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上枝头:妖王别乱来》 第1章 你回来了 凤栖山上,秋风徐徐,吹动着乌黑的长发,撩拨着那人肩膀上的灰羽小雀。他伸出手指,轻轻托起那小雀,猛地往高空抛去,“去!” 他大喊一声,但那小雀却不是腾空飞起,而是突然金光一闪,化为星星点点,带着秋风急速的旋转,突然就迸发出一个曼妙玲珑、浑身被金光包围着的身影。 一双犹如白玉一般通透无暇的小脚轻轻晃动了脚尖,浮在大地上方。被黑发包裹着的玉体蜷缩着,精致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风儿飘动。小人儿的双手慢慢张开,眼睛也跟着慢慢睁开,瞳孔却十分木然,毫无生气。 突然金光消失,犹如失去了重力一般软绵绵倒下。黑衣人上前抱住她,轻声说道,“虞鹊,你回来了。” “幽冥星君。”忽然天际之间传来一个声音。黑衣人应声而跪,沉默不语,那声音又继续说道,“也罢。孽缘已起,你,好自为之。” 幽冥星君抱紧了怀中的人儿,眼睛里无限柔情。这孩子是他一手养大的。天地容不下她,求得九黎医仙用了自己半条命终于把她救活了。 他轻轻吐了一口仙气,拂起脸上的秀发,怀里的人儿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师傅——我——又活过来了吗?” 声音稚嫩得像春天的流水声,幽冥星君淡淡应道,“嗯。” “我现在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又继续问道。 “你是个女孩儿。” “那就好——”她慢慢坐起来,摊开手掌细细的看起来。她的瞳孔慢慢聚焦,犹如碧波一般慢慢飞起涟漪。她看着自己的芊芊玉手,莲藕一般的手臂,触摸着自己粉嫩的脸庞,忽然瞄见自己白到发亮的胴体,“师父,我怎么没衣服啊。” “你之前是小雀儿当然是没衣服。”幽冥星君脱下自己的黑色长袍盖在她身上,“将就一下啊,为师一会带你下山去买。” 虞鹊似乎还不太敢相信,把长袍一裹起来,又问了句,“雪袍先生呢?” “他为了救你大伤元气,现在在家休息。”幽冥星君也不嫌弃她烦,很耐心的回应她。“现在先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嗯嗯!”她用力点着头,突然兴奋起来,挣脱师傅的怀抱在秋风里愉快的奔跑,长袍随着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荡着。可能是太久没有享受过奔跑的滋味了。 “噗通——”忽然绊倒一个什么东西摔倒了。虞鹊忍痛爬起来,看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被自己压在身下,那小狐狸甩了甩头甚是可爱,虞鹊禁不住自己心情好,抱起小狐狸大大亲了一口,“对不起小狐狸!我踩到你啦!要不我做你媳妇儿谢罪!哈哈哈” “怎么了?”师傅跑了过来听到虞鹊的童言稚语,忍不住一拳头敲在她脑袋上,虞鹊“啊!”的一声觉得疼松开了手,小狐狸赶紧跑了。“小丫头!不可以随便答应做别人的媳妇儿!” 那狐狸跑得远远,忽然幻化成一个妖冶的长发男子,眉心中间张牙舞爪的摊开一朵血红色的妖花,衬得他俊朗的脸散发着一股娇媚的英气,他对着虞鹊跟她师傅邪魅一笑,“本皇子今日平白讨了个媳妇儿,他日定前来完婚~” 师傅气的检了颗石头扔过去,那小狐狸“噗——”的一声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虞鹊一脸天真的大笑起来。 “你还笑!以后那狐狸把你捋走了我看你怎么笑得出来。”师傅生气的骂道。跟他倾斜而下的黑色长发,飘飘若仙的黑色纱衣组合起来的仙风道骨剑眉星目的模样实在有些不搭。 虞鹊却还在笑,张开手看着师傅说,“师傅你好高啊,为什么我那么矮~” “你平日里不爱吃东西,现在知道后悔了。”师傅佯装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她,自顾往山下走去。 “没关系,女孩儿矮一点小巧玲珑呀。”倒是她自己马上想通了,继而又笑眯眯的追着师傅跑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接着说,“那,我给师傅当媳妇儿好不好?” “不好。”马上拒绝了。 “为什么呀?虞鹊好伤心。”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师傅总是黑着脸,又穿得一身黑色,那以后虞鹊叫你黑煤炭师傅好了。” “你敢这样叫为师把你烤来吃了!”黑煤炭师父不爽的说道。 “那你要记得放花椒啊!”虞鹊放佛在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好。”黑煤炭师父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了。但是心里在暗暗叹气,这孩子命苦,年纪那么小,生生死死好几回了,智力似乎一直不怎么高,理解能力也是孩童的水平。不过这次,幽冥星君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要让她再一次遭受轮回之苦。 两人慢慢走下山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四处是热闹的人群,秋收的季节特别的香醇。 “这人间,最好的地方当属九黎啦。数不尽的人间美味,道不完的才子美人儿~”虞鹊手里拿着几串烤麻雀,边吃边嘟哝道。 师傅给她老成的语气惊得嘴里的美酒差点喷出来,只一手打过去喝到,“小丫头说什么江湖话!你看你吃这烤麻雀这么哧溜,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今早还是只麻雀呢!” “不是麻雀,是灰羽小雀~”虞鹊纠正道。“那有啥呀,我做麻雀呃——呸呸呸!”她赶紧改口,“我是灰羽小雀的时候,就经常梦想能成为人们口中的美食,放在火上慢慢烤,慢慢变成金黄色,再加些孜然,花椒……” “呸呸呸!”师傅气得脸都红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哪有人渴望自己被别人烤了吃的!” “可是那样子很香啊~”虞鹊依旧觉得这个梦想特别美。 “你又吃不到!”师傅直翻白眼。 “可是自己变得香香的好好吃,感觉很不错啊!!”虞鹊皱着眉头赌气嘴巴,不服气师傅对她的梦想那么嗤之以鼻。 师傅直灌了自己满瓶的酒,说道,“也罢也罢,为师不跟你争,但以后谁要是敢抓了你烤来吃——不对,谁要是敢伤你一根鸟毛,为师定会跟他拼命!” “如果真的有人抓了我烤来吃的话,师傅你能不能……等烤熟了再去拼命啊……?”虞鹊对着手指头弱弱的问道。 “啊!!为师要被你气死啦!!”师傅顾不得路人怎么看他了,一路狂奔让风吹醒自己,不然他可能要亲手把虞鹊拿去烤了吃了。 “不对!”他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被黑袍罩着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满脸吃东西吃的一脸油的徒儿,心里想怎么那么像个小乞丐啊。他走回去拉着虞鹊说道,“光顾着吃忘了正事,为师还要给你打扮打扮一下。” 说道打扮,最有经验的肯定是玉香楼的老板娘了。不然玉香楼的姑娘怎么个个都那么娇艳美貌。师傅直接领着虞鹊走了进去。 虞鹊看了一眼这栋红红绿绿的楼说道吗“唉?师傅,这里我知道,这里不就是人们说的青楼嘛?师傅你是要带徒儿来嫖吗?我可以吗??” 看着虞鹊一脸焦急与兴奋,师傅只觉得哭笑不得浑身无力,直接坐楼梯上说道,“老子六界之内谁都不服就服你,你想嫖你自己去,我看你怎么嫖。” “师傅你教教我呀。”虞鹊一脸的苦恼。 “啊呸!为师仙风道骨,怎么可能是这种粗鄙之人!到这里来纯粹是认识老板娘。”师傅刚说完,就有一群姑娘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 “咦?这个不是上次白嫖不给钱的小黑吗?” “虽然不给钱但是那么帅又身强力壮,不要选我呀我可以不收钱。” “滚一边去他上次嫖的是我!” “你才滚!上次他来的时候你还在陈公子的胯下承欢呢!” 看师傅被一群娇艳的美人儿围着,虞鹊表情越来越不爽,师傅瞄了一眼他,心里有些得意,这小丫头现在才知道吃醋?只见虞鹊突然大声说道,“我也要嫖!你们为什么不围着我呢?!我也要美人儿!” 师傅一脸被她气晕的表情,忽然看见玉香楼的老板娘笑盈盈的走出来,语气柔若无骨:“星君!你来啦?” 师傅一挥手说道,“把这个小丫头收去!不然整天在这里嚷嚷想要嫖!” “星君是来给我送姑娘的呀?”老板娘精致的脸妆都掩饰不住有些失望,但还是优雅的走了下楼看着眼前这个小乞丐一样的女孩儿,许久才心服口服的惊叹道,“好一个美人坯子。” “不是送你的。”师傅摆摆手,“是让你帮她好好打扮打扮。” 老板娘不高兴了,她有些醋意说道,“不管星君要我做什么,小女子都万死不辞。但唯独这件事,我有个条件。” “说。”师傅倒是痛快。 “我要她做玉香楼的头牌。”老板娘转身大声说道。 其他美人儿姐姐一下子又炸开了锅,“老板娘你没有看错,她做头牌?” “她有那么漂亮吗?” “像个小乞丐。” 第2章 发情期的太子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群美人儿,伸出手指点着她们说道,“你们一个二个就知道八卦,有空养养自己的眼光,这样一个百年一遇的美人坯子都看不出来!” “不行。”师傅直接站起来拉了虞鹊就要走。 “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我全包!不用接客只要每天吃喝躺睡供人欣赏!” “不行!” “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我全包!就出席一次明晚的宴会!” “不行!”师傅依旧是拒绝。 老板娘扑过去抱在师傅的腿说道,“星君!就半个时辰,去天帝大人犒赏六界的宴会,让她代表我们玉香楼出一回风头~就半个时辰,换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一辈子~很值了!” “成交。”师傅一听到“很值了”就觉得应该可以成交了。 “全套化妆伺候!!”老板娘激动的大喊道。一群姑娘簇拥着小乞丐一样的虞鹊涌到楼上的一间香喷喷的闺房。 话说老板娘提到的天帝举办的犒赏六界的宴会,似乎是因为神族太子的成年宴会。神族太子出生时一直都是小金龙的状态,直到成年才幻化成形。 万一这个神族太子好死不死看上了虞鹊怎么办?师傅有点发愁 “你想得美。”老板娘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神族太子跟仙族的公主早已经是公认的一对儿了,人家是指腹为婚,你不要多做妄想。” “老板娘,在人间公然用法术不太好?”师傅不高兴说道,更何况她用的读心术还有瞬移。 “哼~”老板娘不理会她,可惜用妖媚术对这冷漠暴躁的幽冥星君也不管用,不然她肯定天天用这妖媚术迷着他跟自己夜夜笙歌。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心思全然没有一丁点在自己身上,叹一口气说道,“好了,妆好了。可以下来了。” 一串串欢笑声传来,虞鹊似乎已经跟那些小美人儿达成了一片,一群人慢慢走出来。一个娇憨可爱,又带了一丝丝掩饰不住的高傲尊贵的小人儿蹦了出来。长发被白色的缎带缠绕成一个好看的发髻在后脑,耳边垂下碎碎青丝,圆润的双唇抹上淡淡的胭脂,越发显得脸庞犹如银月一般洁白,淡粉色的小裙子套上一抹雪白的轻纱,甚是好看。 在厅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与小姐姐们都有点看呆了。虽然说是极其简单的装束,愈发衬托得她的容貌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真是像极了……”师傅有些喃喃自语。 “星君。”师傅正看得发呆的时候老板娘忽然在他耳边说道,“师徒恋可是触犯天规的~” “滚!”师傅骂了一句,掩饰自己的失态,走过去拉着虞鹊说道,“明晚我们再来。” 虞鹊似乎有点失望,焦急说道,“师傅,你这酒走啦?你不嫖啦?” 师傅又被她气到了,“为师都没有嫖过!” “可是刚才那个小姐姐说,师傅一夜可以10次唉?是什么意思啊?”小虞鹊又问道。 黑煤炭师傅有点后悔让虞鹊跟这群坏心肠的姐姐们单独相处了,只随便撒了个谎说道,“就是一个晚上可以吃10次烤麻雀的意思。” “唉?”虞鹊恍然大悟之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师傅,你,你不行啊!你才10次,我起码可以20次!” “哈哈哈哈哈——”青楼里都笑成一团。师傅只觉得快被虞鹊气炸了。 突然气温急转,一阵阴风凭空而起,姑娘们的裙子都被飞了起来,顿时青楼又乱成一团,师傅失神间发现自己牵着虞鹊的那只手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丝可疑的气息,没做多想他“嗖——”的一声追随出去。老板娘也趁乱随着他瞬移出去。 两个身影一晃,停了下来。正师傅跟老板娘,他们看着前面,一个高大凌乱的身影,一手钳制着虞鹊,一手捏着她肉肉的脸,嘴角满是邪恶的笑,“刚才是谁说要嫖?不如嫖我怎样?” “来者何人?!速速放了我徒儿,不然——” “不然怎样?”那邪恶之人突然闪到他们俩身后,手中闪着银光的不明武器迅速一闪,师傅的发髻被打散,隔断的青丝也纷纷落下,两人还未回过神来,那人又一闪回到了两米之外。 作为幽冥星君第一次被人如此狂妄的挑衅,黑色长发下的双眼变得阴冷恐怖,他周围的气息突然急速回转,浑身散发出一股黑色力量,老板娘都禁不住痛苦的蹲下来捂住耳朵瑟瑟发抖。虞鹊眼角的余光瞄见师傅这副模样,心疼得忍不住双眼泛起泪光。 那人却丝毫没有害怕,一晃手里的武器,收了起来,换了个姿势一手揽着虞鹊,另一只手指尖凝起一股金黄色的力量。 幽冥星君双眼一眯,一股黑色力量冲击出去,直接把那个人手中的聚力打散,看见他露出小小惊讶的模样,幽冥星君抬起手,那股黑色力量随着他的手势化作一条黑色的巨龙,带着急速的气流冲击出去。 忽然气流吹开那人的银白色长袍,吹开他凌乱的长发,隐约可看见他额前受到力量冲击闪动得不安分的金色龙的印记。 幽冥星君心里一震,强行逆转了自己的手势,收回了力量,只感觉一股重击穿过自己的五脏六腑,他被弹了出去,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星君!”老板娘冲过去扶住他。 “师傅——”天际回荡着虞鹊的哭喊声,但她已随那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君你这是怎么回事?”老板娘不解了,以刚才的情形,幽冥星君完全占上风,她不明白为什么星君突然间宁愿自损一百,眼睁睁看着那人掳走了爱徒。 “那个人——”师傅咳嗽了几声,气运丹田,平息了体内乱作一体的气息,才慢慢接着说道,“那个人是神族之人。”神族之人,他当然不敢妄下杀手。 老板娘震惊得瘫坐在地上,“神族竟然有如此邪恶之人,而且还长得如此英俊潇洒通体不凡气韵流转举世无双气宇轩昂……” “喂喂喂!”师傅受不了她那副花痴样了,“你够了啊!老子刚差点死了!” 老板娘抹了抹差不多留到嘴边的口水,不好意思笑道,“你看我,太久没有得到满足了,见到美男子就失了态。不然星君,今晚满足一下我呗。” “噗——”师傅又喷了一大口血,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伤的。 “你尽管放心,神族之人掳走了虞鹊,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有危险的,神族之人不能随意伤害世间万物,我看那男子,十有八九是刚好成年处于发情期的神族太子。” “噗————”师傅又禁不住一口老血喷溅而出,发……发情期?!! “你看他还在前方布置了那么多天罗地网,你想追过去是不可能的了。乖乖等着你的徒儿回来。”老板娘不愧是……青楼之人,说话如此直白。 师傅已经被气晕过去。 “啊~可口的人儿~”老板娘揉着十指,一副色狼样看着晕倒在地的师傅,“今晚我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 被掳走的虞鹊随着那个人闪过河川,闪过绿林,再闪过无限空白,闪的她都有点困了。“喂?你好?请问要去哪吗?还没到啊?” 神族太子看着怀中这个没有一点危险意识的可人儿并没有回答。待到回到宫中的时候他发现,虞鹊已经睡着了。竟然这么大胆,被本皇子抓着都这么心大。神族太子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去。这个声响惊动了房间正趴在桌面上熟睡的老师。 “太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这课上到一半你跑哪里去啦?”他抚着长长的胡子,看着他的学生——神族太子萧炎栗一脸冷漠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忽然瞄见太子殿下的龙床上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女孩儿,吓得七魂跑了六魂,“太……太子?这女子是谁?竟然敢在太子塌下酣睡!” “我到人间的青楼里抓回来的。”萧炎栗面无表情说道。 “什么!!”老师更是吓得胡子都炸毛了,“太,太,太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老师,父皇让你给我上课,你不是说不好讲解吗?不是说这种启蒙课当属人间的青楼嫖客最懂吗?既然老师不懂,我就去抓一个回来给我讲。”萧炎栗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那老师吓得一身汗岑岑,天帝大人看在太子殿下终于成年,想着还有早已经指腹为婚的仙族公主亦快成年,所以催他过来给太子讲讲男女合欢之事,以便日后成婚。老师当然是懂,但是让他给太子讲解,实在是为难,便随口这么一说,想不到太子嫌麻烦突然就瞬移出去,半晌功夫,竟然抓了个女子回来。 “这女子是你从人间青楼抓回来的?”老师边抹汗边问,围着虞鹊看了几圈。还忍不住上前闻了闻,继续说道,“这女子是沾了太子您身上的仙气还是怎么回事,闻起来有点不对劲。老夫说的是青楼嫖客,并未说青楼女子啊!” 第3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这是青楼嫖客啊。”萧炎栗有点不耐烦了,老师竟然胆敢怀疑他抓错了吗。 那老师又是一惊,说道,“太子,您别欺负老身许久没有下过人间,这青楼嫖客哪有女子?” 萧炎栗走过来,看着还在熟睡的虞鹊说道,“这小不点,一直在青楼喊着要嫖,肯定是嫖客!” 看他语气那么坚决,老师觉得有点无力,“太子,您……还是搞清楚什么叫做嫖再肯定。” “那你倒是说什么叫做嫖啊。”萧炎栗撇了他一眼,自从父皇死活要他听这个什么夫妻合欢之课,就得天天面对这个扭扭捏捏的老师说半天之乎者也什么也听不明白。真是让他烦透了。 那老师面对萧炎栗的问题又是老脸一红扭捏起来,“这个嘛,这个……古人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雎鸠……也是……可以烤来吃的……”忽然床上那女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打断他的话。 萧炎栗又忍不住笑,这小女子也太有趣了。 老师刚想发火,却忍不住匪夷所思看着太子殿下,他接触太子那么久从未见过他笑,想不到这床上的女子就胡乱一句梦话,有那么好笑吗?老师又忍不住闻了闻,心里还是捉摸不透,这女子身上,似乎有仙气啊,仔细闻闻,似乎又是……妖气?还是…… “老师……”萧炎栗看着那老师一直往虞鹊身上闻,都快要扑上去了,竟然有点不爽,“难道这也是嫖的一个过程,换本皇子来怎样?” “这个……”老师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子殿下解释他发现的问题。 萧炎栗却真真底下身子,便闻见了虞鹊身上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旖旎的气息,他心里有点懵,只感觉自己忍不住慢慢靠过去,顺着虞鹊的胳膊,透过薄薄的轻纱,淡粉色的袖子,依稀可见她雪白的肌肤,萧炎栗只觉得有点渴,但他却不想喝水,只想—— 吃了这身下的女孩儿。 “啪——”正当萧炎栗神志有点沉迷在这暧昧的香气里的时候,虞鹊忽然醒了。看见萧炎栗离自己的胸只有一指距离,猛然一大巴掌甩了过去。 “夭,夭寿啦。古往今来竟然出现了第一个敢甩神族太子耳光的人啊,我得找个史书记下来。”老师也不懂是震惊还是惊喜的哆嗦喊道。 “唔——”虞鹊马上就被怒火中烧的萧炎栗直接压在身下,一手掐着她的脖子,顿时虞鹊满脸通红呼吸不了,她挣扎着,两手抓住萧炎栗的手,但对方似乎石头一般坚挺,丝毫动不了半分。 “竟然敢打本皇子。”他眼里透着凶光,分分钟要手撕了虞鹊。 难道,今天就要在这里死了吗。虞鹊慢慢觉得两眼发黑,想起师傅也是生死未卜,如果自己死之前知道师傅没事可能会好点,但是现在,师傅会不会也被自己害死了呢。眼泪忽然涌了出来,簌簌的掉落。 萧炎栗忽然愣住了,不由得松开手。虞鹊马上趁机一脚飞踢过去,把萧炎栗直接踢下床,然后自己赶紧蜷缩在角落里大口大口的补充着空气。一边抹泪,一边忍不住大哭,还一边大口呼吸。 “你……你没事?”萧炎栗竟觉得于心不忍,胸口像被佛主的五指山压着一般难受。 “太子。”老师趁机授课,“这就是女子最最厉害的终极武器——眼泪。一般眼泪一出来,作为男人,马上就缴械投降了。” 萧炎栗听了之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一看见这眼泪,就浑身无力中了毒一般,他一脸的不可理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武器竟然会这么致命?” “这可谓是千古之谜……”老师看来也是过来人,竟然一脸唏嘘的摇摇头。 虞鹊看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聊了那么多,忍不住边抹眼泪边问道,“你到底,抓我来干什么?为什么要伤我师傅,快放我回去,我要我师傅。呜呜呜——” “什么?太子!你伤人了?”老师又被惊到。 “没有,是他师傅自己打伤自己的。”萧炎栗想到这个,皱着没有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 “你胡说!”虞鹊哭着指着萧炎栗喊道,“都怪你!就是你害我师傅吐了好多血!我要我师傅!” 老师看她哭得那么厉害,也是觉得心疼了。连忙靠过去安抚她说道,“别哭别哭哈,老身帮你算算,你师傅姓甚名谁是哪里人许?” 虞鹊只觉得有个人安慰,直接铺到老师的怀里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师傅,是个男的,喜欢穿黑色衣服,头发也是黑的,呜呜……” 老师觉得很为难,这样的话人间千千万万的人都是这模样。 萧炎栗却非常不爽的看着老师跟虞鹊如此亲密的模样,但在虞鹊一脸泪花这种致命武器的震慑下不敢靠近也不敢吭声。 “这个是师傅送我的玉佩,可能有师傅的气息,老师你看能不能算得到我师傅。”虞鹊拿起怀里的玉佩递过去给老师。 老师刚要拿到手里,手指刚刚碰到一点点玉佩,忽然只觉得被烫到一半惊得直接跳离虞鹊两米远,还心有余悸的看着她手里的玉佩。 其他人都被他的反应吓到。虞鹊呆呆的看着这老师又仔细看了看手中黑得发亮的玉佩,奇怪的问,“怎么了?” 虽然见惯了老师一惊一乍的样子,但这次不太一样。萧炎栗一脸疑虑的走过来,看了看虞鹊,又看了看她手中那块黑色的麒麟玉佩。的确是她师傅的,这纯黑跟刚才他师傅的那股力量气息一模一样。 “我。我知道你师傅是谁了。”那老师吞了吞口水,伸出手指算了一下。算得满头大汗,然后又站起来,拿手帕把脸上的汗擦干净说道,“还是不要算了,太子我们来上课。上回说到这男女合欢啊,其实就是——” 他成功的转移了话题,直接厚着脸皮给坐在床上那两个人上了一堂婚前教育课。 那两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忘记了师傅的事。 “所以,太子你知道为什么只有男人才能去嫖了吗?”说的口干舌燥,老师倒了连连倒了三杯水喝光。 一向表情冷酷凶狠的萧炎栗脸上竟然都出现了丝丝红晕,更不用说天生就胆小害羞的虞鹊。她捂着脸想到自己在青楼的事情,想到自己竟然还笑话师傅“不行”,按照老师的说法,这个比直接要老师的命还要严重啊。 看来自己伤师傅,比萧炎栗伤得还要深…… “但是嫖,只是个无脑的生物才会去做的。老师刚说的那种羞羞的事情,只有对自己心爱的娘子做,才会有意义。”他又补了一句。“太子,知道了吗?” 看着萧炎栗地下眉眼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师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任务了,他日神族太子与仙族公主的完婚之日,太子肯定能圆满的入洞房。 “嘿嘿嘿。”老师忍不住得意的笑。 “上,上完课了是吗?我,要回去了。”虞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床。 萧炎栗看了她一眼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有点轻柔又急促,“那,你有心爱的相公了吗?!” 被萧炎栗抓着的手腕,像被火燎一样滚烫,虞鹊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肯定也是烧的火红,她说话的语气都轻柔得几乎自己也听不到,“还没有啊,怎么了。” “那——”萧炎栗脸色急切,欲言又止。 “太,太子——”老师赶紧打断他的话,他看的出太子眼里燃起的某种不该出现的爱情火焰,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太子仙族公主的存在。“那个先帝大人说——” “滚!”萧炎栗冷冷瞪他一眼,破坏本皇子的好事也就罢了还要提那个对自己管束极其严格的父亲大人,萧炎栗一抬手,只见两个人的身影重叠闪了一下,突然就消失在老师的眼前。 “唉哟。”老师拍了拍大腿,“这下麻烦了。” 他肯定是不敢上报的,比起先帝的仁慈,冷酷无情手段残忍的萧炎栗看起来要恐怖多了。 虞鹊只觉得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离开了萧炎栗的寝宫,回到了气息满是泥土芳香的人间。原来这里是自己的生身故乡凤栖山。 两人刚刚站稳,就看见眼前站着一红衣白发男子。虞鹊一下认出他是那只小狐狸。只见小狐狸嘴里带着醉人的笑意说道,“啧啧,小妖精你终于回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虞鹊还没回过神来,小狐狸一个不及防挥动手中的力量,一道犹如尖刀一样的飓风扫向萧炎栗,他只想让萧炎栗躲开的同时放开虞鹊,这样他就能把虞鹊救下来。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萧炎栗宁愿以身接住他的飓风尖刀的重重一击,也不肯放开手中的虞鹊。这小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妖精,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风刃,就震得他五脏六腑翻滚,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萧炎栗舔了舔唇边渗出的点点血丝,冷冷一笑,“妖孽。” “哎呀,不愧是神族太子,普通人受我这一击,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小狐狸依旧笑的狂妄,“你怎么的,抓了虞鹊回天宫是要金屋藏娇,那么快厌烦了就送回来么?” 第4章 雪袍先生 萧炎栗见他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稳了稳身形说道,“是送回来。”他才发觉自己紧紧抓着虞鹊的那只胳膊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了,虞鹊依旧只是轻轻皱着眉头没有吭声,他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抓你回去是我一时冲动,现在我会送你回你师傅那里。” “算啦。”见萧炎栗松开手,小狐狸赶紧把虞鹊拽到自己身后说道,“我自会送她回去,您请回天宫。” 萧炎栗心里不爽,挥起一道金光闪电甩过去喝道,“本皇子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干涉本皇子。” 小狐狸纵身一跃轻巧躲过,银白色的秀发在他眯眯笑颜下晃动着,“啧啧,在下妖族太子月醉玉,呵呵~本皇子要管的事情,还没见过有人敢拒绝的!” 那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打了起来,瞬间天地突变,风急雷鸣。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虞鹊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想:这两个人长得真好看,比师傅还好看。我一直以为师傅是全世界最俊美的人了。想不到这两个比师傅俊美百倍,如果师傅脾气好点的话,可能就比得过他们了。为何这世上有那么多好看的男人,感觉自己有点自卑…… 虞鹊边想边自己走下了山,留得那两个人在那里较量了。其实因为师傅送她的黑麒麟玉佩气息一直很安稳,所以虞鹊还是知道,师傅的伤并无大碍。 不过—— 也可能是自己想错了。虞鹊回到她跟师傅的小院子。虽然她不会法术,依旧看得到院子的四周围,布下了一层有一层法术防护,别说老鼠苍蝇了,连小院旁边大树的落叶都掉不下去。所以师傅到底是有多害怕啊? “哎呀,小妖精,你师傅是何许人也,竟然有这么强的法术。”身后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打完了也跟了上来。小狐狸只是靠近了些许,就觉得浑身上下感受到的压迫力让自己无法呼吸,更不用说往前走一步了。 “呵~”萧炎栗冷笑一声看着月醉玉嘲讽道,“妖孽就是妖孽,进不来这防护罩,还是滚回你的深山老林去。” 但是小狐狸疑惑的看着虞鹊说道,“你也应该是一只妖雏,为何这防护却对你无效?难道你师傅真有那么大本领,连布下防护罩都能辨识来者何人吗?” 算起来,挺多人疑惑她师傅是何许人也了。虞鹊心里暗暗想,看来师傅也是挺厉害的。并不是只会吹胡子瞪眼呀。她想到可以见到师傅,笑嘻嘻的冲进去喊着,“师傅!师傅~” 萧炎栗身上的仙气,自然融进了防护罩里。他看着被拒之门外的小狐狸一脸得意的抬起手摆了摆说道,“再见~妖族太子~摆驾回宫?听话噢!” 月醉玉心里自然是气极了,但是依旧保持着微笑——可以杀死人的微笑,看着虞鹊跟萧炎栗消失在朦胧的法术防护罩里。 虞鹊冲进师傅的房间,却看见师傅还是躺在床上,一脸苍白,似乎伤的挺重的样子,她焦急的抓住师傅冰冷的手问道,“师傅!你要不要紧?怎么回事啊?我以为你没多大碍的!” 师傅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刚要说话,忽然感觉一阵寒颤,就看见随着虞鹊身后走进来的萧炎栗,心里一急,气火攻心,突然就忍不住吐了一地。 虞鹊连忙帮他拍了拍背,拿毛巾又端水,忽然看见一脸漠然的萧炎栗,心里也是气愤上来,指着他喝到,“都怪你!你还愣着,快去拿扫把打扫!” 萧炎栗被她凶巴巴的样子愣住,哭笑不得,用法术轻轻巧巧把地板弄干净,又“哄——”的一声,帮虞鹊把她手中的那喷水弄热了,冒着热腾腾的水气。 虞鹊不由得心里惊叹,会法术真好啊。她帮师傅擦着脸问道,“师傅你怎么伤那么重。” 萧炎栗心里不信,手掌摊开发出一片柔和的金光照着师傅,强行查看他是否真的有受伤。师傅倒是一愣,马上气运丹田,把萧炎栗的探查反出去。萧炎栗嘴角淡淡一笑,收回了手。“你师傅并不是受伤,只是拉肚子了。” “啊?”虞鹊大吃一惊,“师傅你又乱吃什么东西了?” 师傅气喘吁吁坐起来说道,“谁说为师不是受伤?为师前几日被你这个臭小子弄成重伤无法下厨做饭,吃了你这个小丫头骗子前几日做的馒头,不想这几个馒头比为师的功力伤害还要大!不行啊虞鹊,你得加强厨艺!”他咳嗽了几声,显得极为虚弱。 “前几日?我们不是刚一去一回吗?”虞鹊疑惑了。 “人间一日,地上去千年。虽然有点夸张,也是差不多的。”萧炎栗马上解释道,虽然表情是冷的,但是语气倒也非常温和。 其实师傅从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他极为友善的气息。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件事不太好问清楚,想想又把虞鹊叫来眼前说道,“你去九黎村头,把医仙叫来给为师看看。” 虞鹊忽然大惊失色,“师傅!你没那么严重?还要把雪袍先生叫过来,要是他知道你是吃了我的馒头才拉肚子,他会取笑我的。” “谁叫你这个小丫头,医仙教你下厨的时候就光顾着花痴别人的容貌,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道这个师傅也是觉得生气。 萧炎栗却起了警惕之心,这个医仙是何等容貌吗?竟然让虞鹊这么花痴?他心里万般不服,倒是想去会会。便自告奋勇的站起来说道,“虞鹊走得太慢,不如我去请这位医仙过来。” “不要了!”虞鹊还是很介意,看来是真的担心。 能让虞鹊这么介意的人,萧炎栗却更想去见了。他又问了几句师傅具体地址,“嗖——”的一下便飞闪出去。 师傅其实故意使出这一计支开萧炎栗,想不到他那么快就上钩了。看来真的是喜欢上了虞鹊,这样的爱吃醋吗?他们两之间短时间感情不可能进展那么快的,师傅脑子里回想着老板娘那句话,“等着虞鹊回来。”但他前前后后想了十几遍,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只得含蓄问一句,“你去到天宫,都见了什么人?” “师傅你知道他是天宫的人?”虞鹊一脸崇拜的看着师傅。 师傅神气了一回说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为师当时为何收手,只怕上了那神族的太子不好交代,到时候天帝要是动怒,只怕你我多少条命都不够赔。” “师傅,你辛苦了。”虞鹊扑到他怀里说道,“也没见什么了。就是去那人的行宫里,行宫里只有一个老师。” 行宫!?虞鹊还是个未出阁的清白女子,竟然去男人的行宫?!师傅压着心里的怒气,问道,“什么老师?” 虞鹊小脸一红,痴痴傻傻的笑道,“古怪的老师,说一些古怪的话,净是教我们一些羞羞的事。”虞鹊的小脸红到耳根,钻进师傅的被子里躲着。 什么?!师傅只觉得似乎五雷轰顶一样。这个萧炎栗!不仅对虞鹊做了苟且之事,竟然还现场放个老师在那里教?难道仗着自己是神族的太子就胆敢如此荒淫无度?等这个小子回来,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此时,让师傅血脉喷张的那个小子停在九黎村外,一间犹如世外桃源的小屋子门口。小屋子四周都是各种奇花异草,在白白的浓雾里,竟然有些像天宫的蟠桃园。恍惚间门口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都不知道。 那个人一身雪白色的医师仙袍,雪白色的长发犹如三千瀑布一般倾斜而下,柔柔的在风中飘动。萧炎栗本以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但浓雾渐渐散去,出现在眼前的,竟然也是一位柔弱的气质人儿。那医仙的样貌秀美,一时间,萧炎栗只觉得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 “萧炎栗。”那医仙却忽然开口并且直呼他的大名,似乎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早已了如指掌。“你在天宫是有婚约的人,其实就不用这样试探自己对虞鹊是什么情感了。免得大家都难做。” 所以他的意思是叫自己知难而退吗?还是仗着虞鹊对自己的仰慕而如此嚣张的宣示主权?萧炎栗完全觉得,这个虞鹊嘴里的“雪袍先生”完全就是对自己宣战,让自己知难而退。 “随你怎么想,但你且好好思考我说的话。”黎源出依旧低垂着眼帘,看也不看他一眼,一阵风的飞了出去。 萧炎栗一阵心惊,好快的轻功,这医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比身为神族太子,从小天赋异禀的自己更甚一筹?只见他思考间,黎源出早已无影无踪。 萧炎栗觉得有些压力。 “星君。”声音柔情似水,但在这安静的房间也是显得有些唐突。师傅抬起头就看见黎源出应声坐下,一声不吭的就开始帮他治疗。但他的眼神却静静的看着躺在师傅怀中熟睡的虞鹊。 “那臭小子呢?”师傅有点奇怪,以那臭小子的功力,不应该那么久啊。 黎源出轻轻笑了下,“我知道星君不喜欢他,沿路设置了一些障碍,他要过来会花费一些时间。” 师傅哼哼一声说道,“你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的花花点子可不少。要治疗就专心点,别老是分神。” 黎源出又是温柔一笑,“星君真正的目的不正是要我看看虞鹊吗?” 第5章 神秘的轮回 萧炎栗突然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气的爆炸,直接气场全开,也不管自己的力量对人间会造成多大影响,月醉玉只觉得眼前突然闪的睁不开眼,怀中的人早已经被萧炎栗抢了过去。他被刺眼的光线灼得双眼生疼,但依旧能感觉得到萧炎栗带着冰冷杀意的武器飞了过来,急忙闪避,眼看就要人头落地,只觉得又眼前一黑,那武器强行改了轨迹,依旧冷冷的在月醉玉绝美的脸上划了重重一道血痕。 红色的鲜血涔涔冒出来,月醉玉手指一抹,放嘴里舔了舔,眯起的双眼变成深蓝色,透着无尽的杀意。竟然敢破了自己的像,他可不管对方是天皇老子还是神族太子。 感觉到月醉玉动了真格,萧炎栗放开虞鹊,手中原本若隐若现的武器此时终于握在手中冒着灼眼的寒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师傅都忍不住大吞口水,这两个人要真是打起来,真的是不妙啊。 “我——我刚才——跟小狐狸接吻了。”虞鹊反佛做错事了一般,低着头对着手指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也不是情不自禁,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什么!!你跟那小狐狸精接吻?!”师傅第一次发觉这小丫头怎么那么爱惹事啊! 雪袍先生也是一边扶住额头不知道该说啥。 虞鹊看着他们的表情吓得瞬间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哭声,萧炎栗只觉得瞬间气势全无,冷冷的撇了狡猾的小狐狸一眼对虞鹊淡淡说道,“你不要哭,跟你无关,他对你用了妖媚术。” “什么?!”师傅一听,气的炸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啊没一个好东西!今天不是这小狐狸死,就是这小狐狸亡! “啪——”只听到一声重重的耳光。大家都愣住了。才发觉虞鹊一个急速冲过去,狠狠的给小狐狸那妖媚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掌印。“我不管你想要对谁用狐媚术,唯独对我不可以。如果你想要亲吻我,麻烦在你情我愿的美好环境下,而不是用这种迷惑之术。” 让小狐狸心里难过的是,虞鹊脸上的神色,并不是愤怒,而是失望…… “对不起,我——”他想辩解着什么,但是想想,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因为的确是自己做错了。“我绝对不会对你用这个了。” “道歉就能解决吗?”萧炎栗眯着双眼,满脸杀气。“我看杀了比较好。”话刚落,就见他身影一闪,直接掐着小狐狸的脖子重重往墙上一压。 虽然被掐得透不过气,小狐狸依旧以一种胜者的态度对萧炎栗,那表情似乎在说,虞鹊,是我的了。 雪袍先生无奈看了看师傅,示意他去摆平,不然这两个人打起来真的要没玩没了了。师傅却一副自己也无可奈何的表情。黎源出只忽然一挥长长的清风袖,天地之间忽然就化为虚无,只有白茫茫一片,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跟小狐狸。 怎么忽然所有人都失踪了?只剩下这个与周围的一片白融为一体的雪袍先生。小狐狸一愣,看看四周不明白是这么回事。只听黎源出语气冷淡说道,“月醉玉,你这几天先回去,占了虞鹊这么大一个便宜够你美几天了。别再引起骚动了。” “其他人……都去哪了?”小狐狸还沉浸在这莫名其妙的虚无之中。 “都在原地。不过我隔开了你的空间,好跟你说话。一个个拉开解释太麻烦。”黎源出浅浅一笑,小狐狸只觉得脊背开始发凉。他觉得虞鹊的师傅已经够恐怖的了,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雪袍先生更加深藏不露。 “那么,可以先回去吗?”雪袍先生依旧一脸笑眯眯问道。 这样的问法,这次是,非得回去不可了。 突然的四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院子里剩下的那三个人好像被人定身了一般才回过神了,发现小狐狸已经不见了。萧炎栗心里更是奇怪,小狐狸竟然莫名其妙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狐狸回去了吗?”虞鹊倒是习以为常。 “嗯。”黎源出答道。 萧炎栗一脸匪夷所思看着黎源出,正要发话,黎源出却先开了口,“萧炎栗不也是要回去了吗?”他的微笑很温柔,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不。”萧炎栗却不像小狐狸那么好戏弄,直接拒绝了他,“我并没有打算要回去。” “那你留下来跟我玩!”虞鹊却禁不住开心的说道。 黎源出微微一愣,虞鹊平日对小狐狸跟对萧炎栗的态度可以说差不多一样,但是对待他们离开的态度却是有天差地别的。他只暗暗叹一口气,不再多说。 师傅倒是刚想表示抗议,却忽然听到萧炎栗严肃的说,“如果以后那个狐狸精还敢这样对你,你就这样”然后细心的教虞鹊一些基础的法术。 黎源出看见师傅眼睛里竟然含着无限的柔情,忍不住问道,“让虞鹊接触天宫的法术合适吗?” 师傅语气有些失落,喃喃说道,“那始终,也是她的根……”便不再多说,失神的回到房中。 黎源出却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那两个小孩儿,嘴角淡淡笑意,虞鹊的根?其实严格来说,天宫并不算。幽冥星君,虽然你也是极力瞒着我,但是我怎么可能猜不到呢?虞鹊的根…… 一连几日,师傅总是忧心忡忡的看着那两个人在嬉闹。渐渐的发觉虞鹊的双眼明亮了许多,多了许多感情,眷恋、不舍、欣喜、忧伤、迷惘。渐渐的,她似乎才慢慢长成了一个人类。当然他也有注意到,那似乎天生不爱笑的萧炎栗,虽然还是这么不爱笑,但是表情比初见那个时候的张狂无礼模样,温和了很多。 入夜。已早早回到自己小屋,正在研制药草的黎源出听到屋外薄薄的细纱随风而动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叹一口气说道,“进来。” “先生好耳力。”萧炎栗站在门外,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太子夜晚前来,我也能猜到你要问什么。问。黎源出必知无不言。”他表情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见门口那个人迟迟不肯开口,便又自顾开口说道,“第一次见虞鹊具体是什么时候,我都有点忘记了,五六百年前。” 他第一句话就让萧炎栗吃了一惊,打开门,看着端坐在厅里的踏上那一身雪白的黎源出,此时感觉面容年轻的他,却有一种无法诉说的沧桑感。他对萧炎栗轻轻点头示意他坐下,又慢慢开口继续说道,“五六百年前,幽冥星君怀里揣着一只灰羽小雀来找我,要我帮他复活。我只当作平常事,做了就过了并没有放心上。但未过20年,他又来了。还是那只小雀儿。从那时候开始,每十几年年就开始轮回一次。开始是20年,然后是19年,然后是16年……” 萧炎栗越听越觉得怪异。黎源出又接着说道,“虞鹊生存的时间越来越短,幽冥星君告诉我,她有时候是病死,有时候是重伤而死,有时候是莫名其妙就晕倒又再也没有醒过来,总之这天地,越来越容不下她的寿命。” 黎源出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上一次,从我复活她到她离世,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他站起来望着外面无限皎洁的月光,声音也是凄凄然,“我跟幽冥星君说,可能这一次,她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了。然后,我是否还能让她复活,也是个未知数……” “为什么会这样……”萧炎栗从第一眼看见这小女孩儿,便觉她与常人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今日听这雪袍先生的解释,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多。 “这可能,跟虞鹊的父母有关。”雪袍先生依旧背对着萧炎栗,声音小得萧炎栗差点听不见,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并没有要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跟萧炎栗分享一般。 “父母?”萧炎栗加重了语气问道。 黎源出却忽然眉头一皱,抬高了音量说道,“梁上君子,为何避而不见?” 萧炎栗也是一愣,难道这房间还有别人?忽然眼前垂下一缕银白色的秀发,接着就听到房梁上一个语气懒散的声音,“厉害哟,连我如此隐蔽的气息都能察觉得到。” 又是这个狐狸精。萧炎栗一脸不爽猛然扯住那缕发丝,“死狐狸。” “啊啊啊疼疼疼!”小狐狸被他扯得哇哇直叫,“竟然敢扯本皇子的完美秀发真是不想活了——啊啊啊啊!” 萧炎栗直接把他从房梁上扯下来,然后嫌弃的把头发往地上一扔,还要拍了拍手,仿佛那缕一尘不染的银丝弄脏了自己的玉手。 小狐狸挠了挠被抓疼的发根,边细细理着自己的秀发,便惆怅的说道,“怪不得我说,为什么隔一段时间见到虞鹊,她都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原来每次,她都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 萧炎栗警惕的问道,“你认识她很久?” 第6章 无奈的分别 小狐狸更加得意,“那是肯定,比你早五六百年!我跟虞鹊在大草原上奔跑的时候,你在天宫里还是一条小金龙呢。” “你们两个算啦。”黎源出看他们又开始斗气,叹一口气说道,“虞鹊这一次,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你们大可在她走之后尽情的斗,但在她前面还是不要让她为难。特别是你。”他看着萧炎栗,眼睛里似乎知道了关于萧炎栗所有内心的小九九。“迟早都要走的话,还是早点走。” 萧炎栗低下头沉默不语,一向爱挖苦他的小狐狸这次却也很安静,眼睛偷偷瞄着萧炎栗,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月亮,依旧静谧。 幽冥星君本来也没睡着,听见萧炎栗悄悄飞了出去也懒得去追究。只靠在床榻上看着月光,心里各种矛盾纠结。忽然听见了轻轻的开门声。虞鹊一身素雅的便衣一脸失神的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师傅……” “怎么了?”师傅连忙站起来过去扶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找黎源出。” “不是不是。没有不舒服。”虞鹊走进去坐了下来,欲言又止。 “是不是不开心?”师傅看着她紧紧锁着的双眉,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没有,我很开心,其实这段时间,每天都很开心。”虞鹊边说,却边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她抹着眼泪哭着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总是很想哭,明明很开心然后突然又觉得很难过,师傅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是不是得了不能开心的病啊……” “傻丫头,哪里会有这样的病。”其实虞鹊生死轮回无数次,不可能半点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的,但是,幽冥星君心更是痛得无法呼吸,就算她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怕是也没办法。他叹一口气,转移了自己的思维,“人啊,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开心的时候就害怕以后不开心了怎么办,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这是人之常情,虞鹊你需要慢慢去适应,慢慢的自己的内心越来越强大了,才不会那么脆弱。” “我不想适应。”虞鹊却忽然停止了哭泣,皱着眉头,眼角还挂着泪水,表情却很坚决,“我不要不开心,不要失去任何东西!” 师傅摇了摇头说道,“是人,都会不开心,都要失去某些东西的。不对,应该说不仅仅是人,应该说世间万物,不管是人是妖是神,就算是一朵小小的花儿,也会失去盛开的春天。” 虞鹊慢慢的,表情变得少见的严肃,她用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语气缓缓说道,“那我若是人,便控制人间;是妖,便主宰万物;是神,便一统六界。是花儿,便生生世世都是春天,是果实,便生生世世都是秋天,岂不快哉……” 幽冥星君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看着虞鹊阴沉沉的表情厉声喝道,“虞鹊!不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她慢慢抬起头,表情是幽冥星君从未见过的阴冷危险,昔日纯洁的目光里透着丝丝毁灭性的杀意。几乎是同时,幽冥星君只感觉四周气温骤然下降,风起云涌,刚刚还皎洁的月光似乎慢慢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危险。 远在九黎郊外的雪袍先生都忽然感觉一阵不寒而栗,与萧炎栗、月醉玉交换了神色,三人都表情诡异看向窗外那轮血色月光。 “啪——”忽然一个重重的耳光甩了过来,虞鹊直接整个身子都被这力道甩到地上。她愣愣的抬起颤抖的手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双眼含泪看着眼前浑身发抖的师傅,那个虽然平日里喜欢生气,但实际对她宠爱到不行的师傅,第一次打了她。甚至还蹲下来厉声威胁道,“虞鹊,你若还要这样说,休怪为师对你不客气!” “师傅,你——”虞鹊这次却强行忍着眼泪,死活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师傅一点都不肯缓和依旧是极其严厉的表情,虞鹊慢慢低下头。 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吗?师傅有必要那么生气吗?她不懂。可是师傅那么生气,大不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她一脸委屈小声说道,“对不起师傅,我以后不说了……” 见她认错,师傅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听师傅的话,师傅从来没勉强过你什么,但这件事,你一定要听师傅的话。” 虞鹊靠在他暖暖的怀里,觉得好累好累,好想就这样,一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然后一天又一天,大家都没有再提这件事。那三个人似乎接受了彼此的友谊,在小院子里无忧无虑,不久又听小狐狸得意的说去他的妖皇宫做客。但师傅却越来越忧心忡忡。 “黎源出。”难得他自己先开了口,黎源出对他内心的秘密一向是撞破不说破的态度。“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禁止虞鹊学法术?”特别是他看见,似乎虞鹊对小狐狸教给她的妖术,竟然也非常容易上手。 “现在太迟了。”黎源出表情吻温和却语气冷淡。“星君,你对任何事都想控制在范围之内,几千年了不会累吗。” 幽冥星君表情变得冰冷,回头看着黎源出,语气也是极为冰冷,“凡事有个度,超过了就受控制,你也不想看见六届之间生灵涂炭?” 黎源出却淡淡一笑,语气也淡淡的,“六界太安逸,也不见得是好事。” 幽冥星君似乎要重新把黎源出审视一遍,这纤纤君子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实在是不协调。他对他刚才的话嗤之以鼻,“你若想要震慑六界那也是你的事,我无话可说。但牵涉到虞鹊的话还是免谈,这孩子只要安安全全就好。” “你这样私自决定她的生活也不怎么好。”黎源出又说道。 师傅只觉得今日这黎源出有点不同往日,特别爱跟他唱反调,不高兴说道,“黎源出,你今日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吗?” “呵呵呵呵~”黎源出眯起眼睛笑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死丫头翅膀硬了,天天跟着那两个野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师傅只觉得跟他争执下去实在无趣,转移了愤恨的说道。 而此时那个死丫头正在跟小狐狸在凤栖山边上烤着麻雀。闻着阵阵肉香,虞鹊觉得好幸福,站起来四处看了下说道,“咦?那只凶巴巴的小金龙去哪了呢?” 小狐狸一个软趴趴靠过来闻着虞鹊身上的香味说道,“你管他去哪里了,他不在我们正好可以亲昵亲昵~” “咦?小狐狸你这段时间,跟他相处得那么好,我以为你们很亲昵呢。”虞鹊闪着大眼睛说道。 “呸呸呸!谁要跟他亲昵啊!”小狐狸撇撇嘴一脸的傲娇。 “小狐狸你不是说过,男子跟男子之间也是可以共度良宵的嘛~”虞鹊又笑道。 “啊!好恶心!”小狐狸急的跳了起来,“谁要跟他共度良宵啊!好恶心!我月醉玉心里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的!” “嗯~”虞鹊却一直心不在焉,四处看着。 小狐狸知道她在看什么,顿时醋意横生,只一手捏住虞鹊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这么三心二意行不行呀小妖精!太花心了你!” “可是刚刚萧炎栗还在这里呢?”虞鹊表情失落。 小狐狸受不了了,双手环抱胸说道,“他啊刚刚跟我说了,天宫里有些事要他回去处理,你不用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 他短短几句话,虞鹊听了之后却失了神,不回来了?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她低下头不知所措。小狐狸叹一口气说道,“唉,人家是神族的太子,日理万机正常之事,你只是个无知的小女孩,不要老是想着他。” “小狐狸你不也是太子吗?你怎么那么清闲呢?”虞鹊默默然碎碎念。 “我不清闲啊!我夜里回去还要处理很多事的,不过我白天会尽量抽时间来跟你玩嘛。毕竟你对我比较重要。”小狐狸又趁机表白。 “那是,我对萧炎栗来说并不重要了?”虞鹊还是很失落。 “你真是要气死我!那我问你,我对你重要吗?!”小狐狸气鼓鼓的问。 “小狐狸对我很重要,可是我心里,更想萧炎栗,我不想他走。”虞鹊如此的直白,小狐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不想他走,但他要走,你也没办法呀。”小狐狸叹息道。 “我不想他走,他为什么还要走呢?”虞鹊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就是想不明白。 “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你也没办法把别人强行留在你身边。”小狐狸耐心解释。 “那如果我有办法呢?如果我把他强行留在我身边呢?”虞鹊又追问道。 “唉,如果哪天你对我讲这番话,我死千万次也值得了。”只可惜虞鹊讲的是萧炎栗,小狐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还是跟她解释说,“你不能,你把他强留在你身边,他父母会不高兴,就好像如果我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你师傅会不高兴,萧炎栗也会不高兴。你做决定之前必须要顾全大局,要为别人着想。” “做决定要那么麻烦啊?”虞鹊觉得头疼。 “对呀。但是萧炎栗有一点做得不好,他不辞而别。不可以这样,我跟他说要让他好好跟你说再见,但是他怕你伤心,所以自顾走了。”小狐狸说道。 第7章 定情之吻 “可是不管他有没有跟我说再见,我都好伤心。”虞鹊喃喃说道。 “感情就是这样了。体会过了伤心,才能知道重逢有多么珍贵呀,是?”小狐狸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麻雀都快烤焦了,我们赶紧吃了。” “那我要伤心多久呢?”虞鹊还是追着问。 “等他回来你不就不伤心了嘛。”小狐狸啃着麻雀说道。 “那万一他不回来了呢?”虞鹊紧紧追问。 小狐狸愣了一下,说道,“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慢慢忘了他,就不伤心了。” 虞鹊似乎有所了解了,她心里想,这可能就是师傅那天晚上所说的“失去”。想到自己失去了萧炎栗,连麻雀都那么索然无味。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起跟萧炎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灵光一闪说道,“小狐狸,我们可以去找萧炎栗呀!我记得路呢。小狐狸你不是会轻功法术瞬移什么的吗?” 小狐狸叹一口气,看在她那么伤心的份上,那就顺从她。“那你可要抱紧我了~”他邪恶笑道。虞鹊马上蹦到他身上直接一个大大的环抱,两人便一路顺着虞鹊记得的方向飞奔而去。 靠近凤栖山最西边的顶上,前方越来越白茫茫,几乎看不到人间的风景了。小狐狸心里有点没底,“真的是这里吗?我们能靠近吗?”万一惹到了天兵天将就麻烦了。 “大胆妖孽!竟然敢靠近天界,我念你初犯不追究,你且离去!”忽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都吓一大跳。 “你是谁呀!”虞鹊不记得以前这里有人呀,她大声问道。 “我乃凤族首领,天帝旗下统领大将军凤轩是也~”白雾茫茫间,若影若现闪着一个身穿金甲战袍的人。“你们还是快快离去!” “我们来找神族太子萧炎栗,可否让我们见他呢?”虞鹊问道。 不想那大将军却冷声笑道,“荒谬!神族尊贵的太子岂是你们这些蝼蚁之辈能见得到的!” 小狐狸眉头一皱,蝼蚁之辈?!自己堂堂的妖族太子,竟然被一个看门狗称为蝼蚁之辈!顿时周身的杀气无法控制。 “月醉玉。”忽然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响起来,直呼自己大名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萧炎栗。小狐狸有些奇怪,却听萧炎栗继续说道,“你先退去,我一会带你们上来。没必要起争执。” 看来萧炎栗对自己用力千里传音啊。小狐狸觉得自己刚才都要杀出去了,突然退下感觉好没面子一般。“萧炎栗说让我们退就先退。万一打起来也很麻烦~”虞鹊小声跟他说。 好。看在这两个人的面子上就饶这看门狗一回。小狐狸愤恨的想。刚退出凤轩的视线,突然手臂被人生生一拽就朝另外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待到终于两脚着地,才看清来人就是萧炎栗。他一脸抑制不住的欣喜,还有些许担心看着他们两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虞鹊紧紧盯着萧炎栗的脸,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一样。看着他眯起来的细长的凤眼,长长的睫毛闪动,看着他高高挺挺的鼻梁,看着他天生似乎就不带笑意的嘴角,有点干涩,闪着莹莹的唇光。虞鹊只觉得自己喉咙间也是一阵干涩。 感觉到虞鹊锁定自己的目光,萧炎栗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虞鹊柔滑的脸蛋,说道,“抱歉,我——” 忽然就看见虞鹊的脸庞靠近自己,忽然就感觉到她有些冰冷但却柔软的双唇轻轻的触碰。萧炎栗愣在原地,虞鹊踮起脚,鼻尖靠着他的鼻尖,轻声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奋不顾身的热情,又有几个男人可以招架得住呢?萧炎栗这一瞬间只想把所有头疼的事情都抛之脑后,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的索取着她唇间的温度。 被完全晾在一旁的小狐狸心里那个恨啊!苍天啊!大地啊!早知道不来了啊!!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啥时候分开的,只看见虞鹊脸颊绯红,大口的喘气。萧炎栗虽然表情安静,但不难看出,他紧锁的眉头肯定还有心事。 但是天宫,还是不宜久留。萧炎栗带着他们刚要走,忽然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萧炎栗,你去哪?!” 他微微一愣,连头都不肯回,就直接说道,“不关你的事。”说完带着他们二人飞身离去。 虞鹊悄悄的回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隐约还听见那个人说着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为什么要走?” “她是谁?她要说什么话吗?”虞鹊好奇问道。 萧炎栗却是不吭声,只又悄悄的带他们回到了凤栖山。一回到这里,虞鹊就好像回到家一般兴奋,忍不住冲了出去跑几圈。小狐狸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他们接吻的画面,心里失落,只想对那两个人摆摆手说先回去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忽然手被人拉住了,小狐狸一阵感动,心里想到底虞鹊还是舍不得他的!一回头却发现是萧炎栗拉住了他。“啊!”他一脸嫌弃的挣脱萧炎栗的手说道,“你干什么?!拉老子的手,好恶心!” 萧炎栗对他的反应哭笑不得,“你先不要走。” 小狐狸更是觉得讨厌了,这句话他多希望从虞鹊的嘴里说出来的,可不想从萧炎栗嘴里听到!“你干什么?爱上我了?!我对男人没兴趣!” 哼!更何况是情敌! 萧炎栗扶了扶额头说道,“你在想什么啊。”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在花丛里欢快的雀跃的虞鹊说道,“你暂且不要走,因为,我不一定能留下来。”他语气里是万般的无奈与头疼。 “那你是发生什么事?”小狐狸看他那模样,看他对虞鹊这么眷恋都要离开,到底是什么大事啊?不过他走了,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想小狐狸又说,“你就算走,好好跟虞鹊道声离别,不然到时候她又要抓着我去找你。我也不想再去第二遍。” 萧炎栗却面露难色,始终不愿面对直接跟虞鹊直接分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狐狸的问题。 “你这家伙,不是又要不辞而别?”小狐狸气愤的抓住他的衣襟。 萧炎栗却不反抗,淡淡说道,“其实我多羡慕你,没有像我这样,要走那么多被安排的宿命……” “所以你就打算认命了?人世间的蝼蚁也都知道反抗一下,你是不是男人?”小狐狸可气愤了。 “可能我连蝼蚁都不如。”萧炎栗有点自暴自弃了,但是在天帝大人——他尊贵的父亲面前,他有什么反抗可言呢?就如老师跟他说的,他从出生一开始,就已经铺好了一条该走的路,如果反抗,带来的结果可能是对六界毁灭性的打击。他没办法跟蝼蚁一样说反抗就反抗,说死就死,他身为神族的继承人,背负的使命太多了。 “你!”小狐狸被他气到了,直接一拳过去打在萧炎栗脸上恨恨的骂道,“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萧炎栗没有还手,只摊开手掌,慢慢凝聚了一股力量,在手心上滚成一个暖暖的球状,“那我还是,一开始就不要出现的好。” 这家伙,是打算要消除掉虞鹊的记忆吗?小狐狸脑子里顿时出现他跟虞鹊说慢慢忘记一个人,就不会伤心了的时候,虞鹊那失落的神情。他脑子一热,直接甩一个风刃出去要打掉萧炎栗手里的光圈,萧炎栗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一个伸手挡不及,风刃直接劈开了他的手掌,顿时鲜血直冒。小狐狸却不理会那么多,恶狠狠地说道,“当日黎源出要对虞鹊用读心术,你如此谴责他们,今日你自己想要对虞鹊用遗忘之术,你说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自己制造了麻烦不承担就想一抹干净,你们到底把虞鹊当成什么?” “我若是有半点方法也不至于会做这样无耻的人……”萧炎栗反手慢慢给自己疗伤,他当然懂小狐狸的愤怒。 但忽然一个身影一闪,手中的兵器一甩出去,直接冲着小狐狸过去,萧炎栗眼疾手快,血掌把小狐狸一推,那兵器重重一击,直接把萧炎栗打飞出去,只感觉五脏六腑几乎全部都要被震碎一般,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嘴巴而来,萧炎栗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认得这兵器,是统领大将军凤轩的,这伤害力果然厉害,不愧是天帝御赐的杀敌武器。昏呼呼之时感觉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靠在一个软绵绵的身体上,那身体一直在颤抖着。听得她激动的大声喝道,“来者何人!竟然敢对神族太子动手?!” 萧炎栗虽然重伤,依旧忍不住一笑。这平日里迷迷糊糊的虞鹊打起官腔来也是有气势。 来人正是凤轩,他一见太子竟然为护一个妖怪不顾自己的身体,更是生气,“太子!你!糊涂!”说完瞪了一眼虞鹊,手掌大抓过去,眼看要抓到,萧炎栗刚想强行起来,忽然看见凤轩被钳制在原地,身后的小狐狸气的脸都变形了,他也管不上妖神开战是否会引起矛盾了,这个家伙害得自己欠了萧炎栗一个救命之情,真是太过分了! 见是妖族之人出手对付自己,凤轩也不会手软了。直接一个反扑过去,招招致命,小狐狸想不到他一身蛮力竟然也如此灵巧,十招之内竟然把自己打得连连败退,只见凤轩狠狠一掌打出去,小狐狸躲避不及硬是接了下来,心里暗暗吃惊,这次怕是,要受点伤了…… 小狐狸被他的掌力震出十米之远,只觉得浑身一软,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吐血不止。凤轩横眉一怒,乘胜追击又一套连环掌打过来。 第8章 大闹凤栖山 虞鹊只感觉浑身止不住发冷,小狐狸!小狐狸有危险!她脑子一片混乱,萧炎栗教他的小狐狸教她的雪袍先生教他的那些法术全部糅合在一起,她双手握拳,只觉得凭空抓住了一股力量奋力往后一拉,空气急速回转,凤轩竟然被这股激流直接吹得倒退几步,在场的那三个人都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虞鹊突然觉得浑身犹如那灼热的太阳一般滚烫,体内抑制不住的力量快要刺穿她的五脏六腑,这股力量既让她痛苦万分,又让她觉得如此轻飘飘,她慢慢站起来,眼眶充血,表情犹如厉鬼一般狰狞恐怖,嘴里好似毒蛇吐着信子一般发出嘶嘶的声响。天地之间都在她周身的力量下急速的流转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忽然听见一阵念念有词,飞出一道道黑色的符咒把虞鹊重重包围住,幽冥星君焦急赶来,看着被自己的列阵困住了依旧在愤怒的挣扎的虞鹊,心里惊得满头大汗,心虚的看了一眼黎源出。黎源出皱着眉头看着那个陌生的虞鹊,心里亦是惊得冷汗涔涔。 不,一点都不陌生,甚至眼前这个虞鹊,才是他心底里那个熟悉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幽冥星君,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瞒着。 忽然天地间一阵风雷电火,只见凤轩挥动着手中的军旗,招来了天兵。 “来人!把太子护送回天宫!”他厉声说道。忽然就一列军队直接插入萧炎栗四周,绕幽冥星君和黎源出直接把萧炎栗强行拉到凤轩身边。 萧炎栗想不到凤轩竟然敢对自己用强的,刚要发话,凤轩指尖划出一道符,直接压在萧炎栗额头上,只见萧炎栗额头上隐秘的金龙忽然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萧炎栗整个身形消失,幻化成了一条小金龙躺在天兵手上。 被幽冥星君的符咒封印住的虞鹊突然黯然下来,虚弱的跪在地上,看着那天兵手中的小金龙。表情甚是痛苦。 “幽冥星君!你一干人等已经触犯了天规,若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本将军痛下杀手!”凤轩看着那四个在天兵天将面前显得无比孱弱的人,厉声说道。 痛下杀手?这四个字在虞鹊的脑海里疯狂的回荡着,只觉得体内的那股力量又瞬间爆发出来,她痛苦到惊悸,撒开手怒吼一声,顿时惊天地,泣鬼神,天兵天将的列队都被震得七零八落。她的双眼渐渐泛着血红色,目光里全是杀意。慢慢腾空而起,傲视着那千军万马,声音也变得空旷阴柔,几乎没有了虞鹊的影子,“凤轩,竟然你有痛下杀手之心,不如我今日就以绝后患。” 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着,凤轩更是说道,“此等妖女,绝对不能留下!”说完命令一众天兵天将围攻过去。天兵天将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将虞鹊团团围住,似乎要把她直接绞死在人群里。不想虞鹊只是身形窜入人群里一个飞跃,双手狠狠一挥,直接劈出一道道浑浊之力,直接把那列队打散,一时间围攻上来的天兵天将鬼狐狼嚎一片狼藉。 但没有片刻喘息之时,又一众天兵天将冲了过来,此时大家都不敢怠慢,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千军万马只用对付一个他们眼中的妖女。 的确是妖女…… 幽冥星君迟迟没有出手,看着那失控一般的虞鹊在千军万马中依旧占着上风,已经把半个凤栖山毁了。飞禽走兽纷纷逃出去,逃不走的也埋没在被打伤的无数的天兵天将的哀号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狐狸亦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惨景。那个犹如战神一般,不……犹如恶魔一般恐怖存在的人,真的是虞鹊吗。 “星君。”黎源出似乎是他们之中最冷静的,他看了一眼失神的师傅说道,“你看是要天兵天将代你把虞鹊杀了,还是跟着那个恶魔觉醒的虞鹊一起对抗天地呢?” 幽冥星君摇摇头,“不……都不行……” 幽冥星君阻止他们帮忙,静观其变。小狐狸意识里觉得是非常不好的,让虞鹊自己一个人奋战,但是看了一眼那个面目狰狞,而且手段越来越残忍的……人,那真的是虞鹊吗? 一次次的问自己。越来越心虚。 凤栖山已经满目苍夷,那女魔头似乎也越来越吃力了,毕竟以一敌众。但是幽冥星君看见,天兵天将,残伤更是多…… 在这样下去,难道非得要自己,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徒弟吗? 只怕连自己…… 刚想到这里,突然一束耀眼的金光刺得眼睛生疼,睁开眼睛时发现虞鹊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是萧炎栗! 他趁押着他的天兵不注意,又化为人形冲了出去。只是看他站立的姿态。不难猜出,他现在依旧重伤在身,只怕…… 果然虞鹊一个转身就直接挥手打过去,萧炎栗没有闪躲,反而直接接住她的招式,钳住她的手大声喊道,“虞鹊!你醒醒!!” 但虞鹊并没有像大家期待中的样子恢复过来,反而一个反手掐住了萧炎栗的脖子,丝毫没有留情,锐利的指尖狠狠的掐进了肉里,顿时鲜血直冒。萧炎栗一口血也喷了出来,他惨败的脸此时更惨白,双手握住虞鹊冰冷的手臂,喉咙艰难的冒出一句,“不要生气……” 虞鹊那双溢满了鲜血的双眼似乎没有焦距,没有瞳孔。直到听到萧炎栗的声音,才慢慢的聚焦,慢慢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痛苦而又焦急的神色,浸泡在一片血色的红光里。 “不要生气。” 他并没有多说其他劝阻的话,艰难的从自己掐着他的喉管里一次次的发出声音,只有四个字。 不要生气…… 眉毛轻轻挑动了一下,目光愈渐柔和。手中的力道也慢慢松开了。 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众天兵见那女魔头似乎有所松懈,又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瞬间千万银丝犹如万箭穿心一般飞射过去。萧炎栗一惊,周身一跃把表情已变得虚弱不堪的虞鹊护在怀里,紧皱眉头迎这一道道痛击。 忽然只觉得几个身影闪来,自己跟虞鹊就被那几个人护在身后。直接把天兵的招式一一化解。 “怎么样?!她有没有恢复理智?!”听到幽冥星君焦急的声音。 萧炎栗看了看怀里的虞鹊,迷迷糊糊的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嘴角里却闪着笑意,声音虚弱的说道,“不……不可以被杀掉噢……”她抬起眼帘看着其他人,又吐了一口血说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狐狸,一会我们掩护你,你先把虞鹊带走。”萧炎栗忍着伤痛站起来,把怀里的虞鹊轻轻放在小狐狸手里。“拜托你了。” 小狐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并非不愿意带走虞鹊,他恨不得马上现在就走。但是萧炎栗,“你身受重伤,你跟虞鹊先走啊!我和师傅他们断后。” “不要忘了我是神族的太子,应该还有点作用。”萧炎栗虚弱笑笑。纵身一跃,凭借着自己的神力悬浮在空中,食指跟中指按在嘴边,嘴里念着神族的咒语,忽然一直黑压压的乌云劈出一道金光闪电,一条巨大的金色飞龙从萧炎栗扬起的双手虚影间窜了出来,蜷圈在萧炎栗周围。 见大家都不敢妄动,小狐狸趁机飞身而去。回头看着那巨大金龙,跟萧炎栗的身影。听得怀里那个虚弱的人儿还嘟哝了一句,“好帅……”他不由得苦笑一下,虞鹊,总算是回来了。怀里的这个人,真真就是那个经常让人哭笑不得的虞鹊了。 萧炎栗慢慢落地,身后的金龙护着他,分外的威风霸气。他极力稳住自己体内的气息,却发现,金龙护佑,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凤轩将军,今日之事是我惹出来的祸,我会像父皇请罪,众将士已经元气大伤,还请收兵返回天庭。” “太子莫非要包庇那魔女?”凤轩虽然元气大伤,声音依旧浑厚,而且看起来是没有打算要收手的意思。看来他真的是打算不顾一切把凤栖山上所有的潜在威胁都一一消灭吗?不过这也不奇怪,凤栖山可以算是凤轩将军的领土,如果被先帝知道自己守护的领土都出了自己无法钳制的力量,只怕会被怀疑统领千军的能力。 “凤轩将军,这次是我们不对冒犯了天威,但这次还请凤轩将军看在重伤的太子以及星君的面子上不要再追究。他日定星君带着我这不孝徒负荆请罪!还请凤轩将军通融一下。”一向狂妄不把天宫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幽冥星君这次竟然双膝下跪,抱拳低声下气的说道。 连凤轩都愣了一下,说道,“星君如此识大体,我也不会为难。但你那徒弟,我绝对要带走。若今日放了,他日定是一大祸害。” “那凤轩将军就是不给星君面子了?”师傅慢慢抬起头看着凤轩,冷冷说道。 凤轩被他的气势震慑得心里一怒,“幽冥星君,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你私自养着一个女魔头,已经触犯了天规……” “胡扯!”师傅厉声喝到,“我这徒弟只是一介雏妖,何来女魔头之说?!” “不是魔女,你怎么解释她身上那股力量?!那分明就是被先帝大人压制了千百年的邪恶力量!幽冥星君,你还是速速让开。”凤轩亦是不让步,他上前一步,刚要继续说话,突然一个身影闪到自己眼前,就被一掌重重击退数步,这力量他当然熟悉,抬头看着眼前一脸凌然的萧炎栗,痛心说道,“太子,你——” 第9章 妖族太子妃 “今日之事,是我的错。凤轩将军何苦揪着不放。”萧炎栗虽然体内的重伤已被金龙治愈,但他声音有些虚弱,“况且你重伤于我,若被父皇追究,你也是死罪。” 凤轩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太子,今日之事,凤轩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是凤栖山是我凤族的领地,实在不能容忍他人如此放肆。” “那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萧炎栗不得不拿出身份来施压了。 果然一向衷心的凤轩低下头说道,“臣不敢。” 另一边,小狐狸抱着越来越虚弱的虞鹊,心里想着的只有一个地方。虞鹊身受重伤,自己不会疗伤之术,黎源出跟星君不知道要跟那个看门狗周旋到什么时候,再继续拖下去,虞鹊可能有危险。他紧紧抱住她,冲过凤栖山的边界,纵身跃进一出平静之地。 这地方四周白茫茫,飘荡着浓厚的雾气,前方有一颗千年古树,依旧生机勃勃。小狐狸把虞鹊轻轻放在树底下,取了树叶末尖上的露水,一点一点的滴到虞鹊干涩得发裂的嘴唇上。 这露水果然有回天之术,虞鹊舔了一口,表情平静了许多。 小狐狸帮她轻轻理着凌乱的秀发,但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混乱久久无法平息。 听到一阵细细的衣裳飘动声,小狐狸才发现自己靠着虞鹊睡着了。睁开眼便看见黎源出温和的脸。“抱歉我睡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幸亏来的是黎源出,万一是敌军就麻烦了。 黎源出温柔笑笑,“没事,你很谨慎了。一般人都无法察觉我的气息的。” “那你快帮她治疗——” 小狐狸话还没说完,黎源出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嘴巴“嘘——”的一声。“抱歉,可能要麻烦你一段时间,我跟星君,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 小狐狸惊讶的张着嘴愣了半天,在这种关键时刻要走,看来真的,是出事了。他点点头说,“放心。” “谢谢你了~”黎源出的声音还飘在半空,人早已经无影无踪。 黎源出刚走,虞鹊皱了皱眉头醒了过来。看见小狐狸一脸关切的眼神,她挣扎着起来,“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唉——我身上好疼,发生了什么事……”她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只觉得体内混做一团,非常难受。 “你刚才……”小狐狸脑子里闪过虞鹊之前那副恐怖的模样,忽然说不出话来,只一转话题问道,“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虞鹊一脸惊慌,“发生什么事?小狐狸你脸色那么难看。” 不记得,那是最好了。小狐狸虽然觉得不太踏实,但实在不愿再提刚才的事。抱起虞鹊说道,“你师傅这几天比较忙,托我照顾你。” “萧炎栗呢?”虞鹊焦急问道。 “他啊……”小狐狸神色有些黯然,估计这次萧炎栗要脱身,更是不可能了。“天庭里有事,他要先回去了。” “他也把我托付给你吗?”虞鹊弱弱问道。 “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狐狸抱着她走到古树前方一处清澈的池塘边上,“这池塘的水是温的,可以洗净你身上的血跟灰尘,还可以帮你疗伤。” 虞鹊神色安静靠在水里闭上眼睛,语气很平静,“小狐狸,你看,我不顾一切去找了萧炎栗,还……吻了他。”虞鹊脸色一红,转身过去背对着小狐狸继续说道,“但是他又是不声不响把我送了回来,还把我托付给你。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虞鹊就只记得,萧炎栗送他们回来啊。小狐狸心里落下一块石头。“意,意思就是,意思就是让你好好跟我在一起呗。”他心情轻松了很多,忍不住又嬉笑起来。 虞鹊却慢慢又转回身,认真的看着小狐狸说道,“真的,吗?” 小狐狸被她的认真弄得有点泄气,气愤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不顾一切跟着你去找他,不顾一切吻了你的!”他原本坐在岸边,说完之后也滑到水里,靠近虞鹊双手围住她说道,“我也不会管你心里到底有他还是有我,我只管反正现在你在我这里。” 虞鹊只软趴趴靠在岸边的青草花丛里,懒懒的说道,“好累……” 她浑身衣裳都已经被浸透,轻薄的纱裙紧贴着曼妙的身姿,更何况做出了这样一个开放式的动作。小狐狸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声,有点不受控制。“小妖精!”他忽然喊道。 虞鹊被他吓了一跳,“干嘛?一惊一乍的!” “跟我回家啊!”小狐狸兴奋的说道。 “回家干嘛?” “拜堂成亲!”他还是那副兴奋的表情。 啊?虞鹊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莫名而来的兴奋。来不及答应,那猴急的小狐狸又一把揽住他,纵身一跃闪出了这神仙幻境。虞鹊抱着他,觉得有些冷。风在她耳边,脸上呼呼的吹过,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萧炎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 虞鹊睁开眼睛,看着小狐狸火红色的衣服,精致的金色针线,心里想,也许,萧炎栗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感觉…… 在一处优雅安静的别苑落了下来,虞鹊只觉得身子软软的站立不住,直接晕倒在小狐狸怀里。身子还是太虚弱了。小狐狸抱起她进了屋子。 隐隐约约虞鹊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一个纤弱的女子靠在萧炎栗身上,深情款款的说,“萧炎栗,我真的很爱你,为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你不要负心于我,不然我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隐隐约约又看见,那女子穿着精致的新娘红装,满脸幸福的期待着萧炎栗。 隐隐约约又看见,一袭白衣的雪袍先生……不对,那不是雪袍先生,那个人的微笑,比雪袍先生更温暖,更熟悉,可是他是谁?还有他身边那款款而来的女人,虞鹊都不由得惊叹她的美貌,她的一笑一颦,都那么的亲昵,柔和,“孩子……” 她说道。 虞鹊猛然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 “做噩梦了?”靠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细细的看着虞鹊的小狐狸笑眯眯的问道。“你睡了几天几夜了,睡梦中的样子也好好看~”而且梦中也没有喊萧炎栗的名字,这个对小狐狸来说甚是满意。 “几天几夜了?”虞鹊一惊,竟然那么久。“那萧炎栗……” 小狐狸只觉得一阵头疼,果然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他没出现过。”小狐狸也是答得干脆。 “噢……”虞鹊也察觉到自己的心急,有些懊悔说道,“我错了!不应该老是萧炎栗萧炎栗萧炎栗的!他好烦!小狐狸我以后不提他了!” 小狐狸一愣,甚是高兴,“好呀!那我们拜堂成亲!” “啊?”虞鹊愣了一下,“怎么拜堂成亲啊?” “首先我去跟你师傅提亲,我会给他很多聘礼,半个妖界都可以给他,反正你师傅很厉害也可以统治,然后我们一起去拜见我的父皇母后,请他们赐婚,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妖界千千万万妖精的见证下完婚,成为一对璧人~”小狐狸说得头头是道,越说越开心。 “那么麻烦啊?”虞鹊皱了皱眉头,“我们能不能直接走到后面,成为一对璧人啊?璧人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邪恶一笑,“啊呀,你这个小妖精竟然这么猴急?璧人的意思就是一辈子都一起共度良宵的夫妻~” “噢……”虞鹊愣愣的看着他,回应拖得长长的。小狐狸看着她的双眼,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才发觉她现在复杂的心境,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总是单纯的模样了。而现在的自己,渐渐的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只要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那你不后悔?” 虞鹊静静看着他,竟然真的回答道,“不后悔。” 小狐狸只一个翻身将虞鹊压在身下,表情又邪恶又认真,“小妖精啊,到现在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噢!”说完鼻尖顺着她的锁骨轻轻的闻上去,轻轻的触碰她的肌肤。 虞鹊轻轻哼了一声,稍稍反抗之后微微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只觉得在小狐狸的挑逗下有点晕乎乎的。“小,小狐狸~”她稍微推开他一点距离问道,“你有没有对我用妖媚术?” 为什么自己,好像也有点动情了? 小狐狸嘴唇依旧轻轻咬着她的耳尖,细声说道,“傻瓜,我说不会对你用就绝对不会。”说完舌头轻轻扫过她的耳背,满满的亲了一口。 感觉他不安分的手脚,有节奏的上下其手,虞鹊紧紧闭着眼睛,脸越来越滚烫。脑子又忽然闪现一个熟悉的脸庞,瞬间脑袋瓜子跟爆炸了一般乱作一锅粥。“小狐狸,我——” 但此时的小狐狸,身形似乎千斤重,虞鹊有点呼吸困难,分不清是因为情欲还是因为压迫。 还是感觉有些异样,虞鹊睁开眼睛,这次是真的—— 真真切切,那张脸就出现在她眼前。愤怒而醋意横飞。虞鹊瞬间只觉得浑身僵住了,紧紧盯着那个人,那张脸。 小狐狸只觉得怒火中烧,这个萧炎栗,不管什么时候搞什么鬼也就算了,这个时候来坏自己的好事,他妖眼一眯,一个翻身而起,甩手一道道风刃打过去。对方却忽然化作一道青烟了无痕迹。 “好一个千里传像呀”小狐狸早就听说天庭的神族有这个本领,那天帝大人也经常利用千里传像来下达圣旨,想不到今日被他来吓自己。太狡诈了! 这样想着,忽然门就被直接踢飞,一个一身银白色长袍,雾黑三千丈青丝的人闯了进来。那不就是萧炎栗嘛。小狐狸松了松筋骨笑道,“稀客啊稀客~”虽然在笑,他可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月醉玉,你——”萧炎栗刚要开口,小狐狸忽然又把刚要爬起来的虞鹊压在身下,旁若无人的亲昵着她。 “小狐狸,你——”虞鹊有点无力,不管她心情如何,明目张胆的做这些始终不太好? 忽然又听到衣衫飘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细细的脚步声,小狐狸心头那个恨呀,无奈的想,今天别苑为什么这么热闹?!又是谁来了? 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一头绝美的飞鬓,一身雪白的仙女衣裳,甚是好看的一个姑娘追着过啦,小狐狸奇怪了,这个人是谁? 只见那女子追过来拉住萧炎栗,柔声叫到,“夫君~你为什么又要跑呢~是不是我云夕娇哪里做得不好。”说完,眯着凤眼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咦咦咦?夫君?小狐狸都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第10章 何等高手 现在她还真没有心思再和小狐狸搞在一起。 “想反悔了?你以为我会答应?” 睁大眼睛还没回答他的质疑,嘴巴就被他的薄唇所堵住。虞鹊伸手要去把他推开,却被他眼疾手快的立马用手给挡了下来,两只小手被他掰在了头顶,然后另一只后一路往下,越过双峰,直取身下。 虞鹊一个激灵,害怕的猛然挣扎了起来,却不想自己力气实在是太小完全反抗不了,于是她突然想起了那天萧炎栗所说的“小石头,你也会了不少法术了,以后要打人记得直接用法术比较好。”立马拈了手指想要激打过去,只不过月醉玉是何等高手,迅疾消了她的法术。 “现在叫停是不是太晚了点?刚才是谁说自己不后悔的?”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然后仍旧压伏在她身上。 “不……唔……”挣扎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又立马被他堵住了呼吸。 虞鹊不停的用力想要推开他,却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不行,硬生生的就给他压了下来。 月醉玉的大手一路向下来到她的背后,朝着她的尾骨摸了过去,突然之间,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上身,虞鹊浑然没了力气,一下子瘫软了下来,轻哼了出声。 这是什么感觉?一下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感觉身体内的气息都被抽空了去。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愤眼瞪向小狐狸,却发现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穷看。 “原来你真的是妖啊……”小狐狸在她身边喃喃道。 什么妖不妖的,他在说什么? 虞鹊的内心有些打结,完全分辨不清状况。 她的手被他放了开来可以动了,于是一个用力推开了小狐狸,而他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强势就那么被推开了去。 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个精光,虞鹊无力的羞涩感顿时扑面而来,紧紧的缩进了床的深处。 小狐狸有些哭笑不得,却是霸道的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一只大手又霸道的探到了她的背后。 “你想干什么!”虞鹊终于羞愤的叫道。 “没干什么,你让我再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妖族之人。”他淡定的说道。 “什么?” “诶,我说你别乱动,让我摸一下你的妖骨。”小狐狸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说话间已经紧紧抱住了她,手又一次探到了她的尾骨处,轻按了上去。 又是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虞鹊又一次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过脑子里却是突然炸了开来。妖骨?妖骨是在尾骨这里?就像尾巴一样? 有些怀疑的朝他看去,她禁不住她就出声询问:“那我到底有没有?” “有。我确定。”他蓝色的眸子散发出一股捉摸不透的光芒,闪的她心慌。 “真的?” “真的。妖大多都是飞禽走兽所变,所以一般都有还未化去的兽身尾骨,我刚才探的就是你的尾骨,确实是真正的妖骨。”说着说着,他又妖媚的勾起了她的发丝,轻轻的在自己嘴边吻了一下。 虞鹊的脸蛋顿时烧得通红,生生别开了去,低声责怪道:“你要看就看了,干嘛非要这个样子来摸,和我说一下会少你一块肉么?” “这个啊……”他说着说着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勾起了嘴角,绽放了自己的桃花眼仔细瞧着她:“好不容易有点好事却被某人生生给打断了,怎么都得给自己讨个福利不是?”说完还用手缓缓勾起她的下巴,轻舔了一下她的嘴唇表示抗议。 虞鹊翻翻白眼,他又来勾引自己了,就知道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说的是如此的正大光明,她都忍不住替他害燥了起来。 “话说小妖精,现在都没人了,要不我们继续刚才的故事?”他继续摆弄着发丝勾着她的魂,害的人家都不敢直视他。 移开了视线,虞鹊装作一点都不懂的样子,扯开了话题。 “我想问你,你觉得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既能修习神仙之术,又有妖骨,还有魔气……” “哼!你不知道现在是风花雪月之时么?”小狐狸慎怪道,不过语气中却没有任何怒气,看样子又是在撒娇了,虞鹊无言的看着他。 见她确实没什么要继续的意思,小狐狸一个妖族皇子也没这个脸面求的人家委身于他,轻推了开去,撩起半身衣袍坐了起来。 “别说你担心了,我还担心枕边人是个怪物呢。择日不如撞日,那不如明天我们就潜入天帝行宫去偷那神镜。” “天帝行宫……真的没问题么?”虞鹊疑惑的问道。 “我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坚定的语气打消了她的念头。 俯身倚在她身边,他媚声问道:“那娘子可放心了?我们继续。” “你……”虞鹊刚想一个飞术射出消消他的锐气,却没想到前面的空间突然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空荡荡。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怀里突然多出来那么一个软绵绵白乎乎的东西,直往她胸里钻。 什么东西? 她伸手探了过去,一把摸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顿时惊呼:“小狐狸!” 小狐狸也没躲开,耳朵动了一下,复又趴了下去,有节奏的甩了几下尾巴,把自己蜷缩在她的怀里,只往那雪峰上钻去。 虞鹊这下羞涩了,但是又不知道该干嘛,只能娇答答的叫唤着他:“诶,小狐狸,不要闹了啦。小狐狸小狐狸” 见他实在是不肯动,她伸手就去挠他的尾巴。 “别闹!”小狐狸轻抬了脑袋说:“好好休息,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干呢。我不干嘛,这样你总不害怕了?” 人家都那么说了,虞鹊是怎么都回不了嘴了,不躲也不闹,就抱着那软软嫩嫩的身躯睡了下去。 大清早的,通往天树的路上就听到两个妖精吵吵嚷嚷的,不亦说乎。 “小狐狸小狐狸别跑啊你” “不跑干嘛,还等你来追我么?” 一个侧身,小狐狸看到她冲向自己而来,立马闪开了去,才不给她待到呢。 “诶,我不就是要摸摸你的尾巴嘛,你就给我再摸一下嘛。”虞鹊追了过去,却还是撩不到他的一片衣袍,急得她直跺脚。 “我说小狐狸,你就怜香惜玉一下给我摸摸嘛。” “昨天摸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啊?你个小色胚” “不够!” “才怪。” 月醉玉真是要吐血了,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惹上了那么个小妖精,简直找死。 猛然一个转身,他回头向她看去,虞鹊刹车不及差点撞个满怀。 莫名的抬头看去,她也不怕,反正人家昨天也没把她给吃了,她打定了主意小狐狸不会对她干什么的,于是直接贴了上去。 “不够嘛你的尾巴好柔软,真的好舒服啊”说着说着都要趴了上去,定定的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气的咬牙,要不是在九天仙界上她敢如此放肆?如果在妖界她敢这样还不立马被她吞了?故而板了脸认真的说教:“别闹,马上就要到天树那里了,仙界不比人间,我未必能罩你周全。” 说的是极有道理的,虞鹊才收了调皮,认真了起来,询问道:“天树?” 看她那水灵的模样,小狐狸随手捏了她的小脸,心情又迅速的转成了愉快,很好心的给她解惑了。 “那天树别名还叫姻缘树,是月老名下保护六界姻缘的大树,落根仙界外围通天至地所以特别魁梧有灵。传说它之所以叫姻缘树是因为它常年感受月老仙力自身也有了灵性,如果在天树那里诚心许愿,运气好的话还真能感化牵动那红线的走势。话说我倒是忘记了,其实你是去过的,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就是那天我们逃离凤栖山带你去的那个神仙妙境,只有一棵树,云雾缭绕的。” “啊!是那棵树啊!”虞鹊立马就想了起来。 “嗯,记性不错。那神仙天界怎么能是我们小妖随便进入的地方呢,所以与其从外界进入,不如讨巧找个地方偷偷溜进去。天树正是那个地方,它通天彻地其实连接了整个天地,而且没有重兵把守,轻易就能偷跑进去。” 虞鹊看着他那精神样不仅暗叹:“你肯定经常上去偷东西,要不怎么那么了解地形。” 被说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小狐狸嘴角略微抽搐。 “你才经常上天去偷东西呢,要不是今天有你,我们也上不去。” 被她一语大惊,虞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没有听错,为什么好像听上去是因为自己比较有用才能够进去,但是自己不应该是所有人里最没用的一个么? 月醉玉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她脑袋不开窍,嘴角又继续抽了一下才给她解释道:“因为你身上有仙息,我只要把你其他气息暂时封住,你就算大摇大摆地进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察觉,亦不会有任何人来阻拦你,到时候我就化成狐狸给你捧着便好。” 虞鹊恍然大悟,不过立时又想到了什么,贼兮兮的看着小狐狸。 “也就是说我可以一路抓着你的尾巴进去咯?” 小狐狸真想给她脑袋上敲一个爆栗,真亏她在这种时间还能想出如此坑爹的事情,他真想扔下她立马跑路。 不过虞鹊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呢,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衫撒娇的说:“可不准扔下我哦,我都说了,我赖定你了。”说着眨着大眼睛显示了自己的无辜。 他就知道会是那么一个结果,所以刚才死活没有理她的追问,现在可好,自己的尾巴又被贡献出去搏美人一笑了。 这都什么事儿小狐狸也有些扛不住了。 第11章 神镜 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到了天树,也不能怪他们这次没用瞬移,先不说瞬移本来消耗体力,修为不高的虞鹊更是很难隐去身形,所以他们才用云朵飞了过来,把这个许久没用云朵的小狐狸累得够呛。 到了天树,虞鹊内心忍不住轻颤一下。 突然想到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不知道这里就是姻缘树,那个时候有师傅,有先生,有小狐狸……还有……还有小金龙,但是现在,几个人除了小狐狸,俱不在她身边…… 轻叹一声,如果……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 摇了摇头,她不再去想那些事,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偷偷上天看神镜,然后偷偷回去,所以由不得她想别的事情。 据小狐狸路上所说,神镜名叫乾坤镜,是仙族法宝,可以查看人的前世今生,也可以根据人的要求照出自己的真身,真真是一个高级法宝,所以被仙族贡献给了天帝,存放在他行宫宝库中。只不过宝库轻易偷盗不得,自然是层层神法保护着,量他是一届皇子也是插翅难飞,但是虞鹊有神仙气息,而宝库里向来不缺神仙出入,每天都会有各色小仙进去打扫收拾,故而不会特意弹出神仙气息的人群,他们只要收敛了妖族气息,只是进去看一看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难得罕见的,今天小狐狸做了配角,径直装成一个宠物溺在她怀里,好似一个小宠,又是一位大爷。 而虞鹊自然开开心心的抓着他的尾巴,不停的抚摸逗弄,猛吃豆腐犹觉不爽。 天树下面,虞鹊轻吸了一口气,想着萧炎栗当初教她的方法,亦步亦趋顺着天树朝上飞去。 萧炎栗说的没错,虞鹊确实非常聪明而且极富天赋,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神族法术并且运用自如。 眼见她身影越来越小,却是越来越轻巧的往上跃去,就是一个证明。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远处的一个身影全部收入眼底,眼眸深邃竟完全不知作何想法。 许久,虞鹊越过了云层,在天树旁闪出了影子,却发现此处真的和小狐狸所说一样,什么人都没有。 磕磕碰碰她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探得了天帝行宫,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大门。 但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天宫大门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就那么敞开着一览无余。 她旁若无人的进入了宫殿,九曲十八弯的过了好多地方,竟然还是一个神仙都没有遇到,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这天帝是不是不怕有人来犯啊,怎么就那么敞开大门也不避讳一下?”她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小狐狸,问他道。 小狐狸也有些奇怪,在她怀里斜睨了眼望去,思量了一下出声回答:“虽然说神族之人法力无边,轻易也不怕别人来范,但是今天这样却也有些奇怪,这三千万院落总该有千百个人居住,怎么一个人都不见,只是我也不曾来过这里,不是很清楚天宫内具体情貌。” “小狐狸,你可有办法感知一二?”虞鹊聪慧的问道。 只是被小狐狸一口回绝了去。 “不可,我现在这样不能化形,法力有限,所以无法探查周围,如果变了回去恐怕会泄露气息。” 又想了一想他说道:“你要不往热闹的地方走走?不问问人估计我们也到不了目的地,这样走也不是什么办法。” 虞鹊思量了一下,确实有道理,她又是路盲一个,于是在小狐狸的指引下,两个人寻寻觅觅的朝远方走去。 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他们依旧毫无头绪的在天宫徘徊,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搞不清回去的方向了,而且好像正闯入了一个看似非常奢华的宫殿。 正在迷茫之际,突然虞鹊的身体被一个人一拉,差点倒了下去。 心中一跳,她正害怕是否遇到什么盘查身份的守卫呢,回头一看,却顿时怔住,呆呆站在原地。 顿时有股百转千回的感觉涌了上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们怎么跑了上来!不要命了么?”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惹得小狐狸斜眼瞪去。 来人是谁?当然只有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金龙了。 只不过今天的他完全失去了玉树临风的潇洒,急躁的冲着他们吼了过来。 也不能怪他那么心急,他实在是害怕她会出什么意外。虽然虞鹊已经这样拒绝了他,但是他还是犯贱的放不下她。 方才他本来是独自感怀跑到了天树那里去回忆和虞鹊的过往,却在到达的时候感觉到她独特的气息,抬头正巧看到了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立马追了过来,在尾随忍了很久很久,又纠结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站了出来拉住了他们。 “你们不知道天界是有多么的危险么?还不自量力的跑了上来,赶紧回去,走,我带你们出去!”说完拉着就想来拉起虞鹊的手径直往外走,却在将要碰到她手的时候,被躲了开去。 虞鹊是下意识的躲开了去,怕他仗着在自己神族宫殿于是对小狐狸不利,没想到却是想错了,也由不得一怔。 萧炎栗呆愣了一下,看着她怀里的小狐狸,又气的甩了手,背过了身去。 有千万种话想说,却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自知理亏又不想离开,虞鹊只得呆呆站着,嘴巴里咕哝了一句:“我不走。” “不走?”萧炎栗气急,却又不想拉她,只得站在原地瞪着她。 “不走。我是上来找乾坤镜的,我要用它看我的真身!”虞鹊简明扼要的阐述了原因,对面的小金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乾坤镜……原来如此。 他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就在思量,他们没事往天上跑干嘛,现在终于是知道理由了。 只是…… “这哪是你们拿到的到?先不说它身上有多少法术,单是说地方,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想去哪里拿它?” 被问的有些发蒙,虞鹊疑惑的看了一眼小狐狸道:“难道……不是天宫宝库么?” 萧炎栗听此真想发笑,却又不想在哪狐狸面前失了颜面。 轻咳一声,他认真道:“在月老神庙。” “怎么会在那个地方,你不要骗我们。”小狐狸忍不住开了口,却是道出了他们所想。 被情敌反驳,萧炎栗自然挺起了胸膛反驳回去:“那个东西打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那个地方,我骗你们干什么?而且……是不是你们听错了传闻,我好似没听说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不父皇也不会把它放在那个地方……”说着他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来人。 “那还叫乾坤镜……名字那么霸气……原来是个草包。”虞鹊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和小狐狸面面相视。 “怎么可能?我们妖皇代代相传,说那个仙界至宝……还想……夺了下来呢……”小狐狸也有点憋不住气的疑惑道。 “这大概是人云亦云乱说一气的?”小金龙没好气的说着,反正他是没觉得有多么厉害就是了,挑眉有些得意的看着小狐狸,有点在说,看你又不懂,没我厉害。 惹得小狐狸蜷起了尾巴,懒洋洋地往虞鹊怀里钻,装作不理他的样子。 两个人在那大眼瞪小眼,虞鹊暗自叹气。 心里却在想,不管它是不是有用,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着都要看一下,要不小狐狸也不会甘心,她也不会放心。而且隐隐的,她觉得那个法宝应该是有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就是那么的觉得。 开口让小金龙带路。 虽然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是虞鹊开的口,小金龙也只得委屈的答应了下来,在前头领了路,却一点都不回头看去。 “跟我走。不过我还是觉得直接送你们下界最为妥当,你们何必擅闯天界,这东西对我来说很容易就可以借到的,甚至都不用还回去,过几天我拿了再给你们送过去不行么?” 他固然心痛,但是却不想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边走他边吐槽的教育他们:“难道你们不怕遇到天兵天将么?” 不说虞鹊还没有感觉,说了她却不以为然的道:“哪里有什么天兵天将,我们一路走来都像入无人之境,就那么走到了那啊。” 突然虞鹊撞上了前面结识的背部,一个踉跄。 摸着脑袋她莫名的问着:“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到了?” 抬头看到萧炎栗不可置信的眼神,认真的问向她:“如入无人之境?” 有点疑惑,不过她也立马回答了过去。 “是啊,一个人都没遇到,你是第一个!” “怎么可能?你们刚才都快要到达天宫大院了,你说天宫中央怎么会一个打杂的下人都没有么?” 顿时三个人都诡异的向四周看了过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呵,难道真的有埋伏,她有点心虚了。 “那怎么办?”虞鹊急急地问道。 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才想到我么?你就那么讨厌我,那么相信他? 眼神暗了过去,他有些心痛的别开了身,说道:“我还要问你们呢……要不你们先回去,我拿了给你送过去?” 好心遇到驴肝肺,那只狐狸却不长眼的不接灵子,轻蔑的说道:“不怕,谁知道是谁搞的鬼,我们就自顾自的那么过去看了再走,反正有什么事情,我护你周全。” 说的不咸不淡的,话语间却直指萧炎栗,着实又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虞鹊看他们又要掐起了架,那个囧啊,于是立马拍了小狐狸的脑袋,讨好般的一笑。 “他说笑呢。不过还是请小金……请龙公子带我么去月老庙,我一刻都不想等。” 萧炎栗无奈的盯着她看了很久,终是叹了一口气,别过了头,转身又带起了路。 她对我,于是只能到此为止了么? 他冷笑一声。 心中却是痛的无以复加。 好痛。 第12章 空无一人 月老庙虽然毗邻天宫,但是其实不在天宫大院里,于是他们三个在萧炎栗的护卫下腾云驾雾往那边赶去。去的路上他们才懊悔,其实刚才完全是多此一举走了好多冤枉路,那月老庙就在天树旁边,而他们却过门而不入,实在是郁闷。 又把来的路又飞了一遍回去,他们终于是到了那庙前,只是,还是那么的不寻常,这里又是空无一人,好生奇怪。 “难道今天天宫有什么庆典,大家都去观摩了?怎么哪里都没有人?”虞鹊奇怪的问道。 “应该……没有的……” 萧炎栗只皱着眉头,心中也是非常疑惑,但是他离开天宫也有一阵子了,回来之后也没有回过宫,并不清楚今天的情形,只隐约觉得事有蹊跷,还是赶紧找到赶紧送他们离开才是上策。 “还是马上寻找,就算他们因事离开估计不久就会回来的,寻到了之后我立马送你们下界,不要耽误了。” 听闻此话,一人一狐在萧炎栗的指挥下进入了大殿打算寻找那乾坤镜。 只不过才刚踏进门,三个人都给囧在了现场。 这个月老庙还是那样的乱七八糟,毫无头绪,那满殿满墙的红线让三个人都下不了脚,满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色的线头和线结,曲曲绕绕的铺满了整个大殿,而且随着人间的生老病死,又不时的有新的红线冒了出来然后旧的红线消失了去,反反复复竟然有溢出来的趋势。 “我说这六界的红线就是那么给整的?神仙真是惬意,连活都干不动。”小狐狸骄傲的讽刺了一下,明摆着说他们妖界是多么的懂规矩,到处都是有条有理的,所以它才有机会老是出门游山玩水。 “我不太清楚……” 萧炎栗也一抽,其实他长那么大也真没进入过月老庙,最多就在庙外路过一下,今天真的进来看到那么个场景,确实也蛮囧的,默默的不去说话了,心中打算着以后寻了机会提点一下月老神。 时间紧迫,三人也不拌嘴了,四处打量着仔细寻找那个乾坤镜。 不过天知道这个月老把这个宝贝放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们怎么都寻不到呢?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小狐狸终于不耐烦的开了火儿。 “见鬼了,那个镜子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所有闪亮的东西我们都翻了一遍了却都不是。萧炎栗你是不是骗我们,拖延我们时间然后找人来逮了我?我就说为什么一届宝物会在月老神庙呢……” “不一定……或许是我们没找对方向,小龙你知道镜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虞鹊为了缓解气氛提了一个问题。 “其实我见过一回,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不过它应该和普通镜子没什么两样,要是有比较特别的地方我肯定就记得了,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印象不深。”萧炎栗想了一想,思量着说道。 “那就奇怪了,我们都把这里翻了个遍了,怎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你说是,太子殿下。”小狐狸尖声尖气的问着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没骗你们。”深深地眼神却是望向虞鹊,心中略微紧了一下。 她不会怀疑自己?虽然他是万分的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人,但是他还真没有骗她…… “一个堂堂太子言之灼灼的带着我们来了,来了之后却说不知道?”小狐狸继续轻蔑的看着他,心中认定了他有鬼。 “小狐狸你别……” “你闭嘴!”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狐狸吼了过去,虞鹊有些郁结。 吼完他转过头有些发怒的瞪着萧炎栗道:“奇了怪了,你说那个镜子要是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你怎么会找了许久还找不到?恐怕它压根不在这里?你要是因此伤了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弓起了身子,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萧炎栗睨了他一眼淡定的道:“这里可是神仙界内,你不怕后果么?” “那你是承认你把我们骗过来来个翁中捉鳖么?”语气尖锐直指目标。 “我不会这样。”简洁明了,萧炎栗也不想想让。 看不下去了,虞鹊也来劝架。 “小狐狸,我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别为难他了。”声音有些哀求,让小狐狸顿觉不爽。 不过萧炎栗看到她还有维护自己的意思,嘴角轻微的勾了开来。 她是否还有那么一丝在乎自己么?她是否有那么一丝感觉呢?不过无论如何,她果然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虞鹊呢。 虞鹊紧紧的抓住小狐狸不想让它乱来。 她毕竟从没做过这些事情,胆子也小,不敢贸然乱来,这里可是神仙之境,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怎么办? 只是小狐狸却不懂,他大胆乱为惯了,不差那么一桩。 于是只心心念念着这个死笨鸟还帮着敌人说话,动怒之下一个跃起,没想到力气过大,她被生猛的往后推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不想,那么一个动作,她在层层红线的地上摸到了一个手柄。 低头望去,大喜过望。 这不就是一面镜子么? 不过这个镜子还真是难看,估计千百年没人用过了,怎么那么脏,上面还隐隐的残留了一丝发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难道说这个是乾坤镜? 将镜子翻了过来,认真辨识了一下,竟然还真的写着乾坤镜三个字,摒不住她又是一囧,却是兴奋的叫唤了起来。 “别打啦,别打啦,我找到镜子啦,是不是这个,你看?” 伸手把镜子递给萧炎栗,她小心的扯开了将要斗起来的小狐狸,小狐狸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端详了一阵子,萧炎栗一直没有说话,虞鹊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又是一会儿之后,萧炎栗终于是点了点头,有些皱眉的说:“应该……是这个罢……” “那你赶紧启动它!”虞鹊兴奋的叫着。 然后就是一片平静,落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的效果,另外两个都没说话。 “怎么?”有些疑惑的问去。 “我不会……”萧炎栗平静的回答。 张了一个o型一样的嘴巴,她回头又看向小狐狸。 小狐狸转过了脑袋,趴在了地上轻巧的出声:“我不懂神器……我也不会……” 顿时,虞鹊有些蛋疼纠结痛了。 这算什么事? 月老大殿里彩色光芒闪耀。 咻,一抹金光遁去,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全无。 啪,一朵妖花闪现,有一会儿工夫就没了踪迹。 “说不定它用最简单的方法可以打开呢?让我试试!” 轰,一丛红火冒了出来。 “你引的什么火?”一抹金色飞速跳往了别处,紧皱眉头。 “你想烧焦了我的雪毛啊?”一抹白色立马窜上了屋檐。 “我……” 虞鹊无言了,她只是在想是不是人间的火苗之类的是否能烤出点动静,于是钻木取火倒腾了老半天,只是这个火苗貌似很厉害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就窜了起来,然后立马往旁边扑了过去。 “啊!红线!” “什么?” “快、快灭了它!当心别烤焦了别人的红线!”那旁边源源不断地冒出了黑烟,她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立马拿起东西扑了过去。 小金龙一个箭步立马拉开了她,一刹那间,那火苗就又窜长了一些,越发不可收拾了。 勾手引动一小股水花,立马把它给浇灭了去。 三人无言。 顶上那个雪白才缓缓地降落了下来。 “你搞的什么鬼,这神仙物品哪里是人间火苗烤烤就成的!”小狐狸下来就有些气急败坏,可怜他的雪毛差点被烧焦了,还好逃得迅速只是擦破了点皮。 “我……不是看你们都弄不出来,就随手试了一下么?”虞鹊呢喃出声。 其他两个人具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萧炎栗才说:“要不我去生擒了月老过来?” “我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我们谁都打不开。”小狐狸随口接了一句,惹得虞鹊的嘴巴又张成了o型。 哥哥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人家月老好端端的没惹我们,你们就不要欺负人家了啦。 于是轻声道:“我看还是我们自己再试试?要不被别人发现了行踪也不好。” “不怕,我会威胁他不让他说出去的。”萧炎栗淡定的回答。 虞鹊真想昏倒了。 这不是发现不发现的问题啦!而且她一点都不想让人家看见她那奇怪的样子。其实没事的时候她经常幻想自己到底是一头凶兽呢,还是一缕幽魂,总之应该不只是一只麻雀? “要不算了,今天在天宫已经呆了很久了,我怕会出事……” 突然听闻她那么一说,另外两个人闻声望了过去。 刚才谁口口声声说一定要看个明白,又是谁一定要纠结自己的爹妈问题?她突然语气一转,别人不一定能明白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们两人似乎都猜出了他的想法,抬手又捻出好几个法术对准镜子直冲过去,可惜它还是纹丝不动。 萧炎栗心思旋转了一下,顿了顿,最后却毫不挣扎的突然捻起了手指,道破了一个咒术。 像花又不似花的光芒飘忽了过去,围绕着镜子转了一圈,突然,镜子发出了万丈光芒,直闪得三人都睁不开了眼睛。 第13章 红线 “你对它做了什么?”水洛璎用双手蒙了眼睛对着萧炎栗喊去。 “一个神族禁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他也有些慌张的避开了那耀眼的白色,却也迅速的在月老庙周围打下了结界怕出了乱子。 遁了本体的小狐狸本来就灵力不够,在外面硬撑着许久之后终于咻的一下很没素质的直窜进虞鹊的怀里躲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才逐渐退散了过去,虞鹊和萧炎栗一起缓缓睁开了眼晴,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大殿里突然出现了一根散发着光芒红线,绕过了大厅的桌子,越过了房梁,绕着这大半个神殿兜了一圈,然后扑入了虞鹊的怀里,而另一头则继在了虞鹊的小指上。 有些不敢置信的松了怀抱,她想看个仔细。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小狐狸感觉到了她的松动,探出了脑袋跳了出来。 一个跃起,只见那怀里的半根红线连着小狐狸一起掉落到了地上,小狐狸还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在地上抖了抖自己的羽毛才抬起了脑袋。 抬眸发现另外二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穷看,小狐狸才疑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也立马愣在了原地。 这……难道是月老红线? 抬手抖了一下自己白乎乎的肉抓上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红线,好像生来就在上面似的,压根抖不掉,顺着看向虞鹊手上那同样柔和的红线,好像真的和地上那一堆一模一样,只是增加了一条光芒。难道这就是神族禁术的结果? 能照出姻缘红线? 而且是他和虞鹊的红线? 呵呵,原来他们是夫妻,命定夫妻? 回头看着另外两个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可没有另外两个人那么纠结,一会儿功夫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雀跃的转身,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天宫里,就径直变了身,一把抱过了身边这个呆愣的美人儿。 “娘子?”他轻柔的勾起了嘴角唤了过去。 虞鹊微微一抽,楞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有些娇柔的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嘴唇,他用发嗲的声音诉说了一个事实。“我说你难道是我命定的夫人?”小狐狸妖媚的笑了一下,对着她不停的抛着媚眼。 “我……” “我什么我?”他轻巧的勾起她耳边的发丝,悄悄地放在自己的嘴巴上一个轻吻。 “我……不知道……”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纠结。 “什么不知道,这不就在眼前么?”小狐狸挑眉说着。 虞鹊沉默了。 确实连她这个傻子都能看出这个就是月老的红线了,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原来这个镜子照出的不是真身而是红线?怪不得它被收在了月老庙,只是现在的她还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竟然是眼前这个妖媚的小狐狸,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反而呆呆的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小金龙。 有些慎怒于她竟然不看夫君而望向第三者,小狐狸用另一只手缓缓掰过了她的小脸,认真的说道:“娘子大人,这姻缘可是天注定的你可不要耍赖哦,以后可只能看着我了,其他人就不要随便抛媚眼了哟。” 本来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被他那么一说就更加的晕乎了,心里在想,难道我接下去应该叫他一句相公? 算了,打死也说不出那么一句话,只得低头不语,眼神却是更加飘忽游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萧炎栗突然到另一个人像是被什么打中了一样,在原地呼吸不能,看着眼前不过须臾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反应。 原本他还想拉下面子追求一下眼前的她。 原本他还想感化一下那破石头。 原本他还想强抢美女。 但是现在……这究竟是不是还有意义呢? 他们原来是夫妻呵……命定夫妻呵……怪不得当初他也会莫名的在山上出现,然后莫名的打断了他的调戏,然后还会莫名的寻到了她……原来,他们才是最有缘分的人,而自己注定只是一个过路人,用情再多只是一江春水付诸东流。 过路人……呵……过路人。 原来在神仙千万年的岁月中,那美好而短暂的一个月真的只是一瞬间。 原来他一直都只是一个配角却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主角,他到底是有多么多情。 原来那么多故事、那么多的日子换来的只是一场过路,那还不如从来都不路过岂不是更好。 从小他就知道,成神之人几乎不会有什么感情,而且以前的那么多岁月他也一直就那么过来了,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他的心会那么痛,眼睛会那么酸,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失控,他努力忍住了最后一丝冲动没有上去毁了他们。 明白过来的那一刹那他真的是想逆天的,毁了他然后和她在一起,却被自己生生的压了下来。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毁了别人的生活……毁了他挚爱的幸福……不想看到她伤心落泪,不想看到她纠结烦恼……既然不能伤害别人于是只能自残自伤…… 大手用力的捏了起来,指甲都嵌了进去,血丝渗出,他不停地咬牙和自己战斗着,内心却无比烦乱的咆哮着。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在他一次又一次越来越确定自己真爱的时候,老天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了他脆弱的内心,先是无法抗拒的帝婚,又是命定姻缘,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痛的不能呼吸,痛得无法直视,但是他于她来说,还是只是一个过路人,一个刹那间的过路人,他不禁哑然失笑。 是神又怎么,不能翻天覆地逆转乾坤,是神又怎么,还不如人间一对平凡的夫妻,恩爱和谐、儿女成群。原来一直是他自己想得太多才变得患得患失,现在只是老天给了他一个警告,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他心疼的抚上自己的胸口,低着头默默不语。 小狐狸抬眉本来是想对着小金龙耀武扬威一番的,但是看到他惘然若失的样子却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其实他还是挺有同情心的不是? 他当然看的非常的明白,他对她的感情还有她对他的那么一丝纠结,但是既然上天注定了手中这个美人儿是自己的姑娘,那也绝无旁落别人之手的道理。只是他今天心情特别好,既然美人已经归属自己,那就日行一善,大人大量的不再落井下石了。 美好的瞬间始终是短暂的。在小狐狸洋洋得意、小金龙疏于防备、虞鹊纠结失神的时候,不知道谁偷偷破了萧炎栗刚才打下的结界,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月老庙门口。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的宫殿啊!宫殿!”说着又跑了几步冲到了宫殿正前方挡在了两路人马当中。 对面的众人本刚想开战,却被那么个老头弄得有些没了方向,面面相视了起来。 只见白胡子老人站定在当中,深呼吸了一下,随即手插腰骂声阵起。 “你!不就是一个小凤凰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冷哼一声怒视着他:“不是说好的嘛,只是驱逐几个恶人务必要轻手轻脚的,绝对不能毁了这个大殿,你们刚才这般打打杀杀的,险些就毁了我的宫殿了!你知道不!都要被你们给毁了,毁了!我好心好意让你进入我宫殿不是让你又打又杀的!你给我出去!出去!” 气呼呼的伸手指向大门,他语气中毫不留情的鄙视了凤轩。 众人群囧。 看来这个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月老先生了? 无论是天兵还是他们三个都有些奇怪的看着月老,心想他只是一个小神却好霸道啊…… 好像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主将被那么谩骂,刷的一下都看向了凤轩,连虞鹊也看了过去。 只是他依旧浑然味觉,继续骂骂咧咧。 “我说凤将军,你倒是给我一个交代啊?嗯哼?说好的只是赶个人,抓个贼,怎么上来就咂啊?谅你一个小凤凰也没这个能耐赶这样喊打喊杀,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倒是说说,谁指使你那么干的!我这个月老庙岂能是你们这种烂兵虾将可以拆毁的?你倒是说说看,给我说!要是六界的姻缘毁了你拿什么来担当?你担当的起么你?还不把你幕后指使交出来!” 气呼呼的他脱口谩骂,把周围群众又是囧在了当下。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的霸气威武,一点都不像传说中和蔼可亲的月老嘛。 被指的有些下不来台面了,凤轩调整了语气中肯道:“我只是奉命抓贼,这就抓了他们到外面去开打。” “你脑壳坏的啊?抓了再去外面打?抓了还需要去外面打么?我看你自己就是一个贼!你说,你跑这里来干嘛?”月老气呼呼的继续拆他台,周围的人继续囧着。 虞鹊却有些乐不可支,这样的语气让她想起了那个黑煤炭师傅。 凤轩拿着长矛往地上一震,有种对驴弹琴的赶脚,焦虑的在原地急促地转着圈,却凭他的智慧怎么都想不出该怎么对他解释这些,于是狠狠地对着地面叹了一口气。 刚想着怎么开口,却见远远的奔来了两个小青年,一前一后冲到了月老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第14章 不自量力 “师傅,师傅息怒,师傅您走的好快,我们都赶不上。师傅,您那么金贵的人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徒儿我们这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就是,就是,师傅何必生气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您的身子可比他们金贵多了,六界上下的姻缘都靠你了啦,不要伤了自己才好呢。” “不就是一个小凤凰嘛,给我提鞋都不配,不自量力!看我们帮您赶跑他们!” 他们三个人说的义愤填膺的,还卷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好像立马要上去肉搏一样,搞得其他人等又是一囧。凤族天兵天将好歹也是神族里的战神了,怎么会是你们两个人一赶就赶跑的,到底是谁不自量力? 月老却被他们赞扬的飘飘欲仙,竟然又神叨叨的指着凤轩叫嚣道:“你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砸我大殿的,说!” 凤轩皱眉,正在思量,却被拨了开去。 “月老公公,是我让他们来捉拿妖人的。”一个如银铃般清脆娇柔的声音传来,却不失自信和张扬。 来人珠环玉翠婀娜多姿,还能有谁,当然是那萧炎栗的未婚妻九天仙女云夕娇咯。 虞鹊看到她眼神暗了下去,径直别开了脸。 只是还是有像那月老一样的狗腿之人,突然转变了脸色,比翻书还快的贴了上去。 “原来是仙族公主啊,失敬失敬。”说着他就小跑着冲了上去,一脸献媚的模样,就差直接跪倒了膜拜着了。 谁不知道仙族公主云夕娇是什么人物,她生来就和神族太子指腹为婚千金万贵,大概又仗着这层关系特别得天帝的宠爱,小时候她也调皮捣蛋经常在天界胡作非为,但是仗着天帝的溺爱,愣是从来没受过责罚,愈发的刁蛮刻薄了起来。虽然平时装的非常好,但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所以大多对她毕恭毕敬。这不,月老当然要抢先一步赶紧去巴结人家,免得到时候被批的体无完肤,莫名遭罪。 “公主您大老远的到我这里来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公主您那么千金万贵的身子怎么跑来捉妖了?那三个人是您要捉的?他们是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笑嘻嘻的俯首,末了最后还假装义愤填殷的装腔作势就更加滑稽了。 云夕娇自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嘴脸,也不讨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看向了萧炎栗。 “是两个。”她轻巧的回答。 “两个?”月老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边那三个人,怎么是两个呢? “夫君,你找的我可苦了,有没有受伤?”云夕娇轻言一句,立马把情形倒了过来,惹得萧炎栗都皱起了眉头。 “夫君?!”顿时惹来了一群人的惊呼。 天哪,仙族公主的夫君难道是? 一众目光全都刷刷刷的看了过去,感觉比那金光还要闪耀。 龙族太子? 她说夫君有没有受伤?那…… 所有人都朝着另外两个妖人看了过去,若有所思。 难道是他们擅闯天宫,太子去阻止,然后却被二人重伤才导致仙族公主来搬救兵? 一下子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了起来,就等着凤轩将军一句令下一起冲了上去。 “他们!他们……他们竟然伤了龙族太子?不要命了呵!公主我帮你,把那两个妖人抓了去受刑!”月老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也撩起了胳膊打算参战,却立马被旁边的徒儿拉了下来。 “师傅,这里是大殿。” “师傅,别忘了这事谁的地盘。” 月老先是一愣,然后脑袋像被打中了一样,懊悔不已,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是来劝架的呢?结果现在倒好,还拿什么去赶走天兵? 正当他发愣的时候,云夕娇又唤了一句:“夫君。” 萧炎栗微微抬头,眼神中残留一抹浅浅的痛楚,却被她逮个正着。 云夕娇狠狠瞪了一眼虞鹊,心中暗自发怒,又是她么?看我今天不把她给灭了,我就不叫公主。 嘴上却是婉转动听:“夫君,上次我出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你和这两个妖人在一起,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说话间极富技巧,生生的把该说的给轻巧的躲了过去,却把罪名悄悄的按了上去。 其他的天兵天将却更加的愤怒了。 虽然龙凤向来不和,平素遇到了还会大打出手,但是上次那个妖人大闹凤栖山仍历历在目,同为神族当然也暂时摈弃仇恨,同仇敌忾一同御敌,现在见这两个妖人竟然对神族太子下手,怎么都不能饶了他们,要不以后传出去神族太子竟然被两个小妖伤了去,神族怎么在六界立足? 立马杀声震天喊了起来。 云夕娇嘴角一勾,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月醉玉说道:“不知道你到我们天界来干什么,神仙之流有什么是您需要的么?如果有的话,大可以直接来讨要过去看两眼,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一句话又给他们按实了一点罪名,却绝口不提月醉玉的身份,看来这个公主非常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和怀里这个死麻雀是完全不同的聪明。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冷哼一声,做作。 月醉玉挑眉过去道“我想公主您搞错了,我们可不是什么贼人,是和龙公子相识一场,他好客请我们在天宫里参观呢。” “哦?那为什么不是从天宫大门被迎进来的?”她轻松一语又把白的抹成了黑的。 “是我怕麻烦,带他们从偏门进来的。”萧炎栗冷声道,只一眼都没有看向她。 “怕麻烦?还是他们本来就不该进来?”云夕娇霸道惯了,装了老半天也装不下去了,脱口而出:“刚才这里白光大闪,这是只有触碰宝物禁忌才会有的光芒?月老,你来说说。” 被点到了大名,月老才点头哈腰的仔细定睛一看,然后大声嚷嚷了起来。 “他们是来偷乾坤镜的!你们看,那手上的镜子和那红线的光芒就是证据!” 被他那么一说,其他人等就更加气势汹汹了起来。 原来真是个小贼,他们没有来错啊。 “他们是来做客的,那镜子是我带他们看的,不相信你们可以查看上面残留的法术痕迹。”萧炎栗不想事情闹大,急急声辩。 云夕娇见此心中生急,暗暗叫坏:“你说谎,不要因为你认识他们就替他们开脱!凤轩将军!” 虽然她贵为仙族公主,但是毕竟不是神族之人,凤轩只是朝她看了一眼,并未有所行动。 见此她更加的气急败坏,抬出了天帝,想要斩尽杀绝。 “凤轩将军听令,天帝口谕,此二人擅闯凤栖山界、搅乱天宫、重伤龙子,抢夺乾坤镜,四罪并罚、罪可当诛,现命你即可将他们就地阵法,不用回禀。” “胡说八道!天帝什么时候下过令了,而且我都说了他们不是敌人。”萧炎栗出声喝止,眉头紧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九天仙女,她到底是有多大胆,竟敢擅自代替天帝发令。 “我说有就是有!”伸手打出一个光环,竟然是天帝才能赐予的诏命光环,众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视,不可置信。 诏命光环是天帝特有的诏令方式,能将他的口谕、文书像影像一样记录在传达之人的手上,见光环如见天帝,是神仙天界特有的方法。 见此诏命,凤轩也不管龙凤之间有何矛盾,只知道是当今神族第一的天帝下的诏命,立马整了仪容,高举长矛,一声令下。 “还有什么好说的?拿下他们!” 战鼓雷鸣,风烟骤起。 萧炎栗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立刻接了手,和自己人打了起来,惹的云夕娇在场外连连跺脚,连连叫了几次萧炎栗都不出来,她也终于忍不住飞身跃入战场。 “夫君!夫君你就不要参合了,他们擅自闯入天界就必然要受到惩罚,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云夕娇伸手就要去拉萧炎栗,却被他躲了开去继续和凤族缠斗。 “夫君!”云夕娇气的要跳脚了。 “我都说了,他们不是小贼也不是擅自出现,你们何必喊打喊杀!”萧炎栗出口却没有对上她,径直对着凤轩将军,伸手又勾出一朵金花飞速挡在身前。 “天帝下令,岂敢违抗。”凤轩说的不卑不亢,完全不把萧炎栗当一回事。 “凤族天兵什么时候会听令天帝了,你可别忘了当今天帝可是龙王,是你们的死对头。” “呵,其实你们就是当初擅闯凤栖山的小贼,杀了我们一众将士我们心存不满很久了,正好借着机会一起赶尽杀绝,你也不必帮他们讨饶,解决了他们我们继续!连带你,你们三个我都要斩尽杀绝,送下地狱!”凤轩说的如此的自得意满,可惜萧炎栗一点都不害怕。 轻勾手指打起一个金球,他用严肃的口吻说:“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手指一弹,金光飞速袭击过去,一众人马应声倒地,在地上翻滚摸爬,好不痛楚。 见此,凤轩终于也忍不住爆开了气息,凝起了一股神气扑向萧炎栗,两个人搅腾在了一起。 “夫君!太子!这是自己人!”眼见自己再叫也没用,萧炎栗无论怎么都会去帮虞鹊,云夕娇使了个眼神给那躲在人群后面的雨艳侍儿,接到指示,她立马消失在了月老庙里。 第15章 小笨鸟 庙前打得火热,月老三人都赶去照应自己宫殿,怕一个走火六界所有人都要遭殃,没有一个人关注到月老庙大殿里的小狐狸和虞鹊。 小狐狸委身抱着她倾到地上,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脸庞,轻声唤着:“小笨鸟?小笨鸟?” 好像谁在叫自己,水洛璎那么想着。 “小笨鸟?小笨鸟你醒醒!” 听这个声音,好像是那个小狐狸? 小狐狸! 挣扎着从自己的神识中睁开了眼,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小狐狸叫了她,她可能又要陷进去了,只是浑身突然无力了起来,挣扎着张开眼睛,才看到月醉玉那焦心的媚脸冲着她叫着:“小笨鸟?小笨鸟?” 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她终于清醒了一点,细细的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什么没事的,你刚才浑身发冷,嘴唇都要发紫了,你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样了?”神情急促,小狐狸竟然都失了魅色。 当然是和上次一样,也没得否认,只是她不想让他担心,于是扯开难看的笑容虞鹊轻声说:“没事的,我和萧炎栗学过心法,暂时可以保持神智,你不要管我了,赶紧去帮帮龙公子!” 现在哪有兴趣去看别的,月醉玉压根没有离开,只是定定的在她身边,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立马带你离开这里可以么?” “瞬移?”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要是可以的话,他们何必用爬的上来。“可以么?你确定么?” 皱了眉头,小狐狸有些纠结,毕竟这里是天宫,他虽然法力无边可以突破别的结界,但是天宫的结界,还真没尝试过。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抱紧我,我试试看。” 虞鹊用仅剩的理智抬起了手臂勾上了他的身体,却又顿了一下急忙问他:“那小金龙呢?” “他们都是神仙,不会为难他这个神族太子的,而且他们都打不过他的,你放心,先管好你自己。” 想想也没觉得不对,虞鹊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好。” 刚回答完,小狐狸一个勾手刚打出了传送阵,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旁边一股莫名的力量震开了去,向下跌去的一瞬间他回眸看到一抹蓝色飞速从旁边闪过,然后就猝不及防的应声落地,虞鹊突然倒下于是更加的昏厥了过去。 迷糊中,如先生般的白衣仙人轻巧的询问她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学个法术,一开始她差点以为这个是先生,但是他细致周到比先生更甚一筹,温柔魅惑却比小狐狸还要精进,她不禁被蒙花了眼。微微迷茫的看着来人,却见他旁边步出了那个粉色妙佳人,两个人对视一下嫣然一笑,让她顿时就有种非常温暖的感觉。女人很和蔼的对着她笑着说着:“没关系的,他不会骗你的。”然后手上、身上就传来了一股莫名的热流,让她好生舒服。 他们是谁?为什么那么熟悉?却又为什么那么痛?他们会不会是…… 她想努力的看清楚他们的面貌,想要搞明白这些情景,却怎么都看不清。 迷蒙中只觉得身周的的杀气越来越浓,逼迫她体内的魔气升腾了上来。是的,她开始能够感觉到体内的这些气流了,什么是魔气,什么是仙息,她已经有些明白了,只是这个魔气还上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行,绝对不能和上次一样发作!这里是天宫,他们本来就是偷偷上来,已经被抓了包百口莫辩,要是爆发了出来会给萧炎栗带来麻烦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承受那股力量,也不知道能否平安无事地躲过去,上次萧炎栗也说了,还好她从来没有修习过法术才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要不连他都制止不了自己,那自己现在会不会六亲不认连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呢? 各种思绪不停的在脑海中打架,她很用力的在压着心中的翻腾,却有些无法控制体内的感觉。 上来了,上来了,那股冲动的力量……不行,一定要压制下去,一定要! 又上来了,上来了!……啊…… 终于控制不住体内的翻腾,她又一次爆发了出来,魔气震天,一下子直冲九霄云外,六界上下立时都感觉到了这极大的魔气,顿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里出了一个头号大魔王。 只是这一次她竟然没有丧失神智,清醒的看着战场,才发现萧炎栗和小狐狸两个人都在疲于奔命,就算他们是一届皇子也不是一众军队的对手,而且为了保护月老神庙还有她,两个人竟然慢慢地被压了下来,被动挨打。 只见一丛银光绕成一个阵势向着小狐狸飞扑了过来,月醉玉抬手拆档却不及他们之力,胸口上猛然挨上一下,生生的一个闷哼,她的心中轻微一跳。 又见千百丛银光飞扑而向萧炎栗,其声如竭,其势如虎,猛然扑向那金光中的萧炎栗,一个抵挡不力,竟然被击打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虞鹊一股莫名的怒火就蹿了上来,冲上前对着凤轩声嘶力竭。 “风轩!不要再打了,他们都是为了我才到月老神庙来的,他们都是皇子,你开罪不起的,要抓就抓我。” 斜睨了她一眼,他嗤鼻而笑:“大胆魔女!你好身手啊,竟然在凤栖山藏了那么多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上次竟然杀害我众位将士,凤栖山白养你近百年了,你竟然如此对待我族人!全体将士听令,她是魔女,魔界之人杀无赦!” 下面的人一听,更加的愤怒了起来,更多的银光从手中飞出,手上的长矛利剑也不停的往他们飞舞过来,场面更加的混乱不堪。 “风轩哥哥!” “没什么好说的,杀!”如虎熊一般的声音从他口中喷出,一下子引来了更多的杀伐。 虞鹊不停的想要压制自己体内的蓬勃魔气,却终于是被凤族更为强烈的杀气给明白的激发了出来。 她不想杀缪的,想起上次师傅和先生手刃千百人时候的场景,还有小狐狸和小金龙对付他们的凶暴,她不想,她不想去对付他们,毕竟凤族对她也算是有恩了。但是,她又怎么能让他们挨打呢?看到小狐狸和小金龙连连受挫败退,作为人的理智和类似魔的暴怒在她体内交织挣扎,她终于是忍不住击打了出去,边打边不忍的流下了了眼泪。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清泪流下,她却勾手爆出一股强大的魔气震了过去,千万的将士就这样生生的被魔气灼烧烧焦的尸骨不存。 “不要……不要伤害他们……”又是一滴泪珠滚落,几个勾手,她几乎扫荡了整片月老庙,亭台阁楼上到处都是蓝色的火焰散发着诡异的火光,照耀的天界都泛出了诡异。 “魔女!口口声声说不要打了,却变本加厉,兄弟们上!”凤轩一语更是激发了将士们的决心。 “啊,我的宫殿!六界的红线!”眼见着月老庙竟然要变成了战场,月老大神鬼叫着冲进了神殿努力的茶看着庙中的一切,完全顾不得外面的楼宇花榭了。 大憾人心,虞鹊随手又勾起了几抹红光,月老庙顿时成了杀伐场,一片蓝色幽灵般的火焰狂热的生发着,很多人都局促在了原地不肯下手,互相探视了起来。 这火太诡异了,好似地狱之火,虽然蓝光冲天却丝毫不见温度,反而越来越冷,真有股阴森恐怖之感。 凤凰火!那是凤族最强大的火焰,温暖明亮,可以焚尽天下一切杂乱和污秽,但是只有凤王和凰王的火焰力量才最大,火种才最纯净,他们普通士兵们只能燃起一小丛火焰啊,要怎么打? “大家合力,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有人一起发动就堪比凤凰双焰!”凤轩在那吼着,然后第一个抬手勾出自己的明明大火,直击虞鹊。 见样学样,其他士兵纷纷效仿,那丛凤皇火立马壮大了起来,飞速地向虞鹊扑去。 虞鹊不想开战的,但是却又不像小金龙和小狐狸受伤,于是就变成了好似两个她在不停的争斗,一个她一直在把控着力量向着凤族天兵攻去,而另一个神智在拼命的拉着那个暴走的,却完全拉不回来,她的神智抵不过那愤怒的感觉,于是又是一个爆发,红光冲天。 魔气的红光和着魔界的幽冥之火一起照耀着月老庙的诡异。 她双手一边勾起了一丛魔光,一边勾起了一丛凤凰火,一同击打了出去。 许是被她突然勾出的凤凰火给惊吓到了,凤族全体天兵天将的火力还不及她手上的那点,竟然生生的被压了下去,然后另一从魔光就趁机钻进了凤族阵势中,红光冲天,让他们一片混乱。 但是凤族兵将怎么能容得一个小女子夺了他们千万年神将的名号,竟然不需要动员就纷纷爬了起来,齐齐勾了手指一起发动那凤凰火,甚至还聪明的摆起了阵型,那凤凰火绕着他们阵地一圈,吸收了更加多的力量,然后猛然掉头直击向她。 虞鹊自然是控制不住身体内强烈的魔气暴虐,又是几个勾手,生生的挡了回去。 顿时间,月老神庙都被一阵阵愈发猛烈的蓝色火焰烧灼了起来,喊打喊杀叫嚣声一片,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混乱了起来。银光闪耀碰撞着红色魔光,竟然直冲向天宫三千万院落,惊动了天帝。 萧炎栗毕竟是太子,一下子心神引动立马感知到了些微的变化,再不顾场上局势立马出手想要喝止虞鹊。 第16章 无师自通 “你们快走,龙族神兵要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天边金色闪耀如日光,一丛金色的明雷轰然而下直劈水洛璎,萧炎栗飞身抵挡生生帮她接下了那么一招。 又是三个惊天神雷应声而下,连天界都被震动了三分。 “快走,龙族神力不是你们可以抵挡的!”萧炎栗用力一推,将虞鹊推给了小狐狸,小狐狸接住立马就要走,却被云雨姑娘二人双双拦了下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两人合力又是呼风又是唤雨,一下子那强烈的飓风伴随着天雨立马浇熄了地上的小火丛,只是那幽冥之火依旧顽强的烧着,显示着它的强大。 “就凭你们?”虞鹊体内的顽灵继续纠结着她主动攻击了过去,几番来往竟然不相上下,让周围神兵不免大吃一惊。 仙族公主的仙法是出了名的强大,几乎无师自通的超越了神界不少小神,所以天帝对她大加赞赏才会愈发的惯着他,但见现在情形,公主并没有留情,但是……怎么会被那么个莫名其妙的姑娘压制着? 大家刚在思量间,却敏感的发现了变化。 许是之前和凤族较量消耗了体力,虞鹊竟然有些不支,连连几下都没挡住云雨姑娘的合力袭击,再加上龙族天兵的神雷轰鸣而下,三个人都有些抵挡不住,一起后退了几步。 月醉玉抬手想引动妖法,却被身边的萧炎栗制止了下去。“快走,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里我来收场,你妖族皇子不适合在这里引动妖法!” “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他们都当我是贼呢,我当然要打上一打!”抬手一朵妖花袭出,全然不顾他的劝阻。 “这个我来处置,你不要意气用事,你看她又昏过去了。” 月醉玉被他说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虞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竟然浑然不觉,不禁有些懊恼。 看来救人要紧,而且此处确实不宜久留。 权衡再三,他眉头紧皱瞟了一眼他迅速的说了一句:“那这里就拜托太子了,还望务必还我妖族一个公道。”回头看向那颗天树,隐隐确定了方向,他回了头对着萧炎栗说道:“保重,后会有期。”于是立马发出一个强大的瞬移之术,竟然直穿天界结界,破出而发,两个人顿时在天界消失无踪。 随着他们一走,萧炎栗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展开了神力,只听月老庙中一声巨响,金光大耀,然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只余了一点小火还在闪耀,那刚才神兵天将都无法阻拦的气势却被他只手压了下去,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故意的?”云夕娇按耐不住向前一步,指着他怒气冲冲。 “我就是故意放他们走的,怎么样?”萧炎栗也不怕她横扫了一眼过去:“人是我带上来的,我当然有责任放他们安全下去,现在开始你就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了。” “插手?追究?”云夕娇笑了一下还想装柔媚,却一点都不像。 “我们不是夫妻么,这种小事我来代劳就好了。” 看着她那娇气的嘴脸,萧炎栗眼神暗了下去,以前没去过人间还没有比较,现在去了人间,认识了虞鹊等众人,突然就觉得天宫大院里的人都太虚伪了,只有笑容从来都不会有别的情绪,也不是没有,是俱都隐藏在表皮之下,真真虚伪至极。还是虞鹊这样想说就说,直来直往的性格比较讨喜,他发现他越来越不喜欢那些虚与委蛇、阴沉狡诈的女子了。 脸转向别处不去看她,他道:“不用了,我不想再追究你为什么要对我朋友下此重手,你也不要插手了。”淡淡的说,眼神中明白的表示着疏离。 气不打一处来,云夕娇何曾受过这样的嘴脸,从来都只见别人对她客客气气,要什么来什么,什么时候见到过别人对她如此疏离淡漠,却还是忍着怒火,别扭的说道:“朋友?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有她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朋友,你且来说说你这个朋友到底是那一界的?如果是神仙界的为何魔气冲天,如果是妖界的为何擅闯入天,如果是魔鬼界的那就更加无话可说,直接应该杀无赦。” 萧炎栗自知有些理亏,还没有接茬,她又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一届神族太子,理应妻妾万千,原本看上一两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作为你的未婚妻我也应该明理不该管这些事情,但是你可知道她到底是谁么?就这样给她遮风挡雨、给她说情,你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单看那冲天的魔光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要收一个小仙小神我绝对不会说一句二话,但是你收那么一个魔女,我是万万不会相让的。”说的头头是道,萧炎栗皱起了眉头。 见他不曾反驳,云夕娇更加来劲了。 “我曾亲眼看见就他们两个人从天树这里慢慢爬了上来的,还怕暴露了行迹愣是变回了原型,你还坚持说他们是你带上来的么?” “当然,那条路是我让他们走的。” 萧炎栗回答的果决,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要帮他们掩饰干净,不只是因为虞鹊,还因为月醉玉最后那句拜托他都义不容辞。 “只是……是你带上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云夕娇咄咄逼人的继续说着:“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到达那里的么?那你又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路过来没有天兵天将守护么?你都不去接应他们,何谈朋友一说,又何谈是你让他们走的那条路。” 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萧炎栗紧皱眉头,随即脸上的神情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严肃的声音顿出:“是你引来的天兵天将?” 云夕娇也不示弱,抬头挺胸的应了下来。 “是又怎么样?她本就是凤族天兵追杀之人,我只是帮他们通风报个信,何错之有?况且你看那魔女初出茅庐就如此厉害,以后肯定是六界祸害,及早铲除才是真理,试问我何错之有?” 是,是不能说她错,但是她这不仅仅是为了收伏一个魔女?他想……于是脱口而出。 “那天宫院落无人防守其实就是你在吸引他们然后瓮中捉鳖?” “是。” “那月老神庙空无与人也是你去搬救兵的缓兵之策?” “是。” “她们背后遇袭是你让雨艳搞的鬼?” 没想到他竟然会注意到那一幕,云夕娇的手心捏成了一个拳头,愈发的狠起了虞鹊,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如此质问自己。 却死活不肯认输般的继续回答他:“是又怎么样?” 皱着眉头他脸色很不好的看着她,最后问出了一个重量级问题:“那天帝诏命光环也是你去讨来的?” 沉默了一下,其实这个诏命光环是天帝为了保护她早就刻在她手里的一道救命法宝,还施展了法术让她可以任意篡改,必要时候自保之用,却没想到被她用来斩杀魔女虞鹊。 只是这些怎么可以告诉他呢?她坦然的回答:“是。” 既然他觉得她是讨要来的那就是,云夕娇想着。 萧炎栗一下子无语了,问的问题,她一概承认了下来,这下反而让萧炎栗好生头疼,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未婚夫,我不想我未婚夫遭遇劫难。”一句话说的大义凌然的,他又不能发怒,只能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道:“他们是我朋友。” “是不是你朋友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傲娇的语气,蛮狠的样子,让他在人间还心生的怜悯顿时全无。 他是见了鬼了才会觉得自己逃婚是对她莫大的伤害,现在到底是谁伤害谁? 转身直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觉得天宫不是他想待的地方,原来那么多时间只看清楚了天宫一个边角,原来一切具是水中花,云中月,如此的不真实,他想远远地躲开了去。 云夕娇一见他竟然要走,立马出生唤道:“夫君。” 萧炎栗脚步微顿,头也没回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我不希望我的太子妃是如此狠辣之人。”转身欲走,却听后面金光一闪,叮叮当当一众人马驾到,立马堵了他的去路。 “颜儿,休得无礼,她是你命定的未婚妻!”声音沉稳雄厚,回荡在月老神庙上空,久久不停。 才刚落脚就听的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黑煤炭师傅和雪袍先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虞鹊和小狐狸的气息,立马从前院奔了过来,却是非常警觉的立马知道出了事情,一路又给院子加了几层保护才作罢。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拐骗妇女的小狐狸啊,你把我徒儿……”那后面几个字“弄哪里去了”还没吐出来,黑煤炭师傅就愣在了原地,然后才反应过来似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过了虞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就出去了一天么,怎么就这样回来了?”黑煤炭师傅冲着小狐狸瞪了一眼。 先生皱了一下眉头一步向前,沉稳的说道:“赶紧让我先把个脉。”然后立马从他手上接过了虞鹊,转进了内室诊治了起来。 外面静了好一会儿,黑煤炭师傅和小狐狸在外面吹胡子瞪眼,谁都没说一句话,掉根针都可以听见,很久以后才听的内室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咳嗽声,外面两个人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终于是看到挣扎着睁开眼睛的虞鹊了。 果然是一届医仙简直妙手回春,当初她被萧炎栗照顾了大半个月才回了过来,现在就那么大半会儿功夫就恢复了神智,另外两个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第17章 天翻地覆 人终于是没事了,但那黑煤炭师傅的话闸子却一发不可收拾的打开了。 “你说说看,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怎么搞的如此这般狼狈?你好歹也是一个妖族皇子了,我默认你去照顾她两天怎么就照顾成这个样子了?” 还没等他答话,他就又转头冲着虞鹊吼道:“还有你!去天宫了?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气息了,还有刚才贯穿六界的魔气,你肯定又去天上闹了一圈了?我说你本事可真大,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定要搞得天翻地覆的,你知不知道你那一下差点搞的六界生灵涂炭的?你可知道刚才你身体爆发出来的魔力差点把其他五界给崩坏,还好我去修了一下……”一时嘴滑,他立马止了声音。 你去修?虞鹊有些诧异的看着师傅,却没有问出来。 看到她那疑问的眼神,师傅有些懊悔,不过估计她也听不懂,于是直接跳过了这段她继续对她的行为骂骂咧咧,虞鹊也不太明白,只以为师傅在给自己善后也没有细问,一众人等就看着他不停的唠叨。 “你说你,没事老给我闯祸,是嫌我活得不耐烦是不是?”他继续暴走的语气:“现在凤族本来就对我们不利,你这样上天一闹简直人竟皆知,把神仙之境都给得罪了,然后还嫌不够,爆出那么大一丛魔气,你是想让魔族振兴还是想让魔王退位啊?做事情之前要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不要随随便便的就上天,随随便便的就又下来给我惹麻烦,你可知道我养你真不容易啊……” 这扯得哪是哪啊,虞鹊不免开始头痛了,轻轻往先生怀里靠了一下赌气不去看那师傅一眼。 师傅好像是不计前嫌了,但是她心里还有着那个梗呢。 想到上次那黑煤炭师傅死活不肯告诉她父母的确切消息,她就心疼的不能呼吸。她想去尽孝道啊,他懂不懂?她想去见一面也好啊,他懂不懂?回首看见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第一次她没了和他纠缠到底的兴致。 “是不容易……不要拉倒……”她轻声咕哝了一下,却立马被师傅听了过去,他一时气急指着她鼻子:“你,你,你个不孝徒弟!” “就不孝,反正你也不爱我……”她继续咕哝着,身体却朝着先生挪动了一下。 敏感的感觉到她躲闪的动作,先生也看不下去了,径直给她解了围:“好了,她刚恢复身体,你不要冲着她嚷嚷。” “我嚷嚷?好啊,那要不换成你们嚷嚷会?来,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说着他把矛头对准了小狐狸。 小狐狸自然也是金贵之躯,从来没受到过如此指责,心里极度不爽,刚想反驳,虞鹊却不知趣的开了口:“不要怪他……是我不好……是我硬要去天宫的,是我觉得我有仙息不会被发现的,也是我硬要打开那个镜子才肯罢休的,本来萧炎栗都打算过几天才给我送下来的,你们不要怪他……”说着还伸手挡在了小狐狸面前,生怕他们又打了起来,她想靠自己的身体阻挡师傅。 先生一眼看出了她的打算,轻巧的拉过她的小手塞进了被窝。 “慢慢说,没事的,他就是嚷嚷一下。”温柔的语气只对了她,回头却用略有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她的师傅,示意他少说几句。 师傅也有有口难辩的时候,冷哼一声立马别过了身去,很愤怒的样子。 被美人袒护,小狐狸一下子就不计较了,耐着性子把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是故事从那寻镜开始,在那冲天魔光里达到了高潮,结尾的时候却一下子转移到了红绳上面,他竟然有些兴高采烈的说着他们是命定的夫妻缘分,真是从来没想到过。 话语间透露出阵阵温暖,高兴的有些藏不住。 小狐狸这一说立刻像一个定时炸弹在他们二人当中炸了开来,另外两个若有所思的对看了一眼,具是沉默了下来,却都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虞鹊微微抬眼看去,突然间就觉得小狐狸全身耀眼的很,眉眼间狐媚勾起却是异常的兴奋流露,免不了有些害羞了起来。 是呵,命定的夫妻缘分,原来就那么简单么? 一根红线、一场相遇就奠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么? 只不过……想到那小金龙失神的样子,那心痛的模样,她的内心仿佛也失了一个缺口似的……有点疼,有点痛,有点不知所措。 为什么她的夫妻缘分是他而不是他呢? 猛地抬头,她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她希望自己的缘分是那条小龙么?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想着那条小龙呢?难道……她也喜欢上了他么? 摇摇头,她不停的给自己说,不是的,不是的,他那么的花心,可以有那么多姬妾,还早早有了未婚妻,和未婚妻琴瑟和鸣,出双入对,在瑶池聚会上还搂抱在一起,亲亲我我,一直把她忘记在了旁边,自己凭什么会考虑他?凭什么会是他,当然不会是他。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想到他? 她默不作声没有说话,内心却一直在翻腾纠结,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全场的沉默。 师傅竟然一改常态的问了一句:“这是真的么?” 虞鹊抬头看着师傅那一抹奇怪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只觉得手上微微一紧,先生牵着她的手也捏紧了一下,三人都不说话了。 小狐狸冷眼旁观这三个人的细微变化,心中却早已如明镜一样的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他出声道:“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学一下那仙族公主叫你一声未婚妻,可好?” 狐狸媚眼看着她,勾的她心神荡漾了起来,像下了迷药一样她竟然脱口而出的回答了一句:“好。” 说完,她又顿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轻拉过她的手,小狐狸认真的望着她的眸子说道:“那我回去妖皇宫几天,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我可爱的未婚妻。” 虽然知道这样不是很好,明明还没有什么的怎么就答应了下来,还被叫的不亦说乎,但是她还是发呆似的应了下来。 “嗯…………好。”莫名的心口一热,虞鹊就那么点了头。 小狐狸见此还是异常的兴奋,不计前嫌回头就对着另外两个行了个不大不小的礼,另外两位有点受宠若惊,他却止了他们的谢礼的手,非常礼貌的微笑着说:“我妻子的师傅和恩人我当然也当做是我的师傅和恩人一样,受我一拜也是应该的。我有事要速回妖皇宫一趟,过几日就会回来,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能代为照顾我的未婚妻,相信是你们的话我也是非常放心的,先谢过了。” “你不说我也会照顾的,肯定不会比你照顾的那两日要差。”师傅说的轻巧,却有些不买账的样子。 “公子放心,没有你这层关系我也会仔细救她,这本来就是源初份内事。”先生说的婉转,却也有些暗着较劲的意思。 “那是当然。”微微一笑,也随他们去了,月醉玉想着。 看得出来他们也都挺喜欢这个丫头的,只不过既然这已经是他命定的未婚妻了,他们必定也会纠结一番,内心不舍。 不过他也不怕他们较劲,总归虞鹊也逃不出去自己的手掌心,一定是自己的,于是心情大好的他就放心的由着他们再好好相处几天,反正不出几日他们就要完婚的,到时候他们想见还未必见得到呢。 思绪飞了出去,完婚,是的,他打算即刻启程去禀明父皇母后,自己找到了命定姻缘,既然上天都那么注定而且他也不讨厌甚至有那么一点喜欢着她,那何不赶紧娶了回来,放在外面要是给别人偷腥了可怎么好呢?不过虞鹊那特殊的体质还有大闹天宫的事情他还是要去解释一下的,相信他只要认真的和父母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开明的他们应该会谅解和同意的,免得到时候才生了事端。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所以他才打算单独离开几天,等尘埃落定再来寻他的心肝宝贝。 回头看了一眼虞鹊,他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伏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很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等我,很快的,几天以后我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嫁给我咯。” 捉暇般的笑了一下,勾起了嘴唇耀眼的如天上明月,如星星坠落,灿烂如花,虞鹊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妖媚,动人心魄,就那么跌入了温柔乡,被惑的不能反应,死死的看着他转身离开,打了一个转飞了出去。 好久不能言语。 只是每每相见,他们之间的话语却愈发的稀少,就如绷紧的弦一样,谁都不肯去触碰它,那天爆炸性的话语还回荡在三人耳边,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却都不愿意第一个打破沉默。 不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恢复速度出奇的快,几天功夫已经毫无大碍了,和上次简直不能比。而且更有甚者,在无人的时候她偷偷运功,竟然能隐隐的感觉到身体内的气息流动有着明显的变化,比以前更加的迅速和流畅,而且更为充溢,试着沾了手指,她惊异的发现竟然能较为熟练的控制起自己身上的神仙妖魔之力,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控制不了,而且竟然可以保持他们之间的平衡不会冲突了起来,让她大惑不解。 第18章 命定妻子 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竟然可以运用所有法术? 这日,虞鹊发呆似的看着坐在床头帮她把脉的雪袍先生,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诶,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一步到底该说什么呢? 其实她不是很笨,隐隐约约的也有感觉到所有人对她异样的情絮,还有自己对他们的感情,但是所有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他们都对自己非常好,非常好,一个都不想辜负,只是真的能不负么?感情这个事情是你不想负就能不负的么?而且到底该选择谁,她更喜欢谁,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是小狐狸的命定妻子,又对萧炎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暗恋过先生,也非常喜欢那霸道的师傅,所有人都非常的重要,但是人总是要选择的,不是么?一个头两个大,她大脑一片混乱。 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从小就很喜欢先生。先生为人温和有礼,悬壶济世,一直是她非常向往的人。她从小修不来法术被旁人看低了一等,当然寄期望于医术希望从中扳回一点颜面,而且正如她所想,她确实很有学医的天赋,几来几往之后竟然也能看一点小病小痛,跟在先生后面屁颠屁颠的做个小尾巴,不亦说乎。 最难能可贵的是,先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反而一直很认真很耐心的教她,甚至到后来,那惊觉天人的厨艺也是先生教的,他像师傅又像朋友,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在她背后帮她一把;还像半个兄弟,她们曾经一起结伴游玩,把师傅都给抛在了脑后;甚至还像半个……情人。 她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先生那内敛的浅笑,那若仙若玉的气质,就像崇拜偶像一样的崇拜先生,继而喜欢上了先生这个人。小时候她曾经发誓,此辈子非先生不嫁,总觉得只有先生才能给她那么一个安定的归宿。 先生他待她一直是如此的无微不至,宠的她像捧在手里的珍宝一样,她很容易的就跌入了他给予的温柔乡,以前她有什么事情,有任何变化都会去给先生分享,就如那一开始会飞的笑颜,她也只愿意展露给先生一个人看。 只是上一次,在天树那里,她看到了她一直以为翩然仙子的先生原来一抬手间就可以切断对方十余人的脑袋,一落足可以跨过一干人等的性命,一下子她懵了。 如果先生不是她以前所认为的、所想象的,是一个翩然圣手而其实是一个大魔头,那自己是否还会喜欢这样的先生呢?还是自己一直喜欢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虚幻的理想。 其实自己到底了解先生多少呢? 黎源初……先生的名字叫源初……世界的根源还是初始……还是另有解释……自己是否有好好的了解过先生呢?其实没有…… 一直以来都只有先生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而自己有过一点心思去了解先生么?若果说情人的话,是否更像知心知肺的兄弟呢? 猛然一股心痛袭来,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其实说到底,自己是一个连他名字的含义都不清楚的人……其实她到底是否真的喜欢先生呢?但是不喜欢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会心痛呢? 甩甩头,看着即将出去的先生,她忍不住唤出了声。 “源初……” 刚要出门的先生步伐猛然停住,背脊抽了一下,随即缓缓的回了头,用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轻声道:“从没想过,你会直呼我的名字。” “额……唔……我不是故意的……先生……”虞鹊一下子又没了刚才的胆量,径直缩了回去。 “没事,我很希望你唤我源初,我很喜欢。” “是么……”她呢喃出声,却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唤住他,其实现在她的脑子非常混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怵然传来一声“是。”先生坚定的回答,让虞鹊不由一怔。 “先……源初……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叫源初?”抬头脱口而出,其实她只是更想了解他一点。 “黎出东夷,万物初源。”先生就用八个字回答了,虞鹊有点错愕:“什么意思?” “一切的生发和起源。” 他说……一切?虞鹊的大脑有些当机…… “难道你的祖宗是我们的老祖宗么?”她抬起脑袋认真的看向他的眸子。 “谈不上所有人,只是大多数人的而已。” “那先生你不是很厉害么?你难道也是一个皇子贵族?”突然之间她大脑好似转了过来一样,有点崇拜的看着先生。 你说自己怎么那么好运,总是遇到一个个千金万贵之人?龙族太子,妖族皇子,那先生会是什么呢?有点小期待。 “曾经是……”先生好似看出了她的期待,有些好笑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曾经?那还真的是了?……那现在呢?”虞鹊眨着招牌式的眼睛看着他,非常期待他的回答。 “现在……”抬头望着窗外飘过的云彩,他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失落,只是转瞬即逝。“现在一切当归寂。我可以说,我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源初么?” 虞鹊一下子又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现在出现……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手忙脚乱中对面又传来了一声。 “我喜欢你。” “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爱你。”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先生有点自嘲的一笑。 “我爱你很久了……从很久很久以前,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从你只有那么一丁点大的的时候就是了……”说这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却是如此的风淡云轻,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先生的表白并没有小金龙的猛烈,也没有小狐狸的躲藏,非常直白毫不掩饰也不失温柔。 只是……虞鹊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继续呆呆的看着他。 轻轻一笑,那温柔的浅勾让她一下子失了神。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 被他火热的眼神看的无处可逃,她弱弱的应了一句“是……” 她的脑袋沉了下去,脸上火热火热的,不敢去看他。 看着她窘迫的脸蛋,源初先生有些自嘲地笑道:“这几天我一直寝食难安,你知道么?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嫁给除了我以外的人,连你师傅都愿意承认了我,但是现在突然杀出那么一个程咬金,你说我应该是什么反应?”还未等她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了起来。“从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了。你小时候总喜欢跟在我的身后,你知道我是很严谨的人,所以其实一开始我也有点不耐烦,总觉得这样一个小姑娘很碍事,总会给我添乱,但是你虽然如此的小,却非常的小心翼翼,细致谨慎,对待病人呵护备至,对待师傅敬爱有礼,善良的连个蚂蚁都不忍杀死,渐渐的,我对你的感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很快的学会了医术,是我教的,我很开心;你的厨艺精进,是我指导的,我很满足;你生命里的大部分时光都有我的参与,你说我怎么甘心把你就这样交给一个外人?哪怕他手里拽着你的命运,你的红线。” “先生……其实……我……”我也不一定是要嫁给他的啊。 她没有说下去却表达了同一层意思,先生怎么会不知道呢。 眼睛中闪露出些微的光芒,如玉般的先生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不是毫无地位的不是么?自己是否可以和命运对抗一下呢?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缓缓的放在自己的胸口。 “是啊,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你的生命中大部分的时光里没有他,那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那你现在……你现在还愿意嫁给那个小妖么?” 紧紧拽着她的手,先生有些激动的说着。 虞鹊没有答话,她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如果我能带你离开,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走。” 猛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惑,她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先生这个时候会来向自己……表白呢? 看到她被他激发出来的神情,他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可以更好的保护你,甚至…………甚至可以帮你找到你的父母。” “父母……父母……”虞鹊一下子跳过了刚才的表白,有些混乱的呢喃着这两个词,猛然睁大了眼睛:“难道先生你也知道?” 先生缓缓握起她的双手,细声细语的说:“不能说非常的清楚,因为我知道的也是从你师傅这里听来的,只是他上次说……”低头看了一眼她心急的眼神,他终于憋不住一咬牙吐出了一句真言:“他上次说……你父母应该还活着。”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炸到虞鹊,她一下子有些收不住情绪,哽噎又混乱的问着:“是么?他们……他们……还活着啊……” 突然抬头,她看着先生问:“那你可问出来他们在哪里么?先生你知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告诉我……” 第19章 膨胀 “墨言!你……就不能……好好告诉她么?”先生语气有些不和,却也有点无奈,其实他大略也知道她的父母身在何处,不过要让他们见上一面,估计确实比登天还难,于是适时的闭了口。 黑煤炭师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让你多嘴,回头迎上她那受伤又期待的目光冷冷的道:“好好告诉她么,可以啊,无论是他们来还是你去见,都办不到,这就是结论!” “为什么!我总可以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激动的说着,心中猛然的纠疼。 “因为你受不了的!”狠狠的下了结论,师傅翘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似一点都不关他什么事似的。 “受不了的?就算受不了我也要去!他们是不是被什么人抓起来了所以出不来我也去不了?又或者他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师傅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力量很强大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救他们!” “就你?”猛然动了一下,师傅的眼神却又立马暗了下去,冷声道:“没可能,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虞鹊都快要疯掉了,却还是撬不开师傅的嘴巴,到底怎么样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直直的看着师傅,只见他旁若无人的自己给自己倒了茶,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惹得她好生郁闷。 “师傅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么?”虞鹊盯着他看,目光简直可以把他射穿。 沉默了好一会儿,师傅终于是叹了一口气。 “我只能告诉你,你那能力虽然强大,但是你自己都无法很好的控制住,还谈什么很强大?再强大也没用!别说是去报仇了,现在的你连见他们一面都没可能,还指望着你去救人或者你去报仇?简直是笑话!要是能说我干嘛不说?既然一辈子见不到、回不来、报不了仇,那还不如不知道,你就当你是一个孤儿不就好了么?” “不好,不好。”她死命的摇着脑袋,手上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衫,哀求的眼神看着师傅:“总是有希望的不是么?如果是力量不够我可以学习,如果是身体不够强壮我可以锻炼,总有办法的不是么,师傅?” 仰头看天,师傅的眼神也微蒙了起来:“你以为那么容易么,连我都进不去的地方你能进去?” 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虞鹊被钉在原地。 呵呵,是么,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那个地方连师傅都去不了。 呵呵,原来她是如此的弱小,连见一面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可能么? 呵呵,要怎么才能变得更加强大呢? 她沉默了。 师傅看着她无奈的样子,终于说了一句实话:“他们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把你交给了我,交代我说不要让你知道你的身世,你的父母,你以前的一切,就这样好好的生活下去……哪怕只是一一个妖、一个人的形态活下去就好……你,明白了么?” 内心钻心的疼痛,原来她的父母是这样希望的么?他们在濒死的时候希望她平凡的生活,不再为他们报仇,不再寻他们,如果是他们希望的,她就应该照做是么?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不愿意,非常的不愿意。 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见识过自己发飙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体内可以爆发出的无穷力量,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还能渐渐把控住那个力量,你现在和她说让她放弃,她怎么会甘心? 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憋了一句出来:“那我可以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么?” 师傅不答。 不甘心,她又问道:“那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既见不到何必相思?”这次师傅没有沉默,只是回答了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才能……至少见的到他们?”她继续追问。 “不是都说了么,这是不可能的!”师傅有些暴躁了起来。 怎么说不听呢?这个笨蛋麻雀要怎么说才能明白,其实比起她来说他也更希望能够进去,摆脱这个责任,但是,不行啊……连他都无法承受住的地方……连他都解不开的咒…… 转眼有些忧伤的看着虞鹊,第一次他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虞鹊浑身颤栗,绝顶的失望。 先生终于坐不住了,缓缓靠了过来握住了虞鹊的手,给予她力量。 “不怕,他不敢去的地方我敢,我可以陪你去。” 虞鹊猛然抬头,眼底中光芒流动。 她不管了,这个时候谁愿意陪她,她就真想以身相许了。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了。” 是啊,谁说只有师傅可以呢?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小狐狸,小金龙,先生,每一个都是强中强手,她就不信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她自己去不得也就算了,连他们也会去不得么? “好。”轻声道出,心中一片温暖。 果然先生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非常期待的看着先生,突然之间就觉得他浑身雪白、美若仙子,真心迷死了人。 “源初你凑什么热闹!那种玩笑可以随便开么?”师傅一声厉吼,虞鹊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为何不可,为了她我哪里都愿意去。”先生第一次说出如此强有力的话,虞鹊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先生……” “开玩笑,就凭你?你连王都不是,能有何能耐进出自如。” “我没有开玩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争执中先生也开始严肃了起来。 虞鹊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他们都话中有话,都听不懂呢? “什么方法?连我都没办法的地方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用你管。”回头他对着虞鹊坚定的说:“只要你愿意,源初必当生死相陪,你只要告诉我是否愿意!” 一下子被震撼在了原地,虞鹊沉默了下来。 生死相陪,真的有那么危险么?原来还想坚持下去的她,却一下子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要继续坚持下去了。 “见鬼了,你若要这样说,要不先打赢了我再说!”只听师傅一声吼,然后伸手立马沾出一丛火焰袭了过去。 蓝色妖艳赫然卷过,先生却极为灵巧的躲了过去。 虞鹊看的移不开眼,一直以为师傅是个小妖,印象中只记得那只大白鸟展翅飞翔的样子,却没想到师傅竟然还会其他法术,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妖法也不是仙术,难道是魔鬼之术?想到当初自己沾出的蓝色火焰再看着师傅沾出的也是一抹蓝色,她免不住心中一顿。 果然师傅是深藏不露,既然他是妖亦能使魔,那同样的自己,父母会不会就是他的兄弟姐妹? “你确定要用地狱之火来比个胜负么?这里可是人间。”虽然嘴巴里那么说着,先生也抬手拈出了一抹暗色的火焰,蓝的发紫。 虞鹊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原来先生也是魔鬼?但是想到那么一个翩然若素的先生竟然是魔鬼? 不可能? 她揪心的握紧了双手,想要出声喊道别打了。 只觉猛然一阵风席卷而过,一下子沙石飞起渐蒙了眼。 “二位可是好兴致啊,竟然在人间动手,不怕院子的结界不够强悍出了岔子么?” 争执不下的两个人皆被一抹粉红分了开去,两个人微微一愣后退了一步,然后立马收了手,负手而立。 粉色?虞鹊心神引动刚欲出声,那一抹粉色便直直窜入将她抱了个满怀。 如酥如沐的声音传来:“我回来了,娘子可有想我?” “你……你怎么一去好多天,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虞鹊有点眼红的抬头看着他,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轻巧的落下了一个吻在她额头,他出声回答:“好嘛,是我错了,一回来就看到我的心肝宝贝这里又是打又是杀的,我也是很不满呢,不知道二位到底是怎么看护我娘子的呢?”说着抬头用不太满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对面两个人。 见他们不答,他浅笑一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出了一个惊天事实:“我回来是来接她走的。我的父母已经一致同意了我们的帝婚,所以我现在就是来带她去准备我们的大婚,时间就定在下月初八,希望二位到时候赏光。”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了满场。 虞鹊吃惊的呆立在原地。 “同意?吹牛也要有个限度,你想保护她,可以,我决不阻拦。你想带她走,也可以,只要我们同意,但是你撒这个谎有什么意思?你父母怎么会同意和她结婚?现在六界之上恐怕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这里出了一个大魔女,怎么会同意你这个下届妖帝娶得那么一个魔女?”师傅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 虞鹊心里有点堵,原来被封闭起来的这几天外面竟然已经闹到如此地步么?连师傅都那么说自己了,那恐怕外面是更甚一筹了,早就被抹得乌起抹黑无法解释了。 隐隐有些不爽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月醉玉未曾动摇,双手仍然紧紧环绕着她,轻撇了一眼此时的师傅,道:“我说同意就是同意了呗。” 见他们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好心的解释了一下。 “原本我也觉得这事或许会有点难度,所以我打算至少要好几天才能说服父母的,只是没想到父母比我想象中要豁达开明,竟然直接就答应了去,丝毫没有反对过,让我也有点诧异。还说既然是天定缘分那自然是要顺应天意安排的,说不定这是上天给予妖族的一个赏赐,毕竟她确实有妖骨,也可以说就是一个有着强大魔力的小妖,说不定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会比我们这些纯种妖精还要强大,可以振兴本族,何乐而不为。” 师傅冷哼一声:“没想到堂堂下届妖帝竟然也会觊觎魔族之力,真是笑掉了大牙。” “这本就没什么,多一点能力才能护全本族同胞。”他淡淡的说着。 “说到底,妖族只是在利用你壮大他们自己,璎儿你是否真的要去做个傀儡妖后呢?”先生冷言刺出,立马道清了事实真相。 是傀儡么?虞鹊不禁皱眉,心猛然沉了下去。 低头看着沉默呆滞的虞鹊,月醉玉急急辩解:“谁说你会成为傀儡妖后的,我月醉玉只要活着必然倾心待你,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就舍命夺来,哪怕……你想要上刀山下火海去找你的父母,我也一定相陪到底。”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两个,他猛然掰过了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我月醉玉今天在这里发誓,你嫁给我之后我必当举全族之力帮你寻的父母安康,无论什么样的困难一定会达到你的心愿。” 虞鹊的心里猛然一热,对上那火热的眼睛,不知道那妖媚的狐狸眼中竟然也会有如此的火热,忍不住心动了一下,却抬眸去看了先生。 她是有些期待先生会不会说出同样的话来,但是先生这个时候却选择了沉默,眼神中的光芒是那么的隐忍和痛苦,但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去细细体味那不属于自己的事情了。 是呵,无论是小金龙、先生还是师傅,都没有对自己有过这样的承诺,这是如此的重大,小狐狸竟然说的那么的轻巧,语轻情意重她又怎么会不懂呢,恐怕当下来说,对自己最好的,不是师傅也不是先生,更不是那个和未婚妻搞不清楚三心二意的小金龙了,而是眼前这个妖媚惑骨的小狐狸。 眼眶一热,一滴眼泪就那么生生的滚了下去。 小狐狸急了,还以为她不愿意答应,刚想继续说话,却突然听得她轻声一语。 “好……” “你说什么?” “好,带我离开,我相信你,我和你去完婚。”她坚定的回答。 小狐狸自然是心花怒放,抱着他转了一个圈,又落了一个吻在她额头。 却听先生一言爆出:“不行!” “她都同意了,你说什么不行?”小狐狸不想和他们翻脸,皱着眉头冷声道。 先生想说回来,却又觉得“璎儿,你确定要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结婚么?”先生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此时的揪心。 月醉玉立马反驳:“胡说,小笨鸟肯定也喜欢我的,我那么温柔善良她怎么会不喜欢我呢?”转而看向她娇俏的小脸,他说:“今天一天把话说清楚,我也是喜欢你的,要不为什么还忐忑的回去向父母禀报一切求娶你呢?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你,哪怕是天定姻缘我也会逃婚不是么?” “真的么?” “是,我从不骗你。” “骗人,你自己说的,妖最喜欢骗人了。”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迷醉一般的看着他。 “真没骗你!”急急的解释却看到她那迷死人的笑容,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呢,竟然那么调皮,他也忍不住沉沦了下去,宠溺般的开口调皮的辩解道:“我还真的从没骗过你。” “好,我相信你,带我走。” “璎儿,感动不是爱情!”先生还想阻止,却被虞鹊顶了回去:“没关系的,我相信他,谢谢先生。” 逃婚……是呵……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就一定不会管我的不是么?虞鹊宁愿相信这个自己未来的丈夫,不是么? 一笑倾狐颜,小狐狸沉沦了下去。 回头看着怅然失神的先生和不可捉摸的她师傅,他只道了一句:“后会有期。”就头也不回的拎着她就走。 妖的幼年非常脆弱,而神仙的幼年则身聚非常强大的灵力,所以妖的幼年比普通人类都不如,只是一个小动物,如果运气好可以成为狮子老虎还能有点自保的可能,运气不好如果只是一个蝴蝶或者小鸟,那是很容易就死亡的,所以能修炼成妖自然是非常珍贵也很不容易的。 因此妖族向来非常注重开枝散叶,希望强强联手生出更强悍的族人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他们就对伴侣的规定不是那么的严格,如果你喜欢只有你我没有第三人的爱情,那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也非常赞赏的,但是如果为了开枝散叶广纳妃嫔,有几十个小妾也是能被所有人都接受的,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所以在妖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妖帝从来没有确定的妖后,他都是广纳妃嫔然后取之中灵力最强的儿女的母亲作为当代的妖后,你想都要测试到下一代的能力,那妖后肯定已经老去,所以很多名正言顺的妖后甚至要到身死之后才能被追封,从未见过谁一上来就被封为妖后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如小狐狸的母亲也是在最近刚刚被奉为了本代妖后,而他也是在经历了很多年的测试之后,终于凭借他出众的资质和完美的妖力在前几天刚被封为下一任妖帝。 对的,就是他回去的那几日,妖帝一声诏书,定下了他未来的地位。 作为下一任妖帝的他当然责任深重,却在还未登基甚至还未有一个子嗣的时候,上来就求娶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妖后,而且最最最诡异的是竟然被批准了,大家自然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她虞鹊竟然开了那么一个先例,被四海八荒简直称为奇迹,纷纷闹着一定要了解一下她是什么来历,竟然会夺得如此的青睐。 八卦的人们怎么会放过如此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在挖掘了很久之后终于获得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那前几天贯穿六届上空的魔气主人竟然就是妖帝这次要求娶的妖后! 这个消息纷纷让大家又都掉了一次下巴。 什么情况?妖帝竟然不保留自己血统的尊贵了,开始要和魔族联手了? 妖魔联手,自然不是为了对付人类,于是那天上的神仙自然是坐如针毡,一下子竟然导致很多神仙卷铺盖消失,惟恐自己落入虎口,实乃是六届笑话了。 然当他们继续打听下去,又再也打听不出什么眉目来了。 那个天大的魔气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魔界上下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而且就连同宗的鬼族上下也一点都找不到线索,那到底是哪里凭空冒出的小魔女,所有人俱是一番迷惑。 看来这场喜酒是非喝不可了,存着那么多的疑惑,不亲眼去看一看这么行? 这不,六届上下名人识士最近都在整装待发,全都坐等大婚喜帖,打算好好一睹究竟。 这番折腾,妖族上上下下俱都在筹备帝婚,搞得热热闹闹的,而那方神族天宫里却传来了不和谐的争吵声。 “这婚你是不结也要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你先给我拜堂成亲再说!”一声怒吼从天宫深处传来,震得旁边几个伺候的小童一身哆嗦。 妈呀,今天天帝是吃了什么火药了那么猛烈,隔那老远都听得那么清楚,大家对视一眼,却都心里有数,默默的都低下了头。 一声不卑不亢的回答传来,他们的身体又是一个哆嗦。 “可是父王,我真的不爱她。” 完了,火上添油,众人又打了一个寒颤。 “有什么爱不爱的,我当年也完全不认识你母后,现在不也有万年好合了么?爱情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说着天帝还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天后,一只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她,那话语间尽透露出无奈。 天后非常知趣的微微颔首:“是啊,颜儿,当初我们在大婚之前也都素未谋面呢,现在不是也很好么?” 见此,天帝也点了点头,好似在说,就是就是嘛,但是回头一看萧炎栗,他好像一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一股气又冒了上来。 他还没开口呢,萧炎栗一句:“我做不到。”又把天帝给气的不行。 “什么做不到做的到的,作为下一届帝王,娶妻不单单是为了爱情,更多是为了六届平衡的责任,你看现在连下届妖帝都娶了一个魔女,妖魔都要联合起来了,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行动之前联合了仙族,所以这个九天仙女你是不娶也要娶,板上钉钉了。” 突然听到虞鹊和小狐狸的婚约,萧炎栗好似被雷电劈过一般,轻微的抖了一下。 他们……这是……真的要结婚了么? 心中猛地痛了起来,他有些不能呼吸。 为什么他们会是命定姻缘呢,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只能借酒浇愁,天知道他这几天到底喝了多少天宫琼浆玉露却还是觉得不够,怎么都忘不了那天那闪亮亮的红线,那线就像束缚一样,绑住了他的灵魂,牵住了他的思绪,让他这么都回不过神。 敏感的发现萧炎栗的动作,他母亲以为他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的动摇,于是立马出了声,在旁边帮衬着天帝劝他。 “颜儿,不是为娘的说你,你这话万万不可再说第二次。你婚都逃过一次了,可把人家姑娘家的颜面考虑过?你这样做已经伤透了大家的心了,这拒婚更加是不可再为一次的了。而且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早就给你们指腹为婚了么?因为你一出生我们就早早的帮你们去月老神那看过了红线,确切无误你们就是那么被安排的,这才给你们稳稳的定了下来,想着既然是天定良缘,就顺天乘意,反正九天仙女也必定是极好的,不会辱了你的身份,但是你现在这样不仅丢尽了我们神族的脸面,而且还对你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真的不可再如此任意妄为下去了,母亲劝你一句。怎么说,你也是要担负起神族未来责任之人,颜儿。” 母亲说的有理有力有节,萧炎栗也知道自己反驳无力,但是如果说他原本还存着那么一丝对云夕娇的愧疚之情,但是在那月老神庙中的一闹过后也具都消失无踪,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他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和这样的女子绑在一起,如果这是天意的话,他不介意做第一个逆天之人。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坚定的道出一句:“母后,虽然你那么说,我还是不愿意。” 听闻,天帝怒极。 “放肆!”看着他那斩钉截铁的摸样,天帝从心中不屑的冷笑着:“颜儿,是不是我惯坏了你,你太放肆了!” 眸光流动,他却暗自下了个决心,无论今天萧炎栗打算怎么反抗,这个大婚他是必定要给他坐实了的,这不仅关乎到天上地下的安危,还关乎到他的颜面,一届天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看着自己父皇暴走的样子,还有自己母亲痛心疾首的苦楚,萧炎栗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有那么一刹那,他也想放弃了……因为挣扎有用么?挣扎了虞鹊也不是他的,挣扎了他的命定婚缘也不是她,虽然他知道,他一切都知道,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好似有一个明明之火在告诉他,你还有希望,不要放弃。 是的,他不想放弃,他不介意逆天而行……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只听父母的话从来没听过自己的内心,从来是父母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现在他终于第一次有了自己内心的呼喊,他怎么都想跟着这个呼喊向前走。 猛然抬头,对上那两道心疼的目光,他鼓足了勇气道出。 “那我可以不做太子么?”清冷的语气一出,门口的小童们皆抽了一口冷气。 天呐,我们的太子说了什么? 龙族千金万贵无论怀胎多少,只留一子,他这样说是想逆天了? 果然天帝一声怒吼:“胡闹!简直是胡闹!” 天帝气的连指着他的手都抖了,瞥了一眼旁边的天后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宝贝儿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胡闹!你想都别想。” 气冲冲的从宝座疾步迈下,口中还不停的哼哼着:“逆子……逆子……”他在萧炎栗面前站定,暴躁的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结不结这个婚?” “不结。”清冷的语气既出,话音还未落,他却猛然一颤,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父皇,然后瞬间失去了知觉,猛地栽倒了下去。 “颜儿?”天后见此也急速步下冲了过来。 天帝一把扶住了倒下的萧炎栗,神色严肃。 “没事,我只是施法让他睡了过去,你待会把他带到地行宫,然后用链条锁住他,好好开解他,直到大婚当日才带出来。” “这样会不会太严重了?”天后小心翼翼的问去。 “当然不会!上次就是太心软才让他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过去,这次绝对不能让他故技重施。你好生看着他,等最近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到时候他恐怕想逃也逃不掉了。”天帝抬手将他交给了他母亲,转身吩咐了几个小童跟着天后一起护送太子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出了大殿。 云夕娇这才注意到外面一抹金色一下子掠过,好似微风一般,其他人全无感觉,那抹金色就那么直入进来。 她看到那抹金色也毫不慌张,依旧躺着又半阖了眼睑,细声细语的说道:“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都解决了么?” 来人既不见礼,也毫不在意她冷冷的口吻,嘻嘻哈哈的跑了过来向她献媚,简直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当然,当然,心肝宝贝交代的事情我当然全都搞定了。” “不信。”撇撇嘴,她从旁边拿起一颗葡萄扔入口中,完全不去看他。 那人也不恼,径直坐在了她对面,然后继续说话。 “怎么不信,我公告都已经发布出去了,四海八荒六届之内全都知道你们要大婚了,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会生变数了,一切都是板上钉钉。而且那白眼狼我也已经施了法术困在了地行宫里了,在你们大婚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他再逃跑了的,你就放心。” “是么?”云夕娇终于睁开了她的双目,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天帝。 刚从天宫中脱身跑了出来的天帝。 只是为了给她带来这个好消息,竟然任意跑出了天宫来到了仙界。 冷哼一声,她完全不领情。 不过对面一点都没有要生气的样子,继续嬉皮笑脸的贴在她身边:“这样你可满意了不,我的心肝宝贝?” 冷哼一声。 “有什么好满意的,你都关他在地行宫了,这不表明了他还是不愿么?”云夕娇冷冷的回答,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对面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只得轻咳几声以示缓解,可惜云夕娇继续摆谱。 “我说心肝宝贝,你就别盯着那个小妖精了,等那白眼狼娶了你之后,你就是神界的主人了,还怕那几个小妖精?到时候直接……就好了。”说着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依旧献媚的看着她。 眼神微微一亮,她不动声色的轻钩了嘴角。 也罢,反正晾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不差那么几天,到时候整个神界都是自己的了,还怕那么一个小妖精?连着妖界一起端掉岂不大快人心? 想着,她也不是那么的在意了。 转而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抬眉问他:“那么……那大好庆典是放在什么日子了?” “据说每年一月一日是转世金龙法力最强劲的一天,那么两人第一次合欢的时候,双方的法力会最大限度的合二为一,增长为一体,每个人都会吸收对方的一切为我所用,所以我想要不你们就放在那一天……” “不好!” 天帝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夕娇厉声打断,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急急声辩道:“诶呀你听我说完,这不是为了你好么,这样他所有的神力就会被你吸收化作你的神力,你就可以拥有和他匹敌的力量了,几乎一模一样。” “我不要……” “孩儿,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是么?等了那么久不就为了等那么一天么?”天帝苦口婆心,想要说服她。 “哼,那是你想的,和我无关。一月一日,都是大半年之后了,那么遥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难道你觉得凭你的本事可以关他大半年?”毫不收敛的冷冷看着他,云夕娇继续说:“况且竟然要我在她结婚之后才皇婚?难道是说我是收她不要的破烂么?我才不要!我一定要让我的婚礼在那只小妖精之前,这样才让我舒心,让她望而却步,不会再来勾引我相公。”她言之灼灼,一点都没想过相让。 “但是……孩儿你可要想清楚,错过了那一天就不会再有更好的时机了。”天帝继续规劝,只是云夕娇一句都不想听,径直摆了手让他不必再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稀罕他那点本事。” “诶呀,孩儿,他可是转世金龙,你这样有点亏。” “无所谓,相差不会有几。” 她猛地坐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沉默了一会,又清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妖媚的说:“要不,我们的皇婚和他们的帝婚放在同一天举行岂不是两全其美么?等他自己结完婚的同时,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嫁作他人妇,就算是他,也会断了念想?而且每当想起来,自己的结婚日期就是她嫁给别人的时间,会不会特别有趣呢?”说着她有些乐呵呵的看着天帝,邪魅却不失性感,一点都不忌讳的暴露出自己给天帝看。 “这……恐怕不是很好。先不说要通知六界换个时间,单单是准备安排也会比较仓促,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本来还要去妖界喝喜酒的,你现在这样一搞,我连喜酒都不去喝,和妖界的关系不是更差了么,不可,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我决定了,就是这样,你自己去处理。”云夕娇一点都不买账,竟然敢和天帝直接叫板。 但是预料中的震怒却没有来到,天帝有些无奈却一点都不敢反驳,只劝说了几次,发现云夕娇一点都不改变想法,只得放弃了挣扎,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径直又飞上了神界,匆匆去准备那即将震惊四海的同日大婚。 云夕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待他走远,雨艳侍儿不禁出声劝了一句:“小姐,你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他毕竟是天帝。”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过分?就算我过分,他敢和我谈过分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认了别人的儿子为儿子,却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流离失所,我这近百年来都没缓过这口气,他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过分?” 狠狠瞪了一眼雨艳,她抬头掀翻身边的碗盆,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留下一地狼藉。 民间的小道消息总是传得最快的,这不天帝还没来得及回去昭告天下皇婚的时间有变,也不知道是谁传播了出去,六届上下早就已经传了个遍。 第20章 两个大婚 “怎么办?你去不去?”一个鬼族中将遇到了另一个同等级别的中将立马把他抓到一边出声询问。 “去啊,怎么能不去?但是去哪一个我还真不知道,你呢?”鬼人乙急忙回答。 “不知道啊,你说两个都是下一届帝王,得罪哪个都不好,这可怎么办?” “我说要不我们去妖族那个?我们和神仙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鬼人乙提议道。 “但是听说这次妖族娶得是个大魔头,是联合了魔族的,到时候说不定还没和仙界打起来,先把我们鬼族给灭了怎么办?不好不好。” “那可怎么办?难道去神族?” “那不是送死么?”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嘛。” 两个人吵吵嚷嚷,一刻不停。 其实何止是他们,六届上下具都炸开了锅,逢人就在讨论到底是去看哪一个的大婚,双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去了哪一个都不好,这简直是在明着向对方昭示我到底是谁的人,六届上下本就一触即发的情势不是会更加紧张起来了么?一定要慎重啊,于是一众人等都在踌躇应该怎么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通往上神区域的神阶上,天帝一直在踌躇待会到底要怎么和创世神说这个大婚,结果好巧不巧的在阶梯上遇到了同样来递请帖的妖帝,虽然族类不合,但是在创世神跟前还是不敢逾越的,两个人互相见了礼,装作很和睦的样子一路聊到了创世神跟前。 “你们这是……同时大婚?”创世神看了请帖之后微微皱眉。 “是……” “是……” 两人一起回答。 “这可怎么办好。”创世神娲女年岁已长,她早就活了千万年了,已经步入了人类的老年阶段,说话非常的平缓。 天帝有些踌躇,其实这本怪不得妖帝,完全是他莫名其妙给创世神出了个难题,难辞其咎,但是想到家里那个心肝宝贝就强打精神继续矗立在那,一句话都不敢动摇。 创世神娲女见他们都不想修改日期,只得头疼的道:“你们同时大婚本就极有缘分,我也不便硬形作梗,枉拆了天作之合。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你们同一天让我跑两个地方我还真没那个力气和体力,要不我看这样,你们就各退一步,还是同时大婚,但是地点都放到我这九清界里,我既能同时主持大婚,也能同时喝喜酒,免得舟车劳顿,可好?” 创世神都那么说了,两人怎么有拒绝之理,连声应下。 “这样就好,我让他们即刻僻处浩淼神镜给予你们二人,你们的孩儿就在那一起大婚。” “是……” “是……” 双双应答。 “这些都是妖么?”虞鹊抬头问着月醉玉。 月醉玉笑眯眯的,眼神中尽是宠溺。 “是呵……他们全是还未化形的小妖,是不是觉得我妖族地大物博,小妖很多。” 虞鹊咋舌。 原来这就是妖界啊…… 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她转眼就惊异的发现,这里除了些常见的动物以外,还有很多她从未见过的妖兽。 小狐狸在她前面风度翩翩的领着路,不停的和这些她认都不认识的妖兽打着招呼,然后回头搂着她微笑着和她解释着每一个动物的来历。什么麒麟啦,化蛇啦,鸾鸟啦,白泽啦等各种,让她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的。 出声询问:“他们那么多,都住在这里么?”言下之意当然是,就算妖皇宫再大,这么多这么多的小妖怎么住得下嘛,况且妖皇宫就是那么整的?竟然对全天下的妖都开放?虞鹊从未听过这样的帝王之策,不免有些奇异了起来。 看出了她的疑惑,小狐狸轻笑出声。 “嗯,基本上都住在这里,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自己会挤一挤的,都很听话。”看着她还是不解的样子,小狐狸好心继续提点她:“妖界众生修炼极为困难,小妖小兽在外面就更加难以生存了,一不小心就会丧失性命,所以我们的妖皇宫都是对外开放的,这里极为安全,外有不少重兵把守,而且聚集天地灵气非常适宜修炼,有很多修为极高的妖怪可以提点他们,就像一个良性共同体一样,大家都是伙伴,都曾一起成长历劫,所以都习惯了罢。” 原来是这样,虞鹊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狐狸虽然长得狐媚样有时候又会装作非常的任性的样子,其实一点都没有帝王的威严,十分的平易近人,大略就是因为从小待在这样的环境下,所以生出了如此放任不羁却又极富爱心的他么? 她不禁笑开了花。 小狐狸看着她美滋滋的样子,心中漏跳了一拍,竟然有些害羞的别过了头,不知所思。 走了好一会儿路,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妖皇宫一角,它正小心翼翼的隐藏在那水花四溅,雾气氤氲的瀑布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打量着他们。 诶,原来它不是那么的雄伟壮观,也不似天宫大院的冷清巍峨,它就那么小小的一坨,有点像人间的小房子,小阁楼,总之完全没有帝王宫殿的样子,甚至连前几天看到的月老神庙还不如,虞鹊又被惊异到了。 走近一看,妖皇宫被建立在悬崖峭壁的瀑布之间,两道飞瀑从它两边倾泻而下径直包围住了它原本就不大的外貌,小楼的下端几乎完全被悄然探出的花朵给遮的严严实实,连门在哪里都找不到,就刚才看到的那几个阁楼房檐露在外面,不知情的人不仔细找还真难以找不到这个地方。 小狐狸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个门,原本虞鹊还幻想着这里会不会门外和门内截然两个世界,就比如外面是一个小木屋而里面却是一片豪华的宫殿,结果与其说是皇宫大院,更不如说是花间别墅,这里和人间房屋一样,小门小户,里面的房屋也是一般大小,让她啧啧称奇。 “这就是妖皇宫?”虞鹊有些不敢置信的脱口问道。 “是啊,难道不如你想象中的华丽?”小狐狸勾着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询问。 有点酥酥麻麻的小痒,虞鹊缩了一下脖子。 “额……确实没有我想象中华丽……不过……呃,我觉得挺好的。”抬头看着小狐狸,她笑着回答“我很喜欢这样子的妖皇宫,让我有家的感觉。”不像天宫,让她觉得非常压抑,那偌大的庭院里什么人、什么动物都没有,她有时候不禁怀疑,那些神仙天人每天那么空空荡荡也不会觉得寂寞么?她想。 “是么?那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小狐狸勾起了嘴角笑着看着她,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还未等她说话,他就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宣示着自己的主权,虞鹊一声惊呼然后立马用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旁边一众看好戏的小妖们连忙吹起了口哨吆喝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迎接着下一位妖后的诞生。 在他怀里羞红了脸,虞鹊低头紧紧缩在里面都不敢探头出去张望。 就这样他们一路大摇大摆、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妖皇宫。 妖族不比人间或者神仙规矩那么多,什么大礼之前不得接见父母,男女双方不能相见,妖族从来没有这些繁文缛节,小狐狸径直抱着她去见了自己父母,又抱着他进入了自己房间,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 虽然是要嫁给她了,但是虞鹊可还没准备好一切,不免有点吓了一跳。 敏感的看出了她的心思,小狐狸轻巧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的绽放了笑颜:“放心,既然不过几天的事情,我还是忍得住的,不要害怕。”被他这样一点,虞鹊本来就羞红的脸就更红了,惹得他开怀大笑。 从来媚若香兰的男子一下子笑的那么开心,她几乎有些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 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她眼中波光流动。 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而且他也是如此美好之人,我就应该放开胸怀去接受他,不是么?虞鹊不停的给自己下着暗示……我还是就这样把小金龙给忘记……忘记……忘记……既然他有仙女我也有妖夫,我们就应该相忘于江湖…… 虽然心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下钝痛,但是她立马收了颜色将它塞到了心底。 抬头看着笑开怀的小狐狸,不仅有些感动。 无论之前有过什么,发生过什么,至少他一直在竭力做到最好,那我呢? 于是虞鹊就这样落居了下来,地点就是月醉玉的寝宫。 可别想歪了,这几日月醉玉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手在办着自己的帝婚,见首不见尾,连回自己寝宫的时间都没有,也就没有什么唧唧歪歪的后续啦。 虞鹊本来是想去帮忙的,怎么说也算是嫁作他人妇了,她也想尽一下作为妻子的义务,但是还没出口,又像是被摸透了脾气一样,立马被他喝止了回去,让她好生郁闷。 他说他怎么能让自己还未过门的新婚妻子来心这些事情呢,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一把就把她推了出去。 把虞鹊的脸给烧的通红。 月醉玉还生怕自己无暇照顾她,派了一堆人来打理她的起居,但是她是一个很安逸的人,从来习惯了自己烧饭、自己洗衣、自己打点自己,突然被月醉玉派的人来参合一脚反而让她有点受宠若惊,连连推却,最后实在是推不掉了,她只留了一个看上去最安静最顺眼的留在了身边,其余一干人等全都打发掉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那个被留下来的侍儿是个莲花妖,名唤青莲,是由妖皇宫后山上的一抹青色莲花历经万年幻化而成,比起那些成型的妖兽来说耗费时间更多更为不易,所以不仅修为颇高而且气性也比较安静温柔,实和一般的小妖有些不同。很多人不是很喜欢她,妖族众人都喜欢热闹开心,但是虞鹊却独独钟情于她的温柔恬静,力排众议将她留在了身边,把她当自己的姐姐一样看待。 那几天两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在青莲姐姐的指引下,她们两人经常一起作伴,在妖皇宫附近陪着那些小妖小兽们一起玩耍,她美其名曰这个是增进妖后和小妖们的感情,所以乐此不疲,成天拖着虞鹊去凑热闹,她也不反抗,既然一心想要好好待在小狐狸身边,这么点小事她还是愿意去做的,而且不就是玩么,当然是趋之若鹜。 第21章 新婚前天 那么几天下来,妖皇宫周围山上的妖兽花草们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每天都和她厮混在一起好不热闹。她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架子,大家都甚为喜欢,于是流传到妖帝妖后耳里,自然是颇为称好,众望所归。 这日,都已经是帝婚前一天了,虞鹊才突然想起是不是要去问问到底要学一点什么不。她突然觉得小狐狸是不是忙昏了头竟然也不靠谱起来了,明明都是最后一天了,怎么帝婚的流程啦,穿的衣服啦,该学的礼仪啦,他半点都没和自己说过,竟然让她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明天就要去大婚呢?怎么有种记错日子的感觉,反而让她迷茫了起来。 刚想起身去月醉玉那询问,却见他突然夺门而入。 “娘子,我回来了。”他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一把就躺倒在那温柔乡怀中,抬脚翘腿的早就不避讳的把她当作了自己人来看待,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还是没有习惯,虞鹊一阵脸红,问道:“怎么今天那么早就回来了,都结束了么?对了,我还想问你呢,明天就是大典了,什么衣服啊,流程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这个不急,帝婚很简单的,你只要坐着被打扮好,然后跟着我手牵手的从这头走到那头然后给父母拜个礼就算结束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急着这事。”说着他突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狐狸眼勾起,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来是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 歪着脑袋虞鹊有些奇怪,现在还有什么比大婚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你说。” 他眨巴着狐狸眼蹦出一句:“虽然……咳咳……我们也不属于惊天地泣鬼神的自由恋爱,但是……小笨鸟……你就没有一点天命所归的感觉么……”难得罕见小狐狸说一句话竟然会疙疙瘩瘩,虞鹊很认真地望着他的眸子在倾听。 被看的竟然也会有点不好意思,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把最后那一些话吐了出来:“要不要……结婚前最后一天,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再去浪漫一下?我是说……要不要我们也效仿人类去谈个恋爱,定个情之类的?” 第一次说完一句话之后他也会脸红了起来,竟然有点不敢回望向她的眸子。 虞鹊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的情话,脸蛋立马烧红了去,别开了脑袋低下了头,却没有忘记回答他。 “好……” “你说什么?小笨鸟?”其实小狐狸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的,因为他也隐约的察觉到了她对萧炎栗的一丝感情,本来是抱着可能会被拒绝的心情忐忑的问了出来,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应承了下来,让他差点手舞足蹈的欢呼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了,我可爱的小娘子”捉暇般的逗弄着她,狐狸眼勾起,异常动人的品味着她娇羞的动作,他勾起了她的下巴看向她眸子深处。 一把拍开他的手,虞鹊被看的害羞死了,急促的又说了一遍:“讨厌啦,我说好。” 再次听到了确切的话语,小狐狸笑颜逐开,立马环抱住了她的腰肢,心中默念了一个地方,一个抬手两个人立马消失无踪。 去哪了呗,当然是去谈恋爱了啦。 悄悄躲入他怀中,原来如此,她心想。 怪不得今天湖边更加的人流攒动,花灯美景更加的绚烂光华,整个燕城像是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光雾中意外的美丽妖娆,原来是在庆贺他们的大婚啊……有些害羞却更加兴奋的眺望着这美景,她也想把这些净收眼底,这毕竟是人生只有一次的光景……以后就不一样了…… “我想下去看看。” 话毕,她猛然跳了下去,月醉玉一惊,急忙伸手去拽但是她已经下去了。 虞鹊是第一次那么大胆不需要他的帮助就敢往下鱼跃,她倒是像没事人一样的稳稳落了地,小狐狸却差点失去了平衡跌了下来,一个踉跄落地。 刚站稳了身子,他一把拉过美人儿有些怨念的看着她:“我说小笨鸟,你差点没把你夫君吓死。” “啊?”抬头看到他微微皱眉的颜容,她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连连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最近又自学成才了一点法术,那点高度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就那么跃了下来,你没事?没摔坏?” 没好气的看着她有些心疼的眼神,月醉玉突然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也怪他自己最近太忙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径直把她搂抱在怀,默默的拍了一下。 “没事……我只是怕你跌坏了。” 嘴里说的云淡风轻,但是他自己却知道,刚才她那一下差点没把他吓死。想他下届妖帝要什么有什么,从来天不怕地不怕,风流不羁、无拘无束,第一次竟然有一个人儿能让他害怕了起来,好似被束缚住了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有点爱上了这个束缚呢?这……难道是……爱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不讨厌她、也挺喜欢她的,于是既然是天定姻缘就顺天承意早早成婚就是,但是刚才那么一下,他敏感的感觉到,难道自己也是有点动心了么?难道是爱上她了么?因为他好像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就这就是爱么? 小狐狸朝着怀里的美娇人看了一眼,略紧了紧手,随着她进入了人群。 热热闹闹的越过几座小桥,转过几个弯角,她才发现今天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当初望见萧炎栗的小桥。 不免心中一顿。 虽然谁都没有告诉她嫁作他人妇之后要怎么做,妖族也不是那么的墨守陈规,但是于她自己来说,也觉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还是期望着一生一世一佳人的美妙,所以赶忙从脑海中赶走了萧炎栗,打算从今往后再也不想起他。 但是事实偏偏就是那么的巧,她竟然真的看见了萧炎栗! 他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也非常惊异的也看着来人。 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是他?抬头猛然看向月醉玉,她发现他看小金龙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心中不免沉到了底。 这……还真是……巧合啊…… 虞鹊是想直接转身离开的,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相遇确实是非常的尴尬,想远远地躲开,却没想到小狐狸竟然拉了她径直走了过去,三人在桥边站定。 “真是巧啊,龙公子,我发现我们两个怎么和你那么有缘,怎么跑到哪里都会遇见,不知道龙公子怎么会有空下凡人间,你不是明天就要大婚了么?”月醉玉竟然一改平时风流潇洒的模样,出口有些讽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急急的带她去耀武扬威,说话如此这般,一点都没有风度可言。 “什么,他要大婚?”虞鹊听闻诧异的叫了出声。 小狐狸很娇媚的对着虞鹊笑了一下,温柔的说:“娘子,你看我这不是忙得忘记告诉你了么。他龙族太子和九天仙女原本就是指腹为婚,他们的结婚大典和我们的结婚大典将会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一同举行,也就是明天你又可以看到他了。”抬头他看向他略微紧缩的目光,小狐狸骄傲的抬起了头,宠溺的看着虞鹊,“要不我们提前先祝贺他一下?你们也算是半个师徒了,明天那么忙说不定就没机会道贺了,于请于理都不太好。” “什么?大婚?同时?”虞鹊直接忽略了后面的话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她完全不能理解。 轻轻搂过虞鹊将她溺在怀里,小狐狸答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本来是定的明年一月一日大婚,愣是改了过来要和我们撞车,结果连创世神娲女都看不下去了,你说好不好笑?” 虞鹊顿时被他那么一句话给怔住。 你是存心要和我同一天大婚的……是么? “我很好奇,龙公子你不在天上准备你的结婚大典,跑地上来干嘛?”月醉玉抱着手里的软玉,轻媚的笑着。 萧炎栗看着他们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心中顿时钝痛起来。 他好想告诉她,自己是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力才说服了母亲偷偷放自己下来一天,只是为了到处感怀一下和她的过往;他又好想告诉他,自己是花了多少时间才停下了对她的思念;他还好想告诉她,自己至今对她念念不忘,强行逼迫了自己好久才勉强接受了皇婚的结果,却一心还再想着第二次逃婚。 好想……好想…… 但是话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好恨……好恨…… 恨天恨命,恨自己和她没有红线,恨他在原来应该属于他的时光里没有珍惜她,只草草就过完了那对神仙千万年寿命来说只有瞬间的一月…… 于是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虞鹊看着他久久不语的脸孔,心中也痛得不行。 原来他要结婚了,还非要和自己放在一个时间……他娶妻那天也是我嫁人之时,这当真是很好玩,是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却无法从他的眸子里看出深浅,只得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先祝你新婚愉快了。”说完她并不去看他,因为会越看越痛,径直别开了脸。 “你就不觉得我并不愿意结婚的么?我不喜欢她。”萧炎栗终于鼓足了勇气追问了出去。 这句话像个惊雷一样掠过她的内心,猛然抬头,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入她的眼眸,让她狠狠的心痛了一下。 但是想到以前种种,她又不相信了。 明明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的和谐,他和她们搭讪的时候也不停的避讳着自己,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骗人!”皱眉看着他,她一点都不信。 他嘴角流露出一抹惨笑,就知道她会不相信。 “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大婚?”她实在是想不通于是就问了。 “那不是我决定的。” “你的婚姻怎么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呢?”虞鹊不信。 “我们是从小被指腹为婚的,为了神仙界的利益,一切都是父母说了算。”他看着她,最终没有说出那句,我是被逼的。 虞鹊有些呆滞,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却也立马聪明的觉悟到了一二。 第22章 约定 “那你真的不喜欢她么?”她还是不相信,却又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我绝不骗你。我一直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永远坦陈相待,我没有骗你。” 听闻此语,虞鹊沉默了下来。 她相信了。 就算是……现在的她也不想去追究到底真相是什么,只是……抬眸看了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现在的她知道了这一切之后还能怎么样呢? 感觉到她射来的目光,萧炎栗抬头对上那清凉的眼眸,他忍不住脱口问出:“小石头……我最后想问你一次,你能否坦陈告诉我呢?” “你说!”虞鹊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你是真心要嫁给他么?是真心的么?” 还未等她回答,小狐狸抢先一步警告了他:“龙公子!”虽然只有三个字,意思却是再明显也不过了。 萧炎栗知道他这样确实不太厚道,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又怎么能放弃呢,他并没有后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里又急急追问:“你真的喜欢他么?” “龙公子请自重,她马上要成为我的新婚妻子了,你这样是存心拆我台么?” 他说话不卑不亢,小金龙算是吃进一鳖,却依然紧紧的盯着虞鹊,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其实他是存了那么一点私心的,才会在最后一刻问出这个问题。他就不信,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比自己还要短,她怎么会喜欢上他,既然他下界感怀一下也可以遇到她,是不是自己和她缘分未尽呢?莫名的他竟然就兴奋了起来。 虞鹊在身下轻轻拽了一下小狐狸,恳求的看了他一眼,希望他们做个了断,小狐狸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如她所想的,随了她的心愿。妖族之人,尽管长相脾气性格都不甚很好,却从来都不会逼迫别人,从来都是温柔相待的。 她抬头望向他火热的目光,终于狠下了决心说道:“是。我喜欢的。”她没有过多的停顿,一口气就说了出来。 她的回答让他心中钝痛着,却还是不能让他马上就放弃。 萧炎栗紧追不舍:“那你爱他么?” “我………………”虞鹊被突如直来的话语吓了一跳,我了好久都没我出个下文,她不想骗人,她不确定,于是终究是没有回答出来。 她知道她真有那么一丝动心,却不能说,她怕她说了以后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怕自己对不起小狐狸,明明早一阵子都已经决定了要一辈子跟着他,她怕的东西太多,于是始终犹豫着不敢下定决心,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错过了今天说不定就没有下一次了,要怎么办才好。 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不想违背他们当初的约定,也不想伤害了小狐狸,于是虞鹊认真的望着他的眸子只说了一个字“有”。 一语既出,两人目光顿时齐刷刷的射来。 萧炎栗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听到这句话,却在他觉得最不可能的时候听到了,不免有些心花怒放,顾不得还在人间,她身边还有谁,就立刻抓起了她的手,眼神热切了起来,却不想,被虞鹊突然一个用力抽了回去,只留下了他的手停留在空中。 萧炎栗一个踉跄,刚兴奋的神情又立马僵硬在了嘴边,有些恍惚的抬起了头。 小狐狸自然是急了,怎么还会坐视不理他们这样调情,立马缠了上来夺过她的小腰,即将有种要开打的趋势,被虞鹊一手止住了。 她头一次没有了羞涩和可爱,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的是曾经。” 什么……什么是曾经……萧炎栗不解的望着她。 虞鹊依旧一字一顿的解释道:“我说的是以前,你对我那么好,你每天帮我练功,帮我调养身子,帮我寻找师傅,我不否认,曾经是有过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你,不过不是现在。其实……你也可以说我水性杨花,我确实喜欢过很多人,我喜欢过先生也喜欢过你,现在也喜欢他。我……我也真的很喜欢小狐狸。他比你更真诚,从头就没否认过自己的过往;他比你更直接,从来就是想说就说,想要就要,不会犹豫不决;其实,如果当初你和我坦陈相告你的未婚妻,坦陈相告你的想法,就像今天一样,或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但是……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未婚夫,我们都是命定的姻缘,既然是天注定的,我们能否就此了解,做个好朋友岂不是更好?现在我既然是月醉玉的命定妻子,我们的大婚就在明天,我自然会努力的去和他相爱相守,而你也有你的责任,你莫要忘记了这些。” 她心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绞痛,但是却不动声色的把它压了下去。 好……朋友么?萧炎栗仿佛没有听到前面的说话,径直抓着后面的那句话,萧炎栗淡然的一笑,眼神中俱是痛处。 是么,她说的原来是这个…… 他想解释,想辩解,却不想在她面前失了颜面,也不想把逃婚说的那么的理所当然,毕竟他也伤害了另一个姑娘,只得平淡的道了一句:“好,我会记住你所说的话的。那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以后两界相隔,或许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再次遇见,所以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就当做最后的纪念。”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眸认真的将虞鹊看个清楚,然后淡淡的道出了一个事实。“我爱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如五雷轰顶,打个她结结实实。 什么?他说……他爱自己? 只是这次虞鹊没有觉得他在说谎,因为他前脚刚说过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永远坦陈相待。 月醉玉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立马拉了下麻雀要走,萧炎栗却还是拦在面前,惹恼了他。 “小石头。”他轻唤一声,想看清楚她听到自己的表白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让他最后记住一次,却始终被月醉玉挡在前面,他也忍不住焦急了起来。 月醉玉适时的抢过话语接了上去:“话都说清楚了,龙公子你一介金贵之身也莫要纠缠了。你的好心我们心领了,但是她是妖,我也是妖,她本就不归你管现在也由不得你来管,所以以后她的未来全权由我接手,你就不用操心了,龙公子请回。” “我只是想要送她一个礼物,你们看着就好。” 说完也未等虞鹊和小狐狸回答,顿时一阵旋风卷过,一抹金色冲天而上。 萧炎栗化作了金色巨龙飞上了天空,久久盘旋在人间瑶池之上不肯离去,待他看清了下首姑娘的面容,终于一啸震天,破空而去,留下金光闪耀掉落人间,美轮美奂给人间增添了无限光彩。 虞鹊在下面失了神,久久不能回神。 金色的巨龙刚消失无踪,虞鹊当即有些站不住脚,踉跄着差点跌倒。 天知道她对自己下了多少狠心、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逼迫自己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却轻易的被那句我爱你给打败了。 要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小龙那肯定是假的,明明那么心痛,明明看到他就无话可说,她当然是很喜欢很喜欢小龙,喜欢他的捉暇,喜欢他的温柔,也喜欢他的调皮,很喜欢,很喜欢。 但是只有喜欢就够了么?他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的阻拦,明明横隔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岂是那么点喜欢就可以打败的么?如果说他们之间原本还有那一丝希望可以逆天而行的话,现在也早已经被那命定的姻缘给打散了,就算勇敢有用么?这些东西不是应该是天注定的么?你还让她能怎么说呢? 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一直以来她一直在拼命的压抑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想让他打乱自己,左右自己,但是还是做不到。从他的未婚妻出现的时候就开始的那微微的心痛,一直到他离开她的狂风大作,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她肯定着自己的感情却又不敢前进。明明知道进一步是地狱,退一步是海阔天空,她当然也会挣扎,也会去思考,只是过了那么几天,当她好不容易终于决定了要退一步成全另一个他的时候,他又出来搅乱了她的心房,你让她怎么办? 低着头不敢去看小狐狸,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怎么都是自己不好不是么? 只是她也有一个疑惑,如果是命定的话,为什么她没有被小狐狸带走呢?为什么那一个月不是发生在小狐狸的身上呢?这个命定为什么那么的奇怪呢? 小狐狸看着她低头久久不语,本来还想了很多取悦她的东西,却被自己莫名找来的事情给打的纷乱,他也没了那心情,要是自己刚才没有那么无聊去呈个威风,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呢? 虽然有点后悔,但是苦涩中也有那么一丝甘甜。 是的,她并没有离开自己,没有否定自己,甚至还说了她是喜欢自己的,她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么?就算她曾经喜欢过他,但是他月醉玉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以后他们之间还有千千万万年的时光,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让她重新喜欢上自己,而且对自己欲罢不能的,不是么? 嘴角上勾,他既然出乎意料的好心原谅了她的过去。 虽然今天这个表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却起到了同样的效果。他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小笨蛋,小笨蛋也喜欢他,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么? 带着不算好的心情两个人回了妖皇宫,一路上他认真的和虞鹊指导了大婚的各种细节,其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萧炎栗就这样回了天宫,也没有回到地行宫去,反正刚才的一切估计早就轰动了天庭,他私自在人间现出原形本来就犯了大忌,也就不在乎是不是还要装傻回到地行宫去了,却只可怜他的母亲估计又要遭到责难了,因为是她私自偷偷放纵了他下凡,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他满脑子的不甘心,虽然直到刚才他都没有表现出来。 第23章 情劫 不甘心她明明是喜欢自己的,他也喜欢她,两情相悦却为什么要听那什么狗屁的天定姻缘? 不甘心他既然是神龙转世却为什么无法改变天意,这难道是上苍给予他的历劫么? 情劫…… 如果那天没有带他们去月老神庙,他们会不会不知道这个天定姻缘? 如果没有那之前的未婚妻,是不是她也会同意嫁给自己呢? 如果一切都是美好的,那是否就不会有天定小狐狸一说? 思来想去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上天是如此的安排,这命定姻缘、命定姻缘不是应该怎么都逃脱不了的,却怎么每每都可以被破坏。 他也想不通为何所有人都被那所谓的命定姻缘给套住了,难道命运不是自己主宰的么。 他很爱很爱她啊…… 爱到都想逆天了…… 心痛到不能呼吸,还是心痛…… 要怎么才能治好这个心痛呢? 而且隐隐的他总觉得不甘,觉得哪里有点问题,而且这个矛头明白的直指月老红线。 为什么天定姻缘是如此安排的?他想不通。 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非要拆散了去?他还是想不通。 他要去搞个明白,他一定要将这些大白于天下,他不介意赔上自己的一切,他想赌一把。 于是他下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决定,明天,就是明天,他一定要大闹婚礼现场,因为这是最后的可能。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固执了,但是他这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自己固执,他想去弄明白自己的初恋,一点都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如果他就这样娶了九天仙女,离开了她,会不会才是对自己最大的遗憾,不是么? 你说这是她么?高挽的仙人髻上缀满了银丝线穿的玉珠,明明如月;远山如黛的眉眼衬着如樱似朱的小口,婉若桃花;耳戴八宝点翠的赤金钩儿,身着雪白金边的云纹裙衣,略微一抬手,露出尖葱十指腕似白玉,娇媚可人,简直比天仙还美,比妖精更媚。 原本这番打扮是无懈可击的完美,但是虞鹊在镜前站了很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明明凤冠霞披是非常的耀眼又极为庄重的,但是就是因为太过华丽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华而不实,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青莲姐姐也觉得太过耀眼有点不衬她的气质,于是去她房里寻来了一根玉簪子,插在了她的头上,一下子那耀眼夺目的感觉就被中和了不少,立马显出了她清丽可人、温婉动人的感觉,青莲姐姐看着她点了点头。 只是这个簪子突然让虞鹊的心跳少了一拍。 这不是她和小金龙一起在人间相中的那个簪子么? 此时它正散发着皎洁如月的光辉,盈盈泛晕,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一样悄然绽放在她的额稍,而那只虞鹊也似乎能感知她的大喜一样几有展翅高飞之势。 猛然想起,当初萧炎栗去妖皇别苑踢馆不成,临走之时顺手留了一个锦盒在桌子上,她第二天起来看到了打开一看竟然是这个簪子,顿时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随手塞进了怀里也没有在意。那么多天过去了,她带着它上天,带着它入妖界,几乎早就忘记了它的存在,自己也不记得到底什么时候给放在了房里,倒是青莲姐姐竟然留心到了它,还拿出来插在了她头上。 难道这也是一种缘分么?她想。 只是如果小狐狸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他应该是知道这个的。自己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好好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的? 于是伸手想要将它拿下。 “夫人,这就不要拿下来了?青莲觉得它很衬夫人的气质。”青莲姐姐适时阻止了她。 微微顿了一下,她有些犹豫。 这样好么? “夫人,是我们的疏忽没有准备一些别的簪子,夫人挑不上眼是我的过错,要不我立马谴人去库房里再找一批出来给夫人选选?” 微微皱眉,想着不过走个过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抬头看着簪子,也罢,就当这是最后一次,于是她出口道:“不用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这样。” “是……”一众人等告了安然后退了出去。 虞鹊望着头上的玉簪,不停的麻痹自己,没事的,我只是喜欢这个簪子、我只是喜欢这个簪子。 又是一路浑浑噩噩的,她被青莲姐姐带到了飘渺神镜,望着满山遍野的人,她终于是感觉到了大婚的热度。 今天这一夜之后她即将成为世人的焦点,也将成为小狐狸的妻子,他是未来的妖帝,她绝不能出错、不能给月醉玉带来麻烦。 点了点头,她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移步迈了进去。 刚走了几步就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璎儿。” 她回过了头,对上那熟悉的不能熟悉的眸子,心中一痛,原来是那雪袍先生。 先生来了的话,师傅应该也来了?回望过去,果然后面不远处有一摊黑乎乎的东西,当然就是那黑煤炭师傅咯。 虞鹊很高兴,在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下还能看到自己半辈子的至亲,她真的很高兴,立马迎了上去。 小狐狸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在她面前站定,突然看到自己华服下的美娇娘,他也微微的一怔,继而脸上泛起不易为人察觉的红晕,微笑着说:“我把你师傅和先生也请来了,待会他们也会入座上席,这样你也算有个婆家了小笨鸟。”在不为人见的地方,他紧紧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先生,一股不可捉摸的眼神闪过随即而逝,他继续微笑着说:“青莲,好生照看着,到了时间就找人带他们去席上,记得看好我的妖后哦。”狐狸眼勾起,只一刹那,小狐狸又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大略他今天真的很忙。 他一离开,场上的气氛却顿时尴尬了起来,虞鹊刚才还没什么,这一顿一停之后自然是想起了那天是怎么离开了燕城,所以就那样看着他们傻笑,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师傅、先生,时间不早了,要不我找人先带你们去坐着?” “你还记得我啊,小畜生!”师傅出口就是如此的粗俗,免不得遭了青莲姐姐一个白眼。 “好了好了,我是无所谓的,立马就可以过去,是源初非要在你婚前来看看你我才一起来凑热闹,你看他。”师傅大大咧咧的说完,又拿着小草抠起自己的鼻子,要多不雅观就多不雅观,青莲和虞鹊都无言了。 看向先生,她内心百转千回,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先生……”沉默了半天,她大略也和只叫得出那么一句。 “叫我源初……也可。”先生火热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脸庞,几日不见她竟然生的更加水灵动人,愈发的美艳芳香,他的心愈发沉醉了下去。 “源初……先生……”她自然明白先生的期望和话中的含义,那天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确了她不会不懂,只是好不容易刚解决了一个小金龙现在又来一个先生,虞鹊头疼了起来。你说她的桃花怎么那么旺,而且都是那么的金贵之身,她不禁感谢起了从未谋面的生生父母,让她投的胎真好。 虽然心中是非常开心的,但是对先生,她自知理亏,毕竟以前缠着先生喜欢先生的是自己,现在逃离先生的也是自己,幸好先生应该不是如此记仇的人,她喜欢的先生一直都用他的方式宠溺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想必也会包容自己那么一点任性。 她抬头对先生有些抱歉的一笑。 心中默念,先生,对不起。 先生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立马了然。 “我来只是想问问这几天你在妖族过的还如意不?如果不开心的话,我和你师傅随时欢迎你回去。”先生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没有了那天的急躁,虞鹊顿时安心了下来。 轻轻一笑,她舒开了心怀:“没事,我过的很好,他待我也很好。”停了一停,她终于也鼓足勇气说道:“我也很想念你们,真的。” 嗯,不管怎么样,师傅毕竟是师傅,先生也是先生,在她最微弱的百年时光里陪伴着她的始终是那一缕黑炭和那一抹雪袍,她非常清楚,所以也非常的感恩。 “你们能来,我真的是很高兴很高兴,先生师傅”她撒着娇的说着,不禁像过往一样靠近了他们,扯起了衣袍。 先生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却在她的话语之后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其实也不甚甘心,但是只要她过得好他就满足了。以前就是这样,在他们最亲厚的百年时光里,他也不是最接近她的人,任由着她的讨厌师傅窜上跳下的调戏她,自己只是远远的旁观收拾着残局,许是她突然大婚的消息把他给震惊了,所以上次才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但是在她离去的这几日,他又想通了。 只要她过的幸福美满,他就满意了。 于是宠溺般的抱了一下她,轻嗯了一声。 连那站在旁边的师傅也收敛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表示着他的祝福。 虞鹊感激的朝他看了过去。 青莲望着眼前这极为和谐的三人,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时间快要到了,连忙催促着她赶紧过去。 “那么先生,我去了。”虞鹊不敢抬头,只是低声询问,鼻子却顿时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有些感激着先生和师傅,也有种别离的伤痛,她总怕这一去就不复返了,所以有些悲伤。 先生撤开了他的环抱然后柔声细语的说:“大婚之日怎么可以哭鼻子呢?赶紧收回去,去你夫君那里。”仍旧是那如沐春风的话语,虞鹊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婚礼了,她好高兴。 缓缓的退了几步,她猛地一个回头,对上了他们的眼睛,欢脱的叫着:“你们永远永远是我最爱哒师傅和源初先生嗯,很爱很爱你们!” 挥挥手,这次她是小跑了出去,却没有回头,她终是一狠心离开了去。 先生和师傅在原地默送着她的背影远远离去,拐弯消失。 阳光照射在哪雪袍之上,没来由的有种清淡的感觉。 第24章 打赌输了 “诶,还看,人都没了,让我打赌都打输了,真没劲,我原本还很看好你的呢,源初你真让我失望。”背后的黑煤炭师傅还嫌他不够狼狈,狠狠的又踩了一脚。 “呵呵。”先生轻轻一笑,径直转身走向了上席,背影寂寞萧条,孤单一人。 “诶。”黑煤炭师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甩掉了小草,疾步跟了上去。 大婚即将开始,虞鹊还没到位,有几个侍从有些坐不住的想去寻找,却都被月醉玉喝止了回来。 眼见着创世神娲女马上就要入座,大典即将开始,几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这如果悔婚可是欺神的罪啊,大家想都不敢想,怎么自己的主子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夫人!”不知道谁高呼一声,大家循声望去,虞鹊从远处急急赶来,步速飞快一忽儿就回到了他的身边站定,犹喘着气儿。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一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小狐狸的心也落了下来。 说他不担心是假的,他当然敏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美娇娘或许会遇到的情况,也怕她被拐了跑,但是他更存了那么一份天真,希望她是自愿嫁给自己的而不是委委屈屈不情不愿,所以狠了心就由着她去了。但是天知道他之后是多么的后悔纠结,真想把自己给拍死,你说他上次把她抢回来的时候倒是如此的强势,为什么却在了解了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后反而退缩了去? 正纠结间,远处叮叮当当一片银响,她不负所望的自己回来了,小狐狸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又喜欢了她一点。 “我来晚了,你没等急了?”虞鹊出声就在道歉。 “是啊,我真怕你给跑了,都想随便先拉个人垫背了。”他逗趣的说笑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伸手紧紧握起她的小手,他终于认真的说:“没事,我相信你的,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进去。” 原本一路过来想到的话语皆被吞了回去,虞鹊的心里暖意流动。 果然自己的那个人应该是眼前这个人么……他相信自己,无条件的相信自己,放任自由……于她来说是满满的安心和感动……其实有时候还是这样的日子比较好,不是么? 用力紧紧握住了他的温暖,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去想那两个人,从今天开始,她将会有崭新的人生,然后,他答应过她,要和她一起去寻的自己的亲生父母,双宿双飞。 幻想着未来的美好,两个人携手静静的站在大殿一侧等待开始。 迎面相对的时候,九天仙女云夕娇骄傲的抬起了头,隔着轻纱敷面,用轻蔑的眼神看了虞鹊一眼,冷哼一声。虽然看的不是那么的真切,但是她趾高气扬的模样让虞鹊有些皱眉,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晃而过之后她也就不在意了。 随她去了,她想。 行至殿前,司仪在那喊着拜见父母和创世神,她就学着月醉玉的样子刚想弯腰,却猛地被旁边的萧炎栗扯了起来,顿时四海哗然。 虞鹊一声惊呼,讶异的看着这个小金龙。 他要干什么? 小狐狸眼疾手快一步向前抓住了萧炎栗的手,狐狸眼中凶光微露。 他萧炎栗好大的胆子,昨天不悔、今天不闹,竟然在婚礼现场敢打搅他的帝婚,要不是这里是在飘渺神镜他早就抬手轰去了。 “龙公子有何贵干?”他声音非常的不悦。 “我有话要问她。”萧炎栗不疾不徐。 “不知龙公子有什么天大的话非要现在说,等仪式结束之后再谈不行么?”月醉玉忍着心中的怒火平稳的道。 “等仪式结束还来得及么?”萧炎栗轻勾嘴角、微微皱眉,眼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来不及?难道他想? 月醉玉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有些恼羞成怒,为什么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你们昨天不是都说清楚了么,今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要不要干脆当着创世神的面说说清楚?” “好,正有此意。”萧炎栗竟然直接答应了下来,让小狐狸骑虎难下。 “夫君!”云夕娇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出口喝止,却立马被萧炎栗阻了下来,语气生疏冷淡,令人心寒:“仙女还是改了口,我们尚未成婚。” 云夕娇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要不是碍于平素一向温婉大方的形象早就劈了过去。 装作很温柔的笑了一下,她道:“反正马上拜个礼我们就名正言顺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要是碍于礼节我还是唤你一声龙哥哥可好?我知道水姑娘曾拜你为师,所以你们有着师徒关系,不过今日大婚,你们有什么体己话不妨待会再说,你可莫要随便乱开玩笑了,当心给别人看了笑话。”装的是端庄贤淑,但是手里早就捏紧了拳头,差一点就想勾手击了出去,云夕娇心里千万的翻腾。 萧炎栗望着她那装腔作势的嘴脸,不屑的摇摇头,冷淡的回答:“我正想昭告天下,我不愿意和你成婚。” 六界哗然。 什么?龙族太子竟然不愿和仙族公主成婚?大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帝天后一见,立马痛呼大事不好,好不容易压下来的事情竟然又被提了上来,还是在大婚大殿上,不免头疼了起来。 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知情人士开始隐隐的流传了开来,说是前一阵子其实太子就已经逃婚下凡,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他在人间,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看着形貌好似就是今天这个小魔女。 立马八卦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了龙族太子不愿意与九天仙女成婚而是看上了这个魔女,一下子众人的焦点立马变了味儿。 你说龙族太子和妖族太子合抢一个小魔女,这个故事明显更劲爆、更有卖点啊,于是纷纷交头接耳,甚至有的地方都已经原地开起了赌桌开始押注了。 这个势头再不遏制下去,天界的颜面往哪里放?天后立马赶了过去想要劝说萧炎栗。 “颜儿,这玩笑科开不得,万万不可。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么,你说你完全接受了这场天缘,要不……要不母后也不会让你今天出席的啊……”天后左右为难,话不能多说,怕被外人听了过去,又不能少说,怕他又闹出什么乱子,于是就像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手足无措。 萧炎栗看着母后担心的眼神,他心里说不清的痛楚。 他知道是他昨天的异想天开才莫名其妙的伤害了大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和他说,一定要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像坚持了之后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母后,我没开玩笑,我爱的人是她,又怎么能和别人结婚?除了她我谁都不要,就算我死了心,我也不会结婚。” “颜儿……”天后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有点不知所措……良久,她轻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 也罢,随他去了,自己亏欠他那么多年,就让他自由一回。 得到母亲的默许,萧炎栗立马却掉头看向虞鹊,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是明白的昭显出来,他不介意逆天而行。 看着她身旁紧紧拽住她的月醉玉,他开口道:“我没别的意思。既然你求取她的理由是上次突然照出的红线,要不今天我再遣月老为我们好生查看一下?那天情势慌乱我们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是么?”他对着小狐狸一字一顿的把话说的非常明确。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小狐狸一口回绝:“我看得非常的清楚,这是我的娘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要给你看?” “难道说堂堂一届妖帝竟然害怕看一眼自己的红线么?传出去多难听。”萧炎栗立马激将了他一下。 死死瞪着他,月醉玉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挑唆自己,明明输的人肯定是他,为什么还是那么的固执。 “如果你确认了红线就必须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小狐狸也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有着十全的把握,也罢,就让他彻底死心一回,他抬头看了一眼月老神。 “好。”萧炎栗立马答应了下来,也看了月老神一眼。 这下月老神有点慌了神,怎么突然矛头一下子统统都指到了自己脑袋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创世神娲女。 娲女娘娘,你要救我一命啊,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创世神本不想管这种事情,但是奈何今天事情发生在她的九清界上,理所当然应该出面的,于是向他点了一点头,示意他去。 月老神得令,立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那乾坤镜。 今天这乾坤镜终于出了神庙要见贵客了,不知道是不是月老神故意的,它被擦的蹭蹭亮,比起上次来说不知道明亮了多少,一下子就有了神镜的气派。 月老神没有耽搁,刚一站定就立马伸手勾出一抹彩辉点亮了镜子,和萧炎栗那天触发的情况不同,今天的这抹光芒特别的柔和,一下子把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压制了下去。 光芒直接射向月醉玉和水洛璎,两个人皆被那柔和的光晕所笼罩,慢慢的,地上浮现出了一根红绳,弯弯绕绕的从水洛璎的手上倾泻而下,在她身边绕了两圈然后轻巧地勾在了小狐狸的手上。 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小狐狸有些骄傲的看了萧炎栗一眼,有点像是在说,你看我早就说了是这个结果了,你为什么不相信。 六界上下本来还想看点笑话,现在一看,原来还是这个结果,都坐了下来,兴趣缺缺的样子。 诶,你说一届龙族太子挺好的,干嘛没事非要玩悔婚?算了,可能是小孩子心高气傲比较急躁,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那么一点风花雪月,于是很多人也就无所谓的笑笑而过等着继续喝喜酒,很多开赌局的也已经收了盘子默默的数钱去了。 只是萧炎栗并没有放弃。 “你再看一次。” “什么?”月老神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25章 固执 再看一次,看什么?不是都看过了么? “再看一次我和她的……”萧炎栗紧紧握着手,有些哀怨的说着。 “颜儿……你何苦……”天后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于是话就说了一半。 “我让你再看一次你就再看一次!”萧炎栗有些怒气的看着迟迟未有动手的月老神。 月老神都有些犯浑了,这个龙族太子怎么那么固执,明明就不是他的姻缘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呢?不过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固执,也罢,也罢,我就好心一下让他彻底死了那条心。 只是老态龙钟还没来得及动手呢,萧炎栗已经按耐不住自己伸手一把夺了过去,对准他们二人举了起来。 镜子中温暖的光芒顿时洒遍了殿前,直射在萧炎栗和水洛璎二人之间,两人手上的红线立马浮现了出来。 只是这一照,四海八荒、六界上下所有人等立马同时站了起来! 萧炎栗和虞鹊的手上也牵着一根红线! 而且那根红线不像月醉玉那样曲曲折折当中还打个结、转个圈,他的红线竟然是笔直一根而且直指水洛璎! 顿时众人大惊! 其实那些不是红线,只是情丝,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絮,是乱线。 所以月老神活了千千万万年从来只见过手上拽着一根红线甚至是没有红线,却从未见过一个人拥有两根以上的红线,因为这不科学嘛。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出现了两条红线!难道是镜子坏了么?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且最让他无法相信的是一个小魔女竟然拽着两根帝王红线,难道说这个女子同时会拥有现今天下间最强大的两个男人么? 这简直是要逆天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停地摆动起了自己手上的镜子,不停地朝着那三个人照来照去,但是无论他怎么折腾,镜子里照出来的还是这个结果,让他大惑不解。 在座的六界要士也都被这个震撼的效果给钉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味。 那黑煤炭师傅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从观众席上一跃而入,蹦达着跳到了他们面前,油腔滑调的说:“诶哟,一直听得命定红线如此的神乎其神,上天注定谁都碰不得、改不了,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会有红线么?源初,那小姑娘不是也看上过你,要不你也试试?” 说着他也挑眉学着萧炎栗一把夺过镜子,突然一个发力跃到了附近的桌子上,猛然抬手照向先生和虞鹊。 本来是随口一说、随手一做,实打实的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一阵温柔的光芒闪过,然后又是全场哗然。 竟然出现了第三条红线! 是红线!不是黑线,不是乱线,是红线!! 水洛璎和黎源初手上也拽着那明晃晃的命定红线!! 不过这个红线没有像那萧炎栗的那么笔直,也没有月醉玉的那么妖娆,它虽然有些弯曲,却牵的稳稳当当,连扭动的方式也是那么的自然和服帖。 所有人都呆愣的下巴都要掉了,纷纷开始怀疑是不是月老神是不靠谱的。 月老神在原地狂汗。 “我说,你真的确定你没搞错?这个玩笑好像开的有点大呵月老大神?”黑煤炭师傅尽是看好戏的语气,言语中不加修饰的讽刺。 抬手,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用镜子照了一下自己,很兴奋的说:“诶,要不我也看看我的姻缘,难道我也会是那只虞鹊?” 温柔的光芒再现,然后全场顿时肃静了下来。 那明晃晃闪亮亮的红线是什么? 你觉得大家还会以为他们看错了么? 又是水洛璎!那只虞鹊! 这次终于是连黑煤炭师傅都不淡定了起来,难道这个镜子真的坏掉了么?怎么照谁,谁的红线就连在水洛璎的头上,难道她那么有魅力,那么有品位,总是勾搭上最最最有地位的男人?师傅想着自己那从未公开的身份,不由得暗自皱眉。 越来越多的目光转向了月老神,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着是不是月老神不作为、不靠谱、能力低下,把他给气的……简直是要爆炸了。 你说他一个活了千万年的大神什么时候被人低看过,终于是忍不下这口气,他要证明自己! 于是一把夺过那乾坤镜,立马沾手施了法术向别人照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拿着镜子直直的朝着天帝天后和妖帝妖后照了过去,四海皆惊。 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你说着要是照出什么不正常的情况,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还好,这次乾坤镜没有让他失望,那温柔的红线静静的躺在天帝天后和妖帝妖后之间,丝毫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这下月老神来劲了。 “哼,谁说我的镜子有问题,我和他急!” 他迫不及待的将身边可以触及的到的人一一照了过去,印证着自己的实力,果不其然,其他人等都没有任何问题,无论是神仙妖怪还是魔鬼,无论是人皇、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正常的红线,终于让他得意洋洋地抬起了胸膛一脸的骄傲。 “你们看,我的镜子没有任何问题,其他人等的红线都是正常的。”他迫不及待的撇清了自己的问题。 只是这下子大家又有了一个天大的疑惑,为什么只有虞鹊手上的红线才有问题呢?所有人又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她看去。 虞鹊本就不太了解六界内的各种情况,不是很明白红线的意思,但是她也听过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故事,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也大概看清了场上那诡异的眼神,恐怕自己手上有四根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她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的根源,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月老神骄傲的把镜子扫来扫去彰示着自己的权威,却不想突然扫过了九天仙女之后,他的手却顿在了原地。 六界人中一些眼尖的也立马瞧见了情况,一声惊呼然后立马传了开去,有个大胆的人还特意跳了出来叫他不要乱动,他们要仔细看清楚仙族公主手上的红线。 月老神这才反应了过来,急急收了手,却为时已晚,云夕娇和其他人等都看的清清楚楚,她低头不语,手心却是拽的紧紧的。 他大呼不妙。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是看到了一根无头红线。 是的,是一根断了头的红线,代表着这个人一生都没有姻缘……如果这个是真的话,那…… 他震惊的看着这个天族公主……难道说她大婚被踢馆也是命中注定的么? 不由得大呼倒霉,今天算是玩完了,得罪了这个小祖宗恐怕他真的是要给自己去准备坟墓了……看来九清界下的凌云山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要不待会立马告诉自己的童子,让他们以后记得替他收个全尸。 月老神胆胆战战的收了镜子,再不敢拿出来炫耀,却是一点都不敢再朝仙族公主看了过去,生怕自己遭了秧。 只不过他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黑煤炭师傅完全不看情势大大咧咧的问着月老神:“诶哟,原来红线还有断头的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我说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断头的红线啊?” 他一句话叫的惊天动地的,把原本没有看到这个情况的人都给叫了过来,九清界人上下开始喧哗了起来。 月老神看着他诡异的笑脸,真想冲上去把他的皮给扒了,却又不敢再冒失行动生怕丢了自己的小命,于是那头是低的更低了,身形也是不断地往后面挪着,想着慢慢退出前殿。 “月老神。” 一声媚骨之声传来却不失威严,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你当他是傻子啊,这声音分明就是仙族公主云夕娇的,她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么,怎么能继续留步,立马撒腿就跑啊。 月老神头也不回朝着殿外飞奔而去,想立马逃离她的供攻击围,却见一抹金光飞来,他猝不及防闪身敏捷的躲了过去,不想他闪的不够快速,衣角立马燃起了火焰,让他大惊。 “月老神,我说……让你站住!” 一语既出,又是几个金雷飞来生生的打在他的身边,重重落下,月老神疲于奔命竟是不顾自己衣衫烧灼,连连在地上打着滚,拼了命的往旁边滚去,情形好不狼狈。 天哪,这是到底是何股神力,竟能把他逼到如此地步,他们说仙族公主法力无边堪比神仙,他以前还有点半信半疑,现在终于有些确信了…… 逃不过还躲不掉么,他只能出声讨饶:“公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有什么事,我们好说!好说!” 他在那边大呼小叫的,云夕娇却还没收手之意,又是一抹金光闪烁,他刚才停留的地方立马被打出一个大洞,一股黑烟升腾而起。 “好说?嗯,那我们好好说说。” 云夕娇抬手又是一个金雷劈去。 这哪里是好说!这分明是不给自己活路!月老神大怒! “你你你!不就是一个仙族公主,神气什么?我也是一届大神!大神你懂么?大神!我告诉你,你父皇母后都得尊称我一声,上至天帝下至众人都对我敬仰有加,你竟然敢对我颐气指使,对我用雷劈,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话音刚落,云夕娇完全不顾他颜面又是一个金色霹去,月老神大惊,踉跄一躲,却是更为狼狈了。 他也不甘示弱,终是抬手结出一个光圈,朝着云夕娇奋力击去,不想却被她轻手点过,立马消失无踪。 “你才活得不耐烦了?” 刚听话语落地,又是一个金雷,月老神躲闪不及竟然真的被轰到了半身。 这下月老神不禁慌了神,这到底是什么神力,她又为什么只单单针对自己。 而且,他好似发现那不只是极为闪亮的光芒,那光芒的颜色好似是……金色…… 焦头烂额的他大吼了起来:“你!……你!你一个小屁孩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天神哪里是你可以教训的?你还得瑟!让你得瑟啊!你婚都结不了了还得瑟个屁!你不结婚就连神族的尾巴都沾不上边,有什么好得瑟的!继续回你的仙族去当你的狗屁公主!狗屁公主!” 第26章 龙族太子 “仙族公主?狗屁公主?”不知为何云夕娇皱起的眉头却舒展了开来:“说到这个,我倒是要说呢,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龙族太子么?你竟敢对我那么说话!” 手腕翻转,又是一个金雷劈下,生生的打在月老身上,月老一声痛呼,惨叫开来。 是真正的龙族太子!” 伸出芊芊玉指在胸前结了一个环,一只手从环中穿过打了一个圈,食指直指向天,另一只手搭在这个手上,双手一起迸发法力,一抹强大的金光喷涌而出,所到之处全都被笼罩在金光之下,艳丽夺目,闪的人眼花缭乱。 所有人皆抽了一口气。 龙族金光? 身份结印? 这是表明每个人自己种族和身份的结印,通过法术的彰显表示自己的血缘关系。 她竟然是金光? 其实刚才他们就有所怀疑,怎么云夕娇用的是金色的闪雷来攻击月老,现在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了,但是与此同时大家的疑惑就更大了,她竟然是神族之人,而且竟然是龙族? 月老被他院里的两个小童扶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说:“怎么……会……你……到底是谁?” “我?我才要问你呢,你好大的胆子,当初竟然敢欺上瞒下?”云夕娇狠狠瞥了他一眼,问道。 “当初?”月老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当初?”怎么他有些搞不懂了呢? 看他还犹自装傻,云夕娇气不打一出来,终于是道出了那个事实:“当初如果不是你站出来证明说,我的命定夫婿是这条金龙,我怎么会被我父皇母后狠心送去仙界?” 一语既出,四海皆惊。 什么,她不是仙族公主也就罢了,竟然是天帝天后的女儿? 一干人等都刷啦啦的看向了天帝天后,等着他们的解释。不少好事者纷纷表示今天来的对了,不只看到大婚、踢馆,竟然还看到了隐藏了近百年的丑闻,一干人等都是非常的兴奋。 “云儿……”天帝天后还想隐瞒,却被她当场喝止了回去。 “你们住嘴!”云夕娇狠狠看着他们,冷哼一声:“你们都让我痛苦了百年,还想隐瞒么?” 百年之前,六届上下刚经历了不知道第几次的六届混战,战况惨烈依旧、死伤无数,六届上下俱是元气大伤,一时半会不会再次开战。 刚刚落下帷幕的六届过着为时不多的太平盛世,各族人马都在抓紧生育造人为自己族类储备人才,以防后患。 神族也不出奇所右,虽然神族以法力无边着称,以一人之力可以顶百千人等,但是就算是神仙也会害怕寡不敌众,所以此时的天宫上下也存了好些个孕妇,比如天后自己也已怀孕九年,大腹便便,行动诸有不便。 其实她已经快要临盆了。 神仙育人十年才诞,相比人类她已经是九个月的产妇了,又是这次六届混战之后新立的一届天后,大家拍马屁还来不及呢怎敢怠慢?所以诸多人马都围着她团团转,把她伺候到天上去了还嫌不够,生怕一不小心倒霉了去。 这时天宫中一个品阶低微的宫女名唤闭月,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据说是得了什么毛病卧床不起,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人士,也没有几个人特别关注她,一开始还有几个好心姐妹经常去探望她给她带点东西,许久之后,大家都像约好了一样,纷纷避之唯恐不及。据说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不知道是什么传染病,大家的传闻是越来越诡异,不久之后大家躲得躲,能不去的就不去,所有人都选择了将她遗忘,任由她自生自灭了去。 神仙之人本来就不需要餐饭,仅靠神力就可以存活,所以她这样一躺好几年,既然没有死去,依旧苟延残喘的活着,却因为许久未曾露面,几乎已经被遗忘到无人知晓的地步,很多新进的宫女神仙都已经不知道她的存在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重病患者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生了天大的病,而是怀孕了,已经怀孕了近十年了,快要生产了。 本来在这个时间怀孕的妇女都会被好生供养起来,因为他们帮本族储备了人才,是立了一大功劳,所以她本不该遮遮掩掩,循例应该会有一干人等来供她好吃好穿,但是这是针对别人而不是她。 唯独是她不可以告诉别人她怀孕了,唯独只有她。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天帝的。 天帝从未宠幸过她,她当然知道,如果被人知道她怀孕了,一查就会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杂种,那是天大的欺君之罪,会被处以极刑,死无葬身之地,就连肚子里孩子的元神神魂都会受到牵连被直接碾碎,永世不得超生。 这不禁让她浑身发毛。 而且还有一点,天后怀孕了。 天帝后宫规矩残忍,龙族怀胎只留一子,其余人等无论生下多少都会被灰飞烟灭,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她不忍。 自己的生命她不在乎,毕竟是她犯的错让她来承担无可厚非,无论是怎么样的极刑她都毫无怨言,但是她不想连累孩子,她苦命的孩子。 他的父亲已经战死在六届混战之中,她不想他尚未出世就跟着她一起归西……无论如何她都想保得孩子健康顺利诞生,顺利长大,于是在肚子还未发生明显变化的时候她就假装生病卧床不起,然后把自己虚假的病情传播了出去,等着人去楼去了反而可以安心待产。 本来她的一番苦心做的是天衣无缝可以说无懈可击,却被某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改变了这一切。 那天晚上,天宫上下突然之间都被一片近似日光的华丽金光照耀的睁不开眼,随即伴随着这个金光消失的同时人们便听到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哭声,声音哭的不大却好似极富穿透力一样,贯穿了神界上空。 有不少年老的大仙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莫非是传说中的转世金龙诞生了?立马奔走相告。 天帝天后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惊天的消息,立马着手调查了天宫上上下下所有的孕妇,到底是哪一个诞下了转世金龙,想先下手为强,在没有被有心人利用之前将他扼杀在襁褓里,却没想到天宫太医院回禀最近几日从未有过孕妇召他们过去接生。 两人大愕。 不过纸包不住火,终于在铺天盖地的地毯式搜索之后,天明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闭月。 去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床上气息微弱到不可探查,原来在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剧痛之后,她终于凭借了一己之力生下了萧炎栗,但是却因无人接生、出血过多也无人治疗,刚生下孩子的她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只留的尚未剪断脐带的萧炎栗躺在了她脚边的血堆中。 萧炎栗一出世就由龙蛋破壳而出转变成了人形,直接跳过了化形,所以当天帝天后踏进闭月宫殿的时候,就看到了惊悚而诡异的一幕。 一个漂亮的小婴儿不哭不闹,正用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来人,扯开了小嘴咯咯笑了起来,身下却是还是滚滚流淌的血泊,源源不断的包裹着他,而他的手脚上都是点点红血,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天后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不忍下了手去,觉得他非常的可怜,出声想阻止天帝,却被天帝喝止了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怎么能这样就拱手让给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呢? 他果断的命人速速去取来月老的乾坤镜,全然不顾天后的感受。 每届天帝秘传,只有乾坤镜加上神族天帝代代相传的咒术才能直击金龙神魂,将他直接打碎继续去轮回万年,他是想下手的。 神镜不一会儿就取了来,天帝照着上一代天帝的说法点亮了乾坤镜,却不知道是不是使错了方式还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一切,乾坤镜只是爆出了一阵金光之后,随即暗了下来,萧炎栗没有死去,却是点亮了那温柔的红线。 那咯咯微笑的萧炎栗小巧的手上紧紧扎着一根红线,闪闪发亮,红线越过了血泊,滚下了床单,盘在地上,然后直指向天后的肚子。 所有在场之人人都暗自抽了一口气。 天帝立马收了手去,眼神中俱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 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儿竟然和转世金龙是命定姻缘? 他完全不敢相信! 但是这个是红线,他不认为自己会糊涂到看错红线的地步,却也害怕万一,保险起见,他谴人去寻来了月老神来仔细确认了一番,最后果然确定了那正是他们的命定红线。 他沉默了。 这可怎么办好呢? 杀了他,就给自己的闺女断了姻缘,但是不杀他,自己的帝位就又危险……两者不可俱全…… 天帝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纠结中…… 刷的一下,大家都朝来声望去。 只见一个相貌平常、高矮普通、胖瘦一般的一侍从出列在门旁,和普通宫人绝无二异,他低眉顺目,头都没有抬起一下,平淡的陈述着这个惊天的可能。 “你是?”天帝不太记得眼前这个太过平凡的宫人,看着也比较面生,想着他可能是最近刚入大殿伺候的新人。 “乾龙宫洒扫,玉未,地龙族玉子门下。”他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原来是玉子地龙的族人。”天帝微微颔首。 这是龙族四大族类天龙、地龙、神龙和伏龙里一个重要的分支,现任当家也是天帝的至亲好友,所以极为可信,天帝顿时安心了不少。 打消了防人之心,天帝放下了身段向他询问。 “你是说……亲身儿子?”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提议,回头向他确认着这个说法。 “是。这是臣觉得在保全公主夫婿和天帝权威间最为妥当的方法。”他仍旧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说来听听。”天帝现在急不可耐的想要各种解决方法,也顾不得礼仪,径直拉了他一起在一旁坐了下来。 “天帝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不顾小公主未来的感受,硬是直接杀死她的夫君。这样简单粗暴虽然可以立马解决现在的所有的问题,但是却增生了一个更难解决的小公主未来的问题,想必一个未来储君没有夫缘那就和被架空了一样,难逃厄运,微臣不建议这样做。而第二个选择,就是留下他的小命并赐予他万金身躯,天帝今日早朝就去昭告天下说是天后生下了命定金龙,于是支持转世金龙的人也会转而支持天帝,龙族上下就会被天帝一统在手,绝无二心,对刚登基不久的天帝来说,微臣觉得这个选择比较好。” 第27章 定下娃娃亲 天帝连连摇头:“那这样我的女儿这么办?我族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无论怀胎多少只留一子,你让我的女儿流落何处?” “微臣觉得,天帝可以将小公主交给可信的贵族,然后自幼便定下娃娃亲,籍由婚约的效力让其他人好生照看小公主,想必她也不会缺少什么物什,应该可以保得她活的开心自在。还有一点天帝可莫要忘记,神族圆房当日,两人的气息神力会最大程度的融为一体,小公主可以籍由大婚获取到转世金龙所有修为和神力,然后成为第二个天界霸主,到时,如果转世金龙对小公主服服帖帖,百依百顺而且博得她的欢心尚可饶他性命,如果他对小公主不满,不肯听令天帝安排,那时的公主完全可以和他对抗将他当场灭掉,然后自己登基,岂不是两全其美?”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天帝和天后听后免不了都动了心。 这确实是一个较为两全其美的方案,但是他们又唯恐百年内亏待了自己的女儿,也怕保全不了刚到手的帝位,谁都知道这种帝位之争向来是残酷卓见、杀人不见血,好不容易得来的帝位,谁都不想刚拿到手就知道了结局,于是愈发的举棋不定。 眼见着天光大亮,马上就离早朝时间不远了,如果是天帝得子,第二天一早必定要昭告天下,所以玉未急忙催促他们狠下决定。 天帝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竟然缓缓睡着的萧炎栗,又看了一眼天后的肚子,终于是一个跺脚,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的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于是所有人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都忙了起来。有给血泊中的一子一母收拾残局的,有给天帝准备上朝行装的,最主要的当然是给天后乔装打扮,装作刚刚生产好的样子给阖宫上下的妃嫔参见的,大家忙的不可开交。 天帝刚刚打点好行装即将去往前殿,却被玉未拦在了门口。 “微臣请示天帝,这个妇人怎么办?”他悄声的问着,声音微弱到连旁边近身伺候的一干人等都没听见。 大家仍然低眉顺眼照着平常的样子,覆手站立。 微微一怔,天帝眼中凶光毕露:“不留!”说完他头都不回的出了殿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背后眼光复杂的玉未。 下朝之后,天帝却突然欣喜了起来,偕同天后密诏玉未觐见,席间告诉他,他好像想到了一个非常值得托付的人——仙族仙后。 原本百年之前,六届的划分还没现在明显,而且创始之初神、仙、妖、魔本都是一体的,神亦是妖,妖也可成神,修为的提升和减少引起的气息改变便是其分别之处,所以就算渐渐划分类开去之后,神仙同为天上之人气息还是甚为相通,与其把小公主留在神族某个人的手里,以后会成为不大不小的把柄,还不如把她留在更弱的仙族手里,仙族早就没落了去,甚至连妖族都敌不过,更容易控制,他们也断然不敢反抗,所以他自得意满的觉得这个方法万无一失。 哪怕远的不说说近的,只论感情,神仙从开天辟地之初开始,通婚就尤为频繁,现任天后的祖母就是当初的仙后,现任仙后也是天后的表姐妹,也算是远亲,所以两届帝后特别熟悉,经常有所走动,他也不怕他们不收自己的女儿。 另外,他想来想去,神仙怀孕几乎要近十年才诞,仙族的规矩也没有神族来的多,阖宫上下子孙满堂,突然多出来一个公主,完全不会有人在意,而且仙族公主的身份尊贵,不会亏待他的亲生闺女,他想了一早都想不出第二比这个更好的方案了。 看来唯一的问题应该就是如何让仙后接受这个孩子了。 不过仙后向来十分重情重义,而且仙族确实柔弱易欺,他想这个时候只要让天后这个表姐妹出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接受了天后肚子里的小公主,认作亲女,小公主也不会受苦,还会有一个相当体面的身份,而且方便指腹为婚,三全其美,天帝想想就乐开了花。 他兴奋的问着玉未,此法可行与否,玉未想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和盘托出径直托孤给仙后。 他们说出口的时候还有着那么一丝忐忑,却在出了仙族大殿的时候舒了一口气。 仙后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眉眼间俱是喜色,笑得合不拢嘴。最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仙帝,怎么昭告天下的,反正最后所有人都以为云夕娇为她所出,仙界上下竟然为此大肆欢乐了近三年。 本来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到此为止,然后所有人应该直接等着百年之后云夕娇入驻神宫真正成为神界之主,但许是时间太长,人不免就失了防备之心,就在大婚即将到来之际,竟然被云夕娇提前得知了这些事实。 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云夕娇正在赶往东海龙宫的路上。 她吵着闹着要去看一看东海龙宫守护的万灵花,据说它是每隔三万年才会开一次的神族灵花,美轮美奂妖娆动人,却每次只绽放三天,犹如昙花一现,煞是奇异,听说没有结婚的女子如若在花儿绽放的时候触碰了它的花瓣,以后会得到天下最美最尊贵的夫婿,所以六届上下举凡有点姿色容貌和地位的女子都争先恐后的去一睹究竟,门口排的队已经绕着东海可以转个三圈了,其气势如虹,无可比拟。 云夕娇边往里走去,边抬眉冷哼,哪里来的一群没头没脑的苍蝇,这种尊贵的花儿岂是你们可以看去的。 她自得意满的觉得自己凭借一届仙族公主的名号肯定可以受尽礼待,一路畅通无阻,可以第一个进去欣赏万灵花的真容,却没想到东海龙王仗着自己是个小神竟然六亲不认,直接将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给赶了出来,让她去排队去。 一届仙族公主万千金贵怎么能容忍别人对她这样? 她是仙帝仙后老来得的子,仙帝仙后就将她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疼在心里,一点茬子都不能出,谁让她不愉快了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谁得罪了她,他们就杀无赦,原本已经宠到了天上去了,再加上未来公公婆婆天帝天后名声赫赫、威震四方,仗着他们的名声还有他们对她的娇惯,云夕娇从小就生的刁钻跋扈,气焰嚣张的很,要什么有什么,哪里有吃过那么大的亏,别说是在仙宫大院了,就算在天宫上下她都何曾遇到过如此的尴尬? 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她飞身一个瞬移立马抛弃了一干侍从来到了仙宫。 忿忿然的奔向大殿,从旁人嘴里听说今天天帝和天后下届来寻她,没有寻到,正郁闷的在仙宫里和她的父母一起把酒言欢,恐怕他们正急切着呢。 她沉闷的心免不了愉悦了起来。 天帝天后是她未来的公公婆婆,对自己是极好的,经常下届来看自己,每次下来都会带来很多好玩好看的东西,嘘寒问暖对自己关心备至比仙帝仙后还要好,想着这下可有人撑腰了,要是天帝天后知道她被那区区小龙王给羞辱了,必将十倍百倍的帮她讨回公道,她说不定都可以去把万灵花给摘了下来,想到这里,顿时她就不是那么的生气了,美滋滋的进了宫殿,偷偷的绕到宫殿背后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越来越接近前面,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天帝天后和仙帝仙后的交谈。 “亲家公,最近好像夕儿身上的神力愈发的明显了,前几天她信手拈来就打破了近百仙人的阵型,越来越厉害了,甚至有些不可遏制的趋势,我怕时间长了她身上的神力终将爆发了出去,被外人察觉到了,不是很好,有什么办法可以稍微遏制一下么?”仙后期期艾艾的说着,声音听上去非常的担忧。 云夕娇有些听不懂,前几天和近百仙人对阵的是她,但是和神力有什么关系?母后为什么那么担忧? 心神引动,她觉得今天好像误打误撞听到了什么绝世大秘密,而且竟然和自己有关,于是更加偷偷摸摸的来到屏风背后,仔细的竖起了耳朵。 “诶,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云儿不会那么没了分寸的。”天帝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琼浆玉露,和仙帝两人刚学会了人间的猜拳,两个好哥们玩的不可开交,哪里有什么兴趣去管这茬子婆婆妈妈的事情。 但是仙后还是不太放心,拉起一旁的天后絮絮叨叨的说着:“夕儿甚是聪明,一学就会,本来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但是……诶……虽然仙族的高人确实可以高过不少小神,但是她这样继续下去,神族大多数人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会不会给天上添乱,而且万一一不小心激发了她体内的龙族力量,爆发出了金光该怎么办?”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天后一直觉得自己愧对了这个女儿,所以也特别留了心眼。 思考了很久,她也有些忐忑不安却无法决断,于是推搡了一下正在欢乐的天帝:“我说亲爱的,你也想想办法,要是云儿通过金光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那该怎么办?” 什么真实身份?云夕娇凑得更近了,离开她们二人只隔了一层幔帐却竟然未被发现。 天帝正欢乐间哪里有空去回答她们的疑惑,径直挥开了天后搭在他身上的手掌,不耐烦的说:“我的女儿怕什么,真发现了就说是她本领高超进化到了龙族的水平不就好了么?”说这又继续去和仙帝玩耍了起来,好像刚才那句话说出来是如此的普通。 云夕娇心中却如炸开的惊雷,轰然响起。 什么?我不是仙族公主,而是龙族之人?而且我的父亲竟然是天帝?那我的母亲是天后? 她猛然扯开屏风,颤颤巍巍的双手泄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她睁大了眼睛,眼神中俱是不可置信,颤抖着出声:“你说我是谁的女儿?” 正向天帝。 “你……你怎么回来了?”天帝第一个稳定了情绪,收敛了自己的惊讶缓声问去。 第28章 蛛丝马迹 “我不回来能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么?”云夕娇怒从中来,全无了半点孝顺之意,出口咄咄逼人:“你刚才说,我是谁的女儿?”眼神中俱是刺骨的疼痛,她还是不敢相信刚才的话语。 云夕娇希望他们只是在开一个玩笑,他们说的不是龙族,不是金光,不是天帝的女儿,但是明明听的那么的清楚,又哪里会是在开玩笑……如果不是她今天特意想要玩一把,又怎么会得知那么一个天大的秘密……她不禁勾出一抹嘲笑和讽刺…… 聪明如她,立马就想到了很多蛛丝马迹。 怪不得天帝和天后一直下凡来看她,明明自己只是一个未过门的媳妇,连夫婿都不曾谋面却为什么和自己的公公婆婆那么熟悉,熟悉的仿佛生来就认识一般,一点都没有隔阂。 又怪不得仙界曾经兴起过一股谣言,说是她并非仙后所生而是外面的一个小杂种,他们都确凿无疑的说着,明明仙后没有怀孕,怎么突然间就蹦跶出了一个女儿,如此种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为此她苦恼了很久,大闹了仙帝仙后寝宫这事才被压了下来。仙帝仙后震怒,不计后果将所有传播过小道消息的众人一并处决,一个不留,所有人都被吓坏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味儿,不过在她眼里,她只觉得她不再被欺负了,扬眉吐气了好一阵子。之后她也敏感的发现,众人见到她之后都三缄其口,能躲就躲,能不说就不说话,对她都毕恭毕敬的,不过她那时候人小,不多时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现在看来,天帝和天后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有着些许的暧昧,小时候她也不是很明白,只以为他们非常喜欢自己,所以也撒了欢的往他们怀里钻,长大了之后她不是不懂,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却麻醉了自己,让自己相信只是因为她是金龙未婚妻,所以他们对自己另眼相看,但是今天再想起这林林总总,自己就好似一个傻瓜,早就察觉了丁点的不对劲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把自己当成了笨蛋…… 她,好不甘心…… 自己好傻好天真…… 自己竟然连亲身父母都不知道…… 她好痛…… 天帝和天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却不知道到底是该把她搂进怀中,还是就这样呆呆的站着。 “云儿……你听我们解释……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当初是身不由己……真的,你要相信我们……”天后忙不迭的说着,却是越说越乱,没有头绪。 “你只说我是不是你的女儿?”云夕娇伸手止住了她的话语,脸上痛苦的表情拧作了一团,却是一直双手紧握,不肯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天后哽咽。 天知道她是有多希望立马抱住自己的女儿,别人不懂她怀胎十年的艰辛,但是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么喜欢这个女儿……却无论是天宫还是仙族,两处都不能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在天宫有那个萧炎栗占据了她的位置,在仙殿她名义上的母亲却是自己的表姐妹……她的心痛成了两半,狠狠的抽击着她的灵魂…… “云儿……云儿……我……我是……我是……”天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天帝也终于回过了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眉头拧作一团的可人儿,无论她怎么对自己,他却始终发不出火,话语间也是万分纠结和惘然。 “云儿……你是我的女儿……为父的对不住你……”说着身为天帝眼眶也红了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么? 原来…… 云夕娇痛的是肝肠寸断,心中的怒火也是腾然冒了起来。 为什么我会有那样的父母,为什么你们是我的父母,又为什么那么做父母? 她不解。 没有想象中的责备和愤怒,天帝天后等了良久,希望她会骂他们,希望她会发疯,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良久,等来的却是她猛然放开了紧紧握住的双手,径直爆发出了一股强劲的神力。 气势如虹,刹那间贯穿了整个仙宫,连天帝天后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夕娇身在仙族,学的自然是自然仙法,所谓自然仙法就是云、雨、雾、风、雷、电等天然之术,而她尤擅云雾变换之术,所以才在仙族公主名外加了一层九天仙女的外号。 只是今天这个仙法中参杂着她原本就拥有的神力,天帝四人只觉得突然间狂风骤起、云雾迷蒙,那满满的水汽伴随着强劲的旋风直击向人,连他们都很难抵挡。 这就是云夕娇的神力么? 四人纷纷结盾抵挡风雨,却不想仙后常年住在深宫后院,久久不曾经历战事,竟然一个不敌就被打了开去,彩盾瞬间崩坏咧开,完全抵不过她突然暴虐起来的神力,碎成了一地。仙后还未来得及呼叫,狂风骤雨顷刻便轰击在了她的身上,她被猛然袭来的巨大力量给击个满怀推倒在地,一把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就昏了过去,身子软绵绵的顺着柱子滚了下来,躺在了地上差点不省人事。 见此,众人都心急了起来。 仙帝飞扑了过去,硬撑着给自己增加了防护,却是杯水车薪,他的脸颊、手臂上也到处都是血痕,星星点点洒满了身周。 “夕儿,她是你母后,你赶紧住手!”仙帝用力呼叫,云夕娇却全然不听。 “云儿,你有什么就冲着我们来,不要伤害了仙后,她是无辜的!”天后也挡了过去大声的喊叫着,毕竟仙后也是她的表亲,她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云夕娇依旧无动于衷。 袭击向仙后的力量猛然增强,仙帝人等大惊。 连天帝都挪了过来急急给仙帝仙后撑开了结盾,他力量可谓是天界数一数二的强者,这才让一众三人略微缓了一口气。 却不想云夕娇见此徒然像入了魔一样,和天帝厮打了起来,两个人翻上跃下过了十几招,她才渐渐的处于了弱势,连连败退了下来。 她从未尝过败绩,突然就被打了下来只能愈发激起她体内的神力,愈发的走火入魔,天后徒然发现了这个趋势,立马大叫了起来。 “夫君,她快要走火入魔了,你让她打,她不打到你不会放手的!” 天帝听闻才顿觉失误,他这么忘记了这茬呢?于是悄无声息的安排着战事的走向,引她入瓮,然后在他的一手策划下让她攻向了自己。 不想她下手极重,天帝也被那猛然一击震得差点晕了过去,胸中倏的吐出了一口血,喷了一地。 “夫君!” 天后也不顾仙帝仙后的安危,径直奔了过去扶起了天帝,痛楚的眼神看向云儿,只希望她立马回过神来,不要再入魔了。 云儿在原地哈哈哈的笑开了去,然后突然一顿,好像是醒悟了过来一样,终于回过了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发呆。 她早就被愤怒迷昏了眼,也不知晓自己下手的轻重,猛然醒悟过来才发现对自己最好的仙后竟然被自己击昏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没了怒气,反而换成了惊慌和担忧,焦急了收了手奔了过去。 “母后……母后……母后你醒醒,我是夕儿……是夕儿啊……”她泣不成声。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就把母后给击倒在地了呢……但是又怎么能怪自己呢,明明都是他们种下的孽…… 她泣不成声…… 过了那日,五个人都心知肚明了一切,云夕娇也终于从躺在床上的仙后口里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自己是天帝和天后的孩子,却因为转世金龙的诞生才被放到了仙后这里来,仙后不停的劝着她,不要责怪她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有苦衷的,但是她越是那么的规劝,她越是愤怒。 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对自己这样,为什么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和这样一个母亲…… 她心疼的看着病床上的仙后缓缓地落下了眼泪。 明明是如此善良、如此美好的母后,为什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后……她垂泪了下来…… 她发誓,以后无论别人怎么说,世界怎么转,她必定会守护仙族,守护这个给她温暖给她家的地方。 过了不多时,她原先的指腹为婚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加快了步伐在执行着,她知道天帝天后想借此让她重回天宫,真正成为神族的主人,但是心中的愤怒尚未平歇,她仍旧埋怨着父母对自己的狠心,尤其是天帝的不管不顾,死活就是不肯遂了天帝的愿。 你生下了我只是为了巩固你的皇权么?我偏不让你如意…… 于是在某天月黑风高之时,她遣了贴身侍女雨艳和自己一起下凡,打算逃婚。 其实她不是真要逃婚,只是想借此表达自己的别扭,却不想人间百态中自己真的对那小龙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她有告诉过自己要恨他们所以要恨他们的安排,连带着也应该憎恨萧炎栗,但是却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天帝天后平素对自己的种种之好,还有那怦然心动的初次恋爱。 她也想反抗,反抗自己的心意和情魂,但是最终她还是躲不过那命定姻缘。 再加上这个夫婿确实非常完美,终于在经历了万千纠结之后,她选择了同意这门婚事却还是半带着别扭不肯原谅天帝天后。 既然他们亏欠了自己,她自然要狠狠的讨了回来,自己想要的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逃出过自己的手掌,她对自己自信满满。 天帝天后也自知理亏,她既然已经退让了一步,他们自然是千般讨好、万般宠爱,愈发把她惯坏了去,她要小金龙,他们就帮她绑了来,她要换大婚日子,天帝就硬着头皮去和创世神解说……她的脾气、性格还有气焰愈发高涨了起来,目中无人。 只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一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从来只考虑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处境,却从未帮自己的亲生父母、养父母还有小金龙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就如她缓缓道出了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只考虑了要打击萧炎栗,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父母身处的地位,还有其他种种不能说的秘密,只图自己一时的快乐。 所以人的命运有时候怨不得天,怨不得人,最终造成它的结果的人说不定就是你自己。 第29章 感同身受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虞鹊却能感受到他的痛处和揪心,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是孤儿,也或许是因为喜欢所以感同身受,她的内心也是小小的痛着,微微的苦着。 “父皇、母后……”他轻轻的唤了一声,期待着他们的回眸。 “他们再也不是你的父皇母后了。”云夕娇急急想要将他们撇清关系,入主天宫。 萧炎栗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弥漫着不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是么?他怎么会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呢? 痛心的看着他们,他想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原来的疼爱却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一片漆黑好似一个黑洞,无止境的吞噬了他的希望,然后将他抽干的一滴不剩。 “这是真的么?”炎栗有些哑声的问着天帝和天后,心中最后留了那么一丝的期翼。 “你交出那块令牌。”天帝叹了一口气,连看都不敢去看他一眼,毕竟那也是一个百年,他也有些不忍。 萧炎栗闻声顿时一个踉跄。 令牌,那是龙族太子的身份象征。天帝让他交出令牌,也就是承认了云夕娇所言不虚,萧炎栗痛的眼神纠在了一起,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前一刻还和自己满面春风的中年男女。 他们……真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么?他失神了。 “那我的亲生父母呢?”萧炎栗鼓起了最后的勇气,问了出来,却其实心知肚明,基本是凶多吉少。 果然……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你以为他们还会留着么?”云夕娇真心讽刺的看着他,又一次代替了帝后回答了他:“连着那些知情人士,都被灰飞烟灭了。” 她说的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天帝和天后却因为她的话语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虽然他们很对不起这个女儿,很宠爱这个女儿,但是这个时候她那么不顾一切的说出了这些,连他们两个人都不免皱眉了起来。 这可是随意对天下人说的事情么? 而且……看着萧炎栗失魂落魄的样子,天帝天后的心中也难受了起来。 虽然一切的阴谋起源于利用,但是朝夕相处,他们不是没有感情的,毕竟他也在他们膝下闹欢了近百年,他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历历在目。 “颜儿。” 天后急急迈出一步想去扶住颤抖的萧炎栗,却被矗立在一旁的云夕娇生硬的给拦了回来。 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云夕娇就差怒斥天后,天后的身躯明显的一僵,心脏却像是掉入了前年冰窟。她自认为他们虽然亏待了她的出生,却一直在尽力弥补,每次违规下届都是为了疼爱她,关心她,却不想她到如今除了厌恶还是厌恶,还对一个孤儿如此残忍,她好心寒。 “云儿。”她想去化解她心中的愤怒。 “别忘了,他可是转世金龙。”云夕娇语调平缓却藏不住杀气。 天后一惊。 她忘记了。 转世金龙……回头,她惨然的对着萧炎栗。 为什么这个苦命的孩子会是他们最大的隐患。 “你们还想留着他么?”云夕娇继续询问。 天帝抬起了脸庞,默不作声。 “他不是我的夫君了。”她继续说着。 天帝的手缓缓握了起来,一摸杀腾的眼光射向倒在地上的月老,月老神身体一僵,钉在了原地。 这真不关他的事啊,月老神简直想挖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儿,他哆嗦着想道。 见她这样提醒他们,他们还不动手,云夕娇好恨。 恨他为什么占据了自己的名号,占据了自己的父母还占据了自己的心,结果他不要她的人也不是她的缘,她怎么能不气。 原本她一直很骄傲,很自负,想自己是一届仙族公主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所以她也觉得萧炎栗的心就和那些玩物一样,只要她想要就一定拿的到,却没想到她失败了,而且是从头至尾都失败了……从他逃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属于自己,就算强求来了婚姻他也敢打破,他狠……他够狠…… 所以,她绝不让他好过。 就算用上一辈子,她也要和他作对到底。 不是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么……此时的云夕娇恨他深入骨髓。 她发了狠,猛然对上天帝厉声道:“你还不动手?你还想留下他么?你以为你留下他他会好生相待你们么?现今的龙族上下皆是他的敌人,他怎么会放过我们在场的每一位!” 一语点醒所有人,大家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萧炎栗,却仍旧迟迟不肯动手。 虽然留下他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所有人也怕他啊,他毕竟是那个号称神力最强的转世金龙啊,谁敢没事第一个上去试试身手? 云夕娇见此,再也不能忍受,抬手结出了一个符咒,轰了过去。 萧炎栗肝肠寸断、万箭穿心,根本无暇思考她的话语她的动作,毫无防备的他还在沉思中就被猛然袭来的神力打倒在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身上的金黄袍子都沾染上了天火,狼狈之极。 “小金龙,你没事?”虞鹊终于是出声叫唤,想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月醉玉一把拉了回去,仔细的护在了怀里。 虞鹊挣扎着要出去,却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得动弹。 月醉玉一个跃起蹦出了大殿,躲在了各族观众席旁边,先生、师傅和刚才陪在她身侧的青莲姐姐也陆陆续续蹦了过来,聚在了一起。 看着场上云夕娇连连对小金龙发难,虞鹊紧紧拽着小狐狸的袍子焦急的问道:“你们不去帮帮他么?他现在好危险,就算我求求你们了,去帮一下他好不好?” 她抬头紧紧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小狐狸,他却纹丝不动。 转头看向其他几个,虞鹊发现他们都没有那意思,用力的掰开小狐狸的手指,着急的叫道:“好,你们不去我去!” 小狐狸大手一捏,轻松的逮住了她两只用力的小手,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不是我们不愿意,这是他们龙族内部事务,我们其他界人不方便插手,这是六届之上默许的规矩。” 听闻,聪明如她也立马领会了这层意思,用力的双手顿时软绵了下来,无力的垂在了身边。 小狐狸不安的看了她一眼,紧了紧自己的环保,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她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但是仍然不放心萧炎栗,心焦的观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啊……”她轻呼一声,小金龙猛然不敌,又被击倒在了地上。 她紧紧的拽着月醉玉的大手,愈发紧张的看着场上的情势,都把月醉玉给抓疼了。 “小金龙……”她眉头都皱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她的小龙。 小金龙又被云夕娇打倒在地,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虞鹊看的心如刀割,却又不能去帮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她好恨自己,她觉得自己好没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紧张他,无论他以前对自己做过什么,此时的她只是担心他、担心他还是担心他,她好怕就此失去了他。 但是萧炎栗这个时候全然没有了王者气息,他几乎是在自暴自弃,没有了母亲,没有了父亲,连自己爱过的人都不属于自己,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事他留恋的,他不知道。 他气急攻心,结出的法术再没那气势和力量,软绵绵的一下就被弹了回来;他心神不宁,虽然做出了阻挡的姿态却全然没有挡下任何攻击;你看他现在如此狼狈,如此恍惚,哪有什么战斗的意思,连连阻挡却节节败退,完全招架不住云夕娇的任何攻击。 虞鹊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回头躲进了小狐狸的怀里,差点痛哭了出来,却又不放心的探出了脑袋继续盯着那残忍的画面。 这时,天帝终于在斗争了很久之后也忍不住去帮了云夕娇,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他痛楚着。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玉树临风的伪儿子,他伸出手指凝结法术的那一刻也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抛了出去。 此时神界上下最厉害的两个人同时勾起了手指对向了萧炎栗,萧炎栗唇角却勾起了悲惨的笑容,他是绝望了,所以这次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抬手阻挡,而是硬生生的凭空用身体接下了那全无收敛的法术。 众人大惊。 天帝刹时收起了法术,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猛烈的气息一下子都暴虐在了他身上,就算他天生神力、修为再高也顶不住这样的一击,一口鲜血从他嘴中猛扑出来,立时洒满了他身前的地面。 地上星星点点俱是红色的小花。 虞鹊看的眼睛都要出了血丝,终于是忍无可忍,它说要神族之人才能干预神族之事是么?那自己能使用神仙法术是不是也算半个神人呢? 她不再去想,伸手就勾出了一抹金灿灿闪亮亮的神光,护住了萧炎栗。 但是这创世神怎么会突然卷了进来?而且好像并没有看到她动手啊,大家不免有些诧异。 有眼尖的刚才正在虞鹊的身周背后,一下子就尖声叫了出来:“妖后竟然会放水琉璃罩?” 一下子众人的眼光又都集中到水洛璎的身上了。 创世神娲女也从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能放五彩水琉璃罩,也忍不住随着众人看了过去。 虞鹊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她只看着眼前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金龙,乘小狐狸不备猛然跃了出去,正正的挡在了萧炎栗的面前,咬牙皱眉地看着对面的云夕娇和天帝。 “他已经是孤儿了,你们就给他留一条活路好不好?”她试着用商量的语气和他们说话,其实心中也不免忐忑着。 “你以为你是谁?”云夕娇原本就心情不好,已经非常愤怒了,刚才好不容易打的爽了消了点怒意,这下子又被激发了出来。 谁不知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萧炎栗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当然是怎么都容不下这根刺的。 伸手就是一抹金色的光芒,直直的向她砍了过去,虞鹊竟然身体都没动一下,就一个挥手立马把这一击给消散了去。 “就凭我这微弱的神力,我说一句好不好?”她急忙回答。 第30章 天雷 云夕娇看着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一口回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说着一个天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滚落了下来,云夕娇用上了五成神力,那天雷滚滚震耳欲聋,所有人都以为这下虞鹊的小命即将不保了,却没想到她只是抬手又结出了一个五彩水琉璃罩将自己和萧炎栗都罩在了里面,就那样硬生生的挡下了那天雷。 那雷被分散了力量,顺着五彩水琉璃罩的外形被弹开了去,立马分成了若干股小雷把飘渺神镜的大殿数个角落劈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窟窿,都丝丝向外冒着黑烟。 大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好像已经有千百年没有见过如此大阵势的天雷了,连很多神仙的历劫都不曾见过这样这样强的天雷,那力量的巨大竟然将犹如金刚之躯的飘渺神镜大殿给炸出了那么多窟窿。 而罪魁祸首的云夕娇竟然就那样没事人的样子站在那儿,甚至还想再招第二个天雷,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卷铺盖走人了,这哪里还是喝喜酒啦,再喝下去连小命都要没了,刷的一下,大殿少了一半的人。 虞鹊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轻松的用手消除了身周的琉璃罩,前进了一步认真的看着云夕娇说道:“我知道你很讨厌他,我代替他答应你们,以后绝不再回天界,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放过他好不好?” 但是这话从虞鹊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非常天真的讨饶,但是听在九天仙女云夕娇耳朵里却是阵阵讽刺的感觉。 明明她才是神界的半个主人,她才是掌握着萧炎栗生命的半个主人,明明她原本才是萧炎栗的未婚妻,现在却突然冒出来这只麻雀全都夺了过去,甚至那神乎其神的神力还在她之上,怎么能让她不冒火?又明明是她喜欢的男人却不爱她,甚至在大婚之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她,而他喜欢的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假惺惺的跑出来博取大家的同情,此情此景怎么能忍受,又怎么忍得住。 九天仙女咬牙切齿道:“你想得美。” 话毕,她就像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潦草的勾勒了好几笔,一把洁白无瑕的雪琴顿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星落琴!” 下座的众人一声惊呼,连天帝和天后都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 云儿什么时候的到的远古神琴?怎么连他们都不知道。 只见她用左手轻轻托起琴身,用右手小指微微勾动了琴弦,霎时亲身微微颤抖了一下,终是一股强劲的力量顺着琴弦飞奔而出直直打向坐下的虞鹊。 虞鹊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只条件反射性的双手勾花想像着刚才一样心中默念一个盾继续勾出五彩水琉璃罩,却没想到这个星落琴的威力如此强大,径直穿过了五彩水琉璃罩奔向虞鹊。 “小笨鸟!” “璎儿!快闪开!” 远处的小狐狸众人在看到星落琴的时候就知道不对,立马飞奔了出去却不想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直接给震在了原地,一时闯不过去,心急火燎的他们立刻用尽了浑身力量打破了那股力量却发现为时已晚。 虞鹊以为自己这次是没救了,用尽了浑身力气爆发出了自己的神力想要殊死一搏,却没想到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却听到了闷哼的一声。 抬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小金龙! 为什么会是他! 他不是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身边了么,怎么又会冲出来保护自己! 不! 萧炎栗猛然吐了一口鲜血,然后连头都没回,立马像纸片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双眼紧紧的闭了过去。 虞鹊立马飞身将他接了起来抱在了怀里,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颊还有那不停流出的鲜红血液,滚滚流过沾湿了她的衣襟,两行清泪立马流了下来。 “不!你不要死!”她悲痛的叫了出来,眼中却流露出了一抹坚决的神色回头看向云夕娇。 此时,小狐狸、先生和师傅都闯了过来,医仙先生竟然不计前嫌一把把萧炎栗从虞鹊手中接了过去,施法相救;青莲姐姐晚到了一步,迅速接手将萧炎栗扶了起来方便救治;月醉玉赶忙扯过摇摇欲坠的她将她抱了个满怀,狐狸眼凝起,狠狠看向云夕娇的方向。 敢动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刚伸出手指,他还没动手却被黑煤炭师傅一把抓了下去,云墨言轻轻勾起一抹红光直直的朝着云夕娇劈了过去。 “魔族?”云夕娇冷笑一声,勾起星落琴随手就挡了下去。“水洛璎你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说着轻巧,她根本没有停歇径直又弹出了一众乐音,那音符就像夺命神术一样一个个带着五彩的星芒向他们飞扑了过来,小狐狸和师傅联手结出了一个结界却仍旧被打破了去。 小狐狸立马用身体抱住了虞鹊。 虞鹊一惊,那云夕娇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想让月醉玉受伤! 于是劈手一把将他推开了去。 “小笨鸟!你干什么!”他一声惊呼还来不及说完再去抓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那星落的光芒汇聚到了他们面前即将要袭上虞鹊的身躯,却没想到那星落之力遇到了她的气息之后立马止在了原地,就像一根静止的光芒一样,笔直的散发着如星月耀空的光芒,停在了她面前一尺处。 所有人都看呆了去。 虞鹊也愣在了原地。 但是顷刻间,她就觉得这股力量好温暖好温暖,一点都没有了刚才暴虐的样子好似就是她原本的气息,又好似有着一股家的温暖,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掌缓缓的迎了上去,一点都不害怕。 而那光芒就好似极富人性一样,立马像蛇儿一样环绕上了她的手臂,那原本一串串的五彩光芒就像彩绳一样绕上了她的手指感受着她的神魂。 “啊!怎么回事!”这时云夕娇大叫一声,众人立马朝她看去。 她手上的星落琴突然震动了一声,猛然跳脱了她的挟制跃起到了空中,然后像一个欢脱的小孩遇到了自己的妈妈一样,迫不及待的朝着虞鹊飞去,却在快要触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蹦蹦跳跳了起来,最后一个跃起来到了虞鹊的身前立定站稳。 创世神娲女猛然站了起来,用她那苍老的容貌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这不可能……这难道是…… 她心中缓缓一颤…… 她之前一直没有仔细去看这个女子的脸蛋,活了那么长时间见了太多的世间变化,六界上下一直在周而复始的换着帝后和太子,有时候百年间一个种族就要换上十七八个,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她每一次都要去参加,一个个都去认过来实在是太累,所以也就习惯了随便看看不曾记住多少,再加上原本大婚女性就会覆上面纱和珠宝首饰,看的实在是不够仔细,现在猛然仔细定睛一瞧虞鹊一眼,立马大惊失色了去。 像,实在是太像了……怎么会那么像?她突然被虞鹊的面容震惊了。 缓缓落座了下来,她的小手指竟然不停地在颤抖着,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座椅。 学着云夕娇的样子用小手指勾起了一条琴弦,瞬时美妙的音乐流淌而出。 虞鹊竟然流畅自然的弹奏出了如天籁般的音乐,乐音袅袅立时回荡在了九清界上空,竟然引来了祥云和各种上古神兽一同围观了起来,连各界长老级的人物都连连称奇,他们活了如此繁长的年月都未见过如此的景象,当真是如真神下凡一般,普天吉祥如意。 创世神娲女真真是要坐不住了,这样抚琴的姿态,如此美妙的乐音只有当年的上神星落才能做到,而且这星落琴原本来就是星落自己制成,既是上神战宝也是一届仙乐,当年她抚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却看到一个面貌相仿,却比她更年轻的女子来奏响这星落琴,难道…… 创世神定睛看着眼前的虞鹊,思绪飞到了千万年之前。 那时天地之间混沌一片,没有真正的天也没有真正的地,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娲女的先祖一人在混沌的世界中活的好生寂寞,终于在一个寂寞的夜晚她生下了一个蛋,蛋皮化天,蛋白化日、月、星辰,蛋黄化地,于是出现了整个天地万物。娲女的先祖凭借他自身留下的最后一丝力量拔下自身的一根肋骨幻化成了娲女,娲女藉由天地间的灵气创造了日月星云辰五大上神伴随她左右,陪伴了她千万年的岁月。 但是千万年太长,娲女也耐不住了寂寞,后来又创造了各种花草树木、人类走兽,然后慢慢的,走兽学会了进化,变成了妖,升成了神仙,而堕落的妖和人则幻化成了魔鬼,于是天上地下变成了六界鼎立的局势。 六界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娲女一个人管理不过来,于是创造了五大上神。 九河神女星落原本是创世神最先创造的五大上神之一,连着万芒句神日耀、皎女月依、青帝云羲和化皇辰清一起并称为五大上神。而星落则以乐为长,以舞为擅,堪称上神域中的一大才女,获得了很多人的厚爱,其中尤以青帝云羲特别爱慕之,或许是两人真有缘分,最后在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青帝云羲终于获得了她的青睐,两个人双宿双飞,堪称一段佳话。 只是上神的力量太过强大,在娲女创造他们的时候并未强制他们的力量,所以所谓上神,几乎是集合了六界左右能量的高人,深不可测,于是在他们共结连理的时候娲女向他们下了一个禁令,上神之间可以有情但是不能生儿育女,因为她怕生下来的孩儿太过强大破坏了世界的平衡。 青帝云羲和九河神女星落当然知晓其中的奥妙,纷纷应承了下来,于是娲女也放心了,径直放他们二人下届甜蜜去了,据她所知六界上下后来成为过他们的落脚点,他们扶弱济贫也成为了六界神话。 只是后来岁月悠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和青帝云羲就一起失去了消息,然后再也不曾相见。 第31章 活下去的理由 现在她突然看到眼前这个眉目极其相似的虞鹊,顿时就觉得见到了小时候的星落,那花容月貌如出水之芙蓉、香骄玉嫩若烟笼之梅月就和星落小时候一个样子,都是如此的温婉可人、性灵珠玉,眉眼间那恍惚间透漏的几分迷茫并几分轻柔,越看越像星落。 创世神不免心中一顿……难道这是九河神女星落和青帝云羲的女儿么?所以她才会使唤神法、仙术、妖道、魔力等各种力量么? 不由得大怔。 但是那袅娜的乐音、那清香般的韵味不是星落还会有谁呢? 虞鹊悠然的弹奏着星落琴,婉转动听的乐音把她自己都给陶醉在了里面,那琴声悠扬竟然连倒在地上的萧炎栗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好似琴声中充满了阵阵治愈的力量,将他从伤痛中唤醒了起来,抬头看到把着琴弦的虞鹊,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浅笑。 她没事就好。 他早已觉得生无可恋,无父无母还认贼作父了那么多年,愧对自己父母九泉之下的灵魂,但是看到她全然不顾安慰挡在了自己面前,他突然就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活下去保护她。 于是才会拼了命的去为她挡下了那远古神琴的威力。 现在看到她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身边操控着远古神琴,他终于是放下了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啊!龙公子!你醒醒,别睡过去了啊!”青莲姐姐猛然一声惊叫将虞鹊从琴声中吸引了出来。 虞鹊回头但见萧炎栗眼眸禁闭、唇色发紫、脸色清白,连医仙先生都皱起了眉头,她心中重重沉下。 怎么回事?萧炎栗你不能死!虞鹊刚想回头去抚摸他,却不想云夕娇终于找到了她毫无防备的空挡猛然一个天雷劈天盖地而落。 本来是想打个她措手不及的,却不想那虞鹊反应迅速再加上星落琴的护住心切,两人合力只一弹指间就把天雷给打消了回去。 云夕娇从未尝过败绩,而且从来是唯我独尊的,今日竟然屡次被那不知名的小妖给击退了回去不仅恼羞成怒,抬手一转眼间竟然引来了九九八十一道混元天雷将欲把他们一网打尽而且永世不得超生。 天帝刹那间就明白了,经不住大呼了起来:“云儿,此法不可!” 但是云夕娇完全不听劝告,仗着自己的神力和地位大肆驱动着黑云滚滚压下。 天帝见劝阻不成立马张开结界护住了天后,其他高人也纷纷效仿。 抬头,眼见着第一道九重天雷迅猛劈下,虞鹊拨动星落琴有条不紊的将它抵挡了回去。 下首的众人不免呆若木鸡。 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是天界最强劲的力量,是处置神仙界中的极刑犯才会引来的天雷,是极刑中的一种,一共有九道天雷组成,每一道中又有九道天雷,其力量随着道数的上升也呈几何级数上升,威力之大让很多受刑的人连第一重九道天雷都顶不过去就瞬间灰飞烟灭。 而她一个不知是神仙还是妖魔鬼怪之人竟然只轻轻然几下就给挡了过去,神人那! 所有人都不免面面相窥。 但是感叹归感叹,眼见着第二重惊雷就要到来,黑云翻覆更加靠近了飘渺神镜的大殿,不少人人恐怕殃及池鱼纷纷逃窜了下去。 大抵今日这看戏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大家都知道那天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逃命要紧,瞬时大殿上又少了一部分人。 不一会儿,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天雷纷纷落下,其势一道比一道迅猛,力量一道比一道强劲,一开始她还可以凭借她聪明的智慧循着萧炎栗教她的法术然后加上她自己的参悟凭着感觉抵挡这一切,但是毕竟她神力虽强劲,却是第一次觉醒,而且是因为萧炎栗被迫觉醒,也是第一次大肆使用这股力量,不免有些招架不住,而且身周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她的护卫,她的体力不支渐渐的弱了下去。 第五道天雷虽然也被她全数挡了回去,但是小狐狸等众人都敏感的发现了她的疲态。 小狐狸伸手一把将她护卫在了自己怀里,“收手!我保护你!”说着他张开了一个结盾硬是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顶住了第六道天雷。 天雷在他的法术上寻找着突破口,其势张扬跋扈,犹如狰狞的面孔瞬间放大在了月醉玉面前,月醉玉生生的顶住了前面八股力量,还差最后一股,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就是那么一松懈,加上妖术毕竟不是神力,竟然在最后时刻被劈打出了一个裂口,小狐狸的身体也受到了反噬,他抱着她的身躯明显的颤动了一下,闷哼一声落在她的耳旁。 虞鹊在他胸口明显的听到了那一声闷哼,不禁急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虞鹊急红了眼,是她忍受不了萧炎栗的伤痛才出了面去阻止却将所有人都拖累了下来,如果没有她大家都不会参合进来。 但是她现在怕了,她有神力护体还有星落琴的保护,她就算最后抵挡不住估计还死不掉,但是刚才那一声闷哼却让她害怕的又要哭了。 她怕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因此一一受了伤,所以明明体力早就不支却还勉强挣扎着接到了第五重雷,只是不想大家都因她而出事,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寝食难安的。 她急忙将他往外推去,喉头有些哽咽的道:“我有神力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开我!赶紧离我远点!它会伤到你的!” 虞鹊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将他抛的远远的,却不想被小狐狸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完全挣不开,她急的都要哭了。 “不放!我是你夫君,你死我也死,你活我也活,我决不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哪怕你只是为了救那条小龙,月醉玉心里默念。 虞鹊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顿时五脏内腑都交织在了一起,痛不欲生。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护卫着萧炎栗的雪袍先生也伸手刮起了一阵猛烈的幽蓝色光芒,师傅见此顿时了然也抬手注入了自己的红光,小狐狸紧紧抱着虞鹊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护制,伸手也加上了自己的力量,青莲姐姐一见小狐狸如此,虽完全是个外人但是她竟也也来助了他们三人一臂之力,加上了她绵薄的力量。 九清界的飘渺神镜上顿时刮起了一股诡异的彩色旋风,其不像虞鹊引来的琉璃光芒,好似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夺目,它是如此的幽暗阴森,加上那滚滚的黑云和即将破空而出的天雷,显得尤为诡异。 几股力量汇聚在一起猛然冲向了天雷,正巧滚滚黑云间也同时蹦出了九道天雷齐声而下,却是刹那间突破了四个人的力量,翻腾着扑面而来。 四个人猛然受到了反噬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内伤,小狐狸径直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洒了虞鹊袍子满身,虞鹊却全然没有时间去查看他的伤势,千钧一发之间她从丹田中猛然提炼出了一股精气,上升喷涌而出,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魔鬼之气,直冲云霄。 那幽蓝而诡异的红色混杂在一起,竟然还参杂了一丝她未消失殆尽的金色神力,一起化作了一股猛浪冲向了天际,竟在半空中将直劈而下的天雷瞬时化作了虚无,连连爆发出了九道巨响,然后訇然中开,黑色而密布的乌云顿时被打出了一个天洞,九重天外闪亮的天色终于透过了乌云射了进来,大殿上顿时明亮了一片。 只一刹那间,虞鹊回神看到了身边人的惨样,不禁颤抖的从小狐狸怀中掉落了下来。 小狐狸也忍不住了胸中的翻腾,没有了力气,随着虞鹊一起滚落了下来,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脱离自己的环抱,虞鹊哑然失声,就差痛哭出声了。 “小狐狸,小狐狸……”她已经不会了言语,只抬头看着身边的他。 回报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小狐狸仍旧紧紧的抱着她,眼睛却是顶不住的半阖了下去。 “不……”虞鹊失声叫道。 而黑煤炭师傅和雪袍先生也单膝跪地在她身边,虽然没有极为明显的变化,但是他们俱都皱紧了眉头,双手紧握,估摸着应该在同自己体内的反噬力量做着对抗,一时半会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虞鹊回头想找先生探查小狐狸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们,顿时心痛不已。 于是连忙回首去查看另一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萧炎栗和半跪在地上扶着萧炎栗的青莲姐姐也即将奄奄一息,顿时跃入了虞鹊的眼帘。 “青莲姐姐……”她轻唤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青莲姐姐和自己萍水相逢,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她委实不用对自己那么好的,况且她修为最低,受到的反噬自当是最为厉害,连师傅和先生都撑不住,她又怎么会撑得住了。 虞鹊紧紧握住了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因为她,因为她手上的红线,因为她忍不住救了萧炎栗,因为她身上的力量,一切都改变了。 她从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从不想成为别人的麻烦,今天却都被自己给打破了,她痛苦不已。 抬头看着刚才还透露出点点光辉的天空,刹那间又被乌云给笼罩了个俱全,恐怕是第九道天雷即将落下,那天雷气势如虹还没落下就已经让底下的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压力,很多刚才还抱着脑袋看着绯闻的人们俱都逃散了去,只留下了天帝天后、仙帝仙后和月老这样的老神仙们,其他的虾兵蟹将早就没了身影,全都逃命去了。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已经有几万年没有出现过了,它是极为重大的刑罚,而且在施展的过程中一般都密闭在天界最强护罩下的天极顶上,本来就不曾被地上的平民百姓所见,而且普通情况下只在天极顶上才会有感觉,今日被突然拿到外面来施展,大家都测不准它的力量,唯恐它一个力量过大伤及了自己,所以纷纷避之不及,再也没有观看好戏的念头了。 虞鹊抬头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黑云万念俱灰却又不甘心。 第32章 不愿死去 明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却要遭受如此的天雷,她想不通。 她勉强提了提自己身上的神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努力寻找着自己的魔鬼之气,却又全然寻不到踪迹,它总是在危急时刻突然现身保护了她,却从来是来无影去无踪,虞鹊急的心焦却拿自己毫无办法。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等死么? 不! 她不愿意! 而且身边的人也不会愿意就这样死去! 她愤愤然的瞪视了一眼云夕娇,突然就冒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刹那间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魔鬼之气根源,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施展了开来。 飞沙走石般的黑幽的气息席卷过身周,以她为一个圆心猛然起了一阵飓风,从她身边猛然冲向天上,气势凶猛和天雷不相上下,连对阵勾着嘴角的云夕娇都突然大骇了起来。 这是她梦寐以求却从来求不到也学不会的团风,是自然系法系中极为高深的一种,就算她是一届九天仙女也还学不会,却没想眼前这个虞鹊竟然在短短数月间就能学会。不对,不能说她是学会,应该说她是天生神力加上后天聪慧直接顿悟而成,其力量和气势浑然天成根本不需要学习和掌握。 云夕娇领悟到了这一点,双手的拳头捏的更加的紧了。 抬手催动了力量迅速集结了黑云,想要尽快的劈下最后一道天雷。 终于在轰鸣一声响起之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中的最后一个九道一起劈了下来。 虞鹊身周的团风猛然上升迎接了上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卷来了另一阵妖风将两者的力量浑然灭了过去,刹那间九清界上烟雾俱消,竟然立马恢复到了之前的祥和万丽。 众人大惊。 这力量……莫非是…… “你们都收手罢。”创世神娲女缓缓道,说完了这句话不免咳嗽了一下:“这里是我的九清界,不是你们下届随意打闹的地方,全都散了。” 话语掷地有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呼出一个。 这娲女都说话了,谁还敢造次,连连称是。 云夕娇大为不满,明明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消了她心头之恨了,却竟然被创世神打断了去!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她气死了!简直气到了爆! 她简直忘记了自己是谁,竟然用杀意腾腾的眼光看向了创世神娲女,手上还想腾起动作。 知女莫若父,天帝和天后马上领悟到了她的心思,立马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云儿!” “快点收起来!” 他们不停的掐制着她的手指,终于掰开了她的手心。 云夕娇虽然愤愤不平,却最终还是在他们的威逼下妥协了去。 不满的又朝虞鹊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虞鹊压根无暇去估计她,当创世神娲女将天雷打破之后,虞鹊急忙低头去查看了身边所有人的伤势,急的双眼通红却一滴眼泪都不敢掉下来,怕他们更加的伤心和难过。 “你们都散了。留下他们几个……还有月老神,麻烦你也留一下。其余的都散了。”创世神娲女又下了一道命令。 她身侧的几个童子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下去遣了天帝等众人有序离开了去。 云夕娇本来还不想走,却被天帝天后拼命的拉了回去才终于作罢。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去,创世神娲女缓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踱到了虞鹊的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她出声询问着虞鹊。 “创世神娲女……我?”虞鹊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总觉得它和那星落琴一样的熟悉,就好像她们就是亲人一样,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说了出来:“水洛璎。” “你……姓水?”娲女有些皱眉的看了她一眼:“是你父母给你取得名字么?” “不是,是师傅……”她顺从的回答着,心中却已经焦躁不安了,于是竟然不顾礼节的询问娲女:“娲女创世神,能不能求您先救一救他们……求求您了。” 创世神娲女轻轻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四个人,大手一挥,一股清风卷过,再回头去看他们,雪袍先生和黑煤炭师傅竟然已经能活络的站了起来,只是月醉玉和萧炎栗伤的不轻,小狐狸还有血丝从他口里冒出来,而萧炎栗还未醒来,还有青莲姐姐也只好了一半,虞鹊又着急了起来。 “他们已经没有大碍了,先移到九河神殿里修养一番。”创世神娲女沉稳的说道。 虞鹊虽然心急,但是听到她那么认真的承诺着,这个心虽然还是吊着,却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想必创世神是不会骗自己的,她思量着。 “你们带他们过去。”创世神吩咐着自己的小童,然后回头凝视了一眼虞鹊,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转身她在小童的搀扶下离开了飘渺神镜。 “月老,你来。”创世神早就走远,不知道她是怎么开口的,又是怎么把声音给传到了大殿,那声音却是绕耳不绝。 回头,顷刻间飘渺神镜已经恢复如初,就如虞鹊刚进入的时候一样,剩余几人不免啧啧称奇,感叹创世神的奥妙。 他哭天喊地的就差求爹爹告奶奶了,这到底算什么事情,他完全搞不明白,明明自己好端端的看着红线,怎么就突然冒出那么多事情,而且还有那云夕娇,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还有那么一件事情,怎么突然就和他有关了呢,果然是他老了不中用了,记性不好了么?