们再找找,不过你来给我分析分析。” “我?”苗岭一愣,随即羞涩的笑着开口。 “我记得小时候巷子里的小孩儿总抱怨考试回来要家长签字,大家都是躲起来互相签名,你说周宇作为一个老师,那么多的作业和文件要批,总会写下点儿什么,他总要有学生的。” 苗岭说的没错,就算周宇的档案不见了,可把他经手的所有作业和试卷都一份份销毁,这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第543章 同类 虽然小徒弟的话说的没错,销毁周宇的所有相关作业资料什么的难度很大,可我们找起来难度也同样难度不小不是么。 “……不然,师父我们去找穆二少,让他把东西搬走,我们回去慢慢找。”苗岭试着提议。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堆满了试卷的储藏室,我只能庆幸这仅仅是一个商学院,要是一个综合学科的大学,我们就彻底不用找了。 “你怎么还想着用资本家的方法解决问题呢。”我走过去先细细打量着那些档案盒的标签。 “这不是好用么,再说他这么听您的话。”苗岭跟在我身后小声说到。 “哼。”虽然我也是资本家的少爷,但我自小在山村里长大,思想淳朴,能自己动手的事情,才不会想去用钱解决,“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哦,知道了师父。” 苗岭自然是对我的话言听计从,虽然我自己说的心里都有点儿虚,不过那种被追捧的虚荣心还是让我颇为得意的。 然而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我俩正搜罗,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爷就进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大爷年纪不小,气势汹汹,可就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我看他腰上别着警棍,按理说不该这么无动于衷。 后来我才知道,他把我们当成偷卷子的学生了。 “年纪不大,怎么歪心眼儿比谁都多。”这个老大爷已经念叨我们一路了,帮我们重塑了三观不说,连带着爹娘都要被教育一番,后来硬是要我们把学生卡交出来,说是要找我们的导师,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决定拿钱解决了。 这商学院的保安大叔也比普通保安厉害,花了我五千大洋才让我们登记个名字然后滚蛋。 “……师父,您不是说这是资本家行为么。”苗岭撅着嘴小声叨咕。 “嗯,可你师父我就是个资本家的少爷啊,哦对了,我还是资本家入赘的上门女婿,不过这样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学。” “那今天是不是就查不到了?咱们哪天再来?今儿学校里难得走的这么干净。”苗岭的语气,听上去还挺可惜的。 “别急,回去找穆二少帮忙去。” “您不是……”苗岭又想问,“哦,你也是资本家。” 本来以为今天一无所获了,我和苗岭就打算离开这里,但是巧就巧在,我们要找的人,竟然就突然出现了。 郑鑫回来了,或者说,她压根儿没走。 “我还以为他们都已经离开去聚会了。”看来这个郑鑫是在等什么人。 “师父,你快来那个男人手上的扳指。”苗岭眼神好使,一下子就看到了。 那个男人看着年纪得有四十多岁,郑鑫等的人就是他。 两个人并排走着,不愧是商学院的高材生,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但是看着,仿佛举手投足间,都是几个亿的资金流转。 “那扳指是死人的东西。”他手上那扳指是从墓里出来的,至少是个王侯的墓葬,所以还带着极其微弱的泽气,淡淡的从扳指上散出,围绕在那男人身边,可这放在如今的普通人身上,已经足够庇佑他走大运了。 “这是个好东西啊。”苗岭颇为羡慕的说到。 “你的小葫芦不是比它好。”这小破孩儿怎么还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师父这个郑鑫看着干干净净,叶观心应该不会找她的。” 确实,郑鑫身上干净的让人有些意外,连点倒霉的气都不沾染,按理说就是一个普通人,多少都会有点儿霉运在身,看来这位大明星,恐怕也多多少少懂得些什么。 正这样想着,这俩人就直奔一辆车而去,我和苗岭正愁要不要跟上的时候,却发现那辆车并没有开动。 他们似乎在车里密谋些什么,两个人在车里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接头的间谍。 没一会儿,郑鑫从车里下来了,这下我和苗岭终于知道她干了什么了。 那辆车在郑鑫面前疾驰而去,郑鑫的手里却握着那枚我和苗岭方才从那个男人身上看到的扳指。 “她买来了?”苗岭小小吃惊的看着我,“要是我,我可不卖的。” “她恐怕是拿什么交换来的。” 郑鑫这个女人竟然追求这种事,而令我意外的是,她竟然还真的有渠道接触到这些东西,看来她不简单啊。 这么想着,我忽然就记起郑一淼说过,郑鑫曾经逼着她必须要改掉自己的名字。 看来改名字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郑鑫还在笑,看着那枚扳指笑的得意,和中彩票不一样,她看上去就像宫廷剧里宫斗胜利的甄嬛一样,眼里还带着筹谋。 “走,上去看看。”我拍拍苗岭的肩膀,带着他自然的走上前,然后从郑鑫的身边路过。 这个女人身上香的出奇,虽然我是个有点奇怪的人,对所谓香气通常不喜,尤其是浓烈的那种。 但郑鑫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她这味道浓烈的,就是普通人的嗅觉都会觉得不适。 但紧接着,让我觉得比她身上香气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我随手贴了小纸人让它跟着郑鑫找叶观心的痕迹,可我的小纸人方才碰到她,就duang的一下被撞进了路边的草丛。 这一下子我们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郑鑫转头看着我,那眼神犀利的很,可我还在发懵,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遂郑鑫看到的就是我和苗岭一脸痴呆模样。 但也因为这呆愣愣的样子,郑鑫只是瞪了我俩一眼,然后一脸晦气的离开了。 “她身上好奇怪啊……” 小纸人这时从草丛里爬出来,一路小跑着撞上了我的腿,然后抓着就爬了上来,一溜烟躲了起来,像极了受委屈。 “师父,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扳指她拿到手以后,泽气并没有从她身边散开。”苗岭的话唤回了我的神思。 “这泽气不佑她。” 如果泽气没有在她身边弥散萦绕,那就相当于泽气还在扳指上,与拿到它的人无关。 郑鑫这一遭,是完完全全白白付出了代价,拿到了一个于自己根本没有用处的东西啊。 “可是为什么啊,这扳指难道还性别歧视不成。”苗岭发散了一下思维,却并没有得到什么靠谱的想法。 “不,它不是性别歧视,它恐怕是同类相斥了。” 有些东西就会如此,所以不是所有物件是宝贝就要带在身上的,弄不好还会反噬。 第544章 添麻烦 我说过,这个扳指是个好东西,别看它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可你也得看看那人是什么人。 可它又确确实实是从死人手里拿过来的,所以,它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些来自地下的东西,才能被我们一眼瞧出来是从哪来的。 “您是说郑鑫身上还有东西是从墓里淘来的?”苗岭我俩没有跟上郑鑫,因为她离开了学校大门,接着上了车,我俩肯定跟不上,而且想知道她又去了什么地方很容易。 “也许,总之她身上还有其他东西。”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苗岭又问到。 “去叶观心丧命的地方看看。” “嗯?凶案现场?”苗岭质疑了一下。 “怎么,你害怕了?”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提溜着他离开了学校。 “也不是,师父,晨光身上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他好像能感觉到不干净的东西出现。”苗岭突然说到。 “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话完全将我吸引了过去。 “就是那个叶观心啊,他被您带回来的那天,我不是跟过去凑了凑热闹,可是您立刻就把我撵走了,但是我回房间,晨光立刻就嫌弃的让我离远点儿。” 苗岭那天还特地问了晨光,他就是不喜欢那天苗岭身上的感觉,问他是什么感觉,他也表述不清楚。 “我还特地问了您,他说其实他也有感觉,不过他好像不敢嫌弃你。”苗岭委委屈屈的,我看出来他这应该算是跟我告状了。 可是晨光能对这种事情有察觉,恐怕还有人为的原因,毕竟他从小就是被扎贺鱼稣挑中的,和我们这些人沾上关系,注定不会是平凡的度过一生。 “你怕今天又被他嫌弃?”我不觉好笑,最近他俩隔三差五冷战,大概混的熟了,毕竟晨光在我陈晨面前还是不一样的。 “我才不怕,但是被人嫌弃也不是很舒坦。”苗岭开解了一下自己,然后又兴冲冲的仿佛换了一个人,“师父我们走,我还没见识过凶案现场呢。” 凶案现场,我虽然见识过,可并不是很期待。 而且既然是凶案,必然会有怨气,然而有一个始终困惑我的点就是,叶观心明明被虐杀而死,怎么它的魂魄怨气都不是很重,虽说不是没有至善之人,枉死后无怨无恨,可叶观心偏偏还坚持给郑一淼找茬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人。 但它好像也就止步于恶作剧而已。 不过等我站按着穆和给的关于叶观心的信息,找到凶案现场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师父,这地方是枉死过多少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苗岭被逼退,只能躲在我的身侧,轻易不敢抬眼看。 “这不是死的人多,而且有人把一个本该化作厉鬼的怨气,给困在了这一方之地。” 将怨气困住,脱离了那个会变成厉鬼的新魂,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而我也希望眼前的一幕,初衷是好的。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不是么,就如我们看到的一切。 那一整片被硫酸毁坏的地板,上面的痕迹至今没人触碰,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混合着血肉。 而且,一件永远说不通的事情摆在眼前。 叶观心是在化作厉鬼前被人驱逐了怨气,也就是说,那个帮它驱怨气离体的人,当时就在现场,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及时,又偏偏把怨气困在案发现场。 这个揣测太过可怖,凶手在杀人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如今的一切。 虐杀叶观心,驱离它的怨气,目的显而易见,让叶观心死后不会报复凶手。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一了百了,直接镇压厉鬼,泯灭于天地。 “这人这么厉害,师父您办得到么?”苗岭天真的问到。 “我应该也可以。”可是怨气重的新魂是很容易化作厉鬼的,除非事先准备好,否则没几个人能抓住这个时机。 案发现场是一个小独栋,现如今已经荒废了,这里是叶观心买的房产,她算是个富二代,早早出来自己生活。 不过如今这里成了废宅,没人敢进来。 但是这里的保存程度也是相当的完整,没有人敢动里面的东西。 也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我们找到了很多,属于叶观心和郑鑫的痕迹。 “她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了。”苗岭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说到。 我知道这小孩是类比了自己,晨光喜欢鼓捣一些相机,他们有很多合照,在苗岭看来,郑鑫和叶观心也有这么多合照,从小到大,必然像他和晨光的关系一样好。 然而我看着那些照片,又想起了案发房间里的环境。 案发现场是一间卧室,按理说,叶观心这么喜欢拍照,可是合照却没有出现在那个房间。 偏偏没有出现在那个房间。 真是奇怪。 “师父,没有叶观心的痕迹,我们走。”苗岭又去查了一遍,从楼上下来后说到。 “好。”我随手拆下了一张相框里的合影揣进了兜里,然后在整栋宅子的门上落下了一张符,当有邪物想要闯进来能暂时抗一抗,也能给我一个反馈。 一来以防叶观心回来,二来,这怨气被困在这儿始终危险,万一谁对它起了贪心,想要化为己用,属实危险,这也是将怨气驱离的一大弊端,这怨气化解将更为不易。 今天基本上可是说是一无所获,除了又给穆如生找了小小的麻烦。 他听说我要查那家商学院的消息也没有太意外,随口就吩咐过去了,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要求,这样子让我莫名有点心虚,我这可是硬生生把朝山威震天地的穆二少当小弟使唤了。 回家的时候,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毕竟没有完成陈影的嘱托,我这么坦然的走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一想到那小鬼是陈影自己放走的,我又觉得不忿,遂我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就进了门。 然后进门就碰上了穆如生。 “你怎么还没走?” 现在已经快要吃早饭了,他竟然凑热闹凑了一天? “我走什么啊,郑一淼都没走呢。”穆如生给了我一个白眼,陈晨正好从楼上走下来,我立刻跑过去跟她告状。 话都不用多说,只要我站在她身后就可以。 “你也没有家么,你是流浪狗么,看热闹不嫌事大。”陈晨特地从他面前走过,拐了他坐在沙发上的腿一下。 穆如生抱着膝盖‘哎呦哎呦’的叫唤了两声儿,然后嘟囔了一句‘母老虎’。 然后又盯着我恶狠狠的说,“你刚才打电话求我办事儿,现在又联合你老婆欺负我,你有没有良心。” “一码归一码,她是我老婆,你是我兄弟。”我招呼苗岭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坐到了穆如生身边。 “你顺道帮我查一下,郑鑫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同道中人,这女人似乎不简单啊。” “郑鑫?”穆如生皱着眉头,“她啊,她身边有个人,我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颇为意外。 “呵,满朝山但凡搞这些事情的人,哪一个没有被我家那老头邀请过的啊……” 第545章 冤家对头 穆如生说的这个人,还是当初穆老爷子的座上宾之一,要知道能被他重用的人,能力绝对不低。 而且最重要的是,穆如生说这个人我还见过。 “就当初你威风凛凛的去穆朝山的订婚宴上抢人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估计你也没注意到他,他这个人平日就不爱说话,说话的时候也都没什么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他干过什么?”穆如生当初还收敛锋芒,相必是见识到了颇多的人性。 哪知道他听我这么问,突然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贼眉鼠眼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人当初跟老爷子说,一定要让穆家娶了陈晨,他们才去威胁陈山水的,他跟你可是有夺妻之恨的啊。” 那一刻,我满脸的晦气,看着这个笑的颇为猖狂的狗东西。 “你在高兴什么,当初想夺我妻的不是还有你呢么。” 夺妻之恨,当初穆家可不止一个人有这个想法。 我一想到他们仅仅是为了得到陈晨而去不择手段,心中膈应的厉害。 “我不一样啊,我肯定不一样,你咋能把我跟穆朝生那种被老爷子操控的人比。”穆如生赶紧摆脱干系。 “怎么着,你还对陈晨有点什么真情实感?”我嘴角抽动,牙根都磨的生疼。 “可不敢可不敢,我没有。”穆如生低着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的说到,似乎看不到我咬牙切齿的模样。 “没有什么?” 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惊讶的同时,眼睁睁看着穆如生抖了一下。 “向阳?你怎么来了?”她大摇大摆的有进门,像是从来没有怎么离开过一样。 “不是你们要找我的么,说是要把陈影脖子上的锁拷解开?”向阳坐到了穆如生的对面,那人就一副讨好的样子看着她。 “刚才在聊什么?”向阳又问到。 “哦~”我应了一声,果然穆如生的眼刀子立刻飞了过来。 我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两声,“没什么啊,就聊聊我俩第一次见面,他被我神武英姿折服,自愧弗如,憾然退场,是二少。” “……对,没错,我当初第一眼见到这位脑袋上扎了一个小辫子的年轻人,就觉得他一身的仙风道骨,绝非普通凡人,所以果断的舍弃了穆家那些蝼蚁,从此追随齐少身边,替他当牛做马,散尽家财。”穆如生开启了商业吹捧模式,面不改色的说着。 “打住,你家的家财可不是被我散尽的,那是你三弟干的好事儿,我不背锅。” “行了,你们俩是不是有病。”向阳终于看不过眼,制止了我俩的对话,“说罢,什么时候解决?” “你又着急要走?”穆如生忙问道。 “没有啊,不是你们着急么?”向阳反问道。 是啊,是我们着急,可是正主不着急,陈影死活不愿意。 “所以你能强行解开吗,他不同意取下来。” 向阳闻言皱起了眉头,“主要是这宝贝它本不属于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可以试试,毕竟他又不是普通人,伤害什么的,应该能扛一扛。” “可以,完全可以,我觉得他扛得住。”我对陈影有信心,“我就是怕到时候你扛不住。” 陈影的锁拷一旦解除,别说他不愿意,就是愿意,他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也很危险。 除非他控制得当。 “那就你们再努力努力,别让他不情不愿,我一个天地之灵,还不想折在他手里,那样老天都看不过去。”向阳无谓的说到。 这样敲定了计划,我便又打算去游说陈影,谁知道被穆如生拦住了。 “那个郑一淼赖着他呢,你小心啊。” “我为什么要小心,这是我家,她想干什么?”她又能干什么? “我让你小心陈影,他让那女人烦的厉害,我差点踩了他尾巴。” 陈影被烦的厉害? “那怎么不赶紧把人送走?” “叔叔不让送,我去过了。”陈晨端着一大份精致的果然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和向阳打了个招呼。 “为什么?”为什么陈影要忍受这个女人在这儿闹?他既然烦了,想来也是对着女人没想法,所以郑一淼到底有什么特别? “我也不知道,叔叔烦的厉害,郑一淼一直在一旁说郑鑫要害她,让我们找郑鑫,可叔叔就是没开口让我把人送走,人现在在隔壁,我又不能闯进去抓人。” 陈晨也对这个女人不耐烦到了极致。 “我去看一看。”我想起了口袋里的那张照片,还有现场的一些情况,打算去诈一诈郑一淼。 还没进门,我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陈影从来不看,他看电视我必然是陪着陈晨,所以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打开的。 “离远点儿,小心倒霉。”我看着跟在我身后还不死心要凑热闹的穆如生,警告到,他便乖乖的退到了一旁,也不在乎外面热不热。 “郑一淼。”方进门,我便喊了她一声,这个女人就一惊一乍的转过了头。 她还是那身打扮,头发有些油,估计昨天也没洗漱就歇下了。 “叔叔他人呢。”我看到电视画面里出现了郑鑫,这个人原来在查看郑鑫的消息。 “楼上,你去哪了?你找到叶观心了?它在哪儿?”郑一淼立刻关了电视,我发现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一种濒临崩溃的模样,作为一个小明星,她现如今可谓邋遢。 遂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她看到我的动作僵在了当场。 “它是不是还认为我是凶手……” 我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去了书房找陈影,可是郑一淼却在背后嘟囔了起来。 “为什么,它为什么要认为是在杀了她,我明明不认识她,我没有……” 声音渐行渐远,我慢慢的走近书房,敲了两声就顺势推开了。 陈影在写字,眉头紧锁,想来是静心失败的结果。 “我今天没找到叶观心。” “嗯。”陈影似乎料到了这个答案,手中的笔连停都没有停。 “为什么不送郑一淼走,她的事情不该我们掺和。” “看她可怜,你看她不可怜么?”陈影说的敷衍,头都都没有抬一下。 “我今天发现叶观心的死亡现场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偏偏不告诉我。” “你查到了什么?”陈影问到。 “叶观心的死不是意外。” “这不是警方早就下的结论。” “不,是她的死不一般,她身边有高人在,不过不是救她的。” 这个人,是特地来害她的才对…… 第546章 你方唱罢 “所以郑一淼不可怜么?”陈影终于完成了一幅字,这才抽空抬头看了看我。 “可怜,太可怜了。”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这才轻挑了下眉。 “侄女婿生气了?” “不敢。” “为什么?” “我厌恶有人瞒着我,明明可以直截了当的说明白,偏偏要自以为是的引导我去发现,这并不能让我觉得对方很高级,我只会觉得浪费时间。”这种感觉从离开朝山开始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身边,我相信但凡处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绝对不会有人不对这种人生产生厌恶和逃避的心理。 “所以你承认自己生气喽?”陈影很显然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我一句。 “……您开心就好。”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或多或少,毕竟陈影有意无意在无视我的话,说实在的,我因陈晨而对他另眼相待,并不代表是无底线的容忍。 “不要生气,我可以说给你听。”陈影好整以暇,可话也只说了一半,他似乎在等我收回那句话,等我开口,等我问他‘你要说什么’。 但那一刻,我这执拗的性子也偏偏赶上来了,心中颇有一股子不想顺从的劲儿,遂我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然后等着陈影无奈的打算开口的时候,转身离开了他的屋子。 路过楼下的时候,郑一淼还在看电视,不停的搜索着,全是郑鑫的内容。 我走过去,突然坏心眼的说到。 “郑鑫今天去参加校友会了,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她真的会害你么?”我略带怀疑的语气问向了郑一淼,她便瞬间僵直,然后激动的说到。 “是她一直想要害我的,你得相信我,郑鑫不是一个好人,她的光鲜亮丽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全部都是假的,她这个人都是假的。” 郑一淼语无伦次的说着郑鑫的坏话,也不知道她对郑鑫是厌恶多,还是惧怕多。 “你得信我啊,郑鑫绝对不是好人。”郑一淼的样子就像是在劝迷途知返的人一样诚恳。 “你空口白话,又不是叔叔,我如何能信你,又为何相信你,我只信叔叔口中的话。”我话已经说的如此明显,所以郑一淼当着我的面‘噔噔噔’几步上了楼,而后我便悠哉悠哉的离开了这栋楼。 郑一淼不是惹烦了陈影么,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你看到什么了,怎么笑的贱兮兮的?”穆如生见我回来忙着迎到。 我听了他的话立刻收敛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嘴脸,“没什么啊,就是忽然觉得我也有跟你一样缺德的时候。” “你怎么干什么都要捎带上损我。”穆如生嫌弃的推开了我。 “快,我们继续聊,那个郑鑫身边的高人,他到底是谁。”趁着我现在心情好,我倒是想听听这位当初和我抢陈晨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啊,他叫姚玉谶。”说完穆如生还看了我两眼,“你听听这名字,该懂了,他的本事就是这个‘谶’字。” 谶意为预言,“他这名字起的倒是挺狂妄。”也不怕闪了自己的嘴。 “哎,你还真就别嫉妒人家,他这本事,是老天爷赏的。”穆如生状似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被我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嫉妒他了。”我就是好奇,这人到底当初预言到什么了,竟然非逼着穆家娶陈晨不可。 “行,你倒是也用不着嫉妒他,不过这个姓姚的确实不简单,他年纪不大,老爷子却格外看中他。” 穆如生回想起当初,这个姓姚的年轻人,似乎对他格外的忌讳。 他常在老宅,可但凡轮到穆如生去的时候,便总是碰不上他,时间久了,穆如生也发现了这件事,他甚至还故意去堵人,总是堵不到。 后来他想起了这人是干什么的,便又泄了气。 姚玉谶后来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被穆如生惦记上了,就特地抽空会和穆如生碰个头,基本上属于,穆如生正好来,姚玉谶正好走,俩人儿碰面的地方,通常都是走廊,过道儿,大门口之类的。 “他是不是预言到你是个不能招惹的疯子。”我轻笑着说到。 这个姚玉谶的情况和普通的推演算命还不同,他似乎和我的天赋有的一拼。 但爷爷警告过我,不可妄用,除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以外,最怕的是我会因为所预见的东西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遂我后来能够控制它后,轻易不会去用。 可是姚玉谶不一样,他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如此,甚至以此牟利,无论是穆家老头,还是郑鑫。 他就不怕遭天谴么。 “哈,他要是真觉得我不能招惹,当初就该算到自己不应该踏进穆家的泥潭,半截身子都进去了还跟我装,这不是有病么。” 穆如生这口气听着是相当的不屑,我合计着我和这姚玉谶也没啥大区别,怎么他就这么看不上人家呢,就因为他给穆家那老头做事? 他就不怕得罪了人家,到时候随便动动风水,吹吹风,就让他穆如生前半辈子的打拼付诸东流。 “哎呦喂,他哪儿能和你比,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说他年纪不大,可不是说他后生可畏,是说他年纪轻轻就脑子不好用,为了点儿钱出卖灵魂。” “出卖灵魂?严重了。”虽然穆如生高看我这件事让我挺心情愉悦的,但是他把话题上升到这个高度也是我没能想到的。 只是下一瞬穆如生的眼神莫名的森冷了起来,遥遥的看着外面的夕阳,“那是因为我说的都是和你有关的,和你无关的那些事,我还没讲呢……” 说到这儿,我忽然就不想听下去了。 “我只能告诉你,和姚玉谶在一起,那个郑鑫肯定有钱,估计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你别被那张脸骗了。”穆如生煞有介事的说到。 “你和她接触过?”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只是见过资料上的照片而已。 “见过,当然见过,她的工作室不隶属于影视公司,她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经营,我偶尔会在酒会上见到她,不过也多谢谢姚玉谶,估计他和郑鑫说就同样的话,所以我和郑鑫从来没有接触。” 穆如生又拿起了红酒,还加了冰,一副这世间‘无人爱我’的架势,莫名颓废。 “你怎么最近突然爱喝酒了。”似乎最近几次见他,他总是举着酒杯。 哪知道穆如生闻言摇了摇杯子,“你懂什么,人家格调高的都喝红酒,再说红酒算什么酒,切~” 我没有理会他这歪理邪说,直说了自己的目的,“咱们见见这姚玉谶。” 我觉得,按照穆如生的态度,他恐怕是不愿意我见的,可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了。 “好啊,见呗,我给你安排。” 第547章 谶 穆如生的安排简单的让我吃惊,后来我才知道,当初穆家老宅里的人和东西算是都被他收编了,那姚玉谶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只消打个招呼而已。 看看,这么神秘的人,转瞬间就赤裸裸的被送到了我的面前,可大马路上只闻其声,不能得见其人的混混世人,却多的是。 “他是为了钱才到了你家老爷子的手下的?”我看到地址上的位置,是朝山有名的富贵庄园,是近几年新开发的,也是大多数newoney会选择的地方。 “为了钱,也为了地位,当初老头子能认可的人,在你们这一行里都算得上有名气,当然,也就是在朝山附近而已。”穆如生笑着说道。 “他的本事,是可以走出朝山的。”有这等天赋,也便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异人,这也是天选之子,怎么可能平凡。 “那是他的选择,谁知道呢。”穆如生塞了一大口肉,他今天的晚餐是牛排,明明厨师做了家常菜,他偏偏不愿意吃,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你慢点吃儿,这牛排难不成还比你在店里吃的好吃不成。”那样子仿佛几天几夜没吃着饭一样。 “你管我。”他堵气一样又塞了一口,“人我去给你约,就在老宅,至于来不来,就看他了,不过他不来,我就给你把人绑来,实在不行,上门堵他。” 穆如生的王霸行事风格一如既往,丝毫没有给别人其他选择的机会,所以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我见到姚玉谶的时候,他就乖乖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喝的仙风道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宅子的主人是他呢。 “看来这郑鑫,也不是什么大金主啊。”穆如生和我还没进内堂,远远看着姚玉谶,他便开始讽刺了起来。 “怎么说?”我俩慢悠悠的走着,倒是也不急于一时,而姚玉谶,正好也能看见我们。 “从前老爷子在的时候,他那衣服可都是朝山最有名气的丝绸坊的定制款,一季一件新品,可他身上这件儿我很明显记得他穿过了。” 穆如生的话里,把姚玉谶描绘成了一个穷奢极欲的人,可这人看上去玉面书生模样,大概只是穷奢罢了,他恐怕很难少的上什么人。 “所以一件常服,他都买不起了?”我倒是知道陈晨给我定的西装外套倒是都不便宜,还有她的几件儿礼服,不过我们家最贵的东西,就是她的那个录音室,还有里面的东西。 “不贵,一件也超不过十万,可你看他,穿的跟太上老君身边儿的道童似的,都是定制,他还极其苛刻,所以他的衣服价格得翻倍。”穆如生说他这钱花的活该,谁叫他是个大麻烦。 “老爷子有时候对他不比穆朝生差多少,还按时给零花钱,由奢入俭难,想想也知道他过得什么生活。” “他既然有本事,难道还找不出第二个穆老头来?”马上进门了,我便和穆如生双手住了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姚玉谶的实际年龄,其实比我大,但是他的皮肤特别的白嫩,加上他个子实在不怎么高,看上去倒是比我俩幼了不少。 “姚先生还熟悉么?是不是很久没来过这儿了?”穆如生上来就嘲讽,倒是让我觉得有点突兀。 “二少。”姚玉谶不卑不亢,带着文人傲骨。 但是我想着,咱们也没折辱他,他这番倒也不必如此,让我感觉过于疏离。 可我又想着,也许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呢,遂我便也没有多介意。 “这位姓齐,我的一位朋友,想认识一下你,这不,我就把你请来了。”穆如生随意的样子里,举手投足都是漫不经心。 “齐先生,您好。”姚玉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坐了回去。 这下好了,穆如生冷落他,他便冷落我。 “姚先生,这次找你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郑鑫,想来您不陌生罢。” 我话问出了口,便一直盯着他,可惜,这人对于郑鑫这个名字,没有半分特殊的反应。 “她也是我的一位朋友,你想知道什么?”姚玉谶抗拒的态度已经从那盏被放下的茶杯里表明了。 “也仅仅是同您打听她的一些为人,姚先生可以有话好好说。” “抱歉,我不会告知。” 这下我却是不懂了,我话还没问呢,他先拒绝了。 难不成他知道我要问什么? “朋友?”穆如生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和姚玉谶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那你恐怕是我家老爷子的挚友了,有没有空去看看他老人家啊。”穆如生言语间不乏威胁,我终于看到姚玉谶变了脸色。 他嫌弃穆如生,极其嫌弃。 但是又躲不开,所以他的神情,看着和电视剧里,嫌弃乡下儿媳妇的城里婆婆一般。 我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还被姚玉谶堵了个正着。 “抱歉。”我为自己的失态。 “……她和我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你想知道什么?” 