他好忧伤…… “你先别急,我找你来不是让来兴师问罪的。”娲女瞥了他一眼,有些头疼他的唧唧歪歪,立马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那?……”月老神一下子就住了口,话锋一转,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创世神娲女,希望她只是来找自己喝个小酒吃盆小菜的,虽然那是白日梦。 “刚才那个红线你也看到了,你没觉得哪里有异样么?”娲女随口一说,月老神却是万分警惕了起来。 有问题?有异样?自己刚才恍惚的很完全没有注意到,难道创世神娲女注意到了么?月老神诧异的看着娲女,心中七上八下的全然没了主意。 “是是是,好像是有点问题!”他立马附和着,脑袋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飞速的旋转了起来。 也怪自己,刚才要么是龟孙子样,要么就是神赳赳气昂昂的,倒是真真完全忘记了去查看那红线的本质,现在倒好,红线不在身边,要怎么去观察呢?又怎么去了解真相呢? 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诶呀,你说他怎么那么笨,他怎么会看不到红线呢?他作为月老如果不能随时查看红线,那和普通人不是一样了么? 于是伸手去摸了自己的身后,却不想没有摸到那乾坤镜,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天地至宝乾坤镜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消失的,怎么他完全不知道?他明明记得自己逃跑的时候顺手就塞在了自己的背后,怎么一转眼间间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他急的脑袋上全是汗,一滴一滴的滴落了下来,慌张的一遍一遍摸着背后,就希望能从中摸出个蛛丝马迹,却全然寻不到,一点都不敢去看创世神娲女。 创世神娲女自然是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眼帘,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且去好好调查一下那个红线……”它好像是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创世神娲女最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来,但是她的意思月老神当然不是不明白,于是立马点头领命。 “小的遵命,定不辱创世神期望。”说罢抬头滴溜溜的眼睛继续转着,终于是鼓起了胆子询问了一句:“那创世神我可否先行告退了?” 此时,创世神娲女的心思完全都在虞鹊的身世上,径直忽略了云夕娇那么点事情,于是见再也问不出点什么,挥手遣退了他。 “你且去,速速查清真相来禀报于我。” 月老神领命,大呼一口气,飞速奔出了大殿。 他内心扑通直跳,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创世神责罚助纣为虐,然后按律被送往那诛仙台坠落魔鬼地狱,幸好创世神网开一面只是为了召他询问红线的问题,他当然是一百万个庆幸自己小命得保,怎得还会有不马上开溜的道理,就生怕她一个猛醒突然又想处置了他呢,害他小命不保。 于是一会儿工夫就连人影都没有了。 他一个腾云驾雾飞回了神界。 只是他刚逃脱了创世神还没舒出一口气却被云夕娇一个天雷又被劈到了半边额发,还好他闪的迅速一个飞身腾空跃起,然后在空中翻滚了几下之后终是安稳落地。 刚一落地他就沾了一丛水诀将自己耳边着火的发烧休整了一下,其形态真真是狼狈至极。 “好一个月老,看我不杀了你!”云夕娇见此又是一个天雷滚滚而下,月老大呼不妙。 刚送走一个高神,又迎来了一个不好惹的,他当真是今天就要玩完了么? “太子!……哦不,太女殿下饶命!饶命啊!”他大声呼叫着,伴随而来的却是一个惊天闪雷,他立马往旁边一躲,又逃了过去。 “太女殿下,有话好好说!听小得一言之后再杀我也不迟啊!”他没命的叫嚣着,还欲继续抱头鼠窜,却没想第三个天雷没有应声落下,他不免有些诧异的往外看去。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说于我听,要是不满意的话,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云夕娇说着就坐了下去。 她身边的雨艳自然是得力又聪慧,早早就给她预备好了桌椅,于是在月老神殿外面,云夕娇喝着茶看着黯然失色的月老神殿缓缓喝了一口茶。 月老在自己额边擦了一把汗,自己今年肯定是流年不利,怎么到哪里都遇到不能惹的小祖宗,他干完创世神的活就打算告老还乡,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再过下去他就要死了。 “太女殿下,方才创世神召唤我过去也是向我询问红线的事情,创世神娲女亲口和我说,她觉得那红线有问题,所以遣我下来查找,所以这不我正急忙赶回去想要好好看一眼呢。”他急忙把自己撇清关系,于是想到了创世神娲女那似是而非的话语,立马给搬了过来。 第33章 求饶 “哦?那到底是什么问题?”云夕娇不咸不淡的询问着,却不屑于看他一眼,觉得看他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额……这不,还没回去查看么……”月老期期艾艾的说着,正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想要继续找点词汇来对付眼前这个金主,但是却是凭他的智慧怎么都想不出第二句话来。 “就那么点?”云夕娇不免声音大了起来,暗暗发着狠劲。 月老神一见这个态势不对,立马想给自己再找个理由,却是黔驴技穷怎么都想不出来,不禁浑身冒着汗儿。 云夕娇刚平息下去的怒气就蹿了上来。 刚才好不容易能够将负她心的人给杀了解气,却不想冒出来那么多的人儿护卫她,让她终于是没有得手,这手上还痒痒呢,免不了要找一个人来出气。 “月老神这就完了?”云夕娇不免又加大了音量。 月老神急了,赶忙想继续说点什么,还没出声就被一阵凌冽的风给刮个满嘴,那风儿就像有生命一样顿时像鞭子一样绕上了他的脖子,然后像手一样抓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呼吸。 月老大惊,这是什么法术,从未听闻。 然后他就像用手去掰开钳制一样去掰开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风,那窘迫样子让旁人看的浑身发毛。越是用力他却越是气急,却越是摸不到那法门,然后渐渐地因为呼吸困难他体力不支了起来,甚至有些抽搐。 云夕娇见此稍微放开了手指,月老便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迅速掉落了下来,在地上好似奄奄一息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微缓过了气儿。 “这算是好点儿了?”云夕娇的娇媚声音传来,月来心中大呼不妙。 果然不出所料,云夕娇一个抬手,又是一阵风儿凌冽的卷过,就像一根隐身的皮鞭一样,猛然刮过月老的身体,月老身上的衣服立马被划开了去,露出了毛茸茸松松垮垮的老年人的胸脯。 月老大骇。 还没抬手沾诀遮羞,又是一阵猛烈的风刮过,云夕娇的风术就像锋刀一般划过了他的身躯,在他身上造成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月老痛的死去活来的。 想他在神界已经有上万年的时间了,他又不是战神之流,不曾对外征战,一直都是那个好吃好喝好逸恶劳的懒人神仙,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从未受过什么苦,也从未碰过一把小刀小枪,被那么猛然的掠过自然是不能忍受,哇哇直叫了起来。 “太女殿下饶命!太女殿下饶命啊!饶命!”他不停的呼喊着,却让云夕娇有了快感一样更加用力的下手了去。 “啊……”月老一声惨叫,终于是忍不住了痛楚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云夕娇见此终于是稍稍停下了手上的力道,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怎么样,舒服了么?本殿下赏你的。”云夕娇继续不咸不淡的说着,好似刚才做这些的全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一样,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谢谢太女殿下赏赐……谢谢太女殿下赏赐……”月老痛的在地上颤栗着老泪纵横,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动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散了一样,痛得钻心。 “太女殿下饶命……饶命啊……老身经不住折腾啊……太女饶命……饶命……”他不停的抖动着牙齿,竟然哭的泪流满面的求着饶。 躲在旁边看着他们师傅的两个童子也忍不住别过了脑袋,不忍继续看下去了。 他们的师傅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他颤颤巍巍的张口,终于是想了又想,悔了又悔,说出了一句有用的话:“太女殿下饶命……小的掌管六界红线一来从未看错过一根,想必当年您手上的红线确确实实是真的和他绕在一起的,但是恐怕是被后天的某种力量给打散了,所以才会变成了断头的。” 云夕娇听罢,眉头拧做了一团。 “你说话当真?”她不是非常相信眼前这个人。 “当真!当然当真!老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担保,绝不会错!所以创世神都遣我下来寻找原因!”他激动的叫了起来。 其实他并不确定,但是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这确实是一个保他今天不死的理由,只要活着就好,活着他就有办法逃离这里,于是他不得不争取一下。 而且这确实也是他刚才一路回来时候想到的。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云夕娇手上的红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凭借他那么多年的职业道德,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任何一根红线,那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谁用了禁术将它破坏了去。 只是这个世界上能动得了月老红线并且还那么多年不被发现的人……他思来想去,也没有几个啊……不免有些踌躇……所以才迟迟不肯说出缘由,但是现在再不说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要保不住了,他终于是一咬牙、一跺脚的说了出来。 “那会是谁?”云夕娇咄咄逼人。 “上神!”月老终于是为了自己的命叫了出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创世神和创世神创造的五位上神,其他人绝无半点可能!” 不过末了他又想了一想,最终是添了一句:“但是那个小姑娘貌似也有可能,她和远古上神一样拥有六族力量,只有六股力量合并在一起才有可能能改变红线,比如切断它。” 云夕娇略微一顿。 又是那只麻雀么? 她眼神凌冽了起来。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事是上神干的,先别说她从未见过上神有何恩怨,就算他们真的无聊了要消遣一个人却又干嘛要玩在自己身上?也只有那只麻雀死缠烂打着自己的夫君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她给自己下了个武断的决定,还觉得天衣无缝。 哼!又是你是么?你等着!你现在有创世神娲女庇佑我伤不了你,但是你不会一辈子住在她那里,总有一天,你出来之时就是你丧命之日,我定会要你好看的。 于是她头也不回的拂袖就走,留下了月老神殿的一地狼藉。 这是一个婉秀清丽的宫殿里,没有巍峨的建筑也没有气势磅礴的花饰,有的只是像妖皇宫一样袅袅清香和丝丝清风,大抵是住在这里的人不太喜欢这种妖娆的华贵而是习惯了清新和淡雅所以才会建造成如此的美景。 “这里就是娲女殿下说的九河神殿,这几日就请小姐等人在此处歇下,如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二位。”旁边的小童不卑不亢的向她解释着。 “我真的能住这里么?”她不免有些忐忑。 虞鹊初来乍到还真不怎么懂这天上的规矩,看得出来娲女殿下非常善良,可怜自己莫名的遭遇所以给自己解了围,已经是非常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赶去要求别的。现在她不仅救了自己还赐自己这神殿居住,她不免有些犹豫,生怕自己扰了原来主人的殿容殿貌,还怕为此得罪了创世神娲女。 “娲女殿下既然发话了,小姐就自在的住下,不会有事的。”小童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她的疑惑。 随即,虞鹊心中的忐忑被这句话一扫而空,连连称谢,然后径直去扶了萧炎栗和月醉玉,施展了小法术让他们靠在自己身上却不增加重量,健步如飞的就去往了殿内,速度之快连旁边俯首的小童都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踏了进去。 “小姐……您走慢点儿,等等我们!”小童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在娲女身边也待了不少时间了,今天却也不免奇怪。这里原来是五大上神之一九河神女星落的大殿,自从星落上神和云羲上神双宿双飞的离开了娲女身边之后,创世神娲女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大殿,而且还差人将云羲上神和星落上神的大殿都给封闭了起来,说是要给他们保留一份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但是今天怎么会让这个大魔头携人一起跑了进来呢? 而且本来星落上神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可人儿,她的大殿也是异常的可爱和温馨的,一直是上神中最受爱戴和喜欢的一位,很多人都爱往这里钻,但是自从她被云羲上神看上之后,这里就翻天覆地的变了样子。 现在的这里却到处都隐藏着不少陷阱和法术! 隐约的听天上的老人们说,大抵是因为云羲上神为了保护星落上神也为了博美人一笑,所以在这里下了不少法术的关系,所以这里才会变成百年坑爹万年囧的地方,让很多人躲之不及、逃之夭夭,逐渐也就成为了荒宫。 但是今天为什么娲女会让她这个大魔头住进来呢?天上又不缺地方给她住,为什么偏偏是这里,想到这里他们就好头疼,不得不拼了命的紧紧跟了上去,生怕虞鹊出了任何的问题,他们可担待不起啊,这毕竟是娲女交代下来的任务。 二人连连叹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虞鹊一路走在星落大殿中,身周的法术和陷阱都立马避让了开来,一个都没有打到她身上,而她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变化,径直走的飞快。 她想早一点到达内殿,然后好好给萧炎栗和月醉玉养伤,于是都忘记了身后一干众人。 “这边……恩……这里……”虞鹊完全不像初来乍到的样子,对这里非常熟悉的拐着弯走着,好像这里就是她家一样,非常温暖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里的构造非常符合她的思维和感觉,她平素是个路盲,但是今儿个竟然一点弯路都没有走就直接来到了内房。 后面跟着的小童是更加的目瞪口呆了,想必今天他们是真的见鬼了,别说遇到一个障碍了,在虞鹊的带路下他们完全是畅通无阻好似行走在康庄大道上,径直看着各种可以察觉的小法术从虞鹊身边闪开,就是为了不伤害眼前这个姑娘,他们是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都暗自揣摩了起来,连他们都许久不来已经记不清楚了方向,她为什么却像主人一样在这里横行霸道,而且这些云羲上神的小把戏竟然还害怕的躲开了去,怪不得创世神也对她以礼相待,看来必定是个人物。 第34章 魔鬼之力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她全然不知,只是聪慧的她这个时候没有被纠结迷失了心智,终于是想起了隔壁就是先生和师傅,他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如果自己凭借神仙之力或者是魔鬼之力呼叫的话,他们或许会感觉到的。 是了,先生和师傅都是用魔鬼之力的。 只是,她低头看了一眼他们,脸面一红,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人来。 但是看着小狐狸的鲜血越来越多的曰曰流出,她终于是一咬牙,探上自己的魔力,向外迸发了出去。 原本九河神殿在云羲上神的调教下对外是防御极为严密的,这万年来只有带有神仙之气的小童还能进入,那一丝魔气能不被反噬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能爆发出去呢?但是不知为何,这个神殿却对虞鹊极为有缘,竟然让那魔气放了出去,径直窜向先生和师傅。 立即,他们敏感的感觉到了虞鹊的求救,全都窜起一下子奔了过来,却在看到床上被被子半遮掩的身躯之后顿在了门口,那是虞鹊急中生智拉来的遮羞布,却是恰到好处的掩饰了春风。 映入眼帘的是那小狐狸倾倒着身子紧紧的攀附在她身上,嘴角流着鲜血竟然喷了虞鹊半身,还有丝丝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缠绵到了一半小狐狸承受不住身体内的伤痛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晕倒在了虞鹊身上。 他们被锦被遮住了大半,但是却发现他们身下俱未着一缕,许是早就成双成对了。 先生的双手握得紧紧地,胸口凶猛的涌上一阵疼痛,竟然让他万年温笑的脸上化开了一层薄冰。 师傅平素倒是大大咧咧的,但是许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太大了,竟然好一会儿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调戏了她,而就定定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脸上五颜六色的变换着样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都想到了刚才的红线,然后脑子里都不知道飘进了什么东西,有点发怔。 “先生,他吐血了!求求你救救她!帮我把他放到床上,救他!”虞鹊恳切的声音传来,震的先生终于回过了神。 师傅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连连咳嗽的把眼神往别处飘去。 “我说你也稍微节制一点啊,这个时候叫我们来做什么……咳咳……”师傅竟然有些脸红的说着,然后望向先生不禁有些同情了起来。 “源初,她叫你呢……”师傅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又震动了雪袍先生。 “先生……求你……救救他……”虞鹊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是滚落了下来,滴落进了先生冰冷的内心。 先生是不愿的。 自己爱着的女子求自己救她的相好,他怎么愿意,不如说他虽然如仙如谪看上去大方有礼,却在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甚至希望小狐狸就那么死去就好了。 但是,毕竟他也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医仙。 他纠结了,双手疯狂的搅在一起。 虞鹊期盼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他双手紧握,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放了开去。 雪袍先生缓缓叹了一口气,平淡的看向黑煤炭师傅:“墨言,你出去,这里我一个人可以。” “好好好,我也懒得参合,你们继续,继续哈……”黑煤炭师傅说完撒腿就跑,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他可不想参合这种事情,当然是溜之大吉。 你想他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而且年轻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得不到?肯定早早就做过无数次了,说不定外面还流落了好几个宝宝呢,怎么有兴趣再去看这些东西?管他手里的红线在哪里,他是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爱好。 只是却不知道心底的那一丝失落和吃味究竟来自何方。 雪袍先生跟去将大门紧紧关闭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虞鹊,径直有些嫌弃的看着虞鹊,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太没节了,竟然在这里干活。 虞鹊虽然知道先生不会这样说话,但是那一瞥的眼神还是让她心中不是滋味,大抵是他今天还愿意救小狐狸已经是出乎意外的了,于是她也不期望其他了,觉得异常满足。 她是不想伤害先生的,原本是打算如三月春风一样从先生身边一闪而过,不留下一丝云彩,却不想又如此的回了来。 明明知道她现在的红线是剪不清理还乱,那么多人都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们每一个,她把每一个人都珍视如家人不愿意伤害,却怎么就这样伤害了他们每一个人呢。 她好自责,好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办才好啊,她也想大吼一声问问苍天的啊! 苍天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你能告诉我么…… 先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过来直接掀起了薄被。 虞鹊一声轻呼,脸蛋更加通红了起来,抱着月醉玉的手死死不肯放。 “先生……你……”她声音越来越轻。 “你且出来,让他平躺下。” 先生平淡的说着,双手已经伸手过来抱起了小狐狸,让他侧了身从虞鹊胸口落了下来,半躺在了床边,由着先生顶着所以没有落下床沿。 虞鹊胸口顿时少了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呼吸立马顺畅了起来,她终于是大口呼吸了起来,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小狐狸被搬开了去,虞鹊的雪白就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中,承接着先生的注视。 抬目,她发现先生正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去,不禁脸蛋痛红,立马快速的缩进了床板内侧,拉起锦被将自己团团围住。 “先生,你将他放下……”她轻声说着,又立马将自己团进了锦被。 快速的瞥了她一眼,雪袍先生神情复杂却有舒然。 刚才她速度极快一下子就跑了开去,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那干净的身体和那洁白的床单。 他们并没有真正结合,他舒了一口气,终于没了一开始的冲动和纠结了。 先生平静了下来开始专心于救人之上。 他整了整月醉玉,将他平躺在了床板上,然后伸手搭上了月醉玉的脉搏,细细的探测了起来。 虞鹊认真的盯着先生,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生怕连先生也救治不了他,生怕小狐狸会离开自己,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忐忑,连衣服都忘记了穿。 终于在她的期待之下,过了好一会儿,先生将他的手臂放了下来,对上她的清目,缓缓开口。 “他没事……只是气血攻心,我去弄点药给他服下,然后静养一下就好了。” “真的么?他真的没事么?他吐了好大一口血!”虞鹊急急说着甚至都忘记了她自己身上就沾着他的血迹。 叹了一口气,先生用较为严肃的声音对她教育着:“原本已经被创世神娲女救治了根本是不会有事的,只是因为欲望太强所以气血攻心。” 虞鹊闻声顿时禁了声。 都是自己么,自己的错……如果他不是为了自己……她好懊悔…… 先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内心活动,轻手轻脚的将月醉玉摆好,然后对着虞鹊说:“记住……一个月不要冲动,应该就能恢复如常。” 虞鹊对上他的眼睛,脸上腾然又起了一阵红云,复又低下了头,终是轻轻的恩了一声。 见她又恢复了呆傻的模样,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猛然起身越过月醉玉的身体袭向虞鹊。 虞鹊一惊,想往后躲去,却无处可去,一下子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痛的泪眼生花。 先生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脑袋,抚摸着她,另一只手缓缓搭上她的脉搏,细细探查着。 虞鹊了然,又是一阵红晕。 想必她把先生想的太龌龊了,她有罪。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何必那么怕我。”竟然有些哀怨和不舍。 虞鹊无言的看着她,自知理亏。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又说道:“看来你的问题应该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小的一个,大抵体内力量雄厚,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先生复又去看了萧炎栗,然后往外走去。 “我且去准备所有人的药材,过一会儿你也来帮忙,习惯你打下手了。”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回了头,嘴角轻微的勾起一抹笑容,淡淡的泛着金色。 “记得用那边的水好好洗一把,穿好衣服,帮他也擦一把。”细致入微,却是一个医者对一个医患的贴心。 虞鹊望着先生离去之后关上的大门,好一阵子出神。 小金龙! 天哪,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旁边干着……干着那事……她到底是有多么的……多么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地自容…… 自己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住的摇头…… 脑子非常混乱…… 虽然她知道小金龙此时此刻不会看到他们,但是她自己是知道的,恐怕未来的好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忘记……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小狐狸!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她混乱不堪,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闷哼。 好像是从小狐狸这里发出来的! 她惊讶的跳了起来,立马迅速的跑到小狐狸身边,只见那毫无血色的脸孔竟然皱起了眉头有了表情! 虞鹊兴奋的冲着他大声叫唤了起来! “小狐狸!小狐狸!你醒醒啊!” 小狐狸此时还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胸口钝钝的痛着,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觉得此时喉咙里血腥一片非常难受,于是呢喃的唤了一声:“水……喝水……” 虞鹊闻声立马从床胖窜了出来,连奔带跑的赶往桌子前去给小狐狸倒水,然后飞速的又给他端了过来,放在了他的鼻子底下。 小狐狸好似立马感知到了水流的味道,凑着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一会儿就将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虞鹊见此又去倒了一杯,小狐狸又喝了一杯。 终于,她乐起来了。 一般生病的人如果要喝水,就表示他已经要好起来了,所以身体的机能也开始恢复了起来,于是她愈发的卖力了去倒水,甚至把水壶都给提了过来,凑到了小狐狸的身边。 第35章 亲吻 “你是想噎死我么。”小狐狸终于装不下去了,开口说了话。 虞鹊却浑然未知,以为他终于是醒了,兴奋的叫了起来:“你醒了啊,小狐狸!小狐狸太好了!” 连忙扔掉手上的瓶瓶罐罐,她轻巧的扑入了他的怀里。 她觉得都要感动的哭了,上苍对她真真是极好的,没有让她害死一个人,阿弥陀佛。 小狐狸看着窜入怀中的俏佳人,就知道她就是那么的笨忍不住揶揄了她一下:“早就醒了,反应迟钝的小笨鸟。” “诶呀,我是笨嘛……啊……你什么时候醒的?”虞鹊不解的问着,难道他前面连连喝了两杯水都是在装蒜么?难道他吐血都是装蒜么?不会的?不免诧异了起来。 “好久了,很久很久了呢,我的小笨鸟。”月醉玉就是不说,也学着调皮了起来,只是那白色的脸蛋和失血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单薄,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虞鹊的灵魂。 再没兴趣和他调皮下去,她只温柔的擦了擦他的嘴角问道:“什么时候?” 小狐狸强压着虚弱继续温柔的笑着,在惨白的脸蛋上勾起了一朵媚花。 “从我喝到第一口水的时候就醒了,小笨蛋。”宠溺的在她额头顶了一下,表达着他的爱意。 虞鹊心中一股暖流流过,鼻子再度酸了一下,却是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叉着腰道:“是,那你从一开始就在装模作样啊,看我不宰了你!”说着双说握紧了拳头作势要砸了下来。 小狐狸轻勾嘴角,笑得勉强,缓缓伸出了手,没有什么力气的想去接住她的责怪。 她却是一转,将他的手放了回去,随后在他脸蛋上落下了一个亲吻。 小狐狸不禁怔住,惨白惨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红晕。 “好好休息,我不怪你。”只八个字便让小狐狸原本寒冷的心顿时温暖了起来。 他爱的人果然如他一样温柔似水,也是如此的了解他,知道他方才的感觉,心中不禁开出了一朵温柔的太阳花,暖暖的让他泛出了血色。 “休息什么,要不……我们继续。”他调戏般的说着,身子竟然作势也挣扎着想要起来,眼中俱是柔情似水。 锦被在他胸前滑落了下来,露出大片雪白,勾引的虞鹊愣了一下,却立马就回过了神。 “不行!”虞鹊急了起来,将他一把按了下去,啪啦啪啦的数落着起了他:“先生说了,你气血攻心,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不要再折腾自己了,你不要命我还担心呢,给我好好养病!先生已经说了,没有躺上一个月不准……不准……不准干活!”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重点说了出来,说完脸上就像憋气一样俱是通红。 小狐狸看的笑了起来,开心的说:“我怕我的娘子被别人抢跑了。” 如此大方的一语,饶是她初懂情事还是一个愣神。 “不……不会的……”脸蛋一红,她回答的是疙疙瘩瘩的,眼神有些漂移不敢去看他。 “那你慌什么?诶……难道还真的会被抢了么?”说着他哀怨的语气上来,声音直中她心怀。 眼神微微淡了下来,她终于是不再慌张,认真地看着他,竟然伸手向天发起了誓言。 “你要我怎么说才肯好好休息?我保证我一定是你的好不好,不跟别人乱跑。”虞鹊非常非常认真的说着,定定的看着他的蓝色眸子,那蓝色好似深海将她吸引了下去。 “你不一定是我的那还难道是别人的么?”小狐狸好死不死的一点都不领情,径直吐着槽。 “我……你……你曲解!……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好好休息!”虞鹊急的想哭,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温柔的笑开了花,手伸出了被子将她扯了过来抱紧在胸前。 “我月醉玉也发誓,我一定是你一个人的,不会有第二个人了,你再也不许乱跑。” 云淡风轻的声音,虞鹊却觉得好温暖。 她的每一次失落和彷徨都是他拯救了自己,包容了自己,每一次的每一次,包括每一次的危机和发狂,也都是他把自己给缓和了下去,她好像发现自己也很喜欢很喜欢他,甚至有点和小龙的喜欢并驾齐驱的趋势了。 突然之间她又觉得自己好坏,自己的心怎么可以分成那么多股,一会儿喜欢先生,一会儿喜欢小金龙,一会儿又喜欢小狐狸。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就连红线也都是四股,她甚至有些后怕的想着会不会除了那四股还有其他的红线,只是因为没有照耀出来所以不知道呢? 自己到底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竟然惹来了那么多桃花,还都是如此的金玉良人,有点消受不起啊。 “恩,那我说我的第一个男人肯定是你好不好”虞鹊半开玩笑的调戏着他。 月醉玉抬头看向她的眸子,装作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千千万万么?” “呸!你当我什么人,还千千万万?”虞鹊手撑在床边将他推开了去,嘴巴嘟的老高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愤愤的不去看他。 月醉玉没有像往常一样起来抱住她,而是用双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轻轻的在嘴巴边亲了一下。 “当然不会,你只会有我一个,我也容不下别人。”他认真的说着。 虞鹊这才解了气。 不过看到他都不似以往粘了过来,敏感的知道他身体太虚,于是立马跳了起来去给他寻了衣服过来。 “恩……这个……你自己穿……你还能自己穿的……先生说待会让我过去帮忙煮药,你要是可以的话就自己穿一下……”说着说着,她有禁不住脸红了起来。 小狐狸出声笑了起来。 “还害羞么?我的什么你没看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觉得逗她好有趣。 虞鹊被说的脸蛋更加红了去了,甚至别了过去不敢去看他了。 “我……我……诶呀,你就自己穿嘛。”她一跺脚,又回过了头去。 “为夫的身体虚弱穿不了。”他犹自撒着娇,几乎不把自己当男人看了,虞鹊不禁愤愤。 他明显就是故意的! 有空和自己抬杠,他怎么会没空自己穿衣服! 鼓着腮帮子正欲批斗他,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月醉玉已经挣扎着打算自己起来穿衣服了。 虞鹊没想到会看到那一幕,眼睛竟然直直的盯着他看,都忘记了避嫌。 “娘子看的可开心么,要不要继续?乘我身体还热着……”小狐狸好心的提醒着她,让她愈发的脸红了。 “不……不要了啦……”她将衣服胡乱的扔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缓缓的退着步子往外挪了过去,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月醉玉竟然好生大方的就让她看了过去,狐媚笑开。 “我还真的很郁闷呢,刚才竟然没有做完该做的事情。”他作势竟然要起身。 虞鹊一个箭步将他按了下去。 “诶……别……我说真的,你身体真的没好透,不要急好不好,我怕你又气血攻心!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吓人,那一口血喷了我半身,吓死我了。”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去端了脸盆过来搅干了毛巾递给了他:“你好好擦一擦,真的……挺恐怖的……” 月醉玉这才发现自己到底是什么狼狈样,而且他确实也没有心力继续调戏她了,终于是接了过来温柔地说道:“恩,我知道,你去,我自己会弄好自己的。” 虞鹊好感激的看着他,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真是一个好夫婿,自己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能傍得如此美婿,她好骄傲。 “恩……那,我去帮你煮药了哦……你自己可以哦?” “恩……去……”他柔柔出声。 虞鹊点点头,轻轻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回了头,举手弹了一抹光芒到他手里,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颗五彩琉璃珠,好似和她在飘渺神镜里结出的光盾是一个构造。 她兴冲冲的冲他叫道:“给你一颗珠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激发这颗珠子,冲着它呼唤我,我会第一时间发现的!而且这个宫殿貌似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觉得我能猜到它的构造也好似可以控制它一样,你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知道的哦!” “冲着它想你就好了么?”小狐狸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中媚光闪过。 “那我求你和我继续刚才的事呢?” “去!讨厌!”虞鹊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狐狸在她身后笑的灿烂。 她还是对自己很好很好的。 他承认,他肯定自己已经爱上她了,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据说妖皇族的月狐轻易不会动心,一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恐怕要对这个小妖精动心一辈子了。 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萧炎栗,他又暗自思忖了起来,眼中各种流光闪动,最后都灭了下去。 这是劫么? 小童两人对视了一眼,复又弯下了腰去:“是,璎儿姑娘。” 虞鹊这才又舒了一口气,急忙问:“你们有看到我先生么?” “姑娘是说那个穿着雪白衣服的先生?”一个小童立马接口回答。 “是的是的。”虞鹊急忙回答:“你们有看到他么?” 另一小童俯首回答道:“这里煮的是龙公子的药品,璎儿姑娘所说的先生正在内殿里配着其余几人的药品。他说他的方法极为精良出不的一点错,故恐怕我们在内殿会打扰到他的步骤和气息,于是径直赶了我们出来煮药,就算只是煮药还吩咐了时间和方法,一点都不许我们有差错。这不你看那案头上点着香烟么,先生说,三炷香一根一根点燃,一根灭了再点起第二根,待三根都灭了就可以停火了。”说着他还指了一下瓦罐:“这里的水也是他亲自浇下去的,拿多大的锅、放多少的水先生全都一一看过了才进去的内殿。” 听罢,虞鹊非常确信先生就在里面,也唯有先生如此严谨的人才会如此苛刻于每一个步骤,她是极为熟悉的,小童说的那些她也都知道,遂她轻轻点了头,看着小童说:“是,应该就是了,那我先进去了,二位就不打扰了。” 第36章 炼丹 小童弯了腰恭送她离开,虞鹊急忙往旁边拐了过去。 快到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冲着两位小童展露了笑颜问道:“可否请问一下二位童子姓甚名么我好称呼?” “姑娘有礼了,我们两人本无姓名,不过姑娘可称呼我为白儿,他为腾儿。” 虞鹊有些一愣,不过想了一下,这是人家创世神娲女娘娘窝里的事情,也由不得她管,于是就直接点了点头。“里面那位先生姓黎,你们也可以叫他黎先生或者黎公子,随你们喜好就好。”说完就转身踏进了先生内殿。 先生早在内殿就听到她在门口唧唧歪歪的声音了,这下也毫无惊讶之情,仍旧仔仔细细的对着药品独自调配。 虞鹊进了内殿看到先生认真的脸蛋不想打扰他,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之后不得不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了。 还未等她开口,先生倒先说了话:“璎儿帮我取三分蛇灵草的嫩叶。” 虞鹊了然,立马奔往后面去仔细查看每一个柜子,过了一会儿就拿了草药过去。 “七分碧溪花。” “好……” 果然在她的帮助之下,先生的速度极快的上升了去,不似刚才那么多时间竟然只配了两副药,毕竟这个院子不是他的,里面东西的摆放他都不熟悉,所有东西都要寻找,难免事倍功半。 过了好一会儿先生突然说道:“我闻着这个院子里应该会有凝露草,你去看看是不是在后院里?有的话取个数十颗过来就可。” “凝露草?”这下虞鹊有些诧异。 凝露草生的娇贵,不能缺水不能缺日照,作用却委实有限,只是稍好一点的药引之流,而这个院子看上去也不像每天都住人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去费时打理那么娇贵却有作用不大的凝露草? 但是先生作为医仙那鼻子和悟性是非常高的,他既然说他闻到了,那应该就是闻到了,于是虞鹊依话寻去药房后的后院,果然在一丛雾茫茫的水汽中见到了大片的凝露草,不免异常惊喜。 这花儿生的不起眼,作用也有限,并非什么金玉良药,但是她却是极为喜欢的,就和那路边树下的含羞草一样,虽然一点都不起眼甚至毫无药性,但是都是她所爱的花儿。 难道这个院子里的人和她一样,也喜欢那么不起眼的花儿,所以才种下了那么大一片么? 这不是特意种下的那是什么呢?这里连那还魂草啊、雪莲啊、龙舌草啦这里都找不到半颗,却单单有这么不起眼的凝露草,还是那么一大片,她不免惊奇万分,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没有发现这个院子有住人的痕迹,那这些草到底是凭借什么本事在这里存活了那么久却没有死去呢? 难道有什么神仙魔法保护着它么? 不过现在可不是她想这些事儿的时候,虞鹊立马伸手挑了数十颗极为漂亮的凝露草摘了下来,匆匆往回走了去。 先生见她回来手里提着凝露草便微微点头,示意她去继续下一个步骤。 不一会儿,先生在前面研磨和调制着药物,虞鹊在后面递送着药品,不时的还出去看一下小童手上的药熬得有没有过头,需不需要指点一下,这午后的时光一会儿就过去了。 终于是先把小金龙和月醉玉的药给熬制好了,她打算立马送过去,却被先生拦了下来。 “先生?” 虞鹊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先生,难道他做这些不是为了让自己去给他们送药么?还是先生他想换个人去给他们送药,她有些不解。 “你先把这个吃了然后就可以去了。” 说着雪袍先生递来一颗洁白的丸子放在了她的鼻子底下。 虞鹊不疑有他,先生是断然不会拿有毒有害的东西给她吃的,于是欣然接下,只是在寻水杯吞咽丸子的时候她好奇的问了先生。 “这是什么?回来也可以吃啊。” “你刚才也受了天雷反噬,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还是调理一下比较好。这是安神定心的丸子,我刚才顺手也配了一些,我会算好时间给你服用的,这是第一颗。”先生回转头去不咸不淡的说着,好似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虞鹊当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也流上了一层感动。 从以前开始先生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每次她有个小毛小病的时候先生都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拿了药过来给她吞下,然后第二天就好了。 他从来都是如此的默默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她从来都已经习惯了,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敏感的察觉到这其中的点点滴滴,不禁觉得有些羞愧。 先生是真的爱她的,她想,只是她还能回应么? 回过神,虞鹊问:“恩,先生,那要不我也给其他人拿一点过去?小狐狸和师傅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反噬,还有青莲姐姐伤的不轻,要不我先给他们都服下一颗?” 先生略微思忖了一下。 “萧炎栗和月醉玉的药已经混在汤药里了不必多此一举,是药三分毒,多吃了没好处,而你师傅强健的很,也就不必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名唤青莲的女子倒是真的伤的不轻,要不你先拿两颗过去给她垫下……我待会先给她配置药物,我恐怕比起你师傅,她会更撑不住。”先生默默在心中盘算着剩下的每一个人,有条有理的安排起了他们的服药顺序。 “好。”虞鹊顺从的恩了下来,百分百的相信着先生,想必先生如此谨慎、如此悬壶天下的人是从来不会骗她的。 于是伸手接过两颗药丸,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前殿。 这厢虞鹊正在路上飞速的走着,而那厢小狐狸早就按耐不住寂寞,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会打开门去朝外张望,过了一会儿又去小金龙床前瞅瞅他,或者又回自己床上去躺上一会,早就没有了刚才那副病怏怏的姿态,像个大好人似的。 他都不禁怀疑那修养一个月的说法是不是假的用来匡他的,就是先生用来制住他的说法而已,因为他好歹身体也没那么差劲啊,怎么竟然需要个把月的时间,这委实不太科学。 突闻外界脚步声传来,小狐狸心神雀跃。 这不虞鹊刚站在门口,还在踌躇着双手都拿着托盘该怎么进去的时候,就被猛然打开的门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上的药碗给砸在了地上。 “娘子,你终于去而复返了啊,我看看,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小狐狸欢快的声音传来,如泉水叮咚敲击着虞鹊的心房。 “吓,你吓死我了……猛然那么开门……”虞鹊稍微定了定神然后撒娇道:“还能有什么,只有良药苦口而已!”说着就一脚跨过了门槛直欲往里走。 连忙给她闪出一条道,小狐狸帮她按着房门。 “莫怕莫怕……娘子快进来,门外风大。”不由分说的将虞鹊引进了内室。 虞鹊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桌边,放下了药碗然后唠唠叨叨的吩咐了起来。 “这是你的药,这个是糖块,我怕你受不住人间药品的苦味,索性一并帮你拿了来,你赶紧乘热喝了。” 小狐狸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自己的娘子对自己那么好,怎么能不开心呢?于是坐下来就抬手要喝药。 娘子亲手端来的药怎么能不尽快喝了呢,哪怕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只是虞鹊没让他立马喝下拍了一下他的手继续说道:“你记着,这个是萧炎栗的药,待会你喝完了要是得了空也帮他一把,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说着转身就要走,立马被小狐狸堵住了去路。 “娘子你去哪里?” 他有些奇怪,今日她不在小龙面前也不在自己面前久留,又要跑去什么地方?难道她真有那么忙么?她不知道自己很是想念她么? “诶……”虞鹊就知道他会这样,头疼的轻了又轻地推搡了他一下:“我是正事。先生吩咐了去看隔壁的青莲姐姐,她修为不高却是伤的不轻,比你们都要严重,所以我要去立马给她服下药丸。”说着还将手上的药丸举在小狐狸鼻子底下挥动了一下。 小狐狸本来是想堵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的,但是知道她的坚持之后最后还是放了手。 “那娘子你快去快回。”说着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萧炎栗,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装媚道:“你不回来我可保不准会怎么喂他喝的药。” 虞鹊不禁头疼,这个活宝,真是添乱,最终还是心软的点了点头。 “好,我去去就来。” 抬手她将两粒丸子送进青莲姐姐的口中,然后望着她略微出神。 只是那安神的丸子是不是太有作用了,青莲姐姐才吃下没多久就醒转了过来,一醒来就冲着她微笑,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没事了,你去看护别人,我知道你很忙。” 青莲姐姐依旧是如此温柔,一点都不曾责怪和迁怒于她,虞鹊却不禁失声。 这个姐姐的性子实在是太好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如此的温柔,真如她名字一样,一朵傲然绽放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当初她才会在众多侍女中唯独留下了她,只是没想到那一留却差点将她的性命也留了下来。 “青莲姐姐…………” “恩?……我没事了,你先去看顾别人,我这里不碍事的。”她依旧温柔如风的对她说着,好似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只有虞鹊知道,这并不如她说的那么轻巧。 就连先生、师傅和小狐狸都成了那样,她怎么可能还笑的开来,纵使身上的伤痛已经被娲女创世神给治疗了七七八八,但是她那惨白的面容和发白的嘴唇却是透露了一切。 “青莲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虞鹊鼻子又是一酸,眼眶略微红了起来。 青莲姐姐缓缓抬手抚摸了她的脸蛋,温柔的笑着:“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地,别忘了今日大婚之后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青莲姐姐……”虞鹊轻轻点了点头,将那轻易就要落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第37章 道歉和感谢 因为是青莲姐姐说的,不能在轻易落泪了。 “我明白,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然后谢谢你……”虞鹊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青莲姐姐眉眼弯弯冲着她勾起了眼角,嘴上开出了一朵清花,却是静静的接受了她的道歉和谢意,然后帮她好好整了一下发型。 “我活了很久很久了,见过很多虚情假意倒不常见到真情真意,这许是我留在妖皇宫甘当侍女的原因,因为那里有家的感觉,有亲情。而我第一次看到你冲出去救了那条小龙而殿下却又去救了你,我就知道你们都是有情人。” 她缓缓的说着,虞鹊却似懂非懂的听着。 “大抵是我见到真情真意不免感动于是就冲出去添了绵薄之力,我只为我心中的那份悸动不为其他,你务须如此在意,那会让我甚是为难的。” “青莲姐姐……”虞鹊轻声附和,脑子中却是在不停的思考着她的话语。 真情真意…… 是呵,青莲姐姐待她难道不是真情真意么? 她喜欢。 遂她抬头,用如此清澈的目光动切的看着青莲姐姐。 “青莲姐姐,我可以叫你一声阿姐么?我一届孤儿,很想有一个真正能够当亲人一样亲近的阿姐。” 青莲全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停了一下,终究是绽放出了如莲般的微笑:“好。” 她笑了。 随即手往天上沾了一个决,于是一颗五彩琉璃珠飘然而至躺在她的手掌之上,她将它缓缓递至青莲姐姐手上,它立马闪耀出了类似她在飘渺神镜里结出的光盾一样的五彩光芒。 “阿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激发这颗珠子,冲着它呼唤我,我会第一时间发现的。”她兴奋的冲着刚勾搭上的阿姐笑着:“这也如我们之间的联系一般,只要你没事我就安好。” “那我该怎么知晓你呢?”青莲姐姐聪慧过人,一下就抓住了问题核心。 “我想如果我有事的话,珠子也会有相应的变化,毕竟它是我法术凝结而成,不是么?”她温柔的看着自己的阿姐,心中非常愉悦。 “是了……”阿姐答道:“那我就好好收起来了。” 话毕,新认的阿姐却全然没有一点想要继续一叙话语的感觉,径直把她往外赶去。 “阿姐……”虞鹊有些茫然。 “好好去看着你那一堆夫君,我这里还不需要你来搭手。”话说的虞鹊好生害羞,那张脸蛋又腾的红了起来。 “哪里有那么多夫君……”她小声嘀咕。 “呵呵……”青莲姐姐笑了一声,却是让她更加慌张了,“就是有那么多夫君咯。”她看了一眼眼前可爱真诚的虞鹊:“好了,你去,我收拾一下也去帮着你们打理更重的病人,你且先去。”说着就不由分说的将她赶了出去,虞鹊身后的门轰然关了起来。 虞鹊被径直推了出来,反应过来她回首看着大门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迈向隔壁。 却不想才走几步,就被倚在门口的月醉玉给挡了去路。 “看好了?” “恩……” “没事?” “面色不是很好,不过吃了药之后还是挺活泼的,这不还把我赶了出来么。”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了他。 “恩……她是自然之妖,受到的冲击远比我们这些人体妖要少许多,恐怕是大自然的规律,只打人不打物,所以她看似伤得挺重实际上委实问题不大,泡几天池塘什么的大略就应该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小狐狸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被虞鹊生生踩了一脚,让他痛呼出声。 “你干什么,小笨鸟!不知道我是病人么?要温柔对待,温柔!你怎么一点都不温柔!”他气急败坏,好不容易喝了药屁颠屁颠跑过来迎接美娇娘回房,却竟然被莫名踩了一脚,心中郁结。 “你才泡池塘,你全家泡池塘!那里委实很好么?我看你也挺好的,恩,明天开始你就自己一个人住一个院子,自己打扫、自己煮饭、自己吃药,我觉得你也挺好的,甚好甚好。”虞鹊牲畜无害的笑着,冲着小狐狸翻翻眼皮,说完就朝着院子外面钻,独自留他一个在原地吹风。 小狐狸自知失言却又有苦难言,他明明说的是正道,却被她狠狠怪罪,好生不甘心。 “我哪里说错了,她一个莲花妖儿当然是在莲花池子里泡泡就能吸收天地精华,恢复的委实要比我们要快许多了,不信你过个几天再去看看。” 撇撇嘴,她不想和他争辩,于是回头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说:“我不和你吵架,那有伤风化,你还是好好回去躺着,我继续去给你们煮药了,各个都要伺候都是大爷。”吐着槽她转身将欲离开。 小狐狸气结,却拿她毫无办法,谁叫她是自己的美娇娘呢?自己千辛万苦娶来的,那只能自作自受了不是么?不过她倒是提醒了自己,刚才他是有话想对她说才跑到外面来堵着她的。 立马快步走了几步拉住了她道:“你不去看一看那条小龙么?我给他服药他死活不肯张开嘴巴。” 虞鹊忽的就一顿,心沉沉一坠。 立马迅速回身风风火火的去了他们两人的房间。 萧炎栗果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喝了药就清醒了过来,依旧是那沉睡着的面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好似一点都没有活转过来的迹象。 她用手轻轻搭上他的脉搏,似有似无的传来,几欲让她觉得几乎找不到,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要不是那还尚且没有冰冷完全的身躯告诉着她,他还活着,她或许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是已经为他挡下了大部分攻击了么,怎么他还躺在床上毫无声息? 不是上神都已经出手救过了他么?怎么他还是这个样子,惨白惨白的? 不是上神都说他们没有问题了么?为什么其他人都活蹦乱跳了却唯独只有他还躺在床上? 虞鹊不解……困惑不已…… 抬手摸上萧炎栗的额头,他的手心,俱是冷的,全是冷的,只是没有冷的彻骨,还在提醒着他仍然活着,只是却让她一点都寻不到活着的气息,她茫然了…… 莫非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死了么? 伸手去抱起了他的半身靠在了自己身边,她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蛋,摸着他的气息,为他把着脉搏,但是那似有似无的脉搏和冰冷的身躯让她心寒…… 抬手拿来小狐狸端上来的药想要给他灌进去,但是他死死咬着嘴巴,就如月醉玉说的一点都不听话,药汁怎么都灌不进去,还洒出来了不少。 放下药碗,虞鹊将他重新放好在床上。 “不要逼我,我可是在先生身边当了大半辈子的药童了,让你喝药我还是有本事的!别小瞧我!”她有些生气的看着萧炎栗,嘟起了小嘴。 你不就是想考验考验我么,小笨龙,看我不整死你! 说完,她就用一只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而另一只手就端着药碗,气定神闲的等着他张开嘴巴,却发现过了好久好久,他还是纹丝不动,不禁有些诧异。 咦? “神仙之流可以不吃饭难道也可以不呼吸么?”她回头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擦,真想骂娘了,小狐狸你肯定是存心的!存心的!你都看到我那么做了也不提醒我,反而在旁边看了那么久! “你存心的是不是!”虞鹊回头用眼神狠狠剐了他一眼,小狐狸莫名的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只四个字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虞鹊愤恨着。 小狐狸看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好生可爱,心中高兴的嘀咕着:我又没说错,确实不关我事,那只是你知识不够丰厚而已。 抬眼看见虞鹊挥挥手叫他过去,小狐狸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怎么了,我的娘子?” “惩罚你刚才不告诉我,现在你就用蛮力掰开他的嘴巴,只有这样才能灌药了。”虞鹊看着他无辜的说着。 “那你怎么自己不掰开?”他才不愿意去碰那条小龙呢,不由得嘟起了嘴。 “我没那力气。”虞鹊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确实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事实。 只是小狐狸却不太愿意。 干嘛要去帮情敌喝药嘛! 他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就是不太愿意过去,但是当他看着自己的美娇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好似恳求的样子,他还是心软的伸出了手。 不过在他们折腾了许久之后,这个法子终究还是失败了,小金龙本着我死也不开口的执念咬得紧紧的,最终小狐狸还是没有掰开他的嘴巴,却被萧炎栗的口水沾了一手,药又少了三分之一。 “好恶心啊……我不干了……”他好歹也是一个妖,是一个美艳绝伦比女人还甚的人,怎么能容忍一个男人的口水沾了他全手。 小狐狸连连闪开,再也不愿意靠近过去了。 虞鹊皱紧了眉头,看着手中的药碗发了一会儿呆。 后来他们又用了各种方法撬开他牙齿,给他讲鬼故事亦或者是惊吓他,却还是无法给他灌下一口汤药,倒是让他的衣衫喝饱了黑乎乎的药汁。 月醉玉在一旁看不出任何一点波澜情绪,长身而立,眼神深邃。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其实他是可以选择不告诉她的,甚至可以在她离开的时候一掌劈下,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萧炎栗这个人来和他抢姑娘了,但是他全都没做,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做了的话,她就会永远离开自己,她会恨自己的。 他爱的人是如此多情却又如此温柔可爱,令他不忍伤害她半分半豪,而她也不愿意去伤害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对每一个人都呵护备至,所以才会经常分身乏术从而愧对每一个人。 上天赐予了她四根红线、四个夫婿,于是他看得见,她的心也分成了四股不同的力量,有些生猛、有些柔情,而有些则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他是其中的一股那小龙也是,她一个都舍不得丢不弃,一个都不会放开的,要不她也不会答应了婚事却又去帮着小龙。 第38章 不肯醒来 也挺碰巧的,不是命定的姻缘红线就会有波涛汹涌的爱情,有时候那两个人只能是相敬如宾的座上客,或者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怨偶,但是这里的每个人倒真真实实的都喜欢着她,无论是先生的暗藏汹涌还是小金龙的生猛热烈,师傅的平平淡淡或者是自己的柔情若水,虽然感情各有不同,但是却都是真真的喜欢着她,而她也喜欢着他们每一个人,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心情喜欢着他们。 只是他很想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她所爱的,谁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他么?还是她的初恋先生么?亦或者是眼前这条小龙? 他并不清楚,或许连虞鹊自己也不知道…… 呵呵,他自己嘲笑着自己……在她身边适时的拍着她脑袋,无言的安慰着她。 触及到他温暖的手心,她抬起脑袋询问着月醉玉:“小狐狸你说他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总觉得他不是已经没法喝药了,而是不愿意活下去了。” 月醉玉沉默没有回答,心中却是在思量着这句话的可能性有多少。 或许他在经历了被爱人抛弃和被父母抛弃的双重打击之下真的一时想不开了呢? 他不禁有些同情起了榻上的萧炎栗了。 委实有些可怜而已,他想。 虞鹊紧紧抱着萧炎栗,思绪飞扬。 他听不见么?难道是她做的还不够么?为什么他不肯喝药也不肯醒过来看她一眼呢? 是不是他还在怪她?他是还没有原谅她当初的口是心非?还是对父母失去了希望,对整个世界失去了希望……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愿意看见,她脑海中的小龙还是那个风流潇洒、英俊不凡的翩翩公子,怎么可以躺在床上呢? “求求你喝点药好不好?”她已经毫无办法了,只得惨兮兮的说着,希望小龙可以听到,但是他毫无反应。 “我原谅你了好不好?”她期期艾艾的说着,那人还是毫无反应。 她不禁失望了去……抱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都已经想脱口而出她原谅他了,只要他能醒来,能醒来就好,醒来了话一切都好说话,但是他还是不给自己面子,虞鹊不由得动了怒火。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避一切么?别以为你不想醒过来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那你拿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一声清清淡淡的话语将她的双眼拉向门口,只见雪袍先生缓缓从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碗新的汤药。 “见你去了如此多时间就知道肯定出了事情,大略应该就是喝不下汤药了,于是我就让他们又煮了两份来给你灌着玩,你要不继续试试?”先生带着一小股嘲讽的口气看着她,有些无奈的替她摇摇头。 虞鹊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没用,立马让出了位置腾给雪袍先生。 “先生你好好看一看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用她说,先生就搭上了他的脉搏和气息。 这次没有之前那一探的匆忙,他运起了身上的功力慢慢的探入了他的脉络和神识。 初初探入的时候他发现萧炎栗的神力尤为温暖,竟似三月春风五月暖花,温柔绕指非常舒适,这不似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所应具有的热度,竟然丝毫没有一点清冷和自傲的感觉,反而让他有些诧异。 稍稍有些深入了之后,一股强大的热流将他猛然包围,虽然灼热但是却不伤身,犹如熊熊烈火燃烧奔腾却不会伤及包围它的任何人和事物。那是他的执念和专一,是他的生命之源意识之本,源源不断经久不歇,就有如他对虞鹊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爱恋一样,产生了就不会消失,一直如此的热切和专一,燃烧着持久的热火生身不息。 只是后来他继续往前探究的时候,竟也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片纯净的黑色……漫无边际,毫无温度,冰冷如斯,黑暗如夜,一丝一毫都没有光度,一丝一毫都没有热量,先生的神识探入了其中却不得要领,只是深深的下坠、下坠……感觉不到周边的力量…… 这是什么感觉? 在这里他竟然要被吞噬了一般,自己身体里的温度和意识渐渐被吞噬,渐渐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然后却好像被身边的黑色所挤压、所迫害……慢慢失去了感觉…… 这是绝望的力量……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痛苦席卷了内心深处,所以产生了这广袤无垠的黑暗……在心底生根的黑暗……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先生挣扎着想要出来,却不得而出,神识倒是渐渐被吞噬了去,愈发不清楚了起来…… 此时外面端坐的先生双目紧闭,一股黑烟从先生和萧炎栗紧握的手心里升腾而起,小狐狸和虞鹊大觉不妙,立马伸手将他们两人拉了开来。 刚触及到他们的双手,虞鹊和小狐狸也被猛然吸入了他们的黑色深渊中,缓缓的跟着先生一起沉降了下去。 小狐狸和先生一般,竟然也慢慢的失去了意识,而虞鹊却异常的清醒。 这种感觉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好像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感觉,那个时候她也沉沦在里面过,没有时间、没有感觉、没有热度,渐渐地整个人都被冰封了起来,绝望还是绝望,然后睡去,就像梦魔一样让她渐渐死去,渐渐丧失了所有的可能。 不行,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小金龙都永远睡死过去呢! 她不允许! 不知为何她却神识清晰,一点一点的顺着黑暗挖掘了下去,然后终于触及到了那黑色的边缘,猛然一个用力,竟然打破了一条缝隙,原本的温暖和热烈喷涌了进来,让她顿时精神一震,只是那条裂缝又立马恢复了去,这里又恢复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原来如此。 虞鹊又一个用力,这次是用上了比原来更加多的力量,竟然和萧炎栗心中的执念不相上下,将黑暗打破了一丝光明,那迸发进来的光明和黑暗交织在了一起,互相厮杀。黑暗想控制住心中的执念而光明将欲冲破那点点滴滴的绝望,一黑一白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猛烈的风好似要将她给刮了出来。 只是那白色终究不敌那股黑色阴气,过不多久就又欲恢复那纯黑一色,虞鹊大呼不妙,想继续用力,却被那黑色挤压的生猛透不过气。 那黑色把虞鹊一把抛了起来,烈风卷过,随即还未等她再次动手就把她一把给赶了出去。 只觉飘飘然的踏上了一个稳实的地面,她脚底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跟摔了下去,立马被旁边眼疾手快的月醉玉给扶了起来。 “……小狐狸……”她仍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轻唤了一声他。 月醉玉紧紧抱了一下她的腰身道:“没事……我们都被抛出来了。” 虞鹊一愣。 原来他们三个都像是被神力反噬一样,被一股凶猛的力量给硬生生的抛了出来,抛出了那无边的黑暗。 而眼前的萧炎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毫无生机。 “他是怎么了?先生。”虞鹊迫不及待的拉起了先生询问了起来。 先生略微皱起了眉头,缓缓的说:“恐怕是绝望,不肯再次回到现实的绝望,所以他才醒不了也喝不了药。” “那要怎么办才好?”她急切的询问着先生,希望先生能有一点方法来帮助他,但是先生摇摇头。 “我只能医治身体上的伤痛,但是他是心病,不是妙手可以回的春。”先生淡淡的回答。 虞鹊愕然,她知道先生说的没错,但是,但是总有办法救治一下的不是么? “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他了么?”虞鹊不死心的询问着。 “神识上的我还真没什么办法,不过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像我刚才那样探入他的神识然后和他对话,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这大约是唯一的方法。”先生回答着,却是有些不忍的看着她:“但是我不建议一直运功探入他的神识。第一他绝望之力极为猛烈,我们刚才都已经尝试过了,滋味都知道。第二这恢复神识的方法需要像催眠一样的不间断的灌输,耗时很长,且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我们大部分人身体尚未恢复,都受不起这频繁的反噬所以不建议一直使用,尤其是你。” “我?”虞鹊有些奇怪,她不是所有人里面伤的最轻的一个么。 “你自己不知道么?你受的天雷比我们还多还重,虽然还能勉强着活动自如,但是你的神力早就千疮百孔,我刚才探得你脉络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每位天帝登基也会遭受一次这样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历劫,他们每每都会用上上百年的时间去准备,然后又用上上百年的时候来调理养伤,而你才刚过了区区一天不到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是先生你刚才不是那么对我说的啊?你明明说我虽然也受了天雷反噬,却几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还需调理一下比较好。”虞鹊有些奇怪,难道先生是存心不让自己救治小龙么。 “因为……我不知道你身体里的究竟是什么力量,虽然千疮百孔但是也在迅速额修复着,而且速度惊人,不出所料的话,如果你不去使用神力,只需要好好调理一个月就基本可以恢复如初,所以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 “既然恢复的那么快,我还是可以试试看的咯?” “不可,我决不允许!” “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难道不是另一条命么?” 虞鹊沉默了下来。 “如果你现在要求就他的话,我绝不允许!如果他就那么死了,那也只不过是他的命而已,和你无关。”雪袍先生第一次用如此强烈的语气制止了她,虞鹊被一席话钉在了原地……想反驳,想说她可以的,却最终吞了回去。 “你就听你家先生的话,他也是为了你好,而那条小龙,大不了我们再找别的方法好了。”小狐狸也出声在旁边安慰着她。 虽然不甘,虽然还是想争取一把,但是看着他们纠结的眼神,她也软了下来。 “好…………”她安安分分的应承了下来。 第39章 注定的劫数 先生说,小金龙是伤心欲绝所以自闭了起来,而那黑色一片的广袤应该是他心中的绝望之海,他神力太过强大所以普通人压根没有办法破了他的心海,所以他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感受到大家的爱,所以也无法从绝望之海里腾然而出。 “那该怎么办?要不还是让我探入他的神识将他拉回来?”虞鹊在先生身边急急道。 “我说了,不到一个月我决不允许!”先生依旧是那清冷却严肃的口气,虞鹊无言。 “就是,这事委实和你没什么关系。”月醉玉一把拉过自己的小娇妻,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 “反正那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要怎么活过来那要靠他自己的,别人都帮不上忙。况且……”他一把把虞鹊的脸翻转了过来:“你夫君在这里呢,你那么担心旁人干什么?”小狐狸有些吃醋的说道。 他轻抚上虞鹊的脸庞,勾起了她耳边的发丝绕在自己手指上,另一只大手则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肢,一点都不松手,眼神朝着隔壁淡然的先生还有了无声息的萧炎栗看了一眼,有些不满的样子。 哼,我都被下了一个月的禁令呢,还不仅是因为你那尚未恢复的身体,让你这条小龙在自个心海里荡漾一个月也委实不算什么? 他也是直到后来才直到,原来先生给他下的一个月禁令不完全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虞鹊的,他就想这厮什么时候会对他那么好,他不是当初还踢了人家的表白么,却果然是为了这只小笨鸟。 回神在虞鹊额头上亲了一下,算作她刚才思考别人的惩罚。 虞鹊抬头看了一眼,真想翻白眼。 她是真心想吐槽,她还真不止一个夫君,但是抬头看着他宠溺的眼光和吃醋的表情之后,还是将这句话给吞了回来,总觉得那么说出去太无情无义了。 于是转身继续看着先生,直接忽略了月醉玉刚才的话儿。 “那还能怎么办呢?你都说了,只有神力比他强大之人才能探入他的神识打破他的心海,这里除了我还能有谁?”她又缠了上来。 先生沉思了许久,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虞鹊不禁有些骄傲并着可爱说:“我看还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那还是我?”说着就想去摸他的手,一把被小狐狸给抓了下来。 “娘子你就算要救也不用那么心急,反正我看是死不了的,你看他现在多红光满面啊,就除了不会睁开眼睛而已,还是过了这个月再说不迟。” 虞鹊还想反驳,久不出言的青莲姐姐也说了话儿。 “我也不建议你现在就去尝试。” 虞鹊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阿姐……你怎么也帮他们说话。”她有些不甘,怎么连自己的阿姐都不和自己齐心协力呢。 青莲姐姐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帮任何人说话,但是这件事情上我和他们是一个意见。且不说这个方法的成功率有多少,单就身体承受能力来说就非同一般,要是被我看到我也会把你拦下,决不让你随便担上性命。” 那好像还真和性命没那么大关系。 虞鹊暗自思忖。 小狐狸非常赞赏的看着青莲,委实觉得他带了一个非常好的贴身侍女来到了九河神殿,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真真是一个好女孩,回去有机会一定将她好好提携上来,增加几万年修行也尚觉不够,要不帮她找一门好亲事?估计这也是虞鹊所希望的。 只是青莲姐姐说完这些没有去看他,却是朝着先生看了一眼,随即迅速撇开了目光,脸上好似微微泛着红光。 她以为那么短暂的一瞬不会被发现,倒正巧被月醉玉看了去。 呵呵,那原来连亲事都不用帮她找了,她自己给自己找好了么? 抬眉看着忙碌的雪袍医仙,小狐狸在心里思忖着,这样既解决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又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竞争对手,还促成了一桩跨越三届六族的美事,一箭三雕不可谓多得,实在是一件大好事儿。 遂他觉得一定要狠下功夫让他们两人对上眼,于是大力在雪袍先生面前赞扬了虞鹊阿姐的懂事乖巧和细心周到,说的青莲姐姐那是眼神一跳一跳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终于热闹的场面过去了之后,所有人都不禁静默了下来,却见远处那两个小童匆匆奔来,进入了房内。 创世神娲女传来了消息,令虞鹊觐见。 一众人等都有些面面相窥,不太理解其中意图。 先生和小狐狸都试着从小童口中套出一点讯息,小童只说没有什么大事,是创世神娲女膝下没什么人聊天却觉得和她甚有眼缘,于是遣她过去说说话,大家不必在意。 一句话是说的天衣无缝,虞鹊受宠若惊的站了出去,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何。 创世神么?那天在大殿之下她也没有好好去看一眼,只依稀记得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其他一概不记得了。只是她也知道,这是开天辟地一来最古老最有力量的上神,想到她竟然要去觐见如此高人心中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是飘飘欲仙还是惴惴不安,总之那感情五味陈杂甚为奇妙。 刚欲迈步,青莲姐姐却是先出声问了二位童子。 “能不能烦请二位童子稍等片刻,她今日起的早尚未来得及好好打理和梳洗一番,恐污了娲女娘娘的眼,尤为惶恐,我且带她下去更衣梳洗一番可好?不用很久,就一会儿。”青莲姐姐说的是非常诚恳,故二位小童也没多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稍微等一会儿也委实不是不可以,于是点了头。 虞鹊忽然明白青莲姐姐肯定是有什么话儿要对自己说,于是就点了头随了阿姐出了房间拐进了她的房间。 进了门,青莲姐姐倒也不急不迫,却是真的拿起了一把梳子给她挽起了头发。 一下一下的仔细梳了好久,还配合着她的玲珑剔透给挽了一个云鬟髻,显得她更为清新灵动,虞鹊在镜子里看着变美的自己尤为感动。 “姐姐你进来不是真的为我梳头的。”她轻轻问,有点生怕别人听了去的意思。 “恩……”她阿姐也回报以一声回答,却没有了下文。 只待她将虞鹊都给打扮妥当了之后,她终于开了悠悠之口。 “去了创世神那里你可不要迷迷糊糊的,要记得端庄一点,好歹也是我们妖族的妖后了,可不比那普通平民百姓。” “好。”虞鹊认真回答。 “记得天上的规矩是三跪九叩,要我教你不?”青莲姐姐问着。 “不用,我上次看别人对创世神做过,心里记得。” “说话要小心,在我们这里你随意惯了,有时候还拿里师傅开玩笑,那里可是上神,不要随便得罪了谁。” “好。” 青莲姐姐继续絮絮叨叨的念着,虞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终于是忍不住了问道:“阿姐莫要让门口的小童等太长时间,有什么话你就说。” 遂青莲看着她那稚气未脱的小脸,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担心你会在上神那里吃亏,所以想来向你确认,除了你给我的珠子,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确认你安危的物什?总不见得等珠子消失了我们才知道你消失了?” 虞鹊心中温暖流过,甚为感动。 “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觉得娲女娘娘挺好的,上次不也帮了我们么?”她轻声安危了自己的阿姐,一点都不担忧。 但是青莲怕,青莲她活了很久,还是知道一些上神之间那似有若无的一些故事。 其实上神之间也有明争暗斗,也有不和谐,要不这九河神殿的星落上神和那云羲上神怎么会那么久都不曾回来,也不眷恋一下过往的烟云。她最近也有些神神叨叨的,总觉得她会出事,所以才来耳提面命她一下,却也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岁数大了,太妇人之见了,好像担忧的有些过分。 “那要不我再结一个珠子给你?我也不会其他法术,这个也是我上次心神引动突然勾出来的,我自己也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它,所以大抵也只有这个珠子了。”她微笑着温柔的看着阿姐,平抚着她心中的不安。 “既然你还是说就是珠子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让我们知道,好不好?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记得你的背后有我们,我们都会帮你一起扛下来的,好不好?”青莲姐姐说出了其他几个人此时的心声,虞鹊不是不明白,于是道了一句好。 “那这个你带着。”她伸手递来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虞鹊有些诧异。 “刚才出门时候你先生悄悄塞过来的东西,说是危急时刻可以护你安全。”她一字一顿地说着,生怕她没听懂。 虞鹊甚为感动……她也算是拒绝了先生,先生却还是想着她。 “帮我谢谢他,我会带在身边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她道:“那我去了?” “好。”她阿姐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她出了房间。 那么多人都那么爱她,她怎么能允许自己有什么事情呢?又怎么会允许他们提心吊胆呢?不禁雀跃加着自信走了出去。 “走,小白儿,小腾儿。”她一脚跨出门槛,欢乐的冲着两个低眉顺目的童儿叫着。 “是,璎儿姑娘。”两人俯首说完就驾起了一朵祥云带她飞离了九河神殿。 上神域是和天宫一样,是不能随意施展瞬间转移的地方,于是他们只能笨拙的用祥云飞来飞去。 待他们走远,她阿姐不禁在她身后缓缓扶额,还真是嘱咐了什么就忘记了什么,算了,由她去了,反正凭她的性格估计也不会闹出很僵的问题,她只盼望着她能尽快回来就好。 那白小童和腾小童见此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毕恭毕敬道:“娲女娘娘的事情小的不敢乱说。” “诶,就是告诉我一丢丢就好了嘛,你们也不希望我被责罚?”虞鹊继续甜甜的问着,心中却是稍微有点不开心,觉得他们不甚配合。 第40章 女娲娘娘 “姑娘放心,没那么可怕,到了你就知道了。”两个人依旧是滴水不漏,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虞鹊又缠着问了几句,大多都是没有营养的回答,于是她鼓着腮帮子也不去看他们了,独自生着闷气又独自忐忐忑忑。 两小童见此也没有规劝她几句,倒是像乐的看笑话一样看了一路,毕竟童子是不能随便拆自己头儿的台的,他们就算知道娲女娘娘的初衷也不敢随便揣测乱说,于是只得憋了一路由着她一路皱眉纠结的步入了元合殿,他们才顺利的溜跑了去。 却是在背后笑的肚子都痛了。 元合殿就是当今娲女娘娘所居住的大殿,据说娲女娘娘喜好清静,再加上原本和她较为亲近的上神离去、六界帝后等都相继过世,这里平素很少有人来踏访,连宫女小童都很少,所以小白儿和小腾儿将她放在了门口之后就没有什么人再来迎接她入殿,所以虞鹊只能自己步了进去。 只是刚步进去一步,她就觉得头顶上一只乌鸦飞过晕晕乎乎的,复又退了出来重新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门口的牌匾,确认自己真的没有走错,才又踏了一步进去。 殿内的娲女娘娘大略是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出了声。 “是水姑娘么?”殿内传来了慈祥而温柔的声音。 虞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应承了一声,快速步入了大殿,越往里走那脸蛋就越来越五光十色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不是传闻娲女娘娘特爱清静么,这不是说她都是千万年的老祖宗了么,怎么都应该是端庄贤淑的样儿?但是怎么这里一点都不清静,甚至……该怎么形容呢,说是顽皮也可以。 对,就是顽皮! 这里哪里有一点儿上神该有的样儿? 被师傅说起来,这里就简直是在胡闹! 不知道娲女娘娘怎么会有着这样的嗜好,这元合殿内到处都是圆溜溜胖鼓鼓的摆设。 你看那顶上是一个浑圆浑圆的吊灯,旁边坠了一排圆鼓鼓的小灯,有点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洒满了整个大殿上空,虽然是极为美貌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和谐。 又看那地上的毯子,不是普通的红地毯也不是一般的丝绸锦织,竟然是一颗颗圆鼓鼓的暗色小石混杂在一起串成的地毯,走在上面却一点都不撂脚,宛如步在腾云之上,甚为舒服。 身边的红烛竟然也被造成了一个个圆鼓鼓的胖墩样,就连桌子椅子也都被弯成了这莫名胖墩墩的形状,煞是可爱而且极富喜感,让她边走边乐的笑开了花。 她竟然走着走着都忘记了看路,差点直接冲到了娲女娘娘身上,待她发现身前人儿离她那么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逾越了立马想要退了出来,却被娲女娘娘一把抓了过去。 “娲女娘娘,我不是故意的……”她暗自恼怒着自己的不懂规矩,方才青莲姐姐才告诉她要怎么懂事结果她就冲撞了上去,她心中不禁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 只是娲女娘娘并没有责怪于她,而是沉默的看着她,眼中波光流动。 “娲女娘娘……”虞鹊抬目忐忑的轻唤,她不会是生气了。 娲女娘娘依旧不语。 方才她看着她缓步过来的样子,心中漏跳了一拍。 出神的以为是上神星落终于厌倦了和云羲的蜜月回来了于是几步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却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温婉可人的星落而是那天真可爱的虞鹊…… 她都忘记了,方才刚唤了她进来,怎么又会是星落呢…… 但是天地之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呢? 其实她也是在听了小童几天的回报之后愈发觉得她的脾性、她的身世怎么看都是星落上神的女儿,所以今天才会遣他们去把她叫了来,就是为了从她口中仔细的确定她的身世,并且好好用灵力探查一下她的能力。 回过了神,娲女娘娘冲她慈祥的一笑道:“没吓着你?” 虞鹊一惊,连声道:“没有没有,我还怕我冲撞了殿下。” 边说着她还微微的脸红了,总觉得明明是自己不懂规矩却反被安慰,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过今日仔细一看,这娘娘还真的挺年轻的,是不是最为创世神不会老啊?虞鹊立刻将她归为尊敬的姑姐一辈,不敢再想老人老人了。 娲女娘娘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总觉得她和小时候的星落一样,也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故尔笑开了去。 “怎么会?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凶虎猛狼了?我还真不是如此迂腐之人。来,陪我坐一会儿。”娲女娘娘温柔的笑着,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桌前,两人坐了下来。 虞鹊顿时宽心了不少,觉得这个娲女娘娘倒不是如此不好相处之人,她非常温柔慈祥,让她莫名的从心中生出了亲切之感。 “你初次来我元合殿觉得好玩么?”娲女娘娘坐下来之后竟然亲手给虞鹊倒了茶,虞鹊连连称谢,“恩,说实话是挺好玩的,这是娲女娘娘遣人弄的么?我挺喜欢的。” 她突然问到了元合殿的问题,虞鹊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想着这难道是眼前这个慈祥温柔而美丽非凡的娘娘的业余兴趣么,倒是真的挺新奇的。她就算在妖皇宫也未曾见过谁有这样的兴趣爱好,这个饱经沧桑却在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痕迹的妇人倒是让她非常好奇了起来,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她觉得他们甚有眼缘,是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她们之间有什么气流非常和谐,极为亲切。 “既然喜欢,以后就多来来,陪我多坐坐罢。”娲女娘娘轻轻的呷了一口茶,笑着回答她。 虞鹊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想推辞。 娲女娘娘适时开了口:“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千千万万年了,很是无聊,于是只能每隔千年就变着花样玩点新的东西出来才会不觉得寂寞,我觉得你甚好,要是你得了空就多来陪我坐坐,缓解一下我的的苦闷如何?”娘娘一点都不端架子,好似在和她商量着事情,姿态还是如此的低,问她是否愿意,虞鹊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连忙应承了下来。 能来这么个可爱地方,许是她也很愿意的,而且就冲着那莫名的亲切感她也会来。 “其实我今天也只是找你来聊聊天的,你莫要太拘谨了,我们就随便聊聊就好。”娲女娘娘温柔的道。 “好。”娘娘都那么说了,虞鹊自然也无所顾忌的和她聊了起来,甚为欢畅。 聊了起来,她才发现其实这个一把年纪的娘娘竟然和她有着很多类似的爱好。比如她们都甚为喜欢可爱的事物,就如娲女娘娘大殿上的各种圆溜溜胖墩墩的物什其实也非常令她中意。又或者她们都喜欢那天空的蓝色,那如水般美丽的蓝色,所以这个大殿上除了明晃晃的小圆墩以外就是一片湛蓝湛蓝的墙壁,极为漂亮。 “从来都不知道娘娘您也是如此的谐趣,简直让我大开眼界。”虞鹊真心不是恭维,说话也有些冲,只是娲女娘娘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终于有个真心实意的人儿和她聊天甚为开心。 “我也活了那么大一把岁数了,总得比你更懂一点生活情趣才是。”她也不慎谦虚。 两人简直有些臭趣相投,详谈甚欢,竟然从桌上谈到了软榻上,勾肩搭背了起来,好似姐妹又好似亲人一般笑的靠在了一起。 虞鹊已经将青莲姐姐的嘱咐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她觉得眼前这个娘娘委实不是他们所想的,她亲切又毫无架子,寂寞却又不失童趣,尤其是那毫无岁月痕迹的脸蛋看上去依旧是如此的年轻,让她有种错觉,觉得她仿佛只是一个姐妹而不是一位已经活了万年的老者。 他们冲在一起从大殿谈到了生活,又谈到了小龙,经过虞鹊也半知不解的解说,她才略微了解到了这万年来天下发生的大事还有那小金龙的来龙去脉。 “那真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了,其实本不管他什么事情。”娲女娘娘一声叹息,突然之间娲女娘娘又想到了什么,问她:“据说那条转世金龙一直睁不开眼睛?” “是。”一说到小金龙,虞鹊的脸上就说不出的忧愁,有种说不清的失落,“先生说他是太绝望了,所以才会封闭了自己的神识醒不过来。”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有些听不太清楚。 娲女娘娘本并不愿意去管这凡尘上的事情,只是见这个和她极为投趣的姑娘眉眼间浮现出的忧愁和隐忍,顿时就起了恻隐之心。 如若这是云羲上神和星落上神的女儿的话,她出手帮个忙也不算违背天地间的原则? 她自我安慰着。 “我这里有个法器可以让你顺利的进入他的神识却不会被反噬,你要不要拿回去试试看?”她侧头询问着猛然抬头的虞鹊。 “那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子感激不尽。”虞鹊连连道谢,都急着想要拜见了去,却被娲女娘娘给制止了。 “以后可不要那么生分了,我不是凶神恶煞之人,你大可不必如此有礼。” 她莞尔一笑,紧紧握了一下娲女娘娘的手,说道:“那是小辈应该的。”复又给娘娘鞠了一躬这才作罢。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娲女娘娘只得摇摇头,于是立马招来了白泽和腾蛇吩咐了下去。虞鹊一瞧,竟然就是那小白儿和小腾儿,这下才恍然大悟,他们竟然是那上古神兽,看来创世神娲女身边的小童也各个都是大人物,轻易得罪不得,遂对他们也敬重了起来,不再将他们只当一个普通的小童了。 待小白儿和小腾儿走了之后,娲女娘娘竟极为八卦的凑上了虞鹊的耳边,悄悄的问她:“话说,你对这转世金龙如此上心,我可想知道,你这手上牵着的四个夫婿到底喜欢哪个,要不透露给我听听,我给你做个主?” 一句话立马让虞鹊的脸蛋从粉红色变成了大红色儿,她尴尬又害羞的看了娲女娘娘一眼,差点从软榻上跌落了去。 第41章 冲动的情绪 天哪!这竟然是一个活了千万年的老者说出来的话么,太直白了点,太让我害臊了啊!虞鹊在心中狂吼。 “诶呀,别害羞呀,就告诉我这个老者让我解解心头疑惑,想当年你娘也是死活害羞不肯说出来,最后不也是被我套了出来于是才成就了这名满六界的佳话么?你和你娘委实差不了多少。”创世神娲女激动起来了之后竟然口不择言一下子说了出来,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了,顿时有些尴尬的停了口。 “我娘?”虞鹊果然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眼不放立马睁大了眼睛看着娲女娘娘,不敢置信:“您是说?我娘?”她口齿都有些不清了,结结巴巴的。 “额……恩……我只是觉得……你们挺像的……其实,我这次找你过来……也是想好好问问清楚……因为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娲女第一次有了极为尴尬的时刻,竟然也结结巴巴的说了好久才把话给说完。 想她一届老者竟然说话如此冲动,她还真枉活了那么多年。 “您是说,有一个和我极为相似的女子,您猜测她是我娘?”虞鹊心情激动,不过还是饶有头绪的整理了一下她的话,复又问了去。 “恩,不过这只是猜测,你且莫要抱太大的希望。”娲女娘娘也老老实实的说着,不再开玩笑了。 不过虞鹊却不那么想。 她自然知道寻找父母的路上肯定会荆棘丛生尤为曲折,所以一个消息都不肯错过,说不定娲女娘娘口里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父母呢?竟然能让娘娘觉得相似的话那说不定真有十之八九有点可能,而且娘娘那么亲切,她并不觉得娘娘是故意匡她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便是认错了,她也非常感谢娲女娘娘,无论怎么说她至少是真的关心过了自己。 不过作为对比,她突然就恨起了师傅,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哼哼,回去一定要再去折腾一下他! 娲女娘娘看她没有特别大的反应,遂觉得她可能看的挺开的,于是话也多了起来。 “言归正传,你能和我说说你自己么?那天听你说你叫水洛璎,是你师傅帮你取得名字,难道你从未见过你的父母么?”娲女娘娘疑惑的问着她的身世,其实这也是她这几天来最大的疑问。 越是听着白泽和腾蛇的报告,她就愈发觉得虞鹊是星落上神的女儿,但是她为什么会没有生活在他们身边呢,难道是云羲和星落出了什么事情么? 能让他们出事的事儿那肯定是大事了,她决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今天叫她来也是为了打探清楚,问个究竟。 虞鹊自然知道兹事体大,于是娓娓道来,从她的出生到在凤栖山的百年生活,还有师傅的无情无义都一一说了出来。 只是创世神是越听眉头越紧皱在了一起,双手竟然有些用力,将虞鹊的双手都握得有些疼了,虞鹊却毫不在意,继续诉说着她的过去,渐渐地,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她终于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过往给说的一清二楚了。 娲女听完,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想必也在仔细思索着虞鹊口中的所有事实,于是虞鹊也任由她紧紧握着,并没有开口催促。 良久,创世神娲女终于开了口:“我并非十分肯定你的生世,其中确实有不少疑惑点,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最直接的方法,可以大致将你的身世给划定范围。” “什么?”虞鹊不解。 “让我探测一下你的灵力即可。” “灵力?”虞鹊突然想到了小狐狸当初抚摸的她的尾骨,顿时脸上浮现起了朵朵红云。 不会娲女娘娘也要来那么一下? “恩,看我一把年纪老糊涂了,我只要知道你身上的灵力根源,就基本可以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了。”于是不由分说的就拿起了她的手,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心缓缓流入,然后流经身体内的各个经脉穴位,最后又顺着手心缓缓流出进入创世神手中,不复再见。 虞鹊见她收手,自然以为是探测完毕,甚是忐忑的看着创世神娲女。 娲女娘娘呆愣了好一阵子,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你恐怕真是上神的女儿,而且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星落和云羲的孩子。” 星落……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好像是她上次从云夕娇手上夺来的琴的名字,也是她住的九河神殿原来主人的名字。 她好像确实和星落有着不接的缘分,所以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收伏了她的上古神琴而且住进了人家的院子,难道说,她会是自己的母亲? 她有些诧异,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震惊和疑惑,即刻需要眼前这位老者给她一个解释。 瞪大了眼睛她仔细的看着娘娘的一举一动。 娲女娘娘喝了一口茶,顿了一下,缓缓道来:“探测得出,你身体的根源是六界所有的力量,混杂在一起,所以你既会神力也会妖术更会魔法,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而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这样力量的人,除了我只有开天辟地我所创造的五位创世神,日耀、月依、星落、云羲和辰清。” “他们五人中其余三人都是单身一人,并未婚育,唯有九河神女星落和青帝云羲结为连理,共同云游下凡去了,所以……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你也可能会有疑问,你既然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会不会你是其他上神和凡人的私生子,但是据我的探测而言,你应该是纯种的上神之力,也就是说你的父母都是上神,所以除了他们五位应该不做他想,而这些人中最有可能的莫过于星落和云羲。” 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温柔灵动的女子,她微微勾起了嘴角笑着说:“况且你知不知道,你的眉眼,你的神情和小时候的星落一般摸样,而神情和举止中却有一些云羲的调皮捣蛋,如若要说你不是他们的孩子我也不太相信。” “是么?”她有些颤抖的声音分明诉说着她的激动。 “是……那么相像我怎么会搞错呢?”娲女笑开了眼。 “但是……”虞鹊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事实会那么快的来到自己面前呢,她不太相信。“但是……我之前一点都学不会法术,整整百年的时光我什么都学不会,这难道会是上神的力量么?”她突自问着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个嘛…………”创世神想了一下,回头问她:“你知不知道,或许你是未足月出生?” 虞鹊大惊,这件事情师傅也只在一次酒醉之后透露给她听过一次,而她向来不会拿这种事情对别人说的又怎么会被娲女娘娘知道。 娲女娘娘一看她吃惊的脸色立马知道了七分,坚定的说:“那就对了,恐怕你是提前出世,所以当时灵力尚未养成,而且上神的力量特别强大,所以需要长时间的积蓄力量,却因为先天的匮乏所以你一开始学了百年都学不会这一切法术。但是一旦你的身体接受了足够多的天地灵气长成了之后,再加上外界的刺激,就可以立马举一反三一下子超越了所有人。” 虞鹊心中百转千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追逐了好一阵子的身世之谜就如此的破解了去,却又是万分相信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至少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给她准信的人儿。而且她一届创世神怎么会搞错自己身体内的灵力,又怎么会认错了身边的人儿,于是感动的几乎迸出了眼泪。 “好……我相信……我相信您……我百分之百的相信您……谢谢您告诉我那么一个好消息,我太开心了……我终于知道我是谁的孩子了,我很开心,很开心,谢谢……谢谢……”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感谢的话,激动的捧起了娲女娘娘的双手放在了胸前,紧紧握住,就像握紧了一个生命中的源泉一样。 “傻孩子……其实我还是猜测,只是有这五成的把握,要是错了那可怎么办呢?”上神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温柔的坐着她的靠山。 “不!我相信你!就算只是五成把握,我也非常开心,无论怎么说我都非常感激您!”虞鹊激动的抬头说着:“其实不知道你是不是相信,我一开始听到九河神殿的时候内心就起着波澜,总觉得似曾相识,其中的物什我也相当熟悉,就算我并非在那出生的,我却还是觉得与生俱来的温柔和熟悉,我想那是源自天生的感觉。我见到您也分外的亲切,我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也非常亲切,我想你也算是我的祖母,他们是我的父母,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亲切感觉。我想我不会是别人的孩子,就有如我对其余几位上神的姓名就没这样的感觉,我也相信我的直觉!所以我不以为我们是认错了,我也是真的很喜欢您的,真的!” “傻孩子……” 娲女娘娘轻轻抱过了她,轻拍了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的体温,静静的靠在一起感受着久违的天伦之乐。 娲女娘娘沉默了。 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其实有很多禁忌之地,她虽然想帮,却着实不知道该从那一个地方下手了去,而且云羲和星落两人之力难道都突破不了那挟制么?她其实不太相信,他们毕竟都是上神,而且云羲的力量绝对是那五人中翘楚的一个,可以说除了她本人,云羲还会被什么所困住呢?她不是很相信这一切。 或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她想到了当初给他们下的命令,决不允许他们生下小孩打破六界的平衡,所以他们就扔下了眼前的可人儿云游四海去了呢? 只是一届父母竟然全然不顾自己孩子的安慰,云羲你也太调皮了?而且竟然连星落都被你带坏了,看我逮到你们不好好教育你们一番!创世神娲女在心中缓缓下着较量。 她是不想告诉眼前这个忐忑的小姑娘的,生怕她失望,但是不告诉她的话让她怎么解除心中的疑惑呢,于是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因为她怕她想不开。 第42章 爱情故事 虞鹊听闻,原本纠结的心顿时有些空落落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这样才抛下了自己的么? 但是,她不相信如她一样的父母会舍得抛下她,他们肯定是有苦衷的,肯定!竟然不愿意她来到世上,为什么当初不早点结束了她的生命,却是让她流落在凤栖山上呢? 她还是觉得他们受伤或者被困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坚定的告诉了创世神娲女。 娲女看着她毫不怀疑的眼神,竟然也答应了下来,会着人也去四处寻寻看,一有消息就告诉她,虞鹊这才安下了心。 娲女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忍不住拍打了一下她的脸庞,轻轻的将她带入怀中。 “你不用太担心,他们的力量就算在五位上神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轻易不会有事,肯定是躲哪里玩去了,到时候我帮你寻来了好好骂他们一顿。” 虞鹊感激着自己这位刚认下的祖母大人,心中温暖一片。 好慈祥的祖母,好闲雅的气度,在她的怀里她终于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她好开心。 “你不过才是个百岁小孩,他们就将你扔在凤栖山,这委实太不像话,你放心,到时候我定会帮你好好做主,让他们好好受点惩罚。”娲女娘娘义正言辞的帮她说着话儿,把她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顿时笑了出来。 娲女娘娘见自己新认的乖孙女如此听话,突然就来了兴致,见时间还早,他们还要相伴到第二日凌晨时分,长夜漫漫,于是她竟然欢乐的说起了云羲和星落之间那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 九河神女星落原本是创世神最先创造的五大上神之一,连着万芒句神日耀、皎女月依、青帝云羲和化皇辰清一起并称为五大上神,分别守护着一方天地。 彼时天地之间并不是以三道六界为分,只是以地域和疆土做守,他们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中各一个方位,互不干扰。 娲女娘娘眼中的星落是一个胆小却又温婉之人,轻易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对人和气忍让,善良又可爱,脾气也温顺,是天上地下委实不可多得的可人儿,那个时候很多小童小仙都很喜欢星落,明着暗着都在保护着她,就连那白泽和腾蛇也都极为疼爱她,可惜她那愚钝的天性让她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奥妙,只是觉得别人对她很好于是她对别人就更加的好,从而惹下了不少桃花债还不自知。 相比之下另一位皎女月依上神就显得尤为调皮捣蛋,和那个时候的青帝云羲简直是师出一门的感觉,她聪慧狡黠,有着不输男子的灵巧和气度,也甚为不少人所爱。 “你猜,那个时候的星落和月依,谁比较受欢迎呢?”创世神娲女适时的询问着虞鹊。 虞鹊是很想说自己的母亲,但是她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母亲这样温柔而胆小的性格说不定不太容易被外人发觉她的好,所以也不太会有很多人喜欢,于是还是选择了月依姑姑。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那么的谦虚谨慎,只是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哦!”娲女娘娘笑着点拨了她。 诶,难道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么?虞鹊出奇道。 果不其然,娲女娘娘证实了她的想法。 确实一开始的时候月依比较受欢迎,云羲也和她比较玩的来,他们一起逃去人间撒泼,一起混去鬼界捉鬼,一点都不惧怕六界万常,因为他们都有无边的神魔之力,天不怕地不怕。他们上的了天、入得了地,混在一起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云羲委实不用玩到一半还要去担心身后会有那么一个人胆战心惊的小尾巴跟着,也不用天天对着那胆小的小人儿头疼不已,他和月依非常默契,只需要手拉手和她一起去折腾就好了,就连一开始的时候,日耀和辰清都喜欢和月依在一起玩耍,他们全然都将温婉胆小的星落给扔在了一边。 “啊!爸爸好可恶!怎么可以扔下妈妈呢!”虞鹊愤愤的为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 “是啊是啊,别说是你了,那个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有眼无珠,明明是星落比较可爱善良嘛,虽然月依也是我所出,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星落。”创世神娲女毫不避讳的表扬着自己其中一个女儿,而将另一个女儿给贬低了去。 诶,没想到上神原来是这个想法,虞鹊有些吃惊。 “那后来呢?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啊?”虞鹊急急问道。 “恩……因为你妈妈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不是那么明亮的存在,但是到了夜晚,满天繁星却比单独的一个日月不知道要美多少倍啊。”创世神娲女轻轻搂着她说着。 听娲女祖母的话,好像化皇辰清是第一个幡然醒悟之人,他第一个从月依门下叛逃到了星落门下,开始和星落鬼混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冬天,辰清屁颠屁颠的拿着自己新学的法术去找月依显摆,却不想偷偷溜进雪兔宫的时候竟然撞见了正搂抱在一起的云羲和月依,他并不知道那只是月依突然绊倒了被云羲抱着扶了起来,他问都没问就闯了出来,突然之间就觉得他的心碎裂了一块,缺少了一点什么,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却正巧在宫殿门口遇见了忐忑不安的星落。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认出星落。 “你是哪里来的小童,这里是你呆的地方么?”他语气不善的看着自己殿外的小姑娘,他从来不喜小童靠近自己宫殿半步,所以从未在门口看到过这样一个人,而且就他的认知,他印象中从未在自己的华清宫见过这样一个童女,应该不是自己宫殿里的,他想。 看来看门的侍从是要换一拨了,怎么会放一个陌生女子进来,还让她杵在自己的殿外,要是是一个女刺客该怎么办?虽然他谁都不怕。 他犹自恼怒着,所以狠狠瞪视了一眼星落。 星落是他们五个人中出世最晚的一个,所以年龄尚小,再加上原本生的就是娇小可人的那种,比月依姐姐甚至小了一整圈,所以辰清第一眼看上去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童男童女,对她极为冷淡。 “这个……对不起……”星落感受到了他的恼怒,于是轻轻的道着歉,却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开的意思,辰清不禁有些恼怒。 “出去!”他习惯了命令别人,所以出言不逊。 “……”星落被吓了一跳。 “还不快走?”辰清终于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星落却鬼使神差的走了神,她竟然丝毫不怕辰清的怒气,只是在脑海里奇怪着,以前她印象中的辰清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们两个人是老四和老幺,长得也是最小,其他几个早了他们好几百年出世的兄姐们从来都不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总觉得他们一个顽劣一个胆小,委实和他们不是一派的,所以都冷落了他们。 星落小的时候也只能和辰清走在了一起,虽然那时候他们确实关系很是要好,但是时间长了,她也渐渐的发现辰清不是怎么爱和自己在一起玩儿了,她那敏感的心思怎么能容许别人因为她而觉得委屈呢?于是她也就不常来找辰清了,辰清也乐的痛快,终于可以和其他人混在了一起,几乎就忘记了那么一茬事。 星落这一个不来,就是万年。 今儿个要不是她所掌管的西边结界有点问题,而以她的神力,委实不够靠个人的力量解决问题,她也不会轻易来到辰清这里找他麻烦惹他不快。 只是不解的是,怎么才几百年没来,今天的辰清好像完全不认得自己了,还对自己那么凶,她有些失落。 “对不起,辰清……”她轻声道。 突闻声音,辰清也甚是奇怪,怎么眼前这个小东西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耳熟,好像以前竟然绕在耳边,但是单看她的容貌却又丝毫想不起半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那么一个人儿,于是愈发的疑惑了起来。 其实那是因为过了万年,星落已经从小屁孩儿长开了去,成为了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只不过她胆小害羞,也没有几个他人看过,所以几乎不为人所知。 化皇辰清端详着自己眼前这个发呆的人儿,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个那么傻愣的家伙,她难道没看到自己正不爽着么正欲找人出气,竟然自己找上了门也不急着开口说话,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游刃有余,让他心中的怒气愈发的磅礴了起来。 “你不走是要我帮你走几步?”辰清眯起了双眼,有些暧昧的看着眼前这个呆愣的小姑娘,脑子里勾起了一个坏主意,他打算好好吓一吓这个胆子颇大的美人儿以解了他今天的气。 他慢慢的靠了过去,竟然一只手搂抱住了她的软腰,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暧昧的看着她,引人遐思。 竟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反抗,星落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简单的陈述了一个事实:“辰清,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星落。” 她可是一直都惦记着自己这个小哥哥,希望给他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忍了万年都不来打扰他,结果他竟然已经把自己给忘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砰然推门而入。 “辰清你给我出来!” 辰清正在脱衣服,被她这样猛然一句话也给吓了一跳,顿时又是一股阴霾爬了上来。 今日肯定是他的霉日,献媚不成还遇到一个花痴来死缠烂打,看他不将顽劣的本性发挥到极致,让她笑着进来哭着回去! “小姑娘你就那么急不可耐爬上本君的床么?”他步了出去。 衣服也没扒拉好,半敞开着衣袍显得身材若隐若现,那白皙的肌肤和着精壮的身体,配合绝美的容颜、阴郁的气息愈发衬托着身前那亮点红颜娇脆,竟然就那么大刺刺的暴露在了外面勾引着对面的人儿,要多没节操就多没节操,要多妖娆就有多妖娆,看的星落呆立在了门边,猛吞了一下口水。 第43章 错事 “这……个……辰清……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星落羞红了双脸再不敢看了过去。 她这万年从未如此接触过一个男人,也没有什么人教她这些,她唯一能从宫女下人这里也就隐约得知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知识,于是只觉得不能看去不敢看去,径直别开了脸。 辰清今天不爽至极,看到她如此心中窃喜,竟然毫无顾忌的上前将她一把捞起扔到了床上,星落大惊。 “辰清,你干什么!我是你妹妹星落啊!”她急忙叫着。 “你来不就是要被我这样么?”辰清坏坏的勾起嘴角,两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如此生的,皮肤竟然如此雪嫩柔滑,竟然摸的如此舒服,辰清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来今天身边有了好肉吃了。 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虽然喜欢着月依但是也不收敛着自己的顽劣,遂早就懂了其中奥妙,大手留恋在那白嫩的肌肤上不愿停手。 星落却不那么想。 “放开!我是你妹妹,你个笨蛋!” “我妹妹?你又是哪个来冒充我妹妹星落?”他不疾不徐的回答着,双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小腰。 “辰清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星落的心绞痛在了一起,她从来没想到他竟然会不认识自己,她一直以为他就算不太喜欢自己但是也不至于不认识自己,痛的彻底。 “是啊,认识啊,你是我妹妹,我也是笨蛋,就让我这个笨蛋来教你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哦。”辰清胡乱回答着她,心中却是有着邪恶的想法。 反正送上门来的肉怎么能不吃,至于之后……当然是拍拍屁股走人咯。 “辰清!”星落用着最后的忍耐朝他喊了过去。 辰清无视了。 他毫无节操的上下其手,星落终于恼羞成怒。 抬起一指用足全力将神魔之力弹出,丝毫不留情面,那力量猛然袭击上了辰清,令他大惊。 还好辰清也算是天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立马侧身闪开了去,凝结了一个光盾将一众追击挡在了外面,就差那么一丁点他就差点重伤了去,他终于清醒了。 能凝结这样法术的人只有六个人,其他几个人他基本每隔几天就能见上一面,而唯有星落,他已经有万年不曾见到了。 她真的是星落? 是他的妹妹星落! 看着床上那个紧紧咬牙不肯哭出声来的美人儿,他第一次发现她和星落一样爱哭,一样都是那种委屈到不行紧咬牙关的哭泣方式! 他有那一刹那间的震惊,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啊? 手足无措的他急忙赶到床前,想要去抱紧自己的妹妹,星落却有些害怕的往里面躲开了去。 “你出去!”星落命令着他,这会儿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辰清不从,继续站在门口。 好,你不走,我走! 星落再也不想和他往来了,以后的百万年、千万年,她都不打算出现在他面前。结界有问题是么,她不信她管不了,就算她管不了她还可以去求创世神娲女相助,她什么都不怕了,就是不想再看见他! 星落连忙起身沾了个诀将自己整理干净,抬脚就想走出这个污秽之地。 辰清一把将她拦在了门口。 “你是星落!”他虽然是疑问着向她确认,却实际上早已肯定了她的身份。 星落瞟了他一眼,他还不承认自己么? 于是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挥开了他阻挡的手就打算离开。 “你不准走!”辰清一把将她拉住,却在对上她眸子的那一刻突然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沉默了下来。 星落见此又要离开。 辰清继续拉住了她,顿了顿身形之后问了一句:“你万年都不曾再来见我一下,今日来肯定是有事求我,不是么?” 星落心情很不美丽,但是她又从来是温柔善良的,这会子已经消了一点气,于是淡淡的说:“是有事找,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她又甩手走了出去。 辰清没想到她这次用了那么大力气,一下子没抓住,竟然就让她从自己手里挣开了去,立马就消失无踪。 星落用瞬移回了自己的九河神殿。 辰清呆愣在一旁,思绪铺开了去。 他竟发现刚才的话儿里有着那么一丝酸味儿。 这个发现委实让他也有一些诧异,猛然察觉到了自己心底那一丝不能被触碰的禁忌之情,他竟有些魂不守舍。 他迷茫了。 到底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月依姐姐,还是早就喜欢上了那成天在他后面哭天喊地、阴魂不散的小妹妹星落呢? 不过他唯一可以明白的是,就算他以前不喜欢星落的话,今天他也一见钟情了。 星落早已不是当初那动不动就放声大哭的小笨蛋,现在的她倔强有能力、温柔又不失大方,亭亭玉立、袅袅多姿,外表看上去柔若芳骨,好似比以前更为柔顺,实际上性格却钢韧了起来,再不会轻易落泪,动不动还会忤逆他的霸道,让他心中猛然跳出了一朵红花。 就是她了! 他竟然在一刹那间认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飞身迅速套上衣裤,轻身一点,立马也瞬移去了九河神殿。 此时,星落正在殿内独自生着闷气,她大失所望。 她将自己的身躯蜷缩在了床上一角,拼命忍着眼中闪烁的泪花不肯落下。 她曾经最亲爱的辰清哥哥竟然不认识他了,还变成了如此顽劣之人,她非常伤心,忍着忍着,在没人的房间里,她终于呜咽出声。 “辰清哥哥,你怎么能变成我不认识的人呢?” 星落呢喃。 门口突然到来的辰清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心中猛然被石头撞击了一下,痛的勾了起来,于是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一把抱住了小星落。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认得你的,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星落你能不能原谅我?”辰清真心实意的和他心尖上的人儿道着歉,期待着她的回答。 不过星落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的立马帮他开脱,把罪责都揽在自己头上,竟然就那样任由他抱着坐在床上,就是不肯开口,只是哭声渐渐消止了去。 辰清的心更为纠结了,难道她不肯原谅自己了么,万年的变化让他完全把握不住星落的方向,他不知道星落是不是不肯原谅他,所以有些无助。 于是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一紧。 星落当然敏感的感觉到他在想什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无法对别人心狠,尤其是对她的辰清哥哥。 “你是不是在等我原谅你?”星落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撅着嘴巴说着。 听到她说话,辰清果断的以为星落已经原谅他了,遂笑的极为明朗,嘴畔生花。 “我才不原谅你!”星落定定的说着,完了还温柔的一笑。 那刚笑开的花儿立马定在了辰清嘴边,然后换成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星落你真的不原谅我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辰清哭丧着脸责怪着她。 “那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辰清。”星落无辜的笑着,就不给他台阶下,“所以我就不原谅你。” 调皮别扭的语气听在辰清心里,反而没有挑拨起他的怒火,他心中甜甜的又酸酸的,一边开心着她只对自己撒泼耍赖,一边又纠结着她真的不肯原谅自己。 辰清自知理亏,只能像哄宝宝一样哄着星落:“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我就要你一辈子都欠我一条把柄。”星落淡定的说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好似她干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辰清简直要哭给她看了,怎么没看出来她以前有那么调皮,她从来都是独自承受着属于她和不属于她的任何责难,乖巧的好似一个娃娃,只会被动接受别人的话语,没有自己的思想,所以当初辰清才会逃离了她,总觉得每天都要保护那么个笨蛋木头他有点烦。 但是现在的她依旧温柔善良但是却多了一份调皮劲儿,有时候竟然会把他堵得说不出话,天知道越是这样的星落反而越招人爱,辰清的心愈发沉醉了下去。 只是星落那调皮劲在他眼里竟然有些不输云羲那厚脸皮儿,让他好生有些不爽。难道在他消失的这万年里她竟然和云羲鬼混到了一起么?他独自担忧着。 云羲你好样的,勾引了月依还不放过星落,这上神五个人统共才两个女的,都被你给占了,老子和你从此扛上了! 于是他下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要加紧脚步赶紧将星落从云羲这里抢了过来,只是星落却完全不知道他那大脑里想着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思想。那个时候她和云羲统共才见过几次面啊,用一个手就数的过来,他委实是想多了的。 星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原本欢蹦乱跳的辰清怎么越来越苦恼了,于是找了一天开口问他:“辰清你最近有什么心事么,怎么看上去如此萎靡?” 辰清是很想哀嚎的,但是他也很臭屁的想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保有一点自尊和骄傲,于是温柔的笑着说没有。 “不会,我认识你万年了,你有什么事情是瞒不住我的,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解忧啊。”星落一本正经的说着,让辰清有些下不来台面。 她总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乱聪明一把,这种明显要装糊涂的地方怎么一点都不装糊涂呢。 辰清有些小囧。 “你真的想知道么?”他试探着问她。 “当然啊我想知道。”星落坐的离他更近了一步凑了上去,作势要仔细倾听的样子。 辰清闻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体香,一下子脑子就上了火,他一把搂抱住星落,头凑在她的肩头温柔的在她耳边耳语:“星落你每天练琴不累么?” “啊?”星落有点奇怪的回了他,不是在说他的问题么,他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于是回答:“当然不累啊。” “那你每天在星落宫不觉得寂寞么?”辰清恨铁不成钢的问着。 诶,他觉得他暗示的挺好了,为什么这个丫头不接灵子呢。 第44章 寂寞 这下星落终于有些听出眉目来了,难道他是想出去玩了?他不早说!要知道星落也想出去玩啊,但是她本来就胆小不敢轻易出去,也从不知道该去哪里玩、哪里好玩,所以她是空有一颗玩耍的心却没有敢去的地方。枉她一届上神竟然胆小如此,简直是丢了上神们的脸啊,她有些害羞的想着。 “这个……我也挺寂寞的……”星落如是说。 这下辰清终于是清醒了过来,他傻逼了啊!他竟然忘记了这个腼腆的妹妹虽然随着年龄的变化略有老成的感觉,但是其实还是那清纯可爱不韵世事的小妹妹,她当然是想玩却不敢说啊,自己直接拎着她走不就好了么? 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木鱼脑袋,辰清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二货。 “那清哥哥带你到处玩一下好不好?” “那当然是最好的啦!当年我也是跟着辰清哥哥到处玩的,就是一直怕你嫌弃我,所以都不敢说!”星落终于高兴的开了口,冲着辰清傻笑着。 辰清当即忍不住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 想来这百年里辰清没少做这种偷腥的小动作,星落竟然就大方的让他亲了去。 “那从明天起我们就出去把天上地下玩个遍!”他向她许着诺言。 “好啊。”星落很开心的回答着,翘首企盼着明天的到来。 后来的时间里,他们一起去银河钓鱼,一起去凹了天命星君的棋盘然后回家下棋,又一起跑去妖界耍泼了一番,甚至还大闹了魔鬼荒山,辰清又耍出了他无赖和顽劣的本性,罩着自己心尖上的人儿乐开了花。 这两个人一对盘就是一个百年。 不过玩了百年了,他们两个都还懵懵懂懂的,一点都不开窍。 星落一点都不觉得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人家甚为单纯,只是觉得原本讨厌自己的小哥哥已经不讨厌自己了,还是小时候一样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玩耍,于是和他开心的黏在一起。 而辰清不是没想过双宿双飞这样的美事,但是看着星落那纯净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他就几度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简直是六界的笑话了。 于是几乎每天泡在一起的两个人,甚至有大半的时间还睡在一张床上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是过了百年却连个屁的进展都没有,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星落甚至都不知道辰清爱上了她。 这完全害惨了辰清,竟然让他过了近百年的禁欲生活,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恼怒,每每看到星落那发自内心的笑颜他就沉醉了下去,甘之若饴。 这样惊天动地的玩耍着,他们不觉得什么,倒是终于把其他几个人都给搅了起来。 这天云羲邀了日耀和月依一起去三清界拔雪莲,据说三清山上的雪莲有着起死回生的效果,但是他不信这六界还有如此有悖规戒的事物于是想去看看,顺大便想拔来一颗养在自己院子里作为观赏植物。 云羲一直都是如此的调皮,有时候的劣根性甚至不下辰清,每每惹得创世神娲女头疼不已。而他偏偏又生的甚为好看,天上地下很多女人看到他就给他让道,而且他神力又是最强的,天上地下的很多男人看到他也要给他让道,遂他想要什么就能要来什么,而且一直都很大方的玩耍着六界的神物。 比如他可以随便抓几条万年才养成的荒海鱼来炖着吃,也可以像今天一样随便去拔几颗雪莲拿回家养着玩。 日耀在旁边听着他云淡风轻的描述,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他就知道他每次来找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教训着云羲:“云羲,你这样是不对的,雪莲花不是给你来糟蹋的,它需要在对的地方发挥对的作用。” 云羲才不理会日耀的胡搅蛮缠,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一本正经、刚正不阿,所以径直把他当成了空气。 话说云羲也挺贱的,明明知道日耀和自己不在一条道上混的,他正经,他调皮,却还是每次都去找日耀同行,你说他是闲的蛋疼还是闲的蛋疼呢,还是就是想调戏自己那一本正经的兄弟呢,不得而知。 “诶,还是辰清比较好,日耀你老扫我兴致。”云羲不咸不淡的调侃着日耀,确是一点都没生气的感觉。 还不是你自找的。一旁的月依心想。 突然月依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又看着他们又要争论起来的样子,在旁边聪慧的换了一个话题。 “先别讨论雪莲了,那个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拔,不差那么一天两天,我倒是有一个劲爆的消息,不知道你们感兴趣不?”月依自然非常聪明的挑起了大家的兴趣,等着他们来问。 云羲自然是不会上当,就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一句话都没有说,日耀显然对这种东西也没有兴趣,继续和云羲耳提面命着雪莲花的重要性。 两个人都把皎女月依晾在了一边,让月依好生不爽。 她终于憋不住的叫唤了出来。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辰清这百年到底去哪里了么?” “辰清?你不说我倒忘记了,他竟然有百年没和我们混在一起了?”云羲从来不计算这天上地下的日子,于是才猛然发觉到了这个问题。 日耀也皱起了眉头,莫非是辰清出了什么事儿么?他这个做哥哥的确实有点问题,都不知道关心一下他。 只是他想着辰清,却完全忘记了星落,那最后一个出世的小妹妹早就被他们几个遗忘在了记忆深处,在他们生命中毫无痕迹。 月依很骄傲的觉得她终于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听说他金屋藏娇了一个可人儿呢。” 一语既出,其余两个人终于带着一点疑惑和期待的眼神飘了过来。 好像这个话题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可言,云羲勾着一双媚眼看着月依,却没接话。 诶,你说上神要活给千千万万年的,他早就觉得委实太过无聊,所以能有一个稍微带点劲的消息就好玩很多了呢。 而日耀却是另一种态度了。 那叫上纲上线! “他怎么能和小姑娘混在一起,难道他不知道创世神娲女和我们下过禁令的么,不能生儿育女破坏六界的平衡,他怎么忘记了呢!月依你带我去,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他!”说着,万芒句神日耀已经卷起了袖子打算好好去轮一轮自己那不靠谱的弟弟。 “我没说他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月依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一本正经又刚正不阿的阿哥,不知道该扶额呢还是该扶额呢,总觉得完全沟通不上啊。 所以她才会喜欢云羲。 是的,她喜欢着云羲,爱着云羲,因为云羲是唯一一个她搞不定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她看的上的男人。他们有上万年的时光曾经在一起玩耍,云羲跑到哪里她也跟到哪里,云羲总是说她比较聪明,他不喜欢呆笨的人,所以她就学着越来越调皮,越来越聪慧,越来越像他理想中的女性靠拢,却等了万年也没等到他的表白。 她也知道,创世神娲女是禁止着他们的婚育,但是并没有禁止他们恋爱,她一直在等待,等待青帝云羲的顿悟,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懂自己的心思还是完全不愿意收敛自己的浪子情怀,他从来都对她最温柔,却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 不过月依不急。 她有大把大把的时光继续等待着眼前这个长身如玉的男子给自己承诺一个未来,她从来都不急。 言归正传,她继续说着辰清的事情。 “据说辰清在百年前勾搭上了一个小姑娘,每天跑到人家宫殿里去陪着人家,然后还拉着人家上天入地的玩耍,很多人都见过他们两个人出双入对,有时候还睡在一起,只不过还没有日耀你说的那么猛而已……”说着她还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脑筋转不过弯来的日耀,有些头疼。 “那……阿妹的意思是?”云羲适时的探出了脑袋询问着她。 月依狡猾的看着他,云羲你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呢? 当然是踢馆啦! 月依和云羲的脑子里从来都不会有正常的事情,一直都很邪恶的嘛于是他们默契的对视一眼以后,月依缓缓道出:“别忘了今天是辰清的寿辰哦。” 于是大家立即明白了言下之意。 既然今天是如此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那他们小两口肯定在同一屋檐下相亲相爱嘛。 于是云羲和月依一个起身立马消失无踪。 日耀立马反应了过来,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一跺脚,立马跟了上去。 他们都知道,辰清那调皮的性格委实不能忍受一成不变的风格,所以他有个嗜好,就是动不动就要改变一下他的宫殿,从宫殿的布局,结构到摆设,还有宫殿的名字,他每隔几年甚至几十年就会动一动,换一换,搞的他们三人每次跑来窜门都以为走错了地方,头疼不已,时间长了三人都默契的再也不来了。 这里曾经是飞霞宫、月虹殿、美人栏、怀玉阁……反正名号是林林总总实在太多,他们都已经数不过来了。 但是看情况来说,这次辰清难得的竟然抱着“清河殿”这个名号用了上百年,不禁让他们浮想联翩。 看来传说不假,辰清掉入爱河出不来了。 他们都很是好奇,辰清到底爱上了哪个绝世女子,竟然让他这个顽劣的浪子停下了脚步,一头栽了进去。 再不考虑其他,三个人迈步进入了清河殿,打算一探究竟。 才步入大殿,他们又是一阵抽搐。 这辰清的宫殿啥时候变得如此粉粉嫩嫩莺莺燕燕的了? 辰清这人他们还不了解么,桀骜不驯、顽劣不化,有时候还敢挑战云羲和日耀,胆子大的不得了,目中无人还特别骄傲,突然之间和这片粉粉嫩嫩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当然成功的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将他们的价值观都给洗刷了一遍。 “这个……好似变化忒大了点……”日耀都有些扶额,委实不能接受。 “甚好,甚好……这不是挺好的嘛。”云羲在旁边云淡风轻的,他的承受能力超好,这点东西还不能打破他的风度。 “走,进去看看。”在云羲的提醒下,三人继续往前。 第45章 感叹 一路走,一路感叹。 他们印象中的清河殿,原本和他的主人一个脾性,一样的简洁明快、一样的大胆顽皮,到处都是刺、到处都是机关,就算被辰清一直改头换貌,但是也依旧藏着主人原本的脾性,你说有辰清这个顽皮捣蛋之人打理出来的宫殿怎么都不可能和这些温柔可爱的东西有什么联系,所以他们又一次被震惊了。 看来辰清伤的不轻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钓到如此,太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堂堂一届上神竟然被不知名的小姑娘搞得神魂颠倒,说出去不是太丢脸了么? 于是一个打算教育他上纲上线的日耀,加上两个愉悦的准备看好戏的云羲和月依,三个人大摇大摆的如入无人之境,闯了进去。 才走了几步,便忽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在弹琴,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袅娜、清婉绝尘。它时而高耸如云、时而低沉呢语;时而飘渺如风、又时而沉稳如松;一会激扬,一会儿空蒙,让月依都有些怔住。 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人抚琴比她更胜一筹,她不禁有些害怕的朝着云羲看去。 她知道云羲是最爱琴音之人。 云羲时常感叹知音难求,天上地下寻不出一个,为此月依勤学苦练,就是想让自己的琴技赶上云羲一半,却始终不得其门。虽然云羲有称赞她的技艺愈发精进,但是她自己知道,不知道哪里她总差了那么一丁点,但是在以前,她的琴音永远是在云羲之下的第二人,所以她也就无所谓了。 而这宫内之人的琴音却是让她如此震撼,这人好比第二个云羲,甚至可能超越了云羲,那琴音所带出来的情境让她熟悉的好似云羲本人所为又比他更为灵巧,要不是知道这个小姑娘被辰清霸占了一百年,她还真要怀疑是不是云羲手把手的教导出来的。 这还未谋面就让月依产生了一种不好预感的小姑娘,让她踌躇不已,已经有了想把云羲给拽了出去想法,生怕云羲喜欢上了这个弹琴之人。 刚伸出手想要去拉住云羲的雪袍云纹,却不想还没触及就让它像一抹浮云一样飘开了去。 云羲那优雅的步子不再,径直大步往前走去。 知音啊,知音! 他热切地想去一睹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儿能弹出如此袅娜的声音,让他颇为沉醉。 他健步如飞的朝着声音的来源而去,越来越近,那从宫内飘出的琴音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琴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无拘无束;又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细风,轻柔绮丽;也如百花丛中翩然起舞的彩蝶,温暖花开;又像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清寒高贵。琴音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云羲再坐不住了身形,一步迈了进去。 抬眉,只见远处高台上坐有二人,其中一人当然是辰清没错,而另一人身着粉色长裙,身材娇小玲珑,正灵巧的拨动着手中的弦琴。 她是一名女子。 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容貌却生的清润可爱、惹人怜惜。虽不如月依般狡黠聪慧,却看得出善良并着温柔。 云羲看着她,有些呆若木鸡状。 她对他来说应该是从未谋面过的女子,但是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刹那间,从心口突然涌上一股热流让他不知所措。 她是谁?为什么让我觉得如此亲切? 坐上的辰清和星落都沉浸在她的琴音中,两个人竟都未察觉到台下缓缓走来的三人,直到云羲立到了星落面前,二人才反应了过来。 星落抬头,迷茫的看着来人,心中疑惑。 他们是谁?怎么能大摇大摆的走入清河殿?看来辰清的宫殿是愈发的混乱了,改明个她就回自己宫殿里去,省的半夜遇到什么危险。 辰清看到来人,先是一刹那的呆滞,然后是略微皱起了眉头,百年了,他的心中还是梗着云羲,先是因为月依,后是因为星落。 不过瞥了一眼星落,他发现她好似完全不认识对方的样子,略微安心了不少。 于是不爽的看着来人道:“什么风把你们三人吹来了?都不先遣人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准备迎接贵客。” “来看看你不行么。”月依非常熟悉的打着招呼,眼珠子却仔细的撇着星落。 日耀不语,也眉头紧锁的看着星落。 他觉得这个姑娘看上去挺安静文雅的,姑且觉得不是姑娘家勾引了辰清,而是辰清勾引了人家姑娘,遂决定待会好好骂醒辰清,免得毁了人家小姑娘的一生。 他还没开口,云羲却吊儿郎当的说起了话儿。 “诶哟,要准备干什么,我们都那么熟了认识了上万年,不都是直来直往的么。这不你百年不曾出现一下,我们还以为你挂了,特地找了个好日子集体来慰问你一下,你怎么还不情不愿的?话说,不是我们突然袭击怎么能看到如此良辰美景,你说是不?”云羲牲畜无害的笑着,眼睛却一丝不肯放过旁边的星落。 他指的当然是这个小姑娘。 一眼看穿云羲的花花肠子,辰清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谢过了,我挺好的,不用挂念。” 一旁的星落被看的发毛,手足无措。 她不喜生人,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还强打着精神自己去应付着,自从和辰清黏在一起之后,那些个生人、外人什么的全都是辰清挡在前面帮她处理了,而她也乐的自在,全都丢给了辰清,自己转身进入内殿自顾自的玩儿去了。 今天也是。 这里是辰清的地盘,他的生辰,这些人应该是他的朋友,特地过来和他道贺的,于是星落向他看了一眼就打算自己进去内殿。 “辰清哥哥你们先聊,我回去歇着了。”星落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她知道辰清有些骄傲,所以在外人面前她一向给足了辰清面子。 “好。你进去。”辰清自然不愿意星落和云羲他们有太多的接触,那么好的女子他还打算来个金屋藏娇呢,怎么会大方的给他们看去,立马应了下来。 星落点头,抱着琴转身就走,一点不曾留恋,云羲却看着她的背影,暧昧深长。 “不让你的小姑娘和我们说说话么,诶,你知道的,我们就是来看看她的,还不介绍一下?难道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是?”云羲气定神闲的问着,心中却有些忐忑的随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沉了下去。 他还没问清楚知音的姓名,还没和她讨教过音律呢,怎么能放过她。 星落闻言,跑的愈发的快了,几步已经去到了大殿门口。 辰清不爽,忍着怒气说着:“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了,出门直走,恕不远送。” 说着就遣了几朵云彩过来打算直接把他们送了出去。 月依这个时候凑了上来,也想规劝云羲一起走,她总觉得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云羲可不依,径直坐了下来。 “我们来都来了,怎么连杯水都不给喝么?辰清你什么时候那么吝啬了,好歹我们也是兄弟一场,你说是不是。” 星落闻言,顿时停住了身形。 她顿在了门口,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兄弟? 他们是二男一女,而她和辰清确实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难道他们是? “我今日没那兴趣,你们再不走我赶人了啊。”辰清心中一沉,他再不想让星落知道云羲他们几个,于是下着逐客令。 云羲喝了一口茶定定的说:“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小美人儿再赶我们走也好啊,我们英俊潇洒自命不凡的小弟弟辰清竟然看上了一个小美人儿,做兄弟的自然要帮你把把关,看看火候咯,到时候好一起帮你去娲女娘娘哪里好好求一求,让你们双宿双飞怎么样?” 云羲随口调戏着辰清,辰清急了,他连忙想要直接轰走云羲,却听一声如黄莺般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日耀、月依和云羲?” 于是温柔的对她说道:“小妹妹,辰清不曾教你么,你至少应该尊称我们一句上神。” 星落还没开口,辰清却嚷嚷了起来。 “尊称什么,我这儿没这规矩!”随即他立马回头看了星落一眼道:“赶紧进去,你和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他忙不迭的想要把星落藏起来,却为时已晚。 云羲早就先他一步飞了过去,轻脚落在了星落身边,咬着她的耳朵说话:“不尊称我无关紧要,不过小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星落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又被随即赶来的辰清一把捞入怀中。 “别理他,他是坏人。”辰清皱眉道。 星落被云羲吓了一跳,又奇怪的看着辰清的反应,有些踌躇,难道他们不是自己的兄姐么?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和他们谋面?不过想想万年之前他们都不待见自己,突然之间就大概明白了原因。 于是她乖乖的顺着辰清的意思没有开口。 云羲盯着她,觉得她好听话,辰清不发话她就不回答他么,忽然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跟在辰清背后经常哭花了一张脸的小丫头,莫名的将两人的容貌叠加在了一起。 一下子,他将所有的东西都串联在了一起,脑子当中飘过了什么,却抓不住答案,就这样生生的看着辰清搂着星落离开了去,顿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片。 “慢着,你是星落……么?”背后一直未曾开口的日耀缓缓的说着,眼神带着热切却又有一丝不确定,看着辰清搂着星落的手有些发证。 星落? 星落! 立时,云羲和月依都顺着方向看了过去,也都有些踌躇。 他们有近万年的时间没有主动去接触过那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妹妹,冷落了她许久自然已经几乎记不清楚她的容貌了,但是能和辰清那么要好的女子,以前就只有星落,那现在? 日耀只是觉得她越来越眼熟,所以很不确定的随口一说,而月依就更不确定了,她几乎对她毫无印象。 只有云羲一下子恍然大悟。 这不是星落还是谁呢? 第46章 突然想起 他突然之间就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和她以前的过往,虽然都是很小的点点滴滴,但是他竟然都记得,全都记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亲手抱过还在襁褓中的星落,那圆圆嫩嫩的脸蛋让他觉得甚为可爱,每每总会捏到她哭,然后就会亲亲抱抱着哄她,等她不哭了又继续捏了过去,反反复复,每次被娲女娘娘看见了都会训斥一番,但是他乐此不疲。 稍微长大了一点之后,是他亲手拉着星落一步一步学会了走路,然后又是他亲自背着星落去看日出日落。 辰清和星落都会跑会跳了之后,他们五个人经常一起去凡间游玩,那个时候凡间还没被创造出人类,只有一些远古的兽妖们给他们玩耍,于是每每都是云羲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去抓野兽,然后辰清和星落负责烤着吃,其乐融融,星落经常会帮他偷藏一个兽腿或者胸脯肉,然后等他回来了偷偷给他。 那些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简直要把他给淹没了,但是他依旧保持这表面的风度看着被辰清搂着的星落温柔的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星落。”语气极为肯定,让月依和日耀不免一怔。 辰清好想挖个地洞,他终于被他们发现了星落,他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星落,他唯一的最爱星落,现在要被云羲虎视眈眈了,他要有多恨就有多恨。 云羲,我还没和你算月依的账呢,你又来抢我的星落么? 只有星落淡淡的看着他们,不知道是欣喜还是迷茫,她只轻声的恩了一声,“是,我是星落,我们万年未曾谋面了,日耀哥哥,月依姐姐,云羲哥哥。” 五个人终于有些别扭的聚在了一起,说不清楚的喜怒哀乐。 云羲只觉得他萌上了琴神星落妹妹,于是每每以五人聚会的名义将大家拉了出来,共赏良月,共饮美酒,只是经常都会被“大家”以各种名义拆散了去,却是甚少真的聚在一起。 月依怕极了云羲会喜欢上星落,她知道云羲对知音的渴求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境界,她就怕他将知音变成了爱人,所以每次她都会搞出点动静,不是生病就是两届开战,然后又拖着自己较弱的身体向云羲求救,经常会把云羲给搞的团团转,最终没能顺利去赴约。 而辰清则是害怕死了星落会被云羲勾引了过去,于是也经常弄点小毛小病拖住星落,害的星落有一天都有些闷闷不乐的问他:“你是不是要去问问创世神母亲了,我看你这几百年身体都大不如前,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你看你以前多壮实啊,天上地下就你不会生病,每次只有你为我看护的时候,从来没我什么事,怎么现在都倒过来了,老是你躺在床上,我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星落一本正经的和他说着心中的疑惑,害的辰清心中穷打鼓,看来这单一的法子不太好使,他要学习一下月依多搞点其他鬼主意,于是他只得变着法的寻点其他方式来拖住星落,每每让云羲的聚会难以得逞,搞的自己巨累。 他们一个在这边拆台,一个在那边搅局,遂在之后的一个千年里,其实云羲和星落未曾谋面过几次,那几次屈指可数,就算偶尔真的碰巧碰面了,星落还是习惯性的和辰清黏在一起,而云羲也只借着以琴会友的目的稍稍蹦跶过去聊过几句,然后……就又被二人搅黄了去。 在云羲触及不到的千年里,星落出落的愈发漂亮和迷人了,每一次见面都给了云羲一次惊喜,云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去想星落,去幻想她下一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但是他却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只觉得星落是自己的妹妹,他想去亲近自己的小妹妹,只是他在无意识下去寻月依陪伴的日子渐渐少了,到最后几乎只有月依来找他的份儿,这让月依急急跺脚。 倒是有一个人不受影响的一直得见星落,那是万芒句神日耀。 日耀正直的怕小妹妹被辰清带坏,于是经常打着探望的名义出现在辰清和星落的面前,辰清自然是不屑的,倒是星落颇为高兴。 终于有一个大哥哥喜爱自己了,星落那单纯的心思瞬间开心了起来。 渐渐地,她和日耀也打得火热了起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日耀也将芳心暗许了她。 千年之后的某一天,辰清终于按耐不住了寂寞,打算向星落告白了。 他都已经禁欲了一千一百多年了!他忍不住了! 话说他自己也觉得他真够怂的,到现在才来告白,都有些委屈了星落。 天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到了多么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程度了,以前尚且只有出去玩的时候才勉强睡在一起,而现在何止是睡在一起啊,那已经是天天腻歪在了一起。 拉个小手星落也不反抗,亲个小嘴星落也默许了,辰清就这样欺压着这个纯情小妹子自得其乐,却欠了她一个承诺和一句话。 当然他还是很有节操的没有继续那最后一步,他也天真的觉得这是要保留到最后的,所以这不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白然后去向娲女娘娘求亲么?然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行那伟大的最后一步咯! 辰清在心中雀跃的偷着乐儿。 此时,星落悄悄地踮着小脚步了过来,欢快的走到辰清的身后想要给他一个惊吓,却不想还没伸手,辰清一个回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吓!你吓我!”偷袭不成星落嘟起了嘴巴一脸不高兴。 “想吓我,你还早了百八十年呢。”辰清宠溺的搂抱着她,在她额角落下一个亲吻。 “哼哼……”星落依旧不太舒服的表达着不满,心中却有一股温暖流过。 辰清哥哥一直对自己很好很好,宠溺到连她都觉得太过了,一直都是如此的亲密无间,她想不出要是哪一天身边少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辰清要和她每天都在一起她也不反对,辰清对她搂搂抱抱她也觉得只是亲切的一种表达,她习惯了这样的辰清。 “都准备好了么,我们出去玩?”辰清的一句话把她又拉回了现实。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反正有你就够了,今天去哪里呢?”星落抬头扑闪着大眼睛询问着辰清。 辰清笑了笑说:“你且跟着我就好了,总之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罢就腾起了一阵烟雾,然后瞬移离开了清河殿。 诶,星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走了,她死死霸住了辰清。 算了,辰清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他带去的总是好玩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那群死凤凰们在今天这个时间上来表演给星落看的么,怎么到现在还不来?他还用了好久才折成了一个花环,准备表演结束的时候让他们给递上来做求婚用的,这是现在凡间流行的花色,他也略懂一二,他想了百年才想出来那么个绝壁蛋痛的求婚方法,配合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他朝着空中看了好久好久,心中愈发的不爽。 他又在不停的和自己说,不要急,不要急,许是被什么耽搁了,所以才会迟了些。 但是太阳已经从东边跑到了西边,那一望无际的天边却什么都没出现,这下辰清终于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好你个凤王是不是不想活了,老子拜托你做那么件小事都做不下来看我不宰了你。 星落那个时候已经躺到雪堆上睡了一会了,终于是醒了过来问他:“辰清,今天到底来干嘛的,抓鸟么?恐怕鸟儿已经飞走了,我们明天再来,我想回去了。” 辰清心中大呼不妙,遂陪着笑脸说:“且稍微等等,我去去就来,你就呆在这里别动啊,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也不等星落开口就立马一个瞬移跑开了去。 星落在后面看呆了眼。 天哪,这雪山顶上寸草不生的,你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继续呆着,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辰清拿自己在开玩笑,所以愈发的郁闷了起来。 不行,这呆在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星落看着西沉的太阳,决定第一次忤逆辰清的话语。 反正她也是上神一个,自己回家倒也不是什么问题,辰清就算回来了看不到他也会去自己宫殿找自己的,遂想着她就想发动瞬移,结果却在沾指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远处一团黑色的火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出所料那应该是一股魔气。 魔族之人大白天的一般不太行动,他们天生喜好暗冷的环境,所以有什么事情都在晚上出没,这不太阳西斜快要临近晚上了么,魔族之人终于出来透透气了。 但是星落虽然不韵世事,倒也是做了万年的上神了,她敏感的觉得这不只是魔族之人出来透透气应是可能即将开战了。 作为一个上神,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子民打架呢,星落自然是义愤填殷的准备下去好好教导他们一下。 这不下去不要紧,一下去就看到魔族大肆进攻着一群小妖们。 妖族本来就生得弱小,很多小妖精们力量都不大,也不知道这里的妖怪得罪了魔族哪里,竟然让那么多魔族士兵统统出列了去齐齐攻向妖族,星落就看到一只一只的小动物的尸体横躺在地上,满眼的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再也看不下去了。 “统统给我住手!”星落对着漫山遍野声势浩大的魔族大声叫着。 却是几乎毫无作用,他们继续喊打喊杀的往前冲着,压根不去理会那小姑娘的细弱声音。 “我以九河神女星落的名义命令你们统统住手!”星落又喊了一遍。 上神? 终于是有几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一看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复又低下了头去,满脸的不屑。 骗谁啊,这肯定是假的!定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妖精幻化而成! 那么个小姑娘他们理都不理,连杀的兴趣都没有,还是先干掉这众多的小妖夺取地盘才是正道。 星落见没有一个人鸟一下自己,心情顿时不爽了起来。 第47章 不合格的上神 抬手勾出一抹金光飞升上天,刹那间光芒四射,闪的下面的魔鬼和妖怪睁不开眼。顺着光芒往上看去,一条皎洁的银河从天而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洁白如月的弦琴,正顺着光芒缓缓降落在星落的手上。 星落作为一个上神其实不太合格,她几乎不出现在下面子民面前,所以即便是她如此大动干戈的召唤来了神琴欲清扫下届,下届的人们还没有几个动弹一下,因为他们都不认识她。 见魔族众人都不为所动,星落摇摇头,勾起了手指无墨上了琴身,立马就绽放出了朵朵光晕,煞是美丽,一下子让别人都忘记了那也是一把武器。 远古神琴——星落琴。 它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彩爆开出去,点点星光像雪片一般洒落了下来,温柔如兰,煞是美丽,和着悠扬而清丽的琴声,一下子就将下届的黑暗气息一扫而空。 星落勾着手指弹奏着唯美的音乐,那音乐袅袅多姿,让妖魔鬼怪顿时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不约而同的晃着脑袋仔细倾听,渐渐地,心中的那些争执和杂念都被消除一空。 顺着指尖它层层爆发出绚烂的光芒,照耀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让每一个人的心灵承受了那点点恩赐和希望,所有的心结和欲望都因此而平息了下来。 星落……是一个包容万物、清灵净世的上神。 和着那点点繁星般光芒降落的,还有青帝云羲。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辰清选了个上好的地方竟然在云羲掌管的南方境内,大抵应该是凤族是在南方的缘故罢。 这不,云羲发现自己境内竟然会有魔族进攻妖族之事于是匆忙赶到,却不想正看到了专注于弦琴的星落。 九河神女星落就真的如那点点繁星般的光芒一样,驻扎在了南方大地,也驻扎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无法自拔。 云羲认真的看着这个专心致志抚琴的星落,不禁感叹自己的肤浅,他一直以为他的琴技是举世无双的,就算当年听了星落的抚琴,他也最多是觉得他们两个在同一个档次上,后来勾搭了几次不成之后也就从未放在心上。 但是今日一见,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因为就如他也做不到这样的境界,简单的一曲琴音竟然可以扫清大地上所有人心中的杂念,这对弹琴之人本身的纯净和静心有着极高的要求。 那恐怕不是他能做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她到底是凭着多大的耐心和寂寞才能学成现在这样,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爱上了现在的星落,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他原以为自己爱的只是星落的琴音,所以每每相交也只不过是以琴会友,但是今日一见,旁无他人,他突然觉得他爱上的是这个人。 他脑海里全是那极少却又极为清晰的点点滴滴,俱是他和星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她还是襁褓里的小孩到现在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动作,每一件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会有意无意的思念着星落,总会想着星落的小时候和现在的不同,甚至为此他都不愿意和月依亲近了起来。 他其实知道月依喜欢自己,也知道辰清喜欢星落,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喜欢谁,所以每每看到他们似有若无的阻挠也就放开了心去接受,他一直都是如此的随意,从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里,既然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本意,就由他去了。所以这整个千年,他并没有去过多的打扰星落,只是终于学会了不再调皮,学会了沉稳,学会了安静。 但是今日单独再一次看见星落,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心掉在哪里了,恐怕在很早很早以前他的心就遗失了已经许给了她,却一直不知道。 云羲你是个大笨蛋,由着自己最爱的女子流落在外被别人抢了去你居心何在! 他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他,既然都明白了,那就要去争取,就要将自己的爱人夺过来! 他从来是如此的云淡风轻,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要执着于什么,但是如今他知道了心之所爱,那是怎么都不会放手的。 云羲自得意满的觉得自己出马铁定不会有失手,他缓缓的向星落步了过去。 正巧,曲音渐停,星落一曲已毕,她缓缓的抬起了头。 目及之处竟然看见了云羲,她有些略微的吃惊。 “云羲哥哥,怎么是你?” 云羲有些不爽,难道还有谁? 是了,肯定是辰清这家伙!星落这么胆小的姑娘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肯定是辰清把他拐带了过来,然后星落这个小迷糊蛋肯定又迷路了所以就驻足此处。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 他已经失策的将星落流落给了辰清千百年,他再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伸手抚平了下届众人,他一把捞过星落立马瞬移了出去。 所以待辰清训完凤族再次跑回雪山顶上的时候,连屁都看不见了一个,刚才的黑云也早就散开了去,星落也不知道被云羲拐到了那里,他怔怔的看着那一地的雪白顿时傻了眼。 星落不是一个会乱跑的人,她这样突然消失铁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辰清立马寻了出去。 十年之后,云羲终于主动将她带了回去。 要不是为了正大光明的求娶星落,他还可以玩上几百年都不为过。 辰清当即傻了眼。 他想了各种可能,却从未想过这一条,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交集很少几乎没有。而且他已经有千百年没有和他们混在一起了,也确实不知道另外三个人的近况,却没想到他满世界的寻了星落十年,云羲却和星落在一起过了十年,怪不得他上天入地的翻了几百个遍,还是一无所获,如果是云羲存心将星落藏了起来,奈何谁估计都找不到,他顿时捶胸顿足,眼露凶光。 “云羲,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他终于忍耐不住了怒火,冲动的仰起了自己的破云刀。 他已经好几千年没有认认真真和谁干一场架了,今天正好疏络疏络筋骨,好好干一场,顺大便解决一下他们那千年前就围绕着星落的矛盾。 “辰清!你不要冲动,你听我说!”星落在旁边急了起来,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前她并不知道辰清对自己的心思,现在想来,原来辰清早就喜欢上了自己,但是她却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她好坏。她辜负了一个良人,她不是不怨云羲的,但是她又怨不得云羲,毕竟这也是一种缘分。她和辰清待的时日远比和云羲在一起的多,却最终没有走在一起,这不是谁的过错,这就是一个字,缘。 星落好无奈,不知所措的时候被云羲拦了下来。 “这是两个男人间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但是……羲……” “听话……没事的……我不会伤了他,他也不会伤了我。” 星落的心顿时落了大半,她相信云羲的话。 云羲云淡风轻的将她放到了一边,嘱咐她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被他们不长眼的刀剑误伤了去,然后转身对向辰清。 “男人还是用刀剑来说话比较好,不过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用这些的。”说着云羲张开了手上的扇子,一股温柔却又猛烈的疾风璇出,直朝辰清飞去。 那是云羲的武器,风花扇,出手于无形却如万箭纷飞、金针齐落,伤人于无影、毁物于瞬间,就和云羲的性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平时完全看不出痕迹,隐藏极深,却可在关键时刻致人死命。 辰清当然知道云羲的厉害,也知道风花扇的滋味,他们以前也会有切磋,于是他知道这次云羲也来了真格的。 “正好,正合我意。” 男人之间的恩怨一向都是用武力来解决的,和女人不同,所以虽然恨极一时,但是暴打一顿之后又是好朋友的例子也屡见不鲜,而辰清需要的正是这样一场干架。 他耍起了自己手上的破云刀冲天一震,云开天明,天地之间的力量全部汇聚于他手,然后冲天一啸向着云羲飞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而且都使出了全力交战着。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切磋,还是一场为了女人,为了爱情,为了自己尊严的一战。 那声势浩大的对战如火如荼的开打了三天三夜,却还是没有分出个胜负。 云羲答应过星落,不会伤到他,所以总是留了个心眼没有一下绝了辰清后路,而辰清虽然拼命反击但是毕竟能力有限,也占据不了上风,两个人就这样震天动地,把完全不知情的月依和日耀都给震动了过来。 “他们在干什么,那么不要命的对战!”月依人还没落地已经嚷嚷了去。 她完全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为什么那么认真的开起了架,急忙拉了日耀想要去阻止他们,却被日耀阻止了回来。 “那边是星落,她也只看着他们。”日耀好生提醒了她一下,月依这才发现立在一旁的星落。 她只看了一眼就将她忽略了过去。 辰清到哪里,星落也在哪里,这有什么好看的,她不解。 “星落那么胆小的人,怎么会去劝架,你傻了么?”月依回头看着莫名其妙的日耀,觉得他脑子有病,“还不赶紧,我觉得他们要打出事情来了。” 但是日耀没有回答。 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也是一个曾经对星落动过一点小心思的男人,他当然能迅速猜到这个情形包含的意义,两个男人莫名其妙彼此开战的真正原因恐怕就是为了星落。 只是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不敢告诉月依。 傻子也看得出月依喜欢云羲喜欢得不得了,如果告诉了月依,凭借她的个性,他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其实月依一直都很骄傲,上神里两个女子,星落几乎不曾被别人知晓,只有月依被天上地下的六族像女神一样的供着,她能不傲娇自负么?她又怎么能忍受自己爱着的男人爱上了别人,如果被她知道,真不知道她会不会疯了似的冲进那两个人的战乱中再乱上添乱。 第48章 曾经的承诺 只是日耀还没想好对策,月依竟然聪明的回过了神。 她是如此聪慧狡黠之人,那瞬间的反应不及当然只是暂时的。 茫然的看着星落,看着对打的两人,还有刚才阻止自己的日耀,她好像顿时明白了什么,却不敢去相信这一切。 这不是真的? 这难道是? 她一点都不肯去相信自己的推断,毕竟这太不现实。 她跟在云羲身边上万年之久,从未见过云羲好什么女色,而且她和他那么亲近,近到就连云羲手上拿着的都是风花扇,而她的法器则是雪月剑,他们不是才是一对的么?她一直都是那么以为的。 她一直以为云羲是不懂爱情,所以才不向她表白,但是云羲是爱自己的。 她一直以为云羲只是顽劣的不愿意定下心神,所以才不和她确定了关系。 要不为什么云羲那上万年都和她混在一起,到哪里都会带上她? 要不为什么云羲的点点滴滴都是找了她陪他度过,而不是眼前这个刚开化的小姑娘。 她不信,不信,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的推断。 她只肯固执的相信云羲只是和辰清在玩,而辰清正好带了星落来观战,怎么都不肯相信她心中已经猜到的事实。 茫然无措之时,创世神娲女终于也忍不住了天地间的震动,下凡来制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云羲和辰清这才安静的停了下来。 “我爱星落,我要求娶星落,此生永不离弃。” 云羲面带微笑和宠溺,牵着星落的手在创世神面前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自己的承诺。 此语震动了创世神也震动了身边其余三个人,那三个人的神情都极为复杂,有着不忍、心痛还有惊讶,毕竟他们都知道,创世神不允许他们打破世界的平衡,但是这上神间的通婚自然是违背其道。 只不过云羲好似全不在意,说的轻巧,好像只是和创世神娲女诉说着一个事实,类似一个通告。 创世神娲女也有些皱眉,没有回答。 她自然不想棒打鸳鸯,毕竟有情人终成眷是自然是天下美事,但是……她看了一眼星落,有些疑惑。 说实话她也不是不知晓这几个人的那些事情,所以也有些不解,怎么最后竟然会是星落和云羲走在了一起,而且云羲说的如此轻松,好似全然不在意的感觉,这让她也有一些不确定也有一些不满意,她不希望他们只是随便玩玩,也不希望星落只是被云羲的调皮给伤害了,都是她创造的孩子,她希望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 遂她开口问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当然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云羲认真道。 创世神娲女像是不信的看着星落,问:“我想听听星落你的回答。” 星落倏的一抖,有些无措的看着娲女娘娘。 她和云羲来之前是说好了要一起在创世神面前发誓着自己的真爱,却在真的看到了辰清,发现了他以前对自己的感情之后再不敢那么坚定的说了。 她怕伤害了辰清,于是紧了紧牵着云羲的手给自己增添勇气,却在抬目对上娲女娘娘双眼的刹那又慌乱的瞥到了辰清的绝望,终是紧咬着嘴唇,折磨了自己许久没有出声。 云羲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创世神当即了然她的顾虑,于是默默摇了头。 云羲略有皱眉,却不温不火的帮衬着她:“星落向来胆小,怕是太过羞涩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她肯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了一切么?”抬眉竟然还有些挑衅的看着创世神娲女,一点都不怕她。 娲女当然了解云羲的脾性,万年了,很偶然才能看见如此执着的云羲,竟然轻笑出声:“我看这件事情还是暂且先搁下。”语气虽平淡温柔,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云羲听闻颇为不满。 “我觉得我们两人没有问题,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忍着脾气,继续温柔沉稳的说着,却是堵了娲女娘娘的话。 娘娘摇摇头,她当然不是看不出他们的感情,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二人,而是她太明白他们五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委实太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她需要时间,他们更需要时间,要她发一句话很容易,但是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接受却很难,于是避开了他的询问换了个借口:“你也知道的,我以前的禁令。” 云羲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也知道她在避开这什么,但是就算知道,他也不愿意! 他本就是不想如此不明不白的委屈了星落才来到这里,他想要让他的爱人正大光明的和他在一起,于是几乎有些出言不逊。 “难道不可以突破么?上神也应该有感情,也可以相爱,要不怎么博爱世界,守护四方。有大爱也可以有小爱,所以当然可以结为连理,我觉得这条禁令是时候该废止了!”云羲将娲女娘娘反驳了去。 娘娘看着这千万年从不为任何事情认真一下的云羲,突然之间竟没有继续坚持阻挠下去,她从心理冒出了一个期待,如果能看到他认真一下会是什么感觉呢? 于是灵机一动,望着他笑着说道:“那要不你证明给我看,我给你们万年的时间,如果一万年之后你还是这句话,你们还是这句话,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昭告天下云羲上神和星落上神从此相伴到天涯。” “好。”云羲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他很明白娲女娘娘已经退让了,于是爽快的应答。 对神仙来说,一个万年算什么,他们会有千千万万个万年,这一万年一会儿就过去的。 星落竟也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好。 云羲倒没有想到。 不过也立马明白了过来,星落的意思是她要用万年的时间来解决和辰清的纠葛,然后还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爱恋。 于是他笑了。 娲女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回了上神域。 也好,就看看他们过了万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用万年时间来让我知道你们的真心,然后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辰清却没那么清淡,他嘶声力竭的冲天大吼了一声,然后用尽了十足的力气一拳头砸在了地上,瞬间那原本平坦完好的大地震裂了开去,山石斗移竟然升起了好几个小山丘,又裂开了好几个深谷,天地形貌立马改变了好多。地上的小妖小兽们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突然被震了那么几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地震,全都抱头鼠窜了去,顿时六界生灵一片恐慌。 辰清的力量让日耀都皱起了眉头,怒斥了辰清让他住手,他却全然不听。 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能听得下去! 自己爱了那么久的小丫头竟然被云羲生生的抢了去,然后还那么要好的黏在一起十年,他怎么看怎么刺目,怎么看怎么不顺,他咽不下这口气,真真是咽不下去!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完全搞不明白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他们竟然就已经水到渠成把他千百年的功劳都给一笔勾销了去!他恨,恨死了云羲! 但是也恨,恨死了星落! 为什么星落会变得那么快!他怎么都想不通! 但是他恨归恨,却最终总是伤害着自己,他奋力的敲击着地面想要发泄光他的怒火,却怎么都发泄不完,刚刚被敲击结束了一个念头,却又冒出来更多的不解和疑惑,他的脑袋简直要爆炸了去!他又猛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脑子,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停的往地上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不停的把自己搞的痛苦不堪,好久之后,他才终于像泄气了一样停了下来,手上、头上早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楚什么是皮什么是骨头。 他在血色中,终于是流下了一行清泪。 他哭了。 如此铮铮男儿竟然为一个女子搞得如此狼狈还流下了自己的眼泪,怎么能不让天地动容。 日耀在一旁插不上手,只得看着默默不语,为他撑着一片天地。 哭,哭了心情就会好很多了,哭了就会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只有发泄出来了心情才会好过,他明白。 于是辰清在地上足足折腾了三天三夜,发疯了三天三夜,他不停的咆哮,然后大哭,然后傻笑,接着又继续咆哮,大哭,疯疯傻傻的发作了整整三天,终于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而日耀就在他旁边守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远处的星落并未走远,她也在注视着这一切却迟迟不敢现身。 天上地下那么大的动作,她怎么会不知道,却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什么样子去见那发了疯的辰清,一切都是她不对,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桃花债,她有罪。 于是他看着她哭,她也一起哭,他看着他发疯,她也一起揪心,终于看着他终于倒了下去,她心中也如刀绞一般,痛得发颤。 对不起辰清,对不起,我想我这辈子终是要负了你的,对不起。虽然你是先来的那个,但是留在我心里的却是云羲,所以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 星落也留下了眼泪,却是最终没有走出去,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动作也没有做,随着辰清被日耀带离,她也走开了去。 她没想到,在更远的地方,云羲也在默默守护着她。 他知道她的脾性,也知道辰清的脾性,于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守护着他们,也没有出现。 月依却没有像辰清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她随着创世神娲女的离开也立马消失无踪,谁都不知道也来不及发现她的去踪,就已经找不到她了。 原来她躲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角落里也发了疯。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星落。 她爱了云羲一万年啊,甚至比这一万年还要久! 从她睁开自己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云羲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心已经给了这个男人。 她那么爱他,和他那么要好,他喜欢什么她就学什么,他爱什么样子的女孩她就装成什么样子,云羲去天上她绝不回地上,云羲到哪里身边都有她这个小尾巴,还在不时的讨他欢心、博他所爱,她以为她做的够多了,应该赢得了他的芳心,却只不过是那短短的一瞬间,那短短的十年不曾把握,竟然就被星落夺了过去,她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 第49章 消失 她跌倒在地,痛哭失声,久久不停。 爱了云羲上万年却禁不住那惊鸿一瞥的爱情,跟了云羲上万年却禁不住那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就那么一会没守在他的身边,他就被星落给勾走了,她恨,恨的咬牙切齿,恨的心痛如绞,就连骨髓都恨的疼了起来。 她的震惊完全不亚于辰清,也让她生生整整折磨了自己好几天,自残也自伤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回过神来。 待她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举起自己的雪月剑杀到了九河神殿,她要杀了星落,然后才能解自己万年来的怨恨。 她霸道的将这一切的责任全都怪罪于星落一个人,将所有的恨全部都给了星落,却将所有的爱也全部给了云羲。 她自私的以为除了星落她的云羲还会是她的云羲,还会是那个永远和她结伴出行,上天入地的云羲哥哥,云羲情郎,所以将一切的矛头都对准了星落。 却在还未踏入九河神殿之时就被早有预见的日耀给逮了回去,制止了下来。 杀意被制止了,但是她心中的伤痛依旧无法被平息了下去,她愤恨的连日耀都给怪罪了去,日耀只能默默承受着自己弟弟妹妹强加在他身上的责任。 好,星落,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一切都是你。星落你给我等着,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让你的此生此世永永远远坠入魔鬼之道,再不得翻身。 后来月依竟凭空消失了,不知所踪,也创世神娲女娘娘也探不到她的去向,所有人都不知道月依去了哪里,日耀他们从此再没见过月依。 娲女和日耀简单的以为月依终于是想通了去,云游四周去散了心,所以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但是他们要是预料到了之后的事情,绝对会拼了性命去阻止她所做的一切。 之后的万年竟然没有娲女娘娘曾经想象中的跌宕起伏,在没几年之后,云羲和辰清就分出了胜负。 一开始辰清还尤有不甘的仍旧去骚扰过星落很多次,星落对这个曾经的小哥哥极为慷慨大方,依旧好生对待着,让辰清几乎有了一种错觉,她也会慢慢爱上自己,于是和云羲掐的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云羲给星落倒水,辰清就必定会给星落端茶,云羲和星落赏琴,辰清就一定会在旁边打鼓,虽然打得万分不急云羲,但是他就是爱那么做。这一来一去好几年,撩是星落也开始觉得头疼了。 但是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发生了一件小事却彻底改变了这境况。 有一次,云羲好一阵子都没缠在星落身边,辰清自以为得了空可以好好和星落培养一下感情,于是他消失了多久,他就粘了多久。 却不想,一阵子之后,云羲万闲宫的下人竟然有些慌张的跑来了九河神殿,说他去执行一个简单的任务却许久未归,一下子把星落给懵了。 云羲是谁呀,他们五个人里面几乎最厉害的一个,他竟然就那么消失了,那不是出了大事么? 星落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也不顾辰清和云羲到底还有啥想法,竟然拖着辰清满世界的寻找云羲,辰清也没有抗拒,终于在他们几天几夜的努力之下,在鬼门关将云羲捡了回来。 他竟然差点就绝了一口气!星落吓了一大跳! “云羲你醒一醒,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星落不停的叫着,云羲却毫无反应。 她不知道云羲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知道她怕得不得了,吓得魂儿都散了! 云羲怎么可能这样,云羲不是最强的么? 她抱着云羲痛哭流涕,一句一句的叫着他的名字。 “云羲……云羲……你回答我一下好不好……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说好要和我生生世世一辈子在一起的,你怎么能够抛下我?你怎么可以……” 在没遇到云羲之前她从未想过以后的生命里会有那么一个人,但是当她遇到了云羲之后,她却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那么一个人该怎么办? 星落这才知道,她对辰清的心痛和对云羲的心痛截然不同。相比起对辰清的同情和愧疚,她对云羲是撕心裂肺的心痛,是不能失去的心肝,是无与伦比的爱,她早就爱上了云羲。 是的,云羲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一遍又一遍的用着法术对上云羲,期待他在她的回复之下能回转过来,却毫无效果。 连辰清都皱起了眉头。 不会?他的情敌就那么快消失了去,他有些窃喜却也有些寂寞。 “云羲……没有你的人生我怎么活下去……你不能死……你出个声好不好……”星落不停的叫着,云羲却毫无反应。 她终于崩溃了去。 “云羲我爱你啊……你都没听我说过一句我爱你,你怎么能这样离我而去呢……云羲……你说一句话好不好……”她哭的愈发的凶残,完全止不住了声音。 “好啊……我说话了……星落我也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星落大惊。 刚才是谁在说话?! “我才不爱你呢!”星落的脸蛋顿时红了去,大声的反驳。 “那我爱你行了。”云羲宠溺的吻着她的泪水。 “不行,我要走了,再见。”星落第一次忤逆了云羲,因为她实在是气急败坏,也羞愧万分。 爱又怎么样?就算以前云羲和辰清再爱玩、再调皮,也从未对她如此这般,她第一次被人调戏的那么彻底,她愤怒的要死。 “不要!我要陪着你直到永远,你赶不走我了。”云羲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蛋,温柔的承诺着。 星落抵死不从,她太气愤了,云羲他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只是为了听自己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她实在是气不过来。 她知道,是自己的迷茫和犹豫才让他出此下策,但是她也气愤,气愤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明白。 转开身子她再也不肯去看云羲,却被云羲霸道的抓了回来。 他不想失去星落。 他们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之后,星落和辰清还是经常会在一起,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迷茫,星落对辰清反而比对云羲更好,让云羲尴尬万分。 他爱的人怎么可以拱手相让!他一点都不开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星落说明白这个问题,星落本来就对这方面特别迟钝。 于是他想了好久也折磨了自己好久,终于想到了这出苦肉计,冒着他离开之后可能会被辰清霸占一脚的风险,他一意孤行的实施了这个完全不被人看好的不靠谱方案,竟果然成功了! 云羲确实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了解星落个性,将她捏的死死的人,也就只有他能投其所好的想出这样整人的方法,也就只有他明白星落是只能直取而不能迂回。 所以他赢了。 听着她痛哭出声的呢喃的话语,他满满的心终于化开了去。 小星落,这次我决不让你从我手上溜开了去,你是我的,就是我的! 云羲再不顾辰清,一心一意想要和她在一起。 而辰清的纠缠也终于在这个地方划上了一个句号。 他向来有点清高自傲,也终于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残忍结局,自觉的离开了去。 星落曾经想去安慰一下辰清,却被云羲死死霸占着终于是失去了机会。 他像一个保镖一样守着星落,一步都不曾离开就怕辰清杀了回来,但是辰清自然没兴趣一天到晚看着他这个煞神,还有他们之间你侬我侬,再未曾理会过星落,他死心了。 他确认了星落对自己的心思,只有同情和爱戴,一丝一毫都没有爱情,终于是绝望了去,几乎遁入空门再不寻花问柳,径直做着一个最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化皇辰清,打理的中土高原蒸蒸日上,那后来的万年,他除了公事之外,竟未曾出过一次自己的清河殿,独自一人在里面呆了万年。 只不过那殿名,终究再未曾变化一下,就像在纪念着他们的曾经一样,辰清任由着那牌匾日渐破败了去也未曾打理一下。 而另一方的月依却是一去再不复返,也不知道去到了哪里,去干了什么,独留下一片北方蛮荒让日耀好生头疼,他不得不同时打理起了两片土地,忙的焦头烂额也无暇去思即自己的感情。 那万年竟然就在那一点小花絮中平淡的过了去。 万年之后,创世神娲女依言给他们证了婚,赐予了名份,然后昭告天下。 于是普天之下只知道,青帝云羲终于在历经千难万险之后获得了九河神女星落的芳心,两人共结连理、双宿双飞,堪称一段神话。 只是上神的力量依旧太过强大,娲女娘娘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并未强制他们体内的力量,于是在他们结婚当天,娲女向他们下了一个禁令。 他们可以有情但却不能生儿育女。 她怕生下来的孩儿太过强大而破坏了世界的平衡。 云羲和星落当然也知晓其中的奥妙纷纷应承了下来,娲女也放心了去。 虽然云羲一直调皮捣蛋,但是星落她还是非常放心的,私以为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径直放他们二人下届甜蜜去了。 据她所知,后来六界上下很多地方都成过他们的落脚点,比如当年的凤族遇难是星落所救,那鬼族内乱也是云羲所平,据说那人间和妖界的通商也是云羲和星落一手促成,他们扶弱济贫、逞凶忌恶也成为了六界佳话。之后的每一届六界帝后都有称颂过二人的伟大事迹,每一个帝后都和他们有过接触,而云羲和星落也从未犯过错误,渐渐地,娲女娘娘也就不太关注他们的琐事,径直由他去了。 后来岁月悠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青帝云羲和九河神女星落就一起失去了消息,然后娲女娘娘再也不曾见过他们。 虞鹊听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和娲女娘娘讨论着,如果是她会怎么做,结果每每发现,她和她可能的母亲星落简直出奇的一致,同样选择了欺负云羲,也同样选择了同情辰清。 看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温柔善良,谁都不想辜负,谁都不愿残忍,于是她们的选择也完全一致,总是想着两边的平衡却忘记了自己的心之所爱。 第50章 上古手镯 诶……你什么时候愿意从你的绝望中回来……我的小金龙……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小龙,然后摸上了手上的储物手环,从里面拿出了刚才的到的小瓷盆打算按着娲女娘娘教的步骤实施起来。 小狐狸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那多出来的青绿手镯,有些疑惑。 “这是储物手镯?那么高级的法器是娲女娘娘给你的?”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询问着她。 “恩……是娲女娘娘的物什,她送给我的……”声音渐小,她不知道是有些受宠若惊还是胆小,总觉得这个东西不应该张扬。 小狐狸肯定了她的思虑。 “那娲女娘娘是真心喜欢上你这个笨蛋小辈了,这东西极为珍贵也是上古神器,举世上下不出十个,据我所知除了创世五大神之外,也就是龙族、妖族和鬼族各有一个,都是娲女娘娘以前赐予他们的,所以每一个族里都将这个东西奉为尊宝,轻易不敢去用它。我父皇有一个,是代代相传的妖族圣物,他前一阵子刚将它送给了母亲作为妖后登基的礼物,我在母亲这里看到过一次,所以我认得它。” 虞鹊不禁有些皱眉。 诶,这东西好像太贵重了些。 想到刚才拎走的时候娲女娘娘非常严厉的教育了她,说她的身世和实力,也是一个小上神,怎么能没有一点上神的气派和魄力呢?于是她立马大方的从自己手上褪下了一个她常用的手镯交给了虞鹊,说这是送她的礼物,可以放进去各式各样的法宝,携带方便取用顺手,让她好好利用。这着实让虞鹊有些小囧。 娲女娘娘还嫌不够,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创世神的傲娇,耳提面命她,作为上神尊王,行走江湖之上难道还要带着背包拿着生活用品到处溜达么?怎么能那么挫?所以当然要给自己创造一个非常完美的容器,将自己的一应用品全都装了进去,到时候要打要杀也不需要到处去寻武器,直接从自己身上取用了出来不就好了么? 所以她才很高调的给每一个喜欢的小孩都配备了那么一个神器,边说还边沾沾自喜,还特意和她阐述了一下自己造的这个容器和下届凡人们自己造的容器不同,她给她的自然是最好的,不会突然爆炸,容量也更大,而且上面还有她的紫色云纹,彰显着上神的身份和地位,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把虞鹊给囧的一愣一愣的。 好她知道这是娲女娘娘看得起自己,喜欢自己,不过那么高调的礼物她还是第一次收到,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再三推脱之下她最终还是收了下来,然后存了小瓷盆就回来了。 原本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只以为是一个寻常法器,却不想被小狐狸那么一说,她不免有些发呆。 小狐狸就知道这个虞鹊又在钻牛角尖了,于是扯开话题道:“诶,我不是很开心啊。” “怎么,你眼红了?”虞鹊也笑着捉弄他。 “那倒不是。本来我登基之后想去问父皇母后讨要过来送给你当定情信物的,结果现在被一老妇人捷足先登,你说我郁闷不?娘子” 小狐狸调戏着这个笨麻雀,害的她脸蛋又一红,别开了脸去。 “讨厌,一边呆着去,没空理你。”她娇慎的说着,心中却是暖暖的。 早就知道进来之后会遇到这种情况了,虞鹊应对自如,她理所当然的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和上一次一样由着自己下坠、下坠、继续下坠,然后触及到那绝望的边缘。 只是这一次下坠,她明显觉得比上一次更深、更久、更寒冷,恐怕是小金龙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绝望越来越深的关系,虞鹊不由得心中一紧。 愈发加紧了脚步将自己探入进去,却像是有股阻力一样深深地拽住了她前进的步伐,她有点急切了起来。 娲女娘娘说过,在玄魂盆的保护下,适当的施展法术不会攻击到对方,但是最好能不用就不用,所以虞鹊原本根本不打算使用法术来唤醒萧炎栗的,她更想用自己的意念来叫醒他,但是当她发现这前进的步伐越来越缓慢、阻力越来越大,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沾出了一缕最简单的法术。 果然,下降的速度快了一点。 只是过了一会儿,这速度又和刚才一样,阻碍越来越大了起来,她又皱起了眉头。 叹了一口气,她看向四周。 想来她刚才的法术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破坏,所以她胆子略微大了起来,轻轻的施展了几下法术之后,终于触及到了那绝望的边缘。 猛然一个用力,她和上次用着同样的力气,却没有打破裂缝,顿时又让她的眉头阴暗了三分。 果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难突破了么。 她不禁加大了三分力气,那光芒略微击破了一点黑暗之后,却有归寂于虚无。 虞鹊又一次急了起来。 这次她用了五成力量,都有些害怕是不是会攻击到他的神魂,但是在一片光明和黑暗的厮杀之后,那光明敌过了黑暗,终于是在一片光芒闪耀之后,帮她打破了一条缺口。 那缺口中竟然绽放出温暖的颜色,还有一股如一开始的三月春风般的暖意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立马挤身进入了那光芒中。 进入了那光芒,她不禁呆若木鸡。 原来这是当初她和小金龙躲避凤族追杀而落脚的他师傅的别院。 还是那精美别致的小院,那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和他们呆的地方完全一致。 她急忙走入了面前的小屋,那小屋里的陈设一样都没少,依旧是原来的一桌一椅一雕床,和她印象中的一样精致、一样的一尘不染。 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虞鹊不禁疑惑,这是小金龙的神魂,那他人呢? 她连忙迈步出了房间,径直往后面的厨房走去。 想他们以前不是练功就是烧饭,那他会不会在厨房呢? 只是跑到厨房边,她又免不了将失望挂在脸上。 那厨房如此整洁明亮,半点闻不到使用的痕迹,那他果然是不在这里么?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娲女娘娘说过,每个人封闭神识的方法不一样,但是解法都差不多,只要在在小金龙的神识里找到他,然后开解他心中的淤积,让他愿意和你出来的话就算解开了。 但是她完全找不到他…… 这里就那么点地方,小金龙去哪里了呢? 正当她苦闷不已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背后一阵杀意袭来。 她连忙侧身一翻逃过了那凌冽的攻击,回首望去,只见那几道金光一闪立马往别的地方散开了去,她原来站的地方只留下了几个小坑。 好似一切就想幻觉一样,让她有些怔忪。 又突然耳边刮过一阵厉风,虞鹊来不及躲避,条件反射性的撑开了金盾,终于将那一众金光挡在了门口。 这次金光的主人再没空闲将东西收了回去,只见几枚大小不一的龙鳞掉落在了光盾周围,然后一转身的功夫,那龙鳞又像得到了指令一样飞了回去。 “小金龙!”虞鹊惊叫出声。 急忙收起了自己的金盾,她回头看向那龙鳞飞去的方向,只见一华服少年正负手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手上正飞舞着好几片龙鳞,其光烁烁,闪的她眼睛发花。 “小金龙……是我……”虞鹊对着她思念中的人儿,眼睛顿时冒出了泪花。 远处的黄衣男子站在远处看着她,出奇的安静。 他在看到虞鹊第一眼的时候心中钝钝的被撞击了一下。 但是他却对她毫无印象。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出口非常冷淡,将虞鹊刚沸腾起来的情绪一下子给浇灭了下去。 他不认识自己了? 他神识中的人竟然不认识了自己? 瞬间虞鹊泪如雨下。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萧炎栗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中顿时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微微皱眉。 他一届龙族君上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女子打乱了步伐? 于是在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他抬手立马发动了第三波攻击。 这次他的攻击更为凶猛,几乎拿出了所有的龙鳞一起飞扑而上。 远古时候,龙族其实也是高等的妖类,修妖之人如果能从自己贴身的物什上修出武器,能修出一枚算一枚,修的越多代表着修为越高,所以对萧炎栗而言,他手上的龙鳞就是他非常有力的武器。 这个时候他拿着整整三十六枚龙鳞全部一致对准了虞鹊,其目的是想要致她于死地,虞鹊不会不明白,却仍然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她边抹了眼泪别逃跑,还不死心的唤着自己的小情人。 “萧炎栗,我是水洛璎,我是你的虞鹊,你的小石头啊!”她不停的呼喊着想让萧炎栗想起她的一切,但是他依旧无动于衷。 “小石头是谁,我不认识。” “小金龙!” “废话别多说,看招!” 萧炎栗连连攻击,虞鹊连连逃避,他招招狠辣,她四处躲闪、顾虑太深,于是一会儿之后,她身上就沾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却还是一点都不敢施展法术将他一举拿下。 其实现在的虞鹊完全有能力驾驭在萧炎栗之上,但是她却不敢,她怕伤害了自己眼前这个思念了许久的小情人,于是怎么都不肯发动攻击,只一昧的劝说和逃避。 萧炎栗看着那眼前不停逃跑却始终不肯发起攻击的人儿,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回击? 她好像真的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难道她真的认识自己么? 渐渐地,萧炎栗竟然放轻了手法,也不敢下了重手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加大力气对准眼前这个女子,他的心就会猛烈的抽痛,他用的力气越大,他心痛的力量就越大,到最后他只能用下手越来越轻来缓解自己的心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她就心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到自己就哭,他的心好混乱,混乱到都不愿意去和她交战了。 虞鹊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更加卖力的劝说他。 第51章 忘记 “萧炎栗,你想起来了是么?你赶紧想起来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你说好了绝不会把我忘记的!你都敢来抢婚,怎么竟然可以忘记我!” “我……抢婚?”萧炎栗听闻,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你忘记了么?你对你的未婚妻说,你爱的人是我,又怎么能和别人结婚呢?你说你除了我谁都不要!”虞鹊兴奋的喊着,想要让他记起关于自己的一切,却不想这一说,萧炎栗倒是更加混乱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一派胡言!我已经是龙族的君上也有了自己的妻儿,什么时候爱上过你那么个黄毛丫头!”说着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虞鹊被他震的连连后退。 啥?怎么可能?虞鹊不敢置信。 但是瞬间又反应了过来,恐怕他是在刺激自己,自己不能上当! 于是定了定神,她继续劝说他:“我从来没骗过你!我们拉过勾勾的,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秘密,永远坦陈相待的,所以我不会对你撒谎的!你就是我的小金龙,我就是你的小石头!萧炎栗你赶紧想起来。” 虞鹊说的言之灼灼,竟然有一丝哀求的意味在里面,萧炎栗却是眉头越来越紧。 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毫无底气,因为他失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只记得他是一个龙族君上却完全不记得过往的一切,刚才的那些也是他拿出来诓她的,却不想一下子被她点破了去。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他其实也不清楚了。 正当他迷茫的时候,虞鹊竟然勇敢的一个绕道跑到了他的面前,定定的站在了他的面前,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想让他记起自己。 “小金龙……”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萧炎栗就下意识的以为她要乘势攻击自己,一下子猛然用力将手飞弹过去,将那三十六枚龙鳞都发动了出去,猛然袭向虞鹊。 却不想这个虞鹊这次不逃不躲连金盾也没有撑起,竟然就那样硬生生的站在那里,微笑的认真看着自己,他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 连忙抬手想去收回自己的龙鳞,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发出去的龙鳞怎么可能收得回来,他发愣的看着那三十六枚用足了全力发射出去的龙鳞全数扎进了她的身体,一下子说不出了话来。 想到这里,她抬手掀开自己的被子,却一下子发现自己身体活动自如,再也没有原来被伤到的伤口,略有疑惑。 难道这一次也是萧炎栗救了自己么? 这个疑惑悄然爬上了虞鹊的心头,于是她迈步直往外走,刚走到房间外面,就听的一阵风卷过,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带回了室内。 劈头盖脸的熟悉声音落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么,怎么还往外走?不知道你刚才已经中了我三十六针了么?才刚帮你恢复好怎么还不躺下?” 虞鹊先是一愣,好久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孔,眼泪刷刷刷的控制不住就下来了。 果然还是她的小金龙,哪怕是不记得自己了,下意识的还是在关心自己,她好感动却又好痛,这样美好的他如果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会是什么景象呢?到底是活在自己神识里还是活在外面比较好呢?她顿时不知道了答案。 她不停的擦拭着眼泪,但是眼泪还是不停的掉下来,萧炎栗看着怀里这个瞬间哭成泪人儿的小女孩一下子没了方向。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我不太擅长安慰女孩子……”他的话语愈发的温柔了起来,甚至还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摇着她的身体。 虞鹊见此哭的是更加的凶残了。 你不知道,其实她好想他,那么多天了,她其实一直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忍耐着自己对他的相思和着急,还要不让身边关心她的小狐狸、先生和师傅知道,关照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情绪,却唯独忘记了她自己。 她装的连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却不想在现在终于见到了小金龙之后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她紧紧的抱紧了小金龙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躲在他的脖子里不停的抽泣,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萧炎栗就由着她在自己的衣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纠缠着,也没有放开她这个陌生人,只静静的抱着她,直到她哭的累了,打算睡了过去。 也不是他不想离开,其实他对陌生人一直没有好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不下去她的哭泣,看到她哭他也会难受,他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痛,于是他只能用抱着她让她不哭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心痛少痛一点。 好像她不仅认识自己,而且应该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他下意识的就那么觉得。 他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天,她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冥冥之中就好像注定了一样,他不免有些心软了起来。 其实他从来不是心硬之人。 抱着怀里的泪人儿,终于等到她消停了下来,迷迷糊糊躺了下去,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想赶紧出去透透风,却不想还没起身,就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衣袍,死死不放。 “我没让你走呢,小笨龙。”虞鹊吸着鼻子,用浓重的鼻音对着他发话,眼眶红红的,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萧炎栗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姑奶奶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赶紧说完了我好出去透透气。” “我不是姑奶奶,叫我小石头……这是你以前给我取的名字……”虞鹊一字一句的说着,生怕他漏听了一个字,还生怕他立马逃开了去,小手紧紧的拽着他的黄色长衫死死不放。 萧炎栗看自己是走不掉了,不免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在她的床头坐了下来。 “是是,我的小姑奶奶……哦不,小石头……” 他想他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给框的死死的了,从来没有人命令过他,但是现在人家要他不走他就走不了,人家让她叫她小石头……他也就叫她小石头。 这下,他是做好了觉悟要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彻夜长谈了,于是很坏心的将她又从床上弄了起来,抱在了自己怀里,然后两个人一起靠在床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将她的小脑袋从自己的怀里挖了出来,他终于是认真的对上了她的眸子问她:“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叫你小石头?” “因为我名字叫水洛璎啊!”虞鹊兴奋的叫着,非常欣喜于他终于肯正视自己和自己认真对话了,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始。 “落英缤纷、花荣璀璨?” “……” “猜对了?” “没……” “还好不是这个……不太相符。” “……” “个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咯?”萧炎栗竟然有些笑着看着她,让她不禁在他的笑容里跌了下去,都忘记了回答。 “又猜对了?” “没有……但是怎么和你以前说的一模一样……”虞鹊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萧炎栗刚想说,还好没有糟蹋这个意境,却突然顿了下来。 “以前?”萧炎栗有些好奇。 他自从发现自己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之后,说不忐忑是骗人的,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不得而知,现在送上来一个小姑娘还知道自己的过往,他不禁有些邪恶的想着,套了消息然后吃干抹净,委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不过后来他发现他好像貌似稍微有点邪恶了。 于是整了整声音他问:“能不能告诉我?” “好啊。” 虞鹊非常兴奋,于是将自己打了好久的腹稿,关于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俱是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越说还越眉飞色舞的手舞足蹈了起来,还险些好几次敲到了小金龙的鼻子上,惹得他不停的对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小家伙侧目纷纷。 但是她越说,小金龙的眉头却拧得愈发的纠结了起来。 因为她说的再好,他还是毫无记忆,他完全不知道眼前之人说的真假,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过往是什么样子的,照她的话来说,自己甚至不是一个龙族君上,只是一个太子,而且尚未娶妻生子,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已经成为了君上,已经生儿育女的记忆呢? 到底孰真孰假,他分辨不清。 她说自己曾经爱过她…… 他不知道……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眉飞色舞的小姑娘,他一下子又有些说不清楚。 好像看着她的时候自己确实会有些不同,看到她受了伤害自己会非常的痛,所以竟然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帮她解决了伤口然后还反噬了自己,平时的他断然是不会那么做的,但是只有她,只有眼前这个不算特别美丽但是却散发着无限光芒的小姑娘,才让自己动了这样的念头。 或许自己是真的爱过她的……他想。 “你有没有在听啊,小金龙……”虞鹊回头发现正在发呆发愣的萧炎栗,不禁有些纠结的心疼,撅着小嘴死死的盯着他看,心里却在吼叫,你怎么可以不听我话!怎么可以! 萧炎栗回了神,抬头对上她纠结又有些心疼的眸子,突然一下子就心软了去,不知道为什么,就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皮,轻拍了一下说安慰她:“没事,我听着呢。” “但是……”你那样是在听我说话么?虞鹊不禁疑惑着。 小金龙亦是疑惑着。 他不知道孰真孰假,但是他知道,如果继续相处下去,他可以判断出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遂一下子,他竟然好似豁然开朗了起来,又恢复到了原来的调皮又温柔之中。 “你说你是我最爱的人儿?”他不禁有些坏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儿,笑得愈发的开心了起来。 虞鹊的直觉告诉她此中有诈,却还是怔怔的盯着他,就不由自主的恩了下来。 第52章 爱哭 “啊?你怎么了……”萧炎栗满心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刺激了她,自己怎么那么笨,老是会惹哭面前这个小姑娘,怎么她见到自己总是不停的在哭,于是竟然有些吓唬她的说:“你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把你吃掉!” 虞鹊听闻,终于是破涕而笑。 “好啊,那你把我吃掉啊。”笑的是如此的灿烂,一下子把小金龙给愣在了原地。 真不要脸!他心中默念着,却还是疼惜的跑了过去,又将她的泪水给吞了下去。 嘴里却还是温柔地说道:“别哭了,真的……” 虞鹊又哭又笑的看着他:“恩,我不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哭泣了……” 她含着泪花捧起了眼前这个俊逸男子,明媚如春光般说道:“我喜欢你,萧炎栗。” 一句话当场把半搂着他的萧炎栗给钉在了原地,看着浑身散发出淡淡光芒的虞鹊,竟有种恍惚的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嫁给我啊!” “……”萧炎栗继续呆愣在原地。 随即在他还未说话的当口,虞鹊就举手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然后抄起了桌上的碗筷,瞪起了大眼盯着桌子上的醋鱼猛然下手。 “那我开动了哦,小金龙你可不要和我抢!” 说着一块滑溜的鱼块就顺势进入了她的肚子。 于是蹭的一下又窜到了她的身边,非常认真地对着她说:“你不许吃了!” “啊?”虞鹊差点用饭把自己给噎住了,莫名的抬头看着莫名的他,不太明白。 “我说我不准你吃饭了!”小金龙说罢就用手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碗筷,有些恼怒的看着她。 叫你吃吃吃,神仙之人吃什么饭,本来就务须餐饭的,给你做一点是让你润润嘴巴,又不是真的让你狼吞虎咽!看你吃的都完全不把我放在心里了,我干嘛还让你吃饭! 不过突然他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愣在了原地。 放在心里…… 他什么时候会去关心别人是否将他放在心里了…… 但是为什么会是她……会是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 他有些不安的看着她…… 虞鹊却是非常的茫然……抬头歪着脑袋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吃饭了?我还没吃饱呢。” 带着抗议的语气,她从他手中抢过了筷子还想继续对剩下的饭菜下手,却不想小金龙顿时怒了起来。 叫你吃吃你,你就知道吃!你看着我! 他一语不发的就将她手上的筷子给拔了出去,一把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另一个手卷过她的腰肢,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床前将她扔了下去。 虞鹊自然是打死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被愣在了原地,由着他将自己抱起又扔下,却是反应不过来。 “小金龙……”过了许久,她终于从嘴巴里冒出了那么一句话。 这个时候萧炎栗早就趴到了她的身上,两个人的呼吸离得如此的近,轻轻说一句话都能吐出一口热气烫着身前的人。 “怎么?终于眼中有我了,而不是那倒霉的醋鱼了?”萧炎栗有些讥诮的说着话,声音语调特别的奇怪。 “啊……”虞鹊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弱弱的问:“难道你吃醋鱼的醋了?” “……” 你丫吃醋,你全家吃醋!我才不会吃醋! 但是自己这不是吃醋这是在干嘛?萧炎栗自己都觉得胸闷。 他从来没想到这个出现才一天的小姑娘竟然会将自己玩在股掌之中,一会儿就将自己的心思给吊了过去。 她有本事,委实是太有本事了! “怎么不说话了……”虞鹊非常无辜的睁大着眼睛看着她,心里却不停的在偷笑,差点都要噗声出来了。 萧炎栗看着她强忍着笑意的歪曲嘴脸,不由得又怒从中来。 “叫你笑!叫你笑!看我不整死你!”说罢,眼中精光一闪,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虞鹊自然没有发觉他那稍纵即逝的亮光,当即憋不住了真的笑了出来。 “我说你真的不会在吃醋鱼的话,人家只是一条死鱼啊,你难道连死鱼都不如嘛……唔……”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炎栗堵住了嘴巴,大气都呼不出一句。 她不停的用手敲打着萧炎栗的身板,想要让他停了下来,却不想萧炎栗觉得她太过麻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高举过顶,死死压在了上面。 “让你笑我,让你气我?” 虞鹊轻哼出声,惹得她浑身热,欲罢不能。 萧炎栗许久终于是停了下来。 虞鹊脸上红一片,嘴唇娇艳欲滴,看的萧炎栗心神荡漾。 他突然就觉得,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一见钟情的喜欢,于是更加宠溺的看着她,眼中闪亮的光芒顿时迸发了出来,虞鹊一下子看呆了去。 她喜欢的人儿不就是这样的调皮又俊逸么,她的心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不过一会儿之后,她就再没了心思。 “啊……救命……别……啊……哈哈哈……别挠了……我好痒啊……哈哈哈……” “你刚才笑我啊”萧炎栗竟然媚声媚气的在她耳边斯磨了起来,手下的力道却是一点都不动摇。 “啊……救命……别……我最怕痒了……别……”虞鹊连连呼救,却始终逃不脱他的钳制,让她好生羞涩。 “不要……爷我高兴……”萧炎栗说的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他手上的动作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呵呵……别……别……”虞鹊的语气也渐渐弱了下来。 这样剧烈的运动倒是让她一下子气喘呼呼,脸上原本就红一片的红晕就显得更为动人了,“小金龙……你讨厌……”她娇慎的呢喃着,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他,羞涩可人。 她终于得到了消停,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来喘上一口气也再是没有力气去嘲笑和捉弄他了。尚未恢复的身体加上刚才耗动了大量的体力,虞鹊迷迷糊糊的渐渐要睡了过去。 萧炎栗看着身下的娇俏可人儿,一下子就迷失了方向。 他心中猛然一动,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要了自己面前这个见面才不过一天的女子。 许久,萧炎栗向是下了很大的力气,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是吃醋了,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恩?……”虞鹊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只浅浅的问了一声。 “我说我吃醋了!”萧炎栗认真的说。 “啊?”虞鹊突然听到他那么一句,大脑当机的回不过神。 “我喜欢你!”萧炎栗强势的表白着,虞鹊继续当机的看着他,惊奇于他怎么一下子就又喜欢上了自己,自己难道那么有魅力么? “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萧炎栗有些没好气的问。 “额……不……没……啊……”虞鹊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萧炎栗无奈的翻了一下白眼,他就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个小笨蛋。 “那我来教你回答来,跟着我说,说你也喜欢我”萧炎栗既是调戏的语气,却也是低声下气的求着回答,他从来都没这样求过一个回答,这一求,竟然让他都有些脸红了去。 “……”虞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调戏,很囧的看着他。 萧炎栗才没那么好心,抓了一把她的腰肢继续问着:“说你也喜欢我恩?”一字一句说的非常的清楚。 “恩……这……刚才不是说过了么……”虞鹊终于是搞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于是轻轻的别开头不敢去看他,脸蛋是越来越红。 萧炎栗你干什么,表白的时候哪有你这样的,还要用命令的来问我么,你害补害燥啊,讨厌!她心中非常不满的怪罪于他的不解风情,有些不满。 “说!”萧炎栗霸道的看着她,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让虞鹊不禁跌了下去。 这条小龙什么时候那么霸道了,不过好像他表面一直温吞如水,心中却是固执,其实他确实挺霸道的,她想。 于是她竟然也顺着他的意思轻轻道:“我……我……我喜欢你” 萧炎栗自然是听的满意,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温柔的赏了她一个吻。 虞鹊早就害羞的躲进了他的怀中,怎么都不肯出来。 萧炎栗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不禁调戏了起来:“你躲着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说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萧炎栗好心的提醒着她,其实他身体里的火焰早就烧开了去,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身体里的冲动了。 “……”虞鹊终于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难道他刚才那个叫前戏么? 啊喂,这个太坑爹了! 她有些诡异、愤怒、奇怪、不安的看着他,表情五味陈杂。 萧炎栗温柔的将她所有的感觉尽收入眼底,带着坚定的念想的看着她,看的虞鹊心中发慌。 他终于是声音嘶哑的问着:“给我好不好?” 不想虞鹊被他盯得发毛,竟然就像中了魔咒一样,点了点头。 虞鹊不停的在他怀里躲来躲去,却怎么都躲不开他的调戏。 虞鹊红颜的双颊散发着热气,低头不语,鼻尖却是忍不住的冒出了汗珠,禁不住出声,那迷蒙的声音愈发激荡起了萧炎栗的兴致。 他低头轻轻抬起虞鹊的脑袋,自双目中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看着她:“乖……听话……” “小龙……”虞鹊明显迷蒙了双眼,轻启双唇。 “啊……”麻雀被那冷感略微清醒了一下,娇羞的想往他怀里钻了过去,却不想一把被萧炎栗又拽了出来。 “想逃么?……恩?……”他充满魅力的语言飘来,虞鹊又掉入了他的温柔乡。 怎么他媚起来的时候甚至比小狐狸还厉害,她顶不住啊 “不……” “是么……那就乖哦” 虞鹊倏的顶起,猛然一个弹跳,一瞬间萧炎栗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真是个可爱又勾魂的小妖精! “别什么呀……我觉得你挺喜欢的……” 他不停的重复着调戏着可人儿,她就凝紧了眉头颤动着。 “讨厌……”她违心的说着。 虞鹊眼神愈发的迷离了起来,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第53章 一起面对 他百分百的相信这个女人,无条件的,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明现在的情况。 他将自己困在了自己的神识里,肯定是遭受了什么,而她……他低头看向这个陪了自己半个月的女子,她是来唤醒自己的么? “是不是……我出去了会遇到什么。” 隐隐的,他觉得外面的世界肯定是他不想面对的,所以才会躲了进来。但是有一个他喜欢的人陪着他,他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他一个龙族君上怎么能那么没有骨气,有什么事情还要女人来保护自己,他要保护这个眼前爱到骨血里的女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虞鹊仔细的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心中淡淡的忧愁着。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会引发什么样子的效果,也不知道萧炎栗会不会愿意和她出去,其实她是在赌,赌他对自己的真心,赌他会因为这半个月的欢好和她回去,所以她故意拖延了半个月才告诉他这些,只不过刚才差点偏离了她的预定轨迹,吓了她一跳。如果这样都没用的话,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那条顽皮又温柔的小龙了。 她紧紧的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将头轻轻的低了下去,埋进了他的胸前。 “外面会有很多你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很龌蹉的人们,但是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一起走下去的。” “恩,我知道。” 紧紧手,他将她放在一个最舒适的环境里,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 又是一个漫漫长夜,虞鹊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他的过去,他的遭遇还有他为什么会深陷这个神识却不可自拔,昏黄灯光照耀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说不出的暧昧伴随着点点忧愁弥漫了开来。 萧炎栗仔细的听着她的诉说,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好似在听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但是虞鹊却知道,他全然不可能像他的表象一样做的那么的完美,他必定是心潮起伏、郁闷纠结,只是没有让她担心。 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反而更让她担心么。 果然一语话毕,小金龙久久没有作出答复,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朝阳彩霞发着呆。 待太阳好不容易从云彩身后跳了出来,揉了揉眼睛绽放了万丈光芒,他的手指也终于动弹了一下。 虞鹊温柔的抚上他的手指,触手微微的冰凉却一下子烧痛了她,她的内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小金龙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子的回复,像是死刑犯等待着宣判一样,焦躁不安。 萧炎栗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茫然爬上了眼梢,让虞鹊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她急急的吸入一口气,将欲说话,但是看着他的眉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死死的定在了那里。 “我考虑一下可以么?” “什么?” 虽然这没有下一子判了她死刑,虞鹊又些欣喜,但是他也没有答应不是么?这不就表明着他的神识还是在下意识的拒绝着自己的邀请么,她有些着急了起来。 “小金龙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他们,还是万念俱灰?不要!如果你不肯原谅他们,你想报仇我也可以帮你手刃仇人,我不在乎为了你沾染鲜血,我已经是上神了,他们再伤不了你半分半毫!” 萧炎栗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抱了一下她道:“我没在想这些。” “那你是怕天地之大容不下你么?不会的,我的九河神殿可以给你居住,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用害怕再失去我!”她急忙拍着胸脯,就怕他一下反悔了去,让她前功尽弃。 又是呵呵一笑,“小笨蛋,我怎么会去想那些东西,你也不想想我一届龙子,天下之大还会容不下我么?” “那你在想什么,在犹豫什么?”虞鹊不禁奇怪了起来。 她原一直以为他在纠结的不外乎这些,但是却原来不是这些,那他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么,她不懂。 萧炎栗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神色不容她触及。 他怎么会怕那些呢。 在她静静叙述这些的时候,萧炎栗脑海里迷迷糊糊的片段飞速的闪过,那些如云如雾的日子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早就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他原本就是刻意拒绝了那些记忆,但是真的要回想起来的话轻而易举。 突然之间,过了这些日子,他一下子就看淡了去,他已经不在乎他的父母和他的过往,他现在脑海里只有虞鹊一个人。 他一个人的小石头。 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那些最平凡的岁月,竟然就是在这个院落里的点点滴滴,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所活,怪不得他困住了自己,却将自己置身于当初的安好。 他只怕自己回去了不能好好的保护住她,只怕自己会扯她后腿,所以才有了那半点的犹豫。 而且他不知道他的小石头是否还希望自己回去,只是看着她刚才激动的神情,他默默的确定了她的心思。 但是他要确定自己的决心,所以才没有立马答应了下来。 虞鹊的心狠狠的扯了起来,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点什么。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了,要陪她回去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身世和仇人,还有她的身世,只是他还想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虞鹊却是被他吊的睡不着觉,那三天神思恍惚一惊一吓的,怎么都睡不着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小金龙很好很好、越来越好。 她希望这样的一切可以让他愿意和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中,要不她还真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拉回他的神识了。 终于是惴惴不安的过了三天,虞鹊像是接受审判一样,早早的就醒了过来,抬眼就看到了他淡紫色的目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走。” 他淡淡的微笑,温柔的气息和一开始见他的时候无二。 “走……去哪里?”她迷蒙中弱弱的问着,希望他说的走……是和她一起走…… “我们回家。” 说完,身边淡淡的笼罩了一层云雾,身周的一切缓缓飘散了开来,虞鹊只知道最后一眼是他那倾城的俊逸和那永远温柔迷人的笑容。 回家,他们回家了。 她笑了起来。 “你陪着我多久了?”她有些心虚的问着。 “不多不少,才二十个时辰而已,我还在想,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开解他的?”小狐狸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让她原本忐忑的心情顿时消却全无,那媚声媚语的一下子酥麻了她的神经。 才二十个时辰么?大概神识里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不同,一个时辰等于神识一天,大概算来她确实呆了有二十天左右了。 还好,她还以为小狐狸守着她也要大半个月了呢,还好只有二十个时辰,她不免放下了心。 不过二十个时辰也不是什么短时间了,恐怕小狐狸彻夜未眠,她急忙扯着他把他往外赶。 “你二十个时辰没有睡觉了么?身体受得住么?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那是带着内疚的十二万分关心,小狐狸自然很是受用。 区区二十个时辰算什么事情,他顶得住。 轻轻一个吻落在她的嘴唇上,小狐狸温柔的搂抱着她:“没事的,你以为二十个时辰没有人来过么?我们轮流看护着你们,我刚换班过来,不用担心。” 说的是轻巧,但是事实上是他将别人全都赶跑了去,唯独只留自己一个人守护者她。 “是么……”虞鹊倒没有多去思量这话中的问题,只单纯的觉得大略应该就是这样,所以微微笑了一下,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立马逃开了去,回头就去看萧炎栗。 没想到回头看到的是萧炎栗清亮的目光,早就凝视着他们,她不免心中有些发刺。 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萧炎栗只轻轻的微笑了一下,伸手示意她过去。 虞鹊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走了过去,在刚在的位置落定。 “你,你醒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么?能起得来么?你都睡了近个把月了,我都怕你直接瘫痪了。”虞鹊唠唠叨叨的问长问短,小金龙只用轻恩回答了她,眼神却向月醉玉看了又看。 回到现实里,他什么都想了起来,包括他不甘心的抢婚还有那惊天动地的事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流逝让他成熟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再没有了当年的固执和执着,看着他们两人的亲密,虽然心痛却仍旧愿意诚心的祝福他们。 我回来不为了报仇,不为了自己,我只为了你,只要你幸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的小石头。 他紫色的眸子坚定的看着她,然后流转向月醉玉,轻轻一笑。 月醉玉突然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看着萧炎栗那似有似无的眼神忐忑不安。 他们的暗潮流动被虞鹊的话给打断了去。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小金龙,喂喂!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哦,我马上去叫先生来看看你,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点饭吃?” 萧炎栗看着这个唠叨不休的小笨蛋,宠溺的一笑,缓缓起了身子,红润的脸色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你觉得我有问题么?我觉得我好得很,你可以出去了吵吵闹闹的我才烦躁呢。”说着就想把她往外赶。 虞鹊有些愣神,难道他不记得在神识里的事情了么,怎么对她那么陌生,但是她还浸润在那半个月的甜蜜与幸福中,尚未脱离。 “你不记得我了?” “什么?”他不明所以。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怎么可以又不记得我了!”虞鹊吼了出来。 “你脑壳摔坏了?小石头?”萧炎栗反问你。 虞鹊立马觉得又憋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是……你,记得……记得么……你神识里……和我……”她害羞的不敢说出他们甜蜜了好久好久,于是停了下来。 第54章 了如指掌 萧炎栗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说:“我都记得,你放心。” 言下之意就是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虞鹊顿时羞红了脸去。 萧炎栗突然抬头,非常坚定的看着她却异常温柔的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从今往后都是我来保护你,不会让你出任何一点闪失。” “不好!” 萧炎栗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他也有些诧异。 如果这话是从小狐狸嘴巴里出来他还可以相信是情敌之间的吃醋,但是这话偏偏是从虞鹊嘴巴里出来的。 “不好,不好,不好!我是上神了,法力无边,谁都欺负不了我,以前都是你们救我保护我,现在要换成我保护你们了!”虞鹊一把抱住了他,有些激动地说:“我再也不想让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有所闪失有所伤害,你们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保护!在我没死以前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过这个权利。” 萧炎栗轻舒了一口气。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不知道上次那个云夕娇对你出手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害怕,我恨不得自己可以挡在你的面前,可以帮你承受那些无边的灾痛……” “你不知道那滚滚天雷打在你身上的那一刹那我是多么的痛,多么的难受,看到你吐血倒下的时候我都想随你而去了,我害怕你离开我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昏迷不醒我是多么的害怕,我和先生想了多少办法还是没有办法把你从神识里唤醒出来,我有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她嘤嘤而哭,那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轻的不能再轻,却像雷劈一样震撼着萧炎栗。 他的虞鹊那么爱他,他也很爱他啊…… 所以他才拼了命的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啊…… “恩,我相信你,不要再哭了。” 他轻轻地诉说着。 虞鹊却哭得更凶了,那一个多月积累的感情加上半个月的缠绵之意一下子的爆发了出来,和在神识里不同,这次她是愈发的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愈发的厉害了。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得我的感受,你就自己一个人封闭在了神识里那么久,你怎么知道我那么担心你?你要是知道怎么不出来看看我,你要是相信我你怎么不出来和我说说话,非要我闯了进去将你拽了出来,你知道你有多讨厌么!” 她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口,控诉着自己的不爽,萧炎栗只轻轻的将她抱在胸前好生的哄着。 但是她还是在哭。 “我知道我很讨厌了……那你不要抱着我了……” “讨厌……”她紧紧抓着不肯放手。 “你不是讨厌我么……” “恩,讨厌!” 萧炎栗无奈了,只得轻声道出:“你再哭下去我就不爱你了。”平淡的语气在陈述一个事实,却是让另外两个人都抽了一下。 月醉玉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手上的拳头越捏越紧,那蓝色的眸子滚上了一层暗暗的阴霾,难以消散。 他一句话让虞鹊心中狠狠抽了一下。 “你敢!”威胁的语气好似个小泼妇,萧炎栗又好气又好笑。 “不敢……” “那你爱不爱我?”她歪着脑袋问,早就把现在微妙的情况给抛到了脑后。 萧炎栗的眼中也俱是这个可爱的人儿,坚定的回答:“是我爱你”声音温柔如水却如定海神针一样的让人安心。 但是虞鹊还是捉弄他样子一般摇摇头,“不信……你找个说服我相信你的理由。” 那当然是存心欺负他、调侃他的,虞鹊本不在意,却不想萧炎栗竟然非常认真,一把将她掰了过来认真的对着自己说道:“我找不到理由,但是我知道我爱你,就如我也知道你也喜欢我一样。你大婚当天头上还是戴着我送你的簪子,我就明白了。” “你说的是那个碧绿麻雀簪啊……”她羞红着脸回答他。 “啪嗒”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传来,虞鹊和小金龙闻声差点跳了起来。 月醉玉握紧拳头的手终于是放开了去。 原来是这样的么…… 原来他一直都是一个傻瓜,一直都是一个笨蛋,他还好心的在她离开的时候看护着萧炎栗,却不想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来在他大婚当日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还一直被她欺骗着直到今天。 他再忍受不了看着他们的缠绵,甩身就走了出去。 “砰”的又是一声,将虞鹊从发愣的状态里给吓了回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连忙从萧炎栗床边爬了起来,却不想关心则乱,她连爬了好几下都没能站稳了下来,愈发地着急了起来。 “完了,我闯祸了,小金龙……”她着急的哭出了声。 萧炎栗轻轻叹了一口气,紫色的眸光暗了下去。 就算知道现实生活中会发生这样类似的事情,真的遇到的时候心也好痛,但是他喜欢的人不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想保护,什么都不肯丢弃的小笨蛋么。 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去。” 虞鹊恍惚了一下没有起身。 她再笨也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将她拱手让给了另一个男人,有些心酸又痛楚的看向了他。 “还不快去!”萧炎栗声音大了一点提醒着她,见她毫不动作不免又推搡了她一下,“你再不去恐怕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萧炎栗紫色的眸子闪动着隐忍,不安的看着她。 他当然千万个不希望她离开自己,但是他更不希望她留有遗憾和纠结,只要她喜欢,他愿意无条件的陪在她的身边。 见她继续呆愣着,萧炎栗又叹了一口气,抓起她的两只小手,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他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人,如果失去了他,你一定会痛不欲生,我不希望以后那么长的时光里你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去……再不去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虞鹊的心钝钝的痛着,看着小狐狸离去的方向,内心又是紧紧的一扯,好似少了什么一样,空落落一片。她再不去想这之间的各种纠结,只知道看到小狐狸的离去心里难受的紧,终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追了出去。 “对不起……” 虞鹊如风一样飞了出去,再不见身影,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小狐狸,你别走,你回来。 萧炎栗看着她里去的背影,恍惚了一下跌落到床上。 只要你幸福就好…… 只要你幸福…… 虞鹊找不到小狐狸愈发的伤心了起来。 “小狐狸,对不起……小狐狸……我不是故意的……你出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在附近……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能不能出来见我……小狐狸……小狐狸……” 水洛璎在后面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期望着小狐狸主动出来,期望着他原谅自己,但是却怎么都看不到她,她心中的空洞愈发的大了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小狐狸……你不肯见我了么……”她的眼泪掉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不小心,她踩了一个空。 “啪”的一下绊倒了下去,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结果好巧不巧的竟然摔在了几颗锋利的石子上,一下子将她的膝盖和手心都划破了口子,鲜血直落了下来,触目惊心。 小狐狸心疼的看着不远处她落魄的样子,身形猛然一动,却没有离开那藏身之处,又回了来。 他还是不愿意去理睬她,刚才那狠狠一刀伤他太深,至今还没有从痛楚中缓了过来,现在他不愿意出去见她。 虞鹊凄惨的哭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异常勾人。 他强忍着心痛,死活就是不愿意出去,看着不近不远处那如皎月般灵动的女孩,一股心酸味儿涌上心头。 你何必追出来呢?我知道你喜欢他,原本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和他在一起,本就是我横插一脚,现在也是我活该。 他抬头望向清澄上空,喉头流过一丝酸涩。 “啊……”的一声,将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回头就看到那白衣女子跌落在了一片杂草之中,手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鲜血,脸上竟然也洒了几滴,那情形再让他忍耐不住了去。 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心疼的扶上她的膝盖和双手,他终于是撒泼一样的骂了出来。 “你怎么能那么笨啊,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谁给揍了一顿,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上神了,你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你存心做给我看的是不是?” 骂骂咧咧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虞鹊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忍不住了大声嚎哭,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就是那么笨不行啊!”谁叫你不要我了! “哇呜”她猛烈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可爱形象了。 “我就是存心做给你看的怎么样!我就是存心的!”她原本还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大爆发了去,声音是愈发响亮了起来。 “呜呜呜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你讨厌讨厌,讨厌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呜我就是被你弄的那么的狼狈!所以就是你,你要负责,负责一辈子!你怎么可以将我扔在外面到现在才出来救我,我讨厌你!讨厌讨厌你!” 骂的是凶神恶煞的,恨不得立马把他给吞了,却是紧紧扒拉住她的小狐狸死活不让他抽身。 “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啊!你不知道我现在浑身都痛啊,上下都是血,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都是你,都是你!我讨厌你!” “……” 小狐狸无语了。 他从来将她呵护在手心里疼爱,好不容易下了狠心骂了几声,却立马被她的一顿无赖的撒泼给挡了回来,立竿见影,比他刚才打了好一阵子的腹稿还要厉害。 他有些闷闷不乐,自己果然是栽在她手上,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么? 自嘲的摇摇头。 好心的将她公主抱在了身前,搂了起来,哀怨而不甘的说:“讨厌就讨厌,讨厌你就离开我啊!”顺势还推了她一下,却被她死死拽住,结果还反咬一口。 第55章 后悔 待她的颤抖稍微平息之后,月醉玉将她一把抱了过来,任由她无力地贴着他精壮的胸膛,昏睡了去。 他们二人俏魂了一夜。 待及第二日虞鹊醒来,浑身酸软无比,连床都下不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娇羞的脸蛋血红一片,轻轻钻出被窝一角,她看向神清气爽终于露出原本娇媚笑容的小狐狸,才惊觉上了当。 她撅着嘴巴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怒,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对他做了个鬼脸认真的说道:“我没骗你,我的第一次给你了,我可爱的夫君” 那语气极尽温柔却隐隐藏着一丝怨气和不甘,她嘟起了嘴巴撒着娇。 “娘子别生气了,为夫爱你一辈子”月醉玉轻柔的将她抱了起来,落下一个轻吻。 “娘子来,穿衣服啦” 虞鹊伸手。 “娘子洗把脸,别动” 虞鹊躺着不动由他折腾。 “娘子来张嘴吃饭。” 虞鹊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了嘴巴。 月醉玉今天是打出生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竟然跑里跑外的用尽一切法子伺候着他的娘子,使劲浑身解数体贴着他的新婚妻子,虞鹊被他的温柔细致给包围了住,再也撒不出一点脾气。 “我决定了,这里就是我们两人的新婚大院了!”月醉玉指着这个还算精致的院落自顾自的装点了起来,尤为欢乐。 他们昨天火热一片,也不知道误打误撞的跑到了哪个庭院,这不小狐狸自然是再也不愿意回去和那条死龙挤在一起,这现成的大院他也挺满意的,就俨如主人一般亲自按着喜好打点了起来,虞鹊顿觉无言。 这可是她母亲的宫殿啊,他怎么就自来熟的随便乱动了起来。 诶,算了,算了。母亲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会容忍的,虞鹊心想。 月醉玉忙活了一天,终于是将他们的院子给布置的妥妥当当,满意的一笑,然后领着终于可以下地走路的虞鹊,像在彰示着自己所有权一样,大摇大摆地“路过”了其他几个命定夫君的门前,似有若无诉的提醒着他们,他的主权和地位,虞鹊跟在他身后头皮发麻,暗暗扶额,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 于是小狐狸几乎成了虞鹊的忠实追随者兼护花使者,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除了上茅厕以外,虞鹊跑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死缠烂打完全放下自己脸面一刻不肯放松,尤其在面对萧炎栗的时候愈发的胡闹和调皮,怎么都不让她和小金龙呆在一起,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萧炎栗除了偶尔几次见面,从未主动来寻过虞鹊,他需要时间静下心来,他只求自己喜欢的人儿幸福就好,不敢奢求太多。 和小狐狸每日甜蜜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飞快,虞鹊几乎都要忘记了一件大事,那天她突然看到了许久许久不曾看见的黑袍闪过了她的视线,一下子惊呼了起来。 “哟,我说月狐大人,没事也来和我玩啊?”师傅有些不乐的说着。 月醉玉倒是也不说话,就那样挡在前面定定的看着他,无奈,师傅只能转身继续看向虞鹊。 虞鹊没多做停留,直接问了去:“师傅,我的父母是不是云羲和星落上神。”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是两个人都听出来七七八八的肯定语气,那几乎是不容怀疑的确定。 师傅终于是皱起了眉头,揪成了一团,甚至连牙齿都咬上了嘴上的嫩肉,整个脸蛋愈发的黑了下去。 虞鹊见此倒是更加的确定了。 师傅是谁啊,天大地大谁能欺负他?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一肚坏水,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句话就能把别人噎死,随手一个动作就能把别人给打死,揍的过敌人,打得过上神,虞鹊何时见过他皱起了眉头,还是紧紧的一团不曾散开,那原本还留有的二分不确定这下全都坐实了去。 “是云羲上神和星落上神,是么?”她终于缓了了脸上追问的着急表情,淡淡的确认着。 黑煤炭师傅也没有回答,矗立在那里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终于是颓败的走到了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我是真的不能说,他们对我下了符咒,任何形式的透露我都会消失无存。” “那你就点头还是摇头啊!”虞鹊在后面急急追问。 “你以为他们是傻子啊!”师傅暴起对着她猛的扔下一个栗子,却被隔壁的护花使者一把抓了去,再不让他下第二次手。 师傅讪讪的收回了手,有些不爽的看着她。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别来烦我!”说着他转身欲走,虞鹊定定的拦在他面前不让。 “我不管!” “谁睬你啊!”师傅也暴跳如雷了去,一掌击打了出去。 虞鹊以为他就是玩玩的,也没有躲开,还是小狐狸眼疾手快发现了师傅竟然没有收住手上的力气,飞身过去将他的掌力抵挡了回去。 虞鹊一惊,大叫:“师傅!你谋杀徒弟我啊!” 师傅倒是跑的飞快,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闪身已经飞出了几个檐角。 虞鹊这下是来气了,驱动神力将九河神殿里的阵势都给调动了出来,拖住了师傅将欲离开的步伐。 师傅这才懊悔,要跑应该乘早,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啊! 九河神殿里的阵法有点类似人间的八卦阵,陷入其中的人怎么都逃脱不了它的牵制,哪怕是黑煤炭师傅,依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过了不多时他就气喘呼呼的倒在了屋顶,愤怒的看着慢慢奔来的虞鹊。 “师傅跑的好快啊”虞鹊一跑来就翘起了嘴巴神气活现的看着他,眉毛还往上挑了一下。 师傅瞥了她一眼,竟然没有说话。 哈哈,她都想捧腹大笑了,从来只有师傅欺负她的份,今天终于报了一箭之仇怎么能让她不大快人心。 刚想着,师傅猛然从屋顶上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了起来。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我对你那么好,掏心掏肺的将你养的那么大还嫁了出去,你倒好,将我困在这里鸟不拉屎的地儿还对我神气活现的,我真是收错了徒儿啊”刚还叫嚣着的他突然话锋一转,像个弃妇一样哭天喊地的撒泼着:“我都和你说了,我被下了咒语没法说,你怎么还追着我不肯放手!……苍天啊……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亲夫!我也是你夫君,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差!我好可怜啊!这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姑娘啊……我投错了什么胎竟然会认识你啊!……” 说着还匍匐下来跪拜了天上的神仙,戏份演的十足十的真切,让虞鹊看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有些吃不消了去。 他!她师傅就是这样,颠倒黑白生生让人口吐白沫!一直都这样! 但是今时不同以往,虞鹊再不怕他的各种警告和死缠烂打,她还是那句话。 “师傅你说。” “说什么说,你怎么心那么狠啊,不宠我也罢了,连心疼也不疼我一下,我好可怜啊,我怎么一辈子都没人要啊。” 脸上继续抽搐一下,虞鹊盯着他还是那句话。 “师傅,我已经习惯了一百年了,撒泼对我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告诉我真相。” 师傅终于是冷了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纠结在三。 第56章 下不来台面 “诶,你说我这一说,说不定待会就烟消云散了,你怎么都得给我一点保障不是么?” 他说的合情合理,虞鹊顿时有些下不来台面,于是跟着问道:“师傅你的意思是?” “这样,我问你一句话啊,我要不是老头子你会喜欢我么?应该会的?会的?你看我对你那么好,连命都卖给你了,要不你就喜欢一下。” 这到底是哪和哪啊,虞鹊又被震惊在了原地,良久竟然默默的点了头。 点完了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有多傻逼啊……简直无语了…… 师傅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么,突然就高兴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屋檐上,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 “我其他真不能告诉你,性命攸关轻易不会开口,但是可以透露你三个讯息。” 虞鹊一听,师傅终于口吐真言了!那心情兴奋和惊讶一同冒了上来,感动的五体投地。 师傅果然是最好的,最喜欢自己了! “咳咳……听好了。” 虞鹊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着。 “第一,我不是在洛水河边捡到你的,是他们弥留之际将你托付给了我,不过在哪里我不能说。” “第二,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被龙族天兵天将团团追杀……两位当世上神……竟然……”摇摇头,他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直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诡异却百年来也调查不出个为什么,只能这样告诉她。“所以后面的问题你应该去问龙族,可能那条小龙会知道些什么。” 虞鹊被第二条消息给呆愣在了原地。 两位当世上神,而且云羲帝法力无边,除了创世神娲女几乎无人能敌,竟然会落魄至此……好诡异……她怎么都想不出她父亲那么厉害的人竟然会被龙族追杀到几乎丧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诡异的事情,她想不明白。 还没待她想完,师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三,从那天起,龙凤二族就此断裂,所以我才会带着你跑到凤栖山去落脚,因为他们不和,所以龙族决计不会想到一个遗孤会被留在凤族大院里。但是我总觉得,凤族可能也知道一些什么,要不怎么那么巧,就在同一时刻分崩离析了去?” “好了,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后来就是机缘巧合发现你身上有着妖骨,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我就说你是一只麻雀精,而你也的确笨得要死,百年都学不会法术,百年里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倒是正好给我们安身立命提供了良好的保障。再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说了。” 师傅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难得说了那么多真话,他不是很开心啊 倒是虞鹊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作出答复。 怪不得她第一次看到战争的场面之后就猛然爆发了出来。 仙胎神人尚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能够通过母体感受到外界点点滴滴所发生的事情,她肯定是在母亲体内就感受了到了杀生之祸,拼了命的想去救自己的母亲,所以才在长大之后看到了那战争的场面才会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那是因为她想救她父母,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又怪不得她百年学不会法术。 她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被生了下来,神胎受损,所以就如娲女娘娘所说的一样,灵力没有长全,但是一旦身体长大之后渐渐愈合,接受了足够多的天地灵气之后就能举一反三一下子超越了所有人。 她迷蒙的双眼猛然睁开,突然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小狐狸和黑煤炭师傅一下子看了发呆。 好,天帝! 天堂有门偏不走,地狱无门非要来! 她本不想纠缠进萧炎栗自己的故事之中,毕竟这是他一个人的家事,但是加上了她的家事又另当别论了去! 她当然知道,百年之前就是天帝管辖现在的龙族,那这事情也只有他干得出来!现今的她早已不比往日,已经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伟大力量,她自然想去天帝哪里讨一个说法! 当然顺便也给萧炎栗给讨个说法。 “萧炎栗说的没错,我也不建议你前去。”月醉玉连忙帮腔着。 “小狐狸!”虞鹊大叫一声,非常不满。 “你就算有点能力了又如何,还不就是一个百年小神,敌得过人家千年老妖么?说不定还不止千年呢!上神早都活了千千万万年了,谁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师傅也在旁边吹着风凉话。 虞鹊顿时被气得鼓鼓的。 她也知道啊!但是她也着急啊!为什么他们没没都要阻止了自己,就不能纵容她一下么! “不要,我非要去!”她很固执的嚼着嘴唇,一点都不肯放松的样子。 “诶哟你就算了,连你父母都打不过的人,你能不拖后腿就已经很好了”师傅翘着二郎腿在旁边倒了一壶茶,没好气的讽刺了她一下。 虞鹊抓紧了自己的手心。 月醉玉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玉手,将她的手心慢慢打开了去。 “这些事情我们从长计议,你不必太着急。” “但是已经过了百年了啊!”虞鹊不依。 “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去。”萧炎栗也出声反对。 “小金龙!难道你不想为你父母讨个公道么?难道你不觉得天帝他很残忍么?”虞鹊使用着激将法,她就不信萧炎栗一点想法都没有。师傅可以不去,小狐狸也可以撇清关系,但是萧炎栗怎么都应该和自己一个鼻子出气啊,她抬头迎上了他的眼睛。 萧炎栗回望了一眼她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不,我并不那么想……说实话,他虽然做的残忍,但是如果有谁威胁到了我的帝王之位,说不定我也会那么干。” 立马,房间里安静到出奇。 他说的乃是兵家常事……其实月醉玉、萧炎栗,哪怕是师傅也都十分明了。 虞鹊顿时非常灰心,但是也不甘心。 是,你们都不愿意陪我去,那我还是一个人去,我就不相信,凭借我现时的能力和地位,不能揪出那个背后黑手。 她对现在的自己自信满满,都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甩开了月醉玉紧紧抓住的手心,踢开了萧炎栗的大门,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去。 “诶,真是把她给宠坏了,以前啥都不会好歹还收敛一点情绪唯唯诺诺的装的挺像一回事,看上去挺可爱,现在倒好,耍的了泼,卖的了萌,发起脾气来比谁都厉害你们看看,现在谁管得了她,谁真的管得住她!”师傅眼神暗了一下,独自吐着槽,眼神却是向旁边两个人看了又看。 他自然明白,她的性格遗传了哪两个人,一个顽劣调皮,一个温婉清秀,中和在一起就是那样。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用其他方式来缓和了。”月醉玉温言道。 从还是不从呢?这是一个问题 不一会儿之后,雪袍先生黎源初的大殿被小狐狸一给推开了去。 先生抬眉横了他一眼,并未多言,继续拿着药书翻看着。 九河神殿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药理药物之书,堆积如山,而且神药繁多,简直是一个学医的极乐环境,让雪袍先生乐开了花。 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每天兴奋的和什么似的钻入了这个药殿,一直到天黑半夜才回去,第二天又是日出就来,半夜而归,已经不问世事许久。 起先为了救治大家他还略微有些忙乱,后来渐渐地只有青莲姐姐会经常过来帮忙浇浇花,打扫一下殿内,所以清净的很,今日不知道什么风将月醉玉给吹了过来,他不是没有惊奇,却也没将他放在心上,看了一眼就继续低下了头。 小狐狸自觉没趣,但是碍于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自顾自的开了口:“对不起源初先生,打扰了,有事找。” “说。”先生依旧淡漠的回答,却是放下了书本,认真的看向了他。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找到他的。 月醉玉眼眸异常明亮,立马坐了下来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诉说了一遍,末了最后期待的问了一句:“先生你会帮忙的,对?” 先生紧皱了眉头很久,终于是颔首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等着先生了。”月醉玉高兴的跳了起来,随即给先生行了个礼以示感谢。 他前脚刚迈出药殿,青莲姐姐就从后殿走了出来,不安的说:“恐怕只能抵挡一时……她绝不是能为此留住一辈子的人。” 她刚才正在例行整理着药殿,结果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理所当然的就将所有事情都听了过去,不禁就为她担心了起来。 “所以恐怕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了。”先生淡淡的回答,微笑的看着她,温柔似水。 ——这样还是那样呢?到底怎么样!—— 晚上虞鹊在房内走来走去,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才能逼问天帝,她一直在等小狐狸回来,希望死缠烂打的求他和自己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却不想小狐狸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不会就这样扔下自己不管了,她闷闷不乐。 结果刚想着小狐狸,小狐狸就推门而入,头上冒着丝丝热汗,有些着急的冲了进来就把她往外拉。 “怎么了?”虞鹊奇怪地看着他。 小狐狸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的跑来跑去。 妖族诶,月狐诶,是多爱美丽的一族啊! “快走,萧炎栗出事了!”小狐狸再顾不得形象拉了她就跑。 “啊?小金龙?”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愣。 “恩,刚才先生去例行检查,突然发现他气血翻腾有些乱窜,但是再检查也发现不了什么了,我就立马过来找你了……怕……怕有什么事情……反正你也有神力,要不你先去看看……别……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呸呸呸,你说什么那!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就算死了我也把他从鬼门关给捡回来!”虞鹊一听也有些着急了去,却没有那么悲观,立刻阻止了小狐狸的胡说八道,劈头盖脸的骂了回去。 第57章 说不清的病症 “是是是,不过娘子你还是好好去看看,别后悔!”小狐狸在后面眯起了眼睛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说罢虞鹊一个箭步飞了出去。 九河神殿和她心意相通,她做什么都无所谓,于是也顾不上小狐狸,亲自驱动了法术向萧炎栗奔了过去。 小金龙你等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猛然往前飞奔的虞鹊早已忘记了刚才的打算,小狐狸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对不起了,娘子,我也不愿意欺骗你的。 虞鹊今天第二次风风火火的冲入了萧炎栗的寝殿,立马就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先生,想也不想就奔到了他的面前,一把从先生手里拽过了他的手,摸上了他的脉搏。 但是…… 脉象虽然有所浮动,但是还是可以算沉稳有力,不像有什么问题啊……虞鹊疑惑的看着先生。 先生咳嗽了一下,随即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轻启薄唇。 “刚才他突然倒了下去,还好被你师傅看见了,扶他进来的时候他身体竟然莫名的冒出了光芒,下半身还变回了龙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前一阵子强行将他神识拉回来的关系,所以就把了一下脉,脉象却也还好……” 先生说的和她感觉的一样,虞鹊顿觉疑惑。 “不过神仙之人可能和我们并不太一样,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渡点神力给他试试?先看看有没有用……” 先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虞鹊也懂了七八分。 连他都说不清的病症,肯定也拿不出对症的药,显然渡点神力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虞鹊她现在要什么没有,神力也是源源不断再用不完,给一点毫无问题。 她二话不说就坐到了萧炎栗的身前,和他面面相对,两手紧贴在了一起,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自己身体内的神力通过双手渡入他的身体里,好一会儿之后才渐渐收了身形。 抬头便看到萧炎栗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急忙问:“小金龙你怎么了?” 小金龙也不答,紧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很久之后他说了一句:“不清楚。” 额……她一下子卡壳了。 好,或许他真的不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于是她问:“那你有没有感觉好点了么?” “恩,确实好了点,头也不晕了,身体也轻柔了许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虞鹊看着小金龙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更加着急了起来。他……这……应该是生病了?不过连先生也看不懂的……那他估计也不知道了…… 萧炎栗一把拉起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对不起麻烦到你了,我本叫他们不要去找你的”温柔的话语,她有些歉意的看着她。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真的!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好不好!”虞鹊急忙回答着他。 萧炎栗抱歉的一笑,竟然有些委屈的回答:“你不是很久都不曾来看我了么……” 虞鹊有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然后竟然鬼使神差的说道:“那我今天在你这里陪你好不好?” 她心中闪过了某种想法,却不太确定,毕竟先生也说萧炎栗有问题。 于是整个晚上,虞鹊在萧炎栗身边嘘寒问暖,只是小金龙只让她好好睡觉,说他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不必担心。 一个晚上就在这迷迷糊糊的感觉之下度过了去。 连着好几个晚上她都呆在萧炎栗这边,但是萧炎栗过了那天以后倒是一直没有出过问题,虞鹊的心也安了下来。 思及小狐狸竟然失踪了好几天也不着急,虞鹊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某天自己去寻了他。 结果刚踏进他的卧室,就听到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啊啊啊……!”小狐狸大叫一声。 虞鹊连门都来不及关就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小狐狸倒伏在床边,好不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她讪讪的问。 “你没看见啊,没心没肺的娘子,你相公我摔断了腿!”小狐狸语气哀怨,透露着一丝一点的不甘心,怪声怪气的怪罪着她。 虞鹊顿时惊呆了。 啥!一个妖族太子竟然会摔断了腿? 她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但是却看他眉头紧皱又好似真的撕心裂肺的疼,按耐不住的疾步走了过去。 天哪!那骨血连着皮被撞了开来,这怎么像是被床磕到的啊,完全像是被大象碾过的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狐狸。 “这是你……摔断的?” “是啊!难道还有假啊!娘子你太气人了,我讨厌你……” “但是……”虞鹊想了一想,最终没有问出口。 但是你这到底是怎么摔的啊! “还不赶紧扶我起来!”小狐狸叫的凶残,害她一个激灵,赶紧跑过去扶着他。 “把我放到床上了啦……嘶……好痛,好痛,轻点啊,娘子……”他不停的叫唤着,一点都没有皇子的气派,怎么就像一个山间村夫,粗莽的很。 虞鹊皱皱眉,还是将他扶了过去,放躺在了床上。 小狐狸边挪动还边振振有词的说着:“还不是你好几天不来看我,我气的都要吐血了,这气不顺血气就不旺,这血不旺脑袋就浑浊,这脑袋一不好使走个路都能摔着,你看,全赖你身上,都是你不好!” 虞鹊顿觉无语。 感情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一排冷汗。 好嘛,要怪只能怪自己误打误撞怎么勾上那么个夫婿,自认倒霉。 她急忙将他推倒,转身就要出门。 小狐狸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追问道:“你去干嘛?不好好看看被你抛弃好几天的新婚夫婿么?” 虞鹊有些头疼,扶额道:“我去帮你找先生……你……别动啊……会疼……” 小狐狸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了手,摆了摆让她去了。 虞鹊见此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飞快的去了药馆。 先生来了,给小狐狸上好了药,嘱咐了他之后大半个月不能下床,一下子把小狐狸给呆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看,谁让你摔得这样,大半个月你就别想什么了,好好躺着。”虞鹊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脸上笑得像什么一样。 叫你前一阵子把我玩的那么凶残,现在让我清净大半个月,多好啊。 不过这在小狐狸眼中看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我大半个月不能和你干嘛你是不是可以和萧炎栗在一起了?他怒火中烧一把拍上了自己的脑袋。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整栋房屋都有了回声。 “你没事,干嘛拍自己的脑袋,莫非脑子真的坏了?”虞鹊自顾自的说着,没看到小狐狸眼中的神情愈发的邪恶了起来。 他想也没想一把将虞鹊扑在了怀里,狠狠的抓了一把,警告的说:“你别想就那么去那条小龙那里,我伤了的这段时间你只准在我身边,不准去其他地方。”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她轻轻吻上他的嘴唇,热情的回应着他的期待。 一会儿之后才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着:“啊!你这个样子会不会腿又不好了,要不要让先生来看看!你看我都忘记你有伤了,我太坏了。” 小狐狸笑眯眯的看着她,一点都没有刚受伤的感觉,轻吻了一下看着她:“不怕,先生的手艺很好,小动一下完全没什么问题。” 虞鹊这才放了心。 剩下的大半个月她都在小狐狸这里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帮他端水送药不亦说乎。 这日清晨,虞鹊早早的又醒了过来帮他打理了起来,顺手又看到了床边的那棵植物,怎么又奄奄的几欲死去,不解的呢喃了起来。 “是不是我看护植物的水平越来越差了,怎么这些植物最近老提不起精神,前一阵子已经死了好几颗了,怎么这颗又不好了。” 小狐狸醒了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眼中闪过一缕不可查见的光芒。 等小狐狸好转了之后的第二天,好巧不巧的先生自己把自己给弄伤了去,据说那是一颗罕见的草药,先生在书本里看到了之后跃跃欲试,拿着药馆里的草药动手,却不想这个草药特别劲韧,竟然回弹了回来,让他自己把自己给斩伤了。 虞鹊顿时又惊呆了。 因为这里除了先生就剩下她还懂一点药理,遂她又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好,天天围坐在先生身边调理着他。 结果不想先生刚好,萧炎栗又莫名其妙的犯了病,和上次一样,找不到症结所在也找不到原因,就是气急胸闷,然后又莫名其妙好了,搞的虞鹊围着他们团团转,几乎忘记了其他所有事情。 这一天小狐狸伤势刚好全了去,他高兴的窜上跳下的飞奔了起来,却不想大约是太久没动,脚底抹油,他又一下从房顶上摔了下来,直直的又把腿给摔伤了。 虞鹊这下是欲哭无泪了,怎么所有人都伤的伤、残的残,一刻都不能消停。 连她最最最可爱、最最最懂事的青莲姐姐都被切菜刀给伤了手指,只能委托她来做饭。她过来拜托她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总觉得又打扰到她了非常不安,虞鹊倒是非常义气,径直揽了过来让她放心养伤。 结果大晚上的师傅吵着闹着说这饭还不端上来他饿死了,跑到厨房笨手笨脚的想要找饭吃的时候又一把将自己的袍子给烧了起来,结果背上全是血泡。 一下子九河神殿成了伤患云集之处,大至断腿残指,小至水泡头疼样样都有,所有人都瘫痪了下来,只靠虞鹊一个人忙里忙外,她也甘之如饴的愿意为大家做事,毫无一丝怨言。 这天她继续去给小狐狸包扎伤腿,眼见着小狐狸的腿上快要好了,她有些欣慰的想着,终于有人能来给自己搭一把手,排解忧愁了,那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蹦蹦跳跳的窜到了大殿门口,却眼尖的飘到先生的一截雪袍在殿内和小狐狸说着话。 他们啥时候那么要好了?虞鹊觉得挺奇怪的,于是猫着脚步轻轻地挪了过去,靠在了门边。 “这次要我怎么弄?说你是被毒药侵蚀了还是脑子混了?”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了小狐狸身边。 第58章 肉一定要吃 小狐狸一件是他进了来,顿时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腿翘的比什么还高,优哉游哉的说:“随便啊,说的我一年半载起不来床也可以啊,只要能把她留下来就好。” 虞鹊的手顿时紧紧的握上了门把手。 “是么?你确定要一年半载都只能装作不碰她?”先生微眯了双眼讽刺地看着他,小狐狸一下子呆愣了住。 诶呀,他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前一阵子就他装的最惨,结果就是大半个月什么肉都没吃到,现在怎么还能这样作践自己,不行不行,自己的美娇娘怎么能放跑给了别人,自己早就饿得慌了,这肉是一定要吃! 他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那就请教先生了,这次搞个简单点的,要不也让我伤了手指什么的?” 先生点点头,一点都没有抗拒的意思,好似做过很多次一样淡淡的回答:“好,我明白了,这次你就肚子痛,拉个十天半个月的。” “……”小狐狸顿觉肚子真的开始痛了,有些哀怨的看着他,半天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确实是挺好的一个病,总比不能吃肉要强。 正在这个时候,门啪的一下被打开了去,虞鹊非常愤怒的站在门口。 小狐狸见此,再按耐不住,立马冲了过去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温柔的在她耳边耳语,不敢大声。 虞鹊在他怀里委屈的撅着小嘴,着粉拳就往他身上猛烈的打去。 “你叫我不生气我就不生气么?你们瞒的我好苦,竟然一折腾就是几个月,我恨死你们了!” 小狐狸无奈的朝着先生看了一眼,示意他赶紧去搬救兵,也不还手,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一拳一拳的打了过来,打了一会儿之后,她停了手。 “你让我不要走我就不走么?”她赌气的一语,转身就要走,立马被小狐狸眼疾手快的拉了下来,紧紧的圈在怀里。 “你干什么!”他急急发问。 “你叫我不要去找爸爸妈妈我就不去找了么!”虞鹊发狠的甩着他的大手,怎么都甩不掉这个牛皮糖。 “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讨厌你!”她大吼一声叫出心中不满。 她是舒展了,但是小狐狸的心却痛的撕心裂肺。 “你真的要抛弃我而去么?”小狐狸也大叫一声,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凌冽,虞鹊不禁被冻了一下。 她错觉了么?怎么觉得小狐狸要对她出手? 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小狐狸真的动手了。 手风凌冽不着痕迹的击打过来,虞鹊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却不想剩余的掌风将她一把掠了出去扔在了院子里。 她诧异的惊叫出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小妖精,你就这点本事还要去大闹龙宫?要不先让为夫的好好教训一下你?”月醉玉说罢就抬手凝结出一股蓝色的水流猛然向她攻击了过来。 虞鹊只以为是普通的水流,只轻身往旁边躲了过去,却不想那水流极致寒冷一下子将她身周数米的地方都给冻结成了冰块,还好她有神力护体,所以只是手臂和大腿上凝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随即掉了下去砸在了地上。 虞鹊从未见过小狐狸用这样的法术,一下子呆愣了住。 她几乎不相信小狐狸是真的对她动手,还是反应不过来。 不想小狐狸的第二波攻势立马飞了过来,几十股如刚才一样的水流奔腾而下立马将她包围了起来,虞鹊立马伸出手凝结了一股妖艳的红莲之火,同样的至阴至柔却由着水火相克一下子将他的水流压制了回去。 “不错嘛,知道水火相克,但是你知不知道,水能克火?” 虞鹊猛然抬头,还没动作就立马被他瞬间加大的水流攻陷了去。 她一身狼狈的被冷水浇灌了彻底,牙齿禁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小狐狸的心猛烈的扯痛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虞鹊眼神一个凌冽,随即勾出一抹金光冲向地底,那光芒消失在地下的一刹那间立马窜出一股泥流涌向月醉玉。 他赫然往后退了几步。 “不错不错,终于知道土克水的原理了么?不过那么点泥土可阻挡不了我的月水!” 小狐狸这次勾出了一大股冰蓝的光芒,那阴冷发寒的小水流汇聚成了一股猛烈的波涛海浪向她扑了过去,虞鹊身前的土地全都翻飞了起来,像一股墙壁一样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挡着冰寒的倾入。 随即从身边燃起的红莲之火却用着阴火的冰热将月水困了起来,寸步难行。 虞鹊手指翻飞,又从天上引下一股日耀,那绵绵大火蔓延开来,一瞬间就将月醉玉手上的月火全都扑灭了去。 月醉玉轻轻推后了一步,眼神微眯。 抬手拔出一丛狐狸羽毛,那飞起的狐狸羽毛像钢针一样刺向虞鹊,害的她连连躲避,原本跟着萧炎栗学的飞步好似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使唤不好飞不到天上,害得她连连躲避,不由自主的又被扎了几针。 “我的小宝贝儿,刚才干得不错哦,不过这才是个开始呢,怎么这样就不行了么?连我都打不过你还去打龙族?”月醉玉嚣张的叫着,抬手又撵出一股银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大。 虞鹊猛然抬头! 月亮! 月狐! 他是要使出绝招了么? 她终于是确定了小狐狸不是随便和她玩儿,是真的拼了命的在和她对打,终于认真了起来。 他手上的银光越聚越大,和着一股如白莲一般的火焰围绕在他四周,瞬间在他的身边张开了九条尾巴,那妖冶如画的身姿在席卷而起的劲风中紫韵灼灼,闪的她睁不开眼睛。 不好! 曾经她听说过,九尾妖狐张开所有尾巴的时候就是妖力大爆发的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月醉玉庞大的攻势猛然爆发了出来,飞速的向她扑了过去,虞鹊一只手沾出金色护盾保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学着月醉玉的手势勾出了一抹银白色的光芒,然后冲着他的银白爆发过去。 两股银白色的光芒在空中汇聚在了一起,竟然谁也不让谁,小狐狸的月芒和虞鹊的月芒在空中好一番厮杀,一会儿月醉玉的月芒胜过了虞鹊的月芒几乎将它推到了她身前。 虞鹊一个用力,那白色的月芒又缓缓的被推到了小狐狸一边。 月醉玉见此,狐狸眼勾了起来,眼光中都爆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和着手上的力道一起像虞鹊击了过去,虞鹊立马学着他的手法将自己眼中的力量汇聚了起来,一闭一睁之后便卷起一股不相上下的力量向他猛扑了回去。 两股力量合二为一,虞鹊竟然在空中将原本属于月醉玉的力量收入自身,和着自己刚才制造出来的那股力量一起攻向他。 月醉玉再也抵挡不住虞鹊这个上神的威力,一下子被击败了去。 虞鹊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收了手却还是晚了一步,那股银白的光晕撞上了小狐狸的胸口,他一下子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她的心猛烈的撕扯了起来,一瓣一瓣的剥落了下来,好不痛楚。 刚想迈步冲向小狐狸查看他的伤势的时候,身后一股幽蓝色的火焰扑了过来,她眼疾手快的闪开了去,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先生在身后的屋檐上静默的站立着,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手指仍旧勾在一起,明白的告诉她,刚才那一击是他发出的力量。 “源初?先生?”她发愣的看着来人,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既然你铁了心的要走,那就过了我这关。”先生淡淡的话语传来,还没待回音消退了下去,他就勾出一圈红光,所到之处皆燃起了诡异的蓝色火焰,照耀的九河神殿都泛出了阵阵诡异的光芒,那光芒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风沙骤起,将这里变成了地狱般恐怖的红蓝相交。 虞鹊死死咬住了嘴唇,抬手也勾起了一抹同样的火焰,其势比先生更为广大,一下子将先生的地狱之火给压了下去。 “这样是没用的。”先生清冷一句,随即凝眉冷向,双手合十冲向天际,竟然从虚无的天上引下满地的地涌金莲,飞速的向着虞鹊缠绕了上去。 这是什么?!她大惊失色!好似在哪里听说过这金色的莲花,但是还不及她反应过来,那地涌金莲就势如破竹般的扑了过来,勾起了她的裙角和双手,随即攀附上了她的身体。 那花朵竟然带着死亡的气息和腐败的味道,虞鹊一股恶心翻腾而出。 光!这里天昏地暗所以他们才能引来,那它们肯定是怕光的生物! 虞鹊立马觉悟了过来! 她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受它影响,用力摆脱这它们的缠绕想要用手勾起一抹金光,却不想那莲花将她缠的死死的,她怎么都动不了手脚,着急的看着那金色莲花缓缓的攀上她的皮肤,伸出了恶心的根须,即将扎在她的身体里,她一个激灵,想起了刚才和小狐狸争斗中所使用的瞳术。 她忍着地涌金莲给自己带来的痛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凝神闭气积蓄着力量。 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冲云霄,那天上翻飞的乌云滚滚立马被炸开了去,天上射下了一缕光芒万丈,那地上攀附着她的地涌金莲立时失去了力量,颓败的消散了下去。 虞鹊这才狼狈的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流下了点点血丝,她一个挥手施展了治愈术,那些伤口用极为快速的方法自动愈合着。 又是一股金光爆闪,那地上熊熊而起的地狱之火终于灭绝在她的手下,九河神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抬头紧皱眉头看向先生,先生微微一笑示意她终于通过了他的历练,随即往边上一闪。 虞鹊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那金光闪闪的袍子伴随着如水长发,风姿隽爽,烁烁如华,还能有谁。 萧炎栗…… 萧炎栗见小小天雷完全奈何不了她,随即从身后引出自己身上三十六道龙麟,齐齐飞出直往虞鹊脸上冲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躲开了去,那神识里被他三十六道龙鳞贯穿身体的伤痛还历历在目,一时竟然提不起勇气去对抗了去。 第59章 强大的力量对决 萧炎栗控着龙鳞尾随而至,虞鹊用再快的速度都躲不开去,反而是越闪越累,几乎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 “如果不克服心中的苦楚是不会赢的胜利的!”萧炎栗临战还不忘对她指导,细心的语言飘了过来,虞鹊的手紧紧握紧了去。 她猛然一个转身,直面萧炎栗。 小金龙手上的龙鳞一个不查,全部飞了过去,眼见着又要贯穿她的身躯,萧炎栗自己心中扯痛了一下。 就那轻微的一下扯痛,虞鹊抓住了时机,一手打开五彩水琉璃罩,一手像模像样的造出麻雀之尾羽,亦是三十六道光芒齐齐飞出,萧炎栗连忙闪身躲避。 他身手极快,一转眼就躲了过去,稳稳的落在另一处。 停下来之后,他突然觉得肩膀上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竟然是一片麻雀羽毛,微微一怔。 他本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却因为那短暂的一个分神,肩膀上竟然被深深扎了一个口子,他轻微的勾起了嘴角。 随即却用凌冽的目光看向了虞鹊,伸手催动天地,那铺天盖地的光芒都汇聚到了他的手上,众人惊讶于他竟然可以印天动地汇聚这天底下所有属于光明的力量。 虞鹊也微微一怔,学着他伸手向天一握,生生的从他手上抢走了一部分的力量,两个人竟然势均力敌的面对面着,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动手。 萧炎栗凝神屏气终于是将上面的手臂猛然落了下来,那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和着天地之势全部扑向了对面的虞鹊,她也咬了咬牙,学着他的动作将另一股力量扔了下来。 两股巨大的神力在空中交相辉杀,谁也不让谁,推搡来推搡去好一阵子不分胜负。 虞鹊深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心神引动勾起了双指,引来了两股火焰,幽冥之火和红莲之火,两股至阴至冷的火焰瞬间扑向萧炎栗的金光,突然静然天地间失辉了一半。 见此情形,她果断利用刚雪莱的瞳术勾来了月芒,那银白色的光芒突然将九河神殿照了通亮,即使金色光芒蠢蠢欲动打算反扑上来,还是被银白的绵柔和红蓝的幽冷瞬间反扑了回去,终于在三股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将萧炎栗击退了下去。 萧炎栗往后踉跄了几步,缓缓按压的胸口,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明显。 “看来有些长进了,不过还不够!” 虞鹊本以为可以结束了,他这句话一说,她一下子愣住了去。 抬头竟然看到小狐狸、先生和萧炎栗一起合力向她发起了攻击,他们三个人各执一方术法,虞鹊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用哪一种方法才能将他们击退下去。 她用五彩水琉璃罩死死的顶了一阵子,灵机一动,突然勾手向天,那金光冲天一啸划过天际去往天边,不一会儿从天上缓缓降落了一把古琴。 星落琴。 她伸手抚上琴弦,一下子沉静了下去,再没有刚才的浮躁和不安。 缓缓的勾弹着手上的星落琴,丝丝悦耳的音乐倾泻而出,如水如流洒了下来,那随手弹出的乐章竟然如那奔腾不歇的流水一般,源源不断。 虞鹊抬手将五彩水琉璃罩撤了下去,睁开眸子,那黑色眸子转瞬变成了金色灵瞳,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光芒。 弹奏出的乐音犹如天籁一般袅袅回荡在了九河神殿上空,让他们手上的力量顿时都削弱了下来,渐渐地,心中的那些欲望和杂念都被消除一空。 星落琴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彩爆开出去,点点星光像雪片一般洒落了下来,温柔如兰,煞是美丽,和着悠扬而清丽的琴声,一下子就将他们所有人的法术都给收入无形之中,消散不见。顺着指尖绽放出层层绚烂的光芒,照耀在每一个人的头上,瞬间让几句合身点安静了下来。 突然,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竟在不知不觉中神会了母亲星落的绝技,一下子让他呆愣在现场,缓缓抬头看着下首三个人,她眼神复杂。 难道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么? 创世神娲女说,星落是一个包容万物、清灵净世的上神,什么时候我能习得母亲的一丝半毫,我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上神。 突然之间她觉得已经不用说话了,她什么都懂了。 小狐狸确实笑眯眯的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胸前。 “娘子好聪明,现在气消了一点么?” 虞鹊这才后知后觉的冒出了感谢之情,但是眼神中还是闪过那隐隐一丝不愉快。 月醉玉当然看见了。 “呵呵,不闹了好不好?”他微微一笑,低声下气的求着虞鹊,却发现她一点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不免自嘲了起来。 “好嘛,是我们闹腾了好不好?我怎么会不顾及你的感受呢,我的小妖精。” 看她还是没怎么说话,只是表情气鼓鼓的,萧炎栗也参合了一句:“他……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虞鹊抿了抿嘴巴,看向狐狸,狐狸也不顾和萧炎栗的纠葛,他语调低沉,口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委屈:“别生气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虞鹊心中不忍,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内心虽然撕扯着,还是软了下来。 演个戏你也不用那么认真啊,把自己弄的一塌糊涂好玩么!不过转头她又在心中愤愤的骂着,活该吐血,吐死拉倒。 所以还是憋着一股难言的别扭说道:“你抓那么紧干什么?你不是天天装病都懒得抱我一下么,现在来发什么嗲!”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狐狸,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怒火。 “我就是发嗲好不好,娘子”小狐狸死死的抱着她,心贴着心,头贴着头,感受着她身上的一丝一毫。 好久没有这样抱着自己的人儿了,其实他也好委屈,他忍耐的几欲发了疯,末了被打了一顿也就算了,还被她这样的怪罪,呜他也不想活了。 虞鹊感受到了他的委屈和无奈,暗自叹了一口气,不过语气却是一时半会缓和不下来,愤愤的问他:“你说是不是你!他们都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留住我的,你说是不是你!” 小狐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嘴唇,将她的一干怒火都堵在了嘴里。 轻柔绵软的感觉让她的怒火消退了一大半,却没有消退她的理智。 看来他默认了,就是他! 这下虞鹊对这个新婚夫婿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看来就是你了,我就知道是你!我最讨厌你了!” 愤怒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怎么都不想给他台阶下。 月醉玉的心痛的不行,只能死死的抱着她的身体。 “娘子,吵架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说你不爱我了,不要说你不喜欢我了,不要说你讨厌我好不好?” 虞鹊一愣。 “娘子,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好,不要说你离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好?” 虞鹊的身体僵硬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娘子,我们知道这个拦不住你,所以一阵子我们都在提升自己的实力希望可以帮到你,刚才也是我临时起意,想到最好的提炼方法就是实战演练,所以……娘子你不要生气了。” 她努努嘴,看着他无奈的讨好摸样没有说话。 “娘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语调柔的不能再柔,在她耳边摩挲着勾引着她。 “不好。”虞鹊低着头斩钉截铁的回答,语气却柔和了起来。 不过还是让小狐狸的心又狠狠的抽了一下。 “我要去寻他们,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所以,对不起了夫君,我想你们所有人都只有拖我后腿的份,不愿意去就不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但是你们别再拦着我。”她语气不容一丝拒绝,小狐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是要去讨要公道当然是要人多势众咯。”背后突然冒出了两个人声。 回头看去,萧炎栗和雪袍先生两个人都如谪仙一般站在他们身边,语气也非常的坚定。 虞鹊看着他们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身边又突然冒出了第四个声音。 “哟,你们在一起玩耍怎么不叫我啊,刚才看到这里一会红光、一会金光的我还以为谁打了进来呢,原来是你们在斗殴啊!算我一份!来,师傅我也来好好教你!” 一下子,那凝重而紧张的气氛被破坏了去,虞鹊再提不起勇气与兴趣和他们如此说话了。 “我说你,那么大的事情好歹也和娲女娘娘说一声不是么,一点都不孝道。” 这下,虞鹊是真的停了下来,回头惊讶的看向师傅。 师傅你今天竟然说了一句特别有道理的话,她有些受不住。 难得啊! 师傅看到她意料中的反应非常得意,撸了撸自己白洁的胡子,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就偶尔说句真话,看把你们给吓得” 虞鹊那高兴劲立马就消失殆尽,诶,还是那个十句话九句不是真的,还有一句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师傅。 不过师傅说的倒是真的,那么大的事情她有必要去和娲女娘娘商量一下,毕竟她是自己的祖母,而这些事关系到云羲和星落的下落。经过今天一战,她突然觉得自己渺小的很,连他们几个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打赢,那背后的黑手既然可以打败自己的父亲,那肯定是强中强手,她绝对不能大意,更要奋发向上好好学习,弥补自己法力上的缺失。 她不敢那么没面子的跑去娲女娘娘面前,于是后面的半个月,九河神殿里每天都会响起噼噼啪啪的交战声。 虞鹊学得飞快,进步迅速,再不似当初那个笨麻雀,她犹如一个凤凰一样一飞冲天,甚至那灰色的原型都开始隐隐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和四个人对战,他们已经从一对一切换成了四对一的模式,但是还是难敌她越来越神勇精进的法力,渐渐落于了下风的位置。随着她暴击出来的掌力,他们四个人闷哼一声,都摔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师傅随即哇哇大叫了起来。 “我说小徒儿,有你那么尊敬师长的么,将我的腰都给闪了去!” 第60章 报道 虞鹊无辜的看着他撅了撅嘴唇,不是你死乞白赖的求我带着你一起玩儿的么,怎么现在倒来怪我了。她用口型对着他说道:“师傅活该!”随即飞也似的逃到了另一边。 “娘子我疼”小狐狸顺势一把拉住虞鹊,爬到了她的背上,妖娆的向她抛了一个媚眼,装的柔弱不堪的样子,虞鹊一时间没了脾气。 “哪里伤到了啊?以后你跑远点啊,让师傅顶在前面不就好了么” 师傅听了这句话,立马生气的向她扔了一颗大石头,却被一旁的萧炎栗接了下来。 “小石头,小石头,还是扔小的比较好。”他淡淡的说着,温柔的看着虞鹊。 雪袍先生轻缓的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有条不紊的对她说道:“我看现在的情形,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明天你就可以去娲女娘娘那里报道了,看看娲女娘娘还有什么可以提点你的不?顺便问问她对这事的看法。” 经源初先生的提醒,虞鹊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大事,连连称是。 于是第二天大清早的,她就启程去了娲女娘娘的元合殿。 只是这路上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小狐狸天还没亮就堵在了大门口,死拉活拽的非要和她一起去拜见祖母大人,他一本正经的说她的祖母当然也是自己的祖母,理所应当也去拜见一下,虞鹊对他毫无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结果还没走一步,迎面又撞上了萧炎栗。 他说当初是娲女娘娘帮他接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他也应该去感激一下娘娘,然后就在月醉玉的别扭和闹腾之下,他安然无恙的跟在了虞鹊的身边。 本来就已经很头疼的三人关系了,结果在腾云驾雾的时候又闯进来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先生咳嗽了一下说他是帮所有人看护身体去的,而师傅则是连个合理的理由都不给就径直在云朵上躺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直接睡着了去。 虞鹊的脸蛋是抽了一抽,又抽了一抽,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腾起云雾飞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元合殿门口。 娲女娘娘在内殿立马就感知到了一切,亲切的声音传了出来,暧昧又调皮,完全不像一个长辈。 “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我的宝贝孙女和她的几个夫婿啊,快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 虞鹊的脸蛋立马又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今天眼皮老是条,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呢。 她携着四个男人步入了元合殿,又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去。 这次元合殿上上下下俱变成了大三角! 那摇曳的灯笼和灯笼上的串饰都成了尖锐的小三角,在头顶上摇来摇去的,让她胆战心惊。 莫不是掉下来了会砸出人命? 她飞快的步过了回廊去了殿内。 只是进去了之后又是大跌眼镜,这路都是三角的好不好!你让她到底怎么走路啊! 还没等她开口,那三角形的鹅软石立马翻了过来,平面朝上的立在了大殿上,仿佛在呼唤着她踩上去,虞鹊一阵头晕,在小狐狸的强力支持下,终于是缓缓的挪动了过去。 “诶呀,我的宝贝孙女怎么那么胆小,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虞鹊立马觉得自己今天过来是个错误,极大的错误! 喝了一口水,她终于是缓和了过来,想起了今天过来的目的,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道出。 从日出聊到近中午时分,娲女娘娘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各种来龙去脉,但是,虞鹊瞥了她一眼,她眼神迷离,一会儿会偷偷笑了出来,一会儿又会沉思凝神,她有一阵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呢?娲女娘娘怎么对这事情不是很上心的样子,难道她不在乎云羲和星落了么? 她有些奇怪。 终于结束了报告,虞鹊停下了嘴,微微皱眉看着自己这个不太靠谱的祖母,等待着她的话语。 沉默了好久好久,娲女娘娘还是无动于衷,她身旁的白泽和腾蛇终于也忍不住了,轻声提醒了一下娲女娘娘,她这才从梦中回过了神,抬眉诡异的对着虞鹊笑了起来。 “其他的事情我们不提也罢,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要不我决不让你去冒这个险。” 虞鹊以为祖母大人终于要说出非常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故尔整了整身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去。 “好,我答应你。” “(⊙o⊙)…额,答应的那么快真的没问题么?”娲女娘娘笑的愈发诡异了起来,看的虞鹊发毛。 她顿时有点后悔,但是想来娲女娘娘也不会为难自己,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动摇。 这下娲女娘娘兴奋了,一把将她抱了过来,开心的往她脸上亲了好几下,古灵精怪的大声宣布着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 “我要你今天就在我这里洞房花烛,娶了眼前这几个命定夫婿,这样人多力量大,才能保证他们全心全意的保护你,我才能安心的放你下去胡闹!” 噗…… 虞鹊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什么!祖母大人!您说什么?” 天哪!祖母大人,你还有没有节啊,要不要再说一遍! “您……您,您!您说什么,您让我现在就娶了所有人?”她顿时纠结的手足无措,那手指弯曲的勾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发了狂一样的去抓自己的头皮,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全天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祖母,竟然将自己一巴掌给推给了四个人,还不带拒绝的,这下她是更加的慌乱了,抬眉看向他们四个人。 小狐狸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眼睛里写着满满的不屑,好似在和她控诉,是不是你和娲女娘娘联合了起来,不顾他的感觉娶了四个夫婿! 虞鹊立马头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个故事,只见他气鼓鼓的将脸蛋缓缓往旁边别了过去,再不看向自己,心想完蛋了,他这个醋坛子又打翻了。 而对面的萧炎栗则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有些出神的看着手足无措的虞鹊,嘴角无奈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当初他千想万想怎么都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自己的,不愿意选择自己;而等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执着和固执,愿意用伟大的爱来包容她全部的任性和多情,结果却等来了创世神的婚约。 世事难料。 那先生却没有了意料中的雀跃,眸子中光芒闪烁,几有些看不出的纠结,翻滚的波动隐藏在了黑色眸子之中,沉寂了下去,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而那白发师傅竟然有些激动的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毛躁而凌乱的衣着,说不出是高兴、激动还是兴奋,总之是奇奇怪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虞鹊就盯着这四个人,还没说出拒绝的话,上头的娲女娘娘已经一板子拍了下去,言之灼灼不容拒绝。 “就那么定了哈,由我做你们的见证,今天晚上就是你们四个人的洞房花烛,你们要好好温存一番,恩恩,温存一番哟” 还没等她将自己的装扮看明白,人家就将她拽到了娲女娘娘面前,然后就在娲女娘娘笑嘻嘻的威逼利诱下和四个人一一拜了堂、成了亲。 直到仪式全部结束,她还属于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个类型。 本来她还以为小狐狸肯定会闹上一闹的结果他安静的出奇;她以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喜欢自己的,只有师傅会受不了的拂袖而走,却不想他从头到尾都露着诡异而抽搐的笑容,愣是什么都没做;于是萧炎栗和先生就更加不会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了,两个人都很爱她,而且都是不会在大场面上做出有失自己颜面之人,所以一切出乎意外的顺理成章,他们迅速的拜了堂,然后一同被塞进了洞房里去。 她欲哭无泪,看着四个风格迥异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狐狸竟然先笑出了声,宛如珠落玉盘,上前一步牵起了她的手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必杵在这里呢?” 她苦笑一下,飘忽的眨了眨眼,谁知道小狐狸这次又是卖了什么药,她总觉得凉飕飕的,于是试图往安全的角落里躲去,却不想被萧炎栗拎了出来,扔在了正当中的红床之上。 “我的娘子大人,大喜之日,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笑得如此灿烂,一下子将她迷花了眼,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看着他发呆。 “小石头,我有美到让你移不开眼么?”萧炎栗酥酥的说着,虞鹊一身鸡皮疙瘩,立马把眼睛移开了方向。 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先生,今天的先生不再是雪袍云纹,一袭红衣妖媚万分,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柔美中带着万般风情,今天的先生特别的丰神俊秀,宛如云中仙子,却是勾人心魄。她突然就觉得先生老是穿白色的衣服简直是糟蹋了自己那般身段,暗自为他可惜了起来。火热的眼眸双双对视着,一时之间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再看下去,他们都要不高兴了。”先生温柔的语气将花痴的她拉入了现实,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她又转头看向师傅。 诶!原来师傅把头发梳好也挺好看的啊! 诶!原来师傅穿红色衣服是那么的。。。可爱啊! 一团圆滚滚的红色滴溜溜的坐在她身边的地上,怎么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好玩的紧啊虞鹊一下子噗笑出声,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师傅我觉得你好可爱啊” 师傅原本还挺高兴的脸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在地上画着圈圈,竟然第一次没有咒骂虞鹊。不知道是他衣裳上的红光反射到了他脸上,还是他真的泛上了红晕,他的脸颊上轻柔的点着一抹粉红,煞是可爱。 虞鹊笑了一会儿也不笑了,倒是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她随口问着:“你们今天怎么都对我那么好,难不成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恩,是有啊”小狐狸也随口答着,自己已经找了个床上最靠近她的位置躺了下来,单手撑头,另一只手勾上了她的小蛮腰,无尽妖娆的看着她。 第61章 亲口答应 虞鹊眨眨眼,不太明白。 “娲女娘娘对你还是很上心的,你去梳洗准备的时候,她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叫去询问了一遍,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答应了下来,才和你成婚的。”萧炎栗像在解释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一样,淡淡的口吻,不过行动上却一点都不淡然,他立马顺着月醉玉找了一个适合劈情操的角落,伸出一只手勾上了虞鹊的小腰,和月醉玉分庭抗礼。 虞鹊微愣了一下,张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也就是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亲口答应了自己这个莫名的婚事,都是自愿嫁给了自己?所以他们今天才如此和睦,一点都没有斗争的意向? 但是怎么可能,其他三个人还可以说说,那师傅呢? 她下意识的就想去看地上,却被月醉玉轻轻扶正,“你想的没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亲口答应的,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 师傅随即蹦跶上了床,一下子趴在了她的面前,头猛然冲了上来,大大咧咧的说着:“你就不相信我也喜欢你么,虞鹊!记不记得我还问过你一句话啊,我要不是老头子你会不会喜欢我啊?你说会!所以我就说我同意了!” 这下虞鹊是惊讶的舌头都要掉了,她万万想不到师傅是因为这句话所以答应了自己,神情呆滞有些不能自已。 定了定神,她看向师傅那副模样,却是怎么都无法把他和床联系在一起,不免又别开了眼睛寻找着其他目标。 一眼,她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几坛美酒。 先生早就心领神的走了过去,竟然比她还早一步发现,然后给她端了过来,她连床都没下去就被堵了回来,微微有些怔忡。 “诺,给你。大喜的日子你肯定想摆酒庆祝一下是不是?”先生说的婉转,一下子将尴尬的气氛给打散了去。 小狐狸笑吟吟的伸出了手,接过了其中一瓶,神情妩媚的道:“人家一直都是你的人,你一定要对我最好最好这不再次嫁给了我的美娇娘,你怎么都要补我一杯洞房花烛酒!”说着,他就将酒一滴不洒的倒入了自己口中,然后将手中的酒杯塞给了虞鹊。 虞鹊想了想只得接了下来,倒是笑的可爱,眼睛里勾着调皮。 “洞房花烛酒不是那么喝的,所谓的交杯酒都是两个人手勾着手,一起喝下去的。你一个人独独喝了下去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语气娇慎,一点都没有责怪的味道。 只是小狐狸还是不满的撅了撅嘴巴,立马用法术勾来了一对酒杯,将其中一只又塞到了她的手心,随手将他刚才给她的酒杯砸到了远处,砰地一声碎了开来。 “那就再喝一次呗。”他傲娇的抬起了头,狐狸眼勾着魅意看着虞鹊:“你不会不陪我了?” 虞鹊无奈的轻笑,举杯勾上他的手臂,就着小口干了这杯酒。 香甜顺滑的喜酒入肚,一点都没有火辣灼烧的感觉,虞鹊不禁感叹这天宫美酒堪比琼浆玉露,甚为美妙。 于是她再收不住禁忌,一杯又一杯的和四个人接连喝着洞房花烛酒,嬉笑连连,香软在了床上。 她亲手斟了一杯,双手捧给了萧炎栗,微微歉意的说道:“小金龙,不管以前我们有什么误会,未来的每一刻我都会去珍惜对待,一直以来都多谢有你在我身边。” 萧炎栗举杯就口,一举干了下肚。 虞鹊立刻斟了第二杯给先生,憨笑着道:“先生,我一直把你当成很亲很亲,很爱很爱的亲人,所以以后我们还要很亲很亲,很爱很爱下去。” 先生眼中波澜不扩,却是坐直了身姿端然接过一口倾下。 “我一辈子都会守着你,放心。” 先生几乎滴酒不沾,他这一杯下肚,脸上竟然泛出了不太常见的薄红,看上去倒是秀色可餐,和着他那红色衣衫,极尽妖娆,一下子连小狐狸都失去了颜色。 虞鹊迷蒙的看着这个美男子,竟然倾覆上去亲了他一口,随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头看向了师傅。 她本就不胜酒力,却不想这美妙的喜酒其实后劲十足,渐渐地已经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了。 她咬咬嘴唇,将一杯酒端给了师傅,略微颤抖的小手漏出了一滴青白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胸口,显得分外迷人。 “师傅,要是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哪怕是个正常男人说不定我也看上你了啊” 这是今天晚上最没节操最打击人的一句话了。 师傅原本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激动万分的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洞房花烛酒,却被她那么一句话给伤的体无完肤。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顿时内流满面。 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的和她喝了洞房花烛酒,他不开心的圈在了大床一角,心情略微有些郁闷。 虞鹊倒是直接把他给忘记了去,回头又去勾引了自己最亲的夫君,小狐狸。 这是唯一一个和她有过现实肌肤之亲的夫君,也是在所有时刻最爱护她保护她的夫君,当然不能忘记了,疼他一定要比他疼自己都要多,将他揉在自己的心肝里才好。 虞鹊缓缓爬上了他的胸膛,一把勾起了他的媚脸,有恃无恐的调戏着他:“夫君,你为什么长得那么美丽,怎么会比自己家的娘子还要美丽,而且还不止一点点,你不知道我看了会很吃醋很吃醋的么?”说着她竟似有些微微皱眉,诉说着她的不满。 小狐狸唇间闪亮,眉目生光,眼中说不清的柔情和迤逦散了开来,一把将虞鹊抱在了胸前,轻柔的化解着她脸上的柔情。 “我的可人儿,要不要夫君把你的醋都给吞了下去?”他轻轻在她耳边耳语,那柔的发麻的声音顿时把她仅剩的理智打散了去。 “来,我们继续我们的洞房花烛酒,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的恩爱甜蜜。”说着,小狐狸毫无征兆的一把圈过了虞鹊,不知道从哪里倒了半杯酒入口,随即将嘴里的酒强灌入她的口中,顺顺当当的滑入了她的咽喉。 如丝般顺滑的感觉一路往下,暖暖的顺着她的口舌,流过了她的喉咙,挨着进入了暖胃,她只觉得飘飘若仙,不能自已。 小狐狸媚笑连连,眼珠流转瞥过略有不甘的萧炎栗,微微抬起了下巴仿佛在勾引着他的底线,他双手若有似无的飘过自己红润的嘴唇,明白勾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昭示着属于自己的主权。 萧炎栗终于有些不能把持,轻轻的去拉了一把虞鹊,她迷离的顺着力气歪了过去,还不待她靠上萧炎栗的胸口,小狐狸轻轻一笑又抄过了虞鹊,顺顺当当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想调戏我家娘子,你还没那个本事。 他挑衅似地噙了酒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了她,萧炎栗当中拉拽了虞鹊好几次,连的源初先生也有些皱眉的去帮衬了一把,他却是行云流水的一会儿闪躲到右边,一会儿又倪到大床左边,就是没被他们给拽过了甜美人儿。 终于虞鹊也不由自主的被呛到了几口,大喘着气的将他略微推开,瞬间面红耳赤、双颊晕红一片,美得竟如天上月华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看你再灌她就要醉了。”萧炎栗上前一把扶住了绵绵欲倒的虞鹊,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轻微的一挣,加上萧炎栗的靠近,她一个往后竟然落入了他的怀抱,就这么乖顺的扑在了他的怀里,轻轻的楼上了他的腰肢,柔软的身体嵌入其中,竟意外的温柔婉约。 萧炎栗倒是一怔,看见眼前的小人儿面色潮红一副勾人的样子,再等不及就拥抱那软玉温香,本就是她自投罗网,于是他也就迫不及待的学着月醉玉的模样,随手取过了酒,也是一口酒洒了下去。 唇触及到了她柔软的唇瓣,便是婉转深入,虞鹊还没缓过来又被堵住了气息,双手轻轻推拒,他却揽的更紧,怎么都不肯放开。 原本只是随手一个举动,却不想真正实实触及到了这温暖酥柔的触感,意外的多出了几许柔情,把持不住的将舌尖挠了进去。 月醉玉看不下去了。 “你……你……你还说我!”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萧炎栗,伸手就要去夺。 本来小狐狸还没什么感觉,当真真实实亲眼看到了他们的缠绵缭绕,才发现娲女娘娘刚才让他们发的誓言的确考验人心。 “你们能入得她的眼帘自然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既然一同被纳为夫婿也是一种缘分,可愿意在我这里发誓,以后永世和平,相亲相爱?”他们四个人想都没想,皆异口同声说着愿意,娲女娘娘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他们赶紧去准备不要误了时辰。 现在想来,他才发现其中陷阱连连,娘娘老谋深算竟然将他们活活推入了美人坑还不自知,不免懊悔万千。 这难道是真要四人共同分享一个美娇娘还不能吃醋么? 他可不愿意啊! 用力的拉拽了几下虞鹊,却又不敢太大力气伤着了她,不想虞鹊企鹅紧紧扒拉住萧炎栗一点都没下来的意思。 眼见着那馋嘴的小人儿酒量极差,早就醉的不行,竟然自觉的搂上萧炎栗的脖颈,妖娆的攀附在他胸前,双颊浓烟如火,纯色艳若胭脂,含糊的咕哝了一声:“好喝,你要不要喝?”然后不知道哪里跑来了一壶酒握在了她的手里,她轻巧的灌进了一口到自己嘴里,学着萧炎栗的动作轻轻的吐进了他的唇舌。 萧炎栗抬头享受着让美酒洒入自己的暖胃,脸蛋也抹上了淡淡一层红艳,他双手紧紧搂抱住了她的腰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她弄丢了去。 小狐狸是看的吹胡子瞪眼,却不好意思第一个下手破了誓言。 这简直是磨死人了! 看着那磨人的小妖精好似摇着尾巴一样,殷勤的撒了酒疯,整个人摇来摇去的一口一口将酒倒入了萧炎栗的嘴里,那小龙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一样,绝口不提再喝下去就醉了,沉浸在她赐予自己的激情中不可自拔。 她很殷勤的整个人晃来晃去:“很好吃……唔……你继续吃啊……” 当萧炎栗回过神来,她又扒拉着往先生那里爬了过去,小狐狸刚想去抓却被她香滑的身体给无意识的闪躲了过去,她一把扑在源初怀里,腻歪了上去。 第62章 吃吃豆腐 小狐狸借势往旁边一躲,却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源初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先生顺势脚尖一勾,将急忙躲开萧炎栗的月醉玉给绊倒了去,他重重的翻了下去,虞鹊却落在了他的手里。萧炎栗过来又抢,他也无法独善其身,不知道被谁撤去了衣袍,又被谁拖了进去,这一场混战持续了很久,更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混乱关头还记得将满室的烛火都灭了额去,在一片黑暗里四个人滚做一团,手臂交叠、肌肤相亲,摸到的尽是胸膛大腿,谁也分不清这到底谁是谁的…… 到了最后,还是源初第一个回过了神,他伏在虞鹊嘴边听到她微微的鼾声,哑然失笑。这小妮子竟然就那么呼呼大睡了过去,一点都不给他们几个夫君面子,真是无语问苍天。 他轻柔的将她拥入自己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回头告诉那两个还在纠缠不休的笨蛋:“她睡着了。”那两个才像听了什么一样别过了头,又是气馁又是懊恼,愤愤不平谁都不愿意离开一步。 两个人又爬了上去,小狐狸经验丰富的挠了她的咯吱窝,俯在她的耳边呼唤她:“娘子,快点醒来嘛,醒来了有肉吃。”没想到她睡的深沉完全不理会他的自作多情,小狐狸一下子没了兴致不满的瞪了一眼萧炎栗。 都怪你,良宵苦短都被你莫名其妙打断了几次! 他们两个暗潮汹涌了一会儿也觉得没劲,各自整了整衣衫在大床上躺了下来。 既然来都来了,名分都有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夫君干嘛要走?两个人各居住大床一边打算拥吻香甜可口小美人一枚安然入睡。 小狐狸大刺刺的闯入源初和虞鹊的当中,偏偏先生也毫无骨气的就被小狐狸给是占据了有利地形死活不放手,他被推挤到了一边也整了整衣衫和衣躺下,不一会儿也沉入了梦乡。 小狐狸暗爽的摸上自己娘子的雪柔,抚摸了一会儿、吃了一会儿她的豆腐,然后抱着香甜的小人儿也入了睡。 萧炎栗自然是不爽直到今天都没有吃到自己理想中的小肉,但是看着其余三个人安安静静的模样也不忍打破这静默的美好,找了个比小狐狸更好的位置直接躺在了虞鹊的雪柔之前,闻着她清甜的体香和少女的妖娆美好,也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和她共赴云雨。 倒是不想在这灰暗的夜色中,师傅也无聊的喝了好一阵子闷酒,又一次进得了房间内,然后缓缓地倒了下来,在床边地上找了个好位置呼呼大睡。 于是第二天一早照例是要去觐见娲女娘娘的,白泽和腾蛇带领着侍女们在门口叫唤了许久,见迟迟得不到回答便大着胆子隔着门缝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眼他们就被吓得大吃一惊,满室妖娆尽是春,虞鹊和几位相公随意躺伏在大床上,冰肌雪肤勾在一起令人遐想。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的带着人退了下去,然后去娲女娘娘那里报告了事情的始末。 他们几个人继续昏昏大睡直到中午过后才一个一个醒了过来。 她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缓缓挪动着身子从床边迈步而下,还没落地就被萧炎栗倾身抱住,在她耳边软声细语:“我的美人儿,容我来帮你更衣。” “……” 她呆愣半天,被萧炎栗从背后缓缓褪下了身上的薄纱落在腰间,而身边的源初先生则一手端上一件丝质的内衣缓缓放在她鼻尖。 “恩……衣服……” 这下她骑虎难下正望着衣服出神,小狐狸一把抓了过去将她拉进了旁边的屏风迅速褪了她身上仅剩的唯一一件内衣,又立马帮她把新的内衣穿上,这才大摇大摆的拎着她走了出来。 他刚一出来,萧炎栗又伸手将一件外衣递了上来,她伸出小手,他就将衣服套了上去,不轻不重的在她腰间绑上了一个蝴蝶结。 “赶紧换上新衣服,莫要着凉。”他继续温柔的说着,虞鹊继续一愣一愣的。 刚停下动作,先生又将她掰了过去,给她套上第二件绵柔金线云纹蓝衣,彰显着她与众不同的可爱气质,那温柔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腕,让她微微颤动了一下。 而师傅则在大床一角翘着二郎腿干干的凝视着他们三个人争风吃醋的场面,嗤鼻一笑,翻了个身继续半眯了眼睛。 三个人像说好了一样心照不宣,一个帮她拢发,一个帮她画眉,又一个帮她打水擦手,虞鹊这下脑子一团浆糊,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天到底是怎么招惹了他们,今天一早醒来他们怎么都像是转了180度的性情,让她不能接受。 “娘子这表情是不是觉得欢爱不够?”小狐狸媚笑着调戏的捏了她一把脸蛋,她怒视了回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瞧你把我家石头给吓得,娘子你要是不喜欢他我每天都等着你。” 她顿时有种惊吓的感觉,这话语从小金龙嘴里说出来怎么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咳……过来这里,我这里比较清净。”先生轻缓一语却是另有所指,虞鹊尴尬了一下,终究一个人都没答应。 没想这个时候师傅也来参合一脚,“我觉得还是凤栖山比较靠谱,要不你跟我回去继续和你师傅我相依为伴?” 刷的一下其他三个人都瞪了他一眼,好似在咒骂他那么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资格和他们同等待遇。 “……”一下子虞鹊又静默了。 这个,难道以后的生活也会是这个样子的么,她不能想象那会是多么混乱的感觉。 遂摇了摇头,再不敢去想那有的没的,反正明天开始她就要去大闹天宫,暂时不会发生诸如昨天这样子尴尬的事情,今天她就忍一忍。 一步踏入娲女娘娘的元合殿,入眼就看见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态势,想来她早就从那些侍女下人们口中知晓了昨日她勇猛无敌的战况,缓缓扶额,还是坚强的迈步走了过去。 伟大的祖母大人立马嘘寒问暖了起来,问她昨日过的如何,夫君们是否有争风吃醋,是否有一心一意对待她,她更中意哪一个夫君,这问题一个比一个火爆,当着四个性格风度各异的夫君,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于是连忙摆手一个都没回答,坚定的表达了她的决心,一刻也不容耽误在儿女情长之下,娲女娘娘这才讪讪的松了口,剐了她一眼甚觉她无趣至极,不过后来转念想想她不过是一个百岁小童,估摸着大概是羞涩万分,才终于开心了一点。 转身吩咐了白泽和腾蛇也跟着虞鹊一起下凡,助她一臂之力,娲女娘娘缓缓将她拉至跟前,凝神对上她的眼光,手上一个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的吃惊之下缓缓出自己体内的灵力注入进她的身体。 那温暖如泉水般细柔的光芒慢慢涌进她的手心,在她们紧握的手掌中间散发出如萤火虫般美丽的光彩,点点滴滴的温暖汇聚在她心头,然后扩散至全身,虞鹊立时觉得自己的力量饱满了起来,略微一个勾手就能驱动天上地下所有一切。 娘娘渡了十万年的灵力给她,还仔细的提点了一下她的修为,虞鹊在短短半天时间里已经掌握了控天雷和地火,云夕娇若是再有什么力量也动不得她半分,还教会了她控身上的神力、妖术、冥法和鬼火,让她原本就已经融会贯通的气息愈发的畅通无阻。 她学的飞快,娲女娘娘更是称赞连连,她愈发的确定了她的身份,还隐隐吩咐了四大护卫的另外两个——麒麟和白矖务必贴身保护和支援她,护她平安。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耳提面命了一下她的四个夫君,要他们看护好自己的新婚妻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那眼神似有若无的朝着黑煤炭师傅飘了过去,好似尤其关照他一样,让他凝眉许久。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天色已晚,虞鹊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带领着一众人马瞬移去了天宫。 第二次来到天宫,这次他们却是大摇大摆的直接出现在了天宫大院正门门口,缓缓抬头,那一百零八级台阶扶摇直上冲破云霄,衬托着天宫那不同一般的巍峨气势。 难得摆一下上神的谱,她才不屑于一级一级的走了上去,带领着所有人又是一个瞬移直接来到了天宫大门门口,正眼对上两个守门的侍卫。 天宫是哪里啊,能有几个不自量力的人成天闹上来折腾? 这里的侍卫说是值守大门,实际上却是玩忽职守的在地上大打麻将,四个人正好凑成一桌玩得正兴,突然被几个黑影给挡住了头顶的阳光,一个抬头猛然发现其中有一个竟然是萧炎栗,当即倒伏在了地上。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萧炎栗必定是来找茬的,这几月他的故事和身世早就被传的纷纷扬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来龙去脉,更有不少八卦的人将还活着的老宫女都扒拉了出来问东问西,这不他这样兴师动众的跑来当然是来打架的,难道还是以前那个如沐春风的温柔太子,来体察民情的么?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哦不……龙公子饶命,龙公子饶命啊!”几个眼疾手快的立马跪了下来,大声的求饶,甚至有一个大胆的还跑去扒拉的给他开了门,让那不堪一击的大门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他们谁不知道萧炎栗也是一条神龙了,那力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虐不了别人弄死他们还是一二三的事情,何必和他硬碰硬。况且这天宫内的丑闻管他们什么事情,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本就不想卷入战争,新上任的太女殿下嚣张跋扈又不待见他们,别说是小恩小惠了,能不打死他们就不错了,倒是当年萧炎栗还是太子的时候才经常下来体恤民情,经常送吃送喝,故尔谁都不愿意就此送命,也不愿意对上一个曾经的恩人,都聪明的让开了道路。 虞鹊一众人马都皱了皱眉头,有些无语。 那侍卫里其中一个聪明的巴巴的迎了上去,献媚一般的说道:“龙公子小心,那殿下……额,云姑娘……现在训练了一班精兵强将许久,就等着您哪天上来送死……他们现在隐伏在大殿周围,人数众多,您要格外小心。现在他们如往常一样,就在前面大殿上上着早朝……” 第63章 支持造反 萧炎栗温柔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那四个人松了一口气,倒是盼望着这个和气的公子上位,心底竟然是有些支持着他的造反。 于是竟然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小众人马大摇大摆的直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就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天宫大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夕娇真的苛对下人还是他们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一路上偶尔遇见的几个宫女和小仙皆都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直接避让了开来,虞鹊悄悄在他耳边打着趣儿,开玩笑的说:“看来还是小金龙你比较适合做一个帝王,要不我把这个天帝之位抢下来交给你把玩一阵,泄泄心头愤怒?” 萧炎栗但笑不语。 前方不远处就是天宫大殿了,他们整了整心态,缓缓步去。 她兴奋的立马从软榻上爬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换就冲了出去! 你们几个当初害我落了天大的颜面,成为了六界的笑柄,看我不将你们一网打尽,永世不得超生! 她率领着众多刚训练完成的将士们冲去了大殿,和他们在殿前碰在了一起,看着那个曾经思慕万千的俊逸身影,还有他身旁那个妖媚的小贱人,内心深藏的妒意和火焰立马蹭蹭蹭的冒了上来! 纵使已经过去那么几个月,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和愤怒,不过作为一个龙族太女的骄傲告诉她,稍安勿躁,于是她抬起头,仰着脸蛋,用不可一世的高傲俯视着他们,眼中满满的全是不屑和轻视。 “水洛璎,不知道你一个妖后跑到我们龙族天宫大院来做什么事情?”她摆着犹如天后一般的骄傲出口就是她的名字,既然也不避讳,明摆着看低她一等。 “放肆!”旁边的白泽和腾蛇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虞鹊摆了摆手没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略微思考了一下并没有选择马上纠正她的说法。 娲女娘娘说了,都是一个上神了当然要摆起上神的谱,别让别人小看了去,想当初即使是温柔的星落发起狠来依旧可以将闹事的鬼族全部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让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她可以不学无术,但是这气势是必须要架起来的。 在娲女娘娘眼里,那气势的第一步就是要有涵养,不要去和狗对咬,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一个人。所以这一刻她早就把云夕娇归为了娲女娘娘口中的狗一类,全然没将她放在眼中。 于是昂首挺胸的向前一步淡淡的说:“找人。”却是压根没有正眼瞧她一下,反正她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哼!云夕娇在鼻子里低笑出声,还以为她是怕了自己所以不敢看自己,还暗自在得意。 找人?就凭你? 不过她还是装作很有素质的样子微笑的回答:“哦?不知道你除了你旁边那个小杂种还认识我们天宫什么人,不妨把他名字说出来,我立马去抬一具尸体给你。” 她终于是狠狠踩了一下虞鹊的自尊,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而虞鹊却是叹气的摇了摇头道:“我找的人你给不了尸体。” “哼。”她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明显说不出了,说的出才有鬼。“你尽管说,现在天宫上下全权由我掌管。”言下之意就是还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 虞鹊看着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理智不由得无奈的笑笑,然后勾起嘴唇说了一句:“那就请把天帝和天后的尸体给抬出来。”云夕娇立马呆愣了一下。 师傅在旁边打着哈哈,不由得偷笑了一番:“你说你这女子说什么不好,偏生要诅咒自家的父母,啧啧啧,他们白养你了。” 一句话搞的云夕娇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那被压抑着的怒火立马爆发了出来:“不过是一个小妖贱人,他们岂是你能找的么?” 她从来骄傲自满什么时候在大事上吃过这样的亏,立马没了修养大大咧咧的骂了出去,什么优雅和节,还真全都被狗给吃了。 “放肆,见了我们上神大人还不来参拜么?”白泽和腾蛇适时的再次冒了出来,从旁边将虞鹊的身份给坐实了,一下子引来了不少低低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上神? 骗谁啊…… 云夕娇抬头对上那白泽和腾蛇,心中却是一沉。 这不是娲女娘娘身边的两位护法么?她曾经也是一位仙族公主,或多或少见过他们几次,绝不会搞错,他们两位护法竟然这样说,她心中有着不妙的感觉。 但是上神不就五位么,虞鹊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是其中一位?她不相信。 白泽和腾蛇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上前一步立马补充道:“这是娲女娘娘近日新封的上神。” “哼,你倒是有本事,短短几个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方法竟然让娘娘封你成为上神,也不掂掂分量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就敢不害燥的当了起来,当心辱没了娲女娘娘的面子。” “大胆太女,竟敢在上神面前放肆!谅你初犯还不速速道歉!”腾蛇低沉的声音,口中有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可惜云夕娇鸟都不鸟。 哼,什么上神,还不知道怎么封的呢,她才不要! “我不服!”她抬头嫌恶的看着她,眼神露骨的彰示着她的鄙夷。 虞鹊也没有说话,只淡淡的一笑,随口道:“不妨,我今天只是来找他们谈话的,本也没打算和你说话。”她语气轻快,却在字里行间里表达着她的无视。 这云夕娇天尊地贵的怎么能忍受这无视的感觉,她所期望的不就是万众瞩目的光彩么? 她当即跳了起来。 “不要脸的小妖女,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她抛弃了清高和孤傲完全沦落成了泼妇,旁边几个长身玉立之人都不忍继续看下去了。 这虞鹊还真没说什么,她没事在那边跳什么跳? 啧啧啧,真没品。 萧炎栗也有些发愣,当初为什么会因为她而亏待了虞鹊,然后现在就被郁闷成了四人行,他暗自感叹当初实在是太过拘于礼数,要是早早把她给吞了岂不大好。 虞鹊倒是慌都没慌一下,异常沉稳的站立着,无辜的看着她,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又说了一遍:“没有,我真的只是来找天帝和天后的。” 那呆萌的表情和稳重的态度一下子获得了周边偷看好戏的人的认可,他们也开始对云夕娇的集权政策动摇了起来。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云夕娇是愈发的忍耐不住了。 不要脸的小妖精!要不是娲女娘娘当初帮了你一把,我早就将你的神魂都打散了去,你竟然还有胆敢再闯龙宫,看我不怎么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得好死!一眼瞥见还有那个金色的身影,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也没有死?果然是转世金龙神体强韧么?看来我一定要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我刚学来的法术,叫你再抛弃我选择那个卑贱的女人,哼!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厉害。 “找他们是么?那就看你是否过的了我这一关了!”她盛气凌人,语气霸道而凌冽,妖媚的勾起了唇角。 “天宫大院也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云夕娇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嗤之以鼻,“我看你就是来送死的!” 她清醒的记得当初虞鹊在她招来的天雷之下苦苦的挣扎,于是眼神勾出妖媚的笑容抬手引来了九九八十一道混元天雷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次没有娲女娘娘帮你抵消那天雷,我看你往哪里逃? 她得意的笑着却没看到对面几个人都暗自叹了一口气,你说连笨蛋都知道对一个人两次使用用一种招数是在犯傻,这太女怎么那么傻,竟然拿用过的招数对上自己,看来真是儿的可以,没的救了。 大家都淡定的看着那从天边飘来的黑色云彩毫不慌张,甚至如师傅这种人还直接无视了她,找了个地方好好躺好然后对着另外几个人说了一句:“好了叫我。”然后竟然就那么准备呼呼大睡了去。 云夕娇略为惊讶的皱了皱眉,看不破他们的打算和实力,于是竟武断的下了结论——他们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那她就看他们的好戏咯看着那越来越凝聚起来的黑云顿时密布了整个天宫,很多侍女和士兵都纷纷逃离了出去,她嘴角微勾。 第一个九道天雷滚滚而下,和着雷鸣般的声音和巨大的气势直破云霄,狠狠的砸了下来,其速度之快堪比上次的第五道天雷,由此可见云夕娇的力量也有不断的精进,那天雷也跟着增加了气势,只可惜虞鹊抬头只看了一眼连手都没有挥动一下,从她眼中微微闪过的一道白光立马劈向天空,云彩顿时给它让出了一个缺口,那天雷就囫囵一下被自己吞了回去,消失在了天际。 云夕娇微微动了一下眉头。 她没有看明白那是什么法术,在她的记忆力神族和仙族都不存在这样的法术,她不确定的看了过去,眼神黯了黯。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七道天雷,虞鹊也只不过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勾出了一抹金光飞入天际,然后就将那翻滚无常、剧烈动荡的惊雷给压制了下去,那力量不大不小除了压制了惊雷竟然没有伤到天宫大殿,大殿至今保留的完好如初。 云夕娇被惊呆了。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长进了那么多! 她简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竟第一次有了那么一丝恐怖的感觉出现。 而虞鹊只是继续无奈的看着天空,歪着可爱的脑袋看着那天空中继续冒出来的电光火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娲女娘娘,我的好祖母,这是你说的呢,我在努力做这你说的有气势呢。 娲女娘娘说了,要做一个有气势的人,于是她很好的完成了第一步,完美而优雅,自然第二步也要紧随其后。 那第二步就是,要在别人气势凶猛的时候直接将她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从实际行动中体现出自己的气势。 恩,所以她明明有着一击就破的实力却还是淡然的玩着那天雷。 第64章 深得民心 恩,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过程,现在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儿戏,才那么巴巴的看着天空一道一道的去收伏那天雷,这不还有两道天雷么…… 虞鹊回头看着发呆发愣的云夕娇,又看了一眼对她微微一笑的萧炎栗,她也绽放了灿烂的笑容回报了他。 那我就一起收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虞鹊手上的银白色光芒和金色光芒一瞬间就将天雷给吞覆了下去,那天雷好似被驯服的野兽一般顷刻而灭,那天空上的乌云立马散开了去大放光明,不一会儿功夫天宫上下就回复了往常的风和日丽、温暖如春。 云夕娇怔立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即便是她猜到过这样的结局也没想到过她会做的如此漂亮外加如此的轻松,她自以为是的以为她至少要动上半点筋骨,甚至受上那么点大大小小的伤痕才对,却没想到眼前的人连个帮手都没找,只轻轻松松的一抬手就将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 身边的人已经隐隐爆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有不少人开始动摇了起来。 云夕娇霸道高傲,见人不服就用强硬的手段迫他人驯服,很多人本就不服她的管制,却由着龙族千百年来维持的格局让他们一时之间不敢冒出来造次,只得忍气吞声的顺从了下来。这不现在出现了两个更有力、更温柔的人,他们的心自然倒向了另一边。 萧炎栗是原本的太子,为人和蔼向来深得民心,他的离去本来就让不少人为他隐隐叫冤,现在他喜欢的姑娘更是和他一个鼻孔出气,一起跑回了天宫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后援帮他撑起了一片天空,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有些冲动之人已经撒欢了的跑了过去,硬生生的和云夕娇叫起了板子,云夕娇的眉头皱的是越来越紧。 虞鹊倒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心情非常愉悦的看着对面脸孔惨白的人。 娲女娘娘说的有气势的第二步她非常完美的完成了,那只差最后一步了。 这最后一步就是无形中高调宣扬着自己是一个有气势的上神,让所有人口口相传心服口服。 于是她撅了一下嘴巴,往前一步高盛的宣布道:“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过关了呢?” 云夕娇那惨白纠结的脸蛋愈发的拧在了一起。 “如果是的话就请云姑娘给我让条道,好让我去见一见天帝和天后。” 虞鹊只是如实陈述了自己原来的要求,但是那效果果然如娲女娘娘说的,在无形中高调的宣扬着自己的实力,壮大了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又有不少人弃械跑了过来,他们大多早已忍受不了云夕娇的霸道和残忍,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样投奔了虞鹊。 虞鹊那张清丽的小脸顿时绽开了笑容,眉眼微微勾起,眉毛轻佻,像是在对云夕娇挑衅一般,让她怒从中来。 好一个不要脸的小妖精,竟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比她获得了比她还要多得多的地位和实力,她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 她一个龙族太女怎么能忍受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 终于下了下狠心,她轻轻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结了一个光圈,电光火石见她的眉眼瞬间改变了颜色。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小杂种有什么办法打败我! 云夕娇眼神一凌,轻摆了摆手,往身后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几个黑色看不清面貌的人立马飞了出去,带着身后一群黑衣人直直冲向虞鹊,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虞鹊还未动作就被萧炎栗一个挺身挡在她的面前,她眼神微眯手中凝成一股气息瞬间袭向一众来人,那些人左闪右躲还是飞速的靠拢了过来,眼见着立马要攻上了他们,萧炎栗像是有着防备似地另一只手凝成了另外一股气息,一股金色光芒爆出,立马将那些来人打飞了去,他们立马撞飞在旁边的大殿柱子上,然后缓缓随着柱子滑了下来。 看来这些勇士还不如龙族天兵天将来的神勇,怎么看上去一击就败? 虞鹊他们心存疑惑,就在这个时候,那些黑衣人又用极快的速度爬了起来,拿起手上的兵器第二次砍杀了过来,所过之处哪怕是天宫的柱子也被削了去,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比第一次愈发厉害,萧炎栗刚一个愣神,月醉玉倒是挡在了面前。 他化出一股银白色的月芒,瞬间照耀了整个大殿,那神光一般的银白立马向他们扑面而去,将所有黑色绞杀在无边的光耀中,化成了一滩血水落了满地。 源初和墨言眼中一冷,不妙的对视了一眼。 正在此时,那地上的血水竟然慢慢的凝结了起来,随即在一瞬间又幻化成了一大批的黑衣人,他们身上都冒起了黑色的烟雾,骨瘦如柴却异常的英勇神武,眼神通红好似毫无生命一般,那手中聚拢了黑色的魔气化成了武器,那强烈的气压一下子传了过来将虞鹊、小狐狸和小金龙都呆愣了一下。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黑衣人就提着武器迅速的冲了上来。 “你们退下!”师傅和先生大叫一声立马挡在了他们面前,手中不知道哪里幻化出了两把形态光芒迥异的武器,和着红色和蓝色的鬼火一起扑向了黑衣人。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这难道是魔鬼届内的返魂术和傀儡术? 返魂术是将成魔化鬼之人的骨血融入他们千万年累积的怨气和不满之中然后幻化成怨念的化身,但是这样的法术只能幻化出怨念的人形,却由于人形自己带着自己强烈的意志并不容易控制,所以又产生了傀儡术,藉由施法人强大的法术将这些魂魄归为己用,但是代价也是巨大的,就是要和这些魂魄签下血契。 他们望了一眼眼前的龙族太女,心中死死的沉了下去。 难道她竟然成魔入鬼了么? 在电光火石的闪耀中,师傅和先生迅速的砍杀了他们并且边砍边用一个小瓶子收集了他们化成的血水,一会儿工夫终于是将眼前的黑色收拢了去。 只是他们半刻不敢耽搁,立马引发身上隐藏的浓郁魔鬼之气,将这摊千万年的怨气给灭杀了下去,那黑红色的血液在他们的手里散发出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喊,不断的挣扎和爆散开来想从他们手里挣扎出去,最终还是被他们强大的力量给蒸发的干干净净。 师傅沉着脸收了手来到他们几个人面前,第一次认真的对虞鹊说话:“小心,她可能入魔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萧炎栗抬头认真的望向她的眸子,果然在那点点黑色中竟然隐藏着深深的红色光芒暗自闪动,而她的发色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金黄中散发着层层暗红的光芒,甚是诡异。 她什么时候入的魔,好似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云夕娇似受了第二重打击似地抬头用手指指着天空不顾仪容的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有本事,你有能耐!但是不知道你是否能抵挡的了我的攻击!” 她没想到她终于下定决心成魔入鬼加强了战力竟然还不是那个小妖精的对手,顿时发了疯一样的狂笑了起来,却是眼神一凌顿时从不知道哪里凝结来众多哀怨之气,化作红色的光芒勾在手中直直飞向虞鹊。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虞鹊爆发初期最先掌握的就是手上的那抹红光,那铺天盖地的红色妖色如蓬勃大雨一般冲向了虞鹊,却在遇到虞鹊之前就自己躲了开来。 娲女娘娘生上神,上神创万物,那六界苍生又怎么会去攻击自己的生生父母,他们有意无意的回避了虞鹊的身体,只绕了道的去攻击了其他人。 只是虞鹊怎么会容许自己身边的人受伤! 她游刃有余的顺天应地的勾出更多的红线如蜘蛛网一般将身周保护的妥妥当当,然后抬头不屑的叫道:“有本事我们一对一,不要伤害我的身边人!” “正有此意!”云夕娇说着就变化出一把宝剑,那剑身散发着血红的光芒,诡异而妖娆。 萧炎栗见此拉了虞鹊一把示意他去,虞鹊又连忙将他推到了身后然后甜甜的笑了一下:“夫君就好好看着你的娘子威武神勇,这点小菜难不倒我。”随即便抬头迎了上去。 她手中毫无寸铁就迎战了上去,只用金色的光芒幻化出了一股气流一般的宝剑。 两个娇小的身影在空中猛烈的碰撞在一起,速度快得让人分辨不清方向,一丛又一丛的光芒在空中汇聚在一起随即又生生的爆炸了开来,只看到两个人在空中乱花飞舞,两人手中的金色和红色不停的相碰、相交然后分开,速度越来越快,气息越来越猛,却是不一会儿那金色的光芒就死死的将红色的魔气给生生的压了下去,云夕娇节节后退、节节败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 她只想到她的神力会有所精进却从未想到她的身手也会一下子敏捷如此,她原本是讨个巧结果自己踩了自己一脚,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虞鹊死死的摁了下去,再抬不了头。 喘着粗气的她狠狠的看了一眼天上那飘逸的身影,眼底红光流动,隐隐有种破茧而出的感觉。 那些不知情的龙族之人顿时被神间地狱的惨烈景象给吞噬了去,苦苦挣扎在鬼火之中不得而出,顿时天宫上下惨绝人寰一片鬼叫之声。 虞鹊只觉得他们叫的自己的心也一痛一痛的,她不愿意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受伤,急忙抬手去沾诀想要消去这地狱之火。突然一阵猛烈的风吹来,将他们身上散发出恶心而腐败的味道带了过来,让虞鹊胃部一紧差点吐了出来,指尖的光芒顿时暗了下去。 云夕娇见此疯狂的笑了起来,手指苍天花枝乱颤。 “让你看看这才叫魔鬼之术!你以前那些都是小儿科!”她疯狂的大叫了起来,手中凝结出红色和蓝色的火焰一起扑向天宫大院,那红莲之火和幽冥之火顷刻将天宫烧灼殆尽,一片残骸倒伏在他们身边。 第65章 气势不能少 师傅和先生一个箭步想要挺身而出,被虞鹊大叫一声拦了下来。 “你们退后,我能解决!” 娲女娘娘早就耳提面命了她一定要有气势,她怎么能让自己的祖母大人失了颜面呢? 灵机一动立马想到了绝佳的注意,她伸手一勾,顿时那倾天灭地的火焰被一股不知名的狂风从地上连根拔了起来,在天上旋转了起来,然后猛然往下一扑竟然是虞鹊正站立的方向。 云夕娇先是哈哈大笑,觉得她是不是犯傻了,竟然自己引了力量往自己身上扑去! 但是突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吸收着她引来的魔鬼之力! 云夕娇愕然。 她又忘记了,虞鹊从来就不怕魔鬼之力,甚至为此而生! 只见那无论是红莲之火还是幽冥之火全都伤害不了她万分,直直的飞入了她的胸怀然后融入了她的身体之中,而虞鹊像是吸收了极好的养分一样,皮肤光滑、红唇艳丽,竟然愈发的妖艳妩媚了起来。 她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还强忍着心痛继续招来了怨灵。 我就不信你可以收伏火焰还能收伏这怨灵!他们都是如厉鬼般的存在,只一只就能将你撕得粉碎,要不是得人提点我也不会使用如此禁术! 只可惜她完全低估了虞鹊的实力。 虞鹊学着师傅和先生,幻化出凌冽的气息爆发过去,将那满地的怨灵都撕扯了开来,他们的魂魄突然没了承载飘拂到了空中,她伸手将他们全部汇聚在自己手心,然后双眼猛然睁开对上天上翻腾的黑云,那云就像感知到了上神的意念一样,瞬间拨散了开来,露出了顶上的灿烂阳光。 从天而降的金色光芒倾泻而下直直的落在虞鹊的手心,那些原本暴躁不安的怨灵一下子的到了阳光的洗涤渐渐消退了身上的怨气和恨意,缓缓的沉寂了下去。 虞鹊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轻轻一个扬手,那怨灵随即飞上了天,被超度了去。 阳光普照大地,那原本饱受折磨的龙族人士立马清醒了过来,看着不远处高高在上的清丽女子,只见她随手一挥,天上立马像下雨一般洒下了点点金光,那光芒如此温暖又是如此的美丽,一下子将所有人身上的脏污和哀怨都消除了去,心中的恐怖和害怕也被一并治愈了,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新上神,不由自主的匍匐了下去。 云夕娇再不能忍受,又勾起了手指打算袭击过来,却不想这次竟然被虞鹊先声夺人。 “轰”的一下,云夕娇重重受创倒在了地上,发丝凌乱的散了一地,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以前前几个月还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怪叫一声:“你敢!你竟敢打我!” “有什么不敢的?”虞鹊难得霸气的说了一句话,抬手又勾出一抹金光轰然而去,云夕娇被猛烈的神力从地上被震的弹了起来,然后又狠狠的在不远处坠落了下来,这次她发髻尽散,狼狈不堪的倾泻在她身上,那残破的花朵从她发中掉落飘在了地上,花瓣散了开来彰示着她的垂败。 “这第一下是为龙族上下死去的人祭奠亡魂,而这第二下自然是为地狱里的亡魂而超度。” 云夕娇发了疯的爬了起来冲她喊道:“你去死!”伸手又要去勾起红光。 于是紧接而下的第三波神力轰然而至将她生生的弹到了空中又打了下去,她身形不稳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胸中郁结的气息顿时并不住的爆了出去,一口鲜血随即喷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虞鹊抬着头用不容抗拒的声音说:“这第三下则是为你父母教训一下眼高于顶的女儿,实在是不堪入目。” “太好了!”远处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声,虞鹊倒是被这个声音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谁高谁低,当初虞鹊使用过星落琴的故事早就在这几月中不知不觉中被大家传了开来,这次她竟然连神琴就没用就轻轻松松的打败了太女,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在他们眼中,云夕娇就好似那跳梁小丑一般好笑的可以,竟然去和一个刚封的上神叫板,简直是不自量力。 云夕娇完全不是虞鹊的对手,而虞鹊也不屑再和她比试一番,她抬头看到虞鹊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声音冰冷的回荡在她耳边:“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我不愿意杀生,你好自为之,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了。”随即她抬脚越过她径直往大殿走去。 “这天宫我就暂且帮你收了,等你哪天学会了尊重别人,体谅苍生我就还给你。”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一干夫婿进了大殿去寻她原本的目的——天帝和天后。 其他踩搞摆低的人们立马簇拥着虞鹊往里走去,还有一些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再没有一个人去关心曾经的龙族太女云夕娇,任凭她躺伏在大殿外面的地板上被风吹散了头发。 她不甘心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瞪视了一眼殿内,随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扬起了一阵微风,消失在了天宫之中。 你等着,今日的凌辱和上次的大婚,两仇并报,我定当给你一个痛快!也给我自己一个痛快! 下面那个是谁呢? 天宫背后有着一片不为人之的空虚之镜,平素几乎看不出任何波澜,和天空是一样的碧波万顷,但是熟知龙宫的人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看似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走到这里去的人都会莫名的消失,尸骨无存,而且每当月圆之夜这里都会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在这里其实有个隐藏的宫殿,而在里面,只有一个人。 刚才虞鹊那爆发的灵力正在龙族天宫范围之内,那波澜瞬间袭向四方,微微的波浪从外飘进了殿内,让宫殿内几乎沉睡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极为熟悉的力量……却又和以前的那个力量有着些微的不同…… 她不禁有些疑惑…… 他们不是早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不得出现了么? 精亮的眼眸中轻轻掠开了一丝光芒,还未待其起身,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子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姑姑,姑姑救我……姑姑……” 她一袭明亮的黄色缎衫却星星点点的绽放着朵朵红花,脚丫上竟已狼狈的不着寸缕,赤脚裸足的奔了进来,还没到达她的面前就突然倒了下去,似乎是被什么给绊倒了,也似乎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上座的女子不屑的望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开口道:“怎么了?” 底下的黄衫女子挣扎了一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一个踉跄有摔了下去。 “看你连站都站不稳,是谁伤了你?” 她不甘心的用双手狠命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希望它挣点气,却还是爬不起来,只得匍匐的往前进到那女子脚下。 低着头手心紧紧握成了拳头放在身边,她竟然跪在了那个女子身前,声音掩藏不住心中的愤怒。 “是她,那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就是上次我和姑姑说的会六界之法的女人!” 六界之法?难道是她? 上座的人聪明的将她所说的人和刚才感应到的人联系到了一起,那熟悉的力量让她不免一怔。 难道他们竟然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呵呵……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对谁那么好过了,我对你好一点好不好? 她轻笑出声,看着前方有些颤抖有些恐怖的女子勾起了嘴角微笑道:“是么?那你想不想打败她?” “想!”云夕娇自然是想的不得了,要不她怎么会伤得那么厉害还要跑到这个女人的宫殿里,她的可怕自己并不是不知晓的。 “那,当然是有代价的咯。你做好准备了么。”那个女人微笑着看着她,眼中一股浓烈的红色绽放开来,竟不容她拒绝。 “我……准备好了!”云夕娇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是么,那你闭上眼睛……”座前的人媚笑出声,随即就听的宫殿内传出一声大叫,然后又传出那个女人咯咯咯的笑声,再然后两个声音都渐渐弱了下去,慢慢的归寂到虚无。 他们远远地走来,脸色非常不好看几乎有些惨白的看着虞鹊,眼神里流露出露骨的嫌恶和不满,直直的冲到虞鹊的身前站定。 那个面生的男人瞬间跪伏了下去毕恭毕敬的行着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随即不等他们说话就起身又伏了伏旁边的男人,然后站立在虞鹊一众人等的身旁。 那诡异的举动让他们又是大为不解。 就算是天宫换了主人,但是参拜的话也应该一起参拜的?这两个人手拉手一起走了过来,必定是一对儿的,哪有只参拜娘娘不参拜天帝的道理。 “他们两位原先是仙后和仙帝。”萧炎栗突然从旁边冒出了这句话,一下子他们都恍然大悟了起来。 怪不得那么面熟呢,原来曾经在大婚典礼上见过,而且看了不止一会儿。只是这个仙帝和仙后怎么就坐上了天宫的帝后之位呢?难道龙族会服?天下会安? “不知是否还能称一声姨妈,姨妈近来可安好?” 萧炎栗这样一说,大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突然想起当初云夕娇所说的百年前的秘密,那前任天后的祖母就是以前的仙后,现任仙后也是天后的表姐妹,算是远亲,所以曾经的萧炎栗必然见过,而且应该尊称她一声姨妈。 “那当然是极好的。”仙后竟然没有了当初那一丝唯唯诺诺,现在的她大气磅礴好似天生的尊者一般,完全不似当年,所以一时之间他们才没看出个所以来。 回头她看向虞鹊,忍了忍,想到刚听人回报说她已经成为了第六位上神,所以没有说出那句小妖女,“不知道上神大人……为什么要闯入天宫,有什么话我们不可以坐下来谈么?” 第66章 讽刺 虞鹊皱了皱眉,她原本还真没打算杀进来,于是有些无辜的看着她道:“是云姑娘非要让我过了她这关才能进来的。” 仙后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个突然有些霸气的小妖女不太舒爽,出口有些讽刺了起来。 “那小女确实是被姑娘打成重伤的咯。” 虞鹊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放肆,上神面前能容许你这样说话么么?就算是打死了也是上神大人赏赐的恩典。”旁边的白泽和腾蛇非常给力的冒了出来,倒是惹得虞鹊有些下不来台面。 这气势好像太足了一点。 “呵呵,那就是了,上神大人竟然对我儿如此放肆,那我一位做母亲的却毫无建树只能忍气吞声,上神大人就是如此体谅苍生的么?”仙后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定然打不过虞鹊,于是换了一种语气和她较真。 虞鹊确实少了点底气,还是非常包容的接受了她的指责,抱以一个抱歉的微笑。 “对不起了,仙帝和仙后,我有要事恕不奉陪了,待会我派人去看看云姑娘,只希望你们劝劝她别在惹是生非就好。”说罢就不再看他们径直往他们身边路过。 仙后看着她即将远去的身影轻笑一声道:“呵,上神大人如此着急我也就不挽留了,我们也有急事会许久不回天宫,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想说,想必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也知道一点呢。” 虞鹊顿时停住了脚步回头认真的看向她的眸子,却看不透她的想法,于是眯起了双眼,审视般的打量着她默不作声。 突然之间她有个奇怪的感觉,比起天帝和天后,这个女人更加的深不可测,甚至以前都没有发现她也有那么的骄傲狂妄,会不会他们说的龙族背后之人就是她? 仙后看到她打量的目光顿时又笑了起来:“怎么,你是在怀疑我么?仙族谨小慎微可做不了什么大事。” 虞鹊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聪慧和心思细密,竟然能在一颦一言中就看穿了别人的想法,委实有些可怕,只可惜云夕娇可没学会仙后的睿智,只学会了傲娇。 “呵呵,不相信我么?我可以给上神大人提个醒,龙族天宫的后面有一道虚空之境,传言无论什么人、什么东西进去都会归寂为虚无,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但是每个月它都会传出凄惨的叫声,而据我所知,百年之前它曾经散发出极为妖艳的光芒,然后好像就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鹊听着她的话语眉头拧成了一团,她不清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上去好似是真的一般。 “你不相信就去问那地牢里的人,他们或许知道的比我更清楚。”随即不等虞鹊说话,仙后就带着仙帝往前殿走去,步速越来越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转角。 虞鹊估摸着她是思女心切,急于去查看云夕娇这个女儿,于是也未多想,回头继续往地牢步去。 慢慢走在路上,师傅倒是开了口:“这个女人不简单,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爬到了天后的位置,不错,不错……”师傅难得又吐了一句真言,倒是引人遐思。 确实,怎么几个月不见,这天宫大院一下子就易了主,而且易的那么的诡异那么不自然,竟然换成了仙族全权掌权,而那天帝和天后竟然被云夕娇打入了地牢,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夕娇怎么会对自己的亲身父母下此狠手? 在他们还在各自思索着这其中奥秘的时候,刚才那个不起眼的男人上前一步为他们解了惑。 “云姑娘接掌龙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原来的天帝和天后退了位,由着她的身世和能力,天帝和天后也未及多想迅速的做了退位诏书,三天之内就向四海昭示了云夕娇的身份,然后入主中宫,赐予了印牌,却不想在当天晚上就被云夕娇收取了身上的神力,然后命人丢入了地牢之中。随后过了没几天,她就将仙后先一步接了上来,大肆公告只认仙后一个母后,而且她有着龙族血液应该继承太后的位置,虽然四海之内皆是一片哗然,但是不知道云姑娘是怎么摆平了龙族四位长老,龙族之内并未引发斗争,所以这件事情也就那么结了,仙后顺理成章的坐稳了位置,然后又将仙帝迎了上来。现在天宫大院几乎都是仙帝和仙后在执掌大权,而云姑娘做的更多的事情却是每天都在修炼法术……” 这个人简洁明了的将这几个月的大事叙述了一遍,却是条理清晰、思路明确,让萧炎栗一下子起了疑惑之心。 那么聪明之人当初他在当太子的时候怎么会没注意到过呢?天帝虽然错事在先但是到底还是一代明君,也没见他提拔过这样一个人才,难道他一直被天宫给埋没了近百年? “你叫什么名字?”他随口问了一句。 “玉未。”那个不起眼的男人回答道,眼神看着地板毕恭毕敬的,好似想来是如此的谦恭。 萧炎栗只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疑惑着可能其实见过此人,于是也没有太在意就将这个人忽略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神中流露过了一丝淡淡的忧愁然后消失了去。 “如果说他们被扶持上来是云夕娇的意思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天后而没有天帝了,因为仙后是有龙族血液之人,她的祖母也是一名龙女,神仙世代通婚,所以她这个的身份比较好交代,而仙帝估计只能被委屈了去。”萧炎栗倒是理性分析了一下现状,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关联,也猜的十之八九,非常科学。 这样想来,仙帝和仙后什么身份,当初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就欣然接受了天帝和天后硬塞给自己的一个孩子,且不说这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孩子要怎么交代,保不住就会让别人觉得仙帝和仙后在外互相给对方带了绿帽子,而且这个孩子最大的问题是她摆明了过了百年之后就会无条件的要了回去,他们完全是苦力却的不到任何优惠。 这样来说,恐怕他们在预备接受之初,一早就存了这样一个心思,希望藉由云夕娇而让自己的仙族发扬光大。要让她因为自己的生世故事和她的亲生父母反目成仇简直太过容易,只要仙帝和仙后百年来尽心尽职的对云夕娇关怀的无微不至,就不难让她中刀下马。而云夕娇果然生的天骄地贵,毫无悬念的直直的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中而不自知,完全不顾结果的一上来就彻底革除了天帝和天后,打入了牢狱,然后光明正大的将仙后扶持成了母后。 只是,她是否有哪一天会彻底清醒过来,认识到自己从头至尾只是被所有亲近的人给利用了呢? 虞鹊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有点同情起了这个天之骄女。原来作为一个生来就尊贵的人有时候也不见得能活的多么滋润,天上地下到处都是阴谋和诡计,而她又到底是中了谁的圈套、谁的阴谋呢? 不禁有些迷茫的抬头看着萧炎栗,“好,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甘愿跑到龙族来称王称霸,你们神族真有那么好么?”虞鹊歪着脑袋询问着萧炎栗,大大的眼睛扑闪了一下,丝毫不掩饰着自己的可爱。 “呵呵,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但是世人可能都觉得神族乃是六族之首,而龙族又是神族之首,所以甘愿为其奉献全部……”萧炎栗温柔的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却流露出一次自嘲的微笑。 人总是要经历过了失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拥有,什么是真实而什么才是虚无,不是么?凡夫俗子总是在为世间的名利而争名逐利,却不知这些全都是浮云。 虞鹊看着萧炎栗走神的神态,歪了歪小嘴,摇了摇脑袋。 “是,大概是我不太能理解……我其实完全不爱现在这个身份,在我眼里,我只希望你们一切安好,所有人都安好,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如果要给我现在的身份加上一个责任的话,那就是天下苍生一切安好,恩,这就可以了。”虞鹊轻轻道出了自己那平和的梦想,立马给所有人带来了一股暖流。 那包容的情怀、温柔的心思正如那温暖的春风一般,抚遍了大地。 地上倒没有虞鹊想的那样潮湿泛着霉味,只是隐隐的泛着血水的味道。 虞鹊的胃部略微的不适,阵阵恶心的感觉反胃了上来,令她不由自主的扑在了月醉玉的怀中,才略微好转了起来。 小狐狸只觉得她是不适应这肮脏的环境,于是温柔的问道:“娘子要不别去了,让萧炎栗一个人去问也不是不可以,你信得过他的不是么?” 虞鹊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虽然说的简单,但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假以他人之手,轻轻挣开了小狐狸的手,然后顿了顿身形往内步入。 只是无论他们再做好什么准备走进去,还是不免被内中的残忍景象所惊吓到。 萧炎栗急忙伸手去挡住她的视线却还是晚了一步,虞鹊已经看到了那惨绝人寰的情景。 她只觉得她的瞳孔不断的放大再放大,一阵呕吐的感觉袭了上来,她险些摔倒了下去,被小狐狸一把掺住拖到了一边。 “轰……”最后一朵烛花绽放了开来,整个地牢像白昼一样的明亮,虞鹊一下子不能忍受那样的明亮,抬手去遮挡了一下,可是从指缝中露出的光芒还是刺痛了她的眼珠。 她不住的摇了摇头,宁愿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 人……全是人的手臂……腿脚……还有各种内脏和皮肤……悬挂在屋内……而那天帝的整个人都被装在了一个花瓶一样的容器里。 虽然这不是她的父母,但是她还是忍受不住那血腥的感觉。 她看到那鲜血从那刻着扭曲花纹的瓶子上不断的向下流淌,不知道那花瓶里是不是放了什么蛇虫鼠蚁,竟然有一丝一丝翻腾的感觉,而天帝正是因为这阵翻腾而大呼小叫,脸色惨白。 头发凌乱的他缓缓抬起了头,面颊上竟然布满了凌冽的刀纹,深深浅浅的画满了他整个脸颊。 第67章 接生 而放眼看到天后,她倒是略微舒缓了一口气,相对来说天后估计只被羞辱了皮囊,她全身裸被扔在了一个牢笼之中,奄奄一息,好似是昏厥了过去,但是身体完全、脸蛋正常,只是脸色显得非常惨白,头发披散看上去也十分落魄,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她那倒伏的姿势比较诡异,让虞鹊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看来云夕娇对自己的母亲还算不是太残忍。 她她听到了脚步声连头都抬不动一下,却是用力的将手上的东西伸了出来,嘴巴里嘤嘤唔唔的不知道想表达一点什么,虞鹊顺势就朝她的手看去,突然她发现天后的手上抓着奇形怪状的柔白色东西,已经发了臭,那恶心的气味飘了过来,令她胃部又不适了起来。只不过她身边还不止那柔白色的一坨,还有好几坨类似的东西,有一些硬邦邦的已经裂了开来,而有一些已经发了黑。 啊! 那是什么? 虞鹊竟然看到一坨血红血红的小肉似乎刚刚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不久,半挂在地上,而那牵连着红色的东西的另一头正堪堪的落在她的下面。 “不……啊……” 虞鹊再忍不住了扑到月醉玉的身边疯狂的吐了起来,那胃部不停的痉挛不停的抽搐,一刻不停的提醒着她刚才看到的画面。 她学医时间也不短,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她还真帮别人接生过,虽然只是帮着稳婆烧个水、递个剪子,但是……她怎么会看不出那是脐带啊! 那她手上的会是什么?当然是人的胎儿啊! 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怀疑,只是这事实正明明白白的告诉着她不久之前发生了什么。 难道……难道云夕娇为了报复天后对她的出生不负责任,生下了她却不要她,就找了男人来让天后不断怀孕,然后迫她打掉自己的亲身骨肉么…… 天哪…… 她再忍受不了这残忍的一幕径直跑了出去……留下萧炎栗紧咬着嘴唇,身形恍惚了一下。 月醉玉和萧炎栗对视了一眼之后也立马追了出去,白泽和腾蛇一分为二,一个留下照看,另一个也去看顾了虞鹊,屋子里不消一会儿就只留下了四个人。 “颜儿……颜儿……颜儿……为父的对不住你啊……” 天帝尚还能讲话,禁不住老泪纵横的哭着看向萧炎栗,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直直掉了下来,还没有手可以抹去他脸上的痕迹,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免动容,况且他们又是萧炎栗的养父养母,怎么说都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扯长大的一对璧人,萧炎栗再看不下去,伸手就要去帮他们解开钳制。 “且慢!”雪袍先生一句话就将他钉在了原地,他上前一步眉头微皱的看着天帝和天后,语气中也有一丝不忍:“恐怕你暂时还没有办法解救天帝。若我猜得没错,天帝所待的瓶子里有剧毒,轻易碰触不得。他的生命不仅是被瓶子里的那些东西所啃噬和消化,也在被他们所滋养眷顾,如若离开了那个瓶子,他立马会失血过多惨死当下。” 萧炎栗被先生所说的话狠狠的抽了一下,即便是知道这是自己的仇人也难免有些不忍。 云夕娇到底是对他们有多恨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实在是不能想象。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天他么?还有……”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天后,最终还是没有再称她一句母后。 “恐怕天帝还要在过几天,我需要配置解药,还需要准备接上肢体的法术……其中有几位药都非常珍贵,恐怕要遣人去寻来九河神殿上的青莲姑娘帮我带些草药过来,努力准备的话,估摸也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萧炎栗听闻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必是黎源初一届医仙对救死扶伤之事不会轻易开玩笑,所以也不会欺骗他,看了天帝一眼,只能这样了。 “但是天后……可能较为容易。”先生缓缓走近了几步,轻轻审视了一下天后的近况,眉头紧拧严肃的说:“她只是失血过多、体质虚弱,但是并未中毒也没中任何法术,只需假以时日好好调养,还是可以恢复起来,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说,恐怕不能恢复如初,而且也极难再次生育了。”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忍直视下去。毕竟是一个曾经高贵过的女人,她自己也不愿意被陌生的男子看光了去,就算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医者。 天帝一见天后有救,急忙扯开了嗓门,用嘶哑的声音大声的求着先生:“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不救我也无所谓,我已经这样了,活着不如一死,但是她还可以继续活下去,求求你……颜儿,我也求求你,一定要救一救她,怎么说我们也抚养你一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萧炎栗没有说话,紧咬了嘴唇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天帝见此愈发用力大叫了起来,连着激动的身体,那瓶子也有了一丝颤动。 “颜儿!颜儿!求你了,颜儿!如果你恨我们,就把你的恨发泄在我身上,我死不足惜,如果我死了你愿意谅解你曾经的母亲,那就冲着我来,求你……求你了……” 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帝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原来的儿子,悲哀动容让他也有些不忍拒绝。 “要我们救她也行,那你拿什么来回报我们呢?”这时,小狐狸不知道怎的就出现在了门口,缓缓的走了进来然后咄咄逼人的看着天帝。 “你们说!你们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们!我还剩下什么,只要现在的我还办得到,你们说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们救一救我可怜的人儿。”天帝叫的嘶哑,声音回荡在血腥的地牢之内久久不停。 “那你就说一说,当初是谁指使你对云羲上神和星落上神赶尽杀绝的。” 天帝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任凭身下的血水不停的翻滚他都忘记了尖声呼叫,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双眼瞪大,嘴唇微张,失血的脸色和着发紫的嘴唇无不昭示着他此刻极其恐怖的心里。 “不……”他颤抖着嘴唇憋出了那么一句话。 “不?”小狐狸勾着性感的嘴唇抬头用狐狸眼轻轻瞥了一下他,用手指勾着自己的发梢,不屑的继续询问:“那你不想救她了?” 天帝随即恍惚的看了一眼天后,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倒伏在旁边一动不动,彰显着她所遭受的苦难,他的心狠狠的被抽了起来,痛得无以复加,失去手臂和腿脚的身体也仿佛狠命的痛了起来,像是被撕筋扒皮一样的痛苦,让他禁不住又留下了一滴眼泪。 对不起了,婉儿……我不是将你弃之不顾啊…… “不,我不能说。”天帝咬了咬牙,摇了摇头,一口否决了他们的说法,让月醉玉一干人等大失所望。 “什么?第六位上神?” “是呵,是不是有一种想抱紧上神大腿的感觉?”小狐狸挑眉反问了过去。 天帝听闻虽然是大为震惊,但是震惊过后那明亮的眸子还是暗了下来,坚定的说:“不……不行……不行啊……你别逼我了。” “逼你?我刚才还真没逼你。不过如果你那么想要我逼你的话……”小狐狸看了一眼身边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又挑了挑眉,狐狸眼眯起轻轻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要出去把今天的份额拿进来赏赐给她?” “什么?!你说什么!不要……不要啊,她身体尚未恢复,求你了不要啊!”天帝一下子惊慌了起来,极为恐怖而扭曲的盯着月醉玉,神态恐怖、表情狰狞,让小狐狸都不愿意多看下去。 他轻轻的转过了身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用无辜的声音说道:“诶,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么,情爱乃世间极乐,思之若渴、甘之若饴,我觉得天后会非常享受这个机会,毕竟人生苦短,怎么能不及时行乐呢,你说对。” “不!你不可以这样!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永世不能超生!” 天帝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就算有,那人也立马成为了他刀下亡魂,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失去了所有,手不能提脚不能举,龇牙列齿的只能对着眼前挑衅示威的小狐狸不停的咆哮却不能伤及他半分半豪,所以那言语也是相当的无力,搏不了他任何的兴趣。 “啧啧,可惜你叫的很是响亮却让我看不到任何的实际行动。看来你们之间不过如此,许是根本不像世人所说的一样琴瑟和谐、恩爱无间,是天上地下的一双璧人,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一对怨偶,你悄悄告诉我是不是你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想整的她比你多惨那么一丢丢,好让你的心里平衡一些又平衡一些?看来天后受的苦难还不够多,我觉得还可以再来几次让她多多体验人间极乐才好,你说对么?” “不!你这个王八蛋,不要脸的小兔崽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不许动她分毫,要不我做鬼了也不会放过你!” “诶,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两人几乎一个德行,第一眼看上去高贵优雅,第二眼就变成了俗不可耐,后来的第三眼、第四眼我简直看都不愿意去看,嫌弃的让人嗤之以鼻,果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怪不得小龙你不要呢。”月醉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装的非常轻松的样子看了一眼萧炎栗,谁都知道他说的自然是那个骄傲的云夕娇,那萧炎栗曾经的未婚妻。 萧炎栗倒是温柔,没有吐槽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看着天帝缓缓道:“父王……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儿臣。” 天帝刚还在骂骂咧咧着立马又震惊的消了声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养儿,恸哭的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颜儿……你……你救救你母后……” 萧炎栗看着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忍,如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或许他真的会脑子一热就将他们放了开来,幸好有月醉玉进来问了那机句话让他明白了他突然被支使进来的缘由,不免和着月醉玉一起询问起了自己的养父母。 第68章 不肯松口 “如果父王要自救的话,还是告诉我们当初发生的林林总总。” 天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振作不起来,他心痛的盯着萧炎栗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选择了沉默,再不发一言。 萧炎栗见此也没有说话,先生也没有挪动半步,所有人都静默的看着天帝,月醉玉倒是忍不住了。 他咄咄逼人又拐弯抹角的侮辱了天帝许久,天帝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禁不住的颤抖和咬牙,既便是如此的痛苦,额头上早就流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汗水,他还是强硬的再不打算吐露一个字。 月醉玉有些失望。 他原本是去安慰虞鹊的,但是虞鹊支开了他让他去盯着天帝,于是他向虞鹊拍了胸脯保证必须完成任务才回来的,没想到这个老狐狸的嘴巴倒是紧,怎么死活都撬不开来,不免有些烦躁。 “你到底是说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狐狸!不愿意说的话看我不用上所有的酷刑大法让你招供。” 天帝冷哼了一声道:“我还真是所有的都见识过了,你再来一遍我也无所畏惧。” 月醉玉看着满室满地的狼藉不免的心虚了去,他想他再残忍估计也比不上那高傲的云夕娇。 虞鹊在外面也得到了白泽的汇报,她不免又急又怒却不敢再次进去观看那惨绝人寰的场景,于是命人传话进来说明日再议,她倒要看看那曾经的天帝可以硬撑多久,她等着他的求饶。 遂一干人等退了出去,也未对天帝和天后做什么处理,就那样将他们晾在地牢,等待着他们自己的招供。 虞鹊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逼问最直接的人的方法被断了去,她还有其他的办法。 天宫大院那么多人,总有几个老人的,他们总会知道一些内幕和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她立马安排了下去,召集了宫中所有年龄大于百岁的宫人,打算来个大普查,只可惜普查之下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结果,天帝大概是早就做了打算赶尽杀绝,于是剩下的人里要么全然不知请要么就是新近的不足百岁的人儿,让他们讪讪而归。 这心情郁闷连带着她好几天觉都没有睡好,她一度精神恍惚非常嗜睡,每天中午都要补眠一下下午才能勉强稳得住身形。而且自从她进了地牢之后莫名的学会了晕吐,虞鹊竟然一发而不可收拾见到各种东西都会反胃,连着好几天她都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小狐狸急的到处跳脚。 源初先生见此总觉得不太安生,几次想去给虞鹊诊个脉,却被虞鹊连连拒绝了回来,只道是她自己也略懂医术,知道自己是心理原因,努力克服一下就没有大碍了,也就不再麻烦先生了。 为此黎源初也失眠了好几天,不太高兴。 先生心情不好,小狐狸忙的晕头转向,那不靠谱的师傅自然是不靠谱的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了,只剩下一个萧炎栗帮她分忧解愁,扛起了天宫各种事务的处理。 也幸得他原本就是一个太子,习惯了各种繁杂事务,而且原本就熟知天宫上下的一切事务,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不多一会儿就将所有积压的东西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把他们几个人的起居事宜也都安排了下去,顺顺当当的住了下来。 等一切办理妥当,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仙后、仙帝和云夕娇在一夜之间就消失无踪,他们既没有回到仙宫,也没有出现在任何龙族之人监测的到的地方,不免让他们心存疑惑。 那么大两个人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联想到云夕娇在对付他们的时候的种种变化,他们不由得又担忧了起来……难道他们勾搭了什么外人,亦或是投靠了什么魔鬼之道,萧炎栗再坐不住,一肩扛起了抵御外敌的各种工作,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再无暇顾及他的新婚小娇妻。 他的呼声顿时水涨船高,龙族上下里里外外都在传播着他的丰功伟绩,很多聪明的人立马想起来他其实也是天赋神权的转世金龙,为什么不能当下一届天帝,甚至神族的其他种族也都竞相推举他成为理想的王者,让他也有些无奈的纠结。 早在来这里之前他就打算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任凭天高鱼阔,他只愿远离一切纷纷扰扰只与自己喜欢的女子远离凡尘、远离世间,如飞鸟投林、鱼入大海,从此以后哪怕与草木同朽,也只自由快活,却绝未想到此生此世还会继续当他那倒霉的龙族太子,不由的有些烦躁了起来。 只不过他是在归他烦恼了,虞鹊可一点都不烦恼甚至非常兴奋。 她立马上书一封去给娲女娘娘,询问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国不可一日无君,那神族也不能一日无帝,她私心里希望给萧炎栗讨回一个公道,所以推举他成为天帝完全是实至名归。她尤记得当初问他的那句话“看来还是小金龙你比较适合做一个帝王,要不我把这个天帝之位抢下来交给你把玩一阵,泄泄心头愤怒?”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祖母大人的支持。 幸而祖母大人非常与时俱进,迅速回了几个字,只道是你自己看着办,就撒手不管了。 这下她是开心了,随即寻了一天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日子,以上神的名义颁布了一道天令,命萧炎栗接掌神君之职,承天下之众望所归。 萧炎栗只能哭笑不得的接受了去。 “这里不适合使用红色的,换成明黄色。” 她一路走一路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跟在她身后的白泽随即转身对着另一位下人吩咐道:“赶紧让品饰院和翠衣阁将这些根据上神大人的意见修改。”来人领命而去。 她指使者宫人们将天宫大院装扮的热热闹闹的,务必美轮美奂体现出她的品位,又找了许多能工巧匠帮忙赶制各类衣饰,一定要衬托出萧炎栗的俊逸爽朗和王者气息。 萧炎栗已经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女们骚扰了两天了,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将她们都给支使了开,自己踱步去了虞鹊的宫殿。 这个把月里他第一次烦躁不安,他有些委屈也有些不甘,说不清道不明。自从醒来以后他是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对她的占有和霸道,任由她随心所欲的去保护她爱的所有人,他也尽力陪伴着她守护着她爱的所有,但是到了今天,他突然有些慌了,他不明白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所以急着将自己赶走,让自己被那么多事情缠绕再不能跟随她的左右。 而这些,他不愿意。 他越想越乱,这几天脑海里都是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的乱事,换做是以前的他定然不会去思考那么多,想做就做想说就说,所以才会去抢婚,才会发生了之后那么多事情。所以他明白自己急需开解,想要从她口中确定着自己的地位。 急速的步了出去。 “恩,这里就这样正好,不要再继续摆弄了。” “那里在上去一点,恩恩,再上去一点,好了好了,就这样。” 远处虞鹊的声音越来越响,那清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传来让他的心顿时安了不少。 “诶哟,什么啊……”虞鹊往后倒退的时候脑袋直直的撞上了什么东西,她轻呼一声往后看去,突然看到了一抹明黄的俊逸,脸上顿时绽放了笑容。 她笑得灿烂,萧炎栗看得舒心。 “你怎么来了?明天就要登基了,你东西试过了么?还满意么?不满意我叫他们继续去做。”虞鹊一见来人就叽叽喳喳的欢乐了起来,顺势腻在了他的怀抱里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温暖。 “有事找。”萧炎栗一见她的小动作就没了脾气,暗自感叹自己真是越来越纵容她了。 “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明天之后再说不行么?我现在很忙,你也不应该闲着啊?那件衣服试过了没有,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你有没有看过?”虞鹊在这方面情商确实不高,许是遗传了她母亲的基因,显得呆呆笨笨的,明明看见萧炎栗避开了那个话题她还巴巴的继续询问,一句话都说不中重点,不由得让所有人为她暗自着急。 萧炎栗自嘲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白泽和腾蛇,他们立马明白了过来,遂不等细说,他就拽了虞鹊飞快了回了寝殿。 进去,关门,他将她顶在房间的柱子上,火的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对上她,虞鹊嘴巴张了一张,好一会儿之后才问出那句“你怎么了?” 萧炎栗顿觉有些好笑。 “不怎么。”他无奈的回答。 “不怎么你拉我进来干嘛?外面还忙着呢。”虞鹊总觉得这样呆在一间房间里又不免让她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有些心慌的推了一下他,可惜他将她圈的紧紧的,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 “有话问你呢。”他温柔地说道。 “恩……你说……说完了赶紧去准备,明天应该会很忙的。”虞鹊微笑了一下看着他,心中倒是有些忐忑。 “看你这意思好像想立马把我赶跑了似地,我就那么不受待见么?”萧炎栗有些委屈的看着她,虞鹊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不知为何,自从她和小狐狸有了亲密接触之后她也一直有意无意的在避开小金龙,她其实也很矛盾,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什么身份来对待他,即便是娲女娘娘已经给他坐实了身份,她还是觉得有些心虚,总觉得怎么做都有问题,怎么做都亏待他,所以这次她才那么的认真,拼了命的想要给他一个完美的仪式,希望以此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她当然明白这些全然不够他对她的付出,但是这是她至今为止可以做到的全部,于是她拖着不是很好的身体天天折腾在这些事上,甘之若饴,到不想他反而觉得委屈了。 “那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就陪你聊聊天可好。”虞鹊温柔的一笑说道。 “就只有聊聊天么?”萧炎栗还是不太高兴,强忍着没有放上脸皮。 第69章 喜欢的心意 这下虞鹊有些下不来台面,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萧炎栗对其他的事务不见得有多么的敏感和上心,但是他对虞鹊倒是了如指掌,只她一个眼神他就明白的八九不离十。 他暗自咒骂自己太过着急,怎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到如此境地,一把将自己的可人儿抱在怀里,紧紧的生怕失去了她,沉默许久再没下文。 虞鹊被他的温暖浸泡许久,也轻轻的环抱上了他的腰肢,落在他的怀里和他紧紧相拥。 两个人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双目轻轻闭拢,由着身体的感觉让双唇相依纠缠了起来,那柔麻的感觉立时穿过了唇瓣直击心头,虞鹊不免呻咛出声,然后被萧炎栗给吞入喉中。 这次再不似神魂中的缠绵悱恻,也不如酒后那妖娆万千,最原始的感觉配合最羞涩的接触,立马让两人沉沦了下去,许久之后才渐渐分开。 虞鹊的脸蛋涨得通红,低着脑袋缩在他的怀里,生怕一个抬头就泄露了自己真正的心声,而萧炎栗也只紧紧拥抱着她,轻轻的勾起嘴角,眼睛微闭,享受着刚才的旖旎时光。 两个人又沉默了许久,萧炎栗才轻声打破了这甜美的时光。 “你……还喜欢我么?”声音轻柔确实带着一丝哀伤。 虞鹊立马抬起了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萧炎栗低头,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耳语:“我怕你急着把我赶走,所以才让我接掌了龙宫,不过刚才,我觉得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他不置可否,有些哀伤和自嘲。“其实我就是打算问你那么一句话才把你拉进来的,你不会怪我。” 虞鹊的心头却被他的一句话骚扰的半天不能平复,那原本温暖的心顿时像是被什么绞痛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怪她粗心大意,她从不知道萧炎栗竟然会这样想,她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样的仪式可以补偿她对他的亏欠,却不知反而适得其反,让萧炎栗的内心愈发的纠结了起来。 她连忙摆手,在他怀里急急解释:“没有……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要我怎么说……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的……”她越想解释清楚就越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她还不是那么的笨拙,知道将最关键的那句话给说了出来,一下子小金龙就开心了一大半。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他温柔的伏在她的耳边说话,虞鹊却是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我……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也不会不喜欢你,我没把你忘记过也不会把你忘记……更不会将你撇下……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很烦乱……”虞鹊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萧炎栗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弯眉,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动。 虞鹊却继续说着:“这些话我从没对小狐狸说过,他占有欲太重我不敢对他说的太多,怕说多了他又要翻天覆地的大闹一场。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情,我那些搞不清的身世和理不清的红线……太多也太烦乱……我有时候也在想,能不能索性撒手不管,但是我又不想这样……我总想什么都做的最好谁都不要亏欠,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伤害了更多的人……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所以才让你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诶,萧炎栗叹了一口气将她又抱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没事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倒让你说了那么多话倒是我不心安了……其实你就是太好了所以才让人觉得不够安心……” “那要怎么才能让你安心呢?”她天真的反问。 萧炎栗微微迷茫了一下……安心……或许对他们来说,安心就是自私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但是他明白她的柔情和义气短时间内不会做到这一些,不免讪讪的反问:“如若有一天你必须在我们之间只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虞鹊不禁哑然,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突然之间她才明白,她习惯了所有的人照顾她,关心她,理所当然的承受他们的宠爱和帮助,也理所当然的获得一分就回报一分,但是这是别人所要的么?至少,眼前的这个人就迷茫和纠结着。 但是若果说到要选择的话…… 她最初遇到的人就是他……而她也为了他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她几乎有些脱口而出那就选你……却在最终仍旧没有鼓起勇气就那么说了出来。 她欠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情,别说欠了师傅和先生百年的养育之情,就算是小狐狸也早已纠缠许久再分不清你我,这些情债还不清道不明,若果现在要抛弃了所有的人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对谁都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呢。 她和萧炎栗对视了一眼之后,无奈的别开了眼神,躲避着他的追问,而萧炎栗自然像明了了她的回答一样又叹了一口气。 “不要多想了……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和你相伴一生,永不离弃,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多想了……” 虞鹊顿时被说的没了脾气,一句都反驳不起来。 良久,她轻轻问道;“但是这对谁都不好是不是,就像当初你对我和云夕娇一样,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萧炎栗缓缓一怔,再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也沉默了下来。 这次换成虞鹊开心的勾起了嘴角乐呵呵的看着萧炎栗了,他被看的有些发毛,奇怪地看着那可人儿。 “那就是了,难道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打劫么?你可以这样做一次我也要和你叫上一板!”萧炎栗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不免酸涩而无奈。 “打趣的呢,你怎么那么扛不住?以前不是只有你捉弄我的份么,现在怎么倒过来了?”虞鹊径自继续调戏萧炎栗,却是仔细的盯着他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看到萧炎栗有些失神,她拉上他的大手温柔道:“说笑呢,你还当真。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告诉我,我的每一次成长都是因为你,无论是甜酸苦辣还是刀山火海,我的生命里因为有你所以才会变得那么的精彩,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 “我可不想要感谢,你明白的……”我想要的其实更多。 萧炎栗撇了撇嘴,适时的插进了一句话。 是呵,这才是她喜欢的小金龙,敢爱敢恨,俊逸飒爽的小龙,温柔的小龙。 虞鹊贴了上去直接在他唇上唧了一口,笑着反过来调戏他道:“你吃醋了……” “恩……”萧炎栗不躲不藏就那么承认了。 “那真没劲,你竟然就那么回答我了,害我准备好了很多调戏之词都没用上,该打。” “你来打啊”萧炎栗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桌子上面然后亲吻了下去,双唇搅动,缠绵悱恻,清风透过未及合拢的窗户透了进来,满室柔风妖娆,衬的一片旖旎。 “啊呵呵,别闹” “不要,让我亲亲” 虞鹊抬手轻轻敲打着他的胸膛,小金龙柔柔的抵挡了她的粉拳,两人互相调戏着亲的热火朝天,几欲突破那层薄薄的底线,虞鹊的衣衫半松的裸露出半个肩膀,一只脚跨微微抬了起来跨上了他的腰肢。 萧炎栗冲动中抓起了她抬着的小脚,虞鹊身形一个不稳就往后倒去,桌子上原本放着茶壶和杯子,在她的惊动之下双双跌了下去,只听“哗啦啦……”一声,满室静默。 两人再没了刚才的好情致,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之中,纵使萧炎栗很喜欢很喜欢虞鹊,也一度很想和她神魂合一,但是横隔了那么多道阻碍,他不免有些别扭,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急忙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遂拉着她走出了内室。 房内的一切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一样无人知晓,远处树荫下的小狐狸自然全都落入了他的眼帘,他的眸子灰暗无光,想生气却又生气不起来,看着和衣端庄的二人,他独自一人在大树下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他们步了出来之后并没有往大殿走去,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外面的树林里散起了步,两个人都不知道用什么来打破那静默的空间,于是都选择了继续沉默。 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步到了龙族地牢附近。 自从那天在天帝身上问不出什么之后她就不曾再踏入地牢半分,反正她也受不了那个场面,于是就遣了先生去照顾了他们一下,算是她对苍生的体谅之情,只是她自己再未曾露面。 但是为什么现在里面还是会传出赫人的声音,竟似乎比原来的惨叫更加厉害。 萧炎栗也皱了皱眉头。 虞鹊有些不太舒坦,正欲离开,却听闻远处刷刷的响声,两个人影从远处步了过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虞鹊和萧炎栗这才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里应该布满了守卫怎么突然之间就撤了哪儿多防守,一个人影都不曾看见,眼见着那两个人缓缓的接近,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小金龙拉着她飞身上了旁边的一颗高树。 两个身影渐渐靠近了过来,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虞鹊正欲舒出一口气往下跳去,被萧炎栗一把抓住堵上了嘴巴。 她略带惊异的看着萧炎栗,再不知他究竟在想点什么。 下面却传来了耐人寻味的声音。 “墨言,今天你给他带了什么好吃的?” “还能有什么,左不过是一些寻常玩意儿,怎么能和那小刁妇相提并论。” “我倒是觉得你比她更厉害,这毒是用的愈发的出神入化了,看他每天叫的那么凄惨你是不是很高兴?”虞鹊倒是一愣,从未听过先生将一件那么恶心的事情说的那么优雅,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魔鬼一般,竟有丝丝惊讶。 “哦那难道你是想说你手下留情了么?明明是你的把戏比我还要厉害好不好?”师傅剔着牙齿无辜的冲他说道,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 “过谦了,我怎么比得上你呢,魔王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中的咒,生生的从一个俊美小生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恶的糟老头子,真是可惜了你原来的那身皮囊,本还可以给我做一味药物也好。” 第70章 魔王和鬼王 师傅冷哼一声,对着他轻轻瞥了一眼,道:“说到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么多年了,你就没找到一个帮我解开法咒的方法么?” 这句话倒是让雪袍云纹乐了起来,难得的笑的灿烂:“这还真为难我了,你要是真有兴趣去找那只麻雀不是更简单,明明是上神给你下的诅咒,你让我一个小鬼王来帮你解咒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虞鹊和萧炎栗对视了一眼,即便是她知道自己的师傅和先生略有鬼,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过他们会是这样的人。 竟然是魔王和鬼王! 怪不得他们平素使得法术非常妖孽,竟然是经过遮掩的魔鬼之术。 只见他们轻巧的步入了地牢,虞鹊和小金龙一跃而下,继续掩藏了自己的气息跟了进去。 师傅一进去就大大咧咧的朝着天帝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我说天皇小弟,我又来看你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长脸啊?” “哼……”天帝狠狠的瞪视了他一眼,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哟,今天还长骨气了啊?那甚好,我刚捉了一条七彩八脚蜈蚣,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源初试个毒?” 天帝听闻立马颤动了一下,连着那个花瓶一起抖动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愤怒道:“你……你……你!不得好死!” 这天上的蜈蚣本就毒性异常,七彩蜈蚣更是其中最厉害的品种,而他竟然想把这条蜈蚣丢入自己瓶中,天帝顿感不妙。 “诶,你就咒我,不过我可告诉你了,越听你发咒我就越欢喜,谁叫你以前也不做好事呢?”师傅阴邪的笑着,随即将那条大蜈蚣扔了进去。 蜈蚣聪明的很,一找到腐败的气息就朝里面钻了过去,不消一会儿就听到了天帝凄惨的叫声,小金龙在暗处轻轻堵住了虞鹊的耳朵,才让她没有惊叫出声。 “啊!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我什么时候的罪过你们,竟然要让你们对我下此狠手!”天帝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但是先生和师傅却好似是理所当然一样,他们看着天帝只淡淡的看着一切,微笑了一下。 “求……求求你们了……不要再伤害她了……”原本躺伏在地上昏厥过去的前天后终于醒了过来,艰难的向他们爬去,希望为天帝求饶,她枯朽的手臂拖着惨败的身子,挪动了一会儿就再也动弹不得。 先生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抬手扔出一个瓶子,这个瓶子顿时冒出了一股邪气,随即从中出现了几个人影,那几个人影长得龇牙列齿般非常难看,身上的皮肉都存着腐败的气息。 “难为你那么为你夫君着想,我自然要赏赐你多一点东西。”他清冷的口吻却包含着一丝寒气,让远远地虞鹊也不禁发毛。 天后看到了这些个人影之后立马吓得脸色苍白,还不及呼叫就被他们生拉活拽的拖了起来,往一个阴暗的角落走去。 “不!不要!不要啊!”天后拼命的呼喊,用力的挣扎,可惜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来帮她,她一个人双手难敌众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们联手拖到了角落,然后俯身压了下去。 “不!”她高声呼喊:“你们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随即她的声音就小了下去,再不曾听到什么。 只是那声音并不由着她的意志而转变,天后娘娘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又哈哈大小,一会儿又媚声娇气的大声喘着气,而天帝也在此时被痛的大呼小叫,一时之间这里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报应!” “我到底得罪了你们哪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天帝大呼小叫着,天后嘤嘤的高潮并着哭泣,先生看了一眼那肮脏的场面,丝毫不为所动。 他沉静的笑着,眼神透过天帝望向远处。 “你可还记得黎离这个人?” 天帝尚在痛楚中,一时并没有搭话。 雪袍先生缓缓看了他一眼,径自继续说着:“神裔五大血族、凤凰、神龙、九黎、烈山、天极一直相安相守,和睦亲密,百年之前都还相安无事,但是现在仅存两脉,若不是凤凰一族聪慧伶俐,远远抛开了世俗再不踏入,要不凭借天帝的性情,想必也早就被你给绞杀了去?” 天帝终于从疼痛中醒了过来,闷哼一声表达着他的不屑。 “也难为凤王虽然无欲无求,却还是明着暗着里要听你命令,当初我们在花树那里生生被凤族大军给拦着,莫不是还有你半分功劳么?” 天帝继续冷哼一声,言语中完全看不起他。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若不是有上神在背后力挺,你完全伤不到我分分毫毫!” 先生微微勾动着唇角,不免无辜的看着他。 “是,我是伤不到你,不过那也是以前,不是现在。现在你不过是一个半人彘,我想要你的命是分分钟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天帝原本气急,被他这一句话一说竟然没裂脾气,他扭动着身子抵抗着身上的剧痛,再不愿意出声表达着自己的痛楚。 “你是谁!你是哪一个的遗孤!” 天帝这只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白衣的行为,立马想到了刚才几乎忽略的那个名字。 黎离? “难道你是九黎后裔?”他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九黎势大,彪悍骁勇,他们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使他们成为神族的天生勇士,以前神族的战将可不是现在的凤族,也不是龙族,而是九黎。他们每个人的身体中都孕育着强大的兽魂,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看到的一切,但是却生性平和,在强大的战力之下还保有强大的医术医灵,令人望而却步。所以当他第一次登基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这个族类,即便是他们从未想过夺位,也从未争过一分一毫,他依旧下了狠心将他们赶尽杀绝。 那个时候天空都被染成了半片血色,要将战将九黎之族赶尽杀绝并非那么的容易,他编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说他们猥上神,然后仗着保卫上天的名义带领着其余四族攻向九黎。 九黎之人想来和平温柔,不想被天帝莫名斩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落了先机,虽是神族战将在落尽先机之后他们竟然还能绝地反攻,几乎将战事都给你转了过来。 那个时候天帝都害怕了起来,几乎有些拿捏不住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情急之下,他最后发了狠绝,开动了天地禁术和禁宝,终于才勉强将他们投入了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九黎族人尽数在地狱中忍受不住地狱之火的煎熬而化成了灰,再不得过奈何桥然后遁入轮回,天帝一直很放心,但是突兀的看到这个先生,不免像见了鬼一样的吓了一跳。 “我是,现在我叫黎源初,但是原本那个名字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黎渊。” 天帝的瞳孔立马收缩了起来,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飘逸雪袍,吓得不敢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呼出一次。 他竟然是九黎当初的太子!黎离的亲生儿子! 但是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天帝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那是地狱,是十八层地狱,别说是凡人下去,若果是普通的魔鬼都呆不了多久,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逃离了出来,他完全不敢去想,也想不明白。 先生看到他见鬼的模样竟然有丝毫的欣慰。 还好,他竟然还认识自己,那自己也就不用自我介绍一下了。 轻轻勾起嘴角,他平淡的说:“你猜的没错,我正是那个你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弄死的黎渊。可惜你始终功亏一篑,我还是逃了出来,并且隐居在凤栖山上百年。” 什么?!凤栖山?! 天帝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再不愿去想个中奥妙,但是他想搞明白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终于是问出了这句话。 先生看着他略带疑惑和不甘的眼神,只淡淡的道了一句:“我会把我当初走出来所感受到的痛苦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等着就好。” 帝君的眸子顿时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嘴巴张合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旁边的师傅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有些傻呵呵的乐着看着天帝,眼神捉暇,从身后又掏出了一个东西。 天帝顺势望去,几乎绝望的喊了出来。 竟然是三只七彩八脚大蜈蚣! “嘿嘿,天帝老头,这是送你的礼物!”说罢他就将这三只蜈蚣扔了进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丝一毫都没有停滞。 “啊!……”天帝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响绝地牢,门外那不可见的人影也缓缓的颤抖了一下,眼神流露出微微的心疼,看着他们。 “我……和他有仇,但是我和你素来无怨!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强烈的痛楚已经让天帝几乎有些耐不住了性子,径直对着师傅骂了过去。 不想师傅横眉冷哼了一句,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的骂了出声,而是用同样冷淡的口吻说道:“怎么会没有仇呢?我们仇深似海着呢。” 天帝再想不明白他到底有得罪了谁,他登基以来造的杀虐无数,就连自己女儿的幸福都被他用来作为帝位的筹码,所以才会引得云夕娇对自己的赶尽杀绝,其实她不愧为自己的女儿,同样的杀伐狠绝,不留一丝情面,即便是对着自己的父母也赶下得了手,如果没有当初的一念之差,她跟着自己身边的话,或许会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君王,而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来人,咬牙切齿的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再不敢乱吼乱叫。 “呵呵,现在很乖么?当初我怎么不觉得你有那么乖呢?”师傅在他身边晃悠了一圈,暗自看着他忍受痛苦的各种表情,心中无比的愉悦。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天帝在那边吼了起来,师傅却完全不怕他似地,竟然用手指勾上了一抹红光,那光芒顿时凝结成了一道光一般的刀光,顿时在天帝的脸上增加了数道血痕。 第71章 化骨粉 天帝顿时吃痛的呼叫了出来,那声音极为恐怖又极为清晰,弄的门口的金黄色袍子的小龙也几乎看不下去了。 “呵呵,你那么想知道我是谁么?只可惜我还没想那么早就告诉你哦”师傅对着他笑了笑,随即收了自己手上的红光,然后又施展出一抹雾气朝他喷了过去。 那瓶中的天帝在这突如其来的雾气中猛然一阵咳嗽,随即脸上觉得更为火辣辣的疼痛,那疼痛好似火烧一般,让他有一种在地上打滚的冲动。 “你……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他大叫了起来。 师傅轻轻摇了摇手,竟然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道:“没什么,你想多了,不过是将魔鬼之气掩藏下去的雾气而已,旁人只会以为是神族小仙不小心干的而已。” “你骗我!我明明痛痒的厉害!”天帝早就不顾形象的撒起了泼。 师傅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一般叫了出来:“诶呀,你看我这记性,一不小心多撒了点粉末,诶呀,源初你来说说这是什么,我都不记得了”说着他好心的看了一眼雪袍先生,迫不及待的把他拉下了水。 先生无所谓的睨了他一眼,随即清冷的语气传来:“没什么,不过是素来用来养身的化骨粉而已。” 刚说罢,天帝就像中了邪一般狠抽了一口气。 天哪!化骨粉?! 那是能让寻常人在一月之内化为虚无的东西!神形俱灭,甚至永世不得超生!而这个东西恰巧在百年之前他用在了九黎一族身上! 但是他刚才说了一句什么?养身的?! 他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难道他是鬼不是人? 先生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和震惊,不免冷笑了一声。 “我便是那个在地狱里走了一圈,生生的化成了鬼魂,又从魔鬼修炼成了人形,从地狱里夺回属于自己了灵魂的九黎唯一一个后裔——黎源初。” 不错……黎出东夷,万物初源……说的就是他的根基,他的源泉。 虞鹊在暗处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萧炎栗的胸膛。 先生竟然是不折不扣的魔,魔鬼! 反而倒是那熊熊天火将他脸上的皮肤烧的几乎褪了下来,一层一层的表皮脱落而下,他的脸上竟似乎露出了森森白骨。 天帝在痛楚中奋力的喊叫,但是可惜这天火是他自己燃起,而身边恰好所有人都不会扑灭他,于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生生在天火中浸泡着却无法逃脱。 天后终于在灼灼燃烧的火焰之下醒了过来,抬头就看见痛不欲生的丈夫几乎吓得心跳都没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身边的几个男人打了开去,奋力的爬向那一黑一白。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她嘶哑着喉咙凄惨的叫着。 可是那一黑一白看都不看她一眼。 天后刚爬到了她原来的地方,结果被身后几个黑色的影子又给抓了过去。 她拼命的呼喊:“不要!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让我们死得痛快一点,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啊……不要!” “不!” 但纵凭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却没有一个人去看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连先生和师傅都忍受不了那火勺热的感受,缓缓退了出去。 萧炎栗见势在他们退出之前就悄无声息的拉着虞鹊跑了出去,暂且回到了萧炎栗住的地方。 虞鹊受了惊吓一时半会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在他的房间里喝了三壶茶水之后才慢慢缓下了心房。 “我从未想过……他们……和他们之间,还有如此深的故事……”她轻轻道。 萧炎栗也看着窗外的月光,沉默了好久,才回答了她一句:“他们二人确实造了很深的冤孽,以前我也知晓一些,其实冤有头债有主,你师傅和先生未必是错的,只是方式激烈了一点。” 虞鹊沉吟了很久,最终没有答话。 ——冤有头债有主—— 过了大半夜之后,她才回到了和月醉玉住的院子。 进门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树梢上的小狐狸,他头上一轮明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衬托着他粉色的身躯愈发的妖娆。 看着他,虞鹊的嘴角就勾起了轻柔的笑容,轻巧的步了过去,在他的树底下抬头呼唤:“小狐狸,你不是在等我?” 小狐狸这才缓缓地下了脑袋,看着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倏的一下跳了下来,站定在她的面前,挑了挑长眉,淡淡的道:“你可知道现在几点了?” 虞鹊这才发现早已过了半夜,遂什么脾气都没了,巴巴的看着他,好似小狗摇着自己的小尾巴一样,装可爱求他原谅。 “对不起……” 小狐狸看了她一眼,竟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原谅,也没有离开,就那样站在她的身前。 她一下子有些惆怅,拉着小狐狸的芊芊玉手摇了一摇,撒着娇的说:“别生气啦,我的小狐狸,咋们小狐狸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同我计较的,是不是……” 小狐狸神色漠然,渐渐有了一些嘲讽的深色,喃喃自语道:“小狐狸……” 虞鹊这才发现小狐狸今天略有一些诡异,情绪不太对劲,于是正色道:“对不起,我只是去和小龙谈了一谈明天的事情,没想到就过了那么久。你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更不想你因为这点小事所以和我闹别扭。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家人……”他微微牵动了唇角,似有若无的低声呢喃着,然后看了虞鹊一眼,眼神中似有痛楚一般,“好,既然是家人,那你为何都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巴巴的跑了过去,害我等了你那么久。” 虞鹊顿觉头疼,软了声音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不小心时间就拖长了一点。”她想他许是在想那些事情,遂又用最低最轻的声音回答道:“我什么事情都没干。” 但是小狐狸貌似神色还不是那么的好,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抱着她,安慰她。 许久之后他道:“这其实不是重点。” 虞鹊看着他,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你伤了他一次然后就给了他一份大礼,哪怕有些事情和你无关你也乐意做,为了他哪怕在神识里都愿意委身,即便是之后再没什么,言语交谈中总是对他有这样那样的维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伤了我之后也要还我一份什么么?” 虞鹊顿觉一愣。 她以为自己和萧炎栗在神识里的那些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却不想小狐狸怎么会知道,不免结结巴巴的看着小狐狸,再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你……怎么会……” “你是想说我怎么会知道么?你以为我为什么独独守着你不让其他任何人来替我?”月醉玉没好气的看着她,眼神中尽是责怪。“你又以为为什么我后来迫不及待的把你拉进了房?”他的语气尖锐,似乎带着一丝隐忍。 虞鹊死死咬着嘴唇,一天之内接受那么多变故顿觉有些受不了。 她一直以为小狐狸会是自己的避风港湾,每每总是在受伤的时候义无反顾的躲了进去,而他也愿意为自己撑起那一片天地,甘之若饴。她甚至有时候都不愿去想到底喜欢谁,到底爱上了谁,总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有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这个生活就非常的安好。但是今天她好像恍然明白,在不知不觉中,她好像伤害了他很多很多。 她以前失去的太多,所以现在私心里想要的也很多……所以不知不觉伤害了很多人…… 从他一开始和萧炎栗夺人,又到了大婚的抢亲,再到后面她在他的面前将神识给了金龙,原先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却其实他一直在隐忍,一直在看。 虞鹊微怔着看着他,竟然有些心惊。 其实萧炎栗以前也常常做着吃醋的举动,有时候甚至还很暴躁,但是后来他虽然没有嚷嚷着,倒是也看得出来一直有些不知所味,可他却一直都在容忍,容忍她最任何事情,容忍她身边出现的任何人……所以他让她也有了一丝疏忽,每每觉得他像是在半开玩笑一般,一会儿便忘记了去……科室小狐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就越来越不一样,原本是半开玩笑的婚姻,原本只是随手的解救,却不想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吃了醋儿,而且几乎有一点惩罚的味道在里面,不止惩罚她,也惩罚他自己。 他虽然外表妖娆妩媚,性子其实执拗坚韧,从好几次的执着于她就可见一斑,可惜虞鹊始终是第一个遇见了他,遂不管怎么样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一些疏离的感觉。 虞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小狐狸适时插了一口:“如果我说我整个人、整条命、整颗心……都是你的,你会对我怎么样?”他说的轻松,语气飘柔确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虞鹊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小狐狸看了她许久,终于有些自嘲的说着:“你果然不要。” 虞鹊满心惊惶,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道:“不要这样,我怎么会不要,我只怕我要不起……你不要离开我!” 小狐狸看着她缓缓的低下了头,狐狸眼中波光粼粼,神态妖娆妩媚,芳华四射:“呵呵,没事……只要你要的话我就给。放心,我不会跑的,如果要跑也是你跑了,怎么都轮不到我。” 虞鹊总觉得心中阵阵诡异的感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由着什么由头就突然发作了起来,默默的抱着他的腰肢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身体里面,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来化解他心中的寒冷。 她知道,他有点冷而已。 小狐狸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下巴抵上她的头顶,轻轻的道:“你呀,就是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爱操心,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你操的过来么?” 虞鹊眼睑缓缓垂下,手上的力气略微大了一点。 小狐狸再不知在想点什么,许久轻喃了一句:“我们总是要长大的,总会在长大的过程里失去一些重要的,又离开一些人,要是哪一天我选择了离开你,并不一定是你有什么过错,也不一定是我愿意,只是缘分已尽。” 第72章 新上任的上神 虞鹊在他的话语中轻轻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咬着嘴唇不愿让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有种错觉,总觉得不久的将来会失去这个妖媚的男子,他是如此的清高孤傲,眼里容不下一星半点的砂砾,纵使她很想保护他的那点纯真,但是每每又做不到不顾一切的忘记其他所有事情,许是个性使然。但是想到他会离开自己,她是一百万一千万个不愿意……一点都不愿意去想…… 很多人早已旁敲侧击的知晓了这个新上任的上神,席间络绎不绝的人纷纷踏至,有献媚的也有讨好关系的,搞得她也有些烦躁。 突然,有一个仙人问道:“不知道上神大人到底出自谁的门下,竟然能习得六界之法,向来只听闻远古五位上神才拥有此等能耐,遂不知世间还有什么高人可以有这样的能耐。” 虞鹊温婉的笑着刚想回答,萧炎栗却接过了她的口:“娘子天纵之才,天赋异禀而已。”一句话让下座多人有些咋舌。 所有人都知道天赋神权的道理,再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自然习得各种法术,遂有些新奇,连连询问虞鹊到底是什么身世,又是怎么学习的,看了什么书,至少可以提点一下他们的修为,让他们晋升的更快一些。 虞鹊被问的有些不太自在,遂有些理亏的换了个话题:“我自是运气极好才学得了一些,也不想娲女娘娘垂怜竟然就被封了神,其实我内心有愧也很想精益求精,不知道这位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否是见识过几位上神的实力,也可说与我听让我长长见识。” 虞鹊亦步亦趋的顺着脚步挖掘着以往的故事,这原本也是她举办大典的缘由之一,想从各路人马口中套出零星半点关于当年的往事。而想必几位上神避世许久,能见过上神一面自然可被津津乐道,她抛出了一个橄榄枝然后坐等收成,果不其然,下座的人马开始谈论起了当年的上神。 “我知道!我知道!当年云羲上神可谓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上神,他的故事自然也是最多的。据说当年天地之间出现了一个怪物,不知从何而生却是神力无穷,偏生性格执拗、全然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他大闹了神界径自夺过了帝王之位把玩了好一阵子,是云羲上神将他掰了下来,扔进了六道轮回!据说当年开战的时候那人用了几重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但是被云羲上神一抬手就全部收了回去,那情景至今我还历历在目,每每想到总觉得心虚不已。” “一说到这个人我也知道,他从来蒙着脸颊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尊荣,但是有几个服侍过他的侍女说过,他生的如花似玉的美貌,竟比起普通的仙子来说都还美上三分,可惜了人虽美貌性格却毒辣,据说他被扔下了轮回之后万分不服,竟没有按着云羲上神的安排投胎转世,而是生生的化成了魔鬼又去寻了上神。” “话说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容貌,那侍女竟然会被你遇到?”旁边的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插了进来,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 “据说那个人神力丰沛,化成了魔鬼之后依旧英姿飒爽,他擅闯了魔宫又径自把魔王赶下了位,自己坐了上去带领魔族将领搞的神界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后来又是云羲上神主持了局面将他打压了下去,这才给了天地间好一段时间的和平。” 虞鹊原本但是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些故事,后来慢慢的觉出了不对,这些故事好似曾有耳闻一样,她缓缓的掠过座上那两个空缺的位置拧了眉头。 有些人也面面相窥了起来,默默地看着原本留给魔王和鬼王的位置讪讪的问道:“那现今的魔王是当初的那个人么?” 说话的人看了一看那个位置,突然梗塞了一下,道:“这个……还真不清楚……被你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像自从那之后就没看到过魔王在公众场合露面……但是魔界不会一日无王……”说着他看向那位置之后坐着的一些魔族将领和鬼族,声音弱了下去。 但是魔鬼之族是什么人?向来冷血无常,从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即便刚才说话的是个上仙,他们也懒得搭理。所有在座的人只是卖了虞鹊这个第六位上神的面子才坐了过来,从未想过要去和其他人等唠嗑一下,于是该干嘛干嘛,他们自己嗑着瓜子、吃着美味,竟没有一个人抬起自己的脑袋,看向席上。 “也不对啊……或许不是呢?”另一位不知道什么的人说了一句话,大家纷纷看向了他。 他缓缓开口道:“我记得后来魔族之中出了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到处勾搭平民妇女,而且长得非常妖娆胜过很多女性,听上去倒是如你所说,好似就是那个魔王。该不会他转了性子?” 大家再不言语……谁也不知道真真假假。 八卦的人继续八卦着当年的种种趣事,倒是虞鹊拧着的眉头没有放松过。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那黑色的长袍、黝黑的皮肤,胖肢短腿、肚子圆滚,远看像只球,近看是个人的师傅。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听说过师傅的丰功伟绩,但是都是由村里的叔叔婶婶们随口而说,他们自己也说了并不当真,所以她笑着听过算过,从未及细想。现在听了这些故事,突然将他们串了起来,隐隐的就觉得他们口中的那个顽皮男子就是那胖墩墩的师傅。 但是师傅不是生得灰头土脸的煞是难看的么?想着他那两只出奇大的耳朵和像稻草一般的白色胡须,怎么都无法将他和他们口中的妖娆男子并排想象。就算人因为老了所以难看了,但是为什么性情也变得如此诡异。他明明从来不修边幅、忽长忽短的衣摆异常滑稽,又怎么能和他们口中的长发玉冠之人相提并论呢? 然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位面目清秀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神温柔颇有一番风度。 今日来贺喜的六界人士众多,虞鹊以为又是哪一个过来寒暄,遂站了起来向他轻轻致意。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青衣衫袍,威武刚强,只可惜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显露出半分歉意和愧疚的眸子,让她轻笑出声。 完全不记仇的她笑道:“风轩哥哥。” 凤轩仍旧是一脸的严肃的沉稳,只缓缓点了点头道:“上神大人。” 虞鹊顿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想着这个以前那个对自己百般关爱的大哥哥突然转变的如此冷淡,有一丝不明的意味在其中。她又思及他后来对自己的张牙舞爪,本以为今日瞧见至少不是道歉也是熟络,却不想他今天也会如此毕恭毕敬的对待自己,生生的疏远了距离,不免感叹,总觉得有点不太乐意。 不过一个晃眼她也就将这件事情掠了过去。 那既然凤轩在这里,那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子应该是…… 不免疑问道:“这位难道是凤王?” 对面的人笑着看了她一眼:“姑娘好眼力。” 虞鹊一下子对他产生了好感,对他多看了几眼。 传说凤王向来处世冷淡并不曾给世人留下多深的印象,她原本不太理解,最近听闻了不少故事以后才明白了他的苦楚,对他也产生了不少敬畏之情。如若不是他的隐忍和坚毅,或许也守候不了自己身边那么多的族人,许是从帝王的角度来说,他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而且他看似非常平易近人,今天席间她已经被恭维了无数次,乍一次听见别人只叫她姑娘,而不是叫她上神或者大人,觉得非常亲切,遂不免笑了起来。 “凤王不必拘礼,由着辈分您也是我的同辈,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我亦想唤您一声哥哥的。” 凤王倒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还存活着的第二代君上。龙族世代交替已经好多春秋,但是凤族由着清冷的性情向来避世,而神人寿命千千万万年,没有生老病死的他竟然也活了许久许久。若是从辈分上来说,虞鹊是上神的第二辈,他也是凤族的第二辈,是为同辈。 凤王清然一笑,也没有否认,只淡淡道:“那璎姑娘就请便。” 璎姑娘这个称呼不错,他们随即就热络了起来。 虞鹊和凤王一起步去了庭院,独留下身后一群人。 “凤王哥哥避世已久,我等不常遇见,今日可否询问您一些问题。”她想着凤王活了千万年之久,想必深深浅浅总知道一些玄机,故尔也不避讳,开门见山的就问了起来。 凤王倒是温婉的勾起了嘴角,温柔道:“你不问我,我倒也想问你,你和星落是什么关系?” 虞鹊回头看着他清亮的眸子,突然愣了神。 虞鹊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惊喜万分的看着他,还是略带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明明连娲女娘娘都不能探测出来。 她微眯了眼睛看着这个男人,有些诧异。 “因为她是我爱的人,我就是那么的肯定。”凤王说的清淡,虞鹊的脸蛋倒是红了。 虽然他只是在说她的母亲星落,但是她也不由得被他的温柔所感染,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凤王看着她略显痴呆的表情不免眼神迷离了起来,“即便是你们头疼起来的样子也是那么的相像……”他语气低吟,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虞鹊不禁有些好奇:“凤王哥哥,你怎么会……爱上我母亲……星落。” 他温婉的笑着,眼神望向远方,笑容里和着那么一丝娇柔,柔柔道:“也没什么,大抵有些憧憬的感觉,总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人,不由自主的就爱上了。”他说的迷离,虞鹊也听的迷蒙。她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过一会儿,他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问道:“虽然从风度上来说我应该先让你提问,不过能否先回答我一个小问题。” 虞鹊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 “她现在哪里?”他说。 第73章 一模一样 虞鹊不禁一愣,想了一下他大概说的正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天知道她也在寻找,不禁反问了回去,“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两个人在那边都互相愣了愣,凤王也讶异的问:“在我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她许多年未曾再来拜访凤栖山……是因为生下了你……” “但是,我从出生就未曾见过她一面……”她眉目间存着痛楚,再忍不住有些哽咽。 凤王立马知道自己失言了,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言谈之间再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鹊自知是自己不好也没有解释清楚,遂认真的向他讲了一遍自己的过往,凤王听后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当年龙族说她意图谋反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星落那么友爱的上神怎么会谋反,肯定当中有这什么过节,所以我想了又想,慎之又慎,最后找了个理由不愿意参与。我自以为是的觉得凤族拥有神族里最强大的战力,只要我们不参与战事,凭借云羲和星落二人之力怎么都不会有事……” 但是他们还是出了事?他不禁哑声。 他突然觉得造成当初那个局面也有自己的不是,于是有些落落寡欢,想到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女子也不知所踪,更觉心尖被狠狠的划了一刀。 虞鹊倒是眼尖,反过来安慰了他:“凤王哥哥不必太担心,我定会将他们寻找出来的。”她眉目间皆是鼓励,饶是凤王也有些看迷了眼。 星落的女儿果然与她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失落之情,想必由着他也不是很清楚当初的过往,虞鹊肯定也非常着急,那声音也哀沉了下去。 凤王恩了一声,“对不起,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如果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他们向来对我有恩,而我并未在危急关头施以援手,于请于理都是我的不对。我既欠了他们一份人情,自然愿意赴汤蹈火回报他们。” 虞鹊点了点头,觉得心里异常的温暖。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凤王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你是怎么被抱出来的么?” “恩?”她抬起了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凤王,想从当中看出一点什么来。 “我突然在想,当年见到云羲上神最后一面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言谈之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再算算日子,恐怕那个时候星落刚刚怀孕,所以他才那么兴奋,但是由着娲女娘娘的戒条不愿声张。那既然他身强体壮毫无问题,怎么突然之间就连小小龙族都不能摆平……我恐怕,他是不是着了某人的道……不,甚至有可能是一些禁术、禁宝,才会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因为,如若他有半分半毫的抵抗,自然会惊动天地,绝不会连我都不知情。” 虞鹊也顿时一凌。 她确实有些欠考虑了,从未想到过还有禁术禁宝之类的玩意儿。不过幸好,经过凤王的开解,她突然明白了一些,转身想去寻小金龙和他商议,却见远处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一干下人。 “不好了,不好了,上神大人!”来人气喘呼呼,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凤王倒是上前一步代她说了话:“什么事情那么大惊小怪的,就不怕惊吓了上神。” 他语气不失分寸的威严,给足了她的面子。 再不等虞鹊对他产生崇拜之情,对面的人已经不顾形象,急急叫喊了起来。 “上神大人,是小的的错,但是情况紧急由不得我。前面太女……哦不,云夕娇!一个人杀了上来,但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连天帝大人都有些抗不住了,您赶紧去看一下!” 那人刚说完,就觉身边飞过一丛人影,再回头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好似他刚才在对着空气说话。 虞鹊和凤王自知不好,他们走的太偏而且说话太过投入,竟一时半会未有察觉前殿的态势,此时事态紧急,他们连话都顾不上说就飞身而去,但是到达的时候还是晚了半拍,那云夕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已经把前殿给尽数炸毁,众多宾客逃的逃、散的散,大殿上一片混乱,竟有不少贵妇们抱头鼠窜,还有不少人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场面极为混乱,几乎有些不能控制。 娲女娘娘坐下四大护法全都站了出来疏导着众多宾客,而她的四位夫婿皆在和云夕娇斗争,但却渐渐落了下风。 她披头散发,青丝随着狂风飞扬飘散,那发了狂的眼神通红通红,好似魔鬼降临,她面部狰狞,早就绝了原来倾国倾城的容貌,全然不能看。身后黑云滚滚、闪电滔天,把天宫照的像人间地狱一般灰暗又通红。 一丛又一丛的闪电劈然而下,一丛又一丛的火焰腾然而起,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滚滚而下,虞鹊竟不知道何时她竟然可以操控三道天雷。 天宫惨败不堪,好多屋檐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甚至在红色的火焰里夹杂着蓝色的幽冥之火,很多天兵天将赶去扑火,却用足了力气都扑灭不了它,还有众多天兵天将赶着去支援她的四个夫婿,却都在瞬间被闪电给灭的干干净净,神魂俱都被打散了去,连一丝烟雾都不曾留下。 虞鹊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伸手就勾出一抹金光向云夕娇轰了过去,云夕娇却抬手一挥立马把那神力给打了回来。 “啊哈哈哈,我终于看到你了,我要你死!要你死!你去死!”她操控着天上那三道天雷带着所有的能量轰然而下,径直朝着虞鹊劈了过去。 云夕娇看的极准,那惊雷势如破竹一般向她砸去,虞鹊眼神一冷,抬手结出极为强大的神力向上顶去,金光打上闪电,竟然势均力敌,虞鹊在下方操控着神力,却不想不知道哪里射来了一股冷箭,直直朝着虞鹊飞了过去。 “小心!”凤王大叫一声,在她背后结出一个金盾,生生的挡住了那股冷箭。 虞鹊向他微微颔首,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她提神凝气突然结出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就将天上那三股天雷给轰了回去,顿时天光大亮,阳光直射了下来,众多天兵天将和宾客都看到了阳光中赫然挺立的她,禁不住都匍匐了下来。 神啊…… 虞鹊刚舒了一口气,却不想云夕娇倒是“哈哈哈哈”的狂笑了起来,那笑容狰狞竟有种说不出的恶心,她皱着眉头看着她,不明所以,实在是不明白,暗自在想,她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输了却那么高兴。 而对面的云夕娇似乎全然感觉不到这些,睁大了微红的眼睛,勾起了一个似乎妖娆的笑容,但是那哭一般的笑容和着红色的眼睛,竟让下座各人觉得似见了鬼一般的赫人。 好多人突然叫了起来,随即四散了开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接下来!哈哈哈哈!”突然她眼神一凌,用一种诡异的神情,歪曲的表情看着她,似乎想笑有似乎完全收不住兴奋一般的说道:“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这个!” 说罢,一道血红血红的光芒突然从她身后腾然而起,虞鹊只觉得一阵血腥涌动竟似乎有些忍不住要呕吐了出来。 只见云夕娇的背后冒出了无数的骷髅,他们之中有些皮肉都没有好全,腐败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她那呕吐的感觉更甚的冒了上来。 “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响彻入天,伴随着她的笑声,虞鹊看到一抹红色的东西从她手中落了地。 “当然是杀人的啊,你这个白痴!”师傅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叫了起来,声音还未落地,就已经听到了云夕娇如惨笑一般的诡异声音。 “哈哈哈哈,你们知道的还很多啊,不过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花枝乱颤的恐怖笑声还没停下,那抹血红的,光芒就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上来,全天之下都变成了血色的世界。 乾坤镜散发出妖异的光芒,瞬间呼出一股通红的颜色,直直的向虞鹊袭了过来。 虞鹊本欲上前阻挡,却突然有一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那种感觉从未出现过,让她不由得一颤。 萧炎栗也感觉到了那股力量,几乎有些不可相信的看着云夕娇! “当心!”他飞身扑下了身旁的虞鹊想欲离开这里,却发现竟然连飞翔的术法都无法启动,顿时愣在了原地,而同样察觉到了身体变化的凤王也挡在了他们的身前,目光竟然无法离开那披头散发的云夕娇。 禁术和禁宝的合力?! 这竟然是贬魂术!而且是只针对神人而设立的!普天之下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术法,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无法相信云夕娇为什么会习得此术法,据说这个术法早在千万年前进已经失传,唯一知道的人只有娲女娘娘,但是娲女娘娘绝不会告诉云夕娇,如若真的要告诉一个后人,也绝不会落到她的手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脑海里的一根弦突然绷断了去,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昭然若揭!难道他们现在身上发生的变化就和当初云羲上神遇到的一样么?难道云夕娇接触过那个人?那个上神?! 可惜还未等他想明白,那股妖娆的红色光芒就直直的飞了过来,眼见着立马就要打上他们的身体,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时候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这里只有月醉玉、黎源初和云墨言三个人没有问题。 源初先生立马挺身而出,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撑开了结盾,但是那一瞬间,云墨言的瞳孔突然睁大了开来,他一把源初推到了身后急声道:“你让开,这不是你顶得住的!” 先生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那抹红光近在咫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小狐狸杀了出来,挡在了所有的人面前! “我来!” 他张开了全身的妖法结出了一个巨大的银白色光盾,身后发丝同样飞散了起来,竟全部像那刀剑一样化作了针雨轰然而出,直直的飞向云夕娇! “不行!你……!”师傅一言都未及说完,就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第74章 小狐狸重伤 所有人亦都惊呆了去! 师傅看着血光从来不及推搡开来的他身上飘然而起嘴巴一张一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结出的银白色光盾被血红的光芒猛烈的撞散了开来,血红的光芒直直的打入他的心脏,那原本轰然而出的针尖统统回转了身子向他飞了回来,全数扎进了他的身体,小狐狸一下子如千疮百孔一般竟无法辨认。 “不!小狐狸,不!”虞鹊再忍不住的尖叫了起来,一把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 他软绵绵的完全支撑不住重量直直的摔了下来,虞鹊也接受不了他的体重跟着一起摔倒在地。 她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滚了出来,瞬间哭花了眼,抱着他心痛的撕心裂肺,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小狐狸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她不能失去他! 她和小狐狸处的日子真心不多,但是每一天都很开心,无论她有多任性、多不安,身后总会出现那么一个身影陪伴着自己,他就像她最好的朋友,也像她的情人一般,更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永远陪伴着自己。她早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突然看见他倒了下来,内心几乎像被刀剐了一样,痛不欲生。 “小狐狸!” “小狐狸,你醒醒!” “小狐狸你不能死!” 她突然觉得好无力,当初萧炎栗受伤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她不想再看见一次,再伤心一次,她拼了命的呼喊着小狐狸,但是却发现他的嘴唇瞬间惨白了下来,手上和身体届时软绵绵的,毫无苏醒的可能,而他的眼睛已经不复睁开,甚至……她摸上了他的脉搏……竟然没有摸到! 不!小狐狸你不可能死去的!不! 她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对面的云夕娇见此笑的是愈发的响亮了。 “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神魂俱散,永无超生之日,啊哈哈哈!”她笑的极为恐怖,但是更为恐怖的是她说的话。 虞鹊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小狐狸,突然,她觉得手上的重量慢慢弱了下去,而小狐狸的脸庞竟然真的在慢慢淡了下去,她竟然可以通过他的身体看到自己的手臂! “不!”她大声惊呼了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背后之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眼神痛楚又凌冽的看着云夕娇,和虞鹊一样不敢相信着这一切。 “不……小狐狸,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甚至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我是不是连我爱你也没有说过? 我昨天竟然没有抱抱你,没有亲亲你,你怎么能离开我…… 小狐狸,你怎么舍得扔下我…… 难道你昨天就预感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才和我那样说话的么? 小狐狸…… 我的小狐狸…… 你回来啊,我的小狐狸…… 虞鹊心痛到不能再痛……她哭泣的想要抱紧小狐狸的身体,但是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再无法抱紧他。小狐狸的身体却在逐渐的消失着,越来越淡薄了下去,直到最后突然变成了一抹洁白如玉般的白沙,然后飞腾向空中。 “不要!……不要……呜呜……不要……呜呜呜……” 虞鹊伸手想去抓住他身体变成的沙子,那沙子突然像炸弹一般爆炸了开来,瞬间消散而去,连灰尘都不见了踪影。 “不!……小狐狸,我的小狐狸,你回来啊!” 虞鹊巴巴的望着天上他神魂消散的地方,拼命的想凝结自己的指尖,却怎么都凝结不出任何术法…… 她想逆天凝结他的魂魄,哪怕一丝一缕也好,她曾听娲女娘娘说过,只要有一丝一毫的魂魄就有办法复生……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她什么力量都用不出来……怎么都使不出力量…… “小狐狸,小狐狸你回来啊,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她拼了命的凝结法术却怎么都凝结不出来。 虞鹊失望透顶,竟然狠狠的拿拳头砸着自己,幸亏萧炎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将她抱在了胸前。 “不……不……不!小狐狸……呜呜……小狐狸……呜哇……”她终于忍受不住扑在了小金龙的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悲痛欲绝。 小狐狸我对不起你…… 不,对不起你的不是我,而是云夕娇! 小狐狸你不能死得那么不明不白的! 小狐狸你怎么可以擅自离开我! 小狐狸,无论你在哪你,你听着,我要为你报仇雪恨! 她的眸子顿时爆发出了同样血红的光芒,直直的飞向云夕娇,云夕娇一愣立马闪开了去,她身后顿时轰然而起一股强大的风力,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轰出了一个大洞。 她忘记了虞鹊竟然还有魔鬼之力,略微愣了愣神,恢复了些许的正常。 云夕娇勾起嘴唇歪着脑袋看着她:“不错嘛,这样才会让我有了干劲。要不我们继续?” 话音刚落她抬手举起乾坤镜,一个翻转竟然从里面冒出了层层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的洒了下来,却不似真正的神力那般温柔,几乎带着刺眼和火勺热的光芒。 “既然你那么想对打,我就和你好好对打一番!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才是神,我才是一切,你凭什么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啊哈哈哈!” 那乾坤镜带着轰然的金光劈头盖脸的落了下去,萧炎栗大叫不好。 这是神光,纵使源初和墨言再有本事,他们能打得过幽冥也能对的上红莲,却怎么都不会是神力的对手!对付神力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同样身为神的他,他想挺身而出,却早已发现他自己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那金光几乎就要触及他们,难道就要那么巴巴的等死么? 不,他不想让他爱着的人送死,他还没有和她温存过片刻,也没和她好好过上一辈子,难道就要这样永生永世再不曾相见?他不愿意! 突然之间另一股金色的气息爆腾了出来,卷过了他的身边,然后冲天而上。 那声音震天而响,四海之内皆能听闻他的声音。 他不经思考,迅速而果决的出手,身上那三十六片龙鳞顿时如金雨一样飞击出去,朝着云夕娇笔直的撞击而去。 云夕娇眼神一凌,立马旋转乾坤镜,那天地之间顿时又覆上了诡异的血红色,而那红色立马凝结成了一个光柱朝着萧炎栗射了过去。 萧炎栗张开自己的龙爪,勾出金色的天雷地火,猛喝一声又是一股震天动地的吼叫,随即那手上的金色巨柱也笔直的向她轰击了过去。 一红一金在空中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却不想那抹金色竟然被红色生生压制了下去! “不要,小龙!”虞鹊一惊高声呼叫,拼了命的冲向小龙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腾云驾雾都不能操纵了起来,眼睛又急出了泪水。 说时迟那时快,云夕娇竟然像算好的一样,那股红色的光芒在袭击上萧炎栗前一刻突然像有灵气一样的转变了方向,突然拐了弯的朝着虞鹊轰击而去! 萧炎栗大惊。 才发现云夕娇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这只麻雀,从未变过,他飞身而下急于欲用自己的肉身来抵挡她猛烈的攻击,但是虞鹊的反应也很快,立马发现了问题,她用着浑身的力气终于从自己身体里逼迫而出一股力量,顺手拉起直至坠落欲挡在她面前的萧炎栗,然后猛然爆发出那股力量,生生的将自己和他弹开了那危险的区域。 虞鹊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救了自己的夫婿刚绽放开了笑颜,却突然听见后面三声急促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糟了!” “不妙!” “快点闪开!快!” 凤王、先生和师傅边说着边飞身扑了过来,想要撞开他们落下去的轨道,却不想虞鹊刚才用力过猛,那速度飞快,而他们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也赶不上他们坠落的速度,虞鹊这才发现他们好似要落入一个黑色的洞穴,不免惊讶了一下,有些傻傻的看着手里的小金龙,全然不知他们为什么那么叫。 但是萧炎栗突然瞳孔急剧的收缩,看清了飞去的方向。 那是诛仙台! 掉落诛仙台的无论是神还是魔将会法力尽毁,永世不得超生! 这虽然是神族顶级的刑罚,但是据他所知从从远古时期到现在,神族千万年来从来不曾有神仙掉落下去,但是越是没有人掉下去,这诛仙台里的力量就愈发的强大,就如将要吞噬神力来养护自己的欲望一般,越是缺少了力量就越恐怖。 他连忙化身成人形,一把抱住虞鹊,然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她顺着原来的地方扔了出去。 “不……小龙……小龙……!”虞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下意识的明白那必定是个极其凶险的地方。 不!小龙,你快点回来,你不可以抛下我! 但是萧炎栗用尽了浑身力气将她扔了出去,自然身体也遭受了同样的反作用力,他加速的朝着诛仙台掉落了下去,还未及到达诛仙台上方,那诛仙台里的妖气就蓬勃而出的飞卷了上来,堪堪的把他更为迅速的吸收了进去。 “不!小金龙!!!”虞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毫无抵抗的被拽了进去。 在掉落诛仙台的那一刹那,虞鹊竟然看见他笑着看着自己,那温柔如阳光般灿烂的光芒,似乎比太阳还要明亮。 谢谢你,虞鹊,谢谢你,我的小石头,谢谢你让我体会了那么多,我死而无憾。 再见了,我的小石头,我希望你剩下的人生可以幸福。 我的人生已经无所谓了,纵使我们永世不得相见,我依然爱你。 “我爱你!”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叫了出来,然后就落入了那妖气之中,再体察不出丝毫的龙气。 虞鹊哭的如泪人一般,跪在稍后敢来的师傅怀里,拼命的想要爬向那诛仙台,却被他们三人携手用力全部挡了下来。 “不,小龙,小龙,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她哭得肝肠寸断,而身后那云夕娇笑的是愈发的灿烂了起来。 那声音响彻云霄,妖媚的不可一世。 “小金龙……我的小金龙……我最爱的小金龙……”她拼命的推搡着自己的师傅,却怎么都推不开他有力的大掌。 第75章 诛仙台 小金龙我们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说。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也爱你。 为什么你们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了我,竟然像说好了一样。 你们是不是在逗我……是不是在调戏我…… 不,我不希望这是真的……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的小龙…… 萧炎栗…… 你怎么舍得……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舍得…… 洛水沉璎,乐龙展颜……我早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爱上你了啊……你做梦都想不到…… 但是为什么你不听我说一句话就离开了我……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一起下去…… 我们生不能同月同日,难道死不能同年同月么?既然生不能同衾,为什么死了你也不和我同穴…… 小金龙…… 你等我…… 你一定能或者回来的,是不是…… “师傅,你让我去追他,你让我去!我已经失去了小狐狸了,不能再是去他!他还有救是不是,他还有救的,一定有!求求你了,让我下去,我一定要去救他,我的生命力要是没有了他我根本活不下去!”她不停的挣扎,死命的想要爬过去,先生看着她眼眶中泪水竟然也满溢了出来。 但是先生忍下了满心的悲伤,“啪”的一下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厉声道:“你去哪里都不能去那!” 虞鹊这才略微清醒了一点,迷蒙的双眼找不到焦距,愣愣的看着先生。 雪袍云纹般的先生竟然打了他。 但是他满眼泪水,眼神忧郁,说不出的忧伤和悲痛,他也是很痛的,他打了自己,必定心如刀割,比她还要痛楚…… 虞鹊顿时禁了声,无声的留下了一行清泪。 “我去……”先生坚定的说。 虞鹊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先生。 他前一刻还在阻止着自己,为什么这一刻却打算自己去那地方。 “你有神力不能进去,它是诛仙台,诛杀的就是有神力有仙根的人,你身体里俱全,下不去的,但是我可以。”先生说的明白,虞鹊听的悲伤。 是,只有先生这样的魔鬼才能进去。 她却就那样点了点头,看着先生步步亦趋的走向了那里,几乎有些悲壮的感觉。 凤王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在旁边轻唤了一声:“黎渊?”行动中似乎有些冲动的想去截住他。 在这个时候他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先他一步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源初。 “你退后,那里我去处置。”师傅面无表情的下着命令,毫不含糊不容易一点拒绝。 “墨言……你……”源初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他是鬼、他才是魔……但是他的口吻却是那么的熟悉和坚定。 “我早就去过无数次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有抵抗力,都退后,它的力量你们谁都受不住。”说完他就腾身一跃跳了进去,再不给任何人时间来拦住他。 虞鹊三人就看着他生生的跳了进去,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云夕娇倒是笑的越来越恐怖了,那狰狞的面容几乎挤在了一起,让人再分辨不清她美丽的容颜。 “哈哈哈哈,那是地狱,是地狱啊……十八层地狱……但是你可知道乾坤镜所打入的是第十九层地狱么?那是只为特殊人开放的场所,轻易不会进去……哈哈哈……但是进去了也从此再出来来……那是创世神为了抑制神人和上神而设立的地点……是为了平衡六界而设的……哈哈哈哈,但是他们都进去了……都进去了……哈哈哈……” 云夕娇的声音立马将虞鹊带回了现实时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脑袋中轰然一响。 不,难道她要连师傅都要失去了么? 不!不行! 她回过头连忙想要冲向那诛仙台,立马被先生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不要听她胡说,你别忘了你师傅刚才说过的话,他已经去过无数次了!”先生提醒了虞鹊,虞鹊这才停下了脚步担忧的看着先生,“师傅去过地狱无数次了?……还是第十九层地狱?” 先生再瞒不住,轻轻解释:“如若我的推测没错,他以前应该经常下去……我曾经闻到过他身上浓烈的气味……而且他也说有故人在下方……” 源初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最终没有说出那句话。 师傅哪里来那么多朋友和故人,他向来冷僻孤傲从不屑交友,以前他也不太注意那黑煤炭的一举一动,但是自从虞鹊的身世爆发了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推测那黑煤炭去的地方就是虞鹊生生父母落入的地方。 恐怕那云羲上神和星落上神早已经在第十九层地狱里呆了上百年了。 这掉下去的毕竟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子,纵使有着天大的仇恨,但是真的看到他掉了下去之后,她那死灰一般的心里竟然也能感受到丝丝的痛楚,遂她也没有反对他们,只站在那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古语有云,希望越大,失望也愈大。 虞鹊等了许久又许久,但是下方一点动静都没有,诛仙台还是那么的妖娆妩媚,那底下丝丝袅袅的蓝色云朵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再不似刚才吞噬萧炎栗一样的发出光芒,但是扑腾的感觉也不觉得下方会有任何的异动。 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师傅也沦落进去再出不出来?或者许是师傅也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问题,竟然被困在下面无法出来?又或者凭借师傅的力量也无法打破那强大的诛仙台的力量,竟然被困在了他出入自如的十九层地狱? 她在那边兀自担心着,先生也有些惊讶。 墨言平时虽然及不牢靠,但是关键时刻绝不是那种会夸夸其谈的人,他必定是极有把握才会说出那番话,但是此时此刻却全然不见动静,他也有些纳闷。 突然凤王也出声提醒了他:“恐怕由着刚才两次开启的禁宝,那地狱下面的气息瞬间活跃了起来,再不似当年静默的样子,所以或许连……” 凤王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是突然之间虞鹊和先生都明白了。 所以或许连师傅都没有能力出来了么? 虞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就要向诛仙台奔去。 她要去救自己的夫婿,去救自己的师傅! 而源初却先她一步将她一把拉开了去。 “凤王这厢有礼了!烦请帮我照顾她不出任何差错!如若有幸能全然而退,我必当倾吾余生之力来感谢您!我先去一步,代她去查看情况!” 他不等凤王回答,就信心满满的觉得他必定会不辱自己所托,于是直接跳了下去,再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你是我爱的女子,我早已晚了一步表明自己的心迹……所以今天即便是去第十九层地狱,我也义不容辞…… 希望我们有缘有份,将来的某一天还能再见一面……希望到时候你也能爱上我,我也会永远爱着你,再不给我们遗憾。 虞鹊的心顿时狠狠的钝痛了一下,看着先生下去的方向久久不能自已。 他们都为了自己而跳下了诛仙台,但是自己除了伤害他们,为了他们做过什么? 自己才是最应该跳下去的那一个? 背后的云夕娇也不急,她早已拥有了和她同等的能力,还拥有了禁宝禁术,她迟早会成为天下霸主,讨回所有她失去的一切,此时此刻不如多看一会她痛苦纠结的表情,才比较过瘾。 虞鹊望了一会儿诛仙台,回头盯着凤王的眸子问道:“凤王哥哥,十九层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凤王一愣,即便是听过各种传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下去看过……或者即便是有人下去看过……又有几个人上来讲过呢?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虞鹊回头继续看着那个诛仙台,眼神痛楚。 “那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呢?”她轻轻的呢喃。 凤王沉思了一下,缓缓出声。 “我并未去过第十八层地狱,但是有幸在曾亲临过第三和第八层地狱。地狱一日如人间千日,堕入地狱之人都需要经过人间上万年的折磨才能超生,愈下一层时间就翻上一番……第三层地狱就已经用足了整整四万年的时光……以此类推。所以才会说鬼魂堕入其中,痛苦已无法形容。” “竟……有那么痛苦么?” “恩,是的……据传第十八层地狱是永不超生的地狱,落进去的人将永生用手受苦无有间断,一秒都不能休息。只是它原本是不会对上神起作用的……所以娲女娘娘才造了第十九层地狱……我曾去过的第三层地狱热入炎浪,到处充满了火焰,幸而凤凰原本属火,它的火星奈何不得我……而那第八层地狱我就无法忍受了,极为寒冷,悲号一片……不消片刻我的身子也冻得变了色……幸好……”他没有死去,回来了。 那声音似有若无的夹杂着痛楚,丝丝痛楚通过他的话语传进虞鹊的大脑,她不免也被这痛苦所感染。 她想不通为什么凤王曾经下过地狱去,难道也是看望朋友么?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丝光芒,看着凤王散发着火勺热的光芒:“凤王你说……你下过地狱?你不是神人么?”怎么可能? “恩……只要自断神根即可下去……不过那痛楚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他轻巧的描述着,虞鹊确实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再不明白凤王到底有什么样的情怀竟然愿意自断神根……那他……现在竟然还有神力? 凤王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回头看着她微笑道:“我毕竟是王,就算断了依旧可以护体……”他突然也有些暧昧不明的看着虞鹊,“或许你也……不是不可以……” 虞鹊看着他,终于是想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先生和师傅去救人了,迟迟不见回来,但是低于多是恐怖的地方,她越来越急,心中也原来越没底。 她也想跳下那无边的诛仙台!去寻找自己爱着的人们! 正当她为此犹豫的时候,云夕娇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掩饰不住的高傲和讽刺。 “你是不是觉得很无奈啊?我可爱的虞鹊”她慵懒的眼神看着她,手指轻轻翻动着那乾坤镜,不停地把玩。 虞鹊回身才发现那乾坤镜上竟然又露出了丝丝红色,心中大叫不好。 第76章 人间地狱 “呵呵,看来你明白了么,小东西”云夕娇笑了起来,妩媚不已:“这样你就好好尝尝它的滋味,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人间地狱!” 虞鹊堪堪往后撤退了几步,抬手想凝结出法术,却发现怎么都凝结不了,无奈而恐惧的看着云夕娇。 这是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念头。 怎么办?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云夕娇愈发开心了起来,看着她的身影笑得花枝乱颤。 “来,死的壮烈一点哟,上神大人!” 她说着就把乾坤镜举了起来,瞬间天宫上下都抹上了一层红晕,血色慢慢爬了上来,罩上了她头顶的太阳,这里像极了凤王所说的人间地狱,全是血色,俱是红色。 缓缓的,虞鹊似乎在她背后看到了另一抹长发,那长发雪白一片,和云夕娇的青咝刑场强烈的对比。 那是谁? 她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 但是容不得她多想,云夕娇手上的红色光芒漫天盖地的卷了起来,那势头比起刚才更多了一分凌冽和巨大。 原来她竟然在刚才还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虞鹊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难道她今天要葬身此处么?她不甘心。 还没待她抬手,那凤王竟直直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是黎渊,当初我没有帮他们一族已经是毕生的遗憾了,今日能有机会回报于他,我会拼了命的保护你,你快走!” 凤王说罢,他那原本被压制的身体竟然爆发出了极为强劲的神力,瞬间弹开了那原先的禁锢,凝结了金色的光芒向云夕娇的红色光芒飞了过去。 虞鹊的腿像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挪动不了,看着凤王和云夕娇拼了命的上上下下翻飞,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她么,这就是她母亲的孩子么…… 不……她不愿意…… 她不想再做一个弱者……她要站起来保护她爱的人……还有所有爱她的人…… 抬头看天,凤王已经抵挡不住云夕娇的公示节节败退了下来,虞鹊才发现云夕娇边动用着禁术对他拼命压制,又动用着禁宝向他攻击,即便是凤王再神勇无敌也难逃上天的禁宝。 他在躲避了无数次攻击之后突然胸口猛然中了一击,一个不小心竟然吐出了一口血。那口血竟然不是通红的色泽,早已发黑的颜色昭告着他残破的身体和灵魂。 他也如叶柳一般掉落了下来,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入了那诛仙台。 “不!凤王!”虞鹊叫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一个刚谋面的人就会为了她而丧命,不禁悲从中来。 她再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朝着诛仙台扑了过去。 不就是区区的诛仙台么? 不就是自断仙气、自断神根么? 我就不信我拥有者全天下最强大的魔鬼之力还有妖法神术,难道还会怕了这诛仙台? 虞鹊回头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云夕娇,咬了咬嘴唇。 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 不过此时此刻,她心中俱是小金龙,师傅,先生,还有那凤王。 她再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能力和身体,径直举起自己的手劈向自己的要害。 她自断神根和仙气,然后不待云夕娇反应过来就跳进了诛仙台。 你们等着我,我来了,我再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我活,你们活,就算是我死,我也会让你们活下去! 无尽无边的血色雾气沸腾而上几乎要将她蒸发掉,阵阵腥风扑面而来,闻之令人呕吐欲绝,虞鹊抬手凝出半打红光,在地狱中几乎看不清晰,这才笼罩了自己小半个红圈,慢慢稳住了身形。 大地在剧烈的抖动,一声一声若有似无的沉闷魔啸在深层地下不断传出,他们好似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突然之间沸腾了起来,包围了上来,那恶臭的气息和火勺热的温度一度使她难以睁开眼睛。 突然之间她碰到了地面,由着原身魔气的抵御她没有猛烈的撞击上去,虞鹊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堪堪停住,缓缓挺起了身子,环顾四周只见满目血色,再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去哪里了?她不免疑惑了起来。 时不待人,她想必他们掉下来会经历更凶猛的撞击,毕竟他们没有魔鬼之力护体,肯定受伤严重,说不定早已奄奄一息等待着她的援救。 遂她一刻不停,扶着身边不知是白骨还是残骸的东西起了身子,强忍着身体内翻滚的感觉,爬了起来,随手找了一个方向,奔走而去。 猩红的血水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在地狱里汇聚成河,而整片大地也像是烧红的铁块一般,发出通红的光彩,她这才发现,这里所有巨大的石柱皆是用人骨和妖骨等汇聚而成,不免恶心不已。 虞鹊一步一步踩在红色的铁块上面,脚底磨出了血泡,手上磨破了皮,她还是不停的在往前走,漫无目的的行走,希望可以看到半分曙光。 她既没死,她总觉得所有人都有生的希望。 突然,她隐约间在红色的地狱里看到了一片昏暗的金色,好似像希望的曙光一样虚幻飘渺,并不太真切。 心中漏跳了一拍,再不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她以为那抹金色就是小龙,遂连跑带爬的奔了过去,那金色柔光中的人影突然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身前那满地青咝萦绕的绝美姑娘,眼神中闪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他凝动手指,往前勾出一抹金光,随即那金光便如蓄势待发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直指远处的娇小身影。 虞鹊抬头只看见一抹闪耀的金色向自己飞了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挡,但是回头一想,这里能使用金色神力的还能有谁,于是立马放下了手臂由着那抹金色飞向自己。而那闪耀的颜色果然没有袭击她,将她的腰肢绕了一圈之后就带着她飞速的飞离了原来的地点,飞快而迅速的向着那抹虚幻的金色光芒直直飞去。 虞鹊越来越接近那虚幻,隐隐中觉得好似看到了两个身影,略微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萧炎栗和凤王,不由得竟落下了一滴眼泪,张开双臂飞扑了过去。 刚落入金色的光芒她就觉得那血腥的气味和腐败的气息顿时消失无踪,迎面感觉到温暖的气息,非常舒服。 “小金龙!”她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撞入了那个男人的怀里,抱着他的身体嘤嘤而哭,而她身前的男子想必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一着,也呆呆的看着身下女子没有说话。 但是虞鹊刚松懈了心防,突然就觉得手感不对,萧炎栗的胸膛更为温暖也更为柔和,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虽然能让她不禁落下了眼泪…… 她猛然抬头对上那白衣男子的眸子,突然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似乎是看到了半个自己。 虽然他是男人,且生的极为俊美,也很温柔,但是那眸子,那鼻梁,她总觉得好似和自己有着那么一丝相像,脑子中突的一懵,她好似猜到了什么又不愿意去相信什么,难道这会是她的父亲么? “怎么了?我的好女儿。”对面的男人勾起一个媚人心跳的笑容,一把将她搂紧,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虞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又是一阵泪如雨下。 “父亲!……父亲……”她语无伦次简直说不清楚话语,只知道紧紧地抱着这个熟悉的气息,泪水扑通扑通的掉了下来。 原来她的父亲一直在十九层地狱之下,怪不得她的师傅从不允许她来寻找。 师傅! 她突然想起来这个人,立马推开了自己的父亲环顾四周,云羲也发现了她的问题,不免询问道:“怎么了?” “父亲,你有没有看到……我师傅……” 她刚想说清楚,却又看见身旁躺着一个睡美人儿,她双手合拢在一起放在自己身体之上,表情从容好似感觉不到身周的火勺热和难耐,清秀的容貌,飘散的青咝,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洁净,那么的安详,让人不敢亵渎,但是让虞鹊看着她,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她……终于找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突然很想哭泣…… 母亲…… 她果然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 但是为什么父亲还醒着,那母亲为什么睡着…… 在她还在踌躇着到底要不要去碰触母亲,甚至要不要尝试着叫醒她的时候,她的父亲云羲倒是拧起了眉头,悄悄地施展了自己的力量探寻了一遍身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勾出几束金光飞向几个方向。 虞鹊立马被光芒给吸引了过来,抬头看着金光飞出的方向,不一会儿就看到几个人影也迅速的飞扑了过来,其中有一抹金黄色的袍子让她心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她再不顾及许多扑了上去,那抹金黄顿时落入了她的怀抱。 “小金龙!”她急忙呼喊着他,双手忙不迭的拍打着他的面容想要叫醒他,终于在过了一会儿之后,萧炎栗挣扎着张开了眼睛。 “幸好你没有事情!……呜呜呜……”她终于忍不住的又哭了出来,大大的泪水滴落了下来,尽数洒在了萧炎栗的面颊上。 萧炎栗抬手摸上她光滑的皮肤,帮她拭干了泪水,但是她的泪水源源而出,他擦拭一次她就又滚落一次,他不免勾起了嘴角牵扯出好看的笑容看着她道:“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 虞鹊这才缓缓停止了哭泣,转而化出一个笑容看着他:“恩,你活着我就开心了,我不哭了。”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自己心中的翻腾,紧紧的拥紧了他。 他没事就好。 抬头看向四周,才发现先生已经在打坐调和自己的气息,而凤王却静静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她抱着萧炎栗挪了过去,想要近距离的查看一下他的身体,却听到父亲冷冷的道了一句:“别碰了,他恐怕已经救不活了。” 虞鹊抬头,惊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免产生了一点怒火。 云羲看了她一眼,轻轻道:“他自断神根许久,身体早已破败不堪,又受了禁宝一击再难以为继,能保持着形魂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再想别的可能那几乎是痴心妄想。你要是想对他还报恩情……如若是早点能让他出去,或许还能保持人身好好下葬……” 第77章 人各有命 虞鹊再不言语,抱着萧炎栗看着凤王出了神。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她也早已认了凤王这个哥哥,没想到突然之间一个哥哥说没就没了,她怎么都有些想不通。 “人各有命,这或许就是他的命了。”旁边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虞鹊应声回头,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一袭黑色袍子,但是那人长身玉立,美得竟似乎不像凡尘女子,也妖媚过头,比寻常男子都要美上千分万分,她不免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人,脑海中划过之前人家谈论那个美少年的故事。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叫了一句:“师傅?” 那人微笑的看着她道:“眼神不是很差么,竟然能认出为师。” 至此,虞鹊终于惊异的说不出话来,再无法将那黑煤炭一样的师傅和这个美若天仙的男子相提并论。 那人堪堪的走了过来勾起她的下巴问道:“有没有看的失了神?” 虞鹊木然的点了点头。 “还记得以前我问你的话么?” 她摇摇头,不知道他在说哪一句话,他们相处近百年,说的话不上亿也上万了,再想不明白他到底指的什么。 墨言有些落落寡欢,看着她没好气的道:“以前我问你的,如若我不是那老头你会不会喜欢我,你说会的。那现在你可会喜欢上我呢?” 虞鹊突然愣了愣,脸上腾然升起了一阵红晕,看着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师傅,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先生笑言:“我还认得他为神仙时候的样子呢。” 虞鹊这下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先生,师傅到底是什么神仙?” 她不禁好奇万分,隐约想起了昨天在天宫上听到的各种传闻,联想到那可能是师傅就突然兴奋不已,好想八卦他师傅的过去。 先生看了一眼远处负手在巡视的墨言,却知道他的大耳朵必定是听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所以笑了笑道:“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第一个敢和云羲上神叫板,打算和他一对一决战的神人哟。” 虞鹊愣了愣,再回头看着墨言,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我可不敢多得罪他,如若他无聊起来我就不无聊了。”先生淡淡笑道:“只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兄弟你倒是见过的,其实他圆滚滚时候的样子和那个人倒是挺相似的。” 虞鹊再不知道先生说的是谁,脑海里思索了半天所有见过的人,其实也不多,唯一能和师傅有点相似的貌似就那个月老了,但是看了半天又觉得他们并不太有可能,遂再不知道先生说的是谁了,有些落落寡欢。 她歪着脑袋问道:“那为什么师傅会突然变成了那个模样,又为什么到了这里又变回来了呢?” “这个大概就要问云羲上神了。”先生看了一眼她背后的温暖人儿,颔首了一下。 云羲倒是没脸没皮惯了,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那天他抱你离开的时候我掐指一算突然发现他是你的夫君,但是怎么忍心让你那么个小奶娃就被糟蹋了,所以就帮他变了个样子,只允许他回到这里来的时候变回来。” 虞鹊当即就倒了。 再想不出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愣了三秒之后就捧腹大笑了起来。 墨言在远处眉头一跳一跳的,凝成了十字,回头狠狠地又狠狠地瞪视了她一眼还嫌不够。 “那他不能和我说也是父亲你指使的?”虞鹊突然机灵的问道。 “是啊,我不希望你进来,因为进来了就出不去了……脸我都出不去……” 这下,云羲一句话俱把大家拉入了现实。 虞鹊抬头看向那金色的柔光,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问:“那这里……” “我们被禁宝打落下来之后恰逢你母亲动了胎气,在这里生下了你,然后就昏睡了过去,百年都不曾醒过来……而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还是可以想点办法的,但是为了护着你的母亲,我就在这里撑开了结界。”云羲说的寻常,但是虞鹊却咬紧了嘴唇。 外面的地狱她早已体验的非常清楚了,如若是没有结界,或许她连一天都呆不下去…… 虞鹊不禁感叹:“我竟然是在这里出生的么?”突然她又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师傅你是怎么把我抱养出去的?” “笨蛋,当然是你父亲通知我的。”墨言适时插了进来,给她一顿白眼。 但是天知道虞鹊也想翻白眼啊,她真的很疑惑也真不明白。 “他怎么通知你的?”这里不是第十九层地狱么?虞鹊好奇怪。 “当然是通过神识呼唤啊!”墨言给了她一个你是笨蛋么的眼神,搞的虞鹊好生尴尬。 她不禁咕哝了一句:“你们有那么好么,竟然心灵相通。” 不过墨言耳尖,一下就听到了,于是正大光明的回了一句:“我们就是那么好又怎么着了。” 虞鹊看看他,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是不打不相识。” “……” “有什么问题么?” “有……你为什么要找我父亲打架。” “当然要挑战世界第一的高度啊!娲女娘娘不能打,那只能去打他啦。” 墨言说的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虞鹊倒是忧伤的无语了。 好,只有师傅这样子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好,那师傅你那么爱打,那结果呢?” 墨言这才暗了暗眼眸,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当然是全都输了,然后还被他从神人贬下了六道轮回。不过你师傅我是什么人,他让我下地狱,我就把地狱收归己有,当上了魔王呗,然后回去当然是把他继续搞的鸡犬不宁的咯。” 他说的轻巧,似乎还有一些在夸赞他自己的丰功伟绩,虞鹊却轻轻的哼了一声道:“骗谁啊,要是这样那你之后怎么会留恋女色呢?” 墨言突然愣住,他不知道虞鹊竟然会知道他的过往,有些吃惊的不打自招,“你怎么会知道?” 虞鹊原本还是随便一说,并没想到会说中他的痛处,这下却是流露出诡异的笑容道:“哟,是真的啊,师傅?” 墨言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也压制了她百年,倒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她翻了盘子,故尔冷哼一声再不愿意说话。 虞鹊看到冷场,然后突然拍了一下脑袋看了师傅一眼,又看了父亲一眼,问:“既然师傅可以来去自如,那为何我们要坐在这里聊天,为什么不出去再说?师傅!你现在带我们所有人出去啊!” 墨言这才抬了头,眼神复杂又惊又痛的看着她,没好气的说:“做得到还用你告诉我么?我刚查看了情势,估计一时半会难以突破出去了。那禁宝的力量将这里的气势都勾引了出来,外面的血光再不平和,如若不是你父亲在此苦苦硬撑着,我们或许早就被吞噬掉了。” 他眼神看着云羲,黑洞洞的眼神深邃到再不知他在想什么,“我恐怕那么多人,你父亲快要撑不下去了。” 虞鹊这才急急回头看向父亲,突然又有了些哽咽的感觉,突然忆起,如若可以的话,她的父亲会沦落在这个地方许久? 轻唤道:“父亲?”,她希望从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但是云羲上神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心便轻轻的顿了一下。 云羲看着她实话实说:“这里本就为上神所设,要逃离这里可能性相当小,虽然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法门,但是当初为了保护你的母亲我不得不在这里撑开结界,消耗了百年的时光,所以现在纵使有想法也再无能力突破出去。” “那究竟是谁将父亲你打落下来的呢!”虞鹊立马询问。 云羲上神沉吟了一下,眼神略显飘忽:“我心中或许有了结论……”但是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虞鹊立马就猜到这必定是他亲近之人,既然父亲不愿意多说,她回头再问就是了,于是她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为什么师傅会没有问题呢?” “笨蛋,我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因为我已经被封为了魔王,所以地狱对我来说并不能伤害太多,但是我也不能久留,每次来此叙旧也不过片刻我也要离开……”墨言接话道。 虞鹊听完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如若现在的我和先生还有师傅还是有可能冲出去的,但是我的父亲和小金龙就没有办法了么?” 云羲点了点头。 虞鹊立马大声回答:“不,我不要这样!要走就所有人一起走,我绝不独活!” 云羲看这自己已经刚强起来的女儿,不由的欣慰,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向她坚持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说出了一个颇为惊天的故事。 “其实说不定现在的你还是有可能的。” “那那怎么做呢?”虞鹊急忙接口。 “其实要反过来克制魔鬼之力的方法就是神力,所以我在此撑开了神盾才能抵挡百年,当初为了让你一个小奶娃逃离这个地方,我擅自抽离了你一丝神仙之气,所以你最先学会的法术定然是魔鬼之术,是不是?” 虞鹊点了点头。 “所以,如若我现在将它还予你,说不定凭借你的力量可以将我们所有人都送出去。”云羲看着她,口吻异常的严肃了起来,“不过这是非常辛苦和痛苦的,而且我感应到了,你的身子……” 他顿了一顿,看着自己的女儿,却突然禁了声。 虞鹊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她自断的神根和仙气,连忙接声:“难道是因为我断的要害?” “不,和这个没有关系……你以为你断干净了你的神根和仙气了么?” 她突的一懵,觉得自己挺二的。 云羲想了又想,终于咬牙说出了一个惊天事实:“因为星落也曾有过,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你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你怀孕了……” 虞鹊当即就呆立在了原地。 她想都不敢去想,那粉色长衫下妖媚的容貌……妖冶不羁下如桃的唇瓣……呆呆的愣在那里。 萧炎栗从她怀里挣扎着扶起了身子,然后轻轻的抬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脸蛋抵上她的额头,给予她温暖和力量。 第78章 怀孕 虞鹊呆楞的抬起头,看着他紫色的深邃,只觉得那紫色似乎越来越淡,仿佛变成了那蓝色的海洋,透露出清冽的魅惑,仿佛是那比女人还妖媚的女人对着她笑。 “小狐狸……”她哀伤的盯着眼前的萧炎栗唤着他人的名字。 萧炎栗紧紧将她拥抱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不……他不会回来了……” “他神魂俱散……”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闷在萧炎栗的衣衫之下透露出丝丝凉意,那语气是如此的哀伤,但是虞鹊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的小龙,隐隐好似听到哽咽的声音。 她的小狐狸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么? 她猛然抬头看向父亲,问:“父亲,是不是神魂俱灭就真的会不来了?” 云羲看着她的反应也猜出了一半,还未及他问去,师傅先他开了口解释:“是被禁宝打散的……” 他的眸子也黯淡了些许,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虞鹊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狐狸,你就这样走了么? 什么都没给我留下,连一句话都不给我留下,你怎么就这样抛下了我。 小狐狸…… 她悲痛不已,身子骨也随之软糜了下去,竟有一些摇摇欲坠,萧炎栗边扶着她边轻拍了她的脸蛋想要将她从自己的执念中拉回来,却收效甚微。 “稳住!小石头!你现在不能动气,想想他留给你最后的孩子,你一定要将他带出去。”萧炎栗在她即将崩溃的一刻说出了一句惊天之语,立马将虞鹊的神魂拉回了一大半,其他人再想不明白为何此时他会如此的大方,想必他心中也是万般纠结却竟然愿意成全他们。 虞鹊一个恍惚,也突然想起了这点。 她下意识的去抚摸了自己的肚子,带着一丝恍惚看向他,似乎想得到他的肯定。 “就算是他,也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当然也希望你带着他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是了……我要将他带出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出去……”虞鹊低声呢喃着,双手竟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随即她突然抬头看向父亲,眼光中闪烁着坚定的神情:“父亲,请你告诉我怎么做。” 云羲看着自己坚定不移的女儿,顿时也收敛了询问的神色,“那会很痛苦的。” “我不怕。”虞鹊异常的坚定。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云羲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决不能伤了他。”虞鹊指的自然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小不点,云羲不由自主的笑了。“即便是你不说,我也不会伤害他,好歹说不定也是我的孙子呢。”他笑道。 然后他给了一个眼神向墨言,然后严肃的对向虞鹊:“既然这样,我们就齐心协力共同冲出这里!由我来协助你,我会用我剩下的力量帮你保住你的气息,绝不伤了我的孙儿,而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打开那道缝隙。” 虞鹊顺着自己父亲的手指看去,终于发现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然有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随即疑问的看着父亲。 “万物皆有造法,连地狱也不例外。娲女娘娘当初在创造这里的时候必定思虑万千,才把各种机关都给隐藏了去,连那入口都被幻化成了地上的缝隙,再不能让人轻易发现。但是我被困这里也有百余年,时间长了,自然可以感觉到这里互通外界的气息,但是就如我所说,如果只我一个人,或者你母亲可以醒过来的话,我必定可以神勇无敌如出无人之境,但是我有我的牵挂,所以再不能移动分毫。况且娲女娘娘自然是极为聪明的,在这里甚至还放上了各种消耗法力的介质,让我们越来越虚弱,直至在无能力突破出去。不过你是刚刚进来,所以法力充沛,如果加以指点必定可以神勇无敌。那里就是连接外界的缝隙,你只要能用神力将那里撑开我们就能出去。” 虞鹊望着那黑黝黝的缝隙,浑身突然就充满了力量。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走出这个地方,然后将自己的孩子平安诞下,大概举凡一个女孩最了母亲之后都会有这种感觉,母爱的力量总是非常伟大的。 “好,父亲你说,我照做。” 她移了过去坐在父亲身前,伸手对上云羲的双手,两个人神力交汇,突然她就觉得一股暖流从对接的手掌之间流了过来,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神力充沛了起来,比起以前的源源不断,这次是更加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温润了起来,就犹如落入河水中的小鱼一般,如鱼得水。 她挥动了自己的手掌,一下子那渐隐的金色光罩就明亮而结实的焕然一新,不由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几乎连师傅这样无所顾忌的人都有种仰望她的感觉,让她不免羞涩了一下。 “去,我的女儿,我相信你。”云羲说。 虞鹊咬了咬牙,看向那深深的黑洞,随即轻轻勾起了手指。 只是那金光还未蔓延开来,虞鹊突然收了手。 她勾起了嘴角,缓缓的笑着道:“父亲,何必从那种地方出去呢?我们怎么来,当然就怎么出去咯。” 云羲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虞鹊指了指上面道:“难道那上面不也是一道缝隙么?” 他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但是那里……” “那里的钳制比较强大,没有下方好突破是么?” 云羲默默点了点头,还没说话,虞鹊又抢先道:“而且你恐怕我负担不起,不是么?” 他这次是静默了,又点了点头。 墨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劝解,被虞鹊挥手制止了下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没有说大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上面还有那么多仇恨和不甘,我才不要像老鼠一样滚回自己的家去,我要报仇,要做给他们看。” 随即她不等其他人说话,就勾动了食指。 铺天盖地的金光色光芒弥漫了出来,几乎要将这里血红的颜色给吞噬了下去。血红的光芒顿时被激发出了强大的韧劲,不由自主的全部扑腾了过来,那光芒凌冽顿时染满了她头顶的天空。 虞鹊不疾不徐的勾起自己第二根手指,然后猛然探向空中,那第二重金光更为强大也更为迅猛,直直将天际撞开一片金色彩云。 她又勾动了第三根无名指,萧炎栗一行只觉得浑身都被金光所笼罩,再看不见身周任何的血红气息。 她勾起了自己的小手指,突然之间他们只觉得身边电闪雷鸣,就好似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般,如虹的气势直冲云霄,带着他们的身体一起飞了上去。 他们和着金色的光芒一起而上,云羲,星落,源初,墨言,小金龙,还有那凤王的身体俱都卷在这股温柔的金色光芒之中被蓬然而去,那汹涌澎拜的金色光芒势如破竹一般无可抵挡,它浩浩荡荡的冲向了天际,竟然冲出了诛仙台,然后将他们一并送向了九霄云空。 那神力惊天动地几乎搞的天地之间几欲山崩地裂,排山倒海的神力猛然涌向四周,跌宕昭彰,它风行雷厉、势不可挡的射向了四海八荒的每一个角落昭告着自己的神权,金色的光芒顿时笼罩了天地,笼罩了四面八方,铺天盖地之势几乎超越了太阳的万丈光芒,成为了六界的第二道明丽。 那气吞山河的金色自然扫过了中土,然后闯进了辰清的清河大殿,也扫过了东方,落入了日耀的刚炎宫。两人几不敢相信似地不约而同抬起了头,瞬间捏了法术飞了出去。 这……如果他们没有感觉错误的话……除了云羲和星落合力,还能是什么?但是为什么这个法术是如此的新鲜,又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云羲和星落…… 不过不管如何,是云羲和星落的话,能让他们发出如此的动作,定然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危险,无论他们之间再有什么问题,这个时候心都一样的齐……又如果不是他们,那定然是举世无双的妖人,必当斩杀! 于是再不说话,他们都来到了天宫诛仙台。 不知为何,辰清空落落的心中顿时狠狠的敲击了一下,他迈着步伐快速的靠近过去,在终于看到她面容的时候,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他以为他看错了。 这人虽似星落,却比她更为娇小,清丽的脸上平添了三分妩媚,虽似她却又不是她,而且看她的身材和年龄,他不免沉吟。 还不待他询问,他便看见她的身后缓缓出现了两人,竟是云羲和星落。 云羲向来英俊潇洒,但此刻的他容貌虽未变化,却平添了几份沧桑和寂寥,飞扬的发丝掩盖不住他身形的憔悴,宽大的外袍竟以外的衬托了他略见消瘦的身躯,他双手抱着垂目的星落缓缓站定在她的身后,然后向他们二人微微一笑。 “云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日耀冲着他拧起了眉头。 原本他在看到天宫战况的时候就怒不可遏,又在看到虞鹊的时候也微微的讶异随即便是愈加的愤怒,他没想到云羲竟然会不顾娲女娘娘之令生下孩女,生生搅乱了天地之间的平衡法则,想必就是这个孩女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他想。 “我们被打入了十九层地狱,是我女儿把我救了回来。”云羲一句话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在辰清和日耀面前炸开,好一会儿才让他们反应了过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别说那至宝堪堪的收在娲女娘娘宫殿,却又怎么可能有人会使用那种法术。 不过辰清倒是清醒,他眼见着星落窝在云羲怀里片刻未动,厉声问道:“多少时间了?” “不长,不过百年而已。” 云羲淡淡的回答立马让他们身子骨一怔,吃惊的望向他的眸子,怀疑着他的真假,片刻看不出任何端倪之后,日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道,“先去元合殿。” 云羲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却听得身后一声:“等等。”然后微微回头。 虞鹊笑着看着他们说:“等会,我做两件事情。” 第79章 可悲之人 她放眼看去,一眼就寻到了那个披头散发早已不似人形的云夕娇,轻轻抬起了手指,勾出了灿烂的金花。 金光温暖而艳丽的飞了过去,云夕娇却如毫无反抗之力一般看着它冲向自己,在几乎要触及她身体的片刻,她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乾坤镜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原以为自己那么一挡必定会把虞鹊杀的片甲不留,却不想那乾坤镜再无所作为,犹如一面破镜一般半点光芒都不曾发出,倒是虞鹊的金光犹如弹射到普通的镜面上一般,随即撒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并只听“卡擦”一声,那镜面便犹如蜘蛛网一般扩散了开来。 “什么,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夕娇大叫一声,死命的看向自己手冢的乾坤镜,不敢相信。 这天下至尊法宝竟然就这样被毁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 虞鹊看着她一个迟疑,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留下她从她口中套出幕后之人的身份之时,却见她身后原本似乎看见过的白色身影突然闪现,一抹强大的金光也顿时几卷而来,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乾坤镜一把勾了过去,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谁? 还不待他们想明白,云夕娇却嘶声力竭的叫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后跑去。“不,不要!你说好的要助我一臂之力的,上神你不可以这样抛弃我!” 可惜那白色衣抉跑的飞快,一晃眼就消失无踪。 眼尖的云羲、辰清和日耀都心中一顿。 那皎洁的身影和迅速的出手,还有那强大的灵力,除非月依还能有谁? 而且刚才虞鹊爆发的力量如此震惊,月依并未在第一时刻出现……他们再不敢往下去想,眼神中晦暗一片。 虞鹊虽然是被那身影堪堪的怔住了好一会儿,不过立马就回过了神。眼下她就算并不聪慧也猜出了七七八八,轻叹了一口气瞥了自家父亲一眼再不多语。聪慧的她已经明白了父亲的眼神,他自己造下的孽他不需要虞鹊来帮他收手,所以她再不顾及是否需要留下云夕娇来对口供,立马捻出金光将云夕娇的神魂俱收,开启了六道轮回将欲把她扔下了无边地狱。 “不,不要!我还不想死,不想死!”云夕娇拼命挣扎,想要逃脱那凌冽的金光,虞鹊却手腕一转紧紧的将那光芒勾上她的腰肢,一把就将她掷了进去。六道轮回立马将她的声音吞噬在了无边火海之中,她的身影片刻便没了踪影。 虞鹊虽然她很同情她,也觉得她确实很可怜,她曾经想过一万种将她折磨致死的方案,但是临行的时候却突生了恻隐之心,看着她迷茫而痛苦的眼神,只抬手勾出了六道轮回然后将她扔进去之后就作罢。 我已放你一把,但你毕竟残害了诸多生灵,造下了无边冤孽,自己造下的冤孽自己去偿还,如若遇到众多苦楚也是咎由自取,我只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会尽得圆满,再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轻轻一挥手,顿时天空上下洒下了众多金色的光芒,光线耀眼的坠落而下,瞬间天宫大院恢复如常,令人啧啧称奇。 溜达回元合殿啦 萧炎栗一行又一次踏足了娲女娘娘的元合殿,前后不过一月不到,但是物是人非的感觉让他们不免都沉默了下来。 虞鹊再不愿意去住原先的房间,那个房间里留存着原本五个人的欢声笑语,突然之间少了那么一个人她极为不习惯,每天只呆呆的窝在萧炎栗的身侧,望着天空发着楞。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你肚子里的那个会不高兴的。”萧炎栗打着趣,眼底却不知道还蕴藏着什么情绪。 “恩……我会的……”她也淡淡的回答,双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肚子里的那个非常听话,平素基本不给她带来烦恼,如若不是父亲一语,她几乎不能察觉,也或许可能神仙之流怀胎十年,它还太过渺小,所以不易被察觉。 不过一想到那些过往的暧昧和纠缠,虞鹊又不免悲从中来,无论她到底之前对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那点点思绪都随着他的离去爆发了出来。 她每天都昏昏欲睡,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淡淡的看着天上的云彩发呆,反正神仙有的是时间,她也不在意去多消磨一点。 而萧炎栗则一早就被娲女娘娘也治好了身子,天天陪在她的身边开解着她的心思,所以她即便是如此的不欢乐,也在萧炎栗的巧笑治愈之下缓缓平淡了下来。 唯一比较令人高兴的事情,是虞鹊的生生母亲星落终于在娲女娘娘不遗余力的救治之后睁开了眼睛,一想到这个,她终于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半点笑容,终于一扫前一阵子的颓废和悲哀,每天都往星落的院子里跑,那满室的芬芳和淡淡的味道立马让她忆起了那在九河神殿里的种种故事,每每让她沉浸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虞鹊索性搬了家,每天都窝在自己母亲身边,缠着她和自己说着那些故事,有时候也会将自己的故事告予她听,星落的身子是越来越好,而虞鹊也慢慢能笑了出来。 娲女娘娘见事情告一段落,终于也有了时间去调查那些事情。 “如是说,你们都觉得是月依干了这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她不免有些歉意,许是她从来没有好好关心过这几个儿女,也没有及时开解他们,所以才让为情所困然后遂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于请于理她都说不过去。 云羲倒是笑道:“娘娘不必太过自扰,这些事情于我也有莫大的关联,我自会努力寻到月依,然后解开她的心结。”娲女娘娘点点头。 片刻之后,满室静默。 日耀难得叹了一口气,“那么久鸟无音信,再结合今天,恐怕她早已入魔化鬼了,云羲凭借你一人之力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听闻,所有人都不免都面露忧愁。 如若他们没有想错的话,恐怕月依早已入魔。 上神会魔鬼之术和本身精神遁入魔鬼是完全两个概念,前者神志清醒,后者持有的只是一腔怨念,所以入魔之人无法控制,只能斩杀,他们才会如此纠结,想到自己其中一个姐妹就要这样死去,不免忧从中来。 只是这样的忧愁还未持续片刻,突然大殿内闯进来一洁白女子的身影,顿时将他们吓了一跳。 “云羲”她轻轻唤着,抬起那迷离到爱恋的眼神,径直跑向他。 辰清想拉住她却来不及动手,她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扑到了云羲怀里。 “云羲,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云羲,云羲……”那姑娘扑在他的怀里,激动的诉说衷肠。 “月依你还记得多少时间么,我已经算不清晰了。”云羲还是那淡淡的口吻询问她。 “一万三千六百十四年又二个月零三天。”月依微笑的看着他,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几欲贴上她的红唇,“你看我都记得呢,云羲,你说,那么长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我。” “怎么会不想呢,你是我的妹妹,我一直都会想着你。”他也回抱着月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怪异。 云羲话说到一半,月依就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放在他的嘴巴前面。“记住,我是的爱人,不是你的妹妹。”月依纠正了他的说法,令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辰清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小声的对上日耀:“难道她失忆了?” 倒是日耀较为聪慧,想了一想才说:“倒是更似人格分裂一般……” “云羲,你抱抱我,你不是最爱我的么?” “云羲,你为什么不亲我,我不是你的妻子么?” “云羲……云羲……” 月依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传来,这下大家却是踌躇了起来,既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唤醒她的记忆,因为谁都不知道唤醒了她的记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在此时,虞鹊欢快的声音从转角处响了起来。 “父亲,母上醒了在找你呢,你赶紧过去啊……”她一走出转角,就看到了巴在父亲身上的月依,顿时觉得像见了鬼一样,差一点惊呼了起来,幸亏萧炎栗眼疾手快一把堵上了她的嘴唇,才将她的声音给灭在了喉咙里。 月依突然眼神一凌,转身就要对她动手,虞鹊也不甘示弱的抬手就凝结出了一个金色光盾,只不过两强还没真正对上,云羲立马将她拉住,厉声叫着她的名字:“月依!你干什么!” “干什么!她是勾搭你的妖女,我帮你杀了她!”月依一语落地,就抬手劈了过去。 但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用上法术,只是用爪子近身肉搏。 虞鹊又被吓了一跳,再没想到她会出如此招数,几乎差点被她的爪子给抓伤了,亏得萧炎栗挺身而出才将她挡在了身后。 云羲过来一把将月依拉到了后面,大喝一声:“月依!” 月依听到云羲的叫声,才反应了过来堪堪的停了手,对上他询问的眸子瞬间好似非常迷茫的样子:“怎么了?” “你……你刚才怎么了?” “我?” 云羲不免一愣,她痴痴傻傻的模样并非作假,那纠结的神情和迷茫的眼神并不常见。 “我……我要干什么?”月依继续反问,云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想他并没有看错,那一瞬间月依眼底流露出的那血红的眼神,但是那眼神在对上他的眸子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他问她:“你认识她么?” 月依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要对她……动手……”云羲又问。 “动手么?没有啊……我大概只是想去抚摸一下她。”月依的口吻略显着委屈,她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低声略显纠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了,云羲你生气了么?” 云羲像吃瘪一样,略有些无奈。看来她确实有些问题,神情恍惚不认得人,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他也说不上来。 萧炎栗立马将虞鹊拉回后殿,然后挑拣了重点告诉她。 第80章 挑选夫婿 后面的几天,月依时而乖顺、时而张牙舞爪,几番纠结之后所有人也大致明白了过来,许是月依下意识的把星落作为自己的敌人,所以连着八分相似的虞鹊也不免例外,遂有些担心的云羲立即将星落转回了九河神殿,然后带着月依回到了他自己的万闲宫。 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他自己造下的债他自己偿还,谁都不要插手,才将这系列事情告一段落。 —可怜的小星落—— 虞鹊本以为母上会非常难过,于是每天都跑去陪伴自己的母亲,却不想母亲倒是自娱自乐,心态平和的不得了,遂她也有些奇怪的询问:“母亲,难道你不觉得难过么?” 毕竟父亲大人带着自己的姑姑不知道跑去干嘛了,万一失人了呢?啊啊……她都不敢去想了…… 可是母亲大人貌似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只笑着问她:“那如果你身边的人儿跑了,你会担心么?” 虞鹊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星落倒是调皮,随即点头道:“我想也是,我们帮你选了那么多夫婿都挺好的,就算这个抛弃你了还有另外几个陪着你,总之不会让你受上半点委屈。” 她的手一扬,就点上了不知道何时依靠在他们窗边的师傅,“你看这个就不错,多漂亮啊” 虞鹊顺眼望去,刚抽了抽嘴角,就看到师傅缓缓别过了脑袋,对着她妩媚的一笑,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绕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再强,这几天还是没缓过来接受师傅其实是个大美人儿的设定,遂经常躲避着他,而墨言倒不似以往那般跑的人影儿都没了,这几天却是神出鬼没般的经常出现在她的身边,言谈举止间还极为暧昧,时不时的把她吓上一跳,所以最近她看到师傅都像是见了鬼一般,莫名的抽搐。 “这个……还是算了……”她在母亲耳边轻声道。 “你说什么,我可爱的小美人儿?”声音就在虞鹊的耳边,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身后的师傅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阴森森的表情不免暗自叫苦,连忙扑进星落母亲的怀抱。 星落继续说:“那要不这个?” 虞鹊回头,正看见端着药碗进来的先生,不免又囧了一下。 “额……恩……这个……”她结巴了许久,愣是没有点个头。 先生顺势坐了下来,看着她勾起了嘴角。 于是星落又指向了门口站立着的萧炎栗道:“那难道就是他了?” “……”虞鹊连结巴都结巴不出来了。 难道他们说好了的么,怎么今天都跑了过来。 星落看着她的乖女儿如此纠结的神色不免笑道:“其实,你看你比你母亲我好命太多,总有那么多人围绕着你,陪伴着你,跑了一个也不必担心不是么?” 虞鹊略显愤怒的看着母亲,再不知道该是责怪还是该干嘛,只知道缩在母亲大人怀里,有些埋怨的看着她。 母亲一席话突然让他想起了那只洁白的小狐狸,突然忆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变身原形和她同塌而眠的日子,不免悲从中来。 “但是跑了的那一个永远回不来了。” 星落笑了,突然敲了她一个栗子,道:“所以你更加要抓牢他们啊,即便是你父亲帮你抓了那么一大把,但是你一个一个的放跑了,总有一天就全都跑了的。要不以后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不就辜负了你父亲的美意?” 这下,鼻子异常灵敏的她终于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抬头问道:“这是你们选的?” 星落也不避讳,直言道:“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夫婿自然是你父亲千挑万选在无数千金万贵之躯中一把抓出来的。” “……抓来……的??”虞鹊有些听不懂。 怎么抓的? “诶呀这个啊……天机不可泄露啊总之就是觉得多几个夫婿就多几个人保护你嘛,所以顺手就帮你添了好几个。”星落眯着眼睛,像献宝似地咬死不说。 这个……虞鹊不禁扶额。 娲女娘娘不是说星落素来温婉么,虞鹊为什么却觉得她也非常的调皮脸厚……难不成是和父亲呆的多了,所以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遂她在心底把自己的父亲给骂了千千万万遍,害的遥远万闲宫中的云羲生生大了个喷嚏。 “可是,我不喜欢有那么多的人啊……”虞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为什么?其实你母亲我就挺后悔的,当年就是什么都不懂实在是太好骗了,才被迫只有那么一个选择,现在想来真心有些吃亏了,大概或许你父亲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当初一不小心就帮你寻了好几个。”她回头看向那三个男子,发现他们神色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诶,话说,我突然想起,其实当初不止给你抓了四条红线啊!” “什么?红线!?” 星落这句话犹如天雷滚滚一般砸了下来,其余几个人齐声喝道。 星落本就呆呆笨笨,刚才也是故作玄虚,睡了百年几乎已经将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给忘记了,遂大言不惭的道:“当然是红线啊!在月老神庙抓的难道还是彩线么?” 虞鹊这下是真的愣在了原地,不免扶额。 天,原来她的那么多夫婿是这样来的么? 她看了看身周的那几个美男子,或觉得他们神色深沉,或觉得他们举止诡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似习惯了那么久的一群人,或多或少的都不是真心实意的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只是由于她父亲逆天的改命和戏剧性的结果才和她在一起的,遂总觉得怪怪的。 一时之间,室内沉寂了下来,各自心怀鬼胎。 虞鹊过了一会儿才珊珊问出了一个天大的问题,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那母亲你还记得我原本注定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一个么?” 星落径自看着她耸了耸肩,表示着她的不解,虞鹊顿觉有些失望。 星落说:“原本的那根啊,我还真没看清,不过我们可以哪天去找月老问问,想必他清醒了之后或许会看出点端倪来。” 于是这番对话以平凡而开头,结果却戏剧化的结束了。 虞鹊回到房间里很久都不曾搞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于是一夜无眠。 只是在她一夜无眠的时候,另一个人却风风火火的跑进了月老庙。 ——你猜那是谁?— 一袭黑色的影子闪进了月老神殿,背后的大门缓缓的被他关了上去,然后他熟练的捏诀燃起了一小部分的烛火,随即在烛火的映衬之下又熟练的施展法术在红线中不停的驰骋了起来。 在他忙活的同时,竟然忽略了背后突然冒出的月老,之间月老微眯了双眼,乘他不备迅速击出了一小簇致命的法术想他打了过去。 那个人反应灵敏一下子闪开了去,然后回眸看着月老,发丝飘扬了起来。 月老和着烛火看到了他的容貌,顿时像见了鬼似地,差点跌倒在了地上,他手指发抖地指着黑衣人的容貌,结结巴巴的叫嚣着:“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能擅闯月老庙,怎么知道去启动法术!” 那黑衣人只轻笑了一声,随即从不太清晰的远处缓缓走近了月老。 月老害怕的竟然跌倒了下去,在地上拼命的叫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是鬼!你是鬼!怎么会有你这样容貌的男子!” 但是那个黑衣人毫不客气的,继续近了月老,在他的身前停下了脚步,随即轻轻勾上了月老的下巴,抬了抬眉毛轻轻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月老这下愈发见了鬼死的,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往外面跑去,却被地上混乱的红线给绊倒了好几次,愣是跑不到门口,他记得屁滚尿流的几乎要失禁了,手脚更是并用了在了爬行之上。 但是那黑衣人只是轻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将欲逃出去的路给堵得严严实实的,随即低下头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询问:“我的好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月老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怎么惨死的,他不是由于心高气盛所以被云羲上神给贬下了六道轮回了么,怎么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更加的英姿勃发? 他怎么都无法将自己的弟弟和这个人联系在一起,但是他的容貌,他的语气还有他的高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就是他的弟弟。 只不过他还是有一个疑问,明明过了那么多年了,连他都从一个英俊小伙子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为什么他的亲弟弟怎么什么问题都没有,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英俊,自古以来他只知道上神间是有这样青春永驻的能力,却不知道他的弟弟也修成了此等法术。 那个黑衣人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疑惑,随即很好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我当年下了地狱之后就把地狱收归己有,当上了魔王。既然成王了之后,再加上遇到了一些事情之后就青春永驻了,我的亲哥哥,墨颜。” 月老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那你……真的是魔,是鬼?”他惊悚的问道。 “差不多,成魔化鬼本就是进阶中的一道,我都玩过了。”那黑衣人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 风吹开了窗户,明亮的月光洒了进来,那星星点点的光芒糅合成了一大片然后洒在了他的身上,一下子将他的面容照耀了开来,那俊美的脸颊,无可挑剔的容貌和着淡淡的邪气和英俊,无不彰显着他的地位和气度。 那黑衣人就是虞鹊的师傅,云墨言。 “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月老大叫着,可惜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原本应该陪着他的两个童子也没有出现,让他顿时觉得今天羊入虎口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我的好哥哥?”云墨言对着他挑了挑眉头,继续说道。 “那你不去当你的魔王跑到这里来干嘛!” “来找你玩玩啊” 墨言说的淡定,但是月老却一点都不淡定。 月老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于是只会说,你你你,我我我,半天再没说出一句有营养的话来。 第81章 参透红线 墨言看着好笑,自己的这个哥哥一直胆子很小,也擅于拍马屁,当初如果没有他的一部分挑衅,他也不会被激的去和云羲叫板,不过倒是因为他的那么一着,他才认识了云羲上神,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所以他对这个哥哥也并不是特别的讨厌,只是想要逗逗他而已。 月老真心要哭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弟弟已经死了,是少要等到他再一次修炼到可以位列仙班的话一定是在他的身后了,所以他一直活的非常的自由自在,早就将当年那些事情给忘记了去。 但是今日,他突然见到了他,那排山倒海般的记忆涌了上来,令他不知所措,生怕自己的弟弟会找他报仇,毕竟当初是因为他的推波助澜才让他滚落了六道轮回。 “玩?你骗谁啊。” 墨言看着他,终于觉得他今天聪明了一点,遂好心的告诉他:“当然是骗你的啊。” “……”月老一下子语塞。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墨言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墨言淡淡的看着他,也没有多说一些什么,只是笑着问他:“呵呵,这样就怕了?可惜我今天只是来参透参透红线的,和你没半点关系。想当年我也和你一起学过此术,许久不用都有些遗忘了,你要是很空的话可以一起过来帮我一把。” 月老顿时有些迷茫了起来,不解的询问:“红线?你要弄他干什么?” 云墨言看了一眼他的笨哥哥,也懒得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都解释一遍,遂只从自己指尖飞出一抹光芒,然后挑拣出虞鹊的红线问道:“你看过她的红线的?告诉我,她原本的那根红线是牵在谁的手上的?” 月老听到他的话就有一丝疑问,这个世界上有两条以上红线的人至今为止就只有那个小妖女了,他再不知道墨言问的是谁。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他手上挂着的果然那个小妖女的红线,他不禁抽了一口气。 “你要了解她的原本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只要回答我就好。” 月老看着他僵了僵身躯,随即有些怪异的语调回答:“上次娲女娘娘让我探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貌似她原本就不存在恋人。” 墨言轻轻哦了一声,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他:“那为什么我觉得有几根红线还是挺牢固的?” 月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上神修改的红线,所以她手上的红线是会变化的,我也观察了一阵子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禀娲女娘娘,遂她没有主动问起,我也就没有上去禀报。” 墨言点了点头,他知晓自己胆小怕事的哥哥没有说谎,于是还是较为满意的命令道:“将她的红线改成和我的。” 月老一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嘀咕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上他了?但是你原本就不是他的夫婿啊……要是你是我怎么会不知道?” 墨言回头看了看他笨拙的哥哥,举起了另一只手,于是月老就顺着那红色的光芒,发现那虞鹊的红线竟然和自己的亲弟弟有所牵扯了起来,不禁吃惊。 “但是我从没在她身边看到过你啊?”他惊呼了起来。 墨言摇了摇头,问道:“你难道没照过镜子么?不觉得他以前身边也有一个和你挺像的糟老头子?” 月老这下有些吃瘪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半天没有言语。 墨言非常满意的看着他的神情,于是继续命令道:“赶紧变。” 月老这才缓过了神,心不甘情不愿的抬手施起了法术,边施展法术的时候他还在那怪声怪气的叫道:“云羲上神是看的出的,到时候你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了。” “没问题,我来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墨言淡淡道。 于是在月老的法术之下,那云墨言和虞鹊水洛璎的红线在一眨眼之间变成了牢不可摧的坚固,和其余的几条比起来特别的鲜艳和显眼。 莫言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了月老大殿。 也不怪她从来没想过师傅,毕竟看了大半辈子的糟老头子,即便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美男子,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依旧很弱,只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师傅,一个穿戴整齐的老头子,怎么都不愿意将他和自己的夫君关联在一起。 于是这一看,几乎将她看出了一身冷汗,一股不知道是有多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竟似乎有些稳不住身形。 她僵硬着脑袋回过了头定定的看着那嬉皮笑脸的绝美男子,还是无法反应过来。 “你看着我干嘛?其实我们年龄也没相差几千岁,实际上还是挺门当户对的。”墨言坏笑的看着她,毫不掩饰着自己的调戏。 “额,没什么,但是……”虞鹊想说她不能接受,最后还是忍了回来。她堪堪的觉得,这会不会对师傅太残忍了点?其实师傅挺好的,只是她无法接受而已。 遂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墨言也不急,他打量着这个笨麻雀,也不觉得她会发现点什么,但是突然星落“咦”了一声,倒是把他惊吓了一下。 他也有些僵硬的抬起了头,目光深邃的看着星落。 “难道红线会有变化么?我好似记得以前这几根红线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的啊,为什么现在有粗有细,有黯淡也有的非常光泽?”她说着回头看向了月老,月老瞬间擦了一把汗。 “红线虽然至此一根,咳咳,当然上神大人比较特殊,不可同日而语。言归正传,红线还是会有变化的。俗不知世间那么多分分合合,那么多恩怨情仇,皆会触动红线的颜色和粗细……当然,上神的红线变化的尤为明显,可能是因为神力充沛的缘故……” 月老的一番解释合情合理,于是也没有几个人去反驳他,而星落自然不如云羲那么的强大,一时半会也竟没有看出红线上仍旧残留的微弱气息,于是缓缓的点了头道:“唔……是如此的缘故么……那我的好女儿,难道你现在和你墨言的感情最好?” “啊?”虞鹊差点被自己咬到了舌头,呆呆的望着星落。 “难道不是么?”星落反问道,随即看着面前的月老。 月老这个时候想骂娘的心思都有了,她老人家凭什么就给他生了个那么不靠谱的弟弟,平素调皮捣蛋也就算了,现在还拿全天下都紧紧盯着的第六位上神的红线做文章,这不是将他置之死地么? 他只得不停的赔笑:“小生也不是很懂,这个东西讲究的是缘分,不一定是感情。你看上神你们从小就将上神大人托付给他,指不定就是他们的缘分最深呢?” 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星落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于是转身对自家的麻雀说:“那你怎么看?” “……”虞鹊顿觉无语,呆呆的愣了好久,也傻笑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想一心一意一双人,但是还真没想过师傅。 墨言有些坐不住了。 他素来不是那种平和之人,所以性子也略为急促,一把将虞鹊拎了过去。 “上神大人借你女儿说个话。”于是两个人立马就飘忽无踪了去。 星落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被拐走了那么一个事实。 ——师傅会干嘛捏— 师傅将虞鹊带到了一个无人之境,学着很久以前偷看到的情人间的步骤悄悄的搂上她的小腰,然后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问道:“我说可爱的虞鹊,你要不要做我的老婆啊” 虞鹊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还有绝美的容颜,只觉得脑袋麻的发痛,好似有种被吸引你的感觉,却怎么都不来电,只得轻咳一声道:“额……师傅……我觉得我还是习惯叫你师傅……”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老婆。” “……” “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对你命定的夫婿好一点么,至少配合一下嘛。”师傅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即将凑了上来。 他空有一身浪荡的名号,但实际上还真没碰过谁,尤其是这花前月下的时候,他想学着萧炎栗或者是月醉玉,来个美妙的月下风流,恩,虽然现在是火辣辣的日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浪漫情怀。 只是那虞鹊却不太领情。 以前那两个是真心多情温柔,所以她才能跌入他们的温柔乡,但是这一个是装出来的,遂她怎么都提不起感觉来。 但是墨言还是装作非常老练的样子凑上了她的嘴唇,随即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立马又逃离了去。那羞涩的神色终于才透露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原本意气高昂却又被命运贬落的仙子。 虞鹊由着他在自己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即缓缓道:“师傅……我想说一句话。” 墨言以为她终于转了性子,由着那轻轻一吻终于开了窍,于是非常开心的道:“说!” 虞鹊张了张嘴,又觉得这句话实在是不够意思,于是又闭了起来。 “有话就说!你怎么老是这样,扭扭捏捏的难不难受?” 于是虞鹊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貌似这个语气才有些像她那大大咧咧的师傅了。 于是她就壮了胆子,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大声说道:“师傅,你是怎么凭你这样的技巧玩了众多的姑娘们,还留下了浪子的名号?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一句话说完,就见墨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非常的尴尬。 他终于按耐不住身上的冲动,抬声怒喝:“谁说我玩了那么多姑娘了,我从来就没玩过!” 虞鹊也急了,他大声她也大声:“那为什么江湖流言那么的有凭有据的?” “他们胡说八道!” “不信!”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虞鹊楞到无语。 于是师傅也无语了。 “师傅,你别露馅好不好。”虞鹊终于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墨言咬牙切齿的在那边胡天满地的谩骂了起来:“那些!那些!纯粹是胡说八道的!我还没说你呢!怪不得我始终没有桃花,还不是你给闹的!” 虞鹊难得不甘示弱的回应了一句:“关我什么事请!” 第82章 调皮心思 于是墨言跳的更加的高了:“还不是因为我的红线被你拽了过去,然后你有没有出生,那我和谁桃花去啊!你倒是说说看,还我桃花!” 虞鹊突然抽了一下,呆呆的望着他。 墨言还来劲了,越说越起劲。 “我说就是你,问题都出在你的身上嘛!还有你的父母,没事给我造什么老头子模样,害我想勾引人家人家都不理我,凭我现在的容貌还有谁愿意不要我?你倒是说说看,还有谁!” 虞鹊原本是想安慰一下师傅的,听了这句话突然调皮知心又起,于是举手大声道:“有,我一枚。” 这下换成墨言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天边传来了一声怒喝:“你胆子大了啊,敢拿师傅开涮!” 虞鹊嬉笑着连忙跳开了去,只觉得身后的绝美男子又变成了一只大白鸟儿,追着她这个虞鹊儿在天空中翱翔着。 她飞了好一会儿,墨言也追了好一会儿,终于她也飞不动了,墨言也有些累了,他们落在了一个山头之上翘着双脚聊起了天。 “师傅,我想我们还是做师徒比较好。”虞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硬气了一把。 墨言虽然是愣了愣,但是这并不是出乎意料的想法,于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恩了一声。 虞鹊倒没觉出师傅会那么容易退让,遂也好奇的问:“师傅你不喜欢我么?” “你有脸没脸?”墨言没好气的训斥,害得她禁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墨言才告诉她:“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虞鹊抬起了头,墨言轻轻的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说道;“不过和你大概是一样的感情……” “只是想到以后你的生活里没有我,就有些难受。” “不过你不用太在意,我也不用太在意就是了。” 虞鹊听着他轻轻的自言自语,也发自肺腑的道:“师傅,我也很喜欢你的。” 墨言盯着她看了好久,最终没有继续。 虞鹊看着他,轻声道:“不过……” 墨言用手势在她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唇语表示着他懂了,虞鹊也聪慧的点了点头。 “我还是那个天地任我翱翔的墨言,你还是那个可爱纯真的洛璎,让我最后再抱抱你,我的虞鹊。”说罢,墨言就抱了上去,紧紧的将她搂在自己的胸前,过了好久好久才将她放开了去。 他郑重其事道:“你可知道,姻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虞鹊点了点头。 他又摇了摇头:“你不懂。” 虞鹊遂歪了一个脑袋看着她。 “我告诉你了么,我对红线做了手脚?” 她摇摇头。 “那我告诉你了么,其实你原本是没有红线的。” 她又摇摇头。 “但是你不是拽了那么多红线么?你以为都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她缓缓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墨言好笑的看着她:“姻缘不是天注定的,你原本是没有红线的主,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却牢固了其中的几根……我不是那一个,但是有人是那一个,你要不要将他找出来呢?” 虞鹊终于听懂了师傅的教诲,她的内心中也突然冒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却一闪即过,让她摸不着。 师傅看着她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我终究不是你的菜,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亲手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远走高飞。就当我们之间的缘分都是偿还你的父亲对我的恩典,直到今日我全部都已还清,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路,你帮我转告云羲上神,总有一天我还会来找他挑战的!”说罢他就腾身而起,将欲飞跃出去。 虞鹊急急赶了过去,想要拉住师傅的黑袍,她急急的问:“师傅你不要我了么?要离开我了?永不再见?” “大约是……也不一定是永不再见,如若有机会的话……”师傅第一次也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没有说出个大概来。 虞鹊大声的叫着:“师傅!” 墨言笑了。 “你叫我一声师傅,我至始至终不会亏待你那么一句。记住我刚才的话,去寻找你的未来。” 随即他腾起了云雾消失在了远方的天空。 虞鹊在原地愣了很久,突然觉得小手指有所感应一般的触动。 好似隐约中她竟然看到了那脆弱的红线“噌”的一下崩断了去,而那根红线的另一头就是那绝美又乖张的师傅。 她对着天际高声呼喊了一句:“师傅!” 得到的是久久的回音和淡淡的云彩。 族里的人都将我内定成下一届的天帝,很多人都以为我会兴奋过头,但是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 我很寂寞。 因为这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或许我已无对手。 高处不胜寒,我终于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 于是寂寞的我喜欢惹是生非,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独孤求败一样,我总是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后看着他们来向我挑战,败兴而归。 他们竟然都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他们很不开心。 但是我更不开心,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打败我。 这么长久的寂寞和无聊总会让我层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比如我竟然跑去巴巴的挑战了上神云羲。 那是我第一次大败而归,却是我有违许久的热血兴奋。 我太开心了,第一次有了学习和继续努力的冲动,结果不打不相识,我和云羲上神成为了很好的挚交好友。 和他们说的不同,其实那个时候云羲上神也觉得我是一个可塑之才,只是略显乖张放肆了一些,但是心地却是善良的,并没有为非作歹,只不过是一个热血青年一时头晕而已,他对我点解了几分之后,就挥袖离去。 他并没有把我打入万丈深渊。 但是这却变成了一个导火索。 我从未想过我那懦弱的哥哥会联合上那个我完全看不上眼的天帝——恩,至今为止我从未提过他的名字是么?以后也不会再提了,因为他不配我叫他的名字——然后他们编造了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生生的将我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说我生来邪恶,不配为龙。 他们说我竟然敢去挑衅云羲上神,胆大包天。 他们还给我扣了多少帽子,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原本就不爱参与这些事情,所以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其实最后的时候我对着天帝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你要的话只要说一声,我可以拱手相让。 但是他可不相信我的话。 而我的那个懦弱的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和他异口同声,我很失望。 事后我也猜想了一下,大抵是我太过厉害,所以哥哥一直活在我的光芒之下,于是这两个臭趣相投的人就联合在了一起。 他们都很让我失望。 云羲上神也被他们搅和来了,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当然是非常相信我的,而且他当然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我和他是君子之争,他也知道我的脾性,但是事情闹的很大,他总是要处理的。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我打入了地狱,让我滚入六道轮回。 其实那个时候我有些失望,我以为我的挚交好友也不相信我,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他只是将我送往了魔界,然后交代我将魔界收伏。 他早已猜到六界之战,我觉得他很睿智,仅凭那个时候六界各族的一些事端和苗头,就已经看到千万年之后的世界走势,然后提早将我安排了下来,驻守魔族。 他说魔族和鬼族以后将是最难控制的族类,弄的不好就会翻天覆地,而他很相信我,并不只是我强大的力量,更因为我和魔族一脉相承的脾性,都是有些乖张和骄傲的,他们会服我。 结果果然如他所说,我收伏了魔族,成为了魔王。 我是承载着神力并没有死去的神人,所以不仅仅拥有了魔族的力量,还隐藏着神族的力量,云羲上神并没有将我的神力收回,而是一并给了我魔族的力量,我震惊之余也觉得肩上的担子沉沉的。 我要学着做一个男子汉了,而不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少年。 在我的掌管下,魔族一直很太平,太平到我又有一些寂寞了,但是那个时候我早已放下了热血,成熟的平息着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然后安心的打理着魔族。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了那地狱里轰然一阵的神力,直觉告诉我,发生了大事。 我飞快的奔了过去,才发现那个地方竟然连我都难以靠近。 我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第十九层地狱。 我尝试了一些法子,终究无法进入,但是在那门口我就感觉到了云羲上神的神力,我觉得作为挚交好友,我一定要冲进去,于是再百般尝试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如若我将自己的神力全部隐藏起来,进去片刻还是可以的。 终于,我大摇大摆的跑了进去。 原本我以为我告诉云羲上神这个秘密,他就可以出来了,但是却没想到进去之后我看到了那感天动地的一幕。 云羲上神的妻子星落上神产下了一枚女婴然后沉睡了过去,连云羲都没有能力将他们三人一并带了出来,我就更没有能力了。 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我。 像看到宝贝一样,向我招了找我。 “帮我将她带出去。墨言。”云羲淡淡的说。 但是我知道,他一点都不淡定,他的手都在发抖,我都看得出来。 我二话不说就抱起了她,想要立马将她带出那个鬼地方。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呆很久,我很有良知,立马转身就跑。 回头我冲着云羲大叫:“等我先将她带出去再回来找你了解情况。”但是还没等我叫完,我就被强大的力量给撞回了云羲的结界。 因为她是上神们的女儿,所以身上也被这地狱禁锢了起来,我带不走她。 云羲也为之一震。 他或许和我一样,以为孩子才刚出生,神力还不完全,应该还能走的出去,却不想他的孩儿太过聪慧,此时此刻已经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也被禁锢在了这里。 云羲皱眉。 我也跟着将我怎么进来的故事告诉了他。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法子。 第83章 安全过关 他抬手抽掉了那个女婴的一根仙魂,顿时她的身躯安静了下来。 “这样就行了么?”我堪堪的问。 “我想应该可以了。”云羲咬着唇,说道。 我知道他也不确定,但是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女婴在这里多呆一刻,生命就多一份危险,于是我立马冲了出去。 这一次,我安全过关了。 随即回头我向他了解了情况,他只道是要在那里守着星落,让我带着那个小女婴找一个好地方隐姓埋名居住。 我也略微知晓一些六界之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担忧的是什么,我向他保证,绝不会让这个小女婴出任何问题,他笑了。 “墨言,在你离开之前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啊!” 我突然发现一眨眼之间我就变成了一个难看的混球,顿时非常不满的看着他。 “我都帮你带女儿了,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云羲难得终于笑了起来,“我怕你不干好事,把我家女儿给糟蹋了。” 我非常愤怒,直着嗓门冲他嚷嚷:“我哪里不干好事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原本只是随便嚷嚷的,结果云羲倒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道:“好像是你的哥哥说的啊。” 于是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下子我就明白了,他对我的嫉妒,然后对我的诋毁。 我努力申辩了几句,云羲也摇了摇头:“可惜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把你变回来了,你就那么玩儿个把年。” 我很愤怒,但是也很无力。 云羲,我的挚交好友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忍心对他再说什么,于是拖着那身难看的身躯跑了出去。 那个小女孩陪伴了我百年之多。 叫她水洛璎,那完全是我信手拈来的名字,但是她却很高兴的样子,成天师傅长,师傅短的跟在我的身后。 很久以前,那个连爬都爬不动的她,就像一个小拖油瓶子一样,成天粘着我,她身就上神之身,所以一开始呆在魔鬼之境也毫无感觉,也怪我迟钝,过了好久才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她一个小姑娘家不适合呆在魔鬼之界。 彼时,我想了很久,也出外调查了一下当今的局势,才发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又适合她生长的地方。 正如当初云羲上神所想的一样,现在六界分据,非常的混乱,不过有一个地方并没有参与进去,那就是凤族。 那个时候魔族早就被我整合的非常像样,遂我将魔族事宜一概托付给了身边的几个重要亲信,然后就带着她去了凤族。 小姑娘有神力,我也有神力,我们在凤栖山上是最稳妥不过的了。 百年一晃眼就过去了,许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遭遇的一些变故,所以一直开发不出原本的神力。也好,就让她像一个普通小妖生活在凤栖山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遂我们的生活过的并不富裕但是却和安康,她也活的无忧无虑,甚是天真可爱。 于是一来一去的,我也觉得她挺可爱的。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骚扰我可爱的小徒弟,每天睡觉前最后一个动作就是去帮她盖一角被子。 我就像她的师傅又不像她的师傅,毕竟只有我知道,她和我其实并没有多少年龄差距,更多的时候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不是一个师徒。 原本我以为我对她也就这样了,她不过是我莫名其妙捡来的一个小孩,而她也不过就是我的拖油瓶,但是当我发现她喜欢上了隔壁的源初,突然我的心有些钝钝的感觉。 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是我不太好受。 直到现在,我还不是很明白,这是亲情?爱情?还是占有欲?总之依旧糊里糊涂的。 源初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孩子,而且鬼使神差的他也是被安排去了地狱,不过他去的是收伏鬼族,所以我和他也算是惺惺相惜。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反而迷恋各种救治之术,也是因此,我们在凤族活的倒是惬意万分,毕竟一个医生到哪里都是吃香的,也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医生的朋友。所以虽然我们并不太和外界有所联系,但是每一个乡亲旧里都对我们和和善也很好。 但是就是这样清冷寡淡的源初,竟然会看上我家的小妹妹,更让我惊奇的是,那个小姑娘的眼神竟然会时常围着他转悠,甚至对他比对我还好。 我们家的饭食都是小姑娘给做的,我很懒,这些事情我又不需要,也不愿意去做,小姑娘要吃饭只得自己动手,遂从她明白事理之后,这些事情全都她一人包揽了去。但是有一天,我竟然发现她会偷偷私藏一些饭食然后偷拿给源初一起品尝,那个时候我有一些郁闷。 后来我才发现,不仅仅是这样。 她去陪伴源初出诊的时间比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她去源初那里学习医术的时候比什么时候都要高兴;甚至她学会了飞行也会第一个去告诉源初……而我,她径直给忽略了。 我突然觉得我活的有些窝囊,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明明是我救了她,明明是我带大了她,她怎么巴巴的只看着别人从来不看着我……于是我经常去搅和他们,但是搅和了之后自己也不开心。 而源初,则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和他也算是挚交好友了,所以有些话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 后来我觉得小姑娘的做法委实是太明显了一点,几乎每天都会去缠着源初,遂有一天我开玩笑的问源初:“如若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去告白不?”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思量着我怎么脑子残了说出那么一句话来,良久他轻轻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我有些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 我很颐气支使的说:“我才不让你有这个机会呢。”随即就往外走去,而源初也不生气,只轻笑一声然后说:“我就知道。” 其实他知道什么?我好想问,你都知道点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挺喜欢她的,我不想让你独占了去! 所以后来我变本加厉的欺负着那个小姑娘,可惜小姑娘很笨,完全不明白我到底在生点什么气,有时候她被我闹腾的没有办法就会逃到源初那里去,于是我就更气人了。而且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还不认路!每次逃到源初那里去,结果都会把自己给迷了路,到最后还是让我气鼓鼓的给找了回来,莫名又让我多生了一次气。 所以我想,大概我在她心里一直就是一个脾气古怪又拉他难看的老年同志,我想到了这一点,突然觉得很泄气。 我每天依旧和她打打闹闹,她也每天依旧会去源初那里报道,然后我很没骨气的每次都是我带她去又带她回来,或者就是让源初将她送了回来……总之我觉得我被她搞的是越来越没了脾气。 可惜即便这样,她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也罢,一个百年小屁孩能懂一些什么,我也不奢望她能明白我那些混乱的思想,毕竟我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的思想。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她遇到了那条小龙。 我向来都把注意力放在源初身上,所以对小龙和小狐狸都没什么感觉,但是待她离开了一个月又回来了之后,我突然觉得她变了。 她好像再不是那个能和我们单独嘻嘻的小女孩了,她也不是那个任人揉圆搓扁的小姑娘了,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坚持、自己的思想,她会想要去找她的父母,也会下意识的选择她想要看的男人……当然我也说了是下意识的,毕竟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是我却敏感的发现了。 我觉得她突然长大了,再不是那个笨笨呆萌的小姑娘了。 突然之间我觉得她的身上绽放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光芒,好似温柔、又好似一种毒品,轻易就吸引了别人的心,哪怕是我,也开始逃避她了。 难道你们没有人发觉,我再不常出现在她的身边么? 我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躲开了她,看得出来,另外几个都在用他们不同的方式在追求她,可惜我的方式却是远远地躲开,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而就是因为我这轻轻的一躲,于是我和他们的距离就是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她的眼里好似再没有了我这个师傅一样,也会对我语气大声了起来,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父母,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却又不愿意告诉她实情,于是她很讨厌我,当然我也知道另一部分,她的心太小,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她或许只觉得我是一个有恩于她的师傅,而在我不愿意告诉她实情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我的功过相抵了。 其实我不是很甘心。 但是就是那样的一个犹豫和一个躲开,后来我和别人的境遇就大不相同。 当娲女娘娘问我们要不要嫁给她的时候,我是矛盾的,也是挣扎的。在外人看来我这身身份确实是非常诡异的,说不好还算一个乱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一想到是做她的夫婿,我又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心底也略有那么一丝惊喜之情。 于是很二的我竟然还去问了她,如果我不是这身皮囊,你会不会喜欢我。 她果然说了会喜欢我,但是我也知道那估计只是友好的言论而已。 我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把它当真。 后来我们进了洞房,我满心欢喜的以为我至少会和其他人一样,即便是分不到半杯羹,也至少可以看着她喝完交杯酒之类的。 其实我突然觉得我也很罗曼蒂克。 但是事与愿违。 她对其他三个或许都还一视同仁的调戏,对着我却仍旧有着那么一丝的疏离。 我知道她喝醉了,或许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是越是这样不越是表明了她是下意识的真实反映么?遂当他们都在房间里闹腾的时候,我跑了出去,我想去吹吹自己的脑袋,将那些不明所以的杂念给抛弃了去。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第84章 危机 后来我隐忍着只是想让自己成为她的师傅,但是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月依。 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我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危机,于是在小狐狸跌下去的瞬间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想用自己去拦着她,让她不会跟着下来看到云羲的惨状,可惜我的力量不够大,她和云羲又有着父母的缘分,他们还是相见了。 而我也因此恢复了原本绝美的容貌。 我终于有些扬眉吐气了起来。 看,我和你的其他三个夫婿一模一样了,难道你不多看我几眼么? 于是我天天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出现一下,撞她一下,有时候还会去骚扰她一下,她每每笑着看着我,但是我却感觉不到爱意。 我很不甘心。 明明我已经那么的美丽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看着我! 后来星落的一句话提点了我,红线! 我突然发现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明明我曾经也是月老的候选人的啊! 我很别扭的脑子一热,去改了她的红线,其实在改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为什么我会对她那么执着,为什么我始终都想得到她的承认……但是这就是普通人说的爱情么?我并不明白。 后来的结果果然如我所料,她对我毫无感觉。 或许也有,但是那肯定不是爱情,那最多只是依依不舍的依恋,是百来年来习惯了的感觉,但是不是爱情,所以聪明的她最后只说了一句:“师傅,我想我们还是做师徒比较好。” 我虽然是愣了一愣,但是这句话并没有出乎我的所料,于是我也很颓败,终于是叹了一口气,恩了下来。 许是她也没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就坚持了,也突然就放弃了,于是呆呆的问了我一句:“师傅你不喜欢我么?” 我抬了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但是我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我从头至尾自己都不明白。 其实我长那么大并没有爱过谁,我爱的一直都是我自己,我也一直都在和更高一层的道法在比拼,所以我才会孤寂。 我骂了她,“你有脸没脸?”她又不高兴了,我却开心了。过了一会儿我才神秘的告诉她,“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于是她又抬起了头,开心的望着我。 诶,这个小徒弟一直都是那么的天真,天真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于是磨凌两可的我也说了一句磨凌两可的话:“不过你不用太在意,我也不用太在意就是了。”说完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那么深沉。 后来我还很好心的告诉了她红线的秘密,那是我仅知的一些可以帮到她的地方,因为我发现,她和我一样的迷茫。 其实我们都是一届小屁孩,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追求什么还懵懂不知,却已经承担上了比自己更大的负担。 最后我落下了一句话给她,“我还是那个天地任我翱翔的墨言,你还是那个可爱纯真的洛璎,让我最后再抱抱你,我的虞鹊。” 我抱了她,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活了那么大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不过我看着她的眼神,我想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为师的能教你的最后一点东西也莫过于此了,希望你能自己感悟明白,也不枉我一番好意。 于是我飘然而去,不留一丝云彩。 我想我那懵懂不知的初恋也就此结束了,虽然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不是,但是我却挺享受那一百年安然的时光。 萧炎栗躲在树后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泛起了笑容,蓝色的眼眸犹如璀璨的星空一般明亮。他原本是想让她独自清净一会儿的,但是突然吹来的一阵凉风让他都婚神抖索了一下,他一个激灵,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疾步走了出去。 他来到她身后的时候她竟然还浑然不觉,依旧看着月亮、看着星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萧炎栗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在想点什么,当心着凉了。” 他顺手牵起她的一双小手,触手冰凉的感觉立马让他皱起了眉头,他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的身体。 虞鹊这才迟迟的抬起了头,对他笑了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萧炎栗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你也知道问我?你知道现在何时了么?” 虞鹊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月亮,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向来不太关心星辰变化,也看不太明白其中的奥妙。 萧炎栗又无奈道:“都三更天了,可真的是半夜三更了,夜露深重,你就算不保重自己也保重你肚子里的那个。” 他说完就将她从湖水旁边捞了起来,裹进了自己的长袍里面,“半夜不要将自己的脚浸入冷水之中,容易着凉。你着凉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烧一阵子而已,让你吃吃苦头你下次也就不敢了,但是你把你肚子里的那个烧糊涂了,看你以后怎么向他交代。” 萧炎栗细心备至的关怀着她,虞鹊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好久好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炎栗径直抱起了她,施诀将她身上的水珠子都给弄干净了,然后将他的外袍拢的紧了一点,连着她一起抱在胸前,抬脚就向林子外面走去。 走着走着他笑着问她:“今天你倒是沉默乖巧呵,以前有时候倒是挺伶牙俐齿的。” 他这样说着,虞鹊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为什么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和我说笑?” 萧炎栗听着又好笑了,随即反问:“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平静?” 虞鹊一愣,淡淡的道:“难道你不讨厌我么?” “我又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虞鹊欲言又止,抬头看着他,她想,他不应该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一次又一次的提到她的肚子,难道她会以为他真的那么喜欢她肚子里的那个小孩么?但是他为什么不吃醋呢?难道他已经不爱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那么一层关系,虞鹊的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她知道他即便是讨厌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若反过来,他偏偏不讨厌自己还将自己和以前一样的伺候的好好的,甚至比前一阵子更为体贴细致,她却反而不知所措了起来。 萧炎栗就知道她会想不通,于是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做好眼前的事情,珍惜眼前的人就够了。” 随即他用脑袋轻轻顶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你的笨脑袋瓜子要是搞不明白这些就不要搞明白了,半夜三更的你肚子里那个要睡觉了,你还不闭上眼睛?我会带你回去的,你放心。” 虞鹊是真的说不来话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说了第三次肚子,终于是颓败了下来,觉得自己无法搞明白男人的心思。 而且她真的困了。 彼时他不是困的时候,她还感觉不到这些,睁着眼睛就睁着眼睛了,不会刻意去想到那么一些事情,但是现在被他那么一说,她立马就打了一个呼噜,随即在他怀里找了个比较好的姿势,模模糊糊的沉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小金龙对她提点着:“你这个笨石头,要学着照顾自己知道么?” 虞鹊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左耳朵进了之后右耳朵有出去了,一会儿工夫,她便沉寂到了梦乡里。 萧炎栗抱着她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她房间的门口,在快要到达的时候他突然听的她梦呓了一句:“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对不对,如果我不对你也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如果都被你讨厌了,那我会非常难过的。” 萧炎栗的脚步轻轻一震,露出了一个甘苦的笑容。 他不是不难过,但是有时候也并不觉得难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经历的东西,就像历劫一样,或许他的劫数是他的身世,而她的劫数就是她的感情。他原本就不该去太过干涉她的一切,她应该好好的走完属于她的人生。 当他终于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是走出了他自己的神识之后了。 于是从那之后的每一天,他便不如以前那样,云淡风轻的守护在她的身边,仿若冷眼旁观着那一切,但是又无时无刻不在保护她,关心她。 因为这是他深爱的女子。 思罢,他抬头竟然都看到了天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想了一想都已经那么“早”了,得赶紧将她送回房间,于是抬脚就走了进去,将她安置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想着他,所以手上也没有放开,他愣是没有解开她圈着自己脖颈的小手,于是只能由着她勾着自己,他略微挪动了一下她,和她一起在床上和衣而睡。 虞鹊在她的梦里游走了好久,梦里的萧炎栗、月醉玉、黎源初和云墨言都在她的身边,他们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面如冠玉、形如柳兰,个个美艳万分,和颜悦色,或笑、或魅、或静、或妖娆的游走在她的身边,她每每伸出手去拽住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轻轻的靠了上来,她沉浸在他们的包围中不能自拔。有时候会和这个在一起,有时候又会躺到另一个的怀抱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很好。 她应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很安心,但是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这样,她的心反而绞绞的痛了起来。 她想要的世界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小金龙,小金龙,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在梦里挣扎,在梦里努力的想要叫喊出声,她不停的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正在她非常着急的时候,她突然被一阵天外之音叫醒了去。 “小石头!小石头你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小石头?” 萧炎栗轻轻的呼唤将她拉回了现实,虞鹊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玉的他,顿时扑进了他的怀里。 萧炎栗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我在这里呢,你别怕。” 虞鹊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萧炎栗,顿时一股鼻酸的感情油然而生,她瑟缩了一下身体全然腻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身体,将自己贴了上去。 第85章 欠下了情债 她有些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于是浑浑噩噩的,她又度过了好多天。 庆幸的是,上神怀胎都要十年,她那好多天在上神的时间里几乎只是一瞬间。 那天萧炎栗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很无聊的自己去把玩了门口的秋千,坐在上面,她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一朵一朵好似一般好可爱。她看着云彩出神,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缓缓的落了地,看着一个方向,想了很久。 最后,她叹了一口去,手上握了握拳头,随即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画面翻转,她的男人坐上了一国皇上,而她也成为了他的一个妃子,但是商人的女儿在皇上的眼里可没一个军机大臣的女儿来得重要,于是云夕娇很不得宠。 虞鹊突然明白了过来,她是在历情劫。 她在成神的时候所欠下的情债,需要在六道轮回中给补了过来,如若她可以走出那情的一关,她便可以位列仙班。 虞鹊正在思考着她的过去,顺大便比较着自己的未来,这个时候青莲姐姐默默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青莲姐姐?”虞鹊惊讶的叫了一声,也难怪她被吓到了,她出来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身后竟然有人跟着,而且过了那么久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青莲笑了一笑,有些不知所措却不失温柔:“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去你宫里寻你说话却看到你突然跑了出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跟了上来,又怕你不喜欢就远远地追随着,你不会怪我。” 虞鹊这才忆起,自打回来之后和这个认得姐姐说的话委实不多,于是拉了她的手轻轻的坐了下来开心地说道:“怎么会呢,只不过倒没想到你能追到这里来。我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过来看看她的轮回,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关心起她了。” “可惜她定然对你的关心嗤之以鼻。”青莲淡淡的接了一句。 虞鹊倒是有些惊讶,今天的青莲有些奇怪,不似以往的温柔和睦,于是拉着自己的姐姐腾起了云雾朝着回去的方向飘去,控制着速度缓缓的行进的。 她不想让小金龙太过担心,也想和姐姐多说一会儿话。 “其实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忧,我觉得她在凡界过的挺好,历一历情劫也挺好的,至少比我现在这样要好很多。现在的她很明白自己要追求的东西,不过她其实一直都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虞鹊对着自己的姐姐说话也是天马行空的胡乱一通,她自己说的模模糊糊的,不过青莲姐姐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她不由自主的吞吞吐吐的问她:“那……你觉得萧炎栗怎么样?” 虞鹊想了一会儿道:“唔……挺好的,不过……说不上哪里好,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青莲姐姐不免有些扶额,却是愈发的小声了些,又问:“那先生呢,好不好?” “挺好的啊。”虞鹊回答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说不到重点,青莲姐姐不免有些焦躁和不安。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问道:“哪里好了?……恩,不过他确实挺好的。” 虞鹊这才发现了姐姐的不同,仿佛她在刻意和自己提起黎源初,她不由自主的多想了那么一丢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想,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鬼,应该是不对盘的? 于是她也不由自主的开了话闸子:“青莲姐姐是想问我到底喜欢哪一个么?其实我大概有了感觉,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青莲倒是没想到她那么直白,心轻轻的跳了一下,随即追问道:“是小龙么?” “恩,应该是。”说完,虞鹊怔了一怔,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青莲姐姐的语气中明摆着将她推向了萧炎栗,莫不是她对先生产生了好感? 不不不,如若只是好感,她绝对不会来找自己,恐怕是她早就爱上了先生,才想来劝劝自己? 虞鹊突然对自己的情商很是捉急,立马结结巴巴的问道:“青莲姐姐你喜欢上先生了?” 一句话非常直白,立马让青莲的小脸羞得通红。 她将头别往了一个方向,眼神飘忽不定。 虞鹊扑哧一笑,想必她是害羞了。 于是她手上轻轻把玩着萧炎栗送她的小球,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姐,口中振振有词:“诶呀呀,诶呀呀呀!” 青莲被这句话忧伤的脸蛋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应该是……喜欢的……不过……” “不过什么?”虞鹊很好奇,她不会在不过自己? “不过……不过……不过……”青莲连连说了三个不过,一句话都没搭上重点。 虞鹊有些着急了起来,竟然帮她接了话。 “姐姐你不是怕我?” 青莲点了点头,立马又摇了摇头,表情迷茫又挣扎,虞鹊一下子就了然了。 果然是自己。 她不禁有些懊恼的拉起了她的手,郑重的说道:“对不起,姐姐,我也是前一阵子才明白的,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倒是让你委屈了。其实我直到最近才发现,先生一直是我从小的憧憬,我对他很景仰也很爱慕,但是看到有人喜欢他,比如姐姐你,我却一点难过都没有,所以这不是爱情。我想找个机会和他说明白的,不过你却抢先了一步先来找我了。” 她说着说着嘿嘿轻笑了一下,表达着自己的无奈和歉意,青莲姐姐也不免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连连摇手。 “没事的,是我自己太急了,是我打扰到你了……恩,你不喜欢他就行……只要没有其他人,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愿意守着他。”她急忙诉说着自己的衷肠,倒是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心里话全然倒了出来。 虞鹊确实很高兴,这是第一个和她讲心里话的人,她果然没认错姐姐。 于是她由衷的说道:“姐姐我很看好你的,姐姐你要加油。” 青莲也莫名的被感动了那么一丢丢,抬眉感激的看着她。 “不过……”虞鹊歪着脑袋,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倒是挺重要的事情。 “不过什么?”青莲急急的问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姐姐,你喜欢他不是问题……不过,他的过去你了解么?” 虞鹊一句话立马将青莲生生的钉住,良久她微微摇了摇头,表情略有痛苦。 “不知道……”她小声道。 “唔……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先生既会使用鬼族法术,而且还和天帝有仇,并且还能呆在凤栖山,我怀疑他会不会是一个被天帝追杀过的神人……”她看了看认真听讲的青莲姐姐,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姐姐,其实喜欢一个人不错,但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嫌弃这样子的先生呢?” 青莲认真地看着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和他的过去没有关系。” 虞鹊非常兴奋,大声的嚷嚷着:“那就好啦,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喜欢他,我想他不会无动于衷的呢!” 不过青莲却没有她那么的兴奋,还有一些神色慌张,她略微定了一定心神,鼓足了勇气说出今天来的最主要的目的:“他……不是你的夫婿么……我……我……” 虞鹊顿时恍然大悟,只觉得自己太过二逼,于是连忙接口道:“不打紧,既然我和他缘尽为止,那红线自然便会消失,我这几天去寻寻月老看看是不是当年我父神拉错了红线,如若他是你的我便休了他!” 一句话说的青莲姐姐面红耳赤的,连连摆手。 “这样不好,对他不好……” “怎么会不好的呢,我觉得我不是他的菜,始终是勉强凹成的。”虞鹊继续追着回答。 青莲姐姐依旧有些逃避的说:“只是……你这样他不会接受的,肯定不会…………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虞鹊想了一想,也是。 先生一直挺固执,不过却从来不表露于心,即便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虽然不会常来打扰她,但是仅凭他是现在唯二留下来的人便可见一二。 她想了一想,告诉了自己姐姐一个天大的秘密,也是她刚决定不久的秘密。 “没事的,过几天我想悄悄离开这里,到时候你们水到渠成便行,其他的不用管我,我自会处理。” 青莲姐姐忙接口问道:“你要离开?去哪里?” 虞鹊茫然的看着天空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离开了之后你可以好好把握他的一切,还有他的过去。” 青莲倒是一下子忘记了先生,急忙追问:“你不知道你还走?” 虞鹊看着姐姐笑得灿烂:“我只是想去静一静,然后独自一个人生下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孩子。” 青莲看着她坚定的决定,不由得身上一震。 “你去哪里我就陪着你。” 他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虞鹊不由得咦了一声,不解道:“你怎么……会知道?” 萧炎栗只反问了她一句:“你的什么我不知道?” 虞鹊倏的脸红心跳,急忙避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好……”她随口说。 “那你要去哪里呢?”小金龙上来,伸手拉过她的小手,然后温柔的问道。 “不知道……”她咬了咬嘴唇,摇头道。 “那我们就沿着你父母的轨迹去看看天、看看海、看看世界如何?”他说。 虞鹊对世界的了解并不深,也没有多想,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到他略微思索了起来,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能陪伴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成长,和我一起磨难,能遇到你是我毕生最开心的事情。 他们走过了虞鹊父母走过的轨迹,去了荒海、到过东极、去往无边的炎漠、也来过郁郁葱葱的中土。 他们什么承诺都没有下,也没有互相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但是就如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此时的他们不再需要言语就能互相明白,再不需要像当年一样吵吵闹闹也仍旧词不达意。 第86章 月依的出现 虞鹊的肚子一天又一天的大了起来,虽然略有行动不便,但是依靠着神仙法力的护体,她还是挺活泼好动的。所以为此,小金龙可没有少费心思在她的身上,鞍前马后俨然一个即将成为人父的好爸爸,将虞鹊照顾的体贴入微。 虞鹊为此也极为感动,在心中默默地数着他的好。 她记得他会轻轻的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小屁孩的心跳,还会轻柔的抚摸她的肚子然后温柔的看着她。每当晚上的时候还会先去给她暖床让她一夜好梦,虞鹊只觉得自己三生有幸才会遇见他,心里的点点滴滴都是他,全都装满了小金龙,再也装不下了别人。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小金龙有些发愁到底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安胎,他其实觉得回去生下孩子可能是较好的选择,但是虞鹊却坚持要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完成这个历史使命。 遂小金龙只能硬着头皮在三界六道中寻了西极佛祖下座的一个荒芜的小岛,将她安置在那。他想,毕竟那是佛祖的地盘,应该没有什么纷乱之人去寻麻烦。 于是他们在那个地方呆了一年有余,确实连丁点人影都没见着,所以小金龙也比较安心,有时候为了寻点吃的也会跑得比较远,他很放心虞鹊独自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 可偏偏就是选择的这个地方,还有他的太放心,让他们差点天各一方。 因为他们不知道,佛祖是存心将这个小岛放置在自己的西极之下的,为的是困住六界大战之后被分离出来的一缕混沌之空,而那个混沌之空就在小岛的悬崖之下,在那一片蔚蓝的海岸之下。 ——唔—— 就在虞鹊即将临盆的时候,她在小岛上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遇见的人——月依。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隐居的小岛之上,这里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岛,却竟然吸引了几位上神的莅临,她也没想到只不过那么一次,就让这个小岛在此后的数万年内都承载着一股独有的神仙气息,吸引了四海八荒众多的小妖小魔络绎不绝。 而遇到月依的时候,虞鹊离十年怀胎还有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极有可能早产,所以当她看见月依的时候没来由的就躲了起来,急匆匆的想要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只可惜,她虽然逃得迅速,但是还是被敏锐的月依给发现了去。 “是你?……”月依一步就挡在了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让虞鹊从头皮就麻到了脚底。 她倒不是因为她害怕月依,此时的虞鹊早已经天不怕地不怕,她承载了云羲的神力和星落的聪慧,已经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上神了,但是她怕伤及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至亲之人,也是怀念至极、爱护至极的至亲,她绝不容许他有任何的闪失。 所以她二话不收,就抬手捻出一个法术,然后一片云雾就升腾了起来,乘着云雾迷蒙之际她立马就想瞬移离开那不太友好的月依,却在倏忽之间就被月依看破了法术,将她手上的光芒给消失的严严实实的。 “你……”虞鹊紧皱了眉头,脑海里迅速的转着各种对付月依的方法,在这个时候,月依却发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鹊一时不太明白她说的会是自己的母亲星落还是她自己,于是愣了一愣没有回答。 而月依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眼光挑衅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云羲和我定情的地方么?难道你是来……勾引并夺走属于我的云羲的么?” 月依一句又一句的质疑着她,让虞鹊的头好生痛了一下,也来不及回答。 月依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是却下意识的一直觉得长着她这张脸蛋的人是个威胁,所以不免有些激动。 “我讨厌你!你不要再出现在云羲面前了!赶紧给我滚!”月依大叫着。 虞鹊不禁扶额,边庆幸她好像还是那个神智不太清晰的月依,边又担心着她的易变,遂连忙道:“那我立马走好不好?”她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多呆一秒她肚子里的孩儿就会多一份危险。 但是此时疯疯癫癫的月依明摆着不按牌理出牌。 “不好。”她只说了两个字,就让虞鹊的心顿时沉到了底端。 她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捏在了一起,随时准备着防御月依,表面上却还在淡淡的笑着回答她:“我走了不就看不到他了么,你让我走了不就好了?” 月依却是看着她诡异的笑着说道:“上次因为云羲的阻止所以我才让你逃了去,这次我再不会让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她很得意的看着虞鹊,手上竟开始释放起了强大的法术,那光芒闪的虞鹊有些眼疼,不由自主的抬手也用光盾遮挡了起来。 “不会的,你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威胁?”虞鹊看着她干干的笑了一声,直觉觉得今天这一战可能很难逃掉,但是下意识的她只希望能继续和她周旋,希望能等到萧炎栗的回来。 月依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虞鹊也尴尬的笑了笑,“要怎么你才能相信我呢?” “相信你?”她歪着脑袋看了看身周,随即笑的非常美丽,“要我相信你的话,你就从那里跳下去。” 她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悬崖,虞鹊自然认得它,不过是这个小岛上最高的一个悬崖,但是这个悬崖虽然高,也只不过是仙界的一个小悬崖,凭借她的法术跳下去很容易就能护住自己的肚子,不会让自己承受半分伤害。 她意味不明的看着月依,并不觉得她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也会犯下那么个错误,所以她没有回答月依,心中迅速的在思考着各种可能,最后她还是缓缓又有点犹豫的说:“我不跳。”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一丝拒绝。 她也不想用肚子里的那一个来冒那么个风险。 月依立马看出了她的犹豫,大笑了一声,靠近了她一步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我就知道你要来勾引云羲!看我不把你给杀了!我讨厌你!” 说着她一头热血的就对着她施展起了火攻之术,虞鹊立马结了一个光盾然后连连后退。 好一阵子没有施展过实战法术,让她也不免有些生疏。 她也大声的对着月依喊着:“我不是不肯跳!” 月依也不甘示弱的大喊着:“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之后整个世界就不会有人来和我抢云羲了!” 她用足了力气杀了过来,手下毫不留情的施展起了法术。 她虽然不清不楚,却仍旧保有着她聪明劲儿,步步紧逼、步步为营的将虞鹊往悬崖上赶去。 月依毕竟是拥有万年以上修为的上神,真用起劲儿来虞鹊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她节节败退,连连退让,几乎被她逼迫到了悬崖之上,直到她一脚踏上了松软的石头,虞鹊才赫然发现自己差点就要坠崖。 她轻呼一声:“不好!”于是用足了力气想要反抗月依,正在此时一抹金黄的光芒飞身而来,急忙插入了她和月依的阵法之中。 萧炎栗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施展着法术缠着她,既不让她靠近虞鹊分毫,也不至于让她太过恼怒从而激发出本体的保护之气。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双方打斗的正火的热的时候,突然云羲出现了。 “月依!”他大喝一声,随即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量将她震开了去。 “月依,你胡来什么!”他飞身落在月依和萧炎栗之中,厉声训斥着她。 “我没胡来!我讨厌她!她总是阴魂不散,总是要来勾引你!我们跑到这里来散心她也会跟来!她必定是存心的!”月依发了疯的吼叫着,也不手软,又爆出一股气息猛然朝向虞鹊。 虞鹊和萧炎栗同时结出一股光盾,将她挡了下来。 于是月依又是气急败坏。 “你让我杀了她,杀了她!”她又想攻向虞鹊,一把被云羲抓了下来。 云羲难得一脸严肃道:“她不是星落!” 但是月依浑然不听。 “你又骗我,你见到她就会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我去寻访仙药是为了干什么么?我没有病,我没有发疯,我很好,我只是不喜欢她!”月依大声喊着,随即又一个闪身躲过了云羲,冲向了虞鹊。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虞鹊自以为自己的父亲云羲法力高深,轻易不会再让月依过来,所以多放了一点心,而萧炎栗也如是认为,所以当月依真的闪过了云羲过来的时候,萧炎栗吓得只能奋力用自己挡在了虞鹊的身前。 她的金光猛烈而闪耀,将萧炎栗整个身子都包裹在了金色里面,只听的闷哼一声,萧炎栗随即跪倒在地,嘴角露出一丝血红。 “小金龙你没事?”虞鹊急急的喊叫,却发现那月依又冲着自己而来。 云羲立马追了过来挡在面前,也用上了五分力气想要将月依制服住,虞鹊乘此机会跑到了萧炎栗的身边。还未低下身子去抚摸上萧炎栗的脊背,突闻背后云羲一声大喊:“不好,快跑!” 一抹金黄的身影随即冲破了云羲的阻碍飞扑而来。 萧炎栗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虞鹊,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扑过来的月依,随即就在身体作用力的延续至下,随着月依一起往崖边倒去。 “小金龙!”虞鹊高呼一声,连忙爬起来想要去抓他。 但是萧炎栗和月依的速度极快,已经兀然飞下了悬崖。 她急忙走了几步,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伸出了双手,臃肿的身子已经半个露在了悬崖外面,云羲连忙赶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虞鹊施法腾然而起。 虞鹊却在喊着:“父亲,别管我,先去救他!” “我将你带到里面就下去找他!” 虞鹊原本还想说什么,既然父亲承诺了自己,她就安静了下来。 一刹那之后,云羲就将她安全的带到了内里安全的地带。 虞鹊刚一落地就颓然跌落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87章 突然临产 “父亲,你快点去,快点去救他。”话音未落,云羲已经一个闪身飞往了悬崖之下。 云羲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虞鹊不安的看着不远处的地方,虽然担心却也怕自己拖着臃肿的身体给他们制造麻烦。不过是一个区区小悬崖,应该不会让他们发生什么问题的,她不停的安慰自己,然后望着远处的日光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人一静下来之后,突然之间什么感觉都放大了。 虞鹊就那么一瞬间开始觉得肚子一痛。她原本并未太在意,只觉得是小屁孩踢了她一脚,却不想他们久久未归,而她的肚子却痛的愈发厉害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即将临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临产,她突然有点慌乱了起来,但是此刻方圆百里之内鸟无人烟,而悬崖之下又有她最担心的人,她只得鼓起勇气自己为自己接生了起来。 小孩子好似知道母亲的担心一样,迅速的往下下坠着自己的身体,虞鹊才觉得肚子开始痛了,那痛楚的感觉就立马加倍的涌上了心头,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呼出声。 她紧紧的握紧了拳头,任由着它的下坠,她开始感觉到了他的出现,然后猛然一个用力,那小巧的身体就呱呱坠地。 而在此时,她那跟着小金龙下去的父亲却飞了上崖。 他还来不及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带着小金龙上来,就看到了极为温馨又惊讶的一幕,随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边,捧起了那圆润的玉儿。 他是一个男儿,不仅生来就拥有强大的妖力,还拥有着强大的神力,连他们都能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就和虞鹊一样,一落地就幻化成了人形,彰显着他高贵有举世无双的身份。 只是这个应该合家圆满的日子,虞鹊却高兴不起来。 她颤抖着手抱住那小小的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底微微的疼痛了起来。 “父亲,小金龙呢?” 云羲的身体也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他难得的咬了咬唇,最后用淡淡的语气回答道:“对不起……我……没找到。” 虞鹊的手差点滚落了下来,那抱着的玉儿立马被云羲给接了去。 他看着伤心的女儿不禁也悲伤的说:“并不一定没有生还的可能,你先养好身子,我过几天再下去看看。” 虞鹊突然察觉到他话中的含义,疑惑道:“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父亲你都要过几天才能下去。” 云羲这才尴尬的点了点头:“下去了之后我才想起来,这里是西极佛祖为的是困住六界大战之后被分离出来的一缕混沌之空,而设立的小岛。在四海八荒活的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由着月依跑到这里,我想你们也是不知道原委所以才会在这里安居乐业,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变故。” “那有什么办法么?混沌之空?难道是不能救回来的地方么?”虞鹊急忙问道。 “所以说……也不一定。下面虽然凶险,但是我知道它还是有一个裂口的,只要摸准法门冲出那道破裂还是可以的……但是听说好像要用上许多时间才能积蓄起可以冲出裂缝的神力。我刚才只走到了一半就发现了它的不对,浑身无力神力几乎尽失,还好在这个时候我又猛然感觉到了你的危险,所以就奋不顾身的凝起最后一丝力气反转身体回了上来,就是他们两个……应该都追到深渊里去了。” 虞鹊咬着嘴唇、紧握着小手才将父亲的话听完,不免悲哀的问道:“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云羲顿了顿,最终没有回答她。 下面的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他想去询问了娲女娘娘和佛祖之后再作打算。如若有可能,他也必定会重新跳下去一次,去寻找那两个亲人,毕竟月依和萧炎栗对他来说,也都是至亲之人了。 “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父亲……你定然会将他找回来的是么?”她忧愁着脸蛋拉桑着父亲问道。 云羲点了点头,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这样就好。”她轻轻地握着父亲的手,然后起身颤颤的走到了悬崖口。 云羲差点以为她也要跳下去,连忙去阻止她。 虞鹊只站在悬崖口大声地叫着:“萧炎栗你听到了没有?我水洛璎对天发誓,一定要将你找回来,你在下面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一定要给我活着,让我找到你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说完,她便痛哭出声,跌落在悬崖之边久久未有停歇。 唔……嗒 虞鹊终于被云羲安全的带回了元合殿,而她的母亲星落这十年来也一直伴着她的祖母娲女娘娘,寸步不离。 将将看到虞鹊携着一个玉儿出现在元合殿上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是有多开心,但是当他们听完了云羲淡淡的回报之后,所有人的眉头也多了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虞鹊难得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我是不是就有着天生的寡妇命?怎么我跟一个一个就死了……也罢,以后我也就不再随意和谁在一起了,我怕别人没害死我,倒被我害死了。” 星落想安慰她,却被她轻轻的拂转开来。 “母亲也别劝我了,我不会发疯也不会失神,我会好好带着这唯一一个天赐的良儿,过完我的一生。” 只不过除去这段,这十年间,她的愁眉也未下过她的眉梢。 灵思忆的成长让她心虚的不止一次的去探寻过重塑月醉玉的想法,结果还是无功而返,怎么都无法完成心愿。于是她只有把自己的目光全部转在萧炎栗的身上,拼命的催着自己的父亲去帮自己寻找萧炎栗,但是连云羲也毫无办法。 十年过去了,她依旧单单一个人,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去那悬崖边呆愣愣的坐上一个下午,仍由那里的风吹散了自己的发丝。 但是纸毕竟包不住火,随着灵思忆的长大,他隐姓埋名去了学堂跟着大把小神仙们一起学习法术,在和别的学生闹成一片的时候他也知道了爸爸这个名词。 原来世界上不是只有妈妈的,没有爸爸是不能生下自己的。 灵思忆第一次明白过来的时候其实很失望,他觉得自己的母亲骗了自己,不过聪明的他还是很有理智的去调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世,通过几个宫女一言一语的拼凑,他大概了解了过去的种种,明白了母亲的痛苦,随即他也非常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打扰到母亲,毕竟她独自一人养着自己已经非常辛苦了。 但是学堂里的小朋友并不懂得克制自己,仍旧没大没小的叫嚣着他是一个没有爹爹的小孩,让他好生生气,终于有一天爆发了出来。 他摒不住跑到了自己母亲水洛璎的面前,气呼呼的叫着:“母亲,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想去看一眼我的父亲,就一眼好不好……” 虞鹊顿时一愣,几不可察的痛楚着回答他:“思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快速,有些不知所措。 灵思忆也有些痛苦的看着她,道:“学堂里的人都在说,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他们说我是一个杂种,连母亲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所以才不告诉我……但是我相信,母亲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他的话语中的痛楚虞鹊怎么会不懂,她曾经也是一个孤儿,于是一把就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痛苦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你的父亲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告诉你。”她似忍着很大的痛苦说着。 “母亲,你告诉我就好,好不好,我至少应该明白这一切。”灵思忆大胆而坚决的回答着。 虞鹊点了点头,淡淡的诉说着当年的故事,只是她用淡淡的开始却无法清淡的结束,最后她哭着讲完了那个故事,而灵思忆也默默的坐在一旁未有言语。 “原来我有两个爸爸啊。”许久之后,灵思忆展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一样冲着虞鹊。 虞鹊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一把抱住了思忆,哭的愈发的凶猛了起来。 而灵思忆则像一个大人一样轻轻拍打着虞鹊的后背,安慰她道:“母亲不用担心,如果龙爸爸回来的话,我会将他视如自己的亲身父亲一样。” 虞鹊哭的更加凶猛了。 当天晚上她便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萧炎栗坠崖的地方,坐在那个地方,将自己的双脚蜷缩了起来,自言自语。 “小金龙你知道么,思忆很想念你……很想很想……你在下面已经很久了,什么时候可以上来呢?” “小金龙你还记得思忆么?……我和你说过的,他是你拼命想要保护的那个孩儿……” “思忆说,他会将你视如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小金龙你听到的话能不能出现呢……思忆很想念你……” “小金龙你能不能回答我呢……那么多年了,我唯一的想念就是你,唯一的思念也只剩你了……如果你都回不来,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我爱你啊,萧炎栗,我的小金龙……” 就在她轻轻道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悬崖下方金光一闪,随即一抹强大的光芒从云层下面穿破了上来,,将整个天空照亮了一半。随即,一个黄光闪闪的人轻轻转了个身子落在了虞鹊的身边,风尘仆仆。 虞鹊看着方才的变故久久不能回神,而那个金色身影在看到虞鹊的同时嘴角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即便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我的挚爱,小石头。” 一言胜过千言万语,虞鹊的鼻尖一酸再忍不住心头的感动,随即哭了出来。 “小金龙……呜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小金龙……我的小龙……”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话,紧紧的抱紧了他的身躯再也不愿意放开。那力气大到连萧炎栗都轻咳了一声,随即温柔的在她耳边哄着她:“能不能放松一点,我的小石头,我要被你勒死了。” 虞鹊这才发现自己是有多失神,放松了对他的拥抱,然后抬头用傻傻的笑容问道:“我没有在做梦么?为什么我会看到你?我真的没有在做梦么?小金龙你掐我一下让我醒一醒好不好?” 第88章 纠缠 萧炎栗无奈的笑了笑:“掐你我会心痛的。” 于是便在她还想说话的时候立马拉过她的脑袋俯身吻了上去。 绵柔的唇舌顿时落入了虞鹊的嘴巴里,激起了她久违的欲望。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随即那声音就被堵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两人久未谋面之人,干柴烈火一点既燃,深深的眷恋和爱意,将虞鹊揉入了他的温柔乡。 “小金龙,我好喜欢你……你再不能离开我了。” “恩。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用了上百年的时间才爬上来重新见你一面,我再也不会让自己离开你半步了。” 他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给他们的四周捏了个罩子,将温度和湿度保持在里面,于是一夜好梦,他们在在第二天大中午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虞鹊终于想起询问萧炎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炎栗才堪堪的告诉了她,下面原来是一个和三界六道分离的世界,他在里面十年,外面才只过了一年,所以他已经在里面修炼了整整一百年才凭借着自己转世金龙的神力和足够多的能量,从而冲破层层阻碍反回了这里。 “那月依呢?”虞鹊忍不住追问道。 “她掉下去之后再次丧失了记忆,和里面的其他人好上了,于是也记不起来一定要出来的理由,索性就在里面生活了起来。” 虞鹊这才安心了下来。 这个世界能够阻碍他们的所有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终于可以安心的抱着小龙,再不怕发生什么纷纷扰扰。 “原来我就是那么被造出来的啊……龙爸爸。”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笑声,随即出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媚眼翻飞举止优雅,萧炎栗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句话让萧炎栗轻轻的怔了一下,却让迷蒙中的虞鹊突然惊醒了过来。 “思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虞鹊略有惊恐的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然后问他。 “我看到母亲你跑了出来,怕你出事于是就跟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不少画面啦。”他笑得诡异,虞鹊也脸蛋痛红。 “母亲大人你要好好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小妹妹哦,我还要和我的妹妹一起玩儿呢。”他一句不明意味的话让虞鹊突然愣了愣神。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才十岁的灵思忆,说:“小妹妹?” “是啊,小妹妹啊我已经可以感受到她极其微弱的气息了,就在你的肚子里呢。” 灵思忆温柔的看着他的母亲,走了过来随手就破掉了萧炎栗设置的法障,然后抚摸上自己母亲的肚子,笑得异常迷人。 “天!”虞鹊头疼的看着萧炎栗,又看了看思忆,囧了好久。 萧炎栗也尴尬的回望着她,俯身吻上了她红润的樱唇。 而灵思忆则看着他们,眼中冒出令人回味无穷的精光。 唔,带球跑的节奏 五十年之后,一个如虞鹊一般清秀的女子被一个明媚到温暖的男子牵着手来到了悬崖边。 “灵婉,这是我们父母定情的地方,所以我要在这里地方告诉你,我爱你,生生世世都想和你在一起,绝不分离,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清秀的女子没有搭话,只立马跳了起来勾上了他的脖子,然后吻上了他的嘴唇,将他的话语吞入了自己的口中。 “你好坏,小妖精。”温暖的男子勾起美艳到极致的笑容,宠溺的看着她。 “不坏的我也最喜欢思忆哥哥你啦”她娇羞的打上他的胸膛,腻歪在他的怀抱里。 “你最坏了,都不说你爱我。”温柔的男人轻轻抚摸上她的唇瓣,流连忘返在她的唇角。 “我爱你,我也愿意生生世世同你一起永不分离。” 虞鹊躲开异兽的脑袋,一个眼刀子准确的插在它身上,“呢喃,在不现身,小心我打得你永远不能恢复人身!” 被唤作呢喃的异兽浑身触电般一抖,尾巴轻动,一阵金光闪过,待金光散去,哪里还有什么异兽? 只见一个一头招摇的红发直垂腰际,白衣胜雪的俊俏书生模样的男子安静的站在那里,本招摇和安静不相融合的气质安放在他身上,平白多了种亲切感,甚是和谐。 男子疾走两步,扑通就跪在虞鹊面前,“主子,呢喃已经苦苦等待你几千年了!”说着,一个飞扑就保住虞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开始哭诉他如何如何苦等她千年。 虞鹊嫌弃的推开呢喃,厉声喝了一声,“起身!” 呢喃不敢耽搁,赶忙的就从地上爬起来,安静的退回她身后,一双火红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几人。 他家主子回来了,那么千年前被囚禁的仇也就可以报了!以后也没人在敢欺负他了。 “主子,对面那庄先林是庄家第一代天师,本事卓然,但是心术不正,一心想要长生,杀害了不少生灵,还炼化游魂企图用游魂控制世界。 还有那个庄将成,庄先林靠吸食人血加上秘法维持年轻,庄将成就是为他搜集活人血的最大帮手。 崔次幽,从主子你下人间历练后就打伤守卫逃出十八层,一直隐匿在人间。庄先林的秘法也是他传授的,他还帮着他们害了不少人! 至于崔次冥,心性太过单蠢了一些,用起来也不得心应手,所以倒是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呢喃一一细数几人的罪恶,期间竟然奇迹的没有告状。 “你是怎么到了他们手里?”虞鹊问。 呢喃小嘴一瘪,委委屈屈的就道,“主子你走的突然,没什么交代就不见了,我为了寻你才误入了人间,不想就遇到了庄先林,当时他身上透着古怪,我一个不查就被他给收了。但是我绝对没有偷懒,不仅一直监视他们记录他们的罪行,还潜心修炼……” 虞鹊不在理会呢喃的自言自语,转眸看向崔次幽一行人,“如今生死簿记录在册,又有证人证明。崔次幽,现在就算是我想放过你,天理都会容不下你,你还是乖乖的去请罪,接受天罚!” “庄先林,你违背轮回,私自篡改寿命,打乱生死之法则,现罚你……”顿时,四起的阴风都平息下来,只有凌空而立的虞鹊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勾魂笔,生死簿无风翻动,勾魂笔笔尖发出刺眼的光,“……堕入畜生道,经历十世轮回。” 话落,勾魂笔在生死簿上轻轻一划,一道黑色的字符飞向庄先林,没入他的眉心。 “哈哈哈,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容易就死吗?”庄先林大笑起来,迎风张大的嘴吐出丝丝白线,“虞鹊,为这一刻我准备了千年之久,从得到炼化鬼魂的秘术后我就一直在潜心研究,终于是让我找到了怎么把炼化后更强大的鬼魂融入人类身体中。” 虞鹊冷眼看着庄先林像是变身一样变得异常强韧的身体,忍不住嘲讽道,“凡是世间鬼魂,除非剔除魂籍,否则都得受生死之法则约束。” 庄先林不以为然,“你以为我真的用的是一般的鬼魂?哼,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庄先林一把抓住吕幼枫,“他是妖族最后一位王族后裔,他的血帮我的炼魂提升了一个档次。哈哈哈,你想不到,千年前因为你呗覆灭的妖族还有人存活。” 虞鹊依旧冷漠的俯视着庄先林,“妖族最后的王族后裔吗?”话落,虞鹊一挥手间,吕幼枫已经落到她面前,“你和润玉一样,我信你是最后一个。呢喃,保护好润玉的后人。” “是,主子。”呢喃飞身而起,停在虞鹊身后时释放出结界,把他和吕幼枫笼在其中。 “不可能,不可能,你现在功力不可能那么强!”庄先林还没反应过来,吕幼枫就被保护起来了。 “崔次幽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之所以要断情绝爱,就是为了提升功力,不然你以为地府那一帮老腐朽怎么会愿意臣服与我!” “庄先林,大势已去,乖乖的接受惩罚,我还能放你后人一路,不然仅凭你们庄家所积累的恶行,就足够判罚十世轮回畜生道了。” “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庄先林咆哮一声,飞身欺上凌空而站的虞鹊。 虞鹊怜悯的看着他,“世人总是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必?何苦?” 还没触碰到虞鹊,庄先林就被结界给挡在外面,呢喃阴沉着脸怒喝一声,“你找死!” 鬼魅般的身形冲出结界就和庄先林战在一起。变身后的庄先林也不遑多让,灵巧的躲避呢喃近乎粗暴的、毫无章法的猛烈攻击。 “崔次幽,你本是地府的白无常,受父亲牵连被打入十八层。但你联合崔次冥掏出十八层,并搅乱人间秩序。此事本不该由我处理,但你罪行已印上生死簿。”虞鹊翻看着生死簿,声音透着无尽的寒意。 “崔次幽,你是否认罪?” 崔次幽不甘心的狠瞪着虞鹊,无奈现在局势对他不利,因为他怎么算也没算到虞鹊人间走一遭,剔除七情六欲竟是为了提升功力。 “虞鹊,没想到你会那么狠!”崔次幽恨恨的说了一句,随后慢慢的在半空中跪下,“罪臣崔次幽,听凭虞判官发落!” 虞鹊点点头,转眸看向崔次冥。 崔次冥苦笑,也自半空中缓缓跪下,“罪臣崔次冥,听凭虞判官发落。” “嗯,鉴于你们认错态度良好,便继续你们千年前的惩罚,如若再有下一次,定不轻饶!去,自己回地府领罚。” “多谢虞判官。”崔次幽和崔次冥和声说道,跪着的身影慢慢散去,显然是回地府领罚去了。 “程萌萌,你助纣为虐,虽未铸成大错,但性质恶劣。现罚你,承受一千年地狱冥火,待一千年后,自行投胎。”勾魂笔在生死簿上轻轻一划,一道黑色的字符没入程萌萌的眉心,瞬间她周身的地狱冥火更加旺盛。 “程挽风,做为普通人的你被人迷惑,所幸未作出伤天害理之事。现剥夺你的记忆,忘却此事,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虞鹊话落,程挽风的身形慢慢变得透明。 “这句话现在说可能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要说,虞鹊,我是真的爱过你。”说完,程挽风的身形消失在海边。 第89章 崇拜 与此同时,a市,程挽风从课桌上抬起头,看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愣了几秒,才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 “虞鹊,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吕幼枫的声音在虞鹊身后凉凉的响起。 虞鹊不作答,只是举目眺向远处的黑夜。 呢喃和庄先林的战斗还在持续,而程萌萌的嚎叫慢慢被出现的鬼差带远。 “吕幼枫,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回归吗?” “怎么?难道是判官大人流连人间不愿归?”吕幼枫此时的嘴脸就像得志的小人,完全没有虞鹊熟悉的温柔阳光模样。 她摇头,悲悯的眼神望向他,“人间走一遭,我尝过心痛,尝过酸甜苦辣,尝过生离死别……不可否认,我是流连人间这种七情六欲,可是我更怜悯世人的悲哀。我不想在回到以前那种视人如蝼蚁的生活,你信我吗?你们妖族的灭亡,绝对不是因为我!” “哼,你现在说这些是要我代表妖族原谅你吗?你妄想!不管是不是因为你,都跟你大脑地府有关,虞鹊,你的罪恶,你的残忍,不是人间走一遭就可以洗清的!” 虞鹊不在说话,她的罪恶,她的残忍! “主子,解决了!”呢喃一身白衣依旧胜雪,书生气的脸此时沾满血污,一只手上还提着被砍下的庄先林的脑袋,“主子,他们庄家后人怎么办?” “庄家人的寿命都已到,命鬼差即日去收取,如遇反抗,随意处置。” 这时,遮蔽整个天空的阴云渐渐散去,一束明晃晃的阳光照下来,“呢喃,要回家了。” 呢喃站在虞鹊身后,手里提着庄先林的脑袋,激动的回应,“是啊,主子终于要回家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虞鹊才踏入‘悔海’就被一群妖族包围。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害死妖王的妖女!” “杀了她,为妖王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虞鹊不动,也不言语,就只是静静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群愤慨的小妖精。 “她害怕了,她害怕了,我们上啊,杀了她为妖王报仇!” 呢喃上前一步,把单手提着的吕幼枫往虞鹊面前一放,那群小妖精顿时一个个目瞪口呆跟见了鬼一样。 “这…这……”那个一直鼓动其他小妖精的看着像是头头的瞳孔明显的紧缩了一下,虽然动作很细微。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很像你们的老妖王?”虞鹊挡开护着她的呢喃,跨到那个小妖精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它的眼睛,“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们的新妖王做什么的。” 眼神扫过在场的小妖精,虞鹊再次开口,“你们中年龄最大的有多大了?” 有一个一身青色,尾巴处还没有完全蜕变的小妖精怯怯的开口,“我…我爷爷是最大的……” 那个头头模样的小妖精猛的回头瞪着那个说话的小妖精,小妖精一抖,躲到了旁边人的身后。 虞鹊见此冷下眼来,看似随意的一伸手,实则是捏住了那头头的命门,她轻声招呼那小妖精,一边用眼神警告那头头不要轻举妄动。 “来,告诉我你爷爷多大了!” “我爷爷马上就五千岁了……” 呢喃在后面托腮崇拜的看着自家主人,果然,他家主人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满身的魅力,他真是太爱她了。 看那个单纯的异兽人形崇拜的看着虞鹊,吕幼枫不禁偏头看向那个被随手丢弃的脑袋,嫌弃的蹙起了眉头。 “嗯,乖。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虞鹊摸着小妖精的脑袋。 “我已经一百岁了哦!”小妖精单纯的回答,他很喜欢这个姐姐,想要和她亲近。 “嗯,乖孩子,以后跟着姐姐,好不好?”虞鹊也很喜欢这个有点有黑亮的眼睛,呆萌的小脸的小妖精。 “嗯嗯,可是,我怕爷爷不同意!”小妖精蹙眉。 虞鹊笑笑,也不说要去跟它爷爷说,也没有做出其他的什么承诺。 “我在人间历练千年,曾听人说你们妖族已经灭亡,现在谁能来解释解释你们是什么吗?”虞鹊还是在逗弄着小妖精,可是说出的话让那些妖精面面相觑起来。 “什么灭亡?这是诅咒我们妖族吗?” “对呀,我们老妖王死后我们就在‘悔海’,哪里来的什么灭亡?造谣的人什么居心?” …… 妖精的本性其实是单纯的,虞鹊的一句话就转移了它们的注意力,群情激奋的开始声讨造谣说它们灭亡的人的居心。 吕幼枫现在还不明白虞鹊的意图那他就是傻了,但是还是不相信那个被自己坚信的结论是别人欺骗他的。 “现在你听见了?你的族人根本没有灭亡,这是有人恶意挑拨的。”呢喃看出吕幼枫的困惑,好心的解释了一句,顺便夸夸自家的主子,“我家主子做事都是光明磊落,又从来不会解释,所以才会被人诟病。这些人真是太坏了,这是要趁主子历练要她命啊!” 呢喃越说心越慌,最后庆幸的拍拍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心脏,还好主子现在安全归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能不能回家了! “我们走,看来那些人是不欢迎我们回家啊!”虞鹊招呼呢喃,“看来是要为他们备份大礼才行!” 呢喃兴奋的跟上虞鹊,主子说的大礼,绝对会让他惊喜的! “姐姐,姐姐,你不带我了吗?”小妖精在后面叫着虞鹊。 虞鹊回头,温柔的冲小妖精笑笑,“乖,等姐姐办完事就来接你。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小燃,爷爷说是燃烧的燃。”小妖精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笑的一张小肉脸红扑扑的。 “嗯,小燃,乖乖等姐姐来接你。”说完,她转眸看向那个头头妖精,“我看这妖精听机灵的,呢喃,把它带上。” “遵命主子。”呢喃欢呼一声,欢脱的跑过去就把那只妖精单手提了起来。 那只妖精不能挣扎也不能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把自己提着走。 “别担心,主子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呢喃附耳在妖精的耳边低语,“说不定她一高兴就把你丢进锅炉里炼个油什么的,或者地狱冥火烧你个几千年。唔……不对,现在主子很仁慈的,一定不会这么变态了……” 呢喃一路和妖精嘀嘀咕咕在低声说话,每说一句,那小妖精就颤抖一下。 “呢喃,在不闭嘴就把你丢锅炉里。” “是。”呢喃大声的回答一声,一双眸子贼兮兮的盯上小妖精,“看到没,我跟随主子几千年,还不是说丢就丢,你说,她到底会让你怎么酸爽呢?” 小妖精已经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了,可是被虞鹊捏住命门,根本连呼救都叫不出来。 吕幼枫安静的走在虞鹊身后,入眼尽是一片灰蒙蒙。 “主子主子……”呢喃大呼小叫的跑到虞鹊身边,把小妖精改拖着了,“这‘悔海’只认主子,如今主子回来了,是不是要让‘悔海’消失呢?” 虞鹊闻言停下不疾不徐的脚步,回身看着已经走到边缘的‘悔海’,“呢喃,你还记得我当初创‘悔海’的本意吗?” “主子仁慈,创这‘悔海’本是希望地府不在有杀戮,不在视生命如蝼蚁,希望通过‘悔海’的生灵、亡魂都能悔悟,投个好胎,也是……” 虞鹊抬手阻止呢喃继续说下去,“就让它在这里。”说完,自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黑气融进‘悔海’,而原本灰蒙蒙的‘悔海’瞬间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常年身处‘悔海’深处的妖精惊讶的发现灰蒙蒙的‘悔海’变黑了,可是‘悔海’上方的天空却变得碧蓝如洗。 有妖精感叹是地府高层大发善心,可是那叫小燃的小蛇精却坚定的认为这是它的姐姐做的,因为它知道它的姐姐不是一般人。 虞鹊一行人除了‘悔海’便径直朝着距离‘悔海’不愿的城池而去。 站在黑沉沉的城门下,呢喃兴奋的就要去推门,可是虞鹊却拉住了他。 “呢喃,几千年的时间,你是不是被瓶子挤傻了?”虞鹊勾唇嘲讽。 呢喃不明所以,待仔细看过城门后才惊呼道,“天哪,他们…他们竟然在城门上下了禁术!主子,这可怎么办?” “看来这里没人欢迎我们啊!”虞鹊抱着手,姿态悠闲的完全不把这什么禁术放在眼里,“去,把那小妖精丢上去撞门。” “得令。”呢喃又兴奋的奔上去把见到城门就兴奋的丢在一边的小妖精拖上前去,“小妖精啊小妖精,千万别怪我家主子哦,这用你破禁术可是最轻最轻最轻……的惩罚了哦!” 虞鹊扶额,实在想不通这只异兽这几千年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可以变成透着浓重傻气的话唠? “呢喃!” “诶。”呢喃听出自家主子的不耐烦,不在和小妖精唧唧歪歪,拖着它就想往门上丢。 “等一下。”一路上一直安静的吕幼枫突然出声阻止了呢喃的动作,见呢喃停下动作后又转头问虞鹊,“你是不是承认我是妖族最后一个王族?” 虞鹊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幼枫,“现在是想要担起你做为王族的义务了?哼,还以为你会任由妖族在别人手里苟延残喘!” “让我来!” “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吕幼枫,罢了罢了,呢喃,解了这禁术。” “好的勒。”呢喃得令上前,看着门上隐隐浮动的禁制,“主子,这是咱们异兽的。咦?地府还有异兽吗?我怎么不知道?”说着,呢喃双掌按在门上,一股浑厚的闪着白光的灵力注入门上。 咔咔咔的破碎声响起,门上的禁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 “哼,一只小小的异兽还敢在地府作怪,真是不知好歹!”呢喃冷嗤。 话说这呢喃可不是一般的异兽,它本是地狱十八层的守护兽,但是因为贪美色被还不是判官的虞鹊诱惑,从此小鞭子揪在她手里,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叫他爬下他绝对不敢站着。 总之就是受尽各种折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他可以每天每天的看着虞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流口水而不被打,他还可以没事赖在她房里守着她睡觉。 第90章 调戏 对于虞鹊来说,呢喃这只不靠谱,好色还话唠的异兽是她的朋友,伙伴,亲人,他们彼此陪伴的那一千年间,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主子主子,我把禁制解开了,厉不厉害?”呢喃跳着回到虞鹊身边,邀功似的看着她。 虞鹊实在是想伸手摸摸这只异兽的脑袋,但无奈变成人形的他不仅比她高了一个头,而且那头大红发和那身胜雪白衣,让她又实在是下不了手。 于是一句夸奖没有,还吃了个白眼的呢喃瘪着嘴委屈的拖着小妖精走在自家主子身后,情绪实在是不高。 “吕幼枫,你的祖先也曾在这里生活过。那时候我们会把酒言欢,会一起细数千年的时光。可如今都物是人非了。”虞鹊感叹。 “我不关心你们有什么过往,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要灭亡我妖族。” 虞鹊转眸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嗯,一定会有机会知道的!”她说的那么笃定,竟是让吕幼枫一愣。 一路进城的一行人一只鬼魂也没有遇见,倒是那种紧张的气氛从她进城就如影随形。 “主子,看来今天是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呢喃摩拳擦掌,脖子扭的咔咔作响。 “嗯,记得别下手太重,教训一下就行了。”虞鹊说完才惊觉自己真的变仁慈了,要是之前的她绝对会让呢喃不留活口。 呢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兴奋的低吼一声就朝着暗处扑去。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从暗处传出低低呜咽声和求饶声。 虞鹊随意靠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看着那种常年隐在黑暗中泛起的乌黑街道,有点厌恶。果然,她终究是习惯了人间的五彩缤纷了。 在虞鹊思绪飘荡在人间的时候,呢喃已经意犹未尽得到回来了。 “呸,这些人太不要脸了,竟然只派了些虾兵蟹将!还不够我热身的!”呢喃搓搓拳头,不屑的啐了一声。 “嗯。”虞鹊轻应一声,迈步朝着最高的那栋吊脚楼走去,“呢喃,你说咱们把那楼给炸了,那群老学究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呢喃一脸惊讶加兴奋,“主子你说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得到肯定的答案,呢喃几乎要兴奋的蹦起来,他看那男人高高在上的住所不爽好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毁了它! 朝着那座吊脚楼奔去的呢喃被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给拦住了,但是他第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同类。 “美眉!!!”呢喃一见美女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唾液,“请问你就是下禁制的那个小美眉吗?”呢喃礼貌的问,可是一双贼眼在别人身上梭巡。 美人似乎不是很满意他那种色眯眯的眼神,一扬手就是鞭子抽向呢喃。 呢喃抓住鞭子,看小美人抽的费力,气的发红的俏脸,他更加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沫,“你你你……对我使美人计是没有用,我只忠于我家主子!” 嘴上是那么说,可是呢喃你能先把你的眼睛从人家小美眉胸前的波涛汹涌上移开吗? 美人许是被气狠了,又或者是呢喃那种赤裸裸的充满色欲的眼神看的她不舒服,一张俏脸爆红,“你……无耻!放开!” 呢喃不放,反而一使劲把美人拉进怀里,“哎呀呀,美人那么快就投怀送抱了!让我真是有点不知所措啊!” 远远看去就是呢喃无耻的搂抱着人家美人,可是只有被呢喃抱在怀里的美人知道她此刻根本就动不了。只有瞪大一双美目瞪着呢喃。 “美人别用那么销魂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把你就地正法了,主子是要打屁股的。”呢喃把美人禁在怀里,一手抚上她的俏脸,“真是张好看的脸,可惜了,可惜了!” 美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可惜是什么意思,就已经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记得如果在幻化人形,一定记得多加点心眼儿。”呢喃附身在美人耳边轻语,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一只通体漆黑,似蛇非蛇,头上长有两个小犄角的小爬虫箭般窜离呢喃。 “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把你煎了炸了蒸了煮了吃了!”呢喃不满的嘀咕,随后又想起主子的吩咐。 “解决了?”虞鹊不紧不慢的上前询问呢喃,她是知道他的,除非她开口,不然一切不利于她的人事物他都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那么接下来,showti。” 一声令下,呢喃几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高楼上,仰头高昂一声,浑厚的灵力从体内奔涌而出,像是织成一张大网笼罩住高楼。 “主子,这感觉太爽了!”呢喃的舒服声传进虞鹊的脑海,虞鹊抄着手靠在一边,眼眸平静的看着那座吊脚楼在呢喃灵力编织的网中支离破碎。 “炎,我回来了。” “砰——”呢喃放开罩住高楼的灵力,被摧毁的高楼轰隆一声倒塌,灰尘高高扬起。 “还说是何人敢在地府造次,原来竟是咱们的虞判官回来了,本司来迟了来迟了。”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一个身形踏空而来。那人身着绿袍,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踏空的脚步扬起一道弧线,一双弯月般的眼睛被嘴角的笑容挤得更显亲切。 轻盈的落地,稍稍整理衣衫,男子拱手上前,“虞判官,别来无恙啊!” 虞鹊还是如之前那般姿态,不理会笑的像朵菊花的男人,只语气平淡的回道,“魏善司也别来无恙啊!一别千年,这地府竟是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魏善司尴尬的笑笑,不知道如何接话。 “怎的今天三人行只有魏善司一人呢?” “虞判官有所不知,陆察司因动了凡心被贬人间经历轮回之苦,钟馗兄妹妹出嫁也不曾在地府。如今地府大小事物都是我在处理,所以才会耽误了来迎接虞判官。” “是吗?钟馗的妹妹不是早就出嫁了?还有陆察司,被贬之后就没有安排人顶上他的位置吗?” 哼,几句话就想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是不是真的以为她虞鹊是好拿捏的主? 魏善司抹抹脑门上的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虞鹊这咄咄逼人的话了。 虽然她在‘悔海’遭遇妖族的堵截,城门上被下了禁制,还有城里那些埋伏都是他们干的,但是他们也不是故意为难她,只是想要看看她如今的实力,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可谁曾想,她一次手也没有出,全是让她手下的异兽就给解决了。所以他这才赶忙出来打圆场,生怕这姑奶奶一不高兴又来个大闹地府。 “行了,知道你们没有恶意。”虞鹊自己帮魏善司打了圆场,可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好。 “你命人把这里重修一下,以后就做我的住所了。对了,一切按照现代建筑来,如果你不知道,可以去鬼魂里问问看谁生前是建筑师的,让它来。”虞鹊说完就带着呢喃和吕幼枫走了,还有那只一路被拖着的小妖精。 魏善司再次抹脑门,这应付姑奶奶的差事,真是比解决地府的琐事还累。 虞鹊一行人朝着她以前的住所而去。 “判官府,主子,这名字一点也不霸气。”呢喃以前从没仔细看过这座府邸,因为他家主子从来不会安静的待在府邸里。 虞鹊不说话,只是望着那几个苍劲的大字心里浮上一丝怀念。 伸手摸到贴着心口的玉佩,虞鹊在心里唤了一声:萧炎栗,我们回家了! “等等。”虞鹊叫住魏善司。 魏善司下意识的就想走,但还是生生制止住了几欲迈动的脚,“不知道虞判官还有什么需要的?” 虞鹊好笑的看着如临大敌的魏善司,“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不用休息,等把新家的事情安排好就去议事厅找你。” “原来是这事啊!”魏善司不禁又抹抹脑门,“虞判官你才回来,对地府的很多变化都还不清楚,一会我先让人过来向你说明一二,免得你胡乱冲撞坏了地府新规矩。” 呢喃最见不得这些老学究,一听那魏善司那么说自家主子,忍不住就想冲上去暴打他一顿。 虞鹊拉住冲动的呢喃,与魏善司虚与委蛇,“那就有劳善司了,这地府还真是与时俱进了,知道改变了,我不在的日子想必几位一定很辛苦了!” “瞧判官你说的,这生死簿和判官笔随着你的历练消失,地府平白多出的鬼魂不论罪行,全都投送进地狱,奈何桥上的孟婆倒是天天吵闹说她那儿清闲!” 虞鹊眼神一凛,冷眼看着魏善司,“善司是说轮回道不兴反而地狱兴了?” 魏善司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解释道,“判官你误会了,这平白多出的鬼魂全是人间的道士不打招呼投放进来的,这无法查证它们的罪行,只有投放进地狱了!” “几位大人好方法,倒是当时建的临时关押所怕是早就荒芜了!”虞鹊讽道,知道这只笑面虎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信息,招招手不耐烦的送客,“魏善司先去忙,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务就去找你,咱们这些地府管事,说起话来才能剖析的更深。” 魏善司知道今天不可能善了了,道了别便忧心忡忡的走了。 “主子,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几千年不整治就要上房揭瓦了!”呢喃对着魏善司的背影手脚一阵挥舞。 “呢喃,我们这次回来事情会比之前还复杂,我希望你能克制住你自己,不要给我惹出多余的麻烦。” 呢喃见虞鹊说的郑重,也乖乖的收敛起手脚,“是,主子。” 小楼建的很漂亮,里面不仅有中式的九曲回廊,还有西式的多功能性客厅。 “哇,主子,这房子就是你说的什么现代式建筑?”呢喃左摸摸,右看看,一路上的惊叹就没有停过。 “主子,这小楼咱给它取个名字。” “嗯,就叫归。” 她经历几世轮回归来,她盼望那个人的归。 “归,归!”呢喃在嘴里回味这个字,回头看着虞鹊,“主子,归。” 虞鹊也回望呢喃,嘴角渐渐拉大弧度,“呢喃,你怎么就长成了书生模样?” 呢喃瘪起嘴,“还不是因为小人书上说书生是最受姑娘欢迎的,不然谁会做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臭书生的。” 第91章 千年往事 虞鹊抿唇笑起来,“真好,我们还是千年前的模样。” 五千年前,长着虞鹊模样的女人叫云清霓,那时她追随莫声扬身死,古轻渊为了泄愤,把她的尸体用蜡油封存,同时也敛住她的魂魄,让她不能投胎转世。 为了挣脱束缚,云清霓用尽任何方法,直到一个不知深浅的女人打破蜡油,她才得以解脱。 而挣脱束缚的她早就成了一只已经投胎转世的鬼,那她是什么?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听说人死后魂魄若是不能入轮回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时间久了就会忘记自己原本的名字,还会因人间的怨气变成厉鬼。 她不要,她云清霓是名动一时的歌姬,是众多男人追捧的俏佳人,她怎么可以成为厉鬼?她要去投胎转世。 人间有传闻,每逢死人的头七鬼门都会打开,让已死之人回阳间缅怀,随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入轮回道。 云清霓游荡在人间,寻找着刚死之人回魂的时候打开的鬼门,她要趁机进地府去重新投胎。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她遇到了打开的鬼门。 鬼门会开在既定的地方,就算是要遇见都需要极大的机缘。云清霓毫不犹豫的就趁鬼差不注意窜进鬼门里,顿时那种刺进灵魂深处的阴冷如跗骨之蛆般攀上她。 原本就被关在蜡油里变得虚弱不堪,又在人间游荡数日,云清霓灵魂早已变得不如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强大,而进入鬼门的她,被那种阴冷攀上,灵魂崩碎的感觉让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 突然,一股热流流进她的灵魂,那种像是被鲜血灌注的奇妙感让她惊醒,然后更大的恐惧接踵而至。 从她变成鬼魂之后,所有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冰冷刺骨的,可现在注入她灵魂的竟然是热流!以她的虚弱灵魂能感觉到的热流! 冷热交替下,云清霓再也承受不住那种灵魂的崩碎感昏死过去。昏死过去的云清霓不知道,另一个灵魂正在占领她的灵魂,慢慢的侵蚀她虚弱不堪的灵魂。 等云清霓再次睁眼,入眼的全是一片焦黑,头顶黑沉沉的天空似乎在向她压近,在这么全是黑的地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是哪儿?”云清霓扶着剧痛的脑袋站起身子,环视一圈,除了黑沉沉的天空就是焦黑的土地。 没人回答云清霓的自言自语,四周安静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这是哪儿?我不是穿过鬼门进入地府了吗? “这是哪儿?我不是应该在生孩子吗?”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云清霓惊喜的问道,“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里好黑啊,什么都看不到。”女声回答云清霓,可是声音的来源让她惊恐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的灵魂里?”吼完她才突然想起她进入鬼门时感觉到的那股热流,“你是跟我一起进入鬼门时的那股热流?” “鬼门?什么鬼门?你恐怖电影看多了?我应该是还在生孩子的……”女声突然惊呼一声,“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云清霓听着那女声说些奇怪的话,不禁问道,“你说什么恐怖电影?还有什么生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女声重复一句,随后竟然低声哭泣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你哭什么呢?我还没哭呢!”云清霓烦躁的吼出声。 女声越哭越大声,哭到根本停不下来。 云清霓也被感染,开始抱腿坐在地上哑声哭起来,可她是灵魂,怎么哭都不会有眼泪。 “你又哭什么?” “就你能哭我不能哭吗?我还没嫁人,还没享受男人的宠爱,还没有当母亲,就因为别人误会我的意思我就得惨死,这都什么事儿啊?”云清霓越说越伤心,最后哭的比那女声还伤心。 “好了好了,咱两谁也别哭了,你没嫁人,我这快生孩子还被我老公害死,咱两也算是同病相连了。我叫虞鹊,你叫什么?” “我叫云清霓,是一名歌姬。” “歌姬?什么歌姬?我只知道歌手不知道歌姬。”虞鹊说道,然后又好奇的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灵魂里?” 云清霓耐心的为虞鹊解释什么叫歌姬,她是什么人,还有现在她们在什么地方。 “地府,天哪,我们竟然在地府!”虞鹊惊呼。 云清霓蹙眉,“只是地府而已,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那那那,有鬼吗?有鬼吗?”虞鹊惊喜的问道,好像看见鬼什么稀奇的事。 云清霓没忍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现在看你自己的样子就知道鬼长什么样子了!” “对呵,我已经死了,还穿越了,现在还在地府了……”低低的语气说着说着又高昂起来。 云清霓无奈,这叫虞鹊的女人真是奇怪,如果她能看见她丰富的表情就好了。 随后,云清霓带着入住在她灵魂里的虞鹊一起在地府游荡,说是地府,可是她们游荡了快七天了,低头是焦黑的土地,抬头是黑沉沉的天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云清霓,你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地府啊?” 云清霓扶住今日变得越来越眩晕的脑袋,有气无力的回应虞鹊,“我确实是进的鬼门,这里也是地府错不了。” 这时,一股热流又强势的侵袭云清霓,云清霓灵魂太过脆弱,根本承受不了这股强势的热流,竟是灵魂一歪摔倒在地。 一路上遇见的小鬼看见虞鹊就急忙的跪在路边,她走过依旧不敢抬头,都是低着头行色匆匆逃命般跑开。 “切,这些小鬼还是一样,看见主子你就吓得要魂飞魄散的死样儿!”呢喃啐了一口,昂首挺胸的走在虞鹊身边。 一个小鬼冒冒失失的跑上来正撞在虞鹊身上,顿时变吓得变了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颗本就光溜溜不剩几块肉的脑袋磕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嘿,你个不长眼的!”呢喃举步上前就要一巴掌拍散这个不长眼的小鬼。 “我们走。”虞鹊拉住呢喃,冷漠的看了一眼小鬼,迈步越过小鬼就继续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呢喃紧蹙着眉头收回手,主子这次去人间历练,变得仁慈起来了,这样还不得被那三个老学究吃干抹净了! “呢喃,还不跟上!”虞鹊的声音传到呢喃的脑海,呢喃回头盯着那个已经跑远的小鬼的身影,原地蹦了一下又欢脱的追上了自家主子。 “主子,现在的小鬼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走个路也能撞你身上!” 虞鹊侧眸看了呢喃一眼,“刚才它可以不撞到我的,不是吗?” 还在哔哔的呢喃略一停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主子,在这里就是鬼吃鬼,妖杀妖的,你要是太过仁慈,一定会骨头渣都不剩的!” “我知道。”虞鹊眼神温柔下来,她知道呢喃这是关心她,但是现在她做事有自己的底线,“呢喃,咱们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回家,还是为了把在人间学到的仁慈带回来,地府不该只是无情的地方。” 呢喃好想嘲笑自家主子的天真,可是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嘲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主子你终究还是受人间影响太深了,也罢也罢,既然当初发誓要认你当主子,那你怎么做,我都只有支持你了。” 闻言,虞鹊不禁回身伸手拍拍呢喃的肩膀,笑的犹如绽放在奈何桥边的彼岸花般惑人,“真好。” 只见呢喃哭丧着脸,“主子,你打住,你这样我会控制不住我体内奔腾的男性之力的。”说着还狠狠的咽下口唾沫。 呢喃敢发誓,他绝对没有猥亵主子的意思,这些都只是他本能的反应!真的只是本能反应! 虞鹊收回搭在呢喃肩膀上的手,嫌弃的赏了他一个白眼,“走,怕是魏善司已经抹额头抹的破皮了!”声音渐渐冷下来,甚至都让呢喃听到了杀气在飞。 呢喃故意落后一步,他家主子应该是霸气的,是连背影都是透着冷漠的,但是现在的主子不仅有了人情味,还有了仁慈心。虽然他是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主子,但似乎会更好玩儿。 看来地府的天又要再一次变了。呢喃勾唇笑笑,独属异兽的残酷气息散发出来,俊秀的书生面孔也变得冷峻。 但是…… “主子……”那欢脱的小脚步,那求抚摸的小表情。 呢喃,咱们敢不敢正经超过三秒钟?! 虞鹊和呢喃到议事厅时,魏善司正伏在书案上记录着什么,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也只是说了句情进便没有其他的话。 听见魏善司的话呢喃又冲动起来,什么叫请进?这是你家吗?请进!请你大爷! 不用虞鹊说,呢喃就乖乖的退回原位,有些训斥的话听一遍就够了,更何况是呢喃那么聪明懂事的小伙呢?只是呢喃那想扑上去手撕了魏善司的眼神太过刺眼。 拿乔也得有个度,明显魏善司是深谙此道。 “虞判官,你看我,一忙起来就没个分神的时候!” 在地府,除去阎王外,就是手执生死簿和判官笔的判官职位最高。所以就算是对虞鹊在不满,在嫌弃她的资格不够老,做为老学究之一的魏善司还是不得不在她面前做出同辈的姿态。 “魏善司自谦了,这陆察司和钟馗都不在,自然要你多多费心了。”既然是虚与委蛇,虞鹊倒是不建议陪他玩玩儿。 “瞧虞判官说的,这阎王不在,什么小事大事自然就得我们来拿主意了!你也去历练了那么几千年,怕是地府好多新规都还不知道,不如咱们今天就先熟悉熟悉新规?” 虞鹊但笑不语,片刻才悠悠的开口,“这地府是要重新建立新规了,总是按着老一套的来,还不知道得让多少鬼魂投错了胎了!” 魏善司听出虞鹊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就去抹额头,心里还有些着急,这要真让这小姑奶奶闹起来,那这地府不得在翻次天了! 第92章 逾越本分 “是,虞判官说的在理,不过想要改动老规矩,这还是得要阎王上报才行啊!”既然软的不行,那魏善司就用硬的。 这小妮子想要掌控地府哪那么容易,先不说她还不是阎王呢,就算是,那地府的改动还要上报上面,哪是说改就真随意给改了的?那就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没规矩不成方圆,这新规咱们还是等阎王回来再说也不迟!算算时间,这阎王的历练也该结束了!”魏善司说着就掐指算了起来。 听到阎王要归来,虞鹊平静的眼眸微闪。 “诶,奇怪,怎么会推算不出阎王的行踪?”魏善司掐算一阵,奇怪的嘀咕了一句。 地府四大司和位列仙班的仙人一样,都能掐会算,知人天命,识人五识。只是在地府各司其职,谁也不轻易跨领域多管另一司的事,所以这些掐算的本事也就不会轻易使用了。 “阎王就算是历练,那也定是不同于常人的身份,怎么会是你掐指一算就能知道的?”虞鹊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魏善司一愣,知道自己逾越了本分,连忙放下演算的手,笑呵呵的就解释道,“多亏虞判官提醒,不然我就犯了大错了!私自探查阎王的行踪,这可是大禁啊!” 虞鹊脸色缓和下来,“魏善司不必客气,以后小心一些就行了,不要在做出刚才那么糊涂的事。” 呢喃嗤笑一声,这魏善司还真是在地府呆的久了把脑子呆坏了,连阎王在人间的行踪也妄图查探! “我还未回归时遇到件怪事,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下魏善司呢?毕竟你资历比我老。”虞鹊询问道,还真端出了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 “虞判官但说无妨。” “人间有游魂一事这没什么稀奇的,但有人说得到秘术,能炼制鬼魂,还能利用鬼魂来提升自身实力,甚至得到鬼魂的能力,这事,不知道魏善司怎么想?” 虞鹊说话时一直盯着魏善司的反应,见他听见她说秘术就开始皱眉。 “这炼魂的秘术我也听说过,可这都是些禁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流传到人间?虞判官,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我像是记性那么不好的人吗?”虞鹊不满的说道,随即又恢复那副漠不关心的表情,“这得到秘术的人已经被呢喃给分尸了,剩下的余孽已经在生死簿上登记造册,派鬼差即日就去捉拿,如遇反抗,一律就地正法!” 魏善司好像又看到那个去人间历练前残暴的虞鹊,那时的她就是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打散了千万鬼差的魂魄。 “还有,黑无常崔次冥在人间曾帮过我大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你就还是把他提出来,恢复原职。魏善司,你在想什么呢?”虞鹊斥道。 “这……黑白无常曾经助纣为虐,后又反抗命令逃出十八层,就算是将功折罪,那也到不了免除罪责的程度啊!” “这还真不是你我管辖的部分,不如你算算陆察司还有几世?等他回来在做决定如何?”虞鹊再次咄咄逼人的逼近魏善司。 魏善司就知道这小姑奶奶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一切就按虞判官说的来做!” 虞鹊冷笑,看魏善司的眼神充满鄙夷,“那就在麻烦魏善司一件事了,这地府平白多出来的鬼魂不知道登记造册没有?如果有还请送一份到我府邸,如果没有……” “这个我稍后便安排给你送过去。”魏善司又开始谴责起自己的失言给自己招来这些个麻烦事,“虞判官要没事不如就先回去等着,我稍后派人给你送花名册时,顺便把你不在这几千年地府的新规一并送过去。” “行,魏善司事务繁忙我还来叨扰,着实是对不住了,但这些事不解决,我就一天都想要来找你商量……” “不是叨扰不是叨扰,咱们本就是一起做事的,哪有什么叨扰一说?”魏善司笑眯眯的把这尊小菩萨请出议事厅,转身就栽倒在椅子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天天应付这小姑奶奶! 虞鹊扶着剧痛的脑袋坐起身,环视一圈,入眼的全是一片纯黑,凡是房内的摆设,无一不是纯正的黑色。 “这是哪儿?”虞鹊自问了一句。 原以为没有人会回答的,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这里是判官府。” 虞鹊提眼四望,除了黑还是黑,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心里突然就觉得毛毛的,特别那道如影随形的带点色彩的目光。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对了……“云清霓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呵。”随着一声轻蔑的笑声,空气中渐渐显现一个人形,那人一头黑发长垂腰际,用简单的白带束发,一张脸长的雌雄莫辩,一身的红袍更是衬得身形修长匀称。 “你擅闯地府,光是这一条罪就足够打的你魂飞魄散!”那人开口,声音磁性又邪气,嘴角挂上的笑更是让人觉得不可一世。 虞鹊生前喜欢得程挽风就是这种邪气的男子,所以即使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很危险,还很邪气,但是莫名的虞鹊就是对他有好感。 “你是谁?判官府又是什么地方?”喜欢归喜欢,虞鹊还不至于见到男人就被迷得转不动脑袋了。 “我?我当然是这府邸的主人了。”男子一撩衣炮,旋身在桌子旁坐下,动作优雅又完美,关键是还邪气十足。 这男人邪气真重!虞鹊蹙眉想。 “这里是地府,这府又叫判官府,那你就是地府的判官了?”虞鹊问道。 男子神态悠闲,甚至因为虞鹊的猜测变得自得,“你也不是笨的不可救药啊!” 虽然喜欢邪气的男人是真,但是像这种骄傲自满的人虞鹊是真的欣赏不来,一瞬间好感又荡然无存。 “传说中地府的判官都是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判官笔的红袍老儿,怎么我见到的竟是惊为天人的?”男子听见虞鹊的话果然很受用的微眯起眼。 这男人果然蛮虚荣的。虞鹊心想,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你喜欢听好听的,那我也不会吝啬那些不值钱的赞美的。 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的虞鹊其实很懂得揣摩人心和察言观色,只是生前太爱程挽风才会信了他的邪,弄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虞鹊净是捡了些夸赞的话说,而那男子似乎真的很受用这种,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男子享受微微眯眼的画面太美还是虞鹊心里有鬼,竟是觉得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听说地府判官原名崔钰……” 话说到一半,原本微眯眼享受虞鹊夸赞的男子睁开眼,一双敛尽铅华的眸子仿佛带了魔力般。 “怎么了?继续说下去啊!我都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人直呼我的姓名了。”崔钰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浮起怀念的神色。 虞鹊有点拿不准这崔钰是什么样的人了,看起来是几句话就可以哄得不知前因后果的,但一双眼轻轻的一撇都能让人遍体生寒! “崔判官……” “叫我崔钰。”崔钰纠正虞鹊的叫法。 虞鹊只得硬着头皮迎着他那种似要把人吞噬的眼神叫道,“崔钰!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把云清霓弄哪儿去了吗?” 崔钰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想知道她在哪儿?那我如果说她已经不存在了,你信不信?” “你杀了她?”虞鹊惊呼。 “呵呵,杀了她的不是我……”崔钰停顿,兴趣盎然的看着虞鹊,薄唇轻启,缓慢的说道,“……是你,杀了她,还剥夺了她的灵魂。” “怎么?是不是感觉她的灵魂在你身体里呐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崔钰双手摊在身前,好像真的看到云清霓在虞鹊的身体里呐喊。 虞鹊浑身一震,那种云清霓在她身体里呼救的真实感浮上心头,“你……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 崔钰走至虞鹊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这张脸真是有魅惑众生的本事。”手指轻动,又把虞鹊的脸甩至半边,“难怪那人会那么快就回来,竟是因为你这张脸。” 就算再笨,虞鹊也知道此刻崔钰的自言自语绝对不是因为她。 “只要你帮我做件事,我就告诉你那个云清霓在哪儿!”崔钰手指轻抚上虞鹊的脸,“只要有这张脸,那人早晚得是你的囊中之物!” 那人是谁?虞鹊真的很想那么问,可是崔钰眼里的疯狂让她乖乖的把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下去了。 崔钰可能除了虚荣外还有点变态,他让人把虞鹊所在房间的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给撤了,还不允许她踏出那个房间半步。 这简直就是在坐牢啊!那个什么崔钰崔判官,他到底想干嘛啊!虞鹊在咆哮,可是只有她内心能听到。 这日,虞鹊还没从睡梦中清醒,房门便被从外面推开,多日不见的崔钰信不踱进房间内。 一听见房门就下意识看过去的虞鹊看到信步的崔钰,大叫一声就钻进被窝里,“你是不是男人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样公然进别人的闺房,真是不要脸。” 崔钰不理会虞鹊的害羞,走过去一个用力提起她的被子,变戏法般就冲她丢过去一套衣服,“把这衣服换上,从今天起,你乖乖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我就告诉你云清霓在什么地方。” 虞鹊不理会崔钰的话,只在思考着云清霓可能会去的地方,不想嘴巴快于大脑,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云清霓是不是在我的灵魂里?” 看到崔钰微怔神情,虞鹊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 “崔钰,我说的对不对?别说谎,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虞鹊此时也不记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反正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说那些也只是本能的讨厌崔钰而已。 崔钰不答,嘴角轻挑,邪气四溢,“想知道?”随即挑起虞鹊的下巴,笑的堪比罂粟花,“在地府,只有一个人有权利回答你这样的问题,现在,我就是要送你去他身边,让你亲自问他,问云清霓是不是在你的灵魂里。” 第93章 奇怪得地方 “你混蛋!”虞鹊偏头躲开他的手,心里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戏耍的羞耻感,即使是生前被程挽风欺骗,她也没有像此刻一样那么想手撕了面前的这张雌雄莫辩的脸。 “我是混蛋,可是我却给你安排了一场最盛大的表演。”崔钰贴近虞鹊,伸手扣住她的纤腰,“虞鹊是?记住,从今天起,你叫云清霓,不叫虞鹊!如果忘记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混蛋!” 崔钰的手顺着虞鹊的脸滑到她的衣领,指尖在颈窝处打转,虞鹊只觉浑身一凉,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 “放手,如果你还想我好好帮你办事的话。”虞鹊的理智占了上风,收紧手指才勉强克制住那种恶心的想推开他的冲动说道。 “那么美的美人,真想好好享受一下!”崔钰不放反而更加贴近虞鹊,整个脑袋都埋进她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极享受的轻叹一声。 “崔钰……”就算理智在怎么清醒,可被那么变态的一个人拥住,虞鹊还是忍不住害怕的浑身颤抖。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至少在那人厌恶你之前。”崔钰放开手,一用力把虞鹊推倒在床上,粗暴又野蛮,“警告你一句,别耍小聪明,我有的是手段弄死你!” 虞鹊看崔钰踩着沉稳的步子离开,整个人都陷入掉进了狼窝的颓丧感里。默默的捡起衣服,才发现那竟是一套古人的女装。 她现在是灵魂状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成了电影里常说的那种半透明的漂浮物。 衣服很风骚!这是虞鹊打开后想到的第一句话。一件白色的里衣,一层淡粉的薄纱,然后谁来告诉她这些东西要怎么遮住胸前会跳跃的小白兔? 结果她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在她套上那件里衣和那层薄纱后,那不经一握的小腰,那欲掩还露的饱满,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大长腿,这不是她?她身材哪儿有那么好? 打开门时崔钰正背对着她站在门外,虞鹊也终于看清这里的天空,黑压压的有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而跟房间内雷同的纯黑,更是压抑的连呼吸都困难。就算是习惯云清霓灵魂内黑暗的虞鹊也顿觉呼吸不畅。 听到开门声,崔钰回身望过来,竟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抬腿迈进门内,竟没有那种意想中的刺骨阴冷,反而和煦如春风。 真是奇怪,在门口还觉得冷,怎么进来反而热乎了?果然地府就是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虞鹊回头透过渐渐闭合的门缝望着地府黑压压的天空,竟然有种从此不再见的错觉,还真是信了邪。但如果真的不再见,她就给祖上八辈烧高香! 回身时,本是漆黑的过道两旁燃起透亮的油灯,透亮说的不是烛光,而是支持燃烧的蜡油。 那种透明的澄黄色液体似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甚至带起细微的水波纹,凡是水波纹荡起,灯芯就会闪烁一下,继而燃烧的更旺。 虞鹊凑近细细的察看会流动的蜡油,鼻尖几乎就要贴上盛装蜡油的灯盏。 “呵呵。”低低的笑声自通道深处传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虞鹊不禁抽回身,那压着极低的笑声让她听出了嘲弄的深意,眉头轻蹙起来,“敢问阁下是何人?” 既然这里号称地府,那虞鹊倒也不介意入乡随俗,不过就是拽几个古言词。 “好奇心那么重,缘何不自己进来一识庐山面目?”那声音又传来,愉悦的情绪竟让虞鹊觉得诡异。 这人是神经病?不然他那莫名的愉悦来自哪儿? 越想虞鹊就越是发抖,崔钰那句“想完好的活着”更是在她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 “还不进来?”那声音压的更低,隐隐有点不耐烦。 这就又要踏入另一个狼窝了?虞鹊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那人压低的不耐烦让她打颤的双腿不禁向前。 沿着透亮的油灯一路走过,每到一处都有一股奇异的芳香飘散在空气里,似是信步的虞鹊脑海中飞快的闪过生前的人和事。 那些和程挽风在一起的一个人的自娱自乐,初次知道自己要当妈的欣喜,还有得知程挽风出轨时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的无助…… 回想起这些,虞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除了初次遇到云清霓时的放声大哭,竟是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现在就算哭也没有眼泪了!虞鹊嘲讽的想。脚下的步子变得坚定起来,即使现在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因为她根本没得选择。 眼前的逼兀渐渐变得宽阔起来,透亮的油灯却慢慢被抛到身后。 “你来了。”那人自阴影处站起,身形修长,只是随意的站起身,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你是谁?”虞鹊警惕的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 身影不说话,迈步优雅又从容的踱出阴影。 惊为天人的脸,半挽的长发,暗红色的曳地长袍,长袍随着优雅的步伐挽起朵朵花,浑身透着的慵懒气息,为男人增添几分魅惑,几分倾城。 “终于是回来了!”那人轻轻叹息一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倾城的魅笑。 虞鹊退后一步,男人就逼近一步。 “你你你……”一直就对长得帅的男人没有抵抗路的虞鹊真的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崔钰那张雌雄不辩的脸还要惑人。 “叫我炎,不要叫你你你。”炎凑近虞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刚好让她不能挣脱又感觉不到痛。 “什么炎?我们很熟吗?”虞鹊见炎不伤她,就有点的得寸进尺起来,说话也拔高了几个音调。 炎也不恼,只是捏着下巴的手攀上那张脸,“没想到一别竟是那么久,还能再见真是上天眷顾。” 如果不是上天眷顾,想来他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这人真的是神经病!虞鹊再次坐实心里这人是神经病的想法,因为谁会那么变态对一个才见面的人上下其手的!而且还装的那么熟! 一掌拍开男人的咸猪手,虽然那咸猪手又长又白又细,但那不能成为虞鹊默认他在自己脸上犯罪的理由。 “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然后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送我来吗?”虞鹊问。 炎低头看自己手背上泛起的红晕,嘴角的笑扩大,抬起双眸,认真的一字一句道,“只要是你,就算是要这个位置,我都不介意拱手相让!” 虞鹊怔住,如果没有感受过这男人那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她一定会为他这句话感动,心动。 “你是不是傻?”虞鹊反问,“知道别人的目的,还能那么若无其事,你不是心太宽就一定是傻!” 炎不恼,反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这是在担心我?” 问话中的小心翼翼,虞鹊怎么可能听不出!可就是因为听出了才让她觉得奇怪。 “我们,在这之前是不是认识?” “嗯,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长到不能用时间来计算了!” …… 虞鹊没有细问炎他们认识的时间到底有多长,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怕。 在吊脚楼的深处并不是虞鹊看到的形似大厅一样的格局,而是另有乾坤。 炎轻抚衣袖,一道虚晃的门就出现在大厅中间,门内看起来黑漆漆的。 虞鹊凑到门前,眼睛半闭半睁的朝里望,“这里面是什么?” 炎不作答,在虞鹊身后轻轻一推,听她最后破口大骂他混蛋的声音被拉长,心情变得雀跃起来,这种感觉似乎回到了他们才认识之初。 像是被背后临门一脚踢下去的虞鹊并没感受到什么疼痛,轻柔的落在了地上,屁股底下还是软软的。 “睁眼,我们到底了。”带着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虞鹊一个激灵睁开眼,下意识的就把贴近自己的炎推开。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说什么的虞鹊就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了! 连天的草地,成片的蒲公英,每一朵都在风中摇曳。 炎站在原地看着虞鹊一脸痴呆相的踏进蒲公英中,看她在之中像是花蝴蝶般旋转,跳跃,惊起小伞般的蒲公英飞散在风中。 美人婀娜身姿,飘逸长发,倾城面孔,漫天洁白蒲公英飘散!这绝美的一幕竟让炎看的呆住。 “喂,你傻啦?”虞鹊跳到炎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又大笑着跑进花丛中。 炎也不禁跟着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飘散在空气里,连带着阳光都灿烂了不少。 “炎,炎,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虞鹊游戏在飞舞的蒲公英之间,一颦一笑都美的像是精灵在林间起舞。 “凡是天生的上位者,都能具备撕裂空间,独创空间的能力。”炎解释道。 虞鹊脚步一个踉跄,天生的上位者!那就是说这个炎是什么天生的上位者,而不是像崔钰他们一样是后天的!那还真是不一般的身份了。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撕裂这样一个美轮美奂的空间的?”本来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脱口而出就成了这样的。 虞鹊停下游戏的脚步,隔着乱舞的蒲公英望向安静站立的那道修长身影,忍不住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他了?爱上这个只见了几天的男人,不,她不是那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炎见虞鹊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变得深浓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爱上我了?” “哈哈,见过自恋的,没有见过你那么自恋的!”虞鹊笑声伴随着突起的风,“你还没说为什么你撕裂的空间那么美轮美奂呢?” “为什么吗?”炎苦笑,“很多年前,多到是多少年我也不记得了,有个人曾经告诉我,蒲公英代表无法停留的爱……” 最后炎说了什么虞鹊没听清,因为骤起的大风让她皱起了眉。 “你说什么?”虞鹊隔着风声大声问道。 炎不答,只是看着她笑的宠溺又温柔。 “回。” 随后,虞鹊被带出撕裂的空间,还没站稳,脚下就是一阵剧烈颤动。 炎伸手扶住虞鹊的腰肢,眼神似穿过狭长又逼兀的过道,穿过那道黑沉又厚实的大门看着外面,“哼,还真是迫不及待!” 第94章 地府变天 “什么迫不及待?”虞鹊好奇的问,接着脚下又是一阵颤动,脚步不稳的她狠狠的撞向炎宽阔结实的胸膛。 “那么快就投怀送抱,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炎的揶揄一下就打乱虞鹊的强装镇定,她急忙挣脱他的怀抱,“谁…谁在投怀送抱了?明明是你自己抱上来的!” 说完,虞鹊真是羞得要无地自容了,想要解释,又怕越是解释越乱,干脆闭嘴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 “是,是我自己抱上去的。”炎无奈的笑笑,拱手道,“还望小娘子原谅在下的鲁莽。”说着,眼角上挑,认真的看着虞鹊道,“你乖乖待在这里,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去!” “地府要变天了,等待那么多年,终于是要来了!”炎起身打开双手,仰头叹息着道。 虞鹊站在门前,那原本就黑压压的天空更是低沉,空气中黑暗的气息也更加浓郁,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又压抑着她。 “这已经不是世界大战了!鬼魂大厮杀啊!” 远处,一身暗红色长袍,手握形似弯月,通体漆黑的长刀的炎和一身红袍,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判官笔的崔钰对峙。 虞鹊见二人嘴唇蠕动着不知说了什么,下一刻崔钰便飞身而起朝着炎扑去,一身红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炎巍然不动,右手扬起手中的长刀,手腕向内收拢,弯月般的长刀随着炎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痕,这时隔着老远的虞鹊终于听见了在战斗中二人的声音。 “缘何那么几千年了你还是执迷不悟?崔钰,天地间的法则自初开便已定下,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吗?”炎冷声质问。 崔钰冷笑,“哼,也就你这脸皮说的出这样的话!什么天地初开便已定下规矩?全都是放屁!”崔钰越说越恼,手下的攻势更加凶猛。 “崔钰,你想要这阎王的位置,本座让与你便是,缘何要如此苦苦相逼?”炎似乎也被激怒,声音中的冷意更甚。 “缘何?缘何?你这虚伪的性子还是一如当初啊!”崔钰冷笑,收起凶猛的攻势,一双眼淬了毒般紧盯着炎,“我崔钰为地府辛苦了上万年,人间一天,地府十年,被放大拉长的煎熬你知道我为了什么吗? 从我做判官开始,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做阎王!可是你倒好,根本不用付出一星半点的努力就得到了这个地府人人趋之若鹜的位置,你凭什么?” “呵呵。”炎也收起长刀,长袍在肃杀的空中猎猎作响,“你这是在质问本座凭什么得到这个位置吗?你在地府呆了那么几万年光阴,竟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可笑,可悲,可叹!” “你什么意思?” 炎双手背于身后,凌空一步步走向崔钰,“笑你妄自揣测上天之意,悲你被地府囚禁万年之久,叹你终被自己的无知所害。你看似步步为营,实则你的一切会在上天的监视之下,他们能纵容你到现在,想来也是因为新任判官已经诞生了! 做为非人间任职官员,必须摈弃七情六欲,开启戒定慧,而你的贪嗔痴不净,他们依旧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定万年。崔钰,若是你不是那么心急,想来这判官的名号你还可以顶个千年,却不想你心性竟是那么不定。” “不,我不信!你说的不是真的!”崔钰踉跄着向后退后几步,“说,你说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炎冷漠的扫视他一眼,眼神望向黑压压的天空,“身不由己便是为我们量身定做。崔钰,你的判官做到头了,今日就算不是本座,还是会有别人来将你拿下!” “不,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崔钰一头长发散乱的飘散在空中,一身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起猩红的眼狠狠的瞪着炎,“你这是激将法,是激将法,是要让我认为我为地府做了万年的事都是我一厢情愿!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炎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眼神也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本座还不屑用什么激将法。”抬起右手,手掌一收一握间,长刀重新回到手上,“你苦思万年只为这个位置,今日本座便让你体会被这‘嗜血’诛杀的感觉!” 话落,炎举起‘嗜血’指向天空,不用吟唱任何口诀,‘嗜血’内一道冲天血柱就冲向天空,原本黑压压的天空似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猩红迅速弥漫整个地府。 虞鹊疾步奔走于地府的街道上,身边擦肩而过的全是双脚没贴地的小鬼,耳边充斥着各种恐怖的呜咽,呼叫! 一心只想早点奔到炎身边的虞鹊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被托着飞向猩红的天空。 被吓懵的虞鹊惊恐的看着身边飞闪着的两团白光,妈呀,我这是被两团白光带着装逼起飞了?此时虞鹊内心的唯一独白。 咱能认真点儿吗?现在你正在飞啊! “啊……”后知后觉的叫声划破地府猩红的天空,快要渗血的天空都因为这声嘶力竭的叫声轻颤了一下!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炎第一时间就冲向虞鹊,托住她的腰肢拉进自己怀里他方才松了口气。 “不是让你待着别出来吗?”有担忧,有责备,虞鹊想要反驳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她乖顺的模样,他轻叹口气,随后又把眉头紧蹙起来。 “不,不不不……”崔钰看向被炎搂在怀里的虞鹊,双手颤抖的一遍遍想要抓回飞在虞鹊身旁的两团白光,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 虞鹊突觉脑海一声嗡鸣,眼前炎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哪儿?虞鹊只觉浑身轻飘飘的似踩在云端,可是眼前一片漆黑,目光所及根本就不见五指。 “你终于来了,不枉我等你万年之久!”一道女声响起,声音似被空旷放大,充斥了整个空间。 “你是谁?”虞鹊警惕的问,目光扫向四周,可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我是谁?那么长的岁月了,早就已经忘记我是谁了?”话落,黑暗中燃起一簇豆大的小火苗,一片白色的衣角在小火苗旁亮起。 “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小火苗所照范围的上空伸出一只形如枯槁的手,尖尖的指甲正对着虞鹊的方向招手,那片安静躺在地上的衣角也晃晃荡荡的飘着。 虞鹊浑身一个激灵,那种见了鬼的惊悚感席卷全身,虽然她现在也算不得是人,但是也不带那么惊悚的。 “你有什么话咱们就这么说,走过去就不必了!”虞鹊弱弱的问。 “我没话跟你说,只是有一件保管的东西必须要交到你手上,你过来。”那只手每对着虞鹊招一下,虞鹊便往后踉跄一步。 在这么黑的地方,燃起一个豆大的小火苗,火苗后不仅有一小片白色衣角,还有一只形如枯槁的手,手上还有尖尖的指甲! 那么美的画面,虞鹊表示她真的不忍直视! “你把那东西丢过来,我们就那么说说话就好!”真不是虞鹊胆小,实在是她真的不是傻大胆。 见虞鹊真的没有过去的意思,那小火苗竟是晃晃悠悠的朝着虞鹊过来了!期间还夹杂着那女声的叹息,好脾气的样子,“既然你不愿过来,那便只有我过去了。” 要不要这么惊悚啊?虞鹊想要转身夺路而逃,可是双脚就像生了根,根本就不受她控制了! “你不要怕,我在万年前也跟你一样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身躯……” 万年前!也是有血有肉的!老天,你这是在玩儿我? 等小火苗移至眼前,那只有尖尖指甲的手摸上虞鹊的脸,那种浑身毛孔大张,寒毛以光速竖起的惊悚感被清晰的放大。 张张口,虞鹊才发现自己的舌头都动不了了,集聚在口腔里唾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那只手轻柔的替虞鹊擦拭嘴角躺下的晶莹,指甲划过的地方都引得她一阵抽搐,继而发麻。 “你这样子还真是让我伤心,苦心为你守候万年,可是再见你竟变得害怕我。”那只手突然加重力道,没有血肉的、冷冰冰的指骨触感几乎让虞鹊崩溃。 “好不喜欢你现在这个白痴一样的样子。”那只手捏着虞鹊的嘴角向上扯起,“就是这样,我记忆中你最后的样子。” 啊啊啊……你是活了万年的老妖怪,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啊!虞鹊在心里咆哮,可是整张脸瘫痪的根本连拨动嘴角都无能为力。 “你说你总会有回来的一天,现在我信了,替你保管的东西还你。”那只手掰开虞鹊的嘴,尖尖的指甲伸进她嘴里,指甲在每一颗牙齿上细细的摸过,透着万般的不舍。 变态,变态,变态…… “色不由色,由心故色;心不由心,由色故心;是知心色两相俱生灭。”小火苗跳跃着攀上虞鹊,那片白色的衣角和形如枯槁的手扑向她。 那是一张极清秀的脸,此刻脸上带着安静又美好的笑容,“等你万年,终于是要还给你了。” 眼前的黑暗慢慢褪去,仿佛被定格的虞鹊抬手摸向眼角的湿润,为什么一张脸就能让她流泪? 浓重的黑暗褪去,可眼前迎来另一种黑暗。 “炎……” 她突然就笑起来,“你是真的傻,胸前插着诛仙剑还能笑的那么猥琐。”