方才这人还说他俩是朋友,如今就成了没有特别的关系了,也不知道是说他识时务好,还是狗腿能力强。 “郑鑫这个人,姚先生相处下来觉得她如何,可是个和善的?有没有可能,为了什么利益,会将……一些特别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我想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应该不会装糊涂的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说我帮她害人?”姚玉谶果然懂我的意思,“我只帮人转运,害人的事有损修为,我可不接。” 话音刚落,穆如生一声轻嗤,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可是穆如生也不开口,也不抬头,就摆弄自己的手机玩儿,我也不好去问,就只能一笑置之。 “郑鑫从什么时候开始要你帮她转运的?又是如何转运的。” 据我所知,人的运气萦绕,除非外物所携,不然很难走什么大运。 “指点过她一些东西,可以买回来。”姚玉谶说到。 “仅此而已?” 姚玉谶淡淡的点头。 “那她昨天拿到的那枚扳指,也是你的指点喽?”可如果是他的指点,他就该清楚,郑鑫身上有东西和那扳指想左,没法发挥作用。 “什么扳指,我和她已经快半年内接触了,与我无关。”姚玉谶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就连穆如生也从手机里爬了出来。 “不是你……” 原来郑鑫身边的高人竟然不是姚玉谶。 第548章 如此简单 姚玉谶说他和郑鑫没有接触这点,穆如生的调查其实可以佐证,但是因为我觉得姚玉谶神通在手,所以这调查不做数,才一直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联系,未必需要面对面,也未必一定要留下线索。 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断了联系。 要知道,姚玉谶已经算是我知道的,当初穆老头身边的人中,算的上有些本事的人了。 “你们是为什么分……”分开这词不合适,我便又换了一种说法,“为什么不合作了呢。” “为的原因很多,无缘最重要。”姚玉谶答的很快,似乎并不太在意失去一个郑鑫,就如同郑鑫和他分开后也觉得无所谓一样。 “那你知道郑鑫的身边有一个可以堪比你存在的人么?” 半年没接触而已,可郑一淼的陈述里,郑鑫针对她可不是半年内的事情。 不过看姚玉谶现在的表情,他很显然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他还没开口,我就替他回答了问题。 郑鑫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个单纯的,她能把姚玉谶骗了,说明她身边的这个人也绝对不简单。 可问题是,这个人既然能瞒的过姚玉谶,为什么穆老头没有把他收入麾下呢。 一个在朝山潜伏了这么久的能人……? “你什么意思,你说郑鑫身边还有比我厉害的?”姚玉谶面色带上了淡淡的轻蔑,要知道这种书生气质的人,他们轻蔑的眼神,莫名的带有攻击性,犀利到容易让人暴走。 可是姚玉谶不是针对我们,所以我倒是感觉不到不适。 “是一定有这个人,如果你没有骗我们的话。”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到,“他或许帮助过郑鑫对付一些她身边看不顺眼的人,在你走后,或者说你和她还有接触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为郑鑫出谋划策了。”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姚玉谶抵死不承认。 而我,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睛问到,“真的可以看到一切么……没有例外么?”譬如我,你看的到么? 许是我语气太过正经,姚玉谶一下子就正襟危坐了,只是他别开了我的目光,就是不看我。 不看我也就算了,他还去盯穆如生,盯着盯着,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跑过去抓他的手。 穆如生本来没参与我们的话题,也没玩手机,就是握着手机拄着膝盖在看地面上的一个点发呆。 姚玉谶的动作看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在抓住他手的下一秒,姚玉谶就扑到了太师椅上,是被穆如生丢过去的。 “你干什么。”这不是穆如生的问话,他这简直就是死亡威胁,一个人狼狈的倒在椅子上,一个人动都没动,光是眼神就足以震慑人心,我设身处地的为姚玉谶想了想,觉得此情此景,不想个像样的理由,挨打是逃不过的了。 “穆如生,你,你的未来变成空白的了。”姚玉谶看着他的神色带着点迷茫,也有些恐惧。 穆如生听了这话很快就变了脸色,他猛的站起身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去割姚玉谶的舌头。 “哎?等等等等,你消消气。”我忙拦住他,他却是怪异的看了我一眼。 “你不会信他。” 我笑了笑,把人推了回去。 “他说的没错,也不是胡诌的,他一定预言不了我的未来,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与我相关,他同样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像苗岭一样,像我身边的很多人一样,不知不觉我们的牵绊越来越深,命运也一次次不可预知。 “没人能预知你的未来?确定?”穆如生又问到。 “确定,不过格桑不一定。” “除了她呢?”穆如生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他竟然还是这么不喜欢格桑。 “没有了,大概只有明天的我能预知今天的我罢。” 穆如生闻言松口气,其实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触怒他的。 我把穆如生送出门,然后走上前扶起姚玉谶。 我们的接触停留了大概三秒,姚玉谶带着一种果不其然的眼神看向我,然后飞速的退了开来。 “你可以通过与人的身体接触,来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能猜出个大概来。 “是,可你是例外,你比穆如生还例外,他如今是白茫茫的一片雾,你则是恐怖的黑。”姚玉谶闪了下眼睛,“我没有想要故意探知,它便已经要把我拉下深渊,你的未来对探知它的人带有敌意,竟然会攻击别人。” “所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打断了姚玉谶对我的臆测,我怕他下一秒就要把我奉神只了。 “我?”姚玉谶疑惑了一下。 “对,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穆家将陈晨娶回。”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求知欲强也罢,总之我得弄明白不可,毕竟这个姚玉谶和爷爷的想法不谋而合,爷爷没能给我解答的问题,没准能从他这儿得到答案。 “这……你与那陈家大小姐相识?”姚玉谶不答反问到。 我正色了一下,字正腔圆的回到,“她现在是我的夫人。” 这下子,姚玉谶彻底麻爪了,他竟然倒退了一步,应该……是吓得。 “怪不得……”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一直看着我,想要摸我的手,又在咫尺间犹豫。 “你该知道,我找上了你,就不可能放过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得到答案。”软硬兼施才是最佳搭配,何况他已经知道了我与常人有异,知道有些事情,我若是想知道,可以通过各种不太人道的手段,现如今,只是尊重他作为一个人的权利而已。 “因为她是我第一个看不透的人。”姚玉谶说到,“现在你们三个凑在一起,我才知道这个中原因。” “仅此而已?”若是如此,又何须将人和穆家牵扯在一起,毕竟陈山水也迷信的很,他若是真的好奇,只消让陈山水与他亲近即可,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当然不仅如此,当初穆老爷子想要穆家龙运昌盛,而陈大小姐身上,我预知的一切,都是一片红色雾海,火红如炽。” 姚玉谶由此断定,陈晨是命中显贵的大贵人。 我听得此不由得轻笑,“竟然这么简单么。” 可是爷爷的原因,绝对不仅如此,陈晨是那么的特别,她是在我永远模糊的世界里,唯一鲜活的人,她就像特地为我而诞生的一般,我看不透陈晨的命运,与我看不透穆如生不同,是因为陈晨自己的独特,而非与我牵绊颇深。 “算了。”我求的也不过是当初爷爷未能言尽的内容,而非一定要做些什么,人啊,总要开解自己,也许等到某一天,忽然的某一件事让我灵光一现,就解开了也说不定。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纯属好奇心作祟,“穆如生又有什么特别的,他可是说当初在穆家,你躲他躲的狠啊。” “他……”姚玉谶面有难色,似乎嫌弃,又有些害怕,“我从前还看得到他的未来,只不过也是从旁人那里,这是个孤狼,可是……” 第549章 奇妙 我怎么也没想到,姚玉谶后半句话会说‘可是他为了一盆花揍了我一顿。’ 能让姚玉谶说出这话,又恐惧到这种程度,可见他预见的东西绝对不止揍这么简单。 姚玉谶能通过触碰预知命运,可是他预知不了自己,所以从别人的反馈中推演自己的命运,这是他的常规操作。 “……芍药花?”我问出这话纯粹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想到姚玉谶反问。 “你也知道?” “……嗯。”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这个世界真奇妙,老天爷真奇妙,命运也如此奇妙。 兜兜转转,不论我出现与否,轮回中有些人总会相遇。 “多谢你今天的配合,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替我,也替我的朋友。”穆如生今天的态度着实算不上好。 “你居然是他的朋友,说实话进门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是他招募的人罢了。”姚玉谶的态度说不上友好,倒是多了点儿羡慕,我心想难不成我想错了?他对穆如生又怕又仰慕不成? “大概我们之间无关利益,才能成为朋友。”其实我们最初的相遇也并不美好,各怀心事的临时合作伙伴罢了。 “我只是替人改改运气,也不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敌意,他才是穆家有能力有实权的人,我也可以帮他改运,可是他倒是也瞧不上我,不过穆老爷子给的酬劳也够了。” 果然,姚玉谶还是个日子人,他还是想挣钱。 “你替人改运,不怕伤了自身的仙缘?”虽说得道微乎其微的可能,但大多数人还是谨小慎微的。 “仙缘?我哪门子仙缘,我从来也不想,你不要看我一身打扮就自以为是,我只是摆脱不掉这异能。”姚玉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天生如此,我懵懂孩童又是如何走过来的,谁知道。” 姚玉谶和我不同,他从来就是普通人家长大,所以同样被人称作怪物,我有爷爷母亲守护,有齐家庞大的产业让我顺顺利利长大。 即使在别人的敌意甚至恐惧中,我依然可以在母亲和金钱铸就的强悍的城堡中,蔑视那些迫害甚至恐惧我的人。 “你没有尝试过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么,你可有人传授……”传授什么呢,看着姚玉谶懵懂的眼神,我大概知道,他真的是赤裸着野蛮生长的一个异人,他完全靠的是天赋异禀。 “最开始,我把这双手视为惩罚,我甚至伤害过它,可后来也是它为我带来了尊敬和更舒适的生活,我便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了,只是遇到陈大小姐的时候,我还是挺惊喜的,终于有一个人在我碰触她的时候不会知道她内心有什么阴暗的想法,也不用被迫接受她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姚玉谶继续诉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一些在我听来可有可无的想法。 我想他的这些话从来也没有机会可以和其他人诉说,他愿意说给我听,恐怕是知道他预测不到我的想法,也许我也会厌烦,在心里说一些他听不得的话,可这些话,他通通不会知道。 谈话在半个小时后结束,是穆和进门催我出去,姚玉谶才正襟危坐的样子,却不再开口。 他或许不用自己的异能预言,就已经从穆和的话里判断出了一些事情。 严格来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只是他的某些想法太浅显,太表面,同他的追求一样。 离开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多嘴的想要帮他控制自己的异能,我甚至没有好奇他的未来。 只是和我一同出门的时候,姚玉谶看到突然出现的向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来了。”向阳现在穆如生身边,看到她在我也很意外。 “我说凑巧,你信么。”向阳也没有走近,就等在大门口。 “信,当然信。”我笑着回应,然后就见姚玉谶一直偷觑向阳。 “姚先生,今日多有打搅,我们会派人送你回去。” 姚玉谶点点头,向前走了半步,忽然又退了回来,“她不是人。” “……我知道。”姚玉谶还有待说什么,我便先他一步,“她是个芍药花精。” 说完,姚玉谶瞠目结舌,好一会儿又暼了一眼穆如生,轻飘飘说了一句‘怪不得’。 姚玉谶最后开时的眼神非常的遗憾,来回在穆如生和向阳之间穿梭。 他看着好像并不好奇向阳,也没有关心穆如生,只是离开了而已。 向阳也是全程无动于衷,就像没看见他一样,只是出门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终究是碰到了向阳,然后他大惊失色的看着穆如生他们两个,慌慌张张的走了。 “看到了,你们吓到人了,下次记得多笑笑。”我今儿虽然没问出什么,倒是心情不错。 “这狗腿子跟你说什么了,怎么把你哄的这么高兴。”穆如生依旧不屑一顾。 而我的目光则是全程落在向阳身上。 “我?这小子跟你说什么了?”向阳颇为意外的看着我。 “他看出你的身份了而已。” “所以他最后过来碰到我,也是因此了?” 我点点头,向阳忽然神色变得不大好。 回去的路上,向阳给我表演了一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走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我问穆如生,他也搪塞我。 我便越发觉得这俩人有事情在瞒着我。 “你和她到底怎么了?说有矛盾,很明显不是,你们甚至关系更密切了。”他们的关系有时候让我觉得是我都比不上的。 我曾经一度以为穆如生已经抓住了向阳的心。 可是他对向阳,却没有了此前的那种赤裸裸的昭然若揭的心思,虽然不是消失了,但也变得隐晦了。 当时我还担心,是不是他们彻底撕破了脸,可转头他们就告诉我,我猜错了。 “怎么说呢,不愠不火,我俩现在就挺好的。”穆如生看着向阳消失的方向,竟然淡淡的笑了。 而我忽然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其他东西。 “嗯?你俩果然有进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从担心穆如生会不会被愤怒的向阳心血来潮打死,到嫌弃他们不能和平共处,以至于如今,对他们可能会在一起这件事,抱有的是正面的响应。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并不突然,倒是回想起来,我从打死不相信,到听到了我不以外,才发现这改变到底有多大。 “你小子也是个传奇,不一般。”我自以为解释了他们之间的转变,心中有些高兴,揽着他就走。 可后来回想起一切的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有迹可循…… 第550章 臭 虽然我现在依旧不知道这个郑鑫有什么神通,但是我看见郑一淼的时候,已经能不戴有色眼镜去瞧她了。 这是一个好的转变不是么。 因为郑一淼给我的第一印象,以至于我从前对她的话抱有莫大的敌意,现在我打算把郑一淼的话重新复盘一下。 但是我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之前为了报复陈影敷衍我,特地忽悠郑一淼去麻烦他。 所以我的报应来了。 郑一淼看来是把陈影烦的彻底了,所以我去敲门的时候,玻璃窗里面的人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她披散头发的样子还蛮恐怖的,尤其她的头发又黑又直,还颇为浓密,就像一根毛笔头。 她给我开门就更恐怖了,我手触上门把手的一瞬间,一头漆黑的头发先冲了过来,我闪了一下,还是掠过了我的手背,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你终于来了!你叔叔不见我,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叫你相信啊!” 郑一淼想要抓我进门,我一下子就甩开了,侧目瞧着她,警惕的走在前面。 我发现郑一淼的状态越来越严重了。 她是有什么问题么? 遂我探向了她的肩膀,重重握住,下一瞬,一股奇怪的感觉从郑一淼的身体里反馈给我,让我恶心的够呛。 “这是什么?”那让人恶心的不适感是从她身体里冲出来的,它像是在寻找出口一样,我的触碰让它惊喜。 它想沾染我,让我也痛郑一淼一般。 眼看着她又要过来找我,我便一道符落在了她的眉心,然后小纸人从我的背后爬出去,有叠罗汉一样,爬上了郑一淼的身上。 它们像是移山的愚公,用尽了力气在郑一淼的身上,想要把她身体里的那恶心的东西拔出来。 我本以为,这东西不过是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罢了,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小纸人并不容易,遂我力量又加重了一分。 就这样一分又一分,直到我的手掌间隐隐闪现电光,那东西才被弄了出来。 那是一团什么东西呢? 黑黝黝,油亮亮,虚无的一团,圆润的像是水滴,又能变换任何形象。 它在小纸人的包围圈里左右冲撞,想要找突破口,却怎么都不敢靠近,以为它们身边都萦绕着闪电,碰上去,就是‘滋滋啦啦’一阵,说不上它会不会痛,但是我听着可是挺疼的。 “这是太岁。” 突兀的声音在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响了起来,我猛的抬头,正是陈影,他好整以暇的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我,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太岁?” 我低头看了看,我没见过太岁,可这和我认知里的太岁,也属实有些不大一样啊…… 我可没听说过谁家太岁是看得见摸不着的。 “我说它是。”陈影强调。 “行,您说是就是。”可不是么,他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他就是一本水经注山海经,我也只能当个看客而已。 “那怎么在郑一淼身上,我前两天可没察觉,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现在合理怀疑,陈影就是因为这东西才对郑一淼另眼相待的。 “是,也不是。”陈影说话惯常高深莫测,该说不说,我是真的怀念那个黑黢黢的影子,一门心思只想陪着陈晨,保护她,每天傻乐,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您看它眼熟不,和你当初多像啊。”我蹲下去瞧热闹,这大厅里还杵着一个像女鬼一样的雕像,怎么看都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怪诡异的。 “你说什么。”陈影不怒自威的语气,让我背着他撇了撇嘴。 “我说这玩意儿真恶心,它怎么到了郑一淼身上了呢?”我站起身,给小纸人们又加了一重防守,我的这群小兵可还是宝贝的很,让它碰了,我都嫌弃恶心。 它靠近我的时候,那种打心底涌出来的恶心感,想想都让人难受,我连形容都不想形容。 “郑一淼这德行,是拜它所赐?”我又问到。 “是。”陈影又只回了一个字。 我真的是已经受够了这个人敷衍的样子,但是又无可奈何,他甚至还不如穆如生,毕竟那个人我还能没事儿动动手收拾一顿。 “她估计不会有能耐接触到这东西,看来是那个郑鑫了。” 郑一淼的生平早就拍到了桌面上,她那二十几年的人生我现在比她都清楚。 她倒是也并非不想,而且根本没有门路,找个算命的,十有八九碰上的还是个骗子,所以太岁这种东西,郑一淼压根儿不配。 而她身边唯一能有这方面关系能接触到的,就只有郑鑫了。 可是郑鑫和郑一淼不同,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她将太岁吃了进去。”陈影又说到。 “吃?”我嘴角一抽,想着古籍上对于太岁的描述,我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也怪恶心的。 “有心,还是无意?”我问到。 “这就要看她自己了,我可不知道。”陈影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 “太岁能做什么?”这种东西,怎么说呢,通俗一点,就像人身体里长的一个肉瘤子一样,有时候大夫也解释不清,你为什么就会长出来,可它就是存在了。 太岁亦是如此,只不过它是这个世界的肉瘤,就像程序运行的bug,它一直存在,在看不见的时候不断的积累,然后量变产生质变,某一天就出现在眼前了。 可这东西说来也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懂的人能运用一番,不懂的人,就是吃了也没用。 很显然,郑一淼遇见的人,是个懂的。 “滋补,养颜,延年益寿?”陈影回到。 “你认真的?”我咋听着这么不靠谱。 “网上查的。” ……得,他这两天还把网络给玩透了。 “我要把她放了问问话么,您为什么这么信任她?”我好奇,就算陈影第一时间看出了郑一淼身上的与众不同,可也不至于无条件相信不是么。 “因为她蠢。” 这个理由真完美,相比于郑鑫,郑一淼确实蠢的惊天动地。 遂我这手就在她眼前一挥,郑一淼就恢复了神智。 她先是懵懂的呆愣了一会儿,等瞳孔终于找回了正常的大小,才似乎突然发现我们一样,呆呆傻傻的说。 “你俩看我,干什么……” 第551章 变化 郑一淼的转变,是从情绪上开始的。 她没了那种想一出是一出,像疯子一样的行为举止。 看到了正常的郑一淼,再回过头你就会发现,她似乎疯了有一段时间了,从我见她就如此。 “……那是我?” 郑一淼对此比我们还要意外,甚至用不上我们提点,她便楞在那,接受过去的自己。 “那怎么会是我呢……”她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种近乎于羞愧无地自容的表情,我让我心里舒坦多了,原来她自己也不能接受那个情绪多变,疯疯癫癫的自己。 “它又是什么……”郑一淼的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地上的太岁吸引,她恐怕是有记忆,知道这东西是从她身上弄出来的。 “你不知道?你还认识我们是谁么?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么?”我问到。 “……知道。”郑一淼有些迷茫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一旁的陈影,然后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瞧她这神情不大对劲,也跟着看了过去,哪知道正好被陈影一眼瞪住。 “您瞪我干嘛……”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都不计较前两天他糊弄我,现在我瞧个热闹他怎么就不乐意了。 说来要不是穆如生今儿兴致不高,这会儿挨瞪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来,我们好好聊一聊,聊聊你自己,聊聊郑鑫。” 我拉着郑一淼坐到了沙发上,那太岁就在我们眼前,她最开始还好奇开着,等那东西吓了她一下后,就成了嫌弃。 “它好臭。”郑一淼竟然能从它身上嗅到味道,这是我意外的,我看向对面的陈影,他便开口说到。 “太岁化形万物,每个人对它接收到的信息都不同,她能嗅到,而你能感受到,就是这么简单的差别。” “那您呢?” 陈影又不理我了,我就没有再接着自讨没趣,而且开始专心采访郑一淼。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的。” 郑一淼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半年前……” 这么说来,这东西少说半年前她就已经入了口。 “可是那次直播以后,我感觉好像突然严重了,我从那时候开始,整个人不再受理智佐控,开始被情绪影响,很严重。” 郑一淼的所谓很严重,就是为了得到陈影的庇护,不计代价设计媒体曝光跟踪偷拍他们。 “叔叔,这和我们有关么?” 她既然半年前才意识到自己恐怕身上出了问题,那么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作,她唯一的变故,就是遇到了我们。 “不要什么烂摊子都往自己身上揽。”陈影教训到。 “……哦,好的叔叔。” 我基本上已经确认这事儿是和我们有关了,毕竟如果不是,陈影大概会高深莫测的让我去猜,而不是直接否定。 ……我特么可太了解陈影这性子了。 “你之前一直说郑鑫要害你,可是我们的调查报告里,写到你们因为发展而渐行渐远,并没有其他的矛盾。” 郑鑫不算出名,可跟郑一淼比,她可太出名了,郑鑫总有些主角的作品,郑一淼却只有让人吐槽的配角演技。 虽说在我看来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关系,但待放在娱乐圈,理智的人还真就没有那么多。 “郑鑫……”郑一淼的眉眼忽然变得犀利,我就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谁来。 “郑鑫她那么‘完美’,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查出来。”她的怨恨几乎要冲到我的脸上了,我不由得感叹娱乐圈的女人真是得罪不得。 “她每一次都是面对我,赤裸裸的说出那些话,哈……”郑一淼嘲讽的笑了一下,“你们不懂,我也不懂,她的操作实在太高级了,她对我的所有挤兑,都会挑在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亲口说出来,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我会曝光她,也不在乎,如果我不听,那就会有无数的倒霉事儿等着我……” 郑一淼最开始是震惊,那个和自己和平共处过的郑鑫,就像自己的幻想一样,她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很早就开始被郑鑫压迫了,才会做梦梦到自己曾经和郑鑫和平共处的像是姐妹一样。 “她逼着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就因为有人把我们弄混,也是从那开始,她肆无忌惮,将我当成……当成蝼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郑一淼说的悲哀,大概是为了她自己。 人有的时候最痛苦的,就是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 人可以认天命,却绝对认不了人命,生而为人,太多人知道从来就不会平等,却还是会在被踩在脚底下的一刻,想要为平等的人而反抗一下,即使毫无用处。 郑一淼更惨,她以为自己对抗的仅仅是钱和权,现在才发现,是更可怕的事情。 “我们还能说上话的时候,她就很迷信,身上经常带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掏弄来的东西,我知道她家有钱,还以为是什么地方拍卖来的,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里,竟然还有死人的墓穴里扒下来的……” 那时候开始,郑一淼近乎放弃挣扎,躺平任由郑鑫操控。 改了名字后,郑鑫终于远离了,她忙了起来,两个人也就渐行渐远。 可是被郑鑫折磨的郑一淼,似乎有了ptsd,但凡遇到不顺的事情,她下意识的就会怪到郑鑫身上,她开始疑神疑鬼,让身边的人慢慢也疏离了她。 “你是被这东西影响的,它是你吃进去的,你还有印象么?” “吃进去?”郑一淼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开始回忆。 “如果是和郑鑫,那我可就数不清了,郑鑫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榴莲,臭豆腐,臭鳜鱼她都能吃下去,我和她出门,必然要被喂上一口。” 臭? “可是郑鑫吃的很讲究,和臭的东西……毫无关系。”调查的关于郑鑫的内容,她的吃穿非常讲究,即使短暂的出门拿快递,她都绝对是打扮后才出门。 除非,她是故意的。 可是陈影不是说过,每个人对太岁的感知都未必相同,郑鑫必定是试探过郑一淼,才能知道她对于太岁是嗅觉上的感知,所以她一定在清醒的时候接触过这块太岁。 “那她可装的太久了,足足半年的时间,她出门必要吃臭的东西,还会特地带我去……” 郑一淼话音一落,面带狐疑,“她约我去美容,每一次,她都要点一道美容餐,可是她都会配上一份榴莲炖在里面……” 她瞪大了眼睛,又说到,“那东西臭的很,可她就像闻不到一样,我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像榴莲的味道……” 第552章 哭 已经无从考证郑一淼是什么时候吃下去的这太岁,但基本可以肯定,是郑鑫下的手。 可我想不明白,郑一淼真的值得郑鑫忍受长达半年的‘臭’,去设计她吃下太岁? 就只是为了让郑一淼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整人的方法千千万,何况郑鑫还有钱,太岁在我眼中属实没什么价值,可是放在普通人眼里,多说都是个宝贝,见都未必见过,何况得到一块。 我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在我们来谈谈叶观心。”我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让郑一淼回了神。 “叶观心?我说了我没有害她,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何况我真的跟她不熟,郑鑫每次跟我出门,都不会有叶观心在场,我也只是偶尔碰到过她几次,我没有理由杀害她。” 郑一淼的话得到了一些印证,因为我们真的找不到两个人之间有密切接触的证据。 但找不到不代表没发生过,只是我们暂时将她的嫌疑拉低一些而已。 “那就说说郑鑫和叶观心,你了解她们有多少?听说她们是发小?” “她们?她们关系很奇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周围的人都知道叶观心的存在,郑鑫和她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可我总觉得她们关系没那么热络,至少在我面前,她俩没那么好。” 其实郑一淼的话也很片面,因为她更多的时间里,都是和郑鑫在一起的,所以她的话有失偏颇,而她能得出这个结论,足以证明,在没有叶观心的存在下,郑鑫传递给郑一淼的信息,是她并不像外界所说的对叶观心如此之好。 在背后,郑鑫对叶观心冷淡,没人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你知道叶观心一直跟在你身边么。”我笑着问到。 郑一淼此时听到这件事还是会紧张,这是正常反应,没有人会在知道自己背上趴着一只鬼以后还无动于衷。 “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想不到它会是叶观心。” “那你知道,叶观心亲口说你杀了它。” “……你跟我说过了,我真的解释不了。”郑一淼头疼的很,捏了捏太阳穴,一脸的无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可你也没证据,它一张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郑一淼颇有一种在数落我没主见的样子,可是那是当事人啊,当事人亲口指认,何况它还当了鬼,我觉得我并没有理由不相信。 但是郑一淼话已至此,我姑且相信叶观心有认错人的可能性。 “叔叔,您给指一条明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那小鬼头。” 叶观心与我毫无干系,我没有任何线索,叶没办法全程搜捕。 “你找它,有没有试过郑鑫的学校,小学。”郑一淼忽然提到。 “怎么说?你知道什么?” 郑一淼皱着眉眼睛转了一圈,“郑鑫她俩是小学同学,叶观心的父亲还是那所小学的校长,不过最后他自杀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是当地人啊,这件事我小时候听说过,没见过叶观心之前我自然也联想不到,可是接触过叶观心,我很轻易就能知道。”郑一淼解释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它会去那?” “……猜的,叶观心的父亲自杀,她母亲也在几年后自杀,她父亲是在假期的时候,从楼顶跳下去的,她母亲却是在有学生在校的情况下,从高层跳下去的。” “为什么?”我们确实查到了叶观心父母双亡,可是当时她也不过十一岁,我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十一岁,懂的事情,却未必明白,她知道父母过世,可却不知道死亡对她意味着什么。 