说着,压在眼角的泪顺着脸庞滑落,嘴角的笑却是极致灿烂,“你先走着,我后面来追你,别走太远,不然我找不到。” “嗯……”炎最后一笑定格,透明的身形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猩红被撕裂的天空都被那光柱照亮。 虞鹊自地上站起,抬眸定定的看着炎身形消失的方向,身后崔钰还在疯狂的大吼大叫阎王死在他的诛仙剑下,虞鹊轻勾起唇角。 炎之前说判官的继承人已经出现,而那两团闪着亮光赖在虞鹊身边的就是生死簿和判官笔。 伸出手生死簿和判官笔自动飞落到虞鹊手上,顿时晕染整个地府的猩红红光大盛,而虞鹊一身水粉纱裙几乎融于其中。 第95章 三个人的战斗 “果然是你这个女人!”崔钰眼睛似此时猩红的天空,那种疯狂的志在必得,“哼,他已经死了,你一个还没开化的女人能成什么大事,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独霸地府了!哈哈哈。” “是吗?”虞鹊漫不经心的凌空漫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崔钰,“在地府是不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手持‘嗜血’弯月的才能让地府众鬼信服,你觉得你配拥有‘嗜血’吗?” “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你没发现,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吗?”崔钰嘲讽道。 虞鹊不在乎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可是心里还是默默的把那些隐匿的人记下了。 “崔钰,地府有地府规矩,上头有上头的底线,你三毒不净,七情六欲不绝,这样的你应该早就不能在地府呆了的。” “哼,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地府的消息传到上面是一瞬间的事吗?而且这里天高皇帝远的!” 虞鹊冷笑,“崔钰,你真的是在地府呆的老年痴呆了,你以为他们纵容你在地府那么几万年真的没有原因?高看了的是你自己。” 随着虞鹊的话落,安放在她手心的生死簿和判官笔变得暴躁起来,而虞鹊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笼罩整个地府的猩红浓的化不开。 “崔钰,你谋权篡位,还盗取诛仙剑,杀害阎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你魂飞魄散。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愿意伏法认罪,我便绕你一命。”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浓重的猩红弥漫开来,萦绕在虞鹊身边。 “哼!”崔钰冷哼一声,折下一根指骨变为利剑,剑体黑气纷乱的缠绕,剑柄上更是一条通体漆黑,眼睛放着绿光的大蛇缠绕其上。 崔钰左手执剑,剑尖直指虞鹊,脸上是的一的神色,“你说诛仙剑是我盗的,没错,那确实是我盗的,想不到就算是仙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崔钰嘴角边的得意更甚。 “为了这个位置我已经筹划了几万年,本想在阎王历练的时候弄死他,可任我怎么掐算都不能知道他的行踪!”披头散发的崔钰在一片猩红中显得鬼魅异常。 虞鹊不在多话,执起生死簿和判官笔,眼神冷漠的看着崔钰,“想不到做了万年的你有一天也会出现在生死簿上,也要接受判官笔的审判,崔钰,这就是你的悲哀!” 话落,安静的空气变得暴躁起来,以虞鹊为中心刮起狂风,整个地府的黑被席卷,黑与红交织,美的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泼墨山水画。 “崔钰,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便替天行道,将你诛杀!”铿锵的声音响起,站在风暴中心的虞鹊面容沉静。 “就凭你!哈哈,你真是天天真了!我做判官时也与生死簿和判官笔磨合了上千年,你初次上手就大言不惭的说要诛杀我,盲目的自信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大战面前所有的话都成了废话,崔钰提剑轻点脚尖直指虞鹊而去,剑尖在虞鹊的瞳孔内放大…… 虞鹊执起判官笔,没有其他任何花俏的动作,笔尖稳稳的抵住了崔钰汹汹刺来的一剑。 崔钰一愣,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右手助力抵上握剑的左手往前推送。 虞鹊向后退后一步,勾起唇角好整以暇的看着崔钰,“你现在住手我还可以饶了你的儿子,否则……” 崔钰的手一抖,剑尖偏离笔尖向虞鹊刺去,虞鹊侧身躲过,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他突然刺来的一剑有任何波动。 “你以为用这个就能威胁我吗?”崔钰愣神过后又举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她。 “对,我以为用这个就能威胁到你,还有你娘子,那个你苦苦追查的小娘子,不知道她被送进十八层折磨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痛快呢?” 虞鹊一边躲避崔钰的攻击,一边试图打乱他的心性。 果然,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就算是崔钰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也是有死穴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崔钰收起攻势,凌空而站,一头长发被扬起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红袍倒是多出几分萧条的意思。 “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冷血无情,无牵无挂的,我倒还是高看你了。”虞鹊嘲讽道,“我想要的很简单,你的魂魄,还有你曾经想要的一切!” 崔钰皱起眉头,眼神似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多谢关心,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也没听错,我要的,比你要的多的多了!”虞鹊一步步走向崔钰,“你只是想要这地府,而我,想要的是颠覆这万千世界……”笔尖插入崔钰的心脏,虞鹊附耳在他耳边道,“真正天真的,是你。” “噗——” 笔尖自崔钰的胸膛拔出,带出一阵肉体剥离的声音。 “你……”崔钰瞪着虞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身形变得透明起来。 “据说这判官笔是盘古开天时遗留下来的,无论神魔鬼妖,凡是被其伤,必会魂飞魄散,没想到你做了第一个死在这判官笔下的鬼。”虞鹊提起没有沾染上任何血腥的判官笔,“你放心,不管是你儿子,还是你的娘子,我都不会动他们的,但是上面会不会动,我就真的不能保证了。” 崔钰肉身消亡,灵魂也变得虚弱起来,不甘的眼神直射向虞鹊,动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灵魂的破碎感让他力不从心。 “你不用那么看着我,你用诛仙剑毁坏炎的灵魂,即使他在轮回灵魂也会变得虚弱不堪,现在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哦不,我还要毁了你的灵魂,让你六界无存!” 虞家退离崔钰,执起生死簿和判官笔,声音遍布整个地府,“前任判官崔钰,品行不端,私自幽会凡人,谋权篡位,杀害阎王,其罪当诛。” 狂风骤停,虞鹊和崔钰的灵魂平静的在半空对峙。 “你想要的温暖,想要的家庭,我一定会让其荡然无存!”说这话时,虞鹊张开结界笼罩住了两人。 崔钰的灵魂变得更加飘忽起来,此时一阵清风吹过,便烟消云散。 虞鹊看着渐渐平息下来的地府,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寂寞,该轮到我了。” 话刚落,不知从哪个角落就蹦出三人来。 为首的男子一身绿袍加身,俊秀的脸上笑容可掬,生的是小生模样,看着却像一迟暮的老人。 走在绿袍男子身后的是一白衣男子,清风霁月般美好,可一双眼睛如电般锐利,不过倒也平添几分霸气。 最后的那个男子,一身紫袍,刚硬的脸部线条,眼睛瞪的犹如铜铃,双唇紧闭。 几个平分秋色的男子凌空走向虞鹊,到她面前时拱手作揖。 “拜见虞判官。” 虞鹊怔愣几秒,转念又想明白面前的三人都是什么人,能第一时间就接触她这个新判官的,除了阎王就是地府的其他几个大司。 “几位大人来的真是时候。”虞鹊也不做其他动作,就只是抱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 那绿袍男子抹抹额头,“虞判官你有所不知,这崔判官……这崔钰他集结有大量死魂,想要打造为他所用的军队,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几人控制住了!” “魏善司,我们不用跟这么一个小丫头报备这些。”白衣男子开口,声音醇厚,像是珍藏着的美酒。 “陆察司说的对,她就算是判官,也只是新来的,哪儿能知道这地府的事务。”紫袍男子明显很是不喜欢虞鹊这种小丫头,眼神和语气一样透着轻蔑。 被唤作魏善司的绿袍男子说道,“陆察司和钟馗兄此言差矣。这虞判官即是选定人选,想来也是本事过人之人……” “魏善司,不必多说,你只需要把那些崔钰手下的死魂放出来即可。”虞鹊不耐烦的打断魏善司。 魏善司抹抹额头,之前的崔钰就够难伺候了,怎么这新任的判官说话夹枪带棒的? 陆察司和钟馗也没有和虞鹊多说的心,袍绣间轻拂过,一堆死魂就掉落在虞鹊脚下。 所谓死魂,就是被罚着在地府干苦力的作恶多端之人的魂魄,它们不能投胎,不能踏入城府半步。 虞鹊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死魂拥挤在一起,心里不是没有震惊,可是炎被迫在轮回的心头气不是崔钰的死就能消的。 运起判官笔,虞鹊几乎是眼不眨的就把脚下密密麻麻的死魂全都打的魂飞魄散! 虞鹊揉揉额角,随即站起身就往外走,“呢喃,跟上,咱们今天就好好的活动活动筋骨!” “是主子。”往日一听说活动筋骨的呢喃非但没有兴奋的跳起来,还皱起了眉头,看起来还真是一本正经。 虞鹊做事从不会背着任何人,所以吕幼枫在二人走后拿起桌上被摔了两次的白纸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吕幼枫的眉头皱的更深。 “啪——”吕幼枫再次把纸拍在桌子上,旁边的小妖精唯唯诺诺的上前,“妖王,这上面写了什么?” 自从吕幼枫毫不犹豫的要为小妖精牺牲的那一刻,小妖精就已经对他心悦诚服了。 吕幼枫冷眼看小妖精一眼,什么也没说,把纸对折后装进了兜里。 小妖精本名叫蛇八,别人都称他为八哥,是只修行一千年的蛇精,在兄弟间排行老八,所以取名叫蛇八。 蛇八还不了解这个新的妖王,所以说话变得小心翼翼的,“妖王,这……” “闭嘴!”吕幼枫呵斥蛇八,不悦之色浮于表,“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知道的多了死的就快!”说完,也不等蛇八反应,转身就走出了‘归’。 蛇八目送吕幼枫的身影消失,一双眼变得贪婪又阴狠,“哼,什么妖王,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子!姑且让你在嘚瑟几日,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给你过!” 原来蛇八对吕幼枫的臣服都是假的…… 虞鹊带着呢喃气势汹汹的踏进议事厅,见魏善司埋头飞快的下笔,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进去。虞鹊冷笑,手一扬,呢喃心照不宣的上前去揪起埋头疾笔的魏善司。 被揪着衣领提起来的魏善司先是一愣,然后蹙起眉头不悦的问道,“虞判官这是什么意思?” 第96章 夸奖 虞鹊示意呢喃放开魏善司,随后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目光如炬的盯着魏善司,“我以为魏善司把地府新规送给我后,就已经做好了我会来找你的准备了!” 魏善司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拱手上前道,“虞判官稍安勿躁,有什么容我向你细细说来。” “哼,魏善司,你这七巧玲珑心真是越长越剔透了!”虞鹊冷笑。 “我就当这是虞判官在夸奖我了。” “我当然是在夸奖你,夸你为陆察司和钟馗打的好掩护!夸你为地府拟的好新规!不仅要夸你,还要感谢你,那些无辜的鬼魂投错胎还真是多亏了你了!” 虞鹊说话间牙齿发出的摩擦声让魏善司颤抖起来,他根本就不怀疑如果能吃人,现在他已经在虞鹊的牙齿间成了粉末了! 下意识的抹抹额头,魏善司此刻根本不敢在托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个小姑奶奶。 “虞判官,你这就冤枉我们了!”魏善司撩袍坐在虞鹊旁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撑在额头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口气里满是痛心疾首的味道。 “你不知道,自从你去历练后地府就乱了!先是‘悔海’的小妖怪们打着为妖王报仇的旗号来攻;再是黑白无常打伤守卫逃出十八层;最后陆察司又凡心大动别贬。当时这地府,真的是乌烟瘴气……” 虞鹊安静的听着魏善司说那些琐事,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现在你知道那套新规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拟出来的了?”魏善司捏捏喉咙,废力的咽下一口唾沫。 “嗯。”虞鹊回应一声,不过转脸又让呢喃拎起了魏善司的衣领,“魏善司,我不管当初这新规建立的有多混乱,我只关心那些借着我的生死簿的名号被迫投胎和被罚的鬼魂!” “虞判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魏善司自知自己不是呢喃的对手,连忙说道。 “哼,亏你在地府呆了上万年之久,竟是连鬼魂都是有其特定的命数都不知道,胡乱就把鬼魂投入轮回道,这是要打乱轮回路啊! 还有妖族,它们天性善良、单纯,若不是被有人之人煽动,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为何要对它们赶尽杀绝? 更有甚者,那些生前是天师的人,只要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都该有个好的轮回,为何一上报后就了无音讯了? 魏善司,别想蒙我,这些消失的鬼魂我都可以在生死簿上查到,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否则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判官笔漂浮在虞鹊身边,笔尖绷直的对着魏善司,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它就会洞穿魏善司的胸膛。 “虞判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私自用那些道士的鬼魂做不可告人的事了?”魏善司虽然心里害怕那只尖尖的判官笔,但是面上还是绷着不肯松口。 “魏善司,你何时听到我说你们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你这不打自招的本事什么时候学会的?”虞鹊嘲讽道。 魏善司眼神微闪,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本能的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虞判官,先不说这地府这几千年间都是我在苦苦支撑,就是苦劳都足以镇功高了,你现在那么质疑我!” “是吗?”虞鹊此时倒是不在着急了,招呼呢喃坐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这陆察司和钟馗一人被贬轮回,一人嫁妹妹嫁了几千年,这地府大小事务都仰仗着魏善司,倒真的是辛苦你了!” 魏善司弄不懂虞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顺着她的杆子爬,“是啊,这么几千年了,地府能管事的就我一人,也说不准陆察司和钟馗什么时候回来,这虞判官你要在晚回个几千年,我怕是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魏善司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这几千年间如何如何辛苦的支撑着地府,还要感受一个人的孤独寂寞! “魏善司,你为地府做事万年了?” “哎,是啊,人间一天,地府十年,什么都被放大了看,我在地府已经呆了足足五万年的光景了。” “魏善司,五万年来,你就没有想过要换个身份当当吗?”虞鹊凑近魏善司问道。 魏善司被突然凑近的虞鹊吓了一跳,在听她说什么换个身份,顿时老学究的老毛病又上来了。 “说不得说不得,虞判官这话可不能轻易的说出口,这祸从口出,别到时候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是大罪过了!” 虞鹊不接魏善司的话,只是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魏善司,片刻才在魏善司抹额头的动作中说道,“魏善司,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把你们让上报的天师的鬼魂名单草拟个给我,还有他们的去处,如果是轮回了,也给我个名单。” “虞判官你要这些做什么?好多都是好千年前的了,现在要找怕是不同意找全了。” “你别管我要做什么,只管把我要的送到就行了。”虞鹊站起身拍拍衣摆,“行了,要说的都说清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还希望魏善司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要不咱家呢喃脾气不好,到时候做出什么让魏善司不能接受的事了,还请多多担待!” 虞鹊在前头说,呢喃在后面配合的举起拳头吹吹,眼神挑衅的望着魏善司。 魏善司知道呢喃是什么样儿的主,所以不敢耽搁的就应承下虞鹊的要求,并且亲自把二人送出议事厅。 看来这地府是不翻天也不行啊!魏善司站在议事厅门口,遥望黑压压的天空。 “主子,咱们干吗不直接揍他一顿?他们假借你的名义做了那么多坏事,让你背了那么多黑锅,揍一顿都是便宜他们了,应该用冥火烧他们个七天七夜!” 虞鹊顿住脚步,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没头没尾的问了呢喃一句,“呢喃,你觉得是人间的天空美,还是这地府的?” 呢喃也学者自家主子抬头看天,见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嫌弃的皱起眉头来,“主子,这哪儿是天,是被墨水给涂黑的!” “嗯,确实是被墨水给涂黑了。”虞鹊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去,“走,要是魏善司送不来那名单,你再去揍他我绝不拦着你!” 呢喃流氓的吹了个口哨,一想起有可能揍到魏善司那张虚伪的嘴脸,他就忍不住的拳头发痒。 “呢喃,记住,咱们回来不是单纯为了打架的,而是……”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是回来弘扬真善美的,所以能不动拳头就多动嘴,主子你这话都说好几遍了!” “是吗?呢喃,你说咱们好久没比划比划了,今天是不是来一场啊?” 魏善司知道呢喃不仅是十八层的守护兽,还知道他跟天地同寿,所以在他面前根本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的附和。 “行了,见你这猥琐样我拳头就犯痒!”呢喃冲魏善司翻个白眼,侧身和他错过,肩接踵的时候,呢喃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魏善司,你们在地府呆了上万年,地府的大小风波也是经历过不少的,可千万别犯了和崔钰一样的错误。” 两人擦肩而过,呢喃走两步就抚上自己的俊脸,想起被自家主子爆头的耻辱,一张俊脸扭曲的几乎变形。 而魏善司想的就多了,“听呢喃这话里的意思,这虞判官是怀疑我们在重走崔钰的老路了?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这要真让她继续怀疑下去,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魏善司一边嘀咕着走回议事厅,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叫回另两个哥们儿。 呢喃一进入虞鹊的视线范围,瞬间一股凉意传遍全身,他畏缩着手脚慢慢移至她旁边,见她抬起手,呢喃不假思索的就抱头蹲在地上,嘴里求饶也是顺口溜般就溜了出来。 “主子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打怎么罚都随你!” 虞鹊抬手把脸边的碎发别进耳后,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呢喃,开口的语气也是极其的温柔,“呢喃,你说,要是我们真的在地府被生吞活剥了,这笔账该算在谁的头上啊?” “主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本意也只是为了敲打他们,绝对没有什么狐假虎威的意思……”呢喃的哭诉渐渐小了下去,抱着虞鹊小腿的手也滑落在地上。 “嗯,狐假虎威啊!”虞鹊看着像是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呢喃,真是一巴掌把他紧实的拍地上的心都有了。 “主子……”呢喃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整颗脑袋完全的埋在地上。 虞鹊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呢喃的后背,冷硬的说道,“下不为例!”随手拿起桌上魏善司送来的名单,虞鹊跨国呢喃就朝着外面走去。 呢喃听见自家主子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抬起头来,一张红肿的俊脸纠结在一起。他应该是知道的,主子最是不喜欢打着她的名号欺负人的了!他怎么就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了呢? 虞鹊出了‘归’就向十八层走去,一路上见着的小鬼没在像之前一样匍匐在地,而是远远的躲开了去。 知道自己在地府有着怎样响亮名声的虞鹊也懒得和这些没眼力见的小鬼计较,慢慢悠悠的晃。 到了十八层的入口处,守卫尽职尽责的拦住虞鹊。 “判官大人,没有议事厅下发的文件,恕属下不能放您进去!” 面对一脸严肃并且义正言辞的守卫,虞鹊没有故意为难,只是冷漠的问了句,“你是新调来的守卫?叫什么?” “回判官大人的话,我已经守卫十八层两千年有余了,我叫阿瓦。”那守卫严肃的回答。 阿瓦?阿瓦人民?虞鹊忍住想要笑的冲动,伸手拍拍阿瓦的肩膀后转身就离开了十八层。 和阿瓦同时十八层守卫的另一守卫伸过脑袋来一脸鄙夷的看着阿瓦,“连虞判官都敢拦,我看你得交代交代后事了!” 阿瓦不作任何表示,身板依旧挺的笔直。 “嘿,怎么跟你说好的你不听呢?这虞判官的心狠手辣在地府可是鬼鬼敬而远之的,你这才来多久啊?就敢拦她要进哪儿了……” 那守卫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可阿瓦还是身板笔直的坚守岗位,连眼神都没有闪烁一下。 虞鹊再次出现在议事厅,魏善司连忙就迎了上去,生怕再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这小姑奶奶非得抽他了! 第97章 恢复原职 “不知今日虞判官前来所为何事啊?” 虞鹊随意往椅子里一坐,一手支着就打量起魏善司来,“魏善司这话说的,怎么我没事就不能来这议事厅坐坐了?”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魏善司连连摆手,脑门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嗯。”虞鹊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又沉默下去,还是保持着一手支头的姿势看着魏善司。 魏善司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像是被针扎般难受,这虞判官有事说事,没事盯着他什么都不说,他真的瘆得慌! “虞判官,你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这盯着我我也……” “你也什么?”虞鹊问欲言又止的魏善司。 魏善司像是赴死般闭眼在睁开,“你这盯着我,我也难受,有什么我们好说,好说……” “嗯,是该好好说。”虞鹊低头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好好说的事情,随后开口都变得温柔起来,“魏善司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让黑无常崔次冥恢复原职的事?” 魏善司一拍脑门,讪讪的笑了起来,“嘿,你看我这记性!之前就说吩咐下去,结果这事一多就给忘了。你先等会,我这就去起草。” 说完,魏善司起身就回到之前他一直坐的案桌前,提笔就疾书起来。 虞鹊支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眼神望着洞开的门外黑压压的天,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片刻后,魏善司拿着起草好的文书递给虞鹊,“虞判官,你看看我这文书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细细的看完后,虞鹊赞赏的点点头,“没有问题,这魏善司不愧是咱们地府文采最好的人,一个赦免文书也能写出朵花来。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待送走虞鹊后,魏善司真的在认真的找能联系那将近一千年没见的哥俩了。 再次回到十八层,这次虞鹊从怀里掏出文书递给阿瓦,语气也听不出喜怒,“打开。” 见到文书,阿瓦和另一个守卫打开十八层的门,门开的瞬间,黑暗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虞鹊一抬手封住那些往外溢的黑暗,眉宇紧锁,“怎么回事?” 守卫也是一脸的迷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往外涌的黑暗被锁住,但是其中暴躁的因子却通过锁住它的灵力传到虞鹊的手上,紧蹙的眉头蹙的更紧。 “判官大人,恐怕是黑白无常……”阿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的退到一边站好。 从十八层里涌出来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种寄生在黑暗里的变异生物,也只有十八层才有,它们有影无形,不管是单独出动还是集体出行,都只有实质般的黑暗。 而它们以阴司的精神力为食,以其意志为巢,凡是被其缠上的阴司,都会因为精神力被蚕食而渐渐丧事法力,最后彻底沦为废人,没做伤天害理事的还能走上轮回之路,反之则只有魂飞魄散。 如果连判官大人都没有办法对付这种黑暗生物,那么凭阿瓦和另一守卫的实力,也只有被其吞噬的结果。 虞鹊以灵力封住躁动的黑暗,抬腿埋进十八层深处,身影渐渐隐没进黑暗中。 “阿瓦,你说这虞判官胆儿是不是有点儿太肥了?”一名守卫伸长脖子朝着虞鹊消失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根本见不到一点黑暗之外的颜色。 阿瓦不说话,只是蹙眉往十八层深处望进去。 “虽说这虞判官的名声是真的很响,但是真正参与千年前那场大屠杀的没有几只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讹传讹……” “关门。”阿瓦提醒那名守卫,率先运起灵力托起黑气萦绕的十八层大门。 那守卫知道和阿瓦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也就不再多话,同样运气灵力两人合力关上了十八层的大门。 走进十八层的虞鹊一直顺着狭窄的通道往里走,在黑暗中视物,对虞鹊她们这些高级阴司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黑暗生物在虞鹊身边蠢蠢欲动,但是又畏惧她身上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紧紧的跟在她身边,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 进入里面,那种黑暗生物躁动的感觉更加强烈。饶是意志力坚强的虞鹊也不得不借助灵力护住自己前行。 黑暗生物不是容易躁动的生物,除非是吸食了异常躁动的精神力,进而影响了它们的神经。 现在十八层只关了黑白无常,那么,这黑暗生物的躁动就必跟其中一人有关!虞鹊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是啊,我也总觉得会再见到你,你说这是不是叫缘分?”调侃的话配上冷冰冰的脸,竟然完全没有违和感。 崔次幽不介意虞鹊的冰冷,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我真想感谢你把我送进这里来,可是这心里又是真的好想杀了你!” “不用谢,因为我也是真心的想你死在这里面。”虞鹊语气依旧不咸不淡,仿佛真的是来和崔次幽闲聊天的。 “是吗?那崔次冥呢?你也是真心想他死这里面?”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虞鹊也不介意仰着头和崔次幽说话,“怎么觉得我是进来找你闲聊天的呢?” 崔次幽自半空中慢慢降下了身形,一身黑袍衬着银发,竟也有几分飘逸若仙的感觉。 “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知道!”崔次幽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地府若不是因为你,早就是我崔家的天下了。今日,便是我夺回我崔家地位的时候!” “啧啧啧……”虞鹊连连咋舌,看崔次幽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鄙视,“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好好掂量你自己的斤两?大话谁都会说,可最后是不是成功,这还真就不好说了。” “是吗?”崔次幽踱至躺在地上的崔次冥身边,伸手摸上他的脸,“我这傻弟弟,宁愿自此沉眠也不愿意伤害你一丝一毫,还真是傻根本就不配做我崔家人……”崔次幽原是温柔的抚摸,后变成了揉捏。 “崔次幽,你那么变态你家人知道吗?”虞鹊抱着手讽刺崔次幽。 “哼,家人?我崔次幽需要什么家人?那只是累赘的东西!你以为我是崔钰那个老东西吗?区区几个家人就毁了他万年的计划!” 虞鹊冷笑,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比较冷漠的人,但现在崔次幽的冷血简直刷新她的认知。 在崔钰的那次叛乱中,虞鹊没有对他的家人赶尽杀绝,至少崔次幽和崔次冥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他们的母亲进入了畜生道轮回罢了。 “要论绝情,我只服你。”虞鹊正色看着崔次幽,唇角带起一抹完美的嗜血弧度,“说说,你是想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是受尽折磨死去?” “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在这只有黑暗的小地方,你觉得你的判官笔还有作用吗?”崔次幽似笑非笑的眼神不断在虞鹊身上梭巡,“要不你从了我,等我做了这地府的主宰,你便是和我一起并肩的女人!” “呵呵。”虞鹊捂嘴低头浅笑,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你觉得你真的配和我比肩吗?” 虞鹊低着头,崔次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声音还是透着愉悦的。 “应该是你配和我比肩。”崔次幽嚣张的说道,脚下轻动,朝着虞鹊所站的方向而去,“只要你答应,我们联手拿下这地府就只是一眨眼的事!我们还可以自立为王,完全不用受制于上面……” “崔次幽,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的实力真的就可以抗衡地府四大司了?”虞鹊还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白玉般的手指,嘴角的笑容收敛,只是传出的声音愉悦感更浓重。 崔次幽几乎就要伸手搭上虞鹊的肩膀了,听见她的话迟疑了一下收回手,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贪婪起来,“只要我们联手,区区几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古董,还不是一挥手间的事!” “你知道崔钰那个老东西毁在了什么上面吗?”虞鹊问道。 崔次幽默不作声,等着虞鹊的下文。没让他久等,虞鹊接着就说了下文。 “崔钰太重感情,而你……”此时虞鹊才抬起一直低垂的脑袋,笑的让崔次幽很讨厌,“……一无是处的渣子!” “你……”崔次幽没想到之前感觉起来很顺从的虞鹊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以为你真的跺跺脚这地府就要跟着你颤三颤?崔次幽,我是该说你太天真呢,还是太自我感觉良好呢?”虞鹊止不住的冷笑,右手握紧笔尖泛着亮光的判官笔。 “哼!”崔次幽冷哼一声,运气灵气在脚下飞速的倒退远离虞鹊,“你以为我真是崔钰那个老家伙?一支判官笔就想要我的命,该说天真的是你!” “天不天真还真轮不到你来说!出招,也正好试试我历练回来的成果!”虞鹊自信满满的收回判官笔。 崔次幽面上不显,但是心里还是告诫自己不可大意,这虞鹊历练回来已经不是之前的实力了! “来,交手才能显真章。”虞鹊满脸的斗志昂扬,摩拳擦掌的就要冲上去碾压崔次幽。 崔次幽运气十二万分精神应对虞鹊,旁边的黑暗生物全都因为他们的集中变得黑亮起来。 “崔次幽,就你这实力还妄想让地府更新换代,是不是这十八层睡不好,你还没醒啊?”虞鹊在打斗空隙还不忘讽刺下崔次幽。 发现光是应付虞鹊凶猛的攻势都有些吃力的崔次幽根本没有和她呛声的多余精力,只能把她的讽刺当成耳旁风。 这虞鹊历练千年功力竟已经增长了那么多了!崔次幽心里惊讶之余更是集中精力应付,可身边那些越聚越多的黑暗生物让他心神不定。 “怎么?一点小小的黑暗生物就能扰乱你的心神?你这样还想要活着走出十八层,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黑暗生物是以蚕神力为食,所以虞鹊和崔次幽同时高度集中精神反而是为它们提供食物了,让它们的黑暗显得更加亮,更加浓。 第98章 黑暗生物 在黑暗生物的骚扰下,虞鹊除了对付崔次幽外,还得分出一部分灵力来防止被侵蚀精神力,虽然还是很轻松,但是随着黑暗生物的存在感增强,她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怎么?虞判官也怕这区区黑暗生物?”崔次幽用虞鹊之前说过的话来呛她。 “哦?这么说你是不怕了?”虞鹊勾唇一笑,直接以指尖就攻向崔次幽用来防御的结界,破碎声响起,崔次幽整个人直接暴露在黑暗生物面前。 “卑鄙!”崔次幽怒骂一声,不待多想,直接挥手就开始攻向他的黑暗生物。 虽说这东西受他影响变得躁动起来,但那只是他为了早日突破十八层的禁锢才那么做的,现在却要自己尝自己酿的苦酒了。 黑暗生物具有很强的团队意识,一只被杀就会激起其他的暴怒,简直有和杀‘物’凶手不死不休的意思。 此时虞鹊是作壁上观,抱着手站在自己张开的结界里看着崔次幽被一群黑暗生物围攻,期间还不忘嘲笑他。 “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以你的精神力喂食它们,惹得它们躁动起来。现在你又徒手斩杀,你说,它们会不会把你吸成人干?啧啧啧,那画面想想都觉得美。” “虞鹊,你别得意的太早,只要我活着出去,一定会杀了你!”崔次幽精神力被黑暗生物占据,意识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你是不是傻啊?不知道杀我只能用上古神器吗?诛仙剑是其一,之前已经被崔钰用来杀阎王下落不明了。这还有其一就是判官笔了,可是你觉得你能拿到判官笔吗?这就是我要送给你,你也不敢接啊!” 虞鹊完全就是在来发毒舌,什么话毒就捡着什么话讲,刺激的崔次幽一个劲儿的拿眼神瞪她。 “你不要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虽说我历练千年断情绝爱,但是每每想起崔钰杀害炎的场景,我这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你知道被诛仙剑所伤的灵魂会有多虚弱吗?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崔次幽不仅意识变得混沌,就连眼睛也开始模糊,眼前飘过的全是那些黑色的阴影。 “崔家人,包括你们老娘,都应该要被我亲手打的魂飞魄散的!如果不是上面的人威胁我,你以为你们能活到现在?崔次幽,你活的年头不够,想要翻手云覆手雨,你根本就不够看。” 虞鹊慢步走至崔次幽身边蹲下了身子,看他被黑暗生物包围,心里的痛快简直要漫出来了。 “你以为我同意不杀你是真的想要救赎你?不,我是要折磨你!然后慢慢诛杀你!不过现在你自食恶果了。”虞鹊伸手抚开崔次幽脸上的黑暗生物,“你放心,崔次冥会一直活着的,活在我这个杀他全家的杀人凶手手下,而且是永生永世,你们崔家人只能给我为奴!” 虞鹊起身走到崔次冥身边,伸手从地上扶起他,冷漠的最后在望一眼崔次幽,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十八层。 呢喃蹙眉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崔次冥,“你以为我怎么在这儿?难道你现在还在十八层躺着?你傻?这里是我主子的府邸!” “你主子……”崔次冥重复一句。 “对,就是我主子。”呢喃嫌弃的退后几步,嘴巴撅起的老高,“要不是主子把你从十八层带出来,你现在说不定已经真成白痴了!也多亏主子心善,为你输了千年功力,不然你现在也只有沉睡了。” “虞鹊她……” “怎么说话呢?主子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你要叫主子判官大人!”呢喃义正言辞的纠正崔次冥,神色间还透着股桀骜劲儿,满脸的狐假虎威。 崔次冥不在说话,也不想在理呢喃这个明显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干脆闭着眼养神。 “还不愿意和我说话了,你当我乐意呢?要不是主子吩咐我守着你醒来,你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关心。”呢喃傲娇的一拂袖,一扭头就要走。 “虞鹊在哪儿?”呢喃刚要跨出门,就听见崔次冥的声音。 不满的回过头,呢喃没好气的道,“都说了主子名讳你不能叫!还有,别想着找主子,她有事她自会来找你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崔次冥闭闭眼,在睁开时眼底的迷茫一扫而空,“崔次幽,你真不该有不符合你实力的野心。”轻轻叹息一声,崔次冥收起心底的难过,从此崔家只有他一个人了。 …… 虞鹊回到‘归’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打坐,崔次冥醒来时她就已经感知到了,因为现在他体内有她的灵力,只要她用精神力稍一查探就能知道他的一切。 “难得崔家人还有这么一个心软的。”虞鹊嘲讽一声,解开盘着的双腿,朝着崔次冥所在的房间而去。 推开房门,入眼的还是虞鹊记忆里的地府,什么都是纯黑。可现在纯黑中站了一个白衣的男子,男子背影修长,一头黑发垂至腰际,双手抚在窗檐上。 听见开门声,男子转过身来,黑发随着转身的动作扬起一道弧度,见来人是虞鹊,男子抿唇一笑,“你来了。” 简单的陈述句,却成了虞鹊自萧炎栗离开后听到的最简单,最暖心的话。 虞鹊不作回答,背着手走进房间,悠然的在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浅啄一口才开口说道,“感觉如何?” 崔次冥走至桌边坐下,目光始终放在虞鹊身上,“谢谢你。” “谢我?谢我救了你还是杀了你哥哥?”虞鹊神色不变。 “都有。”崔次冥含糊的回答一声,随后又轻声问道,“崔次幽,真的死了?” “真不真我不知道,只是十八层的黑暗生物暴乱了,相信吸食他的精神力之后应该能消停。”虞鹊双手杵在在桌面上,拖着下巴就那样看着崔次冥。 崔次冥被虞鹊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脸上还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崔次幽说,你选择沉睡是不想伤害我,是这样吗?”虞鹊问道。 “是。” “那行。”虞鹊站起身,拍拍因翘二郎腿被压得有些褶子的衣摆,“你还是恢复你黑无常的职位,至于白无常我会在安排。至于以后,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收起来,我的眼里可不揉沙子!” 崔次冥目送虞鹊的背影走远,心下怅然若失。 …… 崔次冥一直都不是有野心的人,无论是做无常前,还是做无常后,他都只有得过且过,生活即开心的想法。 但是直到那个叫虞鹊的女人出现。 他第一次见虞鹊是在那个说是自己父亲,却一直不敢与他们亲近的人的府邸。 因为排斥崔钰那种野心勃勃的心机,所以崔次冥一直就不与他亲近,始终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踏进判官府崔次冥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无奈他现在黑无常的职务是必须要接触身为判官的崔钰的。 把名单交到崔钰手上,崔次冥抬脚就打算离开。 “站住。”崔钰伏在书案上疾笔写着什么,听见崔次冥离开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就叫住了他。 “有事?” “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崔钰从疾笔中抬头,紧蹙的眉宇表示他很不高兴崔次冥的态度。 崔次冥不想和他废话,转身就又想走。 “站住,就算我不是你的父亲,我也还是判官,难道这就是你对判官的态度吗?”崔钰声音变得强硬起来。 崔次冥冷眼看他一眼,上前拱手道,“不知判官大人还有何吩咐?”无论是表情还是口气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崔钰也冷眼看着这个一直就跟他不对盘的小儿子,但片刻后又轻轻叹息一声,摆摆手道,“你下去。” “是。” 走出崔钰的书房,崔次冥没有继续留在判官府的心思,疾步朝着门口走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室友,不知隔壁姑娘,可有男朋友……” 刚转过一个回廊,崔次冥就听见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歌声,一时眉头蹙的更深。 哼,什么判官?还不是一个金屋藏娇的俗人!崔次冥心想,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朝着歌声飘来的方向而去。 走近了细听才觉得那歌声真的很另类,至少那种调子是崔次冥从没有听到过的。 步子不禁更靠近了一点。 “谁人在外面?”屋内的歌声骤停,一声娇喝传出。 崔次冥停下脚步,不理会那声娇喝,自顾自的问道,“你刚才唱的是什么?” “哟呵,这打扰别人的雅兴不先想着道歉,还问别人唱的什么,你这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对你需要什么礼貌?跟你说话都是抬举你了。”崔次冥也不高兴了,说话声音就大了起来。 那女声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又响起,“嗯,是挺抬举我的。要不我求你以后天天来跟我说说话?”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对话让崔次冥一愣,在地府,但凡见着他的小鬼都得恭敬的称呼他一声“黑大人”,还从来没有那只鬼敢那么对他说话。 紧蹙的眉宇松开,崔次冥也不急着回答那女声发出的邀请。 “答不答应吱一声啊?”女声又问道,声音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小说你是何人?”崔次冥说道。 “什么何人?这鬼地方有活人吗?天哪!难道你是大活人?!” 这女子,倒是有趣的紧。崔次冥如是想,唇角也随着勾起,但一想到这女人是被崔钰金屋藏娇的,崔次冥眉头再次蹙起。 越想女子是崔钰的人,崔次冥心里就越厌恶,最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诶诶诶,别走啊!你还没答应我天天来陪我说话呢!……” 拂袖走出判官府的崔次冥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生气,那崔钰在怎么藏,藏多少个,那跟他都无关。可是为什么他要那么生气? 为了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生气的崔次冥从那以后几乎天天往判官府跑,起初崔钰还派人盯着他,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后来见他只是在偏院的亭子里静坐后,也就不再管了。 崔次冥坐在离那扇始终没有打开过的房门几步之外的亭子里,目光一直落在那门上,可是已经连着好几日了,那门里都没有在传出任何声音,就像那日他听到的歌声都是假的! 第99章 大忌 “哎……” 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自门内传出,崔次冥因多日的等待燃起的不耐奇迹般的消失了,内心甚至还有点儿雀跃。 可自一声叹息后又恢复了安静,崔次冥又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女声又叹息一声,惆怅又迷惘。 崔次冥紧蹙起眉头,心底竟因那女子的叹息变得柔软起来,这在阴司身上是大忌! 四周再次恢复安静,崔次冥也没有了在坐下去的心思,起身离开了判官府。 待崔次冥苦思为什么因那女子的叹息而心软时,终于在判官府外见着了那女子。 一身水粉的纱裙,玲珑的曲线,修长的腿若隐若现,一头乌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头,几分妩媚,几分清纯。 崔次冥站在离判官府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那女子,见她举手投足间都是洒脱,又想起她请求自己每日同她说话,还有她轻轻的叹息,从记事起就死沉沉的心竟也变得活跃起来。 可站在女子身边的崔钰又让崔次冥觉得刺眼得紧,在他跟在崔钰他们身后朝着那最高的吊脚楼走去时,一直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当下定决心时,那女子已经进了那扇黑沉沉的门内。 “主子,主子,主子……”呢喃伏在书案上,拿着毛笔一遍遍的写着自家主子的名字,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那情真意切的呼唤都有让闻者扇他两耳巴子的冲动了。 吕幼枫走进客厅,见呢喃一个人爬在桌子上边写边念叨,眉头不自觉的就蹙了起来。 虞鹊实在是太耀眼了,不管是回到地府前的她,还是现在霸道冷酷的她,都有让人着迷的本事。 “吕幼枫,你说主子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一个人悄悄的在房里吃什么好吃的?”呢喃凑近坐的不远的吕幼枫,满脸的求知欲。 吕幼枫丢了个让呢喃自己体会的眼神后不再理会他。 “不不不,也不对!先不说主子现在根本不用吃那些凡人吃的食物,就是有好东西主子也不会吃独食,可要不是这样,那主子足不出房又是几个意思啊?……” 呢喃叨叨逼逼的说着,吕幼枫不耐烦的揉揉额角。虞鹊到以什么心态收了这么个话唠的异兽的?吕幼枫心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多?啊!难道主子是因为我话多所以才足不出房的吗?”呢喃从椅子上跳起,在客厅内转圈圈。 “别转了。”吕幼枫是真的想抽他了,不是哔哔个不停,就是走来走去,有他在,谁还能安心工作和思考啊? 呢喃不理会吕幼枫有些烦躁的语气,自顾自的转着圈圈。 吕幼枫实在是受不了呢喃在眼前转来转去的烦躁,索性站起身就要离开客厅。谁知还没走出客厅就被呢喃拉住了胳膊。 “有事吗?”吕幼枫冷淡的问。 呢喃认真的看着他,随后又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和主子什么关系,但是最好是不要做无益于主子的事,不然我呢喃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呵呵。”吕幼枫低头浅笑,随即抬头冷冷的看着呢喃,“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现在能做无益于她的事的人,恐怕只有你这个空有拳头,没有脑子的异兽了!” 吕幼枫异兽二字就像一块巨石砸向呢喃,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主子不理他,还怕别人时刻提醒他,他只是一只异兽,而不是人类。 呢喃勾唇冷笑,捏着吕幼枫的手臂加重力道,“你有什么小心思我比你自己还清楚,试图欲盖弥彰吗?别费心了,在这里的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吕幼枫紧蹙眉头,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错位的剧痛,冷眸看向呢喃,“哼,你一只小小的异兽还妄想喜欢自己的主子,真正费心的恐怕是你!” “是吗?”呢喃闻言反而放开了吕幼枫,捏捏笑的有些抽筋的面部,瞬间又换上那副俊秀的书生模样,“你说的对,主子就只能是主子,断不可有什么非分之想。至于你,一个落魄的妖族后裔,连给主子提鞋都不配。” 说完,呢喃绕过吕幼枫率先走出了客厅,在二人错身而过时,呢喃又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对主子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并不在地府,你若想安然的活着,最好是有点自知之明!” 目送呢喃离开的吕幼枫眉头舒展开来,现在的虞鹊对他来说依旧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他还背负着妖族振兴的希望,他只有在地府步步为营,借助虞鹊的势力强大妖族。 苦笑着摇摇头,吕幼枫聪明了二十几年,最终却还是要依靠一个女人。 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吕幼枫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没有回应的爱再多都只是一厢情愿,他只要专心的振兴妖族就好了。 虞鹊盘腿坐在床上,右手手心安放着一枚看起来很是混浊的玉佩,此时玉佩正安静在她手心散发着微光,可冰冷的触感让她心里颤抖。 如果在找不到合适的器皿,恐怕…… 次日,虞鹊黑着一张脸走出房间,招呼着呢喃就出了‘归’。有心想要跟上去看看的吕幼枫自知自己现在实力不济,遂又退了回来。 蛇八还是那畏畏缩缩的样,凑到吕幼枫身边笑的极其猥琐,“妖王,这判官大人不是关在房里,就是招呼那只异兽不声不响的出去,您说?” 吕幼枫冷笑,看蛇八的眼神充满鄙夷,“你是不是觉得这府邸住的太舒心,想要换个地方?” “不不不,蛇八不敢有这心思。”蛇八低头小心的赔罪,眼底却像淬了毒般阴狠。 “你不是不敢有这心思,而是你根本就是这心思!”吕幼枫厉声斥道,“蛇八,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现在凡是敢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不要试图挑拨我们的关系,一根手指头就能玩儿死你。” 吕幼枫的身形修长,背影更是有翩翩公子的范儿,但是此刻蛇八望着那足以让花痴女绝倒的背影恨的牙痒痒。 哼,一个还不是妖王的妖王而已,别太得意!蛇八阴暗的想,心里的愤怒就快决堤。 吕幼枫也出了‘归’,可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转念想起妖族的所在地,便朝着城外走去。 再说虞鹊带着呢喃直扑向议事厅,而呢喃一进议事厅二话不说就把魏善司抽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好一阵。 而等魏善司回过神来时,呢喃已经没事人一样收手站回虞鹊身边,出去眼底还带着的浅浅笑意外,完全看不出刚才动手的人是他。 “虞判官,你平日里在怎么任性我都不管,也管不了,可现在你这是什么意思?!”魏善司从地上爬起来,对一脸冷漠的虞鹊和看好戏的呢喃怒声问道。 “魏善司,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叫呢喃抽你吗?”虞鹊冷笑着反问。 魏善司一愣,仔细的回忆了最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这个小姑奶奶的事,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又瞪着虞鹊。 “虞判官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先不说你现在刚回地府没多久还没正式处理事务,就我这每天都在这议事厅办事,也没一件事是能冲撞了你的啊!” 魏善司说的是言辞凿凿,实在是不知道这虞判官突然发飙的原因。 “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交给我的名单你可还记得?”虞鹊释放上位者威压,死死的压住魏善司。 “记…记得,可…可那也构不成你殴打我的理由啊!”魏善司再次怒声道。 “构不成?好一个构不成!”虞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魏善司,那些天师的魂魄是不是被你们丢进了油锅?还有的是不是被你们流放到了五荒之地?你可知道,你们这样做害了多少人?!” 魏善司一时没反应过来虞鹊说的话,好半天才讪讪的问道,“虞判官,你说的可属实?” “我连夜查看了生死簿,多照你给我的名单,你知道有多少是真正做了实事的天师吗?你们糊涂,糊涂!” 虞鹊把面前的桌子拍的震天响,可饶是这样还是不能消除她心里那种知道真相后的痛心,还有满满的悔恨。 要不是自己执意要历练,那些魂魄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没有生死簿约束而受到这样的惩罚。 “魏善司,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一天之内找不回陆察司和钟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你这赏善司的位置也就该换人了!”虞鹊说完一拂衣袖带着呢喃走了。 呢喃走前轻蔑的看了魏善司一眼,以唇形悄声说了一句,“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说完还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个必杀的手势,随后收手追上自家主子。 魏善司蹙眉坐回椅子里,为什么虞判官说的那些我一无所知?难道那两个老哥有事瞒着我?魏善司如是想。 随即吩咐身边候着的小鬼去拿了一份送给虞鹊的名单,开始认真的联系起虞鹊一回来就闹失踪的两人。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他挨的打不能白挨了! 虞鹊走在前,呢喃走在后,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呢喃。”虞鹊轻声唤了一声。 “主子,在呢。”呢喃紧走几步跟主子并在一起。 虞鹊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头顶黑压压的天空,“万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要改变,谈何容易啊?” “主子,有志者事竟成,不管你要做什么,怎么做,呢喃都会陪在你身边!” 虞鹊偏头看向这个一脸书生气的异兽,好像又回到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样子。那时她还是外强中干的新任判官,而他是与天地同寿的十八层守护者。 “呢喃,谢谢你!” 魏善司看着那些排排跪的小鬼就闹心,拂袖冷哼一声就回了议事厅。 待魏善司走后,五七就拖着下巴围着跪着的那群小鬼转悠,婴儿肥的脸颊边浮现两个浅浅的梨窝,“大家都是在大人手下做事的,善司大人只给你们两炷香的时间,但是香怎么烧那是我的事了,所以只要你们肯说,就不要在乎多少时辰。” 五七伸手搀起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小鬼,替他拍拍因下跪压起褶子的衣摆,“跪着没有站着舒服。都站起来,只要你们交代了自家主子的行踪,善司定不会为难于你们的。” 第100章 秘密传召 跪着的小鬼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这个叫五七的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我一个个的搀起来吗?”五七收敛笑容,自是一股气势散发出来。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五七在魏善司身边也是好几个千年了,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有些自己的派头。 那些小鬼听闻五七口气不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见那些小鬼那么听话,五七又淡淡的笑起来,“你们好好想想自家的主子可能在什么地方,早点说出来也免去那些痛。” 小鬼们再次面面相觑,自家主子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透露他们的行踪,可现在魏善司已经放了狠话了,现在他们是出卖自家主子,要么就是小魂不保。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虽然善司现在不一定顾得上你们,但要是记起,恐怕刑法不定得多重。” 这话倒不是五七危言耸听了,实在是跟在魏善司身边那么多年,早就已经见惯了魏善司笑着就把人丢进油锅里的样子。都说不叫的狗最是吓人,那魏善司就是叫着也指不定下一口就咬你身上了。 五七耐心的站在一边等着有小鬼主动上前暴露自家主子的行踪。 一只小鬼畏畏缩缩的上前站到五七面前,恭敬的做了个揖后开口道,“五七大人,我是查察司府上的门童。” “嗯,可是忆起了察司大人的蛛丝马迹?”五七问道。 小鬼感激的看一眼五七,它知道这五七会那么问是,因为不想它一只鬼来背这个出卖主子的责任,于是说的更加绘声绘色了。 “察司大人在离开前曾在府门处吩咐说要闭门不见,时间可能长达千年,甚至万年之久……” 有一个带头了,就会有数个泄密,所以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五七就基本掌握了消失的两大司的行踪。 “善司。”五七回到议事厅,恭敬的把整理好的资料递到魏善司手上,随后安静的退回一边站定。 魏善司放下手里的毛笔,拿起五七递上来的资料,随意的扫了几眼后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哼,两个老东西倒是潇洒得很!”魏善司气的牙痒痒,一张俊脸几乎铁青。 “去,叫人通知那两个老东西,就说再不回来就得彻底滚蛋了!”魏善司捏碎那张纸,怒声吩咐五七。 五七领命退下,站在议事厅门口无奈的摇摇头,这陆察司和钟馗大人逍遥人间,实属不该啊。 正在人间烟花巷柳的陆察司和钟馗接到来自地府的传召,同时蹙起眉头,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脱口道,“虞判官!” 一身白衣的陆察司随即又躺倒在躺椅上,姿态万千,“钟馗兄,你说这虞判官是要干嘛?竟然连地府的秘密传召都用出了。” 这秘密传召是只有地府四大司才可以使用的宝贝,而且也只有传召对象是他们其中之一的时候才会有效。至于阎王?那就是掐指一算的事了。 钟馗瞪着一对虎目,浓眉挤得眉心起了一道深沟,“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她也不像是会那么费事的人,叫我们回去的怕是魏善司那老家伙。”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回去瞧瞧,老是这样撂挑子也是不对的。” 话落,屋里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形,只有桌上放着的银两证明曾有人在这屋里。 陆察司和钟馗直接瞬移到议事厅中,第一眼就看到魏善司臭着一张脸怒视着他们。 “两位真是稀客!”魏善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狰狞的样子吓得连旁边的五七都抖了三抖。 要不说当官的就是当官的,这魏善司平时看着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可这发起火来,连有点玩世不恭的陆察司都惊悚了。 “魏兄,好久不见,你这火气该灭灭了,什么时候你给自己放个假,也去人间走一遭消消火。”陆察司舔着脸说道。 旁边的钟馗一言不发,安静的走到椅子上坐下,从始至终都没有正视魏善司的愤怒。 “哼。”魏善司冷哼一声,随即又幸灾乐祸起来,“说起来,咱哥几个也真的是好久不见啊!不过今日传召你们回来的还真不是我,这虞判官管我要了份天师鬼魂名单……” 魏善司的话点到为止,但是陆察司和钟馗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都蹙起了眉头。 “这天师鬼魂可是有问题?怎么就那么急急忙忙的召我们回来了?”陆察司问道。 还不待魏善司回答,虞鹊的声音就远远的传进了议事厅。 “两位大人好兴致!地府诸事繁忙,幸得魏善司尽心打理,陆察司和钟馗大人一心流连风月场所,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地府的暗无天日惹得两位大人不高兴了?” 虞鹊身形步进议事厅,浑身散发出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咄咄逼人的态度竟是令得陆察司和钟馗脸色羞红 魏善司见虞鹊前来,急忙起身,“虞判官,这陆察司和钟馗都回来了,你看……” 虞鹊正眼也没给厅里的三个男人,自顾的坐到椅子上,旁边五七连忙送上茶水。 虞鹊摆手让五七把茶水撤去,这才正眼打量了那三个男人一眼。 “陆察司和钟馗两位大人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在人间出现?”虞鹊用眼神逼近二人。 魏善司悄然后退两步,防止一会溅一身血。 “虞判官,这地府还有个阎王,现在你是不是越矩了?”陆察司也不是善茬,张口就把地府大boss给搬了出来。 偏偏虞鹊还就不吃这一套,“哦?我以为陆察司是知道阎王的近况的,怎么?在人间游历那么多年,也没有去会会阎王的转世?” 陆察司目光一凛,下意识的就想摘下这顶私自探查阎王行踪的高帽子。可无奈戴帽子容易,摘下难。 于是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陆察司上前恭敬的对虞鹊道,“虞判官,还不知你亲自召我们回来所为何事?若我们知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虞鹊心里翻个白眼,这陆察司恭维人的说辞,可真让她觉得吃不消。 钟馗也是轻蔑的撇了陆察司一眼,向前跨出一步横在虞鹊和陆察司中间,说话也是硬生生的,“虞判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觉得我们管理地府有什么不妥的,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受教了!” 虞鹊倒是没想到这钟馗平时一副冷硬的面孔,说起话来竟是那么中听,也就不在拐弯抹角。 “钟馗大人说的在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相信魏善司也跟你们说了我召你们回来的原因……”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主子……”虞鹊话还没说完,呢喃的大呼小叫就远远的传来。 “呢喃,不得没规矩!”虞鹊蹙眉斥了一声。 谁知呢喃是个没眼色的,跑到虞鹊面前就开始咋咋呼呼的嚷嚷开,“主子,我刚接到守城的来报,吕幼枫出了城,一路朝着‘悔海’的方向去了!” 说完,才发现周围有几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呢喃扫视一圈,完全不把其他三司放在眼里。 “情况可属实?”虞鹊蹙眉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向淡漠的双眸也变得严肃起来。 呢喃不敢耽搁,急忙说道,“我已经回‘归’去看过了,他确实不在,而且我们带回来的那只小妖精也不在,恐怕……” 呢喃的话没有说完,可虞鹊脑海里已经过滤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是魏善司才上前道,“虞判官,你要有事你先去忙,这陆察司和钟馗都回来了,趁这时间,我们三司先把你不在地府的这千年变化给你拟个文书,你看这么安排可还行?” 虽然吕幼枫无故离开惹得虞鹊心神大乱,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所以魏善司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听一遍便捋了出来。 取‘归’的名字时虞鹊心心念念的是萧炎栗,所以现在的‘归’就像她的一部分,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可偏偏吕幼枫的离开她竟一无所知。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虞鹊用了她从来都不耻的瞬移,就连呢喃都感同身受主子的焦急。 “主子,你别急,好歹这吕幼枫也是个妖王,应该不会脆弱到一推就倒的。”呢喃宽慰虞鹊。 “他确实不是身娇体弱易推倒,但是地府的凶险又哪是他一个还没正式接手妖王的妖族后裔能对付的!”虞鹊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除了语气稍显担心外,什么情绪也没有外露。 听虞鹊这样说,呢喃心下也焦急起来。 “说起来这蛇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吕幼枫了。”呢喃嘀咕一句。 蛇八!虞鹊危险的眯起眼,随口吩咐呢喃,“呢喃,你先去城门问清楚吕幼枫的去向,都有谁跟着他,我稍后去找你汇合一起出城。” 呢喃从不问自家主子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领命就调头朝城门的方向奔去。 回到‘归’虞鹊直接去了崔次冥所在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披散的黑长直,挂在一边的飘逸白袍,松散的亵衣正褪至腰处,露出健壮的胸膛,精实的小腹若隐若现。 崔次冥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拉起自己的衣服,顺手抄过旁边挂着的白袍胡乱套在身上。 见崔次冥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虞鹊才反应过来,她这是目睹了美男脱衣现场版了!不过崔次冥那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你来可有事?”崔次冥开口问道,即使背着神也能感觉到虞鹊的目光放在他身上,脸红的更加通透,一颗心也乱跳起来。 可虞鹊不在乎他是什么反应,眉头紧蹙,“穿好衣服,跟我去趟‘悔海’。” “‘悔海’?你要去那儿干嘛?”崔次冥一边系外炮的衣带,一边问道。 虞鹊不作回答,静默的看着崔次冥穿衣服。 崔次冥背对着虞鹊蹙起眉头,语气不禁加重,“你是不是有事?” “嗯。”虞鹊轻声回答一声后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外,虞鹊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一直是冷冰冰的玉佩,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待崔次冥收拾妥当,二人直接用瞬移赶到了城门处,呢喃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见到崔次冥,呢喃也没觉得多奇怪,毕竟主子已经决定恢复他无常的身份了。 “主子。”呢喃正眼也没瞧崔次冥一眼,直接站到了虞鹊身边,“已经问清楚了,吕幼枫是一个人出的城,他走的就是‘悔海’的方向。” 第101章 通过‘悔海\’ 虞鹊顺着呢喃的手望过去,紧蹙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松开。 “哼,还真是嫌死的不够快!”虞鹊嗤一声,率先飞掠而去。 呢喃二话不说,跟着自家主子就飞掠向吕幼枫的方向。而崔次冥则举目远眺了一眼他们所去的方向,随后也蹙眉跟了上去。 ‘悔海’,地府新任判官,也就是虞鹊所创,在她历练之前,为防止外族侵扰地府,特创下以便阻拦。 走在最前面的虞鹊压下眼眸,眸子深处是愤怒,担忧,这吕幼枫所去的方向正是‘悔海’的中心地带,当初为了加大‘悔海’的作用,她特地在中心位置设了迷萧,迷萧内迷障重重,若是心性不坚定踏入其中,那么必死无疑! 崔次冥跟在虞鹊身后和呢喃并排走在一起,可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前面那抹纤细,却透着冷漠和不容人抗拒的威严的背影,眸底些许怀念之色。 “喂,别用那种眼神看着主子,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人间的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呢喃凑近崔次冥揶揄道。 崔次冥斜睨一眼呢喃,随即又不作任何变态的加快速度超过他,朝着虞鹊追去。 “呵,这脾气还不小,一言不合就加速。”呢喃嘴角抽搐,“以为就你会加速,我也会。主子,我来啦!” 一行三人几乎毫不废功夫就赶到了‘悔海’中心地带,虞鹊招手停下,转身郑重的吩咐道,“进去以后,敛去心神,用结界护身,记住,千万不可以有杂念,否则……”回头看一眼安存几千年的‘悔海’,虞鹊又说道,‘‘悔海’虽是我所创,但其本质早已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万事小心。” “是,主子。”呢喃大声的回答一声,崔次冥也郑重的点点头。 “嗯,分头行动,一切小心为上。”虞鹊嘱咐完,率先冲了进去。 “主子小心啊!”呢喃冲着虞鹊的背影挥手,见主子不回应,嘟起嘴唇,“等这次回去,我也要玩儿离家出走,让主子着急忙慌的四处找我。” “那祝你早日梦想成真,被你主子抽筋扒皮。”崔次冥凉凉的讽了一句,不等呢喃说话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悔海’。 “该死的黑无常!”呢喃咬牙切齿,摧胸顿足…… 虞鹊进入‘悔海’后脑海一片清明,在加上有结界护身,完全不担心会被扰乱心神。 胸口的玉佩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震得虞鹊心神一动,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这算不算是被自己创造的东西给坑了的第一人?意识完全模糊前,虞鹊在心里呐喊。 周围一片黑暗,绕是能在黑暗中视物的虞鹊此时眼前也是一片黑。 “这是哪儿?”虞鹊蹙眉问道,声音却在身边打了个转根本没有传远。 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抹异样在心里荡开来。 黑暗中渐渐亮起一抹亮光,亮光先是豆大,最后扩张得囊括住虞鹊眼里的黑暗。 “鹊,鹊……”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萧炎栗深情呼唤虞鹊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的要教人的耳朵怀孕的声音,还是那样满满的缱绻。 “鹊……”呼唤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包裹住虞鹊,虞鹊脑海里瞬间失守,和萧炎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电影快进般闪过。 “鹊,鹊……”萧炎栗站在虞鹊面前,那双犹如纳入万千光华的眼缱绻的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化作了一声声的呼唤。 “萧炎栗……”虞鹊起唤一声,泪水渐渐模糊清亮的眼。 “鹊,不哭。”萧炎栗温柔的用指腹拭去虞鹊眼角的泪滴,笑的一如她记忆里的温柔,“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哭。” 虞鹊握住萧炎栗抚上她的脸的手,蹭着他的手心,半眯的眼眸满是缱绻。 被蹭着手心的萧炎栗身形虚晃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竟变得模糊起来。 然而,哭的稀里哗啦的虞鹊并没有发现异样,从回到地府就冷硬的整颗心都像活了过来,柔软的快化作一汪水了。 “鹊,我们回家,回咱们的‘归’。”萧炎栗温柔的道。 “嗯,我们回家。”虞鹊还是蹭着萧炎栗的手心,泪眼婆娑的样子显得楚楚动人。 萧炎栗反握住虞鹊的手,紧紧的,率先走在了前面。 “萧炎栗,你这么久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虞鹊随萧炎栗牵着。 萧炎栗回头一笑,整片光亮都不及他的一个嘴角灿烂,“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在一起,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可是现在不用了。” “真好,以后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起了。”虞鹊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落寞。 这听起来就像简单的话家常的对话,却成了温暖虞鹊冷漠的心的良药。 “萧炎栗,对不起,我们的孩子……”虞鹊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失落与痛心。 “鹊,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别苛责自己,那也不是你想的。”萧炎栗宽慰虞鹊,始终没有停下往前走的步伐。 “确实不是我想,可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们的孩子也不会还没出生就……”虞鹊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是啊,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在那个时候觉醒,或者在她能力恢复之时能第一时间查找孩子去向,那么现在也不至于连掌管生死法则的生死簿都无从知晓那个孩子的去向。 萧炎栗听见虞鹊的话不仅没停下步伐,反而加大了步子,样子似乎很急。 “萧炎栗。”虞鹊抬起雾气弥漫的双眸,清冷而绝美的面容变得越来越冷漠,“别走的那么急,因为我怕爱你的时间不够多!” 说完,顿住脚步,扣住萧炎栗的手腕,看他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又说道,“你知道的,我始终不习惯有人骗我!” 随后进入的呢喃和崔次冥都不曾遇见虞鹊那般的情况,只是因为深入‘悔海’,所以耗费的灵力比平时多的多了。 呢喃做为一个话唠,该认真的时候绝对超乎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认知,就像此时。 “主子一个人去找吕幼枫,找到之后又和他单独在一起,然后两人就……”此处省略一万字! “哎呀!”呢喃一捶手心,双眉紧蹙起来,“主子要是吃了亏,我是不是得把吕幼枫给剥皮抽筋?可如果主子不允许,那我是不是得把他奉为男主子伺候着?” 呢喃一边各种猜测着虞鹊和吕幼枫在一起会发生什么的可能性,一边自我谴责自己之前不该对吕幼枫那么冷漠,顺便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他们的关系! “算了算了,我该信任主子的,可如果我的这些猜测成真呢?”呢喃又开始碎碎念起来,身边甚至没有加护结界。 周围渐渐有雾气以呢喃为中心旋转起来,姿态就像活生生的人绕着他转圈圈。 呢喃放下掰算主子和吕幼枫可能性的手指,眼神轻蔑的扫视一圈,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小小‘悔海’竟也妄图困住本尊!” 虽说这在呢喃口中小小的‘悔海’是他主人所创,但他不仅与天地同寿,还有另一重更加惊悚的身份! 呢喃原地站立不动,浑厚的灵力自体内溢出,周围的雾气接触到灵力瞬间变得透明,散去。 “啊,真是舒服,好想吃煎饼果子!”呢喃眨眨眼,言笑晏晏的朝四周望去,这恐怕是‘悔海’最澄澈的一次了! 黑色的雾气散去,视野也变得更加开阔起来,呢喃眼角瞟到属于他家主子的独特衣角一闪而逝,不待多想,提气便追了上去。 而身在‘悔海’中心深处的虞鹊被困了!是的,她被困在自己所创造的‘悔海’中了。 无奈的翻个白眼,虞鹊不得不动用心神召唤呢喃。 自呢喃认她为主人时起,他们便心神相牵,不用言语,只需要动用精神力便可以与对方的精神力建立连接。可今天无论虞鹊怎么召唤呢喃,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 呢喃不是这样轻易被侵蚀心智的人!虞鹊眼眸危险的眯起,冷漠的嘴角显得更加僵硬。敢动我的人,那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跟着那片衣角一路沿着‘悔海’向外面走去,呢喃也在动用精神力呼唤主子,可怎么都得不到回应。 眼眸半眯,呢喃不动声色的低笑起来,能把主子模仿的惟妙惟肖的,除了妖,这地府还真没谁了。既然这样,那便陪你们玩玩儿。 紧随在虞鹊和呢喃身后踏入‘悔海’的崔次冥小心翼翼的走在其中,身边的结界加固了一层又一层,可心智还是有明显的被扰乱的感觉。 果然还是功力太过浅陋了吗?崔次冥嘲讽的想,随即又想起曾目睹虞鹊挥手间秒杀成片死魂的气势,一时间更觉二人之间实力差距过大。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倩影极速奔过,崔次冥脚步一顿,随即又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同一时间进入‘悔海’中心深处的三人,朝着同一个方向前去。 崔次冥跟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不对劲,想要回头,可来时的路已经不见原来模样了。 看来这准备还真是充分!崔次冥勾唇一笑,在地府除了虞鹊外,还没呢谁能让他害怕,既然这样,那就当玩玩儿了! 被困在‘悔海’的虞鹊轻轻的叹了口气,因为她发现她根本不能和‘悔海’建立连接,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 那只能说明,‘悔海’早就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虞鹊不禁蹙起眉头,“在地府,除了他有能力和我比肩外,还没有谁有能力和我抗衡。看来,这人定不简单。”越是这样,虞鹊心里燃起的斗志越是强烈,所谓遇强则强,这说的便是她了。 呢喃一路或停或快的戏耍前面穿着主子衣服的人,书生气的模样很有几分温柔的感觉,只是扯起的嘴角,又有几分残酷。 主子在他的心中一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算可侵犯,也绝对不是那些宵小之辈,那个人,即使现在不在,但不管在虞鹊,还是在呢喃心里,都一样的重要。 “主子,今天就让呢喃好好的扬扬你的威名!”呢喃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加速,几乎是眨眼就揪住了前面那片一直在引诱他的衣角。 第102章 困住 嘴唇扯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呢喃的声音冷漠的响起,“主子知道你走路那么丑吗?” “噗……”的一声,被呢喃抓在手心的背影变成一团黑气与周围融合在一起。 同一时间,被崔次冥抓在手心的背影也和周围黑气融为一体,仅剩的,只有手心里孤零零的衣角。 “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崔次冥收紧手心,衣角瞬间化为粉末,舒展的眉头带起一抹狠厉。 虞鹊依旧在原地打转,每次耗时几乎精准到秒。 “靠,这是日了狗了!”虞鹊急得怒骂了一声,随即又放松下来,因为一个人越是急,心灵漏洞就越大,被外物入侵的几率也就越大。 “好计谋,能同时制住我们三人的,想来怎么也得是位大人物了,真是期待见面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如想象般精彩绝伦!”虞鹊扬唇浅笑,眼神望向虚空,可虚空的方向莫名一抖。 虞鹊见虚空的方向微微颤动,唇角的弧度更大,最后竟是盘腿稳坐于虚空之上,冷漠的声音缓缓道来。 “先是引诱吕幼枫走进‘悔海’中心地带,再是分别对我,呢喃和崔次冥进行逐个击破,此计谋不可谓不好,但也不能说好。 说好是因为知道把我们分离开来,说不好也是因为把我们分离开来。知道为什么吗?” 感觉像是虞鹊在自问自答,可虚空的方向一直有颤动传来。 “因为无论是我,还是与天地同寿的呢喃,甚至是只有无常能力的崔次冥,不管是心智还是精神力,都不是一般的阴司、异兽可比。 这样说可能你不大懂,那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不管你在怎么逐个击破,能力永远不足,知道吗?是永远,不管千年还是万年,这都是一样的!” 虞鹊的话满是嘲讽,感觉虚空的颤动越来越大,说话也更加不留情起来。 “听说妖或者鬼都有机遇,那么就有可能修成正果,可能是成仙,亦或者成佛。但如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那么机遇就有可能变成催命符,轻者会被打回原形,重者,就只有一个结果,魂飞魄散!” 最后四个字虞鹊几乎用了平生最完美的强调,听得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前还算剧烈的虚空波动随着虞鹊的话落反而平静下来,隐隐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传来,让虞鹊觉得甚是熟悉。 “还不知道阁下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就成了这‘悔海’的掌门人了,不过在下还是得说句公道话,就凭你小露的这两手就足够让我另眼相看了!”虞鹊对着虚空的方向拱手道,神色间全是自满。 要说她自满也不完全,一是这‘悔海’乃是她所创,虽然现在已经不受她所控制了。还有二就是现在这种让她觉得熟悉的感觉,很温和,也很清浅,直觉的就让她觉得不会伤害她。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虚空方向在她话落时便掀起一股波动,很轻,但其中的气息很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明明是夸奖的话,可由那阴阳怪气分不清男女,还透着噬骨冰冷的声音道来,真是让人好一个寒颤。 “多谢夸奖!”虞鹊抽抽嘴角,实在是对这种阴阳怪气的夸奖接收无能。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引诱你来这里吗?”那声音问道。 虞鹊蹙眉,随即又松开,“阁下连真面目都不肯露,我又怎么会胡乱猜测你有什么目的,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哈哈。”那人大笑起来,似乎因为虞鹊的话心情变得很愉悦。 “原来阁下喜欢听这些大实话!”虞鹊嘲讽的道,心头的平静犹如被投进一块石头,瞬间被打破。 黑色的虚空缓缓的如流水般流动起来,一片藏青色衣角率先出现在虞鹊眼中,随后那声音又响起,“虞鹊,没想到再见面我们之间竟是隔了这许久的岁月,真是好生怀念!” 从虚空中踏出一抹身影,身形修长,右手衣袖空荡荡的飘在空中,一双眸子灰暗无神。 看清来人面目后,虞鹊倒抽一口凉气! “咦,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虞鹊装傻。 “好样的!”莫声扬咬牙切齿的道,“你还记得我当初是为了谁而死吗?” 虞鹊点头,面容清冷又淡漠,“记得,云清霓。” 提到云清霓,虞鹊又忆起她和她的初次见面,其实那也不算见面,因为她在云清霓的灵魂里。 “呵呵,哈哈……”听到虞鹊的话,莫声扬低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嘲讽的意味,“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那时候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云清霓,是你,虞鹊!” 是你是你就是你! 虞鹊面带微笑的眨眨眼,声音轻快的道,“还以为这是一个秘密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笑容转眼间又恢复冷漠,“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扑上来咬我不成?” 莫声扬气结,满含怒意的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虞鹊,“你你你……” “如果想说我不要脸什么的,还是劝你省省力气,言语攻击对我没用!哦,还要提醒你一句吗?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轻易出手只会害了你自己!” 这话虞鹊还真没开玩笑,而是有那么绝对的自信,因为就算莫声扬掌控了‘悔海’,那也不能就证明他比虞鹊厉害。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莫声扬扬起灰暗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虞鹊,“我今天不会和你动手,因为我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你以什么身份和地府最尊贵的判官大人谈交易呢?难道就是这‘悔海’中心地带的掌控者?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所创的东西吗?” 莫声扬脸色不变,丝毫没有把‘悔海’的“主人”虞鹊放在眼里,语气里的施舍浓重的都快让人怀疑他其实才是‘悔海’真正的主人了。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可那又怎样?你现在还不是一样被我困在这里了!”话间,轻轻扬起的骄傲自得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有萧炎栗的样子。 “啧啧啧……”虞鹊抱着手咋舌,褪下冷漠面容的她显得更加娇俏可人,倾城无双,“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后面有一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的,可是怎么办?我这人挺贱的,越是知道难行的路越是要走上一走,你说,我现在动你是不是要惹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都说女人天生三分毒,那像虞鹊这种尤物就是百分毒了,看莫声扬灰暗眼神中毫不掩饰的亮光就知道她的魅力真是人鬼通吃啊! “你是在套我的话吗?”莫声扬虽然很是欣赏虞鹊,但是该有的理智还是没有丢,“你是不是忘了我生前是干什么的了?虽然没有实权,但好歹也是高中过的。” “哦哦哦,我记得的,龙涎寺的住持嘛。”虞鹊做为人类时的本性时画风一直有点偏诙谐,只是生活的现实一直在压抑她的本性,所以使她总是给人冷漠和疏离感。 但是现在地府她横着走都没人敢有意见,所以就正式放纵她真实本性的时候,而好巧不巧,莫声扬就是第一个撞上去的。 果然,莫声扬闻言脸色一变,他最恨的就是他的状元被人顶替,害得龙涎寺的住持因他枉死,最后身死也是因为自己没权没势。 “哼,没想到会说话的你那么牙尖嘴利,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领教领教,现在倒是有机会了。”莫声扬嘲讽的道,神色间倒是平静的多。 虞鹊扬唇笑起来,“那么聪明的你现在在这儿‘悔海’还真是埋没人才了啊!”话间,虞鹊的手跟着嘴角轻轻扬起来,“不如,跟着我回‘归’,做个快活的小鬼如何?” 莫声扬警惕的后退几步,他就算身处在‘悔海’中心地带,但是虞鹊的大名在地府可是无孔不入的。 “你如果对我动手了,你觉得你还能安全走出这‘悔海’吗?”莫声扬厉声道。 “呵呵。”虞鹊冷笑溢出,轻蔑的眼神透着睥睨众生的霸气,“你用我的东西来威胁我,莫声扬,难怪你几千年还是在这一小方地,目光竟是短浅到这地步! 也难怪龙涎寺住持会因为你死掉,最后还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该是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虞鹊赤手空拳的欺身而上,被扰乱心智的莫声扬没有预料到虞鹊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开场,一时被压制的手忙脚乱,在加上虞鹊毫无章法的打法,更是惊得他手脚打结。 “你不用那么废力来抵挡了,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便可以兑现我之前说让你跟着我回‘归’的话,但如果你在继续反抗下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在我面前露面!” 虞鹊这话听着好听吗,可是细品却觉得很是诡异。什么叫兑现那些话?还有乖乖束手就擒,这确定不是怪阿姨诱拐小朋友吗? 莫声扬被虞鹊的赤手空拳揍的鼻青脸肿,一双灰暗的眸子更是显得黯淡无光,只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你虞判官的名声,凡是在地府,听到的都得心肝儿颤三颤。你现在跟我说你重承诺,是不是真把我当成蠢货了?”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虞鹊冷笑,“你在我这里还真一点地位也没有,要不是你今天突然蹦出来,我还真记不得有你这个人!” 虞鹊说了谎,从她回归判官之位后,翻查了很多人的去向,首当其冲的就是莫声扬,但是在生死簿上始终没有他死后的去向。还有一个就是云清霓,更甚者她的所有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这个人只是一个想象出来的。 莫声扬神色一怔,虞鹊趁虚而入,直接虚空捏碎了他的识海。 做为一个强大的阴司,只要虞鹊愿意,她可以随意查看所有鬼魂识海中的东西,可是她还真就没怕过谁。所以就算莫声扬身后真有什么大人物,那对她来说顶多就是多了剂调味剂,根本不足为惧! 被捏碎识海的莫声扬灰暗的眸色瞬间变得透黑起来,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身上藏青色的衣炮也褪成白色,满头的黑发渐变成银丝。 第103章 红光 虞鹊看着莫声扬一瞬间完成的变化,下意识的就想起盗版,这是盗版的萧炎栗! 挂在胸口的玉佩跳动了一下,竟是发起热来。虞鹊去下玉佩置于手心之上,此时本是混浊的玉佩变得通红,内里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玉佩内里一抹若隐若现的雾气飘在其中,虞鹊抬起手轻抚了一下玉佩,感受玉佩上的温度跟着手指变热,平静的心湖也泛起涟漪。 把玉佩放在唇边轻轻的划过,虞鹊手心涌出浓郁的灵气包裹住玉佩,眼眸直视莫声扬一动不动的眼睛,口里轻轻吟诵起古老的口诀。 玉佩随着虞鹊越来越快的吟诵悬空漂浮在她手心之上,红光大盛,周围的雾气似遇到天敌般迅速退去。 在虞鹊脸色煞白,吟诵的越来越艰难时,玉佩变成一束光钻进莫声扬体内,霎时间,整个地府为之一颤,一束红光冲破黑压压的天空照亮整个地府。 一直在试图联系自家主子的呢喃感受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颤动,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天空,果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主子成功了!”呢喃欢呼一声,随即加快速度朝着红光发出的地方冲去,此时的主子最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一定要尽快赶到主子身边。 而崔次冥感受到地动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认为是虞鹊弄出来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除了那个极少露面的阎王外,整个地府就只有虞鹊有这样的本事了。 “你都发出信号了,我要在找不到你,那就真的是没用了。”崔次冥扬唇一笑,脚下的速度更快的朝着红光发出的地方赶去。 而稳坐议事厅的三大司望着从‘悔海’方向发出的冲天红光,三人对视一眼,都看相同的震惊。 “这是不是虞判官给我们的警告啊?”陆察司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口里的干涩反而加重。 魏善司眉头紧紧的蹙起,心里有个小九九像算盘一样哗啦啦的打起来。 “哼!什么警告?分明就是那虞判官在作妖。弄得整个地府都跟着颤动,还真是好本事啊!”钟馗嘴上虽然很是不屑,但是心里却跟着地府颤了三颤。 毕竟偌大个地府除了历练还未回归的阎王外,就只有这个小他们不止千岁的虞判官有这个本事动摇地府了。 旁边一直重复的碎碎念扰的崔次冥不厌其烦,不禁蹲下了身,扣住那只小鬼的肩膀,口气阴鸷的响起,“你是鬼,你是只小鬼……” 小鬼听到崔次冥的话慢悠悠的转过脸,一只眼珠噗的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小鬼连忙伸手接住,嘴里大叫,“啊,又掉了又掉了……”边叫着边把眼珠塞回眼眶里。 崔次冥抽抽嘴角,还以为回来个什么惊悚的画面,结果走偏了! “呜呜呜……”小鬼把眼珠塞回眼眶,又捂住心口开始嘤嘤的哭起来。 “你又在哭什么?”崔次冥烦躁的揉揉眉心。 “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你看你看……”小鬼放开捂住心口的手,崔次冥才看见它心口的大洞,还有挂在洞里的泛着黑红色,已经停跳的心脏。 按理说鬼魂是没有心跳的,更别说心脏这么人类化的东西了。 崔次冥开始正色打量起面前的小鬼,面目长的很模糊,只能分辨出五官,眼珠在眼眶里噗噗噗的跳,浑身雪白的衣炮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脚上更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有没有穿鞋子。 怎么看这小鬼也只是一只有点蠢,本性路线有点异于其它鬼的普通鬼,但偏偏那个黑乎乎的大洞里高悬的心脏又是那么不一样。 小鬼又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朝背后抓去,边抓还边吼吼,“痒痒痒,呜呜呜,现在连痒痒都欺负我了……” 看着小鬼的身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崔次冥嘴角拨动的频率更快。生平第一次看见一个小鬼挠痒痒,这画面,真是不要太美啊! 说时迟那时快,呢喃一个眼刀子精准的朝着小鬼飞射过来,小鬼就保持着左手高度扭曲别在后背里,右手扣着大腿内侧,双脚曲着的高难度动作默默流泪。 崔次冥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这小鬼还真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鬼。这样想着,崔次冥又回头去看虞鹊,此时的虞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吐纳间还显得有点虚弱。 最后一个浊气吐出,虞鹊解开盘坐的双腿站起身,旁边的呢喃和崔次冥都想要上前,却被她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她径直朝着小鬼走去,脸上看不出其他异样,只是眼底深处的淡笑终究没有掩藏住。 小鬼泪汪汪的看着虞鹊走向它,在看她伸手拉下它一直别在后背的手,舒展开一个自认为跟完美的笑容,不料眼珠又突然蹦出眼眶。 “呜呜呜……”小鬼捧着眼珠就掉起了金豆豆。 虞鹊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展开双手拥抱住小鬼,轻轻的说了句,“欢迎回来。” 崔次冥眼珠也快跳出来了,这虞鹊现在抱着一只小鬼,还满脸的幸福模样是几个意思? “主子,现在还不是拥抱的时候。”呢喃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神色间的揶揄又是那么明显,不过那真心的祝福倒是发自内心的。 虞鹊朝呢喃翻个白眼,放开那捧着眼珠不知所措的小鬼,伸手整理整理小鬼的衣摆,虞鹊温柔的说道,“以后你就叫木木,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可能是虞鹊的动作和语气太过温柔,木木捧着眼珠愣在原地,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 “好了木木,咱们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虞鹊诱哄道,好脾气的样子惹得呢喃在一旁咬衣袖。 凭什么主子对这个叫木木的小鬼就那么温柔,对自己就不是拳打就是脚踢的?这不公平!呢喃心里在呐喊,可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揶揄神色。 和呢喃意识相牵的虞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回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耐心的诱哄木木。 “这是你家主子?”崔次冥蹙眉靠近呢喃,小声的询问。 呢喃丢给崔次冥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后慢慢的移动脚步远离他。 还没搞清楚呢喃那眼神什么意思,下一秒崔次冥就接收到来自虞鹊的警告眼神,不禁吓得缩了缩脖子。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话当真!崔次冥心想,随后也识相的闭嘴站到一边去了。 木木憋着嘴在虞鹊温柔的快滴出水的眼神里缓缓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回答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虞鹊一愣,恍惚像是看到了萧炎栗,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呢喃和崔次冥跟在虞鹊身后离开‘悔海’中心地带,木木把玩着自己的眼珠盘腿原地坐下。 “主子,为什么不把他带上?”呢喃用传音问自家主子。 虞鹊面上不动声色,脑海里却轻叹一声,“此行凶险,现在的他还不能暴露在人前,‘悔海’是那具身体的本源所在地,他多呆一会就能多回复一分。” “可这要有个万一,你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呢喃蹙眉问道。 “我相信即使是现在的他,也不会有东西能轻易伤害到他,我对他有信心。” “可是主子……” “呢喃,你信我吗?信我就不要再问了,等找到吕幼枫,我们可能要离开地府一段时间。”虞鹊加快脚下的步伐,一个眨眼的瞬间就把呢喃和崔次冥甩在身后。 崔次冥知道虞鹊和呢喃有他们特殊的交流方式,所以也不多问,只是紧跟着虞鹊的步伐。 呢喃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良久,许久才加速追了上去。 他说过,不管主子做什么决定,他都会站在主子这边。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他也就只能支持了。 三人的速度即使是在雾蒙蒙的‘悔海’也丝毫没有收到影响,更何况还有虞鹊那么一个‘悔海’的创造者在,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赶到了妖族聚集的地方。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虞鹊三人一出现就被妖族给包围了,连借口都和第一次见面相差无二。 “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新的妖王!” “杀了她,杀了她!” “对,杀了她,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妖族也不可能接连失去两位妖王!” …… 群妖举起手里的武器,表情狰狞的怒视着虞鹊三人。 暴脾气的呢喃最是听不得不利于自家主子的一切言论,闻言抄起袖子就要扑上去。 虞鹊伸手拦住呢喃,上前两步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群妖面前,“你们说我杀了你们两任妖王,证据呢?” 一听说证据群妖又安静下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群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那个说是叫蛇八的妖精说的那个小妖你站出来,来,站到这前面来。”虞鹊和颜悦色的叫那个说了一句话的小妖站出来。 群妖也不禁为那只小妖让出一条道路来。 “咦,又是只小蛇精。”呢喃见那只被暴露在他们眼里的小妖惊叹道。 小妖被虞鹊和善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蛇八不是说随便说两句就会激怒她吗?真是被他害死了!小妖在心里惊呼。 “来,不要怕,勇敢的上前来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虞鹊继续和善的道。 小妖梗起脖子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让我上前杀妖灭口的?”声音里明显的颤音就像是被胁迫的小孩子。 “嗯,这话也说的在理。”虞鹊真的认真的点点头,随即又认真的道,“既然你不过来,那便只有我过去了。”说完,慢慢的勾起一边唇角。 呢喃抱着手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看主子浑身散发出冷酷的气息,眼神怜悯的看了小妖一眼,嘴角也扬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小妖全身都颤抖起来,更是害怕的尾巴都蹦了出来,可是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现在…是…是心虚在威胁…威胁我吗?” “你不要说得那么磕磕绊绊,让我来完整的重复一遍。”虞鹊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小妖一步步走去,脸上的笑容如鬼魅般攀上颤抖的小妖,“我就是威胁了你,你又能奈我何呢?” 周围的妖精听到虞鹊一字一句的话,顿时全都倒抽一口冷气,这人现在是公然和妖族为敌吗? 第104章 被出卖 那小妖听到虞鹊那么说,精神气瞬间就飙升,指着虞鹊大声的吼道,“你们都听到了,她现在亲口承认是在威胁我了,那就证明她是心虚了。所以是她是她就是她,她杀了我们的老妖王和新妖王。杀了她!为我们的妖王报仇!” 群妖的情绪又被点燃,更有甚者武器都伸到了虞鹊面前。 “找死!”呢喃冷笑着说道,随即全身的气势全开,独属于异兽的强大气息压的小妖精们呼吸都困难。 “呜哇……”小妖张嘴就哭了出来,蛇尾在地上胡乱的扫动起来。 虞鹊一脚踩在小妖的蛇尾上,脚下稍稍用上几分灵力,疼的小妖一阵吸气。 “怎么?你以为凭你一个修行仅三千年的小妖就想要伤我一毫?蛇八是不是在你面前把我说的跟个蠢货一样?”虞鹊挨近小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是不是还说只要随意说几句难听的就会惹怒我?然后群妖就会听你号令对我下手?” 小妖眼睛瞪的快要滚出眼珠,这人说的话竟然和蛇八告诉他的一字不差! “别用那么惊讶的表情,你已经被蛇八给卖了,因为我比他告诉你的要聪明那么一点点!”虞鹊看小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也起了逗逗小妖的心。 谁知小妖竟是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让虞鹊哭笑不得的话。 “不不不……你比蛇八告诉我的还要聪明百倍!”小妖说完,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恐惧的盯着虞鹊。 虞鹊宛然一笑,“我就把这当做你夸我了。”脸上明明还是笑着的模样,可眼底的寒意几乎让小妖冻结,“蛇八是不是让你阻止我去妖族?” 小妖又是一怔,眼泪哗哗的就掉了下来,整个人身都吓得打回原形。 “主子……”呢喃上前两步,虞鹊拦住呢喃,用脑海和他传话。 “呢喃,你和崔次冥待在原地不动,看好这些妖族,我跟着这小蛇精去看看,这蛇八到底想干什么!” 呢喃虽然心下担忧,但是主子的话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所以当即便答应下来,顺便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崔次冥。 “你主子都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崔次冥甩开呢喃的手,蹙眉问道。 呢喃面上自是一派悠闲的样子,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主子消失的方向,随口答道,“就是主子都不知道她下一秒在哪儿,我又怎么好跟着她胡乱跑呢?” 旁边守着的妖族看那只领头的小妖被打回原形逃跑了,那个女人还不死心的想要追上去打杀,全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见那些小妖精一个个吓得缩脖子的丑样,呢喃好心的安抚它们,“你们别怕啊,我家主子不是去赶尽杀绝的。” 呢喃不说还好,这一说那些小妖精更是惊悚,全都抱在一团瑟瑟发抖。 大方的翻个白眼,呢喃没好气的道,“真是没出息,难怪妖族被欺压那么几千年!”说完,不在理睬那些吓得尾巴全露在外面的小妖精,抱着手站在一边,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自家主子消失的方向。 崔次冥一直观察着呢喃的一举一动,见他时不时的看向一个地方,就知道虞鹊一定是从那个方向离去的。 现在呢喃提防着那些小妖精,同时也提防着他,所以崔次冥必须想个万全的方法躲开他去追虞鹊才行。 做为无常,有一个别人所不知道而且根本不能复制的能力,那就是能随意控制任何一个种族中实力低于自己的东西。 崔次冥不动声色的运用灵力控制住一只离自己最近的小妖的心智。那只小妖在崔次冥的控制下举起手中类似钢叉的武器就向呢喃扑过去。 在呢喃侧身躲开小妖的攻击时,崔次冥又控制住其它的妖精扑上去把呢喃团团围住,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有几只妖精围住了崔次冥。 在和妖精的打斗中,崔次冥渐渐偏离呢喃的监视范围,而呢喃因为主子只是吩咐他看好这些妖精,所以动手时留了余地,一时被妖精缠的有点心浮气躁。 就是这样!崔次冥扬唇一笑,趁着呢喃和妖精纠缠之际转身朝着虞鹊离开的方向奔去。 “崔次冥,你傻啦?快阻止它们啊!”呢喃心烦的大吼道,见没有回音才到处搜寻崔次冥的身影。 “靠,阴我!”呢喃不满的蹙眉低吼道,浑身的灵力霎时爆开,那些围住他的妖精全都被震飞离三米之外,“哼,崔次冥!”呢喃低声冷笑,俊秀的面庞杀气浓重。 崔次冥一路追随着虞鹊的气息而去,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悔海’的范围。 眼前突然的豁然开朗让崔次冥稍稍有些不适,当看清后,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他在地府活了少说也上千年,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样碧海蓝天的地方。 远处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就算没有走近也能切身感受那种气势,一尘不染的蓝天,还要低低掠过的海鸥。 时间仿佛定格,崔次冥眼前竟是浮起还没回到地府前在海边别墅的生活,那时他们都还不是现在的模样,只是时间不能倒流。 崔次冥整理好外泄的情绪,仔细感受着虞鹊可能去的方向,结果围着海边绕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一点踪迹。 “难道是进了海里?”崔次冥自言自语道,因为他已经充分发挥无常寻人能力了,没道理有痕迹还能躲过他的感知。既然地面上没有,那就只有进了海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崔次冥运气灵力护住周身一头就扎进了海里,进了海里后崔次冥才发现这海底别有洞天。 入眼的先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斑驳的光影射入,再就是绚丽的色彩透过重重黑暗爆射开。崔次冥被亮光刺的闭了闭眼,在睁开时已经安全的到达海底。 龙萧的样子崔次冥一直都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现在他眼前这个庞大的建筑和他听说里的龙萧一模一样。 只是随处攀附的泛着或绿或黑,吐着蛇信子的小蛇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原本应该泛着各种颜色的建筑被各色小蛇攀上,黑压压的一片中全是红彤彤的蛇信子。崔次冥不禁蹙起眉头,周身的防护灵力更加深厚。 “嘿!”有只手突兀的拍上崔次冥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崔次冥条件反射的还未转身就已经先出招了,谁知身后那人竟是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的招式,随即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崔次冥,你要再敢动手信不信小爷我新账旧账一起算,把你玩儿的不要不要的?”呢喃抓住那只企图攻击他的手,低喝道。 听清是呢喃的声音后,崔次冥冷漠的收回自己的手,顺便在衣摆上擦了擦,毫不脸红的道,“新账没有,老账更没有!” “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呢喃暴脾气一上来,捞起袖子就要开干。 “砰——”呢喃和崔次冥还没交上手,那庞大的龙萧就一声巨响伴随着滚滚浓烟,倒塌了! “天哪,这主子要不要那么猛啊?”呢喃惊叫一声,不过神色间全是骄傲自满,叫人看了觉得刺眼的紧。 “还不进去看看!”崔次冥忍住想要抽那只蠢异兽的心,快速的说了一句后提气就奔进了龙萧。 等呢喃紧跟着崔次冥进入龙萧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虞鹊一只脚踩在一头通体漆黑的,浑身的鳞片被剥得七零八落,头上两个鼓起的小包中间多了个大包的蟒蛇之上,虞鹊一身的衣衫也是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 呢喃反应过来几步上前站到虞鹊面前,眼神不断的在她身上打量,见她毫发无损后才微松了口气。 “你这不信任自家主子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虞鹊不满的拍了一下呢喃的脑袋,姿态显得甚是亲昵。 呢喃狗腿的蹭上去道,“我这是把重心全放在主子身上了,这小蛇精要是敢伤害主子一根毫毛,我就打断它命根子。” 虞鹊脚下还没断气的蛇精听见呢喃恶狠狠的话蛇躯一震,某处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也不用打断它命根子了,废了它的修行和灵根,就做个畜生。”虞鹊吩咐完呢喃后便不在理会。 “判官大人饶命,判官大人饶命……”那蛇精口吐人言,俨然就是蛇八。 “饶命?”虞鹊冷笑道,“你杀害你同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他们一命?你指使同为妖族的妖精去试图激怒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命?蛇八,就凭你做的这些就该打得你魂飞魄散的,我念你修行不易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你现在求我饶命! 呢喃,给我打得这小妖精永世不得超生!” “是主子!”呢喃冷着脸接下主子的命令,就冲主子说的那些罪状,呢喃都绝不会是手下留情。 “行了,这交给你。崔次冥,你随我前去营救妖族的新妖王。” 崔次冥再次苦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可是我想说的只有这个。”虞鹊冷漠的说道,“你该知道你自己的职责,还有是谁保你到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有半分的逾矩。” “是,判官大人。”崔次冥低头回答道,这一句话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虞鹊不在说话,崔次冥也是异常的安静,他们之间少了呢喃那个话唠,根本没有一句话能搭边长谈的。 说曹操曹操到,呢喃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虞鹊身边。 “主子主子,你看,那只小妖精竟然已经凝出内丹了!”呢喃兴奋的把捧在手心闪着乳白色光芒的小珠子递到虞鹊面前,俊秀的脸庞熠熠生辉。 呢喃的兴奋劲儿带动虞鹊也扬唇笑起来,倾城的脸蛋更是动人。 “乖孩子。”本是温馨美好的画风被虞鹊一句话带偏。 呢喃抽抽嘴角,用看怪物的眼神鄙视了自家主子一眼,默默的收回手里的妖怪内丹,率先走在了前面。 “呵呵。”崔次冥在旁边看着二人的互动会心一笑,像这样毫无间隙的亲密,他从未体会过。 第105章 人性化的呢喃 虞鹊尴尬的摸摸脸,她不仅被自家的宠物给鄙视了,还被手下给嘲笑了。怎么?难道她现在的画风真的转换的那么快? “主子!” 虞鹊听见呢喃的惊声尖叫几乎是一眨眼就出现在他身边,见他笑嘻嘻的看着她,登时就赏了他一个爆栗。 贱贱的呢喃被赏了爆栗也开心的合不拢嘴,毕竟这表明主子是在乎他的。 “怎么回事?”虞鹊没好气的问道,这呢喃真是越是人性化就越是爱胡来,看来是有必要好好教训教训了。 听到自家主子的问话,呢喃正色道,“主子,你看,这是妖族最古老的封印,叫蛇印。是与封印者的本命相连接的,而且这个封印很复杂,恐怕不是一般的蛇精。” 顺着呢喃的手望过去,入眼的就是一片黑漆漆的萧殿,萧殿外被封印映得绿幽幽的,在黑暗中流动时就像被毒蛇那阴森森的目光锁定,浑身不自觉的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虞鹊伸手触碰上结界,一股强横的力量弹开她附上去的手。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触电酥麻感,虞鹊淡漠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有意思,在我地府开了这么一个小天地,还设了这么强大的结界,真是好样的!” “主子,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喃问道。 此时崔次冥也上前来,伸手触上那让他倍感熟悉的,来自结界上的灵力波动,那结界竟是接纳了他。 呢喃满脸警惕的看着崔次冥,下意识的就把虞鹊护在身后,“主子,难道这地方是崔钰所创?” 虞鹊点头,自呢喃身后走出来站在他身前,“这确实是崔钰所创的幻境,没想到他竟已经有了这等能力。” 要知道,想要单独开辟空间,不是空有修行就行的,所以虞鹊一直对自己能开辟空间这个能力感到费解,但她不是庸人自扰的人,有些事答案一定会浮现的,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答案自动送上门的那天。 呢喃也是面上一惊,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说声,“崔钰真是厉害,要知道这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而且……” “而且只有我崔家血脉才能激活这结界。”崔次冥接过呢喃的话,心里的震惊丝毫不比他们少,同时也自嘲起来,他们虽然同姓崔,还留着相同的血,但是骨子里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会走到今天只剩他一个人的地步。 结界微微的波动过后缓缓的破碎成一块块,随后散成粉末,在之后聚集成一条手掌宽的光束,慢慢的没入崔次冥的识海。 呢喃见状就要上前去查看崔次冥的情况,但虞鹊却伸手拦住了他。 “有秘法,凡是有指定性的术法,最后都会受益于的道术法的人,他现在正是得到了崔钰的秘法,相信以后的成就将更上一层楼。” “竟还有这样的秘法!”呢喃蹙眉道。在他初有意识之时,这天地还是混沌一片,那时根本没有六界之分,也没有这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虽然你与天地同寿,但你本性懒惰,不仅贪吃,贪睡,好色……还成天不学无术,你知道的东西少也是自然。”虞鹊说的是风轻云淡,但是呢喃听得却是抓心挠肝。 这主子夸人就夸人,干嘛净是细数人的缺点了?呢喃委屈的想。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崔次冥便从捂着脑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浑身的气质显得缥缈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的仙风道骨。 虞鹊满意的点点头,这崔次冥本性善良,做事也是不骄不躁,如今又有这样的机遇,想来以后想要成就大事业也就是一挥手间的事。 “多谢虞判官。”崔次冥走到虞鹊面前做了个揖,神色恭敬却又不卑不亢。 崔次冥的态度让虞鹊更加满意,虚抚了一下后开口道,“无需多礼,以后我们要合作的事情还多着呢。” 虞鹊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崔次冥还是听出她话里对他的肯定,不禁心里一暖,想要追随她的心更加坚定。 只有呢喃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所云,现在看这情况,这崔次冥像是和主子平起平坐的感觉啊?那他是不是要去讨好一二? “走,想来吕幼枫他们就是被关在了这里面。”虞鹊说完率先走进了黑漆漆的萧殿,崔次冥和呢喃紧随其后。 踏入萧殿后虞鹊三人才看清内里的陈设。很是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富丽堂皇,每一处都透着浓浓的奢华气息。 “主子,这真是幻境?我怎么觉着比那地府还要奢华多了!”那地府除了黑还是黑,根本没有这里好看。后面那句是呢喃在心里腹诽的。 虞鹊拉住不省心的呢喃,警告他,“这幻境里的东西是不可以随便碰的,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小命的。” 虽然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躯,但是呢喃还是习惯性的听从主子的话。 “想来崔钰创这里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没有机会用到。”崔次冥感慨一句,环视一圈东西摆放的异常齐整的萧殿。 虞鹊抿着唇没有说话,恐怕崔钰当初建这萧殿不是单纯为了自己住! 萧殿角落里传来叩叩叩的敲击声,呢喃和崔次冥对视一眼,在虞鹊还没吩咐时就上前查看。 在传出声音的角落里还有个和之前的结界类似的结界,只是比之前那个力量要微弱的多,也更袖珍。 “主子,这儿……” 虞鹊上前两步查看那结界,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崔钰在厉害也只是一个高级阴司,想来这后面还有人在助他啊!事情真是变得超乎想象的有趣了。” 果然,像这种笑着就把人玩儿死在手心的,才是他呢喃的主子!呢喃如是想,也跟着笑起来。 伸手把那个小结界拍碎,虞鹊随手一挥便露出一个洞口,洞口露出的瞬间一柄长枪从里面爆射而出。 虞鹊侧身躲过长枪,眼神如寒冰般射向掷出长枪的小妖精,却不想一眼就对上那叫小燃的小蛇精泫然欲泣的小表情。 “姐姐……”小燃委屈的叫了一声,冲出来扑进虞鹊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系数落在虞鹊身上。 落在身上的眼泪冰冷,虞鹊不禁抱紧怀中的小妖精,感受他的颤抖和害怕,耐心的拍着他的后背。 “小燃乖,告诉姐姐蛇八对你们做了什么?” 小燃从虞鹊怀中退了出来,擦擦眼泪,小鼻头红彤彤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蛇八他,他杀了爷爷,还把我关在这里,说要用我威胁姐姐,让姐姐承认他是妖族的妖王……” 小燃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他又伸手擦掉,小脸上倔强的表情看的虞鹊心里一动。 要是按照小鬼的生长方式,她的孩子还在的话差不多也和小燃一样高了,也会和他一样倔强的抹眼泪…… 呢喃心疼的扯扯主子的袖子,眉眼满是关切。虞鹊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又问小燃道,“小燃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哥哥被蛇八带到这里来?” “这底下还有个大哥哥在里面,不过那大哥哥被打的浑身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小燃的话还没说完,虞鹊已经绕过他朝着底下冲去。 “崔次冥,看好这小妖精!”呢喃吼了一嗓子也追着自家主子而去。 呢喃赶紧来时看到就是主子和吕幼枫相视而笑的画面,这是主子回到地府后他在她脸上见到的堪称最放松的一个笑容,那画面美好的呢喃都不忍去打扰了。 “主子。”呢喃还是上前轻唤了一声。 “嗯,走。”虞鹊虽是在回答呢喃,但是眼神始终看着吕幼枫。 吕幼枫也看着虞鹊,她还是一样,只是神色间的冷漠更重,眉宇间的疲惫更浓,他的心,却越加平静下来。 他知道虞鹊此举是在邀请他,既然已经打算借助她的力量重振妖族了,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扬起一如他们初见时般的笑容,黑暗的地底仿佛瞬间染上灿烂的光辉,声音清清凉凉的响起,“嗯,走。” 三人自地底出来,就看到崔次冥和小燃排排蹲的蹲着紧盯着洞口,见三人出来,崔次冥暗自松了口气,小燃则直接跑到虞鹊身边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虞鹊伸手摸上小燃的脑袋,语气亲昵又温柔,“小燃,跟姐姐回去地府好不好?” “嗯嗯,姐姐去哪儿小燃就去哪儿。”粉嫩的小脸上纯真的笑容感染的虞鹊的心更加柔软。 “呢喃,让你看的妖族呢?”虞鹊牵着小燃的手走在前面,呢喃,吕幼枫和崔次冥则排排走在后面,谁也没有落后谁。 闻言,还一脸戒备这另两人走在自己前面的呢喃表情顿时扭曲起来,他从来都是奉主子的命令为天命的,可是…… “那个,主子……”呢喃眼珠子一转,眼角捎到一脸幸灾乐祸的崔次冥,顿时委屈的叫起来,“主子,都怪崔次冥,是他控制那些妖精来围攻我,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来找你,才害我的失手把妖族全打晕了……” 呢喃的下巴都贴到了胸口,如果尖点肯定能戳个洞出来。主子的眼神好恐怖啊!呢喃心想,脑袋还是埋着不敢抬起来。 “抬头!挺胸!”呢喃随着自家主子的命令抬起头,胸脯也随着一挺。 虞鹊似笑非笑的看着呢喃,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可就是这样的声音才让呢喃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 “乖呢喃,妖族的没事咱们还能好好说,要是出事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旁边的小燃看姐姐笑的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这样,心里更加喜欢这个姐姐,小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只有崔次冥和吕幼枫自动后退三步,免得被溅了一身血。 谁知道呢喃那个没骨气的竟然普通跪在虞鹊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就是一阵哭诉,“主子啊,呢喃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的,你不让我跟来我听话了,你让我看着妖族不让它们轻举妄动我也照做了。可是架不住他有人不听你的话啊!”说这话时呢喃的眼神轻飘飘的瞟向崔次冥。 第106章 血泪控诉 “主子,你说当时这妖族可是有上百号人啊!控制着来围攻我的时候我又不能下死手,这它们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不得扒了我的皮!可是偏偏就有人要和我做对,不仅控制妖精围攻我,还浑水摸鱼。 主子你说,我要是不跟着他,他要不小心破坏了你的大事,那你还不是得扒我的皮!左右都是被扒皮,我果断的就选择了协助主子你完成事情先。主子,呢喃可是一心为你着想的啊!” 呢喃一字一句的血泪控诉倒是让小燃动容了,他拉拉虞鹊的手,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姐姐,呢喃哥哥好可怜啊!” 一对上小燃那软萌软萌的小脸,还有他糯糯的声音,虞鹊的心再次柔软下来。果然是在人间呆的久了,她的心也做不到初任判官时的绝情和无动于衷了。 “起来。”虞鹊冷着眼说了句,随即转向崔次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崔次冥咬咬唇,本就魅惑的脸更是多出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不过这对各方面都很正常的几人来说却觉得恶寒! 等几人回到之前遇到妖族袭击的地方时,那些被呢喃打晕的妖族全都不见了,而在附近巡视一圈的几人竟是一无所获。 这种明知道有敌人却不知道敌人在哪儿的心情让虞鹊显得异常的平静,只是眸子里孕起的风暴看的人心惊。 做为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呢喃小心翼翼的上前站到自家主子面前,“主子,想来能在这‘悔海’来去自如的也没几人,在地府更是……” 虞鹊抬手打断呢喃的话,似是想起什么,丢下小燃便朝着一个方向奔过去,快的众人只看见一片残影。 “坏了!”呢喃惊叫一声,速度比之虞鹊还快的追着她而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吕幼枫满脸不解的问同样不解的崔次冥。 崔次冥蹙眉细思了一会才记起来,“应该是跟那个叫什么木木的小鬼有关!”随即又记起虞鹊对那个木木不同寻常的态度,心下更是确定。同时也对那个木木身份的疑惑,究竟是谁竟能让以冷漠着称的虞判官急成这样。 崔次冥没有说错,虞鹊快成一片残影的原因就是木木。当她赶到时,只看到木木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还是初醒时的破烂样子。 虞鹊小心的走过去,心里却像千万只小手在揪着疼,难道想要再次得到就真的那么难吗?毫无征兆的,虞鹊的眼眶竟是泛起了水雾,那种撕扯的痛蔓延至肺腑。 “唔……你回来啦!等你等太久都睡着了。”木木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伸手揉揉眼,声音还透着刚睡醒的沙哑。 盈在睫毛上的泪水就那样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颗被揪着疼的心也安静下来。 疾走几步上前,虞鹊把木木抱了个满怀,低低的笑出声来,“还以为你不是睡着了。”话间,虞鹊轻轻的蹭着木木,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破破烂烂衣服。 木木被虞鹊搂在怀里,一股馨香钻进鼻腔内,好闻的他心脏都噗噗急速跳动起来。 抿抿唇,木木也伸手回抱住虞鹊,而刚接触到虞鹊腰间的柔软时,木木全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在她腰间捏了捏。 瞬间原本温馨的画面被木木的捏一捏给破坏了,而木木也是哆嗦了一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抱着自己的怀抱不如之前温暖了。 “呵呵。”虞鹊低笑两声,寒意十足。木木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紧一松,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而虞鹊那张俏丽的脸蛋在他眼里缩小…… 呢喃赶到时正好看到自家主子提着木木的手臂把他甩出老远的画面,并且还为摔在地上的木木配了个音,“咚!哎哟,好痛啊!”随后又拍着手笑起来。 “呢喃,你就是当狗也要把妖族的行踪给我闻出来!” 还在嘲笑木木的呢喃一听主子的话顿时哭笑不得,不禁在心里哀嚎:主子,我是异兽!异兽啊!不是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呢喃面上还是像吃了狗腿一样的停不下来,“主子你放心,我鼻子可比狗灵多了,寻找妖族的事交给我你就安息!” 话刚说完,呢喃又接到虞鹊的一记眼刀,所有的雄心壮志又消失殆尽,因为他竟然说让主子安息!安息! “主子,我……” “崔次冥,你沿着‘悔海’外围找。吕幼枫,你和妖族感应比较强,你就在中心地带找。”虞鹊根本不理睬呢喃,吩咐着后面赶上来的崔次冥和吕幼枫。 二人领命离去,此时木木也瘪着嘴走回来,委屈的小眼神赤裸裸的控诉虞鹊。 虞鹊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走过去询问木木,“伤着哪儿没?” 木木一听虞鹊不同于之前的语气,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眼珠子也弹出眼眶,整个眼球交错布满了血丝。 “是不是哪儿痛?”虞鹊无奈的替木木把眼珠安回去。 木木摇头,声音透着楚楚可怜,“不痛,就是想要你抱抱。”说着,嘴巴一瘪,仿佛只要虞鹊不答应他,他就哭给她看。 虞鹊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把木木拥进怀里。现在木木就像一个孩子,不仅身材娇小,就连心智都是孩童。 旁边的呢喃咬着衣袖,眼神胶着在相拥的二人身上,恨恨的想:先是一个吕幼枫,再是一个崔次冥,然后又是什么小燃,现在还来个木木!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来跟我抢主子!!! 小燃上前牵住虞鹊的手,“姐姐姐姐,我知道一个地方是其他妖精都不知道的地方哦。”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衬着粉嫩的小脸,虞鹊的心又再次柔软。 “那小燃带姐姐去好不好?”虞鹊蹲下了身来摸摸小燃的脑袋,姿态甚是亲昵。 而小燃也很喜欢这种和虞鹊亲昵的感觉,小脑袋不禁朝着她温暖的手心靠拢了一些,这种温暖就是爷爷也不曾给予他。 随后,由小燃带路,虞鹊和木木走在他身后,渐渐的走出了‘悔海’。 一路上看似随意的虞鹊其实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当要走出‘悔海’时,虞鹊微勾唇角,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就这样的性子还妄图做大事,真是把所有人都想的跟呢喃一样蠢了! 想到呢喃虞鹊就想扶额,那个异兽其实一点也不蠢,可是总是扮蠢萌的样子都让她忘了他其实是有多狡猾,多心狠手辣的了。 虞鹊和呢喃的初次见面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 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他是与天地同寿,见尽天地变化的异兽,一人一兽的初次见面就是各种硝烟弥漫。 那时候的虞鹊冷酷无情,一张小脸永远都是紧绷着的。而那时的呢喃是只虽然开化,但从来都只以异兽形象示人的异兽,心狠手辣,奸猾奸诈是它的代名词。在诺大个地府,除了阎王,几乎没有人敢正眼直视它。 可心狠手辣的呢喃偏偏遇上了不怕死的虞鹊,两人的大战持续了大半个月,各种手段全都使尽,整个地府在他们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战斗中被摧毁了差不多一半,无数的鬼魂被波及。 最终的结果是虞鹊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稳赢老辣的呢喃,虽然都挂了彩,但那种遇着对手的畅快感比之寡淡的生活要精彩的多。 “不如我们来做个赌约?”脸上全是污血的虞鹊轻挑眉梢,自信的小脸熠熠生辉。 异兽形态的呢喃抖抖翅膀,眼神极其不屑的看着虞鹊,不过语气却是包容的,“且说来听听。” 虞鹊提气一跃便稳稳的落到呢喃背上,舒服的找了个位置躺好后,呢喃也在原地做出打盹的姿势。 “很简单的赌约,咱们来签订个契约,只要有一方违反,那就得无条件替另一方完成一个心愿。” “呲—”呢喃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浊气,闭起眼开始打盹,完全没有要回应虞鹊的意思。 可是他们交手那么长时间,不说有十分了解,怎么说也得有个七八分,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吗? 于是虞鹊也舒服的闭上眼开始休息,一人一兽默契的什么都没说,但萦绕在他们周身的灵力交织在一起,不一会便引来一片浓厚的乌云,乌云里电闪雷鸣。 以打盹的一人一兽为中心,闪电围绕着两人,久久才散去。从打盹中清醒的虞鹊伸了个懒腰,刚才的乌云是签订契约时引来的,而这种契约本身是违背天地法则的,所以他们经受的闪电也不是一般的闪电,心智不够强韧的随时有可能灰飞烟灭。 而虞鹊也明显感觉到呢喃对她的保护,否则以她现在这样重伤的情况根本挺不过那些闪电带来的刺激。 就这样,在地府,甚至是在整个天地都横行霸道的呢喃被虞鹊框到了自己的阵营,并且从此以后对她是惟命是从…… 小燃带着虞鹊和木木穿过‘悔海’,进入远离地府城池的边境,放眼全是焦黑的一片。 “姐姐,这里是爷爷带小燃来的哦。”说到爷爷,小燃眼眸微暗,虞鹊握紧了牵着的手。 虞鹊四处打量,见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焦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但是从灵魂深处冒出的熟悉感,又让她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是和她有关的。 木木拉着虞鹊衣服的下摆眼睛四处张望,好奇的样子比之小燃还要更甚。 不过不管木木是真的小孩子还是心智不全,虞鹊都不会轻易放弃他,因为他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宝贝。 “姐姐,跟着小燃哦,爷爷说这里很危险的。”小燃拉着虞鹊的手,一步步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 身后隐隐有窃笑声传来,走在前面的虞鹊也是弯唇一笑,就这跟踪技术,没被拖出来暴打个几十回合已经是她大发善心了,竟还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挑战她的底线! 出手的那一瞬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那个发出窃笑的跟踪者。 被提在虞鹊手里的跟踪者瘦小的仿佛只要用点力就能把他捏碎,黑不溜秋的脸上更是五官都没有长全,但是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一直在滴溜溜的三百六十度旋转。 嫌弃的把跟踪者丢在地上,虞鹊挥手就是一个结界罩住他,冷着脸说道,“说。” 第107章 寻找狐妖 一个很轻很淡透着些许冷意的字听得跟踪者小身板一阵颤抖。 伸手抚了抚因为害怕歪掉的鼻子,跟踪者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没有骨气。“是银生大人吩咐的。” “银生是谁?”能让虞鹊叫大人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跟踪者缩小身子,整个蜷缩在一起,“银生大人是我们的领袖,他是一只修行了万年的狐妖,是妖族中最最俊美的。”跟踪者提到银生时,绿豆眼里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倾慕看的虞鹊一阵恶寒。 这银生,既是一只修行万年的狐妖,为何会躲在地府?按说这样的妖怪若是遇见机缘,早已经修成正果,就算没有也是独占一方的霸主,可这银生现在在这儿地府是什么意思?好玩儿?还是另有所图? 虞鹊又问,“你们领袖派你来所为何事?” 跟踪者再次缩小自己的身子,除了那双绿豆眼,全身基本没有一块是正常的。 “银生大人说要确保你能够前去找他。”说完,跟踪者渐渐缩小的身子竟是变成了一颗真的绿豆,不过乌漆抹黑的完全不像绿豆。 虞鹊撤去结界,小燃上前去把豆子捡起来,举到虞鹊面前道,“姐姐,这是一种小妖精,叫窦妖,听爷爷说这种妖精在千年前就被妖王逐出妖族了,因为它们心术不正,老是撺掇妖王攻击其他种族。” 接过小燃手里的窦妖,见木木的眼珠子都快落到她手上了,无奈一笑,虞鹊便把窦妖递到木木面前,“你可以开口问我要,只要我有,就算没有都会给你弄来。” 木木丝毫没在意虞鹊说了什么,只是接过她手里的窦妖就研究起来,不一会虞鹊便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才发现那傻木木竟是把黑漆漆的窦妖给吃了! 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谴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最后也只得由他去了。 莫名被拍了脑袋的木木不满的撅起嘴巴,冲着虞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后才发现胃里灼烧的厉害。 “啊!”木木惊叫一声,捂着肚子就蹲在地上,冷汗眨眼就布满额头。 虞鹊一听到木木的声音就到了他身边,见他痛苦的捂住肚子,一颗心也揪在一起。 把手放在木木的背上,虞鹊浑厚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朝着木木身体里奔涌而去,可饶是这样木木还是抱着肚子叫痛。 总是冷静的虞鹊此刻慌得小脸都纠结在一起,可是木木却转过脸来认真的看着虞鹊道,“鹊,别担心,我没事。” 温柔的语气,宠溺的眼神,还有熟悉的称呼,虞鹊眼泪夺眶而出,紧紧的搂住木木颤抖的身体,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要伸手拍拍虞鹊的木木最终无力的垂下手,闭上眼的刹那只想他家的鹊不要流泪,不然他的心会痛,即使睡着也会不安稳。 虞鹊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抱着木木,直到呢喃赶到。 在主子去人间历练之前,呢喃从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人类的喜怒哀乐,可是现在她一脸的伤心欲绝,竟也教他心生怜惜。 “主子。”呢喃走近虞鹊轻唤了一声,见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更加心疼,“主子,木木他没事。”说完便去查看木木,一声惊呼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主子,木木他!” 虞鹊听见呢喃的惊呼连忙查看怀里的木木,发现他本是模糊不清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眉眼不算清秀,可总是有了五官。 伸手抚上木木的脸,虞鹊平静的道,“呢喃,找出来,不管它是万年的狐妖还是开天辟地的大人物,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是主子。” 如果只是手抚上她的脸,她是不介意的,可是他前面叫了的那一声瞬间就让她心情不爽了。 一掌拍开木木的手,虞鹊冷着脸站起身,以命令的口吻道,“和小燃待在原地,如果胆敢挪动半步!”虞鹊的话没说完,可是扬起的手掌已经让木木觉得全身发麻。 眨眨眼,木木笑的像吃了狗腿,“美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挪一下屁股的。”旁边小燃也是笑呵呵的点头附和。 虞鹊举着的手掌最终只是在空中划过为一鬼一妖设了个结界,随后转身快速离去。 早在木木醒过来之前虞鹊就已经接收到来自呢喃的传音,说是已经发现了银生的踪迹,他正沿着踪迹寻找银生的老巢。 等虞鹊和呢喃汇合时,呢喃站着的地方就是银生的老巢,一个清雅别致的小院。 院里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吹起了横笛,笛声悠远绵长,在这空旷的地方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不知贵客驾临,倒是让我这小地方蓬荜生辉了。”笛声方罢,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便响起。 虞鹊也不当男人口中的客,步子一提便走了进去,“阁下可就是银生?” 银生转过身,浅笑道,“在下便是银生,想必姑娘便是判官大人。” 饶是见惯美男子的虞鹊见到银生的那一瞬间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脑海中竟是自动浮现了这样一句:此男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不禁暗自鄙视了自己一把。 “我可当不得阁下口中的大人。”虞鹊扬唇浅笑,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冷漠异常,“做为地府的阴司,连一只万年妖精在自己地盘筑了窝都不知道,还真是失败!” 银生尴尬的笑笑,只听说这判官大人眨眼间便定人生死,可没听说这姣好的小嘴还能言善辩啊! “判官大人自是谦虚了,银生只是一只逃避天劫的狐狸罢。”银生说的云淡风轻。 “哦?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地府还能躲避天劫呢!”虞鹊嗤笑,完全没有即刻动手的样子。 呢喃在一旁蹙眉警惕着银生会突然出手,同时默默的对主子翻个白眼,遇见这种鸠占鹊巢的不是应该速战速决吗?可是主子现在这一脸“来谈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见那虞鹊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银生也放下戒备,衣袖拂过,石桌上便多出三杯茶来,“判官大人我们不妨坐下来详细谈谈,不知意下如何?” “今天是不谈也得谈了,煞费苦心引我来此,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言罢,虞鹊一撩衣摆便坐在桌边,“呢喃,坐下,银生先生有意请我们品茶,可不能驳了面子。” 自认十分听从主子话的呢喃当然也是不客气的坐上了石桌,眼神不经意的轻扫过银生,其中暗含的警告惹得银生一阵轻笑。 “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备我,引你们来此我并无恶意。”银生也坐下,端起面前的茶先是放在鼻下轻嗅,再就是提袍虚掩浅啄了一口。 虞鹊二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直接端起茶杯一口干,唇齿间染上茶香,淡淡的馥郁。 “茶的味道可还合二位心意?”银生浅笑间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姿态比之女子还要媚上几分。 虞鹊托起腮,也不对茶做任何评价,慵懒的道,“想干嘛就直说,这样绕弯子真是没意思。” 银生分明看到了虞鹊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但是面上却是平静中透着慵懒,不禁暗自点头。 “其实是银生有个不情之请。”银生自凳子上站起身,一身雪白的衣炮随着动作翻飞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作揖的手指白皙纤细,连指甲盖都透着诱人的粉色。 自把自己交给萧炎栗之后,虞鹊的心里就对任何一个男人提不起兴趣来,所以饶是面前的银生堪称尤物,她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即是不情之请,你怎么就认为我愿意听你说废话?” 银生再次尴尬的笑笑,这判官的心思还真是难捉摸。 “因为是不情之请,但是我相信判官大人一定会有兴趣听一听的。”银生又道,语气里的笃定倒是让虞鹊兴趣倍生。 “既然是这样,那你便说说是什么不情之请。”虞鹊慵懒的姿态像极了一只高贵的猫咪。 银生是一只狐狸,天生精通魅惑之术,而本身也是绝无仅有的姿容,但是对着虞鹊那样子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 “嗯?”虞鹊听不到银生的话轻哼了一声,可不容拒绝的气势也压下来。 “不知道判官大人可知道您为什么会成为这地府的判官的?”银生问道。 虞鹊没有接话,倒是旁边的呢喃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主子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是亲切,就像回到天地混沌时…… “听你这话,似乎是知道这判官怎么就换了人啊!”虞鹊轻声问,可是那种迫人的气息浓浓的压下来。 心里惊叹于这判官的实力竟是如此强横,银生面上不动声色的道,“这事还得从我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说起。” 原来银生并不是纯正的狐狸,是人与狐狸结合所生,算是半妖。他刚生下来时人身,狐狸脸,还有毛茸茸的九条尾巴,在狐狸中,凡是拥有九条尾巴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所以银生一出生就受到各种排挤,甚至迫害,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便把他送到人间去修炼。但是因为比较特殊,所以银生走到哪儿都不受欢迎,又因为能力出众,总是受到其它妖精的排挤和欺负…… 很狗血的小妖升级记,但是虞鹊却觉得莫名的熟悉,听到最后她才知道这原来还跟她有关! “在我修炼满一千年的时候会有一次天劫,那时我就已经开始躲避天劫,但是第一次天劫我没有躲过去,被打回原形……”说道这里,银生停下来看着虞鹊,缱绻,怀念的目光惊得呢喃浑身一震。 难道主子还能和这狐狸精有一腿吗?呢喃在心里惊呼! 虞鹊笑看着银生,“被打回原形的你遇见了我,被我养宠物一样养在身边,是不是?” 银生惊喜的看着虞鹊,“您都记起来了?” “呵呵。”虞鹊低笑,“这需要记起来吗?根本就全都是这个套路。”说完,站起身走到银生面前,就算银生比她高出一个头,可是那种被俯视的感觉让银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银生,最好是在编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第108章 背后的字 听见主子这样说,呢喃终于又舒展开眉头,这才是主子,就算你有千万个理由,只要不合她心意就捏死你! 银生苦笑,开始动手解起衣炮。 呢喃一下子跳到虞鹊面前,一脸的不可思议,“都说狐狸天生就是魅惑人心的,这理由编不出来就开始蛊惑我家主子。告诉你,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虞鹊扶额,这呢喃是真的蠢,而且蠢到没边! “我知道您不会相信,可是当初您在我背上刺了字,说我以后如果跟您走丢了,可以凭着背上的字找到您。”白色的衣衫落到地上,凌乱的铺散开来。 脱下衣服的银生羸弱的身躯,雪白的肌肤,胸前两个小红点都泛着诱人的色泽,腹部上一条红色的线条沿着顺滑的小腹一路向下消失不见。 呢喃看见银生赤裸的上身,鼻血直线喷出,眼睛都直了,整张脸都写满了“我是色狼”的字样。 虞鹊再次扶额,这呢喃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银生因为呢喃赤裸裸的目光羞红了脸,本就魅惑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慢慢的转过身,“这背后的字样便是您所刻。” 当看清银生背后的字样时,呢喃第一时间笑喷。 “哈哈……主子,我信这是你所刻!真的!哈哈……” 虞鹊也是嘴角抽搐的厉害,一扬手,银生散落在地上的衣炮便披在了他的肩上,“穿上。”命令的语气里却全是无奈。 银生听话的穿好衣服,脸上的羞红一直没有退下去。 “先跟我回地府,有什么稍后再说。”虞鹊说完率先走在前面。 呢喃冲银生暧昧的眨眨眼,“银生,回去好好跟我说说你跟主子是怎么认识的。”说完也是捂着嘴跟上了前面的主子。 原本还期待着活动活动筋骨,结果竟看了主子的笑话,嗯,这样似乎比出手还爽啊!呢喃暗想,嘴角一直上扬着。 可是银生根本不满足呢喃的好奇心,只是蹙眉思考他是不是也要改口叫主子? “主子。” 娇滴滴的一声主子让虞鹊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抽在呢喃脑袋上,可是一转身才发现身后的竟是笑弯了媚眼的银生。 妖精不是应该狡猾奸诈的吗?怎么这银生就能被呢喃那个真蠢给糊弄了呢? “银生,以后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不用主子主子的叫。”虞鹊无奈的道,语气却显得有点儿硬邦邦的。 呢喃也没想到这个银生那么没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当即便气呼呼的冲到银生身边,屁股一扭就把他给挤开了。 “主子只能我叫,你来凑什么热闹?”呢喃瞪着眼恶狠狠的模样。 谁知银生根本不吃呢喃那套,既然不让他站主子面前,那他绕个弯用管不着他? 就这样,银生绕过呢喃又走近虞鹊,眼眸亮晶晶的,“以后银生便唤您主子了,显得亲切。” 嘴角微微拨动,一个呢喃已经让虞鹊头疼了,现在又来个万年老狐妖,这日子是没法清静了! “随你!” 随后的路上呢喃一直在和银生讲道理,什么主子是他的,他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决定了叫什么,让他要慎之又慎……之类的。 可是银生就像个死心眼,不管呢喃怎么说,他就坚持他的选择,一定要叫虞鹊做主子。 一路上虞鹊都没有搭理两个真蠢,蹙眉想着木木吃下窦妖后的变化。 “银生,这窦妖是你所养,你可知道它们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吗?”虞鹊问道。 “窦妖?哦,那个黑漆漆的小豆子?我也不知道啊,它们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去追踪你们的那颗是最后一颗了。” 银生满脸的理所应当倒是让虞鹊意外,之前听那窦妖说这银生的伟大之处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妖物,却不想是这等的单纯糊涂。 虞鹊也不在追问什么,随后的三人行依旧是呢喃一个人在叨叨。 木木和小燃盘腿坐在虞鹊所设的结界里,无聊的都快把小燃头上的头发给数清了。 “小燃,你说这美女去了会不会不回来了?”木木支着手肘,托着腮百无聊赖的问道。 小燃闻言一本正经的看着木木,“小燃相信姐姐,姐姐绝对会说到做到回来找我们的!” 木木刚张嘴想要说什么就看见结界慢慢的消散开来,在一看才是那美女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一个眼神就能勾人心魄的……妖精! 口水从张着的嘴里流出来,木木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银生,一副很垂涎的样子。 看木木这个样子,虞鹊脸色很是不好看,伸手牵起小燃就走,丝毫没有要招呼身后几人的意思。 银生是一头雾水,木木是满脸口水,只有呢喃笑的又是暧昧又是高深莫测。 “主子,等等呢喃。”呢喃回头冲银生挑眉,眼底的戏谑更是赤裸裸的在挑衅银生。 “小妖精,交个朋友啊。”木木也是一挑眉捎,堆起满脸的笑凑近银生身边。 “哼,识相的就离我远点儿!”银生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眼神骤变,警告的话听得木木一阵发凉。 “木木!”虞鹊走在前面,可是整个心思一直放在木木身上,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就厉声喝了一声。 被喝了的木木委屈的收回小眼神,快跑几步追上虞鹊的脚步。 虞鹊无奈的叹口气,似乎木木出现在她身边后,她就一直在无奈的叹气。 揉揉木木的发顶,虞鹊柔声道,“以后乖乖的不要离我太远,不然受欺负了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知道了吗?” 木木是顺杆爬的模范版,虞鹊揉脑袋的手被他抓在手心蹭到脸颊上,乖巧的道,“嗯,我知道了,以后跟在你身边欺负别人。” 她的手心好柔软,好温暖。木木蹭着虞鹊的手,又想起在她怀里醒来时那更柔软的触觉。 感受着木木的内心变化,虞鹊冷不丁的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冷眼看了他一眼后直接拉着小燃原地消失不见,只有声音远远的传来。 “呢喃,你带着他们后面来,我带着小燃先行回了。” 呢喃抓狂! 先行回到‘归’的虞鹊发现崔次冥和吕幼枫已经在等她了。 “我们收到你的消息就回来了,可是找到那些妖族了?”崔次冥上前问道。 虞鹊先是把小燃抱坐在椅子上,才转身自己也坐进椅子里后开口道,“找到了,那些妖精只是幌子,那妖精的目的只是为了跟我提个不情之请。” “什么妖精懂得用妖族来胁迫你?”吕幼枫蹙眉问道。 虞鹊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后才道,“是只狐狸精,据说修炼已经万年有余。” 虞鹊和呢喃找到银生后证实那些妖族确实是他掳走的,但是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见虞鹊一面才出此下策。 之后三人离开时那些妖族还未清醒,银生便留了妖族的语言便筏后便离开了。 “不知道那妖精有什么不情之请?”崔次冥撑着下巴坐在椅子里,实在不知道一只妖精能求判官什么事。 按说能修炼万年有余的妖精早应该渡过天劫,要么修成正果,要么打回原形,不该在地府这方寸小地,还有求于地府的阴司。 “听说妖精的寿命都不长,这狐妖怎么就可以修炼万年有余?” 对于吕幼枫的问题虞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年润玉和魅姬的相遇,还有魅姬最后的请求,似乎都被她给抛在脑后了。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呢喃便带着银生和木木回到了‘归’。 而崔次冥和吕幼枫见到银生的第一反应和虞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都是震惊于他过分美丽的外表。 清一色的全是性格迥然不同的美男,不过虞鹊倒是觉得脑袋有点儿疼。 先不说跟美挂边儿的都是招花体,就他们这里的这几个,随便拉出去一个振臂一呼,那些女人都得冒着桃心扑上来给几人生吞活剥了。 那虞鹊要这样站几人旁边,不是第一个被扒皮抽筋的吗? “你们几个,崔次冥回去做你的无常,吕幼枫你也回去妖族做你的妖王,至于小燃和银生……”这两只妖精还真是不好安排。 崔次冥作了个揖道,“是。”随后便转身离去。 吕幼枫原地站着有点儿不知所措。 虞鹊颇有几分无奈,这吕幼枫做人类时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但要他一时角色转换去做什么妖王,倒真是有点儿为难他了。 “吕幼枫,你的先祖润玉曾与我有几分交情,现在我便替你先祖问你一个问题。”虞鹊起身走到吕幼枫身前,目光恬淡似要穿透他。 见他不做声,虞鹊继续道,“如若你做了妖王,该如何将妖族发扬光大?” 意外于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吕幼枫恭敬的道,“妖族因为寿命有限,所以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种族,如若我接手妖族,我也想向大人提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对于吕幼枫叫出大人这件事她已经不在计较了。 “我恳请大人为妖族延长寿命!” 虞鹊静静的盯着吕幼枫,想要看他到底有多大的决心说出这句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话。 可吕幼枫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又透着几分倔强。 虞鹊满意的点点头,或许他真的可以领导妖族走入另一片天地。 “我答应你!”说着,生死簿和判官笔闪现在虞鹊手心,“更改寿命本应要上报上面,如今我便擅自做主应承了你这事。” 生死簿无风自动翻的哗哗响,判官笔笔尖也发出刺眼的光。 “今日我虞鹊便为妖族更改寿命,此后妖族凡修炼一万年还没修成正果者,皆按福报,恶果入轮回。”话落,笔落,簿合,妖族的寿命从此被更改。 “多谢大人。” “先别急着谢我。”收起生死簿和判官笔,虞鹊翻手间一个通体漆黑的雕花盒子就出现在她手心,“这是当年润玉交给我的,说是历任妖王继承的必要条件之一。” 接过盒子,吕幼枫再次像虞鹊道谢,临走时,吕幼枫还是忍不住问道,“日后,我们是不是还是可以以朋友相称?” 虞鹊浅笑,微微点头。 派呢喃把吕幼枫安全的送到妖族所在地,虞鹊这时才问银生道,“银生,说说你的不情之请又是什么?” 第109章 万年前的下属 虞鹊受不了银生这娘们兮兮的样子,干脆别开眼盯着别的地方,漫不经心的道,“说,我怎么就受得起你一声主子了!” 银生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主子可还记得我说过我第一次遭受天劫被打回原形的事?”见虞鹊不说话,但是眉头却紧紧的蹙起。 “其实当时我说的并不全面,当时我被打回原形后生命气息几乎全无,是当时的主子见我年龄不大,但是却已经拥有九条尾巴,觉得我是修炼奇才,便为我输送了自己的灵力。” 说着,银生体内一股浑厚的灵力释放出来,灵力浑厚却跟温和,包围着虞鹊竟让她觉得昏昏欲睡,虞鹊意识有片刻的模糊间银生继续道。 “这便是主子当时为我输送的灵力,可是这灵力只能护我心脉,不能为我所用。但是因为这灵力温和,包纳万象,所以这么万年间的时间一直残存在我体内。主子,现在您可否觉得这灵力似曾相识?” 银生期待的眼神显得亮晶晶的,完全没有狐妖的魅惑和妩媚,倒显得纯真。 虞鹊唇角微弯,被那温和的灵力包围下确实是觉得熟悉,只是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主子,银生藏匿在地府是因为听说主子轮回转世,银生只想着在地府能见到主子的魂魄,跟随者主子轮回……” 银生还在碎碎念说着什么,可是虞鹊却是没有心情在听了。 “银生。”虞鹊自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银生,“不管你说的那些是真还是假,我都没兴趣知道!”说完,迈步就向外走去,“你便留在这里,想来这就是你要请求我的。但是,类似今天的话我以后不要在听到。” 虞鹊走后银生一直跪在地上,低垂的脑袋显出了沉重的低气压。 “主子,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可信,但是总有一天您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 虞鹊走出客厅时正看到木木和小燃在追逐着玩闹,此时的木木已经换了身衣服,小燃也在虞鹊的帮助下收起了还没修炼完全的尾巴。 ‘归’有个巨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石蒜,白的和红的交错在一起,一身白衣的木木和青衣的小燃奔走在其中,脸上都是堪比人间烟花的笑容,那一瞬间,虞鹊像是回到了人间。 在地府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虞鹊心里一直惦记着人间的碧海蓝天,现在这美好就在她面前,可是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浓重的压抑压在心底。 “咦!美人来了!”木木丢下小燃蹦跳着跑到虞鹊面前,举起手上一朵殷红的花递到虞鹊面前,“这花真好看!” “啪——”虞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木木举着这花,下意识的就拍掉,等回神时木木眼珠子已经蹦出了眼眶。 “你干嘛呢?”木木委屈的叫道。 接住木木的眼珠子,虞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着把他的眼珠安回眼眶,随后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木木站在原地不明就里,眉头确实紧紧的蹙起,手抚上心口的位置,“这里好痛。” 虞鹊回到自己的房里直接一头栽在床上,其实做为阴司的她是不用睡觉和吃饭的,可是做了好几世的人,没有这些东西总会觉得自己和以前走的太远。 脑海里又浮现木木举着殷红的石蒜花跑到她面前的样子。 石蒜还有个别名,叫彼岸花,是开在奈何桥边上的。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当年曼珠和沙华的故事甚至感动了佛祖,正是因为这样,虞鹊才把这花移植到‘归’的花园中,可是如今她后悔了,她要的一直在身边,根本就不用去等待。 第二天所有人都看见花园里一片狼藉,可是没有谁去询问怎么回事,结果不一会花园里干干净净,平整的像是从来就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呢喃心里知道这都是主子的杰作,可是就是这样反而让他觉得心疼。主子这样强大的一个人,何时也变得这样做事畏手畏脚,犹豫不决? “呢喃,随我去议事厅走一趟。”虞鹊阴着脸,大步走在前面。 呢喃不说什么,也大步跟在她身后。 “主子,我……” “我知道。”虞鹊接过呢喃的话,“我自己有分寸,你大可不必担心。” 呢喃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疾走几步和虞鹊并肩,呢喃再次郑重的开口道,“主子,你的心里怎么想呢喃管不着,但是你知道如果你倒下,这地府会有多少人来啃噬你吗?” 虞鹊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轻声笑起来,“呢喃,你知道我成为判官后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不怕死!我手握生死簿、判官笔,不管是六界的哪一个,都可以被我记录其中。 这或许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但是我虞鹊是何人?岂会怕这些小小的插曲。”虞鹊的声音虽轻,但是呢喃还是听出了那种狂妄间蔑视天地的霸气。 “主子,你说得对,咱们是要横行六界的,岂会怕这小小的地府!”呢喃跟着附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二人到议事厅时其他三司皆是正襟危坐。 魏善司最先迎上去,“虞判官,多日不见。”说话间魏善司习惯使然的抹抹额头。 虞鹊冷笑,“魏善司不必来这套。”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陆察司和钟馗,“相信三位已经找到合理的理由解释我之前的疑惑了!” 陆察司也是极其圆滑的,闻言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虞判官,咱们先坐下喝杯茶,有些情况你现在还不了解,且听我们哥几个给你细细的道来。” “别给我打那些个官腔,我只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你们为什么要针对天师!”虞鹊因为彼岸花的原因一直心情不好,这会更是没有兴趣和几个老学究虚与委蛇。 陆察司完全没想到平日里老是和他们打太极的虞鹊会突然那么不给面子,倒茶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钟馗是个急脾气,见不得虞鹊一个除了灵力外各方面都不如他们的小丫头嚣张跋扈,一拍椅子把手怒声道,“虞判官不要太嚣张了,这地府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说着,竟是释放灵力逼近虞鹊。 呢喃下意识就要上前挡住来自钟馗的攻击,可是虞鹊却是伸手拦住了他。只见她脚下轻轻一跺,一个结界便稳稳的接住了钟馗本也没多大恶意的攻击。 见此情况,三司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都说这虞判官灵力浑厚,却不知道历练归来后的她已经强到这个地步。 这时钟馗也不敢小看虞鹊了,只是心底那种不满的态度还是跃然于脸上。 呢喃终于知道主子阻止他的原因了,看看现在那三个老学究一脸警惕的样子,就算他在蠢也知道主子是在威慑他们。 是的,虞鹊现在不仅自身的实力强悍,还有呢喃这么个开了挂般的存在,想要在地府横着走根本就不是问题。 魏善司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知道虞鹊这是在威慑他们后乖乖的自书案上拿起三人早就草起好的文书,“虞判官,这便是被罚丢进油锅受尽酷刑,和五荒之地的天师魂魄名单,以及生前所为。” 虞鹊接过文书,快速的扫了一眼,竟是在上面看到了庄先林的名字! “魏善司,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关于人间秘术的事情你可派鬼差解决了?”虞鹊拿着文书看的仔细,问话也显得漫不经心。 “虞判官吩咐的那户人家已经全部抓来了,而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现已经被罚入了畜生道。”魏善司说道。 “嗯。”虞鹊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书。 这庄先林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擅自贿赂阴差改命!虞鹊如是想,唇边一抹玩味的笑。 “主子。”呢喃站在虞鹊身后小声提醒了一句。 那‘归’里还有两只妖精一只鬼需要主子去安排,再在这里和这群老学究纠缠,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虞鹊会意,收起文书放进衣袖里,招呼也没打一声带着呢喃就走了。 魏善司揉揉鬓角,万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可是不变的俊秀模样着实是让他老不起来。 “魏善司,你说这虞判官这么关心这些天师是什么意思啊?”陆察司托着腮,完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虞判官这是人间走一遭,变得仁慈了。”魏善司叹息道。 本来还在高兴木木的亲近的虞鹊脸瞬间黑下来,一把扯开抱住自己的木木,虞鹊拉着小燃的手就踏进了客厅。 “啧啧啧……”呢喃抱着手走到还一脸不明真相的木木面前,“现在能惹主子生气的,除了你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主子。”银生起身冲着虞鹊做了个揖,恭敬的神色惹得虞鹊又是一阵不高兴。 “银生,以后不必作揖,也不要叫我主子!”命令的语气听得出其中无奈。 银生一脸为难,“不叫主子叫什么?” “就叫虞鹊。”虞鹊揉揉额角,“银生你是万年的狐妖,相信对于修炼更有心得,以后你便做小燃的师父,指导他的修炼。” “是主子…虞鹊。”银生改口显得异常痛苦,但是真正叫出口后又觉得顺口,不禁弯唇笑起来。 “呢喃,准备准备几日后回去人间。”吩咐完呢喃虞鹊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顺便把木木带了进去。 被拖进虞鹊房间的木木怔愣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木木,你过来坐这。”虞鹊拍拍身下的床,神色温和。 木木眨眨眼,顿时一阵喜色,飞扑过去抱住虞鹊的腰身,脑袋在她身上蹭啊蹭,一双手也是不老实。 虞鹊黑着脸拉开和木木的距离,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蹙眉斥责道,“木木,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和女孩子接触,更不可以随意和女孩子搂搂抱抱!女鬼也不行,凡是带胸的都不行!” 木木委屈的瘪着嘴,他哪儿有接触什么女人,他唯一接触的就是和自己不一样还美若天仙的虞鹊,而且他好像也只想和她亲近。 第110章 出发去人间 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虞鹊主动把木木捞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脑袋。 现在的木木依旧像是个小孩子,除了身高比才苏醒时高了一点,面貌更加清晰外,其他的毫无变化。只是好像变得…… 木木一双手游走在虞鹊身后,时不时的就揉搓两下。 “木木,忘了我刚跟你说的什么?”虞鹊不禁加大音量。 “没忘,可是这样揉着你心里好安心。”木木的声音就像小孩子透着些许稚嫩,委屈的说话时让人的心都软了。 虞鹊更加搂紧木木,她也是只要抱着他就觉得安心。 随后便定下三日后出发去人间的计划,本来都是不用收拾什么的,但在地府有些事虞鹊始终放心不下。 妖族的统治还没有稳固,虞鹊在的这几日只要吕幼枫来找她帮忙,她便可以帮扶一下,这也算是她给吕幼枫的一个时间期限,如果几日的时间还不能稳定妖族,那么他便不能成为她的势力之一。 还有一个便是虞鹊一直很在意的事。 她初回地府时便已经翻阅生死簿,其中无论是虞芳还是庄家人都已经记录在册,可唯独一个人,她做为人类时的爸爸,虞则。 无论是询问地府阴差,还是翻阅生死簿,始终都找不到关于虞则的一点痕迹,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不过生死簿能记录六界的一切生死,但唯独有一个地方的不能记录,那便是魔萧。 虞鹊不禁望向黑压压的天空,想来这次再游人间,定会更加精彩!这样想着虞鹊唇角微弯,几分期待跃然唇上。 定好日子后‘归’便显得更加热闹起来,呢喃和木木简直成了对头,冤家,一见面就开始各种幼稚的互怼,而小燃做为好孩子夹在二人中间焦急的做无用的劝说。 银生则时刻跟在虞鹊身边,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银生的画风虞鹊每次见都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长得帅确实是很养眼,但是一个帅的绝无仅有的成天搁你面前笑的跟个二百五似的,这种还能觉得挺好的一定不是正常人。 “主子主子,门外有只小妖精求见。”呢喃跑到虞鹊面前禀报了一句又调头找木木寻开心去了。 自从虞鹊回归后地府便不在对妖族打杀,甚至允许持有身份辨识的妖族行走在城中。 ‘归’一直都在虞鹊的神识范围内,任何一个有生命气息的接近,她都会第一时间得知,所以在呢喃跑来禀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有小妖精在门外徘徊了。 “小燃。”虞鹊把小燃唤到跟前,“你去替姐姐开下门,要做为一个小主人把客人给迎进来。” 小燃听自己是小主人,喜上眉梢,蹦跳着就去开门了。 “你让小燃接触妖族,是不是想要在合适的时机放他回去?”银生站在虞鹊身后出声问道。 虞鹊不置可否。 小燃毕竟是妖族,他不管在如何选择,始终要回去妖族。而虞鹊不想他脱离妖族,所以只要有接触的机会就一定会让他去。 小燃带着一名眉宇间有几分清秀,身段却显得有点魅惑的女妖精走到虞鹊面前,高兴的仰起小脸,“姐姐,小燃把客人带到了哦。” “小燃真乖,去玩儿。”虞鹊摸摸小燃的头温柔的说道。 那女妖精上前一步做自我介绍,“鹭鹭拜见判官大人。”名唤鹭鹭的女妖身段窈窕,盈盈下拜时更是显得风情万种。 一直就密切关注着的木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鹭鹭,涎水都快糊满下巴了。 见状,虞鹊的脸顿时就黑沉下来,看鹭鹭也就表现的不那么友善了。 “鹭鹭是吗?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恐怕你今天就走不出这‘归’了!”虞鹊的话暗含警告,但是鹭鹭听来却是一头雾水。 她似乎,好像是第一次见着判官大人,也应该没有哪里的最她了! 不过心里是那么想,鹭鹭面上却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小妖没有重要的事也不敢来打扰判官大人您,实在是妖王托我来给判官大人带封信。”说着,鹭鹭自袖间掏出一封信。 信口用蜡封的严严实实的。虞鹊一边拆新,一边询问鹭鹭,“妖王可还让你带话?” “是,妖王还让我给您带话说,一切安好。”鹭鹭恭敬的答。 一切安好。虞鹊浅笑,拆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好!很好!太好了!”虞鹊捏着信纸连说了几个好,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银生好奇的接过信纸,当看清楚内容后也是一脸喜色,“这妖族统一对我们来说可是好事啊!想不到这新妖王实力竟那么强横!” “自古胜者,皆是有勇有谋之士,而吕幼枫的才能本就没几人可比,如今倒是找到让他发挥才能的地方了。”虞鹊笑道。 随后又吩咐道,“银生,你速速带着鹭鹭回妖族,面见妖王告诉他我很满意他送来的信,另外问他是否有兴趣与我们人间一游。” “是。”银生也是面露喜色,领命带着鹭鹭就离开了。不过走之前却发生了点小小的插曲。 “美女,怎么就走了?留下在玩儿会啊!”木木垂涎的看着鹭鹭,甚至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笑的十足的轻浮。 知道这木木是虞鹊的软肋,银生顿时觉得头疼,“木木,你先让开,想要美女回头让虞鹊给你找。” 下意识的木木就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虞鹊,见她面色不善心里也瑟缩了一下,但那种像是天生为美女而生的眼睛就是怎么也从鹭鹭身上移不开。 “不让!银生,她什么性格你可比我清楚啊,谁敢拿这种事去麻烦她啊?”木木虽然脑子是有点儿不好使,但是有时候说话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银生虽然和虞鹊相处的日子多,但是那种说变就变的脸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也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对!所以你让美女在这儿多留一会,咱们慢慢谈谈心先。”木木说着好搓搓手,笑的极其猥琐。 鹭鹭蹙眉,目光不禁投向那让她感觉快要被穿透的眼神,苦笑道,“这位公子,鹭鹭今日还有事在身,不如改日得空闲时再来一聚?” 说道聚鹭鹭更觉如芒在背,连忙又改口道,“鹭鹭真的得走了,公子咱们后会无期。” 后面银生和鹭鹭都不在理会木木的纠缠,径直就离开了。 那两人是走了,可是木木却觉得虞鹊看自己的眼神好恐怖。 “那什么……没事我就先玩儿去了。”木木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 那之后的两天都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当然这是指的木木这个个别。银生也带回了吕幼枫愿意同他们人间一游的提说,并且说妖族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再游人间,是否还有新的奇遇?真是期待。 “呢喃,是不是人间对你造成的阴影太大了?”虞鹊忍不住取笑好不容易安静的呢喃。 谁知道呢喃竟是捂脸痛哭起来,声嘶力竭的道,“主子,呢喃对不起你,丢了你的脸,呢喃真是没脸在活在这世上了!” 呢喃的哭声吓坏了旁人,首当其冲就是善良的小燃。 “呢喃哥哥你怎么了?”小燃拉着呢喃的衣摆,小眉头皱在一起。 没心没肺的木木也难得说了句好听的,“呢喃,你想死问过你家主子了吗?问过这生你孕你的天地了吗?不过你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怎么死好看。” 呢喃丝毫不理睬,只顾着自己抹着眼睛。 “是不是搓的眼睛疼?”虞鹊无奈的扶额,一个木木,一个呢喃,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在来一个类似的脑缺陷。 此时有人走过来,见到虞鹊的第一瞬间吓得一声尖叫,“啊!鬼啊!” 尖叫的那人虞鹊认得,是萧炎栗大宅的佣人之一,也是时间超过两年的少数几个的其中一个。 “鬼什么鬼?你才是鬼呢!”呢喃一听就不干了,哭声瞬间就打住,这主子是阴司,是判官,岂是那些小鬼可以侮辱的! 虞鹊斜了呢喃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装哭是?一会让你真哭! 伸手扶起浑身颤抖不停的佣人,虞鹊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胡拥别怕,我是人,不是鬼。” 感受到扶住自己的手上的温度,胡拥也止住颤抖,改为小声的啜泣起来,“夫人你都去哪儿了?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和少爷……” “我们没事,只是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一会你帮我把现在还留着的人都召集到花园中来。”虞鹊轻声哄着胡拥,胡拥也喜极而泣的跑去召集人去了。 人间一天,地府十年,虞鹊待在地府也不曾算过日子,可是人间却已经传出他和萧炎栗出事的消息。 “主子。”呢喃走到虞鹊身后呈保护着姿态,强横的灵力散发笼罩住众人。 虞鹊抬手阻止呢喃,“在人间不要轻易动用灵力,咱们来做个游戏,看看扮猪吃老虎是不是真的可以啃得动!” 扮猪吃老虎是以前她最爱做的事,可是遇见萧炎栗之后才慢慢的暴露本性,如今又要重操旧业,她反而有些期待了。 听到消息的虞姝急忙忙的赶到花园中,果然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花园中,旁边更是群男环绕。 “小鹊。”虞姝脱口而出唤道,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眶更是酸涩的难受。 听到脚步声时虞鹊就知道是谁了,因为有些人就是这样,空间和时间怎么变幻都抹不去残存在心里的想念。 虞鹊转过身来看着虞姝,倾城的笑容照亮了整个花园,“姐,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现在的她于人间已经是另类的存在了,所以她说她回来了! 虞姝疾走几步上前拥住虞鹊,总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坚不可摧,可得知她失踪毫无下落后的那种百感交集,六神无主,这辈子她都不想在体会了。 虞鹊也反手拥住虞鹊,感受让她熟悉的体温,笑的满足极了。 佣人们也陆续赶到花园,虞鹊巡视一圈,发现还是萧炎栗在时的那些人,心下安慰了不少。 “大家肯定都听到造谣了。”虞鹊微笑着开口,在人间,她实在做不出和在地府时一样的冷脸。 “我和萧炎栗都没事,我们只是出去走了走,现在我先回来接着打理公司,他过不了多久也会回来,所以你们大家不要听信外边的胡言乱语。” 第111章 见到姐姐 温柔又坚定的语气成功的安抚所有人焦躁的心,众人散去后,虞姝拉着虞鹊想要说说贴心话。 “主子!”呢喃瞬间插在两人之间大呼小叫,甚至亲昵的挽住虞鹊的胳膊。 “呢喃,还想咋呼就走开!”虞鹊黑着脸驱赶呢喃。 “呵呵。”旁边的虞姝看着虞鹊和呢喃的互动,轻声笑出声来,“小鹊,不介绍下吗?” “姐,这是呢喃,这是小燃,这个是银生,还有吕幼枫你是认识的,另一个不用管。”虞鹊一一做了介绍。 被说不用管的木木瘪着嘴,不过下一刻又跳到虞姝面前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木木,美女,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虞姝也不问虞鹊是怎么认识这些男人的,只是笑笑后跟众人打招呼,“我是虞姝,是小鹊的姐姐。” “是和小燃叫姐姐一样的姐姐吗?”小燃仰起精致的小脸,懵懂的样子软萌软萌的。 虞姝笑着揉揉小燃的脑袋,宠溺的道,“不是哦,我和小鹊是一个妈妈生的哦。” “妈妈是什么?”小燃又问,小眼神更是迷茫。 “小燃乖,去一边玩儿。”虞鹊轻声哄着小燃,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木木。 “那主子的姐姐我该叫什么呢?还是叫主子吗?”呢喃眨眨眼,明明一副俊秀的书生模样偏生透着几分俏皮,画面甚是违和。 抬手无奈的敲敲呢喃的脑袋,“呢喃,你这脑袋是装饰用的!怎么可以蠢的那么纯天然?”话虽然是嫌弃的,但是虞鹊脸上的笑容却显得亲昵。 呢喃也知道主子不会真的嫌弃他,故意做出一副受伤害的样子捂着心口,“主子,我的心已经被你伤的千疮百孔了!” “边儿去!”嫌弃的踹了呢喃一脚后才听到旁边虞姝开怀的笑,虞鹊不禁蹙眉道,“姐!” 虞姝不说话,只是亲昵的挽上虞鹊的胳膊,“好久没回来了,进去看看有什么变化没有。”二人挽着手向宅子深处走去。 木木站在银生旁边,难得的皱起眉头,搭上自己的心脏位置,“银生,你的这里会不会疼?怎么我觉得到这里之后这里一直在隐隐的疼呢?这是不是病?要不要治?” “呵呵。”银生掩嘴低笑,看木木的眼神就像看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随即伸手搭上他捂着心口的手,笑的很是神秘,“这里疼不是病,可也是病,药石无医。”说完,跟着虞鹊她们的步伐朝里走去。 小燃也跑到木木旁边,拉拉他的衣角,“木木哥哥,姐姐她们要走远了!”说完也紧跟上了银生的步伐追着他的姐姐去了。 木木大脑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银生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 吕幼枫也走上前拍拍木木的肩膀,“快跟上,别走丢了。”虽然萧炎栗的大宅他只来过一次,但是其间的宽敞和复杂倒是有所领教。 向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吕幼枫回头对着木木神秘一笑,“银生说的是对的,那是病,也不是病,且药石无医。”说完,不在看木木被吓得铁青的脸,步子不停的跟了上去。 木木风中凌乱了,他这到底是不是病?到底能不能医? 虞姝带着虞鹊径直去了她和萧炎栗的房间,里面的陈设一点也没变,纤尘不染。 “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所以吩咐人每天都来打扫一遍。”虞姝站在虞鹊身后,望着她依旧如初的背影,竟觉得眼眶发热,酸涩的难受。 环视一圈卧室,虞鹊面上毫无波澜,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这房间让人里面的东西撤了,他暂时回不来。”而我也不想睹物思人。 “不要撤了主子,我很喜欢这里的光线,我能住在这里吗?”呢喃扑进沙发里,脑袋像小狗一样在靠垫上蹭啊蹭。 眼眸微压,虞鹊许久不曾说话,而呢喃也自觉的站起来,脑袋低低的垂着,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可就是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虞姝心下明了,“撤了,呢喃你先去叫佣人过来。”虞姝随口吩咐呢喃,使唤的极其顺手。 如蒙大赦的呢喃自是不敢在做停留,低着头就跑到外面去叫佣人去了。 而随后赶到的银生和吕幼枫也站在门口不曾进去,顺便还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小燃。只有极其没有眼色的木木一进门就直接扑到那张大床上,顺便在打了个滚。 “好舒服啊!我要睡在这里。”木木抱着被子陶醉的闻着上面的馨香,心口竟是奇迹般的觉得好受了不少。 微压的眼眸直视着木木,在所有人都以为木木即将遭殃的时候,虞鹊却意外的笑出声来,“行,你要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 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木木则兴奋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虞鹊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便看到虞姝盯着她看,不禁弯唇一笑,“我脸上是不是开了朵叫刘鸣的花?” “说什么呢!”虞姝娇嗔道,小脸却染上红霞。 “嗯,什么都没说。”虞鹊一本正经的配合说道,可是眼底的让虞姝脸更红,“姐,说说你和刘鸣。” 以为她会问关于萧式的事,“萧式暂时不急,刘鸣做的很好,现在我更好奇你们两个的故事。” 似是看穿虞姝的心思,虞鹊又解释道。不管对外人如何冷漠,但是对着虞姝,虞鹊永远都会有温情。 这些事虞鹊想要知道只是早晚的事,但既然她愿意问她,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自己和虞鹊倒上一杯清茶,茶香寥寥上升中虞姝缓缓的讲述起她和刘鸣去到c市时的事。 在虞姝向刘鸣告白后,二人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一路上只有广播的声音在车厢内回响。 终于抵达c市后,虞姝带着刘鸣去了之前自己在c市的住处,位于市中心最好的地段,站在窗前可以俯瞰整个c市全貌。 才进门虞姝便发现,当时自己只是一人,所以这房子里只有一张一个人睡的双人床,要是多出一个人,要么是睡一起,要么就打地铺。 而二人抵达c市时已经是晚上,此时街上除了安静亮着的路灯,没有一家商铺开着门,好巧不巧的,虞姝那里既没有沙发,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打地铺。 虞姝为难的道,“那个,要不就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鸣生硬的打断了,“不用,我去车里睡,反正一路都是那么过来的。” “可是……” “还没谢谢你捎我到c市呢,早点睡。”说完,刘鸣转身就走。 门关上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更加突兀,虞姝苦笑,接着还没说完的话说,“可是当时那也是没办法。” 虽然知道刘鸣爱的是虞鹊,但是那种爱而不得还是让虞姝心里小小的嫉妒着虞鹊,“小鹊,你真幸福。” 躺在床上,虞姝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此时合衣躺在车里的刘鸣也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是木头人,虞姝对他的感情他不可能真的当成只是开玩笑,可是他心里始终装不下除了虞鹊以外的人,只是那个人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她身边的那个他。 为了不让虞姝在对他有什么其他的感情,他必须做出狠心的样子,这样应该对他和虞姝都是最公平的,毕竟他实在没有多的感情来回应她。 身处c市这个大混乱区,什么样的危险都随时可能发生。 虞姝在床上怎么翻都睡不着,所幸坐起来摆弄那台相机。 赠与她相机的人一直不曾说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不想因为这种可能只是随口说说的话而烦恼,但此时把相机拿在手里的那种沉重感却填满了她的心。 相机上一个提示键闪烁了一下,虞姝知道那是有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出没了。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虞姝悄无声息的自床上滚到床的侧面,躲在阴影里。 相机上闪烁的红灯越来越快,就在虞姝几乎要按捺不住心里的颤抖时,红灯又停了,空旷的房间里响起门铃的声音。 以虞姝对刘鸣的了解,只要是他说过的话就断没有反悔的时候,那么现在来按响她门铃的只怕不是人! 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虞鹊站起身四处扫视了一圈,可是随即苦笑,她以常人眼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 站在门前做了数次的深呼吸,手握在门把上顿时一股凉意传遍全身,虞姝不禁蹙起眉头。 “咔哒——”随着开门声响起的还有门外一声嘲讽般的笑声。 “还以为是她亲临,没想到竟是这等小虾米。” 门打开,站在虞鹊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出头,容貌俊美的青年,可是眉眼间却像历经沧桑的老者。 虞姝冷着脸,眸间的厉色丝毫不亚于虞鹊,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先生此话做何解?” 那青年似是没有料到这女子竟会有那么大的魄力,神色间微微有些诧异。 “你知不知道那么对我说话能让你死的很惨?”青年说话间戾气如同实质包裹住虞姝。 冰冷的气息攀上虞姝时她心里确实有瞬间的怔愣,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她害怕的理由。 胸前的相机上的红灯闪烁的更快,虞姝低头看着相机淡淡的开口,“难道对你恭恭敬敬的说话你就能放过我?既然不会,干嘛还要放低了我自己的身段?” 青年赞赏的点点头,随即收回压在虞姝身上的戾气,神色反而显出轻松来,“如果老夫和你们一样生活在现在,一定会被你这样的姑娘吸引。” 明明是青年的模样,可是说话却意外的很老成,还自称老夫! 虞姝冷笑,“这位老先生想来是有事要说了,就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对我说的?” 青年更加欣赏虞姝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没错,可是姑娘不请老夫进去坐坐?” 仔细的大量了青年几眼,见他眼神清明,神色自然,在回头看向黑漆漆的房子,虞姝最终还是放青年进了门。 青年随意的打量了一圈,丝毫不介意虞姝的冷眼和不招待,自顾自的坐在床沿,“姑娘,不用那么防备老夫,因为想要取你的性命我只需要动动手指。” 第112章 逐客 虞姝站在离青年较远的玄关处,闻言唇角微勾,嘲讽的道,“那就麻烦你动动你的金手指了!” 青年不在意,还是浅笑的模样,“老夫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庄先林,相信我庄家子孙你已经见过其中一个了。对,就是庄长生。” 见虞姝不说话,但看她认真听着的样子,庄先林了然的一笑后继续说道,“没错,庄长生就是我的子孙,我是他们庄家的老祖宗,我已经存活在这世上很长时间了,长到我都记不清到底是几千年了。” 庄先林转眸看着窗外不见星星的天空,叹息一声,“当年,应该是说几千年前。我只是一个小道士,直到死时都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天师。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报复,一心只想做好一个道士,可是直到我捡到一本书。 那书是牛皮封面,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里面记载的东西却很多,高到天庭圣地,低到小妖小怪,都详尽的记载其中……” 庄先林如老人一般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虞姝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陪着他回忆往昔,生硬的打断他的话。 “庄先生,不管你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现在我要睡觉了,还请你有什么要说的快说了然后离开!” 那么明显的逐客令庄先林怎么听不出来,可他认为主动权现在在他手上,所以就算她不愿意听,他要还愿意说,她就必须听着。 “我得到那书后一直潜心研究,终于让我窥得其中的玄妙。原来无论是妖精还是鬼怪,都可以被炼化,除了用来增强自身的实力,还能帮助主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这样,我整日埋头在书中无法自拔,可是生命终究是有限的东西,就在我弥留之际又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人,不,那不应该说是人,因为他很强大,强大到这时间的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 他传授我如何逆天改命,如何保持容颜不老,就是这样,我一个人孤独的活了上千年。可也就是这样我必须要为他做事,受他控制。” 尽管庄先林语气听得人心生无奈,但是虞姝是绝对不会对那么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产生任何同情的。 因为所有的事都是相对的,他想要保持容颜不老,必定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这种人就算哭死都不值得同情。 “得到长生不老的能力后从未想过会如此孤独,也从未想过那人的野心竟是那么大……”庄先林激动的说道,随即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色变得慌张起来。 蹭的从床沿站起身,庄先林大步走到虞姝面前,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虞姝,“警告虞鹊,有些事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就算回归也要乖乖的,不要试图做什么超越权限的事!” …… 虞姝着重的讲了她遇见庄先林的事,关于后面的绝口不提,而虞鹊也不问。 “庄先林,呵呵,还真是阴魂不散!” 反应过来虞鹊再说什么的虞姝脸上一红,媚眼如丝的瞪了虞鹊一眼后走开了,声音远远的飘来,“我帮你约下午见面。” 虞鹊才回到大宅,很多事都需要她处理,虽然之前虞姝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有些变动还是需要她亲力亲为。 下午刘鸣到时虞鹊还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不仅是宅子里的事,还有她的超市和萧炎栗的萧式,这些都需要她处理。 推开书房的门,刘鸣看着伏笔在办公桌上的虞鹊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几个世纪没见,她还是没变,只是低垂的眉眼比以往更加冷清。 “你来了。先坐会,我这马上就好了。”虞鹊头也不抬的说道。 刘鸣自是不会去打扰她,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看着虞鹊,眨眼都怕错过眼里的那个倩影。 终于放下笔的虞鹊伸了个懒腰,现在她只是以一个普通人来生活的。见刘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虞鹊扬唇一笑,“好久不见是不是都认不出我来了?” 刘鸣也不尴尬,扬起一抹俊逸的笑,很自然的回答道,“是,就算是这样看着你都觉得不像你。” 虞鹊也是自然的接过,“哦?那我是不是要换个你熟悉的马甲呢?”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虞姝叫你来吗?”虞鹊走到刘鸣面前坐下,提起精致的茶壶为他和自己倒了杯茶。 不习惯咖啡的苦涩和白开水的淡而无味,所以虞鹊一直都让佣人准备的是茶水。 刘鸣端起茶杯,送到鼻下深嗅了一下,并不急着回答虞鹊的话,只说了句,“是雨前清秀?” 雨前清秀是茶中极品,采自暴风雨前夕,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自然晾晒,在晾晒的过程中还会有专人负责一芽一芽的翻过,保证芽尖眉一个地方都充分接受阳光的照射。 雨前清秀的制作工艺很复杂,但是冲泡很简单,只需要80度的沸水,第一次少量用于洗茶,第二次没过茶叶,倒出后加第三次水,再把第二次的水倒进,摇匀后茶香四溢,入口醇香。 “着雨前清秀在市面上卖的极少,想不到你这里竟然有。”刘鸣浅啄一口,唇齿间留下淡淡的腥甜。 “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让人给你捎上一罐。”虞鹊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先谢过了。”刘鸣眨眨眼,这一小动作让二人仿似回到才认识时的自然。 虞鹊又拿过一个杯子满上后放在一边,并笑着解释道,“习惯了。” 刘鸣闻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了然的笑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是不在眼前,可是影响却很深远。 “谈谈今天让你来的原因。”虞鹊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样子像极了餍足的小猫,只是这只小猫的气势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放茶杯的声音清脆的响起,刘鸣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虞鹊,“今天让我来,怕是没什么好事。”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虞鹊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随后又舒展开来,轻声笑道,“还以为在我面前没谁敢放肆,不料刚到人间下马威就到了!” 话落,以虞鹊为中心,一团黑色的风暴把二人包裹在其中。 还是那样慵懒随性的样子,虞鹊眼眸盯着对面的刘鸣,唇角轻轻扬起,“真好,刚想树立个彪悍模样就有人送上门了!” “主子!”察觉到灵力暴动的呢喃直接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见以主子为中心行成的黑色风暴。 虞鹊目光都没有偏移一寸,可是焦急的呢喃却安静下来静候在一旁,眼里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 哼哼,谁不好惹惹我家主子!正好缺个树立威信的。呢喃如是想着竟是原地坐了下来,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和虞鹊面对面的刘鸣显得异常冷静,大有这只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而已。 “想拿我树立威信?是不是把你自己想的太不简单了?”刘鸣嘲讽道。 虞鹊不理,认真的看着刘鸣,眼眸都弯成了月牙形,虽然嘴角的弧度不变,但这样也表明了她心情很好。 “你这样赶着来送死,你说我该不该给你个痛快?”虞鹊笑着道。 “哼!狂妄!”刘鸣冷哼一声,自体内爆发出浑厚的黑气,试图和虞鹊的风暴对抗。 虞鹊颇有兴趣的看着刘鸣,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力不从心?浑身像被抽干般的难受?” 闻言,刘鸣霍然抬头,眼眸盛满恐惧,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的厉害,“你你你你你……” “呵呵。”虞鹊轻笑起来,可盯着刘鸣的眼眸冷冽又嗜血,“就你这胆识,放你回去送信的必要都没有!” 此时附身买刘鸣身上的小鬼才感到害怕,连爬带滚的从刘鸣体内退出来,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赔罪。 “饶命啊!求大人看在我修炼不易的份上绕了我!”那小鬼长的尖嘴猴腮样,说话时眼睛总是喜欢胡乱瞟,跪拜也是上半身匍匐在地上。 虞鹊见这小鬼的模样更是厌恶,“饶?既然知道我是大人,自然也是知道到我手里的小鬼没有存活的道理!” 一个眨眼的瞬间,虞鹊指尖随意的往下一压,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鬼便消失不见。 呢喃站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见主子没什么想和自己说的便走了。 撤去黑气,书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对面的刘鸣躺在沙发上呼吸清浅。 揉揉额角,虞鹊才下意识的发现现在自己好像经常做这个动作,不禁苦笑起来。 “嗯……”刘鸣轻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眼眸慢慢睁开来。 当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不禁一愣,随后又惊讶的道,“虞鹊!”声音大的让虞鹊都蹙了下眉。 这刘鸣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反而没之前稳重了? 眉头轻蹙,虞鹊轻声道,“刘鸣,见着我让你觉得很奇怪?” 谁知道刘鸣竟是轻声缀泣起来,俊朗的脸庞瞬间变得滑稽。 抚额,虞鹊无奈的道,“现在你哭是为哪样?” 虞鹊话音刚落,还挂着泪痕的刘鸣又噗嗤笑出来,颇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俊逸感。 “又哭又笑,药停了吗?”虞鹊伸手搭上刘鸣的脑袋。 刘鸣一把抓住虞鹊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样子亲昵极了。 “虞鹊!”木木兴奋的举着手里的小花推门而入,入眼的就是刘鸣抓着虞鹊的手蹭着脸颊,而虞鹊侧颜看去一脸宠溺。书房内柔和的灯光笼罩住两人,竟是和谐的有些刺眼。 木木不满的嘟起嘴,上前把虞鹊从沙发上拉起来,盯着刘鸣的眼睛像要把他刚才摸虞鹊的手给剁巴剁巴拿去喂狗。 “以后不许你碰她,不准离她两步近。”木木说话像是小孩子,表情更是像极了吃不到糖闹脾气的孩子。 虽然现在的木木还不到虞鹊的肩头,但是被他挡在身后,心里突然就生出安全感来,那小身影瞬间上升为她的顶梁柱般的感觉。 还是处于兴奋状态的刘鸣木木说什么他都猛点头,只是挂着泪痕的脸加上有点儿傻傻的笑,倒是有几分滑稽。 见事儿闹不大木木竟是回头一脸为难的看着虞鹊,“现在怎么办?我只是想试试这么说什么感觉罢了!” 第113章 闹别扭的木木 闻言,虞鹊冷哼一声,冷冽的眼神看的木木慎得慌,所以他是又说错话了? “出去!”虞鹊冷声道。 “听见没?让你出去。”木木以为虞鹊为自己解围,回头一脸傲娇的对刘鸣下逐客令。 拉住木木欲上前去拉刘鸣的手,虞鹊冷着脸道,“我叫你出去。”说完看见木木委屈的眼神,她又有点儿后悔。 可是现在木木就像小孩子,如果一味的骄纵将来必会为她带来无限的麻烦,她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可是她却不愿见他受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木木见虞鹊的态度那么坚决,嘴巴一瘪,眼珠子噗的跳出眼眶,两行血泪顺着脸颊就流下来,“我才不要和你玩儿了!” 木木把门摔的震天响,虞鹊想要上前去追木木,可刘鸣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小腿,嘴角还流着晶莹的液体,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她的名字。 无奈的摇摇头,虞鹊只得放弃去追木木,只是放心不下的吩咐呢喃去跟着木木,必须确保他的安全,并且不得破坏她在木木心中的好印象。 虞鹊也不急,只是把刘鸣之前喝的那杯茶给倒掉,又重新满上了一杯后才慢腾腾的道,“知道我还活着让你觉得很意外吗?” 刘鸣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又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显得很蠢,又笑笑道,“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不会轻易死掉?” “直觉。”刘鸣认真的回道,“你今天让我来是不是为了萧式?”说着,刘鸣就朝着身边摸去,眉头随即蹙起。 “不用找了,恐怕你得重新做一份了。”虞鹊端起茶杯浅啄一口,闭了闭嘴回味茶的甜香。 刘鸣的眼睑微微阖上,掩去眼底的惶恐,因为他发现他想要搜索从公司出来后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虞殊告诉他说虞鹊回来了,还让他下班后到萧宅一趟。 说实话,起初才听说虞鹊回来时,刘鸣心里那种如释重负感让他自己有点儿迷茫。 他从传出虞鹊和萧炎栗出事后就一直有直觉这二人不会有事,不仅不会有事,可能还会比之前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捉摸。同时也让他觉得他和虞鹊已经越走越远了。 直到见到虞鹊,她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倾城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刘鸣轻笑起来,“看来是得重做一份了。”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随后二人都不在谈论公事,只淡淡的聊着最近改变。 “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让秘书把文件送来。”刘鸣起身告别。 虞鹊也不多做挽留,“不用麻烦,明天我会到公司去。” “嗯,静待。”刘鸣点头。 虞鹊又坐回沙发上,眼神随意的落在书架上,“我让人送你。” 刘鸣不在说话,只是看着虞鹊眉宇间的淡漠有几分释然,应该说是知道她和萧炎栗在一起之后他就释然了,就算内心仍有不甘,可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 走出书房时一道倩影正好转头看过来,虞殊轻轻的笑起来,“走,我送你出去。” 逆着光的虞殊身材显得更加窈窕,面容模糊又清晰,模糊的是阴影遮蔽,清晰的是心里的感情终于确定。 刘鸣几步上前自然的伸手扣住虞殊的手,目光平视着前方,嘴角的笑带上温柔,“走,这条路我们一起走。” 感受到手指传来的真实感,虞殊激动的眼眶泛红,贝齿咬住嘴唇才阻止自己的泪水滑落。 回头见虞殊咬的嘴唇泛白,刘鸣皱眉责备的看着她,“做什么把嘴唇咬成这样?”说着还伸手抚上虞殊的唇。 偏头躲开刘鸣的手,虞殊倔强的直视着他,“我是虞殊,不是小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虞殊还是想说她真的很羡慕虞鹊。 羡慕她即使身边已经有了萧炎栗,刘鸣还对她念念不忘,羡慕她身在美男环绕中还能始终保持初心不变。 “你怎么就觉得我把你认成了虞鹊?”刘鸣也是固执的人,摆正虞殊的脑袋,温热的指腹轻划过虞殊的嘴唇,眼底的责备更重。 “还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是你,虞殊!这条路我想要一直走下去的只有你。” 是啊,只有你,只有这个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失意,一起承受来自四面八方压力的你。 只有这个一直站在他转身就看得见的地方的人,只有这个就算他从不敢回应还不放弃的固执的丫头。 热泪终于是夺眶而出,虞殊还是倔强的不肯扑进刘鸣的怀里痛哭,只是问道,“你爱的是小鹊,不必……” 虞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鸣堵住了唇,唇上微凉却很柔软的触感让虞殊浑身一震,像是被电流流过般酥麻起来。 “嘶……”虞殊倒吸一口凉气,嗔怪的看着刘鸣。 刘鸣却是弯唇笑的眼睛都眯起了,“这是独属于我的印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这般甜言蜜语虞殊以前做梦梦见过,梦里的那个人也像刘鸣现在这个样子,这个语气,也是这么帅气。 以至于虞殊傻傻的看着刘鸣道,“这个场景我梦见过,你咬了我以后又吻了我……” 刘鸣听从虞殊的话再次吻上她,唇齿间温柔的辗转,两人的心贴的更近。 虞鹊站在楼上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相拥的二人,嘴边噙上一抹释怀的笑。 “恭喜主子的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呢喃舔着脸站在虞鹊身边,羡慕的看着刘鸣拥吻美人,殷红的舌头舔过唇畔,他也想体会体会和人类亲吻的感觉。 就算是只和呢喃相处不久的银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揶揄道,“呢喃,想知道人类女子的味道,不如你请求虞鹊把你变成人类去试试。” “变成人类?”呢喃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面色瞬变,看银生的表情似是酝酿起狂风暴雨,“银生,类似的话我不想在听见第二次!”说完便冷着脸拂袖而去。 银生一脸尴尬,他只是随口说说,万没有想到呢喃会是那么大的反应。 虞鹊倒是不意外呢喃的反应,虽说他平时是比较糊涂,而且缺点多的像是星星数不清,但是一旦涉及虞鹊,他便会变得认真负责,而且极其的维护她。 不管是妖精还是鬼怪,想要变成人类必须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换言之就是得有个人心甘情愿的付出生命助其变成人类。 虞鹊身为阴司,本身的实力比一般小鬼和妖精强横,如果她愿意助呢喃成为人类,根本不需要付出生命为代价,最多会灵力尽失,沦为一般小鬼,甚至更加虚弱。 虞鹊不禁侧头看了一眼银生,见他神色间并无异样方又转回头。 银生的话试探成分居多,如果虞鹊满口答应,那呢喃肯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可如果她拒绝,那呢喃和她之间可能会产生间隙,甚至越走越远。 银生也不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既希望虞鹊满口答应,又不想听到她答应的声音,这种矛盾的心理萦绕在心头,让他倍感烦躁。 “我想要回去地府一趟。”银生目视着十指相扣依依不舍的刘鸣和虞殊,语气极其的冷淡。 银生本身是妖族强大的存在,肯纡尊降贵的跟在她身边她也没奢望他对她会像呢喃对她一样。 虞鹊不回头,冷漠的回道,“你随意。”这三个字如果让热恋的情侣说出来,就会有几分敷衍,可是虞鹊现在冷漠表情和语气认真的陈述出来,竟是让银生多想不起来。 随后银生便离开了人间回到了地府,而虞鹊也不曾过问他为何回去,又是何时回来。 第二天,虞鹊如约去了萧式。 刚踏进萧式就受到了注目礼,可虞鹊环视一圈发现全是新面孔,包括前台那个小姐都换了人。 不过随即虞鹊又想起那些她熟悉的人都是她重生时候遇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现在的身份又非常人所能想象,倒也怪不得这萧式更新换代了。 前台小姐看虞鹊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那样貌,那气质,那身段,就算是当红的影视天后都不及她千万分之一。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前台小姐几乎是舔着脸上去和虞鹊打招呼的。 见那前台小姐那么热情,虞鹊倒不好意思冷着脸了,扯起一抹称得上僵硬的笑,“我找刘鸣。” 前台小姐一听虞鹊的回答就热情全消,因为这太像那些狂热单身粉丝的回答了。 “请问您预约了吗?”前台小姐不在热情后倒是透出几分冷艳美来,只是眼神中赤裸裸的鄙夷让虞鹊冷了脸。 “我见他需要预约吗?”虞鹊斥道,冷笑起来,“你以为我和那些脑残粉一样?” “如果不是一样怎么会叫总裁叫的那么亲密?难不成你和总裁还能有一腿不成!”前台小姐虽然迫于虞鹊的威压,但是该有的职业操守还是得有。 “呵呵。”虞鹊见前台小姐顶着她的威压还能完整的说出话来,笑的有几分开怀。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想在总裁耳边吹枕边风吗?呸呸呸,我们总裁不是这样的人……” 前台小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这时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走上前来,对着虞鹊恭敬的道。 “总裁,刘总让我下来迎接您,您请这边走。” 那前台小姐见总裁身边的大红人都对那女人那么恭敬,在听他叫她总裁!脑海里突然就蹦出公司里传闻说萧式的当家人回来了!回来了!来了!了! 秘书叶零回头冷漠的看了一眼前台小姐,跟在虞鹊身后上了总裁专属电梯。 “前台小姐不要换。”虞鹊安静的站在电梯一角,慢腾腾的说道,“在给她现在多一倍的工资。”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总裁是什么意思,但叶零还是恭敬的应了是。 闻言虞鹊舒眉笑起来,在她心里能俯瞰这个城市的也只有萧炎栗一人,能站在她身边的,也只有他一人。 踏进办公室,一股阴凉之气袭来,虞鹊本是微微笑着的嘴角变得玩味起来。 第114章 当家人 她才到人间,隐藏在暗处的便等不及了,急着做跳梁小丑,竟然有人送上门找打,她要是不给面子来两巴掌不就对不起这般的热情了? 施施然坐进黑皮沙发里,虞鹊随意的翘着二郎腿,见叶零还站在一边便吩咐道,“你先出去,我和刘总有些私事要谈。” 叶零抬眼看了刘鸣一眼,随即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现在门口的叶零微微蹙起眉头,嘀咕道,“这新总裁架子还有点儿大。” “叶秘书!” 被吓了一跳的叶零冷眸看向身边的人,竟是有几分姿色的前台小姐,眉头蹙的更深,“你不知道这层不能随意上来吗?” 厉声呵斥中还有几分不耐烦,总有些人让人不省心。叶零揉揉额角。 前台小姐林琳被叶零呵斥的有些脸红,支支吾吾着说不好话。 “有话就说!” 这林琳样貌算得上是顶尖的,就是这脑子难免有些愚钝了。 “叶秘书,这……之前那女人真就是……就是公司的当家……当家人?”林琳说话结结巴巴,期间还伴随着打嗝的声音。 叶零更加不耐烦,没好气的瞪了林琳一眼,“看你没出息的样子!总裁说给你加工资!”说完不在和她废话,大踏步就离开了。 不过也不忘提醒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女人,“赶紧走,这楼层是你们小员工的禁忌,被发现就打包走人!” 林琳也知道这个,就是心里没个底慌的不行,才会明知故犯,现在听说自己不仅不会被开除,还被升了工资,顿时喜笑颜开,只当这新总裁脑子有问题,欢快的跑下楼去了。 “公司的报表今天可以看了吗?”虞鹊随意的靠坐在沙发里,开口显得懒洋洋的。 刘鸣递上手里的文件,一本正经的坐到虞鹊对面,“近日公司受到打压,很多副业都有一定的损失,我怀疑是因为你回来有些想要搞垮萧式的人耐不住了。” 虞鹊一目十行的看完文件,也不急着回答刘鸣的问题,“受到打压的都是哪些副业?” “新开的副业一直是虞殊在操作,关于……”刘鸣话间忍不住抬头看向虞鹊,见她神色无异才又继续说道,“……关于神鬼的。” 刘鸣是知道虞鹊能见鬼神,甚至能诛杀,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深入谈过这些,更别说有人涉及。 果然,听闻是虞殊在操作这个副业,虞鹊脸色骤变,不过随即又恢复如常。 “既是她想做,想做便做。”停顿数秒,虞鹊接着问道,“其他被打压的副业是哪些?” 刘鸣以为虞鹊是在认真看文件的,虽然这样想,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除了虞殊的,其他的打压力度都不大,分别有餐饮,奢侈品……” 待刘鸣一一列举被打压的副业,在分析其力度后,虞鹊反而神色淡然。 “这些就是被打压的副业,至于力度,对于萧式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长期这样也实在让人觉得厌烦。”刘鸣蹙眉说道。 “不用管那些,只是跳梁小丑罢了。”虞鹊随意的说道,感觉那股阴凉之气有些躁动,慢慢的扯起一抹嗜血的笑。 “刘鸣,你有没有见过我眼中的世界?”虞鹊问道,很是随意。 刘鸣却听的一怔,她眼中的世界?是不是就是那个他的眼看不到,虞殊的相机能看到的世界? “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刘鸣就点头回道。 虞鹊笑而不语,意识轻转,眼前画面突变。 刘鸣只觉脑袋有瞬间的眩晕,在睁眼时黑漆漆的一片,等适应后才觉得后背阴凉的有些心惊。 “哼!想不到还是个棘手的人物!”一声嘲讽自空气中传来,一道模糊的身形慢慢显现。 此时刘鸣才发现自己竟是凌空而站,而虞鹊还是保持着稳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姿态悠闲的像在海边度假。 完全不把那声嘲讽放在眼里,虞鹊抚上自己的手指,随意的问身边的刘鸣,“在你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血腥?阴冷?” 刘鸣见虞鹊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心里安定不少,便回道,“不是,虽然潜意识想把它认为成这样。” “潜意识吗?”虞鹊站起身,凌空走向那道模糊的身形,姿态优雅的像是走在t台上。 “自从成为这阴冷的一员后,我自认我一直保持着鬼不犯我,我不杀鬼的原则。如今却被屡屡相逼,绕是我耐性再好,也架不住这不胜其烦的骚扰。” 随意的抬起手,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刘鸣却觉得那动作蕴含了让他觉得心惊的力量。 而也确实是这样,虞鹊只是随意的伸手便把那道身影捏在手里。 “一个修行区区百年的小鬼也敢在我面前造次!”虞鹊声音显出暴虐,神色更是极其的不耐烦。 总是用这样不入流的小鬼来骚扰她,她真的脾气再好也会变得没有耐心! 被捏住的小鬼身形变得清晰起来,一张清秀的小脸显出苍白来,此时被虞鹊虚空捏着更是变得有几分的楚楚可怜。 “可知这是何处?”虞鹊兴起,神情又变得柔和下来,甚至带上几分怀念。 做为修行百年的小鬼当然知道这是哪里,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说这是个麻烦的人物,因为这虚妄之镜不是空有能力就能进的!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小鬼颤颤巍巍的道,身形变得飘渺起来。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又可以是任何人。”虞鹊答非所问,转头看向刘鸣,“可看清了?” 刘鸣一直都知道虞鹊不是普通人,可是知道和亲眼所见真的是两码事。 见她问他,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不清也没关系,你和虞殊以后还有极其漫长的路要走,总会看清。”虞鹊这算是承认了虞殊和刘鸣的关系。 闻言,刘鸣心里反而平静下来,看那小鬼的样子也不显出那种局促和无措来,同时也明白虞鹊的用心。 她这是提醒自己要提前适应这样的生活,毕竟和他共度一生的虞殊也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 “看清了。”刘鸣点头,神色间透出坚定来。 虞鹊满意于刘鸣有这样的觉悟,点点头后问小鬼道,“不管你的主子是谁,现在都没人能保你了。但我现在心情好,如果你说点儿让我高兴的话,我便放了你。” 这话听在小鬼耳里反而成了追命符,颤颤巍巍的想要隐匿身形,却发现横行百年的保命技能竟是发挥不出来。 “大人,大人……求您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出现在您方圆十里之内!……不会伤害您身边任何一个人……” 小鬼的话还没有说完,虞鹊手指收拢,小鬼便变成了虚无。 刘鸣明显的感觉到虞鹊气息的变化,也不知道那小鬼是哪句话触动了她的暴虐神经。 虞鹊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那小鬼说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这句话就会变得失控,可能是现在她最在乎的那个人离开她还不足以保全自己的完整。 “走。”虞鹊似是自语一句,那种脑袋眩晕的感觉又侵袭刘鸣,在睁眼他已经稳坐在了沙发上,而虞鹊已经不在办公室内。 从萧式离开的虞鹊匆忙回到萧宅,木木和小燃在花园里玩儿着新学的跳格子,银生趴在树上睡的安稳。 吕幼枫在他们回到人间后就回了他本家,并且把a市的产业系数转给了虞鹊,所以现在a市一个手指就能遮天的当萧式莫属。 “姐姐,你回来啦!”小燃看见虞鹊站在花园入口处,张开手兴奋的扑向她。 扶住扑过来的小燃,木木也跟着跑过来抱住虞鹊,才到她肩膀的个子显得有些瘦削。 “别闹。”虞鹊笑看嗔怪胡闹的二人,宠溺不自觉就流露出来。 银生也被那二人的大惊小怪吵醒,从树上跳下来走到虞鹊身边,微笑着道,“我回来了。”神色坦然。 虞鹊没问银生回地府何事,只是笑着回道,“嗯。” 感觉到自家主子回来的呢喃也是飞奔出来抱住虞鹊,学着小燃和木木蹭着她的外衣,“主子主子……” “姐姐姐姐……” “虞鹊虞鹊……” 呢喃一听立马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委屈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我只是学学,我不干嘛的。” “你还想干嘛!”虞鹊知道呢喃心性顽劣,而且单纯,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他成天看的这些对一个人的影响力多大。 “不看了不看了……”呢喃见主子脸已经黑的很彻底了,连忙摆手道。 他真的只是纯粹觉得那些人一脸享受一边叫的痛苦的蛮好玩儿的,顺便那些高难度姿势他也确实没见过,就学了学。 虞鹊眼眸微眯,见呢喃说完后就笑的一脸谄媚,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可能得出差几日,家里的这些人就交给你。”虞鹊认真的说道,随后又补充道,“人间对你们来说都太危险了,没事儿轻易不要出门,实在想出去就让虞殊带你们,离了她你们谁也不能出了萧宅!” “是主子。”呢喃是知道他们初到人间时遭遇的那些的,虽然都是不痛不痒,但除了他和银生,木木和小燃还不具备保全自身的实力。 而现在主子那么严肃的吩咐他,一定是人间不如他们想的空有实力就行的。 因为萧式要开拓国外市场,所以虞鹊必须亲自到场盯着进度,并且做最后的敲定工作。 到机场时只有虞鹊和秘书两人,秘书正是那个前台小姐,林琳。 “总裁,还有十分钟,咱们是不是现在登机?”林琳一身职业西装,没有讨好的笑,一脸的公事公办,倒是比之前做前台小姐时多了几分干练。 回头看了一眼a市有些阴霾的天空,虞鹊冷漠的说道,“走。” 虞鹊回到萧式后就接手了公司事务,刘鸣依旧坐在那间办公室里,帮她处理着不需要她签名的文件,权利也保持着她回来之前。 走上通道,虞鹊的心绪纷乱了一瞬,她的脚步略顿。 “总裁?”林琳跟在后面,差点就撞了上去,站住脚后疑惑的唤了一声。 虞鹊没有回答,直到下飞机才吩咐林琳道,“随时跟家里保持建议。” 第115章 偷偷外出 林琳应了是后又感叹这总裁还真是爱家,都说前任总裁萧炎栗早就已经不在了,可她一个女人不仅要支撑诺大的萧式,还要管理好萧宅,听说那是a市最大的一个宅子。 自从林琳做了虞鹊的贴身秘书后,每天朝九晚五,从不加班,也从不被允许在饭桌上喝酒,工资更是翻了几倍,可以说是她所遇见的最好的待遇了。 而虞鹊做为一个大公司的总裁,没有丝毫的架子,除了一直是冷脸外。生活也是两点一线,每天就是公司,回家,除了必要的场合会出现,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影 。 离了虞鹊的萧宅依旧是热闹的,只是木木每天习惯性的钻进满是馨香的被窝时没了那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从虞鹊的房间出来,木木的精神有些恍惚,连小燃叫他都没听见。 做完功课回来就看见木木开门出来,小燃叫了两声见他没回应蹙起了小眉头,转眸看向旁边的银生道,“师傅,木木这是怎么了?” 银生一身的白衣清清爽爽,跟小燃的汗津津全然不同。 “你还是小孩子,不必懂得这些,待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木木这是为何了。”说完,甩一甩衣袖走的极其优雅。 小燃摸摸自己的脑袋,他还小吗?他都一百多岁了! 木木意识恍惚的走到了花园里,花园很宽,很空,路面的草垫子很厚,很绿。 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木木仰面躺下,意识慢慢回拢,可是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难受。 一片阴影遮住木木的光亮,睁眼就看见呢喃一脸的玩味。 “起那么早就是为了来晒太阳的?”呢喃知道木木是想主子了,虽然他真的挺好奇这么一只小鬼哪儿来那么多情感的,但是主子对他的珍视有目共睹,他不会傻的去招惹这样一个随时可以引发主子怒火的家伙。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呢喃的主子是有多在乎这个小鬼,或者是在乎他体内残存的那抹灵魂? “想出去吗?我带你们出去玩儿。”呢喃笑的眯了眼。 “好啊,出去玩儿,我去叫小燃和银生。”一听玩儿木木就兴奋的什么都忘了,也自然没看到呢喃眼底一闪而过的恶趣味。 一行四人,两大人,两半大的小孩儿,虽然换了人类的衣裳和发型,但是俊美飘逸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这不是光靠外貌的变化能改变的。 所以当几人走在大街上时,除去木木,其他三个的回头率可以说是百分百。 “啊……那两个人是明星吗?好帅啊?” “那个小孩也好萌好可爱,好想抱回家!” …… 旁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议论声惹得银生眉头轻蹙,“呢喃,我们私自外出是不是不妥?” 呢喃一身休闲西服,寸头,俊秀的模样,逆天的大长腿,比之当下刘海都能遮了眼的大明星更清爽,还透着浓浓的痞气。 长手一伸,搭上白衬衣,黑西裤,梳个大油头,眉目流转间还是止不住的妩媚侧漏的银生。 “等咱们玩儿高兴了,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了。”关键是还有重头戏。 小燃也是拉着银生的手就开始撒娇,“师傅师傅,咱们听呢喃哥哥的好不好?” 毛茸茸的微卷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脸蛋,穿上淡蓝色的薄毛衣,纯白的背带小短裤,这样的小燃撒个娇卖个萌都能萌一脸血。 银生无奈,“行,就听你呢喃哥哥的。” 旁边的木木一双眼睛就没有听过,一直盯着围观的美女看,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 “没出息的,走,哥带你们玩儿个好玩儿的。”呢喃一巴掌拍在木木脑袋上,说的极其豪迈。 一行四人是背着虞殊外出,而恰巧虞殊操作的副业出了问题赶去处理,等她回到萧宅时却被告知呢喃带着其他三人出门,不知道去了哪儿。 “你们为什么没派人跟着?”虞殊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想要拨打电话,又想起呢喃他们都没有电话这个人类的标志性工具。 佣人唯唯诺诺的跟在虞殊身边,听到问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几番措辞后才回答道,“本是派了人暗中跟着他们的,但都被他们甩开了。” “行了,尽快联系小鹊。” 就凭他们,想要找到那几个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 提到主人,佣人更加惶恐,“已经打了多个电话,总裁电话一直关机,秘书也是一样。” “找!把所有可用的人都派出去找!” 萧宅所有可用的人都派了出去,虞殊又联系刘鸣加派了人手,可是快把a市翻遍了,也没找到几人的身影。 虞殊坐在沙发上听着来人的汇报,平静的面容让人倍感压力。 “接着找,如果几人弄丢了,后果不用我说!”虞殊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头冷汗,虽说这虞殊不是萧宅的主人,但却比主人还要吓人。 “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联系白化组的成员一起……一起找人?”男人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甚至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下去。” 男人离开后虞殊一直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远在大洋彼岸的虞鹊一直在跟进度,忙的连水都顾不得喝,电话更是直接关机,有事都是秘书直接汇报。 “家里可还好?”虞鹊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心绪却一直有些不宁,不禁问了一句。 秘书林琳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今天的会面比较重要,我手机也关机了。” 闻言,虞鹊慢慢的自文件里抬头,面上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林琳却觉得有股压迫感朝着她压过来。 “重要吗?”虞鹊似是自语了一句,眼睛却是望着林琳,“还不开机吗?” “是是是……”林琳看惯了虞鹊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一时间感受到这种压迫感,竟是手机都拿不稳。 刚开机数十条来电通知更是吓得林琳手软,看清楚后连忙把手机递到虞鹊面前,“总裁,萧宅来电。” 虞鹊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后回拨了过去。 电话还没拨通,虞殊的号码便跳跃在屏幕上,虞鹊接起,还没开口就脸色骤变。 “啪——”虞鹊把手机摔在桌子上,缓慢的自椅子上站起身,那种急剧加大的压迫感更是压的林琳呼吸都困难,下意识的就想臣服在她脚下。 “呵。”虞鹊冷呵一声,眼底似纳入寒川,随后开机拨了个电话后吩咐林琳,“回国,后续事宜暂时停下。” “可我们就差签字了……” 林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鹊一个眼神硬生生的堵在了嘴边,“照做。” “是总裁。”林琳收拾好东西后下去吩咐去了。 虞鹊转身看着此时渐渐转亮的窗外,身形慢慢消失在原地,不一会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之前虞鹊消失的地方。 只是不是那么纯粹的黑发透着几分火红,倾城的脸蛋更是透着几分妩媚,全然没有平时的冷漠。 此时的a市,窗外的天已经黑透,虞鹊站在房间里看着被打乱的被窝,眼底的温柔倾泄而出,随即又变得暴戾起来。 接到电话的虞殊推开房门,看虞鹊站在房间里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汇报寻找进度。 “a市大大小小的地方已经找过了,出镜记录也查了,没有他们的消息。” 虞殊一直皱着眉,人是在她眼皮底下丢的,现在说找不到她心里也不好受。 做为虞殊唯一的亲人,虞鹊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性格,拍拍她的肩膀,终究是说不出责备的话。 “先去好好休息休息,我相信有呢喃和银生他们不会出事的。” 虽然这话是安慰虞殊的,但是虞鹊觉得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 她和呢喃的联系除非自己断开,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断了,而且断的那么彻底。 “小鹊,你可以联系白化组。”虞殊担心的看着虞鹊,就如她了解她一样,虞殊也是最了解虞鹊的人。 虞鹊没有回答虞殊,转身看着窗外黑透的天空,“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听到她的问话,虞殊神色一怔,她一直未曾问过她这个问题,现在她主动提起,反而让她不知所措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的妹妹,我的小鹊。”虞殊回答的毫不犹豫亦非常坚定。 “嗯。”虞鹊轻声应答一声,“该知道的终究会知道。”话落,虞鹊周身萦绕上一层浓郁的黑气,房间里的温度也急剧下降。 虞殊不禁抱住自己后退几步远离虞鹊,虽然一直都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知道和亲眼看见真的是两码事,只是她心里反而有些释然,至少小鹊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等黑气散尽,一头黑发上压着一顶白色的纱帽,帽子的边沿上翻,正中一个血红的小隶字体写了个‘判’字。 一身剪裁得体的红色为底,黑线绣云长炮,腰系一根黑气缠绕的腰带,宽大的袖口无风自动,脚下一双黑色为底,金线绣云的鞋子,看不出材质,只能感觉像是随时要飞起来一样。 虞鹊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目光都显得淡淡的,可就是有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袭向虞殊,让她又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我本是地府新任判官,申请人间历练几千年,经历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如今功德圆满,回归地府,继续任职判官。” 虞鹊缓缓道来,即使刻意收敛,穿上官袍后的她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你现在……”虞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尽管自己也在接触这类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但真正遇见大boss这种心情瞬间变得很微妙。 虞殊的反应完全在虞鹊的预料之内,“对,我不是普通人,更不是普通人眼中的阴阳师,我是阴司,一挥手间便能夺人轮回之路的残忍存在。” 听到虞鹊像是有些自嘲的口吻,虞殊反而释然的笑出来,顶住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和颤抖,虞殊走上前轻轻拥住虞鹊。 “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说过会保护你,说过你永远是我妹妹,这些都会一直作数,除非你不在认我为姐姐。” 第116章 全体出动 感觉怀中人变得僵硬的身体,虞殊抱的更紧,她就知道,她的妹妹不会变,一直都是那个她认识的模样。 果然,虞鹊回手抱住虞殊,就算一句话不说,可那么了解彼此的二人都知道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不管怎么变化,你始终是你,我所孰知并要保护的你。 温情总是短暂,而虞殊也不可能真的让虞鹊一个人去找人。 “我去看看各方反馈。”虞殊大步就要离开房间,手握在门把上时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道,“小鹊,我也是相信萧炎栗还活着,可如果……” “没有如果,他是生是死只有我能说了算。” 手握生死簿和判官笔,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他也照样要臣服于她手。 整个a市陷入恐慌,不仅是萧式集团发布的寻找令,更是白化组隐匿成员全体出动。 市长忧心忡忡的看着秘书送上的文件,急得直挠掉了一半的头发,“来人,联系萧式当家人,就说我要见她。” 秘书领着市长的命令下去联系萧式,却被告知他们总裁很忙,并且已经发话除了找到人,其他事不得打扰她。 “混蛋!”市长气的摔了面前的文件,眼角余光瞟到之前莫名其妙送到他桌上的名片,鬼使神差的拨通了上面只有六位数的号码。 此时的虞鹊身处在一片混沌之地,目光所及全是凄凉的景象。 这里是天之涯,跟地府边境一样,处于混沌中,经常有异兽出没,而这里,也算是呢喃的老巢。 已经到了这里,虞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可也正是明白,才让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需要我亲自去寻你出来吗?”虞鹊站在天之涯的中心位置,冷着脸环视一圈,语气透着浓浓哦哦不耐烦。 她和呢喃大战半个月有余后签订契约,那之后呢喃便带她到过这天之涯,并告诉她他曾在这里苏醒,却没在这里开化。 “呢喃,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虞鹊咬牙切齿,如果呢喃在她面前,她真的会忍不住失手捏死他的。 声音远远的传开去,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虞鹊的耐心几乎耗尽,更何况她根本不是有耐心的人。 双手合十,即便这里是异兽出没的天之涯,可只要她想,毁了这里也没人敢吭声。 “不出来?那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话落,合十的双掌向两边拉开,一个黑球悬浮在两手之间,压缩后的灵力带出浓郁的破坏气息。 虞鹊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称得上残忍的笑,“签订契约后便没在痛快的战一场,今日,便让我再来领教领教你这儿和天地同寿异兽的威力!” 黑球祭出,整个天之涯刮起狂风,被惊动的异兽纷纷高昂的叫出声。 藏在地底下的呢喃急得团团转,他怎么就忘了他这小主子根本没耐心那玩意儿。 “完了完了,这次屁股非得被打开花不可。”呢喃急得不得了,一边抱头一边自言自语。 银生悠闲的抱着双手站在一边,完全没有要开导的意思,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如果知道出门是助纣为虐,我一定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 “可是事实是你比我还想知道主子到底多在乎这个死小鬼。”呢喃嘲讽银生,随即又垮下脸来,“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出去会不会惩罚减半?天呐,我怎么就忘了主子根本就是个残暴的主啊!” “呢喃哥哥,是姐姐来了吗?”小燃坐在石床边上晃悠着小腿,见呢喃急得团团转好奇的问了一句。 “虞鹊不是想打吗?你出去陪她打一场,说不定她心情一好就不计较你打晕木木的事了。”说着,银生手指向石床上昏迷不醒的木木。 原来呢喃把木木几个带出来后就把木木给打晕了,顺便告诉银生和小燃他的计划,随后就到了这天之涯,因为他知道以他家主子的聪明程度,一定知道天之涯的。 虞鹊扬起右手,见迟迟没有动静,眼眸一紧,黑球朝着天之涯中心位置砸去。 瞬间爆开的灵力震得天之涯都颤了三颤,深入地底的呢喃等人也被余威震得一个踉跄。 “主子这是发大火了!”呢喃的话音刚落,虞鹊的声音便深入地底的传来。 “呢喃,在不出来我便毁了这天之涯,到时候,你便是这天之涯被毁的罪魁祸首!” “主子,你这是道德绑架。”呢喃畏畏缩缩的出现在虞鹊面前,见她面色还算平静,心里的胆怯也淡了一层。 “来,几千年没有过过招了,让我试试你是不是倦怠了。”虞鹊话落人便已经举拳迎面袭向呢喃。 呢喃站在原地准备被动挨打,因为不管还不还手,他们两个一旦打起来,这天之涯怕是不毁都得大乱。 拳头停在离呢喃只有一掌的距离,拳风带起的冲击几乎要刮掉他一层脸皮。 “主子,功力又进步了,恭喜恭喜。”呢喃舔着脸笑的极其自然,双手鼓掌鼓的啪啪响。 习惯了呢喃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虞鹊收回拳头稍稍整理衣衫,“木木呢?” “呃,木木……木木在我老家呢,当然,我老家就在这儿地底下呢。”呢喃笑着把虞鹊请进了他的老家。 一踏进地底,便看到木木躺在石床上,虞鹊几步走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热气喷在手指上的瞬间她才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随后又发觉木木呼吸急促,脸颊通红,眉头紧紧的蹙起,禁闭的睫毛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都在颤抖。 小燃拉拉银生的手,一张小脸也满是担忧的神色。 银生轻叹口气摇头,拉着小燃出去找呢喃去了。 等人都走完了,虞鹊才敢释放自己真实的情绪。 右手温柔的抚上木木苍白的脸,虞鹊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可到嘴边却成了,“如果你醒不来,我就把你身体连着灵魂一起丢进地狱冥火里,让你投不成胎还要受灵魂被灼烧的痛苦。” 她的语气很是温柔,葱白的手指抚在木木的脸上,就像在细数他的绒毛。 “你等我的岁月多的已经数不清了,现在换我等你你反而回不来了吗?”虞鹊还在说着话,生死簿和判官笔悬浮在她两侧,总是光芒闪耀的两物此时却被浓郁的黑气包裹。 “我是不是说过你的生死只能我说了算?” 浑身颤抖的木木似是感觉到什么,睫毛微颤了颤,随后身体卷曲的程度更甚。 “别怕,有我在。”虞鹊认真的看着木木的眉眼,指尖细致的描绘过,把他的每一寸,每一个毛细孔都深深的刻印在脑海里。 俯身,虞鹊的唇印上木木紧咬的发白的唇瓣,舌尖轻轻扫过有些许腥甜的唇,虞鹊扬唇却从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猛然起身,虞鹊睁眼间眼底全是坚毅,执起悬崖在两侧的生死簿与判官笔,浓郁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 以虞鹊和木木为中心,狂风四起,期间夹杂着浓郁的黑气,灵力和黑气碰撞间摩擦出的声响震耳欲聋。 虞鹊恍若未闻,双手之上的生死簿和判官笔慢慢融合在一起。 “以吾之灵,契汝以魂。”话落,四起的狂风有瞬间的停顿,随后像疯了一般朝着虞鹊涌去。 体内的灵力沸腾了一般的考验着虞鹊的灵魂强度,即使这样她还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目光依旧平静的看着木木。 “听吾之召,命汝现身!” 生死簿和判官笔彻底融合在一起,破破烂烂的生死簿变得金光闪闪起来。 空中传来一声舒服的谓叹,自生死簿中慢慢出现一个人影。 面容藏在一片阴影里,顺直的长发直拖进书里,灰白的长袍平整的像刚熨烫过。 “尔等宵小,惊扰吾的好眠,可知罪?”人影开口,本是随意一说,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笼罩住虞鹊,绕是她这样实力强横的人也倍觉心慌。 闻言,虞鹊拱手作了个揖,目光微垂着道,“弟子虞鹊,今日召祖师,实乃万不得已,还望祖师恕罪。” 原来这生死簿和判官笔并非一般的神物,除了能诛仙、弑神、降妖外,还可以为每一任判官实现一个愿望,不过代价便是…… “万不得已?”祖师似乎有些不耐,“总你和崔钰二人任判官,你的万不得已倒随了他的后路。”2 似早就料到这样的事,虞鹊不慌不忙的道,“祖师,弟子愿付出任何代价,换得一人归。” “哼。”祖师冷哼一声,隐在阴影后的面容看不真切,可那种打量的眼神让虞鹊心里一紧,微垂的眼眸向上扬起。 “你能付出何种代价?”祖师问道。 “只要您说的出来,我便能做到。”虞鹊抬起头直视着人影,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种被打量的感觉让她觉得此事可以商量。 祖师在生死簿上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就是这样一步,虞鹊竟是被压的单腿跪到了地上。 “哼,小丫头倒是有几分魄力。且将你要救之人说来听听。”祖师不在为难虞鹊,撤去威压,虚空扶起单腿跪地的虞鹊。 虞鹊也不客套,只是作揖的身姿深了几许,“祖师,弟子想救之人是第一的爱人,现躺在您身后的石床上。” 闻言,祖师才打量起四周,并不急着去看身后躺着的人。 “呵,竟是呢喃那家伙的老巢,小丫头和那家伙什么关系?” 虞鹊虽然心里着急,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只得耐心的为祖师解释她和呢喃的关系。 听完虞鹊的解释,祖师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转身看向石床上。 待看清床上的人时,祖师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又上前仔细的多看了两眼。 祖师霍然转身对着虞鹊怒目而视道,“你说他是你爱人?你可知他是何人?你这样安置他的灵魂,就不怕日后被其打的魂飞魄散吗?” 听到祖师的话,虞鹊苦笑,低下头道,“祖师明鉴,他现在的身体是他投胎历练的其中一世,也唯有这样的身体才能容纳他仅存的灵魂,弟子亦是万不得已。” “万不得已,万不得已!你可知道你的万不得已是多少人的万劫不复?自私,自私,实在是自私!” 第117章 抹去记忆 虞鹊不在做声,任由祖师如何说教都虚心的接受。 “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祖师怒完后冷静下来道,“只要你肯放弃你现在的位置,我便为你清除他的记忆,免去日后的生灵涂炭。” “不,祖师,弟子不要!”虞鹊急忙道,神情有些急切,“哪怕是生灵涂炭,弟子也不要您抹去他的记忆。” “糊涂!”祖师怒斥道,“本以为告知你一声,现在倒是不必了,现在我便剥夺你的判官之位!” 威压再次下压,虞鹊切倔强的支撑住在威压下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冰冷的望向祖师,“他的命,由我不由天!” 话落,虞鹊体内的灵力全部爆发,跟祖师的威压隐隐形成抵抗之势。 “执迷不悟!”祖师心头也是一惊,即使生前,也鲜少有能与他抗衡之人,现在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抗住了他的威压。 少了生死簿和判官笔的支撑,虞鹊实力在强横,也不是祖师的对手,仅仅和威压对抗,便分去了她体内全部的灵力。 此时祖师在出手取她性命,她也只能认栽。 在祖师逼近虞鹊欲夺她性命之时,石床上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怒意。 祖师暗道一声不好,放弃诛杀虞鹊,展开灵力护住自己,而虞鹊就完全暴露在了怒意面前。 奇妙的是,那怒意似是冲着祖师而来,不仅没有伤害虞鹊,反而把她温柔的护在其中。 而因灵力缺失意识变得混沌的虞鹊被温柔的托起,那种熟悉的温暖,让她虚弱的眼泪缓缓流下来。 “是你吗?”虞鹊伸手握上虚空,嘴角绽出一抹柔美的笑。 那么温暖很快消失,连带着祖师也不见了,只有生死簿和判官笔安静的放在躺着的木木身边。 木木停止了全身的颤抖,身上的衣服短了一截儿,不甚俊朗的面容变得清秀起来,泛红的两颊显出柔和的光泽。 虞鹊踉跄着脚步走到木木面前,见他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心里突然放松下来,眼前的模糊变得更重。 木木似乎睡了很长的一个觉,可是梦里什么都没有。等醒来,才发现浑身酸疼,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虚弱的连手指都举不动。 偏头看到旁边安睡的容颜,眼神一凛,心下迷惑。 一直都是他死皮赖脸爬上她的床,如今她反而绻着身子安睡在他身旁。 “虞鹊。”等声音出口才发现他的喉咙也是生疼的难受,声音更是沙哑难听。 艰难的举起手递到眼前,“难怪觉得凉飕飕的,竟是袖子短了一截儿。” 说完,又把手放上虞鹊的脸,感受到来自她的温度,开心的嘴角上扬。 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脸,木木眼神渐变痴迷,心口的位置却剧烈的疼痛起来,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快的他抓不住。 捂住心口,木木看虞鹊的眼神一凛,一股冷意自体内散发而出,之前的温存全然不见。 随即,木木又是一愣,他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冷意?为什么心里却又有一股暖意? 这样反反复复的情绪,惹得木木心绪不宁,干脆闭眼等着虞鹊醒来。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三人最终是等不下去,突兀的冲进去,入眼的却是相拥而眠的二人。 呢喃一跺脚,小媳妇样的娇嗔道,“主子不厚道,一个人就睡着了。” 银生却不说话,疾走两步走到虞鹊面前,伸手探向她的脉搏,“不好,她灵力耗损严重,心脉也受到波及。” 此时呢喃也几步上前,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等把手搭上虞鹊的脉搏后,更是一句话不说的抱着她就走。 “呢喃,你抱她去哪儿?”银生在身后焦急的问道。 呢喃却是头也不回,大步向前,“你们先行回去,我和主子稍后便回。”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难道又玩儿了回穿越?”虞鹊扶着额头,颇有几分无奈,暗想着这次又要多久才能回去地府? “主子!”呢喃的声音破空而来,像曙光般照亮虞鹊眼前的黑暗。 事实也是突如其来的光线使得虞鹊偏了下头,待适应后才发现呢喃正背光走向她。 走到跟前,呢喃一把拥住虞鹊,痴痴的笑开来,“主子,主子,主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的。” 虞鹊浅笑,回手抱住呢喃,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你们那么好,我怎么舍得?” 耳侬软语,似是情人间的亲密,实则只有亲人的温存。 回拥住的手慢慢自呢喃的腰上滑下,虞鹊嘴角挂笑,眼睛轻阖上。 “主子,我们回家了。”呢喃还是抱着虞鹊,眼神温柔,拥着她的手也显得小心翼翼。 等虞鹊再次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布景,她回到了萧宅。 右手被人紧紧攥住,腿上更是感觉重量异于平常。 微微动了动手,攥住虞鹊右手的木木转了个方向继续熟睡,口水跟着牵了一脸。 心下有些嫌弃,但终究没有忍下心来吵醒他,抬头看向脚边,入眼的也是小燃张着嘴把唾液分泌在她的锦被上的小模样。 无奈的笑笑,虞鹊轻手轻脚的起身,把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后才开门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便见呢喃垂头跪在她门边上,刚好把门前的路给留出来。 虞鹊站到呢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给我个理由。” 呢喃不语,脑袋一直低垂着。 “不说话?那把你送回去天之涯怎么样?反正那儿也是你老家,顺便我在设个结界,让你永生永世不能在踏出天之涯半步,怎么样?” 呢喃不敢置信的抬头,他已经做好了任由主子惩罚的打算,却不想主子竟那么轻易就放过了他? “主子,我……” “你?”虞鹊伸手把呢喃从地上拉起,伸手替他拍了拍裤腿,举止自然的像是做了数次。 “你心思单纯,对我又忠心耿耿,虽然这次是你的全责,但是也不能全怪你。”虞鹊轻声细语的把呢喃放到了和白痴同等的地位。 虽然呢喃真不比白痴强多少,但主子这样轻易的原谅他,倒也让他不在纠结于他到底是不是白痴这个话题。 “主子……”呢喃泪眼婆娑的扑上去抱虞鹊,却被她一个侧身给躲开,整个人就扑到了刚打开门的木木身上。 刚打开门就被呢喃一个熊抱给抱在怀里的木木显然没反应过来,倒是呢喃,猛地推开他,一个劲儿的在衣服上蹭着抱过木木的手。 小燃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自房间里走出来,见虞鹊站在那里展颜一笑后便扑进她怀里。 “姐姐,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虞鹊,小脸蹭在她的肩窝,痒痒的,暖暖的。 虞鹊也回手把小燃搂进自己怀里,任由他笑的咯咯响,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 “唔!”木木痛呼一声,捂着心口的位置弯下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顿时滚滚而下。 听见木木的痛呼声虞鹊就已经放下小燃跨步到了他身边,尚存的理智让她伸手搭上木木的脉搏,除了有点儿快于正常心跳外,一切无恙,她才稍稍安下心来。 “主子他怎么了?”呢喃上前担忧的问道。 虞鹊不理,把木木丢进房间后反手把门关上,没有给呢喃和小燃进入的机会。 “怎么了?”银生自花园中踱步回到宅子便看见呢喃和小燃呆站在虞鹊房门前,不禁好奇的问道。 呢喃耷拉着脑袋,语气有些低落,“是木木。” 银生眉头忍不住蹙起,“木木?木木怎么了?” “师傅。”小燃拉拉银生的衣袖,抬起泪汪汪的小脸,“木木哥哥难过,姐姐要帮他看病。” 虽然小燃的话不是很清晰,但银生还是轻易就懂了,无奈的摇摇头,牵着小燃便要走。 “呢喃,你不走吗?”银生牵着小燃走了几步,回头见呢喃还是那个模样呆站在虞鹊房门前,轻声问了一句。 呢喃抬眼再看了主子的房门一眼,跟在银生和小燃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宅子。 虞鹊把木木温柔的放在床上,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紧握的双手间传入他的体内。 浑身的颤抖幅度小了不少,木木渐渐从深度疼痛中清醒过来,看见虞鹊有些苍白的脸,感受到紧握的双手间传来温热的灵力洗刷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舒服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里满当当的。 “你很快就能回到我身边了。”虞鹊伸手拂开木木脸上有些凌乱的头发,神色温柔的道。 这句话让木木觉得心里又是剧烈的一痛,浅笑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眼眸也似盛入寒冰。 “回?”随口的一个字,却让虞鹊如入冰窖,刺骨的冰冷。 想要放开紧握的手,反被木木抓在手里,嘴角冷漠的勾起,“想逃?”说着,手下开始用劲。 “不。”虞鹊朗声答道,被捏在木木手里的手已经变形,可绕是这样她笑的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逃,因为你等了我数不清的岁月,今后换我来等你了,这样我怎么会逃?”虞鹊眼眸一直盯进木木冷的噬骨的眼底,似水的温柔似要一寸寸渗进他的冰冷。 “呵。”木木换掐着虞鹊的脖子,冷呵一声后道,“凭你?” 虞鹊任由木木掐着她脖子的手收紧,嘴角扬起的弧度比之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双手捧上木木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一颗清泪随着音落落在木木手上。 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木木掐着虞鹊脖子的手慢慢滑下,冰冷的眸子也缓缓阖上,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虞鹊还是保持着那个手捧的动作,苦涩的笑疼了她的心。 他们真的隔了好多年,多到她都记不清到底是多久,多长,多远,甚至他们怎么相识她记忆都已经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是他的笑容,那惊鸿的一眼,惊艳她之后的无数个岁月。 细心的为木木掖好被子,虞鹊坐到房间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接到消息赶回来的虞殊直接推门而入,看虞鹊神色有些疲惫的靠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忍上前打扰她。 就算她现在不在是他们能企及的人物,可有些方面却是相通的,比如此刻她露出的疲惫,还有她细心为木木掖好的被角。 第118章 魅姬 “小鹊。”虞殊上前坐到她身边,伸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语气随意的道,“知道木木回来是不是很开心啊?” “呵呵。”虞鹊伸手搭在眼睛上,笑容略显苦涩,“回来了吗?不,还没有。” 她模糊的回答让虞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她的世界已经远离了她,隧不在多问。 理解的拍拍她的肩膀,虞殊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长发和西装,有些小小的埋怨道,“听说都是呢喃的错,真坏,我还是第一次穿隔了夜的衣服,讨厌。” 那声娇嗔的讨厌取悦了虞鹊,她也自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别说隔了夜的衣服,隔了年的衣服我都在穿。” 说的就是判官服,虽然被她改良了,但布料还是遗传了不知道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年的。 “咦,想想还真惊悚。”虞殊状似受不了的抖抖身子,搓着自己的手臂就走,“我还是去换了衣服才觉得这不是隔了夜的,不行,还得洗个澡。” 虞殊走后,虞鹊也抱着衣服去浴室淋浴,换上干净的套装,扎了个低马尾,干练清爽。 虞鹊伸手摸上这张脸,不禁苦笑起来,“除了脸,你能看见我的心吗?” 话落,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她身边,等人影完全现行之后,竟是和她……一模一样! 人影扑通一声跪在虞鹊面前,双手伏地磕在地上,“魅姬谢主子不杀之恩!” 黑色夹红的头发从顶至下变成火红色,一身火红的衣衫颜色更加鲜亮,雪白的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显魅惑。 虞鹊居高临下的看着魅姬,冷漠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魅姬,你本是我三魂中的主魂,却妄图自立门户,念你有情有义才留你神识,如今,你可想好怎么做?” 魅姬知道主子的意思,头也不敢抬的继续道,“魅姬明白,主子有主子的大事要做,魅姬便替主子处理人间事务。请主子放心,魅姬一定感念主子仁慈,绝不在敢有二心。” 魅姬的存在呢喃一直是知道的,所以见他的身影消失后便想上前和自家主子说说话,可是心里未免还是有些胆怯。 “主子。”呢喃通过识海和主子对话,话语显得小心翼翼的。 等了许久,在呢喃以为主子真的睡着了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主子的回应。 “稍后再议。”简短的四个字,冷漠的语气,呢喃和虞鹊之间从相识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话。 呢喃脸上全是苦涩,他应该是知道主子有多在乎木木的,为什么就总是要这样一次次的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不忍那个欢脱的呢喃变得郁郁寡欢,银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不要想太多,木木才刚回来,又经历身体上的变化,虞鹊心里难免会有些怒气,等过些日子木木情况稳定了,你在和虞鹊好好说说,相信她会理解你的。” 呢喃沮丧的叹口气,“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我是不信。”说着,他又叹口气,“如果主子狠狠的凌虐我的肉体,我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银生嘴角抽搐,对于呢喃这种喜欢找虐的行为表示非常的,十分的不理解,并且深深的唾弃! 拥着木木明显长得更加结实的身体,虞鹊把头放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时快时慢的心跳,心跳也跟着他的时快时慢。 “等你醒来是不是就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种种?可是我记得,记得你的每一个小习惯,记得你笑起来时脸上的每一块褶皱,记得……你看,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我都记得,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记得……” 虞鹊一直在说话,而木木的心跳却奇迹的安静下来,跳动的频率就像呼吸,平稳,沉静。 敲门的声音响起时虞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 “进来。”起身为木木掖好被角,走至窗边站定。 推门进来的不是她预料中的人。 “姐姐,木木哥哥还好吗?”小燃踌躇的站在门口,小小的眉眼写满了担忧。 见到小燃的样子虞鹊就会莫名其妙的心软,想要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好好呵护,所以说话也都显得特别温柔。 “木木哥哥没事,来小燃到姐姐这里来。”招呼小燃到窗边,虞鹊蹲下了身子和他视线齐平,爱怜的抚上小燃的小脸,虞鹊轻声问道,“小燃告诉姐姐,你可恨杀死你爷爷的妖精?” 听到虞鹊的话,小燃小脑袋低低的埋了下来,许久才缓慢的摇了摇头,声音软软糯糯的道,“爷爷经常告诉我,凡是生灵必会经历轮回,妖精也是一样。” 小燃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其中的坚毅让虞鹊心底为之一疼,“爷爷还说过,他活的已经够久了,见过的东西也比一般的妖精还多了,就算是死也了无遗憾,只是不能看着我长成大妖精……”说着小燃便低声啜泣起来。 把小燃揽进自己的怀里,虞鹊温柔的拍着他的背,“你爷爷说的对,生死轮回,无论是妖精,神仙,还是鬼怪,都必须要经历,也都逃不过法则的制裁。小燃,姐姐很高兴你能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记得还有姐姐。” “嗯!” 小燃从没见过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他从出生,到能幻化人形,身边都只有一个爷爷,妖族里的其它妖精也总是见着他就远远的避开。 只有杀死爷爷的蛇八,在他幻化人形期间指点他,甚至以自己的功力助他,只是最后他却亲手杀死了对他来说最最重要的人。不过还好,他的姐姐真的来接他了,他也真的跟在了他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很喜欢的姐姐身边。 想到自己第一眼就很喜欢姐姐,小燃回手抱住虞鹊,小鼻子用力吸着她身上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还透着浓浓的亲切感的味道,一脸的陶醉,结果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无奈的摇摇头,虞鹊抱起小燃,打开门的瞬间,两个身影齐齐摔在地上。 “银生你干嘛呢?你自己偷听干嘛把我也推进来?你知不知道主子现在正在生我的气啊!”呢喃压在银生身上,感受着来自自家主子的必杀视线,吓得赶紧推卸责任。 被当了人肉垫,还被污蔑的银生已经不想说话了,安静的翻着白眼。 对于呢喃,没有谁比虞鹊更了解了,所以她怎么可能相信他说的话,“跟我来。”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的修辞,也听不出喜怒。 主子已经率先离开,呢喃却久久没有爬起身。 “还不起打算就这样过夜吗?”银生的脾气可以说是很好的,奉行的也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的君子主义,但是一碰到呢喃,他就忍不住的想要讽刺他,嘲笑他,有时候还想和他动动手。 二人的姿势确实是有些暧昧了,而一向很正经的呢喃突然正色摸了一把银生的屁股,“虽然你很美,但是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除了屁股,其他地方没可取之处,所以像这样只适合和女人的姿势就不要保持一个晚上了,现在就散了!” 说完,一个翻身跳起,迅速换上谄媚的表情,热情的呼唤一声,“主子,我来啦……”淫荡的声音配上提袍的动作,顿时让银生感觉一阵恶寒。 这呢喃,还真是深沉不过三秒。银生无奈的摇摇头,旋即又笑的一脸释然。 把小燃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虞鹊为他盖好被子后才转身定定的看着安静跟在后面的呢喃,用动作示意他不要做声到外面说。 出了房间,虞鹊没有再看呢喃一眼,迈步便向着外面走去。 自知没理的呢喃也不敢多言,只是安静的跟在自家主子后面,一直微垂着脑袋。 待走到花园中,虞鹊回眸看了一眼呢喃,随后随意的坐到摇椅里,伸手招呼他坐下,“很久没有一起坐着好好聊聊了。” 呢喃拘谨的坐下,听到主子叹息般的声音,心下也有些感慨,“是呢,从主子来到人间历练,从我到人间寻主子,一眨眼竟是几千个岁月了,时间过得真快。”话间,呢喃转头认真的看着主子的侧脸,一如他记忆中那倾倒众生的模样。 “呢喃,不管是谁,都没有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久,也没有谁能做到像你这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我的所有需求。”虞鹊微微仰头看着人间独有的蓝天,唇边一抹笑,恬淡又美好。 “主子。”呢喃不敢再坐,扑通一声跪到虞鹊面前。 他是与天地同寿的异兽,是众神见到都得忌惮三分的异兽。可是唯独在她面前,一个对他来说,仅仅只是掌握人生死与轮回的小小阴司面前,他竟可以抛弃了做为异兽的尊严与威风,只为博得她一声赞同。 对于呢喃的举动虞鹊没有任何反应,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样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撼动她平静的外表。 “呢喃自知此次做事唐突,主子要打要罚呢喃都没有怨言,只求主子不要把呢喃赶离身边。”呢喃低埋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时虞鹊才转眸看向呢喃,唇边的笑隐没在紧绷的嘴角里,平静的双眸深如幽潭,“站起来。” 依旧还是那样简单的没有任何修辞的三个字,平淡的语气却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摸不清主子的心思,呢喃只得遵从的站起身,通红的眼角暴露了他慌乱的心。 “当年我们初遇,你暴虐,残忍,没有丝毫人味儿,行事作风带着异兽的生猛,那时候的你反而成了我记忆中最可爱的呢喃。”虞鹊轻轻摇动摇椅,椅子荡起的弧度正好隔开了她和呢喃的距离。 “那时候的我是新任的,没有任何靠山的判官,遇见你可以说是故意也可以说是命运安排。”摇椅的摇晃弧度渐渐减小,“地狱十八层是很多小鬼的噩梦,也是阴司们头疼的地方。 当年初任判官说不慌乱是假的,听说你也是在偶然间,去找你却是预谋好的,只是能和你大战半个月之久,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呢喃,当年你说过的一句话你可还记得?”虞鹊仰头看着呢喃,摇椅停在呢喃的面前定格,就像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第119章 全心全意的相信 虞鹊自摇椅上站起身,旁边的所有一切都跟摇椅一样被定格,“当年,你狂妄冷漠,睥睨世人的姿态一直是我仰望的。” 和主子似看穿一切的眼眸对视,呢喃的外貌自上而下,慢慢变成他第一次在主子面前幻化人形时的样子。 抛去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换上连他都倍觉陌生的冷漠,就像这样,只是一个简单的变化,拉长了他们的距离,但却拉近了他们的心。 上前牵起呢喃的手,虞鹊在前,呢喃踩着她的脚后跟跟在后面,“以前都是你牵着我走,现在换我来牵着你。呢喃,日后还是全心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变,依旧是你认识的那个虞鹊。” 眼前的背影相比他显得瘦小不堪,可就是这样一个背影,支撑了他背负离开十八层的勇气。 握紧手心里的小手,呢喃轻扬起唇角,一瞬间天地间都黯然失色,“我信你,全心全意信你。”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中,静止的摇椅退回去,草尖也在微风中荡起来。 呢喃拐骗木木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但是木木混乱的记忆时刻提醒着虞鹊,她该加快到人间的步伐了。 因为有魅姬的帮助,所以虞鹊之前出差的目标成功达到,并且比预期的还要好。现在萧式有专门的团队负责国外的市场,这样萧式就不再只是掌握国内市场的集团,还是首个大本营在中等城市却打入国际市场的第一大集团。 而做为这个大集团的当家人,虞鹊以人类的身体没日没夜的工作,不管是谁来见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 “不好意思,总裁说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可以打扰她。”秘书林琳始终挂着疏远又礼貌的笑回绝任何一个来找总裁的人,就算在银生和呢喃的刻意引诱下迷失心智也绝不松口。 “怎么办银生?我已经感觉不到主子的生命气息了。”呢喃扒在虞鹊办公室的门上,一脸的伤心欲绝。 银生左手牵着小燃,右手还要拉着见着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木木,眉头紧蹙,“是吗?我怎么只感觉的出你主子不想见到你呢?” 银生话刚落,呢喃便一个眼刀子精准的落在他脸上,随即又转回头盯着那道阻隔他和主子亲亲热热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呢喃的错觉,他总有种一到主子公司就倍觉舒服的感觉,就像喝醉了酒,走路都踏在棉花上般的舒服感。 不用呢喃说,小燃小脸上的红晕,像极了喝醉的样子,就充分说明并不是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虞姝站在一边,做为长期接触这类东西的人,稍稍的还是会有些异于常人的感觉,只是不会像呢喃他们那样强烈。 “这里有东西。”虽然知道身边的这几个都不用她提醒,但虞姝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嘴。 “咦?你也能感觉到?”呢喃好奇的问了一句,顺手张开结界把几人护在其中。 被结界护住,之前的舒服感顿时变成了束缚感,像是被结实的捆绑住,手脚动弹都倍感无力。 “哼,雕虫小技也敢出来显摆,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呢喃冷笑一声,浑厚的灵力瞬间把总裁专用楼层隔离开来,也把其他几人从结界中剥离出来只用灵力护体。 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灵力的虞姝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似飘在眼前,又似隔了好远的隐隐有光华流动的灵力,谁知手才触上就被震了开来,从指尖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酥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银生虽然没有见过呢喃出手,但在地府光是他的事迹也早就如雷贯耳了,所以他现在根本就不担心呢喃不能应付着小小的手段。 倒是小燃,被呢喃结界护住时才惊觉自己差点被迷惑了,小脸上的红晕潮水般褪尽,变得苍白。 “别怕,有师傅和呢喃在,你们不会有事的。”感受到小燃的紧张,银生耐心的安抚他。 只有木木,一脸吓傻了的模样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手从银生的手中脱离出来,心底深处有个召唤的声音一直在回响。 “快回来!快回来!……” 就是这个不知道是男声还是女声的声音一直回响在木木的心底,让他回去,回去哪儿?他除了她身边还能回去哪儿?她身边? 把虞姝震开的灵力却接纳如行尸般的木木。 被灵力隔开的楼层一切都在呢喃的感知中,所以当木木穿过灵力编织的大网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竟是有人就这样在他的感知中,穿过了他的灵力网! 木木推开办公室紧闭的门,没有预想中的光明,入眼就是一片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而随着办公室门的洞开,做为凡人的虞姝只觉一阵刺骨的阴风迎面侵袭向她,眼前的一切也瞬间被黑暗取代,浓重的,深沉的黑暗。 “只是主子的空间,虚妄之境。”呢喃收起灵力出声,既然来到这里,那就证明主子已经知晓萧式的异常,那么他便静看主子表演即可了。 果然如呢喃所想,虞鹊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萧式的异常,其实也不能说萧式,因为那样的感觉只存在于她办公的楼层,而她也认真的梭巡过萧式的其他地方,除了她所在的楼层,其他的地方皆是正常。 一直处在黑暗中的虚妄之境此刻却突然亮起烛光,沿着婆娑的树影,凌空亮起的烛光被吹的左右摇摆。 饶是已经见惯了各种鬼怪的虞姝也不禁把自己抱紧了一点,甚至有想要尖叫出声的冲动,此情此景,像极了人们常说的阴曹地府。 虞鹊端坐在空中,微垂着头看向脚下的呢喃等人,“好戏马上开场。”声音冷冷清清,衬得微扬的唇角兴致盎然。 呢喃等人会意,全都灵力加身,凌空站到虞鹊身边。而虞姝和木木,则由虞鹊亲自出手,分别一左一右站到了她的身旁。 此时的木木还是一脸的呆滞,目光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虞鹊的身上。 虞鹊只是侧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木木并没有多言,整个人融入烛光的光亮里,耀眼的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没让众人失望,说好的好戏,如约上演。 犹如唱大戏,或是浓妆艳抹,或是盛装打扮,无一不是刻意装扮过后的角色。 只听得一人捏着嗓子,拿着手势,扭着腰肢,咿咿呀呀的唱来,“新判官,坐不稳,教我心慌慌。旧人来,亲指点,故约近黄昏……” 吟唱的声音还在响着,虞鹊的身边却已经寒气弥漫。 “这些人欺人太甚!”呢喃冷着脸,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去撕了那还在咿咿呀呀唱着的戏子。 可是端坐的虞鹊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极为享受的闭着眼跟着戏子的节奏敲击,葱白的手指一下下敲在虚空上,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底下的戏子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 “想来这些戏子也是刻意安排,故意激怒你们的。”银生抱着手,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在听着戏子唱戏,只是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觉得不爽。 知道虞鹊一向都是最有主见的人,所以虞姝倒是不急着撕了那戏子,专心的欣赏起这出大戏,也顺便期待起虞鹊会怎么处理这样的诋毁。 戏子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还没来得及作揖退下,血肉便已经飞散开来,竟是被硬生生的撕扯成了几大块。 虞鹊还是闭着眼敲击着虚空,嘴里轻哼着戏子的节奏,假装戏子的死跟她无关。 “啧啧啧,怎么就忘了主子是个睚眦必报的呢?真不该,不该。”呢喃扶着下巴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银生也是悠闲的抱着手,那戏子飞溅的血肉在他眼中就像一片竹叶,不,那姿态根本不及竹叶的万分之一优美。而小燃也像历经生死的小大人一样抱着手冷眼旁观戏子的死,丝毫不为所动。 凡是有关他姐姐的事,便是要他亲手粉碎了那戏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那样做。 在虚妄之境,虞鹊便是主宰,只要她想,没有谁是可以玷污了这里的哪怕一寸土壤。所以被撕扯成几大块的戏子安静的落在看不清的地面上,血腥气弥漫开来。 停止敲击的动作,虞鹊缓慢的站直身子,“胆敢在我的地盘放肆,想来也是有些本事。出来,让我来教导教导你到了别人的地盘该怎么样做事才不叫失礼!” 话落,虞鹊目光所及的方向空间波动了一下,随后一道身影虚晃了几下,传来一道倍感熟悉的男声,“虞判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何来老朋友之说?庄老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虞鹊一向如此,心情好时便虚与委蛇一番,不高兴时便毫不留情的打回去。 闻言,庄先林也不介意,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和略带冷酷的脸庞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是认错了人吗?我倒不觉得。”庄先林自然的向前迈进一步,看着虞鹊的眼神真的就像看着多年不见的老友。 已经跟着虞鹊落地的呢喃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庄先林,就是这个人,害他和主子分离数千年之久,也是这个人,让他第一次尝到在人类手上栽跟头的滋味! 虞鹊完全忽视庄先林炙热的眼神,回头看向呢喃,“是不是想把他撕成碎片?” “是!”呢喃毫不犹豫的回答虞鹊,声音响亮的就怕她一错神听不见。 举起手直指向庄先林,虞鹊唇角带起一抹残忍的笑,“去,把他给我撕成碎片!” 在虞姝和她谈起刘鸣他们二人去到c市时,遇到的庄先林时虞鹊就有所怀疑,怀疑她所打杀的那个并不是他的真身,而是分身! 因为有崔次幽的帮助,所以庄先林想要炼成分身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就是如何用分身骗过虞鹊等人。 这也是她一直在苦思的东西,如今再见庄先林,虞鹊已经没了再问的心思,满心满眼只有萧炎栗的死。 那日,萧炎栗最后的叹息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只是那个叹息的人早就已经不复当初模样了。 第120章 以一敌千 我不后悔为你追寻千年,只是遗憾今后你有谁陪?…… 待虞鹊回过神时呢喃和庄先林已经打的难舍难分了,说是难舍难分,其实也不过是呢喃一人群战庄先林的数千炼魂大军。 即便是以一敌千,呢喃依旧不落下风,原因是因为这是虚妄之境,是虞鹊独大的地盘,她不想那么快玩儿死庄先林,就是要慢慢折磨他,要一点一点的消磨他的精神力,要掏空他的身体。 “哼,小小手段也敢拿出来献丑,不自量力!”做为和虞鹊相伴千年的呢喃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打算?就算这样他也有自己的仇要报。 冷哼出一声后呢喃加快手上的动作,几乎是一挥手间便撕裂数十炼魂。 而面对呢喃和虞鹊的双重压力,庄先林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笑,甚至丝毫晃动也没有。 “原以为几千年过去,你们该是实力大增,如今一见倒是让人失望。”庄先林笑着摇摇头,对呢喃的疯狂视若无睹。 面对庄先林的嘲讽,虞鹊也是丝毫不为所动,“想来庄老先生还没使出全力了,呢喃,怎的就这实力吗?平白让人误会了去。” 得到主子的命令,呢喃也就不再压抑自己,舒服的昂头怒吼一声,身形渐渐变大,红光充斥了整个阴暗的虚妄之境。 待红光散去,哪里还有什么书生模样的呢喃,只有一头巨大的异兽昂首站在那里,眼眸微微下垂,睥睨的姿态透着不可一世。 这是虞姝等人第一次见到呢喃的真身,一时间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许久只有小燃憋出一句,“好丑!” 听到这话,饶是银生这样很有修养的人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因为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不敢明说,就怕呢喃这记仇的事后报复,却不想小燃毫不遮拦的就给说了出来。 虞姝也是忍不住的掩嘴偷笑,看向呢喃的眼神也不再是惊奇敬畏,而是带了几分揶揄。 听到来自其他几人的鄙视声,呢喃恨得是牙痒痒,可是现在大敌当前,就算要内讧也要等解决敌人再说。 虞鹊一个飞身而起,稳稳的落到呢喃的头顶上,一身改良后的判官府和着生死簿、判官笔,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散发出来笼罩在虚妄之境中。 “当日你侥幸得存,今日亲自送上门找死,不成全你岂不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话落,从虞鹊脚下溢出浓郁的灵力包裹住呢喃庞大的身躯,黑与红交织在一起,整个虚妄之境为之颤动。 庄先林还是保持着初见时如沐春风的样子,不见他躲闪,“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侥幸,唯有实力才能说是侥幸!”一个闪身,庄先林再次没入黑暗中,只有他略带着嘲讽的笑声远远的传来。 “等时候到了,咱们再来一决雌雄!” 庄先林的身影消失在虚妄之境中,轻松的就像出入自家的后花园。 虞鹊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就翻江倒海。 当初创造虚妄之境她不是没有私心,她知道炎的灵魂会进入轮回重新开始新一世的历练,也是这样她才会主动希望到人间历练,以求可以和炎再次相遇。 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炎竟会比她还要早接触到鬼神,而且被困在虚妄之境中走不出去,直到遇见她,这也是她当初设立的结界,唯有她才能救他于虚妄之境。 如今,虚妄之境成了凡是有点能力就能自由进出的地方,这和她创造的初衷完全背离,而且炎也已经不复当初,那么这虚妄之境也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把虞姝一个凡人送出虚妄之境,虞鹊带着一异兽,一小鬼,两妖精漫步在虚妄之境之中。 明亮的烛光撤去,黑暗包裹住几人,就算是能在黑暗中视物,可这样浓重的黑暗依旧让银生等人不适应。 小燃牵着银生的手走的有些磕磕绊绊,可这样他还是倔强的仰头看着姐姐的背影,虽然她的背影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银生心疼这样的小燃,弯腰把他抱进臂弯,疾走几步赶上虞鹊,“打算这样一直走下去吗?” 银生的话让虞鹊停下脚步,她转身的瞬间有无数灯火在她身后亮起,整个黑不见五指的虚妄之境燃起熊熊大火。 背着火光,虞鹊的脸若隐若现,声音却是轻快的传来,“前世今生,你们都是除了我血肉至亲之外最亲近的之妖,之兽,如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有闹有笑。” 话落,虞鹊手一扬,熊熊大火更加剧烈,大有不把虚妄之境烧的渣都不剩不罢休的气势。 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木木此时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面对着剧烈燃烧的大火,整个人又呆愣起来,接着做出了一个吓坏了所有人的举动。 他竟是越过虞鹊径直朝着大火燃烧的方向奔走而去,张开的双手像极了扑进温暖怀抱的痴儿。 小燃和银生毫不犹豫的就要追上去,却被虞鹊双双拉住,“让他去。”就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安抚了他们焦虑的心。 “主子。”呢喃一直都知道木木对于自家主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现在主子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木木扑进火海毫不理会,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呢喃的猜想没错,虞鹊之所以放任木木扑进火海,就是因为这火海不但没有伤害他,反而为他的成长提供了养料。 扑进火海的木木并没有被灼伤或是烧的遍体鳞伤,而是安然的站在了火海正中处,只是紧闭着微微颤动的眼睑和额头上滚滚而下的豆大的汗珠,预示着他正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看到这样的木木,虞鹊心下有些不忍,可一想到以后他就算她不在他身边也可以保全自己,她就狠心的看着他在火海中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姐姐,木木哥哥会没事的。”小燃不放心的上前拉住虞鹊的手,这一拉才发现她手心已经全部汗湿了。 虞鹊偏头对小燃送去一个安心的笑容,可是不自觉握紧的手还是暴露了她担忧的内心。 大火包裹住木木,痛苦的低吼自火海中传出来,虞鹊几乎一个箭步就要冲进去,可是仅仅跨出一步后又收了回来。 她该知道,想要他回来,就必须要经过这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还要经历人世间的所有爱恨情仇,唯有这样,他才能比之前更加强大。 她也知道,如果他这次回来,那么她便会是他手下的第一个亡魂,可饶是这样,她依旧无悔。 火海慢慢收敛,虚妄之境却分崩离析。 “银生,带着小燃走,呢喃。”虞鹊厉声吩咐,率先冲向木木的方向。 呢喃连忙张开结界护住银生和小燃,带着他们从虚妄之境退了出去,眼前的场景瞬变,三人皆是不适应的抬手遮了一下眼。 而虞鹊冲到木木面前时,还没伸手就被他一下捏住了纤细的脖子, 血红的眼透过浓重的黑暗直看向虞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终于是再见到你,鹊。” 伸手把木木搂进怀里,虞鹊面容剧烈波动起来,她一直以为他会认不得她,一直以为她会成为他的手下亡魂。可原来,一直都是她以为。 心下突然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悲哀。 “主子,你终于出来了!”虞鹊的身影一出现在办公室里,呢喃便咆哮着冲了上去。 银生一把拉住呢喃的衣领子,强行把他定在原地,“你家主子现在没空伸手拥抱你,歇歇。” 虞鹊回头看了一眼殷切看着她的几人,微点了下头道,“我先行回去。”话落,虞鹊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虞鹊一离开,呢喃便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银生,你带着小燃把公司巡视一遍,我来清理主子办公室里面的渣子。”说完,嘴角向上扬起。 虽然呢喃平时怎么看都不是正经人,但是银生知道他其实真的是很正经的,很负责任的,所以即使被差遣也没说什么便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阴气直袭呢喃。 抬手间阴气消散的干干净净,“呵,此等小伎俩胆敢出来卖弄,找死!” 呢喃自认自己待人温和谦逊有礼,即使现在被鄙视,好,一个实力不济还敢招惹他的小鬼确实是鄙视他了! 他也依旧没有起杀心,因为这样的小角色他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捏的粉碎! 呢喃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完全不给跳梁小丑尖叫的机会,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间把小鬼捏成了粉末。 屈指轻弹,浑浊的就空气瞬间变得清新起来,此时银生也通过传音告诉呢喃公司无事,他和小燃已经先行会萧宅了。 “啊!不够义气!竟然把我一个人落在后面!”呢喃噘着嘴抱怨一句,随后让虞姝收拾也跟着回家了。 虞鹊带着木木回到萧宅,换下他身上破烂的衣服,穿上萧炎栗的西装,合贴的像是量身定做。 细心的为木木擦去脸上的黑印,手指抚过他愈见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唇色斐然,却透着丝丝的凉意,就像掐住虞鹊脖子时眼眸中渗出的冷意,透过指尖直达心底的疼痛。 附身附上久违的薄唇,轻笑自虞鹊的唇齿间流出,“突然想知道你回来后会怎么对待我了。” 猛的起身离开,虞鹊不曾在回头看躺在床上的木木,也没看见那双睁开的血红的眼睛,眼眸阖上后再睁开却已恢复正常。 走出房间,呢喃,银生和小燃已经在门口排排站,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木木还好?”银生率先开口问。 虞鹊扫视一眼三人,点点头道,“好,不必担心。”温声说完后面色一转,冷意自微眯的眸中散发出来,冷声说道,“斩草除根!” 简单的四个字令得银生和小燃浑身一震,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虞鹊这个样子,就算是呢喃拐带木木那次也没有这次这样让人心悸。 而呢喃见怪不怪的应道,“主子,这庄先林躲过生死,还练就分身本领,恐怕……” “没有那么多恐怕!”呢喃的话被虞鹊冷硬的打断,“就算大罗金仙,伤害我身边的人也得承担后果!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杀!杀!” 第121章 喜欢就拿 虞鹊一声令下,呢喃只能把腿跑断。不过这都是说的夸张的,因为他是异兽之王,怎么可能真的自己亲自上阵去找一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喽啰? “王,找到了。”黑暗中传出一声不辨雌雄的话,坐在沙发里悠闲看着书的呢喃翻动书页,抬起头时黑暗里已经不见身影。 放下书站起身,呢喃伸了个懒腰,吐纳间奶白的灵力充盈整个房间,站于其间的呢喃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了去。 虞鹊的身影渐渐在大众眼中出没,每次的关键词都只有三个字,“女强人”。 而虞鹊此时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在黑夜中极不显眼,可那种自然而然散发的上位者气息又容不得任何人忽视她的存在。 “主子,这便是庄先林的藏身之处。”呢喃和虞鹊比肩而站,说话时轻扬起的嘴角在黑夜中尤其渗人。 “这人倒是懂得享受。”银生还是一身的白袍,一手牵着小燃,一手自然下垂,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都说龙萧多奢淫,王族更是骄奢淫逸甚之。” “传言龙族几近灭族,现在的龙萧恐怕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虞鹊话间有些感慨。 “传言终究是没有求证的谣言,既然来到这里,我们便自己来求解。”呢喃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伸手抓了抓屁股。 “姐姐,我们现在要去龙萧了吗?”小燃放开银生的手,上前几步牵住虞鹊的仰头问道。 手中传来的软乎乎的感觉几乎融化虞鹊的心,声音也放的更轻,“是,我们到龙萧去走一圈,小燃要有喜欢的,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拿。” 对,虞鹊就是那么霸气,说的是拿,不是‘要’,也不是‘借’。 一行四人,除开小燃,不论是不靠谱的呢喃,还是冷清的银生,都有足以称霸一方的实力,所以虞鹊根本不担心他们跟着去龙萧,甚至对他们完全,百分百的信任。 “银生,进去龙萧后小燃便交给你,无比替我保护好他。”虞鹊遥望大海的深处,眸底有些担忧。 “放心,小燃也是我的徒弟。”银生看着虞鹊的背影,莫名的觉得愁绪。 呢喃跟着虞鹊数千年,一直看不透她的实力和本体,可他也知道他们是不该计较这些的,就算她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贵,那她依旧只是他的朋友,对,像家人一样的朋友。 “主子,木木他?” 虞鹊眼眸轻闪,“虞姝会替我照看他。” 在他们离开之前,虞鹊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萧式集团有魅姬做替身,虞姝在旁辅佐,还有刘鸣这样一个尽职尽责的协助,相信魅姬会做的很好,前提是她听安排。 而对于这点虞鹊完全不担心,离开前她已经和魅姬建立了精神上的链接,这算是另类监督,因为她可以随时读取魅姬的精神力,并且摧毁她,所以只要魅姬胆敢有一点的歪念头,便是她被剥夺神识的时候。 对于木木,虞鹊从来都不放心,既害怕他突然‘回来’,又害怕他‘回不来’,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随时把他带在身边。 除了身边的几人,她只有虞姝还可以依赖,想想她竟也会觉得有些悲凉。 “主子,走。”呢喃站在一分为二的大海边,回头望向还愣在原地的虞鹊,下意识的轻声说了一声。 以呢喃的功力,就算是没有分海珠,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大海中分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虞鹊脚下轻动,眨眼便走到了呢喃等人的面前。 “呀,主子你作弊,竟然用瞬移!”呢喃惊呼一声,也运起功力追着自家主子而去。 银生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向被交到他手上的小燃,微微笑着道,“我们要不要也去追上他们?” “好啊好啊!师傅我们去追姐姐和呢喃哥哥!”小燃兴奋的拍着小手叫起来,趁着银生不注意,一溜烟儿的追上去没了踪影。 “全都耍赖,都是坏人。”银生低声嘀咕一句,也是瞬移着追了上去。 几人你追我赶着朝着龙萧赶去,被分割的大海在身后缓缓闭合。 越往里面走,空气越是稀薄,几人不得不用结界护起周身。 “奇怪了,以前来龙萧可不是这幅模样。”呢喃蹙眉说道,视线忍不住再次打量起不是记忆中的龙萧的龙萧。 “传言恐怕是真的,龙族……”虞鹊信步走着,脚步随着话音停顿。 “这还只是外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所有的传言都不可信。”银生的话点醒虞鹊。 忍不住轻笑出声,虞鹊自嘲道,“还真是做了太久人类,竟是以讹传讹了。” 几人不在外围多做停留,径直朝着龙萧深处走去。 一路上除了缺胳膊断腿丝毫不理人的虾兵蟹将外,虞鹊等人看到的都是残垣断壁,完全没有传言中五颜六色,奢华的龙萧模样。 “何人竟敢擅闯龙萧?”一柄鱼叉硬生生的横到虞鹊面前,一男子突兀的把脸凑到她面前,湛蓝的眼眸仔细的看了她几秒。 “呀,你是八公主!” “八公主,八公主……”不知何时,一大群虾兵蟹将把虞鹊等人围在里面,高声呼着让他们翻白眼的‘八公主’名号。 之前那个眼眸湛蓝的男子上前一步扑通跪在虞鹊面前,希冀的目光殷切的看着她,“神龟曾经预言,千年后将会有神女降临龙萧,救万千虾蟹于水火之中。如今,我们终于是等得您来,八公主,求您救救我们!” 那声迫切的救救像是一个口令,其它的虾兵蟹将也是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听得呢喃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膝盖。 “八公主,求您救救我们!” 做为中心人物的虞鹊一直站在原地未动,面对数千殷切的目光依旧无动于衷。 “苓舞可在龙萧?”就连呢喃也以为主子不会管,没想到开口还真跟这些虾兵蟹将的请求无关。 虞鹊的问话一出,就听到下意识的抽气声,频率相同的就像是事先约好的。 “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虞鹊蹙眉冷哼一声。 “苓舞在龙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见蓝眸男子说话支支吾吾,虞鹊不耐烦的厉声打断。 蓝眸男子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还请八公主自己去见苓舞。”说完,整个人伏到地上,瑟瑟发抖。 冷眼看了男子几眼,虞鹊终于是开口,“带路。”说完,率先一步朝着龙萧里走去,把跪倒一地的虾兵蟹将抛之脑后。 虞鹊没有发话,呢喃几人自然也当那些虾蟹不存在,自顾自的追着她而去。 蓝眸男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苦哈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八公主他是见过的,可是以前的八公主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她柔柔弱弱,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现在却是不怒自威,着实让他有些心慌慌,而且才到龙萧就在找苓舞,那个龙萧的罪人。 传言中和人们想象中的龙萧应该富丽堂皇又不失风雅,奢华高贵中带着清新雅致,在虞鹊的记忆中,龙萧也确实是这样一番模样,可今天再到这地方,目光所及皆是残垣断壁,破烂不堪。 一路上,呢喃几欲张口问问蓝眸男子,可自家主子都没开口。 “这龙萧怎的成了这番模样?”银生拉着小燃,见龙萧残破不如传言,忍不住问道。 闻言,呢喃侧头赞许的对银生竖了个大拇指,言外之意就是:这孩子属我肚子里的蛔虫。 蓝眸男子闻言却低低的啜泣起来,一个一米八,身强体壮的男子小媳妇儿样抽泣,抹眼泪,画面实在是太美! “老龙王去世后,九位龙子便为了王位大打出手,龙萧被毁,海水倒灌。几位龙子打的不可分的时候苓舞跳将出来,说是老龙王的私生子,把受伤的几位龙子全数杀尽。 本以为这样龙王就算定了,可谁知道又传出老龙王死前已将王位传与八公主,可那之前八公主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话间,男子泪眼婆娑的看向虞鹊。 “如今,八公主您总算是回来了,王位有了继承人,相信苓舞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咱们龙萧总算是有救了,老龙王也可以安息了。” 虞鹊不理会男子殷切的目光,也没有对八公主这个身份加以说明。 “苓舞被关在何处?” “苓舞害得龙萧几千年来无主,又因为杀害九位龙子,被几位长老合力封印在水牢中,日日被万蛇缠身……” “万蛇缠身……”虞鹊低低的重复一声,眉头紧蹙。 男子见虞鹊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就不再多话,默默的退到最后面。 几乎和呢喃齐高的个头,却比他健壮不少,所以当呢喃和男子站一起时,瞬间变得娇小。 “诶,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龙萧秘史?”呢喃挑挑眉,笑的一脸轻佻。 男子蹙眉拉开和呢喃的距离,眼神极淡的看了他一眼后懒洋洋的道,“我叫水蓝,是龙萧正门的守卫头头,是老龙王在世时亲自封的职位,算是现在龙萧中资历最高的虾兵。” “所以你是一只虾咯!”呢喃惊讶的捂住嘴巴,瞪着水蓝道,“你是变异的虾?不然哪儿有那么大的虾!” 水蓝不在意呢喃的胡言乱语,嘴角挂上一丝淡笑,使得白皙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傲娇,“凡是在龙萧中出生,修炼的虾蟹,体格都会大于其它散修的虾蟹,我修炼已近一万年,体型看起来自然大于一般的虾蟹。” “哇塞,你都一万岁啦!”呢喃又一次惊呼,围着水蓝就转了三圈,一把捏向他腰间,结果一丝多余的肉也没有捏起来,啧啧称赞道,“厉害了我的哥。” “呢喃,别胡闹,你家主子要走远了。”银生忍不住提醒了一声,这呢喃还真是,跟虞鹊那一本正经严肃的性格完全不合,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就成了主仆的? 繁华的龙萧成为一片深藏水底的死城,这是虞鹊从来没有想到的,以致于看到无人看守的水牢时,她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愣怔。 见虞鹊停在水牢前,水蓝急忙上前解释道,“这水牢被几位长老加注了封印,所以已经不需要卫兵守卫,卫兵都已系数调到了其他地方。” 第122章 老友来到 虞鹊这时才正眼看了水蓝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便听见哗啦啦的破碎声,竟是封印被破了! “这……”水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蹬蹬蹬的向后退开三步,“八公主您……” “别担心,我家主子不会彻底断这龙萧根基的。”呢喃拍拍水蓝的肩膀以示安慰。 断龙萧根基! 虞鹊破开封印径直走进水牢,水牢内黑暗阴森,海水的咸腥味无孔不入,还没朝着深处走去,便听见低低的,沙哑的声音传来。 “可是八公主回来了?”声音听来很是虚弱。 “不是什么八公主,是想见你一面的老友。”虞鹊的话一出,那声音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 不自觉的放缓脚步,虞鹊走的有些小心翼翼,说话也不禁放得柔缓,“一别竟是四万年之久,这简单的环境倒也符合了你安宁的追求。” “呵,原是故人来。”久久又回应了一句,听来却有些莫名的心酸,“这小小水牢罢,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缘何不出去?” “缘何?缘何?太久了,早已忘却缘何,因何。” 虞鹊站到了最深处的牢门前,对面那个青丝如瀑,青衣若竹,面若冠玉的男子,一如她记忆中的美好。 “苓舞。”缓慢的声音唤出一声,虞鹊站在门前笑的一如既往的美好。 苓舞自石桌边站起身,手脚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侧头迎向虞鹊的目光,笑容轻轻浅浅的攀上嘴角,“鹊。” “咔擦——”牢门上的锁一声脆响后打开,虞鹊迈步走进去站到苓舞面前。 “这龙萧都关不住你,更别说这千年寒铁了。”手抬起又落下,锁住苓舞的寒铁链应声而断,随即虞鹊被一掌拍离苓舞面前。 苓舞还是那样浅浅的笑,拍在虞鹊身上的手还保持着出手时的姿势,“四万年了,想要杀了你的心折磨了我四万年,终于是让我等到你了!” “是啊,四万年了。”正面接了苓舞一掌,胸腔隐隐作痛,虞鹊运气灵力护住心脉,淡淡的开口,“想不到被你惦记那么久,不胜惶恐。” “你休贫!”苓舞有些动怒,厉声喝道,“我只想杀了你,根本不是什么惦记。” “你越是解释越证明我说的是真的。苓舞,你可还记得佛前的听释?” “哼!”苓舞冷哼一声,双眸阴鸷的盯向虞鹊,“休要用佛祖来压我,你也不过是被佛祖放弃的其中之一。” “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苓舞,佛祖的开释你可还记得?”虞鹊脚步迟缓的逼近苓舞,眼睛静静的看向他。 “不,我为什么要记得?他已经放弃我了,凭什么要我记得他?凭什么?……”苓舞抱着头蹲在地上,青丝无风自动飘在脑后,整个水牢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苓舞,你执念深厚,这水牢根本不足以消除你的执念,何苦呢?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何必?何必。”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苓舞痛呼一声,双腿跪倒在地上,脸埋进双手间,眼泪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佛祖的开释,从来不是我这等人能够践踏的,我不配得到开释,不配。” “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有因缘故,亦可得说。”《详情请见《涅盘经》》 听到呢喃的话,旁边的几人都忍不住的翻白眼。 “苓舞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如今得见真人,幸会幸会。”银生客套了一句。 苓舞微微颔首,目光下移看向小燃。跨出几步走到小燃面前蹲下,苓舞终于是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可爱的小娃娃。” 小燃也不怯生,甜甜的叫了一声,“苓舞哥哥,我叫小燃哦。”软软糯糯的声音配上笑起时嘴边的梨涡,弯月般的黑眸,直温暖到心底。 “嗯,小燃,哥哥记住了。”苓舞抬手摸摸小燃的脑袋,笑的极其柔和。 “八公主,您放了这苓舞,不怕龙萧再次遭受劫难吗?”水蓝远离众人,望着虞鹊的眼神悲切又失望。 虞鹊侧眸看向水蓝,突然笑开来,“龙萧如何跟苓舞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这萧中投靠人类的不在少数。” “您这是什么意思?”水蓝发现他脑容量不够用了。 “那么简单易懂的你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呢喃终于找到一个他可以尽情鄙视的人了,所以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展现他很有见识的好机会了。 “我家主子的意思,就是你们龙萧已经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类给荼毒了,然后关于你们龙萧的安危呢,跟人家苓舞一点关系也没有,所有的幺蛾子都是你们自己人,哦不,自己虾搞出来的。嗯,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听完呢喃的解释,水蓝仍是一脸不敢置信。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在龙萧长大,修炼,守护,一直都不曾见到人类,也没接触到黑暗的东西,所以内心深处还保有难能可贵的初心。 “不,不可能的!它们不会这样做的!不会的!不会的!”水蓝举起手中的鱼叉指向苓舞,“是他,都是因为他我们才会失去龙族的统治,因为他龙萧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他,都是他!” 相比于水蓝的激动,苓舞的云淡风轻就显得很是扎眼。 “喂,你不说点儿什么?”呢喃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苓舞。 苓舞斜昵了呢喃一眼后还是没有做声的打算,任由水蓝的鱼叉指到自己眼前。 众人都没动作时,银生却是跨步上前就挡开水蓝的鱼叉,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邪气的上挑,“不想死就收回去。” 水蓝被银生挡开的那一下震得连退了几步,站住脚后心里才觉后怕。 这一行人里,就连看着呆萌可爱的小蛇精都不容小觑。 “水蓝,即刻带我们去找几位长老。”苓舞吩咐水蓝道,声音不容置疑。 水蓝满脸怒意的把鱼叉丢在地上,心不甘情不愿的为几人带路。 银生拉着小燃走到虞鹊身边,“我带小燃在龙萧转转,稍后与你们汇合。” “注意安全。”虞鹊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并没有多问,直视轻声说了一句。 银生拉着小燃离开众人独自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呢喃不禁有些疑惑,“主子,这银生真当来这里是旅游来了?” 虞鹊丢个呢喃一个不可说的眼神后便不在理他,郁闷的呢喃一路上都噘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水蓝带着几人到了几位长老的住处,却被拦在了外面。 “这是结界。”水蓝伸手附上结界,还没挨近就感觉一股外力在排斥他的手。 一直目不斜视,云淡风轻的苓舞上前,抬手时手掌上的灵力带起一丝微风,弹开水蓝的结界遇到苓舞就像是水遇到火,瞬间便被消融。 “这是龙族的结界,几位长老都是龙族人,呵,想想还真是可笑。”苓舞冷笑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只道是有客来,却不知是你这妖孽!”几人刚进去就遭遇到一群人,准确的说是四位长着龙角,穿着灰白长衫的老者。 “四千年了,终于是再见到几位了。”苓舞叹息一声,低垂的眸中一抹厉色划过。 四位老者中看着较为年长的一位上前和苓舞面对面而站,目光冷漠中透着嫌恶,“原以为关你四千年你会有心悔改,如今却是戾气更重,小妖孽,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龙王?” “大长老,最没资格提老龙王的恐怕就是你了!”苓舞霍的抬头逼近大长老,逼得大长老连连后退。 “小妖孽你休要胡说八道!”大长老强稳住心神,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妖孽的戾气比之四千年前更重了。 “胡说八道?”苓舞停下逼近的脚步,低喃着重复了一句。 这时其他三位长老纷纷上前围住苓舞,大有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意思。 “主子主子,咱们不上前帮帮苓舞吗?”呢喃摩拳擦掌的问虞鹊,神情兴奋的就像已经动手开打了。 “不必,这是他的心结,还要他自己来打开。”虞鹊无视呢喃激动的小表情,“先去找人。” 他们来龙萧是找庄先林,可不是为了替苓舞打打杀杀。 “水蓝,你可知道这龙萧还有什么不为旁人知的密室吗?”虞鹊问站在一旁的水蓝。 水蓝奇怪的多看了虞鹊几眼,见她神色间一片坦然,才说道,“确实有一处密室,老龙王在时曾告诉过我。” 听到这里,呢喃都忍不住多看了这水蓝一眼,又侧眸去看自家主子。 虞鹊对着呢喃颔首,并没有多说,“带我们去。”不容置疑的口吻。 三人走出老远都还听见苓舞和四位长老的打斗声,那声音刺激的呢喃一阵抱怨。 “主子,这跟着你有事都是你一个指头就解决了,好不容易等着可以过上几招的,你还不让我上,我这钛合金拳头都要生锈了……” “那么想打,回去找个地方我陪你打上个几天几夜怎么样?” 一听虞鹊这样说呢喃就怂了,噘着嘴撇开头去,“哼,我才不要和你打。”说完自己都觉得未免矫情了,大笑出声来。 虞鹊无奈的摇摇头,她一定是认了假的呢喃。 三人朝着远离龙萧的方向走了大概一炷香(一个小时)的时间,眼前的残垣断壁退去,只剩单独的一栋复式小楼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这也算密室!”呢喃对着那别致的复式小楼惊呼出声。 龙萧是海族的天下,而海族向来喜欢颜色绚烂,华丽的东西,住所也是千奇百怪,唯一适合人类的就是龙萧。 可龙萧已经被摧毁,一个人类想要适应在海底的生活,就必须要有适合居住的环境,那么简单却又清新雅致的复式小楼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小楼,在以前就是龙萧的禁地,除了老龙王,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水蓝走到小楼门前,手放上去又缩回来,“老龙王去世后,这里便鲜有人来,如今更是被遗忘了个干净。” 第123章 机关重重 推开小楼的门,水蓝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两支淬了毒的箭矢稳稳当当的钉在他之前站的地方,箭身几乎没进地底一半。 “这里机关重重,若是第一次来,功力不够高强的一定会丧生在机关下。”水蓝率先走了进去,脚步却不是径直朝着里面走。 “这地方还真是神奇,不仅设了结界,还有机关,现在还出现了阵法。主子,这真是那庄先林布下的?”呢喃蹙眉问道。 “静观其变。”虞鹊简短的说了四个字后跟着水蓝的步子走了进去。 还站在门外没进去的呢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消失在原地,怔愣半晌才惊呼出声,“主子!” 听到呢喃撕心裂肺叫声的水蓝回头却只看到他一个人,不禁疑惑的问道,“八公主呢?” 话音才落,呢喃已经冲到水蓝面前,捏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眼中似孕起狂风暴雨,“说,这里还有什么机关!” 一直以来呢喃都是一副正经中不正经的模样,突然的发狠让水蓝心底都在发颤,说话也不受控制的带出颤音来。 “我…我不知道,这里…这里的机关都是老龙王布下的……” 水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呢喃粗暴的丢在了一边。 “庄先林,你出来,要是我家主子有任何的闪失,我定让你的庄家从此消失!”呢喃冷声威胁道,他知道,庄先林一定在这里。主子的消失也一定和他有关。 “哦?这威胁倒是新颖,我庄家人不是早就被你们斩草除根了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呢喃抬头望去,果然就是庄先林。 “哼,主子仁慈,为你们庄家留了后,看来现在还真是有必要斩草除根了!” “诶?为什么?”呢喃抬起泪蒙蒙的眼睛,小模样委委屈屈的。 “满地的鸡皮疙瘩。”虞鹊讪笑,千年如一日,她和呢喃相依为命的唯一乐趣也就是互相调侃了。 被自家主子嘲笑,呢喃也哭不下去了,整理整理衣衫站到了主子身边,双眸紧锁住庄先林,嘴角挑起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虞判官这等天姿国色,让老夫都为之倾倒了。”庄先林眼神痴迷的看向虞鹊。 虞鹊忍不住挥了挥手,“这里空气甚是污浊,呢喃,该你放大招了。” “是主子。”呢喃干脆的回答一声,脖子扭转三百六十度扭的咔咔作响,“终于是让我等到放大招的这一天了!” 除了虞鹊后退几步以手掩鼻外,庄先林和水蓝都一脸疑惑的站在原地等着呢喃放大招。 原本还算是雅致的复式小楼,因为呢喃放的大招变得混乱不堪,庄先林和水蓝都捂住口鼻,白眼翻得快要上天了。 “嗯,空气总算是清新了。”虞鹊掩住口鼻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原来呢喃所谓的大招就是——无敌超级大臭屁! 身为异兽的呢喃体内时常会有浊气累积,隔段时间就要释放才能继续修行,而释放的方式分很多种,呢喃的就是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放屁。 与天地同寿的呢喃跟一般的异兽又不一样,他不需要释放什么浊气,反而能将之转化为灵力,增进修为。 这次是他放的第二次大招,第一次就是在和虞鹊大战半个月的时候,那次虞鹊还因为这个吃了大亏,差点就输了。 一个憋了将近五千年的臭屁,噗的一声响彻整个海底,味道别提多销魂了! “卑鄙!”庄先林痛骂一声,忍着被熏得几欲昏厥的痛苦怒瞪着虞鹊。 谁知虞鹊也是个凑表脸的,闻言竟是谦虚的道,“承让,承让。”说完还觉不够,又补充道,“中华五千年传统美德不能丢了,谦让老人家是应该的。” 呢喃在一旁默默的竖大拇指,论毒舌,他就服主子,简直使他望其项背啊! 论不要脸,庄先林也只服虞鹊,“虞判官真是活的年岁多了,脸皮也比常人有厚度。” “多谢夸奖,能得到死皮赖脸抢寿命的庄老先生夸奖,还真是少许惶恐啊!” “哼!”庄先林冷哼一声自地上爬起身,拍好灰尘后又恢复成之前那样淡然的模样,“还不知道虞判官追老夫至龙萧所为何事啊?” “我主子追你?就凭你也配!”呢喃瞪向庄先林,“我们是来杀你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呢喃说的一本正经,慷慨激昂,昂首挺胸…… 面对呢喃脑子的缺斤少两,虞鹊已经是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所以现在只有站在一旁安静的翻着白眼鄙视他。 “老夫以为在虞判官撕裂的空间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我决战的日子还未到,却不想你这般执拗。”庄先林摇摇头说的很是无奈。 “你我之间应该早就是决战了,当日我的回归让你逃过一劫,你却不知好歹的伤害我身边之人,听过一句话吗?nozuonodie” 庄先林低头掩去眼底的笑意,“怎的你也学了那些小姑娘的腔调?不伦不类,成何体统?” “你算什么东西?哪儿能轮到你教训主子!”呢喃冷哼一声快速出手,直取庄先林要害而去。 对于呢喃的功力,最清楚的莫过于虞鹊,所以当庄先林轻易的躲开呢喃的攻击时,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诧异起来。 “呢喃退下!”虞鹊喝了一声,接替呢喃的位置直击庄先林的面容而去,“何为决战?何又为执拗?所有相皆是虚妄。” 虞鹊的功力一直深不可测,就连跟随虞鹊数千年的呢喃也摸不透她功力到底有多深,如今见她动作行云流水,应付庄先林一下毒于一下的手段也是一脸轻松。 “想不到…虞判官的功力那么深厚,着实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庄先林使尽浑身解数也不是虞鹊的对手。 庄先林一向自认为自己的手段已经足以媲美上仙,因为他从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放敌人一条生路,可真正和虞鹊交上手,才深知他的功力实在浅显,根本不够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 “人生如梦随风散,聚散,喜忧皆是缘。”话音落,虞鹊手下一个加速,虚影直取庄先林面门。 谁知还未碰到,竟是扑了个空,虞鹊改手成爪,带动的气流破开虚空,岂料还是晚了一步,被庄先林给逃了。 “主子!” “穷寇莫追。”虞鹊拦住呢喃想要追上去的身影,看着虚空的方向摇了摇头,“他已经被我重伤还能撕开虚空逃脱,足以证明他不是一般人。” 呢喃面色一凝,“主子都已经轮回那么多世,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这些人还穷追不舍,真是丧心病狂!”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既然他们不想让我活着,那我便死死又何妨?好玩儿,好玩儿。”虞鹊似是自语了一句,随后又自顾的笑起来。 “呢喃,带上水蓝,我们回去。” “是。”呢喃提溜着腿软的水蓝跟在虞鹊身后,“还真是没用,一个小场面就吓成这样,亏你还是个男人,丢脸丢到你姥姥家了。” “我没有姥姥。”没骨气的水蓝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呢喃气结,改提为拖着,忍不住用力把他往旁边的乱石上撞。 来时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去时都不约而同的用了瞬移,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到了。 等虞鹊等人回来时,苓舞和四位长老的战争也已经快落幕。 苦苦挣扎的大长老站在被分解的几位同伴中间,浑身浴血,头上的龙角已经齐根而断,鲜血糊了一脸,“小妖孽,就算你今日屠尽我龙族,你也只是个孽种,没人要的孽种!” 苓舞丝毫没有被大长老的话影响,平静的面容反而让人心底发怵,“大长老,你既然想知道,我便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四千年前,老龙王病重,而身为私生子的苓舞从出生便被放到了佛前修炼,佛祖见苓舞极具慧根,也便留在了座前。到老龙王病重才被召回龙萧,以龙子的身份回来。 而当苓舞回到龙萧时,老龙王已经去世,不仅这样,九位龙子还因为龙位大打出手,几乎到了死的死,伤的伤地步。 当时的苓舞,满心都是佛祖的教诲与开释,根本无心参与什么龙位之争,一心只想修的大道,永伴佛祖身边。 岂料龙族四位长老早已对龙族生了叛逆之心,趁着龙子混战时下杀手,以为这样就能掌控整个海族。 苓舞虽然无心龙位,但那并不代表他就不谙世事,相反,因为佛祖的开释他的智慧早已是超前的存在,更是对世事看的通透。 对于四位长老残杀手足的事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这是每个人的宿命,他既不想多加插手,也不愿惹了尘埃。 可谁知四位长老屠杀完九位龙子之后,又利用在龙族中的威信把罪名嫁祸给苓舞,不善言辞且一心向佛的苓舞自然不会多加辩解,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凶手,背上了杀兄弑父的妖孽罪名被投入了水牢。 至于几位长老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一个原因是打不过他,另一个原因则是转移海族的恨意,这样便更利于他们操纵海族。 苓舞被投入水牢后曾求教于佛祖,佛祖却只说了一句让苓舞以为自己被抛弃的禅语。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直到在遇见虞鹊,得到她的点化。 “你们当日不杀我,确实是你们的失误,如今也算不得我滥杀无辜,毕竟你们都是该死之人。”苓舞轻声说完,挥手间便取了大长老的性命。 此时水蓝才知道,原来龙萧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因为那些他们敬重的长老做的,一时间,失望和痛苦交织,水蓝竟不知该做何种表情才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了。 “龙萧不可一日无主,水蓝,也是时候亮明你的身份了。”虞鹊的话一出,包括已经回来的银生和小燃都把目光转向了水蓝。 “虞判官好眼力。”水蓝收起小心翼翼的姿态,昂首挺胸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不知道虞判官是如何辩得我的真身的?” “海族中,唯有王族,也就是龙族才会有蓝色的眼眸,而从我们进来龙萧开始,就只有你是蓝眸。而且海族生性懒惰,能一声令下就召集到众多虾兵蟹将,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守卫头头就能办到的。” 第124章 九子之一 水蓝赞赏的点点头,这判官虽是女儿身,但无论是功力还是智慧,令许多男子鞭长莫及。 “虞判官说的是,我确实是九位龙子中的一位,我也不叫什么水蓝,我叫,狴犴。” 狴犴确实形似虎,但是,现在这个虎背熊腰还鼓脸卖萌的男人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神兽——狴犴!不不不,他肯定是假的狴犴! 虞鹊忍住想要冲上去刮他两耳刮子的冲动,冷漠的问道,“其余的龙子呢?” “哼,别提他们。”狴犴,不,虎子!一甩脑袋,长发在水波里水藻般划过,“他们几个把我丢在这里不知道哪里去快活了!” 苓舞侧过头去,表明自己此时的内心,不忍直视! 而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呢喃则把脸凑到虎子面前,暧昧的眨眨眼,揶揄道,“虎子,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其他兄弟都没事?都还活着呢?” 虎子把呢喃退离自己,“对,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当年苓舞赶到龙萧时老龙王还没死,而他也没得到继承龙位的资格,因为老龙王早已经将龙位传给了他唯一的龙女,八公主。 传言八公主温柔,善良,是上天入地的第一美人,而且功力深厚,很有大将风范,只要她想,就算是统一四海也不在话下。 可是就在老龙王跟八公主说明让她继承龙位之后她便消失了,也正是因为此老龙王才会病重。 当日苓舞回到龙萧,第一时间就去见了老龙王。 “苓舞,你本性随了你母亲,温和,善良,不争,可是你不是最合适的龙位继承人。”即使病重,老龙王风采依旧,平滑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皱纹,根本就看不出他是活了上万年的老龙王。 苓舞一直是个淡如水的男子,听得佛祖的开释之后更是心如止水,一心只想修得正果,永远侍奉佛祖左右。 听到老龙王的话,苓舞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龙位我本无意,你也不必多说,待你归西之后,新龙王即位我便会离开。” “委屈你了。”老龙王慈爱的拉过苓舞的手,见他不挣脱也不拉回,心下更是欣慰,“当日你出生时天地变色,海水翻涌,居住海边的百姓都无一幸免,几位长老都曾说你是妖孽转世,所以你母亲便哀求我保你一命。” 苓舞的母亲是一名人类女子,生的倾国倾城,可惜家境窘迫,经常食不果腹,但是她心地善良,偶然间救了到人间游玩被人类追杀的老龙王。 其实那都是套路,老龙王早就看上苓舞他娘,故意设计诱发她的同情心,顺便偷取她的芳心,强占了她的人生。 而在苓舞出生之后才得知真相的可怜女人只有唯一一个心愿,那便是护得苓舞周全。 老龙王也确实做到了,只是方式对当时还是孩童的苓舞来说很是残忍罢了。 “佛家是清净之地,又有佛祖每日的加持,所以那里便是你最好的归属,只是从小把你放到那里,实在是残忍了些。”老龙王感慨的道。 “一念一清净,我应该感谢你。”苓舞扶起老龙王,源源不断的温和灵力送进他的身体,“日日听得佛祖诵经,吸纳佛界灵力,想来可以为你多延续几日生命。” “我们的一日,人类的一年,多几日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除了人类,无论是神,妖,魔,还是其它种族,温情皆远没有人类深厚。 随后老龙王便将保护龙萧安危,寻找八公主的重任交给了苓舞,可是他一死,龙萧便乱成了一锅粥。 先是九位龙子争夺龙位杀得你死我活,再是苓舞手刃几位亲兄弟,最后又是四位长老合力封印苓舞,可是龙萧已经被毁成了残垣断壁,虾兵蟹将更是七零八落。 “我们九兄弟从来不稀罕什么龙位,因为在我们的认知里,父王就算不活到天地毁灭,至少也得活成个与天地同行的老妖怪,可没想到他那么经不起打击,不就是八妹失踪吗?非得闹得要死要活的!” 虎子虽然嘴里是那么说,但是脸上的痛苦真真切切。 “其实我们还该感谢苓舞,要不是他早些时候通知我们,并且为我们塑造替身,恐怕龙族就真的要灭绝了。” 原来当日的混战并不是九位龙子的真身,而是苓舞以莲为本体塑造的替身,真正的龙子已经远离海底,融入了人类社会。 “如今尘埃落定,新的龙王也该即位了。”虞鹊背手而立,只是那样站在那里,整个废墟就成了她的衬托,变得熠熠生辉。 苓舞自站在一旁做个安静的发光体,赤裸的双足即使在血泊中依旧干净洁白,衣衫也是一丝不苟。 “如今,除了我,其他的兄弟都已深陷人类社会不可自拔,但是……”虎子话锋一转,眼睛在苓舞身上转了一圈,说道,“我生性懒散,而且做事冲动,龙位要是我做,迟早得毁了这龙萧。苓舞就不一样了,他善良,仁慈,友爱,是龙位的最佳人选。” “哦?你这是推卸责任吗?”苓舞低笑出声,伸手取下脸上的薄纱,如莲如画的脸在残垣断壁中独成一处风景。 “哇哦。”呢喃率先叫了起来,“苓舞你这家伙,怎么越长越妖孽了?难怪佛祖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虞鹊无奈的摇摇头,冷声说道,“苓舞自有他的归宿,这龙位……”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狴犴,龙位注定是你的。”苓舞说完,抬手间浑厚的灵力覆盖住整个龙萧,不消片刻,整个龙萧焕然一新。 苓舞趁众人不注意,一掌击在虎子心口的位置,面色平静的就像不是他干的。 “你…你做什么?真的要谋杀亲兄弟吗?”虎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目光缓慢的移向自己的击在自己心口上的手掌。 旁边的众人冷眼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有虞鹊微笑着点了点头。 虎子夸张的连退几大步,“苓舞,没想到你表现的那么淡然,竟然那么卑鄙!” 苓舞觉得好笑,他也确实笑出声了,“龙萧的根基我已经打进了你的心脉,你兴,则龙萧兴。你亡,则龙萧亡。” “不!”虎子的高声惊呼换不回一行人的回眸。 从龙萧回来,虞鹊并没有马上回去萧宅,而是回了地府,再次查询了生死簿。 “主子,这生死簿可是有什么问题?”呢喃不解为什么主子翻阅生死簿后就一直眉头紧锁。 虞鹊的身边除了最开始的呢喃,现在还多了乖萌可爱的小燃,妖孽邪魅的银生,淡然如水的苓舞,如今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她所要做的,便是为他的回归做好一切的准备。 收回生死簿,虞鹊拿出判官笔随意的转着,表情懒洋洋的,“生死簿没有问题,可是生死法则有问题。” “生死法则有问题?哎呀,那可不得了了,这以后主子你得增加多少工作量啊?”呢喃嘴里是那么说,可脸上明明的揶揄的样子。 知道呢喃没什么坏心思,虞鹊也就懒得计较他偶尔逞的口舌之快。 “嗯……也不对,生死法则是天地共生的法则,不是外力所能改变的,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复杂,复杂,真是复杂。” 这主子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怎么都玩儿起自言自语了? 呢喃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今一切的答案只有等他回来才能解开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虞鹊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地府黑压压的天空,心情开始阴郁起来。 苓舞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不开口,你永远不会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安静的就像是透明的。 “鹊,他还好吗?”苓舞突然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突兀,不禁浅笑。 虞鹊回头看向他,笑着摇摇头,“我也想知道他好不好。” 两人一起站在门口仰望地府黑压压的天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连呢喃都安静的站在一旁。 “万年的时间,一切都没变的样子。”虞鹊感叹道。 苓舞也不禁莞尔,“一切看似没变,实则早就已经变了,你,我,还有他,想要回去,难,难,难!” 苓舞一连三声难,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三人同时的沉默,整个‘归’除了远远传来的银生和小燃天真的对话声外,安静的能听见空气中的风声。 “整整四万年了,也不知道再见时是怎样一番光景。”苓舞负手而立,地府黑压压的天空都成了他淡漠背影的陪衬。 不知不觉都已四万年,往事都还历历在目。 “苓舞,帮我个忙。” 虞鹊平时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对待下属的态度有所转变,现在这一发火让她的下属更加认识到她的冷漠。 “总裁,听说这易居阁有政治背景,此次冲着我们来,恐怕是早有准备。” 会议室里一众人皆屏息一方怒火曼延到自己身上,唯有刘鸣敢在这时说出调查到的结果。 虞鹊环视一圈,见各级高层全都把脑袋埋到了胸口上,心下觉得烦躁,霍的推开椅子站起身,冷声说了句散会便走出了会议室。 虞鹊一走,会议室的人变得活跃起来,不过讨论的话题却是围绕着虞鹊。 刘鸣拿起桌上的文件,“在萧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最好是有个底,别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说完,见之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全都闭了嘴,满意的点点头带着文件去了虞鹊办公室。 “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虞鹊转动椅子背对着门的方向,“进来。” 刘鸣推门进来时只看见虞鹊的一个背影,在逆光中显得很是单薄。 “这次的事一定是早有预谋的。”刘鸣单刀直入的道,并把手中的文件打开,蹙眉做着分析,“这次是从内部开始的,这是被破坏的监控……” “刘鸣,你和虞姝还好吗?”虞鹊突然无厘头的问了句。 “呃……”被突然打断,刘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回过神后低声应道,“嗯,很好。” 真的很好,虞姝温柔,善解人意,对他更是无微不至,好的他怎么样都不舍得放开她的手。 第125章 妥协 如果说之前喜欢虞鹊是他年少轻狂,那么虞姝便是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缺一块就会遗憾终生。 虞鹊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舒服的闭上眼睛。 “这次的事?”见她没有再谈的意思,刘鸣也摸不准她心思,只得询问了一句。 “你不必管了,我会派人来接手此次的事故,等人来了你把已经掌握的移交便不要在过问此事,记住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还想和虞姝好好的在一起,就不要再管这次的事故。”虞鹊冷硬的打断刘鸣,并下了逐客令,“下去,记住我说的话,我不希望虞姝身边有什么安全隐患。” 刘鸣低下头沉思,一会复又抬头,坚定的道,“虞姝自有我来保护,此次的事我还是会继续跟进。” “愚蠢,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类能干什么事?”虞鹊冷眼看着刘鸣,语气加重,“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你只会拖虞姝的后腿。我让你不要管只是看在以前的情面和虞姝的面子,刘鸣,不要自不量力,清楚你的定位才可以真正的发挥你的实力。” 刘鸣被虞鹊说这话时的气势震得连退几步,回过神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你很清楚你所擅长的领域,不要让我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刘鸣,为了虞姝也为了你自己,这次的事你都要脱离的干干净净。” 不是虞鹊话多,实在是因为刘鸣算是她做为人类时的少数几个朋友之一。 沉默几秒,刘鸣终于是妥协,“好,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说完,向虞鹊细说了一遍已经掌握的情况后落寞的走出了办公室。 他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被重用而落寞,而是虞鹊不再是他记忆中那样俏皮,温顺的模样了。他知道,她一定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也知道她说的那些都是为了他和虞姝好,可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儿。 虞鹊终究是变得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虞鹊了。 刘鸣走后,虞鹊便消失在办公室里,不消片刻,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之前坐着的位置,握起了桌上的笔,埋头在文件上签下她的名字。 消失后的虞鹊出现在萧宅之中,结果一回去就看到了极其混乱的一幕。 呢喃骑在木木身上,一手压着他的脑袋死死的摁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掐住他的脖子,表情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 木木则是被呢喃骑着,压着,掐着还面不改色,脸上是一贯的轻松惬意。在看银生和小燃,不仅没有拉架的意思,还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拍手叫好了。 “你们在干什么?”虞鹊冷不丁的站到银生背后,突然大声喝道。 “哇!”银生被虞鹊那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嗔怪的看了一眼她,娇嗔道,“吓死人家了。” 这夸张的动作,妖媚的眼神,诡异的腔调,虞鹊真怀疑面前的这个银生是不是中邪了。 等虞鹊自己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伸手覆上了银生的额头,傻乎乎的问了句,“你脑子还好吗?” 银生默默的翻白眼,是谁说这女人精明智慧过人的?出来,他绝对不弄死她! “姐姐姐姐,呢喃哥哥他们说要拍一个叫电视剧的东西,现在正在练习呢。”小燃见着虞鹊就笑的见牙不见眼,说话也甜甜的。 “小燃乖,电视不是东西,是一种科技,等以后你在人间生活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虞鹊宠爱的摸摸小燃的头,笑的一脸温和。 然后转头看向极其入戏的呢喃,“呢喃,你跟电视剧一样不是个东西。” 闻言,呢喃还是保持着那个跪骑的姿势,“主子,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异兽,世间最伟大的异兽。” “把木木放了。” “让你来吗?”呢喃听话的起身离开木木,听见主子的话顺口就给接了过去。 而这时木木也正转头专注的看着虞鹊,闻言笑的一脸灿烂。 木木的目光看的虞鹊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瞪了呢喃一眼。 呢喃不以为意,甩甩有些酸了的胳膊问道,“主子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那么早就下班了吗?” 虞鹊突然正色道,“差点被你插科打诨了。我回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办。” 虞鹊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呢喃去易居阁巡视一番,因为她觉得此次萧式的危机是针对她个人而来,那么就绝对不会简单。 事实也确实如虞鹊所想的那样。 呢喃前脚刚走,后脚虞姝就拿着一叠照片来找她了。 “小鹊,这是我近期拍到的a市奇观,我们已经开会研讨过了,这恐怕是有什么邪物要诞生的征兆。” 虞鹊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一片橘红,城市的轮廓隐在一片橘红中异常诡异,其中一条黑线顺着延伸到天空之上,弯弯曲曲的不见头尾。 连着翻看了几张都是这样的照片,除了拍摄时的构图和时间不同外,那条黑线全是一个模样。 “这黑线,你们可有人看清楚什么模样?”虞鹊指着照片道。 “嗯?哪儿有什么黑线?”虞姝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几眼,确定没有看到虞鹊所说的什么黑线。 虞鹊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难道真是什么邪物?”话落,生死簿便出现在她周围。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神物,虞姝好奇的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还没碰到就被虞鹊给拍了下去。 “不被认定的人类都会被震得灵魂动荡,想要修复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虞姝后怕的自己拍了下贼手,什么灵魂动荡那么匪夷所思的事她才不想要体验。 生死簿静立在虞鹊身旁,等她伸手自行落在了她的手心,书随意动,无风也翻得哗哗作响。 待生死簿停下时,一张纸绷直了立在中间,上面用虞姝看不懂的字体写了长长一串。 虞鹊略微解读眉头就蹙了起来,“没想到人间还能有此等妖物习得正道。” “难道怪物会在a市诞生?”虞姝并没有问生死簿上写了什么,也没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能让虞鹊蹙眉。 对于虞姝的满心信任虞鹊一直很是受用,所以遇事都会愿意和她多说两句。 “所谓怪物,不过是对妖的另一种称呼罢了。而妖想要习得正道,需有充沛的灵力做为基础,在辅以天时,地利,再得到高人点化,方能化人身,历天劫,飞升天萧才谓之得道成仙。 可是人界随着人类的发展早已没有了充沛的灵力,所谓的高人更都是江湖骗子,想要修炼得能化人身,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想起一件事,之前新闻上说a市失踪了很多小孩,会不会跟这妖物有关?”虞姝蹙眉说道。 “一切还得等这妖物诞生才可知了。”虞鹊收起生死簿,郑重的对虞姝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在管了。” “行。” 上次a市变天时虞鹊的实力远没有现在强悍,既然这次她在这里,那不管是什么妖物,都休想在a市掀起什么风浪! “都下去。”虞鹊冷喝一声,所有女佣皆羞红了脸低着头退出客厅,出去时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银生的媚态。 “师父,古人云:坐有坐相,吃有吃相。您看您,坐不是坐,躺不是躺。”小燃一脸正经的对银生说教。 “小东西,说教起师父来了。”银生含笑点了点小燃的鼻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媚态横生的姿势,甚至还刻意的伸了伸腰。 都说狐狸的天生的媚,以前虞鹊还不信,现在身边有了银生这样一个修炼万年的老狐狸精,她也信了几分这个传说。 “别闹,现在呢喃还没有消息,我和他的精神链接也被切断了,恐怕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或者人了。”虞鹊正色说道。 “呢喃哥哥那么厉害,人间怎么能有人奈何的了他?”小燃也是一脸的担忧。 且不说呢喃是与天地同寿的异兽,就是他深不可测的实力在哪个界都能横着走,怎么现在一个小小的人界难不成就让他栽了? “看来,这易居阁还是要我亲自走一趟了。” …… 同一时间,坐落于a市市郊的一个天然树屋内,一身黑衣负手而立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身看着躺在木床上的男子,红色的眼眸泛出欣喜的光。 “终于是让我等到她了,不枉我在魔界苦守了几千年。”男子的声音沙哑,说话时脸上的肌肉都不曾蠕动一下。 …… 易居阁,位于a市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用原木堆砌,看起来更像是休闲放松的咖啡屋,这在水泥钢筋浇灌的高楼大厦中倒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未施脂粉,一条长裙,冷漠的表情,即使是这样随意的装扮,依旧遮不住虞鹊倾城的容貌,走到哪儿目光便跟随到哪儿。 因为虞鹊的授意,假扮她时的魅姬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而那张脸,早就成了a市上至八十老头,下至五岁孩童的梦中女神。 如今她这样大咧咧的走在街上,自然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而且她身边还有举手投足尽显媚态的银生和乖巧可爱的小燃,所以身后跟了一大群‘粉丝’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习惯被围观的虞鹊全程黑着脸,时不时的就瞪两眼旁边的银生,也不知道他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原来公然出现在公众面前并不是虞鹊的本意,而是银生说想要体验一下公众人物的感觉,硬拉着她和小燃加入他所谓的体验当中。 “现在你满意了?”如果说眼神真的可以在人身上戳窟窿的话,那么银生已经被虞鹊的眼神戳的没有一处完好的了。 银生神秘一笑,侧头看向旁边,对着虞鹊努努嘴,“喏,人来了。” “几位大人,我家主子有请。”来人一身黑西装,说话时模样很是恭敬,甚至眼都不敢抬一下。 是的,不敢!不仅不敢,头还垂的很低。 虞鹊望了一眼银生,见他笑的意味深长,直觉银生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 “带路。” 来人靠近虞鹊三人时已经张开结界,在普通人眼中他们只是擦肩而过,事实上他们已经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第126章 易居阁的老板 散发着树木独有清香的木桌,上了漆的雕花太师椅,粗糙的土坯茶杯,空气中袅袅燃烧着的熏香。 “欢迎三位来到易居阁,在下仲枫,是这易居阁的老板。” 仲枫穿着很是随意,一件衬衣配了条牛仔裤,剪成了板寸的头发,左脸上有条手术后缝合的伤口,越有成人小指大小。 虞鹊挑眉看了一眼仲枫,“何不以真身相见,故弄什么玄虚?” 从地府到人间之后,虞鹊便没有任何的心思和别人打太极,有什么都是单刀直入的来。 “虞判官果然如传言中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伪装。那么,虞判官可不要惊讶我的真身。”仲枫挑起嘴角,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虞鹊,似仇恨,似埋怨,似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慢慢溢出。 这样的眼神虞鹊从未看过,可是心头却觉得莫名的熟悉。难不成是暗恋她的人? 一个眨眼的时间,不用变身,不用营造或惊悚,或喜感的环境,仲枫就这样安静的恢复了他的真身。 真身的他有一头火红的长发,红色的眼眸,精雕细刻的脸庞透着浓浓的邪气,一身束腰黑袍上以银线描边,绘五爪银蟒,手上执一把黑色精铁打造的扇子,俨然一副暴力公子哥模样。 “是否要重新认识一遍?在下仲枫,魔界人士,此番邀判官大人前来,只为叙旧。”仲枫说完张开双手,期待的看着虞鹊。 “呵,真是让人意外,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不过一个小小的魔王。”虞鹊嘲讽道,却迎上了仲枫张开的怀抱。 这样跨界的拥抱,在六界之中都没有先例可循,所以只此两家,绝无分号。 “真的是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四千年了,这个拥抱我也等了四千年。” 虞鹊暗翻白眼,怎么就跟着四杠上了?不是四万年,就是四千年,有没有四十年的? “放手。”虞鹊猛力推开像发疯一眼把她越抱越紧的仲枫,嫌弃的抽了抽嘴角。 “四千年对你来说就是一眨眼的事,不要说的像我跟你真有什么一样。”斜了仲枫一眼,虞鹊拍拍自己的衣服,依旧是一脸的嫌弃。 仲枫被推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劲儿的傻笑,“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日思夜想的把你给盼了回来……” 那把精铁扇子在虞鹊眼前晃啊晃,她真担心仲枫会不会一个手滑那把扇子朝她飞过来? 伸手制止仲枫那诡异的激动,虞鹊正色道,“现在是你就好办了,说,为什么要同我萧式做对?还有呢喃被你弄哪儿去了?” “咦?萧式是你的吗?”仲枫疑惑的问,一张邪气的脸硬生生像是长错了地方。 “我不知道萧式是你的,只是觉得好玩儿,想体验体验人类这种商场斗争,没有其他意思的。至于呢喃嘛,他没事,被魔女给榨干了精力罢了。” 仲枫的话无疑像是导火线,虞鹊为呢喃担心的心瞬间变成了羞耻,为呢喃羞耻。 “真是死性不改。”虞鹊冷哼一声,“呢喃就交给你了,多给他点教训,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银生在一旁摇摇头,这呢喃,说他不靠谱都是轻的了,简直就是见色忘义的代言人。这次他恐怕得吃不少苦头了。 “这好玩儿,我们魔族什么都差点儿,唯独教训这异兽是个中翘楚。呢喃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正好可以好好整治整治他这见色忘义的坏习惯。”仲枫见虞鹊警告的眼神,话锋一转成了替呢喃改正坏习惯了。 “既然现在都清楚了,我们便先回了,咱们改日再聚。”虞鹊说完转身就要走。 “别啊!”仲枫连忙拉住她,知道她不喜别人主动的触碰,又松开手,但又怕她就这样走了,伸手拦在她面前。 “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叙旧,也不是为了什么萧式易居阁的,是有事想要求你。”仲枫说的有些快,神色忐忑,就怕她一口回绝了他。 虞鹊也确实想一口回绝了,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谁有求就一定要帮。可是想起仲枫说苦等她四千年之久,心下又有些不忍。 “何事?”最终还是妥协在仲枫哀求的眼神中,淡淡的开口问道。 仲枫见她同意不禁喜上眉梢,激动的又要扑上去拥抱她,却被她伸手给挡住了。 “嘿嘿,我真的太激动太激动了。”仲枫傻傻的摸摸后脑勺,随即又正色道,“此事说来复杂,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 “那何处是说话的地?魔界?”虞鹊一眼就看穿仲枫的企图,“什么时候学了先斩后奏这一招了?” 原来仲枫想以这个借口就这样带着虞鹊三人去往魔界,却不想被她给识破了,不得已只能破罐子破摔。 “是,是魔界,我等你四千年,就是因为魔界有一事只有你才能做到。也只有你才有那个能力。而且,我也只相信你。”仲枫一脸诚恳的说完,哀求的样子就差下跪了。 虞鹊看向银生,只见银生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无所谓是什么地方。” 小燃也说道,“只要是有姐姐的地方,就一定有小燃。” 既然伙伴都这样说了,那么,魔界,我们来了! 听到呢喃的汇报,虞鹊沉默了片刻,后叹息一声道,“走,魔界恐怕有大惊喜等着我们。” 几人都不知道她说的大惊喜是什么,但是对她的绝对信任与拥护,什么大惊喜都是无关紧要的。 见仲枫打开通往魔界的大门,小燃兴奋的叫嚷起来,“爷爷曾说魔界是六界之中最为神秘的,现在小燃终于有机会一睹其真面目了,开心。” 小燃的爷爷? 一个区区几千岁的老妖精怎么能知道魔界的神秘?难道……这也是传说? 魔界的组成很复杂,真正纯正血统的魔也极少,多数都是被剔除仙籍从而堕魔,抑或是心生魔障,使用残忍的手段进入魔界,成为魔族的外族人员。 总的来说,纯正血统的魔族统治了一群乌合之众,不仅如此,还得每隔几千年就进行一次镇压外族人员的起义,可谓是不胜其扰。 继任时间可谓是最长的仲枫,也有他的烦恼,最大的烦恼就是那些整日缠着要嫁给他的魔女,以及他那不靠谱的老娘整日都往他床上送各色魔女,他迫不得已才逃到人界躲清静,一不小心就遇见了他认为最适合的魔后人选。 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如果虞鹊知道仲枫那龌蹉的心思,一定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呼死他。 几人一踏进魔界,远处一股劲风径直朝几人扑过来,吓得呢喃赶紧站到虞鹊面前张开结界护住几人。 “啊!枫儿你终于回来了,人家等你等的好辛苦。” “你走开,魔王大人是我的!” 一群莺莺燕燕中间挤出一个吨位硕大的庞然大物,一巴掌就把身边那些弱柳扶风的美人给拍到了一边,浑身上下的肥肉扇呼着扑过来。 “魔王大人是我的!”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虞鹊几人都不禁蹙眉,再看她口水狂涌着奔过来,他们更是本能的退离仲枫几步远,就怕被溅一身唾液。 突然没了结界的防护,仲枫真的被溅了一身唾液,他惊呼一声冷着脸使出一指禅把胖女人弹到一边,掏出手巾一个劲儿的擦着被甩到脸上的……唾液! 呢喃一脸的后怕,摸摸自己的脸蛋,“好可怕,差点吓死本宝宝。” 对于呢喃这样幸灾乐祸的态度虞鹊几人表示很是认同,就冲那些穿着五颜六色,庸俗的跟什么似的一大群姑娘,仲枫只是被一个的唾液袭击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给你们两秒,马上消失!”仲枫气势十足的冷喝一声,不过眨眼,那些魔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之前被打趴的胖女人还在地上喘大气。 “魔王大人,你不爱伦家了,伦家不要活了。”胖女人娇嗔一声,捂着脸就低低的啜泣起来,抛开那吨位,这个动作还是很我见犹怜的! 不过,这对虞鹊这些整日生活在高颜值之中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忍直视,呕! 本以为仲枫会直接一掌把胖女人拍飞,事实他之前也是这样做的,可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走到胖女人面前,一脸无奈的拉她起身,叹口气说道,“母妃,您就不能消停消停,每次都这样,很好玩儿吗?” “讨厌,你就不能假装一次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情趣的臭小子?”仲枫和胖女人之间的对话虞鹊几人听得很清楚,可正因为清楚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哪儿有做妈的没事就扮‘粉丝’围堵自己的儿子?也难怪仲枫要说他老娘不靠谱了,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不靠谱啊! 胖女人摇身一变,一个婀娜多姿,年轻貌美的女人出现在仲枫面前,女人一手叉腰,一只玉手指上仲枫的额头,“你这臭小子,一走就是几千年,终于舍得回来了呵!” “母妃,形象,形象。” 仲枫的话才落,女人便收回手理理衣襟,一脸的雍容华贵,“暂且饶你一回,再有下次打断你命根子!” “噗!”虞鹊几人一口老血喷出。 仲枫也想喷,他还想哭,母妃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说话也是越来越让人接受无能了! “对了母妃,给您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仲枫拉着自家母妃走到虞鹊几人面前,指着她道,“这便是地府新人的判官,虞鹊虞判官。虞鹊,这是我母妃,狐族大公主,前任魔后,银漱。” 银漱认真打量了虞鹊几眼,并刻意释放威压,却不想被她云淡风轻的给反压了回来。 “久闻虞判官大名,今日一见,真人比传言中更漂亮,幸会,幸会。”银漱略微调整后开口。 虞鹊并没有回答银漱的话,而是回头看向银生,忽的笑开来。 随着虞鹊的视线望向她的身后,一眼便看到那个即使安静站在那里也让人觉得妖媚的男人,银漱几乎是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颤抖的唤道,“生儿……你是生儿!” 生儿?这是什么鬼称呼? 第127章 魔萧 “是,银漱姑姑,几千年不见您更加漂亮了。”银生浅笑着夸道,神色却不见一丝重逢的喜悦。 “真的是生儿。”银漱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银生,你兴奋的样子跟银生是她亲儿子一样。 难怪仲枫会觉得银生的样子有些熟悉,原来是因为和自家母妃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也不算相似,只是同为狐族,那种天生的媚态相似罢了。 银生轻声安抚着银漱,像是哄小孩子。 “这银漱的狐族长公主,银生又叫她姑姑,那这银生岂不是狐族的王子了?”呢喃拖着下巴自以为很帅气的分析道。 “生儿不仅是王子,还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在狐族,没有谁比得上生儿。”银漱欣慰的看着银生,那眼神,真真就跟望自家成龙的孩子一模一样。 仲枫表示受到万点重击伤害,因为母妃不是叫他臭小子,就是成天想办法看他笑话,还从没夸过他,唯一的夸奖都是这样的。 “哎呀,我儿子这么帅是随了谁啊?当然是他温柔可爱又漂亮的母妃了……”诸如此类,看似在夸他,实则自卖自夸! “母妃,咱们是不是先请几位到魔萧再说?”仲枫小心的询问,哪里有半点魔王的样子。 “对对对,先到魔萧,先到魔萧……”银漱激动劲儿还没过,几个字都要重复好几遍。 从未见过自家母妃如此失态,仲枫突然想看看自家那占有欲强大的父王要是看到母妃对着别的男人激动成这个样子,会不会闹脾气? 魔萧的人类的意识中也跟地府一样,阴森森,黑沉沉,四处都染着类似鬼火的东西,实则不然。 魔萧是六界之中最漂亮的地方,有成片的花海,草地,森林,还有随地可见的小动物,到处乱飞的小魔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远远的就看见魔萧,金灿灿的,圆形的屋顶更是夸张的全用金片贴就,就连大门也是用的金子打造。 “天哪,魔族都那么有钱吗?”呢喃看着金子打造的门羡慕不已,直接上牙。 “魔族常年隐居,除非有机缘,否则要到魔界一回都难于登天。”银生在一旁解释道,对于终于放开自己的姑姑,表示对她的热情有些吃不消。 “厉害了!”验证完毕是真金的呢喃真想扣一块下来带走。 小燃进了魔界之后就一直在东张西望,对什么东西都好奇的要上手摸摸,虞鹊宠溺的看着他,他摸上一样就耐心的为他解释一样。 意识到虞鹊对小燃不寻常的感情,仲枫心里竟会有危机感,就像自己重要的东西要被别人抢了一样。 伸手把虞鹊拉到自己身边,仲枫脸黑的快要滴出水了,可是看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一时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得尴尬的站在那里。 虞鹊也不做声,把仲枫拉住自己的手扒拉下来,浅笑着道,“仲枫,说说你魔界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如果不能帮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即刻便启程回去。” “别。”仲枫焦急的吼道,可吼完后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姐姐,我们这就要回去吗?可是小燃好想看看魔界。”小燃拉住虞鹊的手撒娇,一双眼睛晶莹剔透中盛满了祈求。 拒绝不了小燃的祈求,虞鹊只得抚着他的小脑袋道,“姐姐逗仲枫玩儿呢,小燃想看咱们就留下来看个够再走。” 对于虞鹊这种宠溺小燃的态度呢喃和银生表示已经见怪不怪,可是仲枫不习惯啊!那种心爱之物被抢的想法更是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老魔王刚走进大厅就看到这一幕,顿时高喝一声,“哪里来的登徒子?”说着一个箭步上前就把银漱拉到自己怀里,狠狠的瞪着银生。 “死相放开我,她是我家生儿。”银漱在魔桀怀里挣扎,见挣不开找着他腰间的软柔就捏了上去。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魔桀根本没管银漱说什么,一个劲儿的说道,“你的生儿?你的生儿!那我是你的什么?淑淑,你不要桀桀了吗?” 噗!虞鹊刚喝到嘴里的茶系数喷了出来。蜀黍!姐姐!这两人,确定没有安错性别? “你干嘛呢?没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呢?”银漱娇嗔一声,终究是不忍捏疼了他,“他是我的生儿,我的侄儿,我哥哥的唯一一个儿子。” “咦?他就是你时常念叨的银生?”魔桀这时才注意到,这里真的好多人,老脸一红,连忙转移了话题。 见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银生也施施然的接手,起身恭敬的道,“银生初见姑父,不周之处还望莫怪。” “哎呀,快坐快坐。”魔桀顺手把银漱一抛,快步上前拉着银生坐下,姿态甚是亲昵,“你姑姑时常念叨你,说你是狐族最俊美的狐狸精,还夸你如何如何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比我家那倒霉儿子好多了。” 银生和仲枫嘴角相同频率的抽搐起来。 “父王,要不您认他做儿子算了,反正他样样都比儿子强。”仲枫说的酸气十足。 谁知道魔桀一拍掌,兴奋的说道,“我怎么没想到?改日我便到狐族去找找你父王,让你随了我,让那倒霉蛋跟了你父王,如此甚好,甚好。” 银生淡笑,“姑父这主意不错,要不咱这就启程?” 魔桀没想到看似冷清的因生活还有那么好玩儿的一面,顿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有你这么个有趣的儿子,我都要多活个几万年。” “咦?我还以为姑父不足千岁,生的比仲枫年轻多了。”银生也附和道,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一脸羞愤欲死的仲枫。 坐在旁边的虞鹊等人已经无心在听这么假惺惺的对话了,所性别开眼,眼不净为净。 “父王,您不能对孩儿那么残忍啊!”仲枫几乎是扑上去保住魔桀的大腿,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上蹭。 魔桀看也不看他,轻声说了一句,“不想你床上在增加几个魔女就马上撒手!”果然,话还没说完仲枫已经放开了他,他嫌弃的踢踢腿,实在忍不住又把袍子给割了,那段抹了仲枫鼻涕的袍子直接噗一声化为了灰烬。 这时魔桀才走到虞鹊面前,上下打量她后开口道,“百闻不如一见,虞判官果真是天姿国色,巾帼不让须眉啊。” 虞鹊也起身回了一礼,“老魔王说笑了,倒是您,几千年过去了,还像当初一样年轻。” “哈哈,老了老了。”嘴里说着老了,行动确实展了展宽阔得见肩膀,笑的有几分得意,“难得今天来了那么多贵客,我来做东,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哎。”最是喜欢热闹的呢喃欢呼出声。 老魔王说做就做,当即便吩咐下去,不过一会时间各色佳肴便陆续上桌,本就是会客用的大厅也是歌舞升平。 魔族的风气一向开放,魔女更是大胆,遇着喜欢的都是先上,上不了就追,追不上就死皮赖脸,总之就是只要被魔女看上,除非你答应,不然休想她会放过你。 虞鹊几人本就是高颜值人群,除了呢喃,虞鹊和银生更是自带一股仙气,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吸引目光。 但是虞鹊一介女流,就算生的再美,在魔界也不过是稍稍好看点而已,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两个有特殊癖好的。 “小娘子,来一起快活啊~”两个魔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虞鹊的胳膊就要把她往舞场中间拖。 身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没甚恶意,虞鹊便也由着她们胡闹。 被推到了最中间,一身黑衣的她和身边穿着暴露,看的人眼花缭乱的魔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饶是这样,还是有几双眼睛放在她身上就舍不得离开。 环视一圈,发现几人都殷切的看着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助威声。 “虞鹊来一个,来一个……” 许是受了他们的感染,舞女都散开来,为她留出更多的空间,奏乐的乐手也是起劲,慢慢的加快了节奏。 盛情难却下,虞鹊微微一笑,摆好起势,示意乐师继续加快节奏后舞动起来,一个旋身,一身粉裙上身,更是衬得她娇艳欲滴。 柔美的粉色穿在她身上,不似一般小女儿的娇弱,反而随着她或旋身,或抬腿,或前倾后仰,透出一股子英气,更是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最后一个动作完成,虞鹊自己都有些诧异,这些动作就像是刻入骨髓,信手拈来,也根本不用去想下一个动作,身体自己就旋转起来。 被她的舞姿震慑的众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拉她上场那双胞姐妹鼓掌才齐齐反应过来,一时潮水四面八方涌来,虞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做人类时虽然性格跳脱了些,但是回到地府之后便不曾玩的这般疯,今天倒是不加多想就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那对双胞姐妹又拥上来拉住她,“小娘子,今天就让我们姐妹伺候你。” 另一个也附和道,“我们是双生姐妹,一起伺候小娘子,一定让你欲仙欲死。” 虞鹊也笑,比她们两张脸合在一起还好看,“那不如换我来伺候二位?”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还可以为二位安排投个好胎,毕竟这地府目前还是我说了算。” 谁知那双胞姐妹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饶有兴致的道,“那小娘子可要小心了,我们姐妹在魔界伺候的人还没有能活到第二天的,致死都咧着唇。” “哦?那我今日倒真要见识见识一二了。”虞鹊也是饶有兴致,甚至阻止了呢喃上前拍开这两个胆敢靠近他主子的魔女。 “大胆,可知她是何人?”仲枫没有看到虞鹊的示意,噌站起身喝道。 那双胞姐妹也是大胆,面对仲枫一点怯色也没有,反而争相往虞鹊怀里钻,“奴家好怕啊,小娘子可要保护奴家。” 强忍住想要推开二人的冲动,虞鹊抬眸淡漠的看着仲枫,“魔王大人可不要打扰了我的雅兴,难得有投怀送抱。”说完还捏了捏姐妹花的脸。 仲枫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跌坐进椅子里,看着虞鹊的眼神甚是怪异。 他明明是想让她做魔后的,现在怎么反而看她左拥右抱了?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第128章 风气开放 前面都说了魔族风气开放,所以对于虞鹊接受那对双胞姐妹的伺候邀请,也没多少人觉得奇怪,除了沉浸在自己想象中无法自拔的仲枫。 “一会跟着我走,不要被察觉。”突然虞鹊的声音闯入脑海,仲枫一个激灵望向她,见她拥着那对姐妹花笑靥如花,面色沉静下来。 夜色渐浓,宴会也到达尾声,陆续有人喝醉被送走,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成双结对。 “小娘子,我们快快去就寝,奴家等不及要服侍小娘子了。”双生花皆醉眼迷离,一双手在虞鹊身上四处探寻。 虞鹊也是一副享受的模样,拥着双生花的手而已的摸了一下,“走着。”声音透出醉意,眼神也是迷乱不堪,明显醉的不轻。 哦,我的魔后!仲枫目送虞鹊左拥右抱的离开,表情痛苦的扶住心窝,吩咐一边的侍卫道,“快扶我回去,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侍卫何时见过这样的魔王,连忙上前扶住他,“可要唤魔医?” “不必,送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仲枫还是那副要死的样子。 也是亏得侍卫耐心好,要是换了呢喃,没准就直接一掌劈死他的。 呢喃也装出弱柳扶风的样子往银生身上靠,“啊,生生,我喝醉了,快快扶我回房。” 谁料银生根本不接招,往旁边微微侧身躲开呢喃靠过来的身子,嫌弃的拧起眉头,弹弹被他不小心擦到的衣角,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走出了大厅。 “哎,银生,不要这样啦,好歹我们也有好几天的情分啊!”呢喃大叫着追出去。 虞鹊被双生花拖到侧殿扔到床上,浑身一凉,随后又有温热贴上来磨蹭着她。 这双生花终究是太嫩了,以为她跟一般的修炼者一样有命门,其实到达她这个境界,只要她不想,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命门,也没人可以杀得了她。 一只手顺着平滑的小腹一路向下,快要到达花蕾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一时惊恐万分。 “那么急不可耐,是不是该称赞你们的敬业了?”在双生花看来已经醉意深浓的虞鹊却突然睁开眼,起身的瞬间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的,完全看不出此前的凌乱,甚至脸上的坨红都不复存在。 “你……” “我是不是应该沉醉不醒?最后欲仙欲死?”虞鹊挑起其中一个的下巴,笑的极其轻蔑,“你家主人是不是告诉你该小心我?”说完,手下一个用力,只听一声脆响,竟是下颚骨碎裂的声音。 啪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看清床上的情形后又捂住眼睛背过身去,“哎呀哎呀,羞羞羞羞。” 来人正是早就埋伏在外的仲枫,一脸的小清纯模样看的虞鹊很是无语。为双生花披上遮掩春光的衣物,虞鹊唤道,“仲枫,快过来认认这两个是谁的人?” “不要不要,人家还没看过姑娘的……”仲枫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一直背着身不肯转过脸来。 虞鹊忍不住扶额,他这模样,怎么让她有种良家妇女进了土匪窝的错觉呢? “转过来。”虞鹊一声令下,在魔界呼风唤雨,人人畏之大魔王乖乖的转过身,一看到跪趴在床上姿势怪异的双生花,眉头紧紧的蹙起。 “这是西边外族之王的双生女儿。”仲枫说话间抬起手,两团小火苗跃然于手心,“说,外族王派你们来干嘛?” “哼!”双生花根本不买仲枫的账,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找死!” 仲枫虽然平时为人比较……逗逼,还比较和善,但是身为一界之主,属于他的威严还是不可撼动的。就像此时被双生花无视,他面色看着平静,甚至有浅浅的笑意,可是眼底的冰冷真实的让人如坠冰窟。 抬起的手轻轻的往前推送,原本貌美如花的双生花顿时变成了黑炭,哪里还有什么娇媚模样。 “如果还不说就彻底毁了你们的容貌。”仲枫随意的抛玩着手心的火苗,虞鹊安静的退回一边,她也想看看这仲枫心肠能狠到什么程度。 双生花死死咬住下唇,根本不把仲枫的威胁放在眼里。 “其实我蛮希望你们不说的,因为这样才有时间慢慢折磨你们,玩儿死你们,呵呵,这才是魔族的真正的乐趣。” 话落,双生花脸上齐齐燃起火苗,疼得双双嗷叫起来。 “嗯,好玩儿。”仲枫冷着脸说出这句话,怎么看怎么违和,“要不再来点儿更好玩儿的!” 仲枫一招手,面前出现数只相貌丑陋的魔物,这是魔界独有的魔物,天生淫邪,战斗力也很惊人,放在战场上足可以以一敌十,放在女子闺房,那就是以一敌百了。 见到魔物的瞬间双生花呜呜的叫出声,可是声音被卡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 “现在想说了?可是我不想听了。”仲枫走进几步,伸手掩在鼻下,厌恶的看着双生花,“无非就是想从虞判官那儿得到生死簿,占领我魔萧,可是低估了虞判官的实力,呵呵,你们说,你们外族人,是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退开两步,仲枫大手一挥,“这两名女子自诩没人能在她们的服侍下活过一夜,今天你们便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活不过一夜。” 冷漠转身,看到一旁的虞鹊,仲枫笑着上前牵起她的手,“这里污秽,我们走。”随后很贴心的为她挡住视线走出了偏殿。 出了偏殿他又吩咐道,“派人守着,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许放出来,出来一个便射杀一个。” “是。”侍卫领命下去督办,不一会,偏殿便被重重包围,弓箭手全都拉满弓,只等有人从偏殿里出来就放箭。 虞鹊似乎很满意仲枫的处理方式,抚开他拉住她的手,点点头道,“你是个合格的魔王。”所谓合格,便是以别人最擅长的方式折磨别人,这才是最狠的手段,也是最大快人心的手段。 “主子。”出来后才看见呢喃和银生也站在偏殿外,神色轻松惬意。 斜了呢喃一眼,虞鹊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住所,并把想要跟进去的呢喃拒之门外。 “我是惹主子生气了吗?”呢喃看着紧闭的门扉,委屈的撅起嘴。 银生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在你主子眼里还是很有地位的,毕竟你一句话不说也能惹他生气。” “去。” 仲枫怔怔的望着被抚开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这让他心跳有些不能自已。 “走,我请你们喝酒,今天不死不归。” 片刻后,三个大男人东倒西歪的倒在仲枫的床上。 呢喃抱着银生,摸上他的脸,嘟嘟哝哝的自语,“主子主子,不要再生呢喃的气了,以后呢喃会乖乖的不会闯祸的。”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奖励你亲亲。”银生回抱住呢喃,撅起嘴巴就要去亲他。 “不要,不可以,你不能亲他,他是我的。”仲枫匍匐上前横在两人中间,硬生生的把银生给挤到了一边。 “他才不是你的……” 侍卫嘴角抽搐的看着纵横交错躺在床上的三个大男人,无力再翻白眼,索性退了出去,只守在门口。 也不知道他们第二天醒来看见自己抱的是个大男人会不会叫破喉咙?侍卫恶劣的想。 第二天。 虞鹊早早的便收到消息,甚至把早餐都搬到了门口,就等着听那一声尖叫。 尖叫声准时响起在仲枫的晨起时,虞鹊正心情愉悦的往嘴里送水果,听到叫声竟是毫无保留的大笑出声。 “你们,你们怎么衣衫不整的躺在我的床上?”仲枫指着抱在一起的呢喃和银生,在低头看看自己也是衣衫不整,顿时又是一声尖叫。 “唔,这是哪儿啊?”呢喃揉揉生疼的脑袋,想起身却发现银生紧紧的抱着自己,尖叫凝结在喉咙,许久才爆发出最强的尖叫,“啊!!!!!!!” 被噪音吵醒,银生不禁蹙起眉头,待看清后,才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衣衫,半遮半掩春光乍泄,在摸摸自己的裤腰,发现裤腰并没有松动的痕迹,心下舒了口气。 不理会神经质的呢喃和仲枫,银生起身整理整理衣衫后拉门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虞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吃早餐,看到他还冲他打招呼,“春宵一刻值千金,难为你还能起那么早。” “刻意过来看笑话的?”银生走到桌边坐下,端起她还未吃完的稀粥就吃了起来。 “嗯,确实是刻意过来的。”虞鹊煞有介事的点头,然后从银生手里又把稀粥端了回来。 银生嘴里还在回味稀粥的香味,手里却已经拿起一颗水果送进了嘴里,“笑话倒是没有,两个神经病有,你是在看哪一个?” 虞鹊笑而不语,低头吃起早餐,嘴边一直噙着抹淡笑。 “啊!我的清白就那么毁了!”房里,呢喃和仲枫还在为清白一事叫声连连,门外,虞鹊和银生已经用好早餐,准备去找小燃,一起逛逛魔界。 虽然魔界远离了六界,但是关于它的传说却从未平息。 “姐姐,师父。”小燃恭敬的行礼,随后又上前牵住虞鹊的手,“姐姐,你们是来带小燃去逛魔界的吗?” “是。”虞鹊宠溺的笑笑,反手握住小燃的小手。 三人还没走,就见呢喃和仲枫急匆匆的赶过来,而呢喃是直接扑到了虞鹊的脚下,“主子,呢喃的清白被人毁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臭不要脸的,到底是谁毁谁清白啊?”仲枫反驳呢喃。 二人就谁毁谁清白一事吵的不可开交,完全忽略了此事还有银生的一份,而银生也因为二人忽略他落了个清静。 “我们走。”虞鹊无奈的摇摇头,决定无视二人。 一个是异兽之尊,一个是魔界之王,为了一点小事就吵的像两个孩子,也真是没谁了。 除了魔萧,虞鹊便领着二人朝着西边走,一路的景色也变得诡异起来。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小燃好奇的小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见越走越远还是忍不住问道。 银生不说话,可同样用眼神询问。 “一会小燃就知道了。”虞鹊神秘的说道,刚说完就听见一道喝声响起。 第129章 亲入虎穴 “来者何人?竟然敢擅闯禁地!” 那人没想到有人敢阻挡他调戏小娘子,眉头登时就紧紧的蹙起,但看清银生岁冷漠犹媚态的脸,什么不满的抛之脑后了。 “既然小娘子不行,那便你,总归都是伺候。” 银生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还是得忍,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化,在那人的手伸到眼前时侧头躲过去,顺便下黑手抵住他的命门,轻轻一点,那人便瘫软在地。 旁边的士兵皆握紧手上的长枪,“大胆,连大公子都敢打伤。”嘴里虽然如是说,但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大公子? 这样一个长得像熊,黑的像碳,丑的跟小时候被抛上去结果脸着地一样的男人叫大公子?侮辱,侮辱! “那你们想怎样呢?”虞鹊摊开双手,认命的耸耸肩,一副你们想干嘛的样子,颇有几分耍赖的嫌疑。 “想干嘛?哼,把他们带回去,交由大王处置。” 被几把对他们来说毫无威胁力的长枪指着,一路还有不少护卫四周护着,虞鹊等人信步的样子就像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悠闲的慢时光。 “姐姐,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小燃仰起小脑袋问道,脸上除了兴奋还是兴奋,竟是一点也不害怕。 他当然不会害怕,先不说他的师父如何如何厉害,就是他的姐姐也是厉害的上天入地的。 “等会小燃就知道了,一定是个特别好玩儿的地方。” “不准说话!” …… “王,王,不好了,不好了……”接连几声不好了插进还在争吵不休的呢喃和仲枫之间。 “什么不好了?我好得很!”本来就在气头上的仲枫说话更是暴戾。 小兵吓得赶紧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间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是,不是王不好,是,是,是……” “是什么?再说不出来我割了你舌头!” “是随着王回来的那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还有魔后的侄儿被外族的人带走了!”小兵说完,恨不得眼前就有一个坑,他好跳进去躲躲这突然异常恐怖的气氛。 “人族!”仲枫捏紧拳头,眼底寒霜漫天,反观呢喃确实一派悠闲。 拍拍仲枫的肩膀,呢喃轻松的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去营救主子,否则坏了她的事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怎么就知道她有事要办?难道她跟你说了?”仲枫怪异的望向呢喃,那种被人抢了心爱之物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呢喃算了。 呢喃耸耸肩,“我不知道啊,但是你想啊,以主子和银生的实力,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他们,区区几个人族更是一眨眼的瞬间啦。既然这样都被抓走了,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在验证一句话。” “哪句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呢喃的分析没错,猜测更是差不了,虞鹊确实是因为好奇才会假意被抓走,注意,只是因为好奇。 西边是以人族为主,而能够生活在魔界的并非纯正的人族,也不是纯正的魔族,都是些因为堕落,心生魔意的人类聚集而成,真正的乌合之众。 人族的房屋比之魔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仅外观看着黑漆漆的,就连高度都矮了一截。 “人类都魔族之后竟然那么破落。”虞鹊咋舌,对人族的生活条件表示万分鄙夷。 “魔界最为高贵的就是纯正的魔族,无论是堕仙,还是人类堕魔,如果不能得到魔王的恩赐,那么就会贬为最低一族,连人类社会的奴隶都不如。”银生解释道。 远古时期,六界还没有细分,当时的魔族,神族,还有人族,三足鼎立。 魔族是三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族,野心也是最大,一心想要吞并神族和人族。 当时的神族一心只想过安逸的生活,丝毫不在意这天地谁主沉浮,所以对魔族小规模的侵袭骚扰都不多加理会。 而人族,做为三族之中最为弱小的一族,野心丝毫不比魔族小,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跳起脚也够不到魔族的一根头发。 就在神族以为这个三足鼎立的局面怎么都不会被打破的时候,魔族却率先对神族发动了大战,那场大战以神族的圣坛为最先,随后蔓延到神族的每一个地方。 心性平和的神族对魔族的步步相逼一再退让,结果却是差点给神族招来灭顶之灾,那时的人族以为机会已到,攻上了魔族的魔萧。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魔族被人族和神族联手逼得不要不要的,当时的神尊,为了各族之间能够互相制约,分割了当时的三族。 神族在上,人族在下,魔族则被撵回魔萧,并且没有神尊的命令不得出入神族和人族的领地,却不想生就了一个坏习惯,凡是堕落的神仙和人类都流落到了魔界。 魔族也谨记教诲,从不轻易踏入天萧和人类世界,对于堕仙和人类,也就没有什么好感,很多都是犯点小错就直接绞杀了,就算没有杀也流放到最是贫瘠的西边,任由其自生自灭。 现在细分出了六界(人、神、仙、冥、妖、佛),却把魔界生生的剔除在外。并且魔界之人不能入轮回,一旦被杀,则会灰飞烟灭,永生永世的消失于六界之中。 人类的生存能力在千万年的发展史上已经得到了验证,所以即使是最为贫瘠的西边也能发展壮大,并且建立自己的王国,算是自立为王,只是始终受到正统魔族的压制。 “在这里,人类居多,但都已经魔化。堕仙一向自恃清高,不屑与人类为伍,所以堕仙多聚于东边,与这里遥相呼应,也能互相制衡,达到一种平衡。” 虞鹊随着银生的手望向东边,在望向魔萧的方向,果然魔萧处于二者之间,又分割二者,制衡之中又进行了钳制。 “魔族真不愧为三大族之一。”虞鹊赞道。 三人被带到外族之王所居住的地方,外观与其他地方看着没有什么差别,都是黑漆漆矮戳戳的,但是弯腰进到里面才发现另有乾坤。 不仅十分的亮堂,还宽敞,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除此之外,里面摆放的东西,无论是桌子,椅子,还是帷幔,都是淡粉的颜色。 几人突然一阵恶寒,一位王,竟然喜欢粉色!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王,擅闯禁地的人带到。”领着虞鹊几人入内的人上前对着帷幔做了个揖,禀报后一声不发的退了出去。 虞鹊和银生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警惕之色,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探查这什么王的气息,说明这人的实力不在他们二人之下,有可能还要更高。 不过,虞鹊一向奉行‘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所以就算那什么王比他们的修为还要高,那既然她已经来了,就不会亏待自己。 随意坐在椅子上,虞鹊还把银生和小燃也拉着坐下,分别倒了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也不急着说话,反正总归是已经来了。 “呵呵,不愧是判官大人,竟还有心情品茶。”一道娇媚的女声自帷幔后传来,虞鹊刚递到嘴边的茶愣是一口也没喝进去。 “也不愧是外族王,竟然是个女人。”虞鹊回道,茶也放回桌上。 撩起帷幔,艳红的指甲盖衬得手指更是白皙纤细,赤裸的玉足自帷幔后慢慢的走出,一身用料极少的鲜红衣裳散散的披在身上,风情万种的眼眸流转间摄人心魄。 “判官大人亲临本地,妲己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大人见谅。”妲己盈盈一拜,眼尾上挑,有意无意的勾引。 噗! 就算是虞鹊没有喝茶水,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外族女王竟然叫妲己!妲己! “敢问女王前身可是人类?”虞鹊无力的问,心下实在不敢把眼前的女王和人类历史上的妲己结合起来。 “大人好眼力。”妲己娇笑一声,白嫩的大腿一勾便坐到虞鹊身边,“妲己前身确实是人类,是京城第一舞姬,数不清的达官贵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却不想因贪财堕入这魔界……” 妲己细细道来身为人类是的身份,虞鹊却是摇头想笑,此妲己非彼妲己也。 “咳咳……”咳嗽声自帷幔后响起,一个男人披散着衣裳走出,见到虞鹊几人时神情一滞,随后向妲己行礼退下了。 前一个男人刚走,帷幔后又陆续走出五个男人,全都是一副衣衫不整,脸颊酡红的样子,而空气中欢愉之后的污浊之气也越来越重。 虞鹊嘴角不禁抽搐,这什么妲己,是有多强悍?竟然一挑六! 正在虞鹊出神的时候,帷幔后又走出一名低头系着腰带的男子,那男子抬头看到满目不可置信的虞鹊,微微一笑道,“你来啦。” “是吗?”木木漫不经心的回答,听不出情绪,却是收回了长伸的手。 “原来判官大人和木木也是旧识。”妲己扭着腰肢靠近木木的怀里,木木身子一阵紧绷,可看到虞鹊毫无反应的脸,又放松下来姿势僵硬的搂住妲己。 二人的亲密看在虞鹊眼里就像根刺,狠狠的扎进去,直插入心脏。 “既然判官大人和木木是旧识,那便是一家人了,我这便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好酒好菜,你们今日便在我这儿萧里歇下如何?” 虞鹊转头望向妲己,看她露出的挑衅神色和志在必得的样子,微微挑唇笑起来,微微点头道,“那就麻烦女王了。” 在看银生和呢喃、仲枫的笑话之前,虞鹊首要关心的还是那对双生花。 双生花是被折磨至死的,被拉出来时浑身淤青,双腿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两颊更是肿胀得辨不出本来面目。双手却是保持着环抱,辨不出面目的脸上还残留着那种极致快乐和痛苦交织的疯狂。 刚看到时虞鹊还不知道双生花为什么到死还能保持高潮,现在看到她们的母亲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即使只是堕落的人类,但体质还是接近魔族多一点,都说魔族精力旺盛,尤其是女子,如果不是同族相爱相杀,那被榨干只是时间问题。 第130章 调戏 双生花是外族公主,体力自然比一般的外族还要强悍,而且有妲己的言传身教,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偏偏仲枫为双生花安排的是除了纯正魔族外精力最为旺盛,体力更加惊人的魔兽,所以无论双生花有如何让人欲仙欲死的手段,最后都陨落在魔兽的手中。 酒菜很快就安排好,虞鹊等人也被请到外族的宴会厅。 说是宴会厅,其实就是糜烂的地方,只看旁边放着的不是凳子,桌子,全是软塌,宽床就知道了。 案几摆在软塌边上,上面都是精致的小菜和瓜果水酒,对于虞鹊几人来说这无疑是不能接受的安排。 抬手拂过,铺满褥子的软塌变成了舒适的带靠背的矮椅,屈膝坐进去伸手正好能拿到案几上的东西。 似乎这样的方式才是正确的,虞鹊带着银生和小燃挤在了一桌,仔细看去也不觉得拥挤。就跟案几延长了一样。 妲己掩嘴轻笑,看虞鹊等人的眼神尽是嫌弃,嘴上却说道,“不知道判官大人的喜好,倒是麻烦大人自己动手了。” 虞鹊不理会妲己,端起酒杯就品了一口,“好酒。”轻声赞了一句,虞鹊仰脸把杯中剩下的一饮而尽。 见虞鹊喝了一杯酒,妲己笑的更是欢,冲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自己朝着木木走去。 侍女上前把虞鹊围在中间,不动声色的把银生和小燃挤到了一边。 一向乖巧的小燃冷着脸要上前扒开侍女,银生拉住他轻轻摇摇头,又看向虞鹊,目光毫不掩饰的同情,这哪儿是女人啊,明明就被当作男人看待了,总是用女人来敷衍她。 “大人……” 觥筹交错中,两个侍女一直在对虞鹊劝酒,一杯接一杯,她的眼神也是越来越迷离,笑容也傻兮兮的。 “不如今天晚上让我来为你宽衣解带。”妲己眼看虞鹊目光迷离,摇头晃脑,终于是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伸手搭上木木的胸膛,说话时手沿着半开的衣领朝里探去。 木木对妲己的调戏视若无睹,眼神紧紧的锁住被两名侍女灌得七荤八素的虞鹊,眉头轻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啪——”酒杯破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贴着虞鹊的那两个侍女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就已经魂飞魄散。 “大人可是觉得那两人欠了火候?不如妲己为大人重新换两个?”妲己眼眸含春的看向虞鹊,丝毫不把她的怒气看在眼里,甚至还有些讥讽之意。 “呵呵。”虞鹊轻笑出声,看妲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既然女王喜好这些,不如我为你多叫几个,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话音刚落,空气一阵剧烈的收缩,阴暗之气弥漫整个宴会厅。 银生见状,连忙把小燃护在身后,然后便看见一道无形的结界已经笼罩住了两人,不禁摇头浅笑,这人理智还没被摧毁。 别人不知道,银生和小燃却是知道木木对于虞鹊的重要性,那种随时为他着想的态度已经不能归结为简单的维护了,可能还有什么更深层的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现在这外族女王当着她的面公然菲薄于木木,虞鹊没有第一时间暴起直接一掌把她拍墙上扣都扣不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还说什么换两个。 银生他们都已经开始自行脑部补虞鹊是怎么玩儿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外族女王了,于是望向妲己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同情。 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是死人的妲己还赖在木木身上挑衅的看着虞鹊,见空间收缩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眉头一挑,笑的更加猖狂。 虞鹊冷冷的看着妲己,对她不知死活的挑衅完全不看在眼里,“区区催情药就拿来对付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虞鹊冷冷的道,忽然挑唇笑道,“你怕是还不知道你那双生女儿的下场!” 妲己一惊,“你把我的孩儿怎么了?” “你送她们去就该知道她们的下场。也是,我任判官也不过区区几千年,实在是没什么威胁性可言。”话落,虞鹊缓缓的抬起手,阴暗之气在度袭来,身处其中的虞鹊一字一句的说道,“双生花该死,你更该死。” 整个宴会厅被阴暗之气包围,实力稍弱的护卫和侍女瞬间破碎成渣,实力强悍的妲己也感到心惊,急忙从木木身上退下来,运气功力抵挡。 慢慢的,空气中与妲己形成对抗的地方塌陷下去一块,一个黑色的几近透明的身影稳稳的站立在原地,举起的手掌外翻对着妲己,神色轻蔑又冷漠。 “你是何人?”妲己虽然行为放荡,但是能有本事做到外族女王,凭的绝对不止她颠倒众生的外貌,可是一向自负的她对上那个模糊的黑影,竟会觉得力不从心,就像蓄势猛力一击却打到棉花上,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不是妲己非跟虞鹊过不去,可能虞鹊真的就会看这妲己顺眼,甚至一助她统一外族也不是没有可能,偏偏她不知好歹一脚就踏在她的底线上。 “你既能称王,我自然不会小瞧了你,但跟你动手,我怕脏了我的手,所以请了个打手。”虞鹊悠闲的说道,“如果你能打赢他,那么这魔族的地盘随你选,我双手奉上。” “哼。”一听虞鹊说魔族的地盘随选,妲己便冷嗤一声。 就算虞鹊是地府的判官,可上任的时间连前任判官崔钰的零头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实力了。如今大放厥词,也难怪妲己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了。 “既然如此……”虞鹊略作停顿,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后说道,“……萤,不必留全尸了。” “大言不惭!谁给谁留全尸还不知道。”妲己听见虞鹊的话顿时怒从心头起,一张脸扭曲成一团模糊的光影,可见气的不轻。 稳坐着的木木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妲己面前,张开双臂以保护着的姿态和虞鹊平静的目光对视,“不要杀她。” 虞鹊放在身侧的手猛的捏紧,看木木的眼神不复温柔,只有无尽的失望和寒冰。 “让开!”冷冷的吐出一句,虞鹊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拉开木木。 木木侧身躲开虞鹊的手,依旧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妲己面前,不容拒绝的说道,“你不能杀她!” 他用的是不能,而不是不要,虞鹊灵敏的嗅到了不一样的味 这时虞鹊才正眼看向妲己,见她眉眼虽然透着风情,但仔细看去还会隐藏着几分刚毅,竟是与虞鹊记忆中虞则的眉眼有些相似。 “看出来了?”木木捏捏虞鹊的小手,温暖的感觉填满心房,语气也更加温柔。 抽回被木木紧握的手,虞鹊上前两步和妲己面对面,冷漠的道,“你该庆幸你长了一副好眉眼。”说完,右手拂过妲己的眉眼。 妲己惊恐的站在原地,想要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不禁大吼出声,“你对我做了什么?” 抹去妲己眉眼间的那点相似,虞鹊终于是露出一点笑容,“今日便饶你一命,至于外族还能不能存活,那就要看魔王的心情了,好自为之。” 来到外族是因为擅闯什么禁地,那对魔族来说只是一块废地罢。现在虞鹊等人大摇大摆的从宴会厅一路向着外面走去,沿途的侍卫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戒备着,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就这么走了?”银生好奇的问道。 按照虞鹊的性格,就算不能给妲己一个痛快怎么也要小以惩戒,怎么这还没过几招转身就要走了?不像她啊。 虞鹊没说话,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木木已经恢复了那种傻萌的状态,牵着虞鹊的衣角笑呵呵的对银生道,“我们是要回去找呢喃那个惹事精了。” 信你就有鬼!银生翻了个白眼,见虞鹊没话要说,也就不在多说,也只当是出来散散步,看看风景。 妲己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香肉就这样被别人带走了,气的一张脸铁青,在想到虞鹊说的双生花,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还是不甘心。 猛的睁开身上的禁锢,妲己一个瞬移挡在虞鹊等人的面前,俏脸铁青的怒瞪着虞鹊,“我外族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以为是这样呢。”虞鹊回过神有些懵的说了一句。 “你……”妲己简直被虞鹊的无辜打败,铁青的脸色隐隐透出羞红,明显是羞愤交加。 “嗯,我。”虞鹊一本正经的回答妲己的话,之后又露出一贯嘲讽的笑道,“火拼之前你好歹要换换衣服?还是你就习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嗯…坦胸露乳?” 虞鹊的话音刚落,那些因为妲己的好春光看的目不转睛的侍卫统统背过身去,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到整齐咽口水的声音。 妲己再次气结,一挥手间那些侍卫还来不及惊呼一声就已经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残忍,太残忍。”虞鹊一边啧啧一边鼓掌还附加摇头晃脑,“难怪能做到外族女王,这等手段,比之男人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啊!”不自觉的银生等人就在旁边为虞鹊附和,话一出口才发现妲己已经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休要逞这些口舌之快,有本事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妲己嚣张的道。 倒不是她对自己有多自信,而是之前和她过招的是一个黑影,虞鹊根本就没有动手,妲己心里便想当然的认为虞鹊实力不如她,才会自觉的请人出手。 怎么说呢?妲己这种想当然的想法是不对的,凡事咱们要讲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千万不要犯这种低级的臆想错误! 虞鹊还没笑出声,木木已经没忍住喷笑了,看妲己的眼神满是嘲讽,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妲己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凄凄惨惨的眼神看向木木,“木木,春宵一刻在你眼里就不值千金吗?”柔柔弱弱的模样煞是惹人怜。 谁知道木木听到这话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笑出了声,笑声低低的夹着更浓的嘲讽。 木木是好笑了,虞鹊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冷眼看着妲己,双手再度紧握,努力克制住一出手就打得她魂飞魄散的冲动。 第131章 打脸 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小身影比任何人动作都快,妲己的话才说完就听到“啪啪”的两声,待细看时,妲己脸上已经是两个鲜红的指印。 “你……”妲己被震惊了,如果说之前被黑影打,那是她实力不济,可是现在被一个小屁孩儿打脸,这让她外族女王的自尊往哪儿放? 小燃一脸淡然的站在虞鹊身边,仿佛刚刚出手打脸的那人不是他,可是扬起的嘴角分明再说:是我是我就是我,你能奈我何? 银生无奈的摇摇头,虽说还是只小妖精,但是小燃的资质连他都望尘莫及。 这就要说道银生收小燃为徒了。 起初小燃才到虞鹊身边时算是懵懂的小妖精,虽然心智是不错,但是做为妖精的实力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基本就是有提刀力气的人都能一刀戳死他。 直到银生出现之前小燃都是最最弱小的存在,包括银生刚来之时,他都还是最让人担心的存在。 在那之后,小燃也很合银生的胃口,于是便教了他一些妖精修炼之法,没想到他的理解能力之强,不到几日便初见成果。 这让银生感到好奇,又试着提点了一下,这下更是让他吃惊。因为小燃不仅在他的提点下功力大增,而且智力更是超前,甚至有时候还会被他给耍了。此时银生才真正的不敢小看小燃,毕竟一只有修炼天赋的妖精可是万年难求的。 言归正传,小燃打了妲己一巴掌,速度虽然快到了极致,但是在场的谁不是佼佼者?怎么可能看不清他的身影呢?也就是妲己自负才会自食了这恶果。 “一只小妖精也敢欺负到我头上,真当我这外族女王是吃干饭的吗?”妲己怒从心头起,也顾不得和木木撒娇卖萌了,一心只想置虞鹊几人于死地。 妲己是气的不要不要的了,银生还不忘补刀道,“你不吃干饭莫非喝的稀粥?” “噗!”妲己一口老血喷出。 “啧啧,这就吐血了?那要是知道小燃修炼还不到一个月,还不得吐血身亡啊?”银生凉凉的说道,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偏偏其中的冷漠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果不其然,妲己听到后再次吐血,脸色苍白如纸,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你们,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妲己怒吼一声,挺胸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胆敢小视我,今日便让你们全都消失,消失!” 妲己的那声尖叫刺耳异常,就像凤凰泣血时的悲鸣,呸呸呸,一个堕落的人类怎么可以用凤凰那么高大上的神物来比喻?应该是就跟杀鸡时鸡喉压迫后发出的声音一样。 虞鹊正在想着合适的形容词,妲己已经飞身欺近,一双眼睛呈现出灰白的样子,俏脸都扭曲成了一坨,根本看不出什么美艳,妖娆。 眼看妲己已经欺身而上,虞鹊却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小燃冲动之下就要挡下妲己,却被银生一把拉住。 “不要插手。”银生这话说的很是严肃,结果又说了一句,“不然就没有好戏看了。” “噗!”盛怒中的妲己听到银生的话忍不住又要喷血,堂堂一介女王被人这样没底线的鄙视,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妲己爆射出去的身子还没到虞鹊面前就被一个黑影伸手拦住了,是的,就是被萤抬手给拦住了,而且拦的难进寸步。 “哼,就会让人来替你送死,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妲己自知不是萤的对手,同时也更加肯定,虞鹊一定是实力不如她才屡屡让别人出手,若是她们单打独斗指不定谁笑到最后。 银生看着犯蠢的妲己摇摇头,实在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赶着送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但他相信,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虞鹊听到妲己的话也是哭笑不得,只得冷着脸说道,“送死的见得多,那么积极送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怎么?女王这是嫌我的守护神兽不够格和你动手?” “守护神兽!”银生和木木同时惊呼一声,看向妲己的眼神更加怜悯。 显然,妲己并不知道守护神兽代表了什么,见虞鹊根本不敢答应出手,神情愈加嚣张,“哼,一只小小的神兽也值得你那么看重,果然不是正统判官。” “咦,判官之位是世袭制吗?我怎么不知道!”虞鹊好奇的瞪大眼,不耻下问的模样让银生他们都差点信了她的邪。 “哼,你横插一脚判官之位,不然你以为凭你这种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小辈真的有资格坐上判官?” 现在别说虞鹊了,就是萤都对妲己这种胸大脑洞更大的人感到佩服了。 眼看那一掌就要拍到虞鹊胸口,却在离她还有一掌宽的时候堪堪挺住,在无法前进。 直到手掌上微微的酥麻传来妲己才惊恐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手掌上的酥麻以光速蔓延全身,而且酥麻渐渐的转为剧痛,撕心裂肺的痛。 等妲己意识到情况严峻想要运起功力时已经晚了,那种渗入骨髓的痛流经四肢百骸,竟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你你你……你都做了什么?”简单的几个字说出来都累得妲己气喘吁吁。 “我做了什么你没看见吗?”虞鹊说着还伸出手轻轻的往前推送,似乎真的只是轻飘飘的推出一掌,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妲己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身体里一阵疼过一阵的痛感让她连瞪虞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悻悻的垂着头等一波强过一波的疼痛过去。 虞鹊走到妲己身边蹲下,伸手撩起她的下巴,见她神色间露出些许疲惫,心里丝毫不觉得怜惜,没了他样子的眉眼,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看在那人的面子上想要放你一马,你偏偏要找死。”手下一个用力,下颚骨碎裂的声音传来,妲己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虞鹊声音很低,还夹杂着少许笑意,可听在妲己耳里比催命符还可怕。 “我不仅不会让你死的痛快,还不会让你太难受。你不是喜欢一女驭多夫吗?那我便让你夜夜笙歌,日日生活在高潮中,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唔!”妲己惊呼出声,可是出口更像娇嗔。 “不用感谢我,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痛快的杀人,但是我发现这样反而更痛快。嗯…真是身心都舒畅了!”虞鹊陶醉的笑道。 旁边银生几人也是看的咂舌。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虞鹊还有做变态的潜质呢? “行了,咱们走。”虞鹊站起身,拍拍有些褶皱的衣服,随意的说道。 “那这人……” 虞鹊知道木木问的是谁,别人问还好,偏偏是木木问出来,本来脸色已经好转的虞鹊瞬间又黑下脸来,“怎么?想要打包带走?” “我是说不直接弄死吗?”木木见虞鹊脸色不对,赶忙狠声说道,不过那样子怎么看都是谄媚的狗腿子。 银生和小燃表示深深的唾弃加不忍直视,干脆走在了前面。 外族女王妲己都已经倒下了,更加没人敢上前阻拦几人离开,都纷纷避开,唯恐被轻轻的一掌拍的站都站不起来。 虞鹊很满意木木的态度,主动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角上,温声嘱咐道,“拉好,别走丢了。” 还站在原地的萤惊悚的后退了三步,惊恐的样子就像根本不忍虞鹊一样。 “还不走?”虞鹊走出几步见萤没有跟上,不禁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又迈步朝外走去。 萤浑身一个激灵,快步跟了上去。只见一道黑色的残影在眼前一晃而过,眨眼黑影已经走到了虞鹊身边,与她并肩走着。 “不用装神秘了。”虞鹊好笑的看了一眼萤,不知怎的就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在地府有个传说,传说四大司每人都有一只守护神兽,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便可以召唤守护神兽。 这守护神兽和一般的神兽不同,它的实力和相貌完全取决于主人,主人实力越高,出落的就越是貌美,实力高强,相反,主人实力底下就召唤出的神兽相貌丑陋,而且实力平庸,关键时刻指不定谁保护谁。 虞鹊做为取代第一任判官的第一人,实力自然是不用说的,手段更是令地府人人闻之色变。可就是这样的她,依旧是对这守护神兽一知半解。 这一知还是有次她误入地府禁地,在其中的藏书上看到的。召唤出萤,更是在她的预料之外。因为听说就算是其他几大司,那么几万年了,连自己的守护神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日虞鹊同平时一样,早起就在议事厅中处理公事,可是神情却一直有点恍惚,几次把需要批改的文书弄错。 魏善司见虞鹊实在像是没什么心思,不禁上前劝道,“虞判官,你初任判官之位,想来还没习惯地府繁重的事务。” “魏善司这是说我不尽责吗?”虞鹊冷眼看着魏善司,咄咄逼人的口吻让魏善司下意识的抹了把冷汗。 “虞判官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善司悻悻的说道,不给虞鹊开口的机会接着说,“我是想让虞判官回去歇歇,这公务什么时候处理都行,不急在这一时。” 虞鹊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随后起身随意的道,“既然这是魏善司的要求,那我照做就是。”说完,袍袖一甩,转身就走,头也没回一下。 魏善司震惊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来表达他此时像是吃了翔一样难受的心情,关键是虞鹊的凑表脸让他猝不及防啊! 从议事厅出来,,虞鹊也没急着回判官府,而是在地府中慢悠悠的散起了步。她的凶名在和崔钰一战时就传遍了整个地府,虽然都还很是排斥她这个新来的判官,但都乖乖的不敢做声,就怕说一个字就落得和崔钰一个下场,灰飞烟灭。 那些小鬼不上前来,虞鹊也懒得理它们,左右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走着,不知不觉竟是走出了府城。 回头看城门上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心中有些感慨。 第132章 又穿越了 说到这,虞鹊脑海中便浮现出虞则的身影,只是那身影虚无缥缈,时隐时现,让她看不真切他的脸。 “嗯……”虞鹊捂着脑袋,一时间,记忆纷乱而至,像万匹骏马奔腾而过,疼的她不断倒抽冷气。 “你怎么了?”木木上前扶住虞鹊摇摇欲坠的身形,担心的问道,眼底满是焦虑。 虞鹊回给木木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没事,不用担心……” “虞鹊,虞鹊!”木木焦急的吼道,怀里的人却双眸紧闭,呼吸紊乱,无法在回答他的话。 听到声音赶进来的呢喃等人都是直接上前推开木木,围在虞鹊身边,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呢喃怒声质问木木,放在虞鹊背后的手源源不断的为她输入灵力。 “我来。”萤上前搭住虞鹊的脉搏,浑厚的灵力流入她紊乱的脉象。 呢喃知道萤和自家主子本命同源,他的灵力和主子的会更加契合,也就不再执着,将虞鹊放在了萤的手中。 萤接过虞鹊,灵力探入她的心脉,见心脉并无损伤,心里安定下来。收回输送灵力的手,萤抱起虞鹊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才轻声说道,“主子没事。” 虞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依照她的经验,再看这房间里古色古香的摆设,她多半是又穿越了! 是的,又。 之前虞鹊穿越成云清霓,遇见和萧炎栗相似的莫声扬,后来又得知那莫声扬就是萧炎栗。现在不知道又穿越成了谁,会不会又遇见一个和萧炎栗一样的人? “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你要在醒不过来,香芋都要哭死了。”名唤香芋的小丫鬟还在哭着,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虞鹊最是烦这些动不动就哭的古人,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厉声斥道,“别哭了,我还没死。” 一开口,虞鹊就被怔住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声音。 “行了香芋,我很好,不要再哭了。”见香芋被自己吓着,虞鹊头大如斗,不忍人看小姑娘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轻声说道。 香芋闻言止住哭泣,可还是一抽一抽的,模样甚是惹人怜。 “啊,我头好疼。”虞鹊伸手扶着额头,一脸的痛苦之色。 “小姐你怎么了?”香芋急的手足无措,眼泪又要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的说,“大夫,大夫说你脑袋受了伤,恐怕会留下弱病……” “那你,那你快说说我是谁,又出了什么事。啊,一想这些事我脑袋就更疼了。” “小姐小姐你别急,香芋马上就说马上就说……” 原来这身子的主人是一个富甲天下的商人的独生女,叫白妗苓,今年刚满16岁,一个月后就要出嫁了。 “什么?十六岁就要出嫁了?!”虞鹊惊呼一声,猛的坐起身,却不想起的太猛,脑袋真的一阵眩晕。 “小姐你先别激动,听香芋把话说完。”香芋好笑的扶着虞鹊躺下,小姐这次撞破了脑袋,好像性子比之之前还要跳脱了几分。 “小姐你要嫁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而是这大庸王朝的皇族,还是太子,将来的王位继承人。小姐你嫁给他就是太子妃,以后还会是这王朝的皇后娘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香芋说的一脸向往之色,就跟要嫁给太子的是她,享尽荣华富贵的也是她。 “那你说说,既然这什么太子妃之位那么好,我怎么还会头破血流的昏睡了三天三夜?”虞鹊指了指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很是无语。 “哼,小姐你一说这个香芋就来气。”香芋伸手为虞鹊理理头上的纱布,满脸的怒气,“都是那什么尚书的女儿,嫉妒小姐要嫁给太子殿下,故意使坏把小姐推得撞了头。” “哦?”虞鹊一挑眉,避重就轻的问道,“是什么尚书的女儿那么大本事敢伤了我?”虞鹊的言下之意就是她是未来太子妃,到底是多大的勇气才敢得罪她。 “女儿啊!” 香芋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不过片刻一个人影弹跳进来,直扑虞鹊。 眼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要扑到自己身上,虞鹊急的赶紧伸手拦住,“等等等等等……”一个等字卡在喉咙,怎么也接不出下文。 等不得虞鹊说完,那人影已经扑上来保住她,老泪开始纵横,“苓儿啊,我的苓儿啊,爹爹的心肝宝贝哟。” 原来这就是这白妗苓的爹爹,也是这大庸王朝的大商人,白源康。 可是现在这个抱着自己,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瘦瘦小小的老人,真的就是那个富甲天下,奸商中的奸商的白源康?哦不,虞鹊不信。 暗翻了个白眼,虞鹊不禁说道,“矜持,矜持。” 谁知道歪打正着,白源康真的站起身理理衣衫,擦擦眼泪,嘴里还喃喃重复着理解爱你的话,“对对对,要矜持要矜持,咱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性了。” 虞鹊再次无力的扶额,先不说她还没嫁呢,就是嫁了也不知道那劳什子的太子会不会喜欢自己,这会就开始沾沾自喜,是不是太早过分了? 呸呸呸,我想什么嫁不嫁的?肯定是不能嫁,绝对不能嫁!在虞鹊的心里,能做她老公的人,除了萧炎栗,别无他人。 “哼,那龙涎纵容自己的女儿如此伤害我家宝贝闺女,我跟他没完!”白源康整理好情绪后义愤填膺的道,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什么龙涎的家里,把他女儿揪出来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一顿。 龙涎?等等! “爹,您说纵容女儿的叫什么名字?是龙涎吗?” 白源康确定自己说的很清楚,但是看到自家女儿那期待的小眼神,还是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句,“对,就是龙涎,兵部尚书,龙涎。” “龙涎,龙涎……”真的是龙涎!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跟她先前穿越成云清霓时候的那个龙涎寺有关,也不知道萧炎栗在这一世长什么模样?会不会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女儿这龙涎可是有什么不妥?”白源康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虞鹊的样子有些惊悚,他怎么感觉他的宝贝女儿把脑袋撞破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没什么不妥。” “那你怎么一会一个脸?”不是蹙眉就是喜笑颜开的,这还没什么不妥,只怕脑子都撞坏了!哼,龙涎家闺女也太没分寸了,竟然敢伤害未来的太子妃。 二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下人来报。 “老爷,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着。” “快,把我的好茶都给上着,还有我刚带回来的时令水果也端上去。快,动作要快!”白源康笑眯眯的吩咐道,临走之前又回过头来说道,“宝贝女儿你快梳洗打扮好来前厅见见太子殿下。” 先前白源康来的太突然,虞鹊没来得及看仔细他的模样,此时他的一回头倒是让虞鹊看清楚了。 “像,太像了。” “小姐,像什么?”香芋好奇的问道,跟着虞鹊的目光看出去又什么都没有,只有老爷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在回廊处一闪而过。 “没什么,伺候我更衣。” 虽说这古代的礼仪虞鹊不知道,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更何况她还是活了几千年的判官,礼仪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待香芋给虞鹊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好衣裙后她才得以照照镜子,看看这张叫白妗苓的脸是不是和她的一样。 “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虞鹊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人影,啧啧有声。 香芋还想要问像什么,但是想想小姐之前是被撞了脑袋,恐怕现在有些迷糊,不禁摇摇头,闭嘴为小姐梳起了头发。 青丝如瀑,面容如月,绿萝纱裙,绣花小鞋,不盈一握的腰肢,莲步轻移时裙摆挽起朵朵细花。温柔娴静,眼眸低垂,不开口时小嘴微微上翘,似含着笑,说话是红唇一张一合,像熟透的樱桃。 虞鹊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这样子说的好听是温柔娴静,说的不好听就是低眉顺眼,难怪顶了个太子妃的名号都能被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之女给欺负了。 “小姐,我们可是现在过去?”香芋问道。 “先等会。”虞鹊说完又走回床边坐下,鞋子一脱就盘腿坐在了床上。虽说这脚不是她的,但是这鞋穿的她很是有感觉,挤得慌。 “可是小姐,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你这样怠慢真的没关系吗?”香芋奇怪的看着小姐,以前太子殿下一来,小姐就开始盛装打扮急匆匆的赶着去见他,怎么今日反而显得意兴阑珊了。 虞鹊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正好也无事,索性给她解释解释。 “你说,我和太子殿下还没成亲,要是表现的急匆匆的,那太子还不以为我急着想嫁给他啊?都说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像太子这样女人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的男人来说更是惯不得,不然以后指不定要给我找多少妹妹了。” 而且她也没想嫁给什么太子,只想赶紧回去正身,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虽然香芋听不懂虞鹊在说什么,但是她脑子也不笨,随便转转也能理解了,还觉得很有道理。 “行了,走,虽说架子得端住,可也不能失了礼仪。”虞鹊起身把脚塞回鞋子里,率先走了出去。 “诶对了,还没问你你太子叫什么名字呢?” “太子复姓东方,名折戟。呀,小姐你可不要轻易唤太子殿下的名讳,这是大不敬的。” “行了我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香芋已经领着虞鹊到了前厅,厅中上八位坐着的人气度不凡,简单的低头喝茶的样子都霸气侧漏。 “苓儿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爹爹。”虞鹊规规矩矩的行虞,只是脚弯下去的弧度还不如大跨步时的深。 “苓儿不必多礼,这不是萧中,这些虚礼不要也罢。”东方折戟说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的说道。 “古轻渊!”虞鹊惊呼一声,身形猛的向后退了两步。 反应过来后虞鹊低笑,模样倒是娇俏可人,只是那笑声怎么听都有点嘲讽的意思,“太子多虑了,那古轻渊只是苓儿的一个旧识,许久不曾见面,乍看见太子还以为看见故人,一时失态,还望太子恕罪。” 第133章 太子殿下 虞鹊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便是那东方折戟还有疑虑也不好一再追究,掉了身份。 虽说虞鹊和那古轻渊算不得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敌人,但是故人这一说没毛病,他们确实是见过一面后又许久不见。 东方折戟没有说话,只是自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虞鹊面前,仔仔细细的把她从头打量到脚。 这白妗苓他先前也见过,可是那时还没有那么能言善辩,更没有这般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气度,怎么一朝撞破头,这性子也是换了? “嗯,苓儿此话多余了。”东方折戟欲伸手搭上虞鹊的肩膀,却被她侧身躲了过去,一时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太子,若无其他的事,苓儿就先退下了。这才刚醒,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作势,虞鹊抚上脑袋,露出一脸疲态,“也是怪我不争气,竟是被人一推就被撞破了脑袋,还昏睡三天三夜,害得那么多人为我操心。” 一听这话,东方折戟的脸上就露出奇怪的神色,这白妗苓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己被人推倒撞破头,什么意思?要让人帮她讨回公道?她不是有一个很有能耐的爹吗? 想到这里,东方折戟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脸震惊的白源康,显然他也觉得这白妗苓和先前不一样了。 “呵呵呵,苓儿,这太子殿下是特意来看你的,怎么你来才说几句话就要走了?”白源康上前挡住东方折戟的视线,顺便和白妗苓使眼色。 白妗苓当然知道白源康那眼神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在东方折戟面前好好表现吗?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真的白妗苓,更不想嫁给什么太子,反正早晚是要回去的人。 “爹爹。”白妗苓拉着白源康的手娇嗔一声,撒着娇道,“女儿现在还感觉头晕目眩的难受,在站会指不定就倒在这儿了,到时候丢脸就丢大了。”说完后白妗苓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实在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的话。 白源康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一张脸都笑出花来了,给了白妗苓一个怪罪的眼神后对东方折戟作揖道,“太子殿下,你看这小女才刚醒,又几日未曾进食,怕是……” “无妨。”白源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方折戟打断了,“苓儿就先去歇息,我日后再来看你。” “小女告退。”白妗苓也不矫情,行礼过后领着香芋就退出了前厅。 一出前厅白妗苓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香芋没忍住好奇的问了一嘴,“小姐,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没看见我正在深呼吸啊?”说完,白妗苓又深深的吸一口气后,长长的吐出来,“应付人什么的最是讨厌,以后这太子要再来,统一说我后遗症没好,一直在躺着。” “小姐你这样做老爷都不会同意的。”香芋掩着嘴偷笑,小姐这病一场,不仅嘴巴伶俐了,就连这思想都转变了。 “我爹那里自有我来搞定。”白妗苓说着说着肚子就叫了起来,随即蹙起眉头。回归判官身份后她已经不用吃那些人类才会吃的食物了,现在穿越到白妗苓身上反而像是次体验一回做人类的感觉了。 白妗苓摇摇头浅笑,随即吩咐香芋去准备吃的,她则慢慢的逛着这白府。 还别说,白源康这老头真不愧是富甲天下,这白府,亭台楼阁辉煌大气,小桥流水又小巧秀气,就连匆忙走过的侍童侍女都面色红润,嘴角微微上翘,可见在白府当差待遇很是不差。 一片青色的衣角在眼中一闪而过,白妗苓愣神了一秒后冷笑出声,“大白天就敢来行窃,真是大胆。”说着,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可是白妗苓忽略了她现在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急速的奔跑只会带来…… “砰——”白妗苓是抓住了那衣角,可是也摔了个狗吃屎,而且声音震天响,惹得那衣角的主人都浅浅的吸了口气。 “真疼。”戏谑的男声响起,淡淡的笑意随之而来,白妗苓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还趴在地上,拉着别人衣角就愤愤的开口,“小贼,今天被姐姐抓到了,乖乖的束手就擒!” 声音倒是慷慨激昂,就是妹纸你能先爬起来在放狠话吗? 似乎是觉得好笑,那男子又笑出声来,蹲下了身子看着奇怪的趴在地上不肯抬头的白妗苓,问道,“姑娘这是三拜九叩吗?也是奇怪,这大勇朝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我竟是一点也不知晓。而且什么小贼,姑娘确定是在说我吗?” “当然说的就是……你。”白妗苓听不得男子戏谑的声音,猛的抬头瞪着男子,却看见她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似纳入万千光辉的眼睛此时正微眯着看向她,就连嘴边挂着的戏谑的笑都像极了她犯傻时萧炎栗嘲笑她的样子。 “姑娘?姑娘!”虽然走到哪儿都会呗行注目礼,但是南施云还是黑了脸,实在是面前这姑娘的目光太深情,太灼灼的烧人。 “啊,哦哦,对不起对不起。”白妗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这是小偷啊,她跟她道什么歉? 想到这,白妗苓收回道歉的嘴脸,一脸骄傲自满的说道,“小贼,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啦?哼,在我面前,还没谁做了坏事不现出原形的。”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那是以前。 南施云只觉得好笑,这姑娘长的是倾城之姿,就是这脑子可能不大好使。 笑着摇摇头,南施云决定不跟脑子伤残人士计较,起身就打算走,丝毫没觉得白妗苓趴在地上有什么不妥,也没觉得他要伸手扶一下脑残患者。 “喂,你这就想走啦?”白妗苓拽着南施云的衣角怎么都不松手,见他要走更是疾言厉色的道,“你偷我白家的东西,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天底下哪儿那么好的事?就算有也轮不上你。” “哦?轮不上我难道要轮上姑娘不成?”南施云觉得好笑,他也真的笑出了声,“还有,姑娘要不提醒我倒是忘了,这屁股还没拍呢。”说着真的伸手拍了拍屁股,拖了一地灰尘的衣摆拍的尘土飞扬的。 这下白妗苓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这南施云衣摆上的灰尘全都拍在她脸上了。 “呸呸呸,你这小贼,太嚣张了,不把你扭送官衙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姐,小姐。难不是又迷路了?”香芋唤了两声没听到回答,好笑的自言自语道。 这小姐哪儿都好,就是这在自家在家里也能迷路的习惯总是改不了。 “香芋,我没迷路,我抓住小偷了。你快去叫些人来给这小偷扭送到官衙去。”白妗苓一边回答香芋,一边仰起头自得意满的看着南施云,那模样分明是在说,‘我是这白府小姐,想把你扭送官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谁知道香芋那丫头缺根筋,听见自家小姐抓什么小偷,当即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小姐小姐……” 待跑到跟前看清楚人后,香芋一个没忍住噗笑出声。 “笑什么?”白妗苓蹙眉问道。 香芋也没说笑什么,只是上前对着南施云行了个礼,恭敬的道,“南公子。”说完又回头看着自家的小姐,脸上全是笑意。 “香芋你认得这小贼?”白妗苓要此时还不知道这南施云的身份就怪了。 她醒过来时就听香芋那丫头说过这白府的事,都说这白府上有位能掐会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而且这高人貌似仙人,性情更是淡如水。 至于他为什么会寄居于这白府,一直是个迷,就连白源康都不知道。 只是白妗苓没想到,这高人竟会和萧炎栗长得一模一样,先前她还不信什么高人,现在因为是他倒是信了。 南施云微微点头,敛去嘴角的笑意,淡淡的道,“这便是白府的小姐,白妗苓?” “回南公子,这正是我家小姐。”香芋抢着回答。虽说这南施云也是住在白府,可是他常年都在那施云苑,鲜少外出,更别说要见一面了。 白妗苓在一旁翻白眼,怎么着古代也实行花痴吗? 还真是,花痴不分年份,追星不分国界。 虽然他日前夜观星象,看到自己的红鸾星动,但就眼前这痴痴傻傻的百大小姐,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归宿,如果真是,那他不要也罢。 “呵呵。”白妗苓此时却掩嘴低笑,神情有些倦态,看着南施云的眼神像不认识似的,透着一股子陌生劲儿,“香芋,我们回去,我有些饿了。” 香芋行了礼便跟在白妗苓身后,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却是怎么也找不回往日的感觉的。小姐是不是真的撞坏了脑袋? 别说香芋摸不着头脑,就是精明一世的南施云都摸不着头脑了。先前还一脸的痴迷相,怎么转眼就冷冷清清的嘴脸了?还有心里那该死的难过是怎么回事? 转眼虞鹊就来到这大庸王朝一个月了,这期间那东方折戟几次三番上门来看她,都被以伤势未好拒之门外。 “小姐,这太子又来了。”香芋每日都会说上这么一句,时间久了,她也觉得这太子实在是烦,与之前的神圣不可侵犯完全就是两种感觉。 白妗苓伸手揉揉额角,颇有些无奈的道,“老是躲着也不是办法,毕竟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香芋,替我更衣,我们这就去会会那劳什子的太子。” “是小姐。” 待二人收拾好来到前厅时,太子和白源康正在外边的亭子里下棋,远远的看去画面还有那么些和谐,但是白妗苓想到前几日做的梦,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 没有法力,也没有现代的那些娱乐设备,白妗苓也就习惯了每日早睡。 那天她也是天一黑就洗漱好了,就着灯光看了看这大庸王朝的历史,才知道这个架空的王朝竟有这么多故事。 这大庸王朝建国不过数十载,最先的君王便是这东方折戟的爷爷,东方匀。 据历史记载,这东方匀年轻时曾是一介农民,某日声称得到天启,说这天下有他的一份,就用这个不知道真假,甚至无从考证的理由揭竿起义。不想,仅仅一年就瓜分到了大半的天下,不仅如此,还在这被世人称之为荒地的地方建立了城池,也就是现在大庸的国都,附庸城。 第134章 配合演戏 料准这龙香香的戏还要做下去,白妗苓也配合的道,“对,我就是容不下你,因为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这样的你在折戟身边,让我怎么放心?” 白妗苓说的情真意切,吼的撕心裂肺,恨不得天下人都听到她刚才的话,手下更是加了力道,捏的龙香香浑身乱颤。 “我恨你,我讨厌你,不过我还要感激你,要不是你当初把我推撞的头破血流,我也不可能知道原来折戟已经对我用情如此之深,也不可能铁了心的要嫁给他为妃。”白妗苓说完后贴近龙香香的耳畔,轻声说道,“我更要感谢你让我来到这儿,过一把斗鸡的乐趣。” “姐姐,既然太子殿下深爱着你,那为何你还要容不下我呢?” 白痴,你现在不应该假意借我的手跳进湖里去吗?你这样一问一答的,怎么?真的想证明东方折戟是不是对我情根深种啊? 白妗苓无奈的揪着龙香香胸前的衣服,眼角余光瞥到东方折戟正在靠近,于是更加大声的说道,“我爱折戟,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到他面前。” “苓儿?”东方折戟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有些好笑,可是此时若是不出声,那岂不是显得他不够深情了? 听到东方折戟的声音,龙香香总算是发作了,拉着白妗苓的手在自己身上就是一阵乱摸(其实那是找位推她下去),嘴里更是大呼道,“姐姐,姐姐,你要干嘛?你要干嘛?啊……” “呲啦——”一声,一身白衣龙香香飞着掉进了湖里,在进湖之前她胸前的小白兔都弹跳出来了,在空中划过一道莹白的光。 而此时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帮学子,皆坐在轻舟上,温着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悠闲的品酒,对诗。 听到噗通一声落水声,皆转头看向这边,顿时就有人捂着眼睛,却张开指缝念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救命…救命……”龙香香自小就害怕水,更是不会游水,在水中拼命的挣扎呼救。 那群学子除了饮酒作诗,说些酸掉牙的情话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所以听见美人的呼声,只能摇头叹息说声可惜,可惜。 东方折戟也看到了是怎么回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还以为这白妗苓是真的邀自己出来游玩,结果他成了一看戏的! 这时一艘轻舟上也传来噗通一声入水声,竟是有个船夫跳下水朝着龙香香游去了。 众人看清船夫的模样后皆倒吸了口凉气,倒不是为别的,就为那船夫半边脸上生了个骇人的人面疮。 这人面疮也是奇怪,有眼有鼻的,就是这嘴巴处生生的长了个疤,把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一点缝也没有。 船夫游到龙香香身边就想去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还被骂了一句,“别碰我…丑八怪……” 此时的东方折戟正扶着额头一脸的无奈,望着白妗苓,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 一个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一个是他手下的女儿,这救与不救,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白妗苓也冷眼看着龙香香被船夫拖走而无动于衷,甚至朝角落里递了个眼色,这才把目光转向东方折戟。 招呼东方折戟上了龙舟,白妗苓一脸委屈的解释道,“折戟,我不知道她怎么就跳下去了,她就拉着我在她身上一阵乱摸,吓得我赶紧收回手。你看,她衣带都把我手卡住了。”白妗苓伸出手,果然,一双小手都被龙香香的衣带给卡住了,其实准确的说叫捆住了。 东方折戟好奇的看向白妗苓,此事他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她把龙香香推下湖的,只不过她只出了手,而没有出力,可是现在她这样十指大绑是怎么做到的?他分明没有看到有人走到她身边啊? 委屈的瘪起小嘴,白妗苓眼眸含泪的看着东方折戟道,“我只当向你借了龙舟,她们便会对我好些脸色,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听到她的话,旁边还站着的三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是啊,她们怎么忘了,这白妗苓就算在怎么不济,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啊!而且这船也确实是龙舟,她们都干了什么啊? “太子殿下,刚我亲眼看到,就是龙香香想要把妗苓推下去,结果她自己却掉了下去。”吴慧心上前一拜后冷静的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到了,龙香香是自作自受……” “对呀,那龙香香早就因为妗苓坐上太子分的位置对她心存不满了……” 钱秀盈和孙姿月赶紧附和吴慧心的话,说的就快要跟真的一样了。 白妗苓随着她们的话委屈饿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抽噎中口齿清晰的道,“几位小姐都那么说了,也就证明不是我冤枉龙香香了。先前她把我推倒,我还劝爹爹说那是妹妹,不要与她计较,现在她竟又想把我推下湖……” 说完,白妗苓掩面哭的更是起劲,“还好几位妹妹来的时候整整比约定时间晚了个半天,要是来的早了,折戟也还没到,香香妹妹真把我推下去了,我就是有命活下来怕是也得不了什么好,到时候再有人渲染一番,我,我……” 还不等说完,她就再次掩面哭的伤伤心心的,就像她已经被推下水,国都中谣言四起似的。 吴慧心等人再次汗颜,她们已经落井下石了,怎么白妗苓还是要告她们一状?难道她还想今天一竿子都打死她们不成? 要知道,在大庸王朝,凡是标有皇家标志的东西都不能被轻视,而今吴慧心三人不仅迟到,还没有赔罪道歉,就仅是这一条,她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吴慧心闻言是赶忙就跪倒在地上,“姐姐明查,妹妹是因家中有事耽搁,所以来得晚了,此前还特地派丫鬟去知会了龙香香,请她帮忙跟姐姐告声罪。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竟是什么都没跟姐姐说。”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水。 另一边钱秀盈和孙姿月也是赶忙跪倒,把晚到的理由说的天衣无缝,更是把罪名都推到龙香香的身上。 小绿见几人都不余余力的往自家小姐身上泼脏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现在形势一面倒,她就算在解释什么都是惘然,只得一双眼睛恨恨的盯向白妗苓。 “殿下,龙小姐被送上来了。”有侍卫禀报。 东方折戟一直在看着白妗苓的反应,见她面上除了委屈还是委屈,心下还真有了几分相信,但是从小在尔虞我诈中长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此举只是想给几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只是,那一众学子和船夫又该怎么解释呢? “吩咐人把龙小姐送回家,今日的事等上岸后再说。”东方折戟吩咐下去,蹲下了身为白妗苓解开捆住双手的衣带,发现衣带捆的真不是一般的结实。 “啊!折戟你轻点。”白妗苓眼里含着泪,贝齿紧咬着下嘴唇。 “很疼吗?”东方折戟温声问道。似乎从白妗苓醒来后他就习惯了这样温声和她说话。 白妗苓忍住浑身颤抖起起皮疙瘩的冲动,瘪着小嘴答道,“嗯,很疼。” “那我轻点。”东方折戟只顾着温柔的为白妗苓解捆住手的衣带,丝毫没有让吴慧心几人起身的打算,而这正合了白妗苓的意。 趁东方折戟低头为她解衣带的瞬间,白妗苓冷眼看向跪着的几人,嘴角勾起一个凉凉的笑意,以唇形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吴慧心几人皆是浑身一震,眼前的白妗苓眼神很陌生,笑容很陌生,甚至她整个人对她们而言都变得很陌生。 “嘶……”白妗苓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眶中含着的泪水瞬间就流了下来,瘪着的小嘴翘的老高。 “小姐……”香芋看到的瞬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白皙手腕上青紫的痕迹已经冒出了丝丝血迹,因为衣带是绕着手腕缠了几圈,所以青紫攀岩而上,像一条毒蛇缠在白妗苓白皙的手腕上。 东方折戟也是眉头紧蹙,奇怪的看了一眼白妗苓,就算是她自己捆的,没道理会被捆成这样。 “折戟……”白妗苓弱弱的唤了一声,眼角还挂着泪珠,人已经歪倒在了东方折戟身上,临闭眼前还补充了一句,“几位妹妹不是有意藐视皇家威严,折戟你不要责怪她们。” “苓儿,苓儿……”东方折戟抱着白妗苓,吩咐马上回城,而后又冷眼看向跪着的吴慧心几人,冷声说道,“都回家自省,一个月内不得出府半步,本萧会派人看着你们。” 龙舟开出已有一段距离,回城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可是白妗苓的手伤耽误不得,东方折戟只能先替她把手包扎起来。 “太子殿下,让奴婢来。”香芋想要伸手接过东方折戟手上的白布,却被他推开了手。 “你出去,让本萧来。” 龙舟上辟的有独立的房间,东方折戟便把白妗苓抱到了单独为他辟出的那间房,并且撤下衣摆,欲为白妗苓把伤口包扎起来。 香芋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妗苓,最终咬咬牙退了出去。 虽说太子和小姐已经有了婚约,但是还未大婚,这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终归是不妥,可是太子都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祈祷太子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可小姐那般美貌,就是女子见了也免不得要心动。 关门的声音响起,东方折戟小心翼翼的托起白妗苓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温柔的为她手腕缠上白布,喉间一声叹息溢出。 “太子殿下叹什么?听得人平白心疼。”白妗苓反手握住东方折戟的手,声音很是虚弱,听起来更是柔弱惹人心疼。 “苓儿既是醒了,便是没大碍,待回得城,我召御医为你好好调养,定不会留下疤痕。” “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白妗苓客气的说道。 东方折戟闻言似笑非笑的道,“苓儿可是做惯了这些过河拆桥的事?腕子还没好就要和我撇清关系,怎的苓儿觉得我就适合垫你脚吗?” 第135章 好看的蝴蝶结 “呵呵。”白妗苓低头窃笑,竟也是半开玩笑的道,“太子殿下许是过多了勾心斗角的日子,苓儿就是小小开个玩笑你都能想到过河拆桥去,真是让苓儿佩服,佩服。” 东方折戟但笑不语,只是为白妗苓腕上的白布打了个结,仔细端详了一会自己打的结才笑出声,“真是丑。” 白妗苓也是不客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调侃道,“确实是丑。”说着拆开东方折戟打的结,“我来教你怎么打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穿插在染着血迹的白布间,不一会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打好了。 “诶?你怎么把这结打我手上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东方折戟却笑的合不拢嘴,把蝴蝶结举到自己看了又看。 “对哦,受伤的是我,这蝴蝶结应该要打在我手上才对。”白妗苓笑着道,举起双手又递到东方折戟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东方折戟无奈的笑笑,重新为白妗苓把手缠上,“苓儿这手捆的很是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捆上的?要不教教我?以后我也用这招捆人。” “虚心求教固然是好,可学艺不都得交学费吗?你这空口一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那苓儿是想要什么呢?” 白妗苓略作沉思,缓缓说道,“那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今我还未想好,等想好了我在向你提,如何?” “苓儿无碍。”东方折戟冷漠的打断,对吴慧心送来的秋波当没看见,“一个月后若是再犯今日的事,怕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吴慧心一震,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东方折戟,仿佛他真的喜欢白妗苓是多丢脸的事似的。 “还不走!”东方折戟音量加大,语气透出隐隐的不耐烦。 “是,慧心告退。”误会不甘心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转回身的瞬间脸色骤变,阴沉的样子似要杀人。 “好一个白妗苓,一天之内就相继拔除我们,哼,翅膀硬了飞的也高了。”吴慧心咬牙切齿的道。 “这白妗苓很是反常啊。”孙姿月缩着手脚跟在吴慧心身后,十足十的小跟班。 钱秀盈看不得孙姿月那般狗腿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现在又已经成年,少不得今年就该谈婚论嫁了,自然是比我们要硬气得多。” “硬气?没了太子妃的头衔我看她怎么硬!” “你想……” “休要窃窃私语,还不赶快回府!”孙姿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送几人的侍卫厉声打断了,说是护送,其实也就是几个传话的,只是打了太子的名头,怎么也要高一些。 可偏偏几人在国都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哪里容得下几个侍卫都能厉声呵斥她们?当即就要发飙。 “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孙姿月厉声骂了一句那个侍卫,举起手就想扇上去。 “孙小姐,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太子殿下还没走远。”随行来的侍卫头头一把擒住孙姿月的手,横眉竖眼的威胁。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用太子殿下来威胁我!”孙姿月想要抽回手,奈何被捏的太紧,抽的手腕发麻也没能抽回手来。 吴慧心冷眼站在一边,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钱秀盈更是一派闲散的样子,就跟个过路人似的。 孙姿月自知不是对手,气势登时就弱了下来,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你还不放手?好歹我父亲也是大将军,你这等无礼,小心我……” 话还没说完,孙姿月就被侍卫头头甩开了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下她也不敢在放肆了,只得揉着手怒瞪那侍卫。 见没好戏可看,钱秀盈洒脱的摆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说完转身就走了。 几人各自回府,后面跟着的一个侍卫掉头朝着白府而去。 “太子殿下。” 东方折戟站在白妗苓的门前,见派去的侍卫回来,示意他先别出声,两人紧走几步拐过一个转角才停下来。 “说。”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果然如太子殿下所料,孙将军恐怕没那么简单……”侍卫一五一十的跟东方折戟说了送几人回家时发生的事。 听完侍卫的话,东方折戟沉默良久,“此事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说完又走回白妗苓屋外站着。 等大夫出来,行了个礼退下后,东方折戟这才得以进去白妗苓的房间。 虽说白妗苓是富人的女儿,但是性子素来温柔,所以房间也是按照一般女儿家来置办,素净淡雅,倒和她这个人一样。 “太子。”白妗苓半靠在床头,看东方折戟阔步走进来就想起身。 东方折戟疾走几步扶住她,抽了个枕头垫在她身下方道,“不必多礼。”说完又微微叹了口气,“这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你怎么狠得下心?” 白妗苓笑道,“太子觉得苓儿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说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敌人,也没有什么自损。” 东方折戟认真的看着白妗苓,见她神色一片坦然,突然就有些摸不清她的性子了。 以前一直觉得这姑娘除了有点傻兮兮的,还胆小,懦弱,被人欺负了也只是忍着,不敢说更不敢还手。 可是经过今天这一事,东方折戟发现他要重新认识这个,看似不用计谋,实则把龙香香几人耍的团团转后还要装无辜的小女人。 “苓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东方折戟宠溺的说道,伸手摸摸头后接着道,“苓儿今年十六岁了?我回萧与父皇商量商量,早日把你娶回去。” 白妗苓但笑不语,心里却有些不情愿,应该是很不情愿,才十六岁,这属于拐卖未成年少女啊! “苓儿可是不愿意?”东方折戟似笑非笑的问,半阖的眼眸深不见底。 “一道圣旨送来,苓儿就是不嫁都得嫁了。”白妗苓答的很是随意,眼角余光却一直注视着东方折戟。 见他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白妗苓倒是有几分欣赏起他来,先前只道他是个草包,如今倒还真小觑不得了。 “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还是早日回萧。”见东方折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白妗苓终是忍不住下了逐客令。虽然她是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的,但这毕竟不是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一个不小心她就要成放荡的女子了。 东方折戟闻言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子,淡淡的道,“天色确实不早了,苓儿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那苓儿就不远送了。” 送走了东方折戟,白妗苓也就没必要再装了,招来香芋把大夫绑的巨丑的绷带解开,白皙的手腕上一点伤痕都看不到。 “咦?小姐之前伤的那么重,怎么一眨眼就好了?”说着,香芋还执着白妗苓的手左右翻看。 白妗苓忍不住伸手拍了下香芋的脑袋,“怎么给你取了个香芋?应该给你取个木鱼才对。”言罢噗嗤的笑出声来。 香芋愣了一会才反应来小姐是在取笑她,腆着脸憨笑道,“怎么着都是小姐取的,没差。” “行了,去睡。” 等香芋退下后,白妗苓拍拍掌,唤道,“还不快出来?要我请不成?” “谁请也不能让主子请啊!”话音刚落,一张书生模样的脸已经凑到了白妗苓面前,笑的贼兮兮的不说,还色眯眯的。 一个没忍住白妗苓就赏了个爆栗,没好气的道,“擦擦口水,老脸都要丢光了。” 呢喃信以为真的擦擦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就只得呵呵的干笑两声。 “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白妗苓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冷茶。 “主子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了?就算是神仙想要改变既定的事情都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呢喃蹙眉问道。 白妗苓只是垂眸盯着杯中的茶,并不打算回答呢喃的话。 呢喃无奈,只得一五一十的说道,“主子那日昏迷,虽然萤说没有大碍,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就守在主子身边……” “守在……我身边!”白妗苓捏紧手中的茶杯,冷冷的看向呢喃。 呢喃害怕的咽下口唾沫,脚下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后才说道,“只是单纯的守着,呢喃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说完发现主子不在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才敢抬手擦擦额头上的细汗。 “接着说。”白妗苓突然又蹦了一句,吓得呢喃浑身一个哆嗦,连忙顺着之前的话说下去。 “咦?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对对,我就守在主子身边……”终于把话接下去了,“后来发现主子气息不稳,就用灵力探查了一番,竟然发现主子的灵魂有一半不在体内。” 说到这里,呢喃后怕的拍拍胸口,要不是他发现的早,说不定主子就……主子就,他真不敢想象后面的事。 难怪!原来她只是一半的灵魂穿越,所以才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差点就着了龙香香的道。 “那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要知道,这里算是她的前世,而呢喃一直生活在地府那个阴气沉沉的旮沓里,怎么会到得了她的前世? “难道主子忘了呢喃可不是一般的异兽,而是异兽之尊,与天地同寿的,除了西方的如来佛祖,就是那玉帝老儿见了我也得叫声祖宗……” 白妗苓忍不住扶额,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他敢说了。 其实要说起来,就是佛祖的年龄可能都没有呢喃的高,谁叫他在天地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真真正正的老不死! “我存在的时间,那可是能追溯到混沌初始,就主子你这一个小小的前世,我随便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在哪儿了,意念这样轻轻一动……哎哎哎,主子你熄灯干嘛?难不成要邀我同你一同就寝?” 呢喃猥琐的声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白妗苓的耳边也终于是清静了,想起自己阴险卑鄙无耻的一脚,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主子。”呢喃拱手对着白妗苓作揖,一张脸要说成是菊花他也不遑多让的。 白妗苓嘴角抽搐,看着呢喃就只剩下翻白眼,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房继续补眠去了。 第136章 隐瞒身份 “小姐你怎么回去了?他可是说要做咱们院里的小厮啊!”香芋追到白妗苓身后,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呢喃,羞的一惊又赶忙转回来,一张脸红彤彤的。 “那有什么最脏最累的活都丢给他,院子西边不是有个最小的房间吗?让他住那儿,饭菜你看着给,别太好就行。” 白妗苓的一番话惊的香芋久久回不了神,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说的话简直……大快人心!呸呸呸,那不分明是折磨别人吗? 果然,香芋刚想到是折磨别人,呢喃就已经扑上来保住白妗苓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主子,您要抛弃呢喃吗?想呢喃在这时代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识相的就打住!”白妗苓不耐烦的低吼一声,伸手揉揉额角,“香芋把他安排在我房间旁边,衣服也重新拿一套给他,以后我的饭菜就多做一些,他同我一起。” 这变化来的太快,香芋根本反应不及,等到呢喃摇着尾巴跟着白妗苓回到房间她才回过神来,顿时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你这是几个意思啊?”白妗苓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几乎睁不开,说话也显得恹恹的。 呢喃委屈的瘪了嘴,又委屈的说道,“人家这不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吗?” “说人话!” “这年代不比那什么a市,稍不注意就会传出不好的东西,你说我一大老爷们儿,天天待在你小姑娘的房里,不说日子久了,就是一时半刻也得传出闲话啊……” “噗。”呢喃的话成功的逗笑了白妗苓,“还大老爷们儿呢,这都哪儿学来的话?你顶多就算个男的,至于是不是男人那就另说了。” 在这种事上呢喃也不多做辩解,反正到最后怎么都是他被她一个眼神截杀,没结果的话说了也是白说。 不得不说,拥有一个与天地同寿,可以随意穿梭时空,并且篡改别人故事的异兽真不是一般的爽。不过…… “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你都不得暴露你的真实身份,这里可能就是解开我与萧炎栗几世纠缠的关键,你不得插手,就算剑插到我胸口上你也不得出手,记住了吗?” 呢喃略一思索,说道,“剑都插到你面前了我还不能出手?那不是太窝囊了吗?”说完还风骚的撩了一下头发。 “你难道还有不窝囊的时候?” 呢喃正待反驳,香芋低着头走进来盈盈一拜,说道,“小姐,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殿下?难道就是?” “不是。”白妗苓肯定的回答道,说完后再次揉揉额角,一个呢喃就够她受的,偏偏这个太子还每天这样请早,要命啊! “香芋,你去说我还没起,可能要让太子等一会。”白妗苓实在是对东方折戟提不起精神来,说话也就懒洋洋的。 香芋看着小姐的样子也是掩嘴偷笑,现在的这个小姐真是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这种懒洋洋的样子都透着美感。 “香芋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小姐只管慢慢梳洗打扮。” 白妗苓满意的点点头,虽说这香芋时常犯傻,但是在有些事上还是通透的很,就比如对着东方折戟,简直不要太得她的心啊! 等白妗苓梳洗打扮好,再为呢喃选择一身适合的衣服,总结起来就是各种磨蹭之后,几人到前厅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也亏得东方折戟还有些耐心,否则早还发火要拆了这白府了。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几碗清粥,东方折戟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玩儿着折扇,姿态很是悠闲,而且干坐了一个时辰没有说一句话,喝一口水也没见什么不耐烦。 白源康自顾的擦着额头的冷汗,心里暗暗责怪迟迟不来的白妗苓,面上却还得赔着笑,“太子殿下,你看,你看这小女她…她……” “我懂,苓儿身体还没好利索,慢点没个所谓。”东方折戟唰的打开折扇,摇了两下。 “呵呵呵……”白源康干笑两声,嘴角略略抽搐,却听见白妗苓的声音由远及近。 “苓儿不好,竟让太子殿下干等一个时辰。”人未到声先到,还是堪堪请罪,盈盈一拜后更是说道,“殿下还没吃早饭?苓儿这碗粥就当赔罪了。” 白妗苓手上端着碗清粥双手捧到东方折戟面前,恭敬的模样乖巧可爱。 东方折戟淡然一笑,接过清粥放桌上才说道,“苓儿来的恰是时候,正好我也饿了,一起用早饭。”说完还拍了拍身侧的椅子。 白妗苓自顾的走过去坐下,顺便招呼呢喃坐到自己旁边来。 “这位是?”东方折戟一眼就看到清秀俊俏的呢喃,只是身为太子,天生高人一等,要不是白妗苓亲自开口招呼他,恐怕东方折戟就要当他是隐形人了。 “哦,还没介绍呢,这叫呢喃,这叫东方折戟,也是太子殿下。”白妗苓笑着为二人做了介绍。 “你好,我叫呢喃,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呢喃客气的伸出手,见东方折戟傻看着他,又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了这里不是用这样的礼节了。” “行了,先吃饭。”白妗苓好笑的拍拍呢喃的脑袋,动作甚是亲密。 东方折戟一言不发的吃早饭,席间还不忘打量呢喃,见他虽然和白妗苓举止亲密,但是并没有什么越矩的表现,心下倒是放心不少。可是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子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更别说他还是一国的太子了。 “苓儿。” 白妗苓给呢喃夹菜的手一下僵在空中,眉头也不自觉的蹙了起来,片刻又展开笑盈盈的问道,“太子是不是也想要苓儿夹菜了?”说着用刚给呢喃夹过菜的筷子,又给东方折戟夹了一筷子。 “不是。”东方折戟收敛好情绪,笑着摇摇头道,“昨日回萧我已同父皇商议过了,我们二人的婚事宜早不宜迟,就定在后天。” “后天!”白妗苓的筷子啪的就掉进菜里,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声音也提高数倍,满脸的不可置信! 东方折戟把她的小手拉过来握在掌心,宠溺的道,“是,就是在后天,所以苓儿得从今日就要准备准备,随本太子进萧了。”只要我们二人拜堂成亲,那你白家就得依靠我,到时候还怕这皇位不稳。 白妗苓垂眸略作沉思,随后欢天喜地的答应了,“本以为要下月去了,却不想就在后天。苓儿这就去准备准备,等着殿下后天来接苓儿。” “苓儿如此乖巧,我也放心了,起先还怕吓着你呢。即是如此,你自去准备,我也该告辞回萧了。”东方折戟得到白妗苓的回应笑的越发灿烂。 “是,苓儿这就去。”白妗苓乖巧的应了声后退下了,顺便把呢喃从埋头苦吃中拽起来。 一走出花厅,白妗苓一张脸就黑的能挤出水来,吓得香芋和呢喃都只能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砰——” “哪个不长眼的!”白妗苓正在气头上,又一头撞在了一堵肉墙上,登时脸色更黑,口气更是冲。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白妗苓怒气瞬间消了大半,而感觉到主子情绪波动的呢喃更是好奇的往前凑了凑,看清人后惊呼出声,“木木?你怎么也在这儿?” “嗯?”南施云眉头轻扬。 “不不不,你不是木木,木木哪儿有这般的仙风道骨啊?”呢喃仔细的看了两眼后又补充道。 南施云闻言,心情颇为舒畅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白小姐可无碍?怪施云一时走路没长眼,冲撞了小姐。”南施云施施然道,可神色却坦然得很,丝毫没觉得那个没长眼的真的是他。 白妗苓被南施云一句话说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可是终是没有说什么,绕过他耷拉着脑袋,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就要走。 却不想被南施云一把拉住胳膊,她惊的回头看他,就见他扬起一抹淡笑,眉宇舒展成阳光的弧度,轻声说道,“今日天气好,白小姐可否赏脸陪在下游游湖?” “想笑就笑,憋出内伤我可没银子给你看病。”白妗苓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香芋。 “噗哈哈哈哈哈……” 白妗苓的话刚落,呢喃第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而且声音大的吓人,“主子,你这…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笑死…笑死我了!” “那你就笑死,笑不死你知道后果的!”白妗苓的话成功的止住了呢喃的笑,她看见呢喃吃瘪的样子心情就好,主动上前对着南施云道,“公子,咱们可是这就去游湖?” 南施云无奈的摇摇头,率先出了府。 这南施云虽然名气大,但他人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很多人都只知道他的名号,连他是男是女,是正常人还是神经病都不知道,只一味的崇拜他。 白妗苓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挺不屑一顾的,可是看到他的脸后,好,她信了。谁叫他长得和她家萧炎栗一样呢。 白家虽然是天下第一富商,但是为人低调内敛,丝毫不招摇,所以宅子也选在了离国都中心最远的西边,占地面积也是一般府邸大小,并没有多财大气粗的感觉。 除了白府,几人散着步朝城外走去。 要说这附庸城地理位置还真不赖,城的西边是一片良田,东边则是树林,林中奇花异草,飞禽走兽多不胜数,北边是正门,唯一的湖也在北边,所以把湖被惯了风雅之称。 正所谓附庸风雅是也。 至于南边嘛,都说哪里有条长河,河深不见底,河水常年绿晃晃的,可就是见不着底,所以鲜少有人去那里。久而久之,南边也就成了荒地。 从西门要到北门,需要穿过长长的闹市,几人才刚走进闹市就被围追堵截了。 “啊啊啊……那谁家的公子?好帅啊!” “我要回家让爹爹帮我提亲,我一定要嫁给那个公子。” “你难道知道那公子是谁家的吗?快说快说是谁家的。” …… 一群花痴女哗啦啦扑过去把那女子包围,嘴里叽叽喳喳的问着那是谁家的俊俏公子。 “公子,这是嫣儿送给你的香囊。”一粉衣姑娘羞红着脸上前递给南施云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 第137章 收到香囊 南施云直直的看着姑娘,也不说拒绝,可也不伸手接过来,就那样看着递香囊的姑娘。 “呀,好好看的香囊。”白妗苓接过香囊放在手心翻看,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结果呢喃接了句话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场面,只听他像个没脑子人士一般说道,“主子,这要拿回家卖可就是古董了。” 古董?古董! 那姑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就是变脸也不见得有那么快。想要发火的姑娘见呢喃模样清秀俊俏,眼神又很是无辜,最终只得捂着脸跑开了,竟是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 呢喃眨眨眼,很无辜的问了句,“我说了什么让她那么害羞?” 香芋掩嘴偷笑,偷看呢喃的侧颜也是看的脸颊红彤彤的,“那姑娘兴许是一番心意被说做古董,心下愤愤才会跑开了去。” “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你哪天也能长出一个来。”白妗苓扶着呢喃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豪迈的仰头大笑,趁着呢喃还没反应过来一溜烟走远了。 南施云嘴角微微抽搐,看向呢喃的眼神有些同情,跟了这样一个没节操的主子,真是委屈他了。 虽然被众多姑娘围观,但毕竟还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他们不管男女,一定被扒得赤条条的了。 好不容易摆脱一众跟踪狂到了风雅湖,白妗苓已经累的不想动了,赖在岸边怎么都不肯上船。 最后还是南施云无奈,把她抱到船上,一行人这才开始游湖。 风雅湖虽然名字很风雅,但是湖却反其名字而行之,粗糙得很。 岸边既不是杨柳依依,也不是微风抚岸,而是由天然的岩石随意雕琢后钳进去的,绕湖一圈,几公里的湖岸线,这得要多大的人工才能完成啊? 再说湖心有个亭子,亭子上轻纱曼妙,亭子周围更是种满莲花,可偏偏亭子的根基也是用石条镶嵌而成,狰狞的石条裸露在外,莲花掩映其中,细腻与粗狂相得益彰,倒还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几人坐着的船算不得小,上面还摆了桌子,桌子上一个小炉上温着酒,还有两碟小菜,船头站着个船夫,一脸的喜庆。 “几位公子可是要去那风雅亭?” 风雅亭便是那遥遥望去似仙境般的亭子。 “不知道公子可是这个意思?”白妗苓冲着南施云调皮的眨眨眼说道。 南施云微微一笑接过她的话道,“大哥往哪儿开,这船便朝哪儿去。” “好嘞,几位公子可坐稳了。”船夫吆喝一声,手下摇浆的动作加快,原本慢悠悠的船也跟着加速,一时间竟有安了马达的错觉。 “哦哟哦哟,这船快起来怎么晃悠悠的?”呢喃被摇晃的不小心操了一口方言,白妗苓一听顿时笑喷。 拍拍他的肩膀,她难得体贴的正经的安慰了一次,“难为你了,只是这方言要是说不正规,就成鹦鹉学舌了。” 白妗苓的话才刚落,呢喃脸色青紫的趴在船沿上呕吐了起来,一口胆水顺着船沿飘到湖里,坐的离呢喃最近的白妗苓忍不住抬手掩住嘴鼻,一脸的嫌弃。 毕竟呢喃是她的亲人一般的存在,在嫌弃还是伸手替他顺背,温声说道,“坐不得船下次就不要坐了。”说完又吩咐船夫把船往风雅亭划去。 风雅亭外有个小码头,专供游人停船。 上得亭子,呢喃整个人摊在石桌上,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也是有趣。”南施云看了看白妗苓和呢喃的互动,好笑的说了句。 香芋帮着照顾呢喃,眉宇紧锁,一脸的担忧。 “确实蛮有趣的。”白妗苓见南施云面上是笑着,可是眉宇明明有些许失落,忍不住就想调侃他几句。 谁知话音刚落,亭外就起了大风,轻纱飞扬起来隔断了几人,亭外的莲花片片飞舞着旋进亭子里。 “小心!”呢喃一声惊呼刚落,大风骤猛,白妗苓等人习惯性的抬眼挡了一下,在放下手时,眼前哪里还是那亭子,阴森森的吓人。 大风停止,呢喃阴沉着脸从石桌上站起身,紧握的拳头一拳击在石桌上,桌子应声而碎。 香芋吓得瑟缩了一下,看着呢喃的眼神很是陌生,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待在原地不要动。”呢喃冷声嘱咐了一句,后来还是不放心,一掌把香芋劈晕,为她加持了一个结界才一闪身从亭子里消失不见。 竟然当着他的面掳走他的主子,真当他主子是唐僧吗?走到哪儿都要被一阵妖风卷走!就算是他也不是孙悟空,不会保持善良之心不滥杀无辜,凡是胆敢伤害他主子,他必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再说白妗苓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也算不得陌生,应该是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虚妄之境。 她和萧炎栗初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她还未到人间历练时撕裂的空间。一个应该消失了的空间,如今再次出现,她还真的就要感慨一句了。 “究竟是何人那么大的本事,竟然复制了我的空间。” 这里确实不是虚妄之境,只是一个粘贴复制的盗版,至于她现在身为凡人身为什么会知道?很简单啊,她的虚妄之境哪里会灯火辉煌?哪里会觥筹交错? 眼前灯火辉煌,人影重重,欢声笑语远远的传来,一个背影穿梭在人影之间,见着谁都举杯和其碰杯,似乎这是一个专门为其举办的宴会。 白妗苓摇摇头,这个人的粘贴复制太不专业了,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个框架,还有那阴森恐怖的空气,其它哪里有虚妄之境的神秘缥缈啊? 神秘缥缈?你确定虚妄之境不是一个养小鬼的鬼地方?而是一个神秘缥缈的仙境! 她刚抬脚要走,一只手突兀的搭上她的肩,没准备的她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的回头瞪向来人。 只见南施云站在她身后笑的别提多好看了,看她转回头来更是说道,“看着背影很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白妗苓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我看你不是以为是我,是根本就想吓我。” “聪明。”南施云施施然的答道,还狡黠的眨眨眼。 白妗苓气极,对他恶意的卖萌更是觉得恶寒,三步并做两步的就要追上他。 虚拟空间? 白妗苓略一沉思,想起这里既是模仿的她的虚妄之境,那么想来便是一方虚拟空间,自然受诸多限制,不能窥探天机也是正常。 “我倒是有一法。”白妗苓说着,踮起脚尖伸手捂上南施云的眼睛,声音柔柔的道,“闭上眼睛,不要用脚去走近,要用心。” 睫毛划过掌心带来酥痒,白妗苓满足的闭上眼睛,片刻后耳边响起戏谑的声音。 “如此不舍得放开,我深觉惶恐。” 白妗苓咯咯笑的欢实,不仅没有放开南施云,甚至还用指腹细细的描绘过他的眉眼,还有扫过掌心的长而卷翘的睫毛,笑的眉眼弯弯。 南施云一把捉住犯罪的小手,笑的有几分矜持,“幸得太子没有在这里,不然这私通的罪名怕是免不了了。” 说起东方折戟白妗苓就免不得有些心烦,当即也没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罪名什么的都是后话了,先把这些解决了再说。” 还说着话呢,一柄长剑就撩起了白妗苓的长裙,持剑的人歪着脑袋色眯眯的朝裙下瞅。 白妗苓一张脸黑的快滴出水了,正想一脚踹上去时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间主来了。” 贱主!难怪手下一群贱人! 那间主显然是明年轻貌美,身姿婀娜的姑娘。只是,脸都被面纱遮住了,怎么就觉得年轻貌美的? 看气质,妖而不艳,媚而不骚,柔而不娇,最最主要的,走路时裙摆摆动的弧度矜持而不做作,甚是美好。 白妗苓觉得这什么贱主很是熟悉,可是又说不上来熟悉在哪儿,不过她下意识侧头看到南施云也是一脸的痴相看着那贱主,顿时一股怒气自胸间迸发出来。 于是就忍不住的冷嘲热讽道,“果然是贱主,妩媚中自带一股子骚气,佩服,佩服。” 南施云奇怪的看了一眼白妗苓,觉得她说的这话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再看她说话时微微上挑的眉眼,他该死的觉得很好看。 那贱主闻言却根本不跟她计较,娇笑一声道,“姑娘怕是听得不真切,他们唤我做间主,不是贱主,是这方空间的主人。” 噗! 白妗苓差点就要一口老血喷上去了,就这里,就这个盗版的虚妄之境,还好意思来个什么间主?真真儿就是贱主还差不多! “既是这空间的主人,那我倒想问问了,你这是哪一方空间?你又是哪一方主人?”白妗苓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甚是柔和,可是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又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间主不语,一双似水的眸子直直的望着白妗苓,右手缓缓的摸上面纱,左手伸到耳后才开口道,“姑娘想知道?那我要不成全了姑娘,岂不是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言罢,面纱自脸上滑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猛的在黑夜里绽放出万千光芒。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的声音,包括南施云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张脸吸引,生怕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眨眼。 “哼,不过一个小小的窃贼罢了。”白妗苓冷声哼道,对间主的那张脸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 笑话,一张和她身为判官时一个样,甚至细致到耳垂的脸,俨然就是长大以后的白妗苓。这样一张脸她已经看了不止几十年了,而是几千年,怎么还可能有兴趣细细观赏呢? 白妗苓的念头才是一个轻转,周围灼灼的目光便都盯上了她,似乎对他们女神的不敬言辞,是在剜他们的肉,剔他们的骨,放他们的血一般难受。 无奈的叹口气,白妗苓转身就想去拉南施云的手,却不想扑了个空。再一看,那南施云已经美人在怀,笑的别提多猥琐了。 间主挑衅的看了一眼白妗苓,拉着南施云的手放在自己的纤腰上,“即使偷的是你的脸,可比你这个本尊,却有用多了。” 第138章 盗版空间 白妗苓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间主,“是吗?那就祝你和他在这一方空间里相爱相杀,至死方休。” 这话以出口,白妗苓愣了几秒,可是还没反应过来,间主已经拥着南施云转身走了,而她还被一圈人用剑尖指着围在其中。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白妗苓在心中长叹。 初回地府时被妖族拿些奇形怪状的武器指着,到了海底又被虾兵蟹将指着,现在这是第几回她真的已经无力回忆了。 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好欺负吗?怎么动不动就有人敢拿尖尖的东西指着她?还有那什么劳什子的判官,她怎么就当的那么憋屈呢? 南施云被间主那个贱人不知道带到了哪里,但是白妗苓真的很想吐槽。 这个盗版空间,为什么做的那么像皇萧?而且敢不敢正规点儿?那些个守卫为什么还在打牌! 白妗苓站在上书‘监狱’,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下哭笑不得,那两个字明明是现代的简笔字,还有那些个牢头打的根本就是麻将嘛。 “胡了!给钱给钱……” 白妗苓忍不住扶额,谁来告诉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具有现代与古代结合气息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哪里啊! “主子。” 漆黑的空气中传来呢喃冷硬的声音,下一刻,白妗苓就落进一个温暖带着寒意的怀抱里。 呢喃在风雅亭徘徊了好一会才打开其中的禁制,刚来到这里就见自家主子被一群人押着往这边来,怕贸然出手伤到自家主子,只得忍耐跟到这里,等那些人都走了才敢现身。 呢喃不敢想象,要是他没有找到这里,以主子现在的凡人之躯,要如何应对一群男人,又要如何从这里脱身出去。还好,他最终找到了这里,并把主子拥进了怀里。 “唔……”白妗苓伸手推搡呢喃。 “主子,见着我你是不是也很高兴?不要怕不要怕,现在我来了,没人敢伤害你了。是不是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哈哈,我就知道主子你离不开我……” 白妗苓一脚踏在呢喃的脚上,终于挣开了他的怀抱,她激动的大口大口的呼吸。 “主子,你不能那么残忍,过河拆桥这种事我不敢相信是你做的……” “闭嘴!”白妗苓厉声打断呢喃的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还有,谁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要不抱那么紧信不信我能一巴掌给你呼飞了?” 白妗苓一通怒吼,完了还不忘再加一句,“再说了,你搭的桥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 呢喃委屈的扑到地上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主子你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用了多少功力,你不知道那风雅亭的禁制有多厉害,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可是为了主子,不管消耗多少功力我都心甘情愿,可是现在,现在……” 都说说话留一嘴才更加有想象力,所以呢喃的这一停顿,更是渲染的整个气氛…… “啪——” 白妗苓一巴掌拍到呢喃脑袋上,“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有多少是真的,但是还是谢谢你找到了我。” 呢喃被白妗苓的一声谢谢说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虽然他也知道他们是朋友,不是上下级关系,但是习惯的他就喜欢把主子当做他的中心,什么大的小的决定都习惯交给她来做决定。 于他而言,她更像是顶梁柱,更像是领头羊,也更像他的精神领袖,因为有她他才能活的潇洒恣意,因为有她他才能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 这一切,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因为有她。 “行了,别搞这些伤春悲秋的东西,现在既然你来了,那什么贱主也就该拜拜了。”白妗苓一说到间主就开始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对着她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旋身飞踢,最后拿刀子把她的面皮一点一点的剜下来。 呢喃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你确定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白妗苓转头的动作顿在那里,哪里还有呢喃的影子,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突然刮起一阵冷风,丝丝冷风顺着发梢撩过,白妗苓的耳边传来阵阵呼声。 “小姐,小姐……” 这是,香芋的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急切? 白妗苓慢慢的睁开眼睛,突然的强光刺的她抬手遮了一下,待适应后入眼的便是香芋那种哭的稀里哗啦的脸。 “怎么又哭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哭吗?”白妗苓想要抬手替香芋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可手才抬起一半又无力的放下,脑袋更是晕晕沉沉的,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妗苓脑袋有些晕,不禁伸手揉揉额角,疲惫的说道,“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呢喃,几千年了,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今日我便求你件事……” 呢喃伸手握住白妗苓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你当我是朋友,是亲人,我又何尝不是?左右不过一件事,我去就是,不用求,也不要求。” 白妗苓感动的看着呢喃,从她坐上判官的位置开始,收到的打压和排挤数不胜数,她唯有用冷漠的外表把那些都隔绝在外。 可她毕竟是凡人之身,属于赶鸭子上架,就是因为这样,在被无数次排挤的时候,也会伤心难过。 可是遇见呢喃后,他们一起纵横地府,一起闯荡六界,一起玩闹,一起厮杀,一起肩并肩看地府沉浮。 就是这样一个亦友亦亲的人,陪伴她走过咋地府的一千年,随后又追着她到人界历练,被抓起来…… “主子能不能不要说那么丢脸的事?”呢喃为难的看着主子。 白妗苓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丢脸的,不就被关了一千年吗?你不还说这一千年间你功力大增吗?” 一说这个呢喃就来气,要不是他当初天真善良美好,怎么可能被庄先林那个老妖怪给匡了?现在真是想起来他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剁剁了给蒸成馅饼拿去喂狗。 至于为什么喂狗?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肉不得老的掉渣啊? 二人说话间,香芋一脸急色的冲了进来,“小姐,兵部尚书龙涎大人来了,而且,而且……”后面的话香芋没有说下去,可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却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白妗苓也不用香芋说的多明显,心下已经有几分了然,也不禁起了幸灾乐祸的心,伸手整理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白妗苓吩咐道,“去,找把剪刀来。” 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干什么,但是现在的小姐说话总让香芋有种难以拒绝的错觉,所以就算不理解,还是忍不住照做。 香芋走后,白妗苓又对呢喃说道,“之前你出现的及时,现在咱们来个更狠的!” 原来之前白妗苓和龙香香争执的时候呢喃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因为白妗苓吩咐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才没有显出身形,而是在暗中助她,否则凭她现在这柔弱的身子,是怎么也不可能把龙香香推下去而自己不受牵连,还演了出受害者的戏码。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手上的勒痕不过几个时辰就好了,也是她为什么把龙香香推下去后还能把戏演的圆满的原因。现在这龙涎找上门来,必定也是为了那龙香香的事,既然当初他们是这样陷害她的,那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龙涎携着家里的护卫,一路气势冲冲的冲到白府,拍开门后直接破门而入,那样子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期间还夹杂着阵阵难听的咒骂。 “不过一个痴傻的丫头,再是未来的太子妃又怎样?我龙涎的女儿岂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的?……” 白府的人平日里都提倡以和为贵,面对龙涎这一来势汹汹的样子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守门的只得赶紧跑去通报了白源康。 知道龙涎上门后白源康也是好一阵气愤,可是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也就只得压下满腔愤怒,腆着笑脸去迎龙涎。 “龙大人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白源康笑的跟朵雏菊似的,面对龙涎乌黑的脸也没什么动摇。 “白国丈客气了,我龙涎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怎么当得起你堂堂国丈大人的相迎?”龙涎常年混迹官场,身上自带一股子优越感,除开他微胖的身材,就看那身气势,倒是可以唬住一般百姓。 白源康听他这样说眼眸微闪,收起作揖的手施施然道,“龙大人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同是为太子殿下做事的人,硬要分个你我,岂不显得咱们不能一起同心协力辅佐太子殿下了吗?相信太子殿下也不想看到手下人不合。” 白源康自以为这话说的是天衣无缝,既是表明自己坚决服从太子的领导,又大有和龙涎交好的意思在里面,却不知道,这话将是他们白家的一场大灾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就说这白源康和龙涎你来我往的逗了起码得有一个时辰,白妗苓才由下人扶着姗姗来迟。 一进前厅,白妗苓眼里包着的泪水就滚滚而落,只见她紧咬唇瓣,颤颤巍巍的由香芋扶着行了个礼,“苓儿见过爹爹,见过龙大人。” “小姐!”白妗苓说完话就要晕倒,整个身子都歪倒在香芋怀里,香芋情急之下惊呼了一声,赶忙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扶白妗苓坐好后香芋又上前请罪道,“香芋见过老爷,见过龙大人。我家小姐从那次游湖回来后身子就一直很虚弱,昨个夜里发了个高烧,因为怕老爷担心,只请了大夫略略瞧了瞧。今天本来是不宜下床的,可是小姐听说龙大人来了,心里挂念着香香小姐的情况,说什么都要来看看……” 香芋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水,可怜的小眼神更是一直望着自家病怏怏的小姐。其实她是怕自己绷不住嘴角被上座的两个人精看出来。 白源康略一思索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刚忙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白妗苓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我可怜的苓儿,你母亲去世的早,爹爹常年又在外面奔忙,如今你被人伤害成这样爹爹也不能打上门去为你做主,是爹爹对不起你啊!” 第139章 一场好戏 白源康那声对不起一出口白妗苓就想抽嘴角了,心里不住的道,“大爷,咱们戏不是那么演的,你不要胡乱入戏啊!” 龙涎看着面前上演的父女情深,主仆情深,在听他们说的话,一张脸更是黑,他像是那种仗势欺人没事就打上人家家门的人吗? 龙大爷,麻烦你看清楚你现在是坐在人家白家家里的,好伐? 白妗苓拉着白源康的手眨眨眼说道,“爹爹,苓儿从未怪过爹爹,就怪苓儿自己不争气,每次被别人欺负了却还要爹爹吃亏,以后苓儿一定争气,被别人欺负了我就连本带利的一起还回去。” “那白小姐这意思是承认欺负我家香香了?”龙涎接过白妗苓的话头说了一句,笑容阴测测的,脸上还是势在必得的胜利者姿态。 “你先是假意邀请香香随你去游湖,而后又凭借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欺负她,最后看太子一心停留在我家香香身上,心生嫉妒,故意把我家香香推下湖,然后还找来些不三不四的学子、船夫羞辱我家香香,白小姐,好计算啊!” 龙涎说的各种义愤填膺,最后又补充道,“你以为把我家香香挤开你就能稳坐太子妃的位置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女子?” “噗。”听到龙涎的话白妗苓忍不住噗笑出声,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哭泣中口齿清晰的道,“香香那天掉下湖确实有我的责任……” “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来谈谈该怎么赔偿我家香香,还有现在国都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污蔑,你最好是当众说那是你污蔑我家香香的。” “龙大人你听我说完。我的责任是没有拉住香香,我也没想到她看见折戟,哦不,是太子殿下,会那么激动。 那日她拉着我的手求我离开太子,说她才是最爱太子,可以为太子付出一切的人,说我只是一个商人之女,配不上太子,当初皇上是看在我白家家大业大的份上,想要吞占我家的家业才会认了这门婚事。 苓儿心里着急,这可议论的是皇上啊,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话啊,可是我来不及劝说她就激动的要把我推下湖,正巧那时候太子已经朝着我们的船而去,她又改变主意想要假装是我把她推下湖的。 结果,结果她的衣带缠住了我的手,她却一个失足掉进了水里。至于那些个学子、船夫的,苓儿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是香香妹妹长的天姿国色,又知书达理,甚是招人喜欢,才有那么多人知道我们一起游湖后尾随而来,想要一睹妹妹的美貌。” 话是说完了,白妗苓哭的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口齿又清晰的不得了。 “香芋,解开。” 香芋得到吩咐赶紧上前为小姐解开缠在手腕上的纱布,一字一句的道,“这便是那日香香妹妹衣带缠住我的手勒起的印子,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时赶到,恐怕苓儿这腕子就只能作废了。” 又扒开前额的头发,指着有一大块没有头发,露出血淋淋伤疤的头皮道,“还有我的头发也被香香妹妹扯掉那么大一块,这些我本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关系到我白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就算被世人诟病,苓儿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说着伸手抹抹眼角,“香香妹妹根本就不是外人口中的那样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反而是泼辣无礼,就像市井泼妇,而且嫉妒攀比心理浓重,根本当不得大家闺秀的称呼。” 这话说的字字铿锵,在结合前面说的种种,更是有理有据。 “荒唐!”龙涎被气得理智全无,他的女儿被他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大气都不忍对她发,怎么听得了白妗苓这般污蔑她? 当即跨步上前举起手就要打上去,手刚落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一声传唤,“太子殿下到。” “啪——” 巴掌的巨响响在前厅,白妗苓一个扑倒扑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边哭边恐惧的道,“求龙大人饶命啊!苓儿以后再也不敢了,苓儿不要这太子妃的位置了,苓儿把它让给香香妹妹,还望大人看在我白家只是商人的份上,放过我白家上下几十口人命,如果您只是要我白家的家产,苓儿让爹爹全部交出来,只求大人能饶了我们白家啊!” “求龙大人饶命啊!苓儿再不懂事终归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你龙涎的女儿是宝贝,我白源康的女儿一样是宝贝,你龙家污蔑皇家,还妄图嫁祸给我白家,这事我跟你们没完!”白源康扶住白妗苓,想笑又必须忍住,憋得不行。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巴掌根本就不是白妗苓发出来的,而是凭空响起来的,这事他事后可要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女儿有什么他都不知道的奇遇? 香芋也跪在一边扶着白妗苓哭的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哀求着龙涎放过白家。 东方折戟由下人迎着走进前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一幕,更有甚者,白妗苓半边脸颊红肿,嘴角的血迹都流到下巴上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撕成了破烂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样子很是狼狈。 她全身都扑在地上,哭泣的模样很是可怜,看的东方折戟都于心不忍。 上前把白妗苓搂进怀里,东方折戟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妗苓顺势倒在东方折戟怀里,抽噎着道,“这,这不能怪龙大人,他也是护女心切,打上门来也只是希望还香香一个公道,一时不察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想来也是手滑,还有说皇上是为了我白家的家业同意这门婚事也不是为了污蔑皇上,只是,只是……” 东方折戟缓缓转头看向龙涎,轻声问道,“只是什么?” 龙涎从未看过东方折戟这样的表情,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一脑门的汗,“我,我,这话不是下官说的,是这白妗苓,是这白妗苓嫉妒我家香香生的貌美,还聪明,故意,故意瞎说……” “龙大人,怎么说您也是兵部尚书,这子虚乌有的事您也能说的有鼻子有眼,苓儿真不知道到底是该佩服您还是佩服您了。”白妗苓双手紧紧揪着东方折戟的前襟。 “您家香香妹妹是长得国色天香,貌美如花,可是我白妗苓也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我好的人,反而我觉得香香妹妹确实是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几十倍,如若您觉得您家香香比我更适合太子妃的位置,您大可在朝堂上提出来,没必要对我白家喊打喊杀的,我们只是一介商人,经不住您那么吓唬。” “我何时对你白家喊打喊杀了?” “老爷……”被龙涎忽视并且甩了一个巴掌的门童,由人搀扶着走进前厅,不仅一张脸都肿胀的像猪头,嘴角更是被诓破了,正哗哗的往外淌着血。 门童进来后先是告假,说自己被龙大人英武的一掌打的头昏眼花,眼前黑影重重,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后又是哭诉自己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希望白源康不要开除他,等他养好伤再来上工。 门童说的凄凄惨惨,旁边的佣人更是哭的稀里哗啦,真正是说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龙涎被门童一阵不是指责的指责说的一脸羞愤,羞的是他来白府被一个小厮给关门外,确实有些气恼,下手没有把握住轻重。 气愤的是,就算他下手重了些,可是哪儿有那么重?这白府上下分明就是想要诓害他。 “胡说八道。”龙涎故作镇定的道,“你一个小小门童,胆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说,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诛你九族都绰绰有余。” 门童被龙涎这一唬给吓住了,噗通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求太子殿下恕罪啊!小人真的没有胡说八道……”说着一口鲜血喷出,“小人身体一向羸弱,幸得老爷不嫌弃收留了小人,不然小人的一家人可就要流落街头了。如今龙大人上门为香香小姐讨公道,老爷一直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所以龙大人一来我就急忙开门并通知了管家,可是谁知道,谁知道……” 门童的话刚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了两下,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 “来人,快,快去请大夫来。小家伙门开的好,可不能丢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救过来。”白源康马上吩咐人请大夫,自己也上前蹲身扶起小门童,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对下人细致入微的关爱。 白妗苓见状也浑身轻颤了一下,扶着香芋哭哭啼啼的抹起了眼泪,“爹爹,一定要治好他,前日里我才见过他家那三岁小儿,很是懂事又可爱,千万不要让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爹爹啊!” 一众家丁手忙脚乱的把门童抬了下去,请大夫的也急匆匆的跑出白府去了。 龙涎到白家时大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特别是他还带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的样子,坊间又有龙香香那样子的传言,所以白府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普通民众,见有人从白府里急匆匆的跑出来,更是全都伸长脖子朝里望。 都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这不,一见着人就开始吵吵开了。 “你们说今天是不是还是白老爷消财免灾啊?” “你没看见太子殿下也进去了吗?怎么说那白小姐也是未来的太子妃,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龙尚书今天怕是讨不得好咯。” …… 外面民众讨论的热火朝天,白府内龙涎也是急的热火朝天,一个劲儿的跟东方折戟解释。 “太子殿下,他们分明就是污蔑我,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兵部尚书,怎么可能跟一个小门童计较?当今圣上可是千古明君,我向来以圣上马首是瞻,怎么会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都是她,都是白妗苓,她心思不正,诡计多端……” 白妗苓在一旁止不住的冷笑,看龙涎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死人,事实是如果她现在有之前的实力,一定一个手指头摁死他了! 呢喃在暗处听见龙涎的话也是一阵冷笑,要不是主子不让他轻易出手,现在那龙涎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 第140章 幸灾乐祸 不过想到以后这里龙涎的每一世可能都不太好过以后,呢喃又幸灾乐祸起来,他家主子记仇的功力他可是领教过的,谁让他们漫长的岁月中没有点儿东西打发时间呢? “行了!”东方折戟斥停龙涎,头有些发晕,怎么白妗苓撞了次脑袋就能出这么多幺蛾子呢?他不禁看向白妗苓。 除了越长越精致的脸蛋现在看来苍白无血色,就是瘦小的身子看来也是楚楚可怜,此时掩面低泣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龙尚书,此事本萧自会查明白,你先行回府,暂时不要出府,待此事查明后再做定夺。”东方折戟确实是这一代唯一的皇子,可是不保证皇位就一定是他的,要知道他有好几个优秀的皇叔,只要他做的不好,随时有可能被换下。 所以像龙涎这样依附与他的大臣,他做事都要留下余地,不能做的太绝,断了他自己的后路。 “殿下我……” “下去。” 龙涎不甘心的颔首,“是。”临走时又瞪了一眼无辜的白家父女。 “苓儿只管好好休息,我会向父皇禀报,把婚期往后推,等你身子骨好些了,咱们在拜堂成亲。”东方折戟扶着白妗苓,大手在她的小手上捏了捏。 白妗苓一阵恶寒,可还得忍着不抽回手,以及反手抽他的冲动,颤巍巍的靠上香芋的肩头,虚脱的道,“殿下你不要怪龙大人,他也是爱女心切,香香妹妹想来也是受了很大的苦,有间日你代我去看望看望她,毕竟也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 这话一说完整个前厅一片沉默,唯有白妗苓面色平常,虚弱苍白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羸弱。 白源康暗自擦冷汗,香芋则是努力憋笑,憋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还要自圆其说,“小姐就是心善,龙香香几次为难与你你也不计较,香芋看了都为小姐心疼。” “休要胡说,香香妹妹虽然脾气不好,性子也过于争强好胜了些,泼辣也算不得多厉害,心机也说不上深沉,为难我也是因为对殿下情根深种,怪不得她。女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说完她还轻轻叹了口气,要香芋扶着她回房。 “殿下,苓儿就先退下了,待身子好了,一定好好和殿下畅谈。”白妗苓行礼后也不等东方折戟发话,由香芋扶着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也是一直靠着香芋的力量再走,整个人虚弱的风一吹可能就得飘走的样子。 “行了,小姐你就不要再装了。”香芋笑着想要推开小姐。 白妗苓却一下子瘫软在她身上,病恹恹的样子看的人一阵于心不忍,“香芋,快,我真的不行了。”说着说着就要朝地上倒去。 香芋手忙脚乱的接住她,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小姐小姐你不要吓香芋啊……” 香芋的哭声可谓响彻整个白府,白妗苓虚弱的拉着她的手,“香芋,要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替我照顾爹爹,以后你就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就是你的爹爹……” “不要,香芋不要小姐出事,小姐你一定不会出事的,老爷还要你来照顾,香芋也要小姐,小姐……”香芋语无伦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挽留小姐。 “答应我,答应我……咳咳……” “香芋答应小姐,答应小姐……小姐你一定不会出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呢喃!对,我去你等着我去找呢喃,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小姐的……” 香芋说着就要跑去找呢喃,白妗苓就纳闷了,呢喃什么时候成香芋心里救苦救难的好人了? “香芋你听我说。”白妗苓揪住香芋的手,“其实,其实我还有个未了的心愿……” “小姐你别说话了,我去找呢喃,他肯定有办法救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受白妗苓的影响,香芋即使哭的抽噎,但说话还是清晰的不行。 白妗苓额角猛烈的拨动了一下,拉着香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哭?很丑啊!”说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瞬间拍起一片灰。 香芋的眼泪还挂在眼角,看见小姐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还伸手拍屁股上的灰尘,整个人傻眼了,指着小姐你你你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小姐,你回光返照啊?” “你见过回光返照的人精神头那么足的吗?”白妗苓说着好撩了撩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眼角却瞥见一个偷听偷看的‘小贼’。 “南公子这出戏看的可还满意?”白妗苓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就见南施云自角落里走出来,一身红衣让她有种看到炎的错觉。 南施云走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拍起了巴巴掌,巴掌拍的啪啪响,“白小姐演技了得,这戏也是看的极其有意思,有意思。” “南公子谬赞了。”白妗苓理理衣襟,笑吟吟的行了礼,“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南公子共进午餐啊?” 因为龙涎的打断,别说午餐了,白妗苓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 谁知道南施云一听竟是笑的欢快,“白小姐这是戏演过头了?连现在什么时辰都不知道了。” 白妗苓面色如常的揉揉有些酸疼的胳膊,再扭扭僵硬的脖子,方才笑道,“我逗你玩儿呢,走,吃饭了。” 香芋一直保持着见鬼的样子,直到白妗苓和南施云走出几米开外,才反应过来跟上去,顺便疾走几步去为二人安排膳食。 回到院子里,白妗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整个人又恢复之前明媚的样子,模样甚至更加娇媚,小女儿家的姿态也是透着别样的妩媚感。 一身宛如和南施云穿了情侣装一样的红色衣裙,更是衬得她玲珑秀气,灵气逼人。 南施云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白妗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道,“如今你这般模样,倒让我觉得你之前撒泼耍赖的样子可爱多了。” “咦?那我是不是要感谢感谢南公子如此夸赞啊?”白妗苓调皮的眨眨眼,随后又说道,“不用左一口白小姐右一口白小姐的揶揄我了,直接叫我妗苓。” “妗苓。”南施云也是不客气的主,随口就来,“那你也不要叫我南公子了,直接叫施云。” “施云施云……”白妗苓反复咀嚼南施云的名字,末了说道,“要不叫施施或者云云……” 话还没说完,南施云就已经一口茶水喷出,要不是白妗苓躲的快,怕是那茶水就要毫无保留的喷在她身上了。 饭菜来的很快,可是着太子龙涎都走了,还是不见呢喃回来。 “小姐,呢喃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啊?”香芋担忧的朝小院子外望,神色满是焦虑。 白妗苓笑望了香芋一眼,“你只要记住他死不了就对了。” 香芋被小姐那一眼看的满脸羞红,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心思连她自己都觉得太明显了,也只有呢喃那个傻子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哎。”白妗苓无奈的摇摇头。先不说呢喃是异兽的身份,就算他是人类,也不可能喜欢上香芋这样的姑娘,凭他玩儿的那一手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喃一个晃神都已经拿着筷子坐在桌边吃饭了,神情兴奋的跟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主子你不知道,那龙涎被我玩儿的……哈哈,想想都觉得兴奋。”呢喃一边大口吃菜,一边兴奋的比手画脚,真担心他会不小心噎的爬不起来。 白妗苓没说话,唇边带笑安静的吃着饭菜。 她可以想象,能在呢喃的恶作剧之下活下来的人,足以证明他的心理是很强健的,并且生命力也很顽强。 不过就呢喃那种恶作剧简直就是小儿科,伤筋动骨什么的太少了,要是她就让人躺床上一个月,不,一年,或者直接摊在上面。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东方折戟每隔两天就会上白府一趟,不过每次都被搪塞过去了。 白妗苓这半个月也没闲着,本以为上次那事闹的那么大,龙香香该是没脸见人了的,可没曾想,她竟然用太子亲自上门为由,不仅在国都内大肆宣扬太子的真心在她身上,更是说白妗苓配不上皇家。 甚至是说她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人选,白妗苓凭着她老爹作威作福,强抢太子,棒打鸳鸯,一时间国都中谣言四起,有说龙香香嫉妒成疯,也有说白妗苓不要脸,总之众说纷纭。 白妗苓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愤怒的差点把银牙咬碎,可是想通后又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竟然龙香香那么想要这个太子妃的位置,那她便送给她,就怕她没命接。 就在白妗苓苦思到底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把龙香香踩进泥底的时候,一个绝好的机会就送上门了。 太后的一百岁大寿。 帖子送到白府时,全府上下激动的跟打了鸡血一样,要知道他们白府虽然是富甲天下,但是商人始终是要低一级,别说进萧了,就是要找一般的大官,都要麻烦的多。 现在的太后可是当年的开国女将,是大庸王朝的第一个巾帼英雄,也只有她才担得起这个称号。 如今她满一百岁大寿邀请了白家,那就等于告诉天下人,白家不仅是商人,还是她皇家一员,容不得谁随意的践踏到他们头上。 这也算是对白妗苓的一个交代,她数次被龙香香欺负,他们都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并没有多加干涉,现在越闹远大,若是再不出面,怕被天下人诟病,连自家媳妇都保护不好。 “公主,她,她……”那丫鬟见公主瞪向她,噗通跪在地上,指着白妗苓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废物!”二公主东方梦气的一脚把丫鬟踢倒在地上,又猛的转头瞪向白妗苓,“没教养就是没教养,想来你就是那个白妗苓了,果然如外界传言那样,不知廉耻,狐媚子。” 白妗苓笑而不语,举起茶杯对着东方梦摇摇一敬,“公主教训的是,苓儿大病初愈,折戟特意吩咐,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之外其他闲杂人等可以不必行礼,若是要责问,恐怕得麻烦公主移驾去找折戟了。” 第141章 骄纵蛮横的二公主 折戟!她竟然叫太子殿下折戟!一众未出阁的女眷咬着绢帕怒瞪白妗苓。 而东方梦关注的却是‘闲杂人等’!竟然说她是闲杂人等! “哼,别以为你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就真的能稳坐太子妃的位置,我太子哥哥才不喜欢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哦?难道你们已经开注赌谁能做太子妃了?你压的谁?要不麻烦你帮我搭个线?我也压一个?”白妗苓调侃道。 “你你你……” “我我我……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内定了谁为太子妃。” 这话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说,可是白妗苓不仅说了,还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一点也不怕得罪皇家,更不怕得罪面前这个骄纵蛮横的二公主。 “呵。”东方梦一声冷笑,望着白妗苓一脸的幸灾乐祸,“你可知道你刚说的话可是会成为催命符的。” “多谢公主提醒,可是我刚说了什么?我怎么完全记不得了。”白妗苓无辜的耸耸肩,指尖随意的转着茶杯。 “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休想抵赖,一会我就去告诉太子哥哥,让他知道你丑陋的真面目,然后狠狠的抛弃你。”东方梦一扬脖子,鼻孔又要起飞了。 白妗苓懒洋洋的环视一圈,见其她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其中尤以龙香香最为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被东方折戟狠狠抛弃后痛哭流涕的样子。 白妗苓笑着喝下最后一口茶水,起身拍拍裙摆,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缓缓启唇说道,“希望刚刚的对话你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有劳各位了。”说完带着香芋走了。 她这一走就炸锅了。 “她什么意思啊?还有劳各位?她当真已经有恃无恐了吗?” “只怕太子殿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一副狐媚子样。” “哼,太子妃究竟是谁还不知道呢,你们听说了吗?太后寿辰大肆操办就是为了给太子选个更相配的妃子,所以……” …… 都说谣言有一千分贝,不过一会,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萧,所以路上凡是见着白妗苓二人的都远远的避开,生怕一个不注意惹着这个祖宗,被打了还没处伸冤。 “就是她就是她,听说她把二公主的贴身侍女给打了,还拿太子殿下吓唬二公主。” “长的倒是漂亮,就是没脑子,那二公主蛮横惯了,怕是今日没得她好果子吃。” “惯她呢,只要火不烧到我们身上就好。” …… 白妗苓一路走来总能听到这样的议论,香芋是个冲动的性子,几次都想冲上去揪着那些萧女打一架,可是被小姐拉住,只能狠狠的瞪着那些萧女的背影。 “皇萧不比白府,你要和她们打了一架,就会有人借机找事,到时候一件事叠着一件事,想想就头疼。” “可是她们那样说小姐,我,我要不教训教训她们,咽不下心里那口气。”香芋捏紧拳头。 “你还咽不下那口气呢?我才是主角好?我都没说什么,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白妗苓默默的翻着白眼,结果没有注意路,一头撞上了旁边的东西。 “嘶——”虽然撞感很熟悉,但是脑袋被震荡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酸爽。 “好巧,出了白府你也能撞我身上。这算不算缘分?”南施云附身在白妗苓耳边说道,一股淡淡的香气不预期的钻进鼻子,惊的他连退了好几步。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味。等等,白妗苓又不是狗,干嘛老是气味识人? “确实是缘分啊缘分。”白妗苓似笑非笑的看着显得有些慌乱的南施云,“我怎么没听说你也被邀请了?” 南施云脸上的慌乱听到白妗苓的话瞬间就消失不见,冷静的道,“当初住进白府时,白老爷曾承诺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所以你不知道情有可原。” 白妗苓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因为那个被他一剑贯胸的噩梦太真实,真实到每次见他,她都会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腰间,确认他是不是藏了剑,会突然抽出来一剑刺向她。 “怎么?莫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南施云见白妗苓一直望着他,便起了调戏她的心思。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脸上上下滑动,殷红的舌头沿着粉色的唇瓣划过,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似纳入万千光华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她。 竟然敢调戏我。白妗苓暗想,顺着南施云的话点头道,“嗯,你脸上确实有东西,我看看是什么。” 说着突然凑近南施云,看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白妗苓咯咯的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他精致的脸蛋,调侃道,“你脸上写着妖精二字,煞是好看,比那些姑娘还漂亮,不,你要是姑娘,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说完改捏为摸,最后又画过他的唇形才满意的收回手。 南施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被白妗苓摸的感觉,很享受,也很想她就那样摸着不放,可是不行,她是既定的太子妃。 想到这里,南施云一张脸就冷了下来,冷硬的说道,“请自重!”说完又觉得语气太过冷硬,匆忙的说了一句还有事就走开了,背影看起来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白妗苓扬唇浅笑,不管你是南施云还是萧炎栗,只要遇见我,终是逃不开命运。 白妗苓带着香芋继续在皇萧闲逛,她们前脚刚走,假山后就走出几人。 为首的正是一身盛装打扮的东方折戟,还有几名唯他马首是瞻的官家子弟。 “殿下,这便是那白妗苓?模样倒是俊俏,就是这行为作风,怕是当不得太子妃一位啊。” “是啊殿下,她那样子,要多轻浮就多轻浮,要多不要脸就多不要脸,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指不定要为您戴多少顶绿帽子呢。”这人也不算傻,知道说话还要用您。 就是这种没什么眼力劲儿的话,着实是有些作死成分在里面啊。 东方折戟冷眼看向说话的人,“是吗?那你觉得谁家的合适坐那个太子妃的位置?” “这还用说?当然是龙尚书的女儿龙香香,听说那家伙,生的花容月貌,性格更是好的没话说,又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在行……” 那人说的一脸陶醉,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旁边友人善意的提醒丝毫没有看到。 众人见东方折戟的脸色变了又变,全都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免得一会溅了一身血。 “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那人说完还没发现别人都用同情中带着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自顾自的想要找东方折戟邀功,至于邀的什么功,旁边人表示一个都不知道。 东方折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龙香香,那本萧改日便向父皇奏请,请他为你和龙香香赐婚!”说完一拂衣袖,黑着脸就走。 那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对着东方折戟的背影吼道,“殿下,不是我要龙香香啊,是你是你啊……” 旁边的人再次退后三步,全都摇着头同情的看着那人。龙香香啊,国都谁不知道,撇开她被船夫抱了身子不说,就她那瓷娃娃,玉宝宝的名号,谁敢要她啊? 再说东方折戟黑着脸走开,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白妗苓满脸深情抚摸那男子的样子,自然摆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 白妗苓,白妗苓,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也休想把你抢走!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太子妃,是我东方折戟的女人! 香芋好笑于老爷这样没法子的样子,为他倒了杯茶道,“小姐什么性子您还能不知道?这要进去吵了她,还不得发脾气,到时候再扫了您的面子,那可怎么是好?” “哎,罢了,罢了,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也不跟这耗着了,她起来后让她收拾好直接去前厅找我。”说完白源康便无奈的走了,毕竟只有这一个闺女,从小又没了娘,他又常年在外奔波,说来他家苓儿才是最可怜的姑娘。 白源康一走,白妗苓就从床上坐起来,一头青丝经过一晚上还是柔顺的模样,白色的里衣也规规整整的,一点褶皱也没有。 “香芋,更衣,咱们今天要进萧,记得拿素色点儿的衣服。” “小姐,我看别家的小姐进萧可都是花枝招展的,怎么你要反其道行之呢?”香芋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对于小姐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所以手下还是乖乖的找起了衣服。 白妗苓不做解释,指挥起香芋找衣服,“那件,对对对,就是那件。”白妗苓指着件超素净的衣服让香芋拿过来。 套上衣服后,乌黑的头发衬着粉嫩的小脸,娇艳欲滴,香芋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饰,上面插了只簪子,簪子也是素净的莲花形状,娇艳中又透着清纯。 白妗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妥妥的觉得这就是白莲花装扮啊,她穿上还真是配的不得了。 进萧毕竟不是出门逛街,所以带的人也不宜太多,而白源康除了老管家也没什么心腹之人,父女两出门就只带了香芋和呢喃,还有个驾车的车夫。 走在街上,白妗苓坐在马车里跟着马车的节奏晃悠,白源康揉揉眉心,“苓儿你能不能不要再晃了?我脑袋都被你晃晕了。” “爹,你说,今儿晚上苓儿要不要表现的好点儿?让那老太后非我这个孙媳妇不可呢?”白妗苓嬉笑着道。 白源康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宠溺的道,“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爹爹无所谓,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爹爹真好。”白妗苓抱住白源康的胳膊撒娇,这算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对萧炎栗意外的男人撒娇,可是她撒的那么自然,也那么用心。 马车驶到萧门口便被拦截了,进萧必须要徒步,不得乘坐马车。 刚下车香芋就眼尖的看到了远处几辆马车,当即便附在白妗苓耳边道,“小姐,那边是吴慧心,钱秀盈和孙姿月。” “太后寿辰她们也敢姗姗来迟?厉害厉害。”白妗苓笑着道,丝毫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转身就要朝萧里走。 “哟,这不是妗苓姐姐吗?怎的今日也是来的这么晚?”孙姿月向来是吴慧心的忠实狗腿子,她一个眼神就上前要挑衅白妗苓。 第142章 讽刺 白妗苓闻言先是哎哟一声,接着倒在香芋身上一脸的虚弱样,“香芋,这萧里的狗中气十足,叫声也是格外的大,我大病初愈,一听到这叫声就忍不住的犯恶心,还头疼,快,快把狗赶走。” 呢喃一听马上就动手,“说你呢,叫那么大声干嘛?没见我家主子对你有多反感吗?” “呢喃,不得对孙小姐无礼。” 孙姿月被白妗苓明朝暗讽,还被她的家丁指着鼻头大骂,虽然那家丁长得不错,但是只要是站在白妗苓那边的,她就是不喜欢。 白妗苓看着孙姿月的脸色变得难看,又因为她呵斥呢喃变的好看,甚至还用鼻孔对着呢喃,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孙小姐向来喜欢动口,而你又喜欢动手,怎么今日那么啰嗦?”白妗苓说这话时笑的别提多灿烂,说完走的时候别提多潇洒。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打脸的声音,还有孙姿月的大吼大叫,以及侍卫的低声呵斥。 “小姐,呢喃这样没事吗?”香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呢喃一蹦一跳的跟了上来,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呢喃毕竟只是一个家丁,那孙姿月又是大将军之女,这明显的身份差距,只怕呢喃的那一巴掌要为他自己惹来祸事啊。 白妗苓怕拍香芋扶着她的手,安慰道,“呢喃平时看着没脑子,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虽然这也待商榷,但他不会做伤敌一百,自损八十的赔本买卖的,你尽管放心。” “主子,你这样背着我说我的坏话真的好么?” “咦?我是背着的吗?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说的啊?”白妗苓无辜的摊摊手,随即又笑的一脸揶揄,不理会呢喃一脸‘你是怎么做到那么不要脸’的表情,高兴的走在前面。 白源康无奈的看着自家闺女嘚瑟的模样,她那模样和夫人小时候一模一样,他不禁想起那去世多年的夫人,要是她还在,苓儿一定是最幸福的姑娘。 皇萧在妗苓的记忆中就是另一个地府,只是花色多,太阳盛,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如今走在其中,感觉又大有不同。 皇萧和一般小家庭院一样,只是更加辉煌大气,占地面积更广,花样也更多,不是这个萧殿,就是那个花园的。想要细数皇萧中的花园和萧殿,恐怕唾沫横飞讲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讲的完。 香芋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在她的印象里,就白府最大,也是最辉煌,但是现在在皇萧里,她只觉自己目光短浅。 “这皇萧还真不是盖的啊,不过跟地府一比又算不得什么,毕竟这里不过几十年时间而已。”呢喃感叹了一句,突然有点想念地府了。 “地府?什么地府?难道是阴曹地府!”香芋惊讶道。 “哪儿有什么阴曹地府?那不过就是人们对神鬼的的敬畏编造出来的。”呢喃又解释了一句,随后又说道,“那孙姿月刚吃了那么大的闷亏,主子你可得小心点儿。” “闷亏?不是你打的吗?”香芋好奇的问道。 呢喃卖关子的眨眨眼,“不可说,不可说。”说完就退到一边悠闲的看风景了。 白妗苓也是神秘的一笑,不做过多的解释。 一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走着,实际是白妗苓走走停停,白源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巴不得腿上长了轮子,滚着滚着就到宴会上了。 几人走进萧后被告知宴会还没开始,邀请他们先到御花园中去稍作休息,待宴会开始后自有人来领他们去宴会上。 因为男女避嫌,所以白源康和呢喃被带去了单独的地方,并不和白妗苓和香芋在一起,这让香芋又是一阵担心。 “听说那孙将军也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消息,会不会为难于呢喃。还有吴尚书和钱武元,他们可都是不好惹的人,小姐你和那几位大人家的小姐都有矛盾,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老爷。” 白妗苓自顾在各种奇怪的打量眼神中走到亭子里坐下,端起茶杯就浅啄了一口,然后在抬头望着香芋,施施然道,“别说呢喃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就我那爹爹也不是好惹的人,谁人敢欺负了去?” 她这话说的毫不避讳,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见了,瞬间对她嗤之以鼻。 “哼,不过一介商人,以为进的了萧就麻雀飞上枝头了,在怎么飞也不过是一只麻雀,当不得凤凰。” “就是,瞧她那样子,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没有太子殿下的另眼相看,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人家有太子殿下撑腰,连尚书的女儿都不放在眼里,你们父亲职位还没尚书高呢,小心一个惹得人家不高兴,随便找个乱七八糟的人就毁了你们的名誉,那到时候想要出嫁,还不见得有人家敢要呢。” 此话一说,龙香香的脸就黑了,虽然国都的风向是被她暗中操作改了,但是在这些官家女的口中,她还是被一个丑陋无比的船夫给玷污了。 这都是白妗苓的错,都是她的错!龙香香满眼恨意的瞪着白妗苓,可是后者毫无反应,端着茶慢慢的品。 香芋冷笑一声,她家小姐可没以前那么好欺负了,这些人她全都记住了,主要小姐一声令下她就要她们好看。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二公主到。” 随着一声传唤,一个看似雍容华贵,实则俗气的不得了的女人自花园入口处款款而来。 一众女眷皆弯腰行礼,“参见二公主。” 叫二公主的女人一扬脖子,鼻孔都快飞到天上了,许久才傲娇的开口道,“都起来。”随后又看到白妗苓稳坐在亭子中,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皱起柳眉指着她怒道,“你是哪家不懂事的女儿?见到本萧都不行礼,好大的胆子。” 排在最末尾的东方新艾一张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一个劲儿的朝白妗苓的方向看,期间还数次朝她眨眼睛。 “香芋,那公主是不是眼睛抽筋啊?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嗜好?”白妗苓再一次窥见东方新艾亮晶晶的眼神后,皮笑肉不笑的问身边的香芋,问完才想起来香芋她们的身份是进不来这个宴会的。 就在白妗苓思考要不要和那个公主说清楚的时候,一个太监高呼一声,“百官齐祝贺。” 底下的皆是一撩衣炮,双腿跪在地上,高呼,“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寿与天齐。” 到底是跟南山比还是跟天比?白妗苓在心里腹诽。 太后很高兴,虽然过的是一百岁的生辰,但是她还目光清明,一脸的慈祥,只是有些倦态,“好好好,平身平身。” “谢太后。” 百官平身后,皇上领着众妃子,公主上前道,“儿子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皇上说完又是娘娘领着各家的公主的祝词。 这倒是出乎白妗苓的预料,在皇权至上的年代,应该什么都以皇上为先,而这个皇帝却让百官行在他前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有孝心? 等皇上和各萧娘娘公主祝贺完后,太后出乎意料的说了句,“白家小姐何在?” 还处在自己世界的白妗苓愣了两秒,见众人都转头看向她,她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我有那么出名吗?一说我名字就全都看向我了。” 白妗苓款款上前,盈盈一拜道,“民女白妗苓,拜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福德容审视着白妗苓,既不叫起,也不说话,就那样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皇上东方布愈也在默默的打量白妗苓,见她眉目明朗,眼神清亮,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优雅随性,根本就不像国都中传言的那样,什么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美目流转就能夺人心魄,简直就是胡扯。 “起来,你既是与戟儿有婚约在身,以后便也随着他唤我一声祖母,想来你俩的婚事也已经再议,今日过后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你们也好早早完婚。” 太后此话一出,底下众人心情各异,除了白源康,其他人皆是心惊,默默的开始回想自家有没有谁得罪过白妗苓,因为他们可是听说了,就连龙香香这样的高手都栽在她手上了。 从小在风起云涌的国都长大,要说谁没有几把刷子那是假的,所以谁还看不透那些小家女儿的小打小闹呢?只是平日里没有弄出人命,也就谁都没放在心上了。 但是白家女儿因为是一介商人之女,身份较官家女儿更加卑微,所以难免被一些不懂事的小女儿欺负。先前也就算了,她都是忍忍就过了,实在闹的厉害的白源康就来个舍财免灾,左右也不过几百两的事。 但是自从上次白妗苓被龙香香推倒撞了脑袋,醒过来后性情大变,不仅对欺她辱她者小以惩戒,更是害得龙香香差点嫁给丑陋不堪的船夫。 这样的白妗苓自然是让众人害怕的,如今更是得到太后娘娘的亲口应承,想来太子妃的位置是稳坐没问题了。 白妗苓微微一笑,矜持又含蓄的道,“苓儿多谢祖母。”说完后施施然的起身退回到位置上坐定,样子不疾不徐,宠辱不惊。 福德容又点点头,似乎对她更是满意。 白源康就坐在白妗苓对面,见她样子从容,心下也是稍安,暗中对她竖了拇指。 白妗苓已经露了面,而无论皇上还是太后对她都很满意,至于其她的姑娘,就要看东方折戟的了。 “宴会开始。” 随着一声太监的高呼,宴会正式开始。一般萧廷的宴会都是很俗套的,不是唱大戏就是旋转跳跃,或者就是弹琴奏乐的。 白妗苓抬袖掩嘴打了个呵欠,眼睛偷偷的瞟向八公主,却不想被她逮了个正着,大眼睛对着她又是一阵金光闪闪。她想要不是因为太后皇上都在,恐怕那公主都要扑上来了。 想想真是惊悚,一个大姑娘突然扑向另一个大姑娘,也不知道这样的画面会不会成为千古佳谈? 就在白妗苓出神的空当,龙香香站起身来款款走到太后等人面前,盈盈一拜道,“兵部尚书之女龙香香,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祝太后您老人家青春永驻,福寿安康。” 第143章 抢风头 福德容喜笑颜开的道,“都说龙尚书的闺女知书达理,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龙尚书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啊。” 龙涎赶紧站起来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小女不才。”话是这么说,可是龙涎一张老脸笑的都快开花了。 “小女自从得知太后娘娘一百岁寿辰,就一直在精心准备礼物,想要为太后娘娘献上一曲舞,还望恩准。”龙涎趁热打铁道。 既然那白妗苓太子妃位置已定,那他相信,只要让他家香香进到太子府,凭他家香香的聪明才智和美貌,迟早会取代了那白妗苓,成为唯一的太子妃。 福德容认真的审视了两眼龙香香,见她神色自然,自带桀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徐徐开口道,“自去献来。” 龙香香微一颔首,“请容香香自去准备一番。”说完便躬身退了下去,眼角余光还得意的瞟了一眼白妗苓。 “好。”白妗苓兴奋的鼓起了掌,正巧这时台上的戏曲唱罢,随着她这声大呼全都莫名其妙的望向她。 谁都知道龙香香是在抢她的风头,她什么心可以那么宽?还在为情敌鼓掌助威? “嗯……我做错什么了吗?”白妗苓无辜的眨眨眼,笑的有些尴尬。 “呵呵。”东方折戟掩嘴低笑,自上方走下来,自顾坐到了白妗苓的身边,“苓儿没做错,我们且耐心等着看龙姑娘的超群舞技。”说完,淡淡的瞟了一眼龙香香,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 南施云也是低低一笑,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不知道施云有没有这个福气为龙姑娘配乐?” “哈哈。”皇上高兴的笑出声,望着南施云道,“南公子美名在外,龙尚书之女有幸得到你的助阵,还不施以感谢?” 龙香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施云会帮她,但是她还是觉得一定是因为倾慕她的美貌,所以说话时不免有些傲娇,“香香多谢南公子厚爱。” 只说这南施云,耍的一手好掐算,长的更是惊为天人,微微笑时似谪仙下凡,冷漠时又如出世高人。总之一句话总结,那就是帅,很帅,非常帅。 短暂的等待后,龙香香一身粉裙,薄纱遮面,赤着一双玉足,款款走上戏台。 “香香献丑了。” “好。”白妗苓又是一声大呼,外加更加热烈的鼓掌,也不知道鼓的是龙香香说的献丑还是什么。 龙香香很隐晦的瞪了一眼白妗苓,南施云的奏乐适时的响起。 悠扬婉转的琴音似泣似述,翻飞的粉裙更是如梦如幻,众人皆是一脸痴迷的看着台上的龙香香,唯有南施云抬眸望向白妗苓。 只见白妗苓斜靠在桌子上,面前的东方折戟一直在为她续杯,她也理所当然的端着就往嘴里送,看向龙香香的眼睛也是笑眯眯的。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松散,可是这份感觉又让人觉得超脱世外。 南施云痴迷的看着白妗苓,手下一个不留神就错了个音,龙香香脚下也是一顿,随即狠狠的瞪向南施云。 龙香香一舞毕,众人还沉浸在她的旋转跳跃中不可自拔,白妗苓又是一声大呼好才惊醒众人,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加以称赞。 白妗苓莞尔一笑,接下来战火要转移方向了,这都是一贯的女主穿越套路,还真是讨厌,她最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龙香香得了便宜还卖乖,娇笑道,“香香听说苓儿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一直无缘见到,不如趁着今日太后娘娘寿辰……” “我拒绝。”白妗苓不等龙香香说完就一口拒绝了,见众人开始耳语,起身行礼道,“苓儿拒绝是因为琴棋书画实在是上不得此等大场面,不如苓儿为大家表演个戏法,大变活人怎么样?” 琴棋书画上不得大场面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转向龙香香,她表演的不就是舞吗? “想来苓儿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了,不如你就直接邀请一下,若是同意,那便表演,若是不同意,那便由朕为你指派人选,如何?”皇上开口,颇有几分纵容的味道。 白妗苓也不知道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开了金口了,那她要跟他客气岂不显得小家子气了? 她径直走到龙香香面前,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笑盈盈的道,“不知道香香妹妹可否陪着姐姐胡闹一次呢?” 龙香香本能的就想拒绝她,可是转念一想,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她要是拒绝岂不是驳了皇上的面子? 只见龙香香也是笑意盈盈,“既然姐姐盛情邀请,香香要是拒绝可就矫情了,既然姐姐要胡闹,那妹妹便舍命相陪了。” 对于龙香香三言两语便把可能出现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白妗苓表示毫无压力,要的就是她同意,整你没商量。 龙香香换下了身上的舞衣,一身绿色衣裳衬得她娇俏可人,站在白妗苓身边竟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现在,我就要用我手中的这一块白布,来完成这个大变活人,还请不要眨眼哦。” 白妗苓说的神秘兮兮的,众人还真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手中一块能把人围几圈的白布眼也不眨。 这时有人问了,“我们平日里见的都是黑布,怎的你用着白布?有什么手法不都暴露了吗?” “对呀对呀……” 白妗苓神秘一笑,“没有什么所谓的手法,今日我便让着大变活人透明化。”说完对着皇帝的方向盈盈一拜,“苓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这东方布愚是真的很喜欢白妗苓这种宠辱不惊,不骄不躁,随性的性格,所以对她说话都显得温柔许多。 “苓儿的大变活人和别人的有所不同,这人的去处皆是其心中所想,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谁,还请皇上做主帮帮苓儿。” 东方布愚好歹是一介君王,白妗苓的话一出口她就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台上假装一脸无所谓的龙香香,又看了看也是一脸无所谓的东方折戟,眉头微微蹙了下才说道,“准了。” “多谢皇上,那苓儿这便开始了。” 白妗苓先是让几个萧女举着白布,让众人看清楚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白布,而后又让龙香香站在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 本就高人一头的龙香香站在凳子上后更是显得挺拔,而白布围上去后她的脑袋正好露在外面。 龙香香斜眼看向白妗苓,很为自己的身高得意,顺便鄙视她这种无用功,就算想整她,至少也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啊,真是傻的可爱。 不过很快龙香香就知道白妗苓到底傻的可不可爱了。 只见白妗苓一手搭在白布上,一手五指翻飞不知道在掐算什么,而随着她的动作,白布渐渐凌空漂浮起来,围着龙香香一圈圈的打着转。 白布慢慢的上升,龙香香自傲的脑袋被白布遮了个严严实实,而此时白妗苓神秘一笑道,“各位可看仔细了,大变活人!” 白妗苓最后一个字落下,白布也唰的掉回道地上,而白布后哪里还有龙香香的身影,只有一根凳子孤零零的放在那里。 “哗——”众人一阵惊呼,掌声雨点般响起,可是伴随着掌声的,还有一声似娇羞,又似委屈的尖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一时间又是呼声一片,期间还夹杂着少数人的口哨声,议论声。 东方折戟在听到那声尖叫的第一时间就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做白妗苓活人的龙香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赤身裸体的躺在他的怀里,而随着她的尖叫,他身上的袍脚被扯起,手上还摸到了那细腻嫩滑的柔软。 “啊,折戟……香香妹妹你怎么可以?啊!”白妗苓捂着嘴也是尖叫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二人,眼泪更是夸张的顺着眼角留下来。 “香香妹妹,亏我还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是觊觎我的折戟,心里竟然心心念念的想要爬到他身上,你好深沉的心。”白妗苓哭的可谓撕心裂肺,可是说话却口齿清晰,一点也不含糊。 “不要,你不要解释,我都说过了,我这大变活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会根据人心中所想选定地方,更是会重复那人心中所想的场景。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香香妹妹,我真是看错你了。” 白妗苓打断龙香香的话继续哭的撕心裂肺,指着龙香香的手使劲的颤抖,颤抖…… 龙香香身上一片布料也没有,只得抱着东方折戟才能不春光乍泄,而这件事来的太突然,谁也没有想起来叫人送上衣服来。 白妗苓一下扑倒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道,“折戟我们真心相爱,眼看就要大婚了,可是妹妹你这样赤身裸体的倒在折戟怀里,要是不让折戟娶了你,那便是折戟的无情无义。 我本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以后折戟要再娶,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他操办,可是你现在这样不顾世俗的眼光,我,我……只要折戟一句话,我白妗苓便成全了你们,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苓儿。”东方折戟一听这样的话就急忙推开龙香香,也顾不得美人是不是衣不蔽体,三两步便走到台上,把她拥在怀里安抚道,“本萧今生只会有你一个妃子,再无她人。” 东方折戟这话无疑是判了龙香香死刑,她身子都被东方折戟抱了,可是他现在又不承认她是他的女人,而且太子抱过的女人谁敢要? 就在这时,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从假山后冲出来,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盖在龙香香身上。 “龙儿,我们都已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你还要如此作践自己?是我对你不好吗?”那男子正是当日龙香香落水时救她起来的船夫。 龙香香捏紧身上的衣服,一个劲儿的躲避船夫的手,一边尖叫道,“你走开,你走开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要再说这些胡话,我让我爹爹杀了你,你走开,你走开啊……” 龙涎见女儿随口就说出杀人这样的话,吓得跪倒在地上,连声解释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女因日前落水落下了毛病,遇着此等事情就口不择言……” 第144章 可爱的公主妹妹 “够了!”东方布愚蹙眉怒斥一声,“还不来人将此等刁民带下去!今日是太后寿辰,此人惊扰凤驾,查明是何人带进来的,一律革职查办!” 侍卫领命带着船夫下去了,太后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招呼了白妗苓就回了后萧。 “戟儿。”东方布愚在太后走后把东方折戟召到自己身边,“今日之事便交给你处理,一定要把惊扰你祖母的罪魁祸首找出来,严惩不贷!” 东方布愚走之前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龙家父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几位公主跟着众嫔妃也离开了宴会,最小的八公主却眼巴巴的跟在了太后等人的身后。 快走到太后的寝殿时,太后无奈的笑道,“鬼灵精,还不快快出来。” 白妗苓安静的跟在太后身后,听到她的话露出疑惑的表情。其实她早就感觉如芒在背了,那种炙热的目光,都快要把她的后背烧出几个窟窿了。 只是刚演了出戏,她还不能表现的太过精明,那样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八公主东方新艾眨着大眼,咬着下唇一步步的挪到太后身边,“祖母总是这样不留情的拆穿新艾的小把戏。”说完委屈的撅起小嘴,不过一双贼亮的大眼却瞟向安静站在旁边的白妗苓。 之前还是偷偷摸摸的偷窥白妗苓,虽然她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偷窥,而是赤裸裸的凝视,但是现在真的对上那双黑亮又炙热的大眼,她真的有些吃不消。 “你呀,根本就不是来看祖母的。”太后宠溺的刮刮东方新艾的鼻子,脸上的皱纹都是慈祥的弧度。 “祖母最是知道新艾的心思。”东方新艾挽上太后的手臂,撒娇道,“新艾祝祖母再活五百年,这样就有人陪着新艾玩闹了。” “祖母老了,闹不动了。”太后感叹的说道,说完两声咳嗽溢出喉间,而随着这两声咳嗽,刚还意气风发的太后竟见了几分倦意。 东方新艾咬咬唇,最终只是说道,“祖母在新艾眼里永远十八岁。”说完自己咯咯的笑出声来,逗得太后也是一阵开怀。 其实太后气数已尽,如今的精神头更多的像是回光返照。 “祖母。”白妗苓叫了一声,上前从嬷嬷手里接过来扶着,“让苓儿送祖母去休息。” “好好,孝顺的姑娘。”太后此时只觉困顿得很,便也没有多说,欣慰的拍拍白妗苓的手,由她扶着走进卧榻。 伺候太后睡下后,白妗苓悄声退了出来,一出来就见东方新艾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皇嫂。”东方新艾脆生生的唤了一声,笑的咯咯咯的好听,一张小脸也是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白妗苓听到那声皇嫂吓得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看东方新艾的目光也是充满警惕,干笑两声道,“呵呵,呵呵,八公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跑。 却不想那东方新艾就跟早有准备一样,白妗苓以提腿她就已经拦在她面前了,笑呵呵的小脸上是娇羞的笑容。 “皇嫂可是怕了新艾?”话虽然是问话,可是那亮晶晶的大眼实在是灼灼的有些烧人。 “呵呵,呵呵……”白妗苓此时除了干笑真的是找不到其他的表情了。 我岂止是怕你啊,是怕你怕的不得了啊!白妗苓在心中暗道。 “皇嫂不必多想,新艾只是因为崇拜皇嫂才会一直盯着皇嫂看。”东方新艾一口一个皇嫂,叫的白妗苓很吃不消。 “那个,新艾啊,你可以叫我白小姐,或者是妗苓,但是不要一口一个皇嫂皇嫂的,吃不消,吃不消。” “呀,皇嫂不是和皇兄真心相爱吗?那新艾叫你皇嫂,这没错啊。” 对于东方新艾这种断章取义的说法她实在是不敢苟同,但也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也不在做无谓的挣扎。 只得无奈的道,“我有什么值得崇拜的?被人欺负了也只得忍气吞声。” “咦?皇嫂在我们姐妹之间的传说可不是这样的。”东方新艾眨眨眼,样子调皮又可爱。 白妗苓只觉这姑娘有意思,一点皇家气派都没有,反而更像邻家小妹妹,一颦一笑都惹人疼。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在你们姐妹之间是怎样的?” 东方新艾听白妗苓那么问,瞬间精神大振,一张小嘴噼里啪啦的就说开来,“都说皇嫂何等彪悍,何等威风,还说你和皇兄何等恩爱,还有我那万年不开窍的皇兄对皇嫂又是何等的宠爱,总之都是皇嫂的丰功伟绩。” 东方新艾说的满眼小星星一闪一闪的,看着白妗苓的眼神更是灼灼。 白妗苓有种冲动,那就是找块东西把东方新艾那双贼亮的大眼睛给捂了,这样一双眼睛望着她,她心肝都是颤的。 “你也信这些?”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对坐着开始端起茶杯细细品起来,说话也显得很是自然。 “新艾当然信,而且皇嫂怒整龙香香的事情更是让新艾心悦诚服,那个龙香香新艾早就看不惯她了,就跟做了那啥啥,还要立啥啥的人一样。” 东方新艾说的津津有味,白妗苓却听得意兴阑珊。 “参见公主,白小姐。”萧女上前盈盈一拜道,“白小姐您的仆人在殿外候您。” 白妗苓终于算是脱身了,赶忙放下茶杯匆匆对东方新艾说道,“新艾你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皇嫂皇嫂,新艾也要去,你等等我啊……” 出得太后的寝殿,一眼就看到呢喃和南施云站在殿外。 两个同样绝色的男子,一人出尘,一人俊俏,站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和谐,只是呢喃一个劲儿的拿眼神瞧南施云,那模样又猥琐,又说不出的奇怪。 东方新艾跟在白妗苓身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淡然站在那里的南施云,眼睛似瞬间依附了上去,怎么也挪不开。 “你们怎么来了?”就呢喃一人来白妗苓还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怎么南施云也跟呢喃这个不靠谱的站一起了? 呢喃要是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 不过这会他却没有心情瞎闹,而是神神秘秘的凑到白妗苓耳边低语。 白妗苓听完后不禁有些叹惋,“该来的总归要来,只不过早晚罢了。” “皇嫂你们再说什么?”东方新艾好奇的问,眼神还一个劲儿的朝着南施云飘。 对于东方新艾那种赤裸裸又含羞的眼神南施云只当没有看见,但是白妗苓却觉得有些刺眼,尽管南施云不是她的萧炎栗,但是既然他们样貌相似,那肯定有某种关联。 现在东方新艾觊觎南施云,白妗苓就有一种有人抢萧炎栗的感觉,心里痒痒的极其不舒服。 好在南施云和萧炎栗一样,对任何女人都是一个态度,既不多加理睬,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新艾,你让人传御医,就说太后娘娘病重,再派人通知皇上,恐怕……” “皇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可是要诛九族的。”东方新艾担忧的问道,虽然觉得皇嫂的话很是荒谬,但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皇嫂,也很愿意和她亲近,故露出这样担忧的神情。 白妗苓拍拍东方新艾抚在她手臂上的手以示安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直接通知皇上,让他们来送太后娘娘最后一程。” 她的话刚落,东方新艾还要问点儿什么,就听得太后寝殿里贴身嬷嬷哭声震天,“太后!” 已经不用白妗苓多做解释了,嬷嬷的这声哭泣已经很好的说明了。 整个太后的寝殿顿时乱成一团,东方新艾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箭步冲进了太后的寝殿,不多时,皇上等人也陆续赶来,鱼贯走了进去。 东方折戟赶来时,正巧看见白妗苓和呢喃,南施云安静的站在一边,神情无悲无喜。不过匆匆看了她一眼,东方折戟便径直走了进去。 “一百岁,也算是寿终正寝。呢喃,你便去打个招呼,为太后择个好人家。”白妗苓看不见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但是她也能想象崔次幽和崔次冥脸上冷漠的表情。 “是。”呢喃领命而去,心里对太后的死毫无感觉。 对他来说,能让他挂心的,能让他焦急的,除了主子再无其他人。主子对他来说是亲人,是朋友,亦是爱人,在他与天地同寿的时间里,唯一的爱人。 南施云能掐会算,自然也能推演人的寿命,只是像白妗苓这样随口一说便知人生死的本事他还真没有。 “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能知道太后娘娘已死?”白妗苓问向南施云,笑容浅浅。 南施云点了点头,拖住下巴做思考状。 “呵呵。”许是觉得南施云这个样子好笑,白妗苓轻轻笑出声来,这才缓缓道来,“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一场意外来到这个时代,寄居在白妗苓体内。 可能是因为白妗苓和我有某种联系,我们外貌极其相似,只是性格却迥然不同。可能,白妗苓早就在被龙香香推倒的那次香消玉殒了。” 这话说的有些含糊其辞,可离真相也八九不离十。 南施云莞尔一笑,“曾听闻灵魂互换之术,本也不愿相信,如今得见倒是真的。” “灵魂互换?”白妗苓蹙起眉头,按照呢喃的说法,她是感觉到我体内才来到这个时代,那么按理说白妗苓应该是没有寄居在我的体内,那她的灵魂呢? 不行,此事得让呢喃好好查查,恐怕她意外来到这里,白妗苓因为撞个头就死去,这事可能没这么简单。 太后寝殿里传出震天的哭声,呢喃悄悄的自殿内退出来站到白妗苓身边,“主子,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只是……” “师出无名?”白妗苓蹙眉问道,随即又伸手戳了戳呢喃的脑袋,“亏得你异兽之尊呢,小小的两个阴官都搞不定,以前在地府人人畏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搞不定的事啊?” 呢喃委屈的捂住被戳的生疼的脑袋,“呢喃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太后娘娘并没有魂魄,我已经用了搜魂法,可还是无从知晓她魂魄的下落。” “那么怪?比见了鬼还邪门儿!”白妗苓嘀咕一句。 第145章 搜魂法 “主子你见的鬼还少吗?”呢喃也跟着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下一秒,白妗苓的芊芊玉手就已经揪住了呢喃的耳朵,不过什么都没说又放开了。 对于主子的反常,呢喃表示见怪不怪,主子就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惯了。 “呢喃,把这里所有人都用搜魂法搜索一遍,我要知道他们的灵魂到底被安放在了哪里!” 白妗苓沉默数秒,沉声说完后转身灼灼的看着南施云,“包括他。” 白妗苓只觉浑身一凉,一种被毒蛇阴冷的目光盯住的感觉由心而发。呢喃费力张开一个结界,眼底渐渐泛出血红。 “主子,这里的人全都没有灵魂,但是身体深处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我被那股力量反击,而且我激活了那股力量,恐怕……”呢喃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时有两个人由远及近的跑过来,近了才发现是白源康和香芋,二人神色惊慌,甚至有几分害怕,看到白妗苓如救命稻草般就要扑上来。 “闺女。” “小姐。” 二人同时唤出声,声音很是凄惨,可是扑到白妗苓面前时却被结界给挡在了外面,与此同时,两柄长剑同时刺穿他们的胸腔,鲜血喷洒在结界上,犹如透明的玻璃染上污垢。 白妗苓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握紧,眼睛紧紧的盯着持剑的人,“南施云!” 一身红色的衣裳,拖曳在地的长剑,顺着剑身流到地上的鲜血在他身后开出朵朵红梅。 白妗苓似乎看见他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也看到他眼底泛红的恨意,还有他高高举起手中长剑时空洞的眼神,剑尖反射出的那张似笑非笑的人脸。 这一切变故来的太快,纵使白妗苓一直保持着理智,也难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场景何其相似,跟她梦里出现的一模一样,甚至南施云细微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主子,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再不离开我的结界也支持不了多久。”呢喃捏紧拳头,努力忍住心中翻涌奔腾的血气。 白妗苓握住呢喃的手沉吟道,“再等等。”等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如果现在就走,那么她和萧炎栗的羁绊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南施云手中的长剑合成一柄,泛着冰冷的剑光,剑尖直指白妗苓。 “你们白家踩着别人的尸首上去,现在也该是归还的时候了。”南施云冰冷的剑尖直指白妗苓,眼底的冰冷实质般涌向白妗苓。 白妗苓沉默的看向南施云,他眼底的恨意是真的,冰冷也是真的,紧绷的嘴角透出冷冷的鄙夷也是真的。 “没想到我算天算地,唯独没算到梦境会成真。”白妗苓慢慢的走出呢喃的结界。 “主子,不要!”呢喃心机的吼道,还未待动身,一口鲜血喷出。 “待着。”白妗苓厉声命令道,继续缓步走向南施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南施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剑颤抖了一下。 “可能不止你一个人想知道我这些事是怎么做到的?你平日虽不出我白府,但恐怕这天下的万般变化都尽在你掐算之间。”白妗苓包不吝啬的褒奖南施云。 伸手捋捋头发,白妗苓又向前迈了一步,南施云也向后退了一步,“龙香香那日落水,确实是我刻意为之,无论是学子还是船夫,都是我一手安排,国都里的传言也是我授意并推波助澜的结果。 不过船夫爬上了龙香香的床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外,香香妹妹真是好样的。”说到这里,白妗苓略作停顿,后淡淡的一笑接着说道,“龙涎到白府讨什么所谓的公道,想来都是好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脸上府去? 今日让香香妹妹裸奔了一番,这也算是刻意而为,问我为什么?没理由,纯粹看不惯她。”白妗苓说这话时眼角微微上挑,一股傲然的气势迸发出来。 “至于为什么能做到这些?呢喃。”白妗苓走回去扶着呢喃,轻柔的为他顺着后背,说话声音也很温柔,“你们今日设了这一局,南施云,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吗?” 白妗苓又走到白源康和香芋面前,轻轻的为他们阖上大睁的双眸,“本以为能解开千年羁绊,原来竟是这样的。”一颗情泪顺着脸颊滑落,四周呼啦啦跑出数十手持长剑的侍卫将呢喃和白妗苓围在其中。 “白家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做任何越矩之事,为何要这么做?”白妗苓冷声问道。 东方布愚缓缓的自太后寝殿里走出来,站在包围圈外冷眼看着白妗苓,“白家为富不仁,试图构陷朝廷命官,污蔑朕,更是对未来的太子妃肆意羞辱。白妗苓,你可认罪?” 东方折戟从东方布愚身后走出来,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身后还牵着已经穿戴一新的龙香香。 龙香香依偎在东方折戟怀里,挑衅的眼神看着白妗苓,嘴角上挑,缓缓的说道,“白妗苓,要不是因为你,你们白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妗苓突然抬头看向龙香香,诡异的笑道,“白家的现在就是你龙家的以后,好自为之。”她的话刚落,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惊雷霹在白妗苓身上。 若是常人之躯,这道惊雷就能让人灵魂震颤,神形俱灭,可是那道惊雷霹在白妗苓身上却像是泥牛入海,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跟镀了层金光,整个人沐浴在金光中,身影变得虚无缥缈。 “哐啷——”长剑落地的声音响起,南施云浑身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手掌按在地上按起一个血手印。 他猛的抬起头,入眼的就是白源康个香芋的尸体,血已经流干,两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 金光褪去,白妗苓依旧是一身素衣,长发散落下来,素净的脸庞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可是眼神深沉似纳入万年寒冰,只一眼便教人心底发寒。 一切都跟按了快进键一样,东方布愚一挥手一蹙眉,持剑的侍卫已经冲上来刺向白妗苓,东方折戟也是提着剑飞身上来,南施云站起身想要扑向白妗苓,神情焦急,眼角甚至有泪花闪动。 快进键结束,一切又猛的静止,四周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时呢喃才走到白妗苓身边与她并肩而站,看着白源康和香芋的尸体微微有些感叹,凡人有限的生命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自从遇到主子,他的生命和时间便进入了凡人的时间。 不同的便是他不会老去,更不会死去,可是他所拥有的人类情感,让他比那些冷冰冰的仙人都要更加珍惜所遇见的人,所经历的事。 “不用惋惜,这里只是一个虚拟空间,跟之前在虚拟的虚妄之境一样。”此时的白妗苓气势全开,一颦一笑都拿捏出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既然有人想要帮忙,我不回礼岂不显得没礼貌。”白妗苓勾唇一笑,浑厚的灵力包裹住整个国都,所有的事物都静止,整个世界安静的很诡异。 “主子。”呢喃想要阻止,却知道只要是主子决定的事,就算佛祖来恐怕都阻止不了。 既然这样,那他就陪她一起胡闹。 呢喃的伤势很严重,但是因为那一道惊雷引来的灵力把主子的肉身都召唤而来,所以他的伤势也随着主子的到来而恢复。 所以严格来说,现在的白妗苓并不止灵魂是虞鹊,肉身也是虞鹊的肉身,她就是地府的新任判官。 呢喃浑厚的灵力在主子的灵力外重新加了一层,整个国都被灵力包裹在其中。 虞鹊信步走在定格的众人中间,走到南施云面前顿住了脚步。 南施云的眼眸转动着放在虞鹊身上,焦急的神色被柔情取代,眼里蓄着的泪水沿着眼角滴落,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轻松的笑容。 这样面容的南施云让虞鹊想起许久未见的萧炎栗,曾经的萧炎栗也是用这样柔情的眼神看过她。 “该来的总会来,呢喃,解除你的灵力。”虞鹊在呢喃抽回灵力的一瞬间站定,浑厚的灵力擦出红色的火花。 不过刹那,整个国都都发生了改变。 没大脑的孙姿月成了东方折戟的太子妃,东方布愚躺在榻上奄奄一息,龙涎长了蛇皮癣,全身的皮肤溃烂肿胀,龙香香则跟那个丑陋不堪的船夫成了亲。 “噗!”国都的事物瞬息转变,虞鹊消耗的功力自然很是庞大,一切恢复平静时虞鹊一口鲜血喷出,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主子!”呢喃急忙上前扶住主子,担忧的唤了一声。 “没事。”虞鹊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对着呢喃弱弱的说道,“回,这里已经没有在逗留的必要了。” 话落,一阵金光闪过,从此大庸王朝再无白家,再无传说中的南施云。 魔萧。 虞鹊疲惫的躺上床,背对着呢喃说道,“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说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呢喃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听见主子熟睡的呼吸声又不忍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银生上前两步抓住呢喃的手,见他望过来摇了摇头,然后示意木木进去。木木点头致意后绕过呢喃朝里走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主子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呢喃对着银生就是一阵咆哮,吼完后又想追上去把木木拉出来,可是到了门口他又没有推门进去,最后只得转身就走,什么也没说。 “师父。”小燃拉住银生的手,抬起的小脑袋上那双大眼睛写满担忧。 银生摸摸小燃的脑袋,微笑着道,“没事,你的虞鹊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一定会没事,她可不是一般人,而且该做的事还没做完,她怎么都不可能有事的。 再说木木一走进虞鹊的萧殿就再次被萤给拦住。 萤和虞鹊的面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冷着脸不说话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此时的萤却透出几分迷茫来。 “我们可否见过?”萤歪着头迷茫的看着木木问道。 木木微微一笑,“当然见过了,你忘了在外族萧殿时后了?” 萤摇摇头,仔细的盯着木木看了足有半刻钟,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侧身让他走了过去。 第146章 诡异的感觉 做为和主子心意相通的守护神兽,萤一直知道主子的灵魂不在这个世界的事情,只是很多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所以他不会刻意强求什么,只要主子没有危险,那他便是安静的隐形人。 只是现在主子很虚弱,他需要守在她的身边,保证在她虚弱的这段时间里没人来作乱。可是萤看着木木的时候,心底竟然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甚至有种不得不臣服的错觉。 就是因为这样,萤才会问了木木他们是不是见过。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想起来他们到底是不是见过,木木一个记忆缺失的小鬼又怎么会知道呢? 萤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木木给他的感觉太过诡异,太像当年那个令天地都闻之变色的大人物了。 萤走后,木木站在原地许久没动,最后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快的看不真切。 木木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放在虞鹊的眉心,然后抚过她精致的眉,睡梦中微微颤抖的睫毛,秀挺的鼻尖,手指最后停留在虞鹊粉红的唇瓣上。 木木有些迷茫,心底很渴望接触那触觉柔软的红唇,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想狠狠的蹂躏,狠狠的把她融入骨血。 他猛的收回手,手指离开的一瞬间,心底的那种渴望又归于平静。他收紧手指,指尖残留的温度灼热了他紧握的手掌中的掌纹,那种熨烫到心里的温度,让他的心也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木木又把手放在虞鹊的脸上,这次心底既没有那种异样的渴望,身体也没有奇怪的反应。 “还是逃不开你编织的牢吗?”木木苦笑一声说道,随后合衣躺在虞鹊身边,鼻尖是佳人身上的馨香,怀里是佳人温软的身体,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沁入肺腑的芳香让他放松下来,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虞鹊睁开眼睛,耳边的呼吸很浅,放在腰间的手却收的很紧。她不禁朝他怀里缩了缩身子,嘴角噙笑的再次睡了过去。 木木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女子的背影更加娇小瘦削。他欲抬腿走向女子,却发现他进一步她便远两步,怎么也走不到女子身边。 一阵清风吹过,女子突然乘风而起,青丝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虚影。白色的衣衫渐渐被染成血红,天空开始下起雨,雨点落在地上溅起血红的颜色。 木木心里一疼,双腿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雨越下越大,打在他身上却像是被万剑刺身。 “炎。”一身血衣的女子从空中坠落,嘴里的呼唤似九天之上传来,虚无缥缈又觉就在耳边轻喃。 木木欲上前接住女子下坠的身子,可刚起身脚下又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全身开始往外潺潺的冒着鲜血,每一个毛细孔都扩张成一个夸张的血窟窿,鲜血更是争先恐后的朝外涌。 一瞬间,天空的血雨和着他身上的鲜血,就像一首交响曲,滴答,滴答…… …… “木木,木木。”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那样焦急,那样……夹杂的心疼让他的心都跟着扯动了一下。 抬起重如千斤的眼睑,映入眼帘的便是心底深处最深刻的脸,此时那张脸紧绷,钳于上面的眼睛泛出异样的红色。 他抬手抚上那张即使紧绷还是绝美的脸,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他没事,只是有点累,想要好好睡一觉。 看到木木醒来,虞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木木浑身抽搐的样子真的吓到他了。 “累就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虞鹊温柔的替木木掖好被角,笑意缱绻。 木木拉过虞鹊的手撰在手心,指腹细细的摩过,微阖的眼睑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均匀的呼吸加重,显示已经熟睡。 虞鹊就这样撑着脑袋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木木,另一只手细细的描过他的眉眼,随着机遇的增多,他的容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虞鹊却不想看到这些变化,她宁愿他永远是那个时而糊涂,时而犯傻的小鬼,就算她走到哪儿都会不放心的带上他也无所谓。 只是这样简单的心愿终究只是奢望,永远也成不了真。 起身走到门外,虞鹊传音召来呢喃和萤,带着他们回去了地府。 “呢喃你可还记得白源康?”虞鹊问向走在她右手边的呢喃。 呢喃点头,沉声道,“记得,而且他总给我熟悉的感觉,所以记忆尤其深刻。” “熟悉?你不是三族(神族、魔族、人族)大战之后就一直沉睡在地府十八层吗?” 呢喃略作沉思,在萤探究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当年的三族大战,我还在天之涯沉睡,并且那时也还未开化,可是我依稀记得,当年那场大战有人踏入过天之涯,不过并没有对那里出手,只是稍作了停留便离开了。 身为异兽的我对气味很敏感,不管过多少年都会记得,所以我说那白源康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跟当年去到天之涯的气味一样。” 闻言,虞鹊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如果真如呢喃所说,那白源康,不,应该说还叫虞则的男人就不会那么简单,至于为什么做了她几世的父亲,恐怕这也是有人安排的。 现在的很多事情已经失控了,只是…… “果然未知的东西才越能激起人的兴趣。”虞鹊低语一句,嘴角上扬起一个嗜血的弧度。 地府的天空依旧黑压压的,虞鹊三人信步走在街上,路过的小鬼通通扑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先不说虞鹊这个冷酷无情的判官,就是呢喃那令鬼闻风丧魂的名声也足以震慑四方,更何况还有四大司之中唯一一个觉醒的守护神兽,所以这三人无论哪一个在地府横着走,或是竖着走都没鬼敢说什么。 萤性情一向冷淡,除了自家主子之外的事他基本都是无视的,当然,若是谁不识相犯在他手上,那他不介意伸个手指头摁死了事。 呢喃性子就比较跳脱一些,跟传说中什么嗜血成性,冷酷残忍,一巴掌能把人拍的稀巴烂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 不过虞鹊倒是见识过呢喃的杀人手段,最刺激的一次就是将那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注入灵力,使之扩张,直到脸变形后又把皮肤剥下来,完整的脸皮上是被撑大的毛孔,然后他又把脸皮钉在被剥皮的人的床头,直到那人精神恍惚,流血过多而死。 最后把那人的灵魂打入畜生道,保留人类的记忆,以及痛觉,触觉,视觉,嗅觉,甚至是情感,寿命超过三十年,但每每都活不过二十年,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灵魂都觉麻木。 至于萤,杀人就简单粗暴的多,一般都是一言不合就让人魂飞魄散。 她自己?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会很痛快的下手,反之,会让人生不如死,甚至灵魂都要经受千年,万年的折磨。 回到“归”,几人端坐在大厅中,虞鹊坐在上首,呢喃和萤分别坐在两侧。不一会,魏善司协同钟馗和陆察司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虞判官这话我就不同意了。”陆察司接收到魏善司的求救信号无奈的说道,“阎王历练也还未归来,虞判官你又终日流连人间,我们几个老家伙要操心地府大大小小的各项事物,哪儿有什么你说的罪证?” 魏善司听到陆察司的话不禁嘴角抽搐,他这可是赤裸裸的抨击啊! 钟馗向来不喜欢这个比他们小了不知道多少个万年的判官,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听到陆察司那么说,更是火上浇了桶油。 “陆察司说的对,虞判官你做为除却阎王以外地府最高掌权人,却对地府发展不闻不问,人类社会时时更新,我们地府却还是老派作风……” 虞鹊饶有兴致的看着钟馗,心中暗道:这老学究什么时候讲究与时俱进了? “所以地府是一定需要来次大刀阔斧的改革的,虞判官你也是在人间历练数十载有余的,就凭对人间的了解,还有高瞻远瞩的眼界来说,这事你就应该负起责任来。”钟馗说的义正言辞,不过旁人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严正言辞的拍马屁呢? 旁边的几人不禁都对一脸严肃的钟馗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能把马屁拍的那么显山露水还一脸严肃的,也真是舍他其谁了。 虞鹊听完钟馗的话认真的深思了一会,后开口说道,“既然几位大人都没什么意见,那便按照钟馗说的,地府来此大刀阔斧的改革。不过……” 虞鹊说话一停顿,几人就受不了的绷直背脊,眼神都紧紧的盯着她。 “你们那么紧张干嘛?搞得我要吃了你们一样。”虞鹊好笑的摇摇头,随后接着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虞鹊的华英刚落,生死簿便悬浮在她身边,她随手打开生死簿,翻阅了两下说道,“陆察司,魏善司,你们的劫难已至,还是尽早做好历劫准备。” 魏善司和陆察司闻言脚步都踉跄了一下,他们知道虞鹊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心下不禁都有些苦涩。 魏善司拱手道,“还请虞判官告知,这劫何时能到?” “魏善司难道不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吗?”虞鹊淡淡的说道,随后又嘱咐道,“你二人自三族大战后就一直担任阴司一职,本来无需历劫,可如今阎王不在,地府就我四人支撑,若是实力不够强横,迟早会守不住地府。” “虞判官可是知道了什么?”钟馗虽然平时是个大老粗,但是还是不得不说他极其敏感。 虞鹊自椅子上站起身,表情凝重的看着三人,“在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以前,希望你们还能一如既往的守护地府。”说完,虞鹊郑重的对着三人鞠了个躬。 按说以虞鹊的资历三人是受得起这样的礼的,可是虞鹊不仅是判官,还是地位仅次于阎王的阴司,更重要的,她能窥得天机。 传说中,魔界被打出六界之后生死也不再生死簿造册,除去猎杀,魔界的正统魔族都是长生的主。但是其它六界就不行,不管是哪一界的生死都必须在生死簿造册,并且投胎转世也得根据生死簿记录的功德进行选择。 第147章 生死法则 之前崔钰任职判官的时候便经常阳奉阴违,拿着生死簿随意判定别人的轮回,这样虽然不会受到天地法则的束缚,但却会打乱生死法则。 生死法则的破坏就像天地法则崩溃,最严重的可能会六界大乱,从此生灵涂炭,直到新的法则出世。可是那样的几率极其低,就算有,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沧海桑田才能再次孕育出新的法则。 所以千万年来,从未有人敢打破既定的法则。只是崔钰野心庞大,再加上地府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算上面有人,还是管不道细处,当初崔钰也正是知道这点,才胆敢打破法则,企图成为天地主宰。 魏善司三人也郑重的回了虞鹊一个礼,“就算虞判官不说,我们也会死守地府。只是这次历劫,却不知道结果如何。”魏善司无不担心的说道。 “既是劫,是什么结果也就不重要了,只是不能再为地府效力,稍稍有些可惜罢了。”陆察司拍拍魏善司的肩膀,一副同路人的样子。 魏善司也是释然笑道,“陆察司说的是,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该是做足了历劫的准备的,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不必庸人自扰。”虞鹊安慰道,“你们的气数旺盛,而且我相信这次历劫肯定会为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听到虞鹊这话,二人不疑有他,钟馗也是露出祝福的笑来。 “钟馗,之前你说的嫁妹恐怕只是借口?”虞家话锋一转看着钟馗,“不过你妹妹也确实要出嫁了,你只管去嫁妹妹。” 钟馗有些惊讶虞鹊怎么会知道他妹妹要出嫁了,不过既然她都那么说了,他也就没有推辞。 “我们二人历劫,钟馗又去凡间嫁妹妹,那这地府何人来打理?”魏善司问出心中的疑惑,结果就是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向虞鹊。 “你们只管放心的去,只要有我在,地府就一定不会出事。”这也是她此次回地府的原因。 从生死簿上知道了魏善司和陆察司要应劫,还有钟馗的妹妹出嫁也是她算了几夜的结果。 因为他们三人做阴司的时间前后差不了多久,所以其他两人应劫,那另一人必有其他机缘。不过她没有打算直接驻守在地府,这才把呢喃和萤都带了回来。 “既然我们都有意愿守护地府,那以后便要齐心协力。若是我之前有哪里做的不对的,还请几位多多包涵。”虞鹊说着又行了个大礼。 对于这个礼,三人倒是安心的接受了。毕竟以资历来看,说是他们包容也不遑多让。 “其次,三位大人此次需要经历的事可能非常人所能想象,虞鹊在这里先祝三位大人顺利,平安归来。” “多谢虞判官。” “最后,我希望你们能把地府的绝对控制权交出来。放心,在你们平安归来那日,便是权利物归原主之时。” 三人有些犹豫,按说在地府他们虽然都是阴司,但彼此之间很默契的从不插手自己管理以外的其他事物。 这几千年因为阎王还在轮回,判官也自请去人间历练,这才有了他们三人共处,共同商量处理。这一时要把权利都交出去,还是交到一个人手上,他们难免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三位大人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个是眼下唯一的方法,否则以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正常运转地府。”其实虞鹊想说的是玩转,但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就变了个味儿。 三人对视一眼,随后又都陷入沉默。 “虞判官,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陆察司为难的说道,又转头看向其他两人。 “陆察司不必多说。”虞鹊抬手阻止继续说下去,“地府千万年来嫩同时拥有四大司权利的除了阎王再无他人,你们不放心我也能理解。” 虞鹊略作停顿,接着说道,“既然几位大人不放心,那虞鹊还是提醒一句,历劫时千万不可丢了令牌,否则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那罪过可就天地不容了。” 三人一听这话都愣住了。虽然他们的令牌确实跟生死法则挂钩,但要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样一大盆屎扣在他们头上,他们还真是不敢当啊。 “几位大人可能觉得我说的重了些,但是这确实是大实话,生死法则早就被崔钰动摇,若是我们其中一人再出任何差池而没有人填补空缺的话,那生死法则的崩溃就只是时间问题。” 虞鹊这倒也不全是吓唬三人,而是阐述了一个可能出现的事实,至于他们怎么选择,她是真的不关心,她最关心的便是他即将回来,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三人再三权衡,最终还是以天下苍生为重,主动的交出了代表身份的令牌。 三人同时手心上翻,地府天空黑压压的逼近,四周的空气更是剧烈的抖动起来。 呢喃和萤都好奇的凑上前来,要知道这地府四大司的令牌可是和他们的本命力量相连接的,就跟守护神兽一样,只是令牌不需要任何实力的滋养,但是想要见一面,着实是不容易的。 三枚散发着浓郁黑气的令牌悬浮在空中,魏善司三人面色严肃,把自己的令牌抓在手上递给虞鹊。 “虞判官,此令牌交给你,你的权利便跟阎王相当,希望你能善用权利,千万不可让地府大乱。” “三位大人只管放心,人在令牌在,人亡令牌也会完好无损。”虞鹊郑重的接过令牌。 “萤,你要死!”呢喃就算没摔死都被萤衣角的灰给呛死了,爬起身正要去追萤,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地府的天空,最终只是叹口气。 “萤,萤……”呢喃的声音渐远,整个“归”又恢复平静。 再说虞鹊回到魔界,木木还没醒,众人却聚集在里面,全都低垂着脑袋。 虞鹊推门而进时众人都是精神一振,仲枫第一个站起身来问道,“你去了哪儿?” “回了趟地府,你们这是?”虞鹊指着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的几人,见他们神色有些怪异,不禁看向躺着的木木。 看清木木样子的瞬间,虞鹊眼眸微暗,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可接近的寒气,“怎么回事?”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只是回了趟地府回来,木木整个人就变得气息微弱了? 仲枫缩缩脖子,把银生往前推了推。倒不是他怂,实在是虞鹊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压力巨大,而且他还没摸透她的脾气。 银生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虞鹊面前说道,“从你走后便没有出入过这里,是在外守卫的侍卫察觉到这里面有灵力波动,却极不稳定,这才唤了我们来。” 银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虞鹊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疾走几步走到木木面前扣住他的脉门。 木木的脉象跟平稳,可是生命气息很微弱,除此之外,灵魂深处也是受到重创,随时有可能魂飞魄散。 虞鹊微敛了眼,源源不断的灵力朝着木木体内奔腾而去,这具躯壳没有就没有了,可是如果灵魂再散了,她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再次留住他的灵魂。 “虞鹊。”银生看着虞鹊灵力奔涌进木木的体内,终是不忍轻唤出声,“小时候听说狐族至宝,聚魂石,有凝聚灵魂的能力。” “嗯。”虞鹊应了一声,用灵力查探了一番,确定木木的灵魂暂时安全后回头看着银生,“都说狐族天生狡猾,更是有诸多洞穴,你这样贸然带我们进去,就不怕为狐族招去祸事吗?” 银生闻言淡然一笑,“既是带你们进去,便是信任你们,至于祸不祸事的,怕是狐族也不在乎了。”说完,银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好,即刻启程前往狐族之地。” “不在多住两日了吗?”仲枫见虞鹊说风就是雨,当即说走就要走,连忙跟上去问了一句,“你们再多住两日,我命人为你们打点点行礼……” “不用。”虞鹊冷漠的打断仲枫的话,回头看银生站在床边对着躺着的木木发愁,又折回去道,“我来。”说完掐出手决,不过眨眼便把木木整个人收进衣袖中。 “姐姐,这样木木哥哥不会掉下来吗?”小燃好奇的揪着虞鹊的袖口,眯着一只眼睛朝里望。 虞鹊宠溺的摸摸小燃的小脑袋,“姐姐刚打出的那套手决乃是开辟空间之术,现在我的袖子便是一个移动的容纳空间,所以木木哥哥是不会掉出来的,小燃不用担心。” “呀,姐姐好厉害啊。”小燃崇拜的瞪着大眼看着虞鹊,“姐姐能教小燃吗?以后小燃带零食就不怕掉了。” “呵呵,姐姐有时间便教小燃,可好?” “嗯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燃高兴的连连点头,乖巧的退到银生身边,并牵起了他的手。 银生回以小燃一个浅淡的微笑,跟着虞鹊朝外走去。 “不行,不行,我也要去狐族,我也要去。”仲枫见三人抬腿就走,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为了找存在感,大呼着跟了上去。 “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狐族,这回家怎么能不叫我呢?太不够意思了。”仲枫拍拍银生的肩膀,眼睛去世紧紧的锁住走在前面的虞鹊。 对于仲枫也要去狐族的事,虞鹊表示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无权,也不想干预。至于他去不去得了,那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事了。 银生侧身躲开仲枫的魔爪,“理论上我们狐族是不欢迎魔界的人的,更何况你还是魔王。”银生嗓音淡淡的。 “你……” “可是你身份特殊,既是姑姑的孩子,那带你去狐族也没什么不妥,你便跟上。”见仲枫要发火,银生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随后拉着小燃快步跟上了虞鹊。 一行四人,实际还有一人,只是木木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并不知道到了哪里。 狐族不愧是狡猾奸诈的最佳代表,狡兔三窟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在虞鹊等人的印象中,狐族即使在狡猾,可是一向超脱的狐族人是不会轻易踏入别人的领地的,更不会侵占别人的地盘。可是银生带着虞鹊等人走的通往狐族的路竟然在魔界的一处无人山谷中。 第148章 和魔族的结缘 “啊啊啊……你们狐族真的太狡猾了!”仲枫换下隆重的魔王服,一身便服,看着狐族的大门就在自家“后花园”,心里怎么也平衡不起来。 “难怪当年父王会偶遇母妃了,这根本就是在自家门口偶遇嘛。”仲枫郁闷了,以前听父王吹他如何如何骗得母妃,原来都是假的!亏得他还那么相信。 银生也是好笑的附和,“当年姑姑贪玩,无意中到了这魔界,遇见姑父后便生死都要嫁给他,这才有了狐族和魔族的结缘,也因此把门设在了这魔界。” 话间,银生手中释放出一股纯粹的灵力,这股灵力有别于其他的灵力,其中蕴含着一丝丝骚气,当然,这股骚气不是贬低,相反,很柔和,仿佛包纳万物。 银生把灵力往前推,所过之处花草树木皆轻轻摇晃起来,摇晃的姿态悠闲的就像散步的少女,透着浓浓的生机。 林中深处空气波动了一下,一道虚影出现在几人不远处,一股花香顿时溢满整个山谷。好在这里无人,不然肯定能看到那香气像有实质般游走在山谷中。 虞鹊一看到们打开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小燃也紧跟在她身后,银生自然也是跟在二人身后的,就是仲枫就像大脑缺氧,总是慢半拍。 “诶,你们倒是叫叫我啊……”仲枫奔跑耳朵姿势像极了呢喃,而且那一脸狗腿的模样也得到了神的传承。 几人前脚踏进狐族,后脚还没来得及收回,数把长枪已经递到了他们面前。 虞鹊真的很无奈,也很想扶额,几乎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必须是被各式的刀戟叉枪迎面指着。她长的就那么像待宰的羔羊吗? 长枪通体莹白,枪头更是隐隐泛出白光,看得出来,守在门口的侍卫的武器是很高级材质制成的。 “大胆,尔等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擅闯可是死路一条!” 果然,果然就是这句。虞鹊真的无奈扶额,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话,她已经数不清她经历过多少次了。 “我们非要闯呢?”之前遇到这种情况,虞鹊都可以一笑置之,可是现在她到狐族是为了救木木,所以心情难免有些不受控制。 此时银生站上前来,看着那名说话的卫兵道,“可是认不得我了!”银生说这句话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其中隐含的怒气还是让卫兵为之一颤。 说话的那名卫兵赶忙跪下,“参见小主,不知道是小主回来,还望小主恕罪。”其他卫兵跟着跪下,高呼小主。 因为银生是狐王唯一的儿子,又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在狐族,都尊称他为小主。 本来面色紧绷的虞鹊听到这声称呼竟是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揶揄着说道,“小主,请您移驾乾清萧。” “别闹。”银生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随后说道,“他们都是我请回来的贵客,关于我回来额事记得要保密,如是被我知道有人胡乱说,要了他的命。” “谨记小主吩咐。” 银生说完便领着虞鹊几人向狐族深处走去,一路上总是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狐狸,还有一些夜猫夹杂其中,但彼此之间倒是融洽,并没有发生什么种族排斥的事。 但是几人还没走到狐王的狐萧就被一群杂色的狐狸给拦住了。 每只狐狸都露着颜色驳杂的尾巴,眯着一双狐狸眼,嘴角带笑的看着虞鹊一行人,“狐族真是好久没有见到生面孔了,你们胆敢闯狐族,也不用狐王来把你们拍飞了,就让我们发发慈悲把你们都洗洗炖了。” 呵,遇着欺负新人的了。 饶是银生如此好脾气,一连被自家人打两次脸都忍不住了,手一扬一道磅礴的灵力便朝着那群不知好歹的小狐狸打去。 小狐狸感觉到那股磅礴的灵力,吓得抱成一团,有狐狸人认出了银生,急忙跪倒在地上,“原来是小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主恕罪啊!” 有人带头,其余的全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虽说银生平时看来很是温柔与淡然,但是真实的他其实很残暴。他的残暴在于他出手绝不留一点余地,必须是一击致命,并且渣都不留。 只是银生在遇到万年之前的那个人时还算是一只弱鸡,因为是在狐族保护下成长起来,所以实力不需要太强,在狐族也没有谁敢反抗他。 可是自万年前以后,他实力飞涨,已经到了神见神发愁,鬼见鬼逃命的地步,只是他一心在找到那女人,所以一直待在地府中不曾外出。 可是狐族小主谁不知道,就算已经没了消息万年,但是那种残暴的名声还是让很多狐族的记忆犹新。 其实这也不是银生真正的名声,在以前只要他说句不喜欢,狐王就会下了死手,虽然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他在狐族中树立威信,却不想弄巧成拙,不过这样的结果倒也不算坏,至少在狐族是真的没人敢反抗银生半句。 “放他们走,看着好可怜啊。”此时虞鹊发话了,她从银生身后冒出一颗小脑袋,无辜的大眼眨啊眨,看来很是可爱。 虞鹊突然觉得自己深陷角色扮演不可自拔,穿越成白妗苓是也是这样,时时都是白莲花上身得意样子。 银生和仲枫皆是嘴角抽搐,用怪异的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唯有小燃,上前牵住虞鹊的手,仰着小脑袋殷切的看着银生道,“师父,就放了他们。”说完,大眼睛还眨巴眨巴。 小燃一向是乖巧可爱的,每当他有什么祈求的时候,对着他的小眼神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拒绝。 银生最终是无奈的笑笑,摸摸小燃的脑袋又看了一眼虞鹊方才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便放他们走。只是……”银生略作停顿,冷眼看向跪着的一众小狐狸,冷声说道,“若是让我看见你们第二次……” “小主尽管放心,我等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决不让小主操心。”一直小狐狸说道,说完还抬头殷勤的看着银生。 银生对于这个马屁很是受用,还夸了两句,“我狐族子民说到就必须做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几人不在理睬跪着为他们送行的一群小狐狸,信步离开了,朝着狐萧继续前进。 “在狐族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只当我是普通人,实在不行就说是普通人类,坚决不可以暴露我的身份。”虞鹊边走边严肃的对几人说道,顺便掩盖了自己身上灵力的波动。 若是不用灵力深入她的灵魂探查,是不可能知道她隐藏灵力的,只会把她当成一个柔弱的普通人。 仲枫他们不知道虞鹊穿越成为过普通的白妗苓,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吐槽她当凡人当上瘾了。 等几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一副柔弱的良家小女子模样,一颦一笑透着大家闺秀的味道。 这下几人是更惊悚了,虞鹊在他们的印象中一向是很凶残的,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在考验他们脆弱的小心灵啊。这时小燃笑眯眯的上前牵着虞鹊的手,乖巧的说道,“姐姐什么样小燃都喜欢。” “小燃最乖,姐姐最喜欢小燃了。”虞鹊说这话时眼角瞟向目瞪口呆的另外两人,随后傲娇饿一抬下巴牵着小燃就走了。 银生和仲枫石化在原地,他们怎么从来没觉得小燃是个马屁精呢?还是个修炼成精的马屁精! 朝着狐萧去的路上,本应是越来越繁华的地段却是越来越荒凉,甚至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腐败味。 “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狐族?”仲枫紧皱着眉头,眼神四处望去,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外人难以踏足的狐族。 银生苦笑一下,摇摇头说道,“狐族早就不如传说中那般美如仙境,而是像凡人一样,互相争斗,互相残杀。” 说话时银生目光遥望着狐萧的方向,嘴角含着隐忍的笑意。 虞鹊挑眉,慢慢的扬起一抹好玩的笑,原以为以银生的身份,到狐族后会很容易拿到聚魂石,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她明明就是被人摆了一道。 不过以她的性子,越是难搞,越是有趣。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银生,好样的啊,狠狠的摆我一道还摆的我心甘情愿。”虞鹊似笑非笑的看着银生道。 银生保持着淡然的样子,手却在袖子里微微收紧,手心冒出细汗,嘴里却还满不在乎的说道,“摆你一道?我怎么不知道?摆在哪儿了?”说完还四处望了望。 虞鹊甩给银生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随后便不再说话,她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只是看以什么理由。换个角度,要是没有银生说的聚魂石,可能木木的灵魂会散,又或者她找到其他的方法,只是她也不确定那到底是多少年。 “银生,聚魂石在哪个方向?” 虽然疑惑,但是银生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聚魂石一直被视为我狐族的圣物,所以它不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可谓无处不在……” “说了等于没说。”仲枫撇撇嘴小声的吐槽。 自动忽略仲枫不和谐的声音,银生接着说道,“聚魂石是有灵性的圣物,它会每千年回到诞生的地方呆上不定的时间,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说完手指向与狐萧相反的方向。 虞鹊微一颔首,本想运气灵力来个瞬移,突然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凡人,只得认命的徒步。 “姐姐,小燃想跟你一起去。”小燃拉住虞鹊的手,晃悠着撒娇。 “此去很是危险,小燃乖,跟着你师父,姐姐一拿到聚魂石就去找你们汇合。”虞鹊宠溺的摸着小燃的脑袋,慈爱的样子更像名母亲。 小燃瘪着小嘴,泫然欲泣,“姐姐,真的不要带小燃吗?”说完还抽泣了一声,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这样的小燃无疑是让人拒绝不了的,就算他不摆出这样一幅可怜的姿态,也会让人心软,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你呀。”虞鹊最终只是宠溺的刮了下小燃的鼻子,对着银生和仲枫二人说道,“小燃跟着我,你们小心。”随后又交给二人一个联络她的口诀,要是遇到什么诸如被关啊,被绑啊的事就让她赶回来救他们。 第149章 被包围 “哼,你一介小小凡人,大爷们才不需要你救。”仲枫脖子一昂,鼻孔对着虞鹊说道,可是说完再看时哪里还有人。 “你们,你……”仲枫指指虞鹊和小燃离开的背影,又转回头指指银生,顿时欲哭无泪。 远远的,还能听见虞鹊和小燃的对话,“姐姐,仲枫哥哥说不用我们救。” “没事,反正口诀也不是教给他的,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我们救你师父就行了。” …… 这就是朋友啊,不坑根本就不是真朋友啊! “白痴,还不跟上。”银生隐含笑意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脚下的步子也不禁放慢了几分。 “哦。”仲枫也是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答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索性他不是庸人自扰的人,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这几人除了小燃,嘴里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真正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再说虞鹊二人走出不远后又折了回来,朝着狐萧的方向信步走去,边走还边四周看去,像是踏春的小学生。 “姐姐,我们不是要去找聚魂石吗?怎么又走回来了?”小燃好奇的养着脑袋看虞鹊。 “天机不可泄露。”虞鹊调皮的眨眨眼,“你要记得一定不可以离开我身边,不管出现任何事都不行,知道了吗?” 小燃虽然不解,但是对于虞鹊的绝对信任他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虞鹊欣慰的摸摸小燃的脑袋,不过随即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呢又被一群人给包围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对,她是走哪儿都遇举枪手! 声音很好听,可是冷冽的感觉也不是一般的难受,现在的虞鹊和小燃属于弱小一类,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冷冽,但是虞鹊还是把小燃牢牢的护在身后。 一个穿着银色长衫的男子低头从马车中出来,即使是低着头,也能看到他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还有微微上翘的薄唇。 男子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众人包围的虞鹊二人,眼角上挑,带出如丝的妩媚。只见他微微侧头,眼睛直直的朝着虞鹊看过来,“你,过来。” “嗯?我?”虞鹊指着自己的鼻头确认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眉头紧皱了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小燃抓住她衣摆的小手,虞鹊迈步朝着男子的方向走过去。 狐言看见虞鹊的第一眼,眼里只有惊艳,即使她只是一身简单的素色衣衫,还是掩不住那倾城之姿。 走到离马车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虞鹊站住脚,仰起头看着男子,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 “什么名字?” “嗯?”虞鹊愣神的眨眨眼,似乎在确认问的是不是她。 狐言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眼睛中如丝的妩媚异常的撩人。 虞鹊再次无辜的眨眨眼,笑的很是灿烂,“我叫虞鹊,那边的是我小弟,叫燃燃。”说完,手指向小燃饿方向,小燃也会心的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人类?”狐言蹙眉问道。 “不不不,我们是妖精,只是在一场打斗中我妖力被打散了,无意中走进了这里。”虞鹊委屈的说道,眼里还有些失落,随后又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狐言一直在盯着虞鹊看,见她说话时神色确实是失落,心下也就不再怀疑,伸手对着虞鹊道,“上来。” “啊?”虞鹊没想到剧情会发展的那么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下意识脱口道,“我弟弟呢?” 狐言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头,对着之前对虞鹊二人大呼小叫的卫兵道,“带过来。” “是。” 小燃被带到虞鹊面前,狐言已经转身回了马车里面。 “姐姐……”小燃拉着虞鹊的手,扬起的小脸有些担忧。 虞鹊蹲下了身子与小燃齐平,浅笑着道,“现在有个大哥哥看我们姐弟俩可怜,想要搭载我们一程,燃燃上车后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不可以给大哥哥添麻烦。” 其实她这话是在提醒小燃,让他粗略的了解一下当前的形势,虽然不算太坏,但是毕竟是不认识的,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小燃会意的点点头,小脸上还是那样灿烂的笑容,心下却带上几分防备,现在的姐姐是一名凡人,他要保护姐姐。 二人上马车前万万没想到车上竟然是这样香艳的一幕! 只见一名女子,身上只着了轻纱,莹白的小白兔和大腿若隐若现,殷红的唇上叼着一枚水果,正趴在狐言身上把水果往他嘴里送。 都说狐族天生妩媚,而且淫乱来自骨子里。可是因为银生一直是一脸的淡然,而且十分不喜欢被陌生人靠近,所以虞鹊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狐族这种淫乱的本质。 虞鹊咬着薄唇站在车门边不愿在前进一步,同时伸手挡住小燃的眼睛,片刻后讪笑着道,“多谢公子伸手相助,我和弟弟就在外面坐了,你们继续,继续。” 干笑两声,虞鹊转身就想走,却不想一股力量把她牵引着往马车里倒去。下意识的就想提力抵抗,但想到自己现在是没有一丝妖力的小妖精,遂又放弃了。 顺便对着小燃摇摇头,意在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燃一向聪慧,自然明白虞鹊摇头的用意,于是也就收回几欲推出的手,惊慌的叫道,“姐姐!”伸手就去拉她的衣摆,却不想一并倒进了马车里。 还好马车上垫的褥子够厚,不然这一摔虞鹊非得疼上好几天。即使是这样,虞鹊还是觉得屁股摔的快成三瓣了。 倒进马车的一瞬间,一股脂粉气和着狐狸特有的骚气直冲而来,虞鹊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见车内的人都望向她,只得干笑着解释道,“我对香粉过敏。” 狐言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把趴在身上的女子推起来,冷声说道,“出去。” “王!”女子瞪大眼不相信的唤了一声,声音娇媚入骨。 “嗯?”狐言只是一声轻哼,眼神冷冷的射向女子,那女子便颤抖着扑在地上,连连说道,“是是是……”最后女子几乎是连滚带爬滚出了马车,路过虞鹊时朝她露出了憎恨的眼神。 虞鹊嘴角抽搐,她说了什么吗?还是那姑娘眼神不好使?怎么一个恨恨的眼神就那么精准的砸在她身上呢? 不过女子一走开,马车里的空气顿时清新了不少,脂粉气没了,连带着狐狸特有的骚气也淡了不少。 “来,坐。”女子下去后狐言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虞鹊坐到他身边去。 可是虞鹊是有洁癖的人,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遇着她不喜欢的,就算是多看两眼她都不愿意,更何况还是碰别人用过的东西了。 这也就是说,虞鹊不仅讨厌刚刚那名女子,还不喜欢现在眼前这个妖孽般的男子。 “呵呵,呵呵,我们随便有个坐的就行。”说着虞鹊拉着小燃坐在了马车的角落边上。 虞鹊的那点心思毫不遮掩的放在脸上,狐言不用仔细看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的生活一直是战战兢兢的,习惯了对每一个人进行猜测,猜不透的都是碾死,或者就是远离他的身边。 可是虞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什么都会写在脸上,即使看着有些狗腿子,但还是让他觉得很轻松,这样的想法令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就算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嘲的笑笑,可能是一直以来神经崩的太紧,以至于现在遇见一个不会耍心眼的人都觉得弥足珍贵,而他也该死的享受这样的感觉。 带着这样异样的感觉,狐言轻轻的阖上眼睛,他这次来狐萧可是场硬仗,没有丰沛的精神可不行。 虞鹊虽然面上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眼角余光一直紧密的注意着狐言的一举一动,见他阖上眼睛气息平稳,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结果有陌生人在场也能睡得着,就不怕被一巴掌拍成烂泥吗? 轻蔑的看一眼睡着的狐言,虞鹊搂着小燃轻声道,“累就休息一会,反正有马车坐,虽然颠了点儿。” “姐姐不休息吗?”小燃靠在虞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闻着让他觉得很安全的味道,上眼皮正在和下眼皮打架。 最终上眼皮打赢了下眼皮,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小燃已经熟睡。虞鹊温柔的为他理理耳边的碎发,毕竟是小孩子,就算心性在成熟,也挡不住孩子固有的天真。 马车外面看着就就很是夸大和奢华,内里更是精致。所以虞鹊趁着都睡着的间隙打量马车的内里装饰。 都是龙族喜欢不灵不灵的东西,结果狐族也不例外,就看这马车车壁上都是雕着打扮的五颜六色的美人,矮几上放着的茶壶,茶杯,还有放点心的盘子,都是彩釉,除去垫的褥子,这车里不是美人壁画就是彩色茶杯,庸俗到了极点。 虞鹊咋舌,“这品味真不是一般的恶俗,多坐两次估计鸡皮疙瘩都得掉完。”说完还搓了搓手臂,真的感觉隔着衣服都摸到了冒起的鸡皮疙瘩。 车里的装饰虽然很庸俗,但是燃着的檀香很清新。先前被脂粉和狐骚气掩盖,所以虞鹊并没有闻到檀香的味道,现在那些味道都没有了,自然这檀香味就突出了。 虞鹊眼睛一直盯着那寥寥上升的清烟,脑子里一直想着木木若是借助聚魂石凝聚了魂魄,那是不是就是他的灵魂苏醒的时候了,根本没注意到本来是熟睡的狐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少顷,虞鹊感觉眼皮很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甩甩头努力的睁开眼,在对上睁着眼的狐言眼睛的那一刹那,虞鹊知道中招了。 彻底睡过去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再也不来狐族,还没进来就被坑,进来后还被迷晕! 擦,千万别让我逮着报仇的机会! “好了好了,姐姐真的没事。”小燃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无奈虞鹊只得轻声哄着他,“乖,姐姐睡了多久了?” 小燃擦擦泪水,哽咽着声音道,“姐姐,姐姐已经,睡了将近五日了。” 第150章 威压 “五天!”虞鹊低低的重复一声,眉头跟着紧紧的皱了起来,已经五天了,她还要找聚魂石。 想到聚魂石,虞鹊急忙抬起衣袖,“小燃,我的衣服谁换的?” 可能是虞鹊的脸变得太快,小燃被吓到了,呆呆的回答道,“是让我们坐马车的哥哥让人帮姐姐换的,姐姐放心,是个漂亮的丫鬟姐姐换的。” 虞鹊闻言眼眸渐渐冷下来,嘴角向上勾起,“那人在哪里?”说完,一股灵力波动开来,虽然很隐晦,但却有如汹涌的波涛,气势磅礴又浑厚。 小燃像是想起了什么,拉开自己的衣袖递到虞鹊面前,邀功般的道,“姐姐快看,小燃把木木哥哥收进了自己的衣袖哦。” 虞鹊凝眸看过去,果然看到木木那已经趋近透明的身影停驻在小燃的衣袖里,顿时有些吃惊,她记得她只教过小燃口诀,手势还未曾教过的啊。 见虞鹊望着自己,小燃害羞的摸摸自己额前的短发,“小燃知道木木哥哥住在姐姐衣袖里,所以在姐姐换衣服的时候小燃就把木木哥哥收进了自己衣袖。” “小燃最乖。” 虞鹊把自己的灵力再次压制回去,装扮成一介凡人的样子,伸手揉揉有些生疼的额角,轻声道,“小燃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燃眨眨眼,一派天真的道,“我听送饭的丫鬟说这里是狐萧,还说带我们来的那个哥哥是什么外姓族长,来参加狐王的十万岁大寿……姐姐,狐王是不是就是我师父的爹爹啊?” “嗯,是小燃你的爷爷。”听完小燃的话,虞鹊隐隐觉得这什么外姓族长来狐萧的目的并不单纯,从把她迷晕这点就能看的出来。 哼,说起被迷晕她就来气,看她好欺负吗?随便个人不是吼她,就是迷晕她,她明明是在地府叱咤风云的判官大人啊! “吱——” 推门的声音响起,随后走进一个穿着粉衣,长得很是娇俏的小姑娘,小姑娘见虞鹊坐在床上和小燃说说笑笑,兴奋的两颊泛起红晕,紧走两步上前就对着虞鹊匍匐着行了个大礼。 小姑娘朗声道,“婢女芸儿,参见姑娘。” 虞鹊把询问的眼神望向小燃,小燃笑着耸耸小肩膀,表示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无形中,虞鹊已经把小燃当成了一个小大人,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的小大人。 芸儿跪在地上久久为听见叫起的声音,抬头下看到原来虞鹊只顾着和小燃说话了,根本就忽略了她还跪着,于是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 “奴婢芸儿,参见姑娘。” “起来。”虞鹊淡淡的叫了声起,被芸儿打断,说话的兴致也没有了。 芸儿从地上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四下梭巡了一遍,却不想虞鹊的声音淡淡的飘过来。 “芸儿姑娘这样子怎么像是在防小偷?小燃,咱们需要这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吗?需要就直接偷偷的揣着走了。”这话说的十足的高傲,也十足的女人心思。 芸儿连忙跪在地上,声音略带颤抖的道,“姑娘恕罪,芸儿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看看这里面怎么就我们两个人,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是这样吗?” “芸儿,芸儿……”芸儿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是这个意思没错,但是怎么从虞鹊嘴里说出来又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呢? “行了行了,你什么你?还有,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没必要动不动就下跪,看着就心烦。”虞鹊傲娇的仰着脖子,眼睛朝下昵着芸儿,不知道她身份的一定会以为她就是不懂事的小妖精。 “可是族长说您就是主子,还说等参加完狐王的寿宴后就把姑娘带回族里,封您做族后……” 芸儿说这话时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是虞鹊何等耳力?就算她再低点都能听得见。 但是她像没事人一样一手顺着小燃的头发,一手托着光洁的下巴撑在曲起的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芸儿。 “姑娘您……”芸儿被虞鹊那样平静无波的眼神盯得直发毛,连带着说话声音也是夹着颤音的。 “没什么事就下去。对了,你们族长的名字叫什么?” 好嘛,坐了人家的马车,还差点做了人家的女人,结果虞鹊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脑子呢?长翅膀飞啦? “芸儿不敢以下犯上直呼族长的名字。”芸儿把脑袋埋的更低了。 “有什么事我兜着,你只管说。”虞鹊最是讨厌这些在封建教条下唯唯诺诺,毫无人权的人。 芸儿咬着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噗通跪在地上,轻声说道,“族长,族长的名字叫狐言……” “掌嘴。”芸儿刚说完,身后就响起狐言冷硬的声音,仅仅两个字,芸儿就已经吓得瘫在地上,全身更是抖得像筛糠。 “嗯?”见芸儿没动作,狐言蹙眉轻哼了一声。 从第一次见面虞鹊就大致猜到了这个狐言的性格,现在见他惩罚下人,也不多说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是个柔弱且善良的小妖精,如果见死不救,那岂不是明白的告诉别人她是装的了? “让她走,是我让她说的,要罚的话也让我来。”虞鹊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狐言。 空气一瞬间静止了一般,虞鹊保持着眨眼的姿势,小燃拖着小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芸儿,芸儿眼角上挑,绝望的仰视着狐言,狐言面色淡然,眼睛紧紧的锁住眨眼睛的虞鹊。 “呵呵。”一道清冽的笑声响起,静止的空气被打破,似有一阵清风撩起房间里的纱幔,站在原地的狐言身影变得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下去。”还是那样冷硬的声线,但是芸儿明明听见了一丝不属于狐言的愉悦。 没有多余的话,芸儿埋着头踉跄着脚步急忙退了出去,一身的粉衫都被汗水湿透了,手心更是掐出了几个鲜红的印子。 出得房间,芸儿再次瘫软在地上,身上再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原以为那个姑娘即是一个功力被打散的小妖精,那性子必是极好的,再加之她一直昏迷着,睡颜很是美好,所以她才有了这样的错觉。 想起那姑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压,芸儿后怕的胃都在抽搐,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芸儿,这个姑娘绝对不简单,只是为什么不简单她又说不上来。 芸儿走后,虞鹊懒懒的靠在床头,小燃也顺势坐在床边晃悠着小腿,大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狐言,嘴边是一抹浅笑。 狐言看着模样悠闲的姐弟两,自认为把二人摸得很是透彻,这一刻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姐弟二人了。 “看什么呢?坐下啊。”虞鹊眨眨眼,呆萌的样子很是可爱,“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就不下来为你倒茶了。”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言外之意就是‘我也很渴’。 小燃听见虞鹊的话装作听不懂,学着她的样子舔了舔唇角,目光殷切的看着狐言。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两人难道把他当成小使了?还有,他干嘛要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狐言整个人都在状况外了。 “谢谢哥哥。”小燃看见狐言把茶倒好后,从床上蹦下来端着茶递到虞鹊面前,十足的小狗腿样。 这下狐言是更加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了,就跟他要拍马屁,结果马安抚好了,却被别人给拍了。 如果狐言生活在现代,那一定知道那种心情有个特别文雅的叫法,那就是——操蛋! 虞鹊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后喜笑颜开的夸奖小燃道,“真是姐姐的乖弟弟。”说这话时自动忽略了这是狐言倒的茶,而小燃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怎么还愣着呢?坐啊。”虞鹊再次招呼狐言坐下。 一向自认自持力过人的狐言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睡着他的房间,喝着他倒的茶水,还像主人一样招呼他坐下。听过本末倒置吗?他这就现身说法。 在一个聪明人面前走神的结果就是被看穿,可是因为虞鹊实力深不可测,所以狐言根本看不透她对实力的伪装,只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走走?”狐言提议道。 虞鹊奇怪的看着狐言,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嗯,走。”说着,掀开被子下床,小燃自然的为她把鞋子提到跟前。 习惯性的抬手揉揉小燃柔软的短发,虞鹊笑的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狐言看着虞鹊的笑容陷入痴迷,狐族不缺美人,而且都算得上倾城,在加上狐族天生的媚态,狐族的美人是六界之中最是出众。他身边也从来都不缺女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虞鹊这样,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睛。 “走啊。”虞鹊穿戴好,拉着小燃已经站在了门口,回头却发现狐言还站在原地,一脸的傻像。 狐言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他刚才竟然臆想和虞鹊一夜春宵的画面,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狐言快走两步走在了虞鹊二人的前面。 狐萧和龙萧,魔萧都不一样,和传说中倒是差不多,一样的都是风景如画,入眼皆是花海,一阵风吹过,更是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怎么一路上都看不见人?不是传言狐萧可以随意进出吗?”虞鹊一手拉着小燃,一手顺着耳边被风撩乱的头发。 狐言回头看着虞鹊,很想伸手替她理理耳边的乱发,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心中还有着胆怯。 就算是当初为了夺位,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也没有过任何胆怯,如今却只是面对一个妖力被打散的小妖精。 狐言不禁正了正神色,收回流连在虞鹊身上的眼神,顿时一股上位者气息弥散开来,“狐萧已经易主。” 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便说明了为什么狐萧冷清的原因,虞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之前的动作。 第151章 不识相的人 初见狐言时她便预言他此行绝对不简单,也猜了个大概,只是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也没想到狐族竟是如此无用。 看来她取走聚魂石倒是做了好事了,至少以狐族这样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能力守护聚魂石这样的圣物,迟早会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与其这样,不如交给她,还能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要知道,在六界,包括六界之外的魔界,想要得她个人情,比去西天见佛祖还困难。 “恭喜狐王,贺喜狐王。” 一道男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虞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俊美,青衫布衣的男子手执一把折扇信步朝着几人走来。 男子走到几人身前,看虞鹊的眼神中闪过惊艳,“狐王好情趣,携美人游狐萧,不知道银荇有没有这个荣幸一同游赏呢?”说完,银荇的眼睛上挑看向虞鹊。 狐言眼眸微眯,他很不喜欢银荇用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看虞鹊,侧身站在二人中间,冷声回道,“没有。” 银荇嘴角微抽,他是知道狐言对不喜欢的从来不屑于拐外抹角,但是毕竟有外人在场,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儿过河拆桥的意思? “怎么不行?多个人还热闹些。”虞鹊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天真的笑道。 “就是不知道是姑娘说了算还是狐王说了算。”银荇轻挑眉头。 狐言不在多言,只是侧眸看了眼虞鹊便抬脚走在了前面。 虞鹊耸耸肩,拉着安静的小燃漫步走在了狐言身后,银荇也很是不识相的跟了上来,还刻意走在虞鹊身边,一直在说话。 在银荇噼里啪啦的轰炸中,虞鹊终于知道为什么狐族会让狐言一个外姓得逞了,原来这银荇竟是狐言安插在狐族中的内奸。 说是内奸也不具体,毕竟银荇是半个狐族正统。 银姓是狐族正统唯一的姓氏,譬如银生,银漱,还有老狐王简单粗暴的名字,银狐。 银狐还未继承狐王前放荡不羁,四处拈花惹草,让他老爹很是头疼,于是为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外姓的公主,狐言的姑姑,可是银狐生性浪荡,怎么可能安分的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 于是在他们大婚那日,银狐企图逃婚,却不想他老爹早有准备,直接把他五花大绑的捆进了洞房。彼时,外姓一直很有野心,送公主和亲是假,让她来刺杀银狐这个狐族正统继承人是真。 可就在银狐被丢进洞房的时候,外姓公主对他一见钟情,还因为当时房间里燃着的熏香有催情作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二人春宵一刻。 第二天银狐得知自己被算计,心里很是愤怒,结果就是更加抗拒这门亲事,并且从此不再踏入外姓公主的房间,就连她怀孕生下孩子都未曾去看过一眼。 外姓公主也知道自己不招银狐待见,所以生下孩子后便让人带着银荇回了外姓族,她自己则散尽毕生功力,连带着魂魄也被打散,不如轮回,消散于天地之间。 即使是这样,银狐也还是从未想起过他曾有过这样一个一夜春宵的女人,只记得他登基狐王后为他生下公主的狐后。 银荇在外姓族一直是以银姓自居,可是谁不知道银姓是正统狐族的唯一姓氏,所以很多不知事的小狐狸经常嘲笑他,企图攀高枝。 小时候的银荇很自卑,直到遇到狐言,那个从小就沉默寡言,面对欺辱他的人绝不心慈手软,杀人时眼都不会眨一下,甚至脸上从不见笑意的狐言。 就是这样的狐言,带着说话都像蚊子叫的银荇遇神杀神,佛挡杀佛,抢了外姓族长的位置,还回到狐萧做了内应,让这个狐萧都落入外姓族的手中。 可是银荇从未后悔过,就算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相信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母妃报仇,更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银姓,单纯的就是好玩。 他喜欢那种杀戮的感觉,喜欢那种把人撕成碎片的快感,莫名的就是喜欢,说不出的喜欢。 银荇说喜欢时脸上如痴如醉的神情确实是惊悚到虞鹊了,就算她承认自己很变态,但是也不会喜欢杀戮,相反,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自己是普通人。 “所以狐萧的人都被你们给……”虞鹊抬起手在脖子的位置比了个绝杀的手势。 银荇淡然一笑,唰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瞬间翩翩公子上身,只见他高深莫测的笑容下是嗜血的疯狂,“不告诉你。” 虞鹊不在乎的耸耸肩,不告诉她无所谓,她只需掐指一算便能知道狐萧的人的去向,只是她不想,也不需要,如果真有什么危及生命的事,她相信银生一定会联络她的。 因为他们是伙伴,是朋友。 “跟上。”狐言看似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其实一直侧耳听着银荇和虞鹊的对话,见二人的对话告一段落,不禁开口道。 “不了,小燃有些累,我们就先回去了。”虞鹊说完不等狐言开口,拉着小燃转身就走。 狐言皱起好看的眉头,目送虞鹊透着冷漠的背影离开,眼底再次泛起探究的神色。银荇则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般挑起一边唇角,折扇打在狐言肩头,揶揄道,“怎么?真的看上了?” “做为兄弟我得劝你一句,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银荇和狐言并肩看着虞鹊离开的方向,“这女人看似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但是无论是眼神,还是姿态,都绝不是一般小妖精能做出来的。” 狐言沉默着听银荇分析,最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也怀疑过,可是虞鹊每次的表现都像是一般小妖精,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 见狐言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银荇却还是叹气,“我知道你一直为了外姓的大业,委屈自己周旋在各种女人之间,如果她对你没有威胁,留在身边又何妨?” 二人分开前银荇不得不多了句嘴,“千万不要被一时的感情迷了眼,外姓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里。” “嗯。” “行了,在我面前没必要一副臭脸。”银荇唰的打开折扇,笑呵呵的道,“其实那小妞长得还不错,要是她威胁到你了,不如让我收了她,保准服服帖帖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狐言勾唇一笑,“做梦。”长衫一扬,狐言已经身在数十米之外。 狐言的登基仪式在半个月以后。要知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虞鹊离开人间已经足有十几年了,虽然一直有魅姬在打理萧式,但是虞姝等人只是一介凡人,生死由天定。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聚魂石,带着银生等人赶回凡界,因为她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事要发生。 “姑娘,狐王有请。”芸儿自上次后,根本不敢对虞鹊表现亲近,此时传话也是站的远远的。 虞鹊看芸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就烦躁,“带路。” 芸儿带着虞鹊走到狐萧,为她推开门后便退下了。 走进狐萧时虞鹊才知道这里只有她和狐言二人。 “不知道狐王叫我来干嘛?”此时的虞鹊只是一只没有妖力的妖精,面对狐言这样的狐王,脸上只有谄媚的笑。 似乎是不喜欢虞鹊这样的笑,狐言眉头紧紧的蹙起,冲着她招手,“来。”依旧是言简意赅。 虞鹊保持着狗腿般的笑容,眼眸在狐言身边流转了一圈后说道,“狐王身份尊贵,岂是我等小妖精可以近身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吸力拉扯着她扑向狐言,“啊!”既然是没有妖力的小妖精,那戏就得足,所以她此时大叫一声,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出乎意料的,狐言的怀抱很温暖,跟他冷冰冰的性格一点都不搭。 “狐王还请自重!”虞鹊在狐言怀里挣扎起来。 笑话,先不说她是有夫之妇,就单说这个狐言总是美女绕旁,整日流连花丛,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在虞鹊觉得都很恶心。 “别动。”狐言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吹起她耳边的碎发。狐言贴近虞鹊,深吸一口气,“好香。” 不似一般女子的脂粉味,那种淡淡的体香,还有沐浴花瓣的香味,清新淡雅,直入肺腑。 简单的两个字成功的让虞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下推拒的力量更大,“狐王,请你放开我。” 如果是之前,狐言根本连她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跟她耳语软哝。 “不放。”怀里的柔软,惹得狐言一阵心猿意马,忆起之前想象的云雨,狐言神色一黯,手下搂抱的力度更大。 “狐言,你放开我,你特么要干嘛?”虞鹊急了,腰被勒的生疼不说,狐言的变化她更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她已经为人两世,虽然这世算不得正常人,但是她好歹也怀了两次孕,自然知道男人想要干坏事时都有哪些反应。 此时她也顾不得假扮小妖精了,指尖轻拈就要解开被封印的灵力,却不想这时有人在门外唤狐言。 “狐王,烟儿进来了。” 萧门被推开,在马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扭着腰肢,捏着一件袍子缓步走了进来。 烟儿低垂着眼眸紧紧的盯着手上的袍子,兴奋的说道,“王,这是烟儿连夜赶制的袍子……啊,你这个贱人为什么在王的怀里?” “嗯?”狐言冷冷的撇了烟儿一眼,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吓得烟儿浑身瘫软,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王恕罪,烟儿只是…只是……”烟儿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她发现借口就在喉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嗯?”依旧是极具压迫性的一个字,烟儿登时心跳加速,喉咙也被挤得难受,可还是说不出来。 “滚!”狐言耐心本就不好,此时美人在怀,被打扰了心情更是不佳,连个眼神都没给烟儿便让她滚出去。 虞鹊同样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烟儿,缓缓的开口道,“不知道烟儿姑娘可否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烟儿诧异的抬头看向虞鹊,见她眼里一片冰冷,心里不禁有些颤抖,在瞥见狐言的了脸色也是冷冷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第152章 嫉妒 她确实是讨厌虞鹊,因为她一直伺候在狐言身边,从他还不是外姓的族长,甚至从小时候见他的第一面她便发誓非狐言不嫁。 几千年来,就算狐言身边女人无数,就算他时常让她滚开,就算她心里总是怀着自卑、胆怯,但他走到哪儿都只带她一个人。 理所当然的,外姓的人都尊她一声姑娘,更有甚者说她一定是族长夫人。可是自从虞鹊来了以后,狐言就疏远了她,不仅如此,平日里都不让她接近他身侧。 这些改变都是因为虞鹊,全都是因为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妖精。明明陪在狐言身边几千年的是她,明明狐言午夜梦回的时候是她给他怀抱…… 烟儿越想就越是不甘,几乎不经大脑的就吼道,“我就骂你是贱人了,贱人贱人贱人……” “呵呵。”跟烟儿的愤怒不同,虞鹊轻笑出声,声音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烟儿是吗?嗯,我记住了。” 烟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虞鹊,她以为让她再说一句是要对她怎样,却不想只是这样一句轻轻巧巧的话。 “贱人,你记住了又能怎么样?凭你一个妖力被打散的小妖精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狐言奇怪的看了一眼虞鹊,见她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寒,耳边响起银荇说的话。 “如果她对你没有威胁,留在身边又何妨?” 要留在身边吗?可是他根本不了解她,只知道她说她是一只小妖精,可真的是这样吗? 他每做一件事,背后必有一个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也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他要步步为营。可是现在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他找不到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只知道他想把她留在身边,就只是那么简单。 “对,我只是一只小妖精罢了,但是……”虞鹊掰开狐言的手,走到烟儿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的美绝人寰,“我这个人最是记仇,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贱人。” “你……”虞鹊的笑容印在烟儿眼里就像滴了过期的眼药水,极其的辣眼睛。 放完狠话虞鹊起身就要离开,开玩笑,好不容易以挣脱开狐言的怀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虞鹊快步就想走出去,可是门还没打开,身后狐言的声音就响起,“明日便是登基之日。”虞鹊搭在门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登不登基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啊?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虞鹊嘴里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句,“嗯。” 虞鹊前脚刚踏出狐萧,后脚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之前的萧殿里传出来,她眼眸微眯,嘴角凉凉的勾起,“哼,不过一个小小的惩戒就叫那么大声,他日落在我手里,定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虞鹊没有马上发作,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妖精,二是银生他们还没消息,她还不能打草惊蛇,否则饶是她灵力强大,也敌不过万千外姓族人。 明天一定要有个决断! 翌日,虞鹊早早的便带着小燃装扮好,吃过早餐后就有侍女来为二人带路。 狐王的登基要接受狐族子民的膜拜,所以选址在狐萧外。狐族一直是世人口中的世外桃源,一朵小花都开的尤其精致,一棵树都能成为一道风景线。 狐族四面八方的狐狸都来了,幻化人形的都俊美的雌雄莫辩,即使幻化不完整的,拖着几条毛绒绒的小尾巴也是萌萌的。 同样身为妖精的小燃,一见这些狐狸精就激动的想要冲上去和他们闹做一团,可是他心里始终记得要保护姐姐,最后只得在一旁看那些狐狸精撒欢。 虞鹊当然知道小燃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处于劣势,所以她必须保证小燃是安全的。 “呵呵呵……”小燃眼眸盯着远处的小狐狸,笑的见牙不见眼。 看到小燃的笑容,虞鹊终是没忍住,“去小燃,记得保护好自己。” 小燃抬头看着虞鹊,只见她轻轻的对着点点头,眼里全是宠溺的光芒。小燃抱住虞鹊的腿蹭了蹭小脑袋,“谢谢姐姐,小燃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说完便撒开脚丫跑向小狐狸。 对于小燃的交际能力虞鹊向来是不担心的,见他不过片刻便和那群小狐狸大打成一片,她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开心。 这时,那个叫烟儿的狐狸精走到虞鹊身边,一双妩媚无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做其他动作,就只是那样盯着她。 虞鹊回以一个轻蔑的眼神,嘴角向上挑起,任由烟儿盯着她。 “狐王到。” “想问为什么?我偏偏不告诉你。”烟儿昂高头,模样颇有几分得意,见虞鹊毫无反应又恨恨的咬紧后槽牙,恨恨的骂道,“贱人就是贱人。” 虞鹊不说话,也不再看旁边嘚瑟的烟儿,目光灼灼的看向已经走上高台的狐言。 今天的狐言依旧是一身银白色的长衫,只是在长衫的领口和袖口处,用金线绣出云纹,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狐言站在高台上,眼睑低垂看向底下的众妖,双手一挥,旁边立马有人高呼,“参见狐王。” “参见狐王。”众妖皆下跪,喊声震天。 站着的虞鹊此时显得尤其突兀,狐言却看着她的方向,二人目光在空中撞上,虞鹊目光顿时冷了下去,狐言却扬起一抹浅笑,整个天地都在他这个笑容中失去颜色。 可是虞鹊根本没心情欣赏他的笑容是怎样惊艳,朗声道,“狐王,还请归还我的弟弟。”她这话语气很重,引得众妖都将目光转向她。 “这是哪儿来的小妖精?怎么敢在狐王的登基大会上胡闹?” “就是。嘿,贱人你还不跪下!” 四周都在叫着让虞鹊跪下,烟儿此时也从地上站起身,脚下生媚的走向她,边走边扫视众妖说道,“这不过是只妖力被打散的小妖精,不知好歹的想要勾引狐王,狐王将计就计想要试探她一二,却不想她是别界派来的奸细,想要吞并我狐族。” 嘶! 烟儿的话成功的引起一片吸气声。 “既然这贱人是奸细,那就赶紧处死她!绝对不能让外人来狐族!” “对,处死她,处死她……” 虞鹊冷眼看向狐言,想看他怎么反应,果然,只见他眉头紧蹙,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虞鹊。 “你以为狐言会帮你吗?不,这一切都是狐言让我做的,你今天必死无疑。”烟儿在虞鹊耳边轻声笑道。 “呵,狐王。”虞鹊讥讽道,“你们难道就不质疑,为什么狐言一个外姓族会坐上狐王的位置吗?还有,老狐王又去了哪里?” 虞鹊以为她这样说至少会有妖精附和,但显然她太低估狐族的随意了。 “谁当狐王跟我们有毛关系?我们只要玩儿的开心,有吃有喝,管它谁是狐王。” “对呀,我们只要自由,什么狐不狐王的我们根本不在乎。” 听到这里虞鹊还有什么明白的,也是因为明白她才会笑的轻松。 恐怕狐言从一开始就在防备着虞鹊,所以才会把她迷晕,不过后来看她有意思又刻意接近了几次,见她没有利用价值,便打算丢弃。反正她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虞鹊便成全烟儿一心想要为狐言奉献的心。 体内的灵力还未解封,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震天的爆炸声,整个狐族也为之震动。 虞鹊回头看去,就见狐萧的方向升起滚滚浓烟,几道修长的人影自浓烟中走出。 “狐言,你以为凭你就困得住我们吗?” “哼,区区万年的狐狸精而已,真以为自己已经修成正果了吗?” 听见声音的瞬间虞鹊就知道是谁,看着人影走近她扬唇一笑,揶揄道,“原来还活着呢。” “那是自然。”仲枫狂妄的口气传来,随即低低的咳嗽声响起。 听见咳嗽声,虞鹊眼眸骤变,“受伤了?” “虞判官误会了,老朽只是被烟尘呛了一下。” 那道中气十足却沉稳的声音一说出来,烟儿便立即怪叫出来,“判官?地府的判官在这里?”吼完就四处望去,神色显得很紧张。 虞鹊奇怪的看了一眼烟儿,她回地府之时才翻阅过生死簿,根本没有狐族的造册,既是如此,这个烟儿在紧张什么? 此时银生几人已经走到虞鹊面前,见和她站在一起的烟儿,仲枫眉头一紧,动作快于声音,下一秒,惊慌失措的烟儿就已经被他掐住了纤细的脖子。 “烟儿,你可让我好找啊!”仲枫咬牙切齿的说道,“说,魔族至宝在哪里!” “魔王……”烟儿在仲枫的手中瑟瑟发抖,一双如丝的媚眼此时透出浓浓的恐惧,“烟儿,烟儿不知道什么…什么至宝……” “警告你别耍花样,要知道你的父母还在魔族,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灰飞烟灭。” 虞鹊等人听见二人的对话,脸上就写了两个大字“懵逼”,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狐言也自高台上飞身而下,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银生,眼底的恨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未参加狐王登基仪式的银荇也出现了,他径直走到狐言身边站定,看着银生冷冷一笑,“呵,狐族唯一正统太子?真是笑话!” “哎,荇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虞鹊听到声音这才把目光转向那人,一身青衫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骚包的折扇,美的雌雄莫辩的脸上似是历经沧桑般,眉头微微隆起,眼底似怜悯,又似叹息。 见虞鹊望向自己,男子把折扇往腰间一插,恭敬的行礼道,“老朽银狐拜见判官大人。” “判官!这个贱人是判官,不可能……呃……”烟儿的惊呼被仲枫捏在喉咙,一双眼睛翻出大片的白色。 “狐王有礼。”虞鹊客气的回了个礼。 狐族向来独立,地府也因为地位特殊,鲜少与其他几界有来往。此时一个狐族最高掌权者,和地府除阎王外最高掌权者互相行礼,画面着实有点震撼。 此时最震惊的莫过于狐言了,他是猜测过虞鹊的身份,也一直防备着她,甚至派人监视她,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她的身份竟会如此尊贵。 第153章 不可能 不过那又如何?他现在不仅是外姓的王,还是整个狐族的王,要论身份,六界之中恐怕没有哪个敢说他身份低微! “过来。”狐言只当虞鹊还是那个被打散妖力的小妖精,伸出手期待的看着她。 “呵。”虞鹊嘲讽的扬唇,“狐王?不过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我堂堂地府判官,岂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 她这话说的决绝,狐言总是冰冷的面容出现裂痕,伸出去的手也慢慢垂下来,浓郁的悲伤在眼底一闪而过。 “虞鹊。”银荇站出来把狐言护在身后,眼神冰冷的看向虞鹊,“你真把你自己当东西了?狐言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荇儿……”银狐刚想怒斥银荇,旁边一道白光闪过,银荇惨叫一声,左手已经掉在地上,鲜血飞溅开来。 他猛的抬头,就见银生的手慢慢的往回收,“你……” “本应该割了你的舌头。”银生脸上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自然。 银狐本想说什么,见状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银荇洒出的鲜血落在狐言脸上,晃神的他募的抬头,就见银荇捂着被灵力所断的手一脸痛苦。 “谁干的!”狐言冷冷的开口,声音冷硬的骇人。 “狐言,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踏足狐萧。” 狐言转向虞鹊,眼底有什么在缓缓的流动,只听他嗤笑一声后缓缓开口,“如果你不是判官,我不是外姓族长,我们有没有可能?” 这是虞鹊听到狐言说的最长的一句,可是她的答案只有短短三个字,“不可能。”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天上地下,有资格与我并肩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噗! 狐言一口鲜血喷出,紧握的双手在手心掐出深深浅浅的血痕。 万年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对谁如此上心,即使是他娘亲去世他都没觉得那么难过,可是现在他竟然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血气翻涌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一直以为他是个冷心的人,即学不会牵挂,也学不会爱…… “狐言,我再说一次,带着你的人滚。”虞鹊冷漠的开口,在她心里,除了那个人,不管轮回多少世,只有他,唯有他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狐言身侧的双手紧握,嘴角的血迹滴在地上,“不可能!” “虞鹊,你个贱人,有本事冲我来,不要伤害狐言。”烟儿被仲枫捏在手里,眼神中满是绝望,可还是不忘维护狐言。 “闭嘴,你以为你逃得了!”仲枫加重手上的力道,却又不会让烟儿窒息,就只是这样吊着。 “我…我真的不知道…至宝在…哪里……” 烟儿忍着窒息的感觉,断断续续的说道。 烟儿见狐言终于正眼看她,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总是如丝的媚眼此时闪出点点泪光,“是,是烟儿……”因为激动,烟儿一句话重复了好几次。 不想,烟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灵力击在胸前,狐言的声音冷冷的响起,“终于找到你!” 这一声,冷的犹如刚从冰窖里挖出来还冒着冷气的冰块,烟儿也被那一击震得飞出去几米,一口鲜血喷出,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为什么?”烟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狐言,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这时银荇缓过劲儿来,捂着断掉的左手走到烟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狐言一直在找当年使用魔族至宝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你。” 仲枫眉头紧紧的皱起,眼睛紧紧的盯着狐言,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虞鹊挑了挑眉,关于魔族至宝她曾在地府的书籍里看到过记载,据说那至宝具有活死人,肉白骨,解天下奇毒的功效。 也有传说那是女娲补天时剩下的灵石,解奇毒此话不假,但是活死人,肉白骨这样的说法难免就夸张了。 要知道,除去魔族,只要身死,灵魂到了地府就必须要投胎转世,就算不投胎转世,也得以灵魂形态存在,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复活成活人模样。 只是让虞鹊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至宝竟然被烟儿给偷了,还用在了魔族以外的人身上。这对魔族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先不说他们把这至宝供为圣物,就是它所传出的传说,都足以撼动一方。 这就像狐族的聚魂石,同样是圣物,只是功效不同,可依旧是诸多不轨之人心之所趋。 想到这,虞鹊不禁把目光投向阴沉着脸的狐言,眉毛不禁再次挑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抱手站在一边。 至于其他狐族的子民,此时都被结界隔离,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而至于小燃,她心里虽然担心,但是她知道那孩子不是个好欺负的,所以也不急着找他。 当然了,另一个原因则是,有好戏不看那就不是她了。 烟儿瘫在地上,一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狐言身上。 “呵,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救了狐言?可是不知不知道你这是害了他!”银荇不忍看烟儿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不,我怎么会,怎么可能伤害他?我都是为了救他啊!”烟儿大呼,整个人扑在地上,嘴角的血迹顺着下颌滴在地上。 银荇再次叹息着摇摇头,目光似是穿越时光看见了那些满目疮痍的日子,只听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你说是救他,恰恰相反。” “狐言在外姓的身份一直很尴尬,算起来我们会成为好朋友还是身世相同,只是我比较幸运,还有个当公主的母亲。”银荇自嘲一笑。 烟儿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她不甘心,她一直陪伴在狐言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得到他的垂怜,可是现在……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依旧是外姓的王,还是整个狐族的王。”烟儿妩媚的面容已经崩坏,此刻怒瞪着眼睛,狰狞的咆哮。 “呵呵。”清冷的笑声响起,众人不禁都把目光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虞鹊敢摸着肚脐眼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笑出声博眼球的,实在是因为烟儿这种作死的样子太感人了。 “咳咳。”虞鹊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摆摆手道,“你们继续,我就是清清嗓子,咳咳……”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银生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虞鹊的目光含着他自己都不觉的宠溺,只是暗道,“正经时眼神凌厉,生杀果决,不正经时又像极邻家女儿,让人不知道是该爱还是该怕。” “对,是因为虞鹊这个贱人,一定是因为她!要是没有这个贱人,狐言不会那么狠心的对我的……”烟儿不管不顾的吼道。 虞鹊眨眨眼,小脸上是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缓缓的说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魔族至宝我可没看见过。” “噗。”仲枫看见虞鹊无辜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在接收到她警告的眼神时,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确实不关你的事,只是有狗看不惯你,想咬你两口。” “呀,好可怕!”虞鹊双手抱住自己,嘴角含笑的惊呼了一声,神色丝毫不见恐惧,有的只是嘲讽。 “既然有狗想咬我,那我不把狗牙拔了岂不是对不起狗?”话落,一阵凌厉的掌风直逼烟儿。 “啪” 在众人以为掌风会直接把烟儿打成渣的时候,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只见烟儿的脸被打偏到一边,一口鲜血吐出,夹杂着牙齿。 “你……” “我?下手太轻了吗?”虞鹊接过烟儿的话,做出苦恼的样子,就见她又是一扬手,巴掌声再次响亮的响起。 嘴里松动的牙齿全和着鲜血狂喷而出,烟儿一张脸肿的大眼都挤成了小眼。 “还瞪!”虞鹊蹙眉看着烟儿不敢的眼神,扬起的手猛的一握拳,烟儿身边灵力暴涨,像是绳子般勒向她。 轻盈的薄纱不堪灵力的重压,噗的一声碎成了渣,众人此时才看清虞鹊的出手。 莹玉般的身体上是因为灵力挤压压出的红印,红印遍布身体,还有五条指印尤其的清晰,而烟儿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捏在手心,浑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 “啊!”烟儿不堪重压,痛苦的叫出声来,而后抬头狠狠的瞪着虞鹊,“你不就是想看我痛不欲生吗?我偏不…啊……” “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虞鹊阴沉着脸,心里默默的叹口气,为什么她就是想做个观众能有那么难呢? 为了坐实自己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名声,虞鹊也不在隐藏,捏着烟儿的手募的收紧,骨骼错位碎裂的声音响起,让人听来一阵毛骨悚然。 烟儿的脸在灵力中被压得胀成了猪肝色,可她紧咬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虞鹊眼眸一压,烟儿身边的灵力持续上涨。 “够了!”狐言爆喝一声就要冲上去救烟儿。 一直静默着的仲枫一个闪身站在狐言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唇角向上勾起,邪肆一笑,“你的对手可不在那里。”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已经交上了手,一时间,结界动荡,整个狐族也为之颤抖。 “哎呀哎呀,你们出手小心着点儿啊,千万不要伤了我狐族的花花草草啊!”银狐一面用灵力维持结界,一面痛心疾首的瞪着打斗的二人说道。 银狐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都是灵力高深,所以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顿时全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特么哪儿是高贵清冷的狐王?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了?”虞鹊走到烟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毕竟敢骂她贱人的坟头草都长得比人高了,而且她当上判官之后还真的没人敢那么骂她,好不容易遇见个‘心直口快’的,她不好好感谢感谢,不显得她多没礼貌吗? 银荇摇摇头,站到烟儿面前,冷眼看着虞鹊道,“虞鹊,你这是以大欺小。” 第154章 为所欲为 “哦?”虞鹊颇感兴趣的挑高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银荇道,“以大欺小?那你告诉我,烟儿姑娘多大岁数了?” 烟儿模糊的意识在听到虞鹊的话后一个激灵,强打起精神,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狠狠的瞪着虞鹊,“别以为你是判官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嘿,你还真说对了。”虞鹊心情愉悦的为烟儿点了个赞,随即脸色又冷下来,“你不过一个小小魔女,竟逼得我亲自动手,你应该感到自豪了。” 话落,一股磅礴的灵力扫向银荇,直接把他推离开道百米之外。 “唰——” 一道灵力扫过,烟儿的手掌被齐腕切断,紧跟着又是唰唰几声,她的两只手直接被灵力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啊!”结界内响起烟儿杀猪般的惨叫,血腥味弥漫开来。 被仲枫缠住的狐言不由脚下一顿,高手间的打斗往往就是一个瞬间的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灵力束缚得不能动弹。 “还以为有多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儿女情长的家伙。”仲枫鄙夷的看了一眼狐言。 虞鹊眉头一紧,指尖轻动,两颗圆球就跳到她脚边,染了血的眼珠还在瞪着她,脚下一动,噗的响声在脚底响起,在抬脚时哪里还有眼珠,只有两团模糊的肉酱。 “真恶心。”虞鹊低声说了句,顿时一阵清风吹过,她的鞋底又洁净如新。 待鞋底的污秽清理干净了,她复又看着烟儿,嘴角噙笑,缓缓的说道,“算起来你还是第一人,逼得我恶心反胃。” 一阵白光闪过,伴随着溅起的血花,烟儿的脚已经跟手一个下场,被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因失血过多,烟儿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雪白,四肢的血流个不停,眼眶中脑花顺着流到了嘴角,可又因为没有舌头,只能任由着白色混着红色的脑花流进嘴里。 看到这一幕,虞鹊眉头嫌恶的皱起,抬起一只手掩住口鼻,她轻声道,“嗯,第一次让一个人死的那么不痛快,我是不是有病啊?你也没干什么啊,不过就是骂两句贱人而已。”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在一片血色中,倾城的面容上的笑容那样耀眼,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只有她的笑容摇曳在天地间,那样美好无暇。 狐言愣愣的看着虞鹊的笑容,真切的感受到胸腔里那颗早已沉寂千年的心,再次热烈的跳动起来。 可是他知道,那样的笑容之于他只可远观。 “啧啧啧,还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仲枫看着烟儿奄奄一息的样子摇头叹息,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同情,反而有几分痛快。 他当然痛快了。 魔族之宝是在他即位后被偷的,为此他一怒之下把守护至宝的侍卫全给杀了,现在终于把真凶正法,心里怎一个痛快了得? 如果说以前他还顾忌着他母妃和狐族的关系,而不擅闯狐族,那么经过这一次,他要把与魔族至宝被偷的所有有关系的人,一起就地正法,以平息千年前他的怒火。 虞鹊扬唇浅笑,看着烟儿现在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积压在心里的阴郁全都一扫而空。 “痛快?落在我手里的人想要的痛快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随着她的声音,判官笔出现悬浮在她四周,绕着她转了一圈后贴着她的衣襟蹭了蹭,像是在讨好她。 指尖拈起判官笔,虞鹊的手在空中随意一挥,两只小鬼出现在她面前,恭敬的行礼道,“参见判官大人,不知道大人召吾等前来所谓何事?” “把那边那人带下去,扔到冥火中,煅烧不满一万年,不得放其投胎转世。” “是。”两个小鬼上前,看到烟儿的惨状不禁冷汗津津,虽然早就听说过判官的赫赫威名,但是听说和亲眼见到又是两回事。 两只小鬼不禁逗回头看了一眼捏着判官笔随意转着的虞鹊,只一眼,心肝就颤的不行,赶忙回头用铁链把烟儿废的只剩躯干的身体缠住,随后一阵黑气涌起,黑气散开后小鬼已经带着烟儿的躯干去了地府。 见状,银荇也只得叹息一声。 虞鹊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六界,凡是惹了她还能活着不受折磨的,恐怕也没几个,烟儿落得如此下场,也只能说她是咎由自取了。 解决了偷至宝的第一犯罪人,仲枫便把目光转向了受益者,狐言。 “说说,她是为什么要为了你偷我魔族至宝。”仲枫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狐言的眼神透露出他很不高兴的讯息。 狐言向来都是言简意赅,也不善解释,此时只是和仲枫的眼神对视,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你以为你沉默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仲枫气恼的捏住狐言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至宝上有我魔族人的气息,只要用点时间,我自然可以从你的灵魂中搜到记忆。” 银荇闻言赶紧上前,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不要。”他急吼一声,“我替他说,你不要搜他的记忆。” 听见银荇的话,众人都有些意外,尤以虞鹊为最。 只见她一双眼睛在狐言和银荇身上滴溜溜的打转,嘴边荡起一抹不自然的笑。 嘿嘿嘿,这二人之间一定有问题。啊啊啊,两个美男嗯嗯嗯!虞鹊心里默想,只觉一股热血冲上鼻梁,控制不住的就要流鼻血。 在鼻血喷出来之前,只听得银荇娓娓道来。 “狐言是外姓前任族长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在他降生那年,外姓族死了很多人,因此他被断定为不详之人,被前任族长丢弃在和魔界交界的地方。 那里常年是魔兽的生存地,也因此毒气弥漫,也就是在那时,狐言身体中了任何灵药都解不开的毒。 后来因为外姓族长的几个儿子都在争夺族长位置之中陨落,这才不得已找回了狐言。 我被带回外姓族时,狐言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也是在那时候,烟儿误闯狐族,遇见了我们。当她得知狐言命不久矣时,潜回魔族偷来了至宝。 魔族至宝能解天下奇毒没错,但是要等毒气攻心,毒素最胜之时才能彻底根除。因为这样,烟儿就住在了外姓族,再也没回魔族。 为狐言解毒时他神志尚不清醒,醒来后一直在找解毒之人,其实他一心求死,却不想被救了过来。”说到这里,银荇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我本以为狐言会善待为他解毒之人,却不想他是想要杀了那人,也因此我隐瞒了烟儿为他解毒的事实。魔族至宝一旦被使用,就会灵气尽失,如今你就是杀了狐言,也拿不回那至宝。” 银荇直视仲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仲枫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为了拿回至宝?我身为魔族的王,怎能任由魔族的尊严被践踏!烟儿父母做为魔萧世代奴仆,非但没有阻止她,还暗中帮助,把我魔萧的人置于何地?” “哼,她以为我还会留着她父母,真是天真!” 银荇面上一紧,“烟儿最在乎的就是她的父母,可是没想到最后却因为她而死。” 听到这里,饶是狐言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也不禁有些感慨,他只恨救他的人,让他受尽了所有的不甘,却忘了为了救他要放弃的可不是身份那么简单。 “虞鹊。”狐言轻声唤了一句,眼神殷切的望向虞鹊,“求你。” 虽然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但是虞鹊还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想让我放过烟儿?”见他点头,她只是嗤笑一声。 “那你可知我来狐族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们的事一再耽搁,你以为我还会放过她?” 说完,虞鹊冰冷的眼眸晃动了一下,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哎哎,你去哪儿啊?”仲枫不禁叫道,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她的香味。 银生笑道,“想来是她发现了她要找的东西的气息,追去了。” “她要找什么?”仲枫脑子一时短路,回过神来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心里却有了一丝苦涩。 “即是如此,那就把他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仲枫把狐言随意往银狐面前一扔,再没了兴致。 银狐怜惜的看一眼少了只胳膊的银荇,又看向地上的狐言。 狐言被仲枫的灵力束缚住,又被银生的灵力锁住了灵魂,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依旧掩不住他妖娆中带着清冷的气质。 “哎,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没有铸成大错,那便废去你二人修为,贬为一般小妖精。”银狐叹息着说了一句,手一扬便把狐言和银荇齐齐打回原形,并夺去他们一身修为。 再说虞鹊,她确实是感觉到聚魂石的气息才会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凡是圣物,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气息,而那股气息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像是一股清泉,具有洗涤心灵,清明灵台的作用。 只是这作用也会因人而异,不能察觉其气息的就算圣物在面前也只会白白错过。 虞鹊一路追着聚魂石朝着东边而去,四周的景色也慢慢变得诡异起来。 等站在东边的土地上时,虞鹊举目四望都只能看到黑黝黝的土地,还有漂浮在空气中纵横交错,或深或浅的毒气。 见此情景,虞鹊眉头不禁紧紧皱起,她有一种感觉,聚魂石是故意引她到这里的,可是聚魂石为什么要这样做? 聚魂石是圣物,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形态,此番引得虞鹊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她去做的。 “既然这样,那我便来看看你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说完,虞鹊足见一点,翩然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而过,没入了东边浓厚的毒气中。 感受到迷之森林的情况,虞鹊眉头皱的更深。 “往前走,往前走。” 一声尖细非不清男女的声音在虞鹊耳边响起,下意识的她就想抬脚往前走,可刚抬起她又放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往前走,往前走……”那道声音还在不厌其烦的催促虞鹊往前走。 虞鹊嘴角向上勾起,她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关于圣物的记载。 圣物不仅是极具灵性的东西,而且从不会认主,因为他们的作用只有一次,用了之后就会永远消失在天地间,就像魔族至宝,用来为狐言解了毒之后便不复存在了。 第155章 例外 但是也有例外。 极少数的圣物会吸收自身以外的灵力,而后成精,拥有人的思维,但是不会拥有具象的身体。 很显然,现在这个在虞鹊耳边聒噪,但是又不能感知具体方位的东西,就是聚魂石成精了。 “往前走,往前走……”声音似乎有些烦躁,不禁大了不少。 虞鹊挑眉,身边的灵力暴涨,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 这时虞鹊终于听清了之前她觉得不男不女的声音,竟是个小屁孩。 “砰。”一块长相奇丑,坑坑洼洼的石头落在虞鹊面前,充满童趣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妈呀,你好恐怖啊,我活了几十万年了,第一次有人能伤到我啊。” “那我是不是该为此感到荣幸呢?”虞鹊嘴角含笑,蹲下了身打量着落到身边的石头。 除了长相不佳,表皮粗糙外,这根本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要说光看外型非要找出什么不一样的话,那长的还有点儿像陨石。 就是那种没事落下来,砰砸个巨坑那种陨石。 小石头在原地滚了两下,极其傲慢的说道,“你难道不觉得真的很荣幸吗?”说完又滚了两下,就像在撒娇的小孩儿,期间还发出清脆的笑声。 虞鹊好笑的摇摇头,诚实的答道,“不觉得。” 打到一个小石头好像并不是多光荣的事?如果为此感到荣幸,那那人的人生得多悲催才能那么多愁善感? 小石头不高兴了,它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蹦上蹦下。 所以现在迷之森林里出现了这样蜜汁尴尬的一幕。 一块长相奇特的小石头,围着一名倾城之姿的女子上蹿下跳,嘴里萌萌的童音叫嚷着让女子改口,女子哭笑不得的任由小石头打转,怎么也不肯改口。 可能也是转累了,石头干脆停在她的头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虞鹊猛的把石头从头上抓下来,用了灵力把它禁锢在手心,似笑非笑的说道,“要不要帮你找个鸡窝?看你这样子,要是没个千万把年恐怕出不来。” “你才要鸡窝,你全家都要鸡窝!”石头在虞鹊手心里蹦,却蹦不出她的灵力范围。 手心有些发痒,虞鹊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惬意的笑。 “你笑什么?”石头在她手心更加暴躁的跳动起来,“有什么好笑的?有那么好笑吗?” 虞鹊耸耸肩,不接茬。 她不说话,石头也不说话,一人一石头,就在一片毒气中静谧,四周时不时的响起魔兽的咆哮声。 就在虞鹊以为她会捧着一块石头直到天荒地老,手心的石头却迫不及待的跳动起来,兴奋的情绪都通过手心传达给了她。 “快快快,快往前走……”萌萌的童音响起,虞鹊甚至还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 嘴角拨动了一下,虞鹊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前面是有什么好东西让你那么迫不及待?”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向前走就对了。” 虽然是童音,但是虞鹊脑子里自动脑补了画面。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顶着有些婴儿肥的脸,摆出do的表情,傲娇的小模样。 许是怀过孕的关系,虞鹊对这样的小石头讨厌不起来,反而心里还觉得暖暖的,而且她更喜欢逗弄这小石头,想象它跳脚的样子。 “我可不是什么运输工具,你要不说清楚这森林里面有什么,我现在就带着你出去。” “哼,你以为这迷之森林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哦?”虞鹊颇有兴趣的弯起嘴角,“六界之中还没有我不敢随进随出的地方。”说着,她转过身就要朝着森林外走。 小石头不出声了,不过小小的哼声在虞鹊耳中响起,显然是看不起虞鹊,认为她根本就走不出迷之森林。 走了几步后虞鹊又觉得有些好笑,她现在是在跟一个小屁孩儿置气吗?虽然这石头是几十万年的圣物,但傲娇的样子分明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啊。 微微叹口气,虞鹊认栽道,“说,朝哪个方向。” “哼,早点这样岂不省事?女人就是麻烦。”小石头蹦了一下,口气臭臭的。 “是,你是爷。”虞鹊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小石头,“那爷你说我们现在朝哪儿走?” 小石头傲娇的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开口,而是从石头里发出一道光,那道光一闪而过隐没在虞鹊身后,“诺,朝着光的方向走准没错。” 虞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最终照着小石头指的方向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毒气就越是浓厚,魔兽的气息也越清晰,身边也不再是初进森林时的矮小灌木,而是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 “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虞鹊侧耳细听,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随着声音的临近,小石头也在虞鹊的手心激动的上蹿下跳,她甚至还听见了吸拉口水的声音。 虞鹊脑子里又开始自动脑补画面。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两眼放光的盯着黑乎乎的东西口水直流,嘴里还嚷嚷着,“好想吃好想吃……” 她一拍额头,这个画面太美,她简直不敢看!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整个森林都震动起来,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能不能有点新意?不要一有怪东西出没就搞得像地震一样。 虞鹊心里虽然在吐槽,但是当真的看清来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她想的太简单了。 虽然初进森林时她就已经察觉到这里有魔兽栖息,而且在魔界的时候她也曾看见过魔兽,除了体型比人类健硕不少,长相更加粗狂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显然她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现在她面前就站着一只巨大,巨高,巨黑的魔兽之王。 据她目测,这应该是魔兽之王,魔兽中的王者。 只见那魔兽浑身布满黑的发亮的鳞片,除却绿豆般的小眼睛外,全身都包裹在看似坚硬的鳞片中,一张有吞天气势的大嘴,粗壮的前肢置于地上,硕大的身体比之面前蔽日的树林还要高,如此巨大的魔兽却长了一双婴儿般的后腿! 是的,你没有看错,它的后腿就像是初生婴儿般,短小圆润,即使覆盖上黑的的鳞片,依旧没有增加什么力量感。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虞鹊果断的足尖轻点,远离魔兽足足有几百米,站定后又仔细的打量起面前的魔兽之王。 如果单单要身型而言,魔兽之王绝对完胜,但要论行动力的话,虞鹊有自信她能一脚就撂倒它。 魔兽之王低头看向虞鹊,绿豆眼发出贪婪的绿光,“愚蠢的小妖精,快快受死。”魔兽之王开口说道,声音听上去很浑浊,还有些刺耳,大张的嘴里流出黏糊糊的唾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听的虞鹊头皮一阵发麻。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小声音,什么“滋滋滋”,“叽叽叽”的,每次听都觉得鸡皮疙瘩集体绷直了站在手臂上。 见虞鹊没什么反应,魔兽之王仰头咆哮一声,后腿在地上猛的用力。整个硕大的身子朝着虞鹊爆射而去。 哦哟,还能飞起来。 虞鹊相信,如果这个魔兽之王的目标不是她,那她一定会为它鼓掌,毕竟一个巨大的身体要做出爆射这样的动作,是很需要天时地利的。 眼看着魔兽之王的身体越来越近,它嘴里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几乎要甩到她脸上,嫌恶的皱紧了眉头,虞鹊看着距离越来越近。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砰——” 震动整个森林的声音响起,魔兽之王巨大的身体稳稳的落在虞鹊之前站着的位置,等气息平稳,魔兽之王慢慢的移动后腿,一双闪着绿光的小眼睛朝下看去。 “咦?” 被打倒的魔兽之王瞪起绿豆眼,仰天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声,后腿在地上抛出刺耳的声音。 “你难道是想吃它的后腿?”虞鹊根本不把魔兽之王的动作放在眼里,只是奇怪的问手心里的小石头。 小石头原地滚了一下,像是翻身的小孩儿,模样乖巧又可爱。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如果你杀了它,我就帮你救你袖子里那个人。” 虞鹊听到小石头的话手心猛的收紧,眼眸向下压,凌厉的气息直射向小石头,“你都知道!” 小石头在她的手心打转,却冲不出来,只得气急败坏的吼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会跟着我道这迷之森林,除了让我凝聚魂魄,难不成还能是叙旧啊?” 闻言,虞鹊紧握的手指才慢慢的松开,得以解脱的小石头蹦起来吼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啊?我是什么东西我还能不清楚……这话怎么那么怪?” “所以只要我杀了魔兽之王,你就乖乖的帮我救人?”虞鹊询问道。 “废话,我像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东西吗?”说完,小石头又低声嘀咕道,“怎么这句话更怪。” 虞鹊嘴角轻勾,就算不用杀魔兽之王,她一样有办法让小石头救木木,只是她觉得她还挺喜欢小石头的,既然这样,那魔兽之王就算被宣判死刑了。 一边哼哧哼哧刨着后腿在原地打转,试图寻找最佳攻击位置的魔兽之王还不知道它已经被判了死刑。 “吼~” 魔兽之王发出一声怒吼,后腿在地上猛的一蹬,整个身子如同之前一样朝着虞鹊爆射而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它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女子不是寻常人,所以在空中的时候就把鳞片全部打开,做出防御的姿态,前肢更是交叉着放在胸前,大张的嘴里唾液一路飞一路流。 魔兽之王距离虞鹊不过数百米,就是这数百米的距离,四周的树全都被魔兽之王的唾液腐蚀。 遮天蔽日的树木没有了,五颜六色交错纵横的毒气就愈加清晰起来。 饶是虞鹊这样自负的人,此时都不得不用灵力筑起结界,以阻挡毒气的侵蚀。 魔兽之王弹丸般圆硕肥大的身子爆射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影响,数百米的距离眨眼便到了她面前。 第156章 魔兽之王 只见虞鹊一身的素色衣衫被魔兽之王带起的腥风扬的老高,发丝在空中纠缠,她绝美的脸上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眼睛冷冷的看着逼近的魔兽之王。 “以卵击石。”虞鹊轻蔑的一笑,声音如清泉叮咚,右手向上扬起,一道囊括整个迷失森林的结界生成。 与此同时,魔兽之王肥大的身体被硬生生的定在了半空中,而它的那张大嘴,距离虞鹊不过五米的距离,它嘴里飘出的阵阵腥臭味惹得她连连皱眉。 魔兽之王绿豆眼惊恐的看着面前身材娇小的女子,见她只是轻盈的抬起一只手它就被顶住身形动弹不得,来自魔兽的本能让它浑身颤抖起来。 虞鹊扬起的手打了个响指,无数的树木被连根拔起,飞向魔兽之王的大嘴,稳稳的插了进去,有的甚至堵到了它的嗓子眼儿。 鼻尖的腥臭味淡了不少,虞鹊方才问手心的小石头道,“你是要活的吃还是死的吃?” 小石头从虞鹊抬起手释放出浑厚的灵力时就一直保持着安静,此刻听到她的询问才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颤抖着声线问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般的小妖精啊,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人?”虞鹊含笑答道。 她发现这个小石头真的好可爱,时而傲娇,时而模糊。 “不不不……”小石头因为语速过快,舌头都快打结了,“你一定不是普通的小妖精,可是奇怪,我为什么看不透你的真身呢?” 要是被你一个小石头看穿了,那我还混什么混?虞鹊心里暗道。 “等你帮我救了人,我便告诉你。”虞鹊弹了一下小石头,指着魔兽之王说道,“它你是要活吃还是死吃?” 小石头也不在纠结虞鹊的身份,没好气的说道,“死了就不好吃了,当然是活的吃最好吃。” 虞鹊仿佛又听到小石头吸拉口水的声音了,嘴角不禁漾起宠溺的笑。 魔兽之王的身形被定在空中,小石头便从虞鹊的手心悬浮着绕到魔兽之王的身后,在它的后腿上一个劲儿的蹭。 “完美,太完美,只要有了这双腿,我就可以变幻人形,哈哈哈,到时候就可以不用在待在狐族了。” 小石头的声音很小,虞鹊也没刻意去偷听,所以根本不知道它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它对着魔兽之王的后腿上下其手,觉得画面有些惊悚。 就在虞鹊伸手安抚手上绷直的鸡皮疙瘩的时候,一阵金光闪过,魔兽之王巨大的身子在瞬间萎缩,萎缩…… 待得金光过去,虞鹊的眼都快瞪上天了。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魔兽之王,只有一块干瘪的,黑乎乎的东西掉在地上。然后一声响彻整个森林的饱嗝声响起。 “呼,好舒服。”饱嗝声后是小石头叹气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异。 只是一阵金光就把一只那么那么……肥大的魔兽之王给吃的只剩皮囊了,这个小石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圣物,是饕鬄的伪装! “喂,那个女人,把你要救的人拿过来,就当还你个人情,救了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各不相欠。” 吸收了魔兽之王的小石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坑坑洼洼的表面比之前光滑了不少。 虞鹊把小石头安放在手心,手指掐了几个决,木木透明的身形就出现在空中。 其实以虞鹊的估算,木木即使灵魂破碎,身体应该还会残留下来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具身体已经和木木的灵魂融合,一旦他的灵魂消亡,那么身体也会跟着消失。 小石头从虞鹊手心蹦到木木身上,片刻后尖叫起来,“啊,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谁!” 虞鹊笑而不语。 “天哪,虽然我拥有意识不过几千年的事,但是好歹是存在了几十万年,三族密辛时我就已经存在,这个人不能救,千万不能救。”小石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能救。 “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人你是不救也得救。”虞鹊虽然很喜欢小石头,但是关乎木木,她的理智永远都为零。 小石头似乎没想到一直好说话的虞鹊突然翻脸,沉默良久才说道,“要我救他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帮他恢复记忆,否则六界必将大乱。” “没想到你一个圣物还会关心六界。” “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多废话?”小石头奶声奶气的吼道,随后又像焉了的花,有气无力的说道,“原以为可以离开狐族游历六界了,没想到栽在你这个女人手上。” 虞鹊刚想询问小石头什么意思,却不想一阵刺眼的白光从它的石头上发出来,顿时,整个迷之森林的毒气都被净化,阳光懒懒的照进东边这片总是阴暗的森林。 虞鹊也只觉得一股清泉流进心间,带着熟悉的感觉,暖暖的,涩涩的,让她不禁热泪盈眶。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伸手想要擦去眼角的泪水,却不想越擦越多,最后整张小脸都糊满了泪水。 怎么回事?她不是这样容易掉眼泪的人啊! 就在虞鹊走神的间隙,小石头也惊呼一声后从木木身上掉了下来。 “小石头。”虞鹊疾走几步上前就要去拿小石头,却不想它的石头爆发出一阵更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的就伸手挡住眼睛。 等白光过去,她拿下手,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地上坐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小奶娃,小奶娃的嘴里含着手指正在唧唧的吸吮,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汪汪的,嘴角晶莹的液体滴在白嫩的小身板上。 粉嫩的小脸看见虞鹊后皱成了一团,片刻后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两只小手朝着虞鹊伸过来,奶声奶气的叫道,“娘亲,娘亲……” 轰! 虞鹊只觉整个人都像被五雷轰顶,震惊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对上小奶娃的眼睛,心底泛起丝丝温柔。 见虞鹊没什么动作,小奶娃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唤道,“娘亲,娘亲抱抱,抱抱……” 抱抱!虞鹊整个人都惊悚了。 顿时,一股暖流经由小奶娃舔过的地方流到心底,酸涩的感觉被冲淡了不少。 虞鹊刚想找东西帮小奶娃遮一下小身体,身后突然有剧烈的灵力波动,正要回头的她被人从身后揽住。 邪魅狂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可是你第一次拿后背对着我。” 那样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越万万年的时光,虞鹊却只觉得心尖都在颤抖,想起他说从来没人敢用后背对着他,更是吓得出了一手心的细汗。 耳尖上传来湿腻的感觉,虞鹊只觉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身后的人似乎还不肯放过她,揽住她肩膀的手顺势向下游走。 “那么禁不住调戏,是不是没我的日子寂寞难耐?嗯?” 小石头愤怒的皱起小眉头,啊呜一口咬在了虞鹊身后人的手上,也阻止了他手势的下移。 揽住虞鹊的那只手顺势就要去抓小石头,却被她一个侧身让了去,顺便从他手下侧开,蹬蹬蹬的朝后退了数十步才抬头看着男子。 还是那样冷漠的表情,仿若镌刻的面容一如初见的惊为天人,只是眼底的黑暗比她以前看见的还要让人心惊。 见虞鹊正面对着自己,倾城的小脸上还是那样倔强的的神色,男子面色一凝,右手募的扬起朝着虞鹊压下来。 一向自诩纵横六界的虞鹊,在男子面前脆弱的就像雏鸟,他不过抬了下手,她就觉得像是千斤压顶,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你还没恢复正身?”男子疑惑的问了一句,语气平淡,脸上不见一丝波动。 虞鹊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子的话,只能避重就轻,“你灵魂还不稳定,唯有集齐天地之力,你才能回归正身。” “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杀你?”男子挑眉,淡漠的脸上还是看不出喜怒。 “不。”却不想虞鹊坚定的摇了摇头,看着男子认真的道,“就算没有我,我相信你都会有办法回归正身,只是到时候天下大乱,秩序颠倒,那样就算回归正身又有什么用呢?” “呵。”男子冷笑一声,看虞鹊的眼神满是嘲讽,“那么几十万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的愚蠢。” 男子收起手,解开对虞鹊的束缚,“天下如何我不屑在乎,秩序颠倒又与我何干?” 虞鹊正在为小石头穿衣服的手怔住,而后苦笑道,“就当是我求你,放过这天下苍生。”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男子淡然的说道,一股无形的压力盘桓在虞鹊身边,迫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在六界,能让她正眼相看的没有几个,更没有谁能一个动作没有就压迫得她手脚发软,唯独他。 膝盖不堪重负,慢慢的朝着地下跪去,虞鹊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几乎咬得见血。 就在虞鹊的膝盖距离地面不过一掌时,身边的压力骤减,下一秒便听见倒地的声音。 一个箭步上前,虞鹊一手抱着小石头,一手揽着倒下的男子。 男子凌厉的面容慢慢变得柔和,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眼睑处留下扇形的阴影。 看着熟悉的面容,虞鹊终于放下心来,至少现在他还不会离开她,她还有机会为他做更多的事。 “唔。” 怀中的人轻咛一声睁开眼,那双仿似纳入万千繁星的眼睛在看到虞鹊的时候,弯成月牙的形状。 “鹊。”木木轻轻的呼唤一声,声音轻柔,放在虞鹊脸上的手也是温柔的拂过她的每一寸眉眼,那样细致。 “嗯。”虞鹊亦是回视着木木温柔的眼睛,眼角眉梢在他的手下变成温柔的弧度,美的不可方物。 本是静谧美好的画面,可是某个小东西不满意了。 小石头挥舞着小手,奈何娘亲给他完全裹在了宽大的衣服里,所以就只看到两截袖子在空中胡乱飞舞。 “娘亲,娘亲……”小石头见挥手没人理他,不由大声的叫着娘亲,企图引起深情对视的两人的注意。 木木眼中的温柔微微晃动了一下,看着虞鹊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儿子了?” 虞鹊尴尬的动了动嘴,还没说话又被小石头抢白,“娘亲娘亲……” 第157章 小石头 就只会说几个字的小鬼就不要刷存在感了! 虞鹊很想对着小石头吼这句话,但是目光接触到他软萌软萌的眼神时,心里又软了下来。 终是无奈的叹口气,虞鹊把小石头是聚魂石,又为木木凝聚魂魄的事说了一遍。 小石头好像很不喜欢木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虞鹊轻柔的拍拍小石头的背,轻声哄道,“小石头乖,这是你木木叔叔。” 相比小石头的不喜欢,木木很是喜欢这个对他横眉怒目的小石头,接着虞鹊的话说道,“我不是木木叔叔,我是爹爹哦。” 虞鹊嘴角抽搐,看着木木的眼神很是怪异。 “怎么了?不对吗?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啊。”木木无辜的眨眨眼,伸手就要去抱小石头。 但是小石头是有脾气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小手啪的就拍在木木伸过来的手上,龇牙咧嘴的做着鬼脸。 “哈哈。”虞鹊被小石头的样子逗得开怀大笑,整个森林都为之增彩。 木木眼神痴迷的看着虞鹊,虽然她爱笑,但是每次笑容中都有股难言的苦涩,如今这样开怀的样子,美的真是天上地下都寻不到啊。 注意到木木炽热的目光,虞鹊顿时没脾气的一掌拍在他头上,抱着小石头就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森林里魔兽众多,你是打算呆在这里让那些魔兽一饱口腹之欲吗?” 像是为了配合虞鹊,她的话刚说完就响起一片魔兽的吼声,那声音之大,还偷着浓浓的悲戚。 木木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迈开长腿追上虞鹊。 虞鹊却是眉头紧锁,森林里的魔兽气息比来的时候更加浓郁,想来是因为那魔兽之王被小石头给吃了的关系。 “木木,抓住我的手,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迷之森林。”虞鹊蹙眉,拉住木木的手就要腾空而起。 这时整个森林都震动起来,比之前魔兽之王出现时弄出的动静还要大。 “不好。”虞鹊连忙用结界护在周围,腾空的脚也收了回来,眼神警惕的望向四周。 整个迷之森林的毒气虽然散了,但是奇怪的磁场让虞鹊的瞬移发挥不出来,此时越来越浓郁的魔兽气息更是压制了她的灵力。 虽然一直都知道魔兽是很强大的战斗力,但虞鹊真的没想到魔兽还有压制灵力的作用,起初的慌乱之后她大脑飞速的运转,想找出一个能全身而退的法子。 随着魔兽的逼近,浓重的腥臭味弥散开来,空气中的毒气跟着游走,触到虞鹊的结界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虞鹊的眉头皱的更深,光是气息就引发毒气的再次流动,而且比之前的破坏力更强,看来她还是太低估了没收了。 她不禁把目光放在魔兽之王被吸干的外皮上,在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石头,最后当机立断的把魔兽之王的外皮拿过来,把木木和小石头都包在里面。 并严肃的叮嘱道,“一会我会用灵力把你们送出去,记住,出了森林后径直朝着狐萧去。” “狐萧在哪儿?”木木眨巴着眼睛懵懂的样子,一脸不情愿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石头也是一样的表情。 二人如出一辙的表情让虞鹊微微愣神,但是近在耳畔的魔兽吼声让她无暇分神,把手按在木木头上,把去狐萧的路线印在他的脑海中。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的灵力被魔兽压制,如果我一个时辰后没有去追你们,就一路回到狐萧,绝对不可以回头。” 魔兽的身形已经隐约可见,虞鹊手心凝聚起浑厚的灵力,眷恋的眼神看了一眼木木,随后用结界包裹住二人,猛力向外推去。 目送木木二人安全的离开迷之森林,虞鹊才正视逼近到眼前的魔兽。 “吼~” 震天响的魔兽吼声此起彼伏,众魔兽仰头看着一道极快的,似流星般的东西一划而过,随后魔兽之王的气息跟着淡了下来。 “吼!” 又是一声吼声,众魔兽全都把目光锁定在虞鹊身上,绿豆般的小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 虽然灵力被压制,但是虞鹊有自信,在一个时辰内解决这些魔兽。 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右手抬起直指前方,灵力在指尖汇聚,整个迷之森林以虞鹊为中心刮起风暴,四周的树木全被连根拔起,绕着虞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自风暴中心发出,下一秒,风暴凌厉的向四周刺去。 迷之森林的灵力爆炸太过剧烈,整个狐族都在颤动。远在狐萧的仲枫等人感受到摇晃,都想起了突然离开的虞鹊。 “是她。”银生是此时狐萧中跟随虞鹊最长时间的人,对她灵力的气息的最是熟悉。 “她恐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银生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要尽快赶过去。”仲枫焦急的说道。 银生看了一眼他,又看向自己的父王,“父王,他们二人就交给你了。” 银狐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挥挥手让他们赶快去,并嘱咐道,“判官千万不能在我们狐族出事,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正在往外赶的银生听到银狐的话吓得脚下一个踉跄,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后不在理睬,领着仲枫一路循着虞鹊灵力的气息而去。 木木一直站在迷之森林的外面,眼睛灼灼的看着森林深处,小石头在他怀里,二人的表情蜜汁相似。 要问他们为什么不进去?他们拿什么进去?木木手无缚鸡之力,小石头一个点儿大的孩子,进去也只会拖后腿。 距离虞鹊的第一次灵力爆炸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迷之森林深处再次响起剧烈的爆炸,在这爆炸中还可以看到不少魔兽被抛飞的身影。 木木的心也随着魔兽的身影起起伏伏,小石头更是伸着手,小脸皱成了一团,嘴里“娘亲娘亲”的叫着。 小石头焦急的声音听的木木心里一痛,下意识的就把他抱的更紧。 银生二人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第二次的灵力爆炸,而且银生有感觉,第二次的气息比第一次虚弱,想来是因为虞鹊受了伤的缘故。 二人无话,脚下却都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等银生二人赶到迷之森林外时,木木正抱着小石头往回走,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森林深处。 “木木!”银生看到木木,总是淡漠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抹欣喜。仲枫也是闪过欣喜,不过更多的是失落。 木木回来了,那就代表他没机会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起什么坏心思,但是木木不在的话,他的几率会更大一些,毕竟虞鹊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个想要娶来当妻子的人。 而木木看到他们,就跟落水的人看到一块浮木,展开双手就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银生,“鹊,快去救鹊。” 仲枫闻言转身就要朝着迷之森林扑去,却被银生拉住了。 “你拉我干嘛?快放手……”仲枫像头发疯的野兽,想要挣脱银生的手。 “你冷静点,你现在进去不仅帮不了她,还会害了她。”银生敢发誓,他真的是第一次这样吼一个人。 仲枫愣了一下,银生接着说道。 “现在整个森林都在她的灵力笼罩下,如果你冒然进去并使用灵力,那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你们两个。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 “吼~” 这时,森林深处又响起魔兽的吼声,几人把目光投向那里,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昏暗的天空被一道直冲云霄的白光切割开来,无数的魔兽被抛飞,接触到白光后全都化做一副皮囊。 “快退!”银生爆喝一声,首先抓起木木朝后急速退去。 站定后再看他们之前站的地方,草木全部枯死,浓烈的毒气从地底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吼~”魔兽的吼声再次冲天而起,在那吼声中一抹白色的身影飞身而起。 那身影犹如神只,立在空中,眼眸淡然,长发飘扬在身后,一身白衣猎猎作响。 虞鹊抬头看到木木身边站着银生和仲枫,心下稍安,朝着几人点点头后,转眸看向处于暴怒中的魔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只见她右手在空中一扬,足以毁天灭地的灵力笼罩住整个迷之森林,灵力向着中心不断收拢,整个森林像被细细的刮过,千年古树都被连根拔毁。 “她在干嘛?这样做会灵力空虚的!”仲枫惊呼一声,可是不敢冒然上前。 银生轻叹,“这片森林是魔兽的寄居地,几乎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狐言如果没有你魔族至宝也活不到现在,她是想毁了这里。” “如果这样你狐族不是和我魔族在没有界限了吗?她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恐怕她有自己的打算。”银生遥望空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嘴角挂着浅笑,他相信她,就像当初心甘情愿跟随她,仅仅只是因为相信她。 “娘亲,娘亲……”此时木木怀里的小石头突然叫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虞鹊的方向,小手伸在空中。 小石头的唤声惹得仲枫和银生回头,“这是谁?”二人异口同声道。 “他叫小石头,是聚魂石的幻化的……” 木木眼睛紧紧的盯着虞鹊,很是随意的跟吃惊的二人解释小石头。 “圣物幻化只在书里出现过,没想到聚魂石竟是有这样的机缘。”银生感慨的说道,看小石头的目光也柔和下来。 仲枫却觉得不是滋味,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小石头唤虞鹊为娘亲,一个木木就够他烦了,现在还来个木木。 不过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噗!”空中的虞鹊一口鲜血喷出,血丝飞舞在空中,染红了她的白衫。 “娘亲!”小石头稚嫩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尖叫,下一秒,众人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冲进了迷之森林中。 