这么一想,这一家三口,属实是有点儿惨了,好在叶观心父母还有资产,不然叶观心只有流浪的份儿。 “贪污,腐败?诬陷?人都过世这么久了,没有人还能知道答案,也没有人查。”郑一淼满不在乎的说到。 “好,我们去那所学校看一看。” 说完,我就看向了郑一淼,又看了看陈影。 他自始至终也没插嘴,我不问,他就不说,可是…… “她该送回去了罢。”我这话问的是陈影。 郑一淼听了就想反驳,可陈影开口比她还快。 “不行,等你找回来再说。” 然后郑一淼就心满意足的坐好了,面上还带着点儿得意。 “那叔叔看好她,陈晨不喜欢看到她。”陈晨不喜欢,是因为她闹得那些绯闻,牵连了陈影。 “……我怎么了。”郑一淼不解,可也只敢觑着我,小声嘀咕。 “叔叔,您总不会为了她要去膈应陈晨,何况陈晨是为了您才不待见她的。” 说完我就走了,陈影想来还不会为了个外人让陈晨不痛快,我就当敲打敲打郑一淼而已。 我几乎是立刻带着苗岭去了那所小学,穆如生没心情,就派了两个手下跟着。 那所小学马上要开学了,门口的商店已经开始筹备,我从大门口看过去,只有一个一拳就能打倒的保安大爷。 随即我们选择了从教学楼的后墙翻过去。 那地方挨着一家酒店的后院,方便的很。 估计也没人会想到这里还有人要闯,所以这里只有墙,连电网都没有。 翻进院墙,我们直接进了教学楼。 进去的一瞬间,确实不寻常。 这楼正向,怎么也不该在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段里透着阴凉。 “你们出去,不要靠近。”我对着穆家的两个手下吩咐到。 “可是二少……”他们还有待要说,便立刻被我打断。 “你们在这儿只会帮倒忙。” 那俩人也不是不懂,毕竟我是干什么的,他们早有耳闻,所以很快就离开了教学楼,只不过他们还是把这件事汇报给了穆如生。 “师父,它父母既然是跳楼,恐怕是在高层。”苗岭说到。 “好,我西边,你东边,保持联系。” 苗岭点点头,我们便从东西两个方向的通道包抄上楼。 很快,在五层楼的位置,一个拐角的大办公室里,我和苗岭在门口相遇了。 “师父,它好像在里面。”苗岭小声说到。 我点点头,看着那虚掩着的防盗门,慢慢的靠近。 然后在我握上门把手的一瞬间,一个团黑洞洞的东西怼到了我的眼前。 我和苗岭吓了一跳,我便一巴掌照顾了过去。 火石电光之间,那黑影‘噌’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就是小鬼头,叶观心。 然后,就是响彻整栋楼的鬼哭狼嚎…… 第553章 鬼话 鬼泣是一种攻击,它能穿透人心,当然普通人不会听得到,但会感觉到不舒服。 可是我们不同,我们能听到,那杀伤力就更不言而喻了。 且不说鬼哭的难听,它们哭本来就是因为中冤怨,所以必然哭到你撕心裂肺,感同身受。 而我说话,叶观心根本也不听,逼不得已,就只能出手。 那团黑影盘坐在墙边儿,嘴上三个小纸人举着手臂奋力的堵住它的嘴巴,这才安静了下来。 “走罢,跟我回去。”这小鬼头看来这两天没干坏事儿,这下我也安心了。 小鬼头猛的摇头,爬起来去抱着办公室的桌子腿,可它是鬼啊,只能虚虚的有那么个动作而已。 它大概生前一米六的个头,着实不算高,大概是因为我身边的女性都过于高大。 所以它此时抱着桌子腿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 我看向整个办公室,这个空间非常大,几个老师的办公桌在一起,还能空出一个打羽毛球的位置。 我猜这里大概就是叶观心母亲跳楼的位置,相比之下,它对于后离世的母亲的记忆更深。 “你想妈妈了?”它居然没有在获得自由以后立刻去找郑一淼的麻烦,反而是到了这儿,可见她对母亲的感情之深。 果然,叶观心听了这话偷偷抬着头。 虽然我看不见它的五官,但就是莫名觉得可怜。 我可怜一只鬼唉。 回去又要被穆如生骂圣母了。 这样想着,我却还是蹲下了身子,和叶观心平视。 “你乖乖配合我,我就有办法让你投胎继续做你母亲的孩子。” 再续前缘,这并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可以商量,能办成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叶观心是真的爱它的母亲,在我说了这句话以后,它真的有了反应。 乖乖的站出来,站到我的面前,即使我收回了小纸人,它也不吵不闹,我甚至不需要封印它,也不需要禁锢它,它就会乖乖跟我走的地步。 “它好傻的样子。”苗岭还是用乾坤袋收了叶观心进去,因为我担心半路出什么变故。 “她只是,太在意一些东西。”一些活着的人都不会看重的事情,它将之看的比自己的生死还重要。 原来这世上也未必都是凉薄,只是人逢多是凉薄事。 带回叶观心,我就送她回了陈影那,我自始至终,也不知道陈影为什么出尔反尔。 “给您带回来了,您看着办。”叶观心大概是赖上我了,生怕我反悔,我走哪儿,她跟哪儿,我去拿个水,她也绝对和我保持一手臂的距离紧随其后。 “郑一淼!”陈影大喝一声,叶观心忽然就停了脚步,慢慢的转过头去。 我也停了下来,看着她说到。 “你要是伤了人,我没办法完成答应你的事,因为你造了孽。”这不是威胁,是真的,它要是不干净了,别说再续前缘,就是投胎投成了什么,我都不能保证。 “来了。” 没一会儿,郑一淼下楼了。 她看不见叶观心。 她甚至从叶观心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叶观心自始至终也没动,虽然我时刻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陈先生,您……”叶观心话还没说完,坐在沙发上的陈影忽然伸出了手。 陈影的身材完美,那手臂修长,只消抬起,就能触碰到郑一淼的眉眼。 那画面真是美好啊,要是配上个bg,相信秋女士一定会非常喜欢这部偶像剧。 郑一淼也愣住了,我看到她脸都红了。 也是,对面的男人美的像个女人,还是如此亲密的动作,是我大概也会不自在。 只可惜陈影正在做的事情蛮煞风景的。 他在给郑一淼开天眼啊…… 搞笑 女主角前一秒还沉浸在美色中,后一秒陈影给了她一个眼色让她转头,女主角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比鬼哭没差太多。 “不许叫!” 我一嗓子就把她吼的噎住,她打着嗝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一步步的后退,直到撞在了沙发腿上,差点儿跌到了陈影怀里。 我看她那么害怕,就走到叶观心面前,然后我也吓了一跳。 这小鬼头又吓唬人,把自己死时候的样子露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我刚说完,叶观心就收敛了,变了回来,可是却得意的发出了几声奸笑。 她就是故意的。 “叶观心。”陈影念出了她的名字,叶观心一愣怔,然后就想开了窍一样。 我听到这三个字都心神一震,陈影这修为居然在带着那锁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真的让我震惊。 “好了,你们去对质。”陈影推了郑一淼,她一个趔趄就冲向了叶观心。 没想到这次不止郑一淼被吓到尖叫,叶观心也退了一步。 她倒是不像吓得,只是有些陌生的推拒这个靠过来的人。 “你你你……不是我杀的你。”郑一淼磕磕巴巴的说到。 与此同时,叶观心也开了口。 “郑淼。” 她的称呼让我一愣,这不是郑一淼改名字之前的称呼么。 她之前要报复的时候,可喊的是郑一淼。 “你,你为什么……”郑一淼也愣了一下,大概是太久没人叫她郑淼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叶观心的声音带着苍老,好像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摧残。 “我!你……”郑一淼转头去看陈影,已经没办法接话了。 同样不能接话的,还有我。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不是要找郑一淼报仇的么?” 叶观心此时转过头,她的面目呆呆的,“我要找的是郑鑫,她杀了我,我要找郑鑫报仇。” 这下子,我和郑一淼彻底愣住了。 果然,鬼话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不得不看向了陈影,此时叶观心已经犹如被封印,不能动也不能开口,她似乎只是被陈影的呼唤唤醒了短暂的一刻钟而已。 “她不是说了,杀她的人是郑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个认郑一淼为凶手,一个又说郑鑫是凶手。 “那就要问郑鑫了,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一个鬼,认错杀害她的人。”陈影凉薄的说到,他站起身,抄着兜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这些人。 “太岁,也并非如你想象的毫无用处,我曾见过,有人利用太岁,将肉身互换。”陈影的话,犹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肉身互换? 郑鑫和郑一淼显然不是,那就是说,她们恐怕换的,是另一样东西…… 第554章 无常 叶观心的状态仅仅维持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又恢复了我最初见她的模样,死气沉沉的盯着郑一淼,带着一种想要弄死她的气势。 她又认定杀她的人是郑一淼了。 “叶观心。”我皱着眉头低喝了一声,她这才转过头,微微低着头,好像我提了什么无理要求一样。 随即我觉得这事情不大对,就把她收了回去,暂时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只能维持半个小时的清明,叔叔,你为什么不直接唤醒她。”既然都已经做了,半个小时算怎么回事儿。 陈影听了我略带责问的话,脸颊抽动了一下看着我,他微微昂着的下巴,让我看到了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锁拷。 “……早就让你别戴着了,您非不听。” 这破玩意儿真是碍事儿,他怎么就是不肯摘下去呢。 “我我我,你们现在知道我没杀人了,这可是那只鬼亲口说的。”郑一淼在叶观心小时候才回了神,壮着胆子跟我们说到。 “放尊重点儿,什么鬼不鬼的。”郑一淼这人,恢复正常了以后一样招人嫌。 “……你还叫她小鬼头呢。”她梗着脖子说到。 我心想,你能跟我一样么,你能跟我比的话,用得着畏畏缩缩的躲在我家么。 “我说叔叔,您给个办法,郑鑫身上不简单,我跟踪不上她。”小纸人没法子近身,这简直离谱。 “你不好用,不是还有那位穆家少爷,动动你的脑子,有时候未必人办起来就不靠谱。”陈影难得这么直白的教训我,颇有一种秋女士亲临的感觉。 我灰溜溜的捋了捋头发,应了一声,转头要走的时候,又看到郑一淼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还留着么?”都已经证实人不是她杀的了,叶观心也有我看着,肯定不会找她麻烦。 陈影也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没说话。 但是这一眼和之前可是不一样,这一眼,代表了陈影将做主的权利交给了我。 “走,大明星。”我笑着朝着她招招手,识趣点儿的人,此时就应该打个招呼乖乖离开了。 “不行。”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识趣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郑一淼,你以为你是谁,这是陈家。” 容留她就是陈影的决定,既然麻烦已经解决,就没有留她的理由。 何况她一个女人,还是个明星,留在别人家里,她自己不觉得这不太合理么? “你们不能放弃我啊!”郑一淼还在负隅顽抗,这倒是让我搞不懂了。 “你脑子有病么?凭什么留在我家啊,你不会看上我叔叔,赖上他要给我当小婶婶。”那她可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那可是陈影,他除了少一根手指头,性格古怪,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半仙儿。 “没有……”郑一淼瞥了陈影一眼,居然还红了脸,“郑鑫杀人了啊,她可是敢杀人的人,她她她,她要是来杀我怎么办。” “你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她杀了你啊……”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 “可是叶观心有什么价值啊!她不还是照样把人杀了!”郑一淼一脸的不服气,“她就是心理变态,她想杀人就杀人,她看我不顺眼,和看叶观心一样,她怎么不可能杀我!” 郑一淼说到此,激动的不行,“我我,我以前以为她就是下作而已,可是她现在真的杀人了,她敢杀人啊……” 她后怕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不得不说,郑一淼有点儿说动我了。 可是 郑鑫这事儿是真的不归我管的。 我掺和郑一淼的事,仅仅是因为那天遇见扎贺的巧合而已啊! 不然天底下冤假错案都要跑我这儿哭一哭,找我庇护么? “……我给你个联系方式,你觉得郑鑫又接近你了,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这算是我妥协的一种形式,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我来主持公道,郑鑫,她终究会有自己要走的路,只是这条路,终究会有同一个重点,那就是她不得善终。 “不行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她会杀人的啊,她会杀了我的啊!”郑一淼激动的整个人都在抖,就像小孩子最原始的,想要讨得东西时的样子。 我明白她的歇斯底里,但是这件事处理起来就会没完没了,我不可能一直收留她在这里,等着郑鑫那天再动手。 “郑一淼,叶观心已经被我收走了,我们的相遇是碰巧,如果不是那天我刚好有事出现在哪里,你会被叶观心一直纠缠,我已经仁至义尽。” 郑一淼似乎被噎住,张着嘴不知道该回应我什么,她的眼神很无助,看了我,又看了陈影,大约都是无情的,所以她也就颓败的转移了视线。 “我真的能打电话给你么。”她问到,好像一个出了考场才想起来正确答案的学生,忐忑的问监考老师能不能把卷子再还给她。 “可以,我保证,如果郑鑫再对你有其他伤害,我们一定会救你。”可我觉得郑鑫已经将郑一淼当做了一个她击败的对手而丢在了一旁。 郑一淼离开了,被陈家的司机送走,当天晚上她又上了一个小小的热搜,因为消失了好几天,却又从一辆不知名的豪车上下来,最重要的,是她最后接触的人,是陈影。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毕竟郑一淼把陈影牵扯了进来,没计较都是仁慈。 送走人的当天,穆如生又来了兴致,非要拉着我问发生了什么。 “让你去你不去,我没空。”我饿的不行,正等着晚上的这顿饭,他非要拉着我嘚嘚个没完。 “啧,你快说,你不说我就不帮你查那个商学院。”穆如生威胁到。 “不查拉倒。”人一饿就会非常的暴躁,他拦着我吃东西,我不找他出气找谁。 “不行!你不说我就……!”穆如生想了一圈,泄气的说到,“你跟我说说呗~” 他扯着我的肩膀来回折腾,我便把叶观心放了出来,然后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问她。” “谁啊?”穆如生不明所以,一转头,正对上叶观心一张被硫酸泼过的脸,他整个人倒了过来,我一个利落的转身,端着我的盘子里的意面站了起来。 摆脱了穆如生,我终于有机会吃一口面了。 “卧槽嘞!”穆如生的头都差点扎进汤里,骂了一句之后,抖着腿站起身开始骂我,我猜他要不是腿软,可能就要追过来打我了…… 第555章 难得休闲 穆如生被叶观心吓到,我就把叶观心放了出来,让她在屋子里游荡,吓的乖乖听我的话,一句都不敢多嘴,我这才把她又收了回去。 此时我已经吃饱喝足,脾气也顺滑了不少,想着吓人有些过分,就去安慰了一下受害者。 “你就这么收着她啊。”穆如生心有余悸,“我倒是我不怕她,就是她突然冲出来让我有点接受不了,你别忘了我陪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我哪儿是那种人啊。” 确实,穆如生不怕,他就是突然被吓到,就是嫌弃叶观心死的模样丑了点儿而已。 “等有空,我送她去投胎。”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我就得办到,总不能言而无信,哪怕对方是只鬼,也不能骗。 “商学院那边,三号有机会去查,你放心去,想怎么搞怎么搞。” 穆如生所谓的三号有机会,就是他搞了个大事情,把全校师生都搞了出去。 当然,这是校长配合的,也是穆如生花了大价钱的。 鉴于他赔了这么多钱,我打算回去搞点宝贝赔给他,礼尚往来一下。 正这么想着,穆如生又说到,“那俩小孩要开学了,得送一送。” 是啊,后天就是九月一号,报道以后他们就要住校了。 “嗯,明天陈晨说好了带他们出去玩儿,我也去。”主要就是买买买,形式大于主题,一家人好好相处一天。 “陈影不去啊。”穆如生又问到。 “去,一家人他怎么能不去。” “他去了你们还能消停么,不得有人拍到。”穆如生又担心的问到。 “那你问什么,你到底希不希望他去啊。”先是遗憾的语气问陈影是不是不去了,又担心陈影让我们的行程备受瞩目,他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不成。 “你管我,我问问不行。”穆如生阴阳怪气的怼了我一句,“哼,到时候他和晨光走在一起,少不得有人得说他有私生子了。” 穆如生嘟囔的内容我都听到了,其实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二人我们能分辨出来,第一次见的外人就未必了。 “陈影的流量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你想太多,我们自己家人出去逛逛而已,再说为什么就得是父子,你没看他俩的外表,顶破天也就是像兄弟而已。” “……你说的也是,他也就算是个网红而已。”穆如生挠挠头,大概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你想去我就带着你,不过你只能跟着我走在后面,你听不懂陈晨说的,也插不上嘴。” 这狗东西听不懂也未必不会插嘴,惹了陈晨的好心情可就遭了,当然,最主要的,我也只是客气的邀请,希望他能有点儿自知之明。 “哼,我偏去。” 只可惜这玩意儿从来就不在穆如生的字典里。 晨光已经消沉了几天了,这是苗岭那天和我出门的时候告诉我的,最近总是忙着各种事情,很难特地注意到晨光的不同。 不过陈晨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她这些天总是把晨光带在身边,还带去了公司。 “一号咱俩去送就好了。”穆如生这人,咋咋呼呼的还想敲锣打鼓,我可不敢让他去搞,本来晨光就腼腆,闹的大了,他以后三年都要被同学‘另眼相待’。 “嗯。”陈晨给我戴上一副墨镜,今天的装扮是她着手的,头发长长了,她便又把小辫子给我扎上了,“走。” 临出门,穆如生已经叼着个烟斗站在了他的车前。 这两天他迷上了纪录片,然后就搞了个不伦不类的烟斗当装饰,明明不抽烟的人。 “谁跟我一辆车啊。”穆如生被太阳晒的睁不开眼,也把自己的墨镜戴上了,只是他的打扮跟我们着实不太搭,像个小开,至于我们一家,更温馨一些。 “我去。”我不去,谁还能跟这狗东西单独相处,陈影大概可以,可是我怕穆如生自己受不了。 “出去玩玩而已,你们一家穿的倒是好看,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穆如生上车开始就抱怨。 “你抱怨什么,你也姓陈,我就给你准备一件儿。”我来了个窗,这月份也没那么热,一直吹空调,也不是很舒服。 “郝主任那边开始联系我了,让我们定时间,肯定只能三号以后了。”他拿出手机,定位了一个地点又给我看。 “这地方挺特别的,坐标定位没办法精准,所以我打算先派人去安排一下。” 我看到这里四周都是山水,风水上有点讲究,可阵势残缺,也不算绝佳,但是后期造势,也值得一用。 “让你的人小心点儿,问问郝主任有什么需要注意或者要带的东西。” “这你放心。”他把手机收了回去,我又随口问了一句。 “郝主任给你的是坐标?还是给你的地标物?” “坐标,只不过什么都定不到。” “这么精准的坐标?”还是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坐标,我心中对于郝主任说的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了,你现在准备三号去商学院的事情就好。” “到时候需要的人恐怕有点多,那儿存的东西可不少。” “那算什么,没有危险的事儿,人我能给你找上一卡车。”穆如生豪气冲天的说到。 到了地方,陈晨果然第一就直奔一家卖乐器的商铺。 我让陈影跟着他们走,然后带走了苗岭。 毕竟我们是真的不懂,穆如生嘴欠,苗岭还小,我怕他无聊,就只能带着他去添置点儿东西。 “师父,我东西都要装不下了。”苗岭念叨着,他的房间不大,只有一个衣柜,可是个晨光房间里的那个更衣室比,还是少的。 所以我觉得他不多。 “你能不能别总用你那三十岁的眼光给十三岁的小孩挑衣服。”我嫌弃的看着穆如生手里的一件蓝色的polo衫。 “谁三十!?他都十六了!”穆如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呵。”我把他手里的衣服送回了货架上,正准备去逛别的店,忽然外面一阵骚动。 “呦,这哪个小明星。”穆如生并不好奇,只是嘴上说说,可是我却一眼瞧见了那个被人簇拥的人。 是郑鑫。 我正想着今天倒是巧了的时候,突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忙拿出来,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骚扰电话我也不是没接过,所以我就等着它挂断,可是它接连响了十几声,没办法,我就只能接通。 “喂?” “救救我,救救我!齐少!郑鑫她要害死我——!” 第556章 变故 如果不是因为我就在现场,我大概会立刻去见郑一淼。 遂我眼神追逐着逐渐铂靠近观光梯的郑鑫,又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郑鑫?她现在要害你?”我确信那个从我眼前走过去的是一个人,而非什么奇怪的物种,所以我不得不怀疑电话对面的女人。 “是的!她要害我,你们快来救救我,我在香里大道的快捷酒店,他们就在门外,就在门外,求求你,求求你了。” 郑一淼带着恐惧的哭腔,令我眉心一皱,不管她是不是错认了对方是郑鑫的人,她现在有危险,我们都不得不救。 “把地址门牌发给我,不要挂断电话,我立刻赶过去。”随即我一边走,一边示意已经严阵以待的苗岭,和严肃了神色的穆如生。 我让苗岭去陪着陈晨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然后让穆家在香里附近的人,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快捷酒店郑一淼的房间。 此时我的耳边只有郑一淼有些屏住的呼吸声,可是在嘈杂的商场内,也显的极其微弱。 “郑一淼,你做的很好,不要开口说话,让我听到你的呼吸声就好,我们的人马上就到,我也很快就到,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电话那头,慢慢传来了一个谨慎的‘嗯’字,然后就又一次只剩下了呼吸声。 我和穆如生冲出商场,立刻就有一辆车停在了我俩眼前,正当我要上车的时候,忽然记起了什么,转身回头望去,却正好碰上了穆如生的眼。 “已经留守了人监视她,不要担心。”穆如生很显然是知道,我介意的人是今天出现在现场的郑鑫,他确实很懂我。 遂我便安心的上了车。 随着我同行的,是穆如生以及穆和,他们在,我还能省点心,至少打架还能有人添一份力。 而此时电话那边的郑一淼,正听着我们的一切细节,我想,这些大概都是能给她以安心的。 到达香里的一路上,我无数次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有些掉价的快捷酒店,也想问她为什么会认为外面的人是郑鑫的人,但都怕惊扰到那些人继而伤害到郑一淼。 可是等穆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却有些发懵了。 “没人?空的?”穆如生开了免提,所以我自然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此时我堵住话筒的手一紧。 如果房间没人,那电话那头的郑一淼又在哪里? 按理来说,她没有理由故意骗我们,可是我看着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默默的示意穆如生把电话挂掉。 “郑一淼?”我轻声问到。 然后对面依旧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回答我,郑一淼,你还好么。” 可是声音戛然而止了,就像是播放的电视剧,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那一瞬,我忽然绷紧了背。 “你是谁。”对面的人,不是郑一淼。 可是那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寂静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和我对话一样。 而此时穆如生已经接过了穆和递过来的设备,上面清楚的显示着此时和我通话的手机定位。 竟然真的是在香里大街的快捷酒店内。 而这个定位,和郑一淼告诉我们的3602的房间门牌,大体定位没有偏差。 可是,人呢? 电话那头又是谁呢? 我们在大约七分钟后到达了这所快捷酒店,大堂一楼的经理战战兢兢的看着我们这一辆辆车停在了门口,楼里的客人都被穆家的人看管了起来,不允许随意出房门。 我下车的第一瞬间,就直奔了3602。 可不知为何,明明直达的电梯,却偏偏在二楼停了一下。 那一瞬,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大家都在等待着即将打开的电梯门那头,是谁。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门是打开了,可人却并没有出现,我们面对的,是空荡荡的走廊。 在电梯门马上就要自动关闭的一刻,我猛的出手拦住。 “走,去这层看看。” 我身边带着穆如生,其实我很想让他先离开,因为我总觉得这层有些不寻常。 可人都已经到这儿了,我撵他,纯属浪费时间,他压根儿也不会答应。 “二楼没人守么?”整个二楼的走廊空荡荡的,连客人都仿佛没有一般,这楼两端有两个转折的回廊,所以从电梯出去以后,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窗户,整个走廊的光线都来自头顶的灯。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这相当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要是灯不亮了,我们会很被动,虽然我能在黑暗中自由,可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怕自己会顾不得他们。 “齐少,二楼是有人的,只是……”穆和的话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二楼有人,可是现在不见了。 “大家小心。”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同道中人,亦或是普通的绑架,只期望不要有人受到伤害。 我们兵分两路而去,我和穆如生选择去了东边儿,因为3602房间就在这个方向的上方,我心中莫名觉得这个方向会有发现。 “手机还在显示通话。”穆如生暼了一眼我的手,我拿起来一看,确实还没有挂断,距离这通电话打过来,已经有三十七分钟了。 我忽然就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如果郑一淼真的遇到危险,三十七分钟,恐怕人已经遭遇不测。 ‘滴’的一声,我挂断了电话,在他们的注视下,立刻回拨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一阵悦耳的铃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我们一群人齐刷刷的回过头去,那声音竟然来自西边。 “快过去看看。”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方才去西边儿的穆家手下比我们这边人还要多。 可是还没等我们冲过去,一声枪响,让我们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我猛的转头看向穆如生和穆和。 “你们带枪了?” “带了,三把枪,一把在我手里。”穆和赶忙回应到。 我心下安了一下,至少不会是我们的人中弹。 “去封锁消息,别让警察找过来。”吩咐完,我便又冲了过去。 在绕过那个回廊的拐弯处后,我清楚的看到穆家人围堵在一个房间门口,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人眼见看到了我们,忙喊到。 “二少,齐少,人恐怕就在里面,我们想硬闯。” 穆家一个手下拿着枪,原来他们一枪打在了门锁上。 “那就闯进去看看。”穆如生点了头,穆和立刻‘哐’的一脚,踹开了门。 第557章 似乎是人 踹开门的一瞬间,整层楼道的灯都灭了,一种压迫感突然袭来,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转换了形态,使得我在黑暗中得以看清眼前的情况。 此时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而房间里,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我并不是郑一淼。 “二少,是二楼巡视的人。”穆和拿出手电,看清了那些人,整个房间都在我的视线之内,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异常。 “你们都待在这儿别出去,我去东面看一看。” “齐目。”穆如生下意识拉住了我。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放心,我不会有事。” 随即我离开了房间,临走前,我看到了那个被丢在角落里,因为未接来电而闪烁着呼吸灯的手机。 我捡起了它,将之揣在了兜里。 离开西面的房间已经很远了,我终于看到了一点点光亮,这是东面的那一扇窗。 也就是此时,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很熟悉的铃声,却不是我的。 我拿出来一看,郑一淼的手机,显示的一个陌生号码。 等了有十几声,它自己挂断了,我故意不接的。 然后我又要再抬脚,它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懒懒的等了五六声,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 对面的呼吸声有些不稳,我将手机拿来,试图在外界的空间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好定力。”那个刻意变换了的声音说到,“不怕她死么。” 我耳朵动了动,隐约觉得这声音太机械,并不像是人的声音,而我周围的空间,也没有人说话。 好奇怪啊,这人是什么本事? 我依旧没有理会电话里的声音,也许是倔脾气上来了,这种装神弄鬼的人,最是让我厌恶。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的人动了气,我听到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我真的会杀了她。” 可是这个人说出的话,依然平静的很,就像那个喘息声不是他一般。 难道有两个人?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喘息声,从我的左后方传来,我抬头一瞧,房间门牌2608。 如果没猜错,这恐怕是正对3608的下面一层的房间。 “开门罢,我找到你了。”话音刚落,我敲响了房门。 其实有门铃的,只不过敲门的声音,在这走廊里更突兀。 果然,敲门声响起,里面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我挂掉了电话,按下了门把手,这间酒店破旧的连房卡都不需要,开门还是一把钥匙。 可很显然,门锁住了。 于是小纸人从我的袖口中滑了出去,又滑进了门缝,只听‘咔哒’一声,门就这么开了。 想到此我不由得感叹,他们为了开门竟然还开了枪,真是胆子大到无所顾忌。 屋子里,我嗅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这味道我还吐槽过,那是陈影房间里的味道,他喜欢熏香,可香是自己做的,技术并不高超,但是留香非常的久,搞得我们一家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 而这个房间里,味道已经非常淡了,可开门后还是能闻到。 郑一淼不会离开陈家以后连衣服都没换,就窝在这个小快捷酒店里…… “我都进来了,你是不是该现身了?你找我过来总要有条件要谈。” 既然已经确认人就在这儿,我倒是也不担心了。 没一会儿,卫生间有了点儿动静,一个人从里面有了出来,他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没有其他人。 这人身形宽厚,五官比较立体,他还带着面具遮蔽,可惜他不知道那东西对我没有用。 但是这人我倒是也不认识,估计穆如生没准会有可能知道他是谁。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破了我的局。”那人果然带着变声器,我想着我又不认识他,他是不是过于严谨了。 “你果然不简单。” 我在他说话的时候靠近了一步,正好可以把卫生间收入眼底,浴缸的位置躺着一个女人,没料错的话,应该是郑一淼了。 “我比较好奇,你为郑鑫卖命?她给你多少钱?” 