而木木只觉怀中一轻,低头看去时哪里还有小石头的影子,不由大叫了一声,“小石头!” 心中气血翻涌的虞鹊突然觉得心底一股清泉流过,四肢百骸都叫嚣着舒服,灵力更像是被补充,充盈在周身,令她整个人泛起淡淡的光晕。 第158章 迷之森林做墓地 于此同时,深处狐萧之中的小燃觉得浑身发热,脑子里突然涌进很多奇怪的景象。 木木掐住姐姐的脖子……一阵白光闪过后一个粉嫩嫩的小孩叫着姐姐“娘亲”……一身白衣的姐姐立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走马灯般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最后不敌昏死在地,四周安静的只剩风声。 …… “娘亲抱抱。” 稚嫩的童音在心底响起,而后渐渐沉淀下去,落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转头看向木木,就见他目龇欲裂的吼着小石头,隐隐的痛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虞鹊的眼眶也跟着一红。 原来那突然的清泉是小石头带给她的,还有那声稚嫩的“娘亲”也是小石头最后的呼唤。 萦绕在虞鹊周身的灵力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变得暴躁起来,魔兽的嘶吼更加振聋发聩。 “魔兽,呵。”虞鹊冷笑道,更加汹涌的灵力涌出,惹得风云变色,整个狐族大地都为之颤抖。 “既然小石头不在了,那就让整个迷之森林给小石头做墓地!” 原本缓慢推进的灵力圈在瞬间加速,整个迷之森林都动荡起来,魔兽的吼声夹着悲愤响彻大地。 “轰!” 灵力的爆炸带来堪比原子弹的威力,烟尘滚滚中一抹绝色的身影冲出来,轻盈的落在木木面前。 失了魂的木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抱着虞鹊,咬着唇克制着自己哭出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石头不在了他会那么心痛,痛到每呼吸一下,都像吞进数千根金针,扎的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相比于木木的失控,虞鹊表情虽然有着淡淡的忧伤,但是还算平静。 “银生,仲枫,你们是狐族和魔族的两大领袖,今日便当着我的面达成协议,永不侵犯,和平共处。”虞鹊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银生和仲枫同时做出一个相同的动作,皱眉。 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代表狐族(魔族),与狐族(魔族)达成协议,友好相处,永不侵犯!” 虞鹊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手一扬,被毁的七零八落的森林在瞬间被移为平地。 “今日我便打破狐族和魔族的界限,并留下封印。” 黑黝黝的土地上开始有嫩绿的小草破土而出,多多小花点缀在其中,从他们所在的地方望过去,整个魔族尽收眼底。 这时又是一阵灵力波动,在魔族和狐族衔接最近的地方竖起一道直插天际,上面隐隐有光辉闪耀的门。 虞鹊摊开手,洁白的手心上放着两块漆黑的令牌,令牌很普通,没有花纹,没有字样,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块黑石打造的令牌。 “这是通行令,如果不是持有令牌进出两界,就会被封印打得魂飞魄散。” 二人接过令牌,看似普通的令牌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还有阵阵灵力波动。 “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仲枫瞪眼看着手里毫无特色的令牌。 银生看着仲枫的蠢样什么话也没说,把令牌收好后抬腿就走。 “诶,你还没回答我呢?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狐族和魔族就这样……这样互通友好了?”仲枫追上银生,一个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你傻我可以理解,可是傻的纯天然也真是难为你了。”银生受不了仲枫念经,随口回了一句。 谁知道那货是个没自知之明的,随口应道,“谢谢夸奖啊……诶你说我们魔族和你们狐族是不是真的就这样建立友好的关系了?……” 夸奖?银生嘴角开始抽搐,瞪了一眼仲枫后提气就开始飞奔起来,他敢打包票,如果跟这样的纯天然多呆一会,他一定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他! 银生的身影一眨眼就不见了,留下仲枫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挠头,“他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就跑没影了。诶诶诶,等等我,我也要回狐萧。” …… 那边二人气氛很是欢脱,这边虞鹊带着木木回到狐萧,感知到小燃的位置后过去就看见他昏死在地上,身上冷冰冰的。 “小燃。”虞鹊颤抖着手把小燃抱在怀里,那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疼痛那么清晰,清晰的让她灵魂都在颤抖。 木木显然也被吓到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后上前惊喜的说道,“小燃没事,你看他……你看他还在呼吸。” 虞鹊虽然难过,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听到木木的话赶紧放开怀里的小燃,见他呼吸虽然微弱,但好歹是还在呼吸。 伸手搭上小燃的脉象,虞鹊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是怎么了?”木木一脸关切的问道。 “他的脉象很混乱,而且体内有股非常强大的灵力在横冲直撞,他是因为受不了这股灵力才会昏死过去。” “很强大的灵力?” “对,很强大,比我都差不了多少。” 就是因为这点,她才会觉得奇怪。 小燃只是一只修炼不过百年,还不能化作人形的小妖精,就算有灵力按说也不会那么强大。 可是现在他体内的灵力,如果全部爆发出来,就是虞鹊都不敢说能硬抗下来。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燃这样?”木木焦急的在原地打转转。 虞鹊也很担心,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办法。 如果贸然把灵力输入进小燃体内,好的结果就是引导着他体内的灵力平静下来。坏的,那小燃就会因为承受不了两股灵力的碰撞,从而经脉寸断,被打回原形,或者……魂飞魄散。 她失去小石头的时候就好像肝肠寸断,如果再失去小燃,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狂,要这天地一起为他们陪葬。 反正她不是圣母,她在乎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虞姝,木木,小燃,其他人她相信没有她他们也能好好的,可是这三个是她怎么也割舍不下的。 所以这三个人要不在了,那这天下存在与否,于她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鹊?”木木轻声唤了一声出神的虞鹊,并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没事。”虞鹊回神,给木木送去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把手搭在小燃的脉上,发现他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少。 “应该已经没事了。”把小燃送进了房间,虞鹊拉着木木走出了房间。 刚打开门,就看到银生冷着脸,仲枫围在他身边打转,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银生眼角扫到虞鹊,邪魅一笑,冲着她的方向努了努嘴,对仲枫说道,“她就在那儿,你自己去问她。” 仲枫还在转悠的身子僵了一下,缓缓的转头看着虞鹊,脸上是讪讪的笑,“呵呵,呵呵呵,那什么” 虞鹊扬唇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关于让魔族和狐族互通友好的事?” “嗯嗯……”仲枫乖巧的点头。 沉吟了一会,虞鹊缓缓的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沉重,其他三人都不由的屏息凝神,静待她的下文。 “当年盘古开天辟地,身体皆化作大地,天空,星辰……” 盘古是由天地还没开辟前,一个没有七窍,唤作帝江(混沌)的身体里幻化而来的,后来盘古觉得身体受到束缚,于是拔下自己的一颗牙齿,变成神斧,劈开了天地。 经过一万八千年的努力,盘古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天空变得遥不可及,大地变得厚实无边,而盘古也耗尽精力,倒在了他一手开辟的山河上,他的身体,每一处,每一寸,也变成了山河大地。 他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春风和天空的云雾。 他的声音,变成了天空的雷霆。 他的左眼变成太阳,每天日出日落,永不变更,右眼则变成了月亮,时圆时缺,寓意分分合合,还有他的头发变成了满天的繁星,熠熠生辉。 他的鲜血变成了江河湖海,奔腾不息,肌肉变成了千里沃野,骨骼变成花草树木,筋脉变成道路,牙齿变成石头和金属,汗水变成雨露…… “盘古身体的每一处都有了安置,可是他开辟天地的神斧不知所踪。”虞鹊抬起头,遥望九天银河,似是忆起什么,唇边漾起温柔的笑。 三人都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的坐着等她接着往下说。 “在天地还没细分之时,当时的灵力最是充裕,所以有不少的动物,植物成精,除此之外,极具灵性的开天神斧,也幻化成人,成为天地间第一个人类形态的生物。” “那女娲造人和补天是假的咯?”仲枫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男人是魔族的正统魔王,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傻x,还傻萌傻萌的。 赏给他一个白眼,虞鹊接着说道,“女娲并不是第一个人类,只是她创造了人类是事实,不过比她年龄更大的,就是开天神斧,而开天神斧的幻形,就是个男人。 一个孤傲不群,蔑视众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十几万年前,三族大战时力挽狂澜的那个?”仲枫满眼的小星星,就跟看到偶像一样。 “嗯,就是他。” 当年的三族大战,最后是人族和神族获胜,魔族被打进魔界,从此不得踏足六界,当时的神父,虽然灵力浑厚,但是年岁已高,面对三族混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男子从天而降,仅以一只手就镇压了魔族,并且协助神父区分天地,划分六界,不过也从那场战役后,他便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任何种族的子孙后人见过他。 也是因为那个一只手力挽狂澜的传说,他成了很多听说过那段历史的人的偶像,男神。 “我当年听父王提起过,他从那场战役消失后,就一直四处漂泊,只有一个由天地孕育而生的女子,见过他,只可惜那女子也已经陨落。” 银生微叹口气,颇为感慨。 闻言,虞鹊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只是嘴角的苦涩,晕染开来,心里也跟着涩涩的。 木木垂着头,沉默的一句话也没有。 “哇,我已经自动脑补一出凄美的爱情故事了。”仲枫一脸向往。 开天神斧和天地孕育神女的一段凄美的爱情,充斥着浓浓的苦涩与腥甜,美好,太美好。 虞鹊无奈扶额,问银生道,“你会不会造火箭?” “那是什么?”银生一脸懵逼。 第159章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就是会咻……把人带到看不见的地方的一个东西,我们应该考虑把仲枫送走,实在太磨人了。” “哦?还有这等好东西?那看来我们没事是要弄一个送给仲枫了。”银生眯笑着眼附和。 “哇靠,你们太凶残了!”仲枫被惊的一跃而起,惊恐的看着狼狈为奸的二人。 “一般一般。”虞鹊扇扇手,说的极其惬意。 “承让承让。”银生则是一拱手,做出一副谦虚的姿态。 果然赢了还会说承让是传统美德啊。 几人随意的坐在草地上,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微风吹过时带起片片花瓣在空中打着旋,阵阵花香也随风潜入鼻尖,馥郁又美好。 小燃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就知道一定是姐姐回来了,虽然头还有些疼,但已经不影响他下床走动了。 拉开门,门外一阵清风突袭而来,夹杂着清浅的花香,小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扬起灿烂的笑声朝着虞鹊的方向跑过去,“姐姐。” “是小燃。”看见小燃,木木比谁都兴奋,上前接住他,抱着他原地旋转起来,一大一小爽朗的笑声在此时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的风景中,格外的美好。 “谁说我们是被抓了?分明是我们请君入瓮。”仲枫一挑眉,那神情别提多嘚瑟了。 “是吗?”虞鹊摆出一副我根本不信的脸,语气却很诚恳,“那跟我吹吹你们是怎么请君入瓮的。” “吹就吹……呸,吹什么吹?那是我们的智慧,智慧懂。” 银生在一旁冷漠的摇摇头,见过猪一般的队友,没见过比猪还笨的队友。 “好好好,智慧智慧……”虞鹊漫不经心的附和,看起来就是在敷衍。 “哼,我男子汉才不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仲枫傲娇的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在理睬她。 男子汉! 仲枫的三个字成功的让众人嘴角抽搐,同时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以前总觉得呢喃不靠谱,现在才发现仲枫比呢喃不靠谱多了。 远在地府的呢喃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他哀怨道,“主子那个杀千刀的,这地府一大堆的都是琐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砰——” 桌上堆积的文书全都垮掉了,桌上,地上全落满了还没批阅的文书。 呢喃整个人扑倒在文书里,哀嚎声响彻整个地府,“就让文书把我淹没,……” ……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一二。”虞鹊学着仲枫的样子,双手在胸前一抱,十足的傲娇脸。 如此清奇的画风,旁边几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她把自己的神经一直以来都崩的太紧,如今有机会可以放松一下,他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虞鹊的猜测大致是这样的。 银生和仲枫回到狐萧后去见了银狐,然后得知他即将操办大寿,二人便赋闲,等着大寿举办。 而在大寿当天,他们发现情况不对,为了不打草惊蛇,假意借醉酒,被狐言俘获,醒来后也没有急着表明态度,就是为了搞清楚狐言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最后的结果就是虞鹊经历的那一段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滚滚浓烟,后面走出三个风格迥异,却都惊为天人的美男子,那就是他们了。 “恐怕你们不是为了知道真相,就只是想要过一把拉风出场的瘾。” 虞鹊的话刚说完,就见银生和仲枫脸上尴尬的笑,不过银生是尴尬虞鹊竟然以为他是那么肤浅的人,仲枫则是尴尬被看穿了。 “那银狐最后是怎么处置狐言和银荇的?虽然二人的做法是有些欠妥当。”虞鹊随口问了一句。 却没想到旁边的人都像见了鬼般的看着她。 “你们这是什么鬼样子?”虞鹊蹙眉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心软的一面。”仲枫除了傻,还没脑子。 这种是可以张口就来的吗? 虽然很鄙视没脑子的人,但是银生等人还是得承认,因为有没脑子的仲枫在,他们就跟屠夫有了刀,随时递过去,让他捅谁就捅谁。 “呵呵。”虞鹊就回了仲枫两个字,顺便赏了个白眼。 她记得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呵呵”两个字的网络意思是骂人的,她真的就很想呵呵了,两个字而已,哪儿有那么奇怪的深层意思?也是脑洞够大够清奇。 显然这几人也是不知道呵呵还有这等“深层含义”,都只以为虞鹊是尴尬了,于是也就安静了下来。 把她问狐言等人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 回到人界,钢筋水泥灌注的高楼更高了,柏油路上跑的车更先进,更显贵气。 “天哪,这个真的是人界!”仲枫夸张的叫出了声。 要知道他开易居阁和虞鹊做敌人的时候,人界还不是这番风景的啊。 相比于仲枫的大惊小怪,其他人就淡定多了。 本来凡人的创造力就比其他几界的要强的多,发展自然也是日新月异的。 回到萧宅,还没进门虞鹊等人就被拦在了门外,当然也不是人为的,而是有人在这里设了结界。 银生仔细看过结界后眼神奇怪的看着虞鹊,“结界上的灵力波动和你的很像,或者说,一模一样。” 虞鹊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早就料到她不会如此安分,只是没想到她和我的联系还没断,竟然能躲过我的搜魂。” 说完,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灵力,轻轻的弹了弹,那灵力便钳在结界上,瞬间,整个结界如同破碎的玻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等结界碎掉后,众人才看清里面的情形,顿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以前的萧宅也算是绿草如茵,两旁古木参天,幽静中带着厚重感。可是此时他们看到的萧宅完全陷入一片死寂。 不仅如此,空中还漂浮着不少眼神呆滞,眼珠呈死灰的魂灵。 见到虞鹊等人,那些魂灵全都仰头咆哮,顿时狂风大作,四周更多的魂灵钻出,把他们一行人全都包围在其中。 “庄家人还真是不死心。”虞鹊淡然笑道,可是眼底渗出点点寒光,四周的空气就像被东接住了一般,那些无处安放的魂灵都平息下来。 “这些魂灵你打算怎么处置?”银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就算知道这些魂灵只是受制于人,但是他丝毫不会同情,问这一句也只是处于好奇。 虞鹊看了一眼银生,他向来不是好奇的人,只是这次从狐族出来后,他的性子也没有以前那般淡然,多了一丝人气。 “被束缚过的灵魂会被怨气缠身,只要施以教导就可以投胎转世,可是被炼成魂灵的灵魂,投胎后也会带着戾气,如若是修行者,那必将祸害一方。 所以这些魂灵的归宿只有西方极乐世界,佛祖会决定他们的去留。”说完,空气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撕扯出一条透明的通道,从通道里隐隐有靡靡梵音传出,庄严圣洁,祥和之意直达心底。 静止着的魂灵被吸入通道中,等最后一个魂灵消失后,通道自动闭合,心底的祥和退去,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便是佛祖的开释吗?”仲枫做为正统魔族,第一次接触到西方极乐世界,兴奋的脸上都在放光。 虞鹊淡淡笑道,“佛祖的开释远不止这些,如若有机会你到了西天,一定会比现在更加敬畏。” 仲枫点点头没有说话,心底却埋下一颗如果有机缘,一定要去西天听上一次佛祖的授业的种子,这让他在以后,带领魔族重新跻身六界,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那些魂灵不在了,萧宅的天空却还是一样阴沉沉,空气也是压抑着,像是有什么在暗中蛰伏,随时准备出击。 “走,进去看看他们在搞些什么幺蛾子。”虞鹊扬唇一笑,弧度嗜血而冰冷,让旁边的几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平时就是有仇必报又极其护短的性子,现在这萧宅又是萧炎栗的地方,被人这样糟蹋了。她没有马上把人揪出来吊打,在丢到地府用冥火烧上个几千几万年已经是仁慈了。 想想那人即将到来的惩罚,几人还颇有些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要真的需要动手的时候他们是绝不会手软的。 踏入萧宅,阴冷刺骨的风呼呼的吹着,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张开结界,把木木和小燃护在其中,几人脚下不停的朝着里面走去。 萧宅的林荫道很长,这在虞鹊第一次来这里时就知道,不过现在她想要宣布作妖的人的死期,脚下难免就快了些。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站到了主宅前,那里也站着一个在虞鹊意料之中的人。 “主子,欢迎您回来。”魅姬站在门前,对着虞鹊鞠了个躬,眼角上挑,看不出丝毫敬意。 “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样作贱自己的仆人。”虞鹊冷笑一声,“魅姬,我说过,如果你在做出同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呀,主子您这样好凶呀,吓死魅姬了。”魅姬做出受了惊吓的样子,捂住心口的位置,嘴角却微微上挑,满是讥讽的味道。 这时从她身后的主宅中走出一个人,身形有些瘦削,短发凌乱的在风中飞扬,眸子凌厉的看向虞鹊。走到魅姬身边时,温柔的抓起她的手放在手心,温声宽慰道,“不怕,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此时反应最大的要属木木了,他指着走出来的男人叫道,“那是谁啊?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虞鹊也因为男人的样子怔住,看着男人握住魅姬的手温声宽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这时只听得魅姬娇声说道,“炎,他们吓唬人家,人家好怕怕呢。” 看着魅姬顶着和虞鹊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样的动作,银生等人都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当然这不是针对虞鹊,是长着和她一样脸的魅姬。 经过魅姬和这个叫什么劳什子炎的男人,一番恶心到爆的演技后,虞鹊终是冷静了下来,眼底慢慢的酝酿出狂风暴雨。 “魅姬,你真是有够恶心的。”虞鹊冷笑着讥讽道。 “不!”魅姬大叫一声,猛的推开身边的男人,一张美丽的脸扭曲,“我只是太爱炎了,我只是爱他……” 第160章 安抚 “你爱他的方式就是用别人的样子做成他的,然后假装是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了是什么表情?一定会觉得没有杀了你是他最大的失误。” “你在胡说!炎对我是有感情的,而且我没有用别人的身体来假装他。”魅姬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男人,指着他一脸兴奋的说道,“这就是炎,这是炎遗落的一魂,我为他塑造身体,为了让他适应如今的身体,日夜陪伴在他身边……所以他是爱我的,炎,你是不是最爱的就死我,是不是?” 炎安抚着魅姬的情绪,声音压的很低,磁性的嗓音听上去就像再跟情人呢喃,“我当然最爱你,你是我的唯一。” “呵呵,炎我也爱你。”魅姬眼神痴迷的看着炎的脸,微眯着眼睛把自己的红唇印在炎唇上。 虽然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炎,但是虞鹊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生气,那种气到想要把魅姬千刀万剐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 随后又想到木木,虽然每次机缘后他都会有短暂的清醒,但是时间并不长久,她也曾想过用灵力查探他的灵魂情况,但是他的灵魂根本不接纳她的灵力。 她也曾猜测过是因为他的灵魂不够完整,但是她很确信,当时她真的把他的灵魂都给集齐了。 虞鹊一直以为只要机缘够多,那么他的灵魂觉醒就会更快,现在看到仿冒伪劣的炎后,她才知道是她想错了。 他的灵魂残缺,那她就算用尽这天地间的所有机缘,他也不可能真正的觉醒。 不过,现在的情况倒有点像他想睡觉,就有人递上了枕头,只要拿到那一魂,其他的事情就都能同时进行。 “呵呵。”虞鹊的笑声很低,但是蕴含着灵力,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包括在深吻的魅姬也听见了。 她放开炎,因为吻得急促,小脸上红扑扑的,媚眼如丝般望向虞鹊,“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你以为拿到炎的一魂就可以拥有他吗?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炎到底是什么人?一心的痴迷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吗?我既是你的分身,就拥有和你一样的灵力,你知道自己不能控制我了,就想用激将法激得我自乱阵脚,然后你在伺机夺回我身上的灵力。” 虞鹊不置可否,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最后在问你一句,你是如何扰乱我和你的联系的?” 魅姬摆出一副do脸,自以为胜券在握,看虞鹊的眼神透出浓浓的轻蔑,“你当初刚恢复判官的时候,是你灵力最弱的时候,所以那时我就已经可以自立,可是为了找到让炎这一魂复生的方法,我才一直苟延残喘。 终于皇天不负,让我遇到了庄先林,他告诉我方法,并说你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可以趁机掠夺你的所有。” “嗯,不错,当时我是有些怀疑,但是不敢肯定,现在听你一说倒是豁然开朗。”虞鹊浅笑着点点头,而后说道,“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 魅姬愣了一下,就听得虞鹊继续说道,“当年我身为阴司,处处受排挤,后来取下一根肋骨,本想用以代替我,却不想你如今成了这番模样。”说着,她叹息的摇摇头。 “如果你能安分守己,做好替身,等我的事办完,便放你自由,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不,不是这样的。”魅姬吼出声,俏脸因为愤怒扭曲。 她一直以为她只是虞鹊灵力的凝实,脱离她掌控的方法就是灵力高于她,或者是和她相同,但是现在告诉她几千年的执念,都是泡影,不,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是的,魅姬是虞鹊用肋骨创造的,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是主仆关系,永远也切不断,虞鹊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那就是连渣都不剩。 虞鹊的性格她太了解了,对于亲近的人极其护短,可是背叛她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得到过好的下场。 虞鹊摇摇头,看魅姬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她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先前给魅姬一次机会,是因为她创造了她,却没有给予她任何东西,算是心中有愧。 可是她却利用她的仁慈,肆无忌惮,不仅搞得萧宅乌烟瘴气,还胆敢复制炎。 “魅姬,庄先林在哪里?” 魅姬还在打击中没有缓过来,听到虞鹊的话神情一怔,而后便是得意的昂起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不是自诩聪明不可一世吗?那你自己找他啊……” 她的最后一个字还在喉间,身体却因为剧痛纠结在一起,“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虞鹊冷漠的看着她,右手抬起,食指指尖萦绕着洁白的灵力,葱白的手指更加莹白透明。 此时魅姬才注意到虞鹊灵力的变化,揪着胸前的衣服恨恨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灵力可以如此纯净?啊……” “你只知道我是判官,却不知道我究竟是谁,魅姬。”虞鹊垂下眼眸看着魅姬,无悲无喜,无惊无怒,平静的似万年深潭,“背叛我还活着的,你是第一人,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最安然的死法。” 虞鹊的灵力爆炸开来,四周都被照的透亮,而用灵力凝结成的结界,只把虞鹊和魅姬笼罩在其中。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口口声声说着爱魅姬的炎,眼睁睁看着她痛不欲生没有半点反应,眼底的阴暗明明灭灭,似一盏即将熄灭的蜡烛。 “银生,用灵力护住炎的心脉!”魅姬因为洁白的灵力和她体内黑暗的灵力形成剧烈的冲撞,痛的在地上抽搐不已,虞鹊觉得她筋脉中隐隐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猜想到可能与复活炎有关,连忙让银生用灵力护住炎。 可是还没等银生上前,木木已经抢先一步站到了炎面前,伸手掐住炎的脖子,两个长相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子,就像照镜子。 “呵,胆敢冒充我!”木木冷笑一声,对上炎黯然无光的眼睛,只觉脑海中一阵刺痛,神情也是一阵恍惚。 等回过神,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因为虞鹊的灵力照亮的光洁,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皱紧眉头,他好看的眼眸眯成一条缝,他本来是打算杀了那个冒牌货的,怎么到了这里? 对了,那个冒牌货的眼睛总给他一种熟悉感,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虞鹊不是说他只是一只小鬼吗? 思及此,木木的脑海深处又是一阵刺痛,这次的刺痛来的异常凶猛,其中还夹杂着凄厉的嘶吼,如泣如诉的呜咽……嘈杂的他根本无暇思考。 虞鹊虽然用结界把她和魅姬隔离了开来,但是注意力一直放在外面,看见此时的木木目光呆滞的用手钳制着炎,炎的眼睛已经完全暗淡下去,黑的像看不到边的黑洞。 因为心里着急,本来想慢慢磨灭魅姬体内的黑气,黑白相抵就够她喝一壶,可是现在她等不及,一掌下去,魅姬本就微弱的呼吸顿时变得缥缈,瞳孔渐渐涣散。 最后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就是虞鹊一晃而过的背影,至死,她才终于她和主子的差距,主子的身份是十个百个她都赶不上的。 “呵呵,几千年…我活的……就像个笑话,可笑,可笑……”魅姬的最后一声叹息飘散在风中,她的身影也慢慢变得虚幻,最后化作一缕清风。 她是主子的肋骨所做,却爱上不该爱的人,执着了几千年,最后因主子仁慈得以残喘,可是她不甘心,最后自食苦果。 魂飞魄散可能就是她最好的结局,也是她最好的归宿。风中响起一阵轻叹,似解脱,似无奈,最后都变成了绕指的温柔。 虞鹊不再理会魅姬,几个跨步就走到木木面前,握住他的腕子开始用灵力探查他的情况,可是突然一股更强劲的灵力弹开了她的手,更是顺着指尖冲进她的体内。 顿时那种惊惧,后怕……种种负面情绪涌出来,纠缠着她,她知道,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也是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是也表明,他就快回来了。 虞鹊摇摇头,似水的眼神定格在木木身上,“他体内有一股灵力急待爆发,如果我踩得没错,怕是他要苏醒了。” “他?”仲枫皱眉问道,“难道木木身体里还住着什么人不成?” 银生低头沉思片刻,而后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虞鹊,“你说的他,难道是……” “对,就是他。”不用银生说完虞鹊就已经他想的是谁,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了,点点头爽快的承认了。 得到答案的银生脚下一个踉跄,看着木木的样子满脸的不敢相信。 “你们说的是谁啊?”仲枫一头雾水。 此时小燃却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木木的手。 “小燃,不要!”虞鹊目龇欲裂的就要上前阻止小燃,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排斥虞鹊的灵力竟然接纳了小燃,并且把小燃和木木笼罩在其中,形成了一个结界。 凝聚着灵力虞鹊就要去轰结界,这时小燃却一脸惊喜的转过头来,“姐姐姐姐,我摸到木木哥哥的脉搏了,嗯…除了很混乱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小燃试着把自己的灵力送进木木的体内,竟然也被接纳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同样有奇怪而强大的灵力觉醒?虞鹊猜测着,看见小燃一脸轻松惬意,心里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后背更是湿了一片。 而银生则紧紧的盯着木木,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狂热,激动的全身都在发颤。 “喂,你在激动什么啊?”仲枫不明所以的撞了一下银生。 “哦,没什么没什么……”银生虽然嘴里这么说,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木木。 就连虞鹊都觉得银生这个反应过激了,更何况是仲枫呢。 他凑到虞鹊身边,神情古怪的问道,“他……是不是对木木有什么,嗯…特殊的情感啊?” 噗嗤。 虞鹊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饶是这样银生还是没有受到影响,专心致志的只是眼含狂热的看着木木。 第161章 突然冒出的下属 “嗯,你别说,还可能真的有。”虞鹊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去,真的!”仲枫被吓得提高音量吼了一嗓子,可是银生依旧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又转头盯着木木。 天哪,太可怕了!第一次看到活的攻守啊! 仲枫抖抖身子,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银生有没有对他做出过什么过分的行为,想了一圈后发现没有,紧张的感叹自己的“清白”还在。 虞鹊看到仲枫的小动作,笑的合不拢嘴,但是心里担忧着木木和小燃,又收回扬起的嘴角,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在结界里的二人。 …… 木木捂着刺痛的脑袋蹲在地上,唇瓣咬得发白,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慢慢的,刺痛感痛去,那些呜咽和嘶吼却愈加清晰,扰得他烦躁不已。 就在这时,一股热流流经全身,因为疼痛不甚清明的大脑也变得清晰无比,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也变得清楚起来。 就像是拥有了看透黑暗的眼睛,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尽收眼底。 原来这里并不是一无所有,这里就像是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四周都是整块岩石打磨后围成,在一面石壁上还有一个石头做的书架,书架与整个空间齐高,上面用一个个小结界包裹着一本本书。 那些书并不像是普通的书籍,因为它们正在结界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木木环视一圈,发现除了那个书架,还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子,一个石凳子,桌上还放着几个用石头打磨成的石杯。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整块的石头打磨而成,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别有一番味道。 木木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些悸动,就像是很熟悉这里,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走到石桌边,上面一尘不染,但是石杯已经和石桌粘合,显出这里很久没有人到来。 石床上放着一床锦被,被面以七彩丝线织就,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绝不是凡间之物,而且恐怕不只是锦被那么简单。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顿住,放在锦被上的手下也传来阵阵颤抖,那颤抖混合着喜悦,激动,还有惊喜,甚至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也通过指尖传递给了他。 这种突兀的感觉让他皱起眉头,手也在瞬间拿起,眼睛看向指尖,那里什么也没有,可是那床锦被颤抖的更厉害,咯在石床上嘎吱嘎吱的响。 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木木警惕的盯着锦被。 不过片刻,那锦被的颤抖就停止了,接着就是一阵刺眼的七彩光芒闪过。 木木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然后就听到一声娇媚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主人,主人……” 一阵馨香扑鼻而来,木木就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脸上也传来亲昵的磨蹭,“主人,主人,凤凰终于等到你了。”女子娇嗔的磨蹭着木木的脸颊,丝毫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 木木的脸在瞬间就黑了下来,猛的推开女子,连忙伸手拍拍被女子碰过的地方。 谁知那女子竟是吃吃的笑了起来,“主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呢,谁都不让碰一下。”说完,撅起小嘴,一双大眼委屈的看着他。 “你是谁?”木木冷眼看着女子,对他来说,除了虞鹊,其她的都是雌性生物。 面前的女子有娇俏可人的面容,让人喷碧血的身材,前凸后翘又穿的极少,只有三点遮住了,其它的都暴露在空气中。 即使她身上只穿了极少的衣料,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那些衣料的不凡,而且也一样是七彩颜色,和锦被上的七彩丝线一模一样。 朝着床上看了一眼,果然,床上的锦被不见了,在想到之前感受到的颤抖,木木已经可以确定,这女子就是那床锦被,或者说那锦被就是眼前的女子变化的。 女子咬着唇瓣,泫然欲泣的模样是个正常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心软,可是木木不吃这套。 他说过,在他眼里只有虞鹊一个可以称之为女人,至于其她的,多惊艳他都没兴趣看一眼。 女子见木木毫无反应,噗嗤一笑,而后又一脸正经的单膝跪地,右手抚在左胸,郑重的说道,“凤凰拜见主人,凤凰已经在此处等了主人足有十万年之久。” 说完,凤凰抬头,目光盈满泪水,“凤凰以为再也见到主人了。” 木木站在原地不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称凤凰的女子,神情冷漠。 “主人,你是不是记忆还没有恢复?”凤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神情小心翼翼,跪在地上的脚不敢移动半分。 眼前的人就是主人的模样,也是主人的气息,可是比起主人最强盛的时候,弱的不是一星半点。 凤凰很确定这个人就是主人,即使他的灵魂之力现在很弱,他依旧是主人。 无论是冷漠的眼神,还是那睥睨众生的眼神,就是主人没错。 木木还是不说话,就站在原地,眼睑下垂的看着凤凰。 凤凰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突然有些惶恐,虽然主人的记忆还没恢复,但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因为他一个眼神的奔涌而出。 “求主人恕罪,是凤凰见到主人太激动了,所以一时没忍住接近了主人。”凤凰低着头,心里有些打颤。 十万年了,她一直在这个地方守着主人的气息,就是期盼有一天主人归来,可是现在主人是归来了,却不认识她了,不仅不认识她,看样子还有些讨厌她。 怎么办?要是主人一个不高兴,随手把我灭了,那我凤凰一族不是就失去老祖宗了吗? 凤凰心里暗暗着急,但是却不敢再有半分逾矩。 空气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压抑的有些吓人。 就在凤凰以为她会一直跪下去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一阵波动,紧接着一声惊喜的声音响起。 “木木哥哥,啊,我找到你了。”声音软软糯糯的,直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紧跟着声音落地,一个软萌软萌的小孩出现在这方封闭的空间里。 来人正是小燃。 他把灵力送进木木体内后就发现被莫名其妙的带进了这里,起先只是一片黑暗,但不过一会就被落在了这里。 令他惊喜的是竟然在这里看见了木木哥哥,还有一个,嗯……大姐姐? 木木看见小燃也很惊喜,上前揽住他的小身子,一脸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鹊呢?” “我是来找木木哥哥的,姐姐他们没事,正在等着我们回去呢。”小燃乖巧的答道。 凤凰跪在一旁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她敢发誓,她从洪荒跟随主人开始,就从来,哦不对,是根本没有见过主人跟谁一口气说那么长一串话,更是没有见过他表现出关心谁。 天哪!凤凰再次受到一万点的冲击! 主人竟然对着一只不过百岁的小妖精展露那么温柔,那么宠溺的一面?不公平啊不公平啊,想他跟随主人那些年一直是兢兢业业,根本不敢有半分逾矩。 就怕主人一个不高兴,一巴掌把她呼回真身,那样她又得修炼个好几万年,无趣得紧。 “嗯嗯,我觉得那些书好像在呼唤我,很迫切的样子。”小燃乖巧的答道,眼睛灼灼的看向那些被结界保护着散发出圣洁光芒的书。 木木挑眉,“既然喜欢,那就去看看。” 小燃兴奋的就要扑上去,可是又停了下来,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前进还是就此打住。 “怎么了?” “姐姐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呢,要是晚了怕是要担心了。”小燃如实回答,看着那些书眼里全是念念不舍,但是为了不让姐姐他们担心,他还是决定快点回去。 既然是书,那他就算不看这些也没关系,以后还可以看更多其他的书。 可是,那些书真的在召唤他,特别的迫切,特别的期待他过去。 小燃的乖巧深得木木的心,他温柔的说道,“你要对你的姐姐有信心,她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们,找到这里。” 他也相信虞鹊,没有理由,就是无条件的信任她。 正如木木所想的那样,虞鹊一直在努力接近他们。 笼罩住二人的结界散发着极其强大的灵力,稍稍靠近就会惹得人心慌意乱。 银生和仲枫自知自己的灵力远远不如虞鹊深不可测,所以都退到一边,既不去打扰她,也不上前帮倒忙。 有了上次被弹开的经验,虞鹊知道这结界一定是遇强则强,遇弱可能就不会产生那么大的排斥。 但是如果不以灵力去碰撞,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在虞鹊准备只用灵力护住心脉,以凡人之身闯进结界时,结界竟然意外的接纳了她。 对,就像突然打开一扇门,她伸手一推就走了进去。 站在结界里,虞鹊才知道原来里面另有乾坤。 之前是站在外面,以为里面也是跟外面一样的空间,只是被结界给隔离了开来。 可是进到里面以后,她才知道为什么弹开她的木木会接纳小燃的灵力,因为这里面的灵力温和纯净,就只是感觉都有被容纳其中错觉。 这样的灵力她在熟悉不过,只有那个人的灵力才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灵力,也只有他的灵力可以包罗万象,容纳万千。 明白后虞鹊不再压抑灵力,上前扣住木木的腕子,以灵力迅速在他身上走了一个周天。 紧接着,她的脑中一声嗡鸣,那鸣响像来自九天之上,悠远兀长,又不刺耳,甚至灵台都跟着一阵清明。 嗡鸣来的太突然,虞鹊下意识的闭了眼,在睁开眼时,面前一大一小两张脸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她。 “姐姐。”小燃欢呼一声,扑进虞鹊怀里撒娇。 “小燃。”虞鹊反应过来也伸手拥住小燃,笑的格外耀眼。 “还有木木,真好,你们都没事。”看见站在小燃身后的木木,虞鹊的眼眶有些湿润。 木木上前长手一揽,把二人齐齐揽进怀里,脸上满是缱绻。 凤凰从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开始就是一脸的防备,可是现在那人是来了,只是她又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她要收拾的那个人了。 第162章 别来无恙 在凤凰的记忆里,主人是世上仅有的神,是一个手指头就能毁天灭地的大人物,是冷漠没有感情的,更是不会对谁另眼相看。 还有那个她恨不得杀了的女人,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个女人也同样是冷漠的人,同样目空一切。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凤凰就本能的排斥她,更是断言主人和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命运的牵绊。 可是她的猜测出了差错,主人主宰天地数不清的光年,不管是当年女娲,还是后来的神父,都不曾让他驻目。 唯独那个同样冷漠的女人,可是主人是什么人呵?即使那女人不顾尊严死缠烂打,主人也顶多就是多看了她两眼,也就是这两眼让那个女人甘心魂飞魄散。 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那女人魂飞魄散后也说要应劫,便一去不回,整整十万年。 这十万年来,凤凰每次一想到那个女人就恨得牙痒痒,如果当初她能阻止女人进入这方空间,是不是她就不用苦等了十万年之久? 凤凰独自在一边咬牙切齿,另一边的三人就像美满的一家人,抱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木木问虞鹊道。 虞鹊的神情僵硬了一下,而后放开二人,,抬头看到不远处一脸想扑上来手撕了她的凤凰,扬唇一笑。 “凤凰,别来无恙。” “你果然是她!”虞鹊的话让凤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脸上立刻转为仇视,一双上翘的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虞鹊苦笑着道,“嗯,是我,也可以说不是我。”说完她转头看着木木和小燃,笑容恬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十万年没见了。凤凰,我们早已物是人非了。” 凤凰紧握的双拳怔了一下,而后缓缓松开来。 对啊,十万年的光阴,早就已经物是人非,只是她一直固执的认为什么都还没变。 “不对,你变了是因为你本来就存有仁慈,可是主人不一样。”凤凰再次握紧双拳,整个人挡在木木面前,强行的把他们隔开来。 “主人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源,他不可能会变!”凤凰固执的吼道。 虞鹊摇摇头,笑容苦涩,“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的主人为什么要应劫你不是最清楚吗?不管他承认与否,他和我之间的牵绊,剪不断,理还乱。”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十万年前你就是用这样的鬼话骗了主人,现在还要用这样的鬼话来骗我,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咦?”小燃从虞鹊身后探出头,一脸的求知,“漂亮姐姐,你是在说你的主人是傻子吗?” 闻言,站在凤凰身后的木木脸色铁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凤凰神色一怔,反应过来后脸色更加难看,“小鬼,如果不是主人对你另眼相看,我一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小燃怕怕的抖抖身子,又缩回了虞鹊的身后。 “凤凰。”凤凰敢如此威胁小燃,虞鹊也不由动了怒。 “不管你们是不是傻子,你的主人我今天必须带走。”她不容置喙的说道,“他的灵魂现在有多虚弱想必你也知道,再一就是你的主人是什么身份你也比我清楚,如果想要修复他的灵魂……” “你不会那么做的。”凤凰一脸自信的打断虞鹊的话,“不管你有多在乎主人,你都不会那么做的,不对,是绝对不会那么做。” 虞鹊冷笑,看着凤凰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不管是十万年前,还是十万年后,她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敢做,别说只是魂飞魄散,就是要她受尽折磨,她也甘之如饴。 “凤凰,如果你想看到你的主人一直这样,那你尽管阻止我。”虞鹊也不在多说,直接拿出杀手锏。 她就不信以凤凰对她主人的忠诚度,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如果这样没有及时修复灵魂,那灵魂的损伤会更大,就代表清醒的时候会越来越少,最后只能傻乎乎的了此一生。 主人的生命比任何物种都长,如果那样孤傲的男人要傻乎乎的过以后的日子,那样的画面凤凰只是想象,都觉得浑身难受。 让她更难受的是,想要修复主人的灵魂,只有眼前的女人可以做到。这个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女人。 凤凰紧咬唇瓣,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着要相信她,另一个一巴掌呼上去说不可相信,那就是个骗纸! “闹够了吗?”木木轻声说了一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凤凰如遭雷击,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主人很少动怒,甚至跟随他的千万年间,从未看他有面瘫以外的其他脸。 可是极度了解他的凤凰知道,主人的语气越是平静,背后的暴风雨越是猛烈。 就算现在的主人还没恢复记忆,灵力也大不如前,但是那种来自心底的恐惧让凤凰急忙低下了头。 “主人,是凤凰的错,擅自为主人做主,还请主人责罚。” 木木却根本不理睬凤凰,蹦蹦跳跳的跑到虞鹊身边,“我演她的主人演的像不像?”说完还眨眨眼,一脸的求表扬。 别说凤凰了,就是虞鹊都愣住了,可是看见他眼底闪动的狡黠,她噗嗤一笑,毫不吝啬的夸奖,“嗯,很像,一模一样 凤凰几乎银牙咬碎,这女人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相看两相厌,她一定会一直讨厌她! 这时小燃拉拉虞鹊的衣摆,“姐姐,我们能等会再出去吗?我想看看那边书架上的书。”他的小手朝着书架上遥遥一指。 躲在结界里暗自发光的书经小燃的小手一指,全都发出嗡嗡嗡的鸣响,像是激动,更像是期待。 虞鹊奇怪的看了一眼小燃,又抬头看着书架上还在持续颤抖的书,心里的震惊丝毫不比见到凤凰少。 她以前听过这些书的来历,其中不乏对整个天地的记载,更有无上的修炼功法。 无论是她,还是凤凰,都不会轻易这个书架,更别说拿其中的书。 那个书架看着就是一整块石头打磨而成,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甚至这方空间所用的石料,都是很多人闻所未闻的。 这里的石头看似简单,实则都是从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它的可贵之处并不是历史有多悠久,而是这些石头能够认主。 对,你没有看错,这些石头就是独立的个体,不仅有灵性,还具有独立的思维,一旦认主,除非神形俱灭,否则就永远只会效忠一个人。 这方空间是那个人所建,这里的石头自然都认他为主人。 凤凰之所以能躺在那石床上,是因为石床已经被主人下了命令,不能排斥她,可是其它的凤凰依旧不能接近。 别说凤凰,就是虞鹊都不能接近,可是现在那个书架就只是看见小燃就激动的不停的颤抖,难道小燃跟它们有什么联系不成? 虞鹊想起小燃自己说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只有一个爷爷,而且她初见他时,他就已经幻化了人形,只是不完全,一只几百年的小妖精,被人排挤还能修炼到幻化人形。 小燃已经站到了书架前,颤抖的书都停下来,像是在好奇的打量小燃。 这下凤凰受到的惊吓直接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主人建这里少说也有千万年的历史,从她跟随主人开始,除了出去繁衍后代外,就从未出过。而那些石桌,石椅,还有那个书架,都一直排斥她,从不让她靠近。 可是现在一只修为只有几百年的小妖精不仅靠近了书架,手还轻易的穿透了结界,拿到了里面闪闪发光的书! 凤凰这时也不得不正眼看向小燃,这小妖精,就算不普通,和主人的关系也一定不简单。 “我拿到了!”小燃惊喜的叫了一声,兴奋的双眼都在放光。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被他拿在手上的书竟是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没入他的身体。 流光在他身体里运行一个周天,所过之处皆亮点星光,最后停在心脉处,亮光才一点点的完全隐没。 三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小燃,虞鹊担心小燃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力量,想要上前为他号脉,可还没接近就被弹开了。 木木扶住被弹开的虞鹊,眉眼带笑,温和地说道,“相信小燃。”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团墨在纸上慢慢晕染开来,奇异的安抚了虞鹊担忧的心。 小燃果然不负他们所望,不过片刻后睁开眼,眼底是闪动的光华,欣喜的说道,“这本书是记载天地初始,混沌一片,后来神斧……” 说到这时,小燃犹豫的看了木木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燃,可有其他不适的感觉?”虞鹊上前询问,并握住他的腕子。 奇怪的是,她在狐萧明明感觉到他体内暴动的灵力,现在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的灵力探进他体内时,反而如撞进浩瀚的星空,被瞬间容纳进万千星辰。 这一惊奇发现让虞鹊一阵欣喜,要知道灵力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容纳世间万物,她虽并未刻意追求这样的境界,但是小燃一只几百年的小妖精,已经有所成就。 以后,她身边的人都只会是她的助力,虽然她从未把他们当做累赘,但是对他们安危的担忧都不能让她放手去做很多事情。 现在好了,小燃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木木以后也会有凤凰跟着,她可以不用时刻记挂他们的安危,也能早日修复他的灵魂。 “姐姐,我感觉好极了。”小燃的小脸熠熠发光,整个人精神抖擞,看来那书对他的作用真的不止是灵力的提升。 要属惊讶,最惊讶的就是凤凰了。 只是,既然主人都对那小妖精另眼相看,那她自然也就不会多话。 一本书显然还满足不了小燃的大胃口,他向前两步,只是站在书架前,那些书就像有情绪一样,全都跃跃欲试。 最后,那些书都化作一道道流光,争先恐后的游走在他的经脉中,最后都在沉寂在他的心脉中。 突然接收到如此庞大的能量,小燃的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小脸变得通红,眼神也渐渐的迷离起来。 第163章 机缘 “小燃,你怎么样?”虞鹊急欲上前,却不想木木比她动作还快,一眨眼就已经站在了小燃身边。 虞鹊有一瞬间的晃神,回过神来时已经退回了原地,没有在上前。 抱住小燃发烫的身体,“他没事,就是需要些时间融合,应该睡一觉就能好。” 睡一觉就能好! 对于木木的结论,虞鹊和凤凰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到底是需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不过看小燃的脸色,虽然有些发红,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虞鹊也就放下心来。 这也算是小燃的机缘,以后他的发展,一定足以睥睨一方天地。 在离开前,虞鹊发现凤凰还在发呆,并没有跟上。 “凤凰。”虞鹊走回她身边,神情恬淡,“这里是你主人的地方,每十万年结界就会打开一次,我知道你之所以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不仅有你主人的气息,更是因为没人可以进到这里,打扰你的清静。 但是你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你还是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哼。”凤凰昂起头一脸的傲娇,“你以为你是谁?十万年前魂飞魄散的你以为还能跟我相提并论吗?”说完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后又停下脚步。 “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给的,我做任何事也都是为了主人,你,根本没资格为我决定任何事。” 虞鹊眼眸微冷,可是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能和凤凰这只洪荒第一神兽相提并论。 “呵呵,你的主人很快就会回来。”虞鹊扬唇笑道,能屈能伸,大家风范。 一行四人,因为有了凤凰,所以他们畅通无阻,眨眼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刚站稳,银生和仲枫就迎了上来,看见木木怀里的小燃时,二人都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 虞鹊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小燃的机遇,也说出了只需要睡一觉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银生把手搭在小燃的手腕上,听到虞鹊的话哭笑不得。 他能查探到小燃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他相信虞鹊也能感觉到,既然她都说只需要睡一觉,那他就先姑且相信,反正虞鹊对小燃的宠溺,是他们都不及的。 魅姬死后,萧宅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主宅变得阴森恐怖,花园的花朵也全部凋谢,参天的古树也被连根拔除,渣都没剩。 这样的萧宅和虞鹊记忆里的萧宅根本重合不起来,和她记忆中的萧炎栗也重合不起来。 “这个魅姬真是让她死的太便宜了。”银生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闪过愤恨的颜色,萧宅对他来说感情不算丰厚,但是是他道人界后的第一个居所。 虞鹊没说话,一步一步的走进主宅。随着她的脚步移动,整个主宅变得再次鲜活起来,就跟当初的模样一般无二。 慢慢的,整个萧宅以主宅为基点,鲜活的颜色越来越多,直至恢复记忆中的样子。 木木轻车熟路的把小燃抱回他的房间,然后为他掖好被角,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现在要做什么?”仲枫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开口问道。 “咦,这小子是魔族的人。”凤凰拨动着鼻子,绕着仲枫转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 银生和仲枫此时也才看到多出来的凤凰,都是奇怪的看着她拨动着鼻子,像小狗一样的围着仲枫转。 “喂,你们那是看什么的眼神?我可是凤凰的老祖宗,老祖宗!”凤凰色厉内茬的腔调她不是小狗,是凤凰,凤凰! “哦……啥?” 凤凰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仲枫脸上,把他十万个真的拍回了嘴里,臭着脸一字一句的道,“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凤凰的老祖宗!” “啊!”被拍了一巴掌的仲枫得到肯定的答案,兴奋的直蹦跶。 现在别说凤凰了,就是虞鹊都想一巴掌把仲枫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说干就干,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银生已经一脚把仲枫给踹到了几十米开外,而就算隔着那么远,还是可以听见他兴奋的呐喊声。 丧心病狂! 不在理会仲枫后,众人便商议起现在该怎么办。 “虞鹊,你姐姐呢?”银生开口问道。 “他们应该没事,生死簿上并没有给她造册。”虞鹊指尖随意的转折判官笔,神情淡漠的可怕,“庄先林,呵。” …… “妈咪,爹地上班怎么还不回来?浅儿小肚子都饿了。”粉嫩的小脸上钳着一双黑曜石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翘起一个调皮的弧度。 一身家居服也难掩芳华的虞姝捏捏小孩儿的嘴,柔声嗔怪道,“小调皮,你爹地马上就回来了。” “叮咚——” “瞧瞧,这不回来了吗?” 虞姝擦着手,满面笑容的去开门,“浅儿还在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她肚子都饿了……”打开门的瞬间,她怔在原地,眼眶迅速泛红。 虞鹊张开双手,笑容清浅,“姐,我回来了。” “小鹊,真的是你。”虞姝喜极而泣,同样张开双臂抱住她,“十几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虞姝嗔怪的在虞鹊背上轻锤了一下,又哭又笑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虞鹊却毫不在意的拉起她身前的围裙,为她把眼泪鼻涕擦干净,“多大的人了,哭起来还是那么难看。” “呸,你才难看呢。”虞姝破涕为笑。 “妈咪妈咪,是爹地回来了吗?”浅儿迈着小短腿跑出来,看见虞鹊愣了一下,然后啊的欢呼一声,欧上去抱住她的大腿,“你是小姨,你是小姨……妈咪真的没有骗我,我真的有小姨。” 浅儿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虞鹊,可爱的笑脸让她心里一软。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小姨呢?”虞鹊蹲下了身把浅儿抱在怀里,任由浅儿的小手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浅儿一直说我没有姐妹,很孤独,我说你只是有事,并没有在这里,她就老是缠着我让我讲你的事情,小调皮还说以后看见你,如果她不知道你是小姨,那多尴尬。”虞姝说到浅儿就是满脸的慈爱。 “她经常看着你的照片说你长得比我漂亮,为此我还吃醋了好久呢。”虞姝噘着嘴,宠溺的刮了一下浅儿的小鼻头,“现在看见你小姨了,是不是真的比妈咪漂亮?” 浅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虞鹊,丝毫不理睬虞姝的问题,“小姨,你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我经常跟同学们说我有一个漂亮的小姨,他们可羡慕我了。啊啊啊,明天学校开家长会,小姨你去好不好?” “浅儿。” “妈咪啊,我好喜欢小姨啊,我要小姨帮我开家长会嘛。”浅儿根本正眼都没看虞姝一眼,一直盯着虞鹊一个劲儿的眨巴大眼睛。 “小姨,小姨,你明天和浅儿去学校好不好?”浅儿抱住虞鹊脖子撒娇,小嘴巴一刻也不停歇,“浅儿长那么大,小姨什么也没有送给浅儿,浅儿就是让小姨陪浅儿去趟学校,小姨不会不答应的哦?” 浅儿撅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钳在满是祈求的小脸上,让人根本不能拒绝她的请求。 “浅儿,小姨才回来,你不要再胡闹了。”虞姝知道虞鹊的身份,怕她不习惯小孩子这样的闹腾,伸手就要把浅儿接过来。 “姐,没事儿。”虞鹊回给虞姝一个安心的笑容,抱着浅儿边往里走边说道,“浅儿想要什么礼物呢?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爬的?只要浅儿你想要,小姨一定全部送给你。” “嗯……”浅儿摇摇头,“浅儿什么都不要,妈咪说如果我想要什么,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 虞鹊欣慰的笑道,“浅儿真懂事。”刮了刮她的小鼻头,“那就当是小姨自己想要送给浅儿的,所以浅儿想要什么呢?” 浅儿咬着小嘴唇想了一下,“那小姨明天去帮浅儿开家长会。”说完,浅儿一脸紧张的看着虞鹊。 “噗。”虞鹊噗嗤一笑,把浅儿又抱紧了几分,这种来自血脉的温暖,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样。 “嗯……那小姨就送浅儿一支笔怎么样?”说着,她白皙的手掌在空中一抓,一支通体漆黑的钢笔便被她握在手心。 钢笔通体漆黑,做工也有些粗糙,但是浅儿拿在手里却觉得冰冰凉凉的,就跟夏天吃冰激凌时的感觉一样。 别小看了这一支钢笔,这是判官笔的笔尖毫毛所做,这样灵力强大的东西,如果被传出去,一定会引来多方争抢,但是虞鹊在笔上下了封印,除了浅儿,所有人都不能使用这支笔。 并且钢笔上的灵力也不会外泄,除非灵力强于她,不然根本不会有人能感应到钢笔的不寻常。 而这支笔对于凡人来说,就像保命符,可以在危急关头保护一个人三次,甚至可以阻挡阴气入侵,也就是所谓的鬼附身。可三次过后,这支笔就会变为普通的钢笔。 不过有三次已经够了,毕竟人的一生不总是过不去的坎儿,怎么都会有送去晚霞,迎来日出的时候。 浅儿握着那支钢笔,小嘴翘的更高,“小姨,明天的家长会……” “浅儿,忘了我说什么了?不可以得寸进尺。”虞姝知道以虞鹊的身份,送出的东西必定是非凡品。 “那如果小姨去了,浅儿打算用什么做报酬呢?”虞鹊和浅儿统一战线,把虞姝完全当成了空气。 浅儿低头沉思了一会,从她身上跳下来哒哒哒的跑进房间去了,不一会拿着一张a4纸,献宝一样的举到虞鹊面前。 “这是浅儿画的小姨哦,就用这个做报酬好不好?” a4纸上只有一个轮廓,至于那叫不叫人,还真不敢确定。 不过虞鹊却很高兴,把抽象画接过来折了折就放进衣服里,“行,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小姨来接浅儿去学校。” “哇,好开心,小姨同意了……” “你不该陪着她胡闹的。”虞姝宠溺的看着二人。 虞鹊不以为然,“浅儿的爹地是不是刘鸣?” 虞姝点点头,幸福溢于言表,“你走的第二年我们就结婚了,只是后来魅姬试图控制萧式,我们跟她斗智斗勇近三年,最后还是没能保住萧式。” 虞鹊看着浅儿的眼睛一紧,依旧没出声,静待虞姝说下去。 第164章 出售股份 “魅姬用你的名义把萧式的股份全都低价出售,还在外界说你已经结婚,传的沸沸扬扬。”虞姝愤恨的说道。 “妈咪啊,浅儿真的好饿啊。”这时浅儿又跑回来,拉着虞姝的手,小脸都饿成一团了。 “姐啊,我也饿了。”虞鹊揉着肚子,扮起可怜来竟然丝毫不比浅儿差。 “刘浅,虞鹊!”虞姝掐腰,刚想说话,门铃又响了起来。“你,还有你,一个拿碗,一个盛饭。” 指使完两个凑表脸的,虞姝转身就去开门了,在转身的瞬间,她的眼眶变得通红,嘴角却挂着十几年来最惬意的笑。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男人神色疲惫,镌刻的五官在时间众一如初见。 接过刘鸣手中的公文包,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神色虽然疲惫,但是声音依旧动听,“辛苦了。” 虞姝婉约一笑,“今天家里来个客人,相信你见到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虞姝知道刘鸣曾不顾一切的爱过虞鹊,她不怪任何人,小鹊值得最好的,也知道刘鸣现在一心就为了这个家。 “是吗?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刘鸣换上拖鞋,洗过手后准备吃饭。 刚转个弯,就看见餐桌边坐着一大一小。 “爹地,快过来吃饭了,浅儿好饿啊。” “刘鸣,好久不见。” 刘鸣怔在原地,片刻后眼眶湿润的轻声说道,“十几年了,终于可以从丢失萧式的噩梦中解脱出来了。虞鹊,欢迎回家。” 虞姝这时走进来,站在刘鸣身边,两个同样历经风霜的人,却像初见时一样,男的帅气,女的漂亮。 “嗯,回家了。”虞鹊微笑着道,“好了,别搞这些温情的东西了,快来吃饭,别饿着我家浅儿了。” 暖黄的灯光,简单的家常菜,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自重生以来,这是虞鹊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 凤凰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坐上车,虞鹊一脚油门就飚了出去。 在a市,虞鹊对路况熟悉的不得了,就是可怜了第一次坐车的凤凰。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凤凰抓着一切能抓的东西,失声尖叫。 虞鹊扬唇一笑,脚下的油门不减,反而加速,完全无视红绿灯,一路加速飚到了虞姝家门下。 远远的看见虞姝拉着浅儿站在楼下等她,下意识的她就踩了油门,凤凰砰的就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特么真的就是故意的!”凤凰骂骂咧咧的,回头时虞鹊已经下车了。 “小姨。”浅儿一看到虞鹊就欢呼着扑上去,虞鹊也蹲下了身把她抱在怀里。 凤凰这时才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大的个上了些年纪,不过风韵犹存,小的那个可爱机灵,笑声清脆的如铃响。 虞鹊的来历凤凰最是清楚,她纵使是有仁慈之心,可那是大爱,绝不会被小爱所牵绊。可是不过和她相处了两日,她却已经完全改观。 现在的虞鹊早就已经不是只有大爱的她,而是心存天下,大爱即小爱,天下爱。 “瞧把你激动的,早餐可吃了?不吃早餐小姨要打屁股的。”虞鹊宠溺的刮刮浅儿的鼻头。 浅儿小嘴一撅,窝进虞鹊怀里撒娇,“浅儿今天可是比妈咪起的还早,早餐也是乖乖吃掉的,所以小姨不可以打浅儿的屁股。” 虽然知道这是小孩子说的话,但虞鹊还是被她的逻辑给打败了。 “好好好,咱们浅儿最乖了,现在出发去学校了。”虞鹊抱着浅儿就想走,走了几步才想起要回头问问虞姝,“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虞姝好笑的摆摆手,“亏你还记得要问问我,行了,你们去,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好。”虞鹊浅笑着回道,“浅儿,还不跟妈咪说再见。” 浅儿从虞鹊怀里冒出一个小脑袋,笑眯眯的对着虞姝挥手,“妈咪,再见,我和小姨一定会早点回家的。” 一大一小心情颇好的走回车边,浅儿看见凤凰,笑眯眯的打招呼,“阿姨好,我是浅儿。” 凤凰别看平时大咧咧的,对着小孩子还会不好意思,不过傲娇属性的她,对弱小的人类还是不能有好脸色。 没得到凤凰的回应浅儿也不在乎,只是笑着继续跟凤凰说话,“阿姨,你叫什么呀?你是小姨的好朋友吗?” “小姨?什么小姨?虞鹊是你的小姨吗?” 二人说话间,虞鹊已经把浅儿安置在儿童座椅上,浅儿扯扯拴住自己的绷带,小嘴巴快翘上天了。 “小姨,浅儿已经是大人了,不用在坐儿童座椅了。妈咪说要让浅儿学会独立,坐车要系安全带……” 浅儿小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虞鹊嘴里也满口的答应着,方向盘一打就把车平稳的开了出去。 “小姨小姨,你说我同学们见到你,会不会也像浅儿一样觉得你很漂亮啊?……” 浅儿一路上小嘴都在说个不停,虞鹊只是安静的听着她说话,可是凤凰就静不了了。 凤凰嗤了一声,手肘撑在车门上,一脸的不屑,“你小姨那也叫漂亮?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比我睡了十万年的石床还平。” 虞鹊闻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她这不叫没有,是小巧。 浅儿一听凤凰说小姨的坏话就不高兴了,小胳膊往身前一抱,“我小姨就是漂亮,横看竖看都漂亮,在浅儿心里小姨就是最漂亮的人。” 可能真的就是来自血脉的奇妙关系,浅儿就是喜欢虞鹊,就算她们只是认识两天不到的陌生亲人,她却觉得心里跟小姨亲切的很。 虞鹊会心一笑,嘚瑟的朝凤凰抛去一个眼神,那眼神就是在说,“看,我有小帮手。” 她嘚瑟的样子太讨厌,但是凤凰是个有风度的人,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所以只是瞪了一下虞鹊后就不再说话了。 浅儿的学校就在市中心,车子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车子一停稳,虞鹊就下车绕到后座为浅儿解开安全带,把她抱下车。 “好了,咱们要独立的小公主,现在开始要自己走咯。”虞鹊像一个要宠坏自家小孩儿的好妈妈,伸手为浅儿拉平身上的衣服。 “小姨,你快看,他们都在看你呢。”浅儿一看旁边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小姨看,兴奋的小脸都在放光。 她就知道她的小姨一定是最漂亮的。 浅儿看凤凰下车,也朝她送去一个嘚瑟的眼神。 凤凰忍不住嘴角抽搐,真是有什么样的姨,就有什么样的侄女儿。 虞鹊向来不喜欢被人注视,除了面对浅儿时,全程冷着脸。 这时一个小男孩上前和浅儿打招呼,圆圆的小脸蛋上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小脸,长的竟比女孩子还好看。 “浅儿,浅儿。”小男孩唤着浅儿的名字,一双已经初见雏形的大长腿蹬蹬蹬的朝着浅儿跑过来。 浅儿看着小男孩的样子,小眉头一皱,“周晨,我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男孩子要稳重,要沉得住气,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叫周晨的小男孩听到赶忙刹住车,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后一脸矜持的笑道,“浅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鹊冷漠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这样两小无猜的感觉真是美好。 “周晨。”一个西装革履,长相俊朗的男人叫着周晨的名字,走到他面前蹲下,“不是说好不乱跑?” 周晨抱着男人的脖子撒娇,“爹地啊,我没有乱跑哦。” “叔叔好。”浅儿上前乖巧的叫了一声叔叔,和训斥周晨时那个凶巴巴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虞鹊好笑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浅儿性格随谁,这般古灵精怪。 周晨爸爸显然也是认得浅儿的,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浅儿好。” “叔叔叔叔,这是我小姨哦,是不是很漂亮?”浅儿献宝似的把虞鹊拉到周晨爸爸面前,小脸上满是骄傲得意的神色。 周晨爸爸看到虞鹊的一瞬间,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随后展颜温和的笑道,“你好,我是周晨的爸爸,周彦。” “虞鹊。”虞鹊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周彦。 周彦略显尴尬的收回伸出去的手,然后看着虞鹊问道,“虞小姐,我怎么看你会觉得有点眼熟呢?” “是吗?”虞鹊淡淡一笑,转身牵着浅儿,并不打算回答周彦的话,“浅儿,我们该进去了。” 浅儿还在周晨嘚瑟的炫耀自己的小姨,听见小姨的声音回过神来,“小姨,不用去教室的,老师说我们就在外面开家长会就行了。” 这时周晨也走到虞鹊的另一边,拉住她的手,学着浅儿的口吻叫着小姨,“小姨小姨,你真的好漂亮啊,你有老公了吗?没有的话能不能等晨儿长大了娶你?” 哈? “噗哈哈哈……”凤凰听见周晨的童言,一个没忍住噗嗤就笑了出来,并毫不留情的揶揄虞鹊,“喂,快答应人小朋友啊,不然你以后嫁不出去,那可就要成人类说的剩女了。” 虞鹊嘴角抽搐,凤凰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一天不到就可以学会那么新鲜的词?还剩女!她的寿命可不是以人类的时间来计算的! 凤凰对上虞鹊的冷眼,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表情就是大写的四个字,“我是神兽”。 浅儿听见周晨的话炸毛了,“周晨,你才配不上我小姨呢!”说着上前就要去推周晨,虞鹊适时的拉住浅儿。 “浅儿乖,小姨不会抢你的小竹马的。”虞鹊安抚好炸毛的浅儿,又回头温柔的对周晨说道,“晨儿是?小姨已经有老公了哦,所以不能等晨儿长大了,而且晨儿不是有小青梅浅儿了吗?” 浅儿小脸一红,抱着手傲娇的哼了一声,“谁是他的小青梅?而且他才不是我的小竹马。” 周晨闻言屁颠屁颠的跑到浅儿身边,两只小手斗着小虫虫,一脸不安的问道,“什么叫小青梅小竹马啊?” “你……”浅儿又炸毛了。 不过旁边的人倒是看的笑呵呵的。 “晨儿,你怎么又乱跑?”远处走过来一个打扮的像t台女的女人,浓妆艳抹不算还穿的五颜六色,走到周晨身边更是牵起他的手就要教训他。 第165章 走了狗屎运 看到旁边站着一脸不悦的周彦,立刻换上慈母的样子,“晨儿,今天来的人多,不要乱跑,被撞伤就不好了,知道吗?” 看到女人的时候,虞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凤凰,都说凤凰的颜色是神兽中最艳丽,怎么她觉得和眼前的女人一比,顿时逊色不少呢 软萌软萌小孩子的请求她向来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得点点头应道,“嗯。” 看着俊朗的周彦,还有面前花枝招展,但是长相实在算不上上乘的女人,虞鹊只觉得这两口子走了狗屎运,竟然生了周晨这样一个比女孩子还可爱的男孩子。 不过看周晨对那女人的态度,恐怕不是什么正室,可能周晨的生母好看,所以生了那么好看的孩子。 一向对八卦嗤之以鼻的虞鹊在心里默默的想道,随后又忍不住嘴角抽搐,这是别人的家事,关她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女人咬着唇狠狠的瞪向虞鹊,却在看清楚她的脸时吓了一跳,指着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你……你不是……不是萧式,呸呸呸,什么萧式,你是虞鹊!” 相比于女人见了鬼般的神色,虞鹊只是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夫人,你认识我?” 女人挺了挺胸脯,又认真的看了虞鹊几眼,“对,你就是虞鹊,只是十几年了,你不可能一直不变样啊?我当然认识你了,a市谁不知道,你为了别的男人,亲手把萧炎栗的商业帝国都给毁了。” 女人的话像是提醒器,周彦也一下想起他为什么会觉得虞鹊惊艳,只是她的样子还是十几年前的那样,他不敢确定。 周彦两步跨上前,把周晨从虞鹊身边强行拉走,冷着脸说道,“虞小姐,家长会要开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不顾周晨的挣扎,拉着他就走。 女人叫了一声周彦也跟了上去,走前还回头冲着虞鹊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啧啧有声。 走得远了些,还可以听见周彦让周晨以后少跟浅儿接触,周晨矢口质问为什么,还说他很喜欢小姨。 为什么?周彦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回头看到那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依旧神情淡淡的站在那里,他只觉一阵心惊。 他是有些身家,可是这样的他和以前只手遮天的萧炎栗比起来,那根本不值一提,这样的男人都被那个女人玩弄,连一手创建的萧式都被她毁于一旦。 这样的女人已经不是红颜祸水那么简单了。 周彦摇摇头,竟是怎么也回答不出为什么,最后只得郑重的再次警告了周晨。 虞鹊安静的站在原地,遗世而独立。 “喂,两个人类就把你吓傻了?你这样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凤凰上前一巴掌拍在虞鹊后背,力度大的让她一个踉跄。 丢给凤凰一个白眼,虞鹊牵着浅儿就走,根本不理睬她的阴阳怪气。 她知道周彦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魅姬死后还能这样摆她一道。 以魅姬的头脑,这根本不可能会是她能想到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庄先林在背后一手操作。 庄先林真是好样的! 从重生开始,虞鹊就一直生活在庄将成的阴谋中,不管是遇见吕幼枫,还是程萌萌死皮赖脸的缠上来,抑或是出现堪堪不过十几章的程挽风,都只是一枚棋子。 而这一盘大棋局的胜负,就是她提前回归了判官的身份,以萧炎栗魂飞魄散为代价,肚子里的孩子为代价! 这一切,她一直记在心里。 可是一个庄将成死了,他的老祖宗庄先林又蹦跶出来。 看来,他们庄家人,最后注定都会死在她手上。不,她要庄家上千几千年所有的人,全都不得安宁! 可饶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心底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可能这样的感觉要伴随着她完成所有的事,然后重复十万年前那样的悲剧,才算是结束。 今天的天气很好,因为来的早,就算处在市中心,空气还是好的不像话。 浅儿带着虞鹊二人找到了班级的位置,那里早已安排好了小板凳,然后就是一排排的椅子,此时很多孩子的家长已经在椅子上就坐,场面闹哄哄的。 虞鹊下意识的皱了眉,脚步顿了一下,有些不太愿意靠近。 倒不是她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读书的时候人比这多多了。 果然,还没靠近,就有人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先是神色一怔,紧接着就是嘲讽。 “这样的女人还敢出来啊?真是不知廉耻。” “人家长的漂亮,要廉耻干什么?廉耻又不能帮她赚钱。” “对呀,如果我是她就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想当年萧炎栗何等人物,a市第一人呢,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上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 女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也见不得比自己漂亮的人,所以现在损起虞鹊来,恨不得用上几辈子最恶毒的话,誓要把她损的体无完肤。 虞鹊一眼就看到了周晨的妈咪坐在一堆女人的中间,想也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露了个脸,就招来那么多流言蜚语。 不过她也有些怀疑,她的脸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这些女人就没有怀疑过她并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虞鹊吗? 虽然那也是她,不过并不是真的她。 看着浅儿坐在位置上后,虞鹊施施然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凤凰一直跟在她身边,一脸的幸灾乐祸。 看到凤凰跟在虞鹊身边,那些女人更是一个个嫉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个虞鹊就已经让这些女人嫉妒的发狂,在加上着装大胆,身材火辣的凤凰,那些女人真的想一齐扑上去手撕这两个惹得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了。 凤凰对那种毫无威胁力的眼神丝毫不在意,故意挺着美胸撩了撩头发,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哎,这女人长的漂亮就是麻烦,走到哪儿都有人行注目礼。” 说完,她冲着坐在家长区的男人们抛去一个媚眼,那些男人立刻眼神迷离,夸张的更是鼻血如注。 那些女人全都对凤凰恨的牙痒痒,她却还不知道收敛,抬起手柔柔的说了句,“辛苦了,看得到吃不到的心情我是很理解的。” 身前身后都是那种恨不得戳穿她们两个的眼神,虞鹊冷着脸还是可以隐隐看见她拨动的嘴角。 谁来收了她身边这只妖孽!虞鹊现在真是后悔死出门前提议让凤凰跟着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啊。 不过她们还真没什么需要怕的,毕竟一个是判官,一个是神兽,随便一个指头,别说在场的这些人了,就是整个a市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覆灭咯。 有这样足的底气,虞鹊面不改色的看着凤凰作妖,神色淡然的听着家长会。 浅儿才五岁,算是幼儿园的准毕业生了,所以开家长会的目的无非就是对孩子的总结,同时向家长建议孩子都有哪些可发展的才艺。 不过现在的孩子,会说话就在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才艺班,关于这一点,虞鹊还是很支持虞姝他们的做法的。 浅儿一直是喜欢做什么,他们就支持她做什么,从来不强迫她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包括参加才艺班。 不过浅儿不仅懂事,还聪明,也够独立,从来不用虞姝他们操心,就是上才艺班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在其中也算是佼佼者。 最后,老师对每一个学生做了最中肯的点评,并且对那些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不该有的压力的孩子的家长进行了劝说,毕竟孩子的童年是最珍贵的记忆,千万不要让孩子在忙碌中渡过,虚度了童年这样美好的时光。 “刘浅。”女老师叫到浅儿的名字,却只是对着她温柔的一笑,“浅儿,你是小女生,也可以适当的柔软,毕竟咱们的传统可是温柔可人哦。” 浅儿浅浅笑着,乖巧的点点头,“浅儿知道了。” 老师会心一笑,和虞鹊交流了一个眼神,又继续点着其他孩子的名字。 虞鹊对这个老师的印象不错,可是看到她身后若隐若现的黑影后,眸色一冷。 “这个老师寿命到头了。”凤凰附身在虞鹊耳边玩味的说了一句,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心里快乐开花了。 侧头淡淡的看了凤凰一眼,虞鹊收敛好情绪,对着那老师身后的空气投去一个眼神,黑暗自动隐去。 她并不是救这个女老师的命,只是不想她死在孩子们面前,这样可能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俗话说,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到五更。 她也一样,她可以随意篡改人的寿命,可是那会打乱生死法则,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两人那么简单,所以即使知道那老师要死了,她也只能默然的看着,顶多心里觉得惋惜。 女老师一一点评过学生后便宣布今天的家长会结束,众人也领着自家的孩子准备撤。 就在众人走到校门口时,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然后看到那老师正站在楼下,楼上一块砖头从天而降,正正砸在那老师头上。 家长些全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统统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拉着孩子赶忙开着车走了。 因为虞鹊延长了那老师的时间,所以她的死法比之前要惨的多。不过早晚都是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冷漠的看着老师的魂魄被勾魂小鬼勾走,虞鹊拉着被吓懵的浅儿回到车上,叹息一声后说道,“浅儿,你们老师……” 谁知道虞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浅儿打断了,“小姨,我们快回家,还能赶上吃午饭呢。” 刘鸣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打开门后看到众人,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仲枫是第一次见刘鸣,只觉得这男人长的还挺符合他的高审美的,破天荒的夸赞了一个人类,“喂,看你长得像那么回事,你家今天就被我们征用了。” 话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怒然抬头,看清楚人后笑的别提多狗腿了。 虞鹊一巴掌后收回手掸了掸,把仲枫贴上来谄媚的嘴脸推得离自己远一点,招呼小燃上前来,揉乱他柔软的短发,“身体好些了?” 第166章 激进的方法 小燃乖巧的点点头,仰着小脸很是享受虞鹊的抚摸,“嗯,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清明了不少,身体也是特别轻盈,随时都要飞起来一样。” 果然,虞鹊用灵力略略查探了一番,小燃体内的灵力恐怕快赶上她了,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忧。 这样激进的方法会不会影响到小燃以后的修炼?不过既然他有这样的机缘,那想必一定会有办法帮他打牢根基。 浅儿被突然多出来的人震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更何况那些在她的认知里,全都是跟爹地一样帅气的人。 刘鸣则微微一笑,和银生、木木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进厨房给虞姝帮忙去了。 小燃在浅儿一进门时就看到她了,乖巧可爱,粉嘟嘟的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像迷路的小猫咪。 虞鹊见小燃一直盯着浅儿看,便招呼浅儿上前来,“浅儿,他叫小燃,你要叫他,呃,姐,浅儿要叫小燃什么?舅舅还是叔叔?” 小燃外表虽然看着不大,但年龄已经几百岁了,比普通人类都要大了不少。 虞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虞鹊一筹莫展的样子,噗嗤就笑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她的妹妹已经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了,没想到竟然会因为两个孩子的称呼问题,小脸都纠在了一起。 这样的虞鹊无疑很难见,众人都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虞鹊怒瞪着眼吼了一句。 众人又是齐刷刷的点头。 “好了好了,两个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来,你纠结个什么劲儿?也是闲的,来帮我把蒜剥了。”虞姝好笑的说道。 闻言,虞鹊把这个难题丢给两个孩子,屁颠屁颠的跑进厨房帮忙去了。 “厉害了啊,还从没见过虞鹊那么听话呢!”仲枫对着虞姝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能轻易指使虞鹊的,虞姝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啊。 银生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财经杂志翻得很随意,听到仲枫的话也是淡淡一笑,“虞鹊平时看着冷漠,对关心的人却极其护短。” “我怎么不觉得?她就会欺负我。” …… 浅儿歪着脑袋看着小燃,心里只觉得这个小哥哥比周晨还要漂亮。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浅儿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小燃怔愣了几秒,随即像个大哥哥一样揉揉浅儿的柔软的头发,温和的笑道,“嗯,浅儿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浅儿抿嘴笑道,“嗯,小燃哥哥。” 小朋友间的友谊在发酵,大人间的默契也在升温,不过是互怼。气氛倒也算其乐融融。 虞姝家的厨房不算大,虞鹊进去后就显得有些拥挤,因此借故把刘鸣给赶了出去,两姐妹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小鹊,你……” “我遇见爸爸了。”虞鹊低着头,手上拿着剥干净的大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记得。” “嗯,身为判官,掌握世间所有人生死的时辰,死法,地点等信息,我查过妈妈和爸爸的死亡造册,可是妈妈的找到了,爸爸的一直没有找到。 我一直怀疑爸爸并不是普通人,直到一次受伤,偶然间见到爸爸,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他只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他,只是那个世界的投影。” 看虞姝一脸不解的看着她,虞鹊接着说道。 “换言之,爸爸只是一个投影,一个有血有肉的投影,他之所以会存在在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助我完成历练。” 这样的说法对虞姝来说很残忍,但是这也是事实,虽然有些出入。 虞姝闻言确实吓了一跳,但是片刻后笑着摇摇头道,“小鹊,以前的一切我都已经放下了,也学会了珍惜现在,展望未来,我想问的,是萧炎栗。” “萧炎栗……”虞鹊低声重复了一句,“以后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叫萧炎栗的人。” 虞姝握刀的手抖了一下,“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身份特殊,不会永远待在人界,等你们百年后,我便会回地府,或者……”虞鹊垂眸专心的剥着蒜,语气一顿间吃吃的笑起来,“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老二?” “没个正经。” 姐妹间就是这样,即使你什么也不说,我还是什么都知道。 吃过午饭后,众人都瘫倒在沙发上,腆着肚子一脸的满足。 “诶,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玩儿去,怎么样?”闲不住的仲枫提议道。 虽然在人界有属于他的产业,但是出去易居阁,他还真没好好的在人界玩儿过,正好现在没事。 一听玩儿木木就来精神,“好啊好啊,一直听说什么游乐场,咱们也去玩玩儿。” “好啊好啊,浅儿也要去游乐场玩儿。”浅儿拍着小手附和道,“小燃哥哥,我们一起去啊。” 小燃也很是心动,眼带期待的看着虞鹊。 两个软萌的小生物都开口了,虞鹊当然无法拒绝,询问过所有人的意见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游乐场进发。 虞鹊一行人,男的帅,女的靓,两个小孩也是万中无一的粉嫩可爱,所以他们一到游乐场,几乎就成了回头率百分比,还是事故高发中心。 “砰”一个人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两人却都像没反应一样,眼神痴迷的望着一个方向。 诸如此类,五感丧失的事件以虞鹊一行人为中心扩散。 不习惯被注视的虞鹊,虞姝,刘鸣,木木和银生全都开始后悔,出门前应该照照镜子,遮下脸的。 而一进游乐场就像脱缰的野马的仲枫,凤凰,小燃和浅儿,兴奋的都快要飞起来了,遇见不懂事要求合影的,都笑眯眯的答应了。 看着堵在他们身前的人群,虞鹊无奈的扶额,时代在进步,人们追星的力度也在增加,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明星啊。 这时从人群中挤过来一个人,朝着虞鹊递出一张名片,“你…你好,我是,我是xx公司的星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来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鹊冷漠的打断了,并隔空把他的手推离开来。 来人只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推着他的手朝后退,手中的名片也啪的掉在地上,被虞鹊朝前一步给踩在了脚下。 “哇!有个性,太有个性!” 虞鹊皱眉,这家伙不是星探,是变态! 因为被“围攻”,虞鹊一行人寸步难行,最后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面前还有各种手机的闪光灯,扰得他们不厌其烦。 最后还是游乐场的保安出动维持秩序,他们才得以脱身。 从人群中退出来后,再没人说要去游乐场玩儿了,因为别人是玩儿刺激,他们是玩儿心跳。 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下次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从疯狂的人群中全身而退。 “以前只觉得人类弱小,现在觉得他们还疯狂,天哪,太吓人了。”坐上车仲枫还觉得心有余悸,他被好多女人揪着衣角不放,要是不小心被扒了个精光。 咦,想想都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会发疯的! 虞鹊一手把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脑袋,瞬间开启无情的嘲笑模式,“你还是太小看人类了,就算你发疯,也不见得赶得上他们的发狂速度。” “人类真有那么恐怖啊?”凤凰倒是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只是她有自己的底线,一旦有人越线,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把火烧成灰烬都是有可能的事。 银生抱着手,面色平淡,“当年能和魔族,神族相媲美,由此可见人类的强大。” “言之有理。”木木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突然被木木的一本正经给惊到,其他几人都觉得像见了鬼,毕竟一个总是不正经的人正经起来,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银生,你还我的钱,那是我的,我截胡的!”仲枫叫嚣着。 “谁拿到就是谁的,有本事来抢。”银生一手拿着票子,挑衅的看着仲枫。 仲枫气的咬碎银牙,可是他打不赢银生那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这是他经过千万次的实践后得出的结论。 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会上演,每次的结局都是打的两败俱伤,然后第二天又乐此不彼的重复前一天的悲剧。 “小姨。”浅儿从门外奔了进来,径直朝着窗边的虞鹊扑去。 “今天放学怎么那么早?”接住浅儿的小身子,虞鹊温柔的问道。 “小姨……”一声响亮的小男声响起,众人齐齐朝着小男孩看去。 长的比小女孩还秀气可爱的小男孩。 “周晨?”虞鹊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说不出其他责怪的话,毕竟小孩子拥有独立的思维,可以决定他们要接触谁。 “周晨你走开,她是我小姨,才不是你小姨。”浅儿小手假意的推搡周晨,实则并没有用力。 周晨腆着小脸,笑的那叫一个狗腿,“嘿嘿,浅儿的小姨就是我的小姨。” “哼。”浅儿傲娇的哼了一声,嘴边却像含了蜜一样甜甜的笑开来,“小姨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还没放学就拉着我跑出来了,还说什么他爹地每天派人跟着他,不给他自由……” 浅儿小嘴虽然一直在抱怨周晨的讨厌,但是神情还是可以看见她对周晨的怜惜,那么小的孩子就被大人的教条束缚。 “原来你们两个小调皮逃课。”虞鹊假意板起脸打算训斥两个小的。 谁知道两个都是小人精,看她变脸,立马立正站齐,端正态度说道,“小姨,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宠溺的捏捏两个小家伙的鼻头,“既然都出来了,那说说你们今天想去哪儿玩儿?” 因为上次的游乐场事件,浅儿还显得心有余悸,并不敢说要去人多的地方玩儿。 周晨一说玩儿就兴奋的小脸发光,拉着虞鹊的手撒娇,“小姨小姨,我想去地府玩儿,听说里面可好玩儿了。”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着虞鹊,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虞鹊也有些诧异,“小家伙从那儿听说的?” 第167章 灵魂修补 周晨眨巴眨巴大眼睛,“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有人晚上总在我耳边说话,说地府可好玩儿了。” “嗯,地府确实挺好玩儿的。”虞鹊笑着点点头,握着周晨的手用灵力慢慢的查探他的身体。 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人的身体。 就在虞鹊疑惑不解的时候,小燃走上前来,和周晨面对面而站,脸上是震惊的神色。 第一次看见小燃的周晨同样神情一怔,然后两个小孩就这样对视着,神情慢慢由最先得震惊变得平静下来。 两个小孩的眼神太明显,那种像认识很多年的感觉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同时疑惑了。 “终于找到你了。”小燃扬唇笑道,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见他因为激动有些颤抖的双手。 周晨小脑袋一歪,笑的傻兮兮,小脸上都是兴奋的神色。 就在众人震惊于两个小屁孩真是认识的时候,以小燃为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把他和周晨包裹在其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下意识的挡了下眼,等白光过去,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哪里还有周晨的小身影,只有又长高一截的小燃,不过粉嫩嫩,异常可爱的小脸还是没变,甚至比之前还要惹人怜爱。 “周晨呢?”浅儿第一个反应过来,震惊的小嘴都张得能塞下鸡蛋了。 小燃舒服的叹口气,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虞鹊,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抿嘴笑着唤了一声,“姐姐。” 此时的小燃眼神清澈如小鹿,眼底灼灼的激动烧得虞鹊有些不知所措,那种熟悉又陌生又亲切的感觉。 见虞鹊不说话,小燃主动解释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狐萧回来以后就一直觉得灵魂空虚,体内还一直有股灵力蠢蠢欲动,见到周晨的时候只觉得熟悉。 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才确认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他就是我空虚的那一块,而现在他的消失,就是填补了我的空虚。” “这是好事。”虞鹊面色一喜。 她之前还在担心小燃一下接收了太多灵力身体会吃不消,现在好了,灵魂的修补可以说是为他打牢根基,这样就算体内的灵力在强,他都有时间慢慢消化了。 众人虽然很震惊,但还是纷纷表示欣慰,毕竟他们早就当小燃是自己的亲人了,当然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至于周晨,他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从此以后都不会出现幻听了。” 既然周晨没事,那虞鹊也就不用想补救的方法了。 “既然这样,为了庆祝小燃的灵魂修补,咱们来场地府集体游。” 像这样的事对于一般人来说简直就是幻想,但是虞鹊是什么人?地府的新鲜血液,还是唯一一个顶替了前任阴司的人。 就光是唯一一个这一条就注定了她的随心所欲。 在加上她的守护神兽已经觉醒,还有一个与天地同寿的契约兽,六界都能横着走,带几个人参观参观地府,那就更不是小事了。 接上虞姝和刘鸣,一行人在虞鹊的帮助下眨眼就站在了地府黑压压的天空下。 做为人类的虞姝,刘鸣和浅儿是第一次来地府,此时见到地府中黑压压的天空,饶是淡定如他们都不禁惊讶起来。 原来传说中地府阴暗是真的。 要说现在最兴奋要数小燃了,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妖族的所在地。 “太好了,终于回家了。”小燃激动的绕着虞鹊一圈一圈的跑了起来。 吕幼枫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动,立即现身,看见虞鹊的一瞬间只觉心底深处有什么被触动。 “不知道判官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吕幼枫恭敬的说道。 “妖王别来无恙。”虞鹊掺起他,然后笑着道,“我们之间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今天带了两个老朋友来见见你。” “你竟然是妖王!”虞姝看着吕幼枫惊讶的问道。 刘鸣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虽然和吕幼枫的接触不多,但是在他的认识里,他一直就是个普通的人类,现在突然告诉他,他是一介妖王。 刺激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他有些接受困难。 十几年前,跟着萧炎栗和虞鹊一起消失的,还有a市另一个天才级的人物,那就是吕幼枫。 因为他的消失,他一手创建的公司成了人人垂涎的大肥肉,而那时萧式虽然有刘鸣坐镇,但他毕竟是外人。 虽然萧式有萧炎栗在时,他就是绝对的决策者,说一不二的主,也从来没人敢反驳他的决定。 可是他不在之后,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趁机想要霸占萧式。 如果当时没有刘鸣力挽狂澜,可能萧式根本就不可能撑到虞鹊回去。 也就是在那时候,刘鸣不顾反对,强制的对吕幼枫的公司进行了收购。 他的公司虽然比不上萧式,但是能在a市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足以证明他公司的不简单。 只是他的家人,几次到a市打探他的消息,始终没有结果,最后也不得不放弃。 …… 吕幼枫褪去阴暗的外表,多了几分沉稳,他做出妖族迎接客人的手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欢迎来到妖族。” 地府一天相当于人界的一个小时,所以虞鹊一行人并不担心人界会有什么变化。 “既然已经到了妖族,那便在这里歇一脚。”虞鹊说道,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仲枫早就听说妖族的人也是美丽异常,一说要在妖族歇息一晚,就开始缠着银生这个在地府住了几千年的狐狸精,要他讲讲他知道的妖族。 “自己看。”银生不厌其烦,最后只是冷酷的甩给他三个字。 仲枫自讨了没趣,也不再围着银生,眼睛开始四处扫射。 十万年没有到过其它六界的凤凰也有些激动,但是相比于仲枫,她就显得冷静多了。 毕竟洪荒第一神兽,那眼界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从到地府开始,木木就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头快埋到胸里面去了。 浅儿真的就是天真无邪,就算地府那么阴暗的天空,都不能压制她想要玩儿的洪荒之力。 撒开的小脚丫就跟两个小陀螺,转个不停。 “小鹊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同面对,突然就把我们送回来。”虞姝怀里抱着浅儿,不悦的说了句。 “这事不能怪她。”刘鸣宠溺的把妻女拥进怀里,“我们只是凡人,能去到地府还得靠她的结界保护,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我知道,就是不高兴她总是什么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虞姝享受着刘鸣怀抱的温暖,撒娇道,“我们是一家人。” 刘鸣知道虞姝只是太过关心虞鹊,心里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虞姝真的是能和他相守一生的那个人。 感受到怀抱的收紧,虞姝小小的埋怨也不见了,只是眉眼间还是少不了担心。 “妈咪放心,小姨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浅儿懂事的也拥紧虞姝。 “嗯,希望他们早点回来。” …… 再说虞鹊一行人匆忙赶回地府,可还没进城,就被从里面蜂拥而出的小鬼给惊到了。 “怎么回事?”虞鹊随意扯了个小鬼。 小鬼看清虞鹊的样子后,吓得整个鬼躯一震,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判判官大人……” “快说怎么回事!”虞鹊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怎奈小鬼是个经不住吓得,两只灰白的眼睛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虞鹊更是烦躁,“你要敢晕过去,我就把你关进十八层。” “判官大人绕鬼命啊!是,是城里突然出现吃鬼的怪兽,我们,我们……咦?判官大人呢?” 虽然感觉到地府出了事,但是具体是什么虞鹊还不知道。只是只觉得觉得如果解决不好,那地府可能就…… 一路朝着地府深处走去,那栋最高的建筑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仿现代式建筑,可是现在那建筑上面黑气缭绕,白色若隐若现,显得很是诡异。 “那是……‘归’!”银生一眼就看出那若隐若现的地方是虞鹊的府邸,‘归’。 “怎么会这样?”小燃对‘归’是最有感情的。 当初爷爷被杀,要不是虞鹊及时赶到,可能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跟着虞鹊回来后,他就一直住在‘归’,后来又跟着虞鹊去了龙萧,魔族,狐族,可是在他心里,一直只有‘归’才是他最想回的家。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这里也是他唯一能期盼一家人团圆的地方,他绝对不许任何人破坏。 “吼~” 撼动整个地府的吼声响起,一只比呢喃的真身还要大上积分的怪物露出头来,一张巨大的嘴尤其醒目。 “嘁,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原来是只未成年的饕鬄。”凤凰不屑的说了句,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这只饕鬄的灵力很混乱。” 凤凰的话刚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饕鬄已经举起肥硕的前肢,朝着‘归’狠狠的砸去。 “不要!” 稚嫩的童音吼出后众人只觉眼前一阵青光闪过,小燃小小的身影如流光,一眨眼就闪到了饕鬄的掌下。 “小燃!”众人目龇欲裂。 这一刻,时间就像按了慢进,一切都变成了高清慢放。 虞鹊踮起的脚尖还没完全离地,木木和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脸上都是急切的神情。 而银生则是双手凝聚起洁白的灵力,目龇欲裂的脸上是恨不得把饕鬄五马分尸的愤怒。 小燃爆射而出的身影在饕鬄的掌下更显渺小,巨大的前肢带着毁灭般的力量拍向小燃。 “不……”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地府的天空都颤抖,扬起的灰尘模糊了所有人的眼。 高高跃起的身影独立在空中,虞鹊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就在饕鬄肥硕的前肢拍下去的时候,她只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像断线的风筝,朝着下面栽去。 低垂的眼眸有红光一闪而过,在抬头时,虞鹊的脸已经冰冷一片。 手中迅速的集聚起浑厚的灵力,深呼吸一口,她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来,“世人都道我残忍无情,今日,便让这个说法再加一条,滥杀无度!” 第168章 一招解决 白色的身影混合着灵力朝着饕鬄爆射而去。 她残忍无情,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是为天下苍生而生,最后魂飞魄散,何曾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 如果非要给残忍无情一个定义,那法则当仁不让,无论是天地法则,还是生死法则,维护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这样的事又有谁问过她是否愿意? 她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圣女,既然世间都待她无情了,她又何必压抑天性?只管屠尽一切阻挡她的人! “轰~” 又是一声巨响,饕鬄巨大的身形轰然爆开,临死前一声怒吼都没发出。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措手不及,回过神时只见虞鹊的身影一闪而过,朝着小燃消失的方向而去。 不过最让众人震惊的,就是如此巨大的饕鬄,虞鹊竟然一招就解决了,她的实力,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凤凰心情最是五味杂陈,她从认识虞鹊到今,除去那一次,她根本从未见过她出手,可也正是那一次之后,十万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她出手。 以前一直觉得她配不上主人,是因为主人的实力是上天入地无人能企及的,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天真。 虽说她是洪荒第一神兽,但是如果真的二人硬碰硬,最后谁输输赢还真不好说,不过她有感觉,一种很盲目的感觉。 她一定打不赢虞鹊,在都倾尽全力的情况下,她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感觉也不能说是盲目,毕竟虞鹊确实有那样的实力,在很多战斗中,只有在狐族的迷之森林那时,她是倾尽全力。 也是那时候,因为小石头的滋润,她的经脉比以前更加宽阔、结实,对灵力的容纳,更是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厚度。 所以现在她随便一出手,只要不是一个层次的,几乎都可以做到秒杀。 恐怕天地间,只有当年的神父,还有他,可以和现在的她一战。 整个‘归’已经被饕鬄一巴掌拍成了渣,尘土扬在空中掩去了那个落寞的背影。 虞鹊站在一片废墟中,脑子里全是和小燃相遇至今发生的事。 记得初见时,他只是一只害羞的小妖精,躲在人群后面只露出一个软乎乎的小脑袋……在狐族时他的懂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才刚发生的,可是…… 小燃,对不起,是姐姐没保护好你。 虞鹊抬手捂住脸,把所有的无助都挡在手外,可是颤抖的肩膀还是透露了她的无力。 她一直以为只要不断的增强实力,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现在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想象。 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保护所有人,虞则因为她而死,左芳的死她也无能为力,虞姝也因为她,踏进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领域。 …… 虞鹊深陷自责不能自拔,木木看着这样的虞鹊,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上前从后面拥住那个瘦弱的肩膀,木木柔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谁会怪你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把小燃带在身边,他也不会……” 如果不是她,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死,都是因为她! “虞鹊……”银生唤了一声,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最终又无力的垂下。 小燃的死他也很难过,可是这不是谁的错。这样的话就在喉咙,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仲枫向来是没心没肺,可是这次,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活跃气氛。 小燃不在了,所有人都很难过,那个即是弟弟,又是朋友的乖巧的小家伙不在了。 “咳咳……” 清脆的咳嗽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众人都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凤凰甚至都做好了战斗的姿势围到了木木身边。 “‘归’还是不在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对不起,是小燃没有保护好……” 小燃转头的一瞬间,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他,颤抖的感觉传到他身上,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伸手回抱住虞鹊,小燃眼泪水止也止不住。 虞鹊一直强忍的眼泪也掉下来,抱着小燃温暖的小身子,唇边慢慢漾开一抹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嗯嗯。”小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胡乱的应着。 “以后绝对不要在如此乱来,不然饶不了你。”虞鹊笑着嗔怪了一句。 小燃心里暖暖的,抱着虞鹊重重的点头,随后把泪花的小脸埋进她怀里,吃吃的笑了起来。 众人看见小燃也是一阵惊喜,都围过来,欣慰的看着相拥的二人。 “让哥哥姐姐们担心了。”小燃抬起小脑袋,小脸满是愧疚的道歉,“是小燃一时冲动,害得大家担心。” “没事就好。”银生揉揉小燃的脑袋。 饕鬄被解决了,可是‘归’却回不来了,虽然有些惋惜,不过有得有失,至少小燃还活着。 “我猜,你一定是在饕鬄要拍到你的时候,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然后用灵力张开结界,把饕鬄的力量都给分化了,对不对?” 小燃摇摇脑袋,故弄玄虚道,“猜对了一半,我确实用了结界分化饕鬄的力量。” “哇,厉害了。”仲枫不自觉的鼓起掌来,“你的灵力怕是快赶上我了!要是让我硬接饕鬄那一掌,怕是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仲枫仔细的把小燃看了个遍,再次觉得这个小妖精太逆天了,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变态,太变态。虞鹊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逆天存在就算震撼了,身边跟个小妖精也是这样逆天,啧啧啧,真不愧是在六界横着走的人。 小燃的口气听上去云淡风轻,但是除去仲枫那个神经大条的人,其他人都可以想象到其中的凶险。 先不说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就光说饕鬄一只上古神兽的一巴掌,那力量就不是一般的大。 虞鹊甚至可以想象,小燃在用结界承受饕鬄一巴掌时受到的冲击,那种撕裂般的感觉,她可以感同身受。 不自觉的拥紧小燃,这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小妖精。 小燃知道虞鹊关心他,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其实当时我并不是盲目的冲出去,冲出去的瞬间就已经调动了全身的灵力进行防御,只是还是低估了饕鬄那一掌的威力,或者是高估了我自己。 本来是想保全‘归’,可是……”小燃眼睛看着成为一片废墟的‘归’,眼底慢慢的泛起热气。 “你做的很好。”银生虽然总是淡漠的样子,但却最是心软的那一个。 更何况小燃还是他心爱的宝贝徒弟,他更不忍心看他难过,而且他也确实是做的很好了。 小燃笑笑,神情还是难掩失落。 “主子,主子……” 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却不像之前一样中气十足,反而虚弱不堪。 待走进,众人才看清,竟然是浑身浴血的呢喃。 “主子。”呢喃跌跌撞撞的走到虞鹊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你快去救萤,快去救萤……” 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也没有往日洒脱模样的呢喃,饶是虞鹊都不曾见过。 一只与天地同寿的异兽,异兽之王,活的潇洒肆意的呢喃,现在却伤痕累累的跪在她面前。 “主子,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夜郎自大,萤他也不会……”呢喃哭的浑身颤抖,紧咬的唇瓣渗出丝丝血丝。 虞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呢喃的样子也毫无反应。 呢喃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能伤到他的,怕是找不出几个,更何况还有个萤,她的本命神兽。 这样的强强联手还弄的如此狼狈,那只能说明,对手可能是个比她还要厉害的人物。 用神识细细的搜索,可是触及到的还是和之前在妖族感受到的那样,一片黑暗。 比之前关押崔次冥和崔次幽的十八层还纯粹的黑暗。 “说说是怎么回事?” 灵魂之中并没有感受到威胁,那就说明萤暂时还是安全的,所以虞鹊并不急着去找他,而是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才不会因为盲目,而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之中。 她真的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失去的感觉。 呢喃听见主子温和的询问,冷静了不少,“这事要从两天前说起……” …… “好无聊啊!”呢喃爬在桌案上,一脸的无精打采,“萤,咱们出去玩会呗,天天对着这些文书,我都快化成墨了。” 嫌弃的撅起嘴,呢喃又开始抱怨起来,“主子成天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把我们两个丢在这里受罪,哼。” 埋首在一堆文书中的萤只是抬了抬眼皮,并不打算跟呢喃多说。 主子会把他们留在这里,自然是有她的打算,也就呢喃那个不长心的整天抱怨。 “你还是这样。”呢喃见萤不理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玩儿。反正这地府也没人敢拦我。” 一甩脑袋,呢喃以最潇洒的姿势离开了议事厅。 直到呢喃的背影走远,萤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手下奋笔疾书起来。 走出议事厅,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呢喃突然又不知道地府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儿了。 “有了。”一锤手心,呢喃兴奋的撒丫子跑起来。 他怎么可以忘了他在地府也是有老巢的啊! 一路奔到十八层,刚想推门就被两个守卫给拦了下来。 “外人不得擅闯!”冷梆梆的语气,这个守卫呢喃认得。 “你是不是叫阿瓦?我听主子说过,她还说要提拔你呢。”呢喃自来熟的勾上阿瓦的脖子。 阿瓦板着脸,完全不吃呢喃这一套,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十八层没有议事厅的文书,任何人不得擅闯。” 呢喃暗翻白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守护这十八层的时候,怕是你们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呢!” 阿瓦一个正眼也没给呢喃,倒是旁边的守卫笑眯眯的凑上来,“您就是呢喃大人吗?” 虽然守卫笑的有些贼,但是那声大人呢喃表示很受用。 傲娇的抬抬下巴,“对,我就是呢喃大人,十八层的初期守护者。” “哇,小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竟然见着活的呢喃大人了。”守卫高兴的两眼放光,一脸垂涎,贼手情不自禁的就要去摸呢喃。 第169章 用血开门 “嘿,干嘛呢?我当然是活的。”呢喃没好气的把守卫的贼手打下去。 “是是是。”守卫连声呼是,然后悄悄的问道,“呢喃大人可是要进去十八层?”说完,还用眼角不屑的扫了扫阿瓦,“这个人死板得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哦?那你说怎么可以进去?” 守卫又看了眼阿瓦,确定他没有注意他们这边时,附在呢喃耳边低声道,“小人听说只要用大人您的血,就可以打开十八层的大门。” 呢喃凝眸看了一眼守卫,然后也神秘的说道,“真的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守卫怔了一下,随即讪笑着道,“这是上一辈守卫告诉小人的,至于真不真,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毕竟大人您的血可不是想取就能取的。” 守卫说的是事实,呢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守卫见状心里有些打鼓。 “好,那我就试试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呢喃笑着拍拍守卫的肩膀,眯缝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守卫下意识的抹抹额头,发现并没有出汗,可是心底就像在源源不断的冒着冷汗。 守卫的小动作落在呢喃眼里,嘴角的笑意更甚。 趁着阿瓦不注意,呢喃用灵力划破指尖,血珠一滴滴的落下,还没落到地面又腾空而起,被十八层的大门迅速吸收。 沉重的吱呀声传来,阿瓦震惊的回头,却见一道黑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窜出来,遮掩眨眼就到了他面前。 “呃……”阿瓦防御的姿势才做了一半就被黑影击中,头一歪就朝地上栽去。 呢喃隐在袖子中的手灵力一闪而过,阿瓦下坠的身体缓缓的躺在地上。 朝旁边的另一个守卫送去一个“亲切”的笑容,呢喃抬脚走进十八层。他前脚刚走进去,守卫就因为体内的灵力沸腾,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沉重的关门声又响起,守卫蜷缩的身子越来越小,最后随着门闭合,缩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站在门的里面,黑暗无孔不入的侵袭而来。 “费尽心思引我进来,难道就只是让我来参观十八层的黑暗吗?”呢喃充满自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我才是十八层的真正守护者!” “嚓”一簇火苗在黑暗中亮起,顿时,受惊的黑暗向四面八方退去,眼前的一切也慢慢显出轮廓来。 “呀,好大的阵仗,吓死宝宝了。”呢喃捂着心口,浮夸的叫道。 “呵呵,呢喃大人真是好演技。” 庄先林脸上带笑,啪啪啪的鼓着掌从黑暗中走出来,“好久不见,呢喃大人别来无恙啊。” “嗯,小子说说,你引大人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啊?”既然庄先林要和他讲称呼,那他可不介意拿与天地同寿的异兽身份来压压这个老小子。 无非就是斗斗嘴,以他呢喃的不要脸还没怕过谁呢。 果然,庄先林脸色骤变,不消片刻又恢复正常,“大人难道就一点也没猜到吗?老朽引大人来此,就是为了取大人的性命!” 这样的白色瓷瓶,若是虞鹊在场,一定会觉得很熟悉。 一看见那东西,呢喃莫名的就会有点胆怯,不过燃烧的愤怒让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算是再次被困,他也要找回上次受辱的场子。 不过他真的是夜郎自大了。 …… “我以为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并不需要怕庄先林,可是……”呢喃说到这里,一脸后悔。 “当时我都被庄先林用禁术制服了,如果不是萤……萤不放心我,跟着后面冲了进去,恐怕……” 虞鹊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现在不是冒昧的时候。 就在她想要用识海联系苓舞的时候,眼前身形一闪,苓舞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是那样淡然出尘的气质,冷清的俊美面容。 “一切可还顺利?”虞鹊问道。 苓舞微微点头,面露忧色,“先去救萤,稍后在细谈。”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救萤,所以虞鹊并没有多问,只是吩咐除了苓舞,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候。 “诶,为什么那个什么苓舞就可以跟她一起去啊?”仲枫不甘心的嚎叫,但是对于虞鹊的话他还是要遵守的,毕竟现在地府她最大。 银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苓舞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摁住,你说他该不该去?” “就凭他?张一张小白脸就能摁住我了?”仲枫不屑道。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翻起白眼,包括第一次见苓舞的凤凰。 “你是不是真的傻?以为你真的能打赢苓舞吗?”凤凰忍住翻白眼这样不文雅的动作,一脸嫌弃的和仲枫拉开距离。 “你难道看不出来,苓舞身边的灵力波动,比你们所有人的可纯净多了,一看就知道他师从西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佛祖的座前弟子。” “哇塞!”仲枫的一脸不屑在凤凰说完后彻底的转为惊艳。 要知道他们魔族,平时出个魔界都是一场困难的,更别说去什么西天了,现在倒好,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是来自西天的,也是神了! 不过去西天参学,依旧是他毕生的愿望,没有之一。 苓舞跟在虞鹊身后,看着她瘦小但是坚毅的背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为她感到悲哀。 像是身后长了眼睛,虞鹊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为我担心,我的来历你知道,就算不被阴谋论,也逃不过命运。” 苓舞摇摇头,并不认同她说的,“你本性纯良,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不怪他。”虞鹊飞速前进的身体微顿了一下,“相逢即是缘,我和他只是拥有正确的身份,却认识在错的时间,有这几世的相遇,我已经很满足了。” 二人话间,已经进到了十八层的最深处,黑暗阴冷扑面而来。 只是这对二人来说都是小儿科,身边浑厚的灵力发出莹白的光,照亮这方点不然明火的空间。 十八层里没了呢喃巨大的真身,空阔的能听见回音。 而此时在空阔的空间里,两个身影正相对而立。 一身灰白中山装的的庄先林,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 他的对面站着一身黑衣的萤,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连着一双眸子都是漆黑如墨。 “萤。”虞鹊一个瞬移落在萤身边,顿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主子。”萤对着虞鹊恭敬的行礼,举手投足在自然不过。 虞鹊却是脸色一冷,扶起萤后冷眼看向庄先林,“一连伤我手下两员大将,我是不是该夸夸你?庄先林,哦不,应该是金鹏鸟!” 庄先林面色一凝,片刻后笑道,“你都知道了。” 苓舞也是神色一怔,不禁想起虞鹊让他帮的忙。 …… 苓舞看着虞鹊精致的侧脸,不禁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二人初识。 “嗯,什么忙?” 远眺地府黑压压天空的虞鹊回头看着苓舞,“帮我调查一件事。” 苓舞皱眉,本不想多问的,可还是忍不住问道,“跟西天有关?还是跟他有关?” “两个都有。”虞鹊淡淡的笑着答道,“我是天地孕育所生,无父无母,是佛祖教会我七情六欲,也是佛祖要我斩断七情六欲。”说着,她略作停顿。 “生死法则因为崔玉的原因已经出现漏洞,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天地法则和生死法则本就相互制衡,一方失去平衡,另一方也会受影响。 佛祖乃大慈大悲者,自然不忍生灵涂炭,而能挽救这一切的,只能由天地孕育的我来完成。可是心不静,根本不能完整的修补。” 苓舞听的一愣,随后惊讶的问道,“你是说,你的几世轮回都是佛祖的授意?” 虞鹊摇摇头,叹息一声,“我也不确定,所以才需要你去调查,因为现在只要你能随意来去西天。” 苓舞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坚毅的说道,“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不相信佛祖是自私的。” …… 当时他告辞后一路向西,经过辗转,几经打听,终于是确定了虞鹊的怀疑。 也正是因为确定,他所有的信仰几乎在一瞬间崩溃,他所信任的佛祖竟然真的为了天下苍生要牺牲虞鹊。 这样自私的行为,没有一点像是他所崇敬的佛祖能做的出来的。 “你本是佛祖身边的的金鹏鸟,听得佛音,具备修行能力,可是却为祸人间。”虞鹊义正言辞道,“金鹏鸟,你可是知罪?只要你乖乖的认罪伏法,我便向佛祖求情,饶你一命。” “呵呵,哈哈……”庄先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人,怎么过去那么多年,您还是那么愚蠢呢?”他不无嘲讽的说道,“你说我为祸人间?那为什么佛祖不来收了我?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佛祖此举何意吗?当年我附身在庄先林的身上,在地府找到同样有野心的崔玉,不仅顺利拿到地府的秘术,还把庄家后人都培养成了优秀的炼魂师。 什么生死法则、天地法则,你又以为这些佛祖都不知道吗?只要佛祖想做,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可是他没有,还放任我为祸人间。 他要的,,不过就是你的命而已!” 庄先林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虞鹊也认认真真的听着,见他说完,还附赠了个人见解。 “你的无妄猜测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说着,她抬头看着庄先林,“就算你不说这么多,我也一样会让你今天有来无回。” “不,你不会的。”庄先林自信满满的说道,“开天神斧的灵魂还没有修复完整,所以你现在还没有理由杀了我。” 虞鹊眼眸微压,淡淡的怒气以她为中心散开来,不过她却什么话也没说,淡淡的笑开来。 修复木木的灵魂算不上多秘密的事,但是现在这种天下人皆知的感觉,分明就是要搞事情嘛。 不过对于虞鹊来说,不管是谁知道,她都有办法让那人闭嘴。可是庄先林,真身是金鹏鸟,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不见得就是他的对手。 也难怪呢喃和萤都在他手里吃了亏,想必他手里的法宝也是来自西天。 “你是不是在想我打败你的神兽和异兽用的是西天的法宝?”庄先林似看透虞鹊,“你太小看我了。” 第170章 狂妄 “是吗?”虞鹊笑道,“我从未曾正眼看过你,何来小看一说?” 她这话可谓狂妄之极,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没人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庄先林也不恼,依旧是一派闲适的样子,除去他苍白的脸色,还真让人有他是来度假的错觉。 “不管你是不是正眼,也应该知道想要修复一个人的灵魂,可不是找齐灵魂碎片那么简单,还需要……” “真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了吗?”虞鹊冷漠的打断庄先林的话,“很多事并不是说说就是那么回事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还是乖乖受死!” 话落,二人迅速战在一起,空阔的十八层传出撼动整个地府的打斗声。 在龙萧的时候二人就曾交手,那时候的庄先林为了隐藏实力,自然不是虞鹊的对手,可是现在虞鹊招招朝着要害而去,摆明了就是要弄死他。 所以他也不再隐藏,用尽所有招数,跟虞鹊见招拆招。 虽然知道二人交手自己可能占不了便宜,但是真的交上手后虞鹊才知道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庄先林的灵力不仅蕴含邪恶,还混合着西天的纯净。 两种相排斥的的灵力被融合在一起,扪心自问,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回归身份以来就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今天就让我们来见个高下!” 庄先林数次半路截杀后,终于是忍不住窃喜起来,“怎么一直用的是西天的招数?讲什么慈悲为怀,妒忌为人……这样的招数我早已烂熟于心了。” “哦?是吗?”虞鹊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手下依旧用着要被半路截杀的招数,表情还异常认真。 “哼。”自以为掌握了规律,说了一长篇,结果被对手无视了个彻底,庄先林一向自命清高,这是也不禁有些恼怒起来,下手也更狠。 就是这时候。 虞鹊勾唇一笑,看着庄先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轰!”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巨响传来,空阔的空间也扬起一片灰尘。 “不……不可能!” 灰尘落下,庄先林如丧家之犬被砸在角落,脸色泛出不正常的灰白。 虞鹊拍拍衣角,一脸的轻松惬意,闻言只是笑笑,而后好心情的答道,“木木要修复灵魂的事确实没那么简单,不过……有一个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捷径,想来你是没机会看到了。” “不!”庄先林不敢置信的看着虞鹊,“我是金鹏鸟,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 “呵,金鹏鸟?不过就是一枚被丢弃的棋子。”虞鹊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庄先林,“放心,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毕竟几千年了,这是我唯一一次战的那么开心。” 手指凝聚灵力,柔和的灵力此时变得尖锐,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 “不,不不不,你不能杀我,你没有权利杀我,你这样是会受到佛祖的惩罚的。”庄先林一连惊恐,身子不断的朝后缩,以减小存在感。 他的计划原本是慢慢瓦解虞鹊身边的实力,然后阻止她修复他的灵魂,只要时机一到,稍稍借助西天的力量,就能摧毁所有的法则。 只要法则一毁,天下大乱,到时候他在顺势而起,等待法则生成的时间,他一定可以成就一方霸主。 到时候,一定不会有六界,而他,就是最顶尖的存在,一定是凌驾于所有之上。 而且他也以为,他的实力一定是强于虞鹊的,刚开始交手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虞鹊的一再出错,不过是引他入瓮,不仅一招就废了他的所有灵力,还让他全身筋脉尽碎,就连真身都无法恢复。 “终于察觉到了吗?”虞鹊粲然一笑,“你说我不敢杀你?嗯,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现在不知道你是金鹏鸟,而且你也没向我证明你的真身,所以我杀掉的,只是一个为祸人间的妖人罢了。” “你……” 庄先林指着虞鹊的手还在半空中,可是眼珠已经不能转动,大张的嘴也是久久不能闭合,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有了之前的逃脱记录,虞鹊刻意检查了一下,用灵力探查,发现确实是金鹏鸟,这才放下心来。 “主子。” 萤走上前来,满脸愧疚的唤了一声。 虞鹊了然的点点头,“什么都不用说,先出去再说。” “是。” 随后三人相继离开,而在他们离开后,庄先林的尸体也发生了变化。 先是腿慢慢的变成了爪,衣服也被撑破,后背长出一对金色的翅膀,脑袋也变成了鸟头,一张尖锐的嘴,金钩钩一般。 完全蜕变成金鹏鸟后又慢慢的消失,羽毛全部脱落,而后是身形的淡化。 本来以金鹏鸟的禅性,死后是要回到西天的,只是虞鹊下的杀手,从来没有人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不过金鹏鸟毕竟是佛物,它的灵魂就是地府也关不住。 可是十八层是呢喃那样与天地同寿的异兽都能关住的,区区一只大鸟。 “那金鹏鸟的灵魂?”苓舞皱眉问道。 虞鹊除了一大隐患,心情不错。 “金鹏鸟自以为看透我的所有招数,实则那是我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激怒它,让它把灵魂暴露出来,所以,我杀的并不是它的身体,而是它的灵魂。 以它的性子,死后一定会回西天找佛祖,佛祖虽然不至于怪罪我,可这会成为我往后办事的阻碍。” 说完,她微微叹息一声。 佛祖是世人眼中大慈大悲的代表,可是……如果真的有两相对垒的那天,她希望是正义赢得最后的胜利。 出得十八层,外面站着一排满脸焦急的人。 “终于出来了。”一见到三人,木木就朝着虞鹊迎过去,眼底是欣喜。 虞鹊微微一笑,神情看着有些疲惫,看了一眼站在最后面满身是血的呢喃,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主子……”呢喃畏畏缩缩的上前,根本不敢去看主子和萤的表情。 萤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他的一切来源于主子,此番受伤,恐怕主子也受到了波及,不过看主子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想必是没什么大碍。 拍拍呢喃的肩膀,萤摇摇头,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他可能要一个人承受主子的怒火了。 “咳咳……”虚弱的咳嗽两声,萤拉着苓舞率先走了,主子发怒他是见识过的,为了不殃及池鱼,还是赶快离开为上策。 凤凰一看势头不对,也赶紧拉着木木就要走,木木也不是没眼色的,凤凰拉他的时候他顺手扯了小燃,小燃又顺手把银生给拉上了。 “呵呵呵呵,诶诶诶,你们怎么不等我啊?”仲枫干笑两声,嚷嚷着追着银生他们出去了。 片刻后,整个十八层就只剩虞鹊和呢喃,还有晕倒在地上的阿瓦。 虞鹊的目光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阿瓦,呢喃赶忙解释道,“他没事,就是被打昏过去了。” 说着上前两步,伸手拂过,阿瓦缓缓的睁开眼睛。 看清面前的人后,阿瓦浓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恭敬的行礼道,“判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阿瓦的认真负责虞鹊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计较他语气的生硬,顺便好心情的解释了一番。 “地府进了妖人,所幸呢喃发现的及时,才免于一场大战。” 阿瓦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呢喃,随后又问道,“与我一同的守卫呢?” 虞鹊挑眼看向呢喃,示意该他上了。 “咳咳。”呢喃尴尬的咳嗽两声,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勾结妖人,并且混淆视听,罪大恶极,我已经代表主子惩罚于他。” 阿瓦认真的盯着呢喃看,随后也不在多问,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武器,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阿瓦,以后不需要你守卫十八层了,你去找崔次冥,他会为你重新安排职位。” “谢过判官大人,我觉得这里很好。”阿瓦一脸严肃的说道。 虞鹊点点头,阿瓦真是越看越得她的心,对工作认真负责,真是难得。 相反的,呢喃一天到晚就只会闯祸,如果这次不是她刚好在地府,又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这样浑身浴血,小心翼翼的呢喃,她实在是怪不起来。 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虞鹊不再理会二人,背着手转身走了。 呢喃垂着头,一脸欲哭无泪,片刻后也追着主子走了。 阿瓦看着相继离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捏紧手中的武器,挺直腰板,一个人守卫起了十八层。 走出十八层,地府黑压压的天空高悬。 虞鹊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就看到在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高大伟岸,曾在她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背影缓缓的转动,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一双似纳入万千星辰的眼睛,嘴角抿着笑意。 “怎么那么慢?等你好一会了。”木木撅着嘴嗔怪,不满的瞪着后面跟上的呢喃。 梦境在木木开口说话的那一刻破碎,在她的梦里,那个背影冷漠至极,更从来不会转身。 是啊,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人,只是像那个人的人。 呢喃不明觉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再看了看木木看主子的眼神,他觉得此时此地应该没有他。 缩着肩膀,呢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角余光瞄着主子的方向,蹑手蹑脚的打算从旁边开溜。 “呢喃,跟我去议事厅。”虞鹊扣住木木的手,头也不回的叫道。 木木别扭的想要挣开来,嘴里不满的叫道,“人家就是想单独跟你说说话,你叫什么呢喃嘛?” 闻言,呢喃忍不住就要笑喷,又赶紧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憋的浑身疼。 虞鹊则回眸一笑,“乖,咱们可以当他不存在。” 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呢喃暗叹一声,认命的继续做尾随者。 浅浅的呡了一口茶,然后开口道,“地府可有什么你们不能处理的事儿?” 闻言,呢喃眼珠子一个劲儿的转,带着不自然的笑,他悻悻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哦?”虞鹊挑眉。 第171章 什么关系 呢喃被主子阴晴不定的语气惊的噗通就跪在了地上,一张脸快皱成一团了。 “主子你知道我是坐不住的主儿,让我每天看堆成山的文书,那还不如杀了我呢。”呢喃委屈的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所以我都是来这里坐坐,然后埋头大睡,结果都是萤帮我把我的部分做完的……” 呢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是越埋越低。 “行了,起来。”虞鹊没好气的道。呢喃是什么德行她当然最清楚,能安心坐着批阅文书,那才是世界第一大奇观了。 “主子,你不生我气啊?”呢喃明明长了书生般秀气俊逸的脸蛋,偏偏有着感人的智商,真是不知道这样一只傻异兽,怎么就成了与天地同寿的了! 虞鹊用眼角瞥了呢喃一眼,“就你?那小样?”说着自己没绷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什么样子我知道,快下去疗伤。” 呢喃傻乎乎的乐呵起来,爬起来一溜烟就跑远了,倒不是他不知道痛,主要是怕主子万一后悔,那他就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呢喃走后,虞鹊无奈的叹口气,带着些许疲惫,她把手肘撑在椅子上。 一对指腹搭上她的太阳穴,温柔的,细致的为她慢慢推揉了起来。 虽然没回头,但是议事厅现在就他们两人,虞鹊闭着眼享受着这样安谧的时刻,“谢谢。” 木木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颈间细腻柔滑的肌肤,说话间热气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我们之间说谢谢,那就太见外了。” 虞鹊怔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木木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能是什么关系?朋友?恋人?主仆? 似乎都不是。 “鹊。”木木撩起虞鹊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细细的闻过,淡淡的不同于洗发露的香气,“好想你。” 呢喃般的三个字惊的虞鹊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要把木木的手打开,却被他反手抓住,薄唇压上去,又是一阵细密的吻。 顺着小手,木木的吻慢慢向上,被惊的呆住的虞鹊脑子嗡嗡嗡的响,根本不知道现在要做出什么表情,才算是符合情景。 他的的吻细密又温柔,是她所熟悉的感觉,只是现在真的不是进行这个的时候。 用手撑住近在咫尺的俊脸,虞鹊脑袋一点点的往后靠,警惕的看着眼眸通红的木木,“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那双眼睛她梦到过无数次,可是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失控的,那眼底深处的猩红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可是,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他。 可能现在的一时失控,只是体内力量的混乱,如果是清醒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 “我没有不舒服。”木木低声呢喃着,修长的手指抚上虞鹊的小腹,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木木突然跪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虞鹊的纤腰,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她的肚子上。 “轰!” 虞鹊犹遭五雷轰顶,整个人目光呆滞,脸部表情僵硬着,根本听不见木木后面说了什么。 回归判官时,萧炎栗魂飞魄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曾经试着翻查生死簿,可是上面根本没有记载任何有用的东西。 她虽然从未表现出什么,但是每当看到乖巧可爱的小孩子时,总会想起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心里总会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楚。 一直以为可能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她的孩子,现在这个长着孩子父亲的脸,却不是孩子父亲的人,温柔的跟她说起孩子。 一掌推开木木,虞鹊蹭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嘴巴张合了几次,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木木依旧跪在地上,头垂的很低,“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对不起,从始至终她要的就是一个能陪伴一生的人。 两世为人,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两世为人,都没有带孩子看看这个世界。 两行清泪,顺着虞鹊的脸滑落下来。 在人前,她是实力强悍的判官,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判官笔,随意一挥就能断人生死。 在人后,她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战友,家人。 她以为自己从来不需要对不起,也不需要往事来加持回忆,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到底有多脆弱,有多渴望一个坚实的胸膛能让她依靠。 被拥进怀里的那一刻,虞鹊像孩童一样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欲罢不能。 木木拥着她,陪着她一起掉眼泪,怀中的人儿还是那样瘦小,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捏碎,可是他舍不得,他怎么舍得让他的鹊有一点点疼痛呢?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虞鹊从木木怀里退出来,仰起泪眼看着他,“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木木神色一怔,哑然失笑道,“我不是木木,我是萧炎栗。” “轰!” 虞鹊在一次被雷击到,他说他不是木木,他说他不是木木…… 脑容量庞大的她此时已经完全不够用了,这句话的信息太大,大到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萧炎栗挑唇笑道,“我的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傻了?”捏住她下巴手稍稍用力,倾唇覆上去的瞬间,心底的思念如潮涌。 为她承受诛仙剑,为她魂飞魄散,他以为再也不会相见。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很沉重,他能感知外面的一切,却唯独不能和心爱的人说一句话。 凤凰拉着木木离开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动了,并且对外界的感知更加灵敏,他赶紧挣脱凤凰,一路朝着十八层而去。 心里只想着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没曾想被十八层给拦在了外面,他根本就进不去。好在他并没有久等就看见他的鹊和一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他知道,那个男人并不是人类,是一只异兽,是和他的鹊有契约的异兽。饶是这样,他还是不满的瞪了他。 随后他们又到了议事厅,他一直安静着,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只想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她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终于,那只异兽走了,他忍不住亲近鹊,她身体本能微微的排斥让他心中一喜,果然,他的鹊从内到外都是属于他的。 虞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自持冷静的她此时也顾不得失不失态,她只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是你的萧炎栗,鹊。” 似看穿她心中所想,萧炎栗含笑答道,眼底是惯有的宠溺,连着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带着浓浓的宠溺。 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个会犯傻,会勾引他的小女孩,是怎么宠爱都不够的小女孩,也是独属于他的小女人。 “萧炎栗你混蛋!”虞鹊咆哮着扑进他怀里,右手捏成拳头捶在他的胸前,左手却揪紧了他的衣服,生怕下一刻他又消失不见。 这样的虞鹊与萧炎栗记忆里的她不谋而合,虽然她不常表现出如此失态的一面,可是他时常在脑海中演示她喜极而泣的画面。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是是是,我是混蛋,是我低估了诛仙剑的威力,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都是我的错。”萧炎栗顺着毛。 “都是你都是你。”虞鹊小拳头不轻不重的锤着萧炎栗的胸口,嘴角慢慢的上翘成月牙形。 萧炎栗一把捉住乱挥舞的小手,放在唇边细细啄过,低沉魅惑的声音贴着虞鹊的心尖划过。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鹊,我真的很想你。” 这个凑表脸的妖孽。 虞鹊脸颊通红,瞪着萧炎栗没好气的道,“想你个大头鬼,现在是在地府,我是判官,你快放开我,要是被其它鬼看见,那我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别动。”萧炎栗钳制住怀中乱动的小人,“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把你正地就法!” “你……”虞鹊只觉脸上烧的厉害,偏偏瞪着萧炎栗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乖。”萧炎栗低笑着用唇擦过虞鹊的通红的脸蛋,灵巧的舌头滑过她嫣红的唇畔,笑的很是满足。 伸手狠狠的掐住萧炎栗腰腹两侧的肌肉,虞鹊不得不释放灵力筑起结界,一是防止被人看见,二是防止有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小燃一脸纯真,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紧闭的门扉,以及笼罩在外的结界。 就在不久前,木木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熟睡的虞鹊回到判官府,回来后一言不发就进了房间,然后门就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关上,并且用结界隔了开来,根本不让人接近。 正是因为这样,众人才会围聚在一起做出诸多猜想。 而做为当事人,木木……也就是萧炎栗,斜躺在床上,修长的手指间缠着一缕青丝,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满足笑意。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虞鹊缓缓的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张妖孽的脸,眼角顿时染上笑意,伸手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下巴处蹭了蹭。 虞鹊这样乖巧可爱的模样,让萧炎栗有回到萧宅的错觉。 宠溺的揉乱她的发丝,他柔声说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长时间。”说完轻叹一声。 可能是分别的时间太长,虞鹊显得特别粘人,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萧炎栗,缩在他怀里睡了醒,醒了睡。 因为二人都是就算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的人,所以一直关在房间里,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出过门。 虽然虞鹊真的很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是,先不说她现在是判官的身份,就算不是,萧炎栗的灵魂也还是残缺的,根本就不能维持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回傻乎乎的木木了。 况且,他的灵魂要是觉醒…… 想到又要到来的分别,虞鹊抱着萧炎栗的手收的更紧,下一秒,萧炎栗突然推开虞鹊,一脸茫然的问道,“我在哪里?” 傻木木回来了。 明明是一样的外貌,明明哪里都没有变,可是她除了心理异常在乎他的安危外,找不到一点和萧炎栗在一起时的心动。 第172章 万事俱备 拍拍木木的脑袋,她言简意赅道,“没事就先出去,我在休息会。” 木木翻身下床,站在床边发了一会愣,见床上的虞鹊已经背过身去,撇撇嘴没说什么出了房间。 背对着门外的虞鹊眼眶微红,手中捏着的被角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指关节因为用力更是泛出苍白的青色。 看来她必须加快脚步了,这样时不时就换个角色,她都快受不了了,总有一觉醒来,身边就换个人的诡异想法。 木木出得房间,外面站了一排每天都会伸长脖子观望的观众,反手关好门,还没迈脚已经被包围了。 房间外的结界突然消失,当然引得众人心神荡漾,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观摩第一现场,可是碍于虞鹊的暴脾气,他们还是果断的选择守株待兔。 “快说说你们这么多天都干了什么?”银生一脸八卦,哪里还有淡然出尘的高人感。 苓舞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面上看似不在意,实则眼角一直关注着这边,耳朵更是挤进了围观的人中间。 “什么干了什么?”木木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干嘛。 这会倒是凤凰第一个反应过来,“有没有觉得主人和几天前不一样了?” 她这样说,众人都是仔细的大量起了木木,然后又回忆他抱着虞鹊回来时,沉静的眼,淡漠的脸,沉稳的步伐,跟傻乎乎的木完全不一样。 众人又是一阵疑惑,围着木木不停的打转,最后还是仲枫一拍额头。 “虞鹊不是说过吗?木木灵魂残缺不全,恐怕是这个原因让他性格也变化多端的。”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众人摸着下巴附和。 就在众人还要追问什么的时候,紧闭的门唰的从里面打开,虞鹊一脸沉凝的站在门后。 “萤,马上把地府需要批阅的文书送到议事厅。呢喃,你去找找崔次冥,让他派人到十八层协同阿瓦一同守卫。苓舞,随我到前厅。其他人……愿意跟来的就跟着。” 她一口气说完,不顾众人骤变的眼神抬脚就朝着前厅走去。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对于她的吩咐,他们向来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跟在虞鹊身后,众人出奇的安静,就连看不惯她的凤凰都闭着嘴。 来到前厅,转身看着一脸紧张的众人,虞鹊面色更加沉凝。 “苓舞,我需要你和我合力一起打开通往西天的路。” “你要把他们全带过去?”苓舞惊讶问道。 不要怪他那么惊讶,实在是这群人良莠不齐,西天可不比其他地方,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之前虞鹊送萧宅的魂灵上西天已经是特殊对待了,现在想要一下带不是妖精,就是魔王的人上去,恐怕会被西天的结界给弹下来,严重的恐怕直接就被超度了。 “对,全部都要带上去。” 因为虞鹊一句要上西天,地府简直就是忙翻天了,先是要把所有的文书都给批阅了,再就是要交代其他能管事的,在他们都不在的期间,打理好地府。 期间虞鹊去了一趟人界,因为不放心,还留下了含有她灵力的灵石三枚,在关键时刻能够保虞姝等人一命。 在这段时间里,最闲的当属木木了,一个是他什么都不懂,二……虞鹊就只是让他吃好睡好,说是上了西天才是他发挥的时候。 而凤凰,自从知道虞鹊的打算后,她就闷头听从差遣。 她知道,想要修复主子的灵魂,只有虞鹊能做到,也必须是她才能做得到。 就在地府中的众人忙的团团转时,一处云雾缭绕,缥缈中传出阵阵梵音的仙境之上,一处金光闪烁的地方,两名俊美的男子低声说着什么。 “听说那人要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之前没看见苓舞吗?早前听说他被关在龙萧中,一出来就来了西天,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走了。” “怎么会没看见?就是因为看见才会觉得是那人也要回来了,真是可怕,也不知道十万年前的悲剧会不会重演。” “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只要别波及到西天就好,佛祖仁慈,可不代表我们就好欺负。” “你可别这么说,佛祖一直教导我们要悲悯,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怕是佛祖那关都过不了。”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干嘛?回来也就回来了,惹不起咱还躲得起。” “是啊是啊,我佛慈悲,愿那人历练人间归来,能多些慈悲心。” “阿弥陀佛。” …… 约定上西天的时间到来,众人都是心潮澎湃,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苓舞和虞鹊,眼里的崇拜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开始。”虞鹊平静的说道。 苓舞却抬手打断了她,“你真的想好了吗?此一去,可能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地府的天空依旧是黑压压的阴郁,虞鹊的心情却像照进了万丈阳光,上扬的嘴角带着解脱的笑。 “想好?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从来没有什么想没想好,只有准备的够不够充足。”说着,她侧头看向苓舞。 “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 “好,开始。”苓舞知道多说无益,打断后和她并肩而站,两人身边浑厚的灵力不断交织,风起云涌间,一条圣洁的大道从虚空中延伸出来。 “哇!” 众人惊叹着看向天空,那种虔诚的感觉又从心底冒出来,仲枫身为魔王更是感觉到空前的压力,那种似乎要把他身体掏空的压力。 小燃虽然是只小妖精,但是此时面对来自西天的灵力,面色如常,甚至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力,整个人轻松的像是回到了妖族。 看到渐渐眼神到面前的大道,木木突然倒地浑身抽搐起来,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眼睛不住的翻着白眼。 “主人,主人……”凤凰扑上前,却又不敢轻易去抱主人的身子,在一边急的一个劲儿的叫。 就在凤凰想要伸手扶起主人时,眼前人影一闪,主人已经被虞鹊拥在了怀里。 只见虞鹊拥着木木,他浑身的抽搐更加厉害,她眉头紧锁,看着苓舞的方向。 苓舞想要摇头,最后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虞鹊知道,仅凭她一己之力虽然能把众人都带到西天,唯独木木。 得到苓舞的点头应允,虞鹊也不在耽搁,随手掐出几个手决,把他收进袖中,纵身一跃进了大道中,身影消失前才冷漠的说道。 “如果有想放弃的,尽管那么做。” 众人都是眉头一皱,不等脑子反应,身体已经本能的跟着她一跃而入。 放弃什么的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他们一直是同进同出,而且西天的也是他们所向往的,现在怎么可能会放弃? 感受到灵力的波动,虞鹊扬起欣慰的笑,而后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的迷雾,耳中传来靡靡梵音,“十万年,我终于又回来了。” 这样的异样全都有所察觉,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当是小燃一直跟在虞鹊身边,灵力也受了些她的影响,所以跟西天的并不排斥。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小燃都是一派闲适,他是什么情况他自己最清楚,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但他知道,距离众人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远远的,众人看见一道身影站在云雾中,那般淡然,透着与世无争的味道。 走近了,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鼾声,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怎么西天除了诵经声,还有那么响亮的鼾声呢? 知道真相的虞鹊和苓舞都是无奈的摇摇头,上前对着打呼人的耳朵就是一声狂吼。 “弥勒佛,再睡就没酒喝了!” “酒酒,哪里有酒?”弥勒佛闭着眼,耸动着鼻子四处嗅,最后眉头一皱睁开眼,看见虞鹊时完全吓懵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虞鹊无奈,在弥勒佛眼前挥了挥书,提醒他该回神了。 弥勒佛圆鼓鼓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往后退了几步,常年眯笑着的眼瞪的快要蹦出眼眶,指着虞鹊的手指以极快的频率颤动着。 “你你你……” 虞鹊耐心的为弥勒佛摆正颤抖的手指,又耐心的说道,“对,就是我,我又回来了。” “哎哟喂——” 弥勒佛闻言面色一变,转身就想要走,嘴里还念叨着,“亏得佛祖让我早早在这里等客人上门,要知道是你,我还不如回去睡觉呢,西天你比谁都清楚,还需要人接?真是快笑死我了。” 叨叨逼逼的胖老头还没走出一米远就被揪住了后衣领,虞鹊用颇有些无奈的口吻说道,“怎么还是老样子?好歹也那么多年没见,就不能好好表达一下欢迎之情吗?” “谁要欢迎你?你别来才是好的。”弥勒佛猛的扭头,一脸怒气的说道,“当年的事我不怪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上西天……” 他的话猛的打住,神情变的怪异起来,片刻后所有的情绪慢慢退去,恢复他一贯眯笑的样子。 “罢了罢了,一切皆是缘。”弥勒佛微叹一声,也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有的事早已注定,强求必不得善终,你且好自为之。” 虞鹊看他的样子猜想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佛家向来讲究缘分,他如今肯提点一二,也是看在多年前的情分上。 “多谢指点。”虞鹊双手合十回了弥勒佛一礼。 弥勒佛眯笑着满意的点点头,人间的历练虽不至于洗净她的铅华,戾气倒是少了许多,平和的面容于西天,总算是找到了契合的感觉。 “佛祖早有预料你们要来此,特命我在此等候,你们一来便带过去见他。” “有劳。”众人皆是双手合十,面上带着恭敬的虔诚。 靡靡梵音响遍西天,带着祥宁的力量直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佛有众生相,众生皆是佛。 所谓众生,一物一人,一花一草,皆有佛心,皆有佛性。 佛门中人,对所有事物,都应抱持慈悲喜舍平等之心,在因果面前,无男女色相,无好坏之分。这便是佛家所追求的众生平等。 一路走过,遇见的弟子皆面相平和,偶有几个聚在一起议论的,也是低声细语,语速缓慢。 第173章 慢节奏 这样的生活,就像现代人所追求的慢节奏,说话,做事,甚至走路,都可以慢悠悠的来,优哉游哉下便完成一天需要做的事情。 就在众人心驰神往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两个长相英俊的男子,长发飘飘配上一身素白的长衫,也有那么几分出尘飘逸之感。 “弟子拜见弥勒佛。”两人双手合十恭敬的对着弥勒佛行礼。 弥勒佛笑眯眯的回了个礼,随后看了虞鹊一眼,“你自去佛祖处,贫僧就先行撤了……告退了。”说完,一挥袍袖便消失在了原地。 弥勒佛走后,那两个男子皆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虞鹊,连带着苓舞都成了他们眼中可怕的存在。 “十万年不见,你二人还是俗家弟子。”虞鹊淡笑着说道。 两男子都是脸色一变,其中一人手握成拳就要冲出来,另一人适时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相对冷静的那人站出来,对着虞鹊和苓舞都是恭敬的行礼,“鹊师姐和苓舞师兄,整整十万年,能再见到二人真是我等的荣幸。” “渥丹小师弟,十万年如一日,说话总是最讨人喜欢。”虞鹊对着叫渥丹的男子一阵称赞,而后望向站在渥丹身后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 意思在明显不过,小师弟,还不快过来见过师兄师姐? 男子在虞鹊的目光中不情不愿的上前,瞪着眼睛一句话不说。 “令仪,还不快见过师兄师姐?”渥丹轻声呵斥道。 叫令仪的男子显然很是服气渥丹,扭捏着对着二人不伦不类的行了个礼。 按理说,虞鹊和苓舞早就已经不是西天的弟子了,只是二人的名声和所作所为倒是从不停歇的广为流传。 所以就算二人不再是西天弟子,其他弟子见到二人,还是会恭敬的叫一声师兄师姐。 虞鹊淡笑着点点头,上挑的眉毛透着浓浓的戏谑。 苓舞安静的站在一边,面上无悲无喜,对于二位弟子的恭敬丝毫不在意,正眼都没看过二人一眼。 “二位师弟可还有事?没事我们还忙着见佛祖。”虞鹊挑眉说道。 “师姐。”渥丹叫了一声以后又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才合适。 虞鹊看在眼里,却并不打算主动询问,“若是没事,我们先走了。” “师姐……” “渥丹瞧你那样儿。”令仪暴脾气脚下一动抢到渥丹面前,拦住虞鹊将走的身形,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说道,“我们都不希望你回来,你快点走。” 被拦住还一脸兴味的虞鹊顿时冷下脸来,“哦?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不希望我回来吗?” 她这话说的极客气,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征兆。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气了,可令仪不知道啊,他不怕死的说个不停。 “你当然可以问了,不知道十万年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虽说西天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但天地动荡,六界险些因你大乱,如今你再回来,很多师兄弟暗地里都在呜呼哀哉,都希望你就算回来也不要再给西天,苍生带来任何灾难了。” “令仪,别说了。”渥丹看虞鹊脸色不对,拉住令仪想让他闭嘴。 “我要说,我怎么不说?”令仪一把甩开渥丹的手,抬起手就想指上虞鹊的鼻子,抬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我说这么多并没有其他意思,佛祖一直强调要我们以慈悲心待人看物……” “别说了。”虞鹊抬手打断令仪的话,目光静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天地,苍生,与我何干?” 说完,潇洒的转身,脚下不过轻动,人已经看不见背影了。 而苓舞也是,静静的看了一眼令仪,嘴角诡异的勾起,跟在虞鹊身后走了。 随行的众人也是走上前来,对着令仪一阵看,都摇着头发出轻轻的叹息。 等众人都走了,木木落在最后面。只见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令仪一脸的不明觉厉,“令仪是?以后走路注意看前后左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飞来横祸了。” “什么什么意思?……喂,你回来说清楚……” “行了令仪。”渥丹脸色有些难看,拉住想要追上去的令仪,“还是这个臭脾气,那是虞鹊不计较,要是计较起来,你恐怕早就死好几回了。” 令仪不以为然,“这是西天,我就不信她还真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不信的事多了,你信不信她都能做的出来?”渥丹扯着令仪的袖子把他拉走了。 走在最前面的虞鹊,倾城的脸蛋平静的像一潭死水,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关于那个令仪的话……” “我不在意。”虞鹊打断苓舞的话,“做过就不怕别人说,不管他们喜不喜欢,我都只是我,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言辞就放弃我要做的事。” 苓舞知道虞鹊的脾气,不会因为谁轻易的改变自己,除了那个人。 随行的众人追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西天纯净灵力的洗礼。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佛祖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众人都是肃然起敬。 踏入大殿前,众人都在猜测,佛祖一定是面目慈祥,周身灵力温和,包罗万象,可是真正看到时,众人都是一惊! 这个面容清秀,一身素色长衫拖曳扎身后,身材清瘦的人?真的就是佛祖?! 佛祖的宽袍大袖无风自动,一成不变的笑脸上那双平静的眸子也丝毫没有波澜。 “您为什么不说话?” “你乃天地孕育所生,集大乘之造化,你的佛性无人能比。”佛祖静静的说道,“世人都说生死乃天定,殊不知天也有出纰漏的时候。而你,就是唯一一个能修复此纰漏的人。” “世人还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您为什么不自己去?”苓舞忍不住吼道。 从小,佛祖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大公无私,愿意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我的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佛祖摇摇头,脚下有清风吹过,“何为地狱?心中有天堂,无一处是地狱。世人眼中的佛,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信仰罢。” 佛祖脚下轻动,在大殿中缓缓的走动,每个虞鹊来的人他都细细看过,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魔界的魔王,狐族的狐子,洪荒第一神兽,相逢即是缘,你们且都下去,好好感受我西天。” 银生,仲枫和凤凰一脸茫然,明白过来佛祖的意思后都下意识的看向虞鹊,得到她的点头应允后,齐齐退出了大殿。 “佛祖这什么意思啊?说是让我们感受西天,不就是把我们撵出来吗?”仲枫郁闷的说道。 银生伸手捂住他的嘴,淡淡的说道,“佛门清净地,请勿大声喧哗。” 紧跟着三人,苓舞也被“撵”了出来,总是淡漠的脸有几分怒气。 “呵,你怎么也被撵出来了?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是你也不能听的吗?”仲枫一直看苓舞不顺眼,见他出来就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一定要嘲讽两句才好过。 苓舞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仲枫闭上了那张唧唧歪歪的嘴,同时,银生已经背着双手,慢悠悠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大殿中,佛祖站在小燃面前,深潭般的眼底似波动了一下,而后笑道,“都是缘,都是缘。” 木木见状,下意识的就把小燃护在了身后,眼睛警惕的看着佛祖。 “没想到还能再见。”看清木木后,佛祖眼眸微闪,最后都化作一个淡然的微笑。 佛祖这时转身看向虞鹊,隐在宽袖下的手指指向小燃,“你活了两世,又重回两次前世,怀孕两次,命定你们有三世情缘,想要修复灵魂,还得再回一次前世。” 佛祖说完,还不等虞鹊反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碧叶红莲,鸟儿的鸣叫近在耳畔,脑海中自动勾勒出一派悠闲惬意的画面。 熟悉的场景刺激着虞鹊的神经,脚边尖锐的碎屑,远处湖里摇曳的红莲,这一切,像极了她出生时的地方。 一阵清风袭来,湖里的红莲摇着脑袋送来阵阵清香,也为呆站在湖边的虞鹊送来一件洁白的衣裳。 伸手触到那件衣裳,微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的战栗。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她出生时,遇到那个人之前,也是十万年前悲剧开始之前。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原来他们所经历的三世,早就已经注定了。 穿上微凉的衣裳,指腹下的肌肤也透着微凉,她本是天地孕育所生,肌肤冰凉似雪,心脏不会跳动,就连微笑,都未曾赐予她。 穿好衣裳不消片刻,一席素色衣衫翩然落在她面前,淡然的脸上带着祥和的笑容。 “从今日起,你便叫鹊,寓意破鹊成蝶。”男子的声音低沉醇厚。 点点头,一身毫不敛冶的清华在红莲的映衬下傲然于世。 她出生时的名字是佛祖赐予她的,所以面前这个男子,便是佛祖。 回到刚出生时,虞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兴奋,因为她能预见一些事的到来,却无力改变。 比如,她就算不是刻意,依旧会与那个人相遇。 …… 因为是天地孕育所生,所以鹊一出生就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灵力,天地之间,她来去自如。 可有那么一个地方,一直被视为禁地,就算是佛祖,也从不会轻易越矩。 初时的鹊,天真懵懂,却也冰冷不易接近,在西天,除了一直笑眯眯的弥勒佛,就只有身为龙族,却被抛弃的苓舞会跟她说话。 龙族的生长期很长,不过西天灵气充沛,再加上苓舞悟性很好,这样的他比同年入门的很多人都优秀。 不管在哪里,只要是出类拔萃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排挤,在西天也一样。 毕竟很多人都只是被送到西天进行佛法的修习,增强灵力,很多人以后都会离开西天,走上父母为之安排的路。 但是苓舞不同,他是被完完全全的放弃,如果不是西天收留他,不对,没有如果,就算他是大奸大恶之徒,本着慈悲为怀的信念,佛祖也一定会收下他。 况且他本性不坏,只是出生时引动天地,被视为妖孽。 第174章 美好的女子 注定不凡的两人很有共同话题,不过又同样都是冷漠的人,说的话十根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除去眼神交流之外,两人举杯对饮时都会保持一贯的冷漠,把沉默是金贯彻到底。 这日跟平日没什么两样,他们依旧是做完晨课后溜到湖边,拿着从人界偷偷带上来的酒,就着满湖娇艳的红莲,一杯接一杯的对饮。 “怪哉,我看凡人三两杯便昏昏欲睡,怎的我没甚感觉?”鹊端详着手里玲珑剔透的被子,转头看向苓舞,“苓舞,你可有什么不适?” 苓舞摇摇头,嘴里回味着酒的味道,醇香中微微的辣味,恰到好处,唇齿留香。 想不明白的事那就不想了,提起石桌上的酒壶,鹊仰脖一口气全部灌了进去。 辣味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所过之处皆燃起炙热的火焰,冰凉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热度,惊讶和欣喜混合交织在一起,僵硬的嘴角微微扯动,一个不是笑容,胜似笑容的弧度在唇边柔柔的绽开。 忽如一夜春风潜入,满湖的红莲此刻都成了她的背景,饶是如此,都不足以形容那一抹僵硬笑容的美。 苓舞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欣喜、惊讶,心中只觉感慨,这般美好的女子,世间怕是找不到能配得上她的男子。 钟声响起时,苓舞还有课业没有完成,喝下最后一杯酒,他沉默的离去。 沉浸在感受到热度的欣喜中,鹊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跟苓舞说着再见。 可当桌上的酒都灌完后,冰凉的身体再也没有了那种炙热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失落。 起身走到湖边站定,她突然很想和看着她出生的红莲亲近亲近,本来凉薄的人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她不禁笑自己无用。 飞身跃起,洁白的长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看时,鹊已经单脚直立,稳稳的落在了红莲上。 无穷尽的绿叶中点缀着似火的红莲,红莲上站着一身白衣胜雪的鹊,西天中的寥寥云雾在身后腾腾升起。 此番美景,只有鹊自己慢慢欣赏,倒也怡然自得。 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在人界游玩时,只要是花就会有花香,可是这里的红莲,除了叶子绿的深沉,莲花红的似火外,没有一丁点香气。 更别提围着花香飞舞的花花绿绿的虫子了。 指尖拂过花瓣,一股个西天灵力相对的灵力把她的手推开,轻柔不带有任何侵犯感。 就是这样微弱的灵力波动,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睁大眼睛,把炼莲花花瓣上的脉络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可就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难道是我的错觉?”鹊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在心里暗暗微笑。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荷叶微微摇晃间挤动其中的红莲,红莲随着荷叶滑动着底下的湖水,水波荡漾开的声音让鹊忍不住轻叹一声。 真想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忘记早课,忘记佛祖的谆谆教诲。 就在她闭眼享受这静谧时,脚下的红莲突然不安的摇晃起来,因着摇晃的剧烈,她几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了身子。 眉头轻蹙,她提气就想要离开,却不料一道透明的屏障拦住了她。 “是结界。”她脱口而出道,凝聚灵力就要攻上去破开结界。 可灵力还没发出,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她只觉胸腔都在沸腾,腥甜袭上鼻尖,眼前一黑,她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 “喂,醒醒,真是怪了,难得开一次门就掉进来一个大美人。”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鹊的意识中,混沌的感觉慢慢褪去,她艰难的睁开眼,眼前不是那一片莲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莲花还红火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彩衣,穿的极少不说还极薄,胸前的莹白半遮半掩,脸上两条弯眉皱成一团。 鹊艰难的动着僵硬的脑袋,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听声音就能想象是何等的惊为天人。 一只脚缓缓的进入她的视线。 光是一只脚就如斧凿般完美,还有那看似踩在地上,实则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地面的脚,就那样凌空站着,灵力一定也很非凡。 “你是何人?”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鹊,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鹊把目光从他的脚往上移,是最普通的长衫,可是上面流转着的光华,分明显示着不普通。 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终于看到那张鬼斧神工般的脸时,饶是冷漠如她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该怎么形容那张脸呢? 不,世间最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 “看够了?”男人在鹊灼灼的目光中脸色未变,眸子也是依旧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鹊一个激灵,有种炙热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来。 她明明没喝酒,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心底的炙热慢慢褪去,鹊的理智一点点拉回,迎着男人平静的目光,她淡淡道,“你又是何人?” 站在一边的凤凰闻言跳将上去,指着鹊说道,“主人的名讳哪儿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哦?那是不是代表我不用回答他的问题?”鹊反唇相讥,一向不多话的她懒得再跟凤凰废话,干脆闭上眼睛养神,想着怎么尽快从这里脱身。 “喂,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啊?信不信我主人一根手指头的把你摁死啊?” 凤凰被鹊不在乎的态度激怒,跳着脚恨不得上去踩她两脚。 吼完鹊后她转身就想去拉主人,伸到一半又赶忙惶恐的收了回来,一时气极,她竟然忘了主人不喜被人碰。 还好还好,不然被打回原形怕都是轻的了。 耳边没了凤凰糙汉子般的声音,鹊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细缝,却一眼撞进了那汪深潭。 男人歪歪脑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看着鹊的眼神更像是在研究一样不了解的物种。 物种! 男人的目光研究性太强,让自制力惊人的鹊破功,僵硬的嘴角扯了扯,一种叫抽搐的表情她由做出来,真不是一般的难看,不过,有颜一切都可以忽略,就是那么任性。 坐起身来,鹊仰头看着一脸探究的男人,薄唇轻启,“看够了吗?” “你……”凤凰对鹊那样不敬的样子很不满,真的真的非常的不满,要不是主人拦着她,她早就扑上去撕了她了。 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她亲亲爱爱,不喜被别人碰的主人竟然朝着那个陌生的女人伸出了手!伸出了手! 凤凰觉得她一定是回到了天地混沌时期,不然为什么眼前的东西都恍恍惚惚的? 鹊也有些意外,这个即使伸出手还是一脸平静的男人。 “砰,砰,砰——” 连续三下的跳动,鹊搭上去的手骤然握紧,她感觉到心跳了,真的是那种和苓舞一样的心跳声! 男人一用力,鹊已经被他揽在怀里,心跳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愣愣的看着那张侧脸,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她觉得一定很傻。 因为她能感觉到心跳了。 从出生起她就无喜无悲,无情无欲。她总一脸平静的握着苓舞的手腕,感受他强有力的脉搏跳动。 现在她也可以握着自己的腕子,感受那短暂急促的心跳了。 男人握在鹊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你是何人?”一样的问题,用同样的口音问出来。 男人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鹊到底是什么人。 “鹊。”鹊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雀跃,有种从不曾感觉过的东西,像是泄闸的洪水,争先恐后的都涌了出来。 她知道,那就是苓舞所说的心情,或喜或悲,或哀或叹的心情。 是不是她一直呆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些她所缺失的心跳,温度,微笑总有一天都会眷顾她? 再次看向男人的脸,他的眼还是那样没有丝毫波澜,可是在此刻的她眼中,那双眼睛可爱又漂亮。 “炎。”男人的薄唇轻启,淡淡的说出一个字,鹊不明所以的眨着眼。 凤凰心里在抓狂,凭什么她碰都不能碰一下主人,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被主人抱在怀里? 不过抓狂归抓狂,主人都没有说什么,她自然也不能说的太多。 “主人说的是名字。”凤凰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 鹊顿悟,看着炎的眼神瞬息万变,片刻后又恢复往日的淡漠。 挣开束缚住自己的怀抱,鹊缓声道,“劳烦送我出去。” 她现在全身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般,只要稍微动一点想要动灵力的念头,胸口就憋闷的难受。 而那个凤凰口口声声的叫着炎主人,想来这里就是以他为尊,那找他帮忙准没错。 这还真让鹊猜到了,这里确实以炎为尊,应该是天地六界都以他为尊。 环视一圈,这里就是一个封闭的,由石头垒成的空间,灵力纯净又浓郁,有一面墙上有一个顶大的书架,上面悬浮着各类书籍,并用结界包裹。 “喜欢?”炎眨了一下眼,一种叫不谙世事的感觉慢慢流露出来。 鹊有些好奇,像这样一个绝色的男子,为什么还能有这样纯真的表情? 凤凰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她有主人智商下降的错觉? 难道,主人是遇到了她之前的问题?一孕傻三年?他们是傻千年! 想到主人之前让她出去养育后代的事,在联系现在主人反常的举动,凤凰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定会给主人带来大麻烦。 一想到在她心里所向披靡的主人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有大麻烦,凤凰心里就是一阵抓狂。 “主人,我送她出去。”凤凰抢到鹊面前,拉着她的手就要施展灵力离开这里。 “嗯?”炎轻哼了一声,虽然他的眼睛始终看着鹊,但是凤凰却觉得恐惧从心底慢慢往上升。 握着鹊的手松开来,凤凰不安的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得不退到一边去。 主人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当年三族大战,他也是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分割出了六界,他越是平淡,说明手段越是残忍。 “这里囊括天地秘事,至上功法,有兴趣?”炎又问鹊道。 明明上一秒还在呵斥自己的手下,鹊发现她看不懂炎。 第175章 送上门 同样,炎也看不透鹊。 他拥有世人所推崇的至高无上的法力,在他傲视天下时,这世间还无一人。能看透世人本质的双眼,却独独看不穿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她就像一团迷雾,只一眼,他便迷失方向。 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西天的书都是与佛法有关,她早早的就已经看完了,正思量着去人界弄点读物,现在有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送上门?到底是别人送上门还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 炎见她点点头,冲着书架的方向招招手,一阵流光后他手心已经躺着一本发着淡淡光晕的书。 递到她面前,她毫不扭捏的接过去,走到石床边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惊的一旁的凤凰原地跳了三跳。 天哪天哪,这里的所有东西除了主人,连她都碰不得,怎么那个女人可以这么轻松的一屁股坐在她最惧怕的石床上? 已经翻开书的鹊显然没心思关注这些,她拿到的是天地秘事,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事无巨细的全都记录在册。 沉浸在读物中的鹊并没有注意到,炎拿着一本同样封面的书挨坐在她旁边,而一旁的凤凰,已经不知所踪。 越看到后面,鹊越是觉得心惊,心里也有个猜测慢慢成形。 她曾听苓舞提起过,说当年盘古开天时所用的神斧,并没有化作山川大地,也没有人知道神斧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连当年的神父都不知道其来历,对其毕恭毕敬的人,在三族大战,六界分割之后便消失的人物。 鹊越想越觉得她的猜测是成立的,一种叫不敢动作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她甚至体会到了苓舞说的颤抖的感觉。 翻动书页的手很明显的在颤抖,虽然抖动的幅度很小,但是这一惊喜的发现,让她又感受到另一种情绪,她知道那种情绪叫雀跃。 向来冷清淡漠的她一时间能感受到这诸多情绪,让她的心情又是欣喜又是复杂,欣喜的是她终于可以做个她所追求的普通人,复杂的是她怕一离开这个男人,所有的情绪又都归为零。 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手中的书页,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如玉的大手,覆在她因为用力泛白的手指上,轻柔的为她把手指展开来。 转头看去时,那个男人还是初初见面时的表情,深不见底的眼眸毫无波澜,一如既往冷漠的脸。 身未动,力先行。 手中的灵力还没推出,鹊只觉胸口一疼,所有凝聚起来的灵力散开来,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呵呵,在这里你还想用灵力?别做梦了,这里只有主人有资格动用灵力。”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戳了戳鹊的脸蛋,鼓着脸显得很不高兴。 “从跟着主人开始,见的人形形色色,还没见过长得你这般妖孽的。” “凤凰。”清亮且慵懒的声音响起,叫凤凰的女子腾地从地上站起身,乖乖的退到一边站着不在说话。 鹊艰难的动着僵硬的脑袋,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听声音就能想象是何等的惊为天人。 一只脚缓缓的进入她的视线。 光是一只脚就如斧凿般完美,还有那看似踩在地上,实则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地面的脚,就那样凌空站着,灵力一定也很非凡。 “你是何人?”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鹊,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鹊把目光从他的脚往上移,是最普通的长衫,可是上面流转着的光华,分明显示着不普通。 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终于看到那张鬼斧神工般的脸时,饶是冷漠如她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该怎么形容那张脸呢? 不,世间最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 “看够了?”男人在鹊灼灼的目光中脸色未变,眸子也是依旧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鹊一个激灵,有种炙热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来。 她明明没喝酒,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心底的炙热慢慢褪去,鹊的理智一点点拉回,迎着男人平静的目光,她淡淡道,“你又是何人?” 站在一边的凤凰闻言跳将上去,指着鹊说道,“主人的名讳哪儿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哦?那是不是代表我不用回答他的问题?”鹊反唇相讥,一向不多话的她懒得再跟凤凰废话,干脆闭上眼睛养神,想着怎么尽快从这里脱身。 “喂,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啊?信不信我主人一根手指头的把你摁死啊?” 凤凰被鹊不在乎的态度激怒,跳着脚恨不得上去踩她两脚。 吼完鹊后她转身就想去拉主人,伸到一半又赶忙惶恐的收了回来,一时气极,她竟然忘了主人不喜被人碰。 还好还好,不然被打回原形怕都是轻的了。 耳边没了凤凰糙汉子般的声音,鹊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细缝,却一眼撞进了那汪深潭。 男人歪歪脑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看着鹊的眼神更像是在研究一样不了解的物种。 物种! 男人的目光研究性太强,让自制力惊人的鹊破功,僵硬的嘴角扯了扯,一种叫抽搐的表情她由做出来,真不是一般的难看,不过,有颜一切都可以忽略,就是那么任性。 坐起身来,鹊仰头看着一脸探究的男人,薄唇轻启,“看够了吗?” “你……”凤凰对鹊那样不敬的样子很不满,真的真的非常的不满,要不是主人拦着她,她早就扑上去撕了她了。 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她亲亲爱爱,不喜被别人碰的主人竟然朝着那个陌生的女人伸出了手!伸出了手! 凤凰觉得她一定是回到了天地混沌时期,不然为什么眼前的东西都恍恍惚惚的? 鹊也有些意外,这个即使伸出手还是一脸平静的男人。 “砰,砰,砰——” 连续三下的跳动,鹊搭上去的手骤然握紧,她感觉到心跳了,真的是那种和苓舞一样的心跳声! 男人一用力,鹊已经被他揽在怀里,心跳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愣愣的看着那张侧脸,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她觉得一定很傻。 因为她能感觉到心跳了。 从出生起她就无喜无悲,无情无欲。她总一脸平静的握着苓舞的手腕,感受他强有力的脉搏跳动。 现在她也可以握着自己的腕子,感受那短暂急促的心跳了。 男人握在鹊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你是何人?”一样的问题,用同样的口音问出来。 男人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鹊到底是什么人。 “鹊。”鹊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雀跃,有种从不曾感觉过的东西,像是泄闸的洪水,争先恐后的都涌了出来。 她知道,那就是苓舞所说的心情,或喜或悲,或哀或叹的心情。 是不是她一直呆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些她所缺失的心跳,温度,微笑总有一天都会眷顾她? 再次看向男人的脸,他的眼还是那样没有丝毫波澜,可是在此刻的她眼中,那双眼睛可爱又漂亮。 “炎。”男人的薄唇轻启,淡淡的说出一个字,鹊不明所以的眨着眼。 凤凰心里在抓狂,凭什么她碰都不能碰一下主人,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被主人抱在怀里? 不过抓狂归抓狂,主人都没有说什么,她自然也不能说的太多。 “主人说的是名字。”凤凰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 鹊顿悟,看着炎的眼神瞬息万变,片刻后又恢复往日的淡漠。 挣开束缚住自己的怀抱,鹊缓声道,“劳烦送我出去。” 她现在全身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般,只要稍微动一点想要动灵力的念头,胸口就憋闷的难受。 而那个凤凰口口声声的叫着炎主人,想来这里就是以他为尊,那找他帮忙准没错。 这还真让鹊猜到了,这里确实以炎为尊,应该是天地六界都以他为尊。 环视一圈,这里就是一个封闭的,由石头垒成的空间,灵力纯净又浓郁,有一面墙上有一个顶大的书架,上面悬浮着各类书籍,并用结界包裹。 “喜欢?”炎眨了一下眼,一种叫不谙世事的感觉慢慢流露出来。 鹊有些好奇,像这样一个绝色的男子,为什么还能有这样纯真的表情? 凤凰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她有主人智商下降的错觉? 难道,主人是遇到了她之前的问题?一孕傻三年?他们是傻千年! 想到主人之前让她出去养育后代的事,在联系现在主人反常的举动,凤凰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定会给主人带来大麻烦。 一想到在她心里所向披靡的主人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有大麻烦,凤凰心里就是一阵抓狂。 “主人,我送她出去。”凤凰抢到鹊面前,拉着她的手就要施展灵力离开这里。 “嗯?”炎轻哼了一声,虽然他的眼睛始终看着鹊,但是凤凰却觉得恐惧从心底慢慢往上升。 握着鹊的手松开来,凤凰不安的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得不退到一边去。 主人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当年三族大战,他也是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分割出了六界,他越是平淡,说明手段越是残忍。 “这里囊括天地秘事,至上功法,有兴趣?”炎又问鹊道。 明明上一秒还在呵斥自己的手下,鹊发现她看不懂炎。 同样,炎也看不透鹊。 他拥有世人所推崇的至高无上的法力,在他傲视天下时,这世间还无一人。能看透世人本质的双眼,却独独看不穿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她就像一团迷雾,只一眼,他便迷失方向。 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西天的书都是与佛法有关,她早早的就已经看完了,正思量着去人界弄点读物,现在有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送上门?到底是别人送上门还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 炎见她点点头,冲着书架的方向招招手,一阵流光后他手心已经躺着一本发着淡淡光晕的书。 递到她面前,她毫不扭捏的接过去,走到石床边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惊的一旁的凤凰原地跳了三跳。 天哪天哪,这里的所有东西除了主人,连她都碰不得,怎么那个女人可以这么轻松的一屁股坐在她最惧怕的石床上? 已经翻开书的鹊显然没心思关注这些,她拿到的是天地秘事,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事无巨细的全都记录在册。 第176章 直白 沉浸在读物中的鹊并没有注意到,炎拿着一本同样封面的书挨坐在她旁边,而一旁的凤凰,已经不知所踪。 越看到后面,鹊越是觉得心惊,心里也有个猜测慢慢成形。 她曾听苓舞提起过,说当年盘古开天时所用的神斧,并没有化作山川大地,也没有人知道神斧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连当年的神父都不知道其来历,对其毕恭毕敬的人,在三族大战,六界分割之后便消失的人物。 鹊越想越觉得她的猜测是成立的,一种叫不敢动作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她甚至体会到了苓舞说的颤抖的感觉。 翻动书页的手很明显的在颤抖,虽然抖动的幅度很小,但是这一惊喜的发现,让她又感受到另一种情绪,她知道那种情绪叫雀跃。 向来冷清淡漠的她一时间能感受到这诸多情绪,让她的心情又是欣喜又是复杂,欣喜的是她终于可以做个她所追求的普通人,复杂的是她怕一离开这个男人,所有的情绪又都归为零。 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手中的书页,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如玉的大手,覆在她因为用力泛白的手指上,轻柔的为她把手指展开来。 转头看去时,那个男人还是初初见面时的表情,深不见底的眼眸毫无波澜,一如既往冷漠的脸。 “想出去?” 鹊回身,炎坐在床上,一身长衫遮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清华。 点点头,鹊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气氛该说什么话,只是看着炎静静的出神。 炎不以为然,手指随意的翻着手里的书,“坐。”说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 鹊眨眨眼,从未有过心理活动的她发出今天不知道多少次疑惑。 她接触的男人,除了苓舞就只有佛祖,但是佛有千万法相,说他是男人也不尽准确。 苓舞是淡然出尘的俊美男子,佛祖是缥缈不可捉,让人从心底敬畏的存在。 眼前的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从他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几经翻腾。 陌生的感觉一次又一次袭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苓舞在这里,她还可以找他商量商量。 见她没什么动作,炎垂了眼,看似认真的翻看起了手里的书。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向喜欢清静的鹊却意外的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不说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嗯……”鹊有些犹豫该说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出了咬唇的动作。 炎抬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眼睛细细的描绘过她眉眼的每一处,认真的连眉毛之间的缝隙都没错过。 她有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有让人沉沦的清澈眼眸,有似花朵的红唇,有洁白的皓齿。 这样美好的女子,在六界之中,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 “来,坐。”炎这时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而鹊也不再矫情,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两人的距离……没有距离,手臂贴着手臂,同样冰凉的体温,同样听不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鹊略微调整呼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几乎可以确定答案的疑问。 “你是不是盘古手中的开天神斧?”问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揪了一下,有滴答滴答的回声响起。 “嗯。”炎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给她的书中记载的很多东西,对一般人来说闻所未闻,可他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而她能从中猜出他的身份,他也应该是猜到了,只是没有料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不加避讳。 对于他如此耿直的答案,鹊除了有些意外之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力,根本不担心别人知道他的真身。 至于他的地位?一个和神父联手创造六界的人,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更有传言,只要他愿意,根本用不着神父,或者说,他一枝独秀,三界还是三界,但他就是唯一的统治者。 “那,你为什么甘心屈居这一方小天地?”环视一圈,这里真是简陋的不行。 炎侧了侧头,有些茫然,屈居?是屈居吗? 他摇摇头,难得脸上起了变化,一脸正色的说道,“外界纷纷扰扰,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无心应对,不如这里清静,自在。” “就只是为了图个清静,自在?” 炎似乎笑了一下,冷漠的脸出现丝丝裂痕,那一刹那,仿佛太阳刺破层层乌云,温暖的光芒普照大地,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嗯。”他轻声答道,气氛慢慢的升腾起丝丝不同,空气似乎也有些燥热。 鹊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顿时有一种叫尴尬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分明是她先挑起的话题,怎么反而她不知道接话了? 鹊霍的站起来,可又觉得唐突,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该走了。”说着放下书,四处梭巡着找出口。 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的书,可是冷漠的嘴角却慢慢的勾起一抹弧度。 “可有找到出口在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炎的这句话带着笑意,还有特别明显的调侃意味。 “嗯?”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是听到的人都会觉得,说话的主人心情一定很愉悦。 事实证明炎心情确实不错,莫名的就是觉得逗她玩儿着实是有趣。 “我我我……”鹊连着重复好几个我,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你。”炎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同时抬眸认真的看着一脸呆滞,只知道一个劲儿眨眼睛的鹊。 这时鹊也望向炎,表情瞬息万变,她今天真是感受到太多陌生的情绪了,多到让她有些恍惚啊。 鹊不说话,炎也不说话,两人就这般静静的对视着,空气似隐隐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这时鹊才猛的惊醒。 真的不能再耽搁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若是缺席佛祖的早课,那就糟糕了。 “敢问,这里的出口在哪里?”鹊第一次低下脑袋对着陌生人说出这样一番掉身价的话,可是她却觉得没什么不妥,毕竟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就知道非一般人。 本以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却只见炎遥手一指,看过去正是书架的位置。 “左数,第二列。” 鹊点点头,快步走到书架前,伸手就要去找开关。 这里四面都是石头打造的,想必定是有开关跟外面相关联的,她只要找到开关,何愁出不去,更何愁进不来。 如此一想,鹊摸索开关的手更是细致,细到就差把每本书的每一页都翻个遍了。 炎只是坐在床上,长腿随意放着,严肃中带出几分慵懒,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翻完最后一本书,鹊终于是知道她被耍了。 转身怒瞪着炎,终于发出了她平生第一次似嗔怪,又似撒娇的话语,“本还有几分敬你,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炎状似毫不在乎的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实则心底在想自己今天可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竟惹得这丫头气成这个样子。 思来想去,他既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言语轻佻,想来是给她指了个真真假假的出口,让她觉得被人耍了,心有怨气。 这下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向自诩波澜不惊的炎此时却是淡然一笑,朝鹊招招手,示意她坐回他身边。 鹊原地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回到他身边,不过坐的离他有点远就是了。 如果鹊读过人间关于描写爱情的读物,一定会觉得她现在的样子,跟那些和心爱的公子闹别扭的小娘子,如出一辙。 炎不满这样的距离,长手一捞就把鹊拉近自己,皱着眉头低声威胁道,“想出去就乖乖坐好。” 这下鹊想挣扎也得考虑考虑后果了,倒也不是她真的就怕了这人,而是有种来自心底的无力感,或者说是顺从感。 这男人就像天生的王者,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臣服在他的淫威(威严)之下。 炎的眉头舒展开来,愉悦之气又冒了出来,他这样和低声威胁她时完全不一样。 凡间的小人书还说女人翻脸如翻书,我看这男人也不遑多让!鹊暗暗腹诽。 只需一个眼睑炎就知道鹊一定在想他的不好,不过能让她坐的离他近点,就是坏点也没什么。 “敢问,现在可以出去了吗?”鹊如坐针毡。 她出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佛祖,也是佛祖教她明理辨是非,现在这样突然失踪,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西天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大乱啊? “这里的时间会根据你的心境变化,大可不必担心。”炎淡淡的说了一句。 鹊惊的瞪大眼。 她见过的奇人异事多不胜数,还是第一次听说空间可以根据人的心境自行调整时间的。 “盘古大神对你还真不错,这等能力都能拥有,怕是天下没有谁不想拥有这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时间的空间的。” 说完她才觉得这句话甚是拗口,想解释一二又作罢,反正大抵意思就是都想拥有这样的能力。 炎赞同的颔首,随后轻柔的牵起鹊的手,拉着她走到书架前,伸手在左边第二列摸索了一下。 伴随着“哗啦啦”锁链拖动的声音,淡淡的莲花香飘进来。 “现在那几分敬意,可是回来了?”炎戏谑的说道。 鹊抽回被握住的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就想要走,并不打算多留。 “这就打算走?”炎突然发现,自遇见这个小丫头后他就一直在打破自己的三观。 先是莫名的想要接近她,然后和她说很多话,逗着她闹,看她瞪他却又奈何不了他的样子。 现在她竟是毫不留恋的就要走,一时不察他已经重新握住了的她的柔夷。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留下来继续被你戏耍吗?”鹊毫不客气的还击。 炎细细的描过她的眉眼,片刻后摇摇头,手心一翻,洁白的掌心上静静的躺着一片火红的莲花花瓣。 “这花瓣你随身携带,如若想来这里,只需注入灵力即可。” 鹊一把抢过花瓣,最后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快速的跑远了。 “佛祖。”鹊双手合十恭敬的行礼。 佛祖在她心中的位置很复杂,亦师亦友,时常又觉得二人不够亲近,而她也和一般弟子并无二样。 第177章 因果 敲木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片刻后复又响起,佛珠拨动的声音伴着低低的诵经声,让人心神一阵清明。 鹊也盘腿坐下,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吐纳之后跟着木鱼的节奏小声的诵起经来。 不知过了多久,鹊都快把一本经给默完了,才听见佛祖的声音。 “你今日可是见了一个人?” “是。”鹊如实答道。 佛祖点点头,“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片火红的莲花花瓣,“红莲本不易接近,你今日也算阴差阳错,即是遇见了,那也该是时候跟你讲讲你们之间的因果循环了。” 接过那片红莲,袖中的另一片自动飞出来,两片重合在一起,发出刺眼的红光。 红光散去后,花瓣还是花瓣,只是颜色变得晶莹透白,隐隐有流光闪动。 “这是……”短暂的惊讶后,鹊才抬头看着佛祖一脸不解的问道。 佛祖淡笑,白净的面庞瞬间光芒万丈。 “这便是你们的因果。”解开打坐的腿,佛祖撩起袍子站起身来,就只是这样一个动作都显得飘逸出尘。 “因果?” “你乃天地孕育所生,可人界浑浊之气浓郁,所谓的天地灵气已大不如前。”佛祖微叹一声,目光似穿梭在天地之间,悠远绵长。 “想来当年盘古丢失的那把开天神斧你已经见到了,没错,它吸收天地精华,幻化人形,并在三族大战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自天地细分六界之后,他便隐匿了行踪,也是在你出世那年,我才知道,他的藏身地点就在那片红莲之下。 而我手中那片红莲,也是那个时候得到的。” 佛祖的声音浑厚干脆,诵经时自有一派安详之意,现在娓娓道来的琐事,也是那般亲切和蔼。 “我也曾猜测过花瓣的作用,今日见你拿出来,又联合你已经见到的人,便知道这该是那处的入口钥匙了。” “入口钥匙?”鹊不无疑惑的问道,“那人给我花瓣时,并未说还有另一片,只说凭着花瓣便能进入。” 佛祖笑着摇摇头,“一片固然是可以,可如果两片凝聚在一起,不仅能做钥匙用,关键时刻,还能做武器用。” 说着,佛祖伸手拿起鹊手心的花瓣,放在鼻翼轻轻的嗅过,而后又放回去。 “花瓣之中的灵力波动是这世间最为精纯的,如若不是危及性命之事,切记千万不可轻易动用。” 言罢,不过眨眼佛祖便消失在殿中,只留鹊一人对着手心的花瓣发呆。 佛祖说话还是一样的喜欢打谜语,幸得她还算聪明,不然看着就真像个傻子了。 那之后,鹊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每日做早课,早课后便是打坐,抑或跟着苓舞道人界去游玩,日子清闲又快活。 只是久了,她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是缺少点儿什么。 “鹊?”苓舞今日已经是第三次抓到她开小差了,佛祖也朝这边望了好几眼。 “嗯?嗯。”鹊一连两个嗯,可眼神依旧没有聚焦的地方。 苓舞终是受不了来自佛祖“亲切”的眼神,拖着尚在发呆的鹊出了大殿。 依旧是那片红莲边,那个石桌,那两壶清酒。 苓舞本也不是多话之人,今日真是忍不住了。 “鹊,你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两日见你总是注意力不集中,早课时佛祖用眼神警告了好几次。”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鹊自然的接了下一句,并提起酒瓶就往嘴里倒。 “咳咳……这酒怎么比之前的都要辣?”一口酒还没咽下去鹊就皱着眉头吼了起来。 “还说没事。”苓舞同样皱着眉头递上一方手帕,“自那日酒后你便一直不对劲,起先以为你是累了,可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自那日二人酒后苓舞就一直觉得鹊不对劲,可是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累了,可近两日她不仅在佛祖的早课上分神,到人界游玩时更是几次险些被故弄玄虚的所谓修道人识破身份。 这些事一两件可以解释为精神不济,需要休息。如若组合在一起,那除了有其他情况外,苓舞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问个明白来的痛快。 鹊愣神了一下。 是啊,她也觉得她这几日不简单,活的越来越像个凡人,七情六欲也像被压抑许久,一下喷涌而出,填满她整个空白的人生。 “苓舞,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苓舞喝酒的手顿在嘴边,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爱?你这天地孕育的也会有七情六欲?” 倒不是苓舞嘲讽她,而是他真的没见过她有过和凡人相似的情绪。 “对,爱。”说着,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本小人书来,翻了两下递到苓舞面前,“你看你看,这书上写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苓舞接过书,“嗯?这几个小人竟是这般解读的吗?” 鹊一把把书夺过来,“别看只是几个做着奇怪动作的小人,其中深意只有个别人能看懂。” “个别人,嗯,确实是个别人。”苓舞阴阳怪气的说道,眼角余光瞥到书面上写的三个大字,更是笑的意味不明。 鹊对苓舞的嘲讽不置可否,翻过书,“金瓶梅,人界的书名字都起的甚是好听,西天的不是这个经就是那个经。” “嗯。”苓舞看似淡定的点点头,实际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苓舞,如若有一天我变成了凡人,会不会遇见陪着我做和书中小人一样的动作的人?”鹊神情认真的问道。 “噗!” 苓舞一个没忍住,已经快要下咽的酒毫无预警的就喷了出来,要不是鹊闪得快,那她的脸就要把他喷出的酒给全盘接收了。 弹弹被溅到了点点酒渍的衣摆,鹊一脸平静的说道,“我还有事。”说完不等苓舞反应,站起身就要走。 “金瓶梅我知道是什么书,说那话也不过是在沉闷生活中找点乐子罢,你也且当笑话听听就忘了。” 直到鹊的身影走远苓舞还没反应过来,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根本就不是会伤春悲秋的人,原来是闹着玩。 无奈的摇摇头,苓舞也站起身,抖抖衣摆,一挥袍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二人刚离开,火红的红莲抖动了一下,随之一股清风在湖面上荡开来。 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随意披散着的墨发,用言语也不足以形容的脸庞上一双星眸紧紧的盯着远方,似有丝丝不悦的气息随着清风荡开。 “许多年未见,性子怎的还要暴躁了?” 佛祖似踏风而来,调笑间衣炮翻动,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如梦似幻,让人看不真切。 “见了先人不敬反而调笑,这些年你倒是忘了规矩,该罚。”炎虽是面色严肃的说出这番话,可语气却并无半分责备之意。 “是,觉者逾矩。”佛祖双手合十,说着自己的法号满面笑容的对着炎行礼。 炎大手一挥,“免礼。” 佛祖也不在调笑,坐在炎对面,手拂过石桌,两壶清酒便出现在石桌上。 炎自然的拿起一壶,看似慢动作,实则不过眨眼就一壶见底,喝完后炎咋舌道,“多年如一日,难喝,难喝。”伴着摇头的动作,佛祖差点就信了。 拿起另一壶,佛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猛灌了一口,喝完好一声叹息,“许久不知酒滋味,如今再喝,别有一番思绪,别有一番思绪啊。” 如果有人看见现在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 受世人信仰,六界尊崇的佛祖,竟然毫无形象的喝酒!不是说出家人不得沾荤吗?怎么连佛祖都在大口喝酒啊! “成天被世俗教条束缚,如若你在不出来,怕是不用媒介,我苦苦保持的形象也要破碎了。” 炎赞同的点头,手指叩击桌面发出的声音颇有节奏感,“西天的那女娃,是何身份?为何我竟看不透她的真身?” “你都看不透,我又怎能知道?”终于喝到心心念念美酒的佛祖只是给了烟一个眼神,甚是敷衍的说道。 手都没伸就夺过佛祖手里的酒壶,也没见怎么用力酒壶上就见丝丝裂痕。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佛祖一连几个手下留情,表情不复之前的神圣,哀怨的看着炎,语气悲切的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当时我也未曾多想,直到得到那片红莲……” 炎抬手打断佛祖继续说下去,手中的酒壶已空,而他也该去办他真正来此的事了。 “这就走了?”佛祖望着已然看不见的背影,好一阵唏嘘后才想起他还拿着酒壶呢。 赶忙把酒壶藏进怀里,做贼般的朝着四周望了望,发现并没被人看见之后才亦步亦趋的离开了湖边。 这边炎出现在一处大殿中,这大殿与西天其他大殿都不相同,不仅装饰不似其他地方单调,使用的色调也是轻快明朗,可以看出这大殿的主人,定是个活泼的主儿。 可偏偏这都是表象,这大殿正是鹊的住所。 她那样一个冷漠的人,怎么可能活泼的起来? 炎才走进大殿便顿了下足,随后又快步朝着垂着帷幔的地方而去。 扯开淡黄色的帷幔,一脸苍白之色的鹊虚弱的靠坐在床头,看清来人后,紧握的手松开来,用以关键时刻保命的花瓣静静的躺在洁白的手心。 “你怎么会来这里?” 炎不理会鹊的问题,只是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手捂着的地方不断的漫出似火的鲜血,他整个瞳孔急剧收缩。 眼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要伸到自己的胸口上,鹊一掌推开来,眉头皱起压低声音吼道,“你在干嘛?” 炎却是不管不顾,不仅搡开鹊的手,还霸道的把她从地上抱到怀里,更是用灵力束缚了她的动作。 “怎么受伤的?”炎一手扶在她的腰上,另一手先是探了她的脉,最后直接覆在她的伤口上,那伤口的位置,正正在胸上。 这下鹊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燥热了,她只觉自己的脸热的快烧起来了。 别扭的把头歪到一边,“去人界游玩时不小心被伤了。” 第178章 传说的青楼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以至于炎要微微侧头才能听清她说什么,而本意是拉开两人距离的鹊,却发现二人越靠越近了。 “人界?”炎按在鹊胸口的手并没有什么动作,却有丝丝凉意窜遍她全身,流个不停的血也在瞬间止住。 灵力越高的人对治疗伤口就越是快速,深知这一点的鹊并没觉得多奇怪,只是讪讪的说了声谢谢。 “嗯?”炎又贴近了几分。 “我说谢谢。”鹊很是破坏人设的吼了回去,而炎也很配合毁人设的扬唇一笑。 不过他的笑稍纵即逝,“以你的灵力,人界的人怎么可能伤了你?” 说到这个鹊的眼神就开始躲闪,她难道要说她是为了看《金瓶梅》中小人的姿势,特意去人界打听了之后观摩了真人秀?不,她才不会这么蠢。 “《金瓶梅》?嗯?”炎的声音低沉磁性,此时用略带口吻的声音低低的重复那三个字,听得鹊的小心肝不自然的跳动了两下。 她就知道,只要和这个男人接触,她就会拥有凡人才会有的情绪,不过这感觉……她并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咦?你怎么会知道?”鹊眨了下眼,一脸好奇的问道。 “接着说为什么人界的人会伤的了你。”炎很自然的跳过鹊的问话,并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坐到了床边。 虽然抱着她的感觉很舒服,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突然和一个女子这般亲密接触。 鹊故作为难,但在看到炎略带威胁的眼神后,还是乖乖的说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和苓舞分开后鹊便去了人界,并且经过几番询问后,终于知道哪里能看到《金瓶梅》上面那些小人的姿势。 …… 鹊经过几番询问,并且经路人指路,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青楼,烟花楼。 才到门口,就有穿着暴露的姑娘,挥着香喷喷的手绢上来招呼鹊。 “公子可是外地来的?媛儿还从未见过跟公子一般俊俏的。”叫媛儿的姑娘一脸痴呆的看着女扮男装的鹊,旁边的无论是寻欢的,还是招呼客人的姑娘全都一脸痴呆的看着鹊。 真是少见多怪,像她这般打扮在西天一抓一大把,长成这样的也是一堆堆,瞧这些凡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鹊心底暗暗腹诽,而后惊觉自己真的越来越有凡人相了,正所谓佛有众生相,莫不是她即将修成正果? 跟着媛儿走进烟花楼,鹊终于见识到常在书中看到的“花红柳绿,莺莺燕燕”,而且这里的香粉让她连连咳嗽。 “公子可是不舒服?”媛儿担忧的看着鹊,说着就要上前为她拍背。 鹊身形微动避开媛儿的手,脸色微冷的让媛儿带她去清静一点的包间。 媛儿在烟花楼待的也有些年头,见过的大人物数不胜数,自然知道大人物都有什么样的气势,现在看到这个娇俏的小公子冷下脸来竟让她心惊肉跳的,哪里还敢在放肆。 “公子,这里便是烟花楼最清静,又能饱览楼下美景的包间,您请进。”媛儿把男装打扮的鹊迎进包间,随后为她斟上茶。 “你下去。”鹊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丢给媛儿,虽然这金叶子的来路值得考究,但她总归是在适应人界的生活方式。 媛儿接过金叶子眼底兴奋的闪闪发光,临出门前回头想要说什么,可看见小公子一脸的冷漠,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门被关上,香粉的味道随之淡了不少,鹊只觉呼吸都畅快了很多。 人界的茶不够香醇,鹊从来不喜,只喜烈酒。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烟花楼办花魁大选的日子,而这花魁大选,又与一般的不同,既不需要银两的支持,也不需要满腹经纶,只要一根头发丝。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一根头发丝。每人拔下一根头发,投给心仪的姑娘,谁胜出了,再由姑娘出题,凡是能答上来的,就能和姑娘一度春宵。 这样别具一格的选花魁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 仪式开始后各色美女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或清丽或妩媚,间或还有神情高傲,打扮举止都甚有大家闺秀的姑娘。 鹊端坐在包间里,面色平静的看着楼下,其实仔细看,会发现她已经兴奋的眼底泛光了,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拉着她,估计她都奔到楼下凑热闹去了。 “各位客官安静安静。”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扭着肥臀走上舞台,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妇人满面笑容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感谢各位客官的光临。” “经常来咱们烟花楼的客官都知道,每三年咱们楼里就要进行一次花魁选举大赛,正好今年就是第三年,规矩咱们还是照着往年的来,下面就先让各位客官认识认识咱们楼里的姑娘。” 妇人说完话退下了,站着的各位姑娘依次报上姓名来,让鹊诧异的是,那为她引路的媛儿竟也在里面。 媛儿似也感觉到了鹊的目光,抬头朝她所在的包间投去一个异常妩媚的眼神。 而跟随着媛儿的目光,众多狂热男子也纷纷朝着的方向,不过是投去警告的眼神。 看不出来,这媛儿还是挺有人气的,这样仔细一看,姿色也还是有几分的。 本着有戏不看白不看的心理,鹊双手环抱胸前,舒服的靠坐进椅子里,对媛儿投来的妩媚的目光,自动屏蔽在外了。 媛儿碰了软钉子,怏怏的收回了视线,见底下的男人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又搔首弄姿起来。 等各位姑娘表演完,就是投票的时候了。 要说这烟花楼的老鸨也是聪明,为姑娘们都编了号,由小厮托着托盘挨个问,喜欢谁就把扯下来的头发放到编号下边压好。 问到鹊的包间时,她表示没有喜欢的姑娘,遂没有扯头发压编号。 要说来也奇怪了,凡人不是一口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怎么到了这青楼里,让扯头发就乖乖的扯了? 果然,古往今来,女人都是祸水一般的存在。 鹊姑娘,请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也是个女人?还是个长相倾城,气质出尘,呵气如兰……的姑娘? 结果很快出来了,不出鹊所料的,媛儿夺得了花魁。 那之后,就是媛儿出题,猜到的就有机会与她一夜春宵。 这时才是男人最沸腾的时候,虽然媛儿已经在烟花楼好几年,但接的客并不算多,身子也还有玩玩的价值。 如今,她更是夺得花魁,如果能在她夺得花魁的第一夜好好玩儿个够,那吹嘘的资本可就大大的了。 “恭喜媛儿姑娘夺得花魁,下面,就是咱们姑娘出题的时间了,各位客官,可是准备好了?” “余妈妈,快些,我们早已迫不及待了。”男人们附和着。 鹊摇摇头,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瞧那些个男人,恨不得立马脱光了躺在媛儿脚下才好。 “那媛儿可来了,各位公子请听好了。”媛儿媚眼如丝,笑容更是勾魂,“传闻九天之上有一神人,身份尊贵,无与伦比,容貌更是俊美如铸,请问,这神人是和许人也?又是何等身份?” 话音落,底下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九天之上身份最为尊贵者乃玉皇大帝,再者便是西天如来佛祖,不过,听媛儿姑娘的意思,那人的身份似乎比这二人还要高,可是如此?” 这时有人回神,故作高深道,“在下有一猜测,还不知道对不对。” 媛儿眼睛一亮,“公子请讲。” “传闻九天之上身份最为尊贵者,乃是当年细分六界之人,乃神父也。”那人摇头晃脑,说话时还抖了抖袍袖,抖出几分饱读诗书的样子。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关于神父的记载人界并不稀奇,只是那已经过去好几千万年了,如今再提,还是被一个青楼姑娘,难免有些玷污的意思。 这时又有人说道,“错错错,有野史记载,当年细分六界并不是神父一人独自完成,还有一神秘人物。” 媛儿听闻顿时兴趣大起,不管不顾的就奔下台冲到说话的人面前,一脸兴奋的说道,“那公子可知道那神秘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 看到这里,鹊突然灵光一闪,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难道,这媛儿姑娘并不只是青楼姑娘那么简单?可刚刚偷听到的有说这媛儿身材好,功夫棒,卖弄起来更是要人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那神只般的人有瓜葛? 想再多也不能知道确切答案,还是先看看再说。 打定主意后,鹊又靠坐回椅子里,静静的等着此事的后续发展。 男子显然被吓懵了,说话磕磕绊绊的,“不,不知道,只是,只是记载有这,这么一个人,并,并没有详细记载姓甚名谁,是何身份。” “原来你并不知详情啊。”媛儿显得很失望,抓住男子衣袖的手也垂了下来。 就在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又有人开口说话了。 “此人名炎,乃盘古大帝开天地时残留下来的神斧,后吸收天地精华,幻化人形,法力深不可测,就是当年的神父都要敬他三分。不过,在六界细分之后,此人便消失无踪,千万年来,无人寻得其影。” “此话当真?”媛儿激动的双颊泛红,揪着说话男子的袖子的手捏的指节发白。 男子其貌不扬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媛儿姑娘这么想知道,不如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慢慢聊?” 媛儿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抓起男子的手就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道,“妈妈,请给媛儿上两壶好酒,两碟小菜。” 余妈妈也是愣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新鲜出炉的花魁,竟被其貌不扬的陌生男人给拱了? 怀揣着想打人的心情,余妈妈吩咐人给二人送上美酒和小菜,不过费用那她可就得加倍的收了。 …… “我本意是想跟着过去看看,那男子为什么对你的消息了解的那么详细。”鹊掰着手指头,换过一身干净衣服的她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第179章 有仇报仇 “还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被一阵诡异的灵力给震伤,并且有瞬间是全身麻木无感。直到恢复都没看到出手的人出现,我猜测,那男子绝对不简单。” 炎静静的听着鹊说话,见她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那男子,恐是魔族。” “魔族!” 炎点点头,拉过鹊的腕子探了探脉,“已无大碍,待得你休息完全,我们便去人界走一遭。” “好。”鹊神色凝重的点头,魔族不会轻易离开魔界,更不会轻易对其余六界的人出手,而且,她更想知道,那个媛儿是怎么知道关于炎的事情的。 鹊的恢复能力很是吓人,在加上有炎在一旁,时不时的为她探探脉,不消半日,她的伤就已全好。 动了动胳膊,做了个扩胸运动,鹊长舒一口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死无疑。”她捏紧拳头,美眸微眯。 这次在遇到那个魔族人,她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惹了不该惹的人! 炎甚觉好笑拍在鹊脑袋上,同时用眼神传达他想说的话。 “谁说佛门弟子就不能有仇报仇了?有仇不报,那是修的大道,大爱,我可没那样的觉悟。”鹊下巴一扬。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不过既然已经失态不知道多少次了,再加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二人化作普通凡人样子再次出入烟花楼。 “哎哟,看二位客官面生得很,怕是外地人?”余妈妈扭着老腰迎上来,一见二人虽穿的素净,面料却是极好的,一时眼睛都在闪星星了。 鹊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旁边炎的样子,突然庆幸这次都是变幻了普通模样,要是以真身示人,保不齐会被人围观。 “对,媛儿花魁可在?”鹊直接点名要媛儿。 余妈妈犹豫半晌,“这媛儿姑娘……” 鹊抛出一袋金叶子,眼角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余妈妈,“把媛儿叫来这些就全是你的,如果叫不来,我就拆了你这烟花楼。” 别听她话说的轻柔,可那仿若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旁边的香客都被她的话给吸引,待看清不过区区二人后,全都大笑起来。 “哈哈,真是不自量力,就区区二人就敢说要拆了这烟花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烟花楼的东家可不是你等能招惹得起的。” “哼,见过吹嘘的,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吹嘘,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管他二人作甚?左右碍不着我们什么事。” “就是就是。” 大厅坐着的无一不是看笑话的,个个面露讥诮,仿佛已经看到鹊二人被烟花楼的东家,五花大绑后五马分尸了。 对于这样的现象鹊在小人书上看到过,叫‘围观’、‘凑热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感谢各位的提醒,烟花楼的东家我们固然惹不起,不过要拆了这楼,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鹊不在意的说道,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都说自信的人最帅,这样的鹊无疑成为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对于她看似大言不惭说出的话,一时间竟没有人反驳。 “余妈妈,还不带路找人。” “是是是,您这边请,我这就去为您请媛儿姑娘。”余妈妈回过神来赶忙让人带路,送二人去包间,她则转身朝着相仿的地方而去。 “看来那魔族还在这楼里。”鹊站在窗前看着余妈妈在夜色掩映下挪动的身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且看下去,一切自会明了。”炎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鹊恍了一下神,然后迎面袭来一物,伸手一抓,入手的东西稳稳的落在手心。 “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随身携带的酒都这般醇香。”鹊贪恋的对着瓶口又吸了口气,直达心底的酒香让她爱的不得了。 炎不动声色的瞬移到她身边,举起手中的酒瓶示意,鹊也自然的和他碰瓶,接着小小的抿了一口。 “嗯……入口柔,醇,回口辛,当真是好酒,好酒……”鹊连着几个好酒,更是大喝了一口,唇齿间都是醇正的酒香。 酒的滋味还回味不过三巡,余妈妈就在门外敲门了。 “两位公子,媛儿姑娘我已经带来了。” “进来。”鹊看了一眼炎,发现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顿时底气十足。 靠山在六界的定义都是一样的,有个这样坚实的靠山,底气不足那才叫奇怪呢。 门被推开,一身粉衣的媛儿站在门外,剪水般的眸子在看到鹊和炎后熠熠发光。 “公子。”媛儿盈盈一拜,声音妩媚动听,身段更胜却人间无数。 “进来。”鹊撩起袍脚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媛儿走进门,又转身把门关上。 “媛儿姑娘我瞧着是越发标志了,想来是做了花魁,生活都比以前滋润了。”鹊调笑道。 “公子谬赞,媛儿惶恐。”媛儿摆出柔弱的姿态就要往鹊怀里倒。 “媛儿姑娘不介意的话,帮本公子倒杯茶如何?”说着她的手还虚扶了一下媛儿倒下来的身子。 “这是媛儿的荣幸。”媛儿倒了一半的身子,在空中扭转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直起身来,拿过桌上的茶壶,翻开两个茶杯,为二人分别倒了茶水。 “公子请喝茶。” “媛儿,不可以欺负我兄弟,可以欺负我。”鹊对着媛儿一挑眉毛,邪笑的样子还真有那么几分流氓气。 媛儿同样是眉毛一挑,在转身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顿时面色变得惊恐起来。 “怎么就动手了?还想着在玩玩儿呢。”鹊挑唇笑道。 炎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蹙的眉头看得出他是有多嫌弃被接近。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对我,对我做了什么?快放开我,不然我可要叫人了。”媛儿一脸惊慌的说道。 鹊抬手掩鼻,围着媛儿转了两圈,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叫,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况且……” 她故作停顿,看着媛儿的脸由惊慌慢慢变色。 “你可不是会胡乱叫喊的人,我说的对,魔族的流放犯?” 媛儿瞳孔剧烈收缩,随后阴测测的笑出声,“呵呵呵,不愧是神女,竟然能看破我的伪装。”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炎,“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开天神斧,炎大人。” “倒是有几分见识,那既然认识,是不是该抱着他大腿叫几声祖宗啊?”鹊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斜昵着媛儿。 现在叫媛儿也不准确,毕竟这是个用着女人外表,却有着男人灵魂的变态! “似乎忘了自我介绍了。”媛儿此时仍是盈盈一拜,姿态万千,“在下确是魔族流放犯,病已。” “病已老兄敢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不得不说,鹊现在的样子十足的市侩,而且整个就一凡人嘴脸,根本就看不出是修行的人。 “神女真是说笑,这不就是病已的真面目吗?” “别恶心我了,再不露出真面目我打得你皮烂肉烂。” 病已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尽管面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暗地里却在使劲,想要挣脱开灵力的束缚。 可惜他聪明一世。 “妄想挣开我家炎的束缚?你是太高看你自己呢,还是太小看炎了?”鹊一脸嫌弃的看着病已。 别说区区一个魔族流放犯了,就是神父在世,想要挣开炎的束缚,那也得费些功夫。 “别费功夫了,还是省些力气,说说你到人界来所为何事。” “呵呵,神女摆出小人得志的嘴脸真的合适吗?”病已嘲讽道,似乎并不想说他为什么到人界来。 鹊不在乎的耸耸肩,“没本事小人得志我允许你羡慕一二,你也不用转移话题,你今天是说也要说,不说也必须说,就是看你选择自己说,还是我们逼你说。” 身为出家人要慈悲为怀,这句话是烙印在鹊的骨血里,不管她多么残忍,她的内心依旧善良,慈悲。 “其实我挺想问问你的,为什么张口闭口叫我神女?难道我在你们魔族也是异常受人尊敬吗?”鹊扒拉着指甲,眼角上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病已。 病已伸出舌头扫过唇瓣,顿时嫣红的唇瓣更显蛊惑,“神女那么想知道,咱们来谈个条件怎么样?” 鹊的眼珠子轻转,“好啊,且来听听你有什么条件要谈。” 病已见鹊坐下,眼珠子努力的朝她的方向转,最后硬是生生的把眼眶都扯破皮了。 “如果神女能让炎大人解了这束缚,那病已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鹊撑着脑袋侧眸看了一眼炎,看他根本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意思,眼珠子又是一阵乱转。 “这个条件也不是那么难,毕竟你能在我手上逃脱,可不一定能在炎手上逃脱。” 说完后鹊突然双眼放光的提议道,“不如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我让炎解了你的束缚,并给你一盏茶的时间逃跑,假若一盏茶后我还能抓到你,那就算你输。” 闻言病已有些犹豫,他到人界也有好几百年了,皮囊换了又换,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棘手的人。 偷偷打量了一下旁边安坐的炎,又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不被找到的几率,病已最终决定冒险一试。 反正不跑肯定也不好受,跑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行,一言为定。”病已咬牙应道。 “炎。”鹊只是唤了声炎,病已就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一松,手脚也都能活动了。 话不多说,病已抬腿就朝窗外悦去,出了窗还回头挑衅的笑道,“西天的人都是蠢货,那么轻易就相信人。神女,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话落,病已的身影已经消失,而鹊杵在窗檐上,没有回头的问道,“你猜一盏茶后我还能不能找到他?” 这样的鹊是越来越有凡人的味道,和那个冷漠的人设越来越来。 可无论是冷漠的她,还是这样爱笑的她,他都觉得他的目光在追随她。 “我赌不用一盏茶我就能抓到他。”鹊自信的说道,眼眸含笑,直勾勾的看着病已背影消失的地方。 第180章 流放犯 “魔族的流放犯公然跑到人界来,这件事要不要告知天萧?” 炎闻言,只是摇摇头。 “一个流放犯还不至于掀起什么大波澜,就怕他身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鹊说着少抿了一口酒,享受的眯起眼睛回味酒的醇香。 “已经一盏茶过去了,在等一盏茶。”鹊手指叩击着桌面,缓慢的节奏让人的心跳也跟着平静下来。 短暂的等待后,鹊终于是站起身,先是拉拉衣袖,然后理理下摆,最后拍拍屁股后面的褶皱,背好双手后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临出门前转回身对着炎好一脸正经,“待我将那魔族之人带回来,咱们在严刑拷打,逼他说出到人界的目的。” 鹊走后,炎微微挑唇,“还没看够?” 随着他的话落,一个人影慢慢的显现出来,“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嗯。” “天哪,你竟然回答嗯,嗯!”佛祖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惊呼,淡然出尘的形象全无。 “难道我说的还不清楚吗?一旦你们有交集,最后出事的一定是你。” 佛祖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但是世间自然衍生的也就他们两人,不管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都不希望二人最后落得不好的下场。 闻言炎也只是淡然一笑,他活的已经够久了。 漫长的生命中,除了凤凰,能够陪伴他的就只有数不清的寂寞。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看的顺眼的,若是最后因为什么所谓狗屁预言就刻意疏远,就算活着他也会觉得自己死了。 “罢了罢了,从未见你如此执拗一件事,不管结局是好是坏,及时行乐。”佛祖感慨道。 “砰!” 包间的门被从外面大力踹开,屋内的二人都是同是蹙眉望过去。 就见鹊手上提溜着蜷缩着的病已,眉毛上挑,一脸的嘚瑟。 鹊见屋内多了个人,顿时丢下病已,双手合十乖巧的行礼,“佛祖。” 随后鼻子拨动中闻到不一样的味道,抬起头才发现,那股不一样的味道竟然来自佛祖的手中。 “佛祖,你你你你……”鹊指着佛祖一脸的不置信,张着嘴只知道一个劲儿的重复你。 佛祖看看鹊,又顺着她的手看看自己,“天哪,炎你怎么把你的酒壶塞我手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佛祖手速极快的把酒壶放回桌子上,然后看着炎痛心疾首的说了一通,最后又双手合十死命的忏悔。 鹊和炎都是嘴角不自然的拨动了一下,然后默契的没有拆穿佛祖的自导自演。 “用时一盏茶。”炎淡淡的插画。 鹊则是有些泄气,“这家伙挺能藏,若不是先前就在他身上放了灵力,怕是要找到还真不容易。” “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放灵力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病已,惊恐的问道。 “你问什么时候?嗯……就是让你你倒茶的时候啊。” “怎么可能?当时你根本没碰到……不对,当时你伸了一下手,难道就是那时候?”病已又是一脸震惊。 “这么说你早就想好这后面的一切?”病已说这话时压根都快咬断了。 他一心以为自己的皮囊可以骗过二人,还可以借此机会得到神女的皮囊,那样他至少可以上万年不用更换新的皮囊。 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蠢货根本就是他,别人一早就看穿了他所有的把戏,他还自大的以为可以从这二人手中逃脱。 “我认输,你想知道什么?”病已终是泄气了。 “你认输?”鹊略带震惊的问道,“你难道还以为你能赢吗?” “你如果只是想羞辱我,那真没必要,我既是流放犯,被羞辱已经是家常便饭,你的羞辱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鹊不在意的耸耸肩,“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羞辱你我可以有数不清的方法让你张不开嘴,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也不是我喜欢的。” 其实还有句潜台词: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本神女当然知道。”鹊不以为意的回嘴,“你是轻则那一类,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到人界的目的不单纯,更何况你对西天的情况如此了解,想不惹人怀疑都难。” “哈哈。”不知道那句话戳中病已的笑点,他突然大笑起来,而他的外貌更是慢慢发生变化。 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一张堪比小白脸的白净脸庞,还有欣长的身材即使穿着不合身的长衫,也依稀能看出上宽下窄的身线。 “好本事,我竟没看出你的真面目。”鹊说这话时阴测测的。 变身美男子的病已声音也提升几个档次,“这是魔族的上古秘术,鲜少有人知道。” 这样的病已和鹊起先见到的安全就是两个人,之前其貌不扬,现今摇身一变成翩翩公子,要说是秘术倒也合理。 “至于了解西天的情况,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看过一本关于西天的记载,上面详尽的记载了六界细分之前的三族,以及三族大战,还有,炎大人。” “记了炎的什么?”对于自己,鹊倒是没多在乎。 病已想要甩甩头发,动动脖子才发现有点梗,于是作罢。 “炎大人乃是细分六界的最大功臣,关于炎大人的身份来历,战绩功勋,全都有记载。”病已梗着脖子说话看着极其别扭。 “当时我也只是粗略的浏览了一下,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的见到真人。关于神女,也只是因为书中那么记载,至于为什么叫叫这个名字,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病已的话,鹊不能说全信,但也信了一半。 “你怎么看?”鹊转头问炎。 炎以抬手,指向了一旁的佛祖,佛祖一脸懵的眨眨眼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魔族有关于西天的记载很正常。” “正常?” “嗯,西天和魔族一直都有联系,而魔族每千年也有很多弟子到西天寻求大道。我一直倡导众生平等,就算当年魔族祖先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由魔族后人来承担。” 佛祖的话在理,鹊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得静静的听他接着说。 “一千年前,魔族有一人悟性极高,比西天很多弟子都极具慧根,当年我也有意留他,可他说魔族很多魔性未除,他希望回到魔族,用佛法感悟,让魔族重拾善良本性。关于你等的记载,也是经我允许后,他方才撰写。” “魔族竟也有这等人物?”鹊不禁脱口问道。 病已插话道,“这个人我知道,现在乃是我魔族的魔王,仲乔,还娶了狐族的长公主殿下,银漱魔后。” 佛祖但笑不语,鹊却觉得有瞬间心跳加速,莫名的觉得有些慌。 “魔族和狐族联姻乃是佳话,也算是对魔族正名,毕竟自三族大战后,魔族一直安分守己,却始终出不得那一方小天地。” 从三族大战后,六界细分,唯独把魔族踢除在外,并且严令禁止魔族在到六界的人和一个地方。 如今三族大战已经过去万年,神父都已经回归山川大地,魔族也一直安分守己,也是时候为魔族正名了。 “既是如此,那便放他去。”佛祖手一挥,解开了对病已的束缚。 病已重获自由,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谢过佛祖后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却又突然调转回来,一脸震惊的说道,“我,我的灵力呢!” 佛祖一脸慈祥的笑意,眼眸都在发着光,“你虽无其他目的,但是只要你在人界一天,人界就会有人因此无辜枉死。”言罢,佛祖摇着头轻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鹊领会了佛祖的用意,挑起一边唇角,笑的极尽美好。 “病已,那媛儿姑娘在何处?可还活着?”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病已并不回答鹊的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痛心自己怎么会那么单纯就信了他们会放他走。 “错。”鹊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而后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欺的不是人,是魔。” 一直沉默着的炎闻言嘴角又是一抽,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妮子还有这等气人的本领? 佛祖显然在放飞自我的路上越走越远,噗嗤笑出声还觉得不够,更是附和道,“对对对,是魔不是人。” “哼,你们欺负魔。”病已一跺脚,一甩袖,一扭头,说完后抬脚就要朝外走。 “砰!” 木门贴着他被狠狠的关上,关门声之响,吓得他一个激灵,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握紧。 再看他身后的三人,佛祖垂涎的看着炎手上的酒壶,鼻子耸动着就要嗅上去,但是理智又把他拉回来,他是出家人,是出家人,出家人,家人…… 鹊则撑着脑袋,眉毛上挑看着病已僵硬的身子,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丝丝邪气渗透而出。 “炎大人,佛祖,神女,病已如今已是普通人,还请高抬贵手。”病已僵硬着身子转过来,双手合十,脑袋低垂。 “我们乃佛手,贵手之称实在不妥。”鹊掰着手指头,“病已,你虽灵力被废,但你所犯的罪行却并未因此消除,所以,你还是要付出代价。” 病已惊恐的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几欲倒下的身子,他应该是知道的,从佛祖为他解开束缚,在到说让他走,他就应该知道,他这样的流放犯不可能真的被饶恕。 噗通一声,病已重重的跪倒在地上,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响起,“病已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即已在劫难逃,只求神女为被我所害的无辜女子,诵经超度。” “那些女子你只管放心,自有地府的人为她们安排去处。”鹊说道。 病已再次重重的磕头,“多谢神女,病已最后在恳求神女一件事。” “说来听听。” “病已本是魔族皇室中人,但因权力之争沦为流放犯,其实权力并不是病已心之所向,也从未想过与几位哥哥争夺,无奈皇家多无情。” 病已的眼眶慢慢泛红,嘴角更是挂上苦涩的笑。 “幼年时,病已曾有幸被族中一长老看中,传授了变身秘术,也是靠着这秘术,病已才能在人界隐藏万年之久,但也因此犯下重重杀孽。 第181章 指明路 今日得佛祖灵力洗涤,又有神女之手送病已这具残破之身一程,实属病已之幸。”病已终是没忍住流下一滴忏悔的泪水,言辞恳切的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鹊挑眼看向炎和佛祖,见他们并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于是做主道,“既然你有心悔改,那我便成全你,为你指条明路。” “多谢神女。” …… 离开烟花楼时鹊一脸揶揄的调侃二人,“你们一个是堂堂佛祖,一个是古往今来第一神秘人,出入这烟花之地,看着着实是有料,有料啊!” 二人对视一眼,竟然无言以对。 去人界时只是两个人,回西天时却是四个人。 “病已,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本着海纳百川的心,西天都会把你视为一员,也希望你以后能各守本分,潜心研究大道,早日位列仙班。” “我还有机会能位列仙班吗?”病已激动的就要上前去拉鹊,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他只是一个被施舍的对象,怎么有资格和神女这样高贵的人有肢体接触呢? 鹊欣慰的点点头,如果病已不把手缩回去,她不敢保证不会一巴掌拍飞他。 “机会既然已经给你了,至于最后能不能位列仙班,那一切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对于鹊的决定佛祖和炎都没有什么异议,此事也就这样定下了,病已也算是加入了西天的修行大军。 此事看着是在行善事,可是,一切真的就会如表面看到的一样吗? 回到西天佛祖就不能在随心所欲了,所以一到西天便闪身回了自己的大殿,敲着木鱼念着经。 “炎大人,您的住所可不是往这边走的。”鹊似笑非笑的挡在炎身前,委婉的提醒他,在往前走可就要走到她的大殿了。 男女授受不亲,在西天这样纯净的地方更是应该注重这一点。 她怎么说都是雌性,公然让炎这样一个雄性进入自己的大殿,怎么说都不合适。 炎闻言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不觉得他应该转身换个方向继续走,反而迈步跨过鹊,先她一步推开了大殿的门。 “喂喂,炎大人,炎先生,炎!”鹊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脚步,顿时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住的那么大? “嗯?”这次炎算是回应了,不过简单的一个字是怎么回事?而且…… 刹车不及的鹊直直的撞进突然停住并转身的炎怀里,一阵眩晕过后是更大的眩晕。 “哦?难道神女是想和我做点什么?否则怎么不让我进来这大殿?嗯?” 炎步步逼近鹊,眼睛更是紧紧的锁住她,把她表情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谁,谁想和你,和你做,做做做什么。”鹊颇为心虚的道,说完才觉得自己干嘛要那么紧张。 于是挺直腰板,直视着炎的眼睛,“你说这话莫不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竟然追到我的大殿中来,炎大人真是好兴致。” 炎淡笑,俊逸的脸庞瞬间似有万丈光芒,刺得鹊下意识的比了下眼。 再睁开时,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笑,那般明朗中带着无尽的蛊惑。 果然是妖孽。鹊暗道。 “你你你,你不是不近女色还冷漠得很吗?”鹊眼珠胡乱转着,在想着怎么逃开这妖孽的怀抱,虽然很安心很舒服,但是这姿势真的很奇怪啊。 只见炎的手圈在鹊的腰上,而鹊保持着下腰的高难度动作,才能勉强拉开二人几乎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嗯,遇见你它们都离家出走了。”炎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无耻下流不要脸……不过为什么她感觉挺喜欢的? 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鹊的腰快要折转一百八十度了。却不想炎只是一个用劲,就把她的努力全都抹杀了。 “你那么怕我?” 鹊眼睛滴溜溜的转,鼻尖全是清冽又陌生的男性气息,随着他说话喷出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淡淡的清香迷得她有些发懵。 “那个,那个……” “哪个?”炎的眼睛奇妙的能跟上鹊眼珠的转动频率,眼角余光明就看到她并没有聚焦点。 “那个你先放开我,这里毕竟是我的住所,如果被人看到我们这样,影响多不好。” 炎愣了一下,随后笑的更开。 “你以为有人能进来这里?”他不答反问。 这下换鹊愣住了,反应过来时赶忙用灵力查探一番,果然如他所说,别说进来了,就是想用灵力查探这里面的情况,都没有那个可能。 霸道! …… 鹊把病已带到西天后,便交给了负责录入的俗家弟子。 “这位就是才来的小师弟?”说话的男子气质温和,笑容更是透着亲切之意,“我乃俗家弟子,渥丹,这位是你的另一位师兄,令仪。” “病已见过二位师兄。”病已对渥丹的印象极好,令仪则让他举得有些和西天格格不入,毕竟西天的多性情温和,这令仪只一眼就让人觉得自有一股傲气。 “和一个魔族流放犯有什么好说的?渥丹师兄,随便打发打发了去。”令仪斜眼看着病已,同时毫不客气的命令渥丹。 渥丹无奈的摇摇头,对着病已温和的解释道,“病已师弟莫要多想,令仪就这脾气,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其实也就是小孩子脾性。”说着还拍了拍令仪的脑袋以佐证自己的说法。 令仪脸色不自然的拍开渥丹的手,瞥了一眼病已后转身就走,“先让他去打扫藏经阁,反正佛祖的早课谁都可以去。” 渥丹一脸笑意的拍拍病已的肩膀,“他这是害羞了,你先去藏经阁,那里收纳有各大家名作,没事的时候可以自行翻阅。” “是,谢谢渥丹师兄。”病已规规矩矩的行礼,并目送二人嬉闹着离开。 病已伸展了一下胳膊,唇边漾起独属于他的微笑。 是该时候了。 早课时分,众弟子盘腿而坐,专心的听着佛祖讲课,正当时,有小沙弥匆匆闯进来。 “佛祖,藏经阁正被一片云雾吞噬。”小沙弥声音颤抖,抖动的白袍都不甚自然。 佛祖保持他雷打不动的笑脸,语气慢吞吞的说道,“藏经阁内有一神物,想来是有人动了那神物。鹊,你且前去看看。” “是。”鹊站起身行过礼后才出了大殿,站在殿门口入目皆是缥缈的云雾,在最高处更是浓雾翻滚,并且不断的变幻着形态。 藏经阁内有神物并不是什么秘密,每个在西天修行的都知道,但是因为那神物不能轻易接近,所以从未刻意看守过。 如今有人触动了那神物,想来是冲着那神物而来。 据记载,此神物具有活死人,肉白骨,修炼者使用后更是会灵力大增,从而睥睨天下,傲视群雄。 因为神物已经具有意识,会进行自我保护,未免引起世人争夺,天下大乱,佛祖便将其禁于藏经阁内,可以说,整个藏经阁就是那神物的居所。 鹊到时,藏经阁已经被云雾吞噬的差不多了。 虽说云雾在西天随处可见,但是这云雾也并不是单纯为了显得神秘,如若有外人入侵时,这云雾就会起到吞噬的作用,就像毒药,可以让接触到的东西都化为虚无。 用灵力筑起不被腐蚀的结界,鹊像平常一样出入藏经阁。 她刚进到里面就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掰着手指,鹊慢悠悠的开口道,“病已,出来。” 自一排书架后,病已手里拿着一团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便是传说中的神物。 “真是不枉我精心编了这样的谎言,还不惜造谣我皇兄,终于是让我拿到了这东西。”病已近乎癫狂的捏紧手中的神物。 鹊见怪不怪的点点头,“原来真是这样。” “你早就知道?” “嗯,当日我们回到西天的时候炎就已经说过,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要看你到底用什么样的招,来盗取这聚魂石。没想到,竟是用这样愚蠢的方法。” 鹊不赞同的摇摇头,顺便指导一番,“你应该耐心潜伏,等把西天的情况掌握完全,然后在进行筹划,从出手到逃脱,一步也不能差。” 病已不语,静静的听着鹊嫌弃他。 “不过想想也是,不管谁看到这样的东西,肯定都会经受不住蛊惑。”鹊继续掰手指头,“知道为什么你能接近聚魂石吗?本来这东西是我的伴生石,之所以不能接近也是因为它只认我为主人。” 病已恍然大悟,同时手心发烫,原本闪着白光的聚魂石突然爆发出强烈刺眼的红光,等他在握手时手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鹊拿着聚魂石反复赏玩,“佛祖说这石头一旦出世,必定引得天下大乱,群雄争夺,我怎么就没看出这石头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你拥有无限的生命,当然不知道这石头对别人来说有怎样的意义……” “这石头对你来说也只是一块重回魔族的工具。”鹊厉声打断病已的话,“又或者,是满足你某些野心。” 鹊的话音刚落,迎面一股强劲灵力袭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手脚都开始发麻发软。 “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被佛祖废掉的灵力又回来了?哈哈,当然是因为这聚魂石了。”不过一个瞬间,聚魂石又重新出现在病已手中。 “不得不说,聚魂石真可以排得上是神物第一名了,不仅传说中的神力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病已俊朗的脸上是近乎痴迷的神色,看着聚魂石的样子,让人有种他下一刻就要和聚魂石融为一体的感觉。 “我灵力虽然不及你,但是我是不是说过得到过一个长老的秘术传授,那秘术可不止变身那么简单。”病已说的极为嘚瑟,好像能让鹊吃亏是多了不得的事。 “既然聚魂石已经到手了,那我也该走了,呵呵,西天还真是有意思,表面看着安宁,实则暗潮汹涌,真是虚伪至极!” 病已手握聚魂石,出入藏经阁轻而易举,包括极具腐蚀性的云雾对他都丝毫没用。 等到病已的身影消失在藏经阁,佛祖的身形才慢慢显现,看着鹊的脸他只是叹息。 “如果他知道你做了这样的选择,恐怕会天下大乱,到时候,只怕比让世人知道聚魂石这等神物,还要乱。” 第182章 一臂之力 鹊双手合十,对着佛祖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佛祖成全,如果鹊还有重生的机会,一定会抛弃七情六欲,潜心修行,争取早日位列仙班。” “罢了罢了,你意已决,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那日在烟花楼,佛祖和炎的对话见全都听到了,也知道如果炎和她之中只能活一个。 而对于她来说,因为遇见炎,她才有了心跳,有了各种小情绪,活的更加接近一个正常人,这样的美好,她想经由她的手来收藏。 让病已拿到聚魂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佛祖会指派鹊去缉拿病已,并且夺回聚魂石。 所有的步骤鹊都已经计划好了,唯独漏掉了病已的秘术竟不止变身这一种,所以,一切都是命。 她的出生,她和他的相遇,以及她终将迎来的一切,这都是命。 这都是命! 只是,苓舞伸伸腰,清冷的气质一如既往,“西天也着实是无趣,正好趁此机会领略一番六界风采,有何不可?” “多谢。”鹊郑重的道谢。 在二人临出门前,佛祖派小沙弥带话。 “佛祖已然探寻到聚魂石的所在地,正是六界之外的魔界,二位珍重。” 小沙弥说完后便退下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这病已未免太过急躁,竟是迫不及待的回了魔族,怕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鹊不无惆怅的说道。 她本意是斩断和炎的纠葛,也因此让佛祖斩断了她和聚魂石的关联,没想到这病已竟这般沉不住气了。 苓舞虽然不曾听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猜了个大致。 想起听过的关于聚魂石的传说,他不禁皱起眉头。 如果真的因此开战…… 他看向鹊,很多事情都有所谓的因果循环,这件事的初识和结束,一定是以牺牲为代价的。 鹊知道苓舞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谢谢你为我担心,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是谁都逃不过的。只愿苍生不会因此受害。” …… 等炎心绪不宁,掐指算却怎么也算不出来时,鹊和苓舞已经去往魔界。 “砰!” 佛祖大殿的门被一脚踹开,一身白衣飘飘的炎站在门口,衣角因为灵力的爆发猎猎作响。 清脆的木鱼声戛然而止,佛祖慢慢的转身看着炎,脸上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从相识至今,这是你最失态的一次。” 炎迈着看似从容过,实则有些凌乱的步伐走进大殿,站在佛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不是你做出来的?” “我做什么了?”佛祖一脸无辜,眼睛更是闪闪闪…… 炎逼近一步,同时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佛祖,“是不是?” 佛祖在这般猛烈的灵力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嘴角隐隐有血丝闪现。 感受到这边巨大灵力波动的弟子纷纷赶来,看到一个气场强大的陌生男子压迫着佛祖,全都不约而同的摆好战斗的姿势。 可还不等众弟子释放灵力,炎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众人震开。 霎时间,只见整个西天都是白衣翻飞,还夹杂着一些灵力低下的弟子的尖叫。 “住手,不要在西天大开杀戒!”佛祖失态的一声惊呼,随后又后怕的想到:炎是什么性格我在了解不过,怎么还会如此不知轻重的挑衅他?真是愚蠢,愚蠢。 “你确实愚蠢。”炎嘲讽的说道,“是不是你做的?” “是,是我做的。”佛祖无不痛心的说道。 要知道,在西天除了位列仙班的,还有各界大佬的儿子,这要真出点什么事,只怕还不等魔族攻上来,他西天就要被手撕了。 佛祖接着说道,“这事你可以为我是做的,也可以理解为我是被逼的。” 炎皱着眉头,灵力继续向下压,佛祖嘴角的血丝终于是丝丝渗透而出。 “咳咳……不要那么残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佛祖咳嗽两声,点点血花开在洁白的衣摆上。 “当日我们在烟花楼的谈话她全都听到了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她想守护你。”佛祖一口气说完这样一句不带标点符号的话,累的大喘气。 真是没想到,即使过去那么那么多年,这炎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依旧只是用灵力就能压迫的人不得喘息。 身上的灵力几乎是一瞬间撤去,炎的身形微微晃动,转身就要走。 “炎,你这样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佛祖着急的冲着炎的背影吼道。 快步往外的背影微顿,炎转过身冷漠的看着佛祖,“觉者,你知我为何要隐匿那么多年吗?” 佛祖一愣,下意识的便摇摇头。 炎低头沉思片刻,缓缓的开口道,“当年神父身归混沌,留下一句‘这都是命’,我隐匿多年,就为参悟这句话,直至遇见鹊,我才顿悟这并不需要参悟。” 佛祖的瞳孔慢慢放大,原来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误解了他。 六界细分之后,神父身归混沌,炎也隐匿不知所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害得神父身归混沌的凶手,也是他吞噬了神父的神力,隐匿起来不过是需要时间来融合神力。 这些话,本是一些并未参加三族大战的小仙胡言乱语,可是凡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这在心性不定的小仙中依旧适用。 久而久之,这样的说法几乎成了六界人人相信,人人宣扬。而且也从未有人出来辟谣,就连当初参与三族大战的不少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佛祖自然不会相信,只是清者自清,他相信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片净土,不管表面在怎么不堪,那片净土最后都会带领着找到光明的方向。 “世俗的说法并不能决定什么,觉者,你身为西天领者,最应该知道对错,也有责任引导世人朝着正确的道路行进,可是现在的你让我很失望。”炎似是回忆到什么,竟走回到佛祖身边。 “神父钦点你为佛祖时说过,你心中自有大道,这话我不敢苟同,如今看你的表现,他确实是走眼了。”炎蹲下了身子和佛祖视线齐平。 “你既是大道的中心,也是正确理论的引导者,可是你现在因为自己的私心,置七界于不顾,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炎一把捏住佛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的视线对视。 “待此事落幕,你自去轮回,经历人间酸甜苦辣,七情六欲,寻得真正的大道之日,便是你回归金身之时。” 说完,炎转身不回头的出了大殿,只留佛祖一人愣愣的坐在地上。 许久,大殿之中安静的只有云雾漂浮的声音,在这之中,佛祖似是解脱的惬意声音响起,“觉者遵命。” …… 鹊和苓舞二人到达魔界时便有人迎上来。 “敢问可是西天而来?”来人十分客气,说话谦恭有礼。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鹊同样客气的回道,“我二人自西天而来,找魔族皇室中人,病已。” “是,魔王早已吩咐过,小人特意在此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魔王? 鹊和苓舞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讶,这病已的速度和胆识,如果用在正途上,无疑是让人钦佩的。 跟着引路的人一路朝着魔界深处而去,远远的一座通体漆黑的魔萧,四周尽是树木的残肢断骸,脚边也全是枯萎的小花小草。 “二位里边请,魔王正在里面等候二位大人。”引路的人带到门口便退下了,看守的侍卫为二人推开沉重的大门,并做出请的姿势。 抛去黑沉沉压抑的气氛,魔族人还是很懂礼数的。 走进魔萧,里面莺莺燕燕穿梭,而病已一身华服坐在上首,眼睛微眯着煞是享受的样子。 “欢迎二位西天来客。”病已看到二人,挑起一边嘴角懒懒的说道。 欢愉的众人顿时都停下来,看着二人,有友好,有纯粹看热闹,也有满是敌意的瞪视。 鹊和苓舞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眼神。 就这样,二人站在大厅中和上首的病已对视,饶是这样,也没人觉得他们就矮了一截,反而比上首端坐的病已还高,还需要仰视。 “病已,聚魂石可还好用?”鹊在万籁俱静之中缓慢的说出这样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而这之中,只有病已真正的听懂了这句话。 “呵呵,多谢神女关心,聚魂石用的还好!”病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嗯。”鹊点点头,“用的好就好,就怕聚魂石排斥你,别到时候灵力没恢复,反而被吞噬了。” 闻言,病已假笑都维持不了了,一个劲儿的冲着鹊瞪眼。 从西天回来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融合聚魂石的神力,可是用尽他所学到的秘术都没能融合,除了初初拿到时得到的神力,这聚魂石根本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丝毫用处。 鹊和苓舞像是两尊神圣的雕像站在大厅中间,遗世而独立就是为二人量身定做。 这样的俊男美女组合在病已看来很是刺眼,“来人,为二人赐坐。”病已厉声吩咐道。 话音落,侍女手忙脚乱的上前为二人安排了座位,同时铺上厚厚的褥子。 鹊抬手打断,“你该是知道我们二人为什么前来,这等虚礼就不必了,我们还是比较喜欢开门见上的方式。” 病已却是不紧不慢的自上首走下来,走到鹊面前意欲伸手挑她下巴,却被她偏头避开了,同时用灵力震开他靠的有些近的身子。 这时病已哪里还不明白,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把戏罢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病已打算破罐子破摔,“聚魂石被我藏在了心门处,有本事便杀了我,剖开我的胸膛,取出聚魂石。” 听到这话苓舞表示了一下惊讶。 “这般狠?难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掌握整个魔族。”苓舞赏识的点点头,“不过倒是保留了天真。” “什么意思?”病已问道。 苓舞难得耐心的说那么多话,并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等算不得西天出家弟子,皆是俗家弟子,对于大奸大恶之徒从不会手下留情,侵犯我等的也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你连这都不知道,竟敢问有没有本事,真是好胆识。” 第183章 声东击西 领悟的饿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病已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哈哈。”病已突然仰天大笑,“凡人有一计叫做声东击西,就在你们来抓我的时候,我的魔族大军已经在六界掀起了大波澜,就算你们现在赶过去,恐怕也死伤无数了。” 病已越来越虚弱,显然聚魂石正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没想到,聚魂石竟是以人的精气为食,不过,在死之前能做一件我梦寐以求的大事,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哈哈哈……额……” 病已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而在他心口的位置,有一团白光犹如小孩伸展身体,慢慢的延伸开来,并悬浮而出。 聚魂石本就是极有灵性的神物,如今虽然神力被榨取了一部分,但丝毫不影响它投入自己主人的怀抱。 拿回聚魂石的鹊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忧心忡忡。 “你们杀了我们魔王,我们跟你们拼了!”拿剑的大汗大喝一声,举起长剑就冲上来,眼神凶狠的似要将二人剥皮抽筋。 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用鹊出手,苓舞也只是随意挥挥手就让那大汗渣都不剩,其余举着剑还没冲上来的看见大汗的惨状,为了不落个尸骨无存,果断的弃剑跪地。 “二位大人饶命啊,我们也是被病已给逼的……” “对呀,都是病已那个该死的,要不是他魔王大人也不会功力大损,还被他趁机夺了王位。” 病已已死,这些人纷纷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把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 鹊眼睛微眯,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速去把魔王找出来,如果六界真的因为魔族大乱,我便让魔族彻底消失!” 她并不是放狠话,而是如果六界真的因为魔族大乱,那她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这责任会如影随形的陪伴她,不管是修行时还是位列仙班以后,都会是不可磨灭的心魔。 严重的可能还会心智大乱,成疯成魔。 众人闻言顿时手忙脚乱起来,鹊和苓舞也急急赶回西天。 刚出得魔族就遇见往回赶的魔王。 因为魔族特殊的气息,鹊一眼就认出来。 仲乔行色匆匆,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和鹊撞了个满怀后,差点撒手把孩子丢出去。 待看清鹊和苓舞后,仲乔急忙行礼道,“不知西天有贵客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魔王不必多礼,我二人并不是来做客的。”鹊不客气的说道,“还望魔王速速召回魔族,切莫铸成大错。” 仲乔哭笑不得,怀中的婴儿此时也是苦恼个不停,“二位大人到此的目的仲乔自然知道,只是,实在是有心无力。”他摇摇头,拍着婴儿的屁股轻声哄着。 “我看魔王的样子,不像是回魔族。”苓舞挑眉说道。 仲乔顿时像是被看穿小心思的小孩,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呵呵……大人说的没错。”仲乔终是泄气,干笑两声后方缓缓说道,“其实做魔王我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为了大局不得已才应承下来,病已既然喜欢那个位置,那他便拿去,他嫌我碍眼,那我就离得远远的。 反正是不是魔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受魔族内部争斗的影响。”仲乔说话时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孩子也像受到感应,小手在他脸上抓抓抓…… “病已已死,魔族群龙无首,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培养后继者传承王位。”鹊淡淡的说道,她开口时仲乔怀中的孩子便睁着大眼看着她,小嘴角慢慢的上翘,笑出一颗嫩白的牙齿。 越来越人性化的鹊对这样的小萌物自认是没有抵抗力的,但是因为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她也只得绷着脸继续说。 “我以神女的身份命令你,回到魔族,统率群魔。” “您,您,您竟是神女!”仲乔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鹊,末了激动的把孩子往前送了送,“还请神女为我家孩儿赐名,他母亲生他时大出血,险些母子不保,为此她一直不肯随便给孩儿取名,还念叨要是有机会见到神女,一定要求神女赐名。” 仲乔的星星眼太闪亮,还有孩子的大眼睛太漂亮,鹊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神女。”仲乔再次期待又紧张的叫了一声。 “现在这等紧张的时刻,魔王还在这里玩闹,成何体统?”鹊不自然的呵斥道。 仲乔不为所动,甚至嬉皮着脸又往前凑了凑,“只要神女肯为我家孩儿赐名,仲乔定万死不辞,坚决完成神女交代的事情。” “你在威胁我?”鹊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没没没,仲乔绝无此意,只是,如若神女不肯赐名,我这可怜的孩儿只怕就要一辈子没名字了。” 感情牌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对着任何人都是最有效的。 不过鹊铁石心肠惯了,倒是不为所动。 她一再告诉,就算不答应他,他也得按着自己的吩咐来做,可是小孩子眼中的亲近太刺眼。 “冠何姓?”鹊冷漠的问道。 惊喜来的太快,仲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神女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冠冠冠……”因为激动,仲乔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一连结巴了好几次后,终于找到了正常的节奏,“冠仲姓,有劳神女,神女的大恩大德我仲乔永世难忘……” 鹊对仲乔的马屁就当蚊子嗡嗡,伸手想要握住孩子的手,却先一步被一只小手握住手指头,那只小手抓着她的手就朝脸上靠,嘴角笑得都滴下不明液体了。 “即是魔族,那便疯与魔相辉映,既然冠仲姓,那便叫仲枫。木风枫,与疯同音,不突兀又能很好的祝福。” “仲枫?仲枫,仲枫!极好,极好,谢谢神女谢谢神女……”仲乔品味了一番,觉得这个名字甚好。 小仲枫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小舌头在鹊的手心不停的舔,像只求抚摸的小奶狗。 鹊冷漠的眉眼柔和不少,但温情时刻总是短暂,抽回手后鹊正色说道,“魔族正在大肆进攻六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 说到正事,仲乔也是一脸严肃,连带着小仲枫一张小脸也绷紧不少。 “病已有秘术的传承,所以要召回派遣出去的魔族,没那么容易,我这就回魔族,召集长老们共同商议方法。”仲乔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当机立断就要回魔界。 “对了,这次魔族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是我这个魔王的错,如果神女和其他六界要追究,我仲乔愿意一力承担。” 鹊和苓舞对视一眼,又看看小脸笑成一朵花的小仲枫,“好,如你所愿。” “多谢神女。”仲乔郑重的行礼,而后抱紧小仲枫回了魔界。 目送仲乔的身影消失,苓舞摇摇头说道,“魔族遇到这样不负责任的魔王,也是大不幸。” “凡人最是重视情感,以前我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是愚蠢,现在终于明白。”鹊脸色温和的说道,“苓舞,你终有一天也会遇见你为之倾心,为之放弃现有的东西的人。” “会吗?”苓舞微笑回道,眼神中满是期待他遇到这样一个人,陪他走过漫长的生命。 二人话间,人界的地方升起阵阵硝烟,直达天际。 同一时间,很多地方都出现剧烈的晃动,犹如怪物跑动时引起的地颤。 而除了人界,其他五界皆有魔族,就连一向清静的西天也不能幸免。 这是魔族和六界正式交锋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消失在原地。 大战已拉开帷幕。 “嘶!” 底下跪着的将军们集体发出抽气声。 三个条件已经是最大的恩宠了,国库中的东西任其挑选! 要知道,国库放着的可是来自四面八方,还有各附属国进贡的奇珍异宝,全都价值连城。 看来这次皇上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众将军不约而同的暗想,同时为自己的官位捏把汗。 有聪明的在寻思,哪里能找到能人异士? 地府。 四大司坐在议事厅,神色严峻,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地府的守卫布防图。 魏善司指着城门的位置,“地府只有一个地方能进出,只要死守这里,任凭魔族怎么攻,都不可能危及到城里的鬼魂。” “传言魔族人天生善战,而且极其狡猾。”陆察司拖着下巴,一改往日不正经的形象,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这样,崔判官和钟馗你们带着人死守城门,我和魏善司在城内做物资补充,并且协调兵力……” “我反对。”崔玉不等路判官说完,“死守城门我认为不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虽然魔族天生善战,但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们的头领,何愁他魔族不退兵。” “我附议。” “我觉得不妥。”魏善司摇头说道,“崔判官和钟馗,你们二人灵力高强,自是有一夫当关之勇,可地府一向不主张练兵,现在看守城门的都是临时组建的,如若主动出击,恐怕不堪一击。” “我附议魏善司的话。”陆察司同样说道,“虽然魔族兵力少,但是比地府的强这是事实,我主守,并向天萧请求支援,只要我们能支撑到天萧的援兵赶到,那区区魔族也就不足为惧了。” “哼,恐怕天空都应付不暇了,哪儿有时间管你这一方小地方!” …… 天萧。 玉帝面色冷峻的坐在上首,众神仙不明所以。 “二郎神,托塔天王,哪吒……听令,你们六人,每人带领一万天兵,赶赴其余六界支援,其他的神仙,一律随本帝君去看看,这魔族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三族大战已经过去上万年,魔族如今卷土重来,想必在魔界沉淀许久,终于是忍不住,在野心的驱使下要对六界动手了。 “玉帝,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帝看了一眼喜欢和稀泥的太白金星,摆手让他接着说。 “老臣认为,魔族虽然来时汹汹,但没有马上就攻进来,这次围攻六界,怕是另有隐情。不如让他们把魔王叫来,问问他们是怎样的想法,到时候再做定夺也不迟。” 第184章 没有伤亡 “太白,你这次的稀泥和的可不怎么样。”文曲星君不屑一笑道,“魔族这次的围攻显然是蓄谋已久,同时对六界发动攻击,为的就是让我们天萧分身乏术,这样,六界中总有一界会沦为魔族的囊中之物。” “星君此言差矣。”太白金星摇摇头,抚着长须道,“到现在还未曾听到其余几界有伤亡,由此可见,魔族意不在涂炭生灵。” “没伤亡?太白啊太白,你真是和事佬做久了,眼睛蒙了尘了。”文曲星君无不痛心疾首的说道,“人界的烽火已经燃上了天萧,这样还能说没伤亡,那怎样才算是有伤亡?真要等到都死完了,才算吗?” “这……” “太白,你常年居于天萧,对人界的体察不够,等这次击退魔族后,自请去轮回历练。”玉帝冷漠的说道。 太白金星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病症所在,所以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 大战在即,佛祖依旧淡定的讲着早课。 佛祖解开盘坐的腿,白袍无风自动,清亮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弟子,唇边是温和的笑。 “在很多的典籍中,魔族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实则不然。”佛祖缓缓的开口道,“三族大战之前,魔族人友好,勤劳,自力更生,自三族大战后,魔族也是谨守本分,并未做任何逾越的事。 这次发动叛变,有一部分原因是西天的错。所以,平定魔族叛乱后,我便会轮回,经历七情六欲,品味酸甜苦辣。” “佛祖。”众弟子皆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佛祖大手一挥,笑容越发柔和,扫视众人的眼睛更显亲近。 “佛祖。”苓舞和鹊走进大殿,行礼后便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佛祖冲二人点点头,随后吩咐道,“文殊菩萨,观音大士前往藏经阁,剩下的弟子则分布东南西北四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轻易出手伤人性命。” “是。”众弟子皆领命退下。 苓舞跟着一起退下了,鹊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鹊,一切可还顺利?”佛祖轻声问道。 “回佛祖,一切顺利。魔王仲乔已经在想办法召回派出来的魔族,罪魁祸首病已也已经自食恶果。” “甚好。”佛祖点头称好,末了看看鹊,又摇摇头,“炎来找过我,他已经洞悉了你的目的,所以……” “我心中已有计较。”鹊神色恭顺的打断佛祖,“佛祖只需要做好答应我的事,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插手。” “哎,你这是何苦呢?” 鹊但笑不语。 她也想问自己这是何苦呢,可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 仲乔回到魔萧,对极尽谄媚的魔族各首领一一安抚,随后用理由打发了之后,匆匆赶去长老们居住的地方。 “金长老,魔王大人来了。”看门的小厮进门通报。 一身灰色长袍,头发些许灰白,身子骨看起来十分硬朗。 金长老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让他进来。” “是。”小厮得令退下去,不一会仲乔大步走了进来。 “金长老。” 金长老严肃的脸挂上丝丝笑意,显然是对仲乔周全的礼数感到满意,说话也不自觉的放软了声线。 “是不是病已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是。”仲乔忧心忡忡的说道,“魔族士兵受病已的秘术影响,现在正在围攻六界。虽然这些年我魔族是兵强马壮,魔兽更是日渐增加,但是如果六界联手,那我魔族,怕是连这最后的地方都要失去,甚者会灭族。 所以仲乔恳请金长老出手,召回魔族士兵,免去六界生灵涂炭,也免去魔族的灭族之祸。”仲乔一撩袍脚,噗通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仲乔虽然是个不负责任的魔王,但是天生有股傲气,如今为了魔族的安危肯下跪,可见,他对魔族的感情之深。 金长老也相信,仲乔一定会领导魔族走向另一个辉煌。 “你先起来。”金长老临空虚扶了一下,仲乔只觉膝下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从跪着的状态下托了起来。 他早就听说过魔族的长老都是些老不死的高手,如今亲身感受到,真是有点太震撼了。 金长老摊开手,手中的玉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仲乔由于惯性侧了下头,在回头时,哪里还有什么玉石,只见一面平滑闪着光华的……镜子,静静的悬于半空中。 “这是什么?”仲乔好奇的问了一句,要不是现在在讨论严肃的事情,他都要上手摸一摸了。 金长老自然是看出了仲乔的那点小心思,要不是现在在讨论严肃的事情,他可能都要细细讲解一番这东西的来历了。 “这便是解除秘术的幻镜。”金长老简短的介绍了一番,“这是魔族历代长老守护的东西,只有魔族皇室血脉才能启动。” 言罢,金长老看着仲乔,把幻境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仲乔皱着眉头把手放上去,心里默念,“魔镜……幻镜,请解除魔族士兵的秘术。” 如果不是顾忌形象,金长老一定要大翻特翻白眼。 “幻镜并不是单纯的需要你皇室血脉的身份,而是需要你的指尖血。”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说没反应。”仲乔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惹得金长老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破开指尖,血滴在幻镜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仲乔脚下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随后看着幻镜慢慢的裂开一条条缝。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我不是魔族皇室吗?”仲乔看着裂成龟壳的幻境惊恐的大叫,同时暗喜。 谁知道金长老摇摇头,“幻镜之所以叫幻镜,正是因为它是镜中镜,幻镜即幻境。” 果然,幻镜碎裂后,又一面更圆滑,却更小的镜子飞到仲乔手上,入手的一刹那,一股暖流经由拿着镜子的手流遍全身,心底深处瞬间清如明镜。 不过仲乔确实觉得十分遗憾,他怎么可以不是皇室血脉,这样他就能追求他的平淡生活了。 不过,为了六界,更是为了魔族,他都要弄断这些红线,或者说是必须这样做。 单手握上红线,仲乔目光坚定的扫过整个镜中镜内部,嘴角慢慢漾起自信的笑。 …… 西天。 鹊站在出世的湖边,红莲还是一样的似火,微风吹过湖面时荡起的的涟漪弧度都不曾变过。 一切还是那样的井然有序,可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炎一身白衣站在红莲上,看着鹊缓缓的开口道,“六界众生在你眼中,作何诠释?” “六界?众生?”鹊低低的重复,“从出世的那一刻起,我的存在就没有被定义过,如今再大谈众生,未免有些亡羊补牢了。” 似乎炎对鹊的回答早已了然于胸,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举目望向人界烽火的方向。 “当年三族大战,我本无意参与,但盘古在身体消亡之前便对我下了束缚,凡是天下大乱,我就不能置身事外,否则必将人身消散,回归神斧,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融于天地间。” 炎语调平缓的说着,鹊亦是静静的听着,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微风不燥,红莲开的正好。 “我存在的意义,便是护佑苍生,而你存在的意义,亦是如此。现在,六界,苍生,于你何意?” 为了苍生吗? 她做不到。 如果没有遇见炎之前,她会觉得一切无所谓,生与死都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遇见炎之后,更是在知道他们二人的羁绊之后,她更不会为了苍生,她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她就是喜欢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我该怎么做?”鹊柔声问道。 炎只是看着鹊,并不做回答。 但鹊却觉得他回答了,说了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话。 什么都不要做,一切有我。 鹊向前一步,只是一步就已经站到了炎的面前。 她就这样仰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看他目光淡漠的目光中暗含的宠溺……对,就是宠溺,那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眼神,那种独一无二的眼神。 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想要亲近他的渴望,踮起脚,嘴唇轻轻的压上他的脸颊,独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顺着微开的唇瓣流进心底。 反观炎,僵硬着身子,脸上两片柔软的触碰,让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炎,炎,炎…”鹊一连唤了几声。 …… “炎!” 虞鹊猛的坐起,佛祖那张和蔼的笑脸再次出现在眼前,小燃等人也是两手交握,紧张的盯着她。 “我,你们?” “姐姐,佛祖说你进入了轮回时光,我们已经到西天好几天了。”说着,小燃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银生,“师父,是好几天吗?” 银生摸摸他的脑袋,“是。”说话时抬眼看向虞鹊,“这几天你一直半梦半醒,我们也就一直守在你身边。” 果然,呢喃,仲枫,萤等人都站在旁边,两眼紧紧的锁住她,看她看向他们,都扬起亲切的笑。 鹊微笑着一一扫过众人,可…… “木木呢?” 她问出后没错过众人精彩的眼神,以及佛祖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可还记得十万年前那场大战?”佛祖站起身挑了挑灯芯。 即使是青天白日,西天大殿中也燃着蜡烛,准确的说那并不是蜡烛,而是香火,来自凡人的供奉。 “十万年前,记得。”虞鹊的呼吸有些紊乱,她似有所感的说道,“他在哪儿?” “他可以只在一处,也可以无处不在。”佛祖的回答似是而非。 可是虞鹊却听得明白,双手合十谢过之后,她便只身一人朝着湖边慢慢走去。 十万年前的那场大战,鹊和炎皆投身其中,可是他们即没有对魔族的人出手,也没有助六界击退魔族,而是大打出手,引得天地为之震动,河流逆行,山川移位。 那场大战因为仲乔的极力挽回,魔族士兵撤回魔界终结,除了人界,其他五界受到的创伤并不大。 反而是因为炎和鹊的出手,西天几乎毁于一旦。那场大战持续了一个月时间之久,最后是鹊躺在炎怀里,灰飞烟灭终结。 第185章 迫不及待 二人为什么大打出手,鹊又为什么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些都没人知道。 因为从那以后,佛祖去到人间轮回,历经五万年后才回归金身。 炎再次隐匿,除了凤凰,无人得知他的去处,在他轮回一万年之后,就连凤凰也无从得知主人的行踪,这也是她为何要苦苦等待那么几万年的原因。 回忆起十万年前那场酣畅淋漓的打斗,虞鹊的笑便一直挂在脸上。 也不知道她现在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现她是真的迫不及待见到他。 站在湖边,红莲似乎枯萎了不少,微风吹过时湖面的涟漪大了不止一圈。 而在一片红莲中,一身白衣翩翩的公子背手而立站在红莲中央,层层云雾涌来,如梦似幻。 “你来了。”炎轻声说道,缓缓的转过身来,还是那张妖孽般的脸,只是冷漠的神态比二人初初见面时,还要冷上几分。 虞鹊扬唇笑道,“我来了,十万年,终于再见面了。” 她设想过很多种见面时的场景,独独没想到他会先开口。 炎脚下轻动,踏着红莲,清风霁月的样子让虞鹊有些恍惚。 十万年前那一吻,深刻到过了十万年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独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还有他僵硬的身子,这些都是她在寻找中反反复复梦到的场景。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却是在没有了那种温情,也没有剑拔弩张,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让虞鹊心底一阵失落。 她该是爱惨了萧炎栗那种对她宠溺的样子,可也爱惨了最是相似的炎冷漠却宠溺的眼神,同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性子,她都爱的欲罢不能。 明明就是一个人。 “炎……” 炎抬头打断虞鹊要说的话,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后说道,“你没资格叫这个字。” 虞鹊瞳孔骤然收缩,双手也紧紧的握拳。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 这四个字像是咒语般在虞鹊脑子中盘旋,末了,她惨淡笑道,“是啊,我没资格,我是最没资格回到西天的人。” 炎一挥袍袖,湖里的红莲花瓣被打碎,片片扬起飞在空中,不消片刻,整个湖就像被抽干,死寂中没有一丝生气。 “你在干什么?”虞鹊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与你何干?天下苍生你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是这小小莲花。” 虞鹊蹬蹬蹬的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脑子里再次响起那次轻吻过后说的话。 …… 鹊吻过炎的脸,附耳在他耳边说道,“我翻阅典籍,相生相克之人,唯有其中一方消散,另一方才能保全性命。” 炎一把抓住鹊的手腕,眼睛逼近她,“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鹊淡然笑道,“已经来不及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已经赌上了苍生的性命,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被握住的手又被狠狠甩开,炎似乎有些生气,“所以一切都是你做的?并不是觉者的主意!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 为了相信她,他选择性的蒙蔽眼睛,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觉者做的,也不肯去想这根本就是她一手筹划。 他猛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冷的几乎要冻结她。 “你既然执意要与天下苍生为敌,那我便杀了你!” 鹊还是保持着嘴角上翘淡笑的模样,眼睛痴迷的望着炎,“能死在你手上,我死而无憾。”她伸手想要最后在摸摸他的脸,他却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的远远的。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击退魔族,还六界安宁,我便饶你一命。”炎别开头,声音依旧冷硬如冰。 “不,我不会那样做的。”鹊也有她的坚持。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况且,魔族士兵自有仲乔想办法召回,她要做的,便是逼她亲手杀了她。 “炎,你不该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你冷漠,你无情,你睥睨天下。”鹊用灵力凝出一把长剑,说话间直指炎,“让我们来打一场,谁输了谁就要承受轮回之苦!”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炎话虽说的波澜不惊,但鹊却知道他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这世间,就没有人是炎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来炎,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一夫当关的!” 鹊剑走偏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出去。 高手之间的碰撞不应该有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但是鹊就是想要在最后的十分,给她最爱的人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虞鹊自觉的后退一步,眼睛直直的盯着炎手中的聚魂石,“十万年前和十万年后的我一直都只有一个想法,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会坚持我的坚持。” “你在我这里从来什么都不是。”炎猛的握紧聚魂石,断裂声清晰的传出,这样他还觉得不够,摊开手让碎末纷纷扬扬的落下。 虞鹊的双手慢慢收紧,饶是这样,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十万年前未完成是。”虞鹊用灵力凝起一柄长剑,银白色的长剑上光华流动,漂亮的让人看一眼就喜欢。 可是炎却眉头紧锁,想到十万年前她被他一掌震断心脉,手还在颤抖。 把双手背在身后,炎不屑的眼神扫过虞鹊,嘲讽的说道,“想跟我动手,试问,你有这个资格吗?” 十万年前二人大战近一个月,从西天打到天萧,又从天萧打到地府,人界……二人打的十分胶着,难分胜负。 就在鹊最后一剑刺出之前,炎本已经打算收手,可她的剑锋一转,险险的擦着他的手而过,而他蓄力的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正正拍在她心脉的位置。 她含笑倒下,他伸手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却是生离死别。 “为了这一刻我做了太多努力,炎,你不仅是天地选择的,还是六界的守护神,如果我们之中只能存在一个,我希望是我。” 鹊的手伸出,伸到一半又无力的垂落,她还是那样含笑的模样,可看在他眼里,苍白无色。 怒火濒临爆发的边沿,炎松手任由鹊躺在地上,随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淡漠。 鹊努力抬头看向他的脸,即使是冷漠,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 “有没有资格试试不就知道了!”虞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直接将剑刺出,直取炎的面门。 炎两根手指轻巧的就夹住虞鹊前刺的剑,左手依旧背在身后,“就凭这点花哨的动作就想和我动手,呵。” “是吗?真的花哨吗?”虞鹊挑唇笑道,手腕翻动,剑尖挽起剑花,剑花幻成朵朵燃着火焰的红莲,灼热的温度迫使炎松开了手。 “这些才是真正的花哨。”虞鹊自信一笑,再次扬手将长剑送出。 炎脚下轻动,侧身避过已经递到眼前的长剑。 就这样,二人见招拆招,花里胡哨中带着最纯粹的力量,还有最直接的前刺,简单粗暴的不像是在舞剑。 她也确实不是舞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决斗时根本用不到武器,灵力与灵力的碰撞才是他们决斗的正确打开方式。 炎像是被剑花逼得不耐烦了,灵力爆发中震断了虞鹊用灵力凝结起来的长剑。 长剑咔一声碎成无数块,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见状,虞鹊只是淡然一笑,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揉了揉,“那就不用剑,我们换一种武器。” 手掌翻动时虞鹊的手中换了种武器,一把短小精美的匕首。 没有二话,二人又再次战成一团。 匕首是近身武器,所以打斗时二人贴的极尽,时不时的就会有身体的接触,为此,虞鹊嘴角一直是带着笑的,但是下手绝不含糊,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照着要害而去。 虽然不知道炎有没有要害,不过,只要他还有形,就一定会有弱点。 “愚蠢!”炎似是看穿虞鹊的想法,冷声骂道,但手下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虞鹊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她当然知道要想弄他是多不容易,但是她就喜欢这样慢慢的来,由浅入深的来。 二人的交手交出了一场优美的华尔兹,不过是在炎伸手弹开虞鹊的手之前。 “闹够了吗?”炎压低声音,有些生气。 “闹?闹什么?”虞鹊甩甩手,别说,他弹那一下的后劲儿还挺大的。 “我可没闹,我是认认真真的在和你交手。”虞鹊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赖样。 炎凝眸,嘴角冷冷的勾起。 虞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炎还挺吓人的。 不过在吓人她都还要再激怒他。 “你现在是想要用自己的气势吓倒我吗?”虞鹊不正经的说道,跟着又用灵力凝结出新的武器,一把纯黑的长枪。 一阵毫无章法的扎刺挞抨缠后,长枪脱手而出,而她整个人向前扑去,目标正是炎的怀里。 炎只是下意识的伸手,下一秒便温香软玉入怀,稍愣了一下,回过神时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双纤细的胳膊。 “我做梦都想重温这个十万年前的场景。”虞鹊把脑袋靠在炎结实的胸膛上,手更是嚣张的从脖子上滑下来,放在了他的腰间,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 猥琐什么?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什么猥琐的?大惊小怪! 炎不自然的推开虞鹊,侧过脸眼神看向别处,语气不善的说道,“十万年前的事你最是没资格提起!” 虞鹊无奈道,“你没资格你没资格……这话你都说好几遍了,可我还是一遍遍的重复你认为没资格的事,难道我真的没资格吗?” “你……”炎倒是不知道她如今这般伶牙俐齿。 “我?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也不对,毕竟我们都不是十万年前的那个我们了。”虞鹊若有所感。 “当年死在你怀里,我以为就这样了,你继续守护你的苍生,我回归自然母亲的怀抱,却没料到你强行把我的灵魂送去轮回转世,并安排下三世的情缘。 南施云是你,莫声扬是你,萧炎栗还是你,为了这三世情缘,你不惜分割自己的灵魂,难道这也是你说的我没资格吗? 恐怕我那判官的身份,还有你阎王的身份也是一手安排的。”虞鹊向前一步站到炎面前,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牵动。 第186章 简单粗暴的砍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他对她说的这些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仿佛他只是听了一个故事,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故事,一个不甚感人的故事。 “炎,我说过,十万年过去了,我的心一直没变,苍生六界在我这里依旧不重要,我所在乎,所想要守护的,只是你,只有你。” 炎的手慢慢收紧,他现在就应该动手弄死她,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叫他转身,转身把她拥进怀里。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六界会再次因为他们大乱。 就在他分身的时候,虞鹊再次凝出武器,一把程亮的大刀。 只见她单手握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炎砍去,对,就是简单粗暴的砍,用尽全力的砍! 就在虞鹊以为大刀一定会砍在炎身上时,他却原地消失在,在出现时就在她的身后,而她后背也挨了一掌,整个人向前扑去。 最终,虞鹊以狗吃屎的姿势扑在地上,整张脸都快砸下去了。 艰难的爬起身,虞鹊抚着腰弱弱的看了一眼炎,“佩服佩服。” 炎不说话,看着虞鹊的神色越来越奇怪。 “你别那么看着我,我会认为你爱上我了。”虞鹊再次耍无赖调侃炎。 炎又是再次不屑一顾的撇开脑袋,可是嘴角明明有上翘的痕迹。 虞鹊再次耍小聪明,不过这次并不是凝结武器,而是改用灵力,整个人的灵力几乎凝实到最大程度,冲着炎爆射而去。 炎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处于本能几乎是在虞鹊接近他的时候就已经出手。 就在手掌推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忆起十万年前也是这样,她毫不犹豫的扑过来,却在最后一刻让他的手印在她的心口。 难道历史还会再重复? 果然,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炎的手印在虞鹊的心口,丝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真好。”虞鹊双手握住炎的手,慢慢的绽开一抹带着血色的笑,“这一次,我要把以前没说完的话全都说完。” “炎,我爱你,很爱很爱,可能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爱上你,是你,让我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活着,也是你,让我体会到七情六欲的滋味。 轮回中和你的三世情缘,悲也好,喜也好,我都无怨无悔,咳咳……”虞鹊咳嗽一声,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炎只知道手被人握住,只知道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眼中只有她嘴角不断冒出的鲜血,那样刺眼,那样的刺痛他的心。 “炎,我说过,你的灵魂由我来完成,所以,现在我把我灵魂之中藏着的你的那抹灵魂,还给你,守护苍生的重任,你……你又要重新……背起来了……” “不,不要……”炎茫然的伸手搂住她,嘴里不断重复着不要。 “炎,让我……在最后咳咳……最后看你一眼……”虞鹊握住炎的手,终是无力的垂下。 “不,不可以,不要……”小燃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他撑起身子,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 “小燃!”银生从呆愣中回神,疾步上前欲扶起他。 小燃对银生的手视而不见,小胳膊柱在地上支撑着向前,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小脸上是泪水冲刷的痕迹。 “娘亲,娘亲……”他撕心裂肺的叫声终于换得炎的回头,激动之余更加嘶哑的吼道,“爹爹,爹爹,救救娘亲,救救娘亲!” 爹爹?娘亲? 众人皆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小燃再说什么。 “小燃,什么娘亲?什么爹爹?”银生把小燃从地上抱起来,连忙用灵力探查他的身体状况。 “爹爹,求求你,小燃不能没有娘亲,求求你……”小燃在银生怀里冲着炎伸出手,被泪水冲刷过的大眼更惹人怜爱,无助的小手伸在空中。 炎一个瞬移把小燃抱进自己怀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看见那个孩子的眼泪,他可以清晰的听见心跳的声音,就像虞鹊在他怀中消散,就像虞鹊用她整个人填补他缺失的灵魂。 小燃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紧紧的揪住炎的衣服,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爹爹,你救救娘亲,我不能没有娘亲。”小燃的奶音已经吼到嘶哑,带着哭腔说话时让人心为之一颤。 “谁是你娘亲?谁又是你爹爹?”炎冷声问道。 这也是银生他们想知道,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燃,等着他公布答案。 小燃咬咬唇,眼看炎身上的光就要消失,脱口而出道,“我娘亲叫虞鹊,我爹爹叫萧炎栗。” “嘶!” 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自从在佛祖处知道木木就是炎,而炎又和虞鹊有着三世情缘,众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现在又爆出小燃竟然是两人的孩子! 不行了不行了,心脏跳的好快! 炎也是神情一怔,抱着小燃的手骤然收紧,目光在他脸上来回的梭巡。 小燃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焦急的叫道,“爹爹,赶快救救娘亲啊!” 原来是炎身上的光快要消失,那也就意味着,虞鹊的灵魂将用于修补炎的灵魂,她也将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见炎还是没动作,小燃急了。 他挣脱开炎的怀抱,跳下来还没站稳便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爹爹对不起,娘亲于我不仅仅是亲人的存在,如果娘亲不在了,那我也不想要一个人活着。”小燃小脸上的坚定刺痛了炎的心。 他按住小燃结印的双手,摇摇头说道,“已经来不及了。” “不,不会的,娘亲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的……”小燃猛的甩开炎的手,身体向后急速退去。 虞鹊此前就说过,小燃体内有股恐怖的灵力被压抑,如今在情急之下被完全释放,那股威力不亚于虞鹊全盛时期的灵力。 小燃爆退十几米后站定,双眼通红的瞪着炎,小小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只不被人喜欢的小妖精,直到遇见娘亲,她所给我的温暖是谁也不能代替的。”他双手凝出恐怖的灵力,说话时高举道头顶,随时都会毁灭一切。 银生上前两步,一脸担忧的看着小燃,“小燃,不要胡闹,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都是虞鹊一手安排的,你如果毁了这一切,那便是违背了她的意愿。” “师父,我不能没有娘亲。”小燃哽咽着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竟是鲜红的血泪。 “小燃…”银生心疼的想要上前,却被小燃的灵力挡在他身前五米处。心里一惊,他丝毫不怀疑,要是动起手来,这里除了炎,怕是没人会是小燃的对手。 看着小燃通红的小脸和眼睛,银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能平息他失去娘亲的痛。 既然这样…… 银生转身站到小燃面前,同样释放出强大的灵力,“我不仅是你的师父,还是虞鹊的朋友,既然是要救她,怎么能少了我?” 仲枫看着这样的银生愣了一下,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站了过去,根本没考虑可能为狐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这样的银生,好有资格做他仲枫的兄弟。 同样的,仲枫站到了银生身边,眼神坚毅,“未来的魔后都救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让她做我的魔后!” 银生侧头和仲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不可摧的信念。 而做为虞鹊的契约兽和守护神兽,呢喃和萤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和小燃一条阵线。 至于苓舞,十万年前他就已经和虞鹊‘狼狈为奸’了,十万年后再来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强大的灵力波动搅动西天的云雾,以几人为中心刮起强烈的旋风。 凤凰和几人一路走来,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可是主人对她不仅仅是主人,还是很多个万年的唯一陪伴。 二人初次见面她的惊艳,即使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所以,她不能背叛主人。 凤凰同样闪身站到炎面前,释放出强大的灵力,顿时,两股因灵力刮起的旋风席卷了整个西天。 西天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自身的灵力筑起结界,灵力稍弱的则感觉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两个同样俊逸的男子站在藏经阁前,其中一男子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我就说他们回来准没有好事。”令仪握紧双拳,恨不得冲到虞鹊面前指着她的鼻头,让她赶紧滚出西天。 渥丹双手合十朝着大殿的方向行礼道,“令仪,已经过去十万年你的脾气还是这样。”说着,他摇摇头,唇边一抹淡然出尘的笑。 “十万年前的事可能并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有时候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虚虚实实,本也没有明确的说法。” “渥丹,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令仪翻了个白眼,不过眉头却是舒展开来。 是啊,虚虚实实谁能说得清楚呢,他们做为修行之人,不仅要做到自律,还需要追求大道至真至信之理,不能一叶障目。 佛祖站在大殿内,远远的看着西天的风起云涌,“该来的总会来的。”言罢,木鱼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阿弥陀佛。”听到从大殿中传出的木鱼声,众弟子皆盘膝坐下,双手合十诵起经文,一时间,整个西天都是靡靡梵音,而在靡靡梵音中,无形的结界将几人拢在其中。 小燃小脸上染上更重的红晕,显然是不堪承受体内强大的灵力。 长时间受到虞鹊的渲染,他知道有些事必须要速战速决。 “爹爹,您是小燃的爹爹,是娘亲的相公,可是,为了娘亲……”小燃的声音更加嘶哑,脸上更是浮上痛苦之色。 “娘亲,娘亲……” 从小燃身上爆发出更加强大的灵力,一瞬见有如火山喷发,灼热的岩浆挟裹着滚滚热气袭来。 银生几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心里同时升起“好强”的感慨。 就在众人一面防备着炎和凤凰,还要分神注意小燃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危险,随时冲上去时,炎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再次出现时,他手里怀抱着被打晕过去的小燃。 炎眼睛淡淡的扫过几人,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就要走。 第187章 以卵击石 这时呢喃第一个冲上去,“放开小燃。”萤就站在呢喃的身后,一身黑衣和西天的对比那般清晰。 “你不可以带走小燃。”银生也开口说道,虽然知道他们和他动手,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是这么久以来建立的深厚的感情,让他怎么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就凭你们几个?”炎轻蔑的说道。 苓舞站上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鹊为这一天做了十足的准备,独独漏算了她的孩子还在世,如今,看在鹊的面子上,还希望您不要带走小燃。” 闻言,炎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已经长大不少,可还是那般孩童的模样,在他怀里显得那样娇小,和他娘亲一样。 双手慢慢收紧,炎冷着脸说道,“你们亦是没有资格带走他!凤凰!” “是,主人。”凤凰得令,上前拖住几人。 “凤凰,你让开,你不是我们几人的对手。”仲枫皱着眉头说道。 凤凰自信的扬唇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仲枫,虽然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但我是不可能背叛主人的,所以,要动手就赶快。” 眼看炎的身影已经消失,银生拉下脸,“那就别怪我们了!” 都说男人不打女人,但是现在是特殊时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分了。 “我拖住她,你们快去把小燃追回来!” “萤。”仲枫最先发现萤的异常,担心的叫了一声。 萤摆摆手,眼睛黯然的看了一眼呢喃,呢喃会心的点点头。 “交给你了。”得到呢喃的回应,萤虚弱的说了一句,身形慢慢变成了一团黑雾,最后被西天的白色纳入其中。 “这是?”仲枫皱着眉头问道。 呢喃叹息一声,挑眼看向湖的深处,那里已经没有连天的红莲,只有萎靡不顿的荷叶。 “萤是主子的守护神兽,他的消失意味着主子的灵魂已经……开天神斧能守护苍生,可是守护不了小燃,不管是为了主子,还是为了小燃,我们都必须把小燃带回来!” 最后赶到的苓舞一来就听到呢喃的话,脚下一顿,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她以前对她说的话。 “苓舞,你终有一天也会遇见你为之倾心,为之放弃现有的东西的人。” 他想,他该是在很早以前就遇到了,只是现在才知道那是他要为之放弃一切的的人。 虞鹊的彻底离开,让几人都很是痛心,可是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一直在追求的,谁也不能责怪谁。 所以,几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小燃带回来,至少不要让他待在炎的身边。 而另一边,炎带着小燃回到那一小方空间,动作轻柔的把他放在床上,见他身上的灵力波动一句不稳定,握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灵力缓缓的推进他的体内。 炎身上有一小部分灵力沿袭自盘古,此股灵力温和,包罗万象,对于压制和疏解小燃体内躁动的灵力,做合适不过。 就在炎一心为小燃疏解灵力时,却意外的和他的梦境相连。 小燃的梦里一片漆黑,耳边似有潺潺的水声,脚下是柔软的一片。 细微的呼吸声和强健的心跳声响起,炎觉得莫名安心的时候一只小脚突袭而来,出于本能已经举起的手在感觉到没什么威胁力之后又放了下来。 小脚踹在他的身上,轻轻柔柔的没有任何攻击力,他亦是抬手无比温柔的握住那只小脚,真的就是小脚,还没有他的掌心大,大概也就是他两根手指并拢的大小。 就在他细细感受那只小脚的柔软的时候,头顶上传来摩擦的声音,随后就有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孩子……妈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炎分明记得那就是虞鹊的声音,温柔又不失英气。 小脚似有感,挣扎了两下,这时又有另一只由上至下的袭来,炎又伸手接住另一只,两只小脚一齐握在手中,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遍全身。 就像是血脉相连,血液的温度都融合在一起,血液流动的声音都一致的重合。 炎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小燃的梦境,那么,这便是小燃还在娘胎肚子里的时候!那也就是说,他现在在虞鹊的肚子里! 还不等他细思,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原本的黑暗加进了阴冷的空气,脚下也不再是柔软,而是硬邦邦的。 温热的小脚没有了,心跳声断断续续的,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随时可能气绝身亡。 这样的意识让他一阵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并没有持续多久,呼吸声还是那样的呼吸声,心跳声也慢慢的恢复到强健有力。 那一瞬间,炎有一种心落到实处的感觉。 先是虞鹊打乱他的心防,现在又来个磨人的小孩,他活了那么千万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难缠的母女。 在无形中,炎俨然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有一个消散了的女人,有一个灵力强悍的儿子,只是,现在两个人似乎都要离他远去。 就在炎出神的时候,黑暗阴冷的空间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片迷雾中,传来小孩啼哭的声音,还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真是苦命的孩子,哎,以后你就叫小燃,愿你的生命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小燃?这是小燃出生了! 可是,为什么他看不清这里是哪里?说话的那人又是谁?虞鹊呢? 就在这时,模模糊糊中有个声音传来,“我叫狐言……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后来,越来越多的声音蜂拥而来,水流声,魔兽的嘶吼声,还有蛇吐信子时的嘶嘶声…… 炎眉头紧锁,仔细的分辨着那些声音的来源,可是声音太多太杂,他根本判别不出具体来自哪里,只能隐约有些猜测。 慢慢的,所有声音都弱了下去,除去那个苍老的声音,其他的一如来时般,由深入浅的消失了。 断断续续的,除了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有其他的声音传进来,不过更多的是一个小孩哭泣的声音,那应该是小燃的。 小燃的每一次哭泣都像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在炎的心上,那种钝痛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更多的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欺负他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炎一直负手而立,心绪跟着小燃的成长一点点变化,直到,虞鹊的声音再次出现。 还是那样的温柔,也还是那样让人只听一遍就记得。 他也第一次听到了小燃的声音,怯怯的叫着“姐姐”,稚嫩的,胆怯的,听在他耳朵里,是温馨的,是可爱的。 原来这就是为人父的心情,期待又紧张,害怕并欣喜。 炎一直未曾深究小燃为什么是他的孩子,只因为那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还有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他就认定,小燃一定是他的孩子。 其实,虞鹊回归判官真身的时候怀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无故失踪,而是因为那孩子是世间两个至尊,至强之人的结合,天生蕴含的灵力之大,并不是一般的孩童身体能承受。 佛祖早早的便料算到这样的事,所以做了点儿小手脚,让小燃的灵魂寄生到妖族人的体内,并以蛇精的模样降生,这样,不仅能护得他周全,更是用妖族人的身体来容纳他可怕的灵力。 不过,佛祖没有算到的是,小燃的灵魂在转移的时候出现了分裂现象,那些灵魂碎片散落在四处,有些还是可能直到天地毁灭都不能出现的。 比如,聚魂石。 在狐族时,虞鹊找到聚魂石,却发现那个小石头竟可以变幻人形,她以为那是聚魂石这样的神物,会认第一眼看到的为至亲之人。 但其实那是因为聚魂石幻化的人形本身就是她的孩子,只是因为灵魂残缺,所以除了会叫娘亲,其他的什么话也说不了。 而在聚魂石为救木木消散之后,里面的那抹灵魂回归到了小燃体内,灵魂的回归使得小燃很多记忆都复苏,甚至虞鹊的记忆也被复制。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爹爹是谁。 还有的灵魂碎片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回归到小燃体内。 在东海那次,银生带着小燃单独游玩,在东海的深处,意外寻得一块万年蚌壳,在蚌壳打开的瞬间,小燃也因为承受不住灵魂的回归短暂的休克。 当时银生并没在意,只当是蚌壳内的灵力冲击导致,可是当小燃清醒的那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还有片刻迷茫的眼神,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可是观察下来又没什么异样,直到在狐族,小燃再次晕倒。 也就是那时候,银生终于确定他的猜测,小燃的灵魂并不完整,他也不单单是一只小妖精那么简单。 为了便于观察,银生时刻把小燃带在身边,一方面指导他修炼,一方面暗暗记下他的变化。 事实证明,银生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他为小燃打下扎实的修炼基础,可能在灵力完全爆发的那瞬间,小燃就会因为承受不了灵力的强悍,爆体而亡。 小燃在灵魂完整后,一度想要告诉虞鹊,她的他的娘亲,而他是她的孩子。 可是,自己的爹爹还没有回来,如果说了,那无疑是在娘亲的伤口上撒盐,这样残忍的事,他做不来。 因为娘亲为了他,还有爹爹,承受的太多了,他要做的,就是陪在娘亲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陪在娘亲身边。 “唔……”小燃轻咛一声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爹爹握着自己的手,面色柔和的看着自己。 想到被打晕之前的事,小燃激动的就要抽回手,眼泪更是哗就流下来。 “你放开我,你不是我爹爹,你都不救娘亲,你不是我爹爹……”小燃用力的往回抽着自己的手。 在他的认知里,爹爹是伟大的,是爱娘亲也是爱他的,可是,他让爹爹救娘亲的时候,爹爹无动于衷,这样的人,不是他小燃的爹爹,也不是他亲爱的娘亲为之付出一切的爹爹。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炎的声音很小,在小燃的哭声中都听不大清,可是,小燃还是听到了。 他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哽咽着没有说话,可他眼中的期待已经道出了他想要说的所有话。 第188章 忘记一 炎心疼的摸摸小燃的小脑袋,语气尽可能温和的说道,“你娘亲的灵魂用以填补了我的灵魂,想要救她,只有抽取她的灵魂,重塑人身。” “可是……抽取了娘亲的灵魂,爹爹你不是就会回到木木的样子了吗?” 小燃虽然最喜欢的只有娘亲,但如果是用爹爹的生命做代价,他相信,娘亲一定会责怪他的。 “傻孩子。”炎语气宠溺的说道,“爹爹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抽取了虞鹊的灵魂他确实不会有事,可是,他会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东西,还有他们共同的孩子,小燃。 “真的不会有事吗?”小燃昂着头,小眉头微皱,可以看出他的担心。 就在炎打算继续说没事的时候,佛祖的身形出现了。 佛祖的突然到来,让小燃一惊,在听到他的话后,却有一种得到新生的错觉。 “这么说,只要让娘亲的人类灵魂回到身体,那我就可以顺利降生,娘亲不用彻底消失了?” 小燃激动的从炎身上跳下来,亲昵的抱着佛祖的大腿,仰着脑袋,大眼中满是期待。 佛祖淡然一笑,仔细又认真的点点头,“对,你娘亲最后一世,有一半凡人血脉,那血脉不会融于你爹爹的灵魂中,只要送回到她的凡人身体中,一切,都会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小燃更加兴奋,看着佛祖的样子就像在看救命恩人。 只见他扭头,难掩兴奋的说道,“爹爹,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救娘亲!” “好。”炎点点头,抬眼看向佛祖。 佛祖会意,跟着点点头后说道,“这里想来也没人能找到,有我替你护法,只管安心的做。你真的想好了吗?” 炎眼睛锁在小燃身上,温柔又缱绻。 “我们经历三生,三生分分合合,现在一切犹如回归原点,只是没有她,这一切没甚意义。” 佛祖微叹一声。 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强行改变的那三生,几分真,几分假,现在也该是偿代价的时候了。 小燃听着二人的对话,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目光在二人中穿梭了一会,打算等救了娘亲在细问。 如果小燃知道这是他和爹爹的最后一次亲密,他一定会倍加珍惜。 要从灵魂中抽取另一个人的灵魂,无疑是最痛苦的事,可是为了小燃,为了鹊,在痛苦他都必须忍着。 另一边。 银生不过一只修行万年的狐狸,和凤凰这样一只飞禽的鼻祖交手,能坚持过百招,也是因为凤凰不走心。 “银生,看在同路的份上,我劝你还是住手,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一再的躲避退让不是凤凰的风格,所以趁着间隙打算劝劝银生。 谁知银生平日里看似淡然出尘,性子却是个倔犟的。 “炎带走小燃去的地方肯定非比寻常,让你带我们去也不现实,所以只有战胜你!” 他的话字字珠玑,凤凰听得一愣,银生抓住时机,迅猛出手! 奈何凤凰身经百战,即使走神手下也应付自如,反而是银生,全力一击后灵力明显空虚。 大口的喘着粗气,银生仍不死心,举手就要再度攻上去。 于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银生的手举在头顶上,指尖是凝实的灵力,表情凶狠的瞪着凤凰,龇牙咧嘴说不出半个字,手脚抽搐却未进分寸。 凤凰则伸出右手,挑起一根纤长的手指,从上往下轻轻一压,轻轻松松的就把银生定在原地。 “都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凤凰一昂脑袋,颇为傲娇的说道。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对那个虞鹊那么死心塌地?就算她不在了,我还妄想把她的孩子带在身边。” 凤凰和虞鹊接触的时间和这几人不同,虽然她也很佩服她的果决,聪慧,但还不至于到盲目的地步。 是的,在凤凰看来,银生几人对虞鹊的追随,就是盲目的崇拜,俗称瞎了眼的跟风。 银生把眼瞪的更大,嘴角抽搐抽搐,愣是抽不出一个字来。 