在朝山,他不曾为穆家那老头工作,却为郑鑫,恐怕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为钱,所以我故意激他,想让他辩驳一下。 “哼,你的想法也过于单调了。” 果然,这人不屑的嘲讽了我一句。 “那你倒是告诉告诉我,郑鑫能给得起你什么?金钱?美色?或者她交换了什么更珍贵的东西。” “你也不过只会想到这些肤浅的物什,我当你是什么大罗神仙的弟子。” 哈哈,他可真是高看我,我能看出郑一淼身上的特别,还要靠着陈影的提点,不然我肯定错过了。 今天我就应该把陈影带过来,让他和这人对招。 “……别啰嗦了,跟我说说,你到底要干嘛,郑一淼是在里边儿,人还没死。”何况他方才仅仅因为我不接电话就气成了那副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 “我觉得,这世上应该要有完美的人,契合完美的魂魄。” “你觉得你的魂魄很完美?”我扯了扯嘴脸,他属性水仙花么,怎么这么自恋。 “不,是我觉得你很完美。”他看着我,又不像人在看我。 “我确实比你完美,你就是折腾再多又怎样,人生不过百十年,一辈子行善积德也未必活得过九十九,你有没有意思。”我觉得眼前人精神上有点什么问题,便没了心情同他再折腾,一手挥去,耀如白昼的电光将浴室的玻璃门窗彻底震碎。 我越过这个神经病,走进浴室把郑一淼抱了出来,也正好看到那个人在电光下惊慌的一双眼睛。 “你要感谢你今天没杀人。”不然我这一电光就不是霹在门上,我得霹在这神经病的脑瓜门上。 不过我也没放过他,我把人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去逮人,只不过我抓上他的一瞬间,手下的触感一阵又黏又软的感觉,怪恶心的,所以我立刻收回了手。 等我把手拿回来的一瞬间,还没等我凑到鼻子下,那味道已经冲了过来,恶心的我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而等我再看去,那个被我抓到的位置,他的手臂,此时已经缺了一块儿。 “你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个完整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却不想人。 我将力量凝聚在手掌,攒出一团电光,将眼前的房间照亮,一瞬间,那个男人避无可避。 “……你是不是……也吃了太岁?” 他那宽厚的身影,并不是因为他高大,而是因为他的肉体以一种奇怪的程度膨胀了一层,除了他的脸。 而看他脖子的程度,那膨胀已经马上要蔓延到他的脸上了。 “你!你!如果不是你救了郑鑫!我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那个扭曲的人,朝着我咬牙切齿的喊到…… 第558章 生命 “因为我?” 因为我救了……郑鑫? 我救的人不郑一淼么? “就是你!你要付出代价,像我一样付出代价!”他做势扑过来,我因为嫌弃恶心闪开了,顺势就转到了郑一淼身边。 “把她给我,给我!”男人用自己还算能辨认的双手向前够着,不知道是想要她,还是想要我。 “这是……郑鑫么?”我蹲下身,把郑一淼的脸扭了过去,扭给他看。 他的眼神没有太多的变化,可见他对我说郑一淼是郑鑫这件事没有什么大的意见。 所以他是瞎了?还是心盲了? 还是……郑鑫又对他做了什么? 而很快,我就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得到了答案。 “你,和她,总要有人替我还债,总要有一个?”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可置信,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变声器,想着这人为什么要变声呢? 总之当时我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儿,似乎他身上的秘密更让我好奇,至于他的危害程度…… 大概一颗星半…… “想要郑鑫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要替你付出代价,我又凭什么要替你付出代价,要是我觉得合理,倒是可以给你。”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对面的人但凡有点脑子都得质疑一番。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急傻了,竟然满口答应了。 他说‘好’,然后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是,‘他在骗我’。 “我,她和我的试验,可以,可以获得更完美,更完美的我。”他说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我拧着眉头仔仔细细听,才听的懂他的大概,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靠着我猜。 可是我现在比较困惑的,是他口中的这个和他做实验的人,究竟是谁?郑鑫,还是郑一淼? “太岁?”我问到。 “对,就是太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我真的成功了,第一次,我就成功了?你懂么?” 男人的变声器声音实在是奇怪,但是配合着他的表情,我倒是也能理解他的情绪。 “你交换了郑鑫和郑一淼。” 我说完,男人眼光一滞,转过头看着我身旁昏迷的郑一淼。 “她也是有利可图,我们算得上互惠互利。”他一双眼睛透着精光,小声说话的样子像是要把人穿透,如果光听声音,没准能描绘出一副尖嘴獠牙的可怖样子。 “你做的事情,不怕遭天谴么?”这算是夺舍?难道我们一直认为的那个郑一淼,才是郑鑫? 可是不对啊,姚玉谶认识郑鑫的时间更久,他怎么会认不出两个人。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天谴?你以为老天爷会眼巴巴的盯着芸芸众生的每一个人都悉心照顾?天道管的天地秩序,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还不配撼动。”男人语气里有些得意。 然而我却不这样认为。 “天谴惩治的未必都是能撼动天地秩序的人,如果你一个人成功了,就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会去尝试,天道会让这个苗头从初生起便被掐灭,而你,没有遭受天谴,恐怕并不是你以为的原因……” 男人的脸色差了许多,就像产房外边儿听着自己老婆没生出儿子一样的扭曲。 “你失败了,你根本没有成功。”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最终对这两个人做了什么,但交换她们的身体,这很显然是失败了,不然他都轮不到我来教训,早就该成一团灰了,或者说连一团灰都没有,只有一缕烟而已。 “……是,我失败了。”他闷头承认了下来。 “那你得意个……什么玩意儿。”我不无嘲讽的说到。 之前因为郑一淼的话,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办到了,其实我早该猜到的,这世上夺舍的能人起码得是陈影扎贺那个级别的,眼前这个为了郑一淼和郑鑫两个女人争名夺利的蠢货,哪儿配。 “所以你做到了什么程度,又为什么说我救了人,就害得你成了这副样子。”郑鑫肯定还是那个郑鑫,可就像叶观心一样,为什么会在清醒和不清醒的状态下,有两幅面孔。 最重要的是,叶观心到底是不是他和郑鑫联手杀害的,而在此之前,他的双手,又沾染了多少人命。 “我只是替换了她们的气运而已。”他贪婪的看着郑鑫,“有时候,一个人衣食无忧,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偏偏只少了那么一点儿运气而已。” 男人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还是有丝得意的。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郑鑫的目的,她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利,不惜动用非正当的手段来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或许我想我知道了叶观心将郑一淼和郑鑫认错的真正原因了。 “可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罢了。”其实我大概猜测到,他所谓的,我救了人,导致了他的代价,是因为我破了他的局,让他被反噬而已。 可眼前人接着说出来的事情,又颠覆了我的认知——原来真的有人仅仅靠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能蛊惑人心。 郑一淼和郑鑫不仅仅是换了气运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有叶观心的死。 他们联手设计让郑一淼郑鑫吃下了同一块太岁,从而由这个男人缔结关系,将二人的气运扭转,而在这中间,由于郑鑫的一番话,这个男人将自己也牵扯其中,那就是如果郑一淼的气运耗尽,郑鑫由此所要承受的代价,必须由他自己承担。 至于男人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要求,仅仅是因为他自视甚高,根本不相信他会失败。 确实,他已经成功了。 然而我的出现,打破这个既定的局面,让已经成功了不知道多久,让早就已经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人,生生栽了个大跟头不说,还付出了超出他预期的代价。 “你为什么一定要多管闲事,人少了一点运气又不会死,她活的不是好好的,你为什么……”男人对我,那可算得上是咬牙切齿了,整个人都抖着,那膨胀的肉微微颤抖,仔细瞧,能看的非常生动。 “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是不是也失败过?”叶观心估计就是这个失败的作品。 “当然,可那也不算是失败,只是一个尝试而已。” 他不拿叶观心的命当回事的态度让我膈应的厉害,以他的这种程度,畜生道就是他下辈子的出路。 “哼,虐杀一条无辜的鲜活生命,甚至为怕怨气太重化身厉鬼,做足了一切准备,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我等着,他跌进深渊的那一天…… 第558章 生命 “因为我?” 因为我救了……郑鑫? 我救的人不郑一淼么? “就是你!你要付出代价,像我一样付出代价!”他做势扑过来,我因为嫌弃恶心闪开了,顺势就转到了郑一淼身边。 “把她给我,给我!”男人用自己还算能辨认的双手向前够着,不知道是想要她,还是想要我。 “这是……郑鑫么?”我蹲下身,把郑一淼的脸扭了过去,扭给他看。 他的眼神没有太多的变化,可见他对我说郑一淼是郑鑫这件事没有什么大的意见。 所以他是瞎了?还是心盲了? 还是……郑鑫又对他做了什么? 而很快,我就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得到了答案。 “你,和她,总要有人替我还债,总要有一个?”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可置信,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变声器,想着这人为什么要变声呢? 总之当时我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儿,似乎他身上的秘密更让我好奇,至于他的危害程度…… 大概一颗星半…… “想要郑鑫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要替你付出代价,我又凭什么要替你付出代价,要是我觉得合理,倒是可以给你。”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对面的人但凡有点脑子都得质疑一番。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急傻了,竟然满口答应了。 他说‘好’,然后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是,‘他在骗我’。 “我,她和我的试验,可以,可以获得更完美,更完美的我。”他说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我拧着眉头仔仔细细听,才听的懂他的大概,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靠着我猜。 可是我现在比较困惑的,是他口中的这个和他做实验的人,究竟是谁?郑鑫,还是郑一淼? “太岁?”我问到。 “对,就是太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我真的成功了,第一次,我就成功了?你懂么?” 男人的变声器声音实在是奇怪,但是配合着他的表情,我倒是也能理解他的情绪。 “你交换了郑鑫和郑一淼。” 我说完,男人眼光一滞,转过头看着我身旁昏迷的郑一淼。 “她也是有利可图,我们算得上互惠互利。”他一双眼睛透着精光,小声说话的样子像是要把人穿透,如果光听声音,没准能描绘出一副尖嘴獠牙的可怖样子。 “你做的事情,不怕遭天谴么?”这算是夺舍?难道我们一直认为的那个郑一淼,才是郑鑫? 可是不对啊,姚玉谶认识郑鑫的时间更久,他怎么会认不出两个人。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天谴?你以为老天爷会眼巴巴的盯着芸芸众生的每一个人都悉心照顾?天道管的天地秩序,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还不配撼动。”男人语气里有些得意。 然而我却不这样认为。 “天谴惩治的未必都是能撼动天地秩序的人,如果你一个人成功了,就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会去尝试,天道会让这个苗头从初生起便被掐灭,而你,没有遭受天谴,恐怕并不是你以为的原因……” 男人的脸色差了许多,就像产房外边儿听着自己老婆没生出儿子一样的扭曲。 “你失败了,你根本没有成功。”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最终对这两个人做了什么,但交换她们的身体,这很显然是失败了,不然他都轮不到我来教训,早就该成一团灰了,或者说连一团灰都没有,只有一缕烟而已。 “……是,我失败了。”他闷头承认了下来。 “那你得意个……什么玩意儿。”我不无嘲讽的说到。 之前因为郑一淼的话,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办到了,其实我早该猜到的,这世上夺舍的能人起码得是陈影扎贺那个级别的,眼前这个为了郑一淼和郑鑫两个女人争名夺利的蠢货,哪儿配。 “所以你做到了什么程度,又为什么说我救了人,就害得你成了这副样子。”郑鑫肯定还是那个郑鑫,可就像叶观心一样,为什么会在清醒和不清醒的状态下,有两幅面孔。 最重要的是,叶观心到底是不是他和郑鑫联手杀害的,而在此之前,他的双手,又沾染了多少人命。 “我只是替换了她们的气运而已。”他贪婪的看着郑鑫,“有时候,一个人衣食无忧,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偏偏只少了那么一点儿运气而已。” 男人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还是有丝得意的。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郑鑫的目的,她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利,不惜动用非正当的手段来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或许我想我知道了叶观心将郑一淼和郑鑫认错的真正原因了。 “可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罢了。”其实我大概猜测到,他所谓的,我救了人,导致了他的代价,是因为我破了他的局,让他被反噬而已。 可眼前人接着说出来的事情,又颠覆了我的认知——原来真的有人仅仅靠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能蛊惑人心。 郑一淼和郑鑫不仅仅是换了气运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有叶观心的死。 他们联手设计让郑一淼郑鑫吃下了同一块太岁,从而由这个男人缔结关系,将二人的气运扭转,而在这中间,由于郑鑫的一番话,这个男人将自己也牵扯其中,那就是如果郑一淼的气运耗尽,郑鑫由此所要承受的代价,必须由他自己承担。 至于男人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要求,仅仅是因为他自视甚高,根本不相信他会失败。 确实,他已经成功了。 然而我的出现,打破这个既定的局面,让已经成功了不知道多久,让早就已经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人,生生栽了个大跟头不说,还付出了超出他预期的代价。 “你为什么一定要多管闲事,人少了一点运气又不会死,她活的不是好好的,你为什么……”男人对我,那可算得上是咬牙切齿了,整个人都抖着,那膨胀的肉微微颤抖,仔细瞧,能看的非常生动。 “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是不是也失败过?”叶观心估计就是这个失败的作品。 “当然,可那也不算是失败,只是一个尝试而已。” 他不拿叶观心的命当回事的态度让我膈应的厉害,以他的这种程度,畜生道就是他下辈子的出路。 “哼,虐杀一条无辜的鲜活生命,甚至为怕怨气太重化身厉鬼,做足了一切准备,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我等着,他跌进深渊的那一天…… 第559章 谁是胜者 “那与我无关,我仅仅是尽了自己的本职罢了,我避免了一条恶灵的诞生,我甚至拯救了会被它残害的人。”男人似乎并不以为意,那语气,仿佛还要反过来讽刺我。 “叶观心不是你的小试牛刀之作么,你居然还有脸面把自己洗脱的这么干净。”他可真是没脸他妈给没脸开门,没脸到家了。 “不不不。”男人微微摇头,不赞同我说的话,“叶观心的死,和我毫无关系,那只是她的私怨罢了,我也仅仅是没能来得及阻挡。” “私怨?她不是你选中的人?” “当然,叶观心的气运,还不足以入我的眼,也许放在普通人眼里,她算的上有些小运气,可我却是看不上的,她也一样看不上。”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看一眼沙发上躺着的郑一淼。 “你说的她,该不会……是郑一淼?” “自然,你不是查的一清二楚了么。”他回到。 这下,我看这个人的眼神中,也带了些不同寻常,他是真真实实将郑鑫和郑一淼完全认错了,情况居然和叶观心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说叶观心未曾参与其中会被利用,可眼前的这个人,作为操控者,他的身上又是发生了什么呢。 “你说叶观心是郑……一淼亲手杀的?”我差点儿说成了郑鑫,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 “当然,这个女人的果决和狠厉,也是我选中她与我合作的原因,她亲手将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虐杀,嘶~我看着那一幕,也不得不佩服。” 眼前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话仿佛就是专门说出来为了搪塞嘲讽我的。 “你袖手旁观!” 我想象着那酸泼在一个女人脸上该有多么叫人绝望,更何况叶观心至死也没有人救过她,她就那么死了,用最痛苦的方式,她不能向任何人求救,恐怕只剩下凄厉的绝望。 她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任由巨大的痛苦在体内横窜,找不到出口,如果这都不算虐杀,那又能定义为什么呢。 郑鑫,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能恶毒到如此程度么,她真的不怕么,她那么信这些虚无的东西,就不怕死后要付出更沉重的代价么。 “袖手旁观,我不应该么,她求着你收留的时候,你不是也把她送了出来。”他竟然还敢指着郑一淼和我做对比。 我又不是从小被pua长大的,脑子清醒的很。 不过我也没反驳他,毕竟让他沉浸在自己的观念中,更能激发他继续说下去的热情。 “你还替她害了多少人。”我冷静了一下,问到。 “多少人?”他仰着头,似乎真的想了一下,“唉……呀……那些小打小闹,我也记不清了。” 他真的越说越得意,恐怕这么多年,也少有人能听他倾诉自己的功绩。 “你知道郑……一淼身边,有个能预言的异人么。”我忽然就想起了姚玉谶的存在,“他都没有察觉过你的存在么。” “他?”男人冷笑了一声,“他就是个浪费了天赋的废物而已。” 他的话里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心态,最后我归结为了嫉妒。 “你很苦恼罢,因为姚玉谶的存在,你要战战兢兢的和郑……一淼接触,为了避免被发现,你甚至需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在他身上。” “……你想说什么。”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也渴望拥有姚玉谶的异能,渴望和他的身体交换?” 我不相信他会放弃自己原本的目标,也不相信他会放弃姚玉谶这个只想过好日子的‘傻白甜’日子人。 “……你倒是很懂我。”他看我的眼神发生了一丝转变,像是发现了同类。 只可惜我接受不了他的欣赏,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毕竟谁会高兴被一只下水道的耗子盯上。 “我只是懂人心,毕竟嫉妒是人的本能。”我凉凉的说到。 “你……!”他被我的话说的有些恼怒,“我只是可惜他的天赋!” “是啊,你‘只’是可惜。”我把那个‘只’字儿特地加重了口音,然后坐在了沙发上,顺便把郑一淼揽在肩膀上。 “你想干什么?”他看着我的动作,开始心生警惕。 “你想要郑……鑫,是因为你觉得把太岁再给她喂下去,就能让你付出的代价再由她还回来,至于你想要我……” 我看了下自己手上的那团电光。 “我说,你胃口不小啊,盯上姚玉谶不成,现在还敢打我的注意,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况您觉得您配么?” 他怕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当成他的目标,没准姚玉谶都会成为他的试验品而已。 我想着要是他再遇上陈影,恐怕我也是个试验品,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哎,蠢货,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我问到。 “你说谁蠢货!”他横起来,那身皮肉更恶心了。 “你蠢到分不清郑鑫和郑一淼,不说你还说谁?”我将那天随手从叶观心的房间里拿走的一张合影拿了出来。 “在我的认知里,照片里的是郑鑫,我怀里的这个才是郑一淼,你真的认清了她们么?” 男人先是认真的看了照片和人,然后立刻否认到。 “你在骗我。” “我骗你?”我挑挑眉,“照片上的另一个女人你应该也不陌生,她可是死在了你的眼前的,抱着自己腐烂的脸痛苦的在你眼前来回反转,你肯定记忆深刻。” 男人顺着我说的话,全神的看着。 “只有郑鑫才会和叶观心亲密无间的搂在一起,郑一淼根本不认识叶观心,两个人萍水相逢,你猜她们会照出这种照片么?”我把照片甩在了他面前,然后就觉得身上有些燥热,竟然是锁着叶观心的那个口袋有了反应。 我适时把她放了出来,叶观心正正好好就落在了男人眼前。 “郑鑫,杀我。” 她居然自己恢复了神智,吊着眼睛看着那个男人,阴狠的说到,“你也,逃不掉。” 我能感受到叶观心身上散发的怨气,越来越重,可相比转化为恶鬼,她的威胁还不够。 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我。 “你答应我的。” 我见此,忽而就记起了答应帮她和父母的亲缘再续,那一刻,我对这个女人的敬佩油然而生。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生死看的那般重。 “不可能!”男人靠近了叶观心一步,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却抓了个空,“我不会被欺骗,绝不!” 第559章 谁是胜者 “那与我无关,我仅仅是尽了自己的本职罢了,我避免了一条恶灵的诞生,我甚至拯救了会被它残害的人。”男人似乎并不以为意,那语气,仿佛还要反过来讽刺我。 “叶观心不是你的小试牛刀之作么,你居然还有脸面把自己洗脱的这么干净。”他可真是没脸他妈给没脸开门,没脸到家了。 “不不不。”男人微微摇头,不赞同我说的话,“叶观心的死,和我毫无关系,那只是她的私怨罢了,我也仅仅是没能来得及阻挡。” “私怨?她不是你选中的人?” “当然,叶观心的气运,还不足以入我的眼,也许放在普通人眼里,她算的上有些小运气,可我却是看不上的,她也一样看不上。”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看一眼沙发上躺着的郑一淼。 “你说的她,该不会……是郑一淼?” “自然,你不是查的一清二楚了么。”他回到。 这下,我看这个人的眼神中,也带了些不同寻常,他是真真实实将郑鑫和郑一淼完全认错了,情况居然和叶观心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说叶观心未曾参与其中会被利用,可眼前的这个人,作为操控者,他的身上又是发生了什么呢。 “你说叶观心是郑……一淼亲手杀的?”我差点儿说成了郑鑫,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 “当然,这个女人的果决和狠厉,也是我选中她与我合作的原因,她亲手将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虐杀,嘶~我看着那一幕,也不得不佩服。” 眼前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话仿佛就是专门说出来为了搪塞嘲讽我的。 “你袖手旁观!” 我想象着那酸泼在一个女人脸上该有多么叫人绝望,更何况叶观心至死也没有人救过她,她就那么死了,用最痛苦的方式,她不能向任何人求救,恐怕只剩下凄厉的绝望。 她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任由巨大的痛苦在体内横窜,找不到出口,如果这都不算虐杀,那又能定义为什么呢。 郑鑫,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能恶毒到如此程度么,她真的不怕么,她那么信这些虚无的东西,就不怕死后要付出更沉重的代价么。 “袖手旁观,我不应该么,她求着你收留的时候,你不是也把她送了出来。”他竟然还敢指着郑一淼和我做对比。 我又不是从小被pua长大的,脑子清醒的很。 不过我也没反驳他,毕竟让他沉浸在自己的观念中,更能激发他继续说下去的热情。 “你还替她害了多少人。”我冷静了一下,问到。 “多少人?”他仰着头,似乎真的想了一下,“唉……呀……那些小打小闹,我也记不清了。” 他真的越说越得意,恐怕这么多年,也少有人能听他倾诉自己的功绩。 “你知道郑……一淼身边,有个能预言的异人么。”我忽然就想起了姚玉谶的存在,“他都没有察觉过你的存在么。” “他?”男人冷笑了一声,“他就是个浪费了天赋的废物而已。” 他的话里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心态,最后我归结为了嫉妒。 “你很苦恼罢,因为姚玉谶的存在,你要战战兢兢的和郑……一淼接触,为了避免被发现,你甚至需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在他身上。” “……你想说什么。”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也渴望拥有姚玉谶的异能,渴望和他的身体交换?” 我不相信他会放弃自己原本的目标,也不相信他会放弃姚玉谶这个只想过好日子的‘傻白甜’日子人。 “……你倒是很懂我。”他看我的眼神发生了一丝转变,像是发现了同类。 只可惜我接受不了他的欣赏,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毕竟谁会高兴被一只下水道的耗子盯上。 “我只是懂人心,毕竟嫉妒是人的本能。”我凉凉的说到。 “你……!”他被我的话说的有些恼怒,“我只是可惜他的天赋!” “是啊,你‘只’是可惜。”我把那个‘只’字儿特地加重了口音,然后坐在了沙发上,顺便把郑一淼揽在肩膀上。 “你想干什么?”他看着我的动作,开始心生警惕。 “你想要郑……鑫,是因为你觉得把太岁再给她喂下去,就能让你付出的代价再由她还回来,至于你想要我……” 我看了下自己手上的那团电光。 “我说,你胃口不小啊,盯上姚玉谶不成,现在还敢打我的注意,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况您觉得您配么?” 他怕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当成他的目标,没准姚玉谶都会成为他的试验品而已。 我想着要是他再遇上陈影,恐怕我也是个试验品,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哎,蠢货,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我问到。 “你说谁蠢货!”他横起来,那身皮肉更恶心了。 “你蠢到分不清郑鑫和郑一淼,不说你还说谁?”我将那天随手从叶观心的房间里拿走的一张合影拿了出来。 “在我的认知里,照片里的是郑鑫,我怀里的这个才是郑一淼,你真的认清了她们么?” 男人先是认真的看了照片和人,然后立刻否认到。 “你在骗我。” “我骗你?”我挑挑眉,“照片上的另一个女人你应该也不陌生,她可是死在了你的眼前的,抱着自己腐烂的脸痛苦的在你眼前来回反转,你肯定记忆深刻。” 男人顺着我说的话,全神的看着。 “只有郑鑫才会和叶观心亲密无间的搂在一起,郑一淼根本不认识叶观心,两个人萍水相逢,你猜她们会照出这种照片么?”我把照片甩在了他面前,然后就觉得身上有些燥热,竟然是锁着叶观心的那个口袋有了反应。 我适时把她放了出来,叶观心正正好好就落在了男人眼前。 “郑鑫,杀我。” 她居然自己恢复了神智,吊着眼睛看着那个男人,阴狠的说到,“你也,逃不掉。” 我能感受到叶观心身上散发的怨气,越来越重,可相比转化为恶鬼,她的威胁还不够。 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我。 “你答应我的。” 我见此,忽而就记起了答应帮她和父母的亲缘再续,那一刻,我对这个女人的敬佩油然而生。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生死看的那般重。 “不可能!”男人靠近了叶观心一步,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却抓了个空,“我不会被欺骗,绝不!” 第560章 可以预料的结果 我也是不知道,谁给这人的勇气,让他居然觉得没人敢骗他。 谁知道郑鑫已经把他玩儿的团团转了。 那一刻我想到了扎贺鱼稣,这个女人,估计她俩能做个好闺蜜,毕竟物以类聚。 不过郑鑫倒是坏的纯粹啊,只为名利,连丁点儿感情都不掺和。 “不能骗你?”我捡起照片,特地把人推到他面前,“不骗你,你告诉我那块太岁你是怎么吃进去的?你告诉我是你自己愿意吃下去的吗?” 他敢用活人来试验他的想法,这种人自然有他的谨慎,如果不是完美的成功,他肯定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必然是郑鑫用其他理由蛊惑的他。 郑鑫和这人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用生命来堆砌踏上成功的高阶,一个为了成功,敢冒险赌下自己的命运。 结果显而易见,他的试验初步成功,而郑鑫,已经达成了目标,比起来是她完胜。 可我觉得郑鑫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满足,爬的越高,走的越顺,她的胃口怕是也越发的大了。 “如果,郑鑫和郑一淼的身份是假的,她的身边,便还有一位,我不知道的人。” 男人艰难的走到沙发边,被我一招打了回去。 那电光落在他身上,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把肥油按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有我在,你便动不了郑一淼。”其实他和叶观心的认错人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把两个人的名字弄错,而叶观心是认错了杀人的凶手。 这两者比起来,叶观心的事情目的性更强。 因为这就是郑鑫为了摆脱罪责造的孽。 “哈,你说这一幕是不是有点儿似曾相识啊,有一个人,千方百计的隐藏自己,生怕被别人发现,帮着郑鑫那个女人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过我倒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费心让你认错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有什么意义?” 只是名字,并不是身份,就是他有一天发现自己被人耍了要报仇,他找的不也是郑鑫么。 “因为和我结契的是郑鑫。”男人哑着声音说到,“只有我知道,她们的气运被交换,如果我认错了两个人的名字,便不仅仅是记错了名字而已。” “你是说,她想要摆脱你。” “……她已经快要摆脱我了。”男人苦笑了一下,“她竟然敢动这份心思。” 我仿佛听到了他咬断牙根的声音,那双手和脸,配上他那恶心的躯干,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你将两人认错,她们的气运便既定,没人能更改。”不得不说郑鑫这一手高超啊,这是一个普遍存在,却又怎么想都有些不现实的办法。 让这世上所有人都认定一件事,便既定了一件事。 这不是一个政党用枪和血逼迫民众承认他们在国家中的地位,更像是洗脑,只是洗脑的对象太多了,怎么可能有人办得到。 然而郑鑫这件事上,只有郑鑫和眼前这个男人他们两个知道,只要他也彻底认定郑鑫就是郑一淼,那么事情就会朝着郑鑫的期盼发展。 “是因为我的插手,引出了你,败露了这件事。” “是,哈,她的美梦,被你无意打破了。”男人嘲讽的说到。 可是他低垂的肩膀,让他的恨变得多少有些可笑。 随后他又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是猎物,仿佛我是救赎,仿佛能透过我看到一个现在云端的自己。 “郑鑫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是不是应该杀之而后快啊,守卫正道,你们应该也恨不得她去死罢。” 他的声音贪婪的像是一条黝黑的巨蟒,我仿佛透过他的双眼又看到了深渊中的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是圣母玛利亚,你找错人了,我信太上老君。”穆如生骂我圣母命也就算了,怎么随便逮个孙子都想利用我呢,就踏马的离谱。 他让我这话怼的一噎,我又趁机不客气的说。 “你要是想报仇,我就把郑一淼也扔给你,不过那太岁被我收走了,你看你是把自己的肉剜下来给她吃,还是重新跟这女人也结个契,搞点什么幺蛾子,我都无所谓,我甚至能还能在一旁给你加油打call,等将来我作古了,我的笔记本里一定要有你的传奇一章,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得记下来,你蠢成这幅样子让一个女人耍的团转,一定能警示吾辈后人,当然了,你只能屈居第二,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你输的更惨,能让大家警钟长鸣。”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把郑一淼拉起来揽在了怀里,虽然我说要把她扔了,可那也只是挤兑那个男人的话而已。 那个人现在已经被我气到喘粗气了,整个人身上都在抖,带着那一堆恶心的肉在抖。 “你想去哪儿……?”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他说着,就又朝着我们伸出了手,我灵巧的一躲,在他真正要出手的时候,适时给了他一电鞭,随着电光的闪烁,房间里的灯突然乍亮,将我和那男人一起闪了眼睛。 “靠……”虽然我的眼睛算是进化了,可还没办法适应突然出现的光亮,我转变不及,有些不舒服。 “齐目?!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 穆如生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眼睛刚缓过神,就看到他窜向了我,期间还跳过了被我一鞭子撂倒成了一滩泥的人。 “你干嘛呢,你这手给我松开!”他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又从那个男人身上转移到了我怀里揽着的郑一淼身上。 “给给给,给你扶着行了。”当我乐意揽着她是怎么着。 屋里一下子涌入不少人,穆和他们已经把那个男人围起来了,只是恐怕恐怖于他,没敢上手。 “我来。”我走过去,穆和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男人没死,也没昏,就是麻了,整个人都麻到不能动弹。 我隔着他有衣料的地方碰了碰他,那种软绵的触感……依旧恶心的不行。 夏天,可真是难为他打扮的和妇女一样。 “找纱布,多弄一点儿,给他包上抬出去。” 我把手上的感觉在墙上抹了抹,还是依旧有些阴影。 “送哪儿去?”穆和问到。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我转过头去看穆如生,他把郑一淼又扔在了沙发上,比我还嫌弃的正擦手呢。 “借你的那个冷藏密室一用。” 这男人的身体看样还在膨胀,他恐怕需要冷藏的环境来减弱这种趋势。 “放我那儿?恶心啦的,凭啥。” 我眉头一皱,“我会尽快弄个冷库出来,待不了多久。” 我话说完,穆和就已经动作了,只有穆如生还在跳脚,可惜我没当回事儿。 第560章 可以预料的结果 我也是不知道,谁给这人的勇气,让他居然觉得没人敢骗他。 谁知道郑鑫已经把他玩儿的团团转了。 那一刻我想到了扎贺鱼稣,这个女人,估计她俩能做个好闺蜜,毕竟物以类聚。 不过郑鑫倒是坏的纯粹啊,只为名利,连丁点儿感情都不掺和。 “不能骗你?”我捡起照片,特地把人推到他面前,“不骗你,你告诉我那块太岁你是怎么吃进去的?你告诉我是你自己愿意吃下去的吗?” 他敢用活人来试验他的想法,这种人自然有他的谨慎,如果不是完美的成功,他肯定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必然是郑鑫用其他理由蛊惑的他。 郑鑫和这人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用生命来堆砌踏上成功的高阶,一个为了成功,敢冒险赌下自己的命运。 结果显而易见,他的试验初步成功,而郑鑫,已经达成了目标,比起来是她完胜。 可我觉得郑鑫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满足,爬的越高,走的越顺,她的胃口怕是也越发的大了。 “如果,郑鑫和郑一淼的身份是假的,她的身边,便还有一位,我不知道的人。” 男人艰难的走到沙发边,被我一招打了回去。 那电光落在他身上,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把肥油按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有我在,你便动不了郑一淼。”其实他和叶观心的认错人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把两个人的名字弄错,而叶观心是认错了杀人的凶手。 这两者比起来,叶观心的事情目的性更强。 因为这就是郑鑫为了摆脱罪责造的孽。 “哈,你说这一幕是不是有点儿似曾相识啊,有一个人,千方百计的隐藏自己,生怕被别人发现,帮着郑鑫那个女人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过我倒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费心让你认错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有什么意义?” 只是名字,并不是身份,就是他有一天发现自己被人耍了要报仇,他找的不也是郑鑫么。 “因为和我结契的是郑鑫。”男人哑着声音说到,“只有我知道,她们的气运被交换,如果我认错了两个人的名字,便不仅仅是记错了名字而已。” “你是说,她想要摆脱你。” “……她已经快要摆脱我了。”男人苦笑了一下,“她竟然敢动这份心思。” 我仿佛听到了他咬断牙根的声音,那双手和脸,配上他那恶心的躯干,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你将两人认错,她们的气运便既定,没人能更改。”不得不说郑鑫这一手高超啊,这是一个普遍存在,却又怎么想都有些不现实的办法。 让这世上所有人都认定一件事,便既定了一件事。 这不是一个政党用枪和血逼迫民众承认他们在国家中的地位,更像是洗脑,只是洗脑的对象太多了,怎么可能有人办得到。 然而郑鑫这件事上,只有郑鑫和眼前这个男人他们两个知道,只要他也彻底认定郑鑫就是郑一淼,那么事情就会朝着郑鑫的期盼发展。 “是因为我的插手,引出了你,败露了这件事。” “是,哈,她的美梦,被你无意打破了。”男人嘲讽的说到。 可是他低垂的肩膀,让他的恨变得多少有些可笑。 随后他又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是猎物,仿佛我是救赎,仿佛能透过我看到一个现在云端的自己。 “郑鑫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是不是应该杀之而后快啊,守卫正道,你们应该也恨不得她去死罢。” 他的声音贪婪的像是一条黝黑的巨蟒,我仿佛透过他的双眼又看到了深渊中的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是圣母玛利亚,你找错人了,我信太上老君。”穆如生骂我圣母命也就算了,怎么随便逮个孙子都想利用我呢,就踏马的离谱。 他让我这话怼的一噎,我又趁机不客气的说。 “你要是想报仇,我就把郑一淼也扔给你,不过那太岁被我收走了,你看你是把自己的肉剜下来给她吃,还是重新跟这女人也结个契,搞点什么幺蛾子,我都无所谓,我甚至能还能在一旁给你加油打call,等将来我作古了,我的笔记本里一定要有你的传奇一章,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得记下来,你蠢成这幅样子让一个女人耍的团转,一定能警示吾辈后人,当然了,你只能屈居第二,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你输的更惨,能让大家警钟长鸣。”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把郑一淼拉起来揽在了怀里,虽然我说要把她扔了,可那也只是挤兑那个男人的话而已。 那个人现在已经被我气到喘粗气了,整个人身上都在抖,带着那一堆恶心的肉在抖。 “你想去哪儿……?”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他说着,就又朝着我们伸出了手,我灵巧的一躲,在他真正要出手的时候,适时给了他一电鞭,随着电光的闪烁,房间里的灯突然乍亮,将我和那男人一起闪了眼睛。 “靠……”虽然我的眼睛算是进化了,可还没办法适应突然出现的光亮,我转变不及,有些不舒服。 “齐目?!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 穆如生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眼睛刚缓过神,就看到他窜向了我,期间还跳过了被我一鞭子撂倒成了一滩泥的人。 “你干嘛呢,你这手给我松开!”他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又从那个男人身上转移到了我怀里揽着的郑一淼身上。 “给给给,给你扶着行了。”当我乐意揽着她是怎么着。 屋里一下子涌入不少人,穆和他们已经把那个男人围起来了,只是恐怕恐怖于他,没敢上手。 “我来。”我走过去,穆和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男人没死,也没昏,就是麻了,整个人都麻到不能动弹。 我隔着他有衣料的地方碰了碰他,那种软绵的触感……依旧恶心的不行。 夏天,可真是难为他打扮的和妇女一样。 “找纱布,多弄一点儿,给他包上抬出去。” 我把手上的感觉在墙上抹了抹,还是依旧有些阴影。 “送哪儿去?”穆和问到。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我转过头去看穆如生,他把郑一淼又扔在了沙发上,比我还嫌弃的正擦手呢。 “借你的那个冷藏密室一用。” 这男人的身体看样还在膨胀,他恐怕需要冷藏的环境来减弱这种趋势。 “放我那儿?恶心啦的,凭啥。” 我眉头一皱,“我会尽快弄个冷库出来,待不了多久。” 我话说完,穆和就已经动作了,只有穆如生还在跳脚,可惜我没当回事儿。 第561章 原来 得亏那个男人的那张脸还算能看,不然都不待能找到人的,那他也真算是隐身了。 “他……叫李玉,我还真就没听过他的名号。”穆如生那些信息给我念着,那人刚才被打包成了木乃伊被送出去,信息就查了过来。 “怎么说?” 他听没听过,很重要么? “我家老头子网罗了那么多的人,这个,我不仅没见过,我还没听过,他从哪儿来的。”他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了我看。 “哈,那我要再告诉你一件事儿,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在郑鑫那个女人身边,不知道身份。” “还有?”穆如生翻了个白眼,坐到沙发上,还推了昏迷的郑一淼一眼。 “这个李玉还挺奇怪的,他和我接触的时候还要带着变声器,打电话的时候也一样,我们都不认识他,你说他到底是太严谨了,还是……他的身份没这么简单。” 我总觉得,李玉这身份信息这么容易找到,实在有点奇怪。 “那好,我再查查,哦对了,郑鑫那边怎么办?”穆如生看着他们把郑一淼也抬走了,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啥也没找到,就准备和我离开。 “郑鑫啊……”我想着,好像有一个人,现在倒是可以利用利用了,“先不管他,你帮我再联系一下姚玉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凉了,我这心里就突然想找别人的不痛快了。 郑一淼这事儿现在一回想,全特么算是沾染上了脏东西一样让人难受,我从最开始仗义相助,到现在被他们缠上甩不掉…… 真是晦气…… “你有找他干嘛。”穆如生一脸的不乐意,按电梯的手指头都透露着暴躁。 “你干嘛对姚玉谶这么不耐。”这一来二去,他这厌恶可算是到了极致了,可也没见他对姚玉谶做过什么,依照他的性子,看谁不顺眼,怕不是得把人送出外太空。 “哼,厕所里的蛆,膈应人。”穆如生终于把电梯按开了,他一转头,那脸上的厌恶都快滴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还管人家怎么挣钱,你俩也没有谁比谁干净。”他厌恶姚玉谶唯利是图,我却觉得大可不必,毕竟有利可图,才能让关系更简洁,不必掺和进无妄之灾。 “你特么说啥?”他佯装生气的提溜起我的衣领子,“你拿我和他比,你在骂我。”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几个人一起回了陈家。 至于为什么回陈家,自然是因为陈晨他们。 今天本来是我们一群人的休闲时光,结果让人给搅和了。 “你怎么样。”陈晨一直在院子里等我,看到我们的车,她和苗岭直接迎了出来。 “没事,小意外而已,已经解决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叫她不要担心。 “那个郑一淼呢?”陈晨问到。 “嗯,在后面,我让人把她送去叔叔那边。”郑一淼现在就只能送去陈影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她。 “她到底惹了多少麻烦,为什么就摆脱不掉。”陈晨的厌恶我看着眼熟极了,想想,似乎和穆如生厌恶姚玉谶一样。 “她现在确实有点危险,也是我先答应她有事可以求助的,也算是我的问题。”毕竟谁能预料到她真的还能引出那么个怪物。 “明天开学,你如果忙的话,我自己送他们就好。”陈晨贴心的说到。 “我觉得问题不大,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送他们上学不会耽搁。”只是一个郑鑫,我不认为她能打搅到我的事情,更何况,郑鑫这种人,她又狠又绝,脑子也好用,如果没有意外,适时收手,才是她现如今最应该做出的决定。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我就去隔壁找了陈影,一是为了叶观心的事情,我答应了她,总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她送走。 二来,就是因为郑一淼。 “叔叔,后悔么,当初拦着我把人送走。”我越想越悔恨,一时妥协居然这么麻烦。 “不后悔。” “不后悔?为什……”我话还没说完,陈影忽然凑近,他把躺在沙发上的郑一淼翻了个身。 “该是你身边的事情,一样不会少,总会乖乖遇上。” “……你这是。”我也说不上他这是看的通透,还是耍我,“我在这儿先给您一个通知啊,我你找了向阳过来,过一段时间,您就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锁拷,我一定给您卸了。” 我想努力说的硬气一点儿,可是和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人说话,我用是弄巧成拙。 这感觉,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在家长面前使劲儿的哭闹,非要买玩具,可是家长根本毫无反应,甚至还有点儿看笑话的架势。 现在陈影就是这种状态。 真是太欠揍了。 “你干嘛?”我看到陈影竟然要去解郑一淼的衣服,这可是把我吓了一跳,赶忙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放开。”他轻飘飘说了两个字,然后眼神瞥了我一眼,我立刻就松开了。 “您瞪我有什么用,你你……这毕竟是个女的。”我都被吓住了,这哪里是陈影会做的事情。 可是陈影都没空搭理我,直接把她背上的拉链拉开了。 我好忙捂住眼睛,转了过去。 我可是有妇之夫,何况我老婆就在隔壁,五十米都出不去。 “你看。”陈影又说到。 “不看。”他是脑子有病么?!让我看什么? “转过来。”有人来够我,我只觉得肩膀一痛,就被掰正,手也被拉了下去。 这下子,郑一淼那白花花的背就冲进了我的眼里。 可是我的目光,全都被她背上的那个图案吸引了。 “这是……什么?”这图案说眼熟,估计随便翻看翻看古籍就能碰上相似的,可是你要说一模一样的,谁也想不起来。 “郑鑫身边的那个人,是扎贺鱼稣。” 陈影一句话,让我心一紧。 “扎贺!”她竟然还和郑鑫有关,如果是她,那李玉现在这幅模样不亏,因为这已经是扎贺的常规操作了。 “那和郑一淼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靠着你们找到的这个废物,真的能办成这么漂亮的事么?”陈影凉凉的说到,把自己的外套落在了她的背上。 “原来……是她。”扎贺鱼稣,原来,你从来不曾放弃过。 第561章 原来 得亏那个男人的那张脸还算能看,不然都不待能找到人的,那他也真算是隐身了。 “他……叫李玉,我还真就没听过他的名号。”穆如生那些信息给我念着,那人刚才被打包成了木乃伊被送出去,信息就查了过来。 “怎么说?” 他听没听过,很重要么? “我家老头子网罗了那么多的人,这个,我不仅没见过,我还没听过,他从哪儿来的。”他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了我看。 “哈,那我要再告诉你一件事儿,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在郑鑫那个女人身边,不知道身份。” “还有?”穆如生翻了个白眼,坐到沙发上,还推了昏迷的郑一淼一眼。 “这个李玉还挺奇怪的,他和我接触的时候还要带着变声器,打电话的时候也一样,我们都不认识他,你说他到底是太严谨了,还是……他的身份没这么简单。” 我总觉得,李玉这身份信息这么容易找到,实在有点奇怪。 “那好,我再查查,哦对了,郑鑫那边怎么办?”穆如生看着他们把郑一淼也抬走了,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啥也没找到,就准备和我离开。 “郑鑫啊……”我想着,好像有一个人,现在倒是可以利用利用了,“先不管他,你帮我再联系一下姚玉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凉了,我这心里就突然想找别人的不痛快了。 郑一淼这事儿现在一回想,全特么算是沾染上了脏东西一样让人难受,我从最开始仗义相助,到现在被他们缠上甩不掉…… 真是晦气…… “你有找他干嘛。”穆如生一脸的不乐意,按电梯的手指头都透露着暴躁。 “你干嘛对姚玉谶这么不耐。”这一来二去,他这厌恶可算是到了极致了,可也没见他对姚玉谶做过什么,依照他的性子,看谁不顺眼,怕不是得把人送出外太空。 “哼,厕所里的蛆,膈应人。”穆如生终于把电梯按开了,他一转头,那脸上的厌恶都快滴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还管人家怎么挣钱,你俩也没有谁比谁干净。”他厌恶姚玉谶唯利是图,我却觉得大可不必,毕竟有利可图,才能让关系更简洁,不必掺和进无妄之灾。 “你特么说啥?”他佯装生气的提溜起我的衣领子,“你拿我和他比,你在骂我。”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几个人一起回了陈家。 至于为什么回陈家,自然是因为陈晨他们。 今天本来是我们一群人的休闲时光,结果让人给搅和了。 “你怎么样。”陈晨一直在院子里等我,看到我们的车,她和苗岭直接迎了出来。 “没事,小意外而已,已经解决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叫她不要担心。 “那个郑一淼呢?”陈晨问到。 “嗯,在后面,我让人把她送去叔叔那边。”郑一淼现在就只能送去陈影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她。 “她到底惹了多少麻烦,为什么就摆脱不掉。”陈晨的厌恶我看着眼熟极了,想想,似乎和穆如生厌恶姚玉谶一样。 “她现在确实有点危险,也是我先答应她有事可以求助的,也算是我的问题。”毕竟谁能预料到她真的还能引出那么个怪物。 “明天开学,你如果忙的话,我自己送他们就好。”陈晨贴心的说到。 “我觉得问题不大,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送他们上学不会耽搁。”只是一个郑鑫,我不认为她能打搅到我的事情,更何况,郑鑫这种人,她又狠又绝,脑子也好用,如果没有意外,适时收手,才是她现如今最应该做出的决定。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我就去隔壁找了陈影,一是为了叶观心的事情,我答应了她,总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她送走。 二来,就是因为郑一淼。 “叔叔,后悔么,当初拦着我把人送走。”我越想越悔恨,一时妥协居然这么麻烦。 “不后悔。” “不后悔?为什……”我话还没说完,陈影忽然凑近,他把躺在沙发上的郑一淼翻了个身。 “该是你身边的事情,一样不会少,总会乖乖遇上。” “……你这是。”我也说不上他这是看的通透,还是耍我,“我在这儿先给您一个通知啊,我你找了向阳过来,过一段时间,您就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锁拷,我一定给您卸了。” 我想努力说的硬气一点儿,可是和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人说话,我用是弄巧成拙。 这感觉,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在家长面前使劲儿的哭闹,非要买玩具,可是家长根本毫无反应,甚至还有点儿看笑话的架势。 现在陈影就是这种状态。 真是太欠揍了。 “你干嘛?”我看到陈影竟然要去解郑一淼的衣服,这可是把我吓了一跳,赶忙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放开。”他轻飘飘说了两个字,然后眼神瞥了我一眼,我立刻就松开了。 “您瞪我有什么用,你你……这毕竟是个女的。”我都被吓住了,这哪里是陈影会做的事情。 可是陈影都没空搭理我,直接把她背上的拉链拉开了。 我好忙捂住眼睛,转了过去。 我可是有妇之夫,何况我老婆就在隔壁,五十米都出不去。 “你看。”陈影又说到。 “不看。”他是脑子有病么?!让我看什么? “转过来。”有人来够我,我只觉得肩膀一痛,就被掰正,手也被拉了下去。 这下子,郑一淼那白花花的背就冲进了我的眼里。 可是我的目光,全都被她背上的那个图案吸引了。 “这是……什么?”这图案说眼熟,估计随便翻看翻看古籍就能碰上相似的,可是你要说一模一样的,谁也想不起来。 “郑鑫身边的那个人,是扎贺鱼稣。” 陈影一句话,让我心一紧。 “扎贺!”她竟然还和郑鑫有关,如果是她,那李玉现在这幅模样不亏,因为这已经是扎贺的常规操作了。 “那和郑一淼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靠着你们找到的这个废物,真的能办成这么漂亮的事么?”陈影凉凉的说到,把自己的外套落在了她的背上。 “原来……是她。”扎贺鱼稣,原来,你从来不曾放弃过。 第562章 逃不开 我盯着陈影看就得有三分钟,这人还是毫无所动,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她还是为了你。”这是我三分钟之后得出的结论。 “嗯。”他这一声嗯,嗯的我心里烦躁的很。 “你就这反应啊,她现在……你也知道,她现在不男不女的。” 那个疯婆子,顶着蔡楠柽的样貌,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流窜,连穆家都找不到线索。 按理说她现在的那副样貌,和陈影比起来分毫不差,都是那种走在马路上不遮掩一定会让人侧目的程度,具体可以参考今天我们一家出门,陈影挂了一天热搜的事情。 虽然我们处理以后,留下的影像照片只有他,但还是有人猜忌晨光和陈影极其相似的样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所以扎贺在朝山,是不可能不引起波澜的,毕竟在这个随手就能曝光的时代,人们对于窥探和分享,有着植根于骨子里的欲望。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掺和进郑鑫的事情里的?”我想着郑一淼背上的那个图案,头疼的厉害。 “大概时间不远。”陈影说到。 “也对,我们从外面回来也才多久,而你,苏醒过来,也没有多长的时间,她即使在国外比我们先走一步,也不会知道我们在朝山可能发生什么。”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契机,让扎贺鱼稣注意到了郑鑫的事情,又或者,她在郑鑫的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所图? “李玉如果说是郑鑫所害,那应该就是扎贺的手笔。”这人想要害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只能说这些人都无足轻重,不然扎贺想要害一个人,下场只会更惨重。 “你说的岂不是废话。”陈影轻飘飘的说这么一句,我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因为那只会显得我歇斯底里,无理取闹。 “我说的废话,那叔叔您倒是给点儿有用的话说一说啊。”遥想几天前,我还因为他这种话说一半的性格而气到自己暴走,现在,我觉得跟他生气才属于浪费生命。 他是一定不会改的,最后气死的一定是我,所以我已经学会了隐忍。 “她背上的符,是我教的。” 陈影凉凉的看着我,我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说的,是扎贺鱼稣这个符,是他教的…… “所以,你又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忘了自己前一秒才说要学会隐忍,这会儿却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你早就知道扎贺在背后出手,你却看着我们浪费人力物力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却最终只查到郑鑫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姓名的高人而已?” “吵什么。”他眉头一紧,我心里一突,那嘴就下意识的闭上了。 “我又没说错。”我也解释不清,怎么着气势一下子就弱下去了。 “这符又不是只有我会,也不是只有她会,那天你把太岁从她身体里驱离的时候,我也仅仅是有一丝怀疑而已。” 陈影竟然给我解释了,还解释了新的一大段,我可真的是受宠若惊。 “啊,原来是这样。”我有点尴尬,更多的是一种冒犯了长辈的不知所措。 “我教过她太多太多,她的一切,都源于我。”陈影又说到。 扎贺鱼稣的一切来源于陈影,又或者说,来自于倪长声,是我并不太意外的事情。 扎贺鱼稣的身世至今为止都不是特别的清晰,她小时候成长于教会的可能性非常大,那她身上的术法,自然来自于倪长声的可能性最大。 这两种文化的对撞,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后果,就是造就了扎贺这种疯子。 “既然是你教出来的,那你是不是有办法……” “没办法。”陈影干净果决的打断了我的妄想。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很聪明,聪慧是她的武器,她早就不可能被我轻易控制了,当初,我也仅仅是堪堪给自己留了一丝生机,也小小报复了她一番而已。” 陈影的生机,就是如今的翻盘,小小的报复,就是灭了扎贺鱼稣让蔡楠柽复活的所有期望。 即使几十年后的今天,扎贺找遍古今中外,也依旧找不回一个蔡楠柽。 “不过……”陈影突然又看向了我,“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对等的力量之间,才存在较量一说。” “你的意思是?”我心里有个猜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从来不存在输赢,因为一开始,胜负已经见了分晓。” “你的力量,还不够让扎贺鱼稣屈服么?”不还是一样成了这幅模样。 “所以这就是她聪慧的地方,我说过,她很聪慧,聪慧是她的武器,所以她从来没有把我摆在她对手的位置上,她只是让我当了她的一个裙下之臣,让我成为她的一个棋子,所以我自然不可能对她下手。” 陈影的话,自相矛盾之中又带着点儿我不太能理解的合理之处。 最后他给了我一个比喻,才让我浑身一震。 他说,‘想想陈晨抽刀在你背后捅上去’。 “不可能,那是陈晨,你在说什么呢。”我眉头感觉都已经要打结儿了,想着他的话,满心的不舒服。 “我自然知道丫头不是那种人,谁叫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栽在她手里的,我只是想让你能更深切的体会到而已。”陈影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你最近……好像不再叫‘他’主人了。” 我已经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说了,他和倪长声,也已经让我没办法分开。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他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乱窜,倒是我和丫头一起长大的记忆,孤零零的像是附加品。”陈影平静的说着,看起来更像是倾诉。 “他,在离开之前,说期望能补偿你,你该做你自己。”倪长声的亏欠,更像是一种嘱托,他将影子看做了自己的延续,却并不期望他成为自己的复制品。 “我在做我自己,你不用太过担心,只是我得到的,和我终究要付出的,早就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我能对扎贺的事情上保有如今的理智,已经是我做自己之后的选择了,你明白么。” 陈影的话看似深奥,其实我已经很能理解了。 在看不到扎贺鱼稣的时候,他能清醒冷静的判断任何事情,也能对我们提及从前对他来说不堪的经历,那一刻,我说绝对相信他将自己抽离了倪长声的。 而面对扎贺鱼稣,他有些得意张扬的情绪,以及她变换为蔡楠柽的容貌,却也会让他有属于倪长声的情绪。 那毕竟是深刻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即使他不想拥有。 第562章 逃不开 我盯着陈影看就得有三分钟,这人还是毫无所动,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她还是为了你。”这是我三分钟之后得出的结论。 “嗯。”他这一声嗯,嗯的我心里烦躁的很。 “你就这反应啊,她现在……你也知道,她现在不男不女的。” 那个疯婆子,顶着蔡楠柽的样貌,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流窜,连穆家都找不到线索。 按理说她现在的那副样貌,和陈影比起来分毫不差,都是那种走在马路上不遮掩一定会让人侧目的程度,具体可以参考今天我们一家出门,陈影挂了一天热搜的事情。 虽然我们处理以后,留下的影像照片只有他,但还是有人猜忌晨光和陈影极其相似的样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所以扎贺在朝山,是不可能不引起波澜的,毕竟在这个随手就能曝光的时代,人们对于窥探和分享,有着植根于骨子里的欲望。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掺和进郑鑫的事情里的?”我想着郑一淼背上的那个图案,头疼的厉害。 “大概时间不远。”陈影说到。 “也对,我们从外面回来也才多久,而你,苏醒过来,也没有多长的时间,她即使在国外比我们先走一步,也不会知道我们在朝山可能发生什么。”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契机,让扎贺鱼稣注意到了郑鑫的事情,又或者,她在郑鑫的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所图? “李玉如果说是郑鑫所害,那应该就是扎贺的手笔。”这人想要害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只能说这些人都无足轻重,不然扎贺想要害一个人,下场只会更惨重。 “你说的岂不是废话。”陈影轻飘飘的说这么一句,我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因为那只会显得我歇斯底里,无理取闹。 “我说的废话,那叔叔您倒是给点儿有用的话说一说啊。”遥想几天前,我还因为他这种话说一半的性格而气到自己暴走,现在,我觉得跟他生气才属于浪费生命。 他是一定不会改的,最后气死的一定是我,所以我已经学会了隐忍。 “她背上的符,是我教的。” 陈影凉凉的看着我,我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说的,是扎贺鱼稣这个符,是他教的…… “所以,你又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忘了自己前一秒才说要学会隐忍,这会儿却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你早就知道扎贺在背后出手,你却看着我们浪费人力物力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却最终只查到郑鑫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姓名的高人而已?” “吵什么。”他眉头一紧,我心里一突,那嘴就下意识的闭上了。 “我又没说错。”我也解释不清,怎么着气势一下子就弱下去了。 “这符又不是只有我会,也不是只有她会,那天你把太岁从她身体里驱离的时候,我也仅仅是有一丝怀疑而已。” 陈影竟然给我解释了,还解释了新的一大段,我可真的是受宠若惊。 “啊,原来是这样。”我有点尴尬,更多的是一种冒犯了长辈的不知所措。 “我教过她太多太多,她的一切,都源于我。”陈影又说到。 扎贺鱼稣的一切来源于陈影,又或者说,来自于倪长声,是我并不太意外的事情。 扎贺鱼稣的身世至今为止都不是特别的清晰,她小时候成长于教会的可能性非常大,那她身上的术法,自然来自于倪长声的可能性最大。 这两种文化的对撞,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后果,就是造就了扎贺这种疯子。 “既然是你教出来的,那你是不是有办法……” “没办法。”陈影干净果决的打断了我的妄想。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很聪明,聪慧是她的武器,她早就不可能被我轻易控制了,当初,我也仅仅是堪堪给自己留了一丝生机,也小小报复了她一番而已。” 陈影的生机,就是如今的翻盘,小小的报复,就是灭了扎贺鱼稣让蔡楠柽复活的所有期望。 即使几十年后的今天,扎贺找遍古今中外,也依旧找不回一个蔡楠柽。 “不过……”陈影突然又看向了我,“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对等的力量之间,才存在较量一说。” “你的意思是?”我心里有个猜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从来不存在输赢,因为一开始,胜负已经见了分晓。” “你的力量,还不够让扎贺鱼稣屈服么?”不还是一样成了这幅模样。 “所以这就是她聪慧的地方,我说过,她很聪慧,聪慧是她的武器,所以她从来没有把我摆在她对手的位置上,她只是让我当了她的一个裙下之臣,让我成为她的一个棋子,所以我自然不可能对她下手。” 陈影的话,自相矛盾之中又带着点儿我不太能理解的合理之处。 最后他给了我一个比喻,才让我浑身一震。 他说,‘想想陈晨抽刀在你背后捅上去’。 “不可能,那是陈晨,你在说什么呢。”我眉头感觉都已经要打结儿了,想着他的话,满心的不舒服。 “我自然知道丫头不是那种人,谁叫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栽在她手里的,我只是想让你能更深切的体会到而已。”陈影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你最近……好像不再叫‘他’主人了。” 我已经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说了,他和倪长声,也已经让我没办法分开。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他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乱窜,倒是我和丫头一起长大的记忆,孤零零的像是附加品。”陈影平静的说着,看起来更像是倾诉。 “他,在离开之前,说期望能补偿你,你该做你自己。”倪长声的亏欠,更像是一种嘱托,他将影子看做了自己的延续,却并不期望他成为自己的复制品。 “我在做我自己,你不用太过担心,只是我得到的,和我终究要付出的,早就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我能对扎贺的事情上保有如今的理智,已经是我做自己之后的选择了,你明白么。” 陈影的话看似深奥,其实我已经很能理解了。 在看不到扎贺鱼稣的时候,他能清醒冷静的判断任何事情,也能对我们提及从前对他来说不堪的经历,那一刻,我说绝对相信他将自己抽离了倪长声的。 而面对扎贺鱼稣,他有些得意张扬的情绪,以及她变换为蔡楠柽的容貌,却也会让他有属于倪长声的情绪。 那毕竟是深刻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即使他不想拥有。 第563章 难得的宁静 陈影除了和我讲了关于扎贺鱼稣的事情,还解释了一件至今让我不能理解的事,那就是为什么他不肯摘下脖子上锁拷的事情。 “这东西,困住的不仅仅是我体内的力量,还有属于主人的情绪。” “什么情绪。” “什么情绪?”陈影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对扎贺的怨恨,对蔡楠柽的不甘?” “你难道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么。”还记得上一次,他差点把我送上西天,那可怖的修为,是我所没能料到的,一如我不能知晓格桑到底有怎样的力量,陈影亦然,有时候我不无怀疑,他若是不能死,岂不是也和格桑没什么差别。 “现在我能控制自己,可当人拥有的越多,有些事情,就会毫无顾忌的去做,无论是我的修为,还是普通人的权利,如果我的锁拷解开,下一次见到扎贺鱼稣,觉不仅仅是如今的场面。” 陈影说完,我想了一下那种画面。 他会做什么呢? 大概就是在扎贺鱼稣靠近会场的那一刻,他便能立刻知晓,然后掀起滔天怒气,以及为了让扎贺鱼稣忏悔,不计代价的出手。 那时候,不管他的理智还在否,伤及无辜,已然不可避免。 “……这么说,我还真就不能让向阳强制帮你解开锁拷了。” 向阳当时和我的最坏打算,就是陈影的反抗,他的反抗也许会对我们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可陈影已经这么说了,我又怎么能么办。 “行罢,我会转告向阳,真是的……让她白来了一场。” 今天的事情,因为陈晨赶来叫我们吃饭而结束。 那一刻我慌了一瞬,因为沙发上还趴着一个裸着背的女人呢。 但是我转念一想,那是陈影干的,我光明正大有什么可紧张的。 “叔叔,走罢?”陈晨看着我都已经走了,陈影还没什么动作,好奇的看着他。 “丫头,找人给她换身行头,她太臭了。”陈影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不过想想郑一淼确实离开了这么久,一身衣服和装扮都没变,怕不是都要馊了。 郑一淼暂时在陈家避难,穆如生那边,也把人丢进了冷库。 晚上我们就连了线,那冷库还是原来的模样,倒是李玉,如今冷静了不少,他身上看上去也没有白日我见他时候的那种膨胀了,似乎小了一些。 “害,这叫啥来着?热胀冷缩是不是。”我被电话那头的穆如生气笑了。 “姚玉谶给你联系好了,明天送完那俩小孩就见面。” “嗯?”我猛的听到姚玉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记起来是白天我自己要求的,我又有些头疼。 “怎么?明天没空,没关系,我约了三天,他不来也得来。” 听到这话,我更头痛了。 “我……暂时用不上他了。”我想见姚玉谶,是为了要把郑鑫身边的那个神秘人扒出来,李玉也是个蠢货,他找不出来,我却有的是办法,可是如今陈影都已经告诉我了,姚玉谶……也没用了。 “我靠,你耍我呢?我上次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关系,把他埋汰够呛,今儿又去联系他,我想想都觉得脸皮子热!你可好……” 我听着耳朵边儿喋喋不休的人,把免提关掉,放了手机在一边儿,直到它自己挂掉。 第二天一早,陈晨和我送晨光他俩去上学。 等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天。 “音乐附中啊……想当初我和爸爸闹别扭,不肯服软,错失了机会。”陈晨我俩倒也不是不能搞个特权进去送他们,可是未免惹人非议,对他们不好,我们也只送到了门口。 晨光方才一直回头,惹的陈晨有些情绪低落。 “你依旧很厉害,我总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唱歌的模样。” 那一刻,第一次见她时那身叛逆的装扮,在有些昏暗的酒里显得那么的耀眼。 她眼里的不屑,仿佛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眼神,气势十足。 我觉得她可以把我踩在脚下,而我却能心甘情愿一般。 “大概是天赋?我天赋一直很高的,只不过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陈晨得意的抱着手臂,听不出半点含蓄。 “将来你会在更大的舞台上见到晨光也站在上面。”我指着学校的牌匾。 “嗯,虽然想象起来就很让人激动,不过我也对他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他喜欢音乐,我便让他可以一辈子喜欢,无忧无虑,只为音乐。”陈晨对晨光,总是寄托着自己最美好的缺憾。 她渴望自己能只为了音乐,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切而活,可是世事不由人,所以她愿意成为晨光的壁垒,保护他永远在一个单纯的,只用烦恼自己喜爱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自然,这世上,总要有人活的轻松一点,不然谁还能有活下去的动力。”而我,也同样愿意为了他们去努力守护。 “你对苗岭的嘱托,是不是太重了。”陈晨又问到。 “重么?”我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苗岭说的,让他守好晨光。 晨光比苗岭大了不少,可我依旧是这样嘱咐。 “他才不过十六岁,你甚至忘记了他的生日。”陈晨说的,是苗岭生日那天,我在外地的事。 他确实太过于懂事了,没人提起,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如果不是开学的资料被陈晨突然注意到,依旧是谁也不知道。 “少年人总要有些责任感。” “哼,我也和晨光说了,让他们两个人互相照顾。”陈晨说到。 “嗯,也好。”他们确实需要互相扶持,这也是我们想要把晨光送进寄宿学校的考量之一。 我们愿意保护晨光,却也想让他有一个完整的人格。 “走罢,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的。”今天天气和煦,我们选择溜达溜达,没有立刻回家,因为那意味着还有更多的麻烦事在等着我们。 可是还不到两个小时,一个倒霉鬼就找上了我。 “齐目!你在哪儿呢!姚玉谶我给你送过去了,你自己打发他,我不管!以后你再有事自己单线联系他。” 穆如生倒霉的声音,不用开免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走罢,也该回去了。”陈晨好笑的拍了拍我又扎起来的小辫子。 第563章 难得的宁静 陈影除了和我讲了关于扎贺鱼稣的事情,还解释了一件至今让我不能理解的事,那就是为什么他不肯摘下脖子上锁拷的事情。 “这东西,困住的不仅仅是我体内的力量,还有属于主人的情绪。” “什么情绪。” “什么情绪?”陈影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对扎贺的怨恨,对蔡楠柽的不甘?” “你难道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么。”还记得上一次,他差点把我送上西天,那可怖的修为,是我所没能料到的,一如我不能知晓格桑到底有怎样的力量,陈影亦然,有时候我不无怀疑,他若是不能死,岂不是也和格桑没什么差别。 “现在我能控制自己,可当人拥有的越多,有些事情,就会毫无顾忌的去做,无论是我的修为,还是普通人的权利,如果我的锁拷解开,下一次见到扎贺鱼稣,觉不仅仅是如今的场面。” 陈影说完,我想了一下那种画面。 他会做什么呢? 大概就是在扎贺鱼稣靠近会场的那一刻,他便能立刻知晓,然后掀起滔天怒气,以及为了让扎贺鱼稣忏悔,不计代价的出手。 那时候,不管他的理智还在否,伤及无辜,已然不可避免。 “……这么说,我还真就不能让向阳强制帮你解开锁拷了。” 向阳当时和我的最坏打算,就是陈影的反抗,他的反抗也许会对我们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可陈影已经这么说了,我又怎么能么办。 “行罢,我会转告向阳,真是的……让她白来了一场。” 今天的事情,因为陈晨赶来叫我们吃饭而结束。 那一刻我慌了一瞬,因为沙发上还趴着一个裸着背的女人呢。 但是我转念一想,那是陈影干的,我光明正大有什么可紧张的。 “叔叔,走罢?”陈晨看着我都已经走了,陈影还没什么动作,好奇的看着他。 “丫头,找人给她换身行头,她太臭了。”陈影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不过想想郑一淼确实离开了这么久,一身衣服和装扮都没变,怕不是都要馊了。 郑一淼暂时在陈家避难,穆如生那边,也把人丢进了冷库。 晚上我们就连了线,那冷库还是原来的模样,倒是李玉,如今冷静了不少,他身上看上去也没有白日我见他时候的那种膨胀了,似乎小了一些。 “害,这叫啥来着?热胀冷缩是不是。”我被电话那头的穆如生气笑了。 “姚玉谶给你联系好了,明天送完那俩小孩就见面。” “嗯?”我猛的听到姚玉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记起来是白天我自己要求的,我又有些头疼。 “怎么?明天没空,没关系,我约了三天,他不来也得来。” 听到这话,我更头痛了。 “我……暂时用不上他了。”我想见姚玉谶,是为了要把郑鑫身边的那个神秘人扒出来,李玉也是个蠢货,他找不出来,我却有的是办法,可是如今陈影都已经告诉我了,姚玉谶……也没用了。 “我靠,你耍我呢?我上次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关系,把他埋汰够呛,今儿又去联系他,我想想都觉得脸皮子热!你可好……” 我听着耳朵边儿喋喋不休的人,把免提关掉,放了手机在一边儿,直到它自己挂掉。 第二天一早,陈晨和我送晨光他俩去上学。 等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天。 “音乐附中啊……想当初我和爸爸闹别扭,不肯服软,错失了机会。”陈晨我俩倒也不是不能搞个特权进去送他们,可是未免惹人非议,对他们不好,我们也只送到了门口。 晨光方才一直回头,惹的陈晨有些情绪低落。 “你依旧很厉害,我总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唱歌的模样。” 那一刻,第一次见她时那身叛逆的装扮,在有些昏暗的酒里显得那么的耀眼。 她眼里的不屑,仿佛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眼神,气势十足。 我觉得她可以把我踩在脚下,而我却能心甘情愿一般。 “大概是天赋?我天赋一直很高的,只不过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陈晨得意的抱着手臂,听不出半点含蓄。 “将来你会在更大的舞台上见到晨光也站在上面。”我指着学校的牌匾。 “嗯,虽然想象起来就很让人激动,不过我也对他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他喜欢音乐,我便让他可以一辈子喜欢,无忧无虑,只为音乐。”陈晨对晨光,总是寄托着自己最美好的缺憾。 她渴望自己能只为了音乐,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切而活,可是世事不由人,所以她愿意成为晨光的壁垒,保护他永远在一个单纯的,只用烦恼自己喜爱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自然,这世上,总要有人活的轻松一点,不然谁还能有活下去的动力。”而我,也同样愿意为了他们去努力守护。 “你对苗岭的嘱托,是不是太重了。”陈晨又问到。 “重么?”我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苗岭说的,让他守好晨光。 晨光比苗岭大了不少,可我依旧是这样嘱咐。 “他才不过十六岁,你甚至忘记了他的生日。”陈晨说的,是苗岭生日那天,我在外地的事。 他确实太过于懂事了,没人提起,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如果不是开学的资料被陈晨突然注意到,依旧是谁也不知道。 “少年人总要有些责任感。” “哼,我也和晨光说了,让他们两个人互相照顾。”陈晨说到。 “嗯,也好。”他们确实需要互相扶持,这也是我们想要把晨光送进寄宿学校的考量之一。 我们愿意保护晨光,却也想让他有一个完整的人格。 “走罢,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的。”今天天气和煦,我们选择溜达溜达,没有立刻回家,因为那意味着还有更多的麻烦事在等着我们。 可是还不到两个小时,一个倒霉鬼就找上了我。 “齐目!你在哪儿呢!姚玉谶我给你送过去了,你自己打发他,我不管!以后你再有事自己单线联系他。” 穆如生倒霉的声音,不用开免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走罢,也该回去了。”陈晨好笑的拍了拍我又扎起来的小辫子。 第564章 最近一直倒霉 姚玉谶在我看来是非常好打发的,只消穆如生一句话罢了,毕竟他从来也没讲过理,见你是你的幸运,不见,也未必是不幸。 可是穆如生对于姚玉谶的态度,自始至终就很怪,搞得我突然就好奇了,他当初到底和姚玉谶有什么过节。 “齐少。”今天来送人的是狼牙,那么高的大小伙子,一脸的别扭,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不就是送了个姚玉谶过来么。 “齐少,刚二少把人给打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二少给您打电话之前,刚打的。”狼牙为什么不好意思我忽然就明白了,他是那种颇有江湖侠气的人,何况还年少,对于姚玉谶这种文质公子样的人,是绝对下不去手的。 但是穆如生是他主子,他自然不会去干涉穆如生的行为。 “为什么?人不是直接送来的么?”我快走了两步,想不明白为什么穆如生会和他碰面。 “没有,姚先生是先到的穆家,二少凑巧就碰上了,两个人说了几句,就……” 狼牙说他当时也不在现场,他是接到命令才赶过来送人的,所以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你先回去罢,没事儿的,我来解决。” 这下我可算是知道穆如生为什么还要特地打电话过来,还要让我以后有事单线联系姚玉谶,合着是因为发生这种事儿了,他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姚玉谶就在客厅,落地窗一眼就看到人了,可是我进门才知道他伤的属实不轻,而且,都打在脸上了。 打人不打脸啊,穆如生果然狗的很,人家细皮嫩肉的,打成李逵了都快。 “陈晨,叫医生过来。”我看姚玉谶的伤都在头上和脸上,怕他被打出问题,所以才想着叫人来看看,实在不行,就得送医院了。 “我没事。”姚玉谶端正了身子说到,只是那张脸实在有点儿让人于心不忍。 “他为什么突然和你冲突起来了。”我接过他的手腕探了探,目前倒是确实没有太大问题。 “是我多嘴。”姚玉谶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价钱好商量。” 我听了这话一噎,想着要是我说我没事找他,那岂不是他白白挨了一顿揍,还没拿到钱。 “不过齐先生怎么可能会找我帮忙。”姚玉谶又问到。 这就让我更尴尬了。 我昨儿找他,纯粹就是报复心理,说报复都太过严重了,我也就是纯粹看李玉不爽,看郑鑫不爽。 我想让姚玉谶亲手揭穿李玉,再让郑鑫身边的那个神秘人栽倒在李玉手里,这大概就是恶趣味罢,被穆如生传染的。 可是穆如生弄这么一出儿,我该怎么收场,我能怎么收场,我只能……! 唉…… 我只能给他真的安排点儿事儿,让他‘帮忙’了。 “噗~你这改不了的心软的毛病。” 陈晨今天没事,终于有了一个还算轻松的下午时光,便嘲讽了我一句。 “我这还叫心软啊。”我想着我对郑一淼那可不算是心软了,她又不是没看到。 “我大概知道一点儿,为什么穆狗对姚玉谶这么讨厌。”陈晨叼着吸管喝果汁,拄在栏杆上,那一刻我脑子里哪儿还听的清她说的是啥,我满脑子都在感叹这穿着运动装的,是哪个学校的女高中生。 “为,为什么啊。”我闪了神,这会儿在她的笑声中才明白她说了什么。 “因为穆朝生。” “嗯?”这个名字我感觉已经很久没人跟我提起过了,尤其从陈晨口中。 毕竟,他们可算是曾经订过亲的关系,虽说当初我可没同意退婚,他们的定亲在我看来根本不做数,但毕竟有这么一件事存在过。 “那个姚玉谶,你叫名字我不熟,可是看样子和装扮,我还是有点儿记忆的。”陈晨把果汁递到我的面前,可我实在嫌弃那根吸管太秀气,就一口闷了那半杯。 “穆如生说,他算是穆家那老头的‘门客’。”还是你差点儿嫁到穆家的‘始作俑者’。 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姚玉谶似乎并不能激起我的怒气,大概是因为他,确实有点智慧的过于朴素了。 “嗯哼,他和穆如生的关系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点怕穆如生,但是穆朝生和他关系倒是……挺让人意外的。”陈晨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有什么意外的。”穆如生说过,姚玉谶在穆老头眼里地位不一般,穆朝生,该不会是因为嫉妒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那个穆朝生,其实姚玉谶也避着,不过没有对穆狗那么明显,你知道为什么吗?”陈晨对着我勾勾手,然后在我耳边耳语了几句,便有巧笑嫣然的离开了,留下了我一脸的震惊。 她说,‘穆朝生是个双啊,他看上过姚玉谶’。 哇偶……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花,跟从战壕里爬出来一样,被炸的脸都是黑的。 合着穆如生气的是这事儿,可这不是穆朝生那傻叉主动的么,他这么生气不就是迁怒姚玉谶么。 我惊异于穆如生居然对穆朝生也有类似于对穆泽生的那种护犊子的时候,又对姚玉谶多了一分同情,穆家人都是疯狗,就算穆朝生蠢的像二哈,那也是狗啊。 姚玉谶被我安排进了陈影的那栋楼,话说这段时间他那里也过于热闹了,一个两个的都住了进去,不过想着姚玉谶和陈影也不会有什么联系或者过节,所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没想到人刚送进去半天,我再见面,就看到陈影他俩在院子里喝茶,这院子还不是庄园里,而且陈影那栋楼门口的一个小院子,属于生人勿入的地界。 我什么时候见陈影对除了陈晨之外的人热情过啊,虽然他现在也面无表情,可是和其他人对比起来,这简直就是春天来了。 “叔叔。”我不请自来,笑脸相迎,是人都不能拒绝我的厚脸皮。 但陈影不是。 “我不吃。” 是了,每次我来找他,基本上就是去叫他吃饭,他十有八九是不吃的,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吃点特别简单的东西,偶尔和我们一起,也就是三两天陪陈晨吃一次饭,体验亲情。 “我不是叫您吃饭。”我下一句话还没说,他又道。 “那还有什么事。” 这话把我问住了,我找他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他俩聊啥,怎么就这么熟悉了。 “齐先生是不是找我有事。”姚玉谶此时突然开口。 “……啊对,我找你。”我背地里撇撇嘴,对陈影的态度心里难受。 等姚玉谶走出来,我一眼都没看陈影,直接把人带走了。 “齐先生,您找我终于有事了?” “对,我……”我想了想,明天正好要出门,“明天想让你陪我们出去一趟,条件艰苦,不过报酬丰厚,你看?” “好。”姚玉谶都没问我条件怎么艰苦,报酬有多丰厚,满口答应了下来。 等他答应完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完了。 这明天还有穆如生在呢,我这不挑起世界大战了么…… 第564章 最近一直倒霉 姚玉谶在我看来是非常好打发的,只消穆如生一句话罢了,毕竟他从来也没讲过理,见你是你的幸运,不见,也未必是不幸。 可是穆如生对于姚玉谶的态度,自始至终就很怪,搞得我突然就好奇了,他当初到底和姚玉谶有什么过节。 “齐少。”今天来送人的是狼牙,那么高的大小伙子,一脸的别扭,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不就是送了个姚玉谶过来么。 “齐少,刚二少把人给打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二少给您打电话之前,刚打的。”狼牙为什么不好意思我忽然就明白了,他是那种颇有江湖侠气的人,何况还年少,对于姚玉谶这种文质公子样的人,是绝对下不去手的。 但是穆如生是他主子,他自然不会去干涉穆如生的行为。 “为什么?人不是直接送来的么?”我快走了两步,想不明白为什么穆如生会和他碰面。 “没有,姚先生是先到的穆家,二少凑巧就碰上了,两个人说了几句,就……” 狼牙说他当时也不在现场,他是接到命令才赶过来送人的,所以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你先回去罢,没事儿的,我来解决。” 这下我可算是知道穆如生为什么还要特地打电话过来,还要让我以后有事单线联系姚玉谶,合着是因为发生这种事儿了,他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姚玉谶就在客厅,落地窗一眼就看到人了,可是我进门才知道他伤的属实不轻,而且,都打在脸上了。 打人不打脸啊,穆如生果然狗的很,人家细皮嫩肉的,打成李逵了都快。 “陈晨,叫医生过来。”我看姚玉谶的伤都在头上和脸上,怕他被打出问题,所以才想着叫人来看看,实在不行,就得送医院了。 “我没事。”姚玉谶端正了身子说到,只是那张脸实在有点儿让人于心不忍。 “他为什么突然和你冲突起来了。”我接过他的手腕探了探,目前倒是确实没有太大问题。 “是我多嘴。”姚玉谶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价钱好商量。” 我听了这话一噎,想着要是我说我没事找他,那岂不是他白白挨了一顿揍,还没拿到钱。 “不过齐先生怎么可能会找我帮忙。”姚玉谶又问到。 这就让我更尴尬了。 我昨儿找他,纯粹就是报复心理,说报复都太过严重了,我也就是纯粹看李玉不爽,看郑鑫不爽。 我想让姚玉谶亲手揭穿李玉,再让郑鑫身边的那个神秘人栽倒在李玉手里,这大概就是恶趣味罢,被穆如生传染的。 可是穆如生弄这么一出儿,我该怎么收场,我能怎么收场,我只能……! 唉…… 我只能给他真的安排点儿事儿,让他‘帮忙’了。 “噗~你这改不了的心软的毛病。” 陈晨今天没事,终于有了一个还算轻松的下午时光,便嘲讽了我一句。 “我这还叫心软啊。”我想着我对郑一淼那可不算是心软了,她又不是没看到。 “我大概知道一点儿,为什么穆狗对姚玉谶这么讨厌。”陈晨叼着吸管喝果汁,拄在栏杆上,那一刻我脑子里哪儿还听的清她说的是啥,我满脑子都在感叹这穿着运动装的,是哪个学校的女高中生。 “为,为什么啊。”我闪了神,这会儿在她的笑声中才明白她说了什么。 “因为穆朝生。” “嗯?”这个名字我感觉已经很久没人跟我提起过了,尤其从陈晨口中。 毕竟,他们可算是曾经订过亲的关系,虽说当初我可没同意退婚,他们的定亲在我看来根本不做数,但毕竟有这么一件事存在过。 “那个姚玉谶,你叫名字我不熟,可是看样子和装扮,我还是有点儿记忆的。”陈晨把果汁递到我的面前,可我实在嫌弃那根吸管太秀气,就一口闷了那半杯。 “穆如生说,他算是穆家那老头的‘门客’。”还是你差点儿嫁到穆家的‘始作俑者’。 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姚玉谶似乎并不能激起我的怒气,大概是因为他,确实有点智慧的过于朴素了。 “嗯哼,他和穆如生的关系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点怕穆如生,但是穆朝生和他关系倒是……挺让人意外的。”陈晨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有什么意外的。”穆如生说过,姚玉谶在穆老头眼里地位不一般,穆朝生,该不会是因为嫉妒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那个穆朝生,其实姚玉谶也避着,不过没有对穆狗那么明显,你知道为什么吗?”陈晨对着我勾勾手,然后在我耳边耳语了几句,便有巧笑嫣然的离开了,留下了我一脸的震惊。 她说,‘穆朝生是个双啊,他看上过姚玉谶’。 哇偶……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花,跟从战壕里爬出来一样,被炸的脸都是黑的。 合着穆如生气的是这事儿,可这不是穆朝生那傻叉主动的么,他这么生气不就是迁怒姚玉谶么。 我惊异于穆如生居然对穆朝生也有类似于对穆泽生的那种护犊子的时候,又对姚玉谶多了一分同情,穆家人都是疯狗,就算穆朝生蠢的像二哈,那也是狗啊。 姚玉谶被我安排进了陈影的那栋楼,话说这段时间他那里也过于热闹了,一个两个的都住了进去,不过想着姚玉谶和陈影也不会有什么联系或者过节,所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没想到人刚送进去半天,我再见面,就看到陈影他俩在院子里喝茶,这院子还不是庄园里,而且陈影那栋楼门口的一个小院子,属于生人勿入的地界。 我什么时候见陈影对除了陈晨之外的人热情过啊,虽然他现在也面无表情,可是和其他人对比起来,这简直就是春天来了。 “叔叔。”我不请自来,笑脸相迎,是人都不能拒绝我的厚脸皮。 但陈影不是。 “我不吃。” 是了,每次我来找他,基本上就是去叫他吃饭,他十有八九是不吃的,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吃点特别简单的东西,偶尔和我们一起,也就是三两天陪陈晨吃一次饭,体验亲情。 “我不是叫您吃饭。”我下一句话还没说,他又道。 “那还有什么事。” 这话把我问住了,我找他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他俩聊啥,怎么就这么熟悉了。 “齐先生是不是找我有事。”姚玉谶此时突然开口。 “……啊对,我找你。”我背地里撇撇嘴,对陈影的态度心里难受。 等姚玉谶走出来,我一眼都没看陈影,直接把人带走了。 “齐先生,您找我终于有事了?” “对,我……”我想了想,明天正好要出门,“明天想让你陪我们出去一趟,条件艰苦,不过报酬丰厚,你看?” “好。”姚玉谶都没问我条件怎么艰苦,报酬有多丰厚,满口答应了下来。 等他答应完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完了。 这明天还有穆如生在呢,我这不挑起世界大战了么…… 第565章 出发 姚玉谶答应之后我俩就又相对无言了,我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怎么着才能把这话再吞回去,可我发现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就只能泄了气。 “你……怎么得罪穆如生了,他才跟你动手的。”我看着他脸上的伤,大夫说没有大碍,但是人家长得干净,现在这样子,怎么说都是他吃亏。 “他带着一个人路过,我看到了一些事情,上去好心提醒,也没打算收他的钱,他就暴躁了起来。”姚玉谶说的毫无情绪,不生气也不委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我想着这穆如生是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了,怎么就挨揍都不会生气了。 “你看到什么了?”我更好奇的,其实是穆如生带了什么人。 “那个人身材壮实,个头不高,我碰到了狼牙的手,不小心看到了。” 姚玉谶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不仅看到了狼牙,还看到了那个人。 只不过他一说完,我脑子里就想到了欧维,按理说,养伤的话,他也差不多利索了,穆如生不是一直挺欣赏他的么。 “我看到将来狼牙出任务会遇到的一些事情,二少身边的那个人会有大用处,虽然受了点伤,但是问题不大,他去了会给穆家带来更多好处。”姚玉谶说的坦然,“按照这种程度的预言,老先生从前得有上百万的酬劳,我只是随意提醒,也没想让他付钱。” “什么任务,受多大伤。”听他话里的意思,大概是个和钱有关的。 “我看到金子了,那个人伤了一条腿,换了盆满钵满。”姚玉谶说到。 “伤了一条腿?”我看向姚玉谶,“骨折了?” “截肢了。” ???! “这……叫问题不大?”我打量着他,表情很平常,确实在他眼里,问题不大。 “他不去就会死人,也拿不到金子,这很值。” 我听他说完,忽然就理解了穆如生,他为什么说姚玉谶恶事做的也不少。 因为我发现姚玉谶似乎对于值不值这件事,和我们普通人的考量不大一样。 穆如生贪财,但绝不是认财。 他想赚钱,是想在一众人中,成为那个得了大便宜的,可绝对不是为了钱,可以毫无底线什么都干的。 