凤凰莞尔一笑,“做为洪荒第一只神兽,你狐族的祖先都想做我的小跟班,如今被你一只修行万年的小狐狸挑衅,不教训教训你,以后都跟你一样放肆,我不得忙死。” 说着,五指慢慢收拢,银生的五官也变得狰狞起来。 “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若再有下一次,定不轻饶。” 凤凰有时候看着吊儿郎当,但是拉下脸来,再加上自然而然散发的神兽气息,不管是唬人还是唬兽,那都是不在话下的。 银生这会不止五官狰狞到收缩,就连身体都像被塞进了小瓶子,整个人被紧密的收缩在一起。 骨骼发出的咔咔响听的人后槽牙发劲,可是凤凰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于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年和主人的初见,凤凰还是一只不谙世事,仗着自己神兽的身份横行霸道,欺凌弱小。 那时候的世界称为洪荒,乃是盘古开天的一段过渡时期。 整个世界一片混沌,山不是山,河不是河,天也不像天。 就是在这样的世界,生活着大大小小的野兽,而凤凰,自衍生就比野兽高上不止一级,也是因为她高于野兽的智慧,让她在野兽中犹如高傲的女王。 同她一样,自出生起就没和同类交流过,只有野兽做伴的神斧,二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二人皆是惊世之貌,却又对这等身外之物没什么认知,除了觉得像同类,根本没意识说这人真好看。 盛气凌人的凤凰看见跟她一样是直立行走的神斧,心理瞬间不平衡,释放真身以压倒性的本命火,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神斧发起猛烈的攻击。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野兽中横行霸道的招数到了神斧的手中竟变得不堪一击。 真的只是一击,凤凰便如斗败的公鸡,倒栽葱从高空落下。 也就是自那次交手以后,凤凰才有她并不是最强的认知,而为了寻求更强,她打算跟在神斧身边。 神斧独来独往惯了,身边就算有野兽也是些不会聒噪的,可自从凤凰来到后,他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 出门有人在身后叽叽喳喳,回到树屋有人在面前叽叽喳喳,睡觉时还有人在叽叽喳喳…… 总之,他平静的生活像闯进一只麻雀,而且这只麻雀还是不停歇的。 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神斧打算一巴掌拍死这只麻雀。 奈何那天风雨太急,偏偏又有夕阳映红半边天,凤凰歪着脑袋坐在夕阳中的背影太过孤凉,神斧终是没有下手。 也产生了要为自己取名字的念头,炎,似火的炎。 后来,凤凰就这样跟在炎的身边,从最初的小麻雀,成长为老麻雀,话越来越少的同时,对炎的感情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慢慢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 女娲补天时用的七彩石,是她费尽千辛万苦寻来。 后羿射日时用的射日弓,是她几乎耗尽灵力炼制而成。 包括当年的三族大战,她也出力不少。 可是她也不知道,无论是七彩石还是射日弓,如果没有盘古的至纯至柔的灵力糅合,一样无法成功。 就是这样,凤凰用着她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守护在主人身边。 而炎一心守护苍生,不做他想。 直到炎送凤凰下界哺育后代,那样没有丝毫不舍,没有半分犹豫的样子,彻底摧毁凤凰的小心思。 从那以后,凤凰依旧事事以主人为先,可远不如之前亲近,也明白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绝不逾矩。 对于这样知进退的凤凰,炎表示很满意。 他知道凡人有种感情叫难以言说,也知道凤凰有着这样不正常的感情,可是他不是凡人,更不是一般人。 他是开天神斧的人身,是苍生的守护者,在他的大脑中,除了忠心耿耿的跟随者,就只有旁人之分。 可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他,在遇见她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 银生看着凤凰的表情有层次感的变化,终于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几声哼哼。 如果虞鹊还在,一定会觉得这枚玉佩很眼熟。 原来,这枚玉佩竟是虞鹊回归判官身份,萧炎栗被杀之后,残留的魂魄所寄生的玉佩。 握着玉佩的手慢慢收紧,只要凭借这枚玉佩,虞鹊的灵魂就可以完整的被抽取,但是代价就是炎被打回神父的原形,甚者则是魂飞魄散。 这样做,不管是虞鹊还是小燃,都会很痛苦! 握紧的手又慢慢松开,银生终是没有下定决心,把玉佩重新装进怀里,他无奈笑道,“既然冥冥中早有注定,一切自当顺应天意。” 当日在‘悔海’,虞鹊遇见莫声扬,并利用莫声扬的身体做容器。 她本以为玉佩已经碎成碎片,却不知道玉佩并没有碎裂,反而留下光点,成为了炎的致命的东西。 只要拿着这枚玉佩,就算是灵力不强的人都可以置炎于死地。 虞鹊在一万年前于银生有恩,所以他格外关注跟她有关的一切事情,发现小燃的秘密,还有刻意留下玉佩,这一切他都曾以为可以为虞鹊最后的决定挽回点什么。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很多东西想要挽回并不是那么容易。 既然无法挽回,那么最好的便是顺其自然,不管结局怎么样,只要是当初所追求的,有些遗憾又何尝不是美呢? 正所谓遗憾美。 …… 炎盘坐着,脸色虽然很自然,但是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正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小燃站在一边,双手紧握,双目尽可能的睁到最大,一眨不眨的看着炎。 爹爹,娘亲,您们可一定要好好的啊,不要丢下小燃一个人! 佛祖连带笑意,宽慰的拍拍小燃的小肩膀。 他很庆幸自己当日做的决定,如果这个孩子没了,炎一定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冷漠无情,除非苍生有难,否则无人能寻。 能看到炎为了一个人如此尽心尽力,佛祖倍感欣慰。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安静的空气突然波动了一下,凤凰的腿还没完全走出来就被佛祖一根手指按在原地,这场景就跟凤凰一只手掌把银生按在原地,一模一样。 “主……” 佛祖挑起手指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笑眯眯的样子让凤凰有想扑上去撕了他的冲动,可是嘴不能言,手不能动,她也就只能想想。 第189章 清醒 突然,一阵冷风席卷整个空间,饶是佛祖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灵力虽然强悍却没完全掌握的小燃只觉浑身一凉,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心底传出来。 “你该走了……” 他该走了?要走去哪儿? …… “小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妈妈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谁在说话?我不是应该与炎的灵魂合二为一了吗?为什么我还能听见人说话? 虞鹊慢慢的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只知道有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声音。 “小鹊……你终于醒了……小鹊……” “嗯?”虞鹊下意识的回答道,只是一声都觉得胸腹剧痛难忍,喉咙更是干涩。 “要喝水吗?来,水来了。” 有冰凉的被子贴在嘴唇上,本能的张开嘴,还泛着余热的水滋润着干涸的喉咙,那种犹如重生的感觉。 “咳咳……” “慢点喝,别急。” 咳嗽过后,模糊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姐姐!”虞鹊一惊,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又砸回去,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虞姝满脸担忧的责备道,“你躺了快一个月了,刚醒过来不要做太激烈的动作……” “呜哇呜哇……” 虞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断,她赶忙上前去婴儿车里面抱起啼哭的婴儿,轻声哄道,“小家伙真聪明,知道自己妈妈醒了。” 果然,虞姝的话刚说完,小婴儿就不哭了,伸着小手嘴里呜呜呜的叫着。 “小鹊,快看你家的小家伙,真是提不得妈妈二字,一提就咿咿呀呀的。”虞姝满脸宠溺笑容的把孩子抱到虞鹊面前。 说来也是奇妙,孩子还没挨近虞鹊,小嘴就自然的往上咧,甚至咯咯的笑出声来。 虞鹊自听到孩子哭声就一直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 这是她的孩子?真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是…… 孩子已经放在了她怀里,粉嫩嫩的小脸上钳着一双圆润漆黑的大眼睛,粉红的牙龈全都露了出来,既可爱又萌。 “姐,这是我的孩子?”怀中柔软的小身体让虞鹊红了眼眶。 虞姝也是瞬间红了眼眶,揽着孩子和虞鹊温声说道,“是,是你的孩子,是你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虞鹊九死一生生下这个孩子,在医院里面躺了近一个月,医生几次下达病危通知,就连虞姝都差点放弃了。 可是,每次一提到放弃,孩子就哭个不停,一说不放弃就转哭为笑,把他放在虞鹊身边,他就以为着她熟睡,不哭不闹,饿了就吃,尿尿了就哼哼两声,乖巧的不像还没满月的孩子。 真的是她的孩子!真的是她虞鹊的孩子!她的孩子还活着! 孩子似有感,黑的发亮的大眼睛含着泪水,小手抱着虞鹊的脖子就不撒手,小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虞鹊终是展颜一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 “孩子,孩子……”虞鹊轻声叫着孩子,脸上是幸福的笑,脸贴在孩子额头上时,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她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你才刚醒,情绪起伏不要太大,小心伤了身子。”虞姝也是一脸欣慰,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 虞鹊注意到虞姝情绪的变化,想到这个孩子现在的父亲,自然而然的就猜到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姐,姐夫和妈妈呢?” 虞鹊这是第二次重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能冷静的接受,至于身体? 醒来这一会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来是因为身体基础比较好。 虞姝也不想因为那些琐事就打扰了虞鹊,微笑着说道,“妈妈在c市等我们,叶回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叶回推门进来,西装革履,脸上有些许疲惫。 “小鹊醒了,叫医生来看过了吗?怎么说?”叶回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关切的问道。 虞姝上前为他把歪掉的领带理正,仰头看他时满眼都是柔情蜜意,“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医生什么时候都可以叫,不急在这一时。” 叶回了然的点点头,温柔的揉乱虞姝的头发,笑容缱绻。 把桌上刚买的鸡汤递到虞姝手上,“这是现熬的鸡汤,对坐月子的女人最好。” “谢谢姐夫。”虞鹊甜甜的一声姐夫叫的叶回有些慌。 他可是记得这个妹妹不大喜欢他的,就是因为嫌弃他年龄大,现在突然叫他姐夫,简直受宠若惊啊! “叫你呢,发什么愣?”虞姝那一瞬间也被吓到了,但是,人在鬼门关走过一圈,很多事都会看淡了。 “哦哦,小鹊要注意多休息。”叶回笑的别提多灿他们结婚的时候还要灿烂。 他一直认为自己各方面都不差,年轻有为,英俊帅气,对虞姝更是宠到骨子里,疼到心里。可就是这样的他一点都讨不到虞鹊的欢心,这让他一度很挫败。 虞姝也劝过他,爸爸死的时候虞鹊年龄还小,不能接受有些叛逆也是正常,加上爱自己的姐姐突然宣布结婚,对象还是个大好多的男人,难免有些抵触。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怀里的孩子也像感受到此时愉快的气氛,咿咿呀呀的叫着,小脑袋朝着叶回的方向偏过去,小手伸在空中。 叶回见状,更加欣喜,这小家伙一直不喜欢他抱他,一抱就哭个不停,现在竟然主动伸手要寻他抱!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小家伙小手揪住他的衣服,亲昵的偎在他怀里。 “真可爱。”叶回抱着孩子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说这句话时看着虞姝,像是在说,咱们也赶紧生一个! 虞姝目光温柔的回视叶回,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回一激动不自觉的就收紧了怀抱,孩子吃疼哼了一声,小手扑腾着要离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叶回紧张的连连道歉,赶忙把孩子放到虞姝怀里。 虞姝接过孩子,嗔怪道,“瞧把孩子吓得。” “姐,孩子哪儿有那么脆弱?看你把姐夫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虞鹊眯眼调侃道。 虞姝一看,果然叶回被吓得一个大男人都摆出小媳妇的表情了,噗嗤就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又不是真的怪你,实在是我们虞家终于又添了一员,高兴着呢。” 虞鹊笑笑,算是把这茬翻过去,接着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和姐姐还没有孩子吗?” 叶回愣了一下,微叹口气说道,“虞姝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姐姐,当初我们结婚你极力反对,后来又因为程……和她们断绝关系,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结,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痛难当。 虽然家里没有催我们要孩子,但是毕竟父母上年纪了,都希望子孙绕膝。只是,不解开虞姝的心结,我怕她心底不舒服,所以一直劝她没关系,孩子什么时候要都可以……” 叶回还在说着什么,虞鹊却是鼻头一酸,连孩子把她的手放进嘴里都没察觉。 指尖传来湿湿凉凉又柔软的触感,虞鹊赶忙抽回手,柔声说道,“小家伙,手指有细菌是不能吃的。”说完,又轻声说了句什么。 “不用说对不起,谁都没错。”叶回温声宽慰,正好虞姝推门进来。 “你们说什么呢?我在门外都闻到尴尬的味道了。” “嘿嘿。”叶回傻笑着摸摸头,“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我们也该生个孩子了,不然等小鹊孩子能打酱油了,咱们的孩子还在肚子里。” 虞姝脸色自然的接过去,“说的也对,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落在了妹妹的后面。” 这样轻快的虞姝叶回已经好久不见了,一时还有些新鲜,忍不住又调侃道,“那咱们可要抓紧时间回去了,不然怎么造人?还是亲爱的有兴趣随处可行?” “说什么呢?”虞姝终是败下阵来,红着脸嗔怪。 叶回但笑不语,这样小打小闹的日子一直是他所向往的,现在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二人的打闹让虞鹊心情大好,这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只是少了那个男人,心里总会觉得少点什么。 不过还好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抱着孩子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小小的,软软的,身上有淡淡的奶香,一团窝在怀里,不管是睁着眼睛的,还是闭着眼睛的,都忍不住的想要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孩子,以后妈妈一定会加倍爱你,就算你的爸爸不在了……”虞鹊愣了一下。 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单亲家庭,她真怕以后孩子问起他的爸爸,她该怎么回答? 说爸爸因为救妈妈不在了?还是说爸爸根本不是凡人? 呵,这些说词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她现在要纠结的不是这些,而是孩子该叫什么?是跟着她姓虞,还是跟着萧炎栗姓萧? “姐,孩子取名字了吗?”虞鹊问虞姝道。 虞姝为她掖了掖被角,“还没有,因为不确定你想让孩子姓什么,所以想着,等你醒了自己决定孩子姓什么,然后在让人看取什么名字好。” 虞鹊了然笑道,“这是咱们虞家的孩子,当然姓虞,单字一个燃,小名就叫小燃。” “虞燃?”虞姝重复了一句,低头莞尔一笑,接着连连说了几个好,还说要打电话告诉妈妈。 虞鹊靠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虞姝,想象着再见到妈妈时,她该是热泪盈眶的。 为了让虞鹊更好的休息,虞姝拉着叶回走了,因为是在a市,所以他们只是有一个暂时的居所,等虞鹊一出院,便接她会c市。 “小燃……”虞鹊微叹口气,也不知道小燃,银生,呢喃他们怎么样了?还有萤,跟她本命相连,会不会受她牵连? 怀里的小燃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虞鹊的手心,湿热的感觉让她一愣,四目相对时她噗呲一笑,“小燃是不是饿了?” 小燃咯咯咯的笑着,粉红色的牙龈都透着可爱。 不过要说到喂奶,那就有点儿为难了。 虞鹊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因为生孩子饱满的胸,顿时气馁。 怎么其他女人生了孩子胸都又圆又润,她却还是那样干瘪?这样孩子要吃什么? 第190章 不是个好母亲 眼睛扫视一圈病房,还是个单人间,独立的卫生间,婴儿床,婴儿车……还有好多婴儿用品。 “小燃,委屈你了,只能吃奶粉。”虞鹊冲好奶粉,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哎呀,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奶瓶?这一个月你都吃的啥?” 奶瓶还没递到小燃嘴边,他就把脑袋往前伸,一口含住奶嘴,小嘴唧唧的吸得欢。 见小燃都能自己吸奶了,心下有些发酸。 她真不是个好母亲。 从虞鹊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左芳总是说要来看虞鹊,奈何她坐车晕车,从c市a市有得受,也就作罢。 而这一个月除了虞姝每天都会来,叶回偶尔一脸疲惫的过来抱抱小燃外,其他时候就只有母子二人。 这样的日子虞鹊倒也觉得惬意,只是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让她有些不爽。 程萌萌挽着程挽风的手,施施然的走进病房,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虞鹊,你还真是不死心,还要把这小孽种生下来,你以为这样挽风就会回心转意吗?别做梦了!” 虞鹊斜昵程萌萌一眼,那一眼云淡风轻,可是程萌萌做贼心虚,觉得她那一眼冷若冰霜,明明是大热的天,她都觉得心像被冻住了。 “你……你你你……”程萌萌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一跺脚对着程挽风撒娇,“挽风,她瞪我!生了个野孩子还不许别人说,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让别人说啊!” 虞鹊挑眉,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程挽风,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下觉得好笑。 “揖让你早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为什么不说明白?”虞鹊淡淡的说道,手指被小燃抱住,软软的感觉让她也不想太过锋利。 “程挽风,以前我倒是低估你了,不过也是,做得出这样事情的人,怎么能没有点儿忍耐力呢?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挽风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现在在虞鹊听来就是恶心。 “不知道没关系,那咱们就来仔细回忆回忆,当初我是怎么进错了门,上错了床……” “闭嘴!”程挽风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总说你爱我,可是你最后还不是爬上了别人的床,就这样你还想说明什么?嗯?” 相比程挽风的激动,虞鹊就显得平静多了,说话不紧不慢,语调平缓。 “挽风,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吗?还真是伤心啊。”怀里的小燃动了一下,嘴角慢慢的上翘,最后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笑的这么开心。 “当年读书的时候,包括后来踏入社会,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是真的。不过,现在想想,像你这样没作为,靠女人,只知道投机取巧的男人,能看上你的,也一定是非一般人,可惜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贱人!”程萌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上前举起手就要打下去。 虞鹊眼都没抬,一把摄住她的手腕,嘴角含笑,“干嘛动那么大的气呢?心平气和点不行吗?哎呀,看你,把我家小燃吓着了!” 小燃好像听懂了一样,配合的瘪起嘴,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只是,演戏敢不敢演全套?眼角都还是干的! 程萌萌被那声刺耳的啼哭吓了一跳,蹬蹬蹬的向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 程挽风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二人交锋,看虞鹊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总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虞鹊。 以前的那个虞鹊说话野蛮,做事易冲动,对他更是近乎盲目的喜欢。 现在的这个虞鹊,表情平和,即使一身病服躺在床上,也显出悠闲,从容优雅的姿态来,莫名的吸引人。 虞鹊挑眼看向程挽风,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印满了正楷。 “虽然我们没有领结婚证,但毕竟有些牵扯,这是一份协议书,为了以后不要再有什么牵连,我已经签了,上面的律师印鉴你可以查证,如果你信不过,我把律师叫过来我们在重新起草一份。” 程萌萌一巴掌拍掉虞鹊手中的协议书,瞪着眼说道,“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想扒着挽风不放,还假惺惺的签什么协议书……” “程萌萌!”虞鹊厉声打断程萌萌的话,眼神透出凌厉,嘴角更是冷冷的勾起,“同样都是女人,我并不想太为难你,但你如果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了!” “你,你你你……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敢威胁我?”程萌萌被虞鹊的眼神震慑到,但做小三的勇气让她大声吼了回去。 “谁说她什么都没有?”这时虞姝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西装,文质彬彬的男人。 “姐,你和姐夫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虞鹊一字一句的说道,“生孩子之前的我活的太荒唐,我想以后的日子,好的坏的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谢谢你们。” “还是那个傻丫头。”虞姝含笑说道。 小鹊这次醒过来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和以前那个有些叛逆,却天真无邪的妹妹差别太大,这样的小鹊,几次让她有她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现在她想通了,不管她是不是她,她都是她的妹妹,唯一仅有的妹妹。 二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太温馨,程挽风一时看迷了眼,等回过神看向身边的程萌萌时,竟有一种她那张脸,那个人,极其丑陋的错觉。 此时的程萌萌瞪着眼,咬着牙,双手紧握,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虞鹊那张明媚的脸! 为什么她就是处处不如她?为什么她就要做个配角?她明明就是主角,虞鹊,虞鹊才是配角! 虞姝偏头眼神不善的看向二人,“怎么?还要继续看我们姐妹情深吗?” “哼,贱人和贱人的姐姐而已,我才不稀罕!”程萌萌梗着僵硬的脖子,鼻孔朝天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虚。 “慢走不送。”虞姝头也不回的说道。 程萌萌气的不住跺脚,最终恨恨的瞪了一眼虞鹊后转身跑出去了。 而程挽风则欲言又止,不过什么也没说。 “挽风。”就在程挽风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虞鹊用以前才会叫他的温柔语调,叫住了他。 “嗯?”程挽风也一如既往的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这次却明显的有些不一样,似乎加了点儿惊喜,又或者,嘚瑟! 果然,虞鹊最喜欢的还是我!程挽风暗想。 “协议还没签……这里有笔,正好朱律师也在这里,如果你有其他的异议,不妨提出来,相信朱律师会给你最专业的解释的。” 虞鹊笑意盈盈的注视着程挽风,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浓的快漫出来的喜欢,有的只是洗净铅华后的平淡。 有那么一瞬间,程挽风觉得他的心像塌陷了一块,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洞洞的难受。 从虞鹊手里接过水性笔,粗略的浏览过协议书上的内容,看到那条划重点的,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自协议生效日起,虞鹊和程挽风便再无瓜葛,一方的债务等经济将于另一方毫无关系……” 程挽风握着笔迟迟没有签下名字,虞鹊低声笑道,“挽风可是觉得舍不得?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明朗了,就算你再舍不得,也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到我们……” “怎么猜到你们把我送上萧炎栗的床?”虞鹊语带笑意,却让程挽风听的莫名一寒。 说到这里,虞鹊还应该好好的感谢感谢这两个姓程的,如果不是他们,那她不会认识萧炎栗,不会一梦万年。 那她也就不会对世事看的如此透彻,这样一想,这二人似乎还是她的恩人呢! 不过,她最讨厌的就是被算计,所以不以怨报德一把,她的心里还真是不平衡。 “嗯,你们事情还是做得很精密的。”虞鹊慢悠悠的从床上撑起身子,随后又如迟暮老人一样下床来。 等她站到程挽风面前,程挽风才知道他觉得吸引的点来自哪里。 虞鹊之前是躺着,他都有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错觉,现在她站着,这样的感觉更强烈,好像他就是沧海一粟,而她是众生主宰。 程挽风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虞鹊适时开口,“要说最大的破绽,就是你们迫不及待的在一起,还在我分娩前发那样的照片刺激我,嗯,虽然真的很刺激,但是现在想想,不过也就是恶心罢了。毕竟两只狗的结合,这是自然规律,对?” 面前的人面色红润,身材欣长,眼睛犹如黑宝石,晶莹剔透,可是嘴角嘲讽的冷笑太刺眼。 程挽风几乎把手中的水性笔捏断,却不想被虞鹊一把握住他紧握的手,整个人朝他逼近,眼底波澜不惊。 “挽风,我记得我最爱这样叫你,你的幽默,你的帅气,还有你的不要脸,这些都是你吸引我的资本。”虞鹊挑唇笑道,“不过有个词你听说过吗?物极必反。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一坨狗屎,哦不不不,这样说太粗俗了,而且侮辱了狗屎。 或许,你根本就是只跳蚤,最后提醒你一句,跳蚤都是跳死的,好自为之!” 等挽风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在协议书上按下了鲜红的指印,朱臻也已经把随身携带的律师印鉴盖了上去。 现在就算他再想和虞鹊有些什么都不可能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可是现在从心底传来的钝痛是怎么回事? 抬眼看向虞鹊,她已经躺回床上,姿态优雅如猫,眼神淡漠,嘴角却微微上挑,有太阳穿过窗子斜斜的照进来,正照在她脸上。 如梦似幻的她真的是他认识的她吗? “砰!”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程萌萌瞪着眼,叉着腰站在门口。 “程挽风,你是死了吗?我在外面等你那么久……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这个贱人?是不是?……”程萌萌突然像发疯的母狮子,冲进来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的瞪着程挽风质问。 第191章 巴掌 程挽风心烦意乱,冷着脸推开程萌萌,“泼妇!” “你叫我什么?泼妇!你竟然叫我泼妇!你竟然叫我泼妇!……程挽风你个没良心的,你每次不到十分钟就结束我都没离开你,天天陪你解锁什么新姿势,你现在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叫我泼妇……” 程萌萌手指着虞鹊,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程挽风,“她除了长得比我漂亮,其他什么地方比得上我?爸爸死了,姐姐嫁了人也不要她,没有大学文凭,没有像样的工作,你说她什么比得上我!……” “啪!”干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在病房里面响起,众人循声望过去,程萌萌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而旁边,站着掰着手指的虞鹊。 “脸皮果然够厚,手都框痛了。” 虞姝连忙两步上前,一手抱着小燃,一手抓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手可还好?要不要叫医生?朱律师还在这里,是不是要起诉她的脸皮?”说话时还斜眼看向程萌萌。 朱臻真的一本正经的拿出文件,翻了两下说道,“关于被脸皮所伤这事比较新颖,可能找依据需要花些时间。” 虞鹊却是眨眨眼,瘪起嘴巴委屈的靠在虞姝怀里,举起手放到她面前,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姐姐,疼~” 那声疼转了九九八十一弯,听得人心都酥了。 虞姝一个冷眼射向还在呆愣中的程萌萌,“说,是公了还是私了?来医院闹事是我们大度不愿与小人计较,可是现在你的厚脸皮伤了我家小鹊的手,你是真当我们好欺负了,嗯?” “你……你们……”程萌萌捂着脸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总之就是气的语无伦次,最后急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你们太欺负人了!” 只见程萌萌一屁股坐在地上声泪俱下,双腿还在地上蹬蹬蹬……细跟高跟鞋角度没蹬对,力道反弹回来,只听咔嚓一声,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哎呀,脚断了。”虞姝貌似是在惊呼,嘴角都快扬到鬓角里面去了! “姐,咱们不能幸灾乐祸。”虞鹊嘟着嘴说道,“都说恶有恶报,时辰地点事件不同的报。” 这话没毛病! “贱人贱人,两个贱人……”程萌萌捂着瞬间变得红肿的脚,眼泪哗哗的同时还不忘骂人。 虞鹊最不喜有人骂她身边的人,如果她现在还是判官,就凭程萌萌骂虞姝,她就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可是现在她只是普通人,还是别人眼中刚生完孩子,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有病人士。 所以,为了不给法治社会添乱,她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虞鹊上前两步站到程萌萌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哭腔说道,“你骂我可以,可是你为什么要骂我姐姐?你知道吗?我身边的人除了我可以欺负,其他人,统统都要死!” 最后那句话虞鹊是附在程萌萌耳边说的,阴冷的感觉直达心底,程萌萌心虚的一把推开虞鹊。 “啊!”虞鹊被程萌萌推的朝后跌去,脚像是受到什么牵引,准确无误的,狠狠的踢在了程萌萌被扭断的脚上。 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又响起! “朱律师快帮忙把小鹊扶到床上去!”虞姝抱着小燃手腾不出来,好在朱臻是个热心肠,一把抱起虞鹊,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这生孩子的在这里躺了一个月,除了姐姐,就没见孩子他爸来过。 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是没见到。 现在病房里怕是有正主和小三了。 医生进行了一番询问后说道,“头晕,恶心,反胃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之前昏迷的一个月,营养摄入不足,不过……” “不过什么?”虞姝着急的抢问。 “别着急,听我说完。”医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如果没有剧烈运动是不会引发这些症状的。待会我帮你开个验血的检查,如果数值正常,那就没事。” “你又说正常,又说没事,她到底有没有事?”虞姝声音压的很低,透着一股“我很不满意你这样的回答”的气息。 医生现在不止嘴角抽搐了,脸都抽变形了。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吗?既然不放心,那我帮你开出院,你们尽管换个医院……” “呵,威胁我?”虞姝冷笑道,“朱律师,麻烦帮我打个电话给叶回,让他准备好飞机,我们一会就回c市。” 朱臻默默的点点头,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了。 医生气结,哼了一声走了,根本对地上哀嚎着叫医生的程萌萌视而不见。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虞鹊靠坐在床头,眼睛微眯的看向程萌萌。 “你问你哪里不如我,现在可是看明白了?”此时的虞鹊哪儿还有一点装傻卖萌的样子,冷静的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一样。 程萌萌不甘心,可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虞鹊,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甩开程挽风欲扶她的手。 只听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虞鹊,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边,叫我一声祖宗!” “祖宗我等着你的那一天。”虞鹊微微一笑,霎时光芒万丈。 “哼!”程萌萌冷哼一声,一瘸一拐的走了,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程挽风,表情十万分的不甘心的红了眼眶。 “还不走,是等着我们让人叫保安吗?”虞姝冷眼看向程挽风。 说来也怪。 当初虞鹊和程挽风在一起的时候,虞姝就极力反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她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所以,从未正眼看过他。 现在好了,自家小妹开窍,终于要和这个男人分道扬镳。 嗯,她决定了,等回了c市,一定要把小燃侄儿的满月酒补回来,顺便庆祝小鹊摆脱渣男,拥抱新生活。 而且不仅要办,还要大办。 虞姝的小心思虞鹊只一眼就猜了个十之八九,心里觉得安慰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如果她真的成了植物人,永远也醒不过来,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虞姝和妈妈该是怎样的痛心。 因为程挽风和她离弃,又因为小燃再度重逢,重生过之后的她,何其幸还能拥有这么多。 够了,真的够了,就算以后再有什么苦难,她相信她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程挽风走前又一直有回望虞鹊,可她只是目光平静,笑容恬淡的目送他,根本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挽留?凭什么挽留? “呵。”低笑一声,程挽风用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里还是在跳动,频率却有些紊乱,跳动时带来的钝痛,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空气终于安静下来。 如果有人注意的话,一定要看到禁闭双眼熟睡的小燃,小小的嘴角边慢慢上翘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对了,再重新介绍一下。”虞姝把朱臻拉到前面,“这是叶回的远房亲戚,着名的大律师。” “你好,刚才谢谢你。”虞鹊礼貌而疏离的道谢。 就在朱臻想说什么的时候,虞姝怀里的小燃呜哇一声哭了出来,毫无征兆的就哭了出来。 “小燃燃,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大姨抱的不舒服?乖了乖了,大姨换个手势……”虞姝温柔的哄着。 虞鹊却是展颜一笑,“姐,把他给我。” 她算是发现了,她这个儿子真是不一般。 睡觉要揪着她的衣襟,喝奶要睁着眼看着她,凡是有别人说她一点不好,不是瞪眼鼓嘴就是吚吚哑哑不知道说些啥。 现在她又发现他新的技能了。 那就是只要有谁敢对她有半点歹心,好的坏的,他就开始哼哼唧唧,严重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哭个不停。 这不,虞鹊刚把小燃接在怀里他就止住不哭了。 “小调皮。”虞鹊宠溺的弹了下小燃的小脸蛋,随后抬眼对着虞姝笑笑道,“咱们回c市。” “嗯,好。” 办好出院手续,收拾好东西,叶回派的车早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多时。 上车之前虞鹊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想要确认时,却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虞姝站在车门旁,迟迟不见虞鹊动作忍不住问道。 虞鹊摇摇头,再次回头看医院门口,真的没有那个身影。 “走。” 医院导医台处几个人头凑在一起。 “诶,你们说,刘先生帅气又多金,怎么他老婆死了心的要跟他离婚啊?”小护士小声的问道。 “谁知道呢,都说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最见不得年轻漂亮的。”另一个小护士撇撇嘴一脸酸气的说道。 “外界不传言刘先生很专情吗,应该不至于搞出小三小四?” “要说男人有本事才能养小三小四,刘先生这么有钱,就算多养几个又怎样?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离婚吗?我看啊,多半是那女的重新钓了金龟婿!” “搞不好真是这样……” …… 推开病房门,洁白的病床上躺着的女人面色红润到发光发亮,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正拿着一块大鸡腿大快朵颐。 “刘鸣,我要的离婚协议书呢?”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刘鸣。 刘鸣没有回答女人的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想着他们是怎么相遇,怎么结婚。 明明没多久的事,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偶尔还会忘记眼前这个自称他老婆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做的什么职业。 “喂,你又走神!我在跟你说话啊!”女人不耐烦的吼道,手中只剩骨头的鸡腿也朝着刘鸣飞去。 刘鸣侧身躲过鸡腿,眼神平静且淡漠的看了一眼女人,语调平缓的说道,“协议会有律师跟你洽谈,你提的金额也会如数打进你的账户。” 女人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刘鸣啊刘鸣,你就这点好,对女人从来都不小气。不过我也多嘴提一句,你要是那方面不行,建议你趁早找专家看看,毕竟,男人要是不行,是没有女人爱的哦。” “是吗?多谢提醒。”刘鸣说完转身就要走,迈出两步后顿住脚说道,“你和那个男人的视频我也会让律师一并带给你,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第192章 奇怪的梦 “谢特!”女人狠狠的低咒一声,“恭喜你成功威胁到我了,做为上流人士,我当然知道别人喜欢听什么,放心!” “最好不过。” 刘鸣走后,女人抄起身边的枕头狠狠的砸在地上。 她能说什么?说她和刘鸣结婚两年,连他什么尺寸都没见过? 说她忍受不了寂寞,一天换一个? 除非她吃错药了,不然她不会自毁前程,毕竟,在这个感情快速消费的时代,别人都喜欢拣着自己想看的东西看,根本不管背后有着怎样的真相! 走出医院,助理迎上来为刘鸣开车门。 “刘总,回公司吗?” “不了,回家。”刘鸣疲惫的靠进车后座,抬手揉揉鬓角,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心底压抑的东西,顿时少了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做奇怪的梦,梦里面有个女孩笑的天真美好,狡黠又灵动。 她有小鹿般灵动的眼睛,有太阳般温暖的笑容,也有毒蛇般阴冷的眼神,更有鹰隼般犀利的嘴角。 那女孩真的就像一条毒蛇,一直在缠绕他,吞噬他。 可是他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这样奇妙又古怪的感觉让他只想沉沦在梦里。 他有好几次真的觉得那个女孩不止是他的梦,而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他不认识她,却千万次的梦见她,在梦里拥抱她,亲吻她,抚摸她…… 每每到关键时刻,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这样甜美的梦。 “刘总,到了。” 助理一直不明白,身价上亿的刘总为什么要住在贫民窟一样的地方,这里挨学校又近,嘈杂不说,还吵闹。 这样的地方配刘总的身份,简直就是low到不能在low。 刘鸣靠在后座并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睁眼。 “调头,回市区。” 助理和司机同时诧异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二话的调了头。 终于,她在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自家的小女儿,真好,真好。 车还没停稳,虞鹊拉开车门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抱住左芳,眼泪同样糊满一脸。 “妈,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一世你不会那么早离我们而去,这一世我们一家人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左芳抱着虞鹊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时虞姝也上前,眼中含泪的打趣道,“妈,你这是有了小女儿就不要大女儿了,喏,你的外孙女都不依。” 虞姝怀中的小燃眼珠子一转,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说法,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顿时,三个女人都朝他看过去。 左芳却是哭的更厉害了,从虞姝怀中接过小燃,又是哭又是笑,“就是你这个小不点差点要了我女儿的命。” 说着,把额头抵在小燃脑袋上,轻轻的蹭了两下。 “也还好有你这个小不点,谢谢你。” 左芳的话说完,虞鹊眼泪更是忍不住。 重生的时候,为了二人不被庄先林骚扰,她做着混蛋事,说着狠话,最后甚至搬出一起住的小屋子。 那一夜回头看到的灯光依稀还在眼前,她似乎听见了姐姐压抑着不敢痛哭的吼声,似乎听见妈妈让姐姐不要喧哗的哭腔。 “妈。”虞鹊忍着眼泪唤了一声,腻上去抱着左芳胳膊,脑袋在她手上蹭啊蹭。 小燃看自家妈妈这样,也趁机在外婆怀里蹭啊蹭。 可能是许久不见,又或者是有了失而复得的心情,左芳整个人变得明朗起来。 怀中是可爱的乖外孙,胳膊上挂着的是自己宠爱的小女儿。 这一切,她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回味无比,之后又默默泪垂。 现在好了,外孙和小女儿都在自己身边,伸手就能拥抱,就算让她现在死去她也了无遗憾了。 虞姝微笑着看着三人腻歪,肩膀上搭上一双有力的手,回头看到叶回温暖宠溺的笑,心下一片暖烘烘的。 “老公,咱们生个漂亮的闺女好不好?”虞姝把脑袋搁在叶回肩膀上说道。 叶回愣了一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嗯,老婆说生什么,咱们就生什么。” 叶妈妈倍感欣慰。 她知道亲家母一直有个心结,就是小女儿幸不幸福。 在知道她生孩子九死一生后,当场撅过去,好在挺了过来。 知道有渣男负了自己心疼的小女儿,差点操着刀赶过去,好在劝了下来。 知道一切尘埃落定,又盼着小女儿回到自己身边。 如今,真的一家团圆了,叶妈妈也为亲家母高兴。 更高兴的怕要属结婚好几年,迟迟不说生孩子的儿子媳妇儿终于开始公然秀恩爱,大谈生孩子的话题了。 一想到她就要升级做奶奶了,心情就像插了翅膀,恨不得飞上几天在下来。 “快别都在外面站着了,都到家门口了,哪儿有站在门口说话的道理?”叶妈妈虽然不忍打断这温馨的一幕,但是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啊。 “小鹊,这是我婆婆。”虞姝挽着叶妈妈的胳膊为虞鹊介绍到。 看虞姝脸上的笑,就知道她婆婆对她一定很好。 “阿姨好。”虞鹊礼貌的说道,“看姐姐脸上荡漾的笑就知道阿姨对姐姐一定很好,还有妈妈……小鹊在这里谢谢阿姨的照顾。” 说完,虞鹊对叶妈妈深深的鞠了一躬。 以前是她不懂事,迷恋程挽风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该看淡的,该看清的,孰好孰坏,她心中自有一杆秤了。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叶妈妈慈爱的说道,“倒是我该感谢你妈妈,把小姝教的这么好。” 说着,叶妈妈伸手拍了拍虞姝挽着她胳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画面很是和谐美好。 “都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啊!” 从铁门内走出一个有点儿发福,但是看着就觉得很可爱的老头,人还没走近,声音就已经传到了。 “爸。”虞姝和叶回乖巧的叫道。 “嗯。”叶爸爸拉着脸答应了,但看到左芳怀里的小燃时,眼睛一亮。 大跨步走到她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燃,一脸垂涎的说道,“亲家母,这小娃娃能给老头子我抱一下吗?” 左芳一笑道,“当然可以。” 叶爸爸接过小燃,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哎呀,他真是太喜欢这小家伙了。 但是一想到自家的儿子儿媳妇那么久都不要孩子,他又觉得委屈。 他就是想做爷爷,怎么就那么难呢? 虞鹊嘴角抽搐了一下,叶妈妈是正常的,叶回也是正常的,怎么叶爸爸就给人老小孩儿的感觉呢? 虞姝和叶回对视一眼,都发现眼中的无奈。 看来,他们的造人计划要抓紧了。 “好了好了,都快进去,饭菜都怕要凉了。”叶妈妈自动屏蔽叶爸爸,招呼众人进门。 朱臻因为是跟着来的,所以叶妈妈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跟着虞鹊来的,毕竟远房亲戚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那是真的远。 年轻人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不过只要开心,其他都不重要了。 “妈,忘了给您介绍了,这是朱臻,您还记得吗?” “啊?这真是小朱臻?天呐,都长那么大了?”叶妈妈夸张的拉着朱臻左右看。 “以前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爬呢,一转眼都那么大了!对了,你妈妈她可还好?” 朱臻公式化的微笑又加上了一点亲近感,“是,妈妈知道我要来c市,特意嘱咐我问姨娘您好。” “唉,跟你妈好多年没见了,好像自从生了你回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回来过。真是个没良心的,嫁的远就算了,还不惦记着时常回来看看。对了,朱臻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结婚了吗?……” 叶妈妈拉着朱臻一路问进去,刨根问底的听的其他三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遇着这样一个爱八卦的姨娘,能想象朱臻在这里的日子也没多平静。 前是叶妈妈叨叨叨,后有叶爸爸抱着小燃爱不释手,边走边逗还不过瘾的样子。 小燃只觉得有个老头一直在眼前晃啊晃,耳边也全是老头惊喜的声音。 “啊,他在笑……哇,他刚才冲我眨眼睛了……好漂亮的小娃娃啊……” 诸如此类的……废话! 脸上更是老头牙缝漏风喷出的口水,密密麻麻的都快喷他一脸了。 没办法,他只能使出杀手锏,摆脱这烦人老头的骚扰。 “呜哇……” 中气十足的哭声吓所有人一跳,离叶爸爸最近的左芳赶忙上前去抱小燃。 “小燃乖乖,爷爷是喜欢小燃……” 虞鹊笑着摇摇头,这小家伙又来了。 “妈,我来。” 果然,刚抱到自己怀里小家伙就不哭了,虞鹊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谁家孩子跟他一样,点儿大就知道喜不喜欢了! 那男人的孩子果然也是妖孽! 心里虽然如是想,但虞鹊还是抱着小燃哄他睡觉。 从坐飞机开始就一直没睡觉,睁着眼睛盯着窗外不停的看,现在怕是有点儿困了。 小燃也确实困了,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但是想想还是要表达一下他的鄙视。 于是就见他大睁着眼睛,对着自家妈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虞鹊当然看到了小燃的白眼,一愣过后,顿时哭笑不得。 回他个白眼,加上一声轻轻的“哼”,照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戳。 可是小燃哪里肯罢休,嘴巴一瘪,发出一声震耳的哭声。 果然,他刚吼出,左芳就赶上来拍了虞鹊一下,拉着脸训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戳他屁股,孩子还那么小,别戳出个好歹来。” 虞鹊嘴角抽搐了一下,竟无言以对。 站在仿欧式建筑前,虞鹊想到萧宅,想到萧炎栗。 她已经了解过了,萧氏集团如今依旧是a市的最大集团,萧炎栗也还是萧氏独裁的总裁。 可惜,此萧炎栗非彼萧炎栗。 这个萧炎栗为大众所认识了解,他还有个人人羡慕的美娇妻。 不过,虞鹊看过这个萧炎栗的照片,是个发福有着地中海的大叔,他的妻子确实很漂亮,但听说在嫁给他以前,做的职业不太光辉。 评判一个人并不是揪着以前的错误不放,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嫁给萧炎栗后,她的贤惠,她的善良,已经为世人慢慢接受。 第193章 决心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睁着眼睛却做着瞎子才会做的事。 张着耳朵,却只能听见是非的议论。 不管这个萧炎栗是不是她的萧炎栗,虞鹊都希望他能幸福,至少,他的老婆并没有选错。 “亲家公亲家母,小鹊既然想出去,自然有她的道理,也就不要强留了。”左芳理解的说道。 说完后拉着虞鹊的手,“需要帮你找住的地方吗?还有,小燃毕竟还那么小,不如就将他留在这里,等你有了稳定工作和住所在带去给你……” “妈。”虞鹊微笑着道,“您放心,房子这两天我已经在网上看好了,房租也已经跟姐姐借来付过了,小燃懂事,带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对于虞鹊的独立左芳心里自是欢欣的,可是这样的她太懂事,没了以前对她的依赖,难免又有些失落。 “好,租房在哪里?没事我就去看你们。”左芳红着眼眶问道。 虞鹊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别担心,相信我。” 简单而坚定的六个字,莫名的就让在坐的人安心。 “你既是决心已定,我们也就不阻拦了,以后可别忘了常回来看看,你姐的家就是你的家。” “谢谢叶妈妈。” “还有带着小燃,这小家伙爱跟我亲。”叶爸爸不舍的抱着小燃一顿亲。 “嗯,听您的。”虞鹊微笑点头道。 “小鹊。”虞姝拉住虞鹊的手,不舍的说道,“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想家了就回来看看,还有不要太劳累……” “是是是,我都记住了,你也是,早点儿和姐夫生个胖娃娃。”虞鹊打断虞姝的话,就怕她在说下去,这本温馨的离别就要涕泗横流了。 叶回淡然一笑道,“借妹妹吉言。” 虞姝羞红着脸瞪了一眼叶回,这一眼倒引得饭桌的人哄笑,离别的悲伤冲淡了不少。 “你们要生孩子了!!!” 就在众人埋头吃饭的时候,叶爸爸突然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哄然大笑,叶爸爸像是吃了定心丸,笑的比谁都大声。 从叶家搬出来虞鹊只带了简单的行礼,倒是小燃的东西被全部塞了进来。 拖着两个硕大的行虞箱,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小燃,因为拗不过她,所以最后只剩她一个人在车站等车。 “由c市开往a市的车已经进站,请要上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please……” 一只手扣着两个行虞箱的拉杆,虞鹊只觉得她的手指在做体操,扭曲的快折了。 “需要帮忙吗?” 还没等虞鹊回答,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把她的行虞箱接了过去。 “谢谢,不……用了……”虞鹊礼貌的道谢后想要拒绝,看清接过她行虞的人又有些结巴了。 能让现在的她结巴的人,一定是特别的人。 打扮妖艳的女人展颜一笑,红唇衬着洁白的牙齿,和妖艳别有一番对比。 “手都掰成这样了,随便扭一扭就得折了。”女人声音如黄莺啼唱般清脆好听,手上的动作模仿着虞鹊手的弯曲程度。 “既然这样,那谢谢了。”虞鹊也是展颜一笑,顿时对这个女人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不用谢。对了,你也是去a市吗?”女人和虞鹊并肩而站,身后传来很多人说她插队的声音,她却置若罔闻。 “哇,这是你的孩子吗?好可爱啊!”女人看见小燃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肥羊,发出的绿光把虞鹊吓了一跳。 小燃也是浑身一个哆嗦,他怎么觉得他老妈把他送进了狼口! 虞鹊也看见了女人散发着绿色的眼睛,下意识的把小燃搂紧了一些,身子往另一边侧了侧。 “呵呵。”女人掩嘴笑道,“你不用那么防备我,我虽然很喜欢小孩子,但是不至于拐卖别人的孩子,所以你只管放心。” 虞鹊觉得好笑,要是她还是判官,哪儿需要这样处处防备。 “对,这是我孩子虞燃。” “太可爱了!我能抱抱吗?”女人依旧一脸垂涎的说道。 “这会人多手杂,一会上了车再抱。”虞鹊微笑说道。 “好啊好啊,一会上车一定要让我抱啊!”女人说着话,还夸张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虞鹊和小燃对视一眼,她的脚下又动了动,她怀里的小燃的也动了动,把脸埋的更深。 上了车虞鹊才知道竟然还有专用车厢这回事! 被女人拉着去到空无一人的车厢,有精致的食物,有铺好的床铺,甚至还有昂贵的红酒! 虞鹊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有钱人就是奢侈。 萧炎栗也有钱,可是他们都是不喜欢被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的人,所以生活也是极其简单。 “傻站着干嘛?快坐啊。”女人一进车厢就去卸了妆,出来就看到虞鹊傻站着。 卸了妆的女人没了浓妆时的妖艳,反而清纯甜美,皮肤白嫩如婴儿般。 “还没自我介绍呢?你好,我叫甄芷。”甄芷眨眨眼,带着些俏皮自我介绍道。 “虞鹊。”虞鹊点点头,言简意赅的说道。 “咦?你怎么听到我的名字不惊讶?”甄芷凑近虞鹊几分。 虞鹊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传说中的萧夫人竟然这么甜美可人。” 甄芷撇撇嘴,“传说中我是不是老气横秋?狐狸精脸?骚气十足?”说着,她不在乎的摆摆手。 “都说我是为了啊炎的钱嫁给他,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嫁给了爱情。”说到萧炎栗,甄芷眼睛散发的是幸福的光芒。 嫁给了爱情! 虞鹊一怔,她也曾嫁给爱情,不过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模样。 “真是羡慕你,能嫁给爱情的人该是多幸运。”虞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自认识人一流的甄芷突然有些看不明白虞鹊。 她给人一种礼貌的疏离感,总是上翘的嘴角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怜惜。 “不是不嫁给爱情,而是让你觉得是爱情的人可能还没到。”甄芷趁着虞鹊不注意,一把把她怀里的小燃夺到自己怀里,转身就跳到床铺上。 “哈哈哈,小帅哥,来陪阿姨睡觉觉咯。”甄芷用奇怪的语气说话,说完被子一扯,瞬间就没了影儿。 小燃被抢的那瞬间虞鹊是真的懵了,听到甄芷的话后她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是个怪阿姨,鉴定完毕! 无奈的摇摇头,凭她识人的眼光,甄芷是毫无威胁的,既然她那么喜欢小燃,那就随她去了。 “小燃需要的是新鲜空气,甄芷怪阿姨,麻烦把被子拿下来!” “哦哦哦,对对对,不能蒙着睡,不能蒙着睡……”甄芷扯开被子,小燃还是被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小燃的小脸憋的通红,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粉红的小嘴长的老大。 “嘿嘿,是不是被阿姨的惊世美颜震慑了呀?”甄芷一撩长发,笑的无比嘚瑟。 谁知道她撩长发的手还没放下,小燃就嘴角抽搐了一下,接着发出洪亮的哭声! 小燃这一哭,把甄芷吓懵了,手挥挥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一个小不点。 虞鹊其实早就注意到小燃的窘迫,不过她不急,这浑小子的很多表现都太不正常了,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摆脱这个怪阿姨。 “好了好了,阿姨不漂亮,阿姨是丑八怪,小燃乖乖,别哭了别哭了,哎哟,你这一哭阿姨的心都要碎了……” 甄芷为了哄住小燃,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丑八怪。 “噗。” 虞鹊自认自制力惊人,可是甄芷这样无耻的承认自己是丑八怪,还那么理所当然,原谅她笑点不够高。 “你快别笑了,快来哄哄你家这个小宝贝!”甄芷气恼的吼道。 虞鹊闻言却是不紧不慢的倒了杯红酒,拿在手里轻轻摇晃,放在鼻尖闻了闻方才慢吞吞的说道。 “把你的丰胸拿的离他远一点就好了。”说完细细的品了一口,“嗯,醇香。” 甄芷低头看了看,果然她的胸似有若无的擦过小燃的脸蛋。 “你家宝贝不喝奶的吗?你家宝贝是怪胎吗?天呐!”甄芷捂着胸一脸被揩油的表情。 “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天呐天呐天呐!” 虞鹊掏掏耳朵,“有些天赋是羡慕不来的。” 果然,甄芷离开后小燃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红彤彤的小脸也慢慢褪去。 “呜呜呜……那我不是被调戏了吗?”甄芷抹着眼角,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虞鹊。 虞鹊翻了个白眼,“被调戏的明明是我家儿子,你这个怪阿姨请自重!”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把损失捞回来。”甄芷说着唧一口亲在小燃脸上,亲完还咂咂嘴说道,“甜甜的,软软的,像蛋糕。” 虞鹊微笑。 她真是幸运,在家里面千恩万宠,出了门还能遇见这样真性情,能够交心的女子。 “有没有觉得我们就像认识了好多年?”甄芷回头看着虞鹊问道。 “我带着去上班就行了,他很乖,不会打扰到我上班的。”虞鹊平淡的说道,对甄芷渴望的眼神当没看到。 果然,甄芷闻言嘴巴一瘪,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可转念想想,她可以蹭老公便宜,天天去公司抱小燃。 这样一想她瞬间平衡了不少,对虞鹊再三叮嘱,如果小燃不习惯一定一定要交给她,她不会带她可以请最好的保姆,等等。 “虽然你是怪阿姨,但你真的是个好阿姨。”虞鹊说完推开车门跨了下去。 刚好司机从楼道里出来,把钥匙交给了她。 “谢谢。”说着,虞鹊又转回身来对着甄芷说道, “如果不是你,还真不知道我要怎么把这些东西弄上楼,还有谢谢你的工作。” “嘿,咱俩还客气呢?”甄芷爽朗笑道,“我觉得我们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互相吸引着靠近对方,既是这样,说谢谢未免太见怪了。” 虞鹊亦是爽朗笑道,“行,那明天公司见,另外,我晚上打电话问问我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直到虞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甄芷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姐,明天我来接你上班!”甄芷爬在车窗上大声吼道。 “好。” 虞鹊的一声好成功的惹得甄芷红了眼眶。 她是独生子女,从小没有兄弟姐妹陪伴,因为长的漂亮点就总是招男孩子喜欢,女孩子都不和她一起玩儿。 第194章 温柔的心 可是没人知道她有多渴望和女孩子一起跳房子,踢瓦片……而不是被一群散发着汗臭的男孩子围着叽叽喳喳。 长大后她刻意丑化自己,化浓妆装不良少女,夹着烟只是为了把手势练的熟练。 有很多男人会为了和她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而接近她,却每每在发现她的无趣后失去兴趣。 直到遇见萧炎栗,那个其貌不扬,笨嘴笨舌,甚至肥头大耳的有钱人。 刚开始她确实存了些看在钱的份上的心情,日子久了才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她一直在寻找的。 他的其貌不扬下有颗温柔的心,笨嘴笨舌里有着实际行动的浪漫,肥头大耳是为了挡开那些烂桃花。 她还记得他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 就像一阵电流席卷全身,酥酥麻麻的让他想再感受一次。 为了让他每天都能感受到那种感觉,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在不被祝福的声音中二人办了盛大的婚礼。 婚后的生活就像她说的,她嫁给了爱情,他的细心,他全心为她着想的心,时刻都让她有如初恋般美好的感觉。 也是在婚后,卸下浓妆的她透着不谙世事的纯真,让他为之着迷的同时更加爱她,也让那些不看好他们婚姻的被狠狠打脸。 所以,爱情无关外貌,婚姻重在经营。 第二天,甄芷一大早就跑到虞鹊楼下等她,见她下楼赶紧上去抱着小燃就是一顿狂亲。 “么么么……一晚上不见如隔三十年,我已经完全拜倒在你的纸尿裤之下了!” 小燃微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甄芷,随即翻个无力的白眼。 “别这样啦,人家也是爱你嘛。”甄芷对着小燃撅嘴巴一脸的无辜。 虞鹊已经坐上车,又忍无可忍的下来一把抢过小燃,一字一句的说道,“没完没了。” 甄芷撇撇嘴,“都欺负人家,哼!哪儿会见着咱妈,我要告状,说你们欺负我。” “咱妈说了,她就生了两闺女,并没有多的流落在外。”虞鹊目不斜视的说道,但仔细看会看到她唇边明显调侃的笑。 她昨晚确实给妈妈打电话了,不过就是说些她一切顺利,到a市遇到了贵人,工作和住所都不成问题,让她别担心。 左芳听得安心,连连说着有机会一定要来感谢感谢那个贵人,还让她要记贵人的好,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贵人?甄芷也算是贵人,不过她更觉得她是被小燃吸引的。 低头看看怀中明显是假寐的小燃,虞鹊心里默念,“小燃,就算没有爸爸,妈妈也一定会让你健康快乐的长大。” 车驶进萧氏的地下车库,这里不管是车位的划分,摄像头的分布她都一清二楚。 可惜物是人非,她再也不是那个一手遮天的判官,也再没有那个冷漠的男人。 “怎么了?马上要见大老总紧张了?啧啧,也太没出息了!”甄芷以为虞鹊紧张,特意出声调侃,好缓解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虞鹊斜了她一眼,“是是是,您家大老总最可怕,我还没见到都快吓死了。”说完率先朝着电梯走去。 “诶,我家大老总不可怕!”甄芷追上去好奇的问道,“怎么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你以前来过吗?” 虞鹊闻言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笑道,“喏,那里不是贴着指路标示吗?” 甄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贴着“电梯由此去”的标示,摸着脑袋嘿嘿的干笑两声,“真是,平时都是跟着萧炎栗来的,还从来没注意过这些呢。” 虞鹊但笑不语。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答应来这里上班,天天见着一个叫萧炎栗却不是她的萧炎栗的男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过人都已经到这里了,在调头也没啥意义,所幸就顺其自然。 坐着电梯一路向上,刚走过负三层就有人按住了电梯。 挎着包包的职员显然没料到会在电梯遇见总裁夫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愣着了,快上来。”甄芷温和的笑道。 职员们对视一眼,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看腕表,时间快来不及了,无奈只得坐上电梯。 空荡荡的电梯顿时被塞满了人,虞鹊和甄芷站在最前面,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透过电梯的反射光,虞鹊发现职员们一会看看她,一会又看看甄芷,想必心里藏了些龌蹉的想法。 “嗯……”小燃哼着翻了个身,脆嫩的声音瞬间打破电梯里死寂般的安静。 虞鹊伸手拍拍,小燃睁睁眼又睡着了,随后又睁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小燃是不是饿了?”甄芷贴近小燃,温柔的声线听得虞鹊掉一地鸡皮疙瘩。 “你妈妈是不是没有喂你吃早饭啊?她坏坏。”甄芷伸手欲把小燃接到手上,“姐,你不会连奶粉都没带?” 这一声姐亲近自然,职员们顿时又是后退一步,像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惊吓。 他们总裁夫人是独生子女,这是众所周知的,怎么突然蹦出个姐姐?还是个带着襁褓婴儿的姐姐? 这样他们要怎么想?难道总裁出轨了!孩子都弄出来了! 所以现在是来找总裁让他负责的吗? 不过,总裁夫人真的有这么善良吗? 众职员齐齐摇头,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虞鹊挑眉看着甄芷,说道,“做了怪阿姨还不买些东西表示表示,非要等我开口吗?” 甄芷一愣,随后噗嗤笑出声来,“是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会儿让我家大老总先给你预支个一年的工资,就当是我这个怪阿姨大出血了。” “工资是我做为秘书应得的,就算预支跟你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想要大出血有的是机会。” “咱能别这样吗?我也很穷的。”甄芷可怜兮兮的说道。 “呵,要不是因为我老公死的早,你又死乞白赖的求我来这里上班,不然你以为凭我普林斯顿大学的硕士毕业证,到哪里找不到好的工作?” 此前还瞪着眼看笑话的职员纷纷把头低下去,默默的算着自己的学校和普林斯顿的差距。 最后竟然差了个地球到太阳系的距离!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知道了虞鹊的身份,虽然对这样空降的人没什么好感,但人家的学历在那里摆着,就算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能力和学历总是有些差距的。 电梯坐到顶,又换乘另一部电梯,这不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为了保护萧炎栗的人身安全。 毕竟坐的越高的人,越是有更多的人想要把他从高位拽下来,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叮——” 电梯门打开,有些过长的走廊尽头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笑若桃花的男人。 “夫人,总裁知道您要来,让我早早的就在这里迎接。” “辛苦小牛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你去忙自己的。” 小牛回答后便走了,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看虞鹊,扬起一抹和善的微笑。 虞鹊亦是回以微笑。 “快进来,大老总该等着急了。” 顺着甄芷推开的门看进去,并不如传说中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反而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萧炎栗从文件中抬起头,细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虞小姐你好,芷儿昨天念叨了你一天,今天终于见着真人了。” 谁知道甄芷却是一把给咖啡抢回去,瞪着她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可以喝咖啡吗?我帮你倒的有白开水。” 小牛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在虞鹊面前,礼貌不失微笑的说道,“虞小姐你的白开水。” “谢谢。”虞鹊同样礼貌的回道,“还有事吗?” “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小牛真诚的说道,说之前看了看总裁两口子,叫他们没什么想说的,便也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不用说了。”虞鹊微笑着回绝。 “您都不问问是什么吗?”小牛略有些诧异。 这时小燃轻轻的哼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移到小牛身上,嘴角慢慢的上翘。 虞鹊眼眸轻动,同时挑眉看向小牛。 别人不知道小牛和他们有什么渊源,她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能有很多人要说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如今梦醒了,应该要面对现实。 可无论是遇到过的人,还是那些熟悉的场景,以及小燃种种不同于其他婴儿的表现,都让她确定,肯定那并不是做梦。 而是她的灵魂进行了一次旅游,一次穿越万年时间的旅行。 在这次旅行中,她收获了信任,守护了爱情,获得了亲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是什么重要吗?”虞鹊微笑反问。 小牛顿时语塞,看着小燃晶亮的黑眸,他亦是微微一笑。 “其实就是咱们公司好多人说看见您的孩子特别可爱,问能不能抱出去让他们看看。”小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可以不可以,我都没看够呢!” 虞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甄芷抢先了。 只见她猛的站起身走到虞鹊面前,小鸡护食般张开双手挡在小牛面前,“你,出去跟她们说,小燃已经被我预订了,想玩儿自己生去。” 那你自己干嘛不生?在场三人同时暗想。 不过想归想,自家媳妇儿该安抚还是要安抚的。 “芷儿你先坐,这事同不同意还得看虞小姐,这毕竟是她的孩子。”萧炎栗无奈起身拉开甄芷,他真怕她一冲动给小牛两巴掌。 小牛是他的左膀右臂,人又忠厚老实,勤勤恳恳,要是因为一个小孩子损失这样一员大将,实在不是生意人所为。 甄芷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瞪着小牛跟虞鹊说话,“姐你说,小燃是不是我先预订的?” 虞鹊微眯着眼睛不紧不慢的喝水,听到她的话只是淡淡笑道,“也好,既然她们那么喜欢,给她们看看也没什么。” 小燃保持着和虞鹊同款的笑容,伸手要小牛抱。 甄芷傻眼了,她要抱小燃需要抢,要哄,现在小牛什么都不做,他就主动伸手了!伸手了!手了!了…… “呜呜呜,老公,他们欺负人。”甄芷呜咽着扑进萧炎栗怀里控诉。 第195章 被惯坏了 萧炎栗拍着她的后背顺气,期间给虞鹊递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家媳妇儿被惯坏了,平时看着是挺懂事的,遇着喜欢的就爱这样撒娇,不过这也是他喜欢的。 虞鹊理解的点点头,随后把小燃交给小牛,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瓶冲好的奶。 “喝之前倒点儿热水,把奶瓶放进去,烫温之后就可以喂了。” 小牛接过奶瓶,嘿嘿一笑道,“咱们公司有刚生了孩子的女职员,让她喂不介意?” 虞鹊一愣,随后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如果小燃愿意,就喂。” 不过她猜想他一定是会拒绝的! “不要不要不要……”在甄芷撕心裂肺的吼声中,小牛抱着小燃一脸兴奋的,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你你你……”甄芷咬着唇一脸幽怨的看着虞鹊,眼睛还真噙上了点点泪花。 理理衣服,虞鹊自动屏蔽甄芷被抛弃的脸,扬起得体的微笑。 “您说的工作经验我之前有过,所以您尽管用。” “好,那从今天开始上班?”萧炎栗试探着问道。 “没问题。” 虞鹊人算不上惊艳,但是很耐看,身材也并不像刚生完孩子的妈妈,反而玲珑有致,前凸后翘。 再加上适度的微笑,得体的礼仪,一切堪称——完美。 可也是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女人却做了单身妈妈,这算不算老天爷都嫉妒呢? 甄芷不是不知进退的人,看两人讨论正事也就安静下来。 她静静的盯着虞鹊看,越看越觉得她们似曾相识,那种熟悉感就像烙印在灵魂深处…… “一会我让小牛为你安排办公间,还有关于合同,我们公司有试用期,所以……” “我知道,三个月后您一定不会后悔留下我。”虞鹊自信的说道。 她曾经坐在萧炎栗的位置,尽管有判官这样一个开挂的身份加持,但她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就算让她在坐上那个位置,她也能风生水起。 一切谈妥后,甄芷提议中午她请客,也算是为她和萧炎栗的正式照面来个隆重的庆祝仪式。 说到庆祝仪式,昨儿个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虞姝还在念叨,说她本来已经在草拟要请的人员名单,谁知道她那么着急就搬走了,还走的那么远。 想到虞姝说话时候那种受了像是委屈的样子,虞鹊就觉得暖心。 好在她经历过那么多之后,身边还有爱她的家人陪伴。 “不用了,一会去食堂随便吃点儿,也好尽早和职员们熟悉,以便开展以后的工作。” “也好,那就晚上下班以后。”萧炎栗接过去道,“听芷儿说你们初到a市,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虞鹊看了看甄芷,嘴角绽开一抹温暖的笑意,“那以后怕是要多多叨扰了。” 甄芷回看虞鹊,同样觉得有股暖流流经全身,舒服又惬意。 ……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虞鹊的试用期也正式结束,而她也没有让萧炎栗失望。 “因为你的工作能力出众,所以,恭喜你成为萧氏集团的一员。”萧炎栗伸出手表扬虞鹊。 虞鹊礼貌的回握住萧炎栗的手,“多谢萧总。” 甄芷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 她这三个月什么都没做,就天天往公司跑,所以她是见证了虞鹊的努力的那一个。 她工作时严谨的样子,工作间隙会抱着小燃温柔的哄他,一投入工作就忘乎所以。 这样的她,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升为正式员工的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而是仅次于小牛的副秘书,也是仅有的女秘书。 不过在众男秘书中,还真没几个把她当女人看,甚至有些活泼的会开玩笑叫她虞哥,全因她工作拼命的态度让他们望尘莫及。 “今天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上次说请客你们都放我鸽子,这次在放,我就,我就……”甄芷握着拳,一脸壮士断腕的样子。 “你就怎样?”虞鹊不咸不淡的反问,冲着萧炎栗点点头,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三个月的时间让她更深入的了解甄芷,她的纯真,她的善良,她的无厘头,正好填补她的冷漠与冷静。 “哼,我就不告诉你。”甄芷跟在她身后,傲娇的一抬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样。 虞鹊耸耸肩,她不能奈她何,但是……她可以忽略她啊。 见虞鹊并不理睬自己,甄芷又不要脸的贴上去。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不想。”虞鹊斩钉截铁的说道。 甄芷不死心,挡在她面前,“你真的真的真的……不想知道吗?” “嗯,真的。” “你赢了。”甄芷犹如斗败的公鸡,弱弱的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虞鹊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对于这样自虐的方式她还真是乐此不彼,不得不说,这也是需要小强一般强韧的生命力的。 小牛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二人动作,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裁夫人总是喜欢自虐,明知道虞哥是怎样的性格,还总是来找存在感。 这样的精神也真是没谁了。 “虞哥虞哥,小燃哭了。” 虞鹊眉头一皱,紧走几步转到休息区,小燃和普通孩子不一样,这点她一直都知道,能让他哭,那这事一定不简单。 接过小燃,发现他小脸都憋的通红,鬓角的头发都被眼泪润湿了。 “哎哟我的小可爱怎么哭了?快别哭了别哭了,怪阿姨心都疼了。”甄芷是真的心疼的哄着小燃。 小燃一个劲儿的哭,眼睛却睁到最大看着虞鹊,水洗的黑珍珠看的她的心一阵揪痛。 “呜哇——”小燃突然又爆发一阵更强烈的哭声,整个身子在虞鹊怀里侧着向窗外看过去。 而在那一瞬间,虞鹊觉得身体里有根神经猛的绷紧,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一个箭步夺到窗前,和小燃抬起同样的弧度看着天空。 碧蓝如洗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 “呜呜呜……”小燃拼命的摇头,小手都按到玻璃上了。 虞鹊抓下小燃的手放在手心,“如果是他,他不会就这样路过的。” 小燃在虞鹊怀里抬头看天空,红火的尾巴一闪而过,他忽的轻轻一笑。 既然不见面,那便也不在期待了。 有人说这是一个相依为命的姿势,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以后的生命里,只有妈妈。 以此同时,九天之上。 一身白衣飘飘的俊逸男人,站在一只火红的飞鸟身上,猎猎作响的衣角也掩不去他刚才那一瞬间心的悸动。 “凤凰,回府。” “是,主人。” …… 众人对虞鹊和小燃的动作不明所以。 甄芷整张脸都快贴在玻璃上了,“外面有什么吗?”她又抬头看看天,天气不错。 虞鹊无视甄芷的话,“走,不是说要请客吗?” “哇塞,你要去啦?你真的要去了?小牛,快,打电话让人备车,我要在易居阁和我姐好好吃一顿。” 虞鹊的步子一顿,易居阁?易居阁! 呵,没想到这个地方就连名字都一样,不过换了种营生。 一路驱车朝着郊外而去,在车上甄芷显得异常兴奋,一问原因,竟然是…… “你不知道,萧炎栗每天忙的和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又没什么朋友,易居阁又垂涎了好久,可是不满两人是吃不到的……” 真有那么奇怪?不满两人还不准吃? 经由甄芷一说,虞鹊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反观小燃,精神萎靡,大眼睛眯着却不睡觉。 在小燃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虞鹊笑的极尽温柔,轻轻的拍拍他的小屁股。 “睡,等到了我在叫你。” 甄芷凑过脑袋,一双眼睛恨不得扣下来钳在小燃身上。 “燃燃乖,你妈妈不叫你,还有怪阿姨呢,快睡……瞧这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小燃斜着眼睛看了看甄芷,嘴角不自然的拨动了一下,转个头窝进虞鹊怀里睡觉了。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甄芷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小燃的嫌弃,依旧死皮赖脸的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耳朵,笑的嘿嘿嘿的,看着就像村头的傻妞。 “夫人,到了。” 司机把车停在一栋白色的圆顶建筑前,门后只有一条容两人并肩前行的小径,小径两旁鲜花开的正好,姹紫嫣红,芳香扑鼻。 “这易居阁不仅需要两人同行,还要看缘份,听说能走完这条小径的人少之又少。”甄芷伸长脖子朝里面望。 这花海给她一种看不到头的感觉,明明那白房子就在不远处,可她就有怎么走都走不过去的错觉。 虞鹊却是微微一笑,单手抱着小燃,撩了撩刚剪的短发,“缘份是很奇妙的东西,这不,不用我们自己进去,自有人来请。” 果然,门内走出一个男人,长相有些模糊,介乎男女之间的阴柔。 男人走到虞鹊面前,行了个标准的魔族礼,“恭迎虞小姐,我家主子早已等候多时了。” 甄芷一张嘴大的都能塞下她的拳头了。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只听说有人为了进易居阁要死要活,还从没听说过有主人亲自派人来接的。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虞鹊,突然觉得她的形象好高大,高大到明明就在她身边,她却要仰头才能看到她。 虞鹊挑眉笑道,“有劳了。” “请。”男人做出请的姿势。 走上小径甄芷才发现,何止两人并肩,来两火车也能一起前行啊。 花海也不是她的错觉,无论她怎么刻意的朝花靠过去,花都越离越远。 虞鹊看着甄芷的小动作笑的欢实,而已经醒过来的小燃又恢复怏怏的样子。 轻柔的拍着小燃的背,虞鹊轻声说道,“小燃,没觉得这里很熟悉的气息吗?” 小燃轻哼一声,翻个个儿还是一样的表情。 无奈的摇摇头。 她如今只是个凡人,很多东西没有小燃这么敏感。 或许,她能做的也就顺其自然。 随着男人一路走进白房子,又被领着上楼,七拐八拐之后停在一间包间前。 “虞小姐,主子在里面等您,只是……”男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甄芷。 “啊,我懂我懂,我姐一个人进去就行,你领我去别的地方,反正我只是来吃饭的。”甄芷笑的猥琐,说话时还冲虞鹊眨了眨眼睛。 第196章 真面目 虞鹊径自推开门进去,忽略甄芷的眼神淡淡的说道,“别乱跑,好好吃饭,一个小时后回公司。” “诶……” 还没等甄芷的话说完虞鹊就把门关上了,顿时,安静如潮水袭来。 包间内,一身黑衣的男人负手而立,听到关门声缓缓的转过身来,看清是虞鹊后展颜一笑。 “虞鹊,好久不见。” 虞鹊回以微笑,“对我来说是半年,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一眨眼。仲枫,好久不见。” 仲枫一秒变脸,殷勤的拉开椅子招呼她,“快,快来坐,终于等到你了,今天咱们得好好说说话。” 小燃自虞鹊怀里抬起头,懒懒的看了一眼仲枫,默默的叹口气又把脑袋埋了回去。 “天呐,这是小燃吗?小燃?小燃?……”仲枫终于看清小燃的真面目,激动的围着他打转,却发现他颇有些意兴阑珊。 “这是怎么了?见着我这么不高兴吗?” 虞鹊退开两步远离仲枫,“见着你我也觉得没什么可兴奋的,更何况小燃。” 仲枫被噎了一下,委屈的嘟着嘴道,“还说你怎么不怼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呵。 二人落座,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美食。 之前不觉得,现在看见这些吃的,虞鹊还真有些饿了。 “别客气,快吃。”仲枫招呼的话完全就是多余,因为虞鹊早已自顾自的吃起来了。 吃饭的间隙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不好好做你的魔王,跑这人界来凑什么热闹?” 仲枫夹菜的手一顿,随后打哈哈道,“魔界哪儿有人界好玩儿,况且佛祖都说了,以后天地细分七界,魔界就是其中之一。” “哦?”虞鹊挑眉,手下不停,“佛祖心可真宽。” “瞧你说的,佛祖心怀众生,当然宽了。” “心宽体胖。” 仲枫又被噎,扯着嘴角歪歪了两句后问道,“你呢?可好?” 虞鹊低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 她可好? 嗯,很好。 工作顺心,儿子听话,有朋友,有亲人。投资的生意也已经有了回报,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再好不过了。 说起虞鹊的投资,不得不说她眼光的毒辣。 一块低价购进的被废弃的地皮,因为城区建设被炒出了天价。 钱到手转手又投进股市,买什么什么涨,一抛完就开始跌。 因为她的狗屎运,股盘操纵者都把她拉成了黑名单,就怕她在买下去迟早他们得吃土。 不过不能买股票她还可以另行投资。 于是干起了老本行,开超市,虽然刚收购,还没正式运营,但她相信,以后她的超市也能和以前一样辉煌。 就连萧炎栗这个成天埋头工作的人都称赞过她。 “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还有精力炒地皮,炒股票,更重要还有稳赚不赔的运气,佩服佩服。” “我变成凡人后的机遇,是不是都被更改了?”虞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仲枫一脸吃了一惊的样子,“这你都猜到了?那还有什么你猜不到的?” “猜不到的多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我只是一介凡人。”虞鹊赏了他一个白眼。 “呵呵。”仲枫尴尬的摸摸脑袋。 “佛祖之所以承认魔界,一是因为魔界之中再无外族,再是……魔族和狐族因为你的关系,大结姻亲,佛祖说他信任你,所以……” “多谢佛祖对我这个凡人的信任了。”虞鹊不咸不淡的说道。 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擦嘴,看看小燃,虞鹊起身准备告辞。 “话我说的差不多了,饭也吃饱了,我就先走了。”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名片,没事请吃饭的打电话,有事就算了,毕竟你们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这就走吗?多坐会不行?”仲枫显得有些不舍。 他承认他曾痴迷于让虞鹊做他的魔后,但他很清楚他们的距离,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好朋友,知己啊。 虞鹊拍拍小燃的背,“小燃还没吃饭,他的奶瓶我也没随身带,再不走他该饿肚子了。” 说完不等仲枫说话,转身就要走。 “他今天到过人界。”仲枫突然说道。 虞鹊搭下门把上的手猛的收紧,小燃也像受到什么刺激,从她身上弹起来,眼神灼灼的望着他。 “呵,仲枫,请你记住我现在只是个凡人,你们的事情我无心参与,也无力参与。” “不……” “仲枫,我很感谢你今天的款待,可不代表一顿饭就能改变我是凡人的事实。”虞鹊冷声打断仲枫的话。 “很多事都是旁观者清,可又有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仲枫,你现在不仅是魔族之王,你还要挑起魔界融入其他六界的重担,不要把世事看的那么简单,毕竟,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竞争!” “您请上车。”甄芷扶着车门,调皮的眨眨眼,做出请的姿势。 虞鹊优雅的点点头,长腿一跨就坐进了车里。 回到凡人生活后,虞鹊一直认为以前认识的人,以后都不会再见,却不想…… 有时候宿命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在不经意的时候总会给人惊喜,亦或是惊吓。 这不,下班回到家中,干净整洁的屋子变得乱糟糟的,一看就是遭了小偷。 把小燃放在沙发上,虞鹊先是慢悠悠的帮他换了舒服的家居服,然后才去房间看财产损失。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东西都寄存在银行,只是可怜了小偷什么也没偷着,还被照了相。 “喂,许阿姨吗?今天可能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了。嗯,需不需要让人去接你?好,那你路上小心。” 打完电话,虞鹊随手把内存卡放在桌上,围上围裙就去厨房熬粥了。 虽然小燃会喝奶粉,牛奶,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稀粥。 一定要熬的特别浓稠,加点儿切碎的蔬菜,少许盐,每次他都能吃一大碗。 粥刚熬好,打扫的阿姨就来了。 许阿姨一推开门就惊呼道,“哎哟,怎么乱成这样了呀?是不是遭贼了?有没有损失财物呀?……” 虞鹊见许阿姨问的差不多了,方才微笑解释道,“本来也没什么财物可损失,只是乱了些,得多麻烦许阿姨了。” “你这说哪里话哟?你家工资开的又高,工作又轻松,每天就是打扫打扫,又不做饭不洗衣服的。” “是吗?”虞鹊抽出纸巾替小燃擦擦嘴角,漫不经心的说道,“许阿姨我房间衣柜顶上那个摄像头刚取下来了,以后兴许没什么用,您看要合适您就拿去用。” 许阿姨正在整理东西的手抖了一下,僵硬的笑道,“咋的你房间放了摄像头也没说一声,我怕是做了什么不雅的动作都拍下来了?” “那倒没有,只是今天拍了个背影,不过我已经给警察局打电话了,明天就把内存卡交给警察。” “是,是是吗?”许阿姨现在不止僵硬,而是浑身颤抖个不停,说话时脸皮都在不自然的抖动。 “许阿姨可是不舒服?”虞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目不斜视的喂小燃喝粥。 小燃却是挑眼瞥了一眼许阿姨,又看了看自家老妈,小嘴巴撅了撅,继续安静的喝粥。 他现在只是个孩子,没有自主能力,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没没没……没有,只是刚想起来我家里面还有些事,不知道……” 虞鹊一脸了然的点点头,“您也难得跑,就收拾完再走,今天的工资给您算双倍。” “我,我,我……”许阿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搓着手紧张的眼眶发红。 见此,虞鹊也只是笑,并不说话。 可她不知道,她这笑看在许阿姨眼里是多可怕的存在。 “小鹊,我对不起你们啊!”许阿姨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嗓子扯开了吼道。 “许阿姨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虞鹊皱眉说道,身子却没挪动半步,依旧稳坐着给小燃喂粥喝。 许阿姨的眼泪哗的就糊满了一张老脸,“是我,都是我干的……” “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虞鹊一脸茫然的问道。 “小鹊,阿姨知道你心善,所以就当阿姨求你,不要把内存卡交给警察,不然,不然……” “瞧您,都把我说懵了,我把内存卡交给警察,和您求我有什么关系吗?” 许阿姨抬起头看着虞鹊,本来还有些光华的脸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都是我见财心起,知道你白天不会回来,所以才萌生偷东西的念头,为了不让你看出痕迹,故意弄乱了营造是小偷入室偷窃……” 许阿姨声泪俱下,把偷东西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呀,原来东西是您偷的啊!”虞鹊装着惊讶的样子。 小燃在一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许阿姨艰难的点了点头,再次言辞恳切的说道,“小鹊,你把我送去警察局,我会让我儿子他们把东西都如数归还的。” “还吃吗?”虞鹊温柔的问小燃道。 小燃伸出手要她抱,这样就表示他吃饱了。 把小燃抱在怀里,虞鹊站起身走到许阿姨身边。 “我知道不是您,所以您也不必如此,所幸丢的东西不是特别贵重,只要您儿子自己去警察局承认错误,我便会为他求情,让他少吃几天牢饭。” “不行的不行的……”闻言许阿姨连连摆手,随后又垂着脑袋带着哭腔说道,“他刚娶了媳妇儿,要是现在去警察局,那……” “您啊,就是惯坏了他。”虞鹊无奈的摇摇头,单手扶起许阿姨。 “做人应该要有担当,特别您儿子还是个男人,什么事都要靠您这个老娘,百年以后他又该靠谁呢?” 虞鹊从衣兜里摸出一沓现金,“如果您当这是可怜您,那您大可不必接。不过,我还是想奉劝您一句,溺爱不等于爱,那只是把他往火坑里推的另一种方式。” 许阿姨咬着唇,不敢抬头也不敢伸手。 就如她所说,她的工资是同行的两倍多,工作却是同行的几倍轻松。 她到底是什么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自家儿子做出那么荒唐的事? “您也不必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虞鹊宽慰着许阿姨,“明天我们就要搬家了,这家里的家具也用不着,您要看着顺眼就尽管拿去。” 第197章 好雇主 许阿姨膝盖一软又要跪下去,哭诉着,“你那么好,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哟?” 虞鹊笑着摇摇头,“都说了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您对我们娘两也是极好的。” “小鹊。”许阿姨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拍拍她的肩膀,虞鹊温声说道,“您的事情我早前就已经派人了解过,您工作是没问题,但用错了爱的方式,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希望您以后的日子能别像现在这样。” 许阿姨连连点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要搬去哪儿?我以后还能看到你们吗?” “还是别了,一次两次我还可以理解为自己大度,要多来几次那可就是傻了,哈哈。” 许阿姨听到虞鹊的话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走前还是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雇主,我一定把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抓到警察局,只希望我不是你见过的最糟糕的人。”许阿姨说着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瞧您又说瞎话了,世上的人千千万,不一定每一种人都能遇到一次,你我能相处那么久也是缘份,既是缘份,记着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嗯!”许阿姨郑重的点点头,拉着虞鹊的手,“以后搬去别的地方千万别请我这样的清洁工,工作不要太辛苦,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有小燃……” “许阿姨您怎么跟我妈一样啰嗦?”虞鹊亦是回握住她的手,“您也是,要保重身体。” “好。” 和许阿姨话别,刚关上门就听见小燃的哼哼。 “睡了一个小时不到,你都不困的吗?”虞鹊看了看窗外,已经夜色四合。 往天的这个时候小燃应该已经在酝酿瞌睡了,今天不仅提早睡了,还只睡了半个小时,想来是因为他了。 “小燃睡不着是不是想爸爸了?”虞鹊微笑问道。 小燃大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妈妈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却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 果断的摇摇头,小燃翻个身继续养瞌睡。 拍拍他的小屁股,虞鹊无奈的道,“我也想他了……好了,不要装睡,快起来把澡洗了在睡,明天搬新家有的忙。” 夜色深沉,虞鹊却没什么睡意。 现在的她可能真的很善良,善良到可以原谅无关紧要的伤害,善良到可以大方的承认自己想他。 如果哪天他们真的面对面而站,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跟他说好久不见?或许,直到她老死,他们都没机会再见。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搭上虞鹊的脸,轻轻的蹭了蹭,然后停在耳边处不动了。 小燃睡觉鲜少有如此大的动作,想来是感觉到她的焦虑了。 把小手握在手心,虞鹊只觉得有股暖流顺着手心一直流到心底,暖烘烘的。 她不应该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她要顾的应该是眼前的一切,朋友,亲人,孩子,这些才是她现在拥有,并要为之珍惜的。 甄芷被震在原地,她以为,她以为…… “是不是以为我会不咸不淡的恭喜你?”虞鹊会读心术一样的说对甄芷所想,随后淡淡的说道,“我只是给你你想要的惊喜,别误会,没别的意思。” 虽然她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但是甄芷知道,她这人就这样,除了小燃的事情能牵动她一二,其他事她都喜怒不形于色的。 粘着虞鹊的手,甄芷像之乖巧的小猫在她身上磨蹭。 “有姐真好,有好事可以一起分享,有伤心也可以诉说,真好真好,喵喵~” 虞鹊推开甄芷,“别胡乱撒娇,咦,鸡皮疙瘩。”话虽这么说,她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一直都是她做妹妹,现在突然做了别人的姐姐,别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因为甄芷怀孕,她的到来除了添乱,还是添乱。 “姐,小燃要哭了……姐,你快来,这天然气怎么露了?……姐,呜呜呜,你家厕所有小强……” “甄芷!”虞鹊忍无可忍,动作还算轻柔的把甄芷按在沙发上,瞪着她。 “你,从现在开始老实的坐在这里,小燃不需要你,厨房不需要你,厕所……真是头大。”虞鹊无奈扶额,“要去厕所叫我。” “好,姐你真好。”甄芷笑嘻嘻的像快牛皮糖又贴在虞鹊身上。 无奈的赏她个白眼,虞鹊停下收拾东西,认认真真的说教起来。 “既然你已经准备做妈妈准备了很久,那也该知道开始三个月是特殊时期,所以,高跟鞋不可以,化妆不可以,指甲油不可以,做头发不可以,紧身衣……不可以!” 她几乎把甄芷着装打扮都给批了个遍。 “还有饮食,不过你体质好,倒是不用担心太多,尽量什么都吃,均衡营养。” 甄芷很是享受这样的唠叨,全程眯着眼笑成一朵菊花。 “是是是……好好好……行行行……您是姐,您说什么就什么……” “认真跟你说的。”虞鹊伸手戳了一下甄芷的脑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甄芷本来笑着的脸突然就耷拉了下来,流转呢光华也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从小,不管是家人还是老师都不习惯我,说我只会凭长相做些狐媚子才会做的事,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也想有人能看到我的,能肯定我的好。 在遇见老炎以前我真的以为就要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了,好在他不嫌弃我化浓妆,说脏话,因为他懂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我保护。” 她突然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虞鹊,“姐,所以你也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认为我是个好女孩,对我说这么多别人没说过的话,对吗?” “不会。”虞鹊毫不犹豫的拒绝,看着甄芷瞬间变得死灰的脸,又慢吞吞的说道,“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是好女孩,只是好坏本来就没有特别清晰的界定,你认为好就好,坏就坏,这一切不过取决于你自己,不在别人。” 甄芷闻言才慢慢展开笑颜,傲娇的一扬下巴,“哼,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对,噼里啪啦的烟火。”虞鹊没忍住噎了她一句,随后又去整理东西了。 搬家公司马上就到了,她也想快点搬去新家,这样小燃也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了。 “对了,甄芷,给老妈打个电话,让她带着叶家二老来a市吃我的搬家酒。” 因为甄芷的死皮赖脸,又因为左芳的善良,她俩现在不仅成了娘俩,甄芷有事没事还喜欢跟她开个视频,打个电话。 所以虞鹊就成了被炮轰的对象。 什么没甄芷有孝心,不知道时刻惦记着她。什么没甄芷会说话,总是问一句答一句。 特别是她开始炒地皮,炒股票之后,更是经常晚上熬通宵,白天上班。 好在超市的运行一切正常,很快就可以投入使用,这样她以后的时间能正常一点。 也可以抽出时间多陪陪妈妈了。 甄芷一听说要给老妈打电话,兴奋的什么都忘了,拨通后第一句话。 “老妈,快恭喜我,我怀孕了!” 估计那头的人是被吓懵了,等了好半天才听见一声具有爆发性的吼声,“你真的怀孕了!” 隔了一个客厅的距离虞鹊都觉得炸耳朵,甄芷却是一脸菊花,声音更大,更有爆发力的吼道,“对呀老妈,我怀孕了!” “哇!” 天地良心,虞鹊现在真的好想好想把甄芷的嘴巴缝上! 直到搬家公司来敲门,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搬上车,甄芷的电话还没讲完。 虞鹊不禁抬手看了看腕表,保守估计了下时间,差不多得有一个小时了! 厉害厉害! 因为虞鹊之前住的比较偏僻,虽然不嘈杂,但是环境有些杂乱,到市区也有些距离,遇到上下班高峰还会堵车。 这不,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愣是走了快两个小时还没到。 甄芷坐在车上有些烦躁。 “淡定,你烦躁也不能丢个炸弹把那些车都移平咯,要慢慢来,不要着急。” 虞鹊替小燃检查了一下纸尿裤,并没有什么步骤出错,可她怎么觉得小燃今天也异常烦躁呢? “叩叩——” 车窗玻璃被人敲响,甄芷猛的一扭头瞪向窗外的人,看清来人后张着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燃也是突然烦躁转兴奋,吚吚哑哑的叫着,手连连朝着窗外比划。 虞鹊本来不在意来人是谁,看到小燃的反常后寻声望去。 那一瞬间,有一种叫热泪盈眶的感觉充斥着虞鹊。 无意识的咬咬唇,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呢喃。” 窗外一头利落短发,短袖衬衣穿着休闲的呢喃同样挤出一抹勉强的笑,用口型缓缓说道,“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眼眶同样泛红,那抹笑同样压抑着无尽的思念。 人界的半年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眨眼,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寻找主人,他在人界的这半年是怎么过的。 主人恢复凡人身,和他没有了以前的联系,气味也和身为判官时不一样,所以他除了一个一个城市的寻找外,别无他法。 他曾想过,如果他成了一个公众人物,那主人迟早会看到他,然后联系他。 可是如果主人没有看到他呢?如果他的身份被看穿呢? 身份什么的他固然不在乎,可他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而损害了别人的利益。 权衡之下他决定只身走天涯。 他体验过如普通人般睡桥洞,挤上班高峰期的地铁,他走过很多城市,遇见过很多不一样的人。 可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主人,除了主人,他不愿意为任何人驻足。 他现在突然很庆幸自己在a市多待了几天。 之前他想过的最多的可能就是a市,同时最否定的也是a市,毕竟这地方承载了主人太多的回忆。 好在主人还是在这里。 相见总是最容易让人感动到失去该有的理智的。 但是虞鹊还算清醒,先招呼呢喃上了车,打算等到新家安顿好在慢慢详谈。 不过她倒忘了身边还有个聒噪的人了。 甄芷见呢喃坐进车里,先是眯着眼笑嘻嘻的看着虞鹊,然后趴到椅背上对呢喃问东问西。 “你怎么长那么帅?比电视上那些自认为帅的屌丝帅太多了!你和我姐是认识的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天呐,难道你是小燃的爸爸!!” 第198章 买下阁楼 虞鹊真的是一忍再忍,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狠狠的赏了甄芷一个爆栗。 谁知前座的呢喃噗嗤笑出声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在甄芷不明所以的时候,虞鹊也噗嗤笑出声来,同样越笑越大声。 甄芷眨眨眼,也跟着咧着嘴笑,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对了。 车开到市中心,甄芷才惊呼她竟然已经在市中心买房子了。 “之前做那么多保密工作,还以为你要上天,结果也还不是在市中心。”甄芷不屑的撇撇嘴,进到里面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我的妈呀,你们一大一小为什么要住的那么大?等会,还有阁楼!没天理啊,为什么我早点儿没发现这里?” 甄芷懊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她先发现这里她就会舍弃别墅小区搬来这里一样。 “这里的前任主人是个和蔼的老人,因为孩子都在国外,所以也跟着搬去国外,房子卖的不算贵,正好手上有些闲钱,想着可以把老妈也接过来,就一咬牙买了。” 虞鹊很喜欢这里才决定买下的,价格也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呢喃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和以前大不相同的主人,发现她的温柔现在是从骨子里散发的,这样真好,至少说明她很适应凡人的生活。 心里有激动,有兴奋。 想要说的话几乎冲到喉间,又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 甄芷从未见小燃和谁如此亲昵,也猜到了这个帅到爆表的男人,和他们一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 “啊,我都忘了,还没吃早饭呢,一会老炎要打电话骂人了。”甄芷大惊小怪的说道。 随后冲着虞鹊暧昧的眨眨眼,“姐,既然你这里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对了,刚才老妈说他们明天就过来,我帮你在请两天假。” “嗯。”虞鹊难得温和的只是点头回应甄芷。 甄芷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后怕的拍拍胸口,麻溜的拉开门跑掉了。 果然有情况,看来这是她姐夫无疑了,好激动好激动,她要马上给老炎打电话。 “喂老炎,我跟你讲……” 小燃和呢喃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 好在那只是一个凡人,要是人界之外的人,保不齐这会已经被吊打了。 竟然敢腹诽他们纯洁的友谊! 倒上两杯水,虞鹊和呢喃相对而坐。 “其他人还好吗?” “嗯,都挺好的,就是,都很想你。”呢喃眼眶又开始泛红,他赶忙低下头去假装拿水杯。 虞鹊却是淡然一笑,“萤……他呢?” 呢喃喝水的动作一顿,半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漫开。 “萤,他消失了。” 虞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萤本该有机会修成正果,可惜跟错了主人。” 呢喃只是摇头,“他无怨无悔。” “那你呢?” 摇头的动作停住,呢喃抬头,眼圈泛红,但还是很认真,很用力的点头,“我亦无怨无悔。” “呵呵。”虞鹊低笑,“无怨无悔?呢喃,你们拥有无限的生命,而我只有短短几十载,能怨会悔的事情太多。” 见过仲枫之后,她就有些猜测,可能那些她以为不存在的人,会一个个的出现,然后又一个个的离开。 体会过痛彻心扉后,又再度把她的伤口撕开,撒上盐,剔除腐烂坏死,等重新结痂后,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这样的呢喃让她怎么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虞鹊温柔的揉揉呢喃的脑袋,“不要在人界逗留了,这里不属于你们。” 头上的感觉很奇妙,呢喃竟有种穿越万年的错觉。 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一幕幕的划过眼前,还有相伴千年的温馨,她轮回历练时他的茫然与无助,在被禁锢千年后再次见面的欣喜…… 这些对他来说好像都还是昨天。 “只要你的灵魂不灭,你就永远是我的主人。”呢喃语气坚定的说道。 虞鹊怔了一下,半晌没回过神来。 直到小燃的手伸到她面前,才召回她出走的神魂。 把那只软乎乎的小手握在手里,虞鹊笑道,“银生和苓舞呢?” 呢喃同样笑道,“银生现在不叫银生,叫银狐。” “银狐?那不是他父王吗?”虞鹊有些诧异。 “这个说来话有些长,我们就长话短说。”呢喃大大的喝了口水。 “银是狐族的王姓,银生,银荇……包括魔族前任魔后,银淑,还有前任狐王,银城。 对,前任狐王的本名叫银城,银狐只是对历任狐王的一个统称,并不是狐王本人的真实姓名。” 虞鹊了然的点点头,“莫不是老狐王有什么不测?” 离开狐族前并没有过问是如何处置狐言和银荇等人,难道是后面又有什么变故? “这倒不是。”呢喃摇摇头,随后笑的有些猥琐,这样倒是让虞鹊找到一些以前的感觉。 “自从狐族和魔族能互通之后,老狐王忍不住好奇心,经常往魔界跑,不料想开了朵红花,为了把银生召回去,用尽了方法,最后联合银淑演了出大戏。 为了此事银生一度扬言要与老狐王断绝父子关系,好在老狐王治理有方,银生接手后也不算糟心。” 虞鹊听的连连点头,“银生性子散漫,让他接手狐王位置再好不过。” “你还别说,银生狐王还真当得有模有样的。”呢喃也是连连点头,还不自觉的竖起了大拇指。 “苓舞呢?” 提起苓舞,呢喃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是不是苓舞出事了?”虞鹊脸色瞬变,虽是凡人之身,呢喃还是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可知道你为何还活着?”呢喃反问。 虞鹊整个人瞬间僵硬,对呀,她不是用她的灵魂填补了炎的吗?为什么她还活着? 突然,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都像被打通,豁然开朗的同时又有种心被碾碎的痛楚。 “对,你的灵魂中有你一世的凡人灵魂,为了抽取那一丝灵魂送回你的凡人之身,炎……损耗了近万年的灵力,并且忘却了你们之间的种种。” 难怪!难怪! 虞鹊慢慢的俯下了身用手捧住脸,嘴角上扬着,心却在狠狠的痛着。 “当日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消失,为了不让小燃待在那个男人身边,合力拿住了凤凰,并让她带我们去了那方空间。 当时我们跟佛祖交手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手下没有顾忌,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才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你。” 呢喃同样痛心疾首。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那么冲动,那么事情或许就没有那么糟糕。 想到当日佛祖说的话,呢喃只觉得痛心。 “龙有破碎虚空的能力,亦有重生的能力,想要救回小燃,唯有以龙的精魄滋养。小燃身份特殊,父母皆是孕育自天地,要想进入轮回,怕是还要看机缘。” 值得庆幸的是,苓舞的牺牲并没有白费,小燃顺利轮回,只是带了记忆与灵力。 等到他的身体长到足够承受他体内的灵力,他便又能如前世一样强大到令人畏惧。 “那苓舞……” “龙失去精魄,就像凡人失去魂魄,变成行尸走肉。”呢喃微叹一声,“苓舞合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想要在西天等着你的回归。” “回归?苓舞啊苓舞,十万面前我害得你被禁锢,十万年后又是我害得你变得人不人,龙不龙,都是我,都是我!” 虞鹊终于放声哭出来。 十万面前,她为了斩断跟炎相生相克的宿命,狠心的利用苓舞,他不仅因为她被谴回龙萧,更是因为那次事件被视为妖孽,禁锢在水牢里是万年之久。 十万年后,还是因为她为了炎,他把龙最重要的精魄都献了出来。 这样的恩情,何等的重如山? 小燃亦是默默无语凝噎。 他只记得眼前白光一闪,在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大姨,不能说话,不能调用灵力。 每次听到有人说要放弃对妈妈的治疗,他就心慌,可是他只能哭,只能闹,以此来留住娘亲肉身的完好。 因为他是这样坚信的,他坚信爹爹不会骗他,他坚信娘亲一定不会舍下他不顾。 事实是他的坚信是对的。 在娘亲未醒过来之前,他总是很努力的去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只记得爹爹为了救娘亲紧握的双手,颤抖的面皮,以及不断滴落的冷汗。 除此之外,他的世界就是一片空白。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找回被遗忘在角落的记忆。 记忆中有很多人在说话,有人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有人把他搂在温暖的怀里,有热热的,很舒服的暖流自额头处流遍全身。 在之后,他的世界变得很安静,他似乎走过一段长长的,但是很阴冷的路,路的尽头有人拍着他的肩说着什么。 最后,他双脚悬空,睁开眼时成了刚出生的婴儿。 现在小燃才知道,原来那些记忆早已经被烙印在脑海中,那些记忆中的人,却被淹没在人潮中。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虞鹊显得有些疲惫。 “还没吃饭呢?我去做饭。”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她才后知后觉,这里还是新家,什么都没有。 对呀,什么都没有,除了回响什么都没有。 呢喃抱着小燃走进厨房,“去外面吃,我请客。虽然不用祭奠五脏庙,但是人界的美食确实诱人。” 一行三人收拾好后便出了门。 新搬的家有堆满绿植的阳台,落地窗时常能照进温暖的阳光。 色彩鲜明却不艳俗的家具搭配的刚刚好,铺着厚厚的地毯的楼梯在转弯处贴心的安了个软垫。 阁楼上还有些油漆味儿,奶白的油漆在太阳底下晃出不刺眼的厚重感。 全天窗式的屋顶,晚上躺在床上看星星,一定很漂亮。 虞鹊已经点好菜,看着呢喃还在纠结,挑眉看了看对她龇牙咧嘴的程萌萌,笑的别提多灿烂了。 “不过是只绿头苍蝇,不用理。” “不行不行,我直觉这个女的不是个好东西,我一定要想起来。”呢喃很认真的摇头说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大,程萌萌二人又正正坐在他们对面,所以他们说的什么一字不落的都被听了去。 第199章 回忆 程萌萌咬着牙,手指紧紧的扣进沙发里,可是她要忍耐,她要虞鹊丑陋的嘴脸全部暴露之后,再跳出去义正言辞的指责她。 不得不说,这程萌萌的脑回路可真是清奇。 而程挽风再次见到虞鹊,心里有些生气,这气来的莫名其妙。 她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可为什么看见她身边有个看起来那么优秀的男人,他的心会不自主的抽疼呢?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个东西是谁,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虞鹊扬唇一笑,休息好后红润的脸蛋,光彩照人。 “还记得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吗?就是那个时候,萧炎栗被诛仙剑一剑穿胸,那剑,便是被她握在手中。” 虞鹊说这话时嘴角依旧上挑,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很生气,以至于眼底都有红血丝浮动。 “原来是她!”呢喃亦是脸色瞬变。 当初他一心扑在和主人的再见上,没有太在意旁人,如今提起来,再看主人的神色,他就知道,萧炎栗的死对她有着怎样的打击。 小燃的小脑袋也是猛的转向程萌萌,就是这个东西,杀了我的爹爹。 小燃甚至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恢复灵力,到时候,他一定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一下接收三道凌厉的目光,程萌萌心神都开始有些荡漾了,她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看黄历了?或者,她现在该离开这里? 事实证明,她不仅没看黄历,而是想离开也坐不到了。 只见呢喃缓缓的自座位上起身,然后朝着程萌萌二人的位置款步走去。 呢喃不顾二人探究的眼神,啪的把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的挑起一边唇角,笑的异常邪魅。 “听虞鹊说你们是朋友?有没有兴趣一起坐坐?” 呢喃的面容是独特的,有着书生气,又有点儿异兽的痞气,还有些独属他自己的邪气。 这样的男人,只要是个正常女人都抗拒不了,更何况正在跟程挽风闹别扭的程萌萌。 不过这个正常女人里面踢除虞鹊就对了。 虽然程萌萌是讨厌,甚至是恨虞鹊的,但是帅哥当前,不撩白不撩。 “好啊,帅哥相邀,当然要了。”程萌萌笑的嘴角都快咧开耳根了,完全忘了之前听到的说她不是东西的话。 程挽风似乎见怪不怪,既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也没有要跟着一起坐过去。 正好这时候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桌,程挽风便假意借吃保持沉默。 呢喃对着程萌萌眨了眨眼,勾了勾手指,程萌萌就像被蛊惑了一样,情不自禁的就跟着他走了。 虞鹊在一旁看的连连咋舌,还好呢喃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要是有什么做采花贼的心思,不得了不得了,勾勾手指就够他忙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让虞鹊一直想不通的,程萌萌和她到底有什么结不开,非得用当小三的方式来解决的深仇大恨? 而且在遇见萧炎栗以前,她是真的已经快忘了程萌萌这个人了。 如果当时她就那样难产死在病床上,可能她都记不起来,她应该要报仇,要弄死那对害死她孩子的狗男女。 看着程萌萌因为呢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又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对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喂,回神。”呢喃拿起叉子毫不留情的戳在程萌萌脸上,前一刻的温情像泡影一样,不用戳都破了。 程萌萌回神就看见虞鹊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她如受惊的绵羊,从椅子上一跳而起。 但因为坐的离桌子很近,膝盖重重的撞了上去,椅子拉出刺耳的声音后倒地。 顿时,整个餐厅的人都把脸转过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一桌人。 对于这样的目光,虞鹊早已经习惯了,可是程萌萌不习惯。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优秀,除了被虞鹊处处打压,任何人都不比不上她。 于是她像疯了一样,大声的冲着餐厅内的客人吼道,“看什么看?” 谁还不是个人精呢?一看两男一女,还有个孩子,自然都把事情猜了个来龙去脉。 再看三人的坐位,男的坐在比较清丽的女人一旁,孩子也依偎着那个女人。 另一个妆发有些许凌乱,神情也不如清丽女人的自然。 啧啧,又是一出小三妄图上位的斗争。 众人心中都在摇头,这样的戏码看的太多了,都已经麻木,不管谁对谁错,都已经同情不起来了。 虞鹊微笑着看程萌萌一边揉腿,一边用眼神一个个的瞪向那些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客人,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别人越是认定她就是那个小三。 事实她也是小三,不过那是对以前的虞鹊来说。 现在?无所谓啊,反正她要造作也轮不到程挽风来。 “虞鹊你就是倒霉星,贱人!”程萌萌近乎崩溃的嘶吼着骂她。 她越是这样,虞鹊就觉得越没有意思。 她自认从来没有想要为难她的心,因为她抢走的,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短暂的旅途伙伴。 可她总用仇恨的目光看她,这让她真的很费解。 “倒霉确实够倒霉的,不过能不能坐下来?咱们平心静气的谈谈,为什么会成了今天这样,相见不如不见的样子?” 对比程萌萌的怒火,虞鹊就好脾气多了。 “怎么?心虚了?想说好话了?我告诉你,没门儿!”程萌萌以为虞鹊好面子,更是加大嗓门吼了起来。 反正面子里子都丢了,在想拾掇回来自然要有垫背的。 谁知道虞鹊根本不吃这套,她还是一派悠闲的样子。 “你就算吼破嗓子丢脸的也不是我,别人顶多认为你做小三做的理直气壮,而我做为正室,难免窝囊了些。” 这话说出来别说呢喃了,就是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窝囊也没什么不好,能屈能伸,不仅是大丈夫的信条。” “好。”一直在围观的众人中有人为她这句话叫好。 虞鹊挑唇看过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 见她望过去,帅小伙两只手的大拇指都竖起来为她点赞。 她微微点头,用唇形缓缓说道,“别凑热闹。”随后又笑着点点头。 她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程萌萌眼里就是在勾引男人。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潜意识里,虞鹊不仅每方面都比她强,就连男人的眼光都会时刻的跟随她,而不是她程萌萌。 “虞鹊,你都当妈了还那么轻浮,是个男人就要勾引,难怪挽风不要你而选择了我。”程萌萌一扬下巴,觉得自己终于要把虞鹊踩在脚下了。 “哦?你在说你自己吗?”虞鹊一指程萌萌的裙子,“程萌萌,我一直以为你就算不是因为爱情爬了挽风的床,但日久生情,你怎么也该处处为挽风着想一下。 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穿了裙子跟没穿一样,你这样跟卖有什么区别?” 程萌萌回头一看,她裙子后面全都没了!布料不翼而飞了! 不不不,布料还在倒地的椅子上。 原来她起身时椅子勾住了裙子,但因为对面是虞鹊太激动,根本没听见裙子划开的声音。 “啊!”她尖叫一声,赤红着瞪向虞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贱人!” 虞鹊无奈的摇摇头,“总是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程萌萌,你也真是天真,我如果想动手,你觉得你身上的这些布料还会在吗? 大庭广众之下,女子赤身裸奔,这样的新闻标题怎么样?嗯?” 围观的人为看不到春光一阵扼腕,同时也觉得看了一场最糟糕的撕逼大戏。 没脑子还学别人当小三,有那点儿闲工夫就应该多读读书,学聪明点儿勾引的男人档次都不一样。 程萌萌气急,扑上去就要和虞鹊开撕。 这时程挽风拍桌而起,“程萌萌够了!你还嫌不够丢脸?”他把外衣甩在她面前。 “如果不是你在我的酒里下药,如果不是你骗我说怀孕,我怎么可能放弃鹊?……” 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程挽风不顾在场很多人,一口气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虞鹊刚开始听还挺震惊的,但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程挽风和程萌萌不愧是物以类聚,永远都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这样的男人,她当初到底得多瞎眼才能看得上。 “呵呵,你忘了我有个身份是什么了吗?地府怕就没有不认识我的。”虞鹊失笑。 当年她和呢喃二人横着走的日子,地府哪个见了不退避三舍?就其他几大司都不敢轻易来触他们霉头。 “这个小使者好像是看守十八层的卫兵。”呢喃补充道。 “还说你记性好呢,今天连着两个你都记忆模糊。”虞鹊忍不住调侃呢喃。 “既是十八层的卫兵,那就该是阿瓦了,那几个老古董还算不错,还知道提拔人才。” 二人说话时不知道程挽风又对程萌萌说了什么,她眼睛死灰的看了一眼虞鹊,转身跑出了餐厅。 程挽风也回头看了一眼虞鹊,在看了看已经跑出去的程萌萌,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呢喃每天一挑,“勾魂使者也跟了出去,看来他们二人今天只能活一人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程萌萌抱着程挽风满是鲜血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围观的人有轻声安慰的,也有拿着手机打电话报警的。 撞人的司机看起来还很年轻,此时一脸欲哭无泪,在警察来之前,只记得要给家人打个电话,他想他刚出生的孩子。 警察来之后封锁了现场,救护车拉着程挽风的尸体,程萌萌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虞鹊。 见惯生死的虞鹊手撑在下巴上,无喜无悲的静静的回望她。 仿佛只是一瞬间,虞鹊看到了程萌萌一闪而过的笑意。 无奈的摇摇头,她现在真的挺佩服程萌萌的想象力,她似乎从来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优于她。 “有人来找你。”呢喃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些不耐烦。 能让他不耐烦的,想也知道是谁了。 回握住呢喃的手,眼前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明朗。 阿瓦跟在程挽风的灵魂后面,看到虞鹊看他,不动如山的性子竟也有些激动。 恭敬的行过礼,这个礼无关身份地位,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行这个礼。 第200章 理所当然 程挽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虞鹊能看见他,甚至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 “说说。”虞鹊只是动了动嘴,别人只觉得她对前任男人的死无动于衷,甚至笑魇如花,除了有些残忍,其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毕竟渣男和绿茶婊是人人乐道的,看戏看戏,看看也就过了,不至于上升到对别人人身攻击。 程挽风先是行了个大礼,随后才苦笑着说道,“自从在医院见过你,我就总是做一个梦。” 说着他的神色变得迷离起来,随后又转为痛苦,揪着心口的衣服,整张脸皱在一起。 “梦里就像今天这样,我被车子撞飞,然后你一脸冷漠的坐着,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呵呵,我到底是在期待什么?辜负你的是我,葬送你的是我,对你满怀期待的还是我……” 虞鹊静静的听着程挽风说话,目光明明是落在他身上,却让人有穿越了时光的错觉。 “你的期待不是我,该是你的内心。”终于,虞鹊缓缓的开口说道。 “人之初,性本善,你的内心保留着那份良善,自然会对我升起悔恨之意。”说着,她轻轻拍了拍小燃的后背,让他睡的更有稳妥些。 “其实,我从未怪过你,反而应该感谢你,或者是感谢你们,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不会经历生死轮回,穿梭万年寻回那个人。 挽风,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恩将仇报的心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只记得别人的错,而忽略别人的好和努力。 我知道你们这样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生活,所以我理解你们,不过造化弄人,有些事怎么也避不了。” 她伸手招呼了一下阿瓦,“阿瓦,算是卖我个面子,回去后让崔次冥求求情,给他个好的去处。” 阿瓦恭敬回道,“是,您在我们心里依旧是判官大人,您的话自当遵循。” 虞鹊颇感欣慰,“政治觉悟有所提高,说话也越来越官方,果然是个好苗子。” “大人谬赞。” 点点头,虞鹊把目光再次转向程挽风,“以后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了,这是一块颇具灵性的玉佩,能助你投一个好人家。” 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那块莫名其妙一直跟着她的玉佩,放在桌子上,推给程挽风时她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推了过去。 呢喃一眼就认出那块玉佩,想要说什么,终是闭了嘴。 既然他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那在留着这些东西也不过徒添烦恼。 程挽风接过玉佩,有一股滚烫的热度让他的灵魂渐渐变得不那么虚浮。 郑重的谢过之后,程挽风跟着阿瓦回了地府。 想到程挽风说的最后一句话,虞鹊觉得缘份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本来我们的计划是让你上萧炎栗的床,后来不知道怎么,拍下来的照片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尽管去找孩子的父亲,相信他一定会很爱你们。” 在前世的一次梦回中,那段关于和萧炎栗的往事,她一直以为是已经发生的事,还被认定是她生命的空缺,解释了她怀孕的始末,原来,不过是一个幻象罢。 低头看着熟睡的小燃,虞鹊只觉一阵心安。 她怎样无所谓,只要小燃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大,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爱人,家人,这就是她最大的期盼。 呢喃放开紧握的手,手心不知怎的冒出细细的汗。 “这顿饭吃的还真是不省心。”呢喃忍不住抱怨道。 虞鹊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已经凉掉的餐点,最后决定还是回家自己弄。 “小姐你好,这是那桌的客人为你点的餐,请慢用。” 顺着服务生的手看过去,是之前那个帅小伙。 虞鹊回了一个礼貌而不尴尬的微笑,“多谢好意。”随后对呢喃说道,“走,去菜市场买菜,回家我做给你们吃。” 帅小伙眼看自己的好意被拒绝,赶忙小跑着拦住虞鹊。 “姐姐,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的脾气太对我的胃口了。”帅小伙自我介绍道,“我叫萧延君,是萧炎栗的远房表弟。” “哦?”虞鹊淡笑着挑挑眉,“原来是老总的弟弟。” “你认识我表哥?太好了,姐姐,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萧延君一脸兴奋的说道。 “你表哥是a市大名鼎鼎的人物,认识他并不奇怪。”虞鹊把东西递给呢喃,让他先去打车,“我还有事,有缘再见我再告诉你名字。” 萧延君愣神的瞬间,虞鹊他们已经上了车,车子一路朝着最大的菜市场而去。 “有缘,一定有缘,没缘也要假装有缘!”萧延君看着车屁股远去,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同行的同伴撞了他一下。 “嘿,你不会看上那个老女人了?” “你才老女人!你全家都老女人!”萧延君没好气的说道,结了帐开着车一溜烟儿走了,留下同行的一脸懵逼。 他当然不会喜欢那个女人,他只是欣赏她的脾气,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的女人,清丽绝伦。 她刚才下意识的就叫表哥老总,难道是表哥公司的职员? 嗯,他决定了,明天开始就去表哥公司蹲点,他说过,没缘也要制造有缘! …… “阿嚏!”虞鹊耸了耸鼻子,“师傅,麻烦把空调关了。” 呢喃揶揄道,“怕不是空调的缘故!”说完还暧昧的眨了眨眼。 虞鹊没好气的翻白眼。 怎么谁见着她和个男的说说话都是这样一脸暧昧的样子?她像是那种很缺男人的人吗? 司机师傅是个谢顶的中年大叔,见二人说话挤眉弄眼的,开怀笑道,“小两口感情真好,小姑娘啊,要好好对你老公啊,现在肯陪女人逛菜市场的男人不多了。” 虞鹊嘴角抽搐,“师傅您别误会,这不是我老公,我老公在我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还以为……” “没关系,您专心开车就行。” 这话就是让司机师傅别多嘴。 “一会买了菜再去车行看看,还是自己有车方便。”虞鹊揉了揉鬓角,柔声说道。 “行,您是老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呢喃满脸笑意的说道。 他发现主人变成凡人后性子还真是柔和了不少,或许还有当妈妈的缘故。 这样看她,干练的短发,简单的休闲服,满脸的胶原蛋白宛如少女,纤瘦的身材也是一点儿不像当妈的。 所以凡人真是不好定义。 心态好的,在糟糕的环境都能活出朵花来。 心态差点儿的,整天半死不活,比咸鱼还咸鱼。 心态恶劣的,天天巴不得别人过不好,稍有不如意就寻死觅活。 像主人多好,坚强,有能力,有行动力,不畏生活的风暴,勇敢的在暴风雨中微笑。 呢喃手上带着灵力,一遍遍的为小燃顺着背。 小燃的身体还太弱小,而他体内的灵力显得有些躁动,想来是因为那日炎大人下界,牵动了他体内的灵力。 虞鹊稍稍安了心。 现在小燃就是她的命根子,如果小燃没了,她不敢想象她会变成什么样。 到机场时左芳和叶家二老已经到了,叶家的司机也已经开着车在候着,但是三人看着虞鹊开了车,全都无视司机,蹭蹭蹭的爬到了后座。 叶爸爸更是顺手捞过小燃,看他精神不济,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小乖孙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叶爸爸又是用手背试额头,又是拿脸靠。 叶妈妈赶忙把小燃接过去,“你这才坐了飞机,身上一股子臭味,别把小燃熏坏了。” “老婆子你难道就香得很?”叶爸爸不服气的反驳,虽然不甘心,但好歹消停了,甚至悄悄的闻了闻自己身上臭不臭。 左芳因为没坐过飞机,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叫晕机,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脚落不到实处。 但是一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子,什么都是浮云了。 不过,她最先关心的,还是虞鹊身边怎么多了个男人! “小鹊,这位先生是?” 虞鹊微笑道,“忘了介绍了,这是呢喃,现在正在帮我打理超市,也是我的好弟弟。” “阿姨好。”呢喃笑出一口大白牙,书生气的面容看着甚是惹人爱。 “好好好。”左芳高兴的连连点头。 以前小鹊和那个什么程挽风在一块,她就特别不同意,那孩子虽然面相不坏,但有些行为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小鹊啊,你在a市有没有遇见过程挽风啊?”左芳问的很是小心翼翼,期间几次抬头观察虞鹊的脸色。 虞鹊有些意外妈妈会问程挽风,半晌后答道,“见过,不过……昨天他出车祸,去世了。” 左芳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微叹口气说道,“那孩子固然有不好,也是你们的缘份,抽空去祭奠一下,也算仁至义尽了。” “好,听您的。”虞鹊点点头,她也确有此意,就怕到时候去了不招人待见。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在没什么颠簸,不然左芳肯定是只剩半条命进a市了。 本来甄芷也要去机场接机的,奈何虞鹊和萧炎栗都反对她怀着孩子到处跑。 “怎么还不回来?都去那么久了!”甄芷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眼睛一直再看腕表。 “你先别着急,万一路上堵车呢?老妈又晕车,虞鹊开慢一点也是有的。”萧炎栗好脾气的劝着甄芷。 如果不是怕她一个冲动自己开车跟出去,他现在一定坐在办公室里埋头批文件。 想想明天有堆积如山的工作他就头大,不过他现在的宝贝是他的老婆和孩子,就算熬夜工作也不怕了。 正说着就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甄芷几乎是一个箭步朝着门口夺去,萧炎栗根本来不及反应。 还没等缓口气左芳就被扎扎实实的抱住,馨香扑鼻而来。 “老妈老妈老妈……”甄芷一连叫了几声老妈。 左芳愣了一下,也是开心的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小芷儿,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那么莽莽撞撞的?” “嘿嘿,在您面前,我就是孩子生小孩我也还是孩子。”甄芷无耻的撒娇,“叶叔叔叶阿姨好,难得来次a市,咱们今天可要好好逛逛。” 第201章 自来熟 叶爸爸摆摆手,“你们女人家逛街我们大老爷们儿就不参与了,小炎和那个呢喃,你们两个陪我下下棋,聊聊天就行了。” 因为虞鹊带着甄芷和萧炎栗去过c市,叶家二老也特别喜欢甄芷的活泼劲儿,还有萧炎栗的稳重知礼。 所以现在相处起来就跟一家人一样。 呢喃也是个自来熟的人,“叶叔叔下棋您可得小心了,我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哟呵,还跟我叫板了!小鹊,把棋拿来。” 早知道有这个情况,所以虞鹊准备好了。 “象棋和围棋。” “先来盘象棋。”叶爸爸摆好棋盘,又依次摆好棋子。 象棋呢喃没接触过,但学着叶爸爸的顺序摆准没错。 萧炎栗笑眯眯的在一旁为二人端茶倒水,并时不时的出声指点一下呢喃。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两个小的欺负我一个老的啊?”叶爸爸眼看要输了,赶紧出声道。 萧炎栗喝口茶,依旧笑的见牙不见眼,“叶叔叔老当益壮,我们就是想欺负也没那个本事,还要靠您多多承让,这盘,您输了。” 就在萧炎栗夸的叶爸爸飞起来的时候,呢喃的兵已经一口咬了叶爸爸的帅。 “不算不算,重来重来,你怎么吃的我都没看见,不算不算。”叶爸爸耍赖和了棋盘。 萧炎栗不愧是老奸巨滑的生意人,最是知道叶爸爸喜欢听什么。 “是是是,您说重来就重来,要不这次换我?您知道我技术不佳,要不,您让我三个子儿?不然赢了别人说您以大欺小。” 叶爸爸一琢磨,好像是那么回事,萧炎栗他们两个是交过手的,他什么水平,他是有数的。 区区三个子儿,他的技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行,你来。”叶爸爸一拍棋盘,呢喃自动让位。 他算是见识什么叫物以类聚了,虞鹊无耻他是习以为常的,这萧炎栗看着正经,竟然比虞鹊还无耻,而且无耻的那么光明正大,一本正经。 呢喃对象棋确实不熟,但是他的学习能力一向不错,再加上萧炎栗在一旁点拨,能赢了叶爸爸自然不在话下。 这就高下立见了,萧炎栗只是稍作点拨便赢了叶爸爸,那他自己亲自上阵,不敢想叶爸爸输的有多惨。 茶还没添过,叶爸爸就拍着桌子大呼,“好你个萧炎栗啊,扮猪吃老虎!” 萧炎栗谦虚道,“瞧您说的哪儿的话?明明是您照顾晚辈,特意让了一手,要不然我哪是您的对手啊!” “哼!”叶爸爸的死穴就是屁股,一有人拍,就舒服的很。 不过这也是他退休以后,要是还在职位上,任由别人把他屁股拍烂,也不见得他就舒服一下。 叶妈妈等人看着叶爸爸被拍的一脸酸爽,都是一脸嫌弃。 被两个小辈耍的团团转,这得亏是自家人,要是外人还得了,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时间快到了,我订了酒店,咱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后想逛街也行,想怎样都行。”虞鹊看了看腕表,时间正好到午饭时间。 象棋杀不过瘾,叶爸爸才换上围棋,正准备大干一场,一听吃饭就把已经下了一半就胜负分明的棋给和了。 “吃饭吃饭,吃饱喝足才有精神和你们这些小辈杀。”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呢喃还握着棋子还没下手,看着被和成一团的棋子很是无奈。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叶爸爸还是下的一团糟,要是他稍稍用点儿力,可能还没开始就会结束。 萧炎栗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叶叔叔就是这样,老顽童,你得习惯。” 听他这话,很显然叶爸爸毁棋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萧炎栗和叶爸爸下棋时总会故意输掉,不然很容易下到一半就被毁的面目全非了。 倒也不是说叶爸爸棋品不好,他在外面和别人下,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既不会红脸,也不会毁棋。 只是和自家人一起下,会让他有种享受天伦之乐的感觉,偶尔的,他也想耍耍老年人的脾气。 “对了,姐姐和姐夫他们怎么没来?” 叶妈妈神秘笑道,“你姐姐怀孕了,才怀上就有反应,天天吐的厉害,回儿心疼她,就说让你们有时间回去住住。” “对呀,所以明天我们就得回去,家里阿姨做的菜,我怕不和你姐胃口。” “亲家母别担心,我已经吩咐过了,小姝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再说了,小姝哪儿是那么挑剔的人。” 四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坐一个车就是有说不完的话,甄芷连连说着要去看看大姐,可又怕萧炎栗不同意,就扭着左芳要明天跟他们一起走。 “反正我留在这里,他们又不让我抱小燃,还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都快闷死了。”甄芷嘟着嘴控诉,顺便羡慕的看了看老妈。 能抱着小燃这个萌宝,是多幸福的事儿啊! 左芳嗔道,“他们这是为你好,你姐毕竟是过来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再清楚不过……” “是是是,老妈您说的对,可是您更是过来人啊,您生了大姐,生了姐姐,我跟着您,不是更好吗?所以带我走,带我去c市!” “真是拿你没办法?”经不住甄芷的撒娇,左芳妥协道,“一会我跟萧炎栗说,他个老爷们儿成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孕妇,让你跟我们一起去c市,正好也能跟你大姐做伴儿。” “老妈你最好了。” “臭不要脸。”呢喃微笑着说道,说完脑袋歪在一边,打算眯会。 车渐渐的驶离市区,郊外和市区简直就是两种天。 四处可见的垃圾,臭气熏天的排污河,破烂的红砖房。 呢喃这样见惯脏乱差的人都受不了这地方。 “程挽风平日里看着挺顺眼一人,怎么自己家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呢喃皱眉说道。 虞鹊没说话,只是一笑而过。 程挽风是什么样的人她在清楚不过,以前喜欢他,在怎样都无所谓。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还真的是特别天真单纯,对程挽风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背景没能力的男人迷的不要不要的。 她真是阿弥陀佛,小燃不是他的孩子,不然她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不过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这些事想想也就罢了,不管小燃是谁的孩子,她都会全心全意爱他,处处为他着想。 机车能走的路有限,还要下车走一段。 一会说不定有些什么幺蛾子,虞鹊不放心带着小燃,便让呢喃做了个结界,把整个车拢在其中。 结界做好,以虞鹊的肉眼根本看不见,只记得个大概的位置,伸出手也摸不到。 “以前会结结界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样看还真是神奇。”虞鹊似有所感。 呢喃得意笑道,“有没有觉得这样很帅?” “嗯,帅到炸裂!” “不解风情……” 二人唧唧歪歪间走到一幢砖房前,门口除了放着一团花圈,其他什么都没有,连个人都没有。 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是虞鹊熟悉的那张脸。 “阿姨,您好,还记得我吗?”虞鹊微笑说道。 红光满面的妇人斜睨着虞鹊,“你不就是那个一直缠着我儿子的女人吗?还来干嘛?他死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吗?” “阿姨您别误会,我和挽风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今天来只是出于往日情义。”虞鹊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袋子里有十万块,多谢那几年挽风的照顾。” 妇人一听有钱,眼睛都在放光,一把抢过,手忙脚乱的打开看看,数了数确实有十沓,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 挑眼看到虞鹊礼貌的笑,妇人正了正神色,看了看呢喃,冷笑着说道,“哼,你不是和我儿子没关系了,而是钓到有钱男人嫌弃我儿子了!” 虞鹊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自家人说她可以一笑而过,可外人这样尖酸刻薄,她又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弱女子。 “阿姨,既然您不欢迎我我也不打扰您了,另外,叫您阿姨是我的修养和礼貌,您喜欢谁讨厌谁我管不着,但奉劝您一句,知好歹的人必定活的长。” “你这是威胁我吗?你现在有什么本事竟然就敢威胁我?不就是勾引了个有钱男人吗?……”妇人的泼妇本色上头,指着就开骂。 呢喃冷着脸上前一步,却被虞鹊拦住了。 她亦是同样的冷脸,看着妇人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竟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妇人被她的眼神震慑到,说话说的磕磕绊绊,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以后在这个城市,我不想再看到你们程家的任何人,包括里面的某个缩头乌龟。”虞鹊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愤怒。 她现在只是个凡人,能力有限,除了用钱解决事情,单靠她自己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但是她最不缺的就是钱,还有人脉,想要弄死一个人,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就在二人来之前,虞鹊收到一条短信,是她去机场接机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帮忙查一下程萌萌近来的账户信息。 最近有个账户频繁的在给程萌萌汇钱,然后她又转到另一个账户,最大的一笔支出便是程挽风死的时候的赔偿款。 而那笔钱的去向是个小城镇,虞鹊知道那里,是程萌萌的老家。 这样情况就很明了了,程萌萌之所以故意去撞车,最后死的却是程挽风,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那十几万的赔款。 频繁给她汇款的账户也查到了,是a市一个地产大亨,拥有上亿的身家,最喜欢的就是在外面养各种奶。 每次有各种各样的聚会,虞鹊总是穿着得体的西装,遇见那个地产大亨也是带着疏离而礼貌的笑。 程萌萌怕是已经勾搭上了地产大亨,拿着他的钱养着老家的情人,又和程挽风搅和在一起,最后不仅用程挽风的死亡赔偿款养了情人,还骗得程家二老团团转。 果不其然,一听虞鹊说程萌萌的坏人,妇人本来弱下去的火焰又熊熊燃烧起来。 “你才是缩头乌龟,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萌萌帮我们在老家盖了房子……” 第202章 贫民区 妇人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架上了一只手,一只让她动弹不得,呼吸困难的手。 虞鹊说过,怎么说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说她的朋友,家人就是不行。 虞鹊的手越收越紧,妇人想要用劲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嗯嗯嗯嗯……呜……”妇人发出一连串难受的声音,双手的指甲几乎全部嵌进虞鹊的手背,白眼都快翻出皮儿了。 屋里的人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冲出来,程萌萌一看到虞鹊掐着妇人,整个人都是蒙的。 她能感觉到虞鹊大难不死之后的变化,好几次她都在她的注视下难以呼吸,这次她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觉得那就是个黑暗漩涡,一旦陷入其中,必将万劫不复。 屋里还有个粗糙的老汉,惊声高呼着老伴儿,冲上来就以要干架的气势扑向虞鹊。 呢喃一个回旋踢,动作流畅自然,优雅,收势稳当。 老汉的身体瞬间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十米不止,砰的一声巨响后,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呢喃嫌弃的拍拍裤脚,仔细检查没有灰点后才回头说道,“敢挡你事者,死。”说着,眼神凌厉的扫向一旁的程萌萌。 程萌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呜……你们想怎样?挽风已经不在了,我们也要回老家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们?”她声泪俱下,泣诉的有模有样。 这一片区的人最爱把自己划为贫民窟,吵着团结一心的口号互相嫌弃,排挤,甚至踩踏。 现在看到虞鹊和呢喃两个穿着得体,打扮跟有钱人搭边的人在他们的地盘欺负人,全都抄着家伙,把二人围在其中,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 呢喃眼睛微眯,灵力悄悄凝于手心。 如果不是怕追究起来连累主人,他一个喷嚏就能移平这一片。 虞鹊冷笑,把翻着白眼的妇人扔在一旁,眼睛冷漠的扫过众人,缓步走到程萌萌身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虞鹊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地产大亨知不知道你在老家养了情人,还害死了男朋友?想要回老家?呵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捂住口鼻,一脸嫌弃的看着程萌萌,“在勾引地产大亨之前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有命拿,得有命花。” 有钱人的游戏就是这样,人命永远是用金钱能买到的东西。 在a市这个遍地有钱人的地方更是如此,拿了别人的钱能轻易脱身的,除了惹不起的,就是不会背叛的。 如果被发现背叛,那下场一定是死的悄无声息,尸骨无存。 程萌萌眼睛瞪到最大,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根本没谁敢那么大胆,不怕被法律制裁的杀人夺命。 可是虞鹊不屑说谎,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她就只能一直留在a市?留在那个恶心男人身边了吗? 用手帕擦了擦捏发妇人脖子的手,虞鹊把手帕狠狠的摔在程萌萌脸上,猛的站起身,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 “程萌萌,a市你离不开,留不得,呵,苍天何曾饶过谁?” 围观的本来想教训教训二人,可看到虞鹊的行事和听到她嚣张的话语后,再三衡量,最后是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该说的都说了,虞鹊并不打算久留,路过只剩一口气的妇人身边时,她一脚把装着钱的牛皮纸袋踢飞,已经被打开的袋子,红色的票子横飞而出。 已经走远的人群有尖叫着折回来,纷纷爬在地上争抢散落的钱。 混乱的人群外,虞鹊冷笑道,“世间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 回到车停放的位置,小燃正自己抱着奶瓶喝的唧响。 上车前虞鹊特意换了双鞋子,呢喃则直接脱了,光脚踩在车垫上,最后想想,又把袜子也脱了,如果不是条件限制,他真想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丢掉。 小燃撇撇嘴,哼唧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虞鹊则温柔笑道,“小孩子不适合参与这些。”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那个一向神秘的易居阁竟然派人来,说要和我们合作,但是因为条件开的太苛刻,我没敢做主,只说等你来了在做决定。” 武经理边说边打量呢喃,说完还冲着虞鹊暧昧的眨眨眼,“老板,小燃有爸爸了?” “易居阁。”虞鹊眉头紧锁,并没有回答武经理的话。 武经理自讨没趣,耸耸肩等着虞鹊的后话。 她不是让仲枫回魔界吗? 呢喃也是一脸震惊,“易居阁!是那个易居阁吗?我得到他的消息,不是都已经回……” 碍于有外人在场,呢喃并没有明说,而是迂回了一下,“他已经回家了,易居阁听说也会关闭,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呢喃的话她自然是深信不疑,仲枫好不容易带领魔界重回六界,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有损的事。 他长期待在人界也不是办法,回魔界是迟早的,那既然已经回了,为什么又要派人来和她合作? 而且还是几天前,那时候她恐怕还没见到仲枫! “那些人还在这里吗?” “在在在。”武经理连连点头,引着虞鹊二人朝办公室走去,“他们每天都来,一来就坐一天,我也实在没办法,好吃好喝的把人供着,就怕惹出点儿什么幺蛾子。” “嗯,武经理你做的很好。”虞鹊称赞道,“好了,我们自己进去,你去忙你的。” 武经理如释重负,“好好好,有什么需要你在叫我。” 走出一段武经理又折了回来,“对了,来的人换过,之前是个休闲男,现在是个西装男,别说,那两人都长的是……比什么明星好看多了,还有个女的,那身材,啧啧……” 武经理啧着舌,似在回味那个女人的身材。 虞鹊和呢喃对视一眼,防备之意顿显。 从呢喃怀中把小燃接过来抱紧,呢喃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她的身前,手搭在门把上,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呢喃一惊,整个人愣在原地,虞鹊推了他几下都没能召回他出走的神魂。 无奈,虞鹊只得从呢喃背后探出头来,准备自己看看办公室里到底有什么,让他那么震惊! “嘶!”除了虞鹊倒吸冷气的声音,空气安静的可怕。 半晌,小燃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努力聚焦在办公室里。 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他像被十万伏特电流击过,“爹爹!”那样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脱口而出,稚嫩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期待。 虞鹊并没有在意“爹爹”这两个字,而是惊奇的看着小燃,“小燃你会说话了?你会说话了?……” 小燃亦是愣了一下,又试着说道,“娘亲,娘亲……” 字正腔圆,口齿清晰,没有牙牙学语的艰难,小燃就这样会说话了。 虞鹊猛的把小燃搂的更紧,眼睛甚至涌上泪花。 “不进来吗?”穿着火辣性感的凤凰撩骚的摆着pose,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在动。 呢喃自动退开,把虞鹊和小燃暴露在那人面前。 这时凤凰上前去拉呢喃,“别人好不容易重聚,咱们就不当电灯泡了,走,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你配我练练。” “练你大爷!”呢喃嘴里骂着,反手砰的把门关上了。 确定门关紧后,呢喃八卦的凑上去,特别小声的问道,“怎么你主子是专门下来找我主人的吗?” 凤凰微微一笑,看着禁闭的门扉露出满意的姨妈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靠!” 关门的声音太响,以至于虞鹊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跟着颤动了一下。 “我让你很害怕?”炎端坐在沙发上,一派清冷的说着话。 虞鹊下意识的就去看他的眼睛,可真的捕捉到了又慌乱的避开。 “没,没有的事,关门的声音太大了,我只是被吓了一跳。” “没有你结巴什么?”炎稍稍提高了一下音调。 虞鹊被惊的朝后退了一步,险些踩空,又努力稳住。 怀里的小燃从始至终保持着安静,他能感受到娘亲内心的排斥和期待,两种互相矛盾的并存。 所以他此时不能说话,他害怕自己一说话,娘亲就会不管不顾的夺门而逃。 毕竟娘亲现在是凡人,而爹爹拥有无限的生命,就像神仙不能和凡人谈恋爱,娘亲也不能以凡人的身份束缚爹爹。 “我,我,我没有结巴。”虞鹊硬着脖子狡辩,“我听武经理说你要和我合作,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拒绝和你的合作。” 炎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样回答,眉毛上挑,缓缓的说道,“你确定?” 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甚至有一丝温柔,但是虞鹊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双腿更是开始无规律的颤动。 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一变成凡人就怂成这样? 挺了挺腰板,虞鹊十分硬气的说道,“对,我确确确确……” 定字被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因她被壁咚了,不,是门咚! 他就像沾染了积雪的冬天,气息永远是凉凉的,就算呼吸喷在脸上,她也没觉得痒痒的,反而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努力的缩小存在感,虞鹊声如蚊呐,“你你你……敢不敢不要靠那么近?”她心率都快失频了。 “嗯?”炎把头更压低了几分,呼吸打在她的耳朵上,顿时红的发烫。 “你快让开,挤着小燃了。”虞鹊突然大力推炎,并把小燃横亘在二人中间。 炎一个眼刀砍过去,小燃顿时闭眼装死。 “他睡着了。”炎一指沙发,意思是让虞鹊把小燃放沙发上。 虞鹊眼珠滴溜溜的转,最后只得讪笑道,“呵呵,沙发多脏,要不这样,今天就到这里,你要真的想合作,我们明天在详谈,怎么样?” “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刚才都拒绝了。” “刚才那个就当我放屁,忘了忘了,呵呵。”虞鹊很没骨气的笑成了菊花。 想想她多高冷一人啊,硬是被逼成了菊花,唉,唯有叹息,方能解她心头之郁闷啊! 第203章 合作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闻你的屁?”炎一把抓起小燃,高举过头顶,整个人却朝着虞鹊压去。 “诶诶诶,小心小心,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历劫时的儿子,这么粗暴多伤感情?” 虞鹊平日里就不是圆滑的人,但是现在是形势所逼,她不得不伸出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猛舔炎这个救世主。 但显然,她难得的圆滑用错了地方。 某人非但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 “呵,想和我撇清关系?问过我吗?” “难不成你想和我有什么关系?”虞鹊下意识的反问,她敢发誓,真的只是下意识。 所以能不能不要变脸,她做凡人的时候真的很胆小啊! 小燃被凌空一抛,虞鹊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呼吸都快凝结的时候小燃被牢牢的定在了空中。 她心疼的眼圈都红了,这要不小心摔下来,屁股得摔成多少瓣啊? 偏偏她还不能责怪始作俑者,还得赔着笑脸。 “呵呵,炎先生,咱们来谈谈合作的事。” 她这样的笑脸还真是看的他很不爽,可又觉得这才是她,灵动又俏皮。 他想他真是疯了,为什么会那么想她,想吻她,想把她揉进身体好好折磨。 他一觉醒来,身体里多了很多以前不会有的感觉。 他会看着一湖只有叶子没有花的湖水发呆,会坐在床上时突然觉得身边有人,伸手去抓却又空无一人。 他会喝酒时突然觉得应该有人与他碰杯,会看书时想起有本书名字叫《金瓶梅》。 他还学会了做梦,梦里他的双手全是血,身上也是血,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具不知是男是女,不知高矮胖瘦的尸体。 每次梦到那里,他都觉得心在塌陷,像豆腐渣工程,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倾斜,然后起裂痕,最后碎成一片一片。 梦中惊醒,他总会看着自己双手发呆,感受到心口突突的跳动,他会觉得茫然。 他问过凤凰,凤凰却说只是梦,至于凡人的情感,不过是因为他是众生守护者,联系众生心灵。 他也曾问过佛祖,“觉者,为何我会拥有凡人的情感?” 佛祖每每听到都会长叹一声,望着藏经阁的方向说道,“兜兜转转,明明灭灭,当归,当归。” 当归?何人当归?又是何人让佛祖用一个藏经阁来守护? 他也遥望藏经阁,他能感觉到那里面传来的跳动感,可他从来没有要进去一看的打算。 既然,当归,那时候到了,自然一切明了。 浑身如过电般抖了一下,虞鹊心底暗骂自己,不过就是亲密接触一下,怎么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面红耳赤。 炎满意的看着虞鹊红了脸,继续调戏她道,“我想要的合作,可不仅仅是合作。” “哦?那你还想要什么?先说好,除了小燃,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虞鹊有些无奈妥协,但还是摆明自己的立场。 小燃就是她的命,所以不管谁来抢,都休想,包括他亲爹! 炎却是摇摇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我要的,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炎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十万年前是你主动凑上来的,现在想逃,晚了。” 虞鹊下意识的吞吞口水,好久没见这人,她还是一样无法抵挡他的俊美与邪魅。 只是一张嘴就让她想入非非,没救了没救了! 炎发现她在走神,顿时脸拉的老长,扣起手指赏她一个爆栗。 “是不是想我在这里办了你?” “哈?”虞鹊突然脑子短路,等回味过来他话的意思,震惊的犹如见了鬼。 “你你你你……我我我……小燃还在这里,你到底在说什么?臭不要脸的!” 此时虞鹊还没意识到,炎跟她说话的方式,多么像萧炎栗,那个把她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萧炎栗。 炎笑的邪魅,贴近虞鹊,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纠缠在一起。 “小燃既听不见,也看不见,而且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本来手枕在脑后,一脸看戏的小燃听到爹爹的话,赶紧闭上眼睛,甚至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体,脸朝外睡觉去了。 注意到小燃的小动作,虞鹊怒吼道,“虞燃,你个没良心的,有人欺负你亲娘啊!” “你叫他什么?”炎皱眉问道。 “虞燃虞燃虞燃,怎么?有问题?”虞鹊瞪着炎,一连说了几遍小燃的名字。 “呵,我的儿子自然是跟我姓。” “跟你姓什么?也姓炎?”虞鹊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对呀,炎到底姓什么?她只知道他是开天神斧所化,所有人都恭敬的唤他一声“炎大人”。 而他也是清冷之人,不理世俗,也无情爱。 除了天地浩劫,平日里根本无人能寻得他行踪。 那么,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男子,现在是在干嘛?调戏良家妈妈?并且计较儿子的姓名问题? 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炎大人,算我麻烦您,除了合作的事儿外,咱们能别说些题外话吗?”虞鹊说道。 炎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幼稚,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稍稍往后退开了两步。 人虽然退开了,但虞鹊还是出不了他的包围圈,本来还耐着的性子突然就消失了。 只见她冷着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只是为了来调戏我,那恭喜你,你成功了,但如果是来抢走小燃,那不好意思,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你把小燃抱走的。” 她的脾气他自认摸的透透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即使失去记忆,却还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 因为她不管哪一点,残忍的手段,暴戾的脾气,还是乖巧时的狗腿,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同样的,他的脸也冷了下来,“你认为我是在调戏你?嗯?” “难道不是调戏吗?”她咬了咬唇瓣,他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委屈的表情。 似乎,好像…… “你有说过什么是专门来找我叙旧情的话吗?没有!你一直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不是调戏我是什么!” 虞鹊失控的吼道。 炎愣住了,他是专门来找她的,可他要叙的不是旧情,而是一直理不顺却又剪不断的感情。 他们的缘份无需三生石,从她出生的那日,他们就注定只能属于彼此,除了对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承受得了他们沉重的爱意。 炎长手一捞,把那个小女人颤抖的身子捞进怀里。 终于,他的气息慢慢的变得炙热起来,胸膛也更温暖,她能听见他近在耳畔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咚,那样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也放软,“如果不是为你而来,我大可不必走这一遭,你不用怀疑我的话,你该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可在乎的人事物,除了你。” 除了你?除了你!除了你…… 天呐,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她呜咽了一声,最后终于扑在他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半年了,她一直在为了过的更好而努力,为了让小燃有更好的环境,她一直埋头努力,所有人都让她注意休息,注意休息。 可从没一个人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她怕,她怕她一停下来就想到那个男人,想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到他的温柔与冷酷。 交织的情感在她心底徘徊不散,午夜梦回她总能在枕边摸到泪湿的痕迹。 所以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唯有一直的运转,一直的运转。 直到a市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很厉害的单亲妈妈,光是炒股票,炒地皮都拥有了傲人的身家,以及自己独立的资产。 再看到炎,她心里百转千回,她是那么渴望见到他,又那么害怕见到他。 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她也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如果有他在,怎么可能普通? 在门的那瞬间,她就应该转身离开,而不是走进来,跟他面对面,跟他紧密相拥。 炎心疼的替她顺着背,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你平日里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吗?怎么今天这么笨?” “你才笨,你才笨……”虞鹊终于找到无理取闹的原因,小拳头锤着炎的胸口。 “是,我笨,我笨到失去记忆还记得和你有关的东西,还傻傻的问觉者我为什么会拥有和凡人一般无二的情感。” “噗嗤——” 虞鹊被炎的话逗笑。 他没变,只是没有她在身边,话少了些,冷漠更多了些。 “我好想你,每一天每一天的想。”虞鹊搂紧炎的腰,感受着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心底从未有过的安心。 炎没说话,可是抱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小燃悬浮在不远的空中,闭着眼睛睡的正香,不知道梦到什么,两边嘴角翘的老高。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西斜,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出一个办公室的温馨。 “主人,我跟你讲……”呢喃猛的打开门,兴奋的声音都快震破玻璃了。 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迎面便有一股强劲的灵力袭来,险险的躲开,头发丝都被削掉了半边。 “靠靠靠。”许是头发被削刺激到了呢喃,他一连骂了几个靠。 不过转眼看到炎渐冷的眼神,语速极快的说道,“刚才凤凰找我单挑,连输几把,这会她主子抱着我主人对我动手,没天理没天理!” 说完他转身麻溜的打开门,关门之前的一张俊脸都笑出褶子了,“嘿嘿嘿嘿,打扰了打扰了,您继续您继续。” “砰——” 门被关上,世界有再次恢复安静。 这一切说起来像是慢动作,但其实一切不过就是眨眨眼的事儿,至少对于虞鹊一个普通人来说是这样。 没有碍事的人,虞鹊就赖在炎怀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她终于找到理由休息一下,耍耍无赖怎么了?谁有意见说出来,看她家炎不一个眼神给秒杀了! 炎亦是不想放开好不容易寻回来的温香软玉,耳鬓厮磨间只听他磁性的声音,缓缓的说道,“当日在西天,你为了修补我的灵魂,用你的灵魂做饵。 殊不知,你的记忆也都被留存,我醒过来后确实有一段失忆的时间,可之后记忆就像泉水般纷纷涌出来。 所以,萧炎栗是我,莫声扬是我,南施云是我,我还是我,你的每一世,每一段感情,都是跟我,在天地灭绝之前,你都只能是我的。” 第204章 投射的世界 虞鹊感动的恨不得献上自己的香吻,但小燃还在旁边。 “那那个大庸王朝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对,那就是个投射的世界,并不真实存在。” 原来,为了加深和虞鹊的羁绊,炎不惜耗费灵力,创造出一个虚无的世界。 奈何命运这东西并不能为人力所左右,他们的结局最终都是悲剧收场。 所以这样的重聚多难能可贵。 炎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似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要分离。 虽然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虞鹊真的很不想破坏这样难得的宁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忙忙碌碌,像个旋转的陀螺,很多时候连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像这样和爱的人相拥,享受夕阳西下的美好时光,更是成了奢望。 好在时过境迁之后,她的身边还是他,能躺在他的怀里,就算让她马上死去,她也一定是微笑着的。 炎心情好,不与她计较,并听话的打了个响指,小燃噗通一声就掉落在沙发上。 小燃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虞鹊,嘴里委屈的叫着,“娘亲,屁屁,屁屁……” 炎刚想伸手去搂人的手被推开,虞鹊一个箭步夺到小燃面前,抱着他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摔哪儿了?” 小燃就势趴在虞鹊肩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炎,奶声奶气的告状,“屁屁,爹爹坏。” 虞鹊一边心疼的为小燃揉着小屁屁,一边回头瞪了炎一眼,对他这样虐待儿童的方式进行无声的谴责。 炎委屈顿生,特别看到小燃得逞的小眼神,他死的牙关咬紧。 臭小子,不能让他待在鹊身边,不然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虞鹊正在为小燃检查屁股,发现除了有点儿红,并没有哪儿少块肉。 想到他有灵力护体,一般的小磕小碰奈何不了他,便顺手放在一边接电话去了。 “妈,你们逛完街了吗?嗯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嗯?呢喃也会一起。妈,都跟您说了,他真的就是我小弟……” 虞鹊顿了一下,转身看着炎,慢慢的勾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妈,一会我就把您女婿带回去。” 挂断电话,她笑眯眯的凑到炎面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见见丈母娘?” “夫人都发话了,岂有不见之理?”炎挑眉,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赞。”虞鹊为炎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炎的身份毕竟有些太高…… “不必担心,既然决意跟你在一起,那便按着你们凡人的规矩来。”炎轻柔的拍拍虞鹊握着方向盘的手。 本来他是想飞回去的,但是想想这里是人界,为了不引起轰动,还是坐车安全。 虞鹊听到他用飞的提议,脑子里自动脑补出第二天的头条新闻标题。 “某地惊现疑似外星人的不明飞行物,某某市民拍下高清视频”。 不过,他的代步工具凤凰被呢喃不知道拐哪儿去了,直到虞鹊二人离开超市,也没见他们二人回去。 而困扰武经理的合作终于是搞定了,他看着老板和陌生男人的背影,默默的感叹了一句“天作之合”。 “哎呀,都忘了,刚才应该在超市拿些极品的。”虞鹊一拍脑门,想着要不要调头回去拿。 “拿极品做甚?”炎疑惑问道。 虞鹊找看附近哪儿有专车标志,顺便分身赏了他一个白眼。 “哪儿有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是空手去的?” “空手?谁说我是空手?”炎手掌一翻,手心中立马出现一个精致白皙的瓷瓶。 “这瓶玉露琼浆是我特命天帝让人,每日凌晨收集露水酿制而成,灵力者使用,增进修为,凡人使用,延年益寿,美容养颜……” “噗——” 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鹊的喷笑打断,她不好意思的眨眨眼,“你这样实在太像推销员了,怪我怪我,没忍住,你继续你继续。” 炎并不计较她的无礼打断,反而甚是宠溺的笑道,“无妨,一切随你心意。” 虞鹊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最后只得娇嗔道,“小燃还在这儿呢。” 炎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结界便把前后座隔开来。 “你这样真的好吗?干嘛不喜欢小燃?他也是你孩子啊?”虞鹊可怜小燃有这样一个动不动就拿结界吓唬他的爹。 不过也由此证明,是亲爹无疑了。 “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喜欢。”炎的情话简直说的不要太顺口哦。 他朝后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小燃呲牙咧嘴……他还没牙,呲的牙龈,瞪着他。 他挑衅的勾起一边唇角,身子朝着虞鹊的方向倾斜,在倾斜。 “之前在办公室那个结界乃是我用盘古灵力所结,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这灵力毕竟有所限制,要想让他早日掌控体内灵力,还得由银生指点。” 最好是指点个几百年,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和他的鹊卿卿我我了。 果然,虞鹊一听,心里就有些慌,“连你的盘古灵力也不能控制他的灵力,他的灵力到底有多恐怖?会不会……” “不会的。”炎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小燃前世的修炼便是得银生指点,所以他的灵力强大与否,银生最是清楚,送去给他,你只管放心。” “好好好,明天等妈妈她们走了就让呢喃带着小燃去找银生。” 炎闻言,笑意更浓,一次性解决两个碍事的人,他的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在遇见鹊之前,他的设定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牵绊,唯有天下苍生才能维系他,这样一个冷漠无情,无悲无喜的人设。 可是遇见鹊之后,他会散发和普通人一样的热度,会因为思念成狂,更会因为见不到人而整日整日的没精打采。 虽然这样的心情在他看来很累赘,很无聊,但他偏偏又乐在其中,甚至深陷无法自拔。 其实,在知道鹊变成凡人之后,他曾一度有变成凡人的念想,如果那样,天下苍生怎么办?没人能抗起他的重担。 唯有她,那个能与他比肩看天下的女人。 快了快了,只要过了这两天,等她把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就又能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永不分离。 虞鹊一心只有小燃即将被送走的念想,根本没注意炎什么时候手上又多了好多东西。 凭她半吊子的眼光看来,那些东西绝对都不是凡品。 果然,经他说过,她才知道她还想的太简单了。 光是那两片似火红莲,开启那方空间的唯一钥匙,他都拿了出来,她就知道,他其实也是紧张的。 她学着他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理解的样子说道,“初次见面多少会有些紧张,但是别怕,我妈是好人,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不会太过?那就是会为难咯? 小燃幸灾乐祸的笑眯了眼,哼,敢把他送走,他倒要看奶奶怎么为难这个傲娇的爹爹。 “忘了?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炎根本不理会小燃得意的小眼神。 虞鹊稍一回忆,真的,他们真的不是第一次见面。 记得重生不久,她先后遇到了今生毫无交集的萧炎栗,刘鸣,还有吕幼枫,说来也是神奇,她在萧氏上班时,无意中和刘鸣撞见过。 她才到萧氏上班不久,很多人还对她这个空降兵保持着观望态度。 直到有一次和刘氏的合作,她展现了惊人的策划天赋,这才被众人所接纳,而在之后她拼命三娘的工作态度,更是让众人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与刘氏的合作本来是小牛负责接洽,但因为刘鸣对工作的挑剔认真加难搞,小牛就以考验新人为由,交给虞鹊负责。 今生算是第一次负责关于珠宝的项目,她为了显得有文化,恶补了两个通宵关于珠宝的知识。 谁知道见面才不到两分钟,刘鸣竟然同意了他们的策划案,并当场签了合作同意书。 “刘总,不在考虑一下吗?”出于对工作的负责态度,虞鹊询问道。 一身西装也掩不住刘鸣清风霁月般的气质,他只是坐在那里,都让人有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 刘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虞鹊,“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觉得他脑子里有些模糊的印象,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虞鹊淡然一笑,“当然见过。”她的声音很轻,他得身子前倾才能听个大概。 “刘总乃是a市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没见过?不过刘总没见过我罢了。” 刘鸣一愣,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闭眼在睁开时还是觉得对面的人异常熟悉,依旧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今天就到这里,如果再有什么问题,我会让人跟你沟通。”刘鸣神色有些疲惫,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握住虞鹊伸出的手。 “刘总,后会有期。” “再见。” 刘鸣的背影在虞鹊看来有些蹒跚,就像迟暮的老者。 明明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啊!虞鹊不禁感慨。 完美交差,虞鹊瞬间成了秘书室的大姐,最后更是发展成了大哥。 而刘鸣回去后一直魂不守舍,脑子里总是浮现那个虞小姐的样子。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喝咖啡手指要敲敲边沿的动作,他都清楚的记得。 “刘总,刘总!” “嗯?” “您是不是不舒服?”秘书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鸣摇摇头,“估值做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总得来说还是以我们的利益为主,果然选择和萧氏合作,亏得都不是自己。” 他亲自挑选的合作对象,怎么可能有错? 不过,他怕是要和萧氏多打些交道了,那个叫虞鹊的秘书,他敢说,他们一定在哪儿见过! 他发现,这个爹爹还是很好玩儿的,只是他的温柔都只在娘亲面前展露罢了。 炎轻柔的拍着虞鹊的后背,“一切有我。” 还是这样温暖的四个字,虞鹊的情绪奇迹的被抚平,深吸一口气,扭开了门。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都屏息凝神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哗!”在场的所有雌性,见到炎的第一眼,都是瞪着大眼,张着小嘴,除了惊为天人,还是惊为天人! 第205章 撒狗粮 就连一向讨厌比自己长的帅的男人的叶爸爸,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世上竟有这般出尘的男人?以前他怎么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呢? 炎像是研究过人界的规矩一样,先是把礼物放在桌子上,然后挨个叫人。 “妈,那么晚才来见您,抱歉。叶阿姨,叶叔叔,你们好。”随后又对着萧炎栗和甄芷点点头。 目光划过萧炎栗的脸时,虞鹊分明看见他嘴角边不屑的笑容。 是呀,以前他叫萧炎栗的时候,光是外表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可现在这个萧炎栗……只能说不辣眼睛。 虽然对于这样带着强烈主观感情色彩的眼光炎很是反感,但是为了鹊,他可以忍耐。 虞鹊也知道他性子一向冷清,赶忙打断那群人灼热的视线。 “干嘛呢干嘛呢?一个个的是不是觊觎我孩儿他爹啊?”虞鹊好不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左芳最先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接着是叶爸爸的吼声,“小鹊,小心提防你叶阿姨!” 众人一愣,接着都爆笑出声,只有叶妈妈羞红了老脸,不满的拿小拳拳锤叶爸爸的肩膀。 “嘿,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叶爸爸把叶妈妈的撒娇全盘接受,笑的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末了,还不忘在调侃一句。 炎又是回手握住了虞鹊的手,眼睛含笑。 他期待有一天他们也能像叶家二老一样,她在闹,而他在笑。 虞鹊回握住他的手,这样的日子一定会来的。 “哟哟哟,这才第一次见家长就敢公然撒狗粮,老公,过来~”甄芷酸溜溜的说道。 萧炎栗麻溜的小碎步跑过去,看那样子,就差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替她捏腿了。 虞鹊挑眉笑道,“老总,你这样子要是让底下的人看到,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萧炎栗平时工作多认真严肃是谁都知道的,可是在甄芷面前他就是十足的受虐狂。 或许,虞鹊真的可以考虑把他的糗样录下来,没钱就勒索点儿用用。 “你自己就是大老板,用不着我那点儿敲诈勒索费。”萧炎栗像是看穿虞鹊的心思,淡淡的说道。 他不是那种在乎外人眼光的人,但是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甄芷是他最大的软肋。 不管是出于保护她,还是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他的珍宝受到一点点损伤。 虞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这时左芳把小燃接了过去,对着炎笑道,“虽然第一次见面说这个有些不礼貌,但是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吗?” 炎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是。” 左芳点点头后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向虞鹊问道,“有兴趣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妈,您幽默了。”虞鹊调侃道。 随后,虞鹊现场进行了创作。 “他叫虞炎,常年居住在大山里,一年多前程挽风他们设计要把我送上萧炎栗的床……”说到这里,虞鹊挑衅的看向甄芷。 果然,甄芷炸毛的揪住萧炎栗的耳朵,龇牙咧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萧炎栗赶忙双手作揖求饶,甄芷的小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她相信他的为人,就跟他了解她五颜六色外表之下的天真良善。 见没好戏看,虞鹊又接着说道,“虞炎当时也住在那个酒店,算是阴差阳错,我们发生了一夜情。” 炎一直紧紧的握着虞鹊的手。 他不敢想象她经历过什么,可是他知道,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其实当时我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有了小燃以后,当母亲的喜悦让我觉得什么都可以无所谓。” 虞鹊和炎十指紧扣,“程挽风和程萌萌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生小燃难产那只是意外。” 她眼角慢慢的晕开一抹泪痕,嘴角却上翘出幸福的弧度。 “炎现在已经回来了,以前的那些也是真的过去了,我只想以后身边有炎,有小燃,有妈妈,虞姝……大家。” 左芳一直含笑听完虞鹊的话,她的女儿她最了解。 从她爸爸去世后,她性情大变,本来好好的成绩,最后却上了普通的大学。 左芳从来不会刻意去要求两个女儿什么,可她真的一度想要放弃虞鹊。 她曾不止一次说过虞则是因为她而死,为此从不动手打人的左芳都打过虞鹊几次。 虞则的死她们谁都没有责任,不需要谁大包大揽,一个人默默承受什么。 他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都应该一起分担。 “小鹊。”左芳突然有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眶还要冲着虞鹊微笑点头。 虞鹊亦是红了眼眶,兜兜转转,最后她所珍惜的都在原地等她,这样的人生,何处寻? “妈,您别担心,炎一定会照顾好我和小燃的。”虞鹊拥着左芳的肩膀,眼神依恋的看着炎。 “嗯,终于摆脱你这个麻烦鬼了。”左芳说着,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流下来。 女儿长大了就要离开身边,她心中千般万般不舍,最后都要把她交到那个捧她在心尖儿的男人。 从面相上看,虞炎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过,左芳还是想要进一步验证自己看人的眼光。 “虞炎,你跟我来。”左芳把小燃放回虞鹊怀里,把炎叫到了阳台上去。 的小狗一样,撒欢得很。” 虞鹊满面笑容,不急不缓的回击甄芷。 甄芷再次气的咬牙切齿,两个明晃晃的小虎牙就像两把小尖刀,磨的嘎吱嘎吱响。 她嘎吱的对象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寻向阳台上的两个人。 “妈,您要说什么?”炎用只对着鹊才有的耐心问道。 左芳自然能看出炎的好修养,也能从他礼貌的笑容中读出不喜欢别人的指手画脚。 她的原意也不是要为难他,所以打算长话短说。 “小鹊是怎样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她以前受过什么样的苦,包括生了孩子以后,面对世人怪异的目光所承受的心理压力,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是,我都知道。”炎低声说道。 鹊同样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疼惜的人,她的苦,她的难,她所遭受的非议,他都能感同身受。 所幸以后不会再有这样荒唐的事情,他们的时间可以很长很长,他亦会用这无限的时间,弥补她所遭受的苦难。 左芳不愧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能从炎眼里看出对小鹊的心疼。 “虞炎,我不奢望你待小鹊有多好,但你如果敢伤害他,无论天涯海角,我左芳都不会放过你。”左芳一脸严肃的说道。 虞鹊不比虞姝,她会更敏感一点,对待感情也会比常人多用心几分。 虽然和程挽风断绝关系后有所改变,但难免不会在重蹈覆辙。 这个只能说左芳是真的想多了,毕竟现在的虞鹊可不是以前那个虞鹊。 以前的她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事是要用头脑的,能不亲自动手解决的事情绝不亲自动手。 除了程挽风死亡那一事,还有超市筹备正式营业的事外,她已经有了专职的打手。 炎微愣,两母女的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 “您是个好母亲,我也同样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炎同样郑重说道。 …… 虞鹊见二人都是面带微笑,交谈甚欢的样子,心下稍安,然后才想起来,小燃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也一样,见到炎太过高兴,根本没觉得饿。 这算不算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宵夜打算吃什么?”虞鹊起身为小燃冲奶粉,顺便问了一嘴。 谁知道甄芷闻言竟是下巴一扬,傲娇的说道,“宵夜我家老炎已经订好地方了,一会直接开车过去就行了。” “是吗?”虞鹊不咸不淡的反问。 “姐,你这样尬聊真的好吗?”甄芷故作委屈。 虞鹊却是看都不看她,专心的调着奶粉的比例。 冲好后又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奶嘴还没递到小燃嘴里,就听见他小声的说道,“娘亲,有爹爹的灵力在,我不饿。” 虞鹊眨眨眼,她怎么忘了小燃和他爹一样是个怪咖呢? 顺手把奶瓶放到餐桌上,正好这时左芳和炎一前一后出了阳台。 一出来左芳就接过小燃,“今天小燃和我睡,你叶叔叔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早点儿休息。” 众人不明所以时已经被左芳赶出了虞鹊家。 “这这这……亲家母,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叶爸爸一脸八卦的凑上去就要抱小燃。 左芳身子一侧,躲开叶爸爸的贼手,把手里的奶瓶塞进小燃嘴里,神秘一笑。 “这个女婿我满意的不得了,真好真好,三个女儿都找了好老公。”左芳一脸笑意的说完,抱着小燃率先朝前走去。 甄芷眨眨眼,三个女儿?嘿嘿嘿,她也是有两个姐姐的人了! “老妈,等等我!”甄芷蹦跳着就要很上去,却被萧炎栗一把拉住。 “老婆老婆,注意身子,注意身子。”萧炎栗后怕的说道。 叶爸爸学着萧炎栗的样子拉着叶妈妈的手,“老伴儿老伴儿,注意身子。” 叶妈妈白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说道,“老伴儿,身子好着呢!” 谁知道叶爸爸是个凑表脸的,“好不好验一验才知道。” 叶妈妈脸又红了,娇嗔道,“老不正经的。” 看着迅速撤离的几人,虞鹊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他们……” “刚才妈说小燃一个人难免有些寂寞,让咱们努努力,赶紧给小燃添个弟弟妹妹。”炎俯身在虞鹊耳边细语。 绕是虞鹊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觉得脸突然烧起来,滚烫滚烫的。 “你好歹也是苍生的守护神,能不能有个正形?” 炎在她耳边轻轻蹭了一下,“在心爱的人还能保持正形的,除了不行就是不够爱。可是我很行,同时很爱你。” 说完,双手揽着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低头一口咬住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小嘴。 终于能吻到这张嘴,这张在他梦里一直徘徊不散的小嘴。 吻一路向下,炎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清冷模样,呼吸紊乱中大手探进虞鹊的衣服。 “别别别,还没洗澡呢。”虞鹊被吻的五迷三道的还不忘要洗个澡。 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去了程挽风家,那样的地方去过以后不洗澡她会睡不着的。 第206章 抛开矜持 “一起洗。”炎一只手把虞鹊拦腰抱起,由于惯性,她不得不双手缠住他的脖子才能维持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喂喂喂,你的正经去哪里了?” “正经是什么?能吃吗?”炎抬头,波光潋滟的眸子灼灼的望着她。 因为动情爬上少许红血丝,有些凌乱的头发为他增添几分狂野的气息。 虞鹊咬咬唇,终是抛开矜持,本来她也没什么矜持,开始热烈的回应炎的索求。 浴室的门砰的撞在墙上,又被大力甩了回来。 不一会,浴室内传出水流声,欢愉和喘息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在整个房子里回响。 嗔怪的看一眼旁边眼角带笑的始作俑者,随后脸色一转,撒娇的看着炎道,“动不了,拉拉呗。” 难得睡到自然醒的虞炎气色极好,再加上有了滋润,看起来更是诱人。 她在做出嘟嘴撒娇的样子,软绵的语气,那一瞬间,炎几乎都有把她翻来覆去再来好几次的冲动。 他不该是这么没克制的人,可能真的是太爱她。 爱到可以抛弃身份的尊卑,对着凡人嬉笑,爱到可以不顾自持,一在冲刺。 他的手顺着手臂划到腰上,然后慢慢的穿过细腰,最后托着她的背,稍一用劲把她从床上托了起来。 他的慢动作让虞鹊一动不敢动,她现在全身酸软无力,要是他再来一次,保不齐她就三天下不了床了。 “现在几点了?”虞鹊任由炎为她披上睡衣,懒懒的问道。 这种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特别是这样一个集高贵身份,超高颜值于一体的男人。 她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把这样一个男人收入麾下。 不过有时候想想她也真是强大,对方的真身可是开天神斧,她说睡就睡了。 啧啧,世间怕是没谁有她这样的勇气了! 可能虞鹊不知道,比她有勇气的大有人在,不过得有命展现那份不怕死的勇气才行! 炎顺手拿过床头的闹钟递给虞鹊,却不想她突然靠近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不会认这个闹钟上的时间?” 炎坦然的点点头,“时辰都是以十二时辰来计算,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何以弄的如此复杂?” “非也非也。”虞鹊摇头晃脑,“凡人的时辰比什么十二时辰好记多了,你看,现在时针指着八点……八点!” 虞鹊惊呼一声,猛的从床上跳起来,炎侧了侧身,下巴还是被擦了一下! “超市的开业仪式是九点,现在已经八点了,天呐天呐!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虞鹊站稳后冲到衣柜边翻找衣服。 炎确实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走到她身后,长手一捞把她捞进怀里。 “现在不酸软无力了,嗯?”早起的男人最是惹不得,他们不仅有沙哑蛊惑的嗓音,还有令人畏惧的长枪! 闻言,虞鹊眼珠子转的飞快,“嘿嘿,那什么,别闹,我现在赶时间呢!”说着就去掰他的手。 “赶什么时间?”炎的手摸到睡衣的带子,两根手指轻轻用力,顿时雪白的肌肤再度呈现在他眼前。 “早前我已经让呢喃扮作你的样子,送走了你母亲一行人,并代你去参加什么超市开业典礼。” “你都安排好了?”虞鹊微微愣神的瞬间已经被炎抱了个满怀。 “你姐和姐夫吵架,他们接到消息一早便走了。” “虞姝和叶回吵架?”虞鹊一瞬间清醒,“可有问清楚是因为什么事?” “没问。”炎回答的理所当然。 在他眼里,除了鹊的事可以算得上是事,其他的都是浮云。 “算了,两个好脾气的人也能吵得起来,也是奇迹,由他们闹去。”虞鹊算是给自己宽心。 先不说虞姝的脾气,就叶回那个宠虞姝要上天的样子,怎么可能她怀着孩子了还跟她吵? 这恐怕就是单方面受虐,唉,她现在都有些同情叶回了。 都说女人怀着孩子和没怀孩子是两个样子,虞姝怕就是其中一员,加上孕吐的厉害,脾气只怕不是一般的大。 叶回有的受了,怎么着都只能是他的错。 前世对叶回的接触不算多,除了觉得他家教修养颇好之外,就是认真负责。 今生深入了解过后,倒也觉得这个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还好,虞姝没有错过他。 又是一番颠鸾倒凤,虞鹊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洗澡穿衣都是在炎的帮助下完成。 期间被吃了多少豆腐她就不细数了,总之,以后谁要再敢跟她说炎是正经人,她就跟他急! “对了,小燃呢?” “已经让凤凰送去狐族了,并捎回口信,这一去恐怕没个几百年出不来。” “几百年!那时候我都成一抔黄土了!”虞鹊惊呼道,“不行不行,去把他接回来,至少在我死之前……” “呵呵,傻瓜,你当然也要活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说着,炎的手又不老实起来。 “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将和你一起度过,等到几十万年后,我们的儿女将横行七界!” 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 她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该送的都送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炎摇身一变,再度恢复他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清逸出尘模样。 虞鹊甚至有种错觉,下一秒他就要踏风而去。 等回过神时,她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袖摆,顺滑的面料都被她抓出褶子了。 “傻瓜。”炎抬手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我要带你去天萧,恢复你的正身。” “啊?”虞鹊懵了。 她的正身?可是她的灵魂不是已经融进炎的灵魂之中了吗? “此前我和觉者商议之时,便讨论过此事。”炎的手指在她的头发间穿梭,原本短俏的头发瞬间变得长发及腰。 “你的仙根未被剔除,虽然实力不能恢复到以前的八成,但位列仙班却是不成问题。”炎耐心的解释道。 “神仙每万年便会历劫一次,待你位列仙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虞鹊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她还能位列仙班?那是不是说她以后真的可以和炎到天荒地老? 惊喜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她多想喜极而泣,可是此时除了抱紧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炎没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两个天兵就呈现目瞪口呆的姿势一动不动。 “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虞鹊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炎还是沉默着,只是回身握住虞鹊的手,透着温暖。 “行行行,您是大神,怎么做都行。”虞鹊感觉自己是在唱独角戏,不过唱的挺欢快就对了。 两个天兵都试图解开禁锢,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没用,心里着急的不知所措。 好在刚好有神仙路过,在前的那个天兵赶紧冲着前来的神仙,太白金星眨眼睛。 太白金星除了是不成攻的和事佬外,其他论情商,论智商,天萧怕是没两个人能赶上他。 接收到天兵的求救信号,太白金星大喝一声,“大胆二人,竟然敢擅闯南天门!” 本来还想说些斥责的话,可看到转身的二人后,太白金星只想他还在历练没回来。 “原来是二位大人,失礼了失礼了。” 虽说十万年前太白金星有幸见过二人一面,不过时间太过短暂,除了记得他们都拥有绝无仅有的面容外,其他的一概忘了。 虞鹊在人前端的是疏离淡漠,此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朱唇轻启,“我们有事要见天帝,太白可愿带路?” 太白金星听得出她的声音里并没有灵力的波动,不禁抬头打量,随后眉头轻扬。 “可是为了大人位列仙班之事?”太白金星一语道破二人来天萧的目的。 “哦?太白可是知道?”虞鹊亦是眉毛上挑,饶有兴致的说道。 她现在虽然是凡人身,但那种刻在骨髓里的上位者气势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太白金星笑的见牙不见眼,“天帝已于一日前便和众天官商议过了。” 一日前?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岂不是说她还没生小燃,就被天萧的人惦记上了? 虞鹊看向身边的炎,发现他绷着一张脸显得特别严肃,握着她的手更是下意识的收紧。 指尖点了点炎的手心,虞鹊淡然一笑道,“有劳太白了。” 太白金星把一切都收在眼里,走在二人前面默默的为天帝捏把汗。 看炎大人如今的表现,怕是凡心大动,依着凡人小说本里的写法,这样的人最是护短。 天帝啊天帝,你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同情归同情,太白金星还是很愿意做一个敢鼓掌的观众的。 一路朝着凌霄殿走去,却被告知天帝并不在里面,一问之后才有人支支吾吾的说天帝前往地府了,并不在天萧。 “有意思。”虞鹊嘴角带笑,看着炎点点头。 随后二人的身影在天萧消失,太白金星抚着长须笑眯了眼睛。 “习惯了人界的日子,突然回到天萧还真是不习惯,好在如今又有好戏看了。” 别怪他幸灾乐祸,实在是他在人界有些流连忘返,天帝非要见他回来,惹得他特别不爽。 地府的天还是一样,黑压压的沉闷,走在哪里都能看到各种死相的鬼魂。 “凡人在地府行走,难免有些受不住阴气。”炎照顾虞鹊现在是凡人身,用自身的灵力替她驱赶阴气,以免被阴气入体,很容易乱了神智。 虞鹊微笑着接受炎的关心,身上暖融融的同时,心里更是热烘烘的。 因为二人是直接落在地府的正大街上,所以并没有看守城门的士兵进行通报,以至于有好些不长眼的鬼魂闻着人气扑上来。 好在有炎在,否则就虞鹊一个凡人,早被撕成片儿了,灵魂都会被分割成好多块,装进别的鬼的肚子里。 在地府清一色黑漆漆的建筑中,白色的“归”,独树一帜。 “没想到‘归’竟然真的存在!”虞鹊有些讶异,她以为能见到呢喃,仲枫等人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可连‘归’都能见到! 谁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是重生?而是对已经发生的事的回忆? 不不不……她摇摇头。 她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失忆,只是前世和今生不同,况且她喝了孟婆汤,很多东西会忘记也是正常。 第207章 夜长梦多 二魔王看大魔王已经收起了孩童般的天真,有回归了威严的大魔王,于是道:“大哥,出事了,那几个孩子都不见了!” “什么?哪几个孩子?”大魔王见二魔王神情超乎寻常的紧张,二魔王生性散淡,不问世事,能够让他心动的只有巧儿,而二魔王言下之意还有几个,那就是苏青和巧儿等人。 大魔王脱口而出后,还没等二魔王回答,大魔王立刻道:“巧儿和青儿?” “恩,是的,我刚才去看望巧儿却发现巧儿不见了,她还受着伤,这孩子长大了就不听我的话了,后来有个丫鬟说看见青儿和巧儿一起出去了,看她们的穿着,很像是夜行打扮。” “难道她们去了鱼组,奈何和虞鹊即将完婚,一定是这样了!”大魔王惊道。 “应该是了,上次巧儿似乎对我说起过非奈何不嫁,而且她看起来很伤心,原来是因为奈何要和别的女人完婚了,难怪她不打招呼就走了……这孩子简直是……”二魔王听后叹气道。 “不好,一定要阻止奈何完婚!”大魔王想起了魔灵说的话,便脱口而出道。 “二弟,事不宜迟,我怕夜长梦多,那个奈何再过几天就要完婚,我们一定要赶在他完婚之前将他活捉回来。”大魔王道。 “大哥,这是为什么?”二魔王拧紧眉头疑惑道。 大魔王应该关心的是亲身女儿的安危,可是他却关心的是奈何的婚事,确切说是奈何是否是童子身,二魔王不得不转眼偷偷看了一下大魔王。 大魔王察觉到了二魔王的异样,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便一改神情道:“哦,快点去,不能让那帮孩子们受伤,那里可是鱼组的地方,青儿她们可能有危险!” 前言不搭后语,前思不对后话,大魔王矛盾的举止和诡异的言行,彻底让二魔王失望了。 “大哥,咱们兄弟之间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们兄弟之间竟然如此生分,需要用谎话来搪塞彼此!” 二魔王对大魔王的前茅后盾表示不满,在他心中,大魔王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大魔王也从来不会欺骗或者故意隐瞒自己什么事,可是如今…… 大魔王见二魔王有点不满意,他总不能说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兄弟之情,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忘记与兄弟之间出生入死一起战斗的往日岁月。 大魔王被二魔王的话镇住了,这是第一次二魔王对大魔王微怒相待,说话那么冲,那么狠。 大魔王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二魔王,二魔王那一双眼睛依旧囧囧有神,面容依旧如当初,只是神情不再如从前。 大魔王忽然回想起从前,与二魔王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的曾经,那些日子没有恩怨,没有纷争,兄弟二人彼此赏识,这才结拜为兄弟。 如今却因魔灵的要求而让彼此生分起来,大魔王觉得愧对二魔王的坦诚,于是叹了口气道:“贤弟,其实,其实奈何身具黑龙之灵,是上好的祭炼药品,可是魔灵却让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奈何,同时不能让他失去童子之身!” 大魔王说道此处,他不自觉的将头低了下,随后继续道:“只有魔灵彻底长大成熟,我们才有统一天下的希望,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不可能战胜那地府的阴阳旋风,也不可能战胜鱼组空空道人的太极法阵!”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二弟我答应你,只要你嫂子复活过来,我就隐退,魔族交给青儿来掌控,我也不再一统天下,那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无非就是一家人团聚!” 这才是二魔王所认识的大魔王,只可惜却因为某些人某些人而彻底的背离了他的初衷,并且在杀戮的路上越走越远,如今成为了恐怖的杀戮机器,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 “大哥,你的苦我理解,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个别的女人……复活嫂子的路是何等艰辛,你上次差点丧命,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吗?大哥……” “住口!”大魔王一听二魔王竟然让他放弃苏子玉,大魔王立刻怒了,在他心中,二弟一直是默默支持他的,尤其在苏子玉事情上更加是,可是没想到二魔王竟然说出了让他大为恼怒的话。 二魔王见大魔王真的生气了,他知道这一次碰疼了大魔王的底线,于是心中升起了愧疚之意,他低下头不敢看大魔王。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二弟,最懂我的弟弟,可是你今天……”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好,我答应你,复活嫂子,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复活嫂子,只是,在此之后,你就要大兴我,回到当初的你!”二魔王见大魔王动怒了,便道。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答应你!”大魔王拉着二魔王的手道。 “可是大哥,你刚刚说神龙之灵,据我所知青儿,似乎青儿从小拥有那神奇的召唤之术的原因也和那神龙之灵有关,难道你也要……” “不会的二弟,青儿是我和玉妹妹唯一的孩子,也是我最爱的女儿,我还打算将魔族的未来交给她,怎么会寂炼她,你别胡思乱想了,青儿不会有事!” 大魔王见二魔王心有疑虑,便解释道,再说了,大魔王打算用其他人寂炼就够了,他要想办法保护青儿。 可是大魔王越认真,二魔王就越觉得其中有问题,他左思右想问题都归根于藏匿在大魔王体内的魔灵,所以二魔王暂且接受了大魔王的悔意,他却对魔灵留了一个心眼。 二魔王主意打定,眼珠子一转,温和的道:“大哥,我们快点去救孩子们,巧儿胳膊受伤了,我怕她一时冲动酿出祸事来。” 二魔王终于不再纠缠于大魔王的问题,大魔王自然欢喜,赶忙道:“是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去鱼组找到那几个孩子,将奈何带回来,这个叛徒!” “来人呀!点齐一队魔兵,跟我一起去鱼组!”大魔王对着外面喊道。 “大哥,不如我们秘密前往,这种事情不能让更多的的人知道,否则魔域空虚,敌人很容易突破的。”二魔王在一旁提醒道。 “恩,我们私下前往,顺便去探探那老头的功力,经过上一次之后,我在魔域苦练数栽,我就不信这一次我还不是他的对手!”大魔王附和道。 兄弟二人又一次联合对敌,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初和如今恍然如隔世,回不去的曾经只留下牵手的情谊! 一阵山风伴随着阵阵花香飘洒在大大小小的乡间小路上,萧炎栗正带着虞鹊在各处挑选漂亮的首饰,做新娘子是女人一辈子最美的时刻,萧炎栗要带着虞鹊一起漂漂亮亮的出嫁! 两人欢快的身姿从这家店铺挑选到那家店铺,花花绿绿的装扮和琳琅满目的饰品已经让虞鹊挑的眼花缭乱了,一路的疲惫让娇弱的她有点乏累。 萧炎栗是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当虞鹊下意识的用袖子去揩拭额头的虚汗,萧炎栗就已经觉察到了,她抿起嘴来笑着道:“小师妹啊,我知道前面有一家不错的小吃店,我们一起去品尝一下,那里还要上好的茶,刚好我也乏累了,我们一起去。” 如沐春风,如鱼得水,想什么来什么,萧炎栗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就像春日里的暖阳,滋润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人,过去的数百年,她也用她的爱心温暖呵护着无数的平凡大众。 至今在民间还流传着“在世观音”的传说,无数的百姓都是被萧炎栗从死人堆里拉回来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活菩萨何等的美丽温柔何等的慈悲为怀,盖世的温柔配上如水的心性,娶之福也。 “活菩萨,在世观音!”虞鹊忽然调皮的眨巴着眼睛看着萧炎栗道。 两人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茶馆走去,冷不丁的虞鹊却来了一句陌生的调侃,这让萧炎栗一下子蒙圈了。 但见萧炎栗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这位娇小可爱的小师妹,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如今在人情世故的历练下已经变得坚强,头一次被小师妹如此调侃,萧炎栗的目光完全呆滞。 “好呀,小丫头,你长大了,竟敢跑来调侃师姐了,真是没有一点样子了哈!” 萧炎栗进来也因婚事而身心愉悦,一方面终于可以佳偶天成,另外一方面也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终身大事尘埃落定,于是萧炎栗最近的心情也是大好,刚好趁此机会戏耍一下小师妹。 两人彼此都在开心的逗弄着,而温情一如小时候一般,萧炎栗伸出手去挠虞鹊的胳肢窝,而虞鹊怕痒急忙躲开,两人便这样欢笑着打闹着一起进入了那家店中。 一股香甜的美食气息扑鼻而来,难得有闲暇中的小憩,虞鹊便如小时候一样依偎着萧炎栗的肩膀,甜蜜的进入,两人找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 甜甜的桂花糕是虞鹊的最爱,她一直对甜食钟爱有加,就像她的性格一样甜美可人,此外萧炎栗还点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随后一壶清香四溢的香茶端上桌来。 萧炎栗冲着虞鹊甜甜的一笑,小师妹那贪吃的模样却和从前一般无二,自小虞鹊就是厨艺非常棒的小厨神,每次看到虞鹊品尝美食,萧炎栗都会想到两个字“优雅!” 如今虞鹊一样用纤纤玉指捏着一块最爱的桂花糕,两只眼睛都快笑出水来了,精致的轮廓被粉嫩的俏脸点缀的越发迷人。 虞鹊的绝美深深吸引了萧炎栗,就连萧炎栗那样超凡脱俗的存在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后就被那忽闪的睫毛和挺巧的鼻梁之下的可爱人儿吸引。 “难怪,那些百姓都说有一个仙女,如今仔细看来果然是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唯独是虞鹊!” 虞鹊正吃得香甜,却猛然听到萧炎栗的调侃,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萧炎栗,但见萧炎栗的调侃余味犹存,于是虞鹊一口吞掉那糕点,然后挥了下小手,调皮的道:“师姐,你怎么也这样呢,你是多么超凡脱俗的人啊,怎么也突然俗起来了。” “再说了,你这等一等一的绝世大美人,竟然调侃我一个小丫头,师姐,在世菩萨……”虞鹊说着挤弄了一下修长的眉毛,那调皮劲简直迷死个人! “哎呦呦,不说了,不说了,小美人不高兴了,吃东西,吃东西哈!”萧炎栗见小虞鹊也不示弱,又开始调侃自己了,便道。 “恩,这就对了嘛。”虞鹊笑眯眯的看着萧炎栗道。 “好,吃东西,吃东西。”萧炎栗说着也拿起一块桂花糕,似乎那桂花糕无比的香甜馋人。 这时门口进来两个身材高挑,目光冷峻的男子,其中一个英武不凡帅气逼人,另外一个目光坚定,帅气有型,两人都背着剑。 那两人进来后迅速的扫视了一下,突然目光停在了角落靠窗一个地方。 第208章 没有气血 虞鹊站在城中,脸上带着笑意,红发扬起,手掌也变为爪,如一个嗜血的困兽,想要冲出这片牢笼,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困住她一般,只有毁灭这里才让她得到解脱。 城中之人还未来的及逃跑,就已经被震碎的墙壁砖石,压在底下。 随着她越发发狂的模样,整个城中所有的人,一时间全部变成干尸,就算死了的也变为了干尸,没有任何的气血。 “不!”她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让那些血液不进入自己的身体中。 “你倒是不错,还没有死!” “我不许你再杀人!” 她一人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此时还有个活人,会觉得这人是疯了,一问一答,还一笑一哭。 “为何你的恶魄都比他人德魄还要好?杀人?你不杀他们,他们也要杀你,你只不过吸了血,他们就打你,你白天还没有受够吗?”虞鹊冷冷的道。 随后又露出哀伤的神情:“放过他们,宗门我们不回去了,留在这里不好吗?” “不!!!他们要我死,我也要他们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要不是留你这一魄,我早让你死了,等他们九日回宗门,我都杀了,一个不留!” 显然一个是虞鹊,一个却不是虞鹊了。 “这几日你要是再出来,我定让你死,还有他们我都杀了,我要再吸些气血。” 随着一股血腥之气,那些浮在空中的气血,尽数入了虞鹊的身体内,这如她的营养品一样,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无比的愉悦,脸上也浮现了丝丝高兴的笑意。可那个柔弱的虞鹊,也在这一刻不出现了。 之后都没有再出现了,仿佛是她自己不让那个人出现了一般。 白天虞鹊就在悬崖边走,夜晚就去城池中吸收所有人的血气。 连空几次找到她,却又扑空,一是怕她知道,不敢追太紧;二是他到时就已经不见人了。 每到一处便是一处废墟,所有的人都死了,大地染成了红色。 一次又一次的心惊。 这日脑中又浮现了萧炎栗的声音:“连空,不要去追忆慈了,你先去找离嘉之,他被易水之打入悬崖不见了,忆慈这边老夫亲自去。” 如一道命令一般,消失在他脑海中,得到了具体的悬崖位置,立马前往月渊。 萧炎栗此时正在白壁之上打坐,他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轻喃道:“师弟,这次你还是输了,不过这次你也别想回宗门!” 被松青下了一道的萧炎栗,此时也有些不悦,明明达成的共识,却被他的贪欲毁灭,还造下这样的后果。 “忆慈,爷爷会救你,你要听话!” 他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白壁之上。 此时的白壁上只有贺韵儿带着孩子,还有离玄之日复一日的呆滞,带着离寻。 他整日的自我催眠,日渐憔悴,眼神空洞,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倒。 “海洋,你为何此时还不来见本王……你说帝王无情,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 这些话都在他的思绪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过口。 直到贺韵儿也看惯了他这副模样,只能替他照顾离寻。 “寻儿乖,不要哭了,过会儿我带你去找干爹,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干爹了。” 月心同安慰离寻,他仿佛如离玄之一样,很小就开始沉默,总是自己一人望着离玄之,却不敢靠近他。 这一日,一人从山下而来,上到白壁,才发现一直动也不动的离玄之。 非常诧异道:“离玄之?!” 离玄之看也没看他一眼,更是应都没有应。 月心同方才就带着离寻在道门后趴在,看着离玄之,却没想到见了月念生上来,高兴道:“父皇——” 月念生笑了笑,抱起月心同。 “寻儿,快来见过我父皇。”月心同朝道门后招手。 离寻不能说话,却能听懂她的意思,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月念生第一次见离寻,觉得他长的和离玄之很像,眉目中却更像虞鹊多一些,放下月心同,抱起离寻道:“你是寻儿?” 离寻哀伤的点点头,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之声。 “你父王是个懦夫,你以后可不要学他那样。” 月念生嘲笑他后,牵着月心同,抱着离寻入内。贺韵儿早就等在道院外,见他而来,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开口问道:“找到姐姐了吗?” 他想摇头,却还是道:“她灭了七城,一日一城,所有人都死了。” “清爷爷今日出道门了,想必是去找姐姐了,她……”贺韵儿非常想问,她会死吗?可始终问不出口。 月念生抬头看了看那道白光,越来越暗淡起来:“再有两日,就是大限了,白光也渐渐消失了。” 又问道:“他始终如此吗?” 贺韵儿点点头,没有回答。月念生一声叹息,却也没有再问些什么。 直到道门外的离玄之累了,步入梅园,他们也在西园带着孩子,这样的生活倒像是月念生向往的。 贺韵儿终究问出口:“皇上你真的不要月渊了吗?” “这样不好吗?有你有他们,这样的生活不比皇宫好吗?皇宫里的那些日子,你那天是高兴的?”月念生完全变成了一个慈父,更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帝王。 贺韵儿看着他喂离寻吃饭,欣慰的笑了,这样的日子是她如何想也想不来的,这个男人放弃江山,只为陪她粗茶淡饭…… 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白壁之下,仿佛月渊王城离白壁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个地方并不是他想来就可以来的,只能落在白壁之下。 松青冷笑一声:“师兄心肠倒是不错,只可惜啊……” “让连锋把他们杀了,他们也该回来了。”吩咐道。 他们并不想浪费时间在破开萧炎栗的光幕中,让白壁之上的人杀便可以了。 易水之已经传音给了连锋,得到命令的连锋,此时正在道院中忙活,可瞬间便停下手来,朝有人的地方而去。 白壁之上却没有多少人了,他的那些道童也都在天祭之时,归墟于祭台上。 只要是他所见之人,他都杀了,此时的他手持长剑,眼中闪过寒芒,发出翠绿的光,剑锋滴血,任何人都躲不过他一招,院中已经死亡了七八人。 一股血腥味弥漫整个白壁,就连此时站在道门外的离玄之也感觉到不安。 他飞身而入,见到连锋手持长剑,正抹着奶娘的脖子,下一个便是离寻,许是连锋还有些良心,迟疑的片刻,恰巧离玄之从这空隙中夺下了离寻。 “你——”离玄之望着满地的尸体,他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更是不知道月念生他们如何了,是死是活。 连锋眼中闪烁着痛苦,可易水之的话,如命令一般落在他的脑海中,他无法拒绝,手在颤抖,可还是朝离玄之出手。 不曾言语,剑锋就足矣说明一切。 招招致命,招招快过离玄之,不过百招,离玄之便败于他剑下,他凄然一笑:“海洋,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连锋没有停顿,直接刺入他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剑锋将要接近他胸膛时,身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传来。 一道比人高出许多倍的身影压了下来,小黑咆哮着从背后冲出来,一掌就要拍开连锋,可他比小黑更快,闪躲开来。 引起了一阵骚动,月念生朝他们喊道:“离玄之带着寻儿过来,快!” 离玄之从地上抱起离寻,飞身一掠,往小黑身后而去。连锋见离玄之逃走,手中的剑在他发出去的瞬间,掐诀一指,追着离玄之。 没有了小黑的保护,他的后背完全成了破绽,剑光一闪,他抱着离寻,身后的剑直接从他心脏的位置穿出。 在月念生诧异下,离玄之已经把离寻抛出,连鲜血都未流,就看见自己胸膛留下一个剑身的窟窿。 可他脸上却挂着笑,他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没有虞鹊,没有离寻,更没有离嘉之。他本以为在死前,能再见一面虞鹊,可是没有,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他脑海中没有任何人。 只有眼前的这一片血梅林,他亲自照料的梅树,开的很茂盛。 三月茂盛,四月更盛…… 在他倒下的片刻,他仿佛看见了整个梅林的梅花都飘落了,落在了他的身上,更落在了他心里。 又仿佛看见了一袭红衣的女子,在梅林中舞剑,在雪地的梅树下舞剑,这一刻他没有流泪,反而笑了,身上越来越凉,血液也仿佛流尽,他脸上带着笑意,目中渐渐失去焦距,望着苍穹,满眼尽是飞舞的梅花,一袭素衣也染成了血色。 “玄之!”月念生朝他喊道,他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包括离寻的哭声,小黑发怒的咆哮。 白壁之下,松青仿佛能看见他们的动静一般,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离玄之死了,她还会不来?” 易水之始终非常的冷静,并没有因为离玄之死了高兴,她心中只有月念岑的死,那些恨,她巴不得所有人都替月念岑陪葬。 毕竟连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杀他们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可小黑却不是那么容易被他杀死的,毕竟它是虞鹊带来的,一人一兽战作一团。 月念生看着离玄之神色哀伤,深深的看了一眼,抱起离寻朝后山而去。 …… “大限已至,忆慈竟连灭三城!”萧炎栗看着消失在苍穹中的虞鹊,哀痛的道。 萧炎栗找到了她,却还没有能力追上她。 眼看她,一城又一城的毁灭,把所有人血液尽数吸往自己的体内。仿佛无尽,又仿佛已经到头。 虞鹊此时整个眼睛都已经变红,没有了眼白,凝聚起杀气。 过一城灭一城,直到脚下所有的大陆都成了血红色,寸草不生,才消失在苍穹中,只留下一片死气。 萧炎栗突然感知到白壁之上的事情:“不好!” 刚追上虞鹊,就看见她欲离开,朝她开口道:“离玄之死了……” 之前不管萧炎栗如何说,虞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可这一下开口,她顿了顿脚步,却只是停滞了一秒,便又消失不见了。 萧炎栗不得已只能离开,他希望还能来的及。如松青一样,抬手一挥,苍穹扭曲,片刻他便入了白壁,直接落在了梅园。 连锋此时已经把小黑杀死了,欲去后山找月念生他们,萧炎栗恰好落在他面前,蓄力一掌拍在了他的额头上,顿时鲜血迸发,就连脑浆也拍了出来。 没有丝毫给他喘息的机会,就死于他的一掌之下。 白壁下却传来一声笑道:“师兄回来了,怎么也不请我上去坐坐?本以为师兄不会杀人,看来逼急了的兔子也会咬人啊……” “松青,你一定要做的如此绝吗?连孩子也不放过!”萧炎栗平淡的开口。 萧炎栗神色哀伤的看着离玄之喃道:“老夫对不起你二人。” “师兄,你认为此时你还是我的对手吗?我知道忆慈已经妖化了,她身体里的那一魄早就不是她的了,你以为你知道的,我就无法知道?”松青站在光幕上,轻笑的开口。 接着又道:“再有三个时辰,她就会死,到时候道门天雷落下之后,我就能回去了。你,还有他们,一个也别想走!” “你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就算不为岑儿报仇,我也要杀了你们,试炼之地只许带三人而出,而你们都是我的阻碍!!!” 越说他越激动,音还未落,他黄色的道袍便扬起,夹着一股狂风袭来,撞击光幕,似有火光,却丝毫也撼动不了光幕。 松青见自己的法术无济于事,抬起右手,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并没有往下流,而是腾空飞起,直奔他眉心中,顿时手中凝聚出一道黄符,朱笔画着图腾,在他血液进入符中时,散出耀眼之光。 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萧炎栗在光幕内见他如此下血本,竟用自己的心血也要去破开这一道光幕。他也知道,此时就算他再布下一道也晚了,只要松青肯舍得自己稀少的心血,他的屏障完全无用。 “你竟不惜寿元也要破开老夫的空间……” “师兄,我说过我要杀了你们,一个不留!”松青冷笑一声。 光幕果然在他贴上黄符的同时,眼见着慢慢开始消失,开始只是一丝,而后逐渐扩散……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忆慈。 整在一座城中,如一个恶魔一般,吸收所有人的鲜血,在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她明显的感觉一股舒服又欢喜的情绪涌上心头。 还有一丝血液未进入她的体中,她突然轻喃道:“好熟悉的味道……” “是谁的味道?” 闭上眼感受,那一丝丝浮在空中的味道,却非常虚无缥缈,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在西边……千里。”虞鹊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这座已无活人的城池,所过之处一片血色。 天依旧没有是黑色的,被黑云遮盖住的黑。 眨眼之间,虞鹊寻着味道而来,她没有再去毁灭任何一座城池,而是朝那个味道而去。 如若有一人在苍穹上看着,可以看见这一个世界内,一有整整一半的大地染上了血红之色,更是在血红色下全部都是干尸,却也在一人离去后,这些干尸渐渐化为灰飞,消失在空中,城池也一样沉入土中,又或者如焚烧过一般,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血染大地之红。 一眼望去一半黑,一半红,甚是怪异。 能活下的人,并不多,有更多的人在毫无察觉之下便被她吸走血液,没有痛苦没有感知…… “师兄,就算你如今恢复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松青已经完全破开光幕,冷笑的浮在他的头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萧炎栗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而对身后的易水之道:“水之,你难道要杀老夫吗?” “师伯,我已经选择了师父,所以你们都是我的仇人。”易水之话音冷冷的,眼中却浮现更甚松青的杀气。 松青笑道:“水之,去后山把他们都杀了!” 易水之行礼称是,一转眼间就想去后山,可却被萧炎栗挡下。 “师兄,你的对手是我!” 松青落入他们的交战中,接下萧炎栗一掌,分开他们二人纠缠,给了易水之去后山的机会。 他们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要杀的人都在这里,也免去寻找的麻烦了。 他们三人交战一炷香之后,道门外仿佛来了千军万马一般,声势浩大,人声鼎沸。 “杀!”为首一人,举剑咆哮。 音落之时,身后的士兵都冲入道院,令他们傻眼的是,里面只有三人,而他们却有上千人之多。 虽白壁宽广足以容纳他们,可他们以为这里正激战着,却只看见三人在斗术法。 萧炎栗被松青一人缠住,看见来人,喊道:“王蕴遥,快去后山……拦住她!” 这一队人马都是王蕴遥带来的,在军营中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透了,才会赶来此地,他在看见离玄之时,心竟然抽痛了一下,还未来的及去查看时,萧炎栗的话音便落入他耳中。 未曾多想,带着人朝后山而去,追着她离开的步伐,但差距一直存在,他明显的比易水之慢一些。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水之,全部杀了!”松青眉目中全是嘲讽。 王蕴遥追着易水之去了后山,如今这局面又一次改变,萧炎栗与松青斗术法,而王蕴遥带着兵马赶去后山。 …… 第209章 你我本一体 “恩……味道越来越近了,好像很好的样子!” 虞鹊追着那一丝味道,出现在一个城池中,目中没有任何的神情,只有心里的贪婪欲望。 “你还是不肯彻底依我?”似是自己开口,却不像是对自己所说。 脑中浮现一道虚弱的声音:“我不,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杀人,我不会杀人……” 带着痛苦,又带着哀求。 边踏出步伐的同时,边冷笑道:“不杀人?都已经这个地步了,你说你不杀人?你杀了半个天下之人!” “不,是你杀的,不是我!”里面的那个声音,从嘴中说不出话,但却可以和她自己对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我死你死!”虞鹊开口,脸上却满是不屑,似乎对那个自己的软弱感到嘲讽。 “不,我没有杀人,我不融合!” “我不融合!” 那道声音在虞鹊脑中回荡,带着坚决。 “你会的!” 开口的那一刻,脑海中的声音彻底消失,仿佛心里有另一个虞鹊,被现在这个关了起来,慢慢的与之融合,心里的那个却越来越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甚至此刻就已经在消失了。 “到了,就在这里!”虞鹊贪婪的嗅着这个味道。 她脚步踏入小河,却没有接触水面,就轻轻的过去了,这个地方她很熟悉,却又不熟悉。 “恩?竟然有如此多人,师叔也在?这倒是省得我去找了。” …… 白壁之上,在虞鹊还没有到达之前,他们已经战的如火如荼。 萧炎栗和松青的斗术就不必再说了,几乎要毁灭整个白壁。 后山中的易水之与大军,同样在周旋,虽说她有道法,但王蕴遥人多势众,在她施展道法期间,就朝她出手,使得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施展道法,也就在无形中存在了压制。 但他们的伤亡也很多,易水之的剑术也同样出色,他们没有几人可以接下几招。眼见着大军已经死伤过半,月念生把贺韵儿他们藏好,加入了他们的战斗。 虞鹊身形一晃,便踏入了白道门,见他们都在交战,只是浮在空中,冷眼看着。 “我说为何那个味道那么熟悉,原来是师叔的心血啊,那可是你的寿元,就为了破个光幕,师叔倒是舍得。”嘲讽道。 “忆慈?!”“忆慈!”二人同时开口。 虞鹊看见他们二人在空中交战,而他们脚下的梅园内,躺着一具尸身,虞鹊的笑意瞬间凝滞。 冷声道:“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音一落的同时,虞鹊浮在半空中也落了下来,目中的猩红也褪了下去,红发也垂在脑后。 竟虚弱的往地上一倒,手撑着地,呼吸也有些微弱,而她身边便是离玄之。 他的身体早就冰冷,目中已无生机,尽数梅花落在他身上,虞鹊异常平静,抬手替他把身上的梅花扫落,趴在他的身边,躺在他的怀里,没有流泪,没有痛苦,没有哀伤,只剩下说不清的平静。 仿佛他死了,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心疼。仿佛他死了,是假象。 此刻,时间静止了,她的眼中只有离玄之。梅花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不落下,同样落在他们的身体上,她仿佛要与离玄之同眠。 闭着眼,脑海中都是他的画面,与离玄之完全不同,她脑海中在倒叙与他的点滴。 相遇也好,相爱也罢…… 没有人去干扰他们,许久许久,虞鹊还是没有流泪,这一刻她的泪不知如何落下,睁开眼,从他身上起来,理了理他凌乱不堪的外衣,又替他把眼合上,顺了顺他的青丝。 她冷声开口道:“我答应你!我融合……我要天下人为他陪葬!” 随着她音落的同时,一声冗长的笑声发出,回荡在整个世界中,任何人都能听出这一道笑声中,带着绝望,又带着凄然,但却听不出有多少痛在里面。 萧炎栗知道这一刻什么都晚了:“忆慈不要……” 松青也与他停下了手,神色凝重的看向她。 “你们负我,我要杀光你们!” 她的话音落入每个人耳中,都掀起一阵寒栗,她的笑声更是阴森诡异,说不出的惊悚。 此刻她,红发飞扬,黑色的眸子早已由猩红替代,体内的血液一时间骤然提升,在她的身外形成了一层血气。 她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完全的与体内的那个虞鹊融合,黑云中形成的天雷也在她融合的那一刻,落下一道惊人的天雷,似是可以毁灭整个世界一般。直直的落在虞鹊身上,她整个人竟如沐春风般舒爽。 “你终于肯融合了,放心,我会让整个天下都去陪葬!” 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化为红衣虞鹊的一部分,再也分离不开了。 “忆慈!你为何如此傻?”萧炎栗目中露出哀伤。 “爷爷已经找到救你的方法了,你为何还要和她融合,你为何不等我救你!”萧炎栗看着那个虞鹊,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而是转变成另外一个人。 松青见萧炎栗无暇顾及自己,抬手一掌拍中了萧炎栗的胸口。 “你——” “师兄,你不知道与人交手,最好不要分心!”松青冷笑道。 虞鹊的融合已经达到顶峰了,周围所有的树木瞬间枯萎,化为灰飞,包括白壁,后山,也都眼见的要融化一般。 露出了躲在山洞中的离寻他们,可在虞鹊的眼里,这些人她都不识,没有任何的情感。 山下的河水干涸,房屋坍塌,风雨倒卷,天雷滚滚,肉眼所见本还茂盛的世界,片刻枯萎、凋谢。 任何人都无处可藏,尽显在虞鹊眼中。 “我好不容易等了一个甲子才得到她的融合,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你们?”虞鹊的声音也完全变了,已经不再是她原本的声音,而是一道邪魅之音。 “你?是你,你没死!”松青第一个抬手指着虞鹊,战战兢兢道。 “师叔,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冷笑起来。 “你竟然藏在天雷中!”松青更是变色起来。 “怎么?你怕了?” 虞鹊一个掠身落在松青面前,掐着他的脖颈,瞬间提起了他,冷声道:“那时你杀我时,就不该如现在这般害怕!” “师兄,你还不来帮我?”松青害怕的道。 萧炎栗也看出这人的身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愣在原地没有动。 “当年杀我的,也有你一份,怎么不想救你的师弟了?还是巴不得他先死?”虞鹊笑声回荡,传入他们二人耳中却无比的害怕。 萧炎栗却没有松青那般失态,冷声道:“竟然你已经复活,老夫无话可说,但宗门你回不去!” 在他说话的同时,松青眼疾手快的挣脱他的禁锢,落在了萧炎栗身边,显然与他站在了一起,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摒弃前嫌,同仇敌忾了。 “那你们就来试试!”虞鹊笑道。 只抬手一挥,整个剑阵就开始动摇,开始晃动,似要崩溃开来。发出轰轰之声,更有无数剑光朝她射去,无一不被她抬手间就化开。 “八卦阵!困!” 萧炎栗抬手间,无数玄黄色的剑身凭空出现,落在她脚边,形成了一个八卦,似要把她从中间破开。 虞鹊这才凝聚目光,微微眯眼,正色起来。 “血气杀!” 她浑身上下凝聚出血气,直接穿透的阵法,此刻无风,那些血气仿佛长了脚,朝他们而去。 他们二人不得不中断阵法去抵挡她散出的血气,那些无数人的血液凝聚成的武器。把自己保护在光幕中,虞鹊看见这一幕却在冷笑。 在他们收了阵法之时,她刹那间就从阵法中逃出,浮在半空之中。 没有与他们周旋,只道一声:“你们好好陪他们玩,等我归来!”便消失在了苍穹之中。 血气完全穿透了他们的光幕,仿佛形成了无数的小人,缠绕着他们,不肯离去,他们腾空,血气也飞去他们身边,形影不离,也在无形中寻找机会,进入他们血液。 “想走?”萧炎栗冷眼道。 化作一道残影,去追虞鹊,任由血气进入他的身体,他只想去追虞鹊。 “萧炎栗,你如此想要我死?我可是忆慈的好友!” “你不是!忆慈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萧炎栗大声咆哮。 “老不死的,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刹那间,整个世界的黑云快速凝聚,出现在了虞鹊头顶,厉声道:“本想毁去这个世界的根基,你却要不知死活的阻挡我!我这也是为了忆慈!” “哼,为了忆慈你就不该毁灭!” “哈哈……不毁灭,我怎么让她彻底给我陪葬?!”虞鹊大声笑起来。 天雷已经凝聚,在苍穹中轰轰作响。 “毁!” 随着她一声音落,无数道天雷,全部落下,落在大地上,不管是人,是畜,还是死物,只要被劈中就瞬间化为灰飞。 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整个世界在天雷的落下,也都晃动了几下,直到这一次的天雷完全消失。 可消失了片刻,又快速的重新凝聚起来,始终没有朝萧炎栗劈下,似乎如她所说,她是忆慈的好友,才不会去杀她爷爷。 可这是痛苦的,对于萧炎栗来说,这一切比杀了他更痛苦,整个世界都随着她引下的天雷,遭受毁灭。他觉得是他的错,更是宗门的错。 “住手!”萧炎栗咆哮道。 “住手?!萧炎栗你不杀我,我也不杀你,可这些人都是忆慈要杀的,我当然要替完成心愿!这才是一半……毁!” 随着她又一声落下,这次的天雷比之前的更加的恐怖,更加的威力大,所落之处,如天外陨石一般,毁灭更多。 “住手!”萧炎栗再一次咆哮,却带着掌风而去。 虞鹊露出一抹阴笑:“不自量力!” 抬手一指,一道天雷直接落在他身上,直到血液四溅,天雷才慢慢消散在他体内,幸好他有护体之法,否则这一道天雷他是万万挨不过去。 整个世界此时已经毁灭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无数人惨遭横祸,在惊恐中死亡,又在不可思议中消失。 完全从这个世界中抹去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人也好,动物也罢,都逃不过! 萧炎栗抬眼看了看道门,离道门消失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更是虞鹊还能活半柱香。 “不,不行!我要救忆慈!”萧炎栗心思道。 传念给松青:“把玉瓶带来,我答应你送你回宗门,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松青在白壁上,已经把他们全部抓住,却在下手的那刻,听见萧炎栗的传音,他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 “回宗门重要还是他们重要?”萧炎栗有传了一道念给他。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对易水之道:“我们回宗门!” 易水之本也想杀了他们,可听见松青如此说,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抹去了嘴角留下的血迹,飞身追上了松青。 片刻之间,就看见虞鹊和萧炎栗在道门下,大打出手。 萧炎栗已经无力抵抗她的术法,浑身是伤衣衫褴褛,非常狼狈,和松青出手时完全不同。 虞鹊完全是碾压萧炎栗,是谁都能看出,虞鹊不想杀他。 “引魄,回宗门!”萧炎栗传出声音给松青。 松青很意会的上前,默默掐诀,抬手指着玉瓶,顿时玉瓶震动起来,在瓶内形成一道旋涡,仿佛有无数的吸力,吸收着虞鹊,更是吸收着她身上浮出的血气。 围绕在她周围的血气,瞬间被吸走了一大半,惊吓着她不敢把血气散出,全部收回体内。 虞鹊放下天雷,饶有兴趣道:“这倒是个宝贝!” “是专门治你的宝物!”松青冷笑道。 笑着伸手就过去夺他手中的玉瓶:“那这就归我了!” 松青奋力保护,不让她夺取,萧炎栗焦急朝松青喊道:“快,收起来!” “晚了!” 松青压根就不是虞鹊的对手,在她过去的片刻,她手中凝聚的天雷,就要朝他落下,他一个害怕,玉瓶瞬间就落入她的手中。 虞鹊夺过玉瓶,端详起来,没有去理会他们,总觉得很熟悉,又觉得好奇。 没有瓶口,却是空心,到底是装什么的? 她好奇的是,为什么会吸走她的血气,那些血气是她凝聚而成,是无法被它物吸收的。 就在她夺下玉瓶时,松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甚至有些嘲讽。 “当年你逃不过,今年一样得死!”松青朝她道。 抬手一道黄符飞出,萧炎栗掐诀中,虞鹊手中的玉瓶,飞快的吸收她身体内的血气,仿佛无穷无尽,又在慢慢消散。 虞鹊这时才发现玉瓶的不对劲,飞快的吸收,如一个黑洞一般,吸走她的血气,更是吸走她体内的天雷。 那空缺的三魂七魄,都由天雷填满。 如果把三魂七魄看成一个人形,则别人的三魂七魄是他本身的样貌填充,而她的则是十道血雷填充,此刻却眼见着消失。 她抬眼看了看苍穹的那道白光,怨恨道:“你们,都是你们!骗我来这里,杀了我,都是你们!” 随着她的咆哮,玉瓶的吸收明显的缓慢起来,本还有半个大地不是血红之色,也在这一瞬间,被血色蔓延。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光之色,黑云也都消散。 活着的人,都是幸运的,但也都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天呐,天怎么变成赤色了?” 一人惊呼起来:“呀,脚下脚下脚下……” “他他他……消失了!” 只要是站在地上之人,都被这血色取代,蔓延全身,直到那人的血液变成地上的一片赤红。 “妖术妖术……” 一人朝血色蔓延的后方退去,却还是没能逃过,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转眼间就化为灰飞。 这个城池如此,那边的城池亦是如此。 只有白壁没有被蔓延,或者说是在萧炎栗的保护下,没有任何的蔓延。 当然还有很多她扩散不到的地方,也都没有蔓延。但只要是她曾经走过的城池,此刻全部化为血色大地。 虞鹊朝天笑道:“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这片世界毁灭我也要拉着你们!” “松青!”萧炎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很意会的朝虞鹊袭去,手中不知何时幻化出剑身,一半青色一半玄黄。在这剑身之上,罩着一个圆形八卦,势要把她封印在此。 “想和我同归于尽?不可能!”虞鹊目光一凝,眨眼间便退出了八卦中。 却无法退出这个大剑,仿佛他们在剑身之中! “老夫只能出此下策,这个世界如果崩塌,所有人都得死!”萧炎栗哀伤道。 松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们不联手,这个世界毁灭,道门将要彻底关闭,更是所有人都得死,连一魂一魄都别想留下。 “正合我意!”虞鹊冷傲的开口。 苍穹上的血色瞬间布满,脚下的大地也染上血色。地上仿佛有无数的哀嚎之声,痛苦,咆哮,压抑…… 都从地下发出,传入活着的人心中。只要听过一次,就会是一生的噩梦。 “收!” 萧炎栗从虞鹊手中夺下玉瓶,她的血气如同斩不断的情丝,拉扯出一道道丝线,传入玉瓶中。 她身上的戾气也可见的慢慢在消失,大地天空的血色也开始朝玉瓶中走。 “不!” 虞鹊此刻开始癫狂起来,朝他们出手,顿时炸开了他们的剑身,步入了八卦图下。在她进入的那一刻,瞬间一道白光笼罩在她身上,形成了道枷锁,让她动弹不了。 可她正是疯狂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加上那些天雷的,又崩溃了他们的禁锢。可她也瞬间虚弱起来,相比他们二人,却还是微不足道的虚弱。 在虞鹊解脱禁锢之时,他们二人心脉俱损,口喷鲜血,倒退几步,玉瓶也在此刻吸收的有些吃力。 虞鹊眼中浮现杀意,抬手间就掐上了松青的脖子:“当年你骗我,骗我说要救月念岑,如今还想骗忆慈!” “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松青无法挣脱她的手掌,害怕的发出声音。 “现在我已归来,要你们都死!”虞鹊说话的同时,掐断了松青的气息,刹那间松青的尸身彻底粉碎,从他身体内飞出一道血气,尽数被虞鹊吸收了。 只在转眼间,松青就化为灰飞,连最后想要交代什么,都没有来的及。 “师父!”易水之惊讶喊道。 萧炎栗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我与松青欠你的,我们还,他们都是无辜的!” 在萧炎栗说活期间,虞鹊已经落在了易水之上方,后听见他的话,虞鹊大笑起来:“无辜?!他们无辜?清爷爷你觉得他们无辜?就算忆慈在,她也会杀了他们,更何况是我!” 未等易水之出手,她挥了挥衣袖,易水之如松青一样,眨眼睛消失了,只有一道血气,尽数入了她的体内。这两道血气,比她吸收十座城池都让她感到舒畅。 “清爷爷,道门还有百息时间关闭,我让你自己选择,是回宗门,还是留在这里等死!”虞鹊冷声道。 第210章 无辜 从没有见过月念生散落万千发丝的模样,还穿的如此平凡。言二见状也有些惊讶,惊讶他一天以来的变化。 “谁让你们在此!!!”威严道。 其中一人道:“回皇上,椒房殿的昙花开的最好,所以这几日,臣妾们都会来此,等它一现。” 当然,始作俑者是那日在御书房门外的那俩位。听见面前的人如此回答,身后那两人露出得逞之色,被月念生看在眼里。 “言二!”月念生喊道。 言二从几位妃嫔身后上前一步。 “是谁让你们放他们进来的!”质问道。 “请皇上恕罪!微臣告知过各位娘娘,皇上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椒房殿,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各位娘娘不听微臣劝阻,要硬闯椒房殿,微臣拦不住。” 月念生当然知道,他一个大男人,让他去战场上,他能敌千军万马,但是遇到这些个女人,他也是没办法。 “是谁!”厉声道。 吓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其中被挑唆过来的嫔妃,都不敢出声。本以为在这里能让月念生看上一眼,或者是来一个偶遇,入了他的眼,如今却完全相反了。 “朕问你们是谁?是谁要闯椒房殿!”脸上浮现更加严厉的表情。 个个吓的不敢吱声。月念生盯着妃嫔们,问道:“言二,朕问你是谁?” “是俪娘娘和谷娘娘!”言二回答道。 月念生把目光全部放到她们二人身上,她们二人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头也不敢抬。 平静的开口道:“处死!” “其余人关进宗人府。” 命令一下,本身沉默的一群人,就开始求饶,但是完全无用。月念生已经转身进去了,小黄门已经把门关上了。 谁要是敢轻视他的命令,那就用生命来试。 虽然这样会得罪很多人,但也会在其他人面前,更有威严,似有一副杀一儆百的意思。 恢复脸上的笑意,而忆慈却在吼了他一声之后,完全无力,躺在床上睡着了。好,她居然睡得着??? 月念生对她如此这般模样,也只能摇摇头柔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终于回来了,这次谁也不能带你走了。” 忆慈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什么都没吃,就被他下了药,实在是困的不行了,是死是活先睡起来再说。 月念生把一套衣物放在她床头,便出了椒房殿。 门外已经没有那些人的影子了,言二却还是守在门口,见他出来,行了个礼。 “朕去皇后那里,你留在此地照顾小鹊,不准任何人靠近。”月念生吩咐道。 “是!” 恭送他离开椒房殿,去往贺韵儿的‘延禧宫’。 已经入夜,贺韵儿已经睡下,月念生没有惊动他人,直接推门而入。贺韵儿闻声警惕道:“是谁?” 月念生没想到贺韵儿竟会如此警觉,开口道:“是朕!” “皇上?”疑声道。没想到他这么晚了还会过来。 随后立马起身,月念生就着微弱的烛光道:“不必多礼,躺着,朕只是来看看。” 他也没有说实话,他只是不想在睡梦中强迫虞鹊而已,可他竟然会想要来贺韵儿这里。坐在她床边,扶着她躺下。 他的温柔,让贺韵儿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的一面。不对,除了在虞鹊面前,他才会如此。这么说来,是找的虞鹊了! “皇上,找到虞姐姐了吗?”贺韵儿问道。 “是的,朕已经把她接进宫了。”摸着她隆起的肚子道。 高兴道:“那臣妾可以去找虞姐姐吗?” “过几日再去。这几日朕会陪着她,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怎么回事?” “朕也不清楚,但朕会查出来。”音落,他便躺在贺韵儿身边。 和她说些话,竟然会感到如此轻松。本来他想回椒房殿,最终还是陪着贺韵儿睡了。 同样的深夜,可虞府上下就不如月念生的宫里,如此平静了。 一人一袭白衣,从围墙外跃入虞府。 推开凌素的房门,带着好听的女声开口道:“见过少主!” 凌素闻声立马从床上起来,见到来人后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宫里出事了。”轻松道。 “怎么回事?”凌素蹙眉问道。 那名女子来时,跃过离玄之的小院,惊动了他,此时他跟在她身后,见她入了凌素的房间,就知道她应该也是易水山庄的人了,更没想到,月渊国里都有易水山庄的人。 恰巧听见他们的谈话,离玄之推门而入,冷冷的看着那名女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可是还记得忆慈还在宫里,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听见出事了后,推门而入。 见是离玄之,那位女子,朝他行礼道:“参见王爷!” “宫里出了什么事?”又问一遍。 转向凌素,看了他一眼,见他点点头,开口道:“月念生赐死了两个妃嫔,还把三个妃嫔打入宗人府了。” “怎么回事?”“因为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在椒房殿门口赐死的,言将军一直守在椒房殿门口,所以我才能出的了宫。”那位女子道。 音落,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很晚了,开口道:“我要先回宫了,下次我会让人带消息出来,我再出宫就不方便了。” “嗯,你自己小心!如若被发现身份,便找机会全身而退。”凌素开口道。 “是!”应诺之后,把联络的事项,给了凌素,她便原路而反。 “你一定要把慈儿带回来。” “嗯,知晓!”他比谁都希望,现在、立刻、马上能把她带出来。 这件事,他们在心中各种猜测。这一夜也注定未眠。 清晨,月念生上朝,离玄之也破天荒的来了。 这还是他坐上皇位后,他第一次来上朝,毕竟是质子,要见到他还是很简单的,但要是进他的后宫可就难了。 当然月念生见到他时,就知道了他的来意,如平常一样,他并不在意。 千篇一律的老总管响起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每日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上朝也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要是有什么事,也是提前告知了月念生,上朝是就这件事讨论一番而已。 老总管音落,并没有人回答,接着喊一声:“退朝!” 所有人都看了突然来的离玄之一眼,而后匆匆离去。离玄之步入正殿中央,月念生已经准备离开。 “皇上!”离玄之喊道。 月念生背对着他道:“离王爷有何事方才朝会为何不说?” “皇上心知肚明,就不用我来提醒?” “朕不明!”依旧背对着他。 “我来接忆慈。” 月念生闻言,笑着转身道:“谁是忆慈?朕不明白啊!” 这时的离玄之有些怒意,但他却在控制,不露在脸上。 见到离玄之脸上的表情,月念生挥了挥手示意殿上所有的人退下去。现在就他们两人在大殿之上。 月念生先开口:“离王爷,小鹊现在是朕的人,昨夜朕与她成亲了。” “月念生!为了她,你舍得放弃你的江山吗?”离玄之问道。 “朕为何要放弃自己的江山?”眉目中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 “既然你这样开口了,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离玄之并不是来求他的。只是来要人的。 “哦?朕倒要看看离王爷是怎样一个不客气法?”面带笑意。 顺便还提醒一下他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朕的阶下囚,更何况你那位皇帝可是要你的命,要的比朕还急,你当真要与朕为敌?” 不用说,离玄之也知道,但是为了忆慈,他要去赌一把,即使赢不了也要去。 “为了小鹊,本王不惜与任何人为敌。”离玄之面露坚毅之色。 “好!那朕等着你,不过……朕现在没有空闲的时辰与你在此撂狠话。” 月念生对他满是欣赏之色,但却又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音落,便离开了大殿,留下离玄之一人,也不驱逐他,也不对他做任何安顿。 月念生直奔椒房殿而去,知道忆慈是逃不了。可他还是想立刻见到她。 椒房殿内,忆慈还是躺在床上。 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平静且安稳。却不知道起来时,会是什么等着她。 言二始终在椒房殿门口把守着,见到月念生换了一身淡雅的衣物,独自一人而来,必要的行了礼。 推开了椒房殿的门,月念生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关闭了。 言二沉默的把门关上了。快步走到卧房,看见忆慈安静的躺着,轻轻推了推她道:“慈儿~” 忆慈还是没有反应。再加大一些力度道:“慈儿~醒醒” 才缓缓的醒了过来,见到的是月念生的脸,蹙眉往床里挪了挪道:“不要叫我慈儿!” “慈儿~你怎么了?”月念生开口问道。 忆慈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人,疑声问道:“师兄?” “恩,我带你出去。” “你怎么进来的?”忆慈想要坐起来,可是无力,比前一天好一些,能使出一些力道来。 现在可不是问你怎么进来的,而是快点走才是。 易容成月念生的凌素道:“慈儿你能动吗?” “应该可以,我试试,月念生给我下了药。” 撑着身子,起来。可只能够撑起身子而已,但想要完全起来,就是不可能了。凌素扶了她一把道:“我扶你。” “可是我这样子怎么出宫啊?能出的了这门就不错了。” 她今天说话就没有昨天那样无力了,也没有那般软软的音量了。 “我带你出去。”边开口说,边搀扶着忆慈,让她自己能走动几步也好,实在不行就背着她。 突然开口道:“慈儿知道他给你吃的什么药吗?” “不知。” “那你有什么症状?” “昨天乏力,完全动不了,说话都快没气了,今日说话倒是能说清楚,但是腿还是动不了,我连调理内息的力气都没有。” “恩,应该是软骨散。”凌素得出一个结论。 “怪不得我站不起来。”忆慈此刻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凌素怀中。 两人忙活了半天,就走了几步路。 “师兄,你怎么冒险进宫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忆慈还不知道她身处什么陷阱之中,才会问的如此轻松。 当然她昨天可没有听见门外出了什么事情,死了多少人。 见凌素没有回话,接着问道:“要是现在月念生来了,怎么办?” “无事,月念生此时没有时间来。”凌素安抚她道。 “我们先出去,离玄之会处理好的,你中的毒,我们回去再解。”凌素见她走不了几步,就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师兄,你背着我出去,肯定要被护卫发现的。”忆慈担忧道。 凌素这才想起来,以言二的武功,要是自己背出去,肯定要被发现。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两个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月念生竟会让言二来守椒房殿,要如果是言一还好些。 忆慈眼珠一转,高兴道:“有了!” “皇上,皇上,皇上啊,使不得使不得!” 凌素学着月念生的声音道:“她让你们开门,你们就开门,再耽搁一下便要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小黄门,哪里敢不开门啊,只是这个样子出去,成何体统,要是被其他大臣看见那还得了,这才一直求着他不要如此行事。 言二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门口跪着的黄门,微微蹙眉,抬眼竟看见月念生背着忆慈,忆慈还伸手把他眼睛蒙住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凌素开口道:“言二” 与此同时,言二见到这样的场景,也立马跪在地上了:“皇上,有何吩咐?” “我带小鹊去皇后那里,日落再归,你就守在椒房殿,任何人不得入内。”学着他的声音开口。 言二当然知道,身后的那个人是虞鹊,只要是虞鹊,月念生什么都会答应,何况如今这样的架势,竟然爬到他背上了,他还笑着。 丝毫没有理会他话音中的破绽,满脑子都是面前这个景象。身为九五之尊,竟然还因为虞鹊,如此不得体。 见言二没有反应,忆慈笑着在凌素耳畔道:“直走二十步,再向左走。” 他便开始走,边走,忆慈边在他身后大声道:“不要挡着啊,我还要去见韵儿。” 言二闻声,侧了侧身,让开了路,忆慈在‘月念生’背后大声喊着:“还差五步哦” ‘月念生’每跨一步,忆慈在他身后数一步道:“一步!”“两步,三步五步!哈哈,你输了,我说了刚刚好五步,你还不信我说的话,现在你背着我去韵儿那里。”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椒房殿的门,但还在调笑着,他们都知道要是不演戏演到底,言二很容易就发现那个是假的月念生。而且凌素学他的话音,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总是会存在破绽。所以他尽量不开口,全让忆慈说话,还故意把他眼睛蒙住,就看不出其中一闪而过的闪烁,更难发现那个人不是月念生。 忆慈还在他背上道:“再走十步!” 再走十步,就看不见言二。所以凌素的脚步有些加快。而言二还沉浸在刚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又想了想,昨天处死的妃嫔,果然还是虞鹊重要,就算现在背了背她又有什么不妥呢? 言二自己给自己一个安慰后,恢复平静,对着所有人道:“刚才的事情,你们谁都没有看见,要是谁敢乱说,便割断他的舌头。” 严厉的下令后,言二再吩咐人把门关上,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可以让其他人下去休息一会儿,毕竟‘月念生’说要日落才回来,也就不必如此了。 突然想起来,叫来一个人道:“去皇后宫里通知一下,皇上和皇妃要去她宫里,让她准备准备。” 一个小黄门忙声应诺,大步流星的往‘延禧宫’跑去。 这时距忆慈他们离开,已经有一刻时辰了。 再见不到言二的时候,凌素背着忆慈,迅速的从宫里的各个角落飞去,只是为了躲避言二视线的同时,走离开皇宫最近的路线。 快要接近宫门口的时候,那个小黄门刚好到‘延禧宫’,告知了贺韵儿,月念生会来的消息,便匆匆离去。 贺韵儿还在奇怪,自言自语道:“昨日皇上还说这几日陪着虞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和她一起来了?” “哎呀,皇后娘娘,你快些收拾,皇上马上要来了,你没听刚才那个小公公说,皇上比他先来,这说明马上就要到了啊,奴婢给娘娘打扮打扮。”伺候贺韵儿的那个宫女笑着提醒她。 贺韵儿也就没有多想,让她搀扶着去了梳妆台前,整理了一番发饰。 却还是没见月念生半个人影。 而此时的月念生和忆慈在宫门口,这下就不好出去了。皇上出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凌素已经把他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在暗处,背着忆慈道:“慈儿~这宫门怎么办?” “师兄,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呗?”忆慈对于他的智商也是没谁了。 “我是扮作离玄之的护卫进宫的,如今离玄之还在月念生那里,我也出不去啊。” “你傻?师兄!”忆慈抬手敲了敲他的头道。 凌素回过头笑道:“在你这里,我就是傻。” “和你说正事呢,你是扮作离玄之护卫进宫的,那你就接着扮离玄之不就行了,我做你护卫不就好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凌素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智商竟然跟不上了。 放她下来,给她装扮了一番,但衣服没办法,还穿着大红色喜服,连月念生放在床头的衣服都没来的急换。 正在此时,一人从高墙之上甩下了一套男装。凌素抬眼时,高墙之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忆慈问道:“谁啊?这么巧?” “不知。也许是白林!师父说了她一直在宫里。”凌素猜测道。 除了她,凌素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了,谁会这么巧就知道自己所需? 没容他们多想,就换上了衣服,忆慈装作脚扭了,让凌素扶着。凌素扮作离玄之的样子,还真别说挺像的。 让忆慈脑中一闪而过,在画舫中见过的那个‘凌素’的画像。即使已经可以确认他们两个凌素是同一个人,但忆慈还是相信画舫中的和师兄不是同一人,希望是那个死去凌素。 其中一人认出了他,和事佬一样,走上前笑道:“王爷息怒,但要出宫门也要令牌,他们也是秉公办理。” 凌素从身上掏出一块门禁牌,亮出在他们眼前,仅仅是一闪而过便收了起来道:“开门!” 那人见面前的人,脸色非常不好,抬手道:“开门!” 凌素便扶着忆慈往外走,却不料被刚才那人伸手挡住:“一人一令牌,他没有,就不能出去。” 蹙眉生气道:“本王的人你们也要拦?是不是要本王告诉你们皇帝,问你们的罪?” 那人突然面露难色,刚才的坚决明显的在听见月念生时,变了一变。他当然清楚月念生之前住的府邸,现在是他在住着,可见他与月念生的关系如何了? 要是真的怪罪下来,真吃不消,可没令牌,自己也犯难起来。杵在门口,欲放又不敢放。 忆慈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站着都非常吃力。已经靠在凌素身上了。那个守卫见这副摸样,都有些惊吓了。 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还搂搂抱抱。搂搂抱抱就算了,还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很自然的扶着了忆慈。 守卫尴尬的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表现的不知所措。 凌素大声开口道:“还不让开!” 微微一愣,高声道:“开门!” 身后几人便把宫门打开,让他们出去。凌素扶着忆慈,稳了稳,出了门。等他们彻底消失在宫门前,凌素便背起她朝府上而去。 离开前,那些守卫还在笑道:“没想到这离王爷,还真是好这一口啊,之前还以为是传言咧!” “南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一人八卦着。 他们除了在上朝,下朝时候,才有人经过,平常都是没有人敢从宫门口出去。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就比较闲暇了。 名唤成南哥的那个人,开口笑道:“我也是听说。”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立马就开始解释着。 正巧,他们几人聊的比较融洽时候,言二带着几人匆匆而来。 八人见他前来,赶紧回了自己的站立点。标杆一样站着。 然后便听见言二急切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出去了?” 南哥转过脸回道:“是!离王爷和他侍卫出宫了。” 言二才发现上当了,彻底上当了。 “追!”言二下令道。身后几人,匆匆出了宫。 下笔来时,事情正同时发生。 言二在椒房殿门口,总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头,那个月念生好像有些不对劲。直到小黄门匆匆前来告知道:“言将军!” “通知了皇后娘娘了吗?”问道。 “已经告知了。” “你在路上有遇见皇上吗?” “未曾遇见,奴才是抄近道去的延禧宫。” “回来时也没遇见?”言二开始疑惑问道。 就算去的时候抄的小道,回来的时候肯定在门口就能遇见,以皇上的步伐,不会比一个太监的还慢。 这时候的言二,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奴才回来时走的大道,也未曾见到皇上,兴许皇上和娘娘去其他地方走了走,也说不定。”自以为很了解月念生一样,宽慰言二。 “糟了!”言二闻言,才发现问题出现在哪里。 月念生从来没有当做所有人的面,自称为‘我’了。而早在很久之前,他便是‘朕’。 所以言二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因为在他身旁的人是虞鹊,所以言二觉得所有月念生的变化都是可以理解的。 知道那个人不是月念生之后,言二留下两人,继续守着椒房殿。其他人便随他去追忆慈他们了。 吩咐道:“你们几个分别去,东西北门,我带几人去南门,不可放一人出入。快去!!!” “是!”所有人齐齐应道。 他非常希望此刻他们还在宫里,没有出门。或者出不了门。都在急速奔跑,可来到门前还是晚了一步。 言二追出了皇宫禁地,也没有见到忆慈人影,何况那个扮作月念生的人,他都不知道是谁,也只能在心中猜测。 所有的事情,都在同一时刻发生,月念生被离玄之留在了正殿之上,那边的凌素扮作月念生去了椒房殿。能这么快知道忆慈在椒房殿,也是因为言二,要是他不在门前把守还不能确定。昨夜与离玄之商量时也只是猜测,不能确认。 在同一时间发生,也都在同一时间结束,凌素带着忆慈没有回府,要是此刻回府,言二就能来个瓮中捉鳖了。 果然,不出所料,言二带着所有人去了‘虞府’。同样,他也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他还是算错了。他不了解忆慈。 正当,凌素背着忆慈朝‘虞府’而去时,忆慈在他身后开口:“师兄,这是去哪里?”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 “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师兄。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但是最好不要去。”忆慈提醒他道。 凌素放慢脚步,觉得她所说有理,不一定自己想的到,言二就想不到啊。 “恩,有理。那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转入巷子,消失在‘虞府’门前的街尾。 小凤一直在门前来回踱步,当然知道他们今天去做了什么。只是憋见了忆慈的身影一眼,便消失了,等小凤追过去,已经不见了。 见到来的人却是言二。 见他来势汹汹的模样,非常诧异,行礼道:“言将军。” 没有理会一旁愣住的小凤。小凤也是头一次见言二面带怒意,更多的是竟然能让他这样的人脸上有情绪的变化。 身后的人,都冲了进去。来势汹汹的把所有人都看过一遍,再把角落都搜了一遍,丝毫没发现陌生人的踪迹,有的只是一些奴仆,其中就只有几个是之前府上的,其余的都被换了一遍。连言二都不认识了。 在他们去找人的同时,言二恢复平静的问道:“府上的人,好像都换了。” “之前的人都和皇上入宫了,所以这些都是王爷回来在奴隶市场挑的。”小凤解释道。 当然其中是不能说真话的。 这也是离玄之一直信任小凤的原因,知道她心细又聪明,更是忠诚。而她的忠诚度是为虞鹊,只这一点就够了。 陆陆续续来人来禀报道:“将军,没有!” “将军,这边没找到。” “将军,那边也没看见。” 等人都来齐之后,言二的脸色又开始铁青。这次让虞鹊从自己眼皮底下逃了,皇上肯定要生气,最主要的是还没找回来,何况她这样的人,很难找回来。 “走!回宫!”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不敢耽搁,又匆匆离开虞府回去宫里。 路过宫门口时,才去询问一番道:“刚才那两人怎么出去的?” 那位唤作南哥的回答道:“回禀将军,离王爷拿着令牌,带着他的护卫出去的。” 意思也很明确,要是没有令牌,他们哥几个可不敢随便放人出去。 就是刷脸,也不能让你刷出去。他们也只认令牌。 所有人都对南哥的答话,感到满意,可言二却厉声道:“他身边的护卫的令牌你们看了吗?” “这”一句话把南哥说的哑口无言。 言二又一声命令道:“随意放人出入宫门者,除去官职,永不得进京。” 上前两人,把南哥的盔甲解去,押着他推出了宫门。他从头到尾还处于蒙圈的状态,还以为自己刚才回答的非常好,或者还是一个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谁都没想到,他把责任推出去的同时,也把自己推了出去。 其余七人,听言二下令之后,都不敢出声,生怕把他们也一个一个发落了。全家老小,还都指着他们这点俸禄维持生计。 发落之后,言二对着他们训斥了几句,以后不管谁出入,都要严查,不得有误。 当然,有些时候就不要硬碰硬了,但是要有一点智慧,别像刚才那位南哥一样,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也罢,还差点被马蹄子一脚踹死。 等言二回到椒房殿时,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而此时的月念生,坐在椒房殿内。一袭龙袍加身,头顶冕冠,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而椒房殿的所有大门都敞开着。 眼一便能穿过大开的红色虞门,看见他坐在红色宫廷刺绣的桌前。一手玩着茶杯,一手撑着下巴。面前趴着两个小黄门。 小黄门身后全身是血。 言二见他平静的在那里坐着,不言不语,又见地上浑身是血的小黄门,就明白了他已经知道虞鹊不见的消息。 疾步上前跪在小黄门旁边道:“请皇上责罚。” 闻言,月念生才把视线从杯子上移了上来,见是言二,依旧面无表情,开口道:“人呢?” “没有找到。”丝毫没有退缩道。 “恩,自己去领罚!”平静的开口,视乎是在说,‘你吃饭了吗?’这种语气。 “谢皇上开恩!” 言二从地上起来,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人,把地上两个人处理掉,别再出现在这里了,否则命都会没有。退出椒房殿外,言二便卸下盔甲,趴在地上,开口道:“重仗一百!” 那两个持棍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下手。言二催促了一遍,他们才开始动手,也只是轻轻的拍了拍。 “用力!”言二道。 他们二人当然不敢得罪他,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然现在挨几板子,何况这几板子还是他自己要来挨的。才不敢下重手,谁都不清楚言二是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下手才如此轻。 但被言二一声呵斥,他们才敢加重手中的力道。 一杖一杖实实的打在他身上。 刚过五十杖,言二还吃的消,可后面的五十杖开始,就承受的有些吃力,臀部也已经开始慢慢渗出血来,可见他们的力道并不小。 正挨打到八十杖时,月念生起身,缓步而出,到言二身侧,开口道:“你们下去!” 两个持杖的人闻言,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干脆打那两个小黄门就费了不少的力,如今还要去得罪言二。丝毫没有犹豫的退出了椒房殿。 月念生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开口道:“起来,她迟早会回来的。” 音落,月念生就径直走出了椒房殿。言二吃痛,蹙眉的拾起地上自己卸下的衣物。上来两人,搀扶着他步行。臀部的血液顺着起身,往下流开,放眼望去,两道血痕在中裤上。 这个样子最少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也是月念生不想重罚他,才让他自己去领罚,否则就会像那两个小黄门一样,是被人拖着出去,而不是被人扶着出去。 贺韵儿那边,再小黄门知会她后,就一直没有见到月念生前来,差身边的宫女前去询问一番。 正在自己的宫里,绣着女红 却见自己的丫鬟,脚步匆匆回来,未见人影却闻声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接着道:“奴婢刚才去问了老总管,说皇上早就离开了,奴婢估摸着去了椒房殿,就跑去椒房殿问问,看见皇上确实在那里,正在处罚两个伺候的小公公,当时奴婢以为是小公公惹的皇上不高兴,也就没多问。过了一会儿,言将军来了,径直就去了皇上面前,一下又出来了,然后就趴在地上,让人杖打。奴婢数了数,整整八十三杖,这才不敢耽搁赶紧回来了。” 晓晓一直在椒房殿不远处看着,装作是打理花草的宫女。 何况那种情况下,谁会对一个宫女多在意。更何况那里本身就需要有人打理,她只不过扮作她人身份而已。 贺韵儿听完,微怔。什么时候虞姐姐的重要程度,高于言二了? 月念生可是从来没有罚过言二,更不会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杖刑。说是处罚言一还有可能,但言二绝无可能。 回神问道:“晓晓你确定是言将军?” 晓晓如捣蒜般的狂点头。 贺韵儿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重心一个不稳,往后退了退,晓晓见她失魂,上去扶了她一把。 “皇上为什么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知道。”贺韵儿扶着晓晓道。 “奴婢不知。” 椒房殿?虞鹊? 开口问道:“晓晓你有看见椒房殿内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看见皇上坐在那里,玩着茶杯。” “你确定没有其他人了吗?”贺韵儿严厉的看着她道。 晓晓有些害怕的回答:“没有没有见到。” 贺韵儿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松开了晓晓。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椒房殿里的人不就是虞鹊么?言二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月念生平静的处罚他,那不正是虞鹊不见了吗? 那她是逃出了宫吗?还是去了哪里?她为什么要逃出宫? 许许多多的疑问在贺韵儿心中滋生,杵在原地微微发愣。晓晓松开了她,无声的退了出去。 贺韵儿怎么都想不明白 月念生从椒房殿离开后,就去了御书房,他此刻谁都不想见。 可他偏偏又想起了一个人,终于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唤了一声:“言一——” 言一如今是在顶替言二的位置,上前一步道:“皇上!” “去天牢。”月念生开口道。 天牢。 门口守着几个面无表情的牢狱。见到月念生的轿撵,纷纷下跪道:“参见皇上!” “都起来。”月念生突然发出好心情似的。 没有多耽搁,就入了牢房。 这是他第一次去天牢,让所有人都琢磨不透。言一在他前面开路,径直走进了一个牢房内。 用石头砌成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外衣已经褪去,只剩下白白净净的中衣。 “开门!” 那人闻声,头也不抬,背对着月念生道:“小鹊已经走了?终究你还是输了。” “是啊,朕输了。可是你觉得她不会回来吗?”月念生坐在牢房中的桌子前。 随行的公公想要提醒,却被言一一个目光,堵了回去。跟着言一退出了牢房外。 没有人敢挑战月念生的权威,任何人!!! 他并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君王,而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君主。 “她不会回来!” “离王爷,话不要说的如此绝对。”月念生像个公子哥一样,继续玩着桌上的茶杯。 只要他坐的桌前,有空的茶杯,他觉得会玩到底。 第211章 所有人都得死 离玄之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日之内,她必来!” “是你给她下毒的药物吗?” “并不是!朕知道这点药物难不倒易少主。”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要是凌素不救她,你这个算盘可就算错了。” “易少主会不救她吗?”月念生笑着反问道。 离玄之被烤着手双手,转过身来笑道:“你还真是会算计。” 当然离玄之都不相信凌素会不去救她。 “过奖过奖。那三天之后,还要委屈离王爷了。” 两人完全没有撕破脸皮,‘高手过招’怎么能轻易露出破绽呢? 离玄之当然也知道他的委屈是什么意思,他需要用自己来引出虞鹊。可虞鹊真的会来吗?离玄之心中虽然在期待,可是更多的希望她不要来。 月念生也在赌,赌她会来。如果是虞鹊也许不会来,可是那个人是忆慈,不记得自己是虞鹊了,所以她会来。 “要是小鹊她不来,皇上你这步棋可就下错了。”同样笑里藏刀道。 “朕这次赌她一定会来。” “皇上,你刚才赌的就输了,这次你确定还要赌吗?”提醒他道。 “赌。谁让朕喜欢和你们赌呢,这次要是她不来,朕便把你杀了,送给安和皇帝,要是她来了呢?恩让朕想想,怎么处置你才好。”月念生对他这次的赌局非常自信,手撑着下巴,不以为意道。说话的音量也非常平静。 好像说杀他,像吃饭这么简单一样。 “恩,想到了,朕会让你看着她成为朕的女人。”月念生突然眉目中都是笑意道。 离玄之虽然知道他这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听的,但是还是非常生气,却没有发出来,仅仅是脸色变的很难看。 “怎么了?这就生气了?看来你也并没有得到小鹊啊。”月念生非常享受的看着离玄之。 “你要是敢,本王定踏破你月渊所有城池。”离玄之凶狠道。 “离王爷你先顾好你自己,你如今可是朕的阶下囚,朕让你死,你就得死!”并不如离玄之那般生气,提醒他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咱们就走着瞧,这几日离王爷可不要死了啊,朕还留你有大用处呢。”转过身,得意般笑道。 随着音落,月念生也离开了天牢,在他出去的那一刻,就有一个人来把门锁上。离玄之带着自己没有发作的情绪,从新坐回了石床上。 人已经到天牢门口了,月念生吩咐道:“留着他的命,慢慢玩” 言一俯身应道:“是!” 四个时辰前。 正殿之上,离玄之与月念生对峙着。 当月念生想要离开去椒房殿时,离玄之开口道:“皇上不想知道本王此次来的目的吗?” “为了小鹊。” “当然不是,为了区区一介女子,本王无需如此费尽心力。”冷笑着拒绝道。 这一声拒绝,让月念生有些好奇。 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不是为了她?那朕还真是猜不出来你还有什么事会进宫?” “想必皇上应该知道,本王的皇爷爷把遗诏交给了你们的前太子?当然也就是你的亲哥哥,月念岑!” 月念生微微一愣,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是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装作不在意一般道:“是又如何?” “本王拿虞鹊和皇上交换,如何?”离玄之知道他已经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负手而立。 月念生大笑起来道:“离玄之,你拿什么和朕换?虞鹊?她如今就在朕的后宫之中,你说要用她来换,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她现在在你宫里,不代表一直会在你后宫里。”离玄之回答道。 “以她的功夫,还不足矣从朕的后宫里逃出去,更何况朕给她下了药,离王爷想知道是什么药吗?”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嘲笑他一样。 离玄之和凌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月念生竟然会给她下药。心中惶惶不安,不知道凌素那边顺利吗?眼神出现了一秒的闪烁。 正是这个时候,凌素已经到了椒房殿,一切都非常顺利。 见离玄之不语,月念生笑道:“是那种让人浑身无力的药,想必离王爷也知道?在这宫廷里,这类药物多如牛毛” 离玄之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下那种他口中的药物,可是听着还是非常不爽。 “既然皇上如此自信,那不妨和本王赌一赌如何?”离玄之恢复了平静道。 “哦?离王爷想和朕赌什么?” “就赌遗诏和小鹊怎么样?” “要是虞鹊知道你用她来做赌注,她会原谅你吗?”月念生更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如若换成是你,你会不会用江山去换女子?” 离玄之像是戳中了他曾经的痛楚一样,月念生立马脸色变的难堪。自己这江山可不就是间接的利用虞鹊换来的么? 如今在这样的利益局面下,离玄之当然也会选择用女子去换。 随后回答道:“好!怎么赌?” “要是今日之内,小鹊出了皇宫,你便帮我把遗诏找来给我。要是她没有出去,本王任凭你处置。” “任凭朕处置?离王爷你的口气倒还不小啊。”微微眯起眼道。 “要是皇上不敢的话,那本王就自己去寻。”离玄之说完这话,就欲离开。 却被月念生大喊一声道:“来人——”从门口出来几个侍卫,手持银枪。 “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离玄之丝毫没有反抗,他知道在宫里,他反抗也没用,自己是不可能可以逃出那层层的宫门,还不如省点力气。 月念生见他欲全身而退,才发现上了他的当。当机立断的喊了侍卫,把他拿下。 “离王爷,朕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你们这一出戏倒是配合的非常完美,可惜椒房殿门口是言二把守。”月念生非常自信。 “先带他随朕去椒房殿。”伸手摆了摆道。 离玄之还是有些低估了月念生,本以为这样说,他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的。可是他却忘了,月念生最是工于心计,可不是他一个自傲的王爷可以比拟的。 月念生需要确认一下,带着他去了椒房殿,等他们人到的时候,月念生才发现,晚了,人已经不见了,就连言二都不见。 离玄之笑道:“看来本王高估皇上的能力了。” 小黄门见到皇帝又回来了,这次还是穿着龙袍,心里还在奇怪,这换个衣服能这么快吗?但还是上前去行礼了。 月念生非常生气对着门口的人道:“言将军呢?里面的人去哪里了?” 他是真的很生气,开始本以为是带离玄之来看戏的,结果是带他来看了自己的戏。让他的威严受到了创伤,他不由的龙颜大怒。 一个小黄门战战兢兢道:“刚才皇上和她去皇后娘娘宫里去了。” “朕?”月念生不由的高声道。 另一个小黄门,跟着旁边的点点头,没有敢开口说话。 就算他不开口说话,月念生也很生气。那个人不就是凌素了,除了凌素谁也没有这个本事骗过言二。 此刻的言二还是没有回来。 月念生没有立马处置他们,恢复了情绪,转而对离玄之道:“朕方才就好奇,离王爷为了虞鹊不惜冒死剿灭自己的将士,这次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份遗诏就把她拱手让给朕,原来是和易凌素上演了一出声东击西啊。” “皇上这下该明白,本王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你是要与本王继续联盟,还是置身事外,等着安和皇帝灭了你月渊国。” 月念生可不会因为虞鹊这一件事,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皇上,皇上,开恩啊!” “求皇上开恩啊”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喊道,可是月念生当做没有听见一样。上来两人,一人拖着一个,使小黄门趴在地上。每一棍子都打在他们身上,嘴上还在求饶,丝毫没有用,月念生像是个聋子一般,他们的喊叫听不见,杖打的声音也听不见。 扛了几十杖之后,就受不了,口吐鲜血,可还保留着一口气。既然是杖毙,那小黄门这口气也就别想留了。只要没有断气,他们的虞杖就不会停下来。 忆慈和凌素如今身在一个绸缎庄里,那里是凌素所认识人的店。 把忆慈放到床上,吩咐了店主去抓来一些草药,出去熬了几个时辰,便把药端了进来。喂给忆慈喝。 “师兄,离玄之回来了吗?”她差不多已经恢复过来问道。 凌素当然知道,离玄之是回不来了,开口道:“他让我们回易水堂。” 忆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开口斥责他道:“师兄,他是不是没有回来?” 凌素没有骗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天牢!” “天牢!?” 在他出去叫人抓药的时候,布告就已经出来了。 离玄之犯了欺君之罪,打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再多余的话都没有了。凌素知道她迟早会知道,也就没有打算瞒着她。 “我们怎么能这样呢?他为了救我出来,才被打入天牢的,我们怎么能抛下他回易水堂啊,何况你忘记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了吗?让我们护他周全。”忆慈微微生气道。 “可我们现在怎么救他?”凌素开始犯难。 他当然比忆慈更清楚,只要把忆慈交出去,离玄之就会得救,可这样不就又回到了原点吗?救来救去,还不是要送回去。 忆慈开口道:“拿我去换!” “慈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素气愤道。 “我们费尽心力把你从宫里救出来,你倒好,自己送回去么?” “这次我不会再中他的毒了”忆慈正色道。 “不行!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这样离玄之也会怪我的。”凌素只知道他不能把忆慈交出去。 按这样的情形下去,两人在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可以。 正当他们思忖的时候。 天牢那边的离玄之就没那么好受了。 言一吩咐狱卒道:“把死不了人的刑具都给他试一遍,但要是人死了,你们所有人的头都给他当垫背的。” “是是是知道了,言大人!”领头的狱卒点头哈腰道。然后就恭送言一离开了天牢。 离玄之被狱卒从牢房里拉了出去,伸了伸手脚,先是把狱卒暴打了一通,想要逃离天牢。当然他是逃不出去的,他只想看看自己呆的这天牢什么构造,连点光都没有。 还没等言一出天牢几步,就听见里面的打斗的声音,立马折回。 就看见离玄之已经冲出了天牢门口,可是再往前他也没走了。就躺在天牢门口的青草地上道:“这天牢门口的天好像更蓝啊!” 言一立马走到他面前道:“离王爷,请!” “让本王再看看这天,过几天本王可就看不见了。”离玄之没有理会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离玄之觉得看够了,才笑了笑起身,自己回了牢房。 刚才被他打过的狱卒,一直耿耿于怀。这次直接把他绑到刑具之上,先是用鞭子用力的抽打他道:“让你刚刚要逃,现在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话期间又是一鞭,十几鞭子过后,离玄之也没有多显示什么表情。这时狱卒可就不干了,把鞭子侵在盐水中。三四条鞭子同时挥舞的打在他身上,中衣也都破碎,每一个伤口都掺杂着盐水,让离玄之微微蹙眉,这次他真的开始感觉到疼痛了。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狱卒看着他吃痛的表情,脸上浮现得意之色。 “本王提醒你,你最好别让本王活着,否则等本王出去就是你死。” “还敢嘴硬!”又是十几鞭下去。 全身上下都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都在渗血。离玄之终于体会到,伤口撒盐是什么滋味了。就是他现在这样,疼,麻,又辣的感觉。 狱卒似乎觉得累了,放下鞭子,开口道:“换刑具!” 是的,他要让离玄之尝遍所有不致命,但很残忍的刑具。 这次换成什么,只有尝过之后的人知道。 绸缎庄内。 忆慈突然灵光一闪道:“师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凌素一直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她开口说了,肯定有她的用意。 “什么想法?” 忆慈把想法告诉了凌素,凌素思忖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放心,师兄。现在只能这么试一试了。”安抚他道。 “恩” “那我们现在回府,就不用在这里了。”忆慈道。 话别了绸缎庄的人,两人气定神闲的回了府,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虞府。 凌素带着忆慈来到门前,拍了拍门道:“开门!开门” 里面的人闻言,立马把门打开,见到是忆慈和凌素,高兴的大叫道:“主人回来了,小花,小凤主人回来了。” 他口中的‘主人’自然就是忆慈了。 离玄之没有告诉她们两人,她完全不记得她们两人了。就连小凤都有些奇怪面前的虞鹊,她应该不是虞鹊? 小凤开口问道:“虞姐姐星辰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闻言,凌素看了看小凤,知道她是在试探忆慈,在她身后朝小凤摇了摇头。 当然忆慈是不知道有虞星辰这个人的,她也知道小凤是在试探自己,只能开口道:“我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啊!” 小花听她说完,大吃一惊,她没见过?小凤见小花快要崩不住表情,拉了拉笑道:“是啊,估计跑去后山玩儿去了。” “恩,也许是呢。” 凌素打断他们道:“先让你家主人进去休息。” 小凤还想开口问离玄之,也被凌素一个眼神憋了回去。开口道:“小花你伺候虞姐姐休息,我去厨房做点吃的,想必虞姐姐也饿了。” 故意找借口,想要和凌素单独聊一聊。 等见不到她们的身影,小凤挡在凌素面前直接开口道:“她不是虞姐姐!她是谁?” “那边说!”凌素可不想在大门口说这么机密的话题。 带着小凤去了一个偏院开口道:“她是虞鹊,只是她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她记不得任何人了。包括你,包括我,她都不记得了。” “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小凤吃惊道。 “其中的原因恕我不能告诉你,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她不想知道她的过去,但她真的是虞鹊。也许脾性上有些变化,可她始终是她。” “那虞星辰呢?” “死了!” 小凤丝毫不意外是这个答案,接着问道:“王爷呢?王爷去哪里了?他今日和你进宫就没见到回来。” “在天牢里,这也是我们回来的原因。” “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在天牢里面?皇上不是一直都很”小凤想说皇上不是一直和离玄之关系挺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又在天牢里面了? 凌素从袖口之中拿出他揭下的告示,递给小凤道:“你看看!” 小凤赶忙接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字迹:离玄之犯欺君之罪,打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小凤看完,一下瘫软在地上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要用虞鹊去换离玄之,所以小凤姑娘,还需要你帮个忙。” 小凤刚才一下失了神,凌素从地上把她扶了起来。 “易公子,只要是小凤能做的,你尽管开口,小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凤姑娘你有这份心,我们心领了。眼下最主要的就是,你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揭穿慈儿忘记之前的事情了,你还要把之前虞鹊和月念生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慈儿,越多越好。” “这样有什么用呢?” “月念生要的是虞鹊,要是慈儿能丝毫不差的回到之前,她就知道该怎么对付月念生了。” “对啊,皇上之前对虞姐姐一直很是宠爱,任何事都由着她的性子。” “恩,所以三日之后,慈儿就要是完完整整的虞鹊,记起所有事情的虞鹊,你明白吗?” “小凤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凌素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但是,只要能把王爷救出来,自己什么都可以做。 (小溪怕各位分不太清楚,解释一下,虞鹊就是忆慈,忆慈就是虞鹊。现在剧情是虞鹊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忆慈。凌素一直喊虞鹊为慈儿,后文中也是。其他人都开始称呼她为虞鹊了。她失忆后,小溪都以忆慈码字了) 小花安排了忆慈去了之前他和离玄之住的小院。 她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什么都没有变化。 “虞姐姐,这边”小花率先走到左侧,喊着她道。 忆慈习惯了走右边,就径直往右边走了。 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就是好奇,好奇里面是什么,还放下纱幔。” “那是王爷的卧房,他总是神神秘秘的,只有小凤进去过,其他人都不能进去,否则王爷生气就会罚所有人的。”小花告诉她道。 寻思:只有小凤进去过?那连虞鹊都没进去过咯?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果然要扮作一个不熟悉的人,难!还要知道她的癖好,又要知道她性格。 微微叹了叹气,要不是为了救离玄之,自己才不会回来,才不会去扮作其他女子。现在什么气,她也只能咽下去了。等把离玄之救出来后,自己可不要再去摊上这种事情了。 小花打开门,高兴道:“虞姐姐你看,你的房间我们都没有动过,和之前一模一样。” 忆慈看了看房间,又是一股熟悉的感觉,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头有些微微发疼。脑中闪现出一个人影,一袭黑色衣服,站在桌前。 忆慈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站在那个人影的位置上。可是除了这个,就再也没有什么画面了。 手摸上檀虞色桌子,脑中的画面还是一闪而过。使得她微微闭起了眼睛,想要把那个画面捕捉到,可还是没能抓住。 声音幽远般开口道:“这里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啊,我和小凤进来打扫的时候就是这样子,里面任何东西都没有碰过,也没有移动过位置。”小花回答道。 “恩,你先出去,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来。”她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让小花出去,因为她感觉到头微微发疼。 小花退了出去后,忆慈把门关上,闭着眼睛,想要把那个画面记在脑子里,可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只有刚刚进来的一瞬间比较清晰。 最后完全就没有了。消失了。 连她站着的地方,好像也无法再出现那个画面了。 忆慈在房间里,一直想要捕捉脑子里的画面,都没有结果,拿起筷子,挑这桌上的菜,手还撑着下巴。 “慈儿~你想什么呢?”凌素走了进来问道。 “师兄,我觉得这里好熟悉啊。”嘟囔道。 凌素当然知道她的感觉,转开话题道:“当然要熟悉了,不熟悉的话,你怎么扮作虞鹊,不就一下露陷了吗,还怎么救离玄之出来啊?” 忆慈也没有多想,也许凌素说的是对的。 凌素接着开口道:“离玄之之前告诉我,小凤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我把事情告诉了小凤,这几天她会告诉你很多关于虞鹊的事情,你要牢牢记住,特别是关于月念生的。我不希望你进宫之后出现任何闪失。” “放心师兄。” “还有你永远是慈儿,不许因为知道了很多关于虞鹊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虞鹊,知道吗?” 凌素实在有些担心,担心她把所有事情想起来了,更担心她会把自己当做是虞鹊。 “师兄~你想什么呢?我一直是慈儿啊,怎么可能因为知道她的事情多了,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呢?”忆慈吃着饭的手停了停正色道。 凌素是在害怕,他在害怕她知道所有的事情。 “那便好!”凌素始终还是在不放心。 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皇宫内。 一人走到月念生面前禀报道:“皇上,虞鹊回府了。” 月念生见他来时,就猜出是什么事情了,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出来,平静道:“恩,知道了!” “离玄之怎么样了?” 回答道:“正在给他用刑,按照皇上的吩咐,只是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 月念生闻言脸上的笑意已然明显。 非常满意他的回答,开口道:“这三日内,就不要去打扰小鹊了,三日之后告诉她处理离玄之的地点便好。” “是!” 月念生并不是不想去打扰她,而是想让她自己上门来求他,接着又道:“监视虞府的一举一动。” “微臣明白!” 一声过后,月念生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自己也出了房间,想起了要去看看贺韵儿,似乎只有在他心情非常愉悦的时候,他才有心情去看望贺韵儿。 如果贺韵儿肚子里没有他的子嗣,他也许可能去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虞府。 天色将晚,忆慈把凌素给她的一份详尽的关于虞鹊的资料,看完了。发现这个女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就冲着她与月念生假成亲这件事,忆慈就挺佩服她的胆量。 当然这份资料是虞鹊在画舫中自己提供的,所以丝毫没有造假。 小凤走了进来,替她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道:“虞姐姐,夜里凉,你先穿上。” “谢谢小凤姑娘。”忆慈礼貌的回答道。 小凤又替她挑了挑桌上的油灯,语气平缓的开口:“小凤习惯了叫你虞姐姐,希望你不要怪罪。” “你还是继续叫我虞姐姐,师兄应该和你说了我们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恩,易公子告诉我了。”小凤真想告诉她,你就是虞鹊,你不是什么忆慈。可是答应过凌素不会告诉她,至少是现在不会告诉她。 “其实虞姐姐没有什么特殊的,她就是行为处事,比较奇特罢了,总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而且她最是重情重义,见不得身边的人受伤” “既然你说的她,那么好,那她为什么要离开离玄之?我听离玄之说他和虞鹊成亲了,那为什么要离开?”忆慈其实一直想要知道,虞鹊离开的原因。 小凤笑了笑没有说话,放下剪刀,去了离玄之的卧房,把他藏着的那件血衣拿了出来。又回到忆慈的房间,递给她道:“你看看” 忆慈起身拿起衣服展开,突然就感觉到头疼欲裂。 左手抓着衣服,右手扶着右侧脑袋,双目紧闭的蹙眉。 “虞姐姐,虞姐姐”小凤焦急道。 忆慈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只觉得那个画面又出现了,黑色劲装束起马尾的人,站在这个房间的桌子前,手在滴血 连叫了十几声,忆慈才从那个画面中挣脱出来,头也不那么疼痛了。微微晃了晃脑袋,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 上面醒目的四个大字“死生不见”。 “这是虞鹊写的?”忆慈的偏头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那一下子就吓坏了小凤了,她才知道面前的虞鹊确实不记得所有事情了,并不是装出来的。 “是的。” “死生不见!”忆慈读出声来。“她走之前就只留下了这个吗?” 小凤点点头。 “虞鹊到底有多恨离玄之啊?死生不见”忆慈坐了下来,望着对面的房间微微失神,口中还一直念叨着这四个字。说不出她什么感觉,就总觉得虞鹊肯定很恨他,才只留下这四个字给他,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虞姐姐,虞姐姐你怎么了?”小凤看着她呆滞的眼神,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道。 忆慈回过神来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虞鹊,看见了她站在这里,在长裙上写这四个字”说话期间还指了指自己站的位置。 是的,她看见一个人在这里写字,用自己的血。带着所有的悲伤与绝望,站在那里滴着血液写字 “不是我了解,而是你要了解。”小凤对她也是非常无语,她好像还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还在和自己嬉皮笑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离玄之不惜用自己的去把我救出来,我可不要欠他什么,把他救出来,我就回易水堂了,你们这山下的事情太复杂了,还是山里舒服。”忆慈头一次觉得山上比山下好太多了。 小凤也只当她是在埋怨一句罢了。开始把怎么认识虞鹊的,她怎么来的府上,再怎么嫁给月念生的,离玄之又来的府上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告诉她。只要她知道的,她都仔细的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 可她问题倒是没有,但是却听的犯困。打了打哈欠道:“几时了?” 小凤看了看窗外,开口道:“快到卯时了。” “啊?都过了一夜了?小凤姑娘你不困吗?” “不困啊,虞姐姐的事情比较有趣,说着说着就来精神了。”小凤丝毫没有倦意。 我看你不是精神了,你是神经了? 忆慈只能泄了泄气,又打了哈欠道:“让我睡会儿,太困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她说的大部分在凌素给的资料里都有提到,但是没有那么详尽。 小凤开口道:“虞姐姐,你越来越开始像了。” “像什么?” “像虞鹊姐姐。”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对了,虞姐姐叫皇上都是叫念生的,从来不叫他殿下或者是皇上,你这个千万要记住,要是” 话还没说完,忆慈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小凤很识趣的闭上了嘴,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给她把被子盖上。 明日就是离玄之的期限了。 她能不能完全吸收虞鹊的东西,全看她自己的了,更希望她突然把所有事情都记起来,就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还一件一件和她说个没完,最后还要遭她自己的嫌弃。 小凤大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还有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能看她醒来怎么应对府上的事情了,这也算是为了验收一下昨天一天的成果了。 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应对不了,就更别提进宫了。分分钟被接触,然后被月念生杀了。 等忆慈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而虞府的一举一动,皇宫里都知道。只是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小凤端着洗漱的水进来道:“虞姐姐,起来了” 她推门而入的那刻,端着水的手颤抖了一下,她看见忆慈绑着马尾,穿着虞鹊的衣服,朝她道:“小凤,这件衣服怎么样?” 那一刻她幻觉的以为面前的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你是?”不可置信道。 “额,我是忆慈!”忆慈翻了翻白眼道。 小凤才干笑了一声道:“呵呵,你和虞姐姐两人太像了。” “这就骗过你了?看来我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以前师兄总是教我,扮作他人除了易容术以外,还要懂得她说话的语气,表情变化,现在我终于是领悟出来了。” “恩,不错,慈儿还是有悟性的。”凌素满脸笑意的从门口走了进来道。 “那是自然,这还是师兄教的好,易容术我是学不会了,但是模仿她人我自认为比师兄更胜一筹呢?” 给了她一点颜色,她就开起了染坊了。 凌素刮了刮她鼻子笑道:“快点洗漱了,你今天的任务是把小花骗过去,你就算学会了。” “是啊是啊,虞姐姐,你先洗漱,等会我和你一起去见小花,要是连小花都没蒙骗过去,那虞姐姐还是不要进宫了,到时候骗不了皇上,连皇后娘娘这关你都过不去。” “好了好了,你们就看好!”忆慈一嘴难敌他们双舌,不想和他们多说了,看成果就知道了。 忆慈再房间里吃过饭了。这也是小凤要求的,她想看一看忆慈吃饭的样子,发现她就算再怎么不记得了,吃饭这副德行倒是一点没变,也就没有多多嘴她些什么了。只是提醒她注意一下就好。 和小凤出了小院,就看见小花哼着歌的在打理花草。这些都是虞鹊之前种下的,如今都盛开了。 小凤见状远远的提醒她道:“这是虞姐姐之前种的花草,小花正在打理的那些就是虞姐姐最喜欢的,叫满天星。” 忆慈朝小凤使出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就朝小花走去。 “哟,小花,这是干什么呢?”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 忆慈内心无比鄙视虞鹊这都什么爱好,打招呼都用吓的么? 小花闻声,回过头,兴奋道:“虞姐姐,你醒了啊?你种的花都开可好了,你看——”指着自己面前那一片红小鹊。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你照料了,要不是你照料的好,它们肯定都死了。”内心思忖着:这么说,应该不会露陷? 小花果然没有发觉哪里不对,笑着道:“虞姐姐离开府上之后,我还以为它们都死了呢,就前些日子都活了过来了。” “是吗?那你给它们吃了什么啊?还能活哦。”忆慈觉得小花就是在天方夜谭,死了话怎么可能会活,不由得有些嘲讽。 小凤闻声,觉得不对,立马上前道:“我们是按照虞姐姐告诉我们方法救活的。” 小花开始有些奇怪,她怎么这么说话了,但看小凤上前来,也就兴奋跟着她道:“是啊,就是虞姐姐你告诉我们的,怎么种植花草的啊” 虽然自己是不明白她说的营养过剩是什么了,反正这下算是安全过关了。 忆慈和她们呆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她们知道了好多,她自己不知道的词语,还有事情。 这都是虞鹊这个现代人带过去的,否则凭她们两个一直在府上生活的小丫鬟,哪里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虞姐姐,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一个消息也不通知我和小凤,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还有王爷他”小花把花草打理好了之后,就追着她们去了。 说话之间却被小凤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离玄之怎么了?”忆慈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你想的呗!” 小花当然知道,小凤的意思,有些事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随便糊弄一句就想过关。 忆慈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学着所有虞鹊的脾气,追着小花打着说:“好啊,你胆子可真大,还敢拿我说笑了。” “虞姐姐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小花边跑边道。 其实在忆慈心里,这算是过了关。默默的放下心来,这虞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在心里还自我比拟了一番。 小凤又带她,把府上转了转,人也都熟悉清楚了,恰好府上的人都是新来的,没有很多熟悉的。 这一天下来,忆慈竟和他们都相处的很好,丝毫没有出现什么破绽,要是有破绽的地方,也经小凤的提醒,忽略了。 第212章 相同之处 天色已暗。 忆慈累了一天,躺在床上不想动弹道:“累死了,扮个人真累。” 小凤掩面笑道:“你越来越像虞姐姐了,就你现在这副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翻了个身撑着下巴,看着她道:“原来她就这样一个人啊?那我明白了没有礼节,不懂规矩,整天嬉皮笑脸的,怕死,胆小” “恩,是。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了” “要不是因为离玄之,我才不会去扮作她人呢?” 小凤笑而不语,这不正是你们的相同之处吗? “我饿了,给我去弄点吃的来啊?明天我就要去送死了”忆慈躺在床上,一脚翘起二郎腿,吩咐小凤道。 “虞姐姐从来不吩咐人的,你要吃自己去弄。”其实小凤就是为了耍耍她,以后可就很难有这种机会了。 忆慈闷闷的从床上坐起来,心思道:虞鹊这是什么人啊,放着好好的丫鬟不使唤还自己动手?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凌素端着膳食进来,忆慈眉开眼笑道:“师兄,你终于来了,快饿死我了,快快快,放着” 凌素对她的宠爱,真的是无下限。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能接受。就算有一天,她说她杀了一群人,估计凌素也会替她善后。 是的,她什么也没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等她吃饱喝足了,小凤把碗筷收拾了。朝凌素使了个眼神,便出了门。 “慈儿,你刚吃完,不可立马躺下。” “师兄,我现在不是虞鹊嘛,她不都这样嘛,我得好好学学,她还是有很多值得我借鉴的,比如说她不懂规矩这一点,就很适合我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凌素只能笑道。 “好啦,师兄,你去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情,我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问题没有,我可不想死在月念生手里。” “你不会死。” 见他表情认真起来,忆慈讪笑道:“我说笑的啦。” “对了,还有就是虞鹊非常心软,你可不要到时候见到挨打的宫女就漠视不理,特别是因为你放下的错,他们替你挨罚,你不理他们哦。”凌素提醒她道,他也不清楚现在的她会不会还那么心软,毕竟她杀过人,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杀人。这不像是虞鹊的作风。 “知道了知道了,罗里嗦,你更不像一个少主嘞。”忆慈翻着白眼对他道。 她是不是学虞鹊学魔障了,竟然越来越像。 凌素被她一句话就给呛了回去,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小院门口。 小凤就等在那里,见他出来开口道:“易公子,小凤有一个请求” “小凤姑娘,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能答应。” 两人边走边说。 “明天让我和虞姐姐进宫,她一个人,我怕她出纰漏,有我在的话,还能帮衬她一些,我不想再失去虞姐姐了,这次还希望易公子能成全。”小凤朝他俯身祈求道。 “小凤姑娘,这该是我易某感谢你才是,本打算让小凤姑娘跟着慈儿入宫,可是怕姑娘你” 小凤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想到一起了,下决心道:“小凤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谢谢易公子成全,我会在宫里护虞姐姐周全,还请您和王爷放心。” “大恩不言谢,明日后,你与慈儿定要万分小心。”凌素感谢的话语也都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天佑她们了。 凌素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离玄之说小凤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确实如此,她的观察力,她的心细,都如离玄之说的那样出色。 忆慈在房间里,看着看着就把白纸盖在了脸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直的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没人来打扰她,她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听不到门外丝毫的声音。这让她突然的惊醒,有些隐隐的不安。 起身那刻,把身上的白纸散落了一地,踩着鞋子,披上外衣,开了房间门。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人,加剧了她内心的不安 “虞姐姐虞姐姐你醒醒、醒醒。” 小凤在她床边喊着她道。见她全身的冷汗,脸色焦急之色,推着她,想要去叫醒她。 忆慈被小凤这么一推,才从刚才那个梦中醒来。额头上还有冷汗,脸色也显得很苍白。 小凤关心道:“虞姐姐,你没事?”小凤现在已经完全转变对她的称呼了。 忆慈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个梦。摸了摸脑门上的虚汗,开口道:“我没事,没事。什么时辰了?” “快过辰时了。” “啊!快快来不及了。”忆慈穿着鞋,边急切道。 小凤当然知道她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替她快速的穿好衣服,胡乱的打理了一下。两人就奔赴刑场,凌素去安排人去接离玄之了。 这次对于他们来说,势在必得,一定会把离玄之救出来的。 这次的刑场,却不是在街头那样的刑场,而是在偏离皇宫外的一个校场。 离玄之浑身是血的被带了出来,头发还滴着水,身上的血痕非常醒目,但依旧看不出他是个阶下囚。 而坐在城墙上的月念生,看到他时露出非常满意的微笑。 言一在他身后开口道:“皇上,她来了。” “恩,等朕的命令,杀!”他并不想放过离玄之。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要放过。他虞鹊也要得到,离玄之也要杀。 忆慈匆匆忙忙的和小凤两人,赶来校场,发现这个校场就是为了他们演这场戏,而特意准备的一样,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一个都没来。 真是一出好戏!!! 忆慈见到台上倔强而又不肯服输的离玄之,满眼竟是心疼。这个校场人很少,并不是为了让别人来看这出戏,而只要虞鹊一个人就够了。 但押着离玄之的人却非常多,怕他逃跑。 忆慈见状,开口大叫到:“哟,离玄之你倒是挺舒服的嘛。” “忆慈?”离玄之闻言,就看向她的方向,不可置信道。 他以为凌素会带忆慈离开这里,可是她竟然还是来了,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回来了。 “快走,本王不需要你来救本王。”台上的离玄之开始骚动。 他们说的话,月念生当然听的非常清楚。 小凤跟在忆慈身后,看着城墙之上的月念生,行了行礼。 “忆慈?我不是忆慈,在你心里我就是比不上忆慈。” “你你想起来了?”离玄之疑惑道。 就连城墙上的月念生都有些诧异,脸上微微一变。 “是!我想起来了,今日我来并不是来救你,而是让你看着我成为他的女人。”手指了指月念生道。 这话一出,离玄之彻底愤怒,月念生倒看不出什么表情,小凤也是一惊。她到底怎么回事? 忆慈没有理会他们愣神的片刻,飞身上了城墙。到月念生身边,几个侍卫想要阻挡,却被月念生一个挥手,全部退了下去。 忆慈开口笑道:“念生,半年不见” 这一声念生,让月念生身子微微一颤,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见有人叫他念生了,他知道,他的虞鹊真的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又变。 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你终于坐上皇位了,恭喜你。这样我也就不算食言了。” “你你真的是小鹊?”月念生想了想,还是不置信的开口了。 “恩,我是。昨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我们成亲了,然后你还制造我死了的假象,让我恢复自由之身还有韵儿,还是我给你们做的媒呢,听说她怀孕了,我还没来的及去看看呢,这就是你的错啦。”忆慈轻松的把她背下的事情,毫无破绽的说了出来。 小凤在城墙下,倒是一直替她捏了把汗,生怕月念生不信,揭穿她,然后那就真的和离玄之双宿双飞了。 月念生闻言,一语未发,揽过忆慈,欣喜道:“小鹊,你留在朕身边好吗?” “不要!” “为什么?” “我说过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都一后宫了,我才不要。” “朕可以把她们都送出宫,朕只要你留在朕身边,朕很想你”月念生有些激动道。 没等忆慈开口,离玄之就朝城墙上喊道:“小鹊,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过你要给我生个小王爷,你” 忆慈闻言,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生猴子这个事了好么?要是你连命都没了,你生个屁猴子去啊。 “离王爷,我看你是搞不清楚状况,我爱的并不是你。”朝台下喊道。 “那你爱的是朕吗?”接话问道。 “当然也不是!” 这个回答,和月念生想的一样,要是她说是,那么她一定是个假的。 “我谁也不爱,我就爱吃这么久不见,念生你连我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是不是要罚你?”忆慈一点没有破绽的说下去。 “你还真是小鹊,如此调皮,你不知道朕如今是九五之尊,你不可以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了吗?” 月念生终于笑道。 “有什么不可以?不管如何,你始终是念生啊。”撒娇道。只是她现在忘记了男神这个词,要是记得,她一定会告诉他,你月念生就是我的男神啊。 月念生才知道,他的虞鹊真的回来了:“这半年你去了哪里?” “拜师学艺呗,要不然我这么爱闯祸的性子,不早死了个千八百遍的。” 她如今越来越神似虞鹊了,毕竟她刚才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月念生没有怀疑,也就发挥超常了些。 忆慈在他叫了一声之后,心中一愣,包括离玄之和小凤。 小凤担忧的是她这么快就被揭穿了,离玄之则是疑惑。不管她是忆慈也好,虞鹊也罢,她始终是同一个人,有什么好区分的。 忆慈挣脱他的手臂,笑道:“你还是叫我虞鹊,我不喜欢忆慈这个名字,像是我追忆什么东西似的,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从来都不喜欢。” 月念生笑意明显道:“好好好,小鹊!只是朕没想到,你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要想,我早就想起来了,只是不想去想罢了。” “那朕要处置离玄之了,你怎么就想起来了?”月念生始终面带笑意,丝毫没有怒气。 离玄之也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小凤想朝离玄之使个眼神,都不行,生怕引起月念生的怀疑,更是怕被别人捕捉到,这样会坏了所有人的大事。 第213章 卖个顺水人情 “毕竟他也收留过我嘛,我不能如此没心没肺?他说到底也算是我半个恩人嘛,救他当然也是为了你好。” “哦?朕倒要听听你是如何为了朕好,而去救他。”月念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 “这第一嘛”凑近月念生耳朵旁,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想要安和,就必须要有他的兵马,还有易水山庄” “恩,继续说。” 忆慈离开他的耳朵,把厉害关系说了出来道:“这第二嘛,就当是送我一个顺水人情呗,我答应过嘉之要照顾好他的。第三嘛,马上就要到他安和的庆典了,突然他一个质子在你月渊死了,你说安和会不会以这个为由,向你月渊发兵?如今你的兵马想必是难敌他们,何况你去年去安和是为了什么呢?” 月念生拍手叫好道:“说的好!但是小鹊,并不是朕要杀他,而是他的皇帝哥哥要杀他,朕只是两边卖个顺水人情。” 意思很明确,他就是要杀了离玄之。你说什么都没用,还要心甘情愿的服他。 “那就更不能杀了,他让你杀,你就杀,那你的尊严何在?那他以后不得爬到你头上了?” “可是朕也想杀他啊。” 忆慈闻言,真的是无语了。 “好,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要杀就杀呗。”无奈的耸耸肩道。 “你真会舍得朕杀了他?”月念生疑惑的问道。 “我为什么会不舍得?我凭什么要去救他?我只要顾好我自己就可以了,我不死就行了,哪里还顾的了别人。”忆慈无所谓道。 这样说真的很虞鹊啊! 月念生可不会就这么容易相信,开口道:“那好杀了!”笑着下令。 忆慈这才有些慌张,但脸上始终没有表现出来,冷眼的看着离玄之。 可离玄之并没有害怕自己死了,而还是沉浸在她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之中,朝忆慈微微一笑,没有任何话语。 只这一笑,让忆慈突感心疼,看着他如此平静,她竟然有一种复杂的心情在里面。不敢去看他,闭上眼睛的同时,脑中那个黑影又出现了,拿着那件长裙,把所有的心痛绝望化作那四个字。 “啊!!!”她突然抱住头闭着眼睛,蹲了下去。 面部的表情因痛苦而狰狞起来。 月念生微微变色,思忖着,她真的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吗? 轻声唤道:“你没事?” 而忆慈头痛欲裂,已经躺在了地上,左右翻滚着,嘴里也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 “不,念生玄之”她脑海中一直在切画面,把她想要知道的都切着。 “小鹊?” “小鹊!!!”离玄之被束缚着,没办法挣脱铁链,朝城墙上咆哮。 “月念生,你杀了本王!”他不想看到忆慈在地上痛苦,她头痛的样子离玄之见过,知道那很疼,不希望她受任何一点折磨。 “小鹊,小鹊!”月念生见离玄之那样的表情,才知道,她真的是虞鹊。而且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回宫,宣太医!”月念生抱起地上的忆慈,就朝宫里去。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离玄之。 就在他急切的回宫时,离玄之已经消失在了校场中。 小凤祈求着侍卫让她去照顾忆慈,当然知道她和皇帝怀中抱着的人是一起来的,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了。 皇宫内。 忆慈躺在月念生的金丝龙榻之上。太医隔着丝巾替她请脉,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而这些冷汗都是被月念生给吓出来的。 月念生站在太医的身后,不言不语,但他身上发出的冷栗,却直戳坐在床边的太医后背。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这命就给搭上去,救活了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所以太医也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一丝的错。 片刻之后,太医收起方巾,回禀道:“回禀皇上,这位姑娘并无大碍,许是之前服用过多药物的原因,微臣开服药剂,每日三次,给她服下便好了。” “朕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月念生压制自己的怒意。 太医这才有些惊慌,这种事谁说的准啊? 只能去赌一把了,去恰了恰她人中,又在她身上施了几针。见有点效果,又加施了几针之后,开口道:“皇上不必担忧,半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了。” 太医见自己方法对了,才敢打保证。心中暗自捏了把汗。 听见是小凤的声音,月念生道:“让她进来!”顺便把太医叫了出去。 “虞姐姐,虞姐姐,你没事,吓死小凤了。”完全忽视月念生的存在,扑到她床前。说完才想起月念生,开口道:“参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月念生没有在意那么多,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个是不是虞鹊。 她开口道:“念生是皇上了?” 小凤点点头,心中疑惑的看了看她,不知道她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在继续这场戏。 “念生,你什么时候当上皇帝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离开的这大半年。” “恭喜恭喜!这样我也做到了。”她眉目中都是欣喜:“这样我就可以安稳的离开咯,我要去当一个剑客,用你教给我的那套剑法,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你——真的是虞鹊吗?”月念生始终不敢相信,她真的都想起来了吗? “念生,你怎么了?我一直是啊!”她从床上下来,疑惑道。 如今就连小凤见她这样,都难以确认,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想起来了。 突然月念生朝她出手,她一个闪身躲过他的招数,再一个回身欲抓他手臂,他却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让她得逞。 终于月念生笑了,这次他真的大声的笑了:“小鹊,你终于回来了!” “我一直没有走,为何却要说我回来了。”虞鹊同样笑道。 小凤吃惊的下巴都要下来了,虞鹊真的回来了。因为月念生要杀离玄之,所以她片刻之间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以后都不要离开了。”笑道。 “自然是不离开,我至少要享受一下,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啦。” 月念生心情非常愉悦,愉悦到听见来人禀报说离玄之不见了,他都没有生气,区区一个离玄之而已。质子马上就不是他了,而是换了他人了。 “小凤,去告诉贺韵儿,小鹊回来了,她自然高兴。” 月念生此刻恨不的向天下的人宣布,她——虞鹊回来了。 等小凤离开,月念生伸手一拂,把身上的负重都卸了下去,拥抱着虞鹊道:“小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们把我变的心狠手辣,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是因为你因为你不见了。我需要在他们的面前,发泄我对你的思念” 她伸手揽上了他的背道:“我知道!我不会走了。” “要是你再走,我定让天下人给你陪葬。” 话语说的如此轻松,可在虞鹊听来却不轻松。他总是能把杀人说的那么简单,轻松,像喝水一样。 “我不走,这世间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离开了。”表现出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 “你愿意成为我的女人吗?我可以此生唯你一人”看着她眼睛,认真道。 虞鹊如一个不问红尘之事的道姑一般,笑着摇摇头。 “可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音落,月念生吻上了虞鹊,她没有丝毫的反应,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任由月念生如何去掠夺她,她都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虞头人。 许久之后,月念生才放开她道:“为什么?” “你已经有了韵儿,我不想与她争。” “她是你硬塞给朕的!!!”月念生有些气愤。 恰巧小凤扶着贺韵儿进入寝殿,听见月念生的话,脚下的步伐停在了门口。当然小凤也听见了,见贺韵儿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也就什么也没说。 虞鹊看见她们走过来道:“韵儿~你,你你有小宝宝啦?”看着她挺着个肚子走来,不由的高兴。当然也知道刚才月念生的话被她听见了,现在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是啊,虞姐姐,马上就要临盆了,到时候还要虞姐姐来帮忙呢?”贺韵儿见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头听她肚子里的声音,低头笑道。 “那种场面,小鹊怎么可以去见?”月念生蹙眉责问道。 “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贺韵儿闻言低头像犯错的孩子一样,行礼道。 虞鹊扶起贺韵儿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丝毫没有顾虑月念生此刻的身份。 “好了好了,走,我们不在这里了,这又不是你的寝宫,在他寝宫里算个什么啊?我还要多听听你的小宝宝的动静呢。”虞鹊拉着贺韵儿就往外走,贺韵儿害怕的回头望了望月念生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跟着她出去了。 一路上出奇的无话,这太不像虞鹊的风格了。 所以贺韵儿非常奇怪,问道:“虞姐姐,我那里有一盆花,你等会帮我采一下花苞好吗?” “好啊,什么花啊?”虞鹊好奇的问道。 “到了就知道啦。” 所有的疑问都指着那盆花了。 小凤当然不知道那件事了,只有她和虞鹊知道,她们进去贺府后花园中的事情。 很快轿撵就停在了‘延禧宫’门口。贺韵儿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来到‘延禧宫’也并没有感觉到陌生,也就微微放下心了。 直接把她带到花盆面前道:“姐姐,就是这盆花了。” “恩,拿剪刀来,还有竹篮来。”虞鹊盯着这盆花道。 贺韵儿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不认识这盆花,离她几步之后,表情凌厉起来道:“你不是虞鹊!你是谁?” 虞鹊闻言,微微一怔!小凤现在完全被蒙在鼓里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可贺韵儿就不如她那么云淡风轻了,微微怒道:“你到底是谁?扮作虞姐姐有什么目的?”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是我的对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忆慈把弄着面前那盆‘花落花开’。 第214章 拉下水 “我自然不是你对手,但是你也休想逃出去!”贺韵儿恢复了平静道。 “这话倒也说的不错,所以我才没有走,也没有对你动手!”忆慈回答她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冒充虞姐姐进宫有什么目的?”警惕道。 小凤突然上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贺韵儿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吃惊,捂着嘴巴不语。 “我只不过想救离玄之而已,我不喜欢欠人情。”忆慈始终把弄着那盆花落花开,觉得它好奇特,用手一扇,它的花瓣就掉落,然后瞬间就开出新的花苞。 贺韵儿还是没能一下子就接受小凤耳语过的话,看着忆慈半晌说不出话。 “我们可以和平相处,我不会抢你的月念生,你也不要揭穿我。当然有必要的话,你得帮我,否则我就说你是同谋。” 这一瞬间就把贺韵儿拉下水了。 要不是眼前的人真的是虞鹊,贺韵儿才心甘情愿的被拉下水。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陪我把孩子生下来” “好,一言为定!” 忆慈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她终于肯看一下贺韵儿了。 “我可以叫你虞姐姐吗?”贺韵儿低声问道。 “我本来就是啊,当然你要叫我虞姐姐。”忆慈倒显得大方多了,走到她面前把她很爷们儿的揽进自己。 两人相处的还不错,当然是贺韵儿知道她就是虞鹊时,才放下警惕。 才午睡起来,就听见门口的老总管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月念生倒是比平常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宫里面的人闻言,立马整理起来,忆慈还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道:“这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啊?” 贺韵儿轻声道:“皇上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我要接着睡,你们聊。”忆慈说着又倒下去了。她真是很困,就是之前熬夜熬出来的,所以才这么的困。 她可不理会谁来了,反正自己头一直别在裤腰带上过,所以能怎么随心随意的过就怎么来。 拉了拉榻上的蚕丝薄锦被子,盖在自己腰间,枕侧着身子枕着手,又闭上眼了。 就贺韵儿一个人在门口迎接,月念生明显的有些生气,他生气的不是忆慈没去接他,而是以为她走了。虽然这种可能比较小,所以他才没有发作。 淡淡的开口道:“平身!”径直而入,就看见忆慈背对着门口,睡觉的模样。 挥退了所有人,包括贺韵儿和小凤,走到她的榻前,柔声道:“你很困吗?” “恩,困!”接话道。 “那我陪你在这睡一会儿我也困。”月念生说着的同时,就已经把忆慈推了推,她自己也很随意的往里面挪了挪。 紧接着闭上眼睛,继续睡她的觉。一觉醒来的午后,在打扰就是睡不着了,但还是闭着眼。月念生从她背后揽过她道:“还记得我们成亲的那天吗?” 忆慈内心是无比绝望,她哪里知道虞鹊和他成亲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能表现出来不是?所以闷恩了一声。 果不其然,月念生更加靠近她道:“那天夜里我没有睡着,闭着眼睛感受到你对我动手动脚,然后又听见你叹气碎碎念,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好!此刻忆慈内心已经不是绝望了,而是生无可恋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不能告诉你!”撒娇的闷闷声道。 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月念生抱的更紧了,笑着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是在感叹我的身体。小鹊你的身材也是不错的”说话期间手已经开始往上挪,却被忆慈抓住了。 回了个身,天真的看着他道:“你这大白天的想做什么?” “你说我还能做什么?”笑她明知故问。 “我不要!”忆慈从床榻上起来,哼哼道。 “你不喜欢我吗?”手撑起脑袋看着她道。 “喜欢啊!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何况我刚刚和韵儿说好了,我还得当她孩子的干娘呢?这孩子还没出生,这干娘就和他爹干起来了,这算什么事啊?” 对,忆慈在胡说八道。先保护她这个自己以为还完整的身子再说。 “我可以把贺韵儿送出宫去” “别别别,我在宫里好不容易有一个说话的人,你给我整出宫外去,我会死的!” 忆慈可不会让贺韵儿这道保障消失。 “可是,可是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月念生对她总是有特别多的忍耐在里面,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对别人的话,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他身下之人了。没得商量!!! 忆慈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念生,你现在是皇帝了,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啊?真是的。” “我就知道,你从一开始,把贺韵儿塞给我的时候,你心中就盘算好了,要离开是?” 忆慈非常的云里雾里,但他这么肯定的说,这件事肯定是有的,但又不能说是,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要离开的话,现在就不会回来了,天大地大,哪里你找得到我?” “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月念生说话还是一如往常一般,非常平淡,温润如玉般 这些就连虞鹊自己可能也不知道,除了月念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对于忆慈来说就更不知道了。 相互沉默,月念生竟然抱着她睡着了。忆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呼吸之声,和他身体松懈下来的力量。 他到底多久没睡过觉了?这么一下就睡着了? 也只能躺在他怀里了,陪睡了! 偏殿之中,贺韵儿问道:“小凤,虞姐姐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回皇后娘娘,是的,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虞姐姐呢?”贺韵儿一口道破,万一是个长像一模一样的人,那不就是把所有人都骗了? 这话倒是问的小凤哑口无言:“这”有些为难道。 小凤是相信忆慈的,而且连王爷和易公子都这么说了,肯定这个人就是虞鹊了,只是真的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而已。 “我相信王爷和易公子。”小凤回道。 “这样,你知道虞姐姐身上有什么印记吗?”贺韵儿还是不太放心。 小凤思忖了片刻道:“不太清楚,虞姐姐以前从来不让我们伺候沐浴,所以她身上有什么印记的话,我们也是不清楚。” 这倒也是让贺韵儿犯难了,她确实是从来不让人伺候她沐浴。 正在她们俩人犯难时,一人走了进来道:“我知道!” 两人闻声,朝殿门口看去。 却见月念秋一袭精致的淡色衣裳,走了进来。将近一年的时光,月念秋倒是长大了不少。身高也高出许多,轮廓也慢慢开始分明。 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突然间就比平常的孩子高出许多一样,人也看起来不那么青涩。气场都有些变化。 这让小凤差点都认不出他来,但贺韵儿倒是偶尔见过一次两次,对于他的变化也是默念于心,并没有显现出来。 “参见皇后娘娘!”月念秋倒是礼貌起来了。 “念秋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如此多礼了,叫本宫嫂嫂就可以了。”笑道。 接着又道:“念秋你方才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她想要确认一下,月念秋是不是把她们的话全部听进去了。 “我知道虞鹊身上有什么印记,方才听嫂嫂和小凤说,所以来告诉嫂嫂了。” “你如何得知?”贺韵儿和他开始打太极,他不说,自己也不会说。 “在嫂嫂没有嫁给我皇兄之前,我和她住过一日,当然就比嫂嫂清楚了。”月念秋眉目中都是笑意,这倒是和之前的月念生很像。笑的让人不知他有什么目的。 “今日来,也是听说虞鹊回来了,得知她在嫂嫂宫里,才来探望。却不曾看嫂嫂,倒是看见我皇兄与虞鹊在正殿的榻上酣睡。所以我也就不好吵醒他们,就让宫女带路,来嫂嫂这里了” 贺韵儿并没有问,但是他却老老实实的把话说了出来,给她解惑。 