因为他手里的钱太多了,他对钱不如一般人上心。 而姚玉谶的提醒,让本不知道的穆如生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愤怒和罪恶感。 他既然已经从姚玉谶口中得知了,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但又因此损失了,所以纠结之下,他更愤怒,才把气撒在姚玉谶身上。 更何况,穆如生最讨厌有人动他手下的人,拿他们的命不当回事儿。 “你以后少掺和穆家的事儿。”我皱着眉头说到。 “怎么,你也讨厌我了,刚刚还没有,我做了什么。”姚玉谶直白的问到。 “呃……就是你说的也不一定是他想知道的,没必要。”我想说他多管闲事,又怕他伤了自尊,就转换了一下语气。 “可是这才是最圆满的解决办法,我能帮你们的,不就是给你们一个用最少损失换最大利益的方案么。”姚玉谶不解,依旧不解。 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下次没人给你钱就不要做无偿服务了。” 没得他自己还要挨顿揍,还捞不到好处。 “我也可以不为钱。”他抬眼看着我,似乎眼神里有些渴望。 渴望什么,我已经无从知晓,只能说我当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去观心他,毕竟那时我就是应付他而已,想着第二天的行程他也不会捣乱,所以才让他去的。 但是后来我想了想,要是当时我再多问一句,也许就能少些遗憾了罢。 可我如姚玉谶一样,谁都预测不了自己的未来,又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如果,遗憾便只能是遗憾罢了。 —————— “我说你大度点儿行不行,这次是我的问题,但你打人也不对。” 我其实想说这事儿最主要赖陈影,谁让他藏着掖着不早说来着。 “滚滚滚,我见不上他,你还带他去,你就是故意的。”穆如生不耐烦的挥着手,跟挥苍蝇似的,然后自己上了车。 我也没跟他计较,让姚玉谶上了后面的车,自己挤到了穆如生身边儿。 “这事儿我认错,是我出尔反尔,你就当看不见他,我把人交给狼牙,让他带着在后面儿走,行不行?”我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程度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只有他穆如生讨好我的份儿。 “我管你呢,我要是看不顺眼,他还得挨我的揍。”穆如生紧了紧拳头,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 “我再跟你说个事儿呗。”启程之后,我又问到。 “说。”他叹口气,开始摆弄起了电脑。 “嗯……就是陈影的那个锁拷,就先不用了,向阳那边儿……” “向阳也不用了?!”穆如生瞬间拔高了语调。 我耳朵让他吼的一震,想着到达目的地还有几个小时,我选择现在说真是脑子进水了,便立刻改口。 “暂时不用,暂时不用,你想办法给我把向阳留住,安抚好她!”我可不敢说让向阳回去的话,不然他又要唠叨我,俩人儿一起唠叨我。 “哼,我怎么安抚,我怎么留,你倒是把人扔给我了,她到时候有气我能让她找你去么。”穆如生暼了我一眼,我想着情况还算好,我在他爆炸之前掐灭了引信。 “怎么你还不乐意?不乐意我把人接走,陈晨肯定有办法。” “用不上她,我自己看着办。”穆如生立刻接过了话。 我嗤笑一声,他还不是照样舍不得,这会儿跟我义正辞严,装什么装。 我们此行并不是直达,还要和郝主任汇合,刚走出朝山地界的高速口,郝主任就上了车,只不过他去了狼牙那辆车上。 我其实是有点儿忐忑的,毕竟姚玉谶在车上,可是好一会儿也没听后车有什么动静,我这才安心下来。 “你是不是把欧维带回来了。”我随口问到。 “谁跟你说的。”穆如生从电脑里把头拔了出来。 “就……” “姚玉谶那兔崽子。”他笃定的说到。 “我猜到的。” “哼,我还是打的轻了,什么都要掺和。”他阴森森的从后视镜里看向后车。 “你有病么,他说了你不做不就得了,一条人命也耽搁不了,欧维也不会断腿,你还没完了?” 知道会出人命不去不就行了,这一批金子还能值得他生这么大气。 “你懂什么,我那是!”穆如生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不敢和我动手,“我就是不喜欢他多嘴,你现在知道了,他脑子有问题,和正常人不一样,我家老头就这么惯着他,惯的和个傻子一样。” “你也是被我惯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穆如生没听见,也就不了了之。 等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车辆开始驶向了导航上没有的路,而郝主任所在的车辆,此时已经打了头阵。 “他这么多年没去过了,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穆如生感叹了一句。 第565章 出发 姚玉谶答应之后我俩就又相对无言了,我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怎么着才能把这话再吞回去,可我发现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就只能泄了气。 “你……怎么得罪穆如生了,他才跟你动手的。”我看着他脸上的伤,大夫说没有大碍,但是人家长得干净,现在这样子,怎么说都是他吃亏。 “他带着一个人路过,我看到了一些事情,上去好心提醒,也没打算收他的钱,他就暴躁了起来。”姚玉谶说的毫无情绪,不生气也不委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我想着这穆如生是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了,怎么就挨揍都不会生气了。 “你看到什么了?”我更好奇的,其实是穆如生带了什么人。 “那个人身材壮实,个头不高,我碰到了狼牙的手,不小心看到了。” 姚玉谶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不仅看到了狼牙,还看到了那个人。 只不过他一说完,我脑子里就想到了欧维,按理说,养伤的话,他也差不多利索了,穆如生不是一直挺欣赏他的么。 “我看到将来狼牙出任务会遇到的一些事情,二少身边的那个人会有大用处,虽然受了点伤,但是问题不大,他去了会给穆家带来更多好处。”姚玉谶说的坦然,“按照这种程度的预言,老先生从前得有上百万的酬劳,我只是随意提醒,也没想让他付钱。” “什么任务,受多大伤。”听他话里的意思,大概是个和钱有关的。 “我看到金子了,那个人伤了一条腿,换了盆满钵满。”姚玉谶说到。 “伤了一条腿?”我看向姚玉谶,“骨折了?” “截肢了。” ???! “这……叫问题不大?”我打量着他,表情很平常,确实在他眼里,问题不大。 “他不去就会死人,也拿不到金子,这很值。” 我听他说完,忽然就理解了穆如生,他为什么说姚玉谶恶事做的也不少。 因为我发现姚玉谶似乎对于值不值这件事,和我们普通人的考量不大一样。 穆如生贪财,但绝不是认财。 他想赚钱,是想在一众人中,成为那个得了大便宜的,可绝对不是为了钱,可以毫无底线什么都干的。 因为他手里的钱太多了,他对钱不如一般人上心。 而姚玉谶的提醒,让本不知道的穆如生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愤怒和罪恶感。 他既然已经从姚玉谶口中得知了,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但又因此损失了,所以纠结之下,他更愤怒,才把气撒在姚玉谶身上。 更何况,穆如生最讨厌有人动他手下的人,拿他们的命不当回事儿。 “你以后少掺和穆家的事儿。”我皱着眉头说到。 “怎么,你也讨厌我了,刚刚还没有,我做了什么。”姚玉谶直白的问到。 “呃……就是你说的也不一定是他想知道的,没必要。”我想说他多管闲事,又怕他伤了自尊,就转换了一下语气。 “可是这才是最圆满的解决办法,我能帮你们的,不就是给你们一个用最少损失换最大利益的方案么。”姚玉谶不解,依旧不解。 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下次没人给你钱就不要做无偿服务了。” 没得他自己还要挨顿揍,还捞不到好处。 “我也可以不为钱。”他抬眼看着我,似乎眼神里有些渴望。 渴望什么,我已经无从知晓,只能说我当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去观心他,毕竟那时我就是应付他而已,想着第二天的行程他也不会捣乱,所以才让他去的。 但是后来我想了想,要是当时我再多问一句,也许就能少些遗憾了罢。 可我如姚玉谶一样,谁都预测不了自己的未来,又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如果,遗憾便只能是遗憾罢了。 —————— “我说你大度点儿行不行,这次是我的问题,但你打人也不对。” 我其实想说这事儿最主要赖陈影,谁让他藏着掖着不早说来着。 “滚滚滚,我见不上他,你还带他去,你就是故意的。”穆如生不耐烦的挥着手,跟挥苍蝇似的,然后自己上了车。 我也没跟他计较,让姚玉谶上了后面的车,自己挤到了穆如生身边儿。 “这事儿我认错,是我出尔反尔,你就当看不见他,我把人交给狼牙,让他带着在后面儿走,行不行?”我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程度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只有他穆如生讨好我的份儿。 “我管你呢,我要是看不顺眼,他还得挨我的揍。”穆如生紧了紧拳头,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 “我再跟你说个事儿呗。”启程之后,我又问到。 “说。”他叹口气,开始摆弄起了电脑。 “嗯……就是陈影的那个锁拷,就先不用了,向阳那边儿……” “向阳也不用了?!”穆如生瞬间拔高了语调。 我耳朵让他吼的一震,想着到达目的地还有几个小时,我选择现在说真是脑子进水了,便立刻改口。 “暂时不用,暂时不用,你想办法给我把向阳留住,安抚好她!”我可不敢说让向阳回去的话,不然他又要唠叨我,俩人儿一起唠叨我。 “哼,我怎么安抚,我怎么留,你倒是把人扔给我了,她到时候有气我能让她找你去么。”穆如生暼了我一眼,我想着情况还算好,我在他爆炸之前掐灭了引信。 “怎么你还不乐意?不乐意我把人接走,陈晨肯定有办法。” “用不上她,我自己看着办。”穆如生立刻接过了话。 我嗤笑一声,他还不是照样舍不得,这会儿跟我义正辞严,装什么装。 我们此行并不是直达,还要和郝主任汇合,刚走出朝山地界的高速口,郝主任就上了车,只不过他去了狼牙那辆车上。 我其实是有点儿忐忑的,毕竟姚玉谶在车上,可是好一会儿也没听后车有什么动静,我这才安心下来。 “你是不是把欧维带回来了。”我随口问到。 “谁跟你说的。”穆如生从电脑里把头拔了出来。 “就……” “姚玉谶那兔崽子。”他笃定的说到。 “我猜到的。” “哼,我还是打的轻了,什么都要掺和。”他阴森森的从后视镜里看向后车。 “你有病么,他说了你不做不就得了,一条人命也耽搁不了,欧维也不会断腿,你还没完了?” 知道会出人命不去不就行了,这一批金子还能值得他生这么大气。 “你懂什么,我那是!”穆如生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不敢和我动手,“我就是不喜欢他多嘴,你现在知道了,他脑子有问题,和正常人不一样,我家老头就这么惯着他,惯的和个傻子一样。” “你也是被我惯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穆如生没听见,也就不了了之。 等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车辆开始驶向了导航上没有的路,而郝主任所在的车辆,此时已经打了头阵。 “他这么多年没去过了,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穆如生感叹了一句。 第566章 信任 其实我也感叹,从上一次拿到坐标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他从哪里拿到的坐标。 “周宇,是不是很久没有过消息了。” “嗯?”穆如生听到这话转头怪异的瞧着我,“你有病么,怎么这么久不见你还想他是怎么着。” “滚。”谁特么要想他,我就是觉得郝主任这事儿有点奇怪,要是郝主任也是被人安排到我面前的,那周宇的嫌疑最大。 “切,一天天的穷操心,那周宇没准半道儿让人给捅了刀子死了呢,大好事一桩,你搁这儿还可惜上了。”穆如生凉凉的说到。 “你这嘴还真是……” “我怎么了,我跟他有仇,我还特么能说什么好话不成,我没文化,得罪我的我就盼着他倒霉。”穆如生梗着脖子说到。 他这一身气是还没消,看来这姚玉谶真的是惹着他了。 “他跟你有什么仇。”我把他的脑袋从我眼前掰了过去,不想看着那双瞪的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我!”穆如生思索了一会儿,“对啊,我跟周宇有仇吗?” 我听他自言自语,正想着看他干嘛呢,却又听到他说。 “我靠,我发现我跟周宇没仇唉,齐目,我是不是不管你会比较少惹麻烦。” “呵。”我嘴角一抽,忍住把耳刮子也抽过去的冲动,“你要是早有这觉悟,还用得着受这么多罪。” “哎?齐目,你有没有良心,我可都是为了你,我拿你当过命交情的兄弟才掺和进来的。” “好好好,得得得,我错了,我亲爱的大兄弟。”我堵住他的嘴,真就是不想听他唠叨我。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倒是让我挺舒坦的。 目的地越来越偏僻,路都已经快没了,我实在不太放心,就让穆如生联系了前车。 “穆和,怎么回事儿,走的对么,怎么坐标位置不怎么动了。”穆如生皱着眉,摆弄着电脑,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没有地标物的区域,大概是空白太大,所以坐标变动不太明显。 “二少,郝主任要跟您通话。” 穆和说完,并没有直接把电话交出去,直到穆如生开口同意,那边才响起了郝主任带着口音的普通话。 “你们不要急,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到地方的,我让你们带的东西可没忘罢。”郝主任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们会质疑这件事,很快就做出了回应。 “你说刻刀?”穆如生拿着电话看了我一眼,“齐目带着呢。” 其实我们之前已经问过了郝主任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要求,只不停的提醒我们别忘了刻刀。 “那就好,二位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说完,穆如生挂了电话,然后老神在在的看着手机。 “这个郝主任肯定有事儿瞒着咱们。” “……那当然。”我想说他说的这不是废话么,但是为了我自己的耳朵免遭迫害,我没敢。 “他不会是要害我们。”穆如生忧心忡忡的说到。 “姚玉谶和他在一起,如果有问题,我猜他憋不住。”姚玉谶这次虽然挨揍了,可要长记性,挨揍的印象不算深刻。 想当年是我可是得了血的教训,险些没被吓成傻子。 “啧,你还真是物尽其用了。”穆如生赏了我一个眼神,“你就不怕他是看不出来?你可别忘了,和你沾边儿的事情,很多都是看不出的。” 穆如生说的倒是也没错,但除非是和我牵绊非常深的人,不然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别瞎想了,害我又如何,总要去看看。”现在的齐家,感觉已经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了,除了源源不断的钱,似乎我什么都掺和不进入了。 我不知道爷爷当年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隐居在那个小山村的,但我想他是不愿意齐家脱离掌控的,可我又一想,齐家从来不用本族的齐姓人,也许爷爷从来就没打算把齐家打造成如穆家一般。 不过个中深意到底如何,我瞎猜也得不到答案,不如不想。 “说的也是,一步一步走呗,走到死的那天,没有真相也成了真相。” 穆如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又过了有一个小时,我们见到了水,那是朝山西南的夏夷江水,其实和朝山关系不大,只是它的一条支流分进了朝山而已。 “怎么走到这儿了。”穆如生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你知道?”路程还是有些颠簸,不抓紧的话,很容易撞到车顶。 “这儿我没来过不过几公里外是夏夷江的货运航线。” 这下我懂了,这儿是有他穆家的产业啊。 “你看什么看,你们齐家的玩具和一些小商品也都是走的这条航线,你个大资本家的少爷。”穆如生说这话的时候一个颠簸,他整个人都栽到了我腿上,我很明确的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膝盖,然后就见他捂着鼻子又坐了起来。 “二少对不起!”嘹亮的声音从车厢里乍起,穆如生又被吓的一个激灵。 “喊什么喊!” 司机这下不敢说话了,我把穆如生的手拽着放在拉手上,“你抓好,不赖人家好么。” “靠……”穆如生小声抱怨着。 “这地方没有路了,咱们走的太偏了。”不然也不会如此颠簸,只能说庆幸今天都是越野车,不然惨了。 “庆幸什么,这是我的野外经验好么,这是我的智慧好么,让你说的好像都是靠运气一样。”穆如生终于把自己的鼻子揉好了,又开始絮叨了起来。 “行行行,都是你的先见之明。”我不想跟他争辩有的没的。 “这地方不在地图上,那郝主任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么清楚,这怎么听上去有点儿不靠谱呢。”穆如生问到。 “他要是什么都告诉我了,还用得着在过来一趟?”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记得这么清楚,除非他是个记忆力超群的人,不然就是他近期重新来过,或者说,他重新背过了地图。” “话是这么说,但不保证有特殊情况。” “我们还是小心提防着好些。”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谁都不能百分百的相信。”虽说郝主任长相迷惑性太大。 “谁都不行?我呢?”穆如生突然转头看向我。 “你?你当然例外,咱们都经历多少事了,我信得过你。”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打哈哈。 “谢谢。”穆如生挑挑眉,那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第566章 信任 其实我也感叹,从上一次拿到坐标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他从哪里拿到的坐标。 “周宇,是不是很久没有过消息了。” “嗯?”穆如生听到这话转头怪异的瞧着我,“你有病么,怎么这么久不见你还想他是怎么着。” “滚。”谁特么要想他,我就是觉得郝主任这事儿有点奇怪,要是郝主任也是被人安排到我面前的,那周宇的嫌疑最大。 “切,一天天的穷操心,那周宇没准半道儿让人给捅了刀子死了呢,大好事一桩,你搁这儿还可惜上了。”穆如生凉凉的说到。 “你这嘴还真是……” “我怎么了,我跟他有仇,我还特么能说什么好话不成,我没文化,得罪我的我就盼着他倒霉。”穆如生梗着脖子说到。 他这一身气是还没消,看来这姚玉谶真的是惹着他了。 “他跟你有什么仇。”我把他的脑袋从我眼前掰了过去,不想看着那双瞪的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我!”穆如生思索了一会儿,“对啊,我跟周宇有仇吗?” 我听他自言自语,正想着看他干嘛呢,却又听到他说。 “我靠,我发现我跟周宇没仇唉,齐目,我是不是不管你会比较少惹麻烦。” “呵。”我嘴角一抽,忍住把耳刮子也抽过去的冲动,“你要是早有这觉悟,还用得着受这么多罪。” “哎?齐目,你有没有良心,我可都是为了你,我拿你当过命交情的兄弟才掺和进来的。” “好好好,得得得,我错了,我亲爱的大兄弟。”我堵住他的嘴,真就是不想听他唠叨我。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倒是让我挺舒坦的。 目的地越来越偏僻,路都已经快没了,我实在不太放心,就让穆如生联系了前车。 “穆和,怎么回事儿,走的对么,怎么坐标位置不怎么动了。”穆如生皱着眉,摆弄着电脑,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没有地标物的区域,大概是空白太大,所以坐标变动不太明显。 “二少,郝主任要跟您通话。” 穆和说完,并没有直接把电话交出去,直到穆如生开口同意,那边才响起了郝主任带着口音的普通话。 “你们不要急,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到地方的,我让你们带的东西可没忘罢。”郝主任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们会质疑这件事,很快就做出了回应。 “你说刻刀?”穆如生拿着电话看了我一眼,“齐目带着呢。” 其实我们之前已经问过了郝主任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要求,只不停的提醒我们别忘了刻刀。 “那就好,二位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说完,穆如生挂了电话,然后老神在在的看着手机。 “这个郝主任肯定有事儿瞒着咱们。” “……那当然。”我想说他说的这不是废话么,但是为了我自己的耳朵免遭迫害,我没敢。 “他不会是要害我们。”穆如生忧心忡忡的说到。 “姚玉谶和他在一起,如果有问题,我猜他憋不住。”姚玉谶这次虽然挨揍了,可要长记性,挨揍的印象不算深刻。 想当年是我可是得了血的教训,险些没被吓成傻子。 “啧,你还真是物尽其用了。”穆如生赏了我一个眼神,“你就不怕他是看不出来?你可别忘了,和你沾边儿的事情,很多都是看不出的。” 穆如生说的倒是也没错,但除非是和我牵绊非常深的人,不然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别瞎想了,害我又如何,总要去看看。”现在的齐家,感觉已经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了,除了源源不断的钱,似乎我什么都掺和不进入了。 我不知道爷爷当年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隐居在那个小山村的,但我想他是不愿意齐家脱离掌控的,可我又一想,齐家从来不用本族的齐姓人,也许爷爷从来就没打算把齐家打造成如穆家一般。 不过个中深意到底如何,我瞎猜也得不到答案,不如不想。 “说的也是,一步一步走呗,走到死的那天,没有真相也成了真相。” 穆如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又过了有一个小时,我们见到了水,那是朝山西南的夏夷江水,其实和朝山关系不大,只是它的一条支流分进了朝山而已。 “怎么走到这儿了。”穆如生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你知道?”路程还是有些颠簸,不抓紧的话,很容易撞到车顶。 “这儿我没来过不过几公里外是夏夷江的货运航线。” 这下我懂了,这儿是有他穆家的产业啊。 “你看什么看,你们齐家的玩具和一些小商品也都是走的这条航线,你个大资本家的少爷。”穆如生说这话的时候一个颠簸,他整个人都栽到了我腿上,我很明确的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膝盖,然后就见他捂着鼻子又坐了起来。 “二少对不起!”嘹亮的声音从车厢里乍起,穆如生又被吓的一个激灵。 “喊什么喊!” 司机这下不敢说话了,我把穆如生的手拽着放在拉手上,“你抓好,不赖人家好么。” “靠……”穆如生小声抱怨着。 “这地方没有路了,咱们走的太偏了。”不然也不会如此颠簸,只能说庆幸今天都是越野车,不然惨了。 “庆幸什么,这是我的野外经验好么,这是我的智慧好么,让你说的好像都是靠运气一样。”穆如生终于把自己的鼻子揉好了,又开始絮叨了起来。 “行行行,都是你的先见之明。”我不想跟他争辩有的没的。 “这地方不在地图上,那郝主任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么清楚,这怎么听上去有点儿不靠谱呢。”穆如生问到。 “他要是什么都告诉我了,还用得着在过来一趟?”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记得这么清楚,除非他是个记忆力超群的人,不然就是他近期重新来过,或者说,他重新背过了地图。” “话是这么说,但不保证有特殊情况。” “我们还是小心提防着好些。”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谁都不能百分百的相信。”虽说郝主任长相迷惑性太大。 “谁都不行?我呢?”穆如生突然转头看向我。 “你?你当然例外,咱们都经历多少事了,我信得过你。”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打哈哈。 “谢谢。”穆如生挑挑眉,那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第567章 来都来了 目的地到达的时候,我和穆如生都是懵的,因为眼前的景象和方才进入这片区域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特别,我们谁也不知道郝主任究竟是看到什么停下来的。 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一件事是,这地方确实到了,因为穆如生的屏幕上,坐标精确的非常离谱。 “之前我让人来这儿先考察,都没能找到这儿,最后还是无人机落了个位置,不过是偏离了经纬度的。”穆如生大概是想不明白,一脸的纠结。 “你们的无人机落在了什么地方。”我问到。 穆如生便又拉出了一个界面,我这一瞧着,经纬度那哪里叫偏差啊,简直就不是一个地方。 “……你能不能找点靠谱的人。” “我这!”穆如生气到暴走,“我告诉你齐目,我手下的人,那可都是专业的!你大马路上凑一年也凑不齐的精英!我养了好多年的团队!”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这事儿的结果看起来,怎么着都是事儿没办牢靠。 可是穆如生还是被我气到了,他把手底下的人叫过来狠狠训了一顿,我才觉得这事儿我确实过分了。 “穆和,帮我跟你兄弟说声对不起,你们二少这是生我气呢。” “齐少,您别担心,这算什么,都是小场面罢了。”穆和笑了笑,“二少就是觉得有点丢脸了,要是真动怒,哪儿是这点儿小动静。” 我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穆如生,想着过往他下手有多狠,便索性点点头,不去管了。 “齐先生。” 前车,郝主任和姚玉谶他们一齐下来,我也从车上接下了那个装着刻刀的盒子。 郝主任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它,除了眉眼动了一瞬,倒是没再看。 “今天……你的主要任务。”我话还没说完,姚玉谶便接了过去。 “其实我的用处并不大,是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便又听到他说。 “我学会了不去多嘴一些事情,但……我还无法控制自己触碰到别人的时候不去窥探。”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解。 但是我却觉得他话里有点深意,便多留意了一下。 “你想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怎么突然他有了这个想法,“你昨天和陈影聊了什么?” 除了陈影,我想不明白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说动这个死脑筋,而且昨天他还问了那么一句‘为什么’,当时我还不觉得,现在想想,怕是陈影说了什么,影响到了他。 “明明知道却不能说,如果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实在太痛苦了,齐先生应该懂我罢。” 懂,怎么不懂,可是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想学着控制它,是一件好事,等我们这次回去,我可以试着帮一帮你,不过你也可以找陈影帮你,他,比我厉害的多。” 我说完就要去郝主任他们身边,可是姚玉谶还是拉住了我的手,下一瞬,他就被弹开了。 “这次,总不会是你无意的罢。”他想探我的命。 上一次,他看不到我的命运,是因为我有意卸下自己的防备,可是这一次,他突然出手,自然会被伤到,就像从前我妄图探知爷爷和陈晨的命运一样。 “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觉得你该知道。”他有些狼狈,我并没有伸手去拉他。 “可我并不想知道。” 姚玉谶还有待说,我直接禁了他的言,他便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望着我。 “怎么了?”穆如生明显等的不耐烦了,这才过来问了一句,否则恐怕还在跟我生气呢。 “没什么,他好像有点不知所谓。”我推着穆如生走,又给了穆和一个眼神,他们便把姚玉谶送上了车。 “哈哈,我就说姚玉谶有病,你非不信。”穆如生不知道在脑子里怎么猜的,反正没什么好的想法。 “电话给我,还有信号么?”我朝着穆如生伸出手。 “干嘛,有。”穆如生拿出了卫星电话,我让他拨通了陈家的电话。 “嗯?你有啥事儿走时候还没说够么,我看你在家磨叽了老半天了。”穆如生好奇的问到。 “喂?齐目,怎么了?”陈晨还没走,正巧接了电话。 “让叔叔接下电话。”我说到。 过了好一会儿,陈影的声音才响起来。 “您昨儿到底和姚玉谶说什么了?”我心情不佳,姚玉谶是个变数,我总觉得他要给我找麻烦。 “你觉得我会害你不成。”话筒对面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我惊了一下,想着难道我问的问题很好笑么。 “……那倒是没有。” “所以你放心,只要陈晨没说不要你,我就还得拿你当侄女婿。” “姚玉谶今儿反常的厉害,您是不是给他安排什么事儿了?”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我说影子叔叔,我的亲叔叔,这姚玉谶就是因为你那天瞒着我给我惹的麻烦,您要是再用他坑我,我绝对……!” “我挺喜欢他的。”陈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了我一下。 “您这什么意思啊?”他除了陈晨,眼里还容得下别人么,他不会……是看上姚玉谶的天赋了。 “你不觉得他的能力很珍贵么。” 果然,他动了这个心思。 “这算什么,我不也一样。”我不喜欢他把姚玉谶看的太重,或者说,我不习惯他看重除了陈晨以外的任何人。 “你们不一样。”陈影斩钉截铁的说。 “……不管怎么说,您心里有数就行,他要是真的坏了我的事儿,您该知道为难的是陈晨,我猜您应该不会期待如此的,不是么。” “自然,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和陈影撂了电话,我看到了郝主任,他已经穿戴好了探险装备。 “你把它保护的很好。”他说的,应该是我手里的刻刀。 “我们到底要怎么走。”至今我们都还不知道最终目的地。 “你们看到江面上的那座峰了么。”他指着不远处说到。 那里是一座颇为高耸险峻的山峰,在夏夷江上每隔一段便会有一处,这一处,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去那儿?你不早说,我们有皮艇,划过去估计也就二十分钟。”穆如生觉得郝主任耽误事儿了,脸色不善的吆喝着穆和他们准备。 “不能从江面过去。”郝主任这时候却打断了他的话。 “凭什么啊?”穆如生没好气的问到。 “这段江路有暗流,没人过的去。”郝主任道。 “你要从陆路走?”可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说走陆路会绕好大的路程,就是过江的那段,远远看过去也颇为危险。 “二位跟着我走便是了,我一定互送二位安全落地。”郝主任没有再多解释,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出去十几米也没有回头,我这才对着穆如生说到。 “走,来都来了。” 第567章 来都来了 目的地到达的时候,我和穆如生都是懵的,因为眼前的景象和方才进入这片区域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特别,我们谁也不知道郝主任究竟是看到什么停下来的。 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一件事是,这地方确实到了,因为穆如生的屏幕上,坐标精确的非常离谱。 “之前我让人来这儿先考察,都没能找到这儿,最后还是无人机落了个位置,不过是偏离了经纬度的。”穆如生大概是想不明白,一脸的纠结。 “你们的无人机落在了什么地方。”我问到。 穆如生便又拉出了一个界面,我这一瞧着,经纬度那哪里叫偏差啊,简直就不是一个地方。 “……你能不能找点靠谱的人。” “我这!”穆如生气到暴走,“我告诉你齐目,我手下的人,那可都是专业的!你大马路上凑一年也凑不齐的精英!我养了好多年的团队!”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这事儿的结果看起来,怎么着都是事儿没办牢靠。 可是穆如生还是被我气到了,他把手底下的人叫过来狠狠训了一顿,我才觉得这事儿我确实过分了。 “穆和,帮我跟你兄弟说声对不起,你们二少这是生我气呢。” “齐少,您别担心,这算什么,都是小场面罢了。”穆和笑了笑,“二少就是觉得有点丢脸了,要是真动怒,哪儿是这点儿小动静。” 