听他一言,贺韵儿心中还是有丝不信,她不信那个忆慈会这么做。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问道:“那念秋可否告诉嫂嫂,虞姐姐身上的印记呢?” 月念秋嘴角往右一翘,笑道:“当然可以,但是嫂嫂可以答应秋儿一件事,我才可以告诉嫂嫂。” 贺韵儿听他言语,立马警惕起来,不答话。被月念秋看进眼里,没等她想通的回答,就继续道:“秋儿只要嫂嫂帮秋儿约虞鹊出来就可以了。” 依旧不语。 “嫂嫂应该知道,我也喜欢虞鹊,我要与皇兄公平竞争,不能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去啊。”解惑道。 贺韵儿当然知道这件事。他月念秋说要虞鹊一人,不管天涯海角都要寻她回来。如今她回来了,他怎么可能放手。 “嫂嫂这你还不愿意啊?秋儿这也是帮你呢,等虞鹊成为我的人,皇兄当然就是你一个人的。我就不信皇兄还会杀了我?”月念秋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像是抓住了她的软肋一般。 “好!本宫答应你。” 只能说贺韵儿人傻,天真,又怀着孕,当然她的初心也是为了月念生好,她不希望那人是个假虞鹊,把所有人都骗了去。 月念秋脸上浮现邪邪的笑意,走进贺韵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离开她的耳侧后,接着道:“这就看嫂嫂你的了,我先回去了,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未等她回答,他就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月念秋出了延禧宫,转角处停着轿子,上去之后,尹新心便问道:“她回来了?” “恩,回来了!”冷冷的开口道。 “是她吗?” “这就要看贺韵儿的了。”阴鹜的一笑。“回宫!” 尹新心抱着月念秋,高兴道:“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月念秋并不嫌弃,也没有过多的喜爱,任由她抱着。这一年之中,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身体的变化,还有外貌的变化。尹新心更是知道,每天都在期盼着。 回到宫里月念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长高了些许,伸开手,又欣赏了一番,笑道:“看来,那个老道说的不错,过了六岁,我就会开始变化。” 第215章 天祭 “是啊,六岁前你一直不长,我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这下倒好,看见你如今这模样,就知道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同样满意道:“恩。一切都要以天祭为主,不可出错。” 这也不能怪她,只是她想要确认自己的答案,才会答应月念秋的鬼话,都算是各取所需。 将近日落,月念生才醒来,而忆慈比他倒是还能睡,又睡着了。 月念生看着怀里酣睡的人,突感幸福,要是每日都如今日这般,那该多好。没有其他什么纷纷扰扰,更没有尔虞我诈,但是自己离开了这里位置后,还能得到多少人的追随? 这便是他一直不舍放弃的原因,他以为只有在那样的高位上,他才可以拥有的更多。拥有的多了,就更加的不满足于目前的拥有。 手摸上了她的脑袋,使她更靠近自己的心脏。他把他最致命的地方,留给了她,却还是没能留住她的心。 忆慈在他怀中,有些闷热,才缓缓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推开他。 “你醒了?”笑道。 “你自重啊!”忆慈别过脸。 “是你在我怀中醒过来,倒让我自重了?”月念生调笑她道。 “反正我不会靠近你的,肯定是你趁我睡着了,对我出手” “伶牙利嘴!” 听见正殿有声音,就知道他们两人醒来了。 恰巧,斜阳照了进来,就着一道光晕,小凤扶着贺韵儿进来了。 “参见皇上!” 月念生闻言,并没有回头,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忆慈,也不吭声,让她起来。 忆慈用力推了一下月念生道:“你哑巴了?” 他才开口道:“起来!” 贺韵儿始终不生气,她的大度,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只是非常感激虞鹊,要不是她,她现在什么也不是,这种没必要吃的醋意,也就不会吃。估计也只有对虞鹊如此了。 忆慈从榻上起来,竟然跨过月念生,穿起鞋子道:“韵儿,你大着个肚子就不要行礼了” “大胆!”月念生大叫一声。 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除了忆慈以外,都跪了下去! 忆慈也不知道他突然之间就怎么了,她可没有跪地的习惯,就连跪易水之都没跪过,凭什么要跪你月念生。 “朕说你大胆!!!”月念生蹙眉看着忆慈叫道。 “我本来就很大胆!”微微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月念生。 “你胆大——竟敢从朕的身上跨过去!”这一点确实很让月念生生气,让他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波动。 “有何不可!” “来人!”月念生生气道。 人来的同时,小凤和贺韵儿吩咐在地上求饶道:“请皇上恕罪,请皇上开恩。虞姐姐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不懂规矩,请皇上恕罪!” “你倒是还替她求饶了,朕要让她自己认错。”月念生凌厉的看了一眼贺韵儿,并不担心她的身体,转而看着忆慈正色道。 “我为什么要认错?我又没有踩你,又不是我让你躺在那里,我没有错!”忆慈此时也有些恼怒。 “把她押下去,送到浣衣局去。”月念生决心想要磨磨她的性子。 上来两个侍卫,押着她,被她生气的甩开:“不要碰我,我自己走!”转身,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 月念生对她的态度,极其的不满,可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把气发在旁人身上了,对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道:“都给朕跪一个时辰!” 音落,甩了甩衣袖,离开了延禧宫。 一路上,他脑子里全是忆慈生气离开的画面,更加有点生气道:“言一你去浣衣局好好的照顾她,让掌事的把什么活都给她送去。” 言一微微一愣,皇上这是怎么了? 心中自是疑惑,但是想归想,还是应诺,立马离开了。比忆慈他们先到的浣衣局,提前好掌事的说了。 浣衣局。 宫里的洗衣处,大多数都是宫女,更多的是指挥做事的老嬷嬷。做事的宫女,没几个,指挥的倒是一大把。 三个人指着一个宫女道:“是这么洗的吗?从新洗一遍” “还有那边那个,怎么晾的衣服?天都黑了,还不收起来。” 忆慈被送到这个地方。立马有眼尖的老嬷嬷看着门口的忆慈,大声道:“你就是那个新犯错的宫女?去,把那边的衣服洗了。” 忆慈看着那边堆着有她人那么高了的衣服堆,吃惊的什么都忘了,大叫道:“凭什么让我洗啊?” “你还敢顶嘴”老嬷嬷咬牙切齿的走了过去。“看我不收拾你。” 拿着手里的鞭子,就甩在忆慈身上,却被忆慈一把抓住道:“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哟呵,你还有两下子给我拿下,吊起来!”松开鞭子,退后几步。 忆慈现在手里有鞭子,是那种短的,但是使在她手里,却很轻便,挥了挥鞭子道:“谁敢上来,我抽死他。” 许多宫女还有太监,见她那架势,都不敢上去,都不想挨鞭子。 老嬷嬷催促道:“上啊,都上啊,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谁都不敢上,但是得罪了老嬷嬷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硬着头皮都冲了上去。 但是忆慈却没有再挥鞭子了,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这倒是让自己都有些奇怪了,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还会觉得别人无辜。 见她不挥舞着鞭子,都开始冲上去,拽的拽手,扯的扯头发,她在人群中抗议道:“别,别扯头发啊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还是没有人停手,忆慈这下就火大了,运力推开,所有人。大叫道:“谁敢再动本姑奶奶试试!!!不怕死的都上来。” 那几个连米饭都没有,但却不敢言语一句。只能这么饿着了。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忆慈反应过来,都已经消失了,门口的石桌上就剩下虞盆,倒扣着,连口菜汁都没剩下。 忆慈心里都要骂娘了,这都是什么地方啊? 老嬷嬷当然清楚,要是和她硬碰硬,肯定是干不过她的。只能慢慢耗着她了,谁让她是言大人亲自来吩咐,要好好照顾的对象呢? 她现在就好比新来的一样,容易被老的欺负,可见不是她一个人被欺负,身边还站在两个人,一个小黄门一个宫女,估计也是新来的,不招人待见。 忆慈见他们那些吃晚饭的人都不见,咒骂了一句后道:“这怎么吃啊?”拿着筷子,端着碗,看着石桌上的盆,举起手,真想摔下去,可是一想摔了就更没有吃的了,还是忍忍。 两个新来的,看着她手里的那碗米饭,咽了咽口水,宫女轻声道:“你不吃的话,不要摔了,给我们可以吗?” “我们已经好几顿没有吃什么了”小黄门同样祈求的看着她道。 忆慈见他们两人,如此可怜兮兮,开口道:“给你们了,我吃什么啊?真是的!” 好,她没有同情心! 虽然嘴上这么不饶人,可还是把碗留在了石桌上,不以为道:“本姑奶奶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不吃了,饱了!” 他们两人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姐姐!” 看他们的样子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她也是实在可怜他们,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要是被那些人知道,第一个就是对付他们,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帮他们不是? 才嘴欠道:“谢什么谢,我是吃不惯,要是吃的惯,哪还轮的到你们俩,卧室在哪里?” 两人始终还是很感激她,朝西方指了指,她就离开了,往房间去了。但是肚子确实很饿,又很不合适宜的叫了起来。 “还是去找点水喝,哎~”想起那两个人几顿没吃了,自己饿这一顿又不会死,也就算了。 找到一口井,发现还有人在打水。 这天都黑了,还干嘛呢? 走进一看,就是刚才那两个孩子。把水倒进饭中,泡着吃了起来。 忆慈才知道,什么叫可怜,这到底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女孩道:“你吃,我这些就够啦,我是女子我吃的少” 男孩子看起来比女孩还要小一些年龄,开口道谢:“谢谢姐姐,要不是那个姐姐来,我们两个估计又吃不到了。” “恩,是啊。要是她不来,我们还不知道要饿多少顿了。”朝他的碗里倒了些水道:“泡着吃,抵饿。他们都去休息了,我们快点吃。” “恩恩!”男孩连连点头。 忆慈这就很不爽了,到底什么情况,就专门欺负小孩子么?宫里的都是什么人啊?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倒是去了卧房。 这一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 推开门就看见一地的棉被絮,还有潮湿的床铺。对面的榻上已经睡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就留下她们对面的三个床铺,已经没办法睡了。 这样的景象,让忆慈非常恼火,非常非常的恼火。 可是,找谁呢?没看见是谁干的啊,找不指使者,这也不好发火啊。 怒气冲冲的出去了。等她出去之后,对面假装入睡的人,一下全活了似的,在那边笑着。 睡哪里去啊?自己倒是好解决,但是发现那两个小孩子不好解决了。她开始同情心泛滥了。 她又立马冲进刚才的房间里,什么都没说,把她们的被子,全部扯走了。 “你干嘛!”“你做什么?”“我们不要盖啊?”一下都惊醒了,质问她道。 嬉皮笑脸道:“不好意思各位,借用借用,你看我们那边没办法睡了,就只能拿你们被子,去院子里睡了。” “那我们怎么睡啊?”“就是啊。” “你们有本事就来拿!!!如果不想挨鞭子,就快点睡!”忆慈挥着手中的鞭子恐吓她们道。 她们哪敢说一句啊,都选择闭口不言,吃了个亏了。谁让她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呢?这个仇,都记在心里了。其实不用言一来吩咐,她们都会自己来对付她。 忆慈抱着被子,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很不客气的把被子抛给他们道:“现在是夏天,去亭子里睡,还凉快。” 他们两人被四床被子给压了下去,满脸狐疑。 之后才想起来,肯定是床又不让他们睡了。 第216章 责骂 “那姐姐,你把被子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啊?”女孩觉得给她吃了一碗饭就够好了,还要把被子给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再接受她的好意了。 “诺,我睡树上!更凉快!”话音落,她一个飞身,就上了树,靠在树干上,看着底下的他们。 凉亭旁边就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刚好还能躲在里面,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谢谢姐姐,我们两姐弟,无以为报。”拉着她身旁的小黄门,就跪在地上朝树上的忆慈磕头,每一下都特别的重。 忆慈在树上开口道:“别磕了,我又不是帮你们,我只是顺手而已。” 他们还是一个劲的朝她磕头,她实在受不了,朝他们面前掷了一个树枝,立在泥土里,他们才停下。 她在树上看着明月,开口道:“你这小姑娘倒是挺聪明的,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姑娘坐起身,仰望着她道:“我叫小妮,他是我弟弟,叫小园。我比他大一岁,今年十七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还是没有去看她,目视着前方。 “被卖进来的” “卖进来?” “恩,我和弟弟都是孤儿,转卖了好几手了,这次的人就把我们卖进宫里了,说是宫里的价钱高,就卖进来了。” “哦。那你和他不是亲姐弟?” “不是,我们都是被卖了好几手,最后一次在宫外倒卖的时候,认识的。”小妮解释道。 忆慈不语,她虽然心中挺可怜他们的,但没有说出口,自己现在还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就不要拖别人下水了。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园问道。 “虞鹊!” “那你见过小鹊吗?” “没有!” “哦!” “那虞姐姐,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干活呢。”小妮叫道。 忆慈还是不语,可她心里却是在盘算,至少自己在的这段日子护他们周全。身世可怜也就算了,还让那些人欺负。想想就很气愤,加上她白天睡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睡意了。 明月高悬,见他们已经进入梦乡,忆慈才微微放松警惕,开始有了些睡意。 等她睡过去之后,一人才从浣衣局离开,朝深宫而去。 月念生换下衣物,叫了言一进来道:“去查一下,浣衣局里新进的两个人,一个叫小妮十七岁,一个叫小园十六岁!” “是!” 太阳初升,忆慈就被吵闹声吵醒了。 打着哈欠,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这可吓坏了树下的人。 责骂声响起:“谁让你拿了我们的被子的?” “两个下贱货!” “是不是给你们的活太少了?” “今天把这里所有的衣服都洗了!” 责骂声一直没有停过,忆慈走到她们面前,抽出鞭子,二话不说,就朝她们身上,一人招呼一鞭,笑道:“哎哟喂,我这手怎么一大早就不听使唤了?不好意思啊,抽到你们了。” “你——”“你等着!” “我都和你们道歉了,你们还有我怎么样嘛?我不是故意的。”好声好气道。 几人吃了哑巴亏,又打不过她,实在没办法,见到老嬷嬷过来,就开始哭诉道:“姑姑,她打我们,还不干活,都这个点了,她们还没有把衣服洗完。” “就是的,还把我们洗过的衣服,丢进那边的染缸了,那可是温娘娘最喜欢的衣服了。” 老嬷嬷这一听,是要坏事啊,这宫女的衣服就算了,这要是得罪了上面的娘娘,可就是惹大祸了。 “哟哟哟~你们几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倒是很会装嘛,衣服我没丢,要是你们再污蔑我,我就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那几个宫女一听,更是演起来道:“姑姑你看,她恐吓我们。” “明明就是她把衣服丢进去的,我都看见了。” “现在还当着你的面恐吓我们!” 忆慈真是受不了她们了,翻了个白眼道:“在说,把你牙都打碎掉。” 这是嬷嬷终于出声:“快去把衣服拿出来,今日温娘娘就要来拿衣服了,要是没拿到,怪罪下来可不是我们能当担下来的。” 她们几个宫女才发现事情的重要性,但还是会把事情,全部推到她的头上去。 结果从染缸里把衣服拿出来时,已经变了样了,根本就无法再洗干净了。 忆慈在她们身后道:“哟哟哟,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法交差了?” 老嬷嬷阴险的笑道:“她们当然没法交差,把你交出去就行了。” 那几个宫女在老嬷嬷身后,偷笑着。当然只要把你交出去,事情就怪罪不到她们头上了。 “可以啊,让她来找本姑奶奶好了!”忆慈无所谓般道。 “但是呢,在你们没把我交出去之前呢,我得帮你们洗洗嘴!哦对了,特别是你的。”指着那个说刚才说下贱货的宫女。 上前一步,把染缸里的水,泼了一瓢在她嘴上,溅的她满脸都是。 周围几个,赶紧退开,老嬷嬷惊吓的手哆嗦的指着她道:“你——你你,来人,快来人啊,给我拿下她,往死里打。” 说话期间,忆慈手中缠着的鞭子,就甩了出来道:“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 对方可没有空回答她的话,非常有秩序的围了上去,看的出来,今天这波人不是昨天那些人那么容易对付。 想都不用想,是月念生的命令了,要不然宫里的侍卫,跑到这个浣衣局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来治理忆慈的呗。 让她打三四个,倒是没多大问题,可问题的是,七八个,这就非常困难了。 半盏茶的功夫,忆慈就被擒住了。 “你们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单挑。”嘴里还在叫嚣着。 那些人,全程都是冷漠脸,把她绑了起来,交给了老嬷嬷。 老嬷嬷笑着感谢,送他们出去。 走到忆慈面前,眉目中都是笑意道:“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关你屁事儿!” “哟呵,还敢顶嘴。”说话期间,老嬷嬷就是一嘴巴子招呼她。 声音非常响亮,吓的身旁的小妮小园一哆嗦。 忆慈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啊,被人诬陷之后,还被人擒住,这都算了,还被人甩了一嘴巴子。 “哎呀,这次是脚抽筋了,这位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啊。”说完,又飞起一脚,把老嬷嬷踢倒在地,接着道:“哎呀,脚滑!” 走到她面前道,眼中掠过一丝杀意道:“以我的性格,你敢扇我嘴巴子,我没把你嘴打烂,就算你走运了。” 捂着小腹,大叫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给我把她吊起来,我要抽死这个臭丫头。” 又上来几个普通的守卫,把她制止住,拉根绳子,把她吊了起来。 月念生看着她被吊起来,又心疼,又生气,但还是没有出面,这不就是自己要的结果么?就该挫挫她的锐气。 这下她手也抽不了筋,脚也打不了滑了。被拦腰吊了起来,如今还在空中晃动着。 让她开始有些头晕眼花,她也好几顿没吃饭了。从进宫开始,她就没吃饭了,还被他们这么折腾,吃也没的吃,睡也没得睡。 又来了几个老嬷嬷,一人拿个鞭子,抽着她道:“臭丫头,看看你还敢不敢翻天了。” “你——去那边!” 三个人站了三个角度,一人抽一鞭。 但都没有抽她的脸,似乎都等的什么命令一样,不打她脸。 “别,别打了!”忆慈哀求道。 小妮和小园看着她因为自己挨打,跪在老嬷嬷面前道:“求求你们,放过小鹊姐姐” “求求你们,放了她。她以后的活,我们都给她做了,放了她!”小妮泪眼婆娑道。 “滚开!”一脚把小妮踢开。 小妮又爬了过去,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求饶,但她们还是没人住手。踢开她又爬了过去,小园也一样。 突然忆慈叫道:“小园小妮,走开,快!!!” 忆慈方才哀求是因为,她要吐了。被吊着要吐了,而且还在空中晃动着,让她更是憋不住了。 俩人闻言,立马起身走开了,忆慈才吐了出来。其实什么也没有,就吐了些苦水,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不过还是劈头盖脸的吐了她们一头。 月念生都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语道:“真是调皮!” “呕~~~”忆慈还在吐。 可地下的三个人都炸开了锅了。 “你——”气的手直哆嗦:“你个臭丫头!” “给我往死了打!” 三个人甩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忆慈在上面还在吐着,谁都没有靠近,都非常嫌弃的离开了。反正她又逃不了,先让她吐完再说了。 许久之后,忆慈才停下呕吐的声音,小园和小妮一直没有离开。 小园道:“小鹊姐姐,我把你放下来,你小心点。” 忆慈已经吐的有些虚弱,本不想把他们两人拉扯进来的。眼下也没有办法了。 两人合力,把她放了下来,忆慈靠在树干上虚弱道:“有吃的吗?” 小妮和小园摇了摇头。这次的饭菜又没有他们什么事了,但是这样下去,可不行。忆慈开口道:“那给我来口水!” 小园闻言,立马去井边提了一桶水过来。 那些人似乎非常放心忆慈逃不掉,都去吃饭干活了。毕竟整理人这种事情,有人干就行,但是活没干完,上头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 忆慈漱了口,又喝了几瓢水,脑袋也灵光了,突然想到,要是天天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啊。 开口笑道:“今晚,我让你们吃个够。等着!” “小鹊姐姐,你没事,是不是被她们打坏了?”小园满眼担心道。 “放心好了!现在我们要躲到天黑后,不能让她们知道。” “躲哪里去啊?”小园问道。 “恩?这里谁不经常出来?”忆慈问道。 “李嬷嬷,她好像很少出来,刚才也没见到她!”小妮回答道。 “好!我们现在就去她房间里睡觉,等天黑了,再出来!” “啊!”“啊!去”两人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事,那些侍卫走了,她们几个不是我的对手!放心,跟我走!”忆慈非常自信。 他们俩人开始不信,但最后还是带着她去了李嬷嬷的那间房门前。果然很清净,没有多少人。 第217章 教训教训 如今就连屋顶上的月念生都好奇,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等他们躲过所有人的眼睛,顺利的推开李嬷嬷的房门,月念生才从屋顶上下去。回了宫,实在想不通她天黑之后,到底要做什么。又非常想知道,又怕她发现了。 李嬷嬷房间。 她正在诵经,听见推门声,她也没有回头。 忆慈见她闭眼跪在团蒲上,抱歉的开口道:“我们三人冒昧的打扰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说完,她也没有开口。 忆慈接着道:“我们在你这里,呆到天黑就走,谢谢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依旧没有开口。 忆慈招呼他们两人道:“去榻上歇息会儿!等会儿我叫你们!” “可是”小妮害怕的看了看李嬷嬷,欲言又止。 “没事,我们不吵到她就没事了!”朝他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催促他们去休息,别管这么多了。 安排他们去榻上休息之后,忆慈又开口道:“实在抱歉,打扰您了!” 这时李嬷嬷敲打虞鱼的手,停滞了片刻。接着又开始诵经,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仿佛这个地方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忆慈也就没有多想,也许她也是个好心人。只当她是个好心人了,因为这个好心人,当也的当,不当也得当。 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外面天色已黑了,都是在举着火把,找她。 等外面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李嬷嬷突然开口道:“姑娘,外面的人是找你的?” “是的。不瞒您说,我得罪了她们,来你这里避避,我带着他们两人已经好几顿没吃饭了。”笑道。 本以为李嬷嬷还会继续说下去,等了许久,外面彻底安静之后,她也没再开口。 已然过了深夜了。 忆慈笑着开口:“打扰了,我们这就出去!” 说话期间都把小妮小园护在身后。轻声的拉开门,又道了几句打扰的话,才出去。 突然火把全部都亮了起来,一个嬷嬷笑道:“果然在这里!” “姑姑我就说她肯定藏在这里面了” “恩,还是你机灵!拿下!” 忆慈被折腾了一天了,又一顿饭都没有吃,现在还要去对付这么一堆人,让她实在有些吃力了。可她还是护着小妮和小园,装作很轻松的样子道:“哟,这么多人来接我啊,这不太好?不符合规矩?” “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拿下!”伸手一招,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忆慈见状,这肯定是没有力气打他们了,又推开门,进入了李嬷嬷的房间。 门外的人,果然没有再冲进来了。看来这个地方是个禁区啊,他们不敢乱闯。 忆慈见李嬷嬷和方才一样,丝毫不理会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打扰了打扰了,我实在太饿了,没力气招架他们这么多人,还要在您这里多呆一会儿~” “桌上有吃的,去吃!”开口道。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忆慈高兴道。 虽然是这么问,可是没有接她的话了。 她带着他们两人,坐到桌前,吃了起来。等她吃饱了,她就有力气对付门外那群人了。 一盏茶的功夫。忆慈就和他们吃饱了,又感谢了一遍,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了。就出去了。 门外的人当然也就放聪明了,不敢进去生事,就在外面搞事。 李嬷嬷一个人住的是个院子,所以忆慈他们出了院子之后,就见到一群人,拿着虞棍。等她出来后,就有几人把院子的门关上了,退路什么的,就不可能再给你了。 “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出来!”一人道。 “这次我出来,是来教训教训你们!”忆慈自信的笑着,看着手中的那条长鞭。 “口气倒是不小!”又一个嬷嬷看着她道。 “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是谁被吊着了的?这么快就忘了?”那个宫女多嘴道。 “你不说还好,这倒是提醒我了?”忆慈眼中浮现杀气。 手臂一挥,抽了那个宫女一鞭。 那个宫女痛的直咧咧。 “还有谁想上来尝尝我的鞭子?”拍在手上道。 其中一个嬷嬷头微微一转,从背后上去几个人,把小妮小园制止住了。小园想要喊,小妮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给忆慈增加负担。 可那些动静是逃不过忆慈的耳朵的。 不紧不慢道:“他们两个是我的人,谁敢动他们,你们就试试~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当然这出好戏,怎么可能少的了屋顶上的月念生呢?这都是他一手导出来的好戏啊。 “大言不惭!”其中一个嬷嬷眉目中都是怒气,开口吓道。 手一挥,身后的那些宫里的侍卫,又上来了。 忆慈看了一眼道:“嗬~月念生是想整死我!” 月念生在屋顶上,听见她这么说,不由的嘴角上翘,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样解决这件事情。 此时的小妮和小园已经被绑了起来,押在她面前。 “姐姐~”“小鹊姐姐!”两人并没有害怕,而是担心她,喊道。 “没事的。”她倒是先安慰起他们两人来了。 “敢动我人的后果,你们自己承担!我会让你们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忆慈非常讨厌被人威胁。 “恩?”又提高了一个声调。一人就朝小园的背上,打了一棍子。 接着又一棍子打在了小妮身上。 这一下可是把她的怒气激怒到了极点。屋顶上的月念生始终看着她,一语不发。 “怎么?就光会说了?看——我又打了,你能怎么样?”那个被抽鞭子的宫女,极度兴奋的朝他们又打了去。 忆慈虽然很气愤,但是面上却无比平静,通常她非常平静的时候,就是她要杀人的时候了。 “恩挨了四棍。今日你们这里就要死四个人,说!是谁先来?”没有去看小妮和小园,平静的开口。 被她如此冷静的气场有些震慑住,结结巴巴道:“你——你吓唬谁呢?拿下啊!” 宫里的那些侍卫,没有得到命令是不敢上前对她动手。 可她却不管你们动不动手,第一个就是一鞭子挥在那个宫女身上,她立马逃窜到了嬷嬷身后。 “朕到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杀人?”笑道。手一挥。 门外立马就有信号传了进来,而这个信号并不是,拿下虞鹊,而是对小妮小园出手。 嬷嬷开口道:“你抽一鞭子,我就赏他们两人一人三棍。” 忆慈可不信你这个邪,又一鞭直抽嬷嬷脸上。虽然疼痛让她面部扭曲,可是上头的命令自己没办法反抗。又示意他们打小妮小园。 此时的小妮已经快奄奄一息了,疼痛到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见状,忆慈也不恼怒,也不生气,收起了鞭子。 “好看吗?”忆慈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口。 言一心中突生疑问,她似乎对自己没有之前那般熟悉了,但也仅仅是一点点疑惑而已。毕竟忆慈此时的怒气到了巅峰,只是她不发作而已。 见言一大人都对她如此恭敬,她们那些人才发现,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都不清楚了。 惊吓住了一片,可言一还在示意嬷嬷继续刚才的事情。 忆慈知道他一直在浣衣局周围,才朝空中喊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出来。 接着他道:“微臣告退!”就真的离开了,意思很明确,你们的事情他不插手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他人是退了,可那些侍卫却没有退。也就是说,小妮和小园都还在他们手上。 老嬷嬷心下有了计较,要是真下手重了,这个事情没办法收手了,自己肯定也遭殃。但是如果不做,上面怪罪下来,自己也担待不起。 恰好又有个出头鸟。 身后的那个宫女在乞求道:“姑姑,言大人都不管,您还怕什么啊?打死他们两个小杂种。” 忆慈听见她说话,杀意更加明显。可手中一直没有动作。 小妮已经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园叫道:“姐姐,姐姐” 身上的疼痛,加上他的哭腔,让忆慈非常的愤怒。 手上的鞭子已经不是打一鞭,出现条红印子而已了。而是打一条出现一条血痕。那个宫女的衣服已经破了一个口子。 老嬷嬷蹙眉道:“住手!” 可忆慈充耳不闻,又一鞭子缠住她的手,把她拖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朝她身上招呼了好几鞭,每一鞭都渗出血迹。 月念生又离开了那个屋顶,去了一方矮墙上站着,似乎那个角度更加隐蔽,也或者是视野更好。 轻声对着身边的言一道:“终于是要动手了吗?”更多的是自言自语般。他倒是站在那里很享受般的看着她发怒。 可院子外的忆慈,可没有他那样享受。手不停的挥动鞭子。 “住手!”“住手” 忆慈像是封闭了耳朵一样,谁叫都没有用。一人欲上去阻止她,也被她的鞭子波及到身上几条血痕。 没人敢动手,此时地上的宫女已经遍体鳞伤,包括脸上都有几条血痕。 “你再不停手,我就杀了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嬷嬷估计是受不了如此鞭打这个宫女,朝忆慈吼道。 这话更是激怒了她,她的鞭子从宫女身上撤了下来,抽在嬷嬷身上道:“哦~是吗?” 再也不言语,两人都被她抽打着。其他人看着都胆战心惊,都冒着冷汗。侍卫得不到命令都没有动,领头的那位嬷嬷蹙眉,也没有开口。 其中一个小黄门,见她如此嚣张,夺过旁边那人的棍子,一棍子就敲在小园的头上,受到敲击,小园立马晕厥过去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忆慈脸上已经凝结了一层霜。手中的鞭子倒是真的停了下来,算是救到了鞭子下的两个人。忆慈一个掠身,抓住小黄门的衣领,重重的摔了下去。鞭子已经缠绕在他脖子上,他连求饶的话语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 她一招之间就把小黄门杀了,之前她一直在隐藏实力,更多的是想和你们玩玩儿。现在你惹怒她了,她可就没那么多心思陪你们玩儿了。 见她把小黄门杀死了,所有人都恐惧的退了几步,也对她有所忌惮了,终于是知道她并不是和你们玩儿。要是得罪了她,她会一个一个杀死。 第218章 血流成河 刚刚被她鞭打的那个宫女,此刻在地上还都奄奄一息,但忆慈没有朝她再出手了。她在地上害怕的往后爬,连同那个嬷嬷也一样。 “皇上”言一见她一招就把小黄门打死,提醒他道。 “嗯?无事!”月念生摆摆手,放任她继续。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只不过是个小黄门而已,死不足惜,这也是完完全全惹怒了她,她才会那样。 “可是她”言一想要告诉月念生,她把那个小黄门杀死了。见月念生眼不离她,丝毫没有在意,也就只好闭口不言了。 月念生只是让他们调教忆慈,可没叫他们对她身边的人出手,所以他无动于衷,继续看她想要如何。 忆慈从地上抱起小园,问道:“小妮,你还能走吗?” 小妮鼓起劲,站了起来道:“可以,姐姐!” “嗯,好,来——拉着我!”忆慈本身抱着小园,觉得没手得空,理会小妮,就把小园转到背后。一手拉着扶着小妮。 漠视所有人,朝门外而去! 为首的嬷嬷招手,示意不能让她离开,侍卫立马围了上来。 “让开!”冷声道。 没有人让开,却有人朝她动手。她刚才做的那些事,激起了很多人的愤恨。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去拉扯她手中的小妮,棍声在她背后响起。小园小妮同时口吐鲜血,滴落在忆慈身上,染红了她淡色的衣裳。 “不能让她出去”一人喊道。侍卫便把门挡住,忆慈现在并不想出去,就算你们不挡着门,她也不会出去。 放下小园,柔声对小妮道:“照顾好小园,不要看!” 小妮心中明白她的意思,痛苦的带着哭腔道:“姐姐,不要!” “没事儿,小园会没事的!”宽慰她一句。 只有小妮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绪,杀意凌然从眼底中浮现,那种凌冽到毫无情绪的眼神。 又轻轻喊了一声:“姐姐” 此时院外,惨叫连天,逃窜的声音,哭喊的声音,墙上的血迹,浣衣局的大门始终是关闭的。 侍卫上前阻挡,也开始有些吃力。她的兵刃之上,全是血,还有身上,头发上,脸上有她自己的,有别人的,更多的是别人的。 侍卫留下了两个把门看住,其他的全部都冲了上去。 忆慈手握宫廷里配的刀,默不作声,朝他们冲了过去。每一刀都毫不留情,刀刀致命。地上的尸体也有很多了,都是小黄门和宫女的,三个嬷嬷早早的逃窜走了,哪个还敢留在那里,丝毫不顾礼节,狼狈的逃窜。 她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想阻挡她的人,她不管是谁,都杀了过去,失去理智的开始大开杀戒。 小院外,浣衣局内,已经血流成河 如今忆慈这副样子,终于是触动了月念生。在这样下去,不是忆慈死,就是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人,全部都是死人! 侍卫得到的命令是不能伤她,所以对她都是手下留情,可她就不会留情了。 已经伤了好几个侍卫,言一担心的开口道:“皇上” 月念生,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还在看着她的动作,使出的都是他教她的招数。似乎比之前好多了,还有其他一些他见也没见过的。 在看见忆慈伤了一个侍卫之后,月念生手中弹出一个石子,随她身形变动,恰巧的打中了她的睡穴。她没有丝毫防备,刀落地,直直的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之中,把她的衣服染成了红色,血红之色。 除了言一,没有人知道刚刚她倒下去前发生了什么。 小妮怀中抱着小园,看见忆慈倒了下去那一瞬间,大叫道:“小鹊姐姐!!!” 回答她的却是无比吵闹的声音,还有各种活下来的人的仇恨,都朝她涌去。 就在那些人快要接近她的时候,月念生一袭龙袍从天而降,一言未发,便抱起血泊之中的忆慈,轻踏矮墙,跳跃在各个宫墙之上,接近言一时平淡道:“宣太医。” 次日,忆慈才醒来。睁开眼便看到熟悉的寝殿。 “你醒了?”月念生柔声道。 忆慈不语。 “放心,小园小妮我已经命太医照料了。”更加柔声道。 不管他如何说,忆慈已经完全不语。她心中想的是,离玄之此时应该已经安全了?有师兄在的话,他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那自己找个机会离开这个皇宫就是了。 凌素在她进宫之前,告诉过她宫中有个易水堂的人,叫白林! 月念生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你是叫忆慈?” 忆慈闻声,偏了偏头看着他,依旧不语。 “看来是了。”月念生也不生气,笑着道。 依旧相视不语。 “你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吗?”笑道。 忆慈再等他接话。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救离玄之演的一出戏,我也只是想把你留在宫里,我不管你是叫虞鹊也好,忆慈也罢!你是我的!”月念生柔声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音。 “你昨天夜里,杀了我二十几个宫女太监,就只为了救俩个人。要是你敢逃走,这俩个人就会为你的逃走而付出代价。”又是柔声的威胁。 “月念生!我不是虞鹊,你们为什么总要把我认错,离玄之说过,你们的虞鹊不会杀人,而我——杀人如麻!”忆慈坐起身,正色道。 “不!是他不了解你,你就如你的名字一样,是小鹊,会给我很多意外的惊喜,是我所意料不到的。就如昨夜一般,我以为你不会杀人,可是你却快杀光了所有人。” “嗬~这是你故意设下的局么?就只是为了证明我会杀人这一点?你为何不来问我?我会亲口告诉你,我会杀,连你我也会杀!!!”忆慈在说完这话的同时已经出手,手中藏着短刀,此刻已经在月念生的脖子上。 而她在月念生的身后,散落着万千发丝,遏制他的脖颈。 “我如今不知该如何唤你了?”月念生丝毫不理会她的短刀在他的脖颈之上,柔声问道。 忆慈闻言,微微一愣,在了一愣之间,月念生完全可以出手,可他没有。 “是像凌素那般唤你慈儿,还是离玄之那般叫你小鹊?恩都不好。”自己否认了自己,接着宣布道:“你以后便是我的妻子,我该叫你夫人。”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你不怕死?” “怕!但我更怕你不在!”月念生知道她不敢杀自己,推开她的刀,认真的看着她。 “你是皇帝,九五之尊,是不会有你想要的生活的。” “我以为我得到了江山,便可以拥有你,如今却连我想要留你在身边,也只能把你囚禁在宫里,这让我很困扰。”月念生告诉她,自己的希望。 本以为坐上了皇位,她会同自己分享这份荣耀,可是她没有,她想要逃离。而自己却被皇位困的死死的,让他舍弃皇位和她共天涯,他绝对不会。所以他只能强留她在宫中,就算做金丝雀,也要把她关起来。皇宫这个牢笼,她飞不出去。更是月念生不让她飞出去,爱你我就要困你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管如何困,他都要困! 他也说不出这是爱,还是自私,还是其他什么,他如今就是要困她在自己身边。只要你一离开,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便是月念生告诉她所有事情的原因,也是给她一个忠告。 等他月渊壮大之后,安和将是他地图上的一块。 在御书房内,忙到天黑,他才有时间休息。期间贺韵儿来过几次,都被拒绝了。终于在看到兵部的折子时,他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看来是一件喜讯了,批注之后,把奏折合上,靠在椅子上闭目片刻,才离开了御书房。 忆慈试过好几次想要离开,都被侍卫挡的回去。就连贺韵儿都没法靠近寝殿。 月念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看她老老实实的在看书,笑了笑道:“你为何如此乖巧?” “难道要我逃出去么?还是要我再大开杀戒?”忆慈对于他的情绪变化,实在摸不透。 只是面带笑意朝她走了过去,拿下她的书开口道:“七日后便是八月十五了,到时候你要和我去摆宴。” “我为什么要去?你的八月十五,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带着不明的笑意道。 忆慈猜测他的意思,可是不敢相信,是师兄和离玄之没有逃出去吗? “是谁?” 她也懒的想了,直接问不就好了。 “你想见谁?那便是谁!”月念生伸开手,便有宫女替他把衣服解开。他的寝殿的屏风后,就是浴池。 等宫女把外衣去掉,又把他的发丝放下,他挥退了宫女,对着忆慈道:“你伺候我沐浴!” “我???”忆慈指着自己,看着他疑惑道。 “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 “你认为我会帮吗?”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没有再理会他。 “那我便自己动手。”月念生飞快的到她面前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放下了池子外的帘子,直接放入水中。 忆慈诧异道:“月念生你别忘了,我和你有约定!第一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许碰我。” “你你怎么知道?”月念生下到一半,问道。 “我不是你们口中的虞鹊吗?” “哦~我明白了。”月念生突然想明白了,笑道:“我怎么忘记了,你是画舫新的主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小鹊之前去画舫上换了一对药回来,想必是交换了什么。” “皇上果然才智过人!”忆慈佩服道。 “可你不是虞鹊,你是忆慈!”月念生转而一笑,靠近她,把她的外衣褪去。 忆慈没有丝毫表情道:“恩,在这之后我的伤就会加重,我就再也不能逃出皇宫了,是吗?算计的倒是天衣无缝!” 月念生才想起,她身上的刀伤,还有鞭子的伤,立马把她从水中抱起来,温柔的开口道:“我忘记了,我现在替你换衣物。” “不劳皇上了,我自己来!你松开我穴道便好!”忆慈开口道。 “要是我不松呢?” “那我便硬冲开!”云淡风轻的回答道。 第219章 一夜传遍 月念生最是拿她没辙,只能松开她的穴道,放开她。自己去池中沐浴,可他身上的热火,在触碰到她时已经燃起。她也不让他下火。 其实只要月念生来强硬的,忆慈不就从了?可是他有自己的顾虑,因为这个女子你永远想不到她,之后会做出什么来。 他不是没想过,就连给她下药,他都设想过,可他不可能一辈子给她下药,这样的忆慈,不是他要的。他要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像从前在府上那般,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人,有情绪有思维,敢反抗耍心机的人!!!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浇灭想要得到她的愿望。只能转移注意力,想了想其他的事情。 对于她,要慢慢来,一口是吃不下的。而月念生对她来说,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的让她知道自己的好。也许以前的虞鹊会被他转变,可是她现在是忆慈。身边早就有了一个温柔以待的师兄,又遇上了一个爱妻心切的离玄之。再也轮不到他——月念生! 即便他温润如玉,也敌不过易凌素!即便他爱她如命,也敌不过离玄之! 在她离开之前,她便不会是月念生的,才会把他交给贺韵儿,让贺韵儿陪他经历所有的伤痛与幸福。早已没有他任何位置了,在他坐上皇位之前。 等月念生从池中出来时,忆慈已经安静的躺在床上,睡了下去,丝毫没有顾虑。她只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更希望的是月念生昭告天下,她死了。 这样离玄之和师兄,就不会为她担忧,和烦心了,希望师兄还能瞒离玄之一阵子。 月念生没有吵醒她,在她身旁睡下。只是替她拉了拉被子,满意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卯时。 月念生便起床,上朝,而忆慈却在他出门后,睁开了眼睛。并不像是刚刚才睡醒的模样。迅速的穿上衣服,走到门口就被人挡了回去。 “皇上没有和你们说吗?我要回椒房殿!”怒意显现在脸上。 音落,门口的人便把她放了出去。都知道椒房殿是她的寝宫,偌大的椒房殿就只她一人。可见月念生对她的宠爱程度。明面上,现在谁也不敢得罪她。 而她却不是回椒房殿,她要在月念生上朝回来后,找到白林。而这个白林在宫里也会是用这个名字吗? 白娘娘?林娘娘?还是宫女,女官什么的?她都一无所知。 这样找起来好比大海里捞针,一个不注意还会让月念生发现。 晓晓见过她,可她这没礼貌的态度,让她非常反感,开口道:“皇后娘娘此时不得空!”说完立马就走。 忆慈也不是省油的灯,晓晓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刹那间,就让晓晓后悔了。 开口道:“姑娘,你跟着我做什么?” 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但是没有封号,也没有官位,都只好称呼她为“姑娘”。更加知道,她不好惹,她的背后就是皇帝。连在浣衣局里大开杀戒,月念生都未曾说什么,还把她带去寝宫,让所有人都对她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带我去见贺韵儿。”忆慈平静道。 晓晓心思一动,笑了笑道:“好!姑娘,你随我来。” 她的事情在一夜之间传遍,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估计今日的早朝后,官员们也都会知道了。 晓晓笑着带她去了温娘娘的偏殿。忆慈知道她没把自己往贺韵儿那里带。 宫里人人都知,温娘娘不好惹,更加知道浣衣局里衣裳的事情,正当要发火的时候,又被忆慈大开杀戒这件事给平息了下来。如今正愁,找机会对付这个野丫头时。晓晓把她带来了。 让她立马在内心出了一个主意,看看是自己厉害,还是她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忆慈问道。 快要接近温娘娘宫殿的晓晓微微一愣,回头笑道:“我叫晓晓。” “恩,我记住了!你也记住我,我叫忆慈。”忆慈慈眉善目的开口。 晓晓推开门道:“忆慈姑娘请。” 忆慈再也没有开口,眼中的杀气陡然升起。 忽然,宫里传来一声,怒斥:“狗奴才,如此大胆,偷东西偷到温娘娘头上了。” 地上一个小黄门,带着哭腔求饶。 门外的忆慈再提醒她一遍道:“是不是带错路了?” “回姑娘的话,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就来温娘娘这里学习刺绣了,您请。”晓晓非常得意的笑道。 这招借刀杀人,她使的还欠非常大的火候。 忆慈笑道:“好!”踏了进去。 她可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放弃的人,她是迎难而上之人,更是想要看看自己福泽到底有多厚,反正她也没打算活着。 当忆慈踏进去之后,门内像是得到了消息一样,怒斥声,和求饶声消失不见。 忆慈大摇大摆的边走边道:“韵儿,韵儿你在哪里?” 里面闻言立马一惊,猜测她是走错了?更是知道她就是那个女人时。主位上的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立马变色,朝身边的宫女耳语了一番。 宫女片刻会意,开门去迎接道:“姑娘您是?” “咦~这里不是贺韵儿的宫殿么?”忆慈见主位上的女人后,疑惑一声。见对方还在疑惑的看自己,开口回话道:“我叫忆慈。” 温娘娘在主位上坐在,闻言微微变色,她听说的浣衣局里的那个人叫“虞鹊”,难道是真的走错了?但转念又想,不太可能。内宫之中不可能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唯一陌生的就是那个叫‘虞鹊’的。 所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宫女把她迎进了正堂。把主宫的温娘娘介绍了一下,忆慈才知道这里是她的地盘。 两人相谈甚佳,温娘娘拉着她去了御花园,让她帮自己挑些好的花种,去宫里种下。还因浣衣局衣服的事情,温娘娘也都告诉了她,得知是她人所为时,温娘娘温婉端庄的说是小事,这种事情在宫里也是常有的。 时间越久,忆慈就真的放下警惕了,发现不是所有宫里的人,都个个如此。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她的担心是晓晓给的。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这半天下来,对方什么也没做,自己还对她怀疑的半天,真是让忆慈感觉到有些歉意。再三强留下,也没能把忆慈留下,只道之后常来她宫里就好。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温娘娘不止对她嘘寒问暖,更是差人送吃的喝的穿的,到椒房殿。之后就连月念生也都开始注意这个温娘娘了。 他月念生的后宫,除了贺韵儿雨露多些,其他人打多就只有一次,甚至没有。 后来忆慈终于明白,这温娘娘的手段,并不是对付她,而是用她拴住月念生。无疑她是成功的,可就苦了忆慈了。太过热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了的。 中秋前一天。忆慈在贺韵儿宫里,抱着枕头,蹲在床上,唉声叹气道:“韵儿,这怎么办啊?” “不理会她便是了。”贺韵儿手里在做着针线活,柔声道。 “可她太难缠了。” 这几天,忆慈要被她逼疯了。各种姐姐妹妹的称呼,自己听了都起了鸡皮疙瘩了。实在没办法,只好躲在了贺韵儿的宫里,不出去。 贺韵儿也知道月念生已经知道她是忆慈了,反正在他们的眼里,她是虞鹊,是忆慈都没差。都是同一人,只有她一个人当局者迷罢了。 “再呆几日就好。日后你让皇上下一道指令,不得任何人出入椒房殿便好。”贺韵儿也都是笑笑没有回答。 这些天,倒是很少见到月念生了。估摸着是忙着中秋盛典,更多的是忆慈一直被温娘娘缠着,又躲进了贺韵儿的宫里。让他找不到与她独处的时间,也就没必要再去椒房殿了。 “我才不去求他!我在你宫里住下就好了。”忆慈说罢就往床上一躺。 问道:“韵儿,你也将要临盆了?” “恩,两个月。”贺韵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意的笑道。 服饰倒是相差无几,只是颜色上差不别大些。贺韵儿的比较淡雅,而给她的却是正红。 他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包括贺韵儿,她回来了,没有你们任何人的位置,我就该把最好的都给她! 晓晓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心中的愤恨滋生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睡到自然醒不说。还把自己看过的书籍,丢的满床都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开始看着书睡觉。 直到有人催促她,她从床上发出很不愉悦的声音道:“吵死了!别叫了!” 翻了个身,立马又摸上了一本书,盖在脸上,继续睡。 直到一人,身影压了下来,柔声道:“姐姐,起来了。今日中秋庆典,皇上让你参加,物品也都送过来了。” “韵儿,别吵!我好困,昨天看书看到深夜,我不去了!”忆慈是真困,她才不管什么中秋不中秋的盛典,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贺韵儿仍然不死心,还是把她叫了起来,她非常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 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起来后,贺韵儿才离开,她又倒了下去。她才不会起来,困的要死,还要去当什么‘妖女’。 在她那日在浣衣局里杀了那么多人后,就有人开始叫她‘妖女’。可月念生对她的宠爱不是常人可比,但凡说出此言者重者断舌,轻则掌嘴一日。 所以都只是在心里咒骂,不说出口,总不能月念生把心都挖出来,看看说了没说? 小园小妮一直在养伤中,也都开始渐渐恢复神智。 再贺韵儿催促了五遍之后,忆慈才发现她比温娘娘更难缠,逼迫之下,才起来。没有穿月念生给的衣裳,而是穿上了那件写下血字的衣裳。只不过现在这件,是她让人从新制的,制下了好几件,颜色不同,但款式一样。 宫里的制衣坊的工艺确实比小镇老板的手艺好多了,一袭白衣淡色花边的衣裳,穿起来,格外的仙气。即使不够华丽,可却适合她,这就足够了。 第220章 中秋盛典 头上插着一根虞簪子,再无其他装饰,略施粉黛,只是为了遮蔽深夜入睡的疲惫。 静下来的忆慈,犹如画中之仙,可是她这一起身,就完全的露出本性。 “做什么?”忆慈看见贺韵儿惊了个呆的表情,嫌弃道。 “姐姐,你还是不要说话!”贺韵儿回过神道。 她们两个如今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虞鹊和她了。就连月念秋告诉她做的事情,她都不必去验证,就知道她必然是虞鹊无疑。但还是在忆慈没有察觉的时候,去看了看她耳后的朱砂痣,才安心。 趁着今日中秋盛典,月念秋才得以进入后宫。更是直奔‘延禧宫’,这是贺韵儿答应月念秋的。 用过早膳,实则已经过了早膳的时辰,可她饿了就吃,才不会理会那么多。 贺韵儿把她带了出去,又借口说忘记拿东西离开了。 忆慈当然知道,她是什么人,这点警觉性要是没有,那她早死了。但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就随她了。 反正离宫宴还有一个白天。中秋盛典一般都是吃晚宴,何况她一直在思忖着,到底月念生要自己见谁?要不是月念生说让她见她想见的人,她才不会出来。即使是骗她的,她也会去相信。只要他们两人活着,就好! 百无聊赖的走在青石板上,自己跳脚玩着青石板,打发时间。这宫里太大,她哪里也不知道,而且外面的人,心里都想着是弄死她。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皇嫂嫂,好久不见!” 忆慈回过头,望向来人,满眼的陌生,不知来人是谁。 月念秋此时一袭长袍,满身英气,离之前见过他时,又长高了许多,不像是七岁孩童了,倒是像十几岁的少年。笑着朝她微微欠身行礼。 忆慈如今完全不怕身份的暴露,开口道:“这位小哥,我不认识你,我叫忆慈!” 能来内宫的男子,应该是月念生什么,难道是月念秋?忆慈回想起自己消息网的关系图。 “叫忆慈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耳后有颗朱砂痣,就是我要的人!”月念秋缓缓的开口道出这句话。 “怎么又是同样的话?难道你们没有一点新意吗?” 本以为忆慈会立马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可她却无比无奈。 月念秋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哦?难道还有谁也是在找你吗?” 这明显的是和自己抢生意,抢宿主啊!让月念秋非常警惕。 “要你管啊?”忆慈才不会在一个小少年身上,告诉他是离玄之,何况离玄之是安和的人,他月渊知道的越少越好。 飞快的转念一想,脸上立马浮现天真无邪的委屈道:“皇嫂嫂你真的不记得秋儿了吗?” 还真是月念秋啊? “哦~你就是那个月念秋啊,你不是才七岁么?怎么长这么大了?”忆慈一度怀疑自己的消息网是不是出问题了,好几次都和自己知道的消息不一样啊。 她也没有在意对方竟然不在意自己不是虞鹊,直接就问了起来。 “是啊,秋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好皇嫂嫂了。”上前去拉住忆慈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无害。 她眼中更多的是远离。 “我不是!就算我是,也觉得你不是月念秋!”忆慈心中的不安感觉更加强烈,特别是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在他稚嫩的脸上,她就更加剧了不安。 音落,立马施展身形离开。 在她逃离后,月念秋脸上出现一抹阴翳之笑。 “你是我的宿主,怎能让你轻易逃脱我的手掌?”这是月念秋内心中的话,让他脸上的笑逐渐阴险。 忆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反正这个月念秋的感觉给她非常的不好,更多的是不安。 忆慈跌跌撞撞的总是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追上来。直到身后无影,她才放慢脚步,回头那一瞬间,撞到了一位女子。相互撞到在地。 对方见她倒是不陌生,可她见对方确是陌生的很。 睁眼见到忆慈时,那女子声调太高道:“虞鹊!??” “你是谁?”忆慈从地上起来陌生道。 “我是谁?虞鹊,你抢了我的玄之哥哥,你现在又想皇宫里迷惑皇上吗?”王思凝从地上起来,愤恨的看着忆慈开口道。 忆慈没有理会她,但是她的那句玄之哥哥,让她觉得一些吃味,可也只是一瞬即逝。蹙眉欲离开,不料被王思凝抓住,不让她走。 没完没了的开口:“都是因为你!” 忆慈抬手一挥,把她撂倒在地。蹙眉看着她道:“我不认识你!不要惹我,你会死!” “虞鹊,你——”气的王思凝什么话都说不出,因为打不过她。她要是说出来自己是王思凝,忆慈说不准还会对她手下留情。毕竟知道那是王相国的女儿,可她却什么也说,直到忆慈离开。 双目之中充满恨意,杀意。都是因为她的出现,一切都变了,以为她去了月渊,离玄之就会成为自己的,可是没有,离玄之追着她来了月渊。 这次她来的原因是听说月渊皇上欲杀离玄之,才求得皇帝用以交换,与月渊联姻,纳入月渊皇帝的后宫,成为新的质子。 安和皇帝已经等不急了,他要召回离玄之。可这一招也不保险,所以他已经把离嘉之软禁,作为威胁,要离玄之回安和。可他却迟迟不归,而也不信任月念生会不会真的杀他,还是假的杀。只有自己亲手确认才行。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离玄之没死! 所以安和不得不启动第二个计划,所以王思凝被送来当和亲的郡主,有了和亲的郡主就无需要质子。 忆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回了贺韵儿的宫里。询问了一下那个女人是谁时,贺韵儿才告诉她实情。这件事她早就知道,就在她还没有被找到之前,贺韵儿就知道。 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忆慈。 忆慈才知道今天碰见的人是王思凝。 “哎~这虞鹊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忆慈唉声叹气道。 她没有把月念秋的事情说出来,以她的聪明,自然猜到那是贺韵儿安排的。她从来就不相信巧合,如果巧合出现一次暂且相信,但是如果两次三番,那就是刻意安排的了。 也都就没有揭穿她,毕竟她如今在宫里,也没有找到白林,贺韵儿算是她的一道保命符。 她如今再也不想出去了,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呆着,如果月念生不来,她死都不会走。 日落。 月念生一袭龙袍,庄重的出现在了贺韵儿宫里。原因无它,就因为忆慈不去宫宴。使得他不得以亲自出马,要是自己安排的戏,没有她看,该怎么办? “我说了不去!”忆慈躺在床上,看着月念生,不耐烦道。 他也不着急,笑着挥挥手,身后立马出现两个少年,还在昏迷不醒中。 “恩?” 忆慈见到是小园和小妮时,微微蹙眉,从床上弹起,怒道:“卑鄙!” “时辰快到了,你还有一盏茶的功夫,要是我一盏茶之后没有见到你,你知道后果!”月念生微微一笑,拂袖而出,摆驾去了宫宴厅。 “无耻!”忆慈咬牙切齿道。 可看他离去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她并没有去装扮,而是藏了几把匕首,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也好防身,还有可能趁机逃走。 当然这是她自己的想象的而已,实不实现就看造化了。如今这局势并不是不可能,所以她还是以防万一,把防身的都带上,还有一些毒药解药的都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时辰差不多了,她才从宫里出去,飞掠在屋顶上,恰巧在一盏茶的功夫后,落在了殿外。 月念生第一个知道,脸上渐渐的浮现笑意。 宫宴厅外,已经座无虚席,都齐齐的到来,只差月念生出现,包括贺韵儿都已经在殿上了。中秋重在赏月,所以一般都会在厅外举办。 如出一辙的艺台,座位的布置,歌舞技艺的出入通道,丝毫没有新意。可毕竟是宫里,所有的物品接近奢侈,即使在个别人眼中毫无新意,也会暗暗的去观察摆在桌前的佳肴与即将出现歌舞者。 月念生从殿后而出,一人高音道:“皇上驾到!” 在座的人都纷纷起身,跪拜迎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势浩大。 “众爱卿平身!”随着月念生一声,所有人齐声道:“谢皇上!” 音落,又纷纷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着,听月念生的开场白,这也是必要的。 不想引起她人注意,她就找了个最后靠后排的位置。 可还是没有躲掉月念生的目光。 她一出现,就被月念生发觉,他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直到她坐在那里手撑起下巴,他才勾起一抹笑,收起目光。 一曲歌舞已毕。 突然,安静下来,让极多的人感到不适应,但很快就响起了乐曲,大多数朝臣都是很随意的来参加宴会,毕竟这每年都有,逃的了今年躲不过明年,所以都早早的来适宜好了。 就在忆慈百无聊赖的时刻,她看见了一女身材婀娜多姿,抬袖掩面来到艺台。曲子悠扬响起,女子舞动身姿,竟让忆慈有些发痴。只见女子手持玉笛,刹那舞动。不似舞艺,却更甚舞艺。 “好熟悉”忆慈喃喃开口。 月念生此刻谁也没看,就关注着忆慈。见她已经入迷,也一直看她,似眼中除了她,无任何一人。 曲到中段,忆慈突感头痛欲裂。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被人打扰了。 “我等来迟,请皇上恕罪!” 虽是如此说,却完全没有请罪的样子。艺台上,也被迫中止。 “离玄之?师兄?”忆慈抬眼望去,便看到了他们两人站在台上,立马站了起来,和她一起站起来的是王思凝。 她终于见到了离玄之,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月念生道:“入座!” 离玄之一眼便看见了忆慈,却没有去她的身边入座,仅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选择了去王思凝那边就坐。就连凌素也一样,没有去她身旁。 忆慈非常诧异,她不相信,更不相信对方是王思凝。 就在她诧异的瞬间,月念生开口让那一曲笛舞继续。 第221章 晋升贵人 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台上,而是顺着台下,在王思凝和离玄之身上。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一眼忆慈,凌素倒是偶尔看向她。 整个宴会中,如今她就只听见王思凝,一口一个‘玄之哥哥’的叫着,时而两人相视一笑,时而谈笑风生。似乎那里成了他们两人的世界。 忆慈不相信的是,离玄之竟然会如此满目笑意,而那个人并不是‘虞鹊’,这让她有种冲动,她不想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和其他女子谈笑风生的冲动。但是目光却一直收不回。 咬牙轻拍了一下桌案,离开了。 离玄之才抬眸去看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思绪万千。 直到那一曲终了,离玄之冷冷的对身边的王思凝道:“本王明日归安和,你在月渊好自为之,你父亲本王会保他一世荣华。” “玄之哥哥你难道没看见虞鹊离开了吗?”王思凝试探他道。 “谁是虞鹊?”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方才我们对面那席” “哦,她不是虞鹊。”听不出他任何话音。 这倒是让王思凝突感意外,她不是虞鹊?那自己今日在宫里还得罪了她,而且自己以后也要活在宫里,这突然让她非常后悔,后宫中的狠辣,她多少是明白一些的,微微愣了愣神。 难怪玄之哥哥不去她那里。 见忆慈离开,离玄之全身散发出冷意,上前敬月念生道:“皇上,本王敬你杯,明日本王便归国,思凝脾性不好的地方,还请皇上多多担待。”未等月念生回答,他便一饮而尽。 “如今她本是朕月渊之人,朕今日便封她为王贵人。”月念生笑道。 “多谢皇上。”“谢过皇上!” 王思凝刚才还在为得罪一个不知道什么品级的妃嫔而犯愁,现在自己一下就晋升为贵人了。这是莫大的恩赐,宫里除了一个皇后之外,就全部是贵人,两个皇妃都没有。如今她只是比贺韵儿小而已,这让她不由的高兴,至少月念生并不是她听说的那样,对女人没兴趣。 王思凝在知道自己是和亲的郡主后,她并没有拒绝,而是非常乐意。虞鹊死了,离玄之也在月渊,嫁给月念生之间是他的女人,这让王思凝有一种,站在虞鹊身上享受她该有的荣华那种得意。 让她一瞬间就同意了,就连离玄之她都不在意。她心中的梦,在虞鹊出现时就已经开始改变。她要的不是嫁给离玄之,而是站在虞鹊头上,她只有这一个想法。 得知她死了之后,更要霸占她的一切,她的男人也该是自己的拥有的。而她唯一算错的就是,虞鹊不是虞鹊了,并没有死。 与月念生有过一面之缘,让她更加没有拒绝用这个身份来到月渊。 挥手让他们入席之后又是同样的歌舞演奏。 而月念生知道忆慈已经离席,让言一去请。他还有好看的戏要继续演下去,不来看怎么能行? 曲子响起,离玄之侧耳,凌素开口道:“消息已经到了安和,离嘉之应该无碍,山庄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恩,知道了!”点点头冷声道。 “你真的不和慈儿说几句吗?此去生死未卜,成功还好,失败就”凌素没有说下去,他当然知道后果。 “不必了,看她一眼便好!她留在月渊有月念生在,定能安然无恙。”离玄之满目的柔情。 本以为在中秋之前见她,可是却没能多看,她就愤然离席。 月念生当然知道他安和的目的,召回离玄之,杀之。但却不知道离玄之会有什么手段 凌素把一盒小针,给了他们。示意他们退下去,又把地上的离玄之扛上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对是错。但是看离玄之发疯般的要去找忆慈,他就不忍。 这都是他和易水之商量好的,如果忆慈和离玄之之间救一个人的话,必须是离玄之。忆慈身上太多意外发生,只求她在宫里安然无恙。 凌素感到自责,看着离玄之微微叹口气。 在此之前,忆慈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要去求离玄之。这一步棋下的深,深到只有易水之知道用途。 在天下大事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非常渺小,都可以作为那一路的垫脚石,不管是谁!!! 数日之后,离玄之身上的伤也都好了起来。完全像没有伤口过的人一样,他这种修复能力,也算是罕见了。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忆慈。 使得凌素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他醒来时,又给他扎一针,又睡了过去。又连着几日,如常。 直到忆慈被送去浣衣局那天。离玄之清醒过来,没有立刻去找忆慈。看着床边的凌素,离玄之开口道:“忆慈怎么样了?” 他在睡梦中好几次听见一人来告诉凌素,忆慈的事情。但很快就被困意遮盖住,什么也没听见。 “算好也算坏,她被月念生押入浣衣局了,不知犯了什么错。”凌素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今日本王要去探一探浣衣局,你不要拦着本王,本王不会轻举妄动。”离玄之从床上坐起来道。 凌素见他难得如此平静,便答应他了,但是条件是自己和他一起去。 入夜,两人换上夜行衣,穿梭在宫外的屋顶上,对于浣衣局的位置,他们早就知晓。所以行动起来非常迅速的躲避的所有的眼睛,快要接近浣衣局时,他们发现月念生居然趴在离浣衣局不远的屋顶上。 这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可他确实那么做了。眼看着忆慈就在石桌旁,却无法靠近。 唯一给他们的路就是等,等月念生离开。 果然在一系列事情之后,月念生看了一眼树上的忆慈,回了深宫。 他们当然也听见了忆慈和小园小妮的对话。 凌素开口道:“我觉得这两个孩子也许可以帮我们。”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连月念生都不知道。 小园小妮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个意外。但却可以为所有人所用。 忆慈被一阵淡淡的烟雾迷晕,靠在树上睡着了。离玄之来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凌素却落在了亭子中,轻唤一声:“小园小妮” 很快小妮就醒来,迷糊着双眼问道:“你是谁?” 小园闻言,也醒了过来,但都带着不信任的眼神。 凌素开口道:“我是那个姐姐的师兄,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可以吗?” 小园警惕道:“姐姐不要相信他,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小妮闻言,才恢复自身的警惕。 凌素也实感无奈,只能长话短说道:“你们信任我也好,不信任我也罢,如果你们想要那个姐姐好,那就听我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在她身边的话,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她,除了她你们任何人的话都不要相信,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其他的还需要你们自己去领悟了。” 本想让他们二人成为传递信息的人,可是见他们如此警惕,他也实在不放心,只说了那些话给他们二人听,不要帮助他人伤害忆慈就够了。 小妮小园思索片刻,又看了看树上沉睡的忆慈,开口道:“好,我答应你!小鹊姐姐本就对我们姐弟有恩,要是有朝一日真如你所说,我们两定然护着姐姐。”这是她的承诺,也许从一个小孩童口中说出,没有分量,可她说出来后,却让凌素放下了心。他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凌素望着树上的二人,他才知道,自己输给了离玄之,也知道忆慈不会答应自己的婚约,从那一刻起他便不想去争夺她了,只要她能安然无恙,便是他莫大的幸福。 许久许久,天快亮了,凌素才催促他道:“该回去了。” 离玄之像是听不见一般,深深的看了一眼忆慈,拂袖而去。凌素便跟在他的身后,开口道:“希望你不要辜负慈儿” 这一句说的莫名其妙,可离玄之懂,凌素也知道他明白。认真的点点头,没有吭声。 “明日再来。”离玄之开口道。 他们知道月念生会在忆慈睡下后离开,也就无需担心被发现。 当他们踏入绸缎庄时,掌柜一直在焦急的踱步,见他们归来,立马上前道:“少主,出事了!” “什么事?”凌素微微蹙眉。 掌柜把一封密信递给凌素,接过信,展开看了起来,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才知道出大事了。 恢复了一下面色,把信递给离玄之道:“自己看!” 离玄之疑惑的接过信,看到:王思凝月渊联姻,五爷被囚,属下明日归来。 简单的几句话,是因为没来的及去写其中的原因。具体的内容,还需要连锋归来,才知道。离玄之明显的脸色不佳,但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连锋回来,就知道了。”凌素宽慰他道。 他平静的踏入卧房,一言不发。像是回到了虞鹊消失的时候,开始沉默寡言,脸上情绪毫无波澜。 离玄之思忖片刻道:“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凌素接话道:“应该不会,毕竟王思凝已经在月渊了,如果是阴谋也不会如此逼真,何况那人是月念生,谁也骗不了他。” 正当此时,一位不速之客到了。 三人同时开口道:“言二!” “三位,今日来是传达皇上的旨意,七日后皇宫举行中秋盛典,还请各位准时参加。”言二只道这一声,飞出屋外。 这个地方早就被找到了,也无需躲躲藏藏,月念生并不想在忆慈面前杀了离玄之,那样她的愤怒没人知晓。把他弄回国,借安和皇帝的手,这样一举两得。 “你这个地方,不安全了。” “在安和,哪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只能说他并不想杀你,否则你想逃也逃不了。”凌素回答道。当然他是知道的,这些地方是之前为他登基时建立的,他当然知道。 “归国还是不归,都由你自己选择,师父让我跟随你。” “本王一直在水之的计划之中是?”离玄之突然想起来道。 “是的!这些师父早就知道了,连月念生的帝位也是师父暗中相助,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月念生才会为你周旋安和皇帝,看如今这样子,是不太可能再周旋了,你留在月渊,离嘉之必死,你回安和,一切都是未知,这些时日,你好好想想,你已经上了船,没有办法下去了,你要记住这一点。”凌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第222章 事情真相 “忆慈是不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是!” “水之”离玄之开始不懂他这个亲妹妹了,她到底藏着多少恨,多少事情。 “开始谁也没有预料到慈儿会出现,早在七年前,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计划?” “为你称帝的计划。” “为本王?” 如今不只是离玄之震撼,就连连锋都被他说出的话震撼到了。 “在师父知道你与离嘉之未死之后,就开始计划了。是他离熙宫夺了你的皇位,才可以成为现在的安和皇帝。” 离玄之闻言,微微蹙眉,他完全不记得这些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他夺了自己的皇位? 凌素接着开口道:“上代皇帝是离熙宫的父亲,离逸城。想必王爷也该知道,他屠杀你家的事情。” 离玄之当然知道,也都记得。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都在跳动,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一幕火海,父亲让他们好好活下去的火海。开始陷入沉思。 “他的帝位并没有保持多久,便归于离熙宫了。其中很多事情,易水山庄也没有查出来,但是他却在死之前,遗诏上写着:承袭皇位者,需先皇遗诏。” “他并没有把帝位传承给离熙宫,所以当时安和上下非常混乱,可那时候,你和离嘉之没有被找到,宫里的子嗣也就只有离熙宫一人,在暗中操作之下,他很当然的承袭了皇位,伪造了你皇爷爷的遗诏。 如今他现在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杀了你和离嘉之,一个是毁了遗诏。二则必选其一,可遗诏茫茫人海谁也不清楚在哪里,但都知道有这一件事情。 所以现在只要把你杀了,遗诏不遗诏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安和那时就只剩下他一个皇室,不是他也该是他的了。对于离嘉之,他丝毫不忌惮,没有任何势力,也没有朝臣偏袒他。只有你是他最大的威胁。” 凌素把一切的缘由都告诉了离玄之,此番回安和的话,就不知如何归来了,他应该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水之早就知道了?” “恩,在离逸城死后就已经知道了。” 虽然问了一句废话,但凌素还是告诉了他。 “你在被离熙宫带回安和后也就是七年前。替他出征过许多弹丸小国,包括如今的月渊国,你都为他出征过。陆澈的身份就是你副将,你差点灭了的山寨,大部分都是你曾经的将士。” 本不想告诉他这些,可凌素还是告诉了他真相。 离玄之闻言,身子一个不稳,差点跌落,被连锋扶着。 连锋才开口道:“王爷,易公子说的没错,陆澈确实是你的副将。” “那你和连空是?”离玄之无法相信现在这人,到底都是什么身份,在自己身边,就连忆慈他都开始怀疑了。 “我和连空是离郡主的手下,从你住在离府上,我与连空就在那里了,为的就是等你和五爷归来。”连锋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本王身边的人竟然全部都是水之的人”离玄之突然很想笑,他笑他自己多么无能,无能到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他妹妹安排的,他一点也不知道,更是不知道他妹妹的计划。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一切的隐忍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争帝。 “爷”连锋有些愧疚,轻唤一声。 “水之的势力到底有多大”离玄之坐了下来,陷入沉思。 凌素接着道:“五年前,你带着陆澈的兵马,与月念生带的兵马交战在边城,却被离熙宫临时召回,之后便了无音讯,再见到你时,你与离嘉之丝毫不记得外人,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和没有归国时候的事情,连人都不识。” “至今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这几年都是如此。你本与月念生,言一言二交战数次,早就相识,却在相见之时,你不识他。” 离玄之这才回想起来,初见月念生时他似乎对自己丝毫没有陌生,但自己却不认识他。 “本王对你们说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并不是本王自己的一样。但本王可以确认,本王认识陆澈。”他对自己那个令牌非常的记忆时刻,那就是他自己刻的。但是却不认识那个人,既然是自己的所有物,还刻着他人的名字,说明那个人自己肯定相识。 “这些年师父一直在找原因都无果,所以这次让我留在你身边,陪你归国。”凌素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遵从师父的命令了。 “本王也想知道”离玄之陷入沉思,但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要是自己真的不记得他们了,那这次归国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更多的是万一不成,要怎么去证明他们这些人,自己认识。 在心中有了一个计策,但这个计策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告诉凌素的。 思索之后,慢慢开口:“此番回安和,生死未卜,小鹊就留在月念生身边!” “你你不带她回去了吗?”凌素对于他的决定有些吃惊道。 “不了。”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也下定决心了。 同一天夜里,离玄之瞒着所有人,又进了一趟皇宫,这一次他并没有去见忆慈,而是去了月念生那里。 “小鹊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护她一生。” 月念生也觉得不对劲,稳了稳语气道:“离王爷是要归国,又不是去送死!” 对于在虞鹊这件事上,他们谁也不肯让,其他事情的话,他们还是朋友,毕竟相互都利用过,也都熟悉的很。 “她想要的是安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我都给不了,但你比我能护着她。”这是离玄之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即使他不承认,这也是事实。 离开了月念生的宫殿,转去浣衣局看了一眼,并没见着她人,也就离开了。 之后便是月念生来了,见她恰巧从李嬷嬷的房间里出来,被人抓住,之后的大开杀戒。 同样的消息传入了绸缎庄:“不好了不好了!” “忆慈在宫里大开杀戒了!”一个外出的归来的属下,急促道。 刚刚踏进门的离玄之,闻言,微微蹙眉,又折了回去。可是等他赶到时,忆慈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被月念生带走。 “也许这样也好!”微微叹口气,带着他所有的情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似乎要把她融化在自己脑海里,永远不抹去一样。 他没有回去,这些日子很难熬,他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他一直在酒楼里。 直到中秋盛典前夕。凌素才把他从酒楼里带了回来,没有耍酒疯,也没有闹,很安静的醉酒。 给他喝过了汤药,第二天清晨他才醒来,那时节已经到了中秋了。让他眉目中更加剧了一丝思念之情,却也是一闪而过。烙在自己心里。 “今日的晚宴你还去吗?”凌素询问道。 离玄之迷糊着双眼道:“去!” 他好几天没有睡觉,一直窝在酒楼里喝酒,想要把自己沉浸在酒水中,让自己更清晰的记住忆慈。他怕自己万一失败,连忆慈也都记不起来了。 一觉到了天黑,宫里的宴会已然开始,他才从床上起来。 “走!”平静开门,开口对凌素道。 离玄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连身上的酒气也消散了不少。 身后的凌素也只能一言不发,跟着他,进宫参加晚宴。 忆慈被言一从外围请了回来。又坐回了那个位置,本来她的位置就靠近在月念生身边的一个空位,她才不会去,就找了一个空位。 离玄之见她归来,从她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又与身边的王思凝谈笑风生起来。 可忆慈就是忍不住朝他那边去看,可他连余光都没有投下向自己,使得她一股倔强之气上来,就盯着他不移开目光。 看的离玄之微微有些动摇,可还是没有去接触她的目光。 就连身边的凌素也觉得奇怪,但都没有说什么,看着忆慈。而忆慈始终目光在离玄之身上,似有一副‘你不看我,我就不收目光’之意。 几曲终了,月念生缓缓开口道:“今日,朕还有一件事,朕要纳忆慈为妃,管理后宫大小事务。” 这一句之后,所有人都炸开了锅,忆慈是谁?管理后宫?不是还有皇后么?她到底是谁? 就连离玄之也微微一愣,但还是没能去看忆慈。 “我?”忆慈从他那里收回目光,指着自己疑惑道。 音落,月念生就来到她的身边,牵起她走向了他身边的空位,那一侧的空位坐着的是怀着身孕的贺韵儿。 底下的议论声不断:“她是谁?” “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妖女?” “听说杀了浣衣局不少人” “这等妖女怎么能管理后宫呢?” 各种难听的话都传了出来,就唯独离玄之这边没有几个说话的。也有几个认识她长相与逝去的皇妃一模一样,就这事一直讨论个不休。 “她长的和以前的皇妃好像。” “她不会就是那个皇妃?” “你们说的谁啊?” “你才入朝,不清楚,皇上在登基之前,娶过七任妻子,都在登基之前不明不白的死了,现在的皇后是他的侧妃。” 还有个别几个在说当年的事情,反正一下都没安静下来。这一下就晋升为妃了,而且权利是管理后宫,比皇后的权利都大,虽然名头上是皇后大,但是权利下却是这个女人大。 没等其他人反应,就有几个朝臣,向前跪拜道:“皇上体谅皇后,是皇后之福,吾皇万岁万万岁!” 为首的竟然是贺星扬,其他几位也是老臣子了。何况见贺星扬都没有什么异议,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有异议,也都附和他们在后面附议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忆慈本想开口拒绝,可当她看向离玄之时,他面无表情的喝着桌上的酒水,聆听身边人的话语时。她便答应了下来。 就连月念生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的答应下来,他还准备了威胁的筹码,现在连筹码都省了。 直到宴会结束,离玄之都未曾看她一眼。忆慈想喝酒,却不能喝。而她所坐的位置恰好能一直看着离玄之,还不那么刻意。 第223章 见招拆招 所有的人都离席,就忆慈一人坐在桌前,不肯离席。直到离玄之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她也没有离开。 宫女太监们都来催过好几次:“娘娘,您请回,这里奴婢们要撤走了。” 她依旧不走。月念生对她也是无奈,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谁也不想说。 凌素在离玄之面前道:“你真的不和慈儿说几句吗?” “不了”离玄之藏着自己的心疼,憋着对她的思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便离开了月渊,归了安和。 忆慈在宫里也名正言顺起来。所有人都不再叫她姑娘,而是娘娘。 她似乎并不想当这个娘娘,躲在宫里,都不愿意出门。就连贺韵儿,她也都不见。她的思绪一直在离玄之身上,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知道自己不是虞鹊了吗? 这是忆慈如今心中唯一的疑问了,也许是!更后悔的是自己竟然一气之下就答应了月念生,她不出门的另一个原因是,怕见到月念生。 可这些日子见到月念生的次数,果然少了很多,他好像不经常往后宫来了,一直在前朝忙碌着。 一个月之后,离玄之回到了安和。 在他进宫之前,凌素开口道:“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何事?”恢复了以往的冷冽。 “虞鹊失忆的原因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 “本王知道!”他抑制自己的思念,冷冷道。 凌素见他的表情,并不想告诉他,深深的又咽了回去。想起那段日子的虞鹊,他终究不想在此刻告诉离玄之,也就没有开口。 “恩,进宫!一切都准备好了!”凌素不想此时开口,扰乱他的心绪。 安和皇宫,同样的大摆筵席。为的是欢迎他归国。说出去倒是可笑了,一个质子归来还大摆筵席。 御书房内。 “参见皇上!”离玄之冷冷道。 “皇弟你回来了就好。”离熙宫笑道。 “不知皇上派嘉之去了哪里?臣弟回府后,发现许久没有人居住。”离玄之开门见山道。 “哦~朕派他去南方视察去了,已有三月有余了,看来府上的下人做事不细心,府上都不打扫。”轻松随意的敷衍过去。 “哦,不知皇上派嘉之去了何地?”未等离熙宫叫他起来,他自己就起来了。 这让离熙宫微微的蹙眉,不满。 “五弟马上便归,早在你归来前,朕便召他归来了。先去宴厅入席,说不定五弟已经到了。”离熙宫脸上一抹笑意浮现。 离玄之只能见招拆招,跟着他去了宴厅。 这个宴厅和月念生的就差很多了,因为宴厅上没有朝臣,全部都是五花大绑的下人,还有离嘉之。身后站着的全部把刀架在了他们那些人的脖颈上。 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用离嘉之与他府上老小的命威胁他。 离玄之满目的杀意:“离熙宫,你如此行事,不怕报应吗?” “朕?笑话,朕怕什么报应,你与离嘉之死了,朕的帝位才安稳。”离熙宫带着阴险的笑意。 离嘉之被绑在地上,嘴巴也被捂着,满目中都是歉疚。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人擒住。 “没想到,你回来的如此快,看来月念生也不与你为盟了?”更加得意道。 “放了嘉之,这件事,本王就不和你追究这件事了。” “什么?朕没有听错?”嘲笑的回答道。 离熙宫显然觉得他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你以为本王没有留后手吗?”离玄之站在中央,鄙夷的看着他冷笑道。 “你?除了月念生,还有那些小部分兵马,还有什么?哦对了,还有王相国嘛。来人——带上来。”离熙宫更加得意,好像能重创他也是一种乐趣。 王相国被人同样五花大绑的带了进来。脸上岁月的痕迹更加明显。 离玄之微微蹙眉,随即开口道:“本王确实不是皇兄的对手,但是本王很好奇,本王和嘉之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哦?是想做个明白鬼啊,那朕便告诉你也罢。” 离熙宫摆了摆手道:“来人,赐酒!” 一个宫女把酒端了上来,放到离玄之面前,还有一杯放到离嘉之面前。 “放心,无毒!”音落,便示意人把酒灌入离嘉之的口中。 “怪就怪朕的父王,不把你们二人杀了,还要把位置传给你们。”离熙宫脸色突变的靠近离玄之,面目狰狞。 “离逸城?不可能,他杀了本王一家,他传位给我们?笑话!”失声道。 “也许是心中愧疚,更多的是,他忌惮朕!” “为什么?” “好,朕今日心情甚佳,便都告诉你。”离熙宫并不在乎这一点时间,踩在失败者身上,那种自豪感,让他想要告诉离玄之这一切是如何而来的。 当年的离逸城并不是没有可能继承皇位,但他却无比想要,所以把所有可能性都铲除掉才能放心。先是把其他同脉抹杀,最后把离玄之一家杀掉。 太上皇早就知道他有这个意图,便早早的把遗诏写好了,怕是他有一天弑父篡位。结果可想而知,他的确那么做了,所以太上皇之前就昭告了天下,非遗诏不可承袭皇位。而这个遗诏,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 可离逸城嗜杀成性,谁要是敢阻挡他称帝的,一一抹杀。是而谁也没有异议了,要是敢有异议,那便是死! 久而久之,很多人也就忘记了遗诏这么一回事了,可离逸城却得了不治之症,也许是嗜杀成性,导致的报应。好景不长,一下就驾崩了。 而他却也留下了一封诏书,并不传位给那个子嗣,而是延续先皇的遗诏传位,这让离熙宫立马感觉到危机。 本想着,他是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把位子传给外人。而这两个外人,便是流落在外的离玄之,还有离玄之。除了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其他皇室子嗣了。 所以离熙宫把离逸城杀了,让他永远不要提及此事,可还是让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本就不稳固的朝廷,更加摇摇欲坠,他只好伪造遗诏,同样的弑父登基。 有其父必有其子,离逸城杀了他父亲篡位,轮到离熙宫同样把床榻上的离逸城杀了。 但是渐渐的就有人开始说遗诏的事情,更又甚者猜测遗诏上的内容,传位给离玄之。 这些年来,每每听见这些话,都让离熙宫非常的恼火,所以他要杀了他们。但又不能太明目张胆,更加是离玄之的实力可以为他所用,还有离嘉之的才华更是,所以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每年的安和盛典都会在他们的酒水中,下一点料,没有人发现,只要他们不会不明不白的死了就好。 离熙宫也想坐拥江山五百年,可他的实力,还有决策确实不如离玄之兄弟,使得他无可奈何的留下了他们兄弟二人到现在。 如今他也顾不了许多,离玄之威胁到了他的位置,杀之!才可以稳固,江山以后在稳固也是可以的。 他的心胸一向狭隘,才会如此想要离玄之兄弟二人的命。 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离玄之时,离玄之才惊讶道:“本王与嘉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夺什么皇位,你对我们二人的恩,我们一直铭记于心。” 离玄之一直感激他把自己和嘉之接回安和皇城,赐了宅子,又给了官位。所有一直都肯为他卖命,可是他却却是别有用心。 “你在这世上一天,朕的位置就摇摇欲坠!朕当然也知道,遗诏在月渊国中,要是你拿到了遗诏,那一切都晚了,朕要的是你永远没办法和朕争。”离熙宫得意道。 “那为何你要下迷药,而不直接赐给我毒药呢?” “当然给你准备的是毒药,给嘉之皇弟与你的不同。”笑道。 “今年你就不必喝了,朕赐给你的是毒药。嘉之有点才华,朕需要他替朕打理朝政。”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抬手示意他们喂给他毒药喝。 却被门外一个声音打断:“哦?是吗?今年本王倒是想尝尝这种药的味道。” 离熙宫闻声,转过身,见到地上一个离玄之,门外走进来一个离玄之。有些诧异。 “你”手哆嗦起来。 “皇兄一别一个春秋,别来无恙啊!”离玄之抱拳道。 地上的离玄之吃了一个丹药,爬了起来,掀开人皮面具,赫然显出凌素的面孔。 “易凌素!”离熙宫声音颤抖起来。 “皇上好记性,竟然能认出我来。” “易水山庄!”离熙宫怎么也没想到,离玄之的背后会是易水山庄,他当然有去找过易水山庄,买过秘密买过死士,更加买过药物。 随即很快的恢复了过来,后退一步道:“这里是皇宫,进来了就休想出去。” “本王并没有打算出去,而是来取代你!”离玄之缓缓的开口。 就连王相国也都愣了愣。 “来人来人!”离熙宫急着喊道。 “皇上不必喊了,已经没有人了。眼见着天也快亮了,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替你动手?”离玄之嘲讽的开口道。 “朕是你皇兄,你怎么可” “本王还是你皇弟,你不是也下了狠手吗?囚禁嘉之以为本王不知道吗?”冷笑道。 “可可朕并没有对他如何。”想要获得一些怜悯。 “这些年你让我们兄弟受的苦还不够吗?” 离玄之一想到自己五年丢失掉的记忆,就非常的歉疚,对陆澈他们下的狠手,他同样歉疚。要是让他们缺胳膊少腿,他都没有如此歉疚,而是心里少了那一块的歉疚。那些发生了却不记得的事情的歉疚。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离熙宫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遗诏上面并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而是写得太子的长子继位。 这一封遗诏,可以有很大的包容性,可以说是离玄之,也可以说是离熙宫。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遗诏上,如此写。他一个气血上涌,喷了出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皇爷爷给他们下了这么一盘棋。 第224章 遗诏内容 “不可能!这是假的!” “假的?明日便能知晓,不过你就看不到了。”离玄之伸手朝他的穴位上一点,把药灌了进去。 幸好嘉之,被迫服下那种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王相国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所有事情,包括离熙宫的事情,也包括现在发生的事情。但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有遗诏,如今见离玄之拿出来,才确信,这件事是真的。 确实有遗诏,这遗诏上的内容更让人哭笑不得。 离熙宫被灌下他给离玄之准备的毒药,立马死亡,而且完全看不出是中毒而亡,平静到像猝死。 门外的人也都撤离了安和皇宫,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私欲造成的。本以为这次应该要拼个你死我活了,却没想到离熙宫自己把人都撤开,为的是造成离玄之意外死亡。 没有证人,也就什么都随他说了。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宴厅里的几人。离玄之,凌素,王相国,还有刚刚死去的离熙宫。 “安排一下!”离玄之开口道。 在来的之前,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都在计划之中。 “相国,你看此事” 王相国被解了束缚,立马跪地道:“微臣知道,明日便传出口风。” “恩,本王答应过王思凝,让你一生荣华,相国之位还是你的。”离玄之背对着他,冷冷的开口。 他如同月念生一样,被迫去接受了这个位置。遗诏上写明了需要长子,离嘉之上位的话,朝堂上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凌素跟在离玄之身后回了离王府,如今人也都回来了。 离玄之径直走进了卧房,站着等天亮,一切都开始变化了。他唯一想的就是把忆慈接回来,可是 他们还在月渊中时,离玄之去找月念生时。 “中秋之后,本王便归安和,此去生死未卜!”离玄之想要他照顾忆慈。 “给!”月念生抛给离玄之一个物品。 “你们安和的遗诏,朕早就找到了,只是你一直未归,所以一直在朕手上。”月念生说的非常云淡风轻,本也是,他们安和的事情,与他又有何关系。 离玄之立马打开看了起来,发觉为了这封遗诏,也是好笑,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价值,把它拿出去更是巩固了离熙宫的位置。可他还是收在手里,准备离开。 “忆慈朕会照顾好的,我们一人一次,互不相欠。” 当然知道月念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帮了我,我这次给你找到了遗诏,算是扯平了。 之后你是谁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个为自己的国土。 所以离玄之在归国之后就拿到了真正的遗诏。可为什么遗诏会放在他们月渊,这让离玄之升起好奇。 一人敲门而入。 “爷,喝口汤,这些天你都没有休息过。”连锋担心的问道。 “放下!”看也没有看他,冷冷道。 “清早你便要上朝了。”接着道,想让他休息一下,可他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连锋也实感无奈。退了出去。 很快就到了卯时。 离玄之换了朝服,去上朝,而离嘉之这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他更不知道怎么让他醒过来,好像听说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醒来,和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一切如旧。 还没走入宫门,就听见远远传来:“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所有朝臣,脚步匆匆而去。到达离熙宫的寝殿之外,被人挡着不让进。 却还是被他们这些朝臣硬闯而入,发现他是躺在床上,死了!很自然的死亡。 “宣太医,宣太医啊!” “叫太医啊!” 龙榻边,站着一排太医,每一个都过了一遍手,确定已经死亡。才宣布驾崩了。 这几日都在国殇,总有几个忠臣,在他榻前尽一尽臣子的孝心。入陵之后,所有臣子就被一个问题难住。 “先皇无子嗣,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的安和江山怎么办?” 突然有人开口道:“经留下过遗诏,承诏继位名正言顺!” “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下官见过遗诏,就在之前的太子府。” “别瞎说,这种事情,不怕掉脑袋么?” 当然里面有很多人都是被安排的,要不然这过去多久的事情,还能被人从新提起。可没有人继位也是拖不了的事情,所有他们一大半人,都将信将疑的赶去太子府。 那里多年都没有人居住,但是天天有人打扫,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 他们所去的那些人中,很快就有人找到了遗诏,拿着遗诏回了宫,比对是否伪造。确认无误后,才开始看请老臣查看内容。 最终得出一个结果,那便是由离玄之继位。 没有遗诏也是很多人偏向他,毕竟他是皇室之人,离嘉之又昏迷着,除了他眼下,没有人可以承袭安和的江山了。 而离玄之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他不想后面的人再因为遗诏之事而出现杀戮。 凌素闻言便离开了。 皇宫外,易水之站在屋顶,看着凌素归来问道:“王兄,还是如此吗?” “恩,是的!” “告诉他虞鹊的事情,记住把药给他先喝了。”易水之轻叹口气,飞身离开。 又过了一日,离嘉之醒来,可他却发现离玄之已经成了月渊的皇帝,这在他的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离玄之怎么一下就成了皇帝。 后来青丝给他解释了一遍,他还是始终不相信,又让其他人告诉了,又去问了离玄之,才可以确认,那确实是真实的,他成了安和皇帝。 接连数日,离嘉之才发现,离玄之有些不对劲。 凌素让连锋把汤端进去给他喝,离玄之像个傀儡一样,毫无生机,机械般的喝了下去。 等他把药喝完之后,凌素进了他的寝宫。离玄之好像也丝毫不在意,他进来做什么。 “师父让我来告诉你虞鹊的事情。”开门见山道。 离玄之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但是她是因为你选择的。她离开月渊的时候,已经有了你的子嗣” “朕的子嗣?”离玄之突然双目期待,又害怕的接着问道:“那” “胎死腹中!” 离玄之眼神又立马暗淡下去了,这也是他预料到的事情。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整日整夜的酗酒,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之后她又知道是被尾巴骗了之后,整个人都疯了一样,醉酒闹事,疯癫我是在乞丐窝里找到的她,那时候她全身是血,我才知道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凌素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心疼。 离玄之是没有见过那个场景,听他说,当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虞鹊有多么的悲痛。 “之后,我带她回来山庄,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尾巴的事情,有天夜里被她发现尾巴已经在山庄,尾巴那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后,她整个人就如你现在这般”凌素知道此时的药效还没有发作,看了离玄之一眼。 接着道:“她知道了杀死玉面桃花的人是尾巴,也知道那天误会你的事情,隐约的知道孩子的事情。便服下了她换来的那对药,就是神医松青的药。你也知道那是有解药的,可它的解药却让她记不起任何事情了,那日她醒过来,我们问她,她说自己是忆慈,又让松青替她看过之后,才发现这是解药的副作用,如今松青一直在研究那个解药。” 凌素把一切都告诉了离玄之,可离玄之记住的却越来越少,甚至很平静的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思绪都没有了。 凌素知道,药效发作了。 等他醒来时,便是第二个离嘉之。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了。 这个解药只有离熙宫知道,没有人知道。而如今离熙宫死了,他的药却留下了一瓶。易水之不得以出此下策,让他同虞鹊一样,忘记,忘记是最好的选择。 如常一样,离玄之没有醒来,一直昏睡,这也是凌素故意不给他解药的原因,他需要休息。 直到七日后,才给他喂了解药。 也就是在同一日,王相国拿着离玄之的圣旨出现在了宫殿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无才,让位于离嘉之,即日即位,不得有误。”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吃惊,包括宣读圣旨的王相国也没有想到,上面写的是这个内容。 要是知道是这个内容,那天夜里离玄之召见,怎么也要托病在家,不来。 朝堂上议论纷纷,这才没几天,皇帝就换了三位了。 就算有议论,也只能作罢。 跪在地上齐声道:“微臣遵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离嘉之成了它安和的新皇帝,这也是离玄之在此之前,查阅的很多卷宗才发现,可以让位给胞弟这一件事情。顺理成章的成就了离嘉之。 而他确实有能力可以接下这个担子,这也是离熙宫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磨炼的离嘉之。 他的继位让更多的朝臣更加服气,毕竟他在朝堂上的见解很独到,往往又出了奇效。 等离玄之醒来时,离嘉之坐在他的榻前问道:“兄长为何把皇位传给我?” “皇位?什么皇位?嘉之你病还未痊愈吗?”离玄之两眼迷茫的看着他道。 就这一句,离嘉之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他和自己一样,回到了五年前,这五年中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但是皇位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离嘉之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把帝位给自己了,他也不想记起以往的事情。 淡淡的开口道:“兄长,你前些日子去狩猎,从马上摔下了,可能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了,在一个月前我已经是安和的皇帝了。” 离嘉之并不想告诉他,他当过皇帝。这也是怕他深究,去追究之前的事情,这样就如自己一样,非常苦恼,还一无所获。 离玄之闻言,立马从床榻上坐起开口道:“你是皇帝?”这才观察了四处,确实是皇帝的寝宫。 他立马下床跪拜,却被离嘉之阻挡道:“从今以后兄长都不必跪我,你我血脉相连,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离玄之闻言,欣慰的笑了。 问了些许话语,也都被离嘉之搪塞过去,大致也都知道了前因后果,离玄之回了离府。只是这个离府更加扩大了 第225章 即将临盆 月渊皇宫里,却是一刻也没有安分下来。 忆慈这一个月来,一直在贺韵儿的宫里度过,她并不想管理什么后宫,也不想成为月念生的女人,庆幸的是月念生对她完全放养,只要你不愿意,就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状态。 已入深秋,晨雾缥缈。 忆慈破天荒的在院子里,练拳脚,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活动筋骨一样,开始练拳脚了。在宫里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总有几个想要污蔑她的嫔妃,也都没有辙,她哪也不去,就留在贺韵儿的宫里不出去。 闻声,贺韵儿从宫里出来,开口笑道:“姐姐,今日竟如此早起,倒是不多见” 她带着怪调,但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忆慈回头望着她,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立马上去搀扶她道:“小心点,你这即将要临盆了,别乱走了。” “太医让我多活动,你倒还让我少动了。”笑道。 经过这段时间在一起相处,她们两人的相处方式完全是贺韵儿和虞鹊的相处模式了,没有丝毫的间隙。仿佛早就相识。 “还是小心为妙。”忆慈担忧道。 如今宫里多了很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妃嫔,都一个个上杆子的巴结她。 “姐姐,今日你陪我去御花园内,把那株花落花开移植回来,它如今也生长的好了?” 想着月前,被自己移植去御花园里的花落花开,应该也在那里留下了种子,想着还要些天才会临盆,才让打算一早就去移植过来,却看见忆慈在院子里练拳脚。 思来想去,怕她是因为总陪在自己身边,才如此无趣,带她出去逛逛也好,知道她也是那种关不住的性子。 “好!”忆慈搀扶着贺韵儿。 贺韵儿已经准备好了,身后的晓晓非常有深意的望了忆慈一眼,带着用具跟在她们身后。 御花园离贺韵儿的延禧宫并不是很远,但比起椒房殿就相对远了些。 很熟悉的穿过楼台水榭,望着御花园内,因深秋尽显萧条之意,唯独那一片栽着花落花开的小地方,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像无数个轮回,始终不灭。 小湖中的荷花,更是枯竭殆尽,看上去一片枯黄,风拂过也象征性的摆弄一下枯枝,却有人在湖面上放了些花灯,这样看起来,就不显萧条。 也有些冬季开的花,此刻才出嫩芽。 她们很快就来到了花落花开的区域,贺韵儿稳稳身子,站在矮栏前,开口道:“姐姐,要记得开花苞的时候才可以移植,否则便会死,种不起来了。” “知道了。”忆慈撸起袖子,丝毫不顾及身份,就在那里扒拉地上的土。 先给它松松土,等会袖子给它一扫,开起花苞的时候,再一把拔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贺韵儿见忆慈如此轻松的就把第一株移植过来了,也就放心道:“姐姐,我去那边坐一下!” 她实在没有办法撑着个大肚子站这么老半天了,便开口要去亭中休息。 忆慈头也不回道:“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在她们来御花园前,就已经被温娘娘知道了,当然还有王思凝。俩人的密谋,无人知晓,更有其他妃嫔。 日上三竿,忆慈手中,袖子上,衣角全部都是泥土。 贺韵儿差人去拿点糕点过来,用力喊道:“姐姐,休息一下,还有些过会再来。” “没事儿还有五株。”忆慈回头笑道。 贺韵儿也是没有办法,端着糕点,缓步走来 “扑通”一声! “救”还没有开口。 忆慈拿着一株花草,看见此刻的贺韵儿竟然在湖水中扑通。 她不由的怒火中烧,可眼下却救人要紧。 所有的宫女大部分都在忆慈这里移植花草,而贺韵儿身边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后,只能替贺韵儿大喊:“来人,救命啊!” “快,去通知皇上,叫太医!”身边一个机灵的丫头吩咐已经乱了心神的宫女和太监。 忆慈一个飞身,落入水中,把水中的贺韵儿救了上来。 两人全身冰冷,都是水,贺韵儿此刻呼吸急促,抓着忆慈用尽全身力气道:“姐姐,我要生了,救救我的孩子。” 音落,她似乎没有一丝力气说话,只是呼吸加重,身下不知是湖水,还是羊水,浸湿一片。 “韵儿,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忆慈安慰她道。 同时下令道:“封锁御花园,严查进入此地的每一个人!!!” 几乎是喊出来的,她要杀了那个人。 贺韵儿的亭子离湖那么远,怎么会摔进去,何况她就今天和自己出门了,就发生了这些事,让忆慈怒火旺盛,只要杀戮才能平复她心中的火。 抱着忆慈一路飞奔,抱着她去了椒房殿,离御花园最近的宫殿。 一路上同她说话道:“韵儿,你孩子还没有出生,你醒醒”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她又没生过孩子,更加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要和她说话,至少让她不要昏厥。 “姐姐,我我好羡慕你” 贺韵儿在她怀中,虚弱的一笑。 忆慈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开口吼道:“既然羡慕,就该努力,他最后才是你的。” 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多的液体流出,温热起来,让忆慈已经不敢去看,那些液体的颜色了。 风过,那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整个人都在颤抖,而身下的疼痛,让她越来越虚弱。 忆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直和她说话,不让她昏睡过去,还一边朝门口喊着,希望太医立马就来。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本一直在宫里的太医,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是耽搁了许久才来。 贺韵儿明显的没有衰弱,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太医才到,此时的月念生同太医一起而来。 这顿时让月念生的火气也上来了,可是他没有立马就发泄出来,而是对着身边的言二耳语了几句,便踏入了椒房殿。 此时房间内,充满血腥之气,忆慈浑身是水,夹着着泥土,血液。而躺在床上的贺韵儿只剩下一口气。 太医见状,抬袖揩了揩额头上的虚汗,战战兢兢开口吩咐道:“去把人参炖了,给娘娘服下。” 边说边疾步匆匆的到了床前。一把脉,便大惊失色道:“早产!快!!!去烧水…”又吩咐了其他一些事项。 “你——去太医院请白太医,吴太医速来!”显然这个太医不敢一人承受如此大的责任。 或许是他不敢,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也不敢疏忽。 站在一旁的月念生,此刻脸上阴郁,没人知道他到底再想写什么。 忆慈也没有注意他来,只是握着贺韵儿的手,神色悲痛,一直和她说话,让她始终能听见话音,不至于一口气下就走了。 终于一个宫女把人参汤,端了过来。 太医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准备喂给她喝,却被忆慈一把夺过,死命的吹,几下子就到了能入口温度,她直接递到贺韵儿嘴巴,慢慢的喂,不似灌药那般粗鲁,也不似喂药那般缓慢。 很快一碗汤下去,贺韵儿渐渐恢复血色,就连力气也慢慢开始有了。 缓缓睁开眼,眼中似感激又似激动,也不失温柔,看着焦急的忆慈,也憋见了一旁有些担忧的月念生。 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太医便道:“再去准备一些!” 宫女夺门而出。两位太医才匆匆而到,向月念生行了个礼。 “皇上请您在屋外等候,娘娘要生了。”一位太医看似身经百战的模样,朝月念生下了逐客令。 月念生自然明白,可他此刻内心的情绪,让他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间充满血腥味的房间,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这个孩子还不一定能保住,他迟疑了片刻,深深的看了贺韵儿一样,拂袖而出。出去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怒意就非常明显了。 “姐姐…谢…谢你,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救救我的孩子!”贺韵儿此刻用尽力气,握着忆慈的手。 连疼痛她都没有呻吟,而是把力气留着说那句话,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那是她与月念生的孩子,她要不顾一切去保,哪怕是她的命。 此时的床帘已经放下,产婆也端着热水与毛巾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同样的端着水盆。 太医只能在纱幔后,听着产婆的描述,告诉她怎么止血,怎么操作。 “啊……” 房间里传来的都是贺韵儿,柔绵的声音,她没有多大力气去喊,她只有一个目的,要把孩子生下来。 忆慈始终在她的床前,也一直替她捏把汗,恨不得用力的是她自己。 “韵儿,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你不是说过,我们守岁时还要去观景楼吗,你不是说过,还要带我去看贺伯父的园子吗?你不是说过,还要让孩子认我做干娘的吗?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韵儿……你一定要平安,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忆慈最后面只剩下咆哮,她没处发泄她此刻内心里的愤怒。在此刻,贺韵儿的生死危机面前,她全部压制住,要是贺韵儿出了一丝一毫的意外,她要所有有关系的人,全部陪葬。 任何人她都不放过。 似乎忆慈开口说的那些话,有些用处,贺韵儿再一次喝下一碗人参汤吊命的同时,用力想要把孩子生出来。 却总是差那么一些,产婆也一直鼓励她,告诉她孩子已经快出来了,让她用力一些。 又是差那么一点点。 贺韵儿又一次晕厥过去了,产婆急切道:“娘娘晕过去了。” 门外的太医一直在踱步,内心也十分焦急,生怕有一个闪失。听见产婆的喊叫,此刻更是心急如焚。 吴太医让产婆描述了一下情况,三人又商量了片刻。 一人出去问月念生道:“皇上,微臣要给娘娘施针,望皇上同意。” 现在这局面也容不的月念生不同意,他出来只是告诉月念生方案,让他定夺而已。 月念生,摆了摆手道:“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二人!” 他在门口一直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可却不能陪在她身边,这让月念生生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对于贺韵儿。 第226章 生娃的痛 里面一直没有听着,三位太医又不能去,产婆又不会穴位。 “怎么办,怎么办?里面的老嬷嬷也不知穴位……”吴太医捶打着手,焦急的踱步。 纱幔里边已经没有了贺韵儿的声音,都只有一些其他人的害怕与焦急的声音,还有一丝呼吸声。 着急的片刻,忆慈开口道:“我来,我大致能分清穴位,请太医说详细一些。” 其实忆慈自己也拿不准,但也不能看着贺韵儿因为这个死了。 如果此时的忆慈记起来自己是虞鹊的话,绝对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把就把太医抓进来施针了,毕竟人命关天啊。 忆慈毫不犹豫的端起汤药,给她喝了。 可许久之后,贺韵儿更加虚弱,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如此这般,持续了一个时辰。除了忆慈以外,其他人都大汗淋漓。忆慈是因为身上全是冷水,她想大汗淋漓都不可能,而其他人则是担心,贺韵儿生不下这个孩子,都没命活了。 “韵儿,你想想月念生,这是你和月念生的孩子,你舍得让他夭折在你肚子中吗?”忆慈无时无刻不是在为她打气。 似乎只要一说月念生,贺韵儿的生命力就开始顽强起来。 又如此这般,一个时辰。 产婆看着那始终不肯出现的孩子,急了。一直催促着,一直喊着,说话也非常焦急,可贺韵儿算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把他催出来。 又痛苦的喊了一声,身下的水和血液更多了。 产婆一看这种情况,吓坏了,立马告诉外面的太医,产婆多年来的经验,她知道,这样下去就要一大一小都不保了。 孩子卡在门口始终不肯出来,再来几次的话,就会窒息死在腹中,这样两个都要死。 如果强行把孩子从母体上分离出来,也许还能保的了孩子。 这种情况下,产婆只能如实告诉太医。外面的太医,一个个听的面色发青,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忆慈闻言立马道:“保大的,我要保大的!” “娘娘,已经保不了大的,要么保小,要么大的小的都不保!”产婆告诉忆慈道。 “我不管!!!你们都给我保大的,否则你们都给韵儿陪葬!”忆慈咆哮道。 这一声咆哮,门外的月念生也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保大保小?也深知不会发生这种问题。 可如今却真的发生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正在听里面的动静时,换了白太医出来,虚汗淋淋道:“皇上,微臣三人商量过,只能保孩子……娘娘身子太虚,又掉入冷水中,导致提起生产……”抬手揩了揩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请皇上定夺!” 这还需要定夺?你们都已经给出了答案了,还需要定夺? 月念生无比寒冷的道:“朕,两个都要!!!” 白太医闻言,打了个冷颤。他知道月念生一言九鼎,如果这次死了一个,他们三人都别想活,可眼下这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只能保小的。大的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退了进去,把门又关上,告知他们二人月念生的意思。 他们三人,知道必死无疑,也就没有顾虑那么多,在脑海中飞快的转动,把所有知道的医术都用上了。 就是要逼上自己一把,才能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这么一逼下,他们还真是又把贺韵儿的那口气延长了一些。使得他们三人纷纷又担心起来,恨不的他们自己替贺韵儿生。 忆慈见贺韵儿又有力气一般,喜极而泣道:“韵儿,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她也知道孩子可以保住,但是贺韵儿必死。 再这样下去,两人都必死!所以忆慈出去询问了太医,要他们无论如何要保贺韵儿,在孩子与贺韵儿面前,她选择了贺韵儿。 贺韵儿听她说话,立马绝望的开口:“不!我要孩子,我要孩子!保孩子……姐姐,求你……保我的孩子。” 用尽所有的力气就为了要让忆慈知道,她要这个孩子比她性命更重。 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忆慈立马就有些不忍,可孩子以后还会有,她没了就真的没有了,所以忆慈选择了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她。 贺韵儿又艰难的开口:“要是你不……不保我这个孩子,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忆慈何尝不想保她这个孩子!可是孰轻孰重她拿捏的很清楚。 就算你恨我又何妨? 忆慈朝她吼道:“要是你决意保孩子,你就自己生下来,否则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保孩子!!!” 忆慈她从来说话就是说一不二,贺韵儿当然明白,她何尝不想生下。忆慈又去和太医交涉了一番,她决意要保大的,就算月念生不同意,她也要保贺韵儿。 屋内的忆慈咆哮道:“保大!快点!” 三位太医被她如此的大吼,全身一个冷颤,赶紧吩咐了几句,又加说了几个穴位,让忆慈去施针。 产婆眼见这孩子,快要憋死在门口,只能细声的告诉忆慈与太医,他们知道不能影响贺韵儿,不能让她知道,孩子要死了,那使她活下去的信念更加缺乏。 正在此时,贺韵儿突然叫了一声,眼见着这个孩子一直卡在门口不出来,如今也由于她这一声大喊,终于出现了一点点,使得他不会卡在门口,呼吸困难。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所有人都回头看了看贺韵儿,她似乎突然很有力气的去生孩子。 太医叫道:“不好!” “不会?” “难道是回光返照?”担心道。 三人同时开口,使得忆慈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刚才说的话,刺激了她,她才会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去催生这个孩子。 容不得他们多想,贺韵儿又大喊了一声,孩子可见的出现了一个头。每个人都在兴奋当中。 可贺韵儿也就在孩子出现的半个身子之后,就没有动了,声音也没有了…… “韵儿……”忆慈大叫道。 吴太医的手哆嗦了一下道:“快,还有救……施针!” 贺韵儿始终保持着一口气,好在她还有一个月就临盆,早产也不是太早。但是那深秋的湖水,惊吓的心,湖中的石头都让她提前生了这个孩子。 一听太医说她还没死,忆慈整个人都跌落在地上。由衷的开心,笑了笑。她一直处于紧绷神经的状态,如今这一下放松,让她不由得放下了心。 片刻之后,明显的感觉贺韵儿抽了一口气,慢慢的呼吸起来。 三位太医更是捏了一把汗。总算是自己的命也保住了,但也不敢太放松,用尽心力的去救治贺韵儿。 就在忆慈跌落在地上的瞬间,月念生进来,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谢你!”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明了,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父爱在里面,对于忆慈也是感谢,更多的是产生了他不知道的情绪在里面。 忆慈没有理会他的话,直奔床前而去。此时的产婆已经把孩子包裹好了,身上的血迹也擦掉了,白白净净的,又安安静静,这性格倒与贺韵儿长的很像。 产婆见两人平安,抱着孩子走到月念生面前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公主。” 贺韵儿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月念生满脸笑意的从产婆那里接过孩子,看着她,他有说不出的情感。从开始对贺韵儿冷漠,总以为她是虞鹊找来代替她自己的,直到虞鹊离开,她成了自己的皇后,又被自己宠幸之后,心中早就滋生了一些其他的感情在里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在里面。 月念生看了几眼之后,便把孩子交还给了产婆,拂起纱幔,走了进去。此时的贺韵儿比刚才好了些许,可以看见她床边的人影在晃,始终说不出话,她想告诉月念生,她把孩子生下来了,那是他们的孩子。 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脸上挂着笑意,晕厥过去了。此刻就算是死她也愿意了。 这一下子可就急坏了忆慈,怒瞪着那三位太医:“韵儿怎么样了?” 三人胆战心惊,吴太医回答道:“回禀娘娘,皇后娘娘是身子虚弱,导致的晕厥,微臣三人去开一副药方,按照方子服用即可,等皇后娘娘醒来之后,再进行膳补……” 忆慈闻言,知道贺韵儿此刻没有生命危险,握着贺韵儿的手,埋在床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而且孩子也生下来了。 许久,太医都已经离开,贺韵儿也换下了干净的衣裳,忆慈还愣愣的在床边,她真的怕了。 虽然和贺韵儿相处不久,但是她的温柔善良,让忆慈无比安心,害怕她这样的人死去,更怕是被人害死的…… 天色已暗,月念生再一次踏进椒房殿时,忆慈还在床前,衣服都未换去,守在她床前。孩子也被奶娘抱了下去。 为她披上一件衣服道:“把衣服换下。” 忆慈像是未曾听见一般,可他的声音出现,立马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开口问道:“是谁干的!!!” “朕已经让言二去查了!”月念生早已习惯用‘朕’,如今在她面前亦是如此。 “我不信你没有查出来!”忆慈怒视他道。 月念生当然查了出来,可这也是他不想说的原因。 转开话题道:“安和那边来信了,一切顺利,这几日他应该就会登基了。” 这一切说起来都太长,可发生的时候都在同一个月里。 “我问你,到底是谁?”忆慈吼道。 “你一定要如此和朕说话吗?”月念生皱眉道。 忆慈冷笑一声:“是啊,你是皇上,我怎么可以这么和你说话,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月念生见她如此,甩了甩衣袖同样冷哼一声道:“这里是朕的皇宫!!!” 忆慈冷眼看了月念生一眼,从床边起来。未曾言语,她便出去了。 见她一言不发的出去,月念生皱了皱眉,任由她如此。许是她因为贺韵儿这件事,所以才会如此没有礼数冲撞自己。 忆慈来到御花园内,手里举着火把,也不顾身上的冰冷,每一个角落都自己的检查一遍,又盘查了之前来的那些宫女太监。 第227章 一一调查 更是让那个侍卫把御花园内的人都叫了过来,只要是今日来的人,都叫了过来。一一排查,询问。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惩罚。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心,包容所有人,只要是与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关,她都会一一调查清楚。 “我忆慈的人,不是你们想动就能动的!”忆慈对着那三排站着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在地上受了杖刑的宫女太监。 “我不想再问第三遍了!今日有谁看见韵儿落水的,说!要是等我查出来,你们就是隐瞒,我也不就顾不得你们如今这副模样,统统都把眼睛挖掉,反正长着也是没有……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自己考虑清楚。有谁看见了,她是如何落水的。” 忆慈坐在亭中,手里拿着鞭子,她不想处罚他们,可是他们却欺人太甚,她不相信没有人看见贺韵儿落水,如果说没有人的话,那么那些人全部是安排好的。 除了自己身边那几个帮助移植的以外,她不相信都没看见! 这很明显的是在告诉他们,如果你们不说,就连皇上来了,都不管用,又或者你们背后是皇上,今天也都必须给我说出来,否则就是死! 忆慈散发出这种杀戮的气势,立马把底下的人也都吓到,亭子台阶下的太监更是战战兢兢,哆嗦的开口道:“娘娘饶命啊,奴才也是受人蛊惑才放人进来了。” “今日白天是小红姑娘,给了奴才一百两,让奴才辰时时离开,奴才想着辰时也没有人会过来御花园,也就答应下来了……之后的事情,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地上的太监一直的磕头,看的出他想活,不想被挖了双眼,赶紧把事情说了出来。 “很好!我一直奖罚分明,既然你说出来了,要是敢骗我,就不是挖掉眼睛这么简单了,我会好好让你们感受一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样子,先站那边去……小红是谁,自己出来。”忆慈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威压,她也不想为难别人,可要是你们一个个都不说,她绝对会为难所有人。 小太监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此刻他定是非常的后悔,去接下她的钱,差点就把命给接没了。 小红被他供出来后,没有多想,立马把她上面的人也供了出来,接着一连串的事情就被供了出来,除了忆慈身后那几个移植的宫女是贺韵儿宫里的以外,都与这件事有关联。 “娘娘饶命啊,不是女婢干的,是……”此时被供到最后的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是谁?要是你说不出来,那所有的事情就是你一个人做的,要是你说出来了,那自然和他们一样,没有任何事情,我自然也不会迁怒于你们。” 忆慈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赚点外快才会如此。 那个宫女还在思索,被忆慈这么恩威并施下,道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晓晓!” 忆慈显然不相信会是晓晓,何况那次晓晓带自己去的温娘娘那里也没有出什么事,所以她有些恍惚。 宫女看她如此,立马哀求道:“娘娘,奴婢没有说假话,真的是晓晓,都是她让奴婢安排的,还给了奴婢许多珠宝首饰,娘娘不信的话,可以去奴婢房间那个箱子里找,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她的,这次她给了奴婢,让奴婢安排的。” “你——去她房间带过来。”忆慈指了指身边一个侍卫道。 侍卫行礼带着这个宫女去了房间,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干的,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猜测,更多的猜测是不是皇后娘娘故意的,又或者把事情推给忆慈。 这些都是猜测。就连忆慈也都开始怀疑,但很快就被自己的理智否定了。 片刻之后,他们二人就回来了,侍卫把宫女推在地上道:“回禀娘娘,她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是晓晓,真的不是我!东西我都放在箱子里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宫女急切道。 御花园门口阴影处,一个身影阴笑起来。 忆慈听着她的求饶,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如果信了她的话,就代表不信皇后和她的宫女,要是不信,那她的目的何在? “小妮小园……”忆慈叫着身后的两人。 “娘娘!”“娘娘!” 忆慈对着他们耳语了一番之后,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吩咐侍卫道:“挖去双眼!” “娘娘饶命啊,饶命啊!!!”绝望的看着她的背影喊道。 侍卫立马拖着她去了那边阴暗的地方,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 “啊!!!我的眼睛……”彻底没有了声音。 听的所有人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她忆慈说到做到。你们找不出其他证据,那么就是你说谎。 此事很快就传到月念生的耳朵里,当然他知道忆慈处理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罪魁祸首。只不过是个宫女罢了,也就没过多的过问。 只有他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虽然皇宫很大,可是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他不愿意搅入这个局中而已。 忆慈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回去了椒房殿,看着月念生还在,没有开口,去了偏房把风干了的衣服换下。 重新走入房间,晓晓也一直在床边照顾贺韵儿。 月念生见她时,生气的开口道:“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忆慈头也不回的开口。 蹙眉吩咐道:“禁足三个月,你哪也别想去了!” “你觉得他们是我的对手吗?”忆慈不屑道。 “恩,你倒是提醒朕了,他们不是的对手,朕是吗?” 月念生把手上的茶杯捏碎。朝着忆慈出了手,她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掌风,一个侧身躲过。 再一个出手,控制忆慈的肩骨,转身离开他的控制,两人在椒房殿内打斗起来。 过了十几招,月念生也没能把她制服。开口道:“你的功夫精进不少。” 忆慈没有和他废话,而是和他动起手来,两人打斗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月念生如抓犯人般,控制了她的肩骨和手臂,容不得她松开。 抽出她身上带的鞭子,把她绑了起来,推在地上道:“好好在宫里呆在!” 看这样子是真的没人敢给她松开了。 忆慈大叫道:“言二!” 言二立马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忆慈行礼道:“娘娘!” “快给我松开!” “娘娘微臣不敢,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松开你!”言二面无表情道。 忆慈闻言,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言二:“去把月念生给我叫来!” “皇上今日不过来了。” 音落,言二立马就走了,他可不要看忆慈发飙,到时候他也担待不了。 月念生,你给我等着。 忆慈只能心里骂骂他,可嘴上还是没说出来。毕竟她还没有找到凶手,她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月念生给玩死了。 大不了忍忍。这一忍就是一夜,忆慈蜷缩在地上睡着了。幸好衣服都换了,否则这深秋就该冷死。 深夜,晓晓带着得意夹着不屑的眼神,看了看地上的忆慈,把门关上了。而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忆慈睁开了眼。 她放的线也该收一收了。 要是晓晓真的是那一条鱼,她会毫不犹豫在贺韵儿醒来前把她杀了。听见脚步声远离,她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鞭子早就被她反手用短刀割断。 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看见她与大门口的言二寒暄了几句,行礼离开。忆慈偷偷摸摸的出了门,可一出门就被言二发现。忆慈立马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朝他用口形道:“帮、我、这、一、次、大、恩、不、言、谢。”边说边朝言二打了个拱手。立马从围墙一侧跃了出去。 言二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就算不知道也该猜到,希望她不要闹出更大的事情才是,否则自己又要给她顶包了。他屁股上的伤才好全啊! 很顺利的追着晓晓的脚步而去,看着她进入了御花园,在地上找着东西,很快看到一滩血迹,晓晓有些心惊道:“这忆慈太狠了,真把眼睛挖了。” 随后又在亭中等了片刻,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看见亭中那人是晓晓立马放下警惕道:“晓晓,你下次小心点,这次幸好我手快,否则这些东西到了忆慈那个贱人手中,你就完了。” “谢谢春儿,没想到这次居然让她生下来了。”晓晓遗憾道。 “娘娘说了,这次没有扳倒那个贱人,下次一定要下一剂猛药。” “那娘娘答应我的事情?”晓晓试探性问道。 “这次她没死,给……这贴药你找个机会给她下进去,等她死了,什么都有了。”春儿朝她塞了一个纸包。 晓晓小心翼翼的揣好,两人又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这些全被忆慈看在眼里,她们说的,她也听见了。 更不相信这一切真的是她做的,等她回过神来时,才离开御花园,比晓晓先回了椒房殿,她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看了看贺韵儿,坐在床前。 等晓晓推开门那一刻,她心惊了片刻道:“娘娘你……” 忆慈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背对着她道:“皇上来过了。” 晓晓有些吃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笑道:“让奴婢来照顾皇后娘娘!” “不必了,天也快亮了,你去做点早膳,还有把药也熬了。”忆慈故意道。给她一个下手的机会,看她到底会不会如此的忍耐不住,趁这个机会下手。 晓晓应诺离开。忆慈在她离开之后,便唤了言二入内:“言二,方才的事谢谢你,否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娘娘要去告诉皇上吗?” “不必了!”忆慈摆摆手落寞道。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晓晓会如此,对方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如此的背叛贺韵儿,更是想把事情栽赃嫁祸给自己。她什么没也没有想,只要她这次不下手,也许她还能饶她一命。 天也渐渐亮了,晓晓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忆慈突然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她手上拿着纸包,不知道该不该放,一直踌躇不定。 第228章 老天爷都帮忙 “放不放?过了这次就没有机会了,趁她还没有醒来……” “要是她醒来,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放!” “如今这风口浪尖的,还是不放?”晓晓心中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一飞上天,还是再隐没一段时间。 正在她愣神的片刻,厨房里来了个厨娘喝道:“是谁在那?” 这一喝吓的晓晓手一抖,把药直接倒了进去,立马用筷子在汤药里搅拌了一下,才回头笑道:“娘娘吩咐让我给皇后娘娘熬药,早膳也做好了,过会儿就送过去了。” 心中却道:看来上天都是帮我的,这次就不怪我了,要怪就怪忆慈,怪她得罪了那么多人,是她害死你的,你找她。 “哦,原来是晓晓啊,我还以为是偷吃的呢?”厨娘见是熟人,立马转变脸色笑道。 晓晓趁她不注意,把纸包藏了起来,把药倒了出来,端着药和早膳去了卧房。 此刻的忆慈看着渐渐红润起来的贺韵儿,心绪万千。可贺韵儿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沉睡至今。 “娘娘,来吃早膳,皇后娘娘那边奴婢来照顾就好了……”晓晓放下手中的东西,端着药朝床边而去。 一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破绽,要是忆慈昨夜没有追着去,想必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放任她对着贺韵儿的生命,玩弄于鼓掌之中。 忆慈有些悲痛,她想不起来自己得罪过她,还是得罪过谁,更想不明白床上的贺韵儿得罪过谁。如贺韵儿这样与世无争的人,她得罪过谁? 忆慈她从来就没有行礼这个习惯,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依旧看着贺韵儿,没有理会月念生。 “朕下完朝便过来了。”干咳一声解释道。 见晓晓手中的汤药,接过药开口道:“朕来!” 晓晓明显的有些颤抖。本想就这件是嫁祸给忆慈,如今月念生来了,让她不由的心惊起来,不想给,但又不得不给。 小心翼翼的把药递了过去。 月念生接过药,微微蹙眉,开口道:“有人试过药了吗?” “回禀皇上,奴婢试过了。” 忆慈闻言,这才想起来,宫里所有的膳食与药都专门有人试,当然这也是为了防止下毒。可听晓晓立马就回答,她还是不相信。也就选择闭口不言。 月念生接着道:“再试一次!在朕的面前试!”把药碗又递回给了晓晓。 月念生的话容不得反悔,只要他开口了,试也得试,不试也得试。 看着他如此威严,晓晓战战兢兢的接过药碗,看着自己加了料的药碗,咽了咽口水,不敢去试。 耳边再一次响起月念生威严的声音:“恩?要是耽误韵儿吃药的时辰,朕饶不了你!” 晓晓自知躲也躲不过了,摔碗跪在月念生面前,带着哭腔求饶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不是我干的,是春儿让我干的,求皇上饶命……” 她这一求饶,忆慈才彻底相信。她们身边出了一个这样的丫头,不惜谋害主子。 月念生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所以才会让她再试一次药。 求饶声不断。 忆慈从床边走了过去,与月念生站在一起冷冷的开口道:“是谁?她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想要我和韵儿的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不想问第二遍!” 晓晓当然明白忆慈也是如月念生一样,说话算话之人。 毫不犹豫的把事情都告诉了忆慈。 春儿是温娘娘的贴身宫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春儿答应她只要贺韵儿和忆慈死了,就会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多的是等温娘娘上位,许她一个翻身做主子的机会,这才好早以前,就成了温娘娘的人。 她知道贺韵儿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格,当然不会为自己争取到什么,早在年前,选妃子的时候,就是温娘娘的人,只是贺韵儿不知道而已。只顾着月念生好,一切都足够了。 就连推贺韵儿下水的,都是晓晓。搀扶着贺韵儿端着糕点,因为有了身孕,肚子挡着视线,就连晓晓带着去了何方都不清楚,一把就把她推了下去,而后又很快的往后跑,装着刚刚跑去湖边的样子,大叫着。路程刚好是一半,忆慈也就没有怀疑她。 御花园那个时候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才没有看见是谁推她下去的,只要她死了,就可以说是她自己滑下去的,忆慈陪她出来的,也就脱不了干系。 之后知道忆慈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告知春儿,听见那些问话,便把那个宫女的藏着的东西偷了出来。 晚上出去也是得到了春儿的信息,更是想去亲眼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拿那个宫女顶包了,要是忆慈没有把她的眼睛挖出来,那她这次一定不会下药,毕竟是在这个风口浪尖,自己又被供出去的同时,她才不会傻到下药。 可当她去御花园时,看见地上的血迹,才知道忆慈不相信那个宫女的话,更是对她人污蔑自己痛恨,这才拿着春儿的药下在了汤药里。 “娘娘,饶命……皇上饶命啊!”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知道我最痛恨污蔑了,来人!”忆慈轻笑的开口。 晓晓让她非常的失望,这样的人,她不会有任何情绪。随着一声音落,小园带着那个被她下令挖去双眼的宫女,好好的出现在了晓晓面前。 “你——”晓晓惊慌道。 “我一直不相信你会对我和韵儿如此,要不是如此,你会相信我的手段吗?”忆慈开口,仿佛月念生不在此地一般。 “我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再看见你了!带下去!”忆慈缓缓的闭上眼,她知道晓晓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才会想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而温娘娘一样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只要事情办成了,什么都是好的,如今没有办成,那么接下来她就不好了,等着她的只有忆慈知道。 她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谁要她死,她就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是如此。 晓晓还告诉了她,那日带着她去温娘娘那里,本想着以一个罪名去处罚她一下,结果温娘娘一直不得宠幸,见忆慈非常得月念生的喜欢,有心想要攀附。才会无时无刻粘着她,就为了月念生能知道她的存在,那样就好办了。 结果也如她想的一样,月念生宠幸了她。 这全是忆慈的功劳,可是眼下她自认为已经到了时候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把她彻彻底底成为过去,反正月念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忆慈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他们的棋子,为了引起月念生注意的棋子。而且完全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被利用了。 好在月念生并不常来后宫,来也是去椒房殿或者是延禧宫。所以温娘娘始终没有身孕,不过就算有,忆慈也不会让她生下来,她不管是谁的孩子,也不管对方对自己如何,敢触碰自己底线的,她都不会罢休。 就算是贺韵儿,她也不会罢休。她真心待人,也希望对方真心待她。 平静的开口道:“慌什么,你就打死也不承认就可以了,说是晓晓污蔑你,你和贺韵儿一直不合,是她让晓晓污蔑于你,皇上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温娘娘闻言,思索片刻,觉得王思凝说的非常有道理,口说无凭,又没有证据,大不了把事情推到春儿身上,自己也能高枕无忧了。 朝王思凝拜谢一番,两人又套好了其他一些话,才放心的出了她的寝宫。 “这些人也太蠢了!”王思凝看着温娘娘离开的背影,轻蔑的笑道。 “真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要拉我下水就好……” 王思凝越想越觉得这些人都愚蠢。不免在心中有些得意,最多所有的事情都在温娘娘这边就止步了。毕竟贺韵儿没有死亡,只是有惊无险罢了。皇上也不能说什么,何况如今她的身份大不相同了,她当然也知道安和的情况。就快要咸鱼大翻身了,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有靠山。 当然她的消息比月念生的要慢,否则已经知道离玄之此时已经成功夺位。所以即使月念生知道背后是王思凝的主意,也都因为贺韵儿无碍,才让忆慈不要深究。 可忆慈她从来就没怕过谁,谁要她们死,她就要谁死,就算是月念生,她也会拼命的要他死。 晓晓被人带下去之后,立马就被她人暗杀,这样的人,就算忆慈不出手,也会有人替她出手,出于各种目的。 由于晓晓的暴露,春儿也难逃,立马就有人把春儿带了过来,就连温娘娘,月念生也默许被带了过来。 忆慈坐在椒房殿正殿之上,看着地上跪拜的两人,平静的开口道:“温娘娘,我忆慈什么时候害过你?韵儿什么时候害过你?要你如此算计我?” 温娘娘装作不明白的模样,可怜兮兮带着哭腔道:“娘娘,臣妾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 忆慈见她如此模样,很是不满,示意春儿开口,把事情说出来。 早在温娘娘到之前,他们就把春儿抓来了,告知的大致的事情。 “娘娘救命啊,您让奴婢给晓晓出的主意,让她把皇后娘娘推入湖中的……”春儿跪在那里一直朝温娘娘磕头。 一口气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您还答应奴婢,只要此事办成,便给奴婢一个女官,娘娘……”春儿叫到。 温娘娘内心捏了一把冷汗,可面前却还是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娘娘你不要听春儿胡说,她污蔑臣妾,臣妾哪有那个实力给她女官啊……她是见事情败露,才污蔑臣妾,好自己脱身……娘娘你要相信臣妾啊!” 她演的太过逼真,就连春儿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自己卖命的替她做事,她倒是撇的干干净净。 “臣妾知道,被自己的丫头出卖的感受,但是臣妾真的没有让她做出这种事情,当初臣妾与娘娘交好时,也没有让她做过什么事,娘娘你是知道臣妾的,臣妾绝对不会唆使她人干出如此之事……”温娘娘一边打着感情牌,一边按照王思凝说的,打死不承认。反正自己许诺的是女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们之间的许诺。 第229章 藏得太深 春儿见她无心救自己,还倒打一耙,目中已经开始绝望,吼道:“你不得好死!” 温娘娘一直开口打着感情牌,更是把事情推了一干二净。 忆慈如今没有证据,就算是看出来她是装的,又能怎么样呢?人证也可能是污蔑,就如晓晓这般,如果不承认是春儿唆使的,推到贺韵儿身上,谁又能评判是对是错呢? 她们两人在忆慈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自保。 “够了!”忆慈不耐烦道。 立马两人就闭上了嘴巴。温娘娘心中得意,更是想到一件事情,开口道:“娘娘,臣妾想起一件事情,这春儿与您有过节,才会自作主张打着臣妾的名义让晓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忆慈蹙眉看着地上二人。 “奴婢没有!!!”春儿绝望道。 继续道:“这春儿是夏儿的姐姐,得知娘娘之前在府上把她妹妹吓疯癫一事,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娘娘。” 春儿没想到温娘娘会给她下一剂毒药,开口道:“你——没想到我跟随你多年,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不救我也罢了,还要借娘娘的手杀我。” 春儿已然绝望。她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就必死无疑。 虽然忆慈在小凤口中知道这件事,但依旧觉得这个温娘娘藏的太深,为了自保不惜用自己宫女的命去填。 “娘娘,那是虞鹊做的事情,与娘娘无关。奴婢知道娘娘不是虞鹊,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这件事情。”春儿开始确实因为忆慈长的像虞鹊,想要替她妹妹报仇。可那毕竟不是,也许是长的像的人而已,所以一直没下手。 却没想到被温娘娘倒打一耙。 忆慈不语。 春儿看了温娘娘一眼,眼中生出冷冽,开口道:“温娘娘,你不仁就别怪奴婢不义了!” 温娘娘闻之变色。自己的事情她知道的最多,没想到忆慈不发落她,反而听她一直说,让她心惊。 音落,春儿便把她曾经的种种事情,一一道出。 包括她对忆慈的恨,还有要贺韵儿死的心,利用忆慈攀附上月念生,所有春儿知道的事情,她都说了出来。 大不了都死,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虽然春儿说的所有事情,自己也参与在内,可是你不让我活,我死也要拖你垫背。 紧接着忆慈眉目一拧道:“但是你利用我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春儿说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去调查,只要一件事情是你做的,那……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扣在你头上!” “来人!!!先押下去!” 音方落就来了几个侍卫把她们二人分别带走。忆慈也消失在了椒房殿。 又过了三个时辰,忆慈带着疲惫与失落回了椒房殿。 招了言二入内开口道:“春儿留她一命,姓温的杀!” 她不想再说其他什么话,便把言二挥退。这是月念生给她的特权,只要她不动王思凝月念生就会当做没有发生一般,任由她生杀。 毕竟这次贺韵儿能生下孩子,都是她的功劳。 言二禀报给了月念生,月念生也都默许。 温娘娘在牢狱中见言二前来,开始有些兴奋,以为是要来放她出去的。喊叫了几声之后,发现是来要她的命,让她不由的心惊喊道:“本宫怀里龙种!你们谁敢动我!” 当这个消息传到月念生那里时,月念生微微一愣。正思索着,忆慈便过来道:“我不管她有没有怀你的孩子,她这样的母亲活着也是对孩子的侮辱!” 道完,她便离开月念生的御书房。他当然知道,她此番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微微叹口气,什么也没有说,示意言二秘密处理了。 而温娘娘假托坏了龙种也是缓兵之计。实际上她并没有怀月念生的孩子,没想到忆慈决心要弄死她。 招来太医诊断一下,发现她没有怀龙种。更是让所有人愤然,很快就处死了,临死之前她把王思凝供了出来,可是有了一次‘狼来了’,就不会有人相信了,也就当她最后想拉一个垫背的而已。 知道这件事之后,王思凝在她的寝宫之中,笑了半晌。 “真是愚蠢,愚蠢至极啊!” 王思凝自然知道,这件事到温娘娘那里就终止了。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想和她斗,都还是太嫩。通过这件事王思凝也知道,忆慈不好惹,她的权利太大,而且月念生护着她。 更重要的是让她知道,要想扳倒忆慈,只能一击命中,否则倒过来的就是自己死。 没想到以前抢不过虞鹊,现在斗不过忆慈。就让她在心中又滋生了许许多多的阴谋,就要让她死,才舒服。 忆慈真的觉得累了。 坐在床边守着贺韵儿,柔声的开口:“我真的好累,宫里的人一个个都要置我们于死地……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吗?” 她本不想杀人,可是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弄死你。 夜深,忆慈趴在床边睡着了。眉目中满是疲惫,贺韵儿还是没有醒来,但是太医说她恢复的很好,过些日子也就能醒过来了。 月念生悄悄的来了趟椒房殿,见她睡的安稳,把她抱进偏房,让她在床上入睡。他的眉目中满是心疼。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把她留在宫里。她属于外面的,可是要让她离开,他宁愿困她在宫里。 虽然这都是以前的想法,如今月念生有了个公主之后,想法也都开始慢慢转变,就连他自己也都没有发觉。 陪着她睡了一夜。 清晨。 忆慈惊醒过来,发现身边躺着月念生,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他道:“你做什么?” 月念生被她惊讶的表情,有些好笑:“你觉得朕在做什么?” 忆慈下意识的掀开被子,快速的看了一眼,她才放心道:“谁让你上我的床的?” “凌素能上,朕为何不可?”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笑道。 “你和师兄不一样!”她完全不理会月念生话中的其他意思,直接开口道。 “朕如何不一样?” 忆慈不想回答他的话,一个翻身下了床,迅速的披上外衣离开。月念生也没有阻止她,微微一笑,也下了床去上朝。 千篇一律的去了贺韵儿的房间,看见她还是没有醒来,就去看看了小公主。 发现长的确实是很像贺韵儿。 又过了数日,依旧相同。贺韵儿还是没有醒来,孩子也慢慢的活跃起来。 除了忆慈高兴以外,还有一个人比忆慈更加高兴。 那便是王思凝。 “玄之哥哥当上皇帝了!” “玄之哥哥当皇帝了!”…… 一个人在宫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发疯般的高兴。可她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回去,更不可能成为他的人。如今她是月念生的人,就算月念生除了第一次衣物,都没有宠幸过她。她也不可能回去,被离玄之纳入后宫。 这也只是她心中的一个梦而已,这个梦一直支撑着她,让她幻想有一天会梦想成真。她的高兴里面更多的是,离玄之找的虞鹊不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她赢了。还有一层高兴的则是,自己背后的势力逐渐强大,就连月念生也要忌惮半分。 她如此的心机,当然明白,贺韵儿的事情,月念生早就知道她有参与,但却在温娘娘那里止步,说明他早就知道离玄之成了安和皇帝的这件事情。 “忆慈啊忆慈,看你如何和本宫比!”王思凝高兴的发疯一般。 这件是持续不久,也只有她一个人如此高兴罢了。忆慈知道后,也只是嘴上‘哦’了一声。 她再也不想去宫里生活了,何况这件事情,她早就知晓。师兄与离玄之一同离开,不就是为了离玄之吗? 如今这事也是她的意料之中。何况这件事情还是月念生告诉自己的,师兄和离玄之没有一个人传给她消息,让她更是漠视了这个消息。 她在心中也给过自己很多否定,可是最后还是被那一点消息都没来的事实,打败了。 宫里的日子还是要过。祈求月念生能放自己出去,他也不肯。宫里忆慈实在是呆在烦闷。除了每天照顾贺韵儿,带带小公主,她实在无事可做。 日子如常过了数月。 其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离玄之把位置让给了离嘉之。而这个消息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她也无暇去顾及这些,管他是不是皇帝,他们忘记了自己还在月渊是事实。 最受打击的就是王思凝了。可是转念一想,离嘉之与自己更加要好,也就更是得意了。并没有因为离玄之的退位,而受多大的波澜。 一日午后。 太医来替贺韵儿请过脉后,告诉忆慈道:“皇后娘娘已经完全康复。” 忆慈闻言,立马反驳道:“完全康复?那人怎么还没有醒?” “这……”太医也不清楚,她身体完全好了,可是人却没有醒。 “你别告诉我她是睡着了!!!”忆慈怒目而视道。 “这这这……”太医本想告诉她,让她放心,如今是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 正说话期间,贺韵儿眼皮微微一动。被太医捕捉到了,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期待她醒过来。 而贺韵儿也不负太医所望,真的就醒了过来,首先一幕就是看到忆慈恐吓太医,微微一笑道:“姐姐……” 太医也虚惊一场,看来之前她确实是在装睡啊。按道理她恢复的如此好,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这也是太医一直吃不准的事情。如今看她无碍,又醒来了,有心撤退,这几个月以来,每每被忆慈恐吓。 太医院的太医就没有几个敢来替贺韵儿诊断了。 “娘娘,皇后娘娘醒来了,微臣去开一剂膳补给皇后娘娘。” 还没有等忆慈开口,立马就退了出去。出去还揩了揩额头上的虚汗。这几个月以来,总算是熬下来了,自己还活着,太医望着天空老泪纵横轻声道:“老天开眼啊……我还活着……” 太医老泪纵横的一幕被言二看在眼里,话语也听在心里。表情都微微变色,觉得这老太医是不是太夸张了? 可等太医离开时,言二也没有板着一张脸,而是差人送他回去了。 对于他的举动,太医更是摸不准,以后千万不要来椒房殿,这里的主子动不动就开始威胁人。幸好的是今天贺韵儿醒了,要是她再不醒,太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搪塞过去了。 第230章 赏赐 忆慈沉浸在贺韵儿醒来的喜悦当中。 经过这数月的恢复,贺韵儿身子比以前都好了。她醒来的事情,当然月念生也是知道的。立马放下事情,飞奔到了椒房殿。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着急,等他入内时,他立马后悔了。 贺韵儿和忆慈两人正说话,见他风尘仆仆而来。忆慈低声嘲笑一番,贺韵儿则是受宠若惊的害羞起来。 月念生只能干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窘态。 “那个……言二赏太医千金,椒房殿所有人都赏!” 试图用这个方法去掩饰自己自己飞奔而来的事情,这也的确达到了目的。 她们二人也都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开口揭穿他。 来到床前,询问了一番。月念生问道:“韵儿之前的时日你都昏迷,小公主的名字还没有起……” 他本想让忆慈替她取,忆慈直接开口拒绝了,所以小公主长这么几个月连个名字都没有。想自己替她取,又觉得应该要问过贺韵儿,毕竟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受了如此多的苦。所以再三思忖之下,便一直没有取。 “姐姐,你来取,她的命,还有我的命都是你给的,给她取一个名字!”贺韵儿抱着小公主,对着忆慈笑道。 “不是?我……让我取?我没想过啊!”忆慈有些吃惊,这种事情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月念生因为贺韵儿醒来,自是高兴,就连曾经只对虞鹊的温柔,如今也都一并给了贺韵儿和她的孩子。 “让我想想!”忆慈看着他们两人的目光,觉得这事拖不了,只能绞尽脑汁去想。 片刻之后,忆慈开口道:“心同怎么样?” “好,姐姐取的名字当然都是好的!是不是啊心同!”贺韵儿看着她怀中瞪大眼睛的孩子,问道。 她好像明白一样,挥舞着手,笑了笑。 “心同!”月念生低声唤了一句。 就算忆慈不说,月念生也知道她这个名字包含的意思。这是有多心疼她啊?月念生笑了笑不语。 直到第二日,月念生才离开椒房殿。 忆慈索性把贺韵儿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椒房殿,如今这椒房殿就是她们两人的了。月念生也都默许了。 忆慈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也都一一告诉了贺韵儿,虽然她还想不明白自己对晓晓到底哪里不好,让她伙同外人对自己下手。 好在忆慈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讲了,没有细细去说。要是说出后,贺韵儿自然明白,是自己看起来软弱,与世无争的样子,才招来的这些事情。 她虽然与世无争,但是她也不傻,可以说她很聪明,只是她不想去与人争这些。她要的只是留在月念生身边,不管他如何,她都愿意留在他身边。这是她的大爱,同时也是她不争的原因。 忆慈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她能守护的,她便会去守护,两人因此也都心照不宣了。 “姐姐……马上就要到腊八了。”贺韵儿开口提醒道。 都以为她应该没有这个心思了,可月念生知道啊。让言二无时无刻不提防着她。更何况以她的武功,要是躲避了言二,也难逃宫墙。 “每年皇帝寿诞,都需要后宫去准备的,如今姐姐是后宫的掌权之人,这件事也就落在你的身上了……”贺韵儿笑着和她解释着。 “不是?没人和我说啊?不行……这是月念生强加在我身上的,我没有想要掌管后宫,你是皇后娘娘你自己操办,我不管!” 忆慈闻之色变,她才不想做这些事情。 “我自然会帮姐姐一同准备。” “别一同了,就你了!我不干这种事情……你现在也醒了,孩子也生了,掌权后宫的事,你还是自己来,那个时候我只是……” 她想告诉贺韵儿,那个时候她只是想要气一下离玄之,还有凌素。可是他们好像都没反应,所以这件事也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而且她也没有实际去管理什么东西。反正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又因为之前贺韵儿一直昏迷,她几乎都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啊。 而且月念生的后宫之人,都没有几人。杀了几个,又来了几个。零零散散也就十几个人而已,而且他都漠视,除了来贺韵儿这里,就是例行的翻了几次牌子,也都觉得无趣,再也没提起过了。 如今宫里最大的势力,就是王思凝了,只是她们两人不知道而已。除了她们两人自成一党,其余的人尽数都成了王思凝的人了。 “姐姐,我一人也忙不过来,你要帮帮我……” 贺韵儿当然也明白忆慈那时候是看见了离玄之,才会如此。眼下她不想说,只能应下,让她帮衬一下就好。 “你这么说我还是可以的,我可以帮你带小心同!”忆慈笑着回答道。 “心同有奶娘带着,又有小园小妮,还有小凤,就不用姐姐操心了!”故意打趣说道。 “啊!但是我还是想和小心同玩啊?” 音落,还没有等贺韵儿回答,天空便飘起了雪。明明还是太阳高照,却下起了雪。 “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迟了。”贺韵儿抬头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自言自语道。 可就在下雪的同时,忆慈突然感觉到头痛。摇晃了一下脑袋,还是没有减轻,甚至有些加重。 看贺韵儿时也都是模糊不清,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头痛症状已经好久没有发作了。她之前还悄悄去过太医院,询问太医,也都没有结果。加上头痛也没有发作,也就搁下了。 就在贺韵儿回头看忆慈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对劲。双眼无神,抱着头,表情痛苦。 “姐姐……”贺韵儿担心的喊道。 忆慈像是听不见一样,她脑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一袭红衣的一人……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许久之后,她晕厥在了石桌上。 惊吓的贺韵儿失了魂,赶快招来几人把她扶了进去,就连月念生都过来了。 几个时辰后,太医看过也都摇摇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月念生微微蹙眉,他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起了什么,还是被人动了手脚,目光扫过贺韵儿,见她比自己还担心,才否定自己内心所想。 正想对着太医发作一番,忆慈从床上清醒了过来。 此刻的太医比之前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要不是月念生在这里,他估计又会老泪纵横一把。 “姐姐,你没事?吓死我们了!”焦急的开口道。 忆慈此时脑袋也不痛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像是刚醒来一样,开口道:“我没事啊……就是方才头很疼,现在好像不疼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任何症状的就开始头疼,更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又好了。 而月念生早在数月前,就已经知道她怎么没有记忆的了。想是这次她应该想起了什么,才会导致头疼,进而晕厥过去。 这也只是他一个人知道而已。但是她为什么要吃那个药,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屋外的雪,已经下了很大,就如她的头痛一样,毫无预兆,就下的如此大。 白雪皑皑的一片,就连太医方才才离开的脚印,此刻也都不见了。 见她无碍,叮嘱了几声,看了看月心同。月念生此刻也回了前朝,他一直都在忙忙碌碌,很多先皇留下的事情,也都要处理。这一年来,他都没多少休息时间,更重要的事还有很多他的计划,也都在完善之中。 忆慈等他们都离开后,靠在门前,看着那白雪皑皑的一片,心思飘远,她不知道为何又会发作,还属于不定期的发作。 是我缺失了什么吗?那个人影碎片,如今的红衣碎片…… 望着白雪,她不由的思索开来。最终还是没有结果。发了发呆,贺韵儿就差人把炉子点上,每个人的房间都给他们点上。 小园小妮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包括小凤也是如此。小凤见她头痛到晕厥是第一次,但是见她头痛却是很多次了。 她知道那是忆慈想起了以前事情的症状,才会如此,可是晕厥却是第一次,就连小凤也猜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了。 小凤给门前发呆的忆慈,披上了一件狐裘大衣,开口道:“虞姐姐,门前风大,进来!” 眼见着就快到了腊八。当然那也是月念生的寿诞,贺韵儿整整一个月都在忙忙碌碌,连带小心同也都没有时间,全部都托给了忆慈。 忆慈并不想要去操持月念生的寿诞,所以也就很乐意带小心同。只不过这场雪毫无征兆的下起,如今都没有退去之意。 每到深夜就飘起鹅毛大雪,白日偶尔下小雪,几乎可以忽略。 院中抱着小心同的忆慈,笑靥如花,正逗着她玩耍。 贺韵儿一袭凤袍缓步而出笑道:“姐姐,心同交给奶娘,你快去把衣服换上,今日是皇上的寿诞,还要册封心同……你快去,待会儿就迟了。” 忆慈对于月念生的生辰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心同,但是让她出现在那种万众瞩目之下,她也并不想去。于是开口拒绝了。 可拒绝归拒绝,最终还是被贺韵儿说服。 “姐姐,皇上说了,这次你去了后,会让你出一次宫。”贺韵儿高兴道。 忆慈也是因为这个好处,才答应了下来,如今她与贺韵儿一样,穿着略逊于她的衣裳,抱着一身比所有人都华贵的小心同。 她的头上始终插着那根虞簪子,其余的也是能减则减,除了那一身衣服,她看起来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同样的典礼宴会,让忆慈觉得非常的无聊,要不是为了能出宫,她打死也不会来这个地方,见那么多人,还把自己当成是他月念生的后宫中的女人,这就让她非常不舒服。 很多想要攀附月渊国的小国,也会在今日给月念生送上贺礼,有贵重有随意的。 此刻一位报品目的老太监高声道:“安和皇帝以示两国交好,差使者前来觐见!” “宣!” 忆慈怎么也没想到,安和还会派人过来,如今坐在角落,目光落到来人身上。发现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使者而已,立马就把目光收回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她闻言那刻想看来者是谁。 第231章 使者来访 使者一番客套之后,把物品贡献给了月念生,退到一旁入座,丝毫没有注意忆慈。 当然忆慈也不知道他们在安和发生了什么,此刻自己她自己抱有的一种心思罢了。 在她的百无聊赖之中,典礼已经完成,册封也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歌舞助兴了。她更是无聊,只能从奶娘手中接过月心同,在那嘈杂的乐舞之中,逗着她玩儿。满屋子都是她与小心同的声音,幸好那些乐舞较长,没有人去注意她们所在角落。 舞曲进行到中段,那位来自安和的使者,步入中央气定神闲的开口道:“月渊皇上……” 月念生此刻也不知他所谓何意,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行了后接着道:“安和与月渊早在两年前,达成协议,五年不犯双方边境,可为何你月渊屡屡扰乱我安和边境,皇上是不是不想与安和再达成协议了?如若是,微臣代表安和与你月渊就此断绝约定,从此强者生弱者死!如若不是,还请皇上给安和一个答复!” 使者一点都不惧怕,这是月渊的地方,说出来意,更是表明安和的态度。 月念生此时也都明白,双方都是在试探,更多的是,对方都不可能现在就出战,双方都是新皇,根基不稳不说,就连内乱都在所难免。 如今看安和这态度,要是你再一意孤行,那么安和就算灭国,也要和你拼的这样的气势。 根本来不急思忖,月念生开口道:“此协议还是朕亲自去安和签订的,要是朕有如此之心。朕为何要去签订?言一……明日去彻查此事,绝不姑息!”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言一闻言,立马应诺。 使者见月念生当着所有其他使者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也就达到的一种杀一儆百的意思。让其他小国也不要因为他安和几次易主就心生争夺之意。 “如此说来,倒是场误会,希望安和与月渊永久交好……”使者立马换上一副阿谀奉献的嘴脸道。 这样的人最适合唱红白脸,往往目的也是能轻易达到。果然这话一出,很多小国开始想看热闹,最后也都只能作罢。 接着继续沉迷在乐舞之中。 王思凝此番以为自己应该能得到使者的重视,可是使者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来提醒一番,威震一下,给月念生送物品,也是客套一下罢了。 其中再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宴会终于结束了。 忆慈第一个离开宴厅,此时的小心同在她的怀里早早就睡着了。抱着她没有任何的耽搁就回去了。 所有人随着月念生的离开,也都离席。唯独使者带着身边的一个侍卫,最后才离去。 明显的在离开之后,听见侍卫微微叹了口气。又望了望抱着孩子的忆慈,跟着使者离开的皇宫。 直到出了皇宫,回到驿站。使者与那个侍卫的身份竟然调换了。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大人,此番何时归国?” “你先归国,我过些时日便归……”此人虽是普通侍卫的样貌,可是声音他却没有刻意压制,赫然听起来,这人就是凌素! 如今也只有他还记得忆慈了,离嘉之忘了,离玄之就更忘了…… 使者有心劝说,可是架不住面前的人比自己官大啊,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了。 “竟然我来了月渊,此番也需调查一番,他月渊是不是有与安和一战之心。”凌素神色肃然道。 这也是他们这个月以来,都在忙忙碌碌的原因,而且这是月念生成帝的第一个年头,也都无比重要起来。 总之该忙的都在忙,该闲的也都什么都不做。贺韵儿和忆慈刚好就是这样的体现,一个里外忙的不可开交,一个整天抱着小公主什么也不做。 不知道的还以为月心同是她忆慈的骨肉。 耳边又响起贺韵儿不满的声音:“姐姐,你是掌事人,你倒是和没事人一样整天抱着心同……”带着无奈与埋怨。 “你让月念生放我出去不就行了,眼不见为净……”反驳她道,顺带还问了一声心同:“小心同你说是不是啊?干娘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还真别说,月心同倒是很配合的欢快的手舞足蹈起来。 忆慈哈哈一笑,更是得意的回嘴:“你看,你女儿都反抗你了!” 贺韵儿带着娇嗔道:“姐姐……” 未等她说完,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皇上驾到!” 话音一出,除了忆慈以外,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迎接。 忆慈闻言,倒是更加开心,轻声喃道:“来的正好。” 面对着一袭龙袍加身的月念生,忆慈丝毫没有惧怕,抱着心同,看着他开口道:“说好的,让我出宫……我今日就要出宫!” 月念生前些日子对她一直闭门不见,也是怕她要求这件事,当他得知安和使者离开时,他才不露声色的来椒房殿,算是同意她出宫的请求了。 忆慈一看他笑而不语,又看了看天色,已然过了午时,立马反悔道:“不……不是,我今日不出,明天出。” “准了!”月念生玩味的笑道。她的那点小心思,是逃不过月念生的。 忆慈还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 这……这就准了?外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你不见我,不就是怕我出宫么? 未等她反应过来,贺韵儿就上去提醒她一番,直到月念生从她手上接过小公主才恢复思绪。 哼哼,等我出宫了,看你们谁能找到我…… “哦,朕提醒你,皇城中都是朕的眼线,你何时去了何地,朕都知道,所以你不要耍小心机……否则的话,朕随时随地能让人把你抓回来,以后你想出宫就绝无可能了……”话虽是和忆慈说,却是边逗乐心同,边开口。 忆慈冷哼一声,心里暗暗思忖:这月念生太贼了,等我逃走了,看你怎么抓我! 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怎么可能?放心好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今天就要出宫……” “准!”月念生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只道一个字,这一个字落入忆慈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了,就如生死抉择,一个生一个死了! 忆慈怕他反悔,什么都没准备,直接朝门口而去,身影消失的一刹那:“那我先走了!”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包括贺韵儿都还没回过神来,忆慈就已经消失在了椒房殿。 要是她因此逃走了,这一幕就将是贺韵儿见她最后一次了,连告别的话语也没有,就连小园小妮小凤他们都还没的急说什么,就见她消失在了门口。 月念生轻笑一声,似对着虚无开口道:“三日后归来!去……” 贺韵儿闻言便知,这绝对不是和他们说的,而是对着忆慈,或者其他人说的。 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出宫? 不到一个时辰,忆慈就飞奔到了宫门口,无奈的被禁卫军拦住了,她没有腰牌,也没有银两,什么都没有带,只有月念生一句口谕,那顶个毛线啊,她还是出不去。 站在宫门口破口大骂道:“你耍我是不是?!!” 正当她开口骂了好几句时,言二上前,把腰牌亮出,那些人立马恭维起来,就算不亮,他们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放行!”一人挥手道。 其他人瞬间让出一个道,让他们通过。 忆慈见言二跟着自己,才知道月念生说的话中的意思,开始还没有过多的想法,直到言二前来,一切都明白了。 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了跟屁虫么?而且这个跟屁虫,自己完全没有能力甩掉,算你狠。 但是一想到能出去,忆慈就想是放飞的鸟儿,自由了,管他是谁跟着,都可以无视! 又一个时辰后,忆慈发现怎么甩也甩不掉身后这个人时,就开始有些抓狂了。本想好好的去浪荡一番,不说能不能逃走,至少这三天自己自在啊。 可身后那人一路跟着,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她退一步,他也跟着退一步,而且还属于一言不发的人。这让忆慈无比不爽,回头瞪着他道:“你跟着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虽然知道这话没用,可她还是想发泄一番,教育教育他。言二闻言也只是抱拳行礼,不语。让忆慈更是不爽快,这是带了块虞头出来? 走着走着,忆慈突然的灵光一闪,回头不怀好意的笑问道:“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言二始终一言不发,从身上把银票掏出来给她。她非常干脆的接过银票,转身就隐没在人群之中,好在言二武功高超,就几个人影晃荡的期间就把她找到了,此刻依旧跟在她的身后。 快到年关,如同每年那般,非常的热闹,人自然也就多了。 忆慈快速的穿梭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晃到了那人跟前,一晃又进了一家店,来来回回,就连言二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忆慈一直没找到机会,发现这个言二比那个言一难骗多了。心中无奈之下,又进了一家店铺…… 这次言二实在不想跟她进去了,左右观察一下,发现就是简单的布坊。也就站在门口,充当起了门神这样的角色。 忆慈进去后,并没有马上出来,而是左右问了几句,然后要了一匹布,就出来了。 “接着!”出来后随手就抛给了言二。 继续往前走,又进了一家成衣店,言二才发现她是真的要逛巷子,买东西,更是放下一大半个心了。 一炷香的功夫,忆慈终于从这家成衣店出来了。而她却摇身一变成了公子哥,手里还拿着把儒扇,身后的掌柜的高兴的送她出门,还道一声:“常来啊……” 回眸一笑之下,彻底让言二傻眼了。她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而且她不怕别人戳穿么?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公子吗?哪里买来的奴仆,敢如此直瞪主子?”忆慈见言二吃惊的片刻,立马开始教训起来。 在宫里没办法教训他,现在出来了,可就由不得他了。反正怎么骂他也是不会走,还会闷哼哼的听着。 让忆慈心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她这个念头支撑她许久了,一路上故意走那些店铺,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闷声不吭。这让忆慈知道机会来了,在宫里被他看的死死的,现在就要带他领略一下她的意图了。 第232章 意 言二被她说的霎时就愣在原地了,他也终于明白忆慈的意图了,这三天她估计是变着法子,让自己受苦了。内心苦笑着,可脸上依然保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依旧跟着她,手里还拿着她买的所有东西。 半天下来,言二完全被当成苦力了,整个人都抱满的东西,她还在买,各种各样的,就不说用不用的上,压根宫里都有的东西,她就是要买。 她买还好,不买就在那里调戏良家妇女,言二也只能苦笑,眼看着她又开始对一个大婶进行语言上的调戏。 “姐姐,你如此美貌如何一人在此啊?”忆慈满目笑意,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其他心思。 正当大婶心下一惊,来不急害羞回答时,忆慈的手狠狠的在她屁股上一拍,依旧笑的无害。 “你做什么?” 大婶说的话,完全不是冲着忆慈,而是对着身旁两手空空的言二吼出去。 “非礼啊,非礼啊……这个人长的人模狗样儿的,却对我……对我……”大婶立马把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拉着言二,不让他走。 言二当然知道是忆慈出的手,而且明显的自己就在那个大婶后面,显而易见这件是就是他干的。 接着许多人围了上来。 忆慈立马跳出来,公平公正道:“本公子本想找这位姐姐问路,结果就看见此人鬼鬼祟祟的,原来干出如此龌蹉之上……真是丢人,各位父老乡亲,我可以为这位姐姐作证。” 此话一出,那个大婶,非常感激的看了忆慈一眼,更是有些娇羞,看的忆慈都有些头皮发麻。不论她长相如何,但是在一个中年女子这里,得到娇羞的目光,让忆慈心惊又发麻。 此刻就是言二想要走,也走不了了。见忆慈也在这里,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始终一言不发,也不解释。 等众人的议论开始喋喋不休时候,他也是如常不语,只是神色难堪。 “啊……莫非此人是个哑巴?” “看起来不像啊?” “说不定是害怕,所以才不语?” “不会是真的哑巴,哎……算了算了,你也不要和这样的人计较了。” 渐渐的开始有人替他说话了,让大婶就此作罢。 眼见着,所有人都散了,忆慈一狠心,又在旁边那个离开的女子屁股上一拍。快步到了言二身后,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女子立马就不干了,抓着转身的言二大叫起来:“非礼啊,非礼啊……” 言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被人抓住了。看着此刻忆慈特别小人得志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件事又是她干的。 “你这人怎么死性不改!” “赶紧去报官,还不信了在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报官!”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把言二围了个水泄不通,忆慈更是反向倒戈,成了怂恿者。 声音也是最大:“对,去报官!看看此人还敢不敢动手了,把他关起来!” 言二此刻哭笑不得,他有心解释,可一想到刚才一直不开口,现在一下就开口,让他立马咽了回去。要是开口,明显的更加点燃他人的怒火。 “又是这个哑巴,看他也正常啊?说不准是因为此事才被毒哑的?” “我看不像,倒像是一种癖好。” “不要瞎说!官差来了!” 闻言,就让出来了一个小通道,已经有人出头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官差。 为首的人闻言,立马威严道:“带走!” 上去两人,欲铐着他带走,可就在此时,忆慈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马上就隐没在了人群里。 等言二反应过来时,忆慈已经在圈子外围了,而且他还不能开口说话,如今见她更是要消失了,急忙展开身形,想去追,可被官差一声喝道:“想跑?拿下!” 闻声,没等官差拿下,就被人群阻挡了。特别是那两个被他拍过屁股的,跻身上前,不让他离开,似有一副除暴安良的正义在里面。 “恩?”疑声回头,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立马把那个官员吓的软瘫下去,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言二,他怎么也不可能大声吼,额头上的虚汗直冒,满脸堆满笑意:“下官该死,请言将军恕罪,下官不知是言将军,多有得罪。” 言二也不好说什么,知道他也是不知道是自己,更是不计较,便开口道:“忆慈娘娘出宫了,你去召集些人,便装随行,保护好!” 音落,言二就离开了衙门。回宫去复命了,说简单些是回去受罚。打定主意,就算是受罚,也不要去跟着忆慈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言一,他比自己有经验多了。 见过月念生之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更是表面自己的决心,就算月念生杀了自己,也不会去跟着她了。 月念生哈哈一笑,看着言二那委屈的模样,实在是不好再让他去了。 “也罢也罢,这三日让她出去散散心。”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 忆慈这边,终于是躲避了言二这个跟班,后又发现,自己根本就出不去,月念生下令月渊王城这三日只进不出。她也只能灰溜溜的折回去了,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多方面打听,城中之前的那间绸缎庄搬去了哪里?最后也没打听出来。 白天她带着言二在城中各个绸缎庄,成衣店,染布坊转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问到之前那个联系点。 显然一天除了恶心了一下言二以为,一无所获。 此刻她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师兄,你也不要慈儿了吗?这么久了,你还不来找慈儿……”自言自语道。 可她心中更是想知道离玄之怎么样了,她已经知道了离玄之退位的事情,心中思忖着,他会来找自己吗?如果要来的话,算时间的话,怎么着也快到了? 时刻已过深夜,也容不得她多想,便睡着了。 第二日,忆慈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了跟班,足足高兴了一个时辰,还想起昨天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不过一想到能自己去哪里就去哪里,也就没放在心上。 月渊王城比之前月念生还是皇子时更要繁荣昌盛了,王城面积扩大不少不说,就连想要什么都有的卖。 更加上此刻快要到年关了,热闹非凡。比上一年热闹许多。 “恩,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那边还有啊……”忆慈穿梭在东城的街头小巷。 手中的吃食,已经都见底了,马上又买了其他的来,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忆慈此刻的眼睛被一家吹糖人的给吸引了过去,看都没看,直接冲了过去,迎面撞上一个人,吃痛的揉着头道:“哎呦……你撞我做什么?” 那人眉目中充满不屑与怒意,却没有开口。 “你瞎眼了吗?”她反倒怪起对方来了。 那人冷哼一声,便走了。忆慈才从疼痛中抬起头来,对方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两人都没有理会,要是忆慈当时能抬起眼看一下,就不会如此平静的还奔向那个摊子了。 一个上午,就在她吃与不吃之中度过。想起小凤小花说的观景楼,就在前面,她立马就走了进去。 城中虽然还飘落着小雪,却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心情。 这观景楼更是,人声鼎沸,聚集的非常多的人。 此楼是王城中最高的楼,这也是一直被允许的,否则的话早就给拆了。忆慈从没有见过如此高的楼,足足有十四层的高度。越往上,当然价格越高,人也就少。 忆慈站在门口抬头数着楼层,口中不时发出惊叹:“之前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啊?” 她如今是非常的后悔,怎么没早一点过来。 惊叹之后,她慢慢收回目光,怀揣着兴奋踏入了观景楼。门外看起来立马人声鼎沸,有些嘈杂,可是入内却发现一切都井然有序,想要观景的,住店的,吃饭的都有人专门接待。 更夸张的是,你要的楼层越高,越没人接待。这让忆慈非常不解,便找了一个人问了起来。 “哦,这个啊?最上面那层由于叫法不好,便没有人愿意花这个钱去住了,而且这观景楼在十层,是最好的地方了。所以十层上往往很多人抢着要。价格也最是公道,十层以上,都是达官富贵才能住的起……那就不需要什么伙计了,自己府上带仆人过来伺候就可,而且楼上要住便是一层,单一的不让住,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抢房间了。” 忆慈闻言,心下虽惊,却也都在情理之中。要是没有一点规矩,这如何名扬千里了?就如她之前掌管的画舫是一个道理,要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慕名而来,更是不会有人找他们办事。 这观景楼一样,从第一层开始一个价格,越往上越高,但是伙计却越少,而且这个楼里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只要你想的到的,提出要求,他们都会给你。 这也是让很多平凡之人望而却步的一个地方。像是专门供养达官贵人,外来的富贾侯爵之类的。 当然了,你要是想进也可以,进来一次给一次银两,这不,眼见着一人殷勤的走到忆慈面前道:“公子请随我来……” 边迎接着忆慈,边开口向她介绍,这里的一些简单的服务以及收费,更是让她挑选楼层,简单介绍了每个楼层具体的观景角度。 好在那些伙计,丫鬟都不会看轻任何一个敢踏进此地之人。 带着忆慈走到那边的挑选处,她跟在伙计身后,时不时的感慨一下,别说她在宫里见过各自各样的珍宝了,如今来这里也让她大开眼界。 “就没人管管吗?这差不多可以买下一座城了?”嘴上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 很快就来到一个房间,门外排了很长一个队伍,不过看起来那些排队的人,都是下人之类的,很少有其他富贾之类,自己去排队。 眼见着,这队伍要排到日落之后,才会轮到自己,忆慈立马就失去兴趣了。她也没带个人来排队啊,心中非常后悔把言二给气走了,否则的话,如今还能让他在这里排一下队伍。 第233章 交好运 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房间里有一个声音传出来:“下一位!” 忆慈目光又收了回来,看自己面前如此多人。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却被刚才那个带路的活计叫住:“公子,请随我来!” “我?”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那人冲他笑了笑,微微点头。 “我这是交好运了吗?哈哈……”忆慈内心中无比欢快,随着那人走去。 还回头看了看那些排在她前面的人,一副‘我有后台,我就插队’的得意,离开了,进入那小屋子里。 房间里只要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席地坐着唯一一个人,样貌很平凡,但却给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桌上摆着一个账簿,笔墨纸砚。这是忆慈第个画面,之后的画面便是这间房子的墙壁之上,挂着很多画,每一幅都标注的很清楚,哪个房间,哪一层,有哪些物品,可以观赏到什么。 琳琅满目的挂在墙上,当然也有些被人拿走,留下时间的空白印记。 忆慈一眼望去,便发现如那人所说,十层以上居住人较少。所以随着时间的变迁,画上眼见着有一层灰,但却不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准备开口,却听见老人风轻云淡的声音道:“挑中哪个,就把画给老夫,结账后归还画便好!” 忆慈闻言,立马朝他望去,可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抬起过头来,就连说话,他也是一副只有手中的账簿的样子,看样子也是见多了罢了。 也就没有理会老人的话,自己去挑了起来。走了大概一圈之后,她在一副画前停下了脚步,可是画在最上角,想要正常的拿下来是不太可能了。 “我要那个!”手指着那幅画,回头道。 依旧没有抬头,不耐烦道:“自己拿!” 忆慈沉默的蹙眉,极其不满意他的态度。但还是没办法,一跃而起,把画摘了下来。那幅画中不似其他画一样,描写的非常详细,但是却写着十二层,画上画着这个酒楼的全貌,十二层中有一个女子的背影,远着远方。除了这些画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介绍也没有说房间号。 她看过一圈,发现一到十层所有的房间,都描写的很详细,十一层后就很简单了,只写层数,配上一副画,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用意,把画拍在桌上。 老人虽然看起来慈祥,可是始终没有任何波澜,就连拍在他桌上,他一震惊之下,也只是开口道:“十二层天字二号房!共五百两……” 还没等忆慈有下一个动作,老人依旧头也没抬道:“下一位!” 忆慈闻言,不动道:“我想了想,我要换!” 老人依旧不抬头:“没银两,可以赊账!下一位!” “谁说我没银两?”说话期间立马把银票拿出来,可就在放都桌上的一瞬间,老人就把钱拿起来,揣进袖口中道:“下一位!” 忆慈还搞不清状况,就被他把银两拿走了。 欲开口反驳,门外一人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叹了叹起道:“这位公子,你的银两要不回来,这是你自己主动给他的,一般都是出店之后,有人来收取,你如此拿出来,便是了他!” “什么?”忆慈瞪大眼睛看着他,就像是那个人拿了她的一样。 “你别看小的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是规矩!”那个下人被他这么一瞪,立马感觉到不妙。 “这什么破地方?” 忆慈眼看着是个老人,实在无心去他那里抢回来,更重要的是自己什么都没打听清楚就来送银两了,看那老头的手法,像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很明显的坑人啊。要是外地来的人,谁敢进来啊。她还以为那里是结账的地方啊,他说五百两付不起可以赊账,自己不是要证明给他看么? 结果就栽在老头手上了:“真是老奸巨猾啊!” 忆慈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出来后那个仆人还在门口候着她,见她手中拿着十二层的画像,脸上比之前更加的殷勤,边给她简述,边带着她去了十二层。 “公子,您这层只有两个房间,相当于整层都与那个房间平分,今日您是第二位选择此层的,还有一位同您一样,住在您对面。除了对方的区域您不可踏入,其他地方您都可以自行去观赏,也可以邀亲朋好友一起来观赏,但要在子时之前离开。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要告知了,希望公子住的舒心……”微微一笑朝忆慈一拜,离开了十二层。 “恩,格局相差无几……” 同样的,一推门便是圆桌子,不过与之不同的,桌子后面并非床榻,而是一扇门窗,打开着的,窗外一方走廊,形成一个半圆,与对面的房间分割了整个一层观景处。 除了这点是忆慈比较好奇的以外,其他的倒是也没有什么。 应有尽有,还在旁边隔了一小块地方,准备了温池,倒是像月念生的寝宫一般。 忆慈走出长廊,望了望远方,竟像画中的女子一般。她才联想起,每一层为什么要选画了,而画也并非是瞎画的。 开始她便一直觉得,选画不都是喜欢什么选择什么么,和选房间有什么关系的那种心态。 如今她是完全知道用意了。 满眼尽是白雪皑皑,行人并不匆匆,反倒乐在其中。她才意识到,就要到年关了,想起了凌素,还有山庄…… “他们怎么都不来找我?白林我也不知道是谁,哎……” 忆慈思绪万千,她想要找到白林,可是对方就是不出现。而且她在宫里的时间,仔细打听过了,没有一个叫白林的人,看来也知道放弃了,更多的是对方明明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来找自己,那说明她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来找自己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忆慈就连看景色的心情都没有了。 走回房间,往着一边挂着事项牌子,看了看,拉了一个小牌子一下。就躺在床上等着他们送饭菜过来了。 这正是当时伙计介绍的,房间里靠近门口的区域有一个挂满了小竹牌子,需要什么要求,看上面的字样,一拉便可以了。 很显然这是他们这里的特色,也是一个很大的卖点。不需要自己出门,你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一拉牌子就有人送过来。 上面大多是衣食住行,当然如果你需要其他的,可以拉空白的一个,伙计自然就上来,听你吩咐,只是这个不是白跑的。 半盏茶的功夫,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伙计并没有好奇什么,把饭菜放下,恭恭敬敬的说了几句,便把门带上。 一日如常,忆慈也在这观景楼呆了一整天,对于这里的新鲜劲儿,也都消散了不少。观景处也都看久了,琢磨着出门去看看。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不回去,月念生肯定又要派人来了,想着想着,忆慈就提不起精神来。 垂头丧气的打开门,恰好对面的住客在她之后开门而出。憋了一眼低着头出来的忆慈,冷冷的哼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忆慈听见那一声冷哼,非常不舒服。 “我又没有打扰到你,你……”还未等她嘀咕完,看着那人的样貌,惊呼出声:“你你你……离玄之!!!” 离玄之闻言,看着她,面色并不好,就算是认识的人,也不该道出自己的名讳,更多的是,这里是月渊,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他身边的连锋瞪大眼睛,没有说话。他是最心知肚明面前的那个女子是谁了。 忆慈刚要跑去那边,便看见他甩袖而去,不知为何,她非常恼火。将近半年,是当做不认识了吗? 可能觉得跑的慢了,直接从栏杆上跃了过来,堵在下楼的地方。 “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走!”忆慈没好气的问道。 “走开!”离玄之双目温怒,一手甩开她,接着道:“女扮男装,不知羞耻!” 离玄之并不是第一次见她了,而是第二次,在城中被忆慈撞上的那人,便是他!当时她并没有看,离玄之也是那时发现是个女子之身,才没有和她计较。 今日她竟然还拦着自己的退路。 话音一落,忆慈有些傻眼,他到底什么情况。 自己为了救你,才被月念生囚禁在宫里好不好?如今你还装作不认识一般,教训我! 忆慈心中的压抑,无处宣泄,她现在都要抓狂了。但是她自己打不过离玄之,所以她选择了偷袭。 在离玄之的背后猛的一抓,他反应也非常快,疾走几步躲开了她的手掌。 回头冷冷道:“想杀本王?你还不够资格!” 出手毫不留情,抓着她的手臂。说时迟那时快,连锋立马出手,打断离玄之想要折断她手臂的目的。 离玄之非常不高兴连锋的做法,随后连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他面色才微微缓解。 “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本王便放过你,再有下次,就算你是他的人,本王也不饶你!” 这很明显的是触犯了他的威严,他才会如此。 但是对于忆慈来说,他是脑子有问题么? 他还真是脑子有问题,只是她不知道而已。连锋见他走远了,深深的看了忆慈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跟着他的脚步离开。 出了观景楼,连锋在离玄之身边道:“爷,咱们身份被她知道了,回去!” “无碍,一个小小的妃子,这次我们要把药引带回去。”离玄之轻描淡写道。 “可是,她是月念生最得宠的那个妃子,要是她和月念生说爷你在月渊里,属下怕他会用爷来要挟皇上。” 连锋并不是怕月念生,而是怕忆慈。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他真的没办法解释,开始来的时候,他也担忧,可是听说月念生是把她囚禁在宫里才放心,随同离玄之来。 那天在街上他也认出了忆慈,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她住在那边,才放心的和离玄之来了观景楼住,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怎么也都碰不到一起了。 “来了,来了,爷!” 他们两离开了客栈,而忆慈却没有心情去找他们,知道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索性就不出门了,而且还很不要脸的打开了他们的房门,先是进去看了一圈,发现除了衣物,还有些令牌之类的也都没有什么了。 第234章 药引 “离王府?”忆慈手里端详着连锋包里的那枚令牌,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虽然她毫无印象,但是却有犯起了偏头疼。手撑着桌子,差点把茶杯都推掉了。好在这一次的疼痛不那么强烈,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没有了。 紧接着她又开始左右翻看,也没有翻出个什么来,索性就躺在他们房间不走了。 离玄之来月渊的目的,是他知道了月渊有离熙宫下毒的药引,方柏能做出解药。当然他也知道了安和易主的事情,大致上都已经清楚了,唯独没人告诉他忆慈的事情。 易水之也没有告诉他,包括凌素。 其中的缘由,只有凌素和易水之明白。其他人更是不可能会说,唯一会说的离嘉之,自己也不知道。 “爷,我们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啊?”连锋问道。 “聒噪!”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是找不到的,他只是在画舫上听说月渊有一种药引,可治疗各种病症,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颜色是黑色的花。 这种花除了贺韵儿一家知道以外就只有虞鹊知道了,可那个虞鹊如今也是不知道。只有贺韵儿知道,那就是‘忘魂花’。 她知道只有那个花才是黑色的,其他的她不知道。而自己家里便有一株,可这种隐秘的事情,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本身就因为找不到花的离玄之心烦,还听连锋泄气般道,就有些不满了。 连锋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想要打消他的念头,让他和自己赶紧回安和,不要再回客栈了,一想到忆慈,他就有点心脏受不了。脑中全是她逼问的场景。 进入一个茶馆,要了一杯茶水,顺便问问黑色花的下落。 都是一问三不知,很快的天也黑了,他们也走了小半个王城了,也发现这两天来都只让进不让出。 天一黑,王城就开始飘起了小雪,可连锋真的不敢回去,提议道:“爷,咱们今日去那边住如何?” 离玄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他是和用意,开口道:“回观景楼!” “爷……今日就不要回了?”连锋哭丧着脸。 离玄之也不知道连锋这一日是怎么了,他越是如此,离玄之越觉得有问题。但却没有去逼问他。 连锋灵光一闪道:“爷,属下为了表示忠心,决定今日去王城中其他地方打听药引的下落,望爷准许!” 离玄之闻言,就知道他有问题,也知道凌素和使者一起来的,一直未归,准备拒绝,不料连锋继续道:“爷,今日我们两人一起找,还只是找了这些地方,还都一无所获,属下去城北找,爷去城西找,过几日就可以找便半个王城了,这样机会大,而且又省时间。” 他说的非常认真,以至于离玄之看不出任何端倪,虽然知道他不想回观景楼,可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思忖片刻,也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城中兵分两路了。 直到看不到离玄之的身影,连锋才放松警惕:“总算是摆脱了,虞姑娘你别怪我啊,这种事始终不是我能做主的。” 随后便消失在了白雪地中…… 离玄之也在一个时辰后,满头雪花的回了观景楼。抖了抖披风上的白雪,径直回了自己的楼层,观景楼里也不如白天那般热闹,许是因为天气寒冷,大多都不愿出门,更多的是大厅之中没有什么设施,都是供人挑选用的。 有的都发布在了各个房间之中。 离玄之抬手推开门,房间里没有掌灯,却也不暗。满城的白雪使得可见度不低。 “谁?”离玄之低声道。 忆慈被他一声话语,惊醒了过来。同时离玄之也已经掌上了灯。 见是她的同时道:“是你!” “你终于肯回来了?”忆慈比他更加不满,从床上起身。 “别以为你是月念生的妃子,本王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本王给你十步的时间,自己出去!”离玄之只看了她一眼,便伸手解开自己的披风,看也没看她道。 “我偏偏不出去!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说话期间她又躺回床上。 开始并不理会她,可是等了几步的时间,她还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让离玄之有些生气。 “本王是看在月念生的面子上,才对你百般忍耐,你不要逼本王!” “那你就不要看在念生的面子上啊,不要对我忍耐啊,离玄之,我还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难怪你的虞鹊会离开你,是我,我也会!”忆慈心中也有火。 可她不知道火从何而来?只是想要发出来。特别是离玄之当做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让她非常的恼火。 就算中秋庆典的时候是我不该答应月念生,那也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缘故啊?再不济你看在我救你的面子上,你也不该装作不认识我一样?难道你在校场上那些情绪都是装出来的吗?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陷害我,还是你和月念生合谋把我囚禁在宫里? 忆慈越想越觉得害怕,她害怕自己想的变成了真的,变成了现实。 虽然她没有骂他的意思,可是她说出的话在离玄之那里并非如此。 微微一愣,接着道:“说,你有什么目的?你要什么?本王给你!”他并不是屈服,而是不想和一个女子一般见识,如果她要银两,给她就是了。 此话一出,忆慈转过头看着离玄之道:“我说我要你,你给吗?” 她说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前面是真,后面是假! 只是离玄之不知道而已,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胆大妄为也就罢了,还出现在男子的房间里,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怒目看了她一眼,并不想回答她的话。 而她也当做自己说的玩笑话而已,接着道:“方才我和你说笑的,我要见连锋!” 音落,又是一顿沉默。离玄之脑中全部都是疑问,而忆慈也是一样,所以她急需找到连锋,连锋肯定什么都知道,从他的眼神中就知道连锋什么都知道。 眼下,只有离玄之一人出现在这里,忆慈多多少少也明白,他是躲开了。 “不在!” 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废话,闻言忆慈立马就不干了,一直追问他。 “要是你不说的话,我也就只好在你这里呆到他回来了。” “你以为本王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离玄之就已疾步到了床边,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他的手和他的话一样快速的落到她的身上,却被她用脚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反手把她脚抓住,欲踢开,只能缠住他的身体。 如今这一幕便是忆慈缠在他身上,他双手虽然没有下杀机,可是想要躲开也并不轻松。 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 半盏茶的功夫,忆慈已经被他打在地上好几次了,可她容不得离玄之反应,又缠在他身上,这样他就不会轻易的下杀手,自己也不会被他甩开了。 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是还是想要赌一把。缠着他不耐烦再说。 眼见着离玄之这次下手非常的重,一掌拍在她背后,她嘴角也都溢出鲜血,可她始终不松手。 离玄之以为她会躲开,可是她始终不躲,让他愣了愣,甩开袖子道:“下来!本王告诉你!” 忆慈有些不信,久久不肯下来。 “本王说话一言九鼎!下来!” 听到这句话,她才从他身上,下来。那一掌差点把她的心肺给震碎了,下来的一瞬间,捂着胸口的位置,将口中的血液咽了下去,表情微显狰狞,但很快就恢复了,装作什么事也没有,面对着离玄之道:“他在哪里?” “城北!” “多谢!” 忆慈本想问他城北哪里,可她受了伤,终于快要憋不住了,只想赶紧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表现的很轻松的样子,走出去,可离玄之当然知道自己那一掌的轻重,欲叫住她,可还是没说出口,只朝屋外放了一个信号弹,便听见忆慈在门外口吐鲜血,气息不稳。 微微蹙眉道:“你半个时辰再来,本王让连锋回来了!” 忆慈回了房间,拉了拉房间中的一个竹牌,很快就有人带着郎中上来了。她也只是坐在桌前,让郎中诊断,片刻之后,郎中也心中有数,吩咐了几句,递给她一副药便离开了。 却被离玄之拦住了,询问了一番。 “受了很重的内伤,她让在下给她一副提神的药,说是内伤她明日自己回去治,在下也不好说什么,便给了她一副药,之后便出来了。”郎中老实的将话说给他听,毕竟能住的起这十二层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有个郎中什么的一点也不奇怪。 半个时辰后,连锋匆匆从城北赶了回来,以为是离玄之这边出事了。 “爷,你没事?”连锋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事,你去对面客房,她找你!” “啊?爷,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叫属下回来?她是谁,属下今日不是告诉你了嘛?”连锋非常的不情愿。 本来以为能躲的过,可怎么还被离玄之招了回来,亲自发话送了过去。 “本王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仇怨,但是你今日必须去,她受伤了,所以你不要对她动手,她问什么你答什么。”离玄之吩咐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连锋内心中的苦闷更多了,怎么好好的还受伤了,而且看这样子……不会是爷给打的? 越想越心惊,立马走了过去,敲门道:“忆慈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忆慈刚刚把药喝完,虽然对于她的伤没什么用,可是足够她保持状态到明天早上。 见到连锋时,忆慈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问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否则的话我便告诉月念生你们在月渊内。” “忆慈姑娘,你受伤了。气性不要那么大,我告诉你不就是了。”连锋苦着脸道。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两边都给他压力,这个不让说,那个又要听,还有一个不知道。 “忆慈姑娘,爷他现在不认识你了,他中了毒,还有皇上也是,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月渊找药引的,本来是不打算让爷过来,可是他却坚持要来,所以我只好和爷一起过来了。” 第235章 骗局 “不认识我?”忆慈其他没有听进去,就只听进去这一句。 见连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在里面。 忆慈又一次愣住了,那个侍卫是师兄? “你们……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忆慈有些气急攻心,刚刚压制的伤,又爆发出来了,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她设的一个局。如今这个局没了,也没有人来接她,更多的是,都为了保护她不惜把她送给了月念生,让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离玄之在这个局里,忘记了她的存在,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再留在宫里,或者留在谁的身边。 都是骗局! “忆慈姑娘,你别激动,别激动,爷和大将军也都是为了你好,等时局稳固了,他们会来接你回去的,何况这次来,我们也是来找药引的,找到了自然爷就会接你回去了。”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忆慈更加气急攻心,又吐了口血,冷冷道:“不必了!我在月渊挺好的,你告诉我师兄,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了。请出去!” 忆慈再也忍不住了,这半年来她在宫里多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皇宫里并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安全,更多的是她像是被囚禁一样。出入都有人跟随,连宫门都靠近不了。 就算她不恨他们两人,可她同样也出不去。就算来接,她也出不去,除非打到月渊来,否则的话她出不去。 这一次还是,因为月念生的生辰,她很乖巧的当个陪衬才给她出宫。 连锋闻言,丝毫不意外,起身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起来。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道一声:“忆慈姑娘,方伯的药方马上就配制出来了,到时候我给你送来!” “什么药方?” “到时候我在告诉你,这一次来的比较急,所以他还没有配制出来。最多半年,那时希望你能出宫一趟。”连锋说完再也没有话,未等她回答,就把门带上出去了。 忆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个时候,谁知道谁说的是真的?或者他只是为了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也就没有多想些什么,就算是她想也想不出药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一夜无话,连锋在离玄之的逼问下,也没有把那些说出来,他了解离玄之的脾气,要是说出来,他一定会追根究底,那这一次秘密来月渊的事情就纸包不住火了。 天微微亮,忆慈带着伤就出去了,直接从观景楼去了宫门口,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暴露了离玄之,所以她没有等月念生派人来接,就自己回去了。 潜意识里,她还是想要护着离玄之。 刚走到宫门口,就碰见出门要去接她的言二。 “我自己回来了,不用你来接我了!”忆慈冷冷道。 “是!”言二立刻下马,迎接。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看不出什么。只能跟着她进了宫,忆慈恨不得能飞,因为她的伤实在是一夜之间又加重了。但在言二的面前还只能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 本来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今半个时辰,她就到了椒房殿。 贺韵儿见她回来,上去迎接。言二只是守在门口,并没有跟着进去。走到贺韵儿身边,丝毫没有力气的靠着她,轻声道:“宣太医,不要让别人知道,就说是为你请脉的时辰到了。” 说完她再也没有力气了,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贺韵儿才发现这事情闹大了,吩咐一句:“小凤,本宫觉得身子不太舒服,你去请吴太医过来。” 小凤问也没问,看见忆慈嘴角上的鲜血,应诺。疾步匆匆往太医院而去。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忆慈躺在床上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小凤带着吴太医如常一般走了进来。 当然这个吴太医懂分寸,在这宫里要想站住脚,或者是想要活很久,活的富贵,就要巴结一些人,而后宫内的人,无疑皇后娘娘和忆慈两人是最好的靠山。 什么也不问,就为忆慈诊断,发现她是受了内伤,轻声开口道:“娘娘你受了内伤,为何不救治,还去喝提神的药物?” 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忆慈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接着道:“微臣给娘娘开几副药,之后安心静养,也就看不出任何端倪了。” “多谢吴太医!”贺韵儿起身行礼。吴太医诚惶诚恐的回礼。 等忆慈喝过药,贺韵儿让人都离开了,留下小凤在房间里伺候,她知道小凤要比自己知道的多很多。 可还没等她离开多久,月念生便来了椒房殿。 当然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回来了,还有就是来看月心同。 结果却吃了闭门羹,忆慈在房间里道:“我太困了,你回去,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外面太好玩了。” 说话期间,她发现她的胸口疼痛起来,那一掌可把她给拍惨了。 月念生闻言也不好强行入内。小凤和她都松了一口气。 等他彻底离开时,小凤开口道:“虞姐姐,你……” “我看见离玄之了!” “王爷?他来接虞姐姐回去吗?”小凤高兴道,可随后她见忆慈并不高兴的样子,也就深深的忍了回去。 “他不记得我了,他是来找药引子的。”说着说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便流下了眼泪。 这一眼让小凤非常心疼,她也不知道老天怎么回事,总让他们两人吃苦。 明明相见,却不相识。 “黑色的花?”小凤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物种,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没有想起来,两人也就结束了对话。 忆慈喝过药也入睡了。 连续七日,都如此。 观景楼处的离玄之和连锋,在城中也找了七日。眼见着年关将近,连锋提醒他道:“爷,马上年关了,今日我们赶回去还来得及,毕竟今年是皇上第一年执政,我们还是……” 未等他说完,离玄之就开口道:“恩,今日回安和,让凌素也随我们回去,不知道他找到师妹了没有?” 连锋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接话,按他的吩咐去找凌素一起回安和。这一次他们是听见消息,立马就从安和赶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连药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是黑色的花。 所以无功而返是在所难免了。可离玄之却一直记得那个闯进他房间里的忆慈,很明显她是认识自己,也认识连锋的。 那一日他本想去找她,可是一早她便消失在了客栈。让离玄之心生疑惑。 他们这边从安和便装离开,忆慈在宫里也安稳的过日子。 只是她在养伤这件事,隐瞒的非常好,不知道是月念生不道破,还是他真的不知道。反正一切都是如常,包括王思凝,也是如常。没有其他什么阴谋诡计。 贺韵儿就开始忙了,椒房殿的事情,她请求了忆慈许久,忆慈才答应她安排一下,其他的宫宴则是又要贺韵儿自己操劳了。 又是一个年关。 这年却下起了雪。 趁月心同睡着的空档,她与小凤他们,在正殿上折着红包,剪纸,做女红什么的。 贺韵儿已经整日整日的见不到人了,里里外外都想要她去操持,而忆慈答应替她操持椒房殿就可以了。 月念生也来的少了,大多数与贺韵儿在寝宫之中。 “虞姐姐,不知道你还记得去年吗?在府上的时候,我们与小花还有皇后娘娘,一样在小院子里做这些事情,那个时候皇上还是皇子。”小凤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开口说道。 “我又不是虞鹊!”忆慈冷冷的回了一句道。 顿时让小凤有些尴尬了。小妮开口缓和气氛道:“今年有我们帮虞姐姐,也是一样的。” “是呢!” …… 他们这边倒是其乐融融,可是王思凝却不干了。她的宫里什么都没有,仅有几个丫鬟。 因为她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娘娘,谁会去在意她那么多。除了第一次时候,去了月念生的寝宫,如今她再也没有见过月念生了,也恨自己不争气,竟然没有怀上他的孩子,这样就更加没有人记得她了。月念生对她的冷落也都是非常正常了。 可她怎么甘心,甘心月念生被她们两人霸占了。在她心中已经滋生了冒险的想法了。 不成功便成仁。 就算不成功她也有后招。 总算是熬到了宫宴,今年的宫宴也是月念生执政的第一年,很多都是按照礼部的礼仪办事。 因为是宫宴,所以来的都他的妃子,妃子的家人,一些朝臣。 客套了一番,又欣赏了舞技,月念生想起了,年初自己酒后乱性,硬是要了贺韵儿,之后才有了月心同,这让他很感慨。 随意便憋见了一旁,发着呆的忆慈。他想要如年初那样,对她也如此,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可却没有打断他继续想下去。 忆慈感受到月念生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同样也看着他。 两个人开始各有所思,忆慈想的是,他盯着自己想了些什么么?而月念生想的却是怎么去占有她。 两人都微微晃了晃神,这一幕却被王思凝抓住了,虽然心里咬牙切齿的愤恨,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出来。 宴会就快要结束了,忆慈提起离开了,反正这种宴会自己先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妥。 就在她离开后,王思凝便上前敬了月念生一杯酒。她知道这是个机会,能入得了月念生眼的机会。 果然月念生看都没看她,便把她递过来的酒喝了,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盏茶的功夫,宴会也都结束了,忆慈也是第一个回了椒房殿,贺韵儿送月念生的时候,却被他挥开。 他脑中全部都是忆慈,本就没有醉,却好像喝醉一般,跌跌撞撞的回了寝宫。而寝宫里,并不是他一个人,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人便是王思凝。 她跟在忆慈之后离开的,当然是为了去收买寝宫外的太监宫女,顺利的进入寝宫。 这一次她下的很大的血本,谁要是敢阻挡她的权利之路,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灭杀掉。 王思凝身穿忆慈平常那种素色的衣服,上前迎接道:“皇上……” 第236章 酒里加了料 “忆慈?”月念生双眼昏花,见到衣服便以为是忆慈,王思凝当然知道,那是她在酒里加了料的缘故。 要是被月念生知道,她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她非常小心翼翼,算准了时辰。自己先离开,就怎么也不会猜到自己头上来了。 “你终于肯成为朕的女人了?”月念生上前搂着她大声笑道。 可这话却戳中了王思凝的心,原来他爱忆慈到这样的地步?她不肯,他便不要。想起自己与他同房,却是他在冷漠中而发,更是为了两国交好的目的下才会宠幸她,是只是一次而已。 让她如何不嫉妒恨忆慈? 什么都是她的,她的出现,抢走了离玄之,更是如今连月念生她都要和自己争。 心中虽然很恨,但是如今这个局面她只能假扮成忆慈…… 她心中泛起无限凉意,她怎么也没想到,忆慈真的就是虞鹊?那……为什么她却不认识自己? 父亲说的是真的,她不记得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了。那我和她争什么?玄之哥哥也不记得她了,她又不记得月念生了。这一切都是本宫的。 月念生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又轻声开口道:“我问你怕疼吗?” 王思凝才回过神来,娇羞一声道:“怕……” “那我温柔一些,小鹊……我只对你温柔,以后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我可以放你出宫,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好吗?”月念生把她温柔的放在床榻上。 可这些话,让王思凝嫉妒起来,那是他给虞鹊说的话,不是她,更加知道,自己从这一点上就输了,她输了。 难怪月念生不让她出宫,更多的秘密也被王思凝知晓了。就因为你是虞鹊,所以月念生才不会放你走。 “念生让我不离开,我便不离开,我会一直呆在念生身边……” 心中想的是那些,可嘴上却不是如此说。就算知道那个人是虞鹊,也阻止不了她的计划。 月念生丝毫没有怀疑身下的人不是虞鹊,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之中。 更多的是高兴让他冲昏了头脑,就算不是,也是了。还喝下了王思凝下的迷药,这一夜,她所沾染的雨露,将会是她以后怀龙种的依据。到时候就算是虞鹊又怎么样,一样要对自己恭恭敬敬。 从月心同的出生,王思凝就发现,月念生非常宠爱,要是自己为他生一个皇子,那个宠爱将是贺韵儿都比不了的,更何况是一个矜持的妃子而已。 月念生完全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中,在她身上烙印下许多痕迹,证明她是自己的,不是那个离玄之的…… 椒房殿内,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子时,这是虞鹊告诉他们的,要跨年。 “姐姐,吃水饺了!虞姐姐告诉我们的,到了子时要吃水饺……”小凤端着两碗水饺进来。 贺韵儿也安抚了心同入睡,看到小凤端来水饺,笑道:“是啊,好久没有一起吃了呢,今年大家都在,就一起吃。” 小妮小园也从屋外进来,端着水饺。 他们倒是其乐融融,一整夜高兴的笑聊着,还时不时的打趣。 忆慈也就不好扫他们的兴致,他们说自己是虞鹊就是虞鹊。就当一天虞鹊,让他们高兴。 她现在也不反感所有人把她认作虞鹊了,时间会消沉一切。 直到清晨,他们才散去,各自回房去了。 忆慈也带着困意睡着了…… 而寝宫那边,王思凝被月念生一整夜的滋润,很早便清醒了过来,她要等药效还没过的时间离开,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是虞鹊,那她也身上的滋润也留不了许久。 她悄悄的离开了寝宫,望了一眼满足的月念生。对忆慈的恨意就更加明显了。 而且她感受到,月念生前所未有的温柔,更是如捧在手中至宝那般的珍惜。生怕她疼痛,更是考虑她的感受,而这一切的一切都给的忆慈,并不是她。 谁能不恨? 年关,这半个月都是休沐日。也就没有早朝,除非有万分紧急的事情,才会去找月念生,否则的话都可以往后延。 所有人都睡到午膳才醒来。 尤其是月念生,还是老总管叫醒的。 “替我与小鹊沐浴更衣!”月念生脸上挂着笑,却没有睁开眼。 老总管提醒他道:“皇上,娘娘已经走了!” 月念生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身旁凌乱的床榻,才发现那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床榻上没有血迹,但却少了一个白锦缎。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笑了笑。 他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物,就出了寝宫。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非常高兴,也知道他去的地方就是椒房殿。 此时的忆慈还在床上睡着,实在是因为睡的太晚,眼睛疼又头痛,加上自己的内伤并没有好全。让她并不想起床,贺韵儿也吩咐了其他人,不要去惊扰她。 可是其他人可以吩咐,月念生,她可就吩咐不来了。 “皇上驾到!”老总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声音一响,月念生就瞪了他一眼,他很快就收了声。 贺韵儿出门迎接,忆慈听见了也不想去接,她没有这个习惯,这也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还在睡觉吗?”月念生柔声问着贺韵儿。 “回皇上,姐姐很晚才睡,所以未能来迎接皇上,请皇上恕罪!”贺韵儿变着法子的,替忆慈开脱。 要放在平常,月念生也就不理罢了,如今他却很想去看看忆慈到底是真睡,还是故意躲着他。 “恩,朕去看看她,你们都下去!” 月念生伸手一挥,满脸笑意的走进偏殿。并没有让人跟随,也没有让人开门,而是他自己伸手轻推开门,进入之后便把门带上了。 留下一院子的人不知所措,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月念生。 月念生一入内,忆慈便醒了,两人的心思各异。 月念生是想来看看她,更是联想起昨夜的风情。而忆慈则是想要隐瞒自己的伤势。 “你好些了吗?”月念生坐在床边,无比温柔道。 忆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是知道自己受伤了吗?还是离玄之来了月渊被他知道了?不应该,都过了许久了。 边思忖边假装被吵醒的模样…… 替她拉了拉被子,丝毫没有怀疑的离开了,决定明天再来。 出去之后,也就顺口吩咐了几句,让他们给忆慈做些药膳补补。满面春风的离开了椒房殿。也都没有去看月心同。 忆慈松了口气,王思凝更是松了口气。 好在还没有发现是她,熬过一段日子,有了喜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更希望忆慈一直这样下去,那月念生怀疑就更少了。 第二天非常难熬。月念生恨不得马上天黑,马上就到第二天,他已经无心看奏章,也无心去其他地方,心早就留在了椒房殿。 而且都没有发现端倪。 总是熬到了第二天,月念生一大清早的就去了椒房殿。 他这频繁去椒房殿的次数,让许多人都暗中嫉妒。可也仅限于嫉妒而已,谁也不敢动椒房殿里的人,不说是月念生护着,就贺韵儿的位置,也让人心生敬畏。更加上后宫之内就她身下了一个女儿,其他人半个子嗣都没有,就不说子嗣了,连雨露都没有。 谁也撼动不了分毫。 平常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今下着雪,去椒房殿就更加慢了。月念生却半个时辰就到了门口。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他已经推开了忆慈的房门。 “谁?”忆慈警惕道。 月念生把门关上笑道:“是我。” “怎么又来了?”忆慈心里泛起了嘀咕。可嘴上却道:“你不去看看心同啊?” “呆会儿去瞧瞧,我先来瞧瞧你……”月念生这一日如昨日一般,满脸笑意。 “好了,瞧过了,可以出去了,我还有睡觉?你都不用睡觉吗?这么早?”忆慈发现他来的越来越早了,这天才刚刚亮。 可月念生却没有理会她的话,把身上的龙袍直接褪去,掀起被子,便躺了上去道:“我一夜没睡,就等着天亮。我昨日来时说过,今日再来瞧你。” 忆慈还来不急反应,就被他从被窝中抱住。这让忆慈推都推不开,因为她强行推开就会因为伤势,吐出血来。 这样就是卖了离玄之了,她不想这么做。只能任由他抱着,幸好他也只是抱着,要是他敢动手动脚,忆慈就算出卖离玄之也要对他出手了。 也因为月念生确实一夜未眠,如今想的人儿就在身边,让他非常安心,抱着忆慈一下就睡着了。 可是忆慈却动也不敢动,被他从背后抱住,她还感觉他的每一次呼吸吐气,使得她背后那个受伤的地方,有些灼热的疼痛。 渐渐的也就放松了警惕,月念生也是真的睡着了,忆慈上眼皮打下眼皮,就任由他这样,也都睡下了。 直到小凤端着药,在门口敲门,他们才惊醒过来。 小凤也没想到,这么一大早月念生就来了这里,更没想到,他还在这里睡觉了不走了。 忆慈在屋里道:“过一个时辰送来。” 月念生也被她的话惊醒了,笑道:“药,要喝。” “拿进来!”朝门口要离开的小凤喊道。 小凤首先微微一愣,怎么月念生会在这里,还在房间里? 轻声应诺,便把药端了进来,并没有去看床上的两人,而是很小心的告退了。 她不相信忆慈是这种女子,说了是王爷的人,怎么可能去接受月念生,所以索性不去看,这样她还能相信,没有那种事。 等小凤离开后,月念生起身便把药碗,端了过来,开口道:“温度恰好,快来喝了。” 月念生以为这个药是给她补身子的,忆慈看见他端起药,生怕他发现了什么,一直不敢言语。 直到确定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后,端起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即使非常的难喝,她也一口闷了。 “我还从没有见过你这么爱喝药……”笑着调侃她道。 “我这不是为了身子么?” “知道便好,这几日我又不会对你如何,你就不用担心了,但是等你身子好了,那……”月念生故意不说下去,看她如何反应。 第237章 逐客令 忆慈闻言,却以为他难得是发现了什么?有些心虚的没有回答,低下头道:“我要睡觉了,我没有睡饱,你有事你先走!” 她毫不犹豫的下起了逐客令。 可是月念生这次可没有离开,接着躺在她身边道:“我也一样,很困!” 实在对他没奈何,只能任由他如此。 直到午后,两人才醒来。 忆慈是因为太冷了,真的不想起来,而且起来也不知道做什么,起来看书写字,她也是习惯了在床上看。 现在床上还可以随手抓一本书来看。 月念生发现自己背有东西抵住,从她腰间撤开手,抓住那个东西,拿上来瞧了瞧道:“鬼谷子?” “还给我!”忆慈伸手便夺过他手中的书。 被夺走之后,月念生又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本:“资治通鉴?” 忆慈黑着脸又把书夺走了。 月念生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本书:“系辞?” “你做什么啊?不要拿我的书!”忆慈夺过书之后,喊道。 “为何你床上会有如此多的书籍?”月念生手撑着脑袋,笑问道。 “要你管啊?”忆慈抱着那三本书,还有自己这边的藏着的书,坐起身不满道。 “我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书籍,比如……”调笑她道。 “我才不会有那种书籍,我看都是天下大道……”忆慈当然知道他说的违禁书籍是什么,她才不会去看些反朝廷,还有不堪入目的书籍呢。 “哦?是吗?那让我瞧瞧你身后藏着什么?”月念生微微眯起眼,饶有兴趣道。 “我和你说话,你听不见,还在想些什么?” 月念生抬手把她拉入怀中,一只手还在她身后的空隙摸了摸,却也没有够着她藏起来的书:“你藏了什么书?” “真的没有什么,都是你刚刚看到的。”忆慈回过神道。 “那便好!替我更衣!” 忆慈闻言,冲他白了一眼道:“没这个习惯!你自己穿,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月念生已经起身了,他也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他忘记了忆慈的个性,她不是伺候人的命,也是不需要人伺候的命。 轻笑了一声,月念生便自己穿上了龙袍道:“这几日休沐,你可以出宫去玩儿,但是要言二跟随,你也可以带小凤他们去观景楼,我记得你们去年就说好要去观景楼看雪景,去年到年关未下雪,才没有去,今年你可以带他们去瞧瞧……”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开始有些兴奋,可是一想到那可是出宫啊?月念生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自己出去。 “我也去!”又一声轻笑。 “我就知道,你哪有那么好心。”忆慈嘀咕一句。 “明日辰时出发,你愿意带谁便带。”月念生边走边道。 等月念生彻底离开之后,忆慈在床上差点跳起来了:“终于能出宫了,哈哈……这次我要好好想想,怎么逃。” “恩,对,带的人越多越好,到时候那么一乱,我就能趁机逃了。” 忆慈还在心中幻想着,不该说是幻想,是计划着。 这一日轮到忆慈睡不安稳了,她把椒房殿所有的人都带出去,包括月心同。这样更好了,有什么乱子一出,月念生也只能分心照顾月心同了。 可是能有什么乱子出呢?忆慈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能出乱子?怎么去安排人去出乱子? 一夜未眠。 她不知道离玄之还在不在观景楼。让她突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观景楼了。毕竟月念生也随行。 辰时一到,忆慈一身简易着装,却很保暖。贺韵儿一行人也都一样,月念生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他们。 没有穿他的龙袍,而是儒衫厚重的披风。身后并没有跟随多少人,只有言一言二还有几个侍卫,也都是便装。为的是照顾他们一行人。 “皇上,皇后娘娘,还有那个忆慈娘娘……这他们是要去做什么啊?” “看样子是出宫?” “十有八九了!” 隔了很远的一些人,看他们这样的装扮,就知道他们是要出宫,也都在猜测。更有的去自己家娘娘面前学舌了。 当然也有王思凝。 “虞鹊那个贱人!出个宫而已,要那么大阵仗,还有皇上陪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得宠一样,给本宫等着,等本宫有了子嗣看你拿什么来和本宫争!” 王思凝许是在宫里呆的久了,又不得宠,才会变的如此狠辣。 “来人!去请唐贵人!”王思凝喊道。 …… 两个时辰后,他们便出了宫门。忆慈脸上的笑意,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就不说是月念生了。 “也许真不该把她囚禁在宫里……” 又过了些时辰,终于到了观景楼,而观景楼已经没有那日的热闹了,而是空荡荡的,大厅之内还有些侍卫守在,虽然都是便装。忆慈也认出了那些人,都是宫里的侍卫。 本来热热闹闹的观景楼,如今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被强行清场子,显得非常冷清。 让忆慈高兴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不就是为了人多热闹,才想去的观景楼嘛?这一下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宫里来的自在。 微微叹了口气,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是在所难免的。但看小凤和小园小妮有前所未有的高兴,她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虞姐姐!”小花从二楼上高兴的叫道。 “你们怎么那么久都不回府,我一个人在府上好冷清!”小花很明显的没看到月念生,只看到她和小凤。 言一在身后干咳一声,提醒小花不要如此失态,皇上还在这里。 小花才看见月念生温润如玉的站在那里,也没有怪罪。立马下来,请罪起来。 方才冷冷清清的气愤,瞬间便好了起来。 忆慈还是挑选了十二层,她那日毫无心思去观景,这次她选择的是离玄之那间房,对方留给贺韵儿。 反正个观景楼,这一日都是他们的,想住哪里住哪里? 有权有财就是好啊!想清场就清场,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谁敢不让清场,立马给你封了。 忆慈心里还是在想着,如何找乱子。可是这么严密的守卫,就别说乱子了,谁要是敢来,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就连王思凝想去找乱子,也无从下手,只能在宫里,自己生自己的气。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它能争点气。 派去的人,还没有等机会下手,就差点被侍卫逮住,让她也只能放弃了。 忆慈比王思凝更加的希望来点乱子,是来找她报仇的也好。 可是等了这么许久也没等到人来,趴在栏杆上遥望远方。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头也没回道。 来人把门轻轻关上,脚步轻盈的走到她身边道:“虞姐姐,你不走吗?” 忆慈闻言,回头看了看,发现是小花,开口回答道:“走?去哪里?”音落她便又如同画中那个女子般,遥望远方,思绪万千…… “不去了……” 忆慈陷入沉思,实在是因为她那些日子见过他,他重伤了自己。那还是他吗?脑海中回忆起他的点点滴滴,却没能摆脱自己是虞鹊的替身这么简单的问题。 “哦……”小花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那虞姐姐是成了皇上的人了吗?”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 相互沉默。 直到门外响起他们嬉闹的声音,她们两人才从房间里出去,都把心情收拾好了,面带笑意的与他们说笑,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扫了他们一行的兴致。 对于观景楼来说,是他们一辈子也都来不起的地方,而且现在他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有月念生在,银子不是问题,安全不是问题。 小妮和小园更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左顾右盼,那挑这挑,才挑选了一间房间,观景的角度也刚刚好。 因为高兴,所以这一天过的非常快,一下便入了夜。 该睡的人,也都睡了。睡不着的人,也就没有睡。忆慈就是其中一个,她还在想小花说的话。 思索了片刻,她决定要去找离玄之。换上了一件夜行衣,就着雪夜,写了一封信留在桌上,悄悄从十二层的楼台,飞下屋檐,望了望观景楼。便离开了…… 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月念生在她楼上打开了门,目视她的背影道:“你始终是放不下……” “跟着她,带她回宫!”月念生朝着虚无开口。 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却有人应诺了一声。趁着风声,消失在雪夜之中。 月念生轻声开口道:“她真是如此说的?” “是的,皇上!”月念生身后响起小花的声音。 “明日你跟着朕回宫,替朕查出年关时候,是谁出现在朕的床上!” “是!” “小心行事。下去!”月念生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估计连小凤都不知道,原来小花一直是月念生的人,所有的消息都是她告诉月念生的,包括以前离玄之与虞鹊住在小院子的事情,也都是她传递给月念生的。 月念生站在窗台,双目空洞,他知道那是他自己在赌,却没想到还是输了。连占有她都算不上。 翌日,清晨。月念生去了忆慈的房间,拿起桌上的信看也未看,便点燃烧掉,轻声开口道:“这一次你就别想着出宫了……” 书信烧成了灰烬,在空中缓缓飘落。月念生从她离去的地方,一跃而出,独自一人先回了宫。 其他人他也吩咐好了,让他们自行回宫。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好随着他们的安排回了宫。就出来了一天,都还没出去逛逛,瞧瞧,就回宫了。 小园还特意跑到忆慈的房间叫她,却被言一告知:“皇上和娘娘先回宫了,你们和皇后娘娘今日回宫。” 一行人又打点了一下,匆匆回了宫,观景楼上的景物,却给他们几个没办法去的人,留下了无以言表的体会。 一路上还都在谈论,唯独贺韵儿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当然小凤也略微感觉哪里不对。却都没有开口问。 回宫后,便一直未见到月念生,也没有见到忆慈。 五日后,贺韵儿才见到月念生,而他始终是冷淡,连月心同他也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离开回了寝宫。而忆慈这五日来,一日都没见到。 第238章 红包 一日,小花与她们打趣问道:“小凤,你们在宫里过年,都不记得我,往年虞姐姐还给我包红包呢?留我一个人在府上,红包没有,还要给那么一大家子的人包,我如今已经是一穷二白了,我不管,你们谁给我包红包,我现在要来讨要了……”说着,还伸出手,真的来讨要起来。 小凤也是见惯了她这个样子,回屋把留给她的红包递给她道:“这是虞姐姐,和皇后娘娘包给你的,哪能少的了你的啊。” “这还差不多。”小花接过红包,藏进袖子里,接着问道:“我还没有在宫里过过年了,和我说说宫里过年有什么好玩的?” 小凤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把年关的事情都告诉了小花。包括她们在椒房殿内,吃饺子,话家常,到第二日清晨的事情都告诉了小花。 因为她一直当小花是自己人,而且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小花先是表现出一番羡慕嫉妒恨,随后接着问道:“那你去了宫宴吗?我还没有去过呢?那是什么样子的啊?” “宫宴啊?就那样子,一群朝臣吃喝,欣赏乐姬,也没有什么好好奇的。虞姐姐半路上呆着有些无趣,早就离开了……” “啊?还能离开啊?虞姐姐胆子可真大!”小花感慨了一番,又说了些以后也要去宫宴之类的话。 “那你怎么不随虞姐姐走啊?” “我们做女婢的哪敢啊,皇后娘娘都没走,哪敢走啊?”小凤如今还是没能发现她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是她们平常如此聊天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只有虞姐姐离开了吗?其他人就都不敢离席啊?恩……说明虞姐姐深得皇上宠爱啊!”说着说着还若有所思起来。 “那倒也不是,那个……王贵人给皇上敬完酒,也离开了!” 小凤边做着膳食,边回答道。 这次如果是她,却是不能下令。 小凤见他不理会自己,一直深思,便开口道:“奴婢告退!” 他还是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言二去追忆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日他都双目无神,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半晌开口喊道:“言一……” “微臣在!” “让白兴来见朕!” 月念生唯一想到的办法便是去找太医。 半个时辰后,白太医匆匆而来,行礼之后,心中甚是恐慌。平常很少由皇帝亲自召见,这次召见也不知道所谓何事,不由的心慌起来。 “白爱卿,王贵人的身子可是一直由你照料?”听不出任何情绪般开口。 “回皇上,是!” “可知她最近身子可有什么变化?” 白兴突然想起来,王思凝在一个月前向他要了些保胎的药,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明明没有身孕,却要了保胎的药,最近更是频繁的要些补药,对胎儿有益的药方。 “恩?”月念生见他始终不语,发出不悦的声音。 “回,回……皇上,月前,王贵人问微臣拿了些安胎保胎之药,最近这些时日又拿了些补品,可微臣替贵人请过脉,确无喜脉。”白兴胆战心惊道,他摸不准月念生是希望她怀孕,还是不希望她有身孕,只能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沉吟片刻之后道:“朕不希望她从你这里得到任何胎药,包括太医院里的……下去!” 月念生的话值得他去深思,可是他完全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虽说白兴听不懂月念生的话,但是在朝为官那么多年,月念生无缘无故叫过来却是只为了说这一句,就很奇怪,所以他也多长了一个心眼。 出门后,恰巧遇到在月念生身边伺候的老总管,伪笑起来,拉着老总管往一旁走道:“福公公,来来来……借一步说话。”说着便朝他手中塞了一把银子,福公公也很满意,如高傲的公鸡般开口道:“白太医,有什么事说!杂家可是忙着呢?” 白兴先是奉承了一番,又夸了几句,往他身上又塞了些银两,见他不急着走了,才开口把月念生的话重复给他听了。 刚一说完,福公公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白大人,这话可不要随便乱说,说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杂家这里听过就算了,要是大人说出去,那可就保不了你了。” “福公公,此话怎讲?下官正犯愁,不知皇上到底何意?福公公了解皇上,可否替下官解惑……”白兴是真的不知道月念生是何意,要是曲解了他的意思,那也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要是没有做到他的意思,问罪下来,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白兴愁眉苦脸,福公公在他耳边耳语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她肚子里永远无货。” 音落,福公公干咳一声恢复音量道:“此事白大人自己回府斟酌斟酌,万万不可曲解皇上的意思!杂家就不送白大人了。” 白兴闻言,如醍醐灌顶般清晰: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让她肚子了无货么?幸亏福公公了……此事还需小心,一步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让一整个太医院都不许给她安胎保胎的药,不就是让她不能生育吗? 白兴发现这月念生无缘无故叫他去,十有八九就是福公公说的意思了。还问了些她身子有什么问题,倒是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吃酸食。 边离开皇宫边想着,心中也有了计较,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两日后,依旧没有忆慈和言二消息,使得月念生完全没有心思去椒房殿,整日整夜的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 贺韵儿知道,那是因为忆慈不见了,从回来的那天就发现月念生有些不对劲,如今也是明白言二不在宫里,想必是去追忆慈了。 可按照言二的功夫,他不可能是带不回她,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让贺韵儿都有些不信,就更别提月念生了。 却在这一天,月念生听到了一个消息便是,王思凝突发急症,卧床不起。 月念生也没有理会,只是去宣了太医去替她诊脉,这也是他的表面功夫,做给他人看的。他当然知道,白兴看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下手了,才会让她在这几日就卧床不起。 王思凝的寝宫。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开口问道:“白太医,本宫为何感觉如此虚弱?” 白兴替她诊完脉道:“贵人最近可有乱饮食物?” “未曾,都是本宫厨房做的,都不曾吃他人赠送的食物。” “贵人可知,食物也有相生相克,微臣方才替贵人诊脉,发现是食物引起的微量中毒。微臣给贵人开个方子,每日三次,五日后便可痊愈。” 白兴走到桌前,放下药箱,端坐在桌前,写下药方。药方确实是真的药方,而是他会在药里面加一些料。 把方子交给宫女,行礼告退。宫女也随他去了药局,抓药。 王思凝还在房间内思忖着:难道是因为之前吃了保胎药,和什么食物相克的缘故? 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理由站的住脚跟了。 “哎呀,忘记问太医了,要是怀了身孕喝那些药有没有关系?” 王思凝心中已经是认为十有八九是怀上了,要不然她最近总爱吃酸食,还莫名的烦忧起来? 要放在之前,她肯定会左右打听,看白太医之前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可这些事,在由白太医成为她的专门太医之前就做过了,可以说她对白兴是实打实的信任。 可往往这个信任,却是致命的。这一点她不如忆慈,忆慈任何人都信,她只信她自己。 还未到深夜,王思凝的肚子比之前更痛。 却也在身下流淌出血液后,止住了疼痛。 可她却完全失去兴致,她以为前几日该来的例事没来,她可以百分百确认自己有了身孕。可是今日却来了,让她不由的想起来,也许白天虚落的原因,是该来例事了。 “竟然还是……没有!老天爷要如此待本宫吗?为什么虞鹊那个贱人,不想要,却偏偏给她,本宫想要,如此费尽心机的去争取,你却不给本宫!!!” 王思凝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生机,她身体的疼痛,加上身下的血液,让她没有心情去大呼小叫。 “这一次不行,本宫不信没有下一次!” 心中打定主意,要是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再冒险一次。 七日后,白兴如常去请脉。 这次他完全放下心中的担忧。他知道王思凝经过这七日的汤药洗礼,再也没有可能怀上孩子了,而且他还给变相的给了很多好处给她宫里的宫女,身上的香包,或者是其他什么,都是对堕胎有明显的效果。 还在第三日时,把汤药换成了一副绝育之药。 这些都是王思凝所不知道的,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也许稍微一查便能知晓。可这些事谁会去告诉她呢?她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安和送过来和亲的郡主而已,连个公主都算不上。 她什么也争不了,越争反而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可她在后宫之中却是人缘比贺韵儿好太多了,可以说她与一大半不得宠的妃嫔一派,而贺韵儿只有忆慈。如今忆慈还没有在宫里,她可以说在后宫之内横行了。 因为她打不过忆慈,而且她也知道月念生最看重的是忆慈,而不是贺韵儿。更知道忆慈是个野丫头,那脾气得罪过几个妃嫔很是正常。 她得罪的越多,对王思凝就越有利。 前些日子,宫外又送了一批选秀的女子入宫,使得宫里也渐渐热闹起来。而椒房殿却是整日都很安静,没有人去打扰。 偶然有些不懂规矩的,想去强行闯入,也由于是贺韵儿居住,都退了回去。 月念生在御书房内,心情烦闷,把奏折往地上一摔,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语气有说不出的冰冷道:“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给朕去找!去找!”温怒道。 这段日子他实在难熬,因把王思凝认错是她,更因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子嗣,让他非常的烦闷。如今言二还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将近快半个月,就算是追到安和,言二也该有消息回来了…… 第239章 三个月时间 在观景楼消失的那刻,言二便跟上了忆慈。并不是如现在这样,丝毫没有消息传来。 “娘娘请回宫!”言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追上了忆慈。 “言二,你跟了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这半年来,我何曾为难过你,我何曾求过你任何?这次你放我走,我一定会回去,但是我要去寻找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忆慈边疾走,边道。 她知道自己不是言二的对手,可是轻功却也只是略微比他差一些而已。所以他在离开后的半柱香时间内就追上了自己。 言二一贯的冷静:“皇上要你随我回宫,属下不得不听从!”他只听从月念生的吩咐。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回宫!”忆慈头也不回道。 两人都不肯谦让,但是所为的事情都不相同,这让言二不得不打算向她出手。 忆慈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开口道:“你如果要对我出手,那么你便带我的尸体回去,你可以不信我没有这个本事,你要是敢试,我立刻吞下毒药。” “今日是,你不放我也的放,由不得你!”忆慈并不想威胁他,只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哪怕是死,也阻止不了她。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言二知道她是言出必行之人,也只好跟着她,不想对她出手。 “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不管如何,我一定回宫!你可以跟着我,但是你不要给月念生消息,到时候我自己向他解释,到了安和你也发不出消息,免得误会!” 忆慈见他有丝妥协,便告诉他目的地,而且这些时候忆慈也都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小动作。到了安和,想要发消息都不太可能,都会被查阅一遍才传出去。 三日来,忆慈不眠不休,就连言二都有些佩服她的毅力。马匹换了一匹又一匹。直到进入安和境内,忆慈又驾马飞驰了几个小镇,才终于肯放下心来。 言二也完全打消了要给月念生消息的念头,他知道要么一次成功,要么就不去做。如果这次消息只是告诉月念生她在这里,那很好办,可下次再要传消息却不那么简单了。所以他也是在憋着什么都不发。 又过三日,依旧如此。 但是忆慈却开口道:“言二,大恩不言谢……”还朝他行了个礼。 言二却不知道她突然说这话是何意了。 言二确实不知道她是画舫的主人,而易水山庄的人,遍布安和国,想要发出任何消息难上加难! “恩,会的!多谢!”忆慈认真的回答,还朝他行了个礼。 让言二更加确信了她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心中决定这三个月便奉她为主。 忆慈也没想到言二会留在自己身边,这样事情应该就更加容易了,毕竟言二的武功不算是绝顶的高超,至少放眼安和,没有几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 这一路无话,所以也正是月念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原因。 进入安和,就不如在月渊时那么拼命的赶路,路过客栈就会歇脚,就这样还是在三日后到达了小镇。 陆澈的兵马在离玄之当上帝位之时,已经调入了皇城加入了禁卫军。这是离玄之还未吃药之前的事情,所以也都顺其自然的留在了宫里。 如今的小镇没有了兵马,却显得有些萧条。来往的行人也都是那么几个熟悉的人,很快他们便驾马离开了小镇。 忆慈本想回易水山庄,可是她却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一封信。 “师父云游四方,不在易水山庄,你可去安和皇城,师兄如今是安和大将军。初雨字。” 她猜出了易水之去做什么了,云游四方吗?肯定不是,是去找药引? 这些也都只是想想,却是不能说的,连回山庄的念头,也在这封信里断送了。 只好一路朝安和皇城而去。言二却也当她是自己的主子,她去哪里便跟着去哪里,从来不多问,也不多说。 但是只要是她吩咐的,他也一定会去做。 又几日,他们二人才到达安和皇城。 在她是忆慈时,这时她第一次来安和皇城。这里与月渊完全不同,可以说是找不到几许相同的地方。 唯一相同的便是城门,分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却中间夹杂着四个偏门。常年关闭,也都不容许从偏门进入。 四方四正,守护着皇城,使得皇城内的人,可以高枕无忧,更能吃饱了撑着去打压他人了。 这还只是城外,当他们踏入城内,言二也发觉皇城变了,就更不用说忆慈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观景,更是热闹非凡,并没有像月渊那般有人横行霸道,更没有买卖奴隶的市场。 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如今还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当中。 “今年皇帝给咱们老百姓每家每户都送了银两……” “我还听我表哥说,他们那边的税收都减少了不少呢?” “是啊,我表叔也说了!” “这个皇帝是真的体察民情啊,要是他一直当皇帝就好了!” …… 一路上听见的都是这样的话语。 让言二有些无地自容之感,虽然他不是月念生,但是却也没在百姓口中听见这样的赞美。 忆慈走过去,表达了一下来意,又询问了一番,知道了在离嘉之继位这些时候,他都按照自己之前在朝中积累的经验,又知道些内幕,年关的时候,给每家的百姓进行慰问,又对比较贫穷的地方减少税收。 在这安和皇城中,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哪怕你是朝臣,或者是朝臣的子弟也都人人平等。 但这样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那些老臣会反感这样的大爱无疆,不说他们是几代元老了,平常横行霸道惯了,在这上面有很大的自豪感,如今却被他一个众生平等之说,立马把他们的辈分降低了,更是与他们官爵一样的时候,他们再也体会不到别人对自己的那种敬畏。 有的只是,你有才你的官爵就可凌驾这些老臣之上,但也必须达到这样的程度才可。 有利便有弊。 言二心中比忆慈更加感慨,可脸上却什么也没有体现出来。 安和皇城是个江南水乡,本就是岁月静好的皇城,如今这片祥和更是把它的韵味体现出来一番。 每走过一条巷子,就会有一座小桥,楼台,屋檐也都琳琅满目,各有不同。来往的行人很多,却不如月渊时那样匆匆,而是脚步缓慢,让人有了一种小家碧玉之感。 安和皇城也如月渊王城一般,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而皇宫坐落在城东,大多数的朝臣府邸也都是在城东。其他三个城区极少有府邸,要么也就是私宅。 每个区内又分出其他向位之门,总而言之却是分成四大区域。 如今他们还在北城区域里,要去往dc区的大将军府,还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可也总算是到了这个地方了,忆慈并没有立马去大将军府,而是带着言二在北城区里转了转,又打听了一下皇城中的事情。 大多数人见她是个姑娘,又长相无害,说话也客客气气,所以她问什么大多数知道的都会告诉她。 “大姐,你们这里的大将军如何啊?” 忆慈想要听听在外人眼中的凌素,即使知道了画舫上的凌素和他是同一个人,她也还是想要知道。 “姑娘,你问的是哪个大将军?”那位大姐,上下打探了一下忆慈,开口笑问道。 “这里还有几位大将军啊?” 忆慈庆幸自己没有一股脑儿去直奔大将军府,要是直接奔过去了,肯定是要吃闭门羹了。 “当然了,以前就有个王蕴遥大将军,现在有个叫陆澈的,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说着还,打趣般望了望她旁边那些妇女,完全不像是记不得的样子。 那些妇女却是故意般,异口同声道:“易凌素,易大将军!” 看她们那副模样,便知道,易凌素算是成为了她们心中幻想的白马王子的存在了…… 她们这些人还有个心理便是,她们可以接受易凌素娶了千金大小姐,还有公主郡主之类的,但决不允许他娶了与她们差不了几许,无身份无权利无富贵的其他人。这样她们便少了一个幻想对象,也会因为他娶的不是自己而不去维护他了。 “姐姐,你们误会了,大将军是我兄长,外人都说我与他长的不像,可这我也没办法啊,谁让爹娘把他生的如此俊俏呢?所以我才来此地,询问一下兄长的府邸是在哪里?” 忆慈立马与她们打起了哈哈。 闻言,那些妇人微微变色,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多。 “哦~原来是大将军的妹子啊,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大将军不来接你吗?”其中一人欲揭穿道。 “那个啊……”忆慈尴尬的想要回答,却被言二打断。 “小姐,属下已经找到大将军府邸了,大将军已经出府来接小姐了!”言二当然知道那些人不会告诉他们,故意大声道。 忆慈非常感激的看向言二,他如今说谎也都不带变一下面色。 那些人闻言,瞬间转变脸色,争前恐后的想要去巴结这个大将军的妹子,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肯放过呢,可是忆慈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呀,都怪你,大将军的妹子你们……” “还不是你,说什么不可能。” “好了好了,别吵吵了。” 一群人因为忆慈的离去,都在瞎吵着。也不知道吵些个什么劲,或者是巴结上了忆慈会给她们带来财富一样。有种看着银子变成水的失望。 一路朝东城而行。 “刚才……谢谢!”未等他回答,接着道:“那个你知道我师兄住哪里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离玄之住哪里,去那边问问就知道了。” …… 总算是到了离玄之的府邸,丝毫没有变化,挂着同样的牌匾,门口的石狮子坐落在两旁,威慑四方之感,府门大开,显然是他人在府上。 门外守卫的人也都一个个面无表情,但却见到忆慈时,却有了一丝笑意。 还没等忆慈走近门口,就上来两人,高兴道:“虞姑娘,你回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靠近门内的人,还朝院子里大喊一声:“连锋大人,虞姑娘回来了!” 第240章 心知肚明 忆慈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杵在门口,不敢进也不敢退,见他们并没有恶意,只能把目光放到言二身上,言二比她更加诧异。 还没来的急开口,就见连锋出门而来,笑道:“忆慈姑娘请!” 她不知道是,门口守卫的士兵都是陆澈山寨的士兵,当然和她非常熟悉了,只是她不记得了。 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忆慈跟着连锋入内。 连锋憋了一眼言二,警惕起来,两人都心知肚明般不语,忆慈更是不语。 “忆慈姑娘,你稍后片刻。” 将她们迎入正堂,便离开了。在他离开时候,忆慈便又突感头痛欲裂,这样的疼痛比之前每一次都强烈,她脑海中的画面出现的更加多。 疼痛却让她受着折磨,言二上前去搀扶她,她依旧站不稳,如戴上了紧箍一般,她的头要炸裂了一般。 “滚开,滚开……”忆慈敲着自己的脑袋,大声道。 离玄之未先到,方柏便到了,见忆慈这样上前喂给她一颗药,她就安静了下来。 言二朝方柏行了行礼道:“松青先生,她……” “无碍,老夫正在为她制作解药,少则半月,多则三月。”方柏扶着昏迷的忆慈。 连锋这时已经带着离玄之步入正堂,也就听见了方柏的话语。 “这些时日,让小鹊住在老夫那里,以便观察她的反应。” 扶着忆慈便走出了正堂,言二跟着他们出去了。 离玄之一脸的不明所以:“连锋,她为何在此?谁准许她入府的?” “爷,她……她……她是来求医的。对,她是来求医的!” “连锋!!!”离玄之喝道。 连锋闻声,跪在地上道:“爷,她是……她是你的王妃!只是爷你忘记了,她……现在的名字叫忆慈,忆慈你还记得吗?” “忆慈?她是忆慈?”离玄之显然一愣,他忘记了所有遇到离熙宫之后的事情,却记得年少逃亡的日子。 “是的,她是忆慈!”连锋内心苦闷,为什么虞鹊不记得,却记得一个叫忆慈的人,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杜撰出来的。 离玄之得到确认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的追了出去,脸上挂着欣喜,如获珍宝一般的高兴。 “你竟然就是忆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王,忆慈……”离玄之总觉得走起来都慢很多,施展轻功,一跃,便跃出了庭院,去了方柏的药园。 恰好就在方柏安放好了忆慈,离玄之便一脚踏入,高兴的直奔床前而去:“忆慈,忆慈……你是本王的忆慈!” “王爷请自重!”言二面无表情的拦着离玄之:“她是皇上的妃子,望请王爷自重!” “滚开!” 伸手挡开他的手臂,谁也不能阻挡他去床边,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最后还是方柏开口道:“你们两人都出去,不要打扰老夫!” 见忆慈并没有醒来,他们二人也只好作罢!离玄之守在门口不走,言二同他一样守在门口。 期间离玄之还吩咐人去宫里告诉了离嘉之,忆慈回来了。 这只有他们二人认识的忆慈,终于回来了。十九年了,她才出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却没想到她自己却回来了。 忆慈立马闻到屋子里一股烧焦的味道,门外的三个人也同时推门想要入内,先出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黑烟。 “方伯这是又在做什么?一次比一次动静大。”离嘉之感慨,他被身后的连空和青丝护着,不能入内。 离玄之可想着里面的忆慈,毫不犹豫的随着那股黑烟,冲了进去,却与忆慈迎面撞上,把忆慈撞倒在地:“你没长眼睛啊?” 顾不了许多,赶紧从地上起来,却被离玄之一把拦腰抱起,冲了出去。 方柏在门口可惜他的药物,其他几人相视,却都没有开口。 半晌,离嘉之挥退了身后的连空,让他们都下去之后,才开口道:“你是忆慈吗?” “我是!”忆慈铿锵有力回答道。 未等离玄之上前,离嘉之却比他更快,抱着她道:“你真的是小忆慈……你还记得我们吗?” “你们是谁?” 离玄之见嘉之这样不成体统,干咳一声,丢给他一记‘她是王嫂’的眼神。离嘉之很爽朗的笑了,推开她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别别别,就别以身相许了!”忆慈见他们二人完全不对劲,立马回嘴道。 离嘉之与离玄之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忆慈你一点都没有变!”离嘉之倒是比离玄之缓和的快,毕竟知道忆慈是他的人,他就算觊觎,也不会去争抢,更何况他一点也不觊觎,他的后宫就够他喝一壶了。他也不希望忆慈成为他的后宫。 “兄长,小忆慈既然回来了,你也是时候该与她成亲了,我……咳咳,朕即日下旨完婚,普天同庆!” 音方落,离嘉之又一声爽朗的笑出声,可见他是有多高兴。 唯独忆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什么原因,忆慈朝离嘉之开口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你好面熟……” 许是她吃了药物的原因,又或者离嘉之是酒店里的那个罪魁祸首的缘故,让忆慈总觉得自己绝对认识离嘉之。 “当然面熟,你不记得你救过朕和兄长吗?” “不记得!” “没关系的,我们记得就行!”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答话,完全忽略了离玄之。他如今只有干咳一声,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忆慈,从今日起你便是这王府里的王妃,本王会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人!”面带笑意,话语中能感受到他无比的认真。 “啊?这是怎么了?离玄之你没发烧?你拍了我一掌,现在还没好呢,你要娶我?有没有弄错啊,我可是月念生的妃子!”忆慈已经不知道怎么发脾气了。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离玄之才记起来,那一掌他拍的有多重。上前拥抱着她道:“是本王的错,本王也不知道你便是忆慈!本王不管你是谁的妃子,本王只知道你是本王的忆慈。” 被他拥入怀中的忆慈心中生出一丝眷念,她来安和不就是为了查清楚离玄之对自己还是对虞鹊都是虚情假意么? 如今却好了,虚情假意没查出来,自己还要搭进去。 离嘉之见他们如此,也学着离玄之干咳起来道:“朕回宫拟旨,朕什么也没看见……” “别别别……先别下旨啊!”忆慈望着离嘉之离开的背影,喊道。 她只是来替虞鹊不值的,不是来嫁给离玄之的。更重要的是,连锋说他会给自己药方,帮助自己记起从前的事情。 事到如今忆慈也早就怀疑,自己真的有可能是虞鹊,只是她不敢想。 “怎么?你不想嫁给朕的兄长?如果你不肯,朕当然不会下旨!要是你肯跟朕回宫,朕会给你在月渊更多的荣华。” “我不肯!如今我不肯!等我肯了再说。”忆慈推开离玄之,施展身形,逃出了药园。 离嘉之目中带笑的看着,愣在原地的离玄之道:“兄长,并不是朕不帮你,这是小忆慈拒绝的,依朕看啊,兄长你可要在这方面花点功夫了,你看易将军就比你强上许多,府上来往的千金们络绎不绝……兄长,此事你好自为之,朕回宫了。” “对了,你可以去请教易将军,陆澈这方面也比你强……”离嘉之自带叹息,对于他这个兄长,这方面不开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离玄之还沉浸在忆慈拒绝他那一刻中。此刻听他一席话,倒是真的该去请教一番。 想也是无用,立马动身,先去了陆澈那里,见他休沐之日在家风生水起的,离玄之便不好叨扰,又折去凌素的府上。 终于看他一人在府上练字,才放心的走了进来,先是客套了一番。 又说了些其他话语,始终没有进入正题。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凌素问出口道:“王爷,你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 “那个……你我是不是兄弟?”离玄之开始与他攀亲起来。 他如今也从离嘉之口中知道,凌素是水之的继子,关系就如离玄之与王蕴遥那般。 “王爷,你可别这么说,按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伯父,你如今与我称兄道弟,这不合适啊?”易凌素完全是在与他打趣,他才不会称呼离玄之伯父。 只是为了明白的告诉他,别和自己套近乎,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离玄之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凌素没有想过的,他还有这么一面,还会来和自己套近乎,要是以前的话,见面就是开打,没得说。好在离玄之啥也不记得了。 “她也不是哪家的姑娘,是本王年少之时,认识的女子,如今她找到府上了,但是却又不肯嫁给本王,本王不太明白男女之情,这不来请教你来了,教本王几招,等本王与她成亲时,你便是上亲,还望易兄不吝赐教!”离玄之在这半年来,性子也都完全转变,许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爱的人,所以才会为之改变。 “王爷,咱先不急,等天黑……我带你去个地方。现在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你先回府,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凌素思忖片刻,把要领,和其他一些因素都告诉了他之后,让他回去等天黑,之后城西小桥边见。 离玄之满口答应,牢记他的要点,心中有了计较回了府。 就在离玄之出门片刻,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凌素发起牢骚道:“又是谁啊?” “师兄?”试探性开口。 忆慈一声话落,凌素刹那间愣在原地。见来人正是忆慈,高兴道:“慈儿……” 没想到忆慈比他更是高兴:“终于找到了,我方才还走错府了,跑到那个什么大将军府上去了,被人赶出来来,差点把我揍一顿。” “慈儿……你怎么从宫里逃出来的?” 凌素不说还好,一说忆慈便来气了。 “师兄,你太不厚道了,明明去了月渊,还不告诉我,也不和我说说话,在宫里都不告诉你在,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还未等她说完,凌素双眼微微有些湿润,拥着她道:“慈儿,是师兄不好,让你被他囚禁在宫里,还没能去救你,是师兄无用……” 第241章 伪装 声音之中带着嘶哑,忆慈却拍拍他的背道:“师兄,没事的,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在宫里吃的好睡的好,就是不能出去玩而已,什么都好!” 见他如此自责,忆慈也无心怪他了。两人叙旧就过了几个时辰了,忆慈也答应了留在府上居住,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来了。 凌素才想起来,自己和离玄之还约了见面,开口道:“慈儿,我出去办些事情,今晚估计要深夜才归,你先在府上好好转转……” “来人,带慈儿去偏房!” 一声落,便有两位长相清秀的丫鬟上前行礼。易凌素吩咐了几句,又做了些许安排,回房间,换了一身衣物,匆匆而去。 忆慈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安排去了偏房,说是偏房,还不是就在他的房间隔壁。 天渐黑,离玄之已经按照凌素的要求,换了一身锦缎西秀花纹的长袍,发丝并不如之前那般一丝不苟的全部冠起,而是在两鬓之上顺下一缕,看起来柔和许多。 更加交代他不许冷着面,全身的冷气该收就收,手上拿着儒扇,不要打开。拿着便好,还能当武器。无事时候还能把玩一番。 所以易凌素见到离玄之那一眼,确实有些惊吓,他这番改变。 可见府上的人这一个下午,都是这么度过来的。最夸张的是连锋,还叮嘱他,要是生病了不要乱喝药,该看郎中还有要去看的。 “易兄……”离玄之开口一声道。 而易凌素则是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行注目礼,因为那是他生长的比离玄之稍胜一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更是因为他要比离玄之更容易高攀。 离玄之剑眉星目,两眼深邃,一眼看去便是不容易高攀的上的人,所以许多人对他也是看两眼,并不敢上前去答话,而易凌素就不同了。他会朝那些对谈论他的人,以笑回之,更容易倾倒众生。 疾步上前,易凌素抱歉的开口道:“离兄不好意思,今日我师妹突然来了,所以有些耽搁,还望海涵!” “本王也是方才才到。”离玄之笑着摆手。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想必这个地方,离兄是没去过了,要不是我,你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去了……”凌素见他穿着打扮,还算满意。 “你这是要带本王去哪里啊?”离玄之跟在身后,一脸不明所以。 “跟我来就是!”凌素开口道。 离玄之也就不好言语,只能追上他的脚步而去。 在城西之中左右穿梭,终于停在一幢楼前,门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仔细观察下,还能眼熟几人,楼内中也有各自声音发出。 莺莺燕燕在门口招呼着。 离玄之立马觉得不妙,深呼吸,疑惑道:“这里是……” “诺,那么大个字你不认识?”凌素负手下巴一抬,傲然开口。 “良辰院?你带本王来青楼?”离玄之面色立马就变了,方才的好心情,完全被凌素这一瞬间就毁掉了一大半了。 “我又没让你去找姑娘,而是让你来看看,这里的姑娘,和你那位姑娘相比,哪个更好?” “当然是本王的最好了!”离玄之立马截断他的话音,傲然开口。 当然是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咯,否则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瞧瞧这里面,有没有哪个姑娘与你的姑娘有相同点,要是有的话,你找她询问一下,她喜欢什么,你再给你姑娘买上,做到不就可以了?” 闻言,离玄之的面色才渐渐的缓和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还是易兄高明啊,高明啊!”离玄之此刻完全沉浸在他的智慧中。 两人相互大笑,步入良辰院。这还是离玄之第一次如此去青楼,他自己忘记了他曾经去过青楼。 刚踏入,就有姑娘粘着他们二人,离玄之一副厌恶的表情,轻轻推开那位贴上来的女子。 “哎呀,公子你好坏……”娇羞的锤了他一把。 凌素见他厌恶之色,也就不好再让他在这里呆下去了,开口道:“叫你们妈妈来,我与这位公子去二楼。” 音落,离玄之跟着他上去了二楼。 “易兄,为何你如此的轻车熟路?”有些奇怪的问道。 凌素干咳一声:“咳咳,离兄不要多问,随我来便是。” 离玄之在心中也有了计较,他这是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啊?怎么的也没叫上自己呢? 他胡乱思索着,为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惊住,随后也半咳起来,掩盖这样的想法再生出来。 凌素带着他去了莲花所在的房间,当然凌素什么都做知道,包括这个莲花。 “易将军,离王爷!”莲花见他们二人入内便行礼道。 “你认识我们?” “离兄这皇城之中谁人不认识你啊?我就更不必说了……”凌素调笑一声。 凌素完全沉浸在忆慈的回归之中,更是与离玄之相处的不差。莲花闻言也只是掩面一笑,并未回答他的话。 随后凌素便吩咐了几声,老鸨子也恰好走了进来,带着身后一群的莺莺燕燕,各有千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但却都不相同。长相也都有国色天香,还有小家碧玉,更是有庸脂俗粉的。 “按照公子的吩咐,妈妈我把能招来的招来了,还请公子快些,还需姑娘们招呼客人呢。” 说罢,凌素朝老鸨子甩了一包银子,老鸨子啥话也没说,便退出门外,把门带上。 片刻,离玄之就感觉到厌恶这些女子,而莲花他却并没有表现出厌恶。 凌素干咳一声,当断她们的低语:“姑娘们,我问一个问题,你们有人回答的出来,这五十两银子就给谁,但都不要抢,一个一个来,知道的举手示意。” “公子我们可不会什么四书五经,女戒什么的……”其中一位女子引以为傲的开口。 离玄之闻声就瞪了她一眼,心思:本王的忆慈才不是这样的女子,这个女子说的都不要听。 又有几人低声附和,她们确实不明白这些问题,这几人也都被离玄之记在心里了。 “当然不是这些问题,要如果是这些问题,我大可不必来此啊!” 莲花从他话语中已经猜出了一大半了,却一直站在凌素身后笑而不语。 半盏茶的功夫,凌素终于是解释清楚,他要问的话是些什么了。 “好了,现在开始,我要问问题了,知道的人举手示意。” 端坐在桌前,桌上放着银票与银子,离玄之坐在他身旁心中有些许期待。 “第一个问题,你们姑娘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这个问题一出,就不是一个人举手,而是一片,一大片,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而且只要回答了就有银票,谁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啊? 凌素随便点了一个看顺眼的。 “回公子,我们姑娘都喜欢青年才俊的男子。” 离玄之把她的话记在心里,凌素给出一个银子。这一个动作下去,引爆了全场。 就随便回答一句就拿到银子了? 所以的姑娘都争先恐后的举手,你争我抢道:“我……” “选我……”“我来回答!” 凌素又随便点了个女子,那女子答道:“喜欢温柔体贴的。” 给了银子,姑娘退了下去,又重新一轮争抢。 凌素也不想挑了,接着道:“从第一个开始,自己说,但是别人说过的就不要说了,也不要想着糊弄我们,我可是心里清楚的很。” 音一落,那边就开口道:“我们都喜欢有才华富有的男子。” 凌素又递给她五十两银子。 第二个接着道:“她说的不对,我就不喜欢这样的,我喜欢会哄我,关心我照顾我的男子……” 同样的给出银子。 下一个道:“我喜欢专情的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多羡慕啊!”自己还沉浸在幻想之中。 ……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柱香的时间,这个问题总算是跳过了。 凌素反正是深有感触,把她们所说话都记在了心上,就是不知道离玄之有没有记在心上,憋了他一眼,发现他很认真的在思索每一个人的话语,凌素也就放心了。 “第二个问题,如何去讨姑娘的欢心,这个问题你们好好想想,要具体的,如果说的让我们满意,一个问题一百两。”凌素拍了拍桌上的银票,傲然的开口勾引道。 此话一出,确实不如方才那般,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了。都在思索,片刻之后。 一个女子走上前道:“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珠宝,保证她会粘着你。” 凌素思索后,给了她一百两。 接着又有人开口了:“在我看来啊,带她去游山玩水,她要去哪里都陪着她去……” 又一人接话:“给她做山珍海味,寻遍天下至宝,她不是你的也会是你的了。” “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什么,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 …… 越来越多的人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打乱了他们两人的思绪。回答的也五花八门,也不是敷衍,只是她们太过庸脂俗粉,她们说的便是她们想要的。 挥散了众人。两人来此地的收获还是不小的,至少知道了女子喜欢的男子大致什么样子的,大体上都喜欢长相英俊,体贴照顾人,温柔的男子。 这些他们都有啊! 凌素朝离玄之抱拳道:“离兄,今日我只能陪你到此时了,我还要回府,过些时日再与你相约,预祝离兄你抱得美人归。” 他比离玄之更加的心急如焚,他想要回府,忆慈还在府上。 离玄之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也看出了他急匆匆的模样,也就没有阻扰,正准备随他一起回府。 却被一直没有说话的莲花叫住:“王爷,请留步!” 离玄之转过身,冷眼看着她,却没有开口。 莲花见惯了他这副模样,便切入主题道:“王爷,小鹊回来了吗?你两年前随小鹊去了月渊,这次你回来后,我一直没见到她。她还好吗?” 莲花一直不离开的原因也是想亲口问问离玄之,她打听到了很多关于虞鹊的消息,可是她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第242章 青楼女子 她知道虞鹊是皇妃,可是皇妃在两年前就死了,而这么久了,虞鹊也没有来找她,她生怕这个消息是真实的。 才留下离玄之想要问个究竟。 “谁是小鹊?” 离玄之又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的皱起眉头。 “王爷你不认识小鹊?”莲花有些不可置信的轻声道。 “本王不认识!”音落便离开了莲花的房间。 她一下子便跌倒在地上,一时间还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知道是离玄之出了问题,还是虞鹊出了问题,只能多方面再去打听。可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 莲花突然想到,这里是青楼,皇城中有名的青楼,官宦子弟也有很多,稍加打听便能知道很多事情。决定之后,多多去打听朝廷上的事情,特别是离玄之。 离玄之离开良辰院,回了王府。此时,已经是深夜,他并未从正门而入,而是从围墙跃进王府。 带着他心中所想,又琢磨了一番今日在良辰院的成果。安心的回房,等着忆慈明天自己回来。 大将军府。 府上丫鬟下人并不多,所以显得非常安静。 正值一月,安和却不会下雪,温度也不低,渐渐的就有了暖意。这个暖意更是从凌素心中发出来的。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见过忆慈,和她说说话了。 轻推开忆慈的房门,忆慈便从梦中惊醒呢喃道:“师兄你回来啦……” “慈儿……”凌素闻言,笑道,上前坐在她床前,拍着自己大腿,示意她枕在自己腿上。 “慈儿,我好想你。” “你骗人!师兄明明在月渊就见过我,却不告诉我。哼……” “你都知道啊?那不怪师兄,师兄也是替离嘉之办事,并不是故意不理会慈儿的,我巴不得忆慈多看我几眼,可是慈儿竟然看都不看我。” …… 两人如今叙旧话了一夜。最终还是以忆慈困了为由,凌素便陪着她睡去。 忆慈对他的感情,自己是明白的,她不爱他,却也不想失去他。只当他是自己的师兄,可以忍受自己的小脾气,小任性,但她绝对没有想要嫁给他。 “那个师兄,我……我不能嫁给你。”忆慈在突然安静下来时道了一声。 许久许久,久到忆慈已经睡着了,凌素才落寞的开口:“我知道……早已知道。” 音落下后,紧紧的抱着忆慈,目中带着心疼,又带着落寞。 他早就明白,在离玄之出现的时候,不管她是虞鹊,还是忆慈,她都不是自己的,而是离玄之的,除非离玄之一辈子不出现,或者忆慈再失忆一次。 却还是不忍放手。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为何你却不是我的……” 翌日。 如常,忆慈习惯了是从凌素身边起床。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而凌素一样,已经做好了早膳,端了进来,笑着道:“慈儿,你先去洗漱,我在来给你挽发,这几日休沐,带你去城中转转……” 忆慈一听说能去转,立马从床上蹦跶起来,高兴的换上衣物,吃了早饭,凌素替她挽了个发髻。 其实她想出去转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终于可以把凌素带出去耀武扬威了,看那些女子,妇女还敢不敢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我就吃了怎么了?我就癞蛤蟆吃定了这天鹅肉了…… 凌素一袭素雅长衫,锦绣花边,玉带缠腰,发丝微散,轮廓分明的脸庞,有着双炯炯有神的眼,多看两眼对方必然倾倒的样貌。 实在是配合忆慈这样并不是倾国倾城的姑娘,会让许多人羡煞。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还没出府,就有一群人,见他便行礼。而且个个都面带笑意,也并没有因为忆慈的出现,而对她产生妒忌的心理。 许是凌素平常对他们极好,如今才会如此的平易近人,下人见他也都面带笑意行礼。 这是忆慈发现的端倪,她在皇宫见惯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宫女太监,在这里却是没有。每个人都很高兴留在府上一般,可以想象他们的主子是一个多么好的将军了。 “师兄,没想到你平常还这么受人待见啊?” “师兄我有个人魅力,走到哪里都会如此,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待会儿出门,你可要跟紧我哦。” 忆慈也不知道他说此话有何意思,追上去单纯的问道:“为什么啊?” 越接近城中心的区域,人也就越多,如今这个时候,也快要到了元宵佳节了,来往的商人也都在城中停留些日子,或者是远道而来,又或者是来探亲的。 反正城中非常的热闹,更热闹的却是易凌素这里。 刚踏入城中,便有一位姑娘不害臊的盯着他,眉目中满是情愫的笑。忆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凌素本来就长的英俊潇洒,为人又温柔体贴,是个姑娘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但是随着这样的女子越来越多,忆慈才发现凌素魅力大的无边际了。 “这安和的难道女子都这般不害臊啊?”忆慈嘴上嘀咕起来。 “慈儿你说什么……”凌素偏过头,温柔笑问道。 结果就这一个动作,就有一个女子呼吸急促起来,快要窒息般。恰是凌素偏过头的那个方向。 “没没……什么。”忆慈赶紧伸手挥舞,让他不要靠的如此近,她已经看到几个女子因为她的出现,有些嫉妒的恨意在目光之中。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远远的传来一声:“这个女子是谁?竟敢靠近我的大将军!!!” 闻声,凌素与忆慈朝前方看去,只见一个壮实的女子,疾跑而来,仿佛在那一瞬间,天崩地裂起来的晃荡。 人还在几丈之外,声音却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师兄?”疑声的看向他。 易凌素尴尬的一笑:“慈儿……她,她……她是朝中程大人的千金。父亲为人低调,有又才学……” “啊?这还低调?”忆慈望着马上临近的程家千金,不由的张大嘴巴,吃惊下又合上咽了咽口水。 “师兄,你可真是有福啊!” “不要瞎说!”易凌素轻声嗔了一声。 音落,程家千金便临近,推开忆慈挽起易凌素的手,娇羞道:“易哥哥,她是谁啊?” 易凌素欲从她怀抱中抽出手臂,却被她死死的拽在怀中,死不让他抽出去。 脸色有些尴尬,微微变调道:“她是我师妹,程雪你先松开我,松开我……” 程雪一听,这是自家人啊?立马松开凌素,朝忆慈走去,行礼道:“方才多有得罪,希望……” 望了一眼凌素,凌素道:“叫她慈儿便好。” “希望慈儿师妹不要放在心上。” 她还特意加重了师妹二字。 忆慈如今似笑非笑,终于是明白为什么易凌素刚才出门时,让自己跟紧他。这还是第一个,估计待会儿还有多少个,忆慈是不知道的。 接着程雪开始和她套近乎起来,完全把易凌素晾在一边,大多数询问忆慈和他怎么认识的,他喜欢什么之类的。 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易凌素,而他此刻也只能边走边苦笑。 半晌,易凌素道:“程雪你先回去,我带慈儿去转转,她人生地不熟,过些日子我再带她去你府上可好?” “易哥哥,我好不容易和慈儿师妹聊的来,你还赶我走……”程雪娇嗔一声,跺了跺脚。 她不撒娇还好,如今这么一撒娇,易凌素整个头都疼了,而且这一跺脚,感觉整个街道都虚晃了一下。 忆慈意味深长的看了凌素一眼。不参与他们的战争,也不调解。就立在一旁笑笑不说话。 凌素满面愁容,开口道:“你先回去,你不回去以后我就不去你府上了。你知道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慈儿……我们走!” 假装生气的甩了甩袖子,往前走去。不理会她们二人,心里却七上八下。他不希望程雪跟来,同时希望忆慈能听他的话,快点摆脱那个女子,跟上他。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的那样,程雪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娇嗔了一声,没有跟上去。 忆慈朝她一笑,算是行过礼,跟上了易凌素。 “慈儿……她没追上来?”凌素胆战心惊开口,却没有转过头。 他是真的不敢转头。 忆慈笑了笑道:“师兄,你在安和混的可真不错啊……” “不要取笑我了,她父亲能力非常强,其实她也很有才华,只不过是……” 忆慈当然知道他想说的是,程雪虽然也是有才华,可是长相一些差强人意。要是人如其名,肌肤如雪,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可事实却是,皮肤有些暗黄,身材有些壮实,如果不是那一头长发与发饰,长裙,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个女子。 “师兄,人不可貌相。虽然雪儿姑娘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但人还是不错的,心地也善良。” “恩,祝她找个好婆家。”易凌素也没有心情去一直聊程雪了。 接着有了一个程雪,就有第二程雪了,来了一波又一波。 此刻易凌素已经解释了不下二十遍,忆慈是她的师妹。而且他们二人还没来及到戏班子,就已经被所有的物品遮盖了,全部都是送给易凌素的。 眼见着又来了一个女子,娇羞的把一封书信,递给凌素,望了他一眼,便小步走开。 凌素此时身上已经有很多书信,也有很多手绢,就连珠钗都不下十支。 行走了几步,又来了一个女子,把一个雕花盒子递给凌素,竟然还上前亲了他一口,带着害羞跑走了。 忆慈此刻瞪大眼睛望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推着愣在原地的凌素道:“这安和的女子都疯了不成?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你啊,师兄!” 易凌素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快要过节了。而且这是年前皇上下的命令,也是为了他安和的子民能与爱人长相厮守,不需要顾虑许多,门第之类的。 “哦~我知道了,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都可以一试,没准对方也恰好看上自己了呢?是不是这个意思啊?师兄!”忆慈理清楚头绪道。 “是,还是慈儿聪明!”凌素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这动作本来就很亲昵,忆慈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看到的女子就不满了。 第243章 像个魔鬼 这哪里还是师妹,简直就是魔鬼,留在大将军身边的魔鬼,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啊。 她们可从来没见过易凌素带着女子出门,也没见他对那个女子这么温柔,就算是程雪也都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 忆慈感受到她们投来不善的目光,战战兢兢道:“师兄,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跟紧你了,你看他们一个个的目光,好像要把我活活剥了一般。我光看着就害怕。” 她这次没有说谎,她是真怕。这些女子唯一的怒点,就是好像自己抢走了易凌素。 凌素大笑一声:“慈儿,莫怕,有师兄在,她们不敢把你如何,走!前面便是戏园了。” 经过这一路的折腾,忆慈总算是明白了他在安和到底有多受欢迎了,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安和皇城的女子,除了一小部分‘觊觎’陆澈和离玄之以外,大多数都在‘觊觎’凌素。 带着忆慈轻车熟路的进去了戏园子。 新曲并没有立马就上演,而是坐等了片刻,角儿才从右相门而出。随后响起了曲调,完全一副小资本主义的情调。 两人观赏了一曲,倒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了。想是不想去打扰他们二人看戏,或者是怕易凌素翻脸。 无话。便又一曲终了,楼上楼下的的看客都一副意犹未尽的散场,自己评价了一番好坏,结伴而出,很少见单独一人。 “欸~你们去了远香楼吗?去年的谜题,听说元宵节会挂出来。”一人话道。 “听说了,这还是皇上的主意,以前远香楼的题都是皇上出的,这两年来没有人能解出那个叫什么……叫什么来的。” “虞鹊!” “对对,对,就是叫虞鹊的,她的题一直没解,本来按理来说去年花灯会她就该在远香楼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远香楼竟还没有请到她。” …… 快到元宵佳节,这样的话题不在少数。都在谈论远香楼,毕竟那里有现在天子留下的谜题,或许还能参透一番,知道天子喜欢什么书籍,专攻那些书籍,科举考试也能投机取巧一番。 这使得远香楼越来越名气大,更重要的是,远香楼对所有的客人都是平等的,哪怕你是个穷苦书生,只要你能答的出题来,你便可以进来吃饭。 饭菜的样式,品种,就要看你答出什么样的题了。 简单的当然也就便宜,或者是送小菜而已。相对较难的,也就给你大鱼大肉。 如今这一点也成了远香楼的特色,更是这皇城中的特色。不要担心你没饭吃,只有你有才华,就有饭吃,更是离嘉之广纳贤德出的一条计策。 无疑他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更大的反响,朝中的朝臣也都非常佩服他如此做法,现在的朝野上下还有很多朝臣是他这条计策的收益者。 忆慈听见他们说的话,有心继续听下去,却被凌素叫走了,也就没有多听几句。她也是听见了虞鹊,才会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慈儿,师兄带你去吃这皇城内最有名的烤鸭。”凌素兴致勃勃道。 “欸~师兄,这里的远香楼是做什么的啊?” 忆慈一听这个名字便觉得应该是个吃饭的酒楼? “远香楼?恩~慈儿应该不太想去,那里吃饭不需要银子,但是答出问题才能去吃,我也只去过一次,还是替皇上办事去的。” 凌素心里明白,那里有虞鹊的足迹,他不希望忆慈去那个地方,而且自己所说的也丝毫没有隐瞒她。 “啊?还要答题啊?那……师兄,你还是带我去吃烤鸭,我才不要吃个饭还去绞尽脑汁呢?” “好好好!” 边走边说,离开了戏园子,朝着烤鸭店而去。期间路上还是有不少女子,送信物给他。忆慈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每次都要接受一些人嫉妒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师兄,你以后还是不要不出门了,这大半个皇城的女子都来过了?”十分感慨。 “仅仅是这一个月份而已,过了一月便好。”笑道。 说话期间又上来一名女子,同那些女子一样,带着娇羞离去。忆慈这时候也都明白了,为什么昨日刚进皇城,打听易凌素的时候,那些妇女,姑娘们一个个都警惕起来,更多的是压根不想告诉她。 原因是出在这一个月的元宵佳节之上啊! 心中感慨了一番,又仔细端详易凌素,发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安慰自己道:也许是看惯了的缘故,师兄还是挺英俊的,挺好的! “恩,陈伯,这些都拿下去!府上的人喜欢什么就自己拿。”凌素把物品都交给了老管家,还有一些完全没有打开过的东西,也都一并交给了老管家。 接过忆慈手中的物品也都交给了陈伯与他身后的下人。 忆慈朝陈伯偷偷使了一个眼神。 陈伯微微一笑,退了下去,并没有说话。忆慈也不明白他到底懂没懂自己的意思。 忆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师兄,今日好累啊,我先下去休息去了,你今日就不要来陪我了,我自己能睡着了。” 易凌素虽觉得古怪,但却没有拒绝。 她也毫不犹豫的一溜烟儿的朝房间走,与他分开进入,就在确定凌素进入房间之后,忆慈从门外把门关上,恰好推门与关门两声,她偷偷的溜了出去。 房间里的凌素,当然分的清楚她是在门外关的门,此刻已经溜出去了。稍候了时辰,凌素也偷偷离开房间,寻找忆慈离开的方向,跟在她身后。 心中以为她会离开将军府,可是她却没有。朝着下人的住的地方而去。 “欸欸欸……陈伯陈伯。”忆慈喊着行走在前的老管家。 陈伯手上拿满物品,没办法朝她行礼,笑着微微欠身道:“忆慈姑娘。” 忆慈笑着,从他手上接过一半的物品,开口小声猥琐般道:“陈伯你们一般在哪里分赃啊,不……不是,是在哪里处理这些啊?” 陈伯会意一笑笑道:“姑娘随老奴来……” 陈伯便带着忆慈朝一间,点着几盏油灯的卧房而去,也不怕她嫌弃那是下人的住房。 推门而入,里面已经聚集了些许人,有男有女,见陈伯带着忆慈进来,他们也都纷纷起身行礼,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就没必要惊慌。 “别别别,都起来,以后都不要向我行礼的,我又不是什么公主郡主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忆慈也没想到住房内会有这么多人,估摸着也有十几个了。 实在也是因为她打扰在先,更有其他的目的。 “来来……都坐都坐,我是来看那些书信的,东西你们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不用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师兄说的。” 忆慈怕他们碍于自己在此地,也就赶紧开口打消他们的顾虑的念头,可是话语一出,依旧没有人动。忆慈便拿起一个贵重的玉钗子塞给旁边那个丫鬟,又分了几个玉佩给别人,那些人都千恩万谢,她才笑笑拿起一封信打开,她就是来好奇这些女子都会写些什么,以后也好借鉴一番。 认认真真的在看那些书信,看完一封又一封,房子里的人也都开始渐渐的忽略她,开始分了起来。 之后旁边那位丫鬟,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这些都给你。” 忆慈摆摆手道:“不用。”恰好看到一个女子言辞大胆,又风趣,忆慈突然的笑出声来了:“哈哈,这姑娘太有意思了,这是非师兄不嫁啊,还殉情。” 就她这么入迷的样子,房子里的人,都放下心,也对她放下警惕,知道她真的是来看书信的,不是来看他们分物品的。 她时不时的还和身边那个丫鬟讨论一番,这样的忆慈一个时辰后,与他们也都混迹成一片了。 丫鬟拿着书信兴高采烈道:“姑娘你看这个,这个女子还把她画像藏在书信里。” “我看看,我看看……”忆慈把手中那封书信放下,比她还兴奋的挪到丫鬟身边,看起画像来。 仔细观察了一番,假装深沉道:“恩……有鼻子有眼儿,但是配师兄还差点,我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丫鬟把书信递给她,她认真看了起来,看了一半直直摇头,口中还念叨着:“不好不好,太酸太酸,师兄不喜欢,换一个。” 她这哪里是来看书信的,这一整个是来替凌素挑妻子来了。 在屋顶上的凌素,此时也瞪大眼睛看着,他以为忆慈是偷跑出去,原来是来这里替他挑妻子了。 渐渐苦笑起来,但却没有离开。 此时屋内的他们与忆慈完全打成一片了,还有不少人加入他们拆书信看,看到好笑的还递给忆慈看,一般没什么特点的也就是看看放下。 “哈哈……你们看看这个,简直不能太直接了,光明正大的调戏师兄啊。说什么要给师兄生孩子,一个不够要十个以上,以后的人生都计划好了……” 忆慈看着书信有些真让她哭笑不得,有些太过平淡,有些又深沉,还有些誓言诺言……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写不出来的。 威胁的也不在少数,为了出众,她们可谓是各出奇招。 “安和的女子肯定是疯了。” 忆慈看着一封书信啧啧有声。 “姑娘,这段日子都是如此,将军收到很多书信和信物呢,你看……这是之前收到的书信。” 丫鬟说话期间又把之前收到的书信,全部放在八仙桌上,供她参考。 有些书信的内容还是耐人寻味的,有些就很轻浮了…… 直到忙到后半夜,才彻底一封一封的看完了,凌素也早就离开了。 忆慈这个房间的人一半都去睡觉了,一半还留在此处和她分享事情,伸了伸懒腰道:“师兄这府上有你们可真是好呢,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师兄哦。” “忆慈姑娘这说的哪里话,将军对奴婢们非常好,能跟在将军身边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丫鬟发自肺腑道。 忆慈也不言语,朝她一笑,便离开了卧房。 言二当然知道她是去了凌素那里,毕竟刚进城之前她就是要去找大将军府。反正离玄之不来问他,他是不会主动去告诉离玄之的。偶尔出去一趟,打听一下安和的消息,毕竟他是月渊的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安和,不打听一下城中的事情,也都对不起自己了,更是对不起月渊了。 第244章 远香楼的题 这一日还是未能找到忆慈。 翌日清晨。 “慈儿……今日师兄休沐结束了,要去上朝了。再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师兄那时候再带你去放花灯。” 忆慈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也未睁开,直点头。 离王府。 本来离玄之也是需要上朝的,可是他却坐在桌前,蹙眉吩咐道:“本王不去上朝了。”他这种皇帝的亲哥哥随时都可以这么任性的。也只好差人去告知一下便好。 一个时辰后,连锋欣喜从门外进来道:“爷,爷……找到了找到了!” “她在哪?”离玄之立马站起身,一扫脸上的不悦,迫不及待的开口。 “她现在在城中茶馆,不过……她是一袭男装。”连锋知道她未出城,便排人在四处寻找,但是那些人都不认识忆慈。 今日他也是碰巧撞见了,赶紧就回来禀报了。 离玄之可没有管这么多,整理了一下衣物,让连锋赶紧带他去茶馆。 忆慈正在茶馆喝茶,听着这些人八卦城中各种事情。 “听说了吗?远香楼去年留下的题还是无人能解,皇上有旨谁解出来赏百金。” “赏百金啊?这个……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听说大学士都没有人解开。你们说这个虞鹊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远香楼里的人说,是个姑娘,和当今圣上关系不明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我听说的是和王爷啊?” …… 忆慈最近听见最多就是虞鹊了。 她倒要去看看远香楼的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让皇上赏百金。很多人还慕名而来,这个虞鹊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她要离开茶馆去远香楼时,一人坐在她对面,面带笑意道:“忆慈,你可让本王好找啊……” 忆慈回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离玄之,有些发憷:“你找我做什么?” “本王要你嫁给我!”离玄之想也没想道。 “噗~离玄之,你……你开什么玩笑?”忆慈喷着一口茶,捧腹大笑。 “本王没有说笑,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你告诉本王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离玄之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就说出来这样的话,而且对方还是一袭男装。他们的对话无疑成了这茶馆中又一个乐趣。 “断袖啊……快来看啊,这离王爷是个断袖。” “真的假的?怪不得他至今未娶,原来还有这个癖好啊。” “要是能看上我,该多好啊,我就能一步登天啦……” “呸,你瞎说什么呢,就你这模样女子都不一定看的上你,何况是还王爷,你看那个小生就长的不错,怪不得王爷会喜欢呢?”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说瞎话的更是不计其数,想一步登天的更是有不少。女子也聚集了不少,大多数是爱慕他的女子,见他对一个男子温柔,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大多数娇嗔一声便离开了。 “离玄之你没毛病?你就算不认识我了,就算不认识虞鹊了,也不该娶我啊,你该娶的是虞鹊,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要娶我?”伸手摸上了离玄之脑门,试试他是否发烧。 可这一个动作,就引起了楼下观望人的反应。 “天呐,摸上了摸上了,这男子太不害臊了。” “他他……王爷怎么不折断他的手啊。” 说话期间,离玄之把忆慈的手抓住,握着手心,放在胸口手。 “天呐,要命了,王爷竟然抓着他的手……” “啊,要疯了要疯了!” “传闻是真的,离玄之是个断袖,为何我娘没有把我生的如此俊俏啊……好希望是我。” …… 连锋见他们两人如此,楼下观望的人越来越多,毫不迟疑的把二楼门关上。门一关上,他们那些看热闹的都跑出茶楼门外看着,丝毫不理会。 “本王只记得你!”离玄之从手中把手绢拿出来,递给忆慈,又有一幅画像递给忆慈。 “看看……这个是你的物品吗?还有这幅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你?” 忆慈从他手中抽出手,脸有些微微发红,拿起手绢,上面只绣着‘忆慈’二字,因时间原因,微微有些发黄。 仔细端详起来,也丝毫没有印象。再打开那幅画像,一袭红衣剑客图。让忆慈想起她与离玄之在无名小镇上第一次相遇,那也是她第一次出任务。 “你画我!”忆慈盯着离玄之眼睛认真道。 “本王也不清楚,这幅画像一直在本王身上。本王当时并不知道是你,当那日见你时便认出你,可是本王却不知你是忆慈。” “忆慈你还记得无人村你与爷爷救下本王和嘉之吗?” “不记得了,我记性不太好。对了,如果你是想要报恩,就报恩好了,我才不会嫁给你,如果嫁给你就是我给你报恩了。”忆慈不屑道。她也确实不记得,她的记忆只存在于易水山庄之后的事情。 “不!你答应过要嫁给本王。”离玄之斩钉截铁道。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给你,我告诉你,你不要胡搅蛮缠,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可别毁了我的清誉……”忆慈拍着桌子大叫道。 “十八年前你就答应嫁给本王。” 忆慈张大嘴巴:不是,我什么时候和他定过亲啊?完全不记得了,是小时候的事情吗?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啊。主要他还有人证,我这怎么瞎编啊?虽然我无意要与小鹊你抢,但是我好像喜欢他…… 忆慈才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他了,就在他为了救自己,或是在山庄听他讲虞鹊,又或者自己可以是虞鹊,替他感同身受。 事到如今忆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他了。从那次迟疑凌素的告白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上了离玄之,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件事罢了。 听他如此说忆慈并没有真的生气,心中还有些美滋滋的。她来安和该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了。都从凌素口中,还有下人口中知道的。 也知道离玄之和离嘉之确实如连锋所说,两人中毒不记得自己,而唯一可以解的就是黑色的花。 “你这么说我也不信,你把爷爷找出来,我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至于离嘉之更是不能信了,他是你亲弟弟,肯定向着你了。”忆慈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她说的问题,离玄之就很犯难了,爷爷他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离嘉之倒是在,但是她又不信。 “这……” 忆慈见他犯难,心中偷笑,也没有想要继续捉弄他,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是月念生最宠爱的妃子!”忆慈故意为难道。 “本王知道,本王还知道月念生为了你杀了许多妃子,本王更是知道月念生从来没有得到过你!” 离玄之脸上的笑意明显,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都对,看着忆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有些好笑。没等她回答,离玄之站起身抱着她,亲上了她。 连锋站在长廊尽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疾苦道:爷,你也好歹注意一下场合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心思着,不好意思的望向楼下,发现楼下的人都张大嘴巴看着他们两,有愤怒的有看热闹的有失望的…… 楼下人的表情才是最好看的。 连锋心虚的把脸埋在门前,他实在不好意思去看,也不好意思去打扰,更是看见楼下的人义愤填膺一般,像是抢了他们的人一样。 忆慈先是一愣,轻推开离玄之,可是越推,他越靠近,使得忆慈在半推半就之下接受了,沉浸在离玄之的温柔之中。 离玄之更是有一种欲罢不能在心中,他不舍得放开怀中的人,他们只沉浸在他们二人世界当中,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许久之后,离玄之松开忆慈,笑道:“本王今日便去告诉嘉之,让他下旨让我们成婚……” 未等离玄之说完,忆慈打断他的道:“谁说我要与你成亲了?万一你今日娶了我之后,明日就纳了妾,我才不要呢?” “本王发誓,本王对你绝无二心,此生只要你一人。”认真道。 “谁知道你和多少女子说过同样的话语啊?” 虽然信他的话,可是还是故意说出口,这也是所有女孩子的口是心非的能力。 “只你一人。” 忆慈并不想现在就答应与他成亲,尽管她很想,可是她也答应过三个月后,要与言二回月渊,她不想让言二为难,至少言二从来不没有为难过她。 更有一件事,她还要去做,那就是方柏的药方,好像马上就做出来了,她要试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失忆的虞鹊。 “成亲这事,需要说媒,特别是皇室成亲,不得礼仪都周全啊?” “等礼仪都周全之后,那就要半年后了。”离玄之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成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会迟则生变。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还没打算嫁给你,还要考验你……”忆慈推开他,她只想拖延时间而已,希望方柏的药快点做出来。 “好!那从今日起,你便住进离府,本王可以答应你半年后成亲,但是你不能去其他地方住。” 离玄之的想法就是为了栓她在身边,仅此而已。 “好!但是如果你惹我生气,我就走!” 两人像是谈判一样,一人一个约束而来。 连锋见他们二人好像达成共识,立马屁颠屁颠的跑来道:“爷,你们二位能否听属下一句,赶紧离开这里,千万别回头……” 忆慈看着楼下聚集这么多人,而自己刚才和离玄之那一幕,让她脸微微发烫。离玄之见她娇羞的模样,哈哈一笑。手揽起她的腰,施展身形带着她离开,朝离府而去。 他今日高兴,特别高兴,无比的高兴。 一路上都带着笑意问道:“忆慈你喜欢吃什么?” “肉!” “忆慈你喜欢穿什么?” “男装!” “忆慈你喜欢喝什么?” “水!” …… 一路上,竟是问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忆慈整个人都有点头大了,面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冷漠的离玄之吗?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敬仰的王爷吗?这不就是整个牛皮糖啊,粘死人不偿命。 第245章 相差那么大 连锋一路上看着离玄之的变化,心思与忆慈的相差无几,像是一口吞下了一个鸡蛋般,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爷吗?怎么相差如此大啊?不亏是虞姑娘,能收服爷的就只有你了。属下佩服佩服! 连锋实在是佩服忆慈,能把离玄之变成这副样子,世间少有。要是离嘉之看见,虽有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那个人是忆慈,所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怎么变也都是正常的。 总算是步入离府,离玄之脸上的笑意始终没退,而忆慈则是一脸的无奈…… “咱王府要有女主人了。” “不是?小的们在城中听说,爷是个断袖啊,这女主人?连锋大人你的消息不准确啊。” 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然与连锋也是交好,否则怎么可能敢如此说。 未等连锋回答,便远远的传来一声,调笑之声:“一早便闻的屋外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你回来了,哦……看离玄之这模样,是有更好的喜事?” 方柏说话期间,一个疾步,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摸上他并不长的胡须。 “老头儿,你来的正好!以后忆慈便是本王的人了,也就是王妃了,你们都不许刁难她,要是让本王知道了,轻者发配,重则处死!”离玄之就连说这话,也都是轻松随意的带着笑意,任何都掩盖不了他的高兴。 忆慈闻言却很是鄙视他,心道:你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不让你知道就可以刁难我了?你长这么大你的脑子被门夹了么? “离玄之你确定要娶她?而不是虞鹊?”方柏意味深长道。 “本王确定!本王不知道你们说的虞鹊是谁,但是从今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她!”离玄之的好心情被方柏一句话给破坏了。 忆慈听在心里,并不高兴。她不知道这样的离玄之值不值得付出,更是因为自己忘记了,就可以把那个女子抹杀在记忆中,从而对自己唯一,要是他也忘记了自己,是不是之后在出现一个女子,自己也是被抹杀的那一个。 “我先回去了!”忆慈冷声,带着思绪,离开这个地方。 离玄之却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疑惑的看着忆慈离开的方向。连锋却追了上去。 除了离玄之以外,方柏和连锋都明白。 “忆慈姑娘,方伯的药十日之内便可以制好,到时候你吃与不吃都随你。但是有句话我想要告诉你,爷他并不是一个花心之人,而是他爱的太深。现在你可能不明白我的话,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也能感受的到。” 道完,连锋朝她深鞠一躬,退了下去,留下她一人在原地思索。 也因为连锋这一句话,使得忆慈并没有去纠结虞鹊这个人,朝着卧房而去。 这一日平静如常。 第二日还未等忆慈醒来,离玄之便推开了忆慈房门。 “你做什么?下去!” 天还未亮,离玄之便抱着枕头挤上忆慈的床。 “本王睡不着,与你挤挤……你都是本王的妻子了,这以后都是要睡在一起的,现在先习惯一些时日。” 音落,离玄之轻轻推了推她,又把她抱在怀里。 忆慈嘀咕一声:“无耻……”却也没有离开他的怀抱,嘴上如此说,身体却很诚实嘛。 离玄之在心里已经千恩万谢易凌素了,这招高明啊。这个是他在良辰院里学来的,不要怕不好意思,跌脸面,就是要无耻,有时候还需要一点无赖。女子才会对你欲罢不能。 离玄之这几日来无耻到了极点,就连府上的人都对这样的离玄之有些害怕了。他倒是比之前好很多,但是他的不要脸已经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从今日起都不许叫她忆慈姑娘,她是本王的王妃,以后都只准叫她王妃!” 离玄之一大早就在下命令,生怕府上有一个人不认识她。而且还有很多都认识忆慈的,当然他们认识的都是那个叫虞鹊的。 还记得那个被虞鹊拉起来的丫鬟,见到她就笑,她是第一个叫忆慈王妃的丫鬟。 “忆慈,你要吃什么?本王去给你做……” “忆慈,你小心些别摔倒了。” “忆慈,你下来不要坐在树上。” …… 离玄之每日每夜的跟在忆慈身边叨叨,就差去茅房还要帮她擦屁股了。离玄之的转变太过惊人,要怪就怪易凌素带着他去良辰院学习什么经验。 关心体贴,温柔以待,无耻无赖……更是不要脸了。 “本王来,你先下去!”离玄之终于逮着个机会,把丫鬟手中的虞桶接过。 忆慈此时非常头大的闭上眼,躺在虞桶中泡澡。听见开门声,都懒的睁开眼。想必也只有这个时候离玄之才不会来? 显然她低估了离玄之不要脸的程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替她把热水加上。 “红姐,再去加点热水。”忆慈疲惫的道。 音已落,却没见人回应,睁开眼,便看见离玄之坐在一旁。 “啊!!!你做什么,出去啊,出去……”忆慈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捂脸不是,捂哪里都不是,泼着水。 “怎么?这么快就想要与本王共浴不成,把本王弄湿。”离玄之一副邪魅的表情道。 “离玄之你怎么这么无耻!”此时忆慈已经拿着边缘上的毛巾遮挡了一些。 离玄之却没有离开,看着她身上的鞭痕,有些心疼。他不知道她的伤是从何而来,看上去也都过了许久的样子,只是还留在身上,留下了一条一条的痕迹。 并没有去看她微微暴露的春光,而是伸手轻轻抚摸上的她背上的鞭痕。心疼道:“这些……谁给你的?” 忆慈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无耻的想法,也就放下心,回道:“哦,被人打的。” 忆慈并不知道她身后有多少鞭痕,她只是在自己腿上手上看见过,估计是自己以前出任务被人抓住,暴打过。她也没有在意。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打的?何况按自己这个性格,挨打这事太平常不过了。不懂礼节,还差点被月念生给玩死呢?反正怎么样,她也不会改。 许久,离玄之松开她,高兴道:“你等会儿,本王马上回来。” 忆慈又一次不明的望着他。等他走出去之后,忆慈也没有心思泡澡了,立马从虞桶中出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穿上,生怕离玄之一个回头,想起来把自己办了。 恰好把穿戴整齐,离玄之面带笑意,手中拿着一个瓷瓶走了进来。 见她穿戴整齐,离玄之微微蹙眉道:“把衣服脱了。” 闻言,惊讶的看着离玄之,回过神来之后,口吃起来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离玄之意识到自己那句话,太过露骨,她是不是瞎想了,随后便柔声的开口:“忆慈听话,乖,去……趴在床上,本王给你上药。” “这是可以消散你身上鞭痕的药膏,本王好不容易从老头儿那夺过来的。” 其实方柏原先是不想给离玄之的,随后一听说是要给忆慈的,毫不犹豫就给了离玄之。这也是他如此迅速回来的原因。 “你,你有这么好?离玄之我警告你,不要又其他想法!” “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想要本王有其他的想法了?”离玄之调侃一句。 “你……”忆慈被他调戏了,一下脸就红了。 “好了,不与你说笑了,在你未与本王成亲之前,本王不会占有你的。好了,快去床上趴在,本王给你上药。”又催促了一遍。 忆慈也就乖乖的趴在床上,离玄之把衣物撕开,却也没有露出春光,小心翼翼的替她涂抹药膏,非常认真,也很温柔。 “离玄之……” “恩?” “你以后要是想起了一个叫虞鹊的女子,你还会如此待我吗?”这句话忆慈没有问出来。 而是开口道:“你变的不像你了。” “本王愿意为你而变。” 边回答边替她涂药膏,丝毫没有听出她话中另外的意思。而他们两人也都忘记了,明明可以让丫鬟来涂,这样两人也就不必坦诚相见,也许这也是离玄之的‘无耻’方案的一种。 直到手中那个瓷瓶内的药膏都没有了,离玄之才收手,替她把被子盖上道:“今日这些只够擦背的,明日本王让老头儿多送些过来,本王再替你檫,这药擦三次便见效了。好了,你先休息,本王要去忙了……” 这几日来,他都与忆慈耗在一起,而朝中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处理。不是很紧急的他都不处理,就比如今天这个,相对来说比较紧急的,他也拖到深夜才处理。 “爷,月念生在找忆慈姑娘,还有言二将军。听说密探已经到了皇城了。”连锋如实告知。 “无碍,眼下这几日快要元宵佳节了,要是密探发现了,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消息,忆慈与言二喜欢安和节日的气氛在城中逗留些许时日,本王不信他月念生还能闯来皇城抢人不成。” …… 月渊皇宫。 月念生已经知道了言二和忆慈去了安和。如今已经在安和呆了些时日。 “朕如此待你,你还是要去找他!”月念生有些恼羞成怒。 他对忆慈的好,是所有宫里的人看着眼里,记在心里的。可是她却还是逃走了,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了。 月念生对她不知道是爱是恨,又或者是心爱的玩具,自己不想玩了,却不舍的让给别人这样的情绪。 这段日子,月渊皇宫整日像是冰窖,说出一句话,也会被他处罚,每个人都如履薄冰,包括贺韵儿也都是如此。月念生已经很久没有笑过,整日来阴沉着脸。这与离玄之恰恰相反了,像是性格互换了一般。 “启禀皇上,言二将军让下官告知皇上,他们会在三月初九归来。” 这一句话,微微让月念生缓和了一下面色。 “三个月……”月念生喃喃道。之后再也不愿意开口般,挥退了来人。 “让朕等你三个月,到那时……你会归来吗?那时你归来是来告别吗?虞鹊……” “朕已经替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可是……朕不会让你回去。”月念生脸上浮现一抹阴沉的笑意。 第246章 元宵节 数日后,元宵佳节。 “王妃王妃,你快点啊,他们都走了,你再不来我可也就不等你了。”那个伺候忆慈的丫鬟,娇嗔起来。 实在是他们与忆慈相处的太没大没小了,而忆慈也没有那种王妃的架子,倒是比他们更像个仆人一般。 “来了来了……那个粘人的王爷今日不在?”忆慈悄悄道。 “今日王爷要去宫中赴宴,每年这个时候,王爷都准许我们出府,要是寻得好郎君,便给我们卖身契,放我们自由。不过奴婢们,都没有几个离开的……王爷那么好,谁也不愿意去别家伺候。” “嘁……别替他说好话,我才不相信呢,他哪里好了?”忆慈嘟着嘴,就不相信离玄之的好。 “好了好了,王妃……今日你不许告诉王爷是我带你出去的,王爷板起脸来可凶呢。”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都穿上了男装了,还是小牛借给我的。”忆慈此时一身男府丁的衣物。 实在不想因为偷偷跑出去玩这件事,被离玄之回来劈头盖脸的骂一通。 “小忧你确定王爷要很晚回来?要是他提早回来,我们都完玩了……” “哎呀,王妃,放心好了。今年轮到小牛跟去,回来前会给我发信号的。我看王妃你是被王爷管怕了。”小忧捂着嘴巴俏皮一笑。 忆慈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何止是管怕了,简直是没有了人生自由啊……” 即使月念生比离玄之还懂得如何讨她欢心,她也不想呆在皇宫。她宁愿被锁在王府千年,也不想去皇宫呆一刻。 “王妃……你想什么呢?快走啊,再不走他们都走了。” 忆慈回过神来,跟着小忧的脚步出了离王府。 “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忆慈内心狂吼着。 “小优你们一般都去哪里啊?” “元宵佳节有两日,今日是第一日,一般到了晚上才有人去河边放灯,第二日就比今日要热闹一些,许多人都会去远香楼猜谜,我们就不去了,大字不识几个去了也就都是羡慕的份。” “猜谜?有什么奖励?”忆慈又一次听见猜谜这个事情了。 “今年不同,今年的奖励是一百金。但只有猜出往年的题才行,王妃……你就不必去了,那是你写的题。”小忧当然记得,两年前在离府大闹的虞鹊,就是眼前的人。 “我的题?”忆慈完全不明白她说什么。 两人还没话完,便听见有人朝他们喊。 “来了来了……王妃,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还是自己去玩儿。” 忆慈看了他们一眼,也就不好扫他们的兴致了,开口拒绝道:“你们去,我自己在城中转转。” “好的,那王妃你记得啊,天空中响起一声礼炮,你就要赶紧回府,要不然我们就惨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忆慈望着她欣喜若狂而去,微微叹声气。 “天大地大,何处是吾乡啊……连个人都没有。” 眼下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在街上走,其他人大多数成双。这才想起易凌素,随后一想他是大将军肯定也入宫了,到底去哪里转悠啊? “恩?远香楼!”灵光一闪。 是时候该去一趟,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远香楼了。 询问了好几人,才找到远香楼所在的街道。那里此刻并没有人山人海,还在搭建小圆台。 如往常一样,将近午后才会有人来远香楼,毕竟这里是来猜谜,而其他地方则可以找对象啊。 “啊,就这样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忆慈站在门口,有些失望的看着搭建一半的圆台。 虽然圆台并没搭建好,但楼上却是宾客满座。一眼望去,已经没有空位了。而门前挂着两个谜题。用特别大的字体书写。准确的说一幅是画猜成语,一幅是字谜。 忆慈一看画像,看了半天也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看了看字谜,猜果蔬。这个倒是有些意思。 而每一个谜底下方都有三个题字‘虞鹊’。显然这两个题就是虞鹊出的。 忆慈陷入沉思:看来世上真的有个人和我长的一样了,虞鹊?有点意思,我就不信我解不出你的题。 “欸欸……说你呢,让一让。这两题也是你能解出来的吗?”一人语气轻蔑的朝忆慈大喊。 “喊什么喊?你会解你自己来啊,这么久挂在这里你们解不了,还不能我看了?”忆慈本身也就没什么好心情,被他这么一喊就想和他计较一番了。 “好你一个府丁……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说出来怕吓死你……”那人傲娇一般开口。 “你倒是说说啊,看看我吓不吓的死?”忆慈对于这种人,本来是能动手绝不动口。可一想到自己偷偷出来的,能不惹事就少惹事,就不给离玄之添乱了。 “我家公子是今年会试第一名。区区谜题怎么能难倒我家公子呢?”一副公鸡般傲然开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状元呢? “哟哟哟……我还以为是状元呢?就一个会云就如此霸道,可见你家公子也是没什么真才实学,定是主考官瞎眼了。哼……” “你——” 问等那人继续和忆慈理论,就被身后走来的书生喝道:“不得胡闹。” 忆慈闻言,打量了一番。长相有鼻子有眼,给人一种书生气息,但却也没有一股骄傲的气息。这倒是让她还稍微好些,想着肯定是下人仗着他人的才学,横行霸道。 “小生沈青岩,书童多有得罪,望小哥不要介怀。”这位书生倒是挺懂事,不管是下人还是他人,他都会行礼抱歉。 “我不介怀!”忆慈也大方的摆摆手。 然后那个自称沈青岩的数落了几句书童。忆慈也没放在心上,她还在想门边一左一右挂着的谜题。 “兄台也爱好猜谜?这二题已经挂在远香楼两年有余了……再过今年就与皇上谜题相提并论了。” “哦,恩。”敷衍的回答一句,并不理会他。 “小生也喜欢猜谜,今日到此特意来解这两题。”他开始有些自负道,像是什么都胸有成竹一般。 他此话一出,本来忆慈的对他有许好感,如今却又不得不重新定位他一番。 没有去接他的话,自顾自的看着题目。怎么猜也猜不出那画的是什么,只能从文字着手了。 见一旁了忆慈不理会自己,他也只好忍着自己的炫耀之心去了远香楼。 忆慈丝毫没有注意他,也一并去了远香楼,可一进远香楼,就被书童拦了下来,恭恭敬敬道:“三位,实在不好意思,只剩下一个位置了,要是你们谁先答出一题,位置便给谁,这是远香楼的规矩。” 忆慈闻言,讪笑道:“好好,既然如此我就大方一点,让给他就行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她实在没想到,进门还要答题,她也实在是不会啊,就不丢人现眼了,话说的非常大方,让给那个沈青岩的会元。 小牛没有发信号也是对的,他们约定的是,王爷回府了就发信号出来,可是现在也没回府,所以都不知道。 如往年一样,书童上台报题,顺带的说了一声:“今年这二题,答出一题赏百金,全部答出者三百金!” “三百金啊?这都够我花一辈子了。” “皇上今年太阔气了……” 忆慈也都有些羡慕起来:“三百金?离嘉之金子多的没处花?” 半晌也都没有人去解这两道题,实在是不会。只有羡慕的份了。 白天那个沈青岩一眼便看到了忆慈,有些欣喜,靠近她道:“兄台,请入内,小生请兄台吃杯茶。” “别和我套近乎,我知道你看出我是女子了,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忆慈早就发现他看出自己身份了,也就没揭穿。 哈哈一笑道:“姑娘果然与众不同,难道姑娘不想知道小生如何看穿吗?” “有什么好知道的,不就是忘记换鞋了么?”忆慈白了他一眼。 “姑娘聪明!”沈青岩佩服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忆慈把他书童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小生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吓死小生的?” 忆慈闻言,忽然朝前方大喊道:“咦~皇上!” 所有人闻言都立马跪拜在地,包括沈青岩,周围一圈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都自然的跪拜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声道。 忆慈捂着嘴笑,觉得这样让沈青岩行礼特别的舒服。此刻就她一人站在人群之中,其他人都见前面的人跪拜,也都自然而然的跪拜起来。 此时远香楼的客人,还有书童,都跪拜起来。因为远香楼的人是知道皇上来了,所以丝毫没有犹豫的跪拜起来。 但就忆慈却站在人群中,实在憋不住的大笑起来。 而楼上的二位,也看见满街的跪拜之人,又看见楼下忆慈恶作剧般的大笑,立刻便明白了。 离嘉之满脸笑意道:“兄长,你不是说小忆慈在王府乖乖的等你回去吗?怎么如今一身府丁的衣物出现在此啊?” 离玄之被她这么一耍,有些哭笑不得:“嘉之你……你就不要取笑兄长了,你还不知道小忆慈什么性格啊?” “罢了罢了!叫她上来,再让她这么闹下去,朕与兄长这微服的也变成了朝服了。”离嘉之望了一眼,还在人群中站着的忆慈。 离玄之并没有吩咐连锋或者连空去,而是从二楼厢房飞出,拎起还在得意的忆慈,就朝二楼而去,楼上响起离嘉之的声音:“都起来!今日谁能解出二题赏五百金。” 忆慈被离玄之拎上楼,此刻还惊魂未定。她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在这里。 “嘉之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我瞎说的,还有玄之哥哥……我先回去了哈。”忆慈实在是看着离玄之一副要吃了自己的眼神,立马就不要脸起来。 要脸做什么?能吃吗? “小忆慈,既然来了……就歇会儿再走。”嘉之带着不明的笑意开口。 离玄之始终不说话,眉目中假装露出怒意。 “罢了罢了,既然皇上留我,我也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们了。” 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坐下。 第247章 数落 “忆慈,不得无礼。你刚才犯了欺君之罪,是要吊脑袋的事情,你还不向皇上请罪。” “我哪有?皇上不是就在这里吗?我哪里犯了,你说是不是?”转头求助离嘉之。 离嘉之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忆慈瞪了他一眼。随后便开口道:“兄长,小忆慈说的对,朕本来就在此,也不是什么欺君不欺君了。” 离玄之见嘉之都替她说话,也回头瞪一眼离嘉之,似乎在说:“本王在教育自己的女人,你不帮本王就算了,你还护着她?” 如今离嘉之才明白,这相恋中的人,都太恐怖了,自己还是回皇宫,翻牌子好了。干咳了一声,示意这个话题可以跳过了。 离玄之可不干了,接着开始数落起忆慈:“你说你这穿的是什么?你要出门,本王还能不让你出门不成?你要去玩儿,本王还能不让你玩儿不成?” 忆慈却在一旁小声嘀咕,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是啊,让我出门身后带一群人,让我玩儿就只能玩围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离玄之此刻立马想要把她教育了。并不是发脾气,而是谈情说爱起来。 “我说……”忆慈立马不干了,抬头望着离玄之,但见离玄之眼中给她传出一个信号:你要是敢再说一遍,看本王回去怎么伺候你! 忆慈很意会他的眼神,秒变脸笑道:“玄之哥哥,这不是在府上呆着烦闷嘛,就想趁这元宵节出来嘛。” 小牛在离玄之身后,祈求的朝忆慈直挥手,示意她不要说出去这衣服是他的。 忆慈当然很会意了,朝他甩了一记‘放心’的眼神,开始对离玄之糖衣炮弹的轰炸。小牛也安心了不少。 她这一口一个玄之哥哥的,叫的离玄之实在不好意思发火。 也干咳一声,掩饰自己非常高兴的心情,板着脸道:“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一人偷偷跑出来,听见没有?你要是烦闷本王陪你出来便是……” 离玄之看他们二人腻歪,也半咳一声,示意他们要懂得‘适可而止’! 离嘉之望着如此乖巧的忆慈,哈哈一笑道:“兄长,你就陪小忆慈去放河灯,朕在此解谜便好。” 见嘉之都开口了,离玄之也就不好拒绝,轻轻弹了一下忆慈的额头,笑道:“你啊你……真是拿你没办法,还不谢过皇上。” “多谢皇上!”忆慈起身行礼。 “哈哈……朕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小忆慈行礼,真是难得难得啊……” 忆慈也是朝他调皮的一笑,拉着离玄之便离开了,小牛更是松了口气了。 …… 同样的人,同样的景,同样的摊贩,同样的河水……只是都不记得罢了。 忆慈拉着离玄之坐在两年前的小摊上。 这回离玄之并没有嫌弃人多,人挤到他了,他也挂满笑意。 “我去买水灯,你先在这里等我,一定要等我啊……不能乱走听见没有?”忆慈安顿他坐在小摊上,兴高采烈去买灯。 “快去快回……”离玄之来不及阻止,只能无奈的朝她背影喊道。 忆慈迅速的跑到桥上,桥上有许许多多买水灯的,各式各样。而桥的两岸,一岸如她上来的那边,全部都是摊贩。另一岸则熙熙攘攘的人在放水灯。 莲花趁着今日元宵佳节,从良辰院出来卖了几盏水灯,伏在岸边,把水灯放入河中。 “小鹊,你还活着吗?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他们说的我都不信,你还没有回家,你还没有带我出去游玩,你还没有听我弹的曲子……”莲花有些哽咽。 她始终不肯相信,那些月渊传回来的消息,她也没有找到王蕴遥。也许王蕴遥会知道,可是他也不见了。 “王将军说要去找你,却也同你一样,没有了音讯。” 莲花对着水灯说了很多话,那些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她希望有一天这些水灯能带着她的思念找到虞鹊。 只要能确认她还活着,对于莲花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 无巧不成书。 正当莲花起身离开的刹那,忆慈拿着两盏水灯,站在桥上,欣喜的看了半天。 “我就要这两个了,多少银子?”递给小摊主看了下。 “十文钱。” 忆慈抛给小摊主一两银子,便走了。 莲花惊讶的看着桥上一袭男装的忆慈,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虞鹊。 轻声唤了一声:“小鹊……”便从河岸离开,提着裙摆,疾步上桥,去寻找她的身影,可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莲花四处寻找,可人来人往,推着她只能徘徊在桥上…… “玄之你看,这两个好不好看?红色的给我,蓝色的给你。”说话期间还递给离玄之一个水灯。 笑道:“你挑的都好看。” “本王带你去源头放……这样你就能看见满河的水灯了。” 音落,便带着忆慈离开了小摊。恰巧莲花又错过了他们所在的小摊,最终一夜莲花都寻找无果。 她不相信是她自己看错了。绝对没有看错,那一定就是虞鹊。她明日一定还要来,她要等,或者去远香楼,那里又小鹊的谜题,她一定会去那里。莲花开始有些欣喜,毫不迟疑的回了良辰院。 此时的二人,已经到了皇城的边界处,那里没有多少河灯,可却有一个眺望台。 离玄之揽着忆慈,飞上了高台,指着前面那一河的水灯道:“这些都是本王送你的,你可喜欢?” “嘁……那才不是你的呢,那都是我的,是我送给你的,你可喜欢?”最后一句学着离玄之的口气说话。 “调皮……” 离玄之笑了一笑,把手中的水灯,往河中一抛,它也很乖巧的落在了河中,未激起半点水花。 忆慈也同他一样,把水灯抛下,抛在他的水灯之上,哈哈一笑。却被离玄之用石子弹入水中,与他的并排飘去。 忆慈正高兴着,却被离玄之给扫了兴:“我的水灯架在你上面怎么了?你……”话还没说完,离玄之便不让她说出口了。 满河忽明忽暗的水灯,高台上的两人相拥甜蜜,却总要伤一人的心。 那人便是——易凌素! 凌素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忆慈一直在离府,也知道了离玄之喜欢的姑娘就是她了。 今日是他巡查皇城,站在城墙之上,望着高台上的二人,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肯让出去。 他带忆慈出门,也是故意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多么优秀,多少女子爱慕着自己,想要让她明白其实自己也很好。却没想到,她却为自己挑起妻子来。 凌素也都明白了,自己再如何努力也都比不了离玄之。 “这是我欠你的!”凌素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轻喃一声。 夜半。 他们才回了府。忆慈一回到府上便有些,娇羞的离开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呆在一个占了自己便宜的男子身边,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还喜欢这种感觉。 “那个……我先回房了,明日我要去远香楼……”心中还是记得离玄之在远香楼所说的话语。 还未等离玄之开口,忆慈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只能无奈笑着摇摇头,拿她真的是没有办法。 离玄之一入卧房,连锋便从门外进来道:“爷,今日与王妃在一起的男子叫沈青岩,是个会元。是他缠上王妃的,王妃并不知道。” “恩,他有什么目的,知道吗?” “属下不知,只见他们是在远香楼门外相识,但好像王妃并不喜欢他,却也不知是何原因。”连锋如实禀报。 在过了几个时辰,天大亮。忆慈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唤了一个丫鬟替她挽发,穿上了一袭白衣。 “呀,王妃……奴婢先去把早膳端进来,你先自己整理一下。”小优很不负责任的离开了。 此时的忆慈除了衣服穿好,发髻盘好,什么都没来的急收拾。 更重要的是,她今日要去远香楼啊,她已经想出了那一题的答案了。她得去显摆一番啊,如今这副鬼样子怎么去显摆啊。 小优偷笑的走到一旁,行礼道:“爷,都好了,奴婢先下去了。” 离玄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便轻声踏进忆慈的房间。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表情纠结,不知道选哪个簪子,对于她们的粉黛,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离玄之伸手从梳妆台上,拿起螺子黛,看着铜镜里的忆慈,朝她的一字眉上轻轻描,生怕一个用力,她就会碎一般。 忆慈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准备转过身来,却被他一手按住,柔声道:“别动……要是画歪了,可就不关本王的事。” 一开口,忆慈就不敢动了,任由他替自己画眉,认真到了极致。 “看你动作如此娴熟,看来画过不少眉啊。”忆慈压制自己的高兴,故意说道。 “本王只替你画眉……” 离玄之自己也才发现,竟然替她画眉时,总觉得好熟悉,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一样。他这是第一次替她画眉,但却好像画过一个世纪般娴熟。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由于很娴熟,不一会儿就画好了,离玄之开口道:“本王送你一个礼物。” 忆慈高兴道:“什么礼物啊?” “今日元宵佳节,即使你与本王还未成婚,但你已经是本王的妻子了,本王亲手做了一个发簪给你,现在本王替你戴上。” 离玄之从怀中掏出自己前些时日,没日没夜做成的簪子,替她戴在头上。 簪子并不如她人的那般珠翠满簪,相反的却是用白玉雕刻而成。图腾也是离玄之自己设计的,给人一股清新脱俗之感。 “这……这是你亲手雕刻的吗?” 离玄之点点头,发现这个簪子与她这一身白衣倒是非常的搭配。 “从今以后,便由本王替你画眉簪发。”离玄之手搭在忆慈双肩,看着铜镜里的她笑道。 忆慈被他温柔的一塌糊涂,差点就答应了可以以身相许的地步了。 女人啊,就是如此,稍微对她好一点,哄一下,就对你死心塌地的不要不要的。 无疑忆慈就是这种女人之一,好像没有几个女人不是如此。 第248章 送簪子 无疑易凌素带着离玄之去青楼请教那些女人的方法是非常正确的,离玄之反正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些方法。真的是屡试不爽,当然他也只是试在忆慈一人身上。 他可也还记得那个女子说的:一心一意只为她一人。 忆慈略施粉黛,显得更加水灵起来,配上她的白衣胜雪,便有了一股清雅脱俗之感。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秒,就被忆慈破功了,她开始手忙脚乱的在梳妆台上翻找,终于把她荷包找到,开口道:“可是我没有什么可送你的啊?要不,我把我荷包里的虞簪子送给你。” 说话间,便把簪子掏了出来。离玄之接过后道:“你知不知道互相赠送簪子,表示你愿意与本王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啊?那……”忆慈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习惯性的伸手欲夺簪子,却被离玄之瞪着。 “怎么?送出去,你还想要夺回去?还是说你不想与本王在一起?”离玄之佯装怒意瞪着她,像是告诉她:要是你敢说个不字,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忆慈连忙摆手否认:“不,不……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应该给你送个好一点的啊,或者去买个玉簪给你啊。” “这个本王就喜欢。”离玄之把虞簪子紧紧拽在手上。 忆慈心里道:这个我也喜欢! 嘴上却讪笑道:“你喜欢就好,那就送给你啦。” “忆慈今日可真乖!”离玄之伸手轻轻弹了弹她脑门。 “你能不能不要弹我脑瓜子啊,本来就不聪明,再弹就会蠢死的,我蠢死了就是你害的。哼……” 离玄之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大笑几声。 还奇怪了屋外的下人。 “自从王妃回来,王爷整个人都变了好多。” “我也发现了,王爷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行了行了,王妃回来了还不好啊?你们还想看到王爷刚会府上那个时候