我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穆如生,想着过往他下手有多狠,便索性点点头,不去管了。 “齐先生。” 前车,郝主任和姚玉谶他们一齐下来,我也从车上接下了那个装着刻刀的盒子。 郝主任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它,除了眉眼动了一瞬,倒是没再看。 “今天……你的主要任务。”我话还没说完,姚玉谶便接了过去。 “其实我的用处并不大,是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便又听到他说。 “我学会了不去多嘴一些事情,但……我还无法控制自己触碰到别人的时候不去窥探。”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解。 但是我却觉得他话里有点深意,便多留意了一下。 “你想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怎么突然他有了这个想法,“你昨天和陈影聊了什么?” 除了陈影,我想不明白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说动这个死脑筋,而且昨天他还问了那么一句‘为什么’,当时我还不觉得,现在想想,怕是陈影说了什么,影响到了他。 “明明知道却不能说,如果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实在太痛苦了,齐先生应该懂我罢。” 懂,怎么不懂,可是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想学着控制它,是一件好事,等我们这次回去,我可以试着帮一帮你,不过你也可以找陈影帮你,他,比我厉害的多。” 我说完就要去郝主任他们身边,可是姚玉谶还是拉住了我的手,下一瞬,他就被弹开了。 “这次,总不会是你无意的罢。”他想探我的命。 上一次,他看不到我的命运,是因为我有意卸下自己的防备,可是这一次,他突然出手,自然会被伤到,就像从前我妄图探知爷爷和陈晨的命运一样。 “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觉得你该知道。”他有些狼狈,我并没有伸手去拉他。 “可我并不想知道。” 姚玉谶还有待说,我直接禁了他的言,他便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望着我。 “怎么了?”穆如生明显等的不耐烦了,这才过来问了一句,否则恐怕还在跟我生气呢。 “没什么,他好像有点不知所谓。”我推着穆如生走,又给了穆和一个眼神,他们便把姚玉谶送上了车。 “哈哈,我就说姚玉谶有病,你非不信。”穆如生不知道在脑子里怎么猜的,反正没什么好的想法。 “电话给我,还有信号么?”我朝着穆如生伸出手。 “干嘛,有。”穆如生拿出了卫星电话,我让他拨通了陈家的电话。 “嗯?你有啥事儿走时候还没说够么,我看你在家磨叽了老半天了。”穆如生好奇的问到。 “喂?齐目,怎么了?”陈晨还没走,正巧接了电话。 “让叔叔接下电话。”我说到。 过了好一会儿,陈影的声音才响起来。 “您昨儿到底和姚玉谶说什么了?”我心情不佳,姚玉谶是个变数,我总觉得他要给我找麻烦。 “你觉得我会害你不成。”话筒对面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我惊了一下,想着难道我问的问题很好笑么。 “……那倒是没有。” “所以你放心,只要陈晨没说不要你,我就还得拿你当侄女婿。” “姚玉谶今儿反常的厉害,您是不是给他安排什么事儿了?”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我说影子叔叔,我的亲叔叔,这姚玉谶就是因为你那天瞒着我给我惹的麻烦,您要是再用他坑我,我绝对……!” “我挺喜欢他的。”陈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了我一下。 “您这什么意思啊?”他除了陈晨,眼里还容得下别人么,他不会……是看上姚玉谶的天赋了。 “你不觉得他的能力很珍贵么。” 果然,他动了这个心思。 “这算什么,我不也一样。”我不喜欢他把姚玉谶看的太重,或者说,我不习惯他看重除了陈晨以外的任何人。 “你们不一样。”陈影斩钉截铁的说。 “……不管怎么说,您心里有数就行,他要是真的坏了我的事儿,您该知道为难的是陈晨,我猜您应该不会期待如此的,不是么。” “自然,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和陈影撂了电话,我看到了郝主任,他已经穿戴好了探险装备。 “你把它保护的很好。”他说的,应该是我手里的刻刀。 “我们到底要怎么走。”至今我们都还不知道最终目的地。 “你们看到江面上的那座峰了么。”他指着不远处说到。 那里是一座颇为高耸险峻的山峰,在夏夷江上每隔一段便会有一处,这一处,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去那儿?你不早说,我们有皮艇,划过去估计也就二十分钟。”穆如生觉得郝主任耽误事儿了,脸色不善的吆喝着穆和他们准备。 “不能从江面过去。”郝主任这时候却打断了他的话。 “凭什么啊?”穆如生没好气的问到。 “这段江路有暗流,没人过的去。”郝主任道。 “你要从陆路走?”可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说走陆路会绕好大的路程,就是过江的那段,远远看过去也颇为危险。 “二位跟着我走便是了,我一定互送二位安全落地。”郝主任没有再多解释,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出去十几米也没有回头,我这才对着穆如生说到。 “走,来都来了。” 第568章 打脸前 虽然说是跟着郝主任,但我们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所以有人专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样,我们便会立刻停止行动。 “这什么破地方。”穆如生路上嘟囔着。 “再破的地方你也不是没去过。”这儿再破还能有雪原艰苦么,他好像并不想来这一趟。 想到这儿我忽然发现,穆如生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变了不是一点点。 从前他可以为了任何风吹草动的消息大动干戈,哪怕最终毫无所获,也绝不会消极,下一次,还能举着旗帜大喊冲啊。 可是现在的穆如生,似乎倦怠了这种生活一般。 我想,他是不是真的需要休息,或者,摆脱这种不可控的生活。 “看什么呢?怎么还发起呆来了?”穆如生的声音把我叫回了魂,我这才瞧见自己已经落在了队伍后面,离姚玉谶不远了。 “你怎么了?”穆如生又走了回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我,“这地界你发呆,就不怕滑下去。” 他暼了两眼脚下,现在山路还不算陡峭,但摔下去也不是好弄的。 “没什么,大概刚才没吃饱。”中午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我们只能在车上应付了一口。 “早说啊,我这的还有吃的呢。”他做势要来拉开背包,被我一下子拦住了。 “不吃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顺势把他的背包拉上了肩膀,然后揽着他继续跟上前面的人。 要从陆地上绕道去江中心的那座山峰,恐怕得要到了晚上,这一天一夜是没跑了。 最重要的是山势越走越陡,虽说危险性没那么大,但是要等天色暗了,这危险系数就提高了不是。 可是没想到,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郝主任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这居然有一条隧道。”穆如生没了方才的咋咋呼呼,太阳落了大半,天色有些暗,穆如生拿着手电筒朝着里面打量。 这时候出奇的安静,没有我和穆如生的命令,没人敢轻易动作。 “什么都看不清啊。”穆如生皱着眉头。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隧道出现的太过奇怪,毫无征兆,是个人都担心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又是黑黢黢的,怎么每次跟你出来都这德行。”穆如生叹口气,收了电光。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他的电光一撤,周围暗了不止一点点,我便又赶忙把自己的手电举了起来。 “需要放人先下去看看。”穆如生招来了穆和,几个背着设备的人就地驻扎,另外几个人开始穿戴夜视设备。 “不需要探路。”郝主任此时突然开口。 “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么。”穆如生冷冷的说到,他不说停,穆家手下自然不会听郝主任这个无足轻重的人。 郝主任倒是也没生气,他天生一张委委屈屈的脸,生气了估计也看不出来。 没多一会儿,屏幕亮了起来,画面非常的清晰,这地方走势向下,大概走了有十分钟左右,画面上的坐标就出现了异常。 “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坐标变红了,连穆如生脸色也怪异了许多。 “他们要下水了。”穆和在一旁说到。 “水下?”我看向一旁的郝主任,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样子,他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下面的山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 “二少,会不会有风险,他们都没有带任何急救设备。”穆和担心的问到。 “不会的,他们没有下水。”郝主任这会儿又突然开口,“那隧道就是通向水下的。” “是的,除了坐标有变化,他们的身体指标暂时没有异常,画面暂时也没有异常。”穆如生又说到,随即他看向了郝主任,“你怎么不早说这是通向水下的,万一出事了我们怎么救人。” 郝主任还是面色不改,“不会出事。” “你!”穆如生这下被气到了,我赶忙把人拉开。 “齐目,这人肯定有问题,他就是要引我们过去。”穆如生大概是觉得被冒犯到了,心里不痛快便都写在了脸上。 “我觉得现在这隧道应该没有大问题。” “为什么?”穆如生好奇的问到。 “你也说了,他是要引我们,但我觉得最终的目的地不会是隧道而是那座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那座山峰在星辰和月色的映照下,隐约有个高耸的影子,莫名有些神秘。 “可这隧道入了水,玩意出事,我们真就玩儿完了,你忘了当初在草原,我们差点被海水淹死。”穆如生严肃着脸说到。 “可我们没死。” “齐目,这可不像你,你当初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做事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就是感觉,就算有危险,也不会是在隧道里。”我轻笑一声,他竟然拿我的话教训起我来了。 “……行罢,那就直接下去,也不用叫他们等,就当开路算了。”穆如生没再多赘述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姚玉谶,“那个还带吗,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撑得住么。” 姚玉谶没受过什么罪,左不过是挨穆如生揍而已,现在长途跋涉的,他面色便有些发青,而且被我禁言,估计心里也很难痛快。 “带上,我可不想他脱离我的视线。”他要是留下,估计我的精神就会持续绷紧,生怕他自己去执行陈影的什么任务去了。 “这隧道目前宽度大约二点七五米,可比之前的窄了不少,我们就祈祷平安,不然都得困在里面。”穆如生收了设备顺手递给了穆和。 “你放心,我不死,就一定保你们出去。” “算了,要是用你的命换,那我……”穆如生话说到一半,忽然对上了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收回了话。 “这命从生来就不对等,怎么会有人妄图建立一个绝对平等的社会,这不做梦么。”穆如生嘟囔了一句。 “那是你认知的错误,没有人想建立绝对公平,绝对公平就是不公平,人家想建立的是相对公平的社会。” “打住,别跟我说这些,脑子不好使,你说多了一会儿我在下面犯浑怎么办。”穆如生正了正背包,背的严严实实,一群人带上了夜视设备,就匆匆没入了队伍之中。 我看着那漆黑的夜色,收下了自己的灯源,双眼一凉,本还漆黑的世界翻红了起来,一切又变得清晰无比。 我超过了落后的姚玉谶,看着他有些哀怨的神情,想着他大概也不知道我能把他的表情看清楚。 第568章 打脸前 虽然说是跟着郝主任,但我们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所以有人专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样,我们便会立刻停止行动。 “这什么破地方。”穆如生路上嘟囔着。 “再破的地方你也不是没去过。”这儿再破还能有雪原艰苦么,他好像并不想来这一趟。 想到这儿我忽然发现,穆如生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变了不是一点点。 从前他可以为了任何风吹草动的消息大动干戈,哪怕最终毫无所获,也绝不会消极,下一次,还能举着旗帜大喊冲啊。 可是现在的穆如生,似乎倦怠了这种生活一般。 我想,他是不是真的需要休息,或者,摆脱这种不可控的生活。 “看什么呢?怎么还发起呆来了?”穆如生的声音把我叫回了魂,我这才瞧见自己已经落在了队伍后面,离姚玉谶不远了。 “你怎么了?”穆如生又走了回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我,“这地界你发呆,就不怕滑下去。” 他暼了两眼脚下,现在山路还不算陡峭,但摔下去也不是好弄的。 “没什么,大概刚才没吃饱。”中午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我们只能在车上应付了一口。 “早说啊,我这的还有吃的呢。”他做势要来拉开背包,被我一下子拦住了。 “不吃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顺势把他的背包拉上了肩膀,然后揽着他继续跟上前面的人。 要从陆地上绕道去江中心的那座山峰,恐怕得要到了晚上,这一天一夜是没跑了。 最重要的是山势越走越陡,虽说危险性没那么大,但是要等天色暗了,这危险系数就提高了不是。 可是没想到,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郝主任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这居然有一条隧道。”穆如生没了方才的咋咋呼呼,太阳落了大半,天色有些暗,穆如生拿着手电筒朝着里面打量。 这时候出奇的安静,没有我和穆如生的命令,没人敢轻易动作。 “什么都看不清啊。”穆如生皱着眉头。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隧道出现的太过奇怪,毫无征兆,是个人都担心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又是黑黢黢的,怎么每次跟你出来都这德行。”穆如生叹口气,收了电光。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他的电光一撤,周围暗了不止一点点,我便又赶忙把自己的手电举了起来。 “需要放人先下去看看。”穆如生招来了穆和,几个背着设备的人就地驻扎,另外几个人开始穿戴夜视设备。 “不需要探路。”郝主任此时突然开口。 “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么。”穆如生冷冷的说到,他不说停,穆家手下自然不会听郝主任这个无足轻重的人。 郝主任倒是也没生气,他天生一张委委屈屈的脸,生气了估计也看不出来。 没多一会儿,屏幕亮了起来,画面非常的清晰,这地方走势向下,大概走了有十分钟左右,画面上的坐标就出现了异常。 “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坐标变红了,连穆如生脸色也怪异了许多。 “他们要下水了。”穆和在一旁说到。 “水下?”我看向一旁的郝主任,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样子,他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下面的山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 “二少,会不会有风险,他们都没有带任何急救设备。”穆和担心的问到。 “不会的,他们没有下水。”郝主任这会儿又突然开口,“那隧道就是通向水下的。” “是的,除了坐标有变化,他们的身体指标暂时没有异常,画面暂时也没有异常。”穆如生又说到,随即他看向了郝主任,“你怎么不早说这是通向水下的,万一出事了我们怎么救人。” 郝主任还是面色不改,“不会出事。” “你!”穆如生这下被气到了,我赶忙把人拉开。 “齐目,这人肯定有问题,他就是要引我们过去。”穆如生大概是觉得被冒犯到了,心里不痛快便都写在了脸上。 “我觉得现在这隧道应该没有大问题。” “为什么?”穆如生好奇的问到。 “你也说了,他是要引我们,但我觉得最终的目的地不会是隧道而是那座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那座山峰在星辰和月色的映照下,隐约有个高耸的影子,莫名有些神秘。 “可这隧道入了水,玩意出事,我们真就玩儿完了,你忘了当初在草原,我们差点被海水淹死。”穆如生严肃着脸说到。 “可我们没死。” “齐目,这可不像你,你当初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做事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就是感觉,就算有危险,也不会是在隧道里。”我轻笑一声,他竟然拿我的话教训起我来了。 “……行罢,那就直接下去,也不用叫他们等,就当开路算了。”穆如生没再多赘述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姚玉谶,“那个还带吗,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撑得住么。” 姚玉谶没受过什么罪,左不过是挨穆如生揍而已,现在长途跋涉的,他面色便有些发青,而且被我禁言,估计心里也很难痛快。 “带上,我可不想他脱离我的视线。”他要是留下,估计我的精神就会持续绷紧,生怕他自己去执行陈影的什么任务去了。 “这隧道目前宽度大约二点七五米,可比之前的窄了不少,我们就祈祷平安,不然都得困在里面。”穆如生收了设备顺手递给了穆和。 “你放心,我不死,就一定保你们出去。” “算了,要是用你的命换,那我……”穆如生话说到一半,忽然对上了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收回了话。 “这命从生来就不对等,怎么会有人妄图建立一个绝对平等的社会,这不做梦么。”穆如生嘟囔了一句。 “那是你认知的错误,没有人想建立绝对公平,绝对公平就是不公平,人家想建立的是相对公平的社会。” “打住,别跟我说这些,脑子不好使,你说多了一会儿我在下面犯浑怎么办。”穆如生正了正背包,背的严严实实,一群人带上了夜视设备,就匆匆没入了队伍之中。 我看着那漆黑的夜色,收下了自己的灯源,双眼一凉,本还漆黑的世界翻红了起来,一切又变得清晰无比。 我超过了落后的姚玉谶,看着他有些哀怨的神情,想着他大概也不知道我能把他的表情看清楚。 第569章 人心 “嘿,这地方还真特么的冷。”穆如生抱着手臂摩挲着。 “毕竟是在水下。” 且不说这里常年见不到光,上面还是江水,阴冷是自然的,而且夏末了,天气到了晚上也冷的厉害。 “快走,冷死了。”穆如生怕冷,我便把一件外套拆了下来给他,起初他还不要来着。 “你身体不比我们,穿上。”这温度是我们没料到的,如果说单纯走外面还好,下了这隧道真的就不是那么好惹的。 “切,算你有良心。”穆如生嘿嘿笑了两声,没矫情的穿上了,穆和见状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我,被我拒绝了。 我有的是办法抗住寒冷,他们不一样。 可是走着走着,我们发现这下面的温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低。 “小心地面。”我抓住了差点要滑倒的穆和,地面上都是青苔,已经摔了好几个人了。 “多谢齐少,不过……”穆和看向了我的身后,“姚先生恐怕要撑不住了。”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整个人的颜色都变淡了,体温已经有些偏低了。 “留下也不可能,不然送他出去。”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我坚持把他带进来,现在还得把人送出去。 “也不是不能留。”穆如生此时插了一嘴。 “什么意思。” 穆如生闻言指了指前面领路的郝主任。 “你看他,根本不冷,他绝对有问题。” 其实我也早就注意到了郝主任,他为什么会不怕冷呢,连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快撑不住了。 “咱们最初可是问了他需要准备的东西,他一点儿都没提这隧道会这么冷。”穆如生道。 “可能他真的不觉得冷呢。” “什么?”穆如生不可置信的说到。 “他真的不觉得冷。”在这种温度下,普通人的代谢都会加快,来维持自己的体温,所以在的视线里,大家的体温都产生了一个颜色的过渡变化,可这一路上,郝主任的身体都没发生过任何的变化,而且,他的体温,本就偏低。 “你怎么知道?”穆如生下意识问到,“算了,你说了我也不理解,但是他难道不是个正常人么?怎么会不怕冷?” 穆如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所以他话里的意思我大概了解。 “他……”郝主任身上并没有修习过术法的痕迹,如果他真的是同道中人,我一定会有所察觉,“我们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保存体温。” 我甩开穆如生他们,大跨步追了上去。 “郝主任。”我碰到了他的手腕,冰冷的皮肤,而后他一只手把我的手按了下去,他的手心,又是另一种温度。 温度并不高,但也暖暖的,起码比我们这些人的温度高。 “齐先生,有问题?”郝主任那样子,似乎并不喜欢被人触碰,又或者是我吓到了他。 “您不觉得冷么,如果受不了,我们几个年轻人扛得住,您多穿点。” 郝主任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的那几个人,“多谢关心,我并不怕冷。” “可是我们都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这里连篝火都点不起,再冷下去,我们全都要折在这。” 因为没有那座山峰的坐标,所以我们根本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什么方位,又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走到头。 “你也怕冷么。”郝主任答非所问的说到。 “我怕,可是我有办法。”可我的办法没办法保证隧道里这么多人都安然无恙。 “所以你有没有考虑只自己跟我进去。”郝主任又道。 “你什么意思。”我脸色不太好,主要是他话里的意思让我觉得不太妙,“你想让我把他们甩下?” “他们撑不住,不算是甩下,如果他们能跟上我们……” “你就是要甩下他们,既然本就不想带他们进去,又为什么不早说。”路都走出去了,如今进退都两难,他却现在才开口说本来就只想带我一个人进去?! “这里本就不可能让那么多的人都进去,如果可以,这里早就被发现,哪儿还有那么多的秘密。”郝主任并没有觉得我生气有什么问题,甚至慢条斯理的继续狡辩。 我看着他那张脸,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么,为什么可以反差那么大。 一个老实憨厚受欺负的模样,真的是他的伪装么,只为让我们卸下防备。 “你可是说过,不会让我们任何人出问题,让我们跟你走。”我冷静了下来,便觉得不能这么顺了他的意,我这一天天除了被周宇戏弄,难不成现在还要被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钳制不成。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能改变。”郝主任似乎以为他的计策成功了,丝毫没有给出我任何可选择的余地。 “呵。”我冷笑一声,“我倒是忘了,您可以在村子里绸缪那么久的时间,就为了造就一个假象,还蒙蔽了那么多的人,是我天真了。” 其实我确实应该像穆如生学习学习,对什么人都不能少了一分怀疑和警惕。 “你该做决定了,他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真的挨不过这个晚上。”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我转头跑回了穆如生身边。 “跑什么啊,小心点儿,摔着你。”穆如生刚说完我就打了个滑,差点摔他身上。 “这个姓郝的,他耍我们。”我细细把事情原委说清楚,穆如生听完立刻就暴走了,还是我跟穆和把他拉回来的。 “你特么这会儿还拉我?”穆如生扯了扯嘴角,“齐目,敢不敢跟我出去,他不就是想引你进去么,你特么敢不敢放弃这个线索,就特么不要了,你看他能怎样!” 穆如生说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他姓郝的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我不如他的意,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策略。 但总有些小孩子脾气了。 “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进去,才是最痛快的解决办法。”拿到了线索,还能让他气急败坏。 虽说我觉得他那张脸气急败坏可能也跟哭一样,但不妨碍我们自己痛快。 “你有办法吗?这后边儿七七八八,还有一个拖油瓶呢。”穆如生说的是姚玉谶,可就这时候,穆和突然走了过来。 “二少,齐少,姚先生好像有话要说。” “管他呢,别理他。”穆如生不甚在意。 “他想跟我说?”我忽然就记起陈影只是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了,“把他带过来,快!” 该不会,陈影让我带上姚玉谶,真的能帮到我…… 第569章 人心 “嘿,这地方还真特么的冷。”穆如生抱着手臂摩挲着。 “毕竟是在水下。” 且不说这里常年见不到光,上面还是江水,阴冷是自然的,而且夏末了,天气到了晚上也冷的厉害。 “快走,冷死了。”穆如生怕冷,我便把一件外套拆了下来给他,起初他还不要来着。 “你身体不比我们,穿上。”这温度是我们没料到的,如果说单纯走外面还好,下了这隧道真的就不是那么好惹的。 “切,算你有良心。”穆如生嘿嘿笑了两声,没矫情的穿上了,穆和见状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我,被我拒绝了。 我有的是办法抗住寒冷,他们不一样。 可是走着走着,我们发现这下面的温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低。 “小心地面。”我抓住了差点要滑倒的穆和,地面上都是青苔,已经摔了好几个人了。 “多谢齐少,不过……”穆和看向了我的身后,“姚先生恐怕要撑不住了。”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整个人的颜色都变淡了,体温已经有些偏低了。 “留下也不可能,不然送他出去。”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我坚持把他带进来,现在还得把人送出去。 “也不是不能留。”穆如生此时插了一嘴。 “什么意思。” 穆如生闻言指了指前面领路的郝主任。 “你看他,根本不冷,他绝对有问题。” 其实我也早就注意到了郝主任,他为什么会不怕冷呢,连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快撑不住了。 “咱们最初可是问了他需要准备的东西,他一点儿都没提这隧道会这么冷。”穆如生道。 “可能他真的不觉得冷呢。” “什么?”穆如生不可置信的说到。 “他真的不觉得冷。”在这种温度下,普通人的代谢都会加快,来维持自己的体温,所以在的视线里,大家的体温都产生了一个颜色的过渡变化,可这一路上,郝主任的身体都没发生过任何的变化,而且,他的体温,本就偏低。 “你怎么知道?”穆如生下意识问到,“算了,你说了我也不理解,但是他难道不是个正常人么?怎么会不怕冷?” 穆如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所以他话里的意思我大概了解。 “他……”郝主任身上并没有修习过术法的痕迹,如果他真的是同道中人,我一定会有所察觉,“我们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保存体温。” 我甩开穆如生他们,大跨步追了上去。 “郝主任。”我碰到了他的手腕,冰冷的皮肤,而后他一只手把我的手按了下去,他的手心,又是另一种温度。 温度并不高,但也暖暖的,起码比我们这些人的温度高。 “齐先生,有问题?”郝主任那样子,似乎并不喜欢被人触碰,又或者是我吓到了他。 “您不觉得冷么,如果受不了,我们几个年轻人扛得住,您多穿点。” 郝主任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的那几个人,“多谢关心,我并不怕冷。” “可是我们都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这里连篝火都点不起,再冷下去,我们全都要折在这。” 因为没有那座山峰的坐标,所以我们根本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什么方位,又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走到头。 “你也怕冷么。”郝主任答非所问的说到。 “我怕,可是我有办法。”可我的办法没办法保证隧道里这么多人都安然无恙。 “所以你有没有考虑只自己跟我进去。”郝主任又道。 “你什么意思。”我脸色不太好,主要是他话里的意思让我觉得不太妙,“你想让我把他们甩下?” “他们撑不住,不算是甩下,如果他们能跟上我们……” “你就是要甩下他们,既然本就不想带他们进去,又为什么不早说。”路都走出去了,如今进退都两难,他却现在才开口说本来就只想带我一个人进去?! “这里本就不可能让那么多的人都进去,如果可以,这里早就被发现,哪儿还有那么多的秘密。”郝主任并没有觉得我生气有什么问题,甚至慢条斯理的继续狡辩。 我看着他那张脸,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么,为什么可以反差那么大。 一个老实憨厚受欺负的模样,真的是他的伪装么,只为让我们卸下防备。 “你可是说过,不会让我们任何人出问题,让我们跟你走。”我冷静了下来,便觉得不能这么顺了他的意,我这一天天除了被周宇戏弄,难不成现在还要被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钳制不成。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能改变。”郝主任似乎以为他的计策成功了,丝毫没有给出我任何可选择的余地。 “呵。”我冷笑一声,“我倒是忘了,您可以在村子里绸缪那么久的时间,就为了造就一个假象,还蒙蔽了那么多的人,是我天真了。” 其实我确实应该像穆如生学习学习,对什么人都不能少了一分怀疑和警惕。 “你该做决定了,他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真的挨不过这个晚上。”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我转头跑回了穆如生身边。 “跑什么啊,小心点儿,摔着你。”穆如生刚说完我就打了个滑,差点摔他身上。 “这个姓郝的,他耍我们。”我细细把事情原委说清楚,穆如生听完立刻就暴走了,还是我跟穆和把他拉回来的。 “你特么这会儿还拉我?”穆如生扯了扯嘴角,“齐目,敢不敢跟我出去,他不就是想引你进去么,你特么敢不敢放弃这个线索,就特么不要了,你看他能怎样!” 穆如生说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他姓郝的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我不如他的意,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策略。 但总有些小孩子脾气了。 “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进去,才是最痛快的解决办法。”拿到了线索,还能让他气急败坏。 虽说我觉得他那张脸气急败坏可能也跟哭一样,但不妨碍我们自己痛快。 “你有办法吗?这后边儿七七八八,还有一个拖油瓶呢。”穆如生说的是姚玉谶,可就这时候,穆和突然走了过来。 “二少,齐少,姚先生好像有话要说。” “管他呢,别理他。”穆如生不甚在意。 “他想跟我说?”我忽然就记起陈影只是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了,“把他带过来,快!” 该不会,陈影让我带上姚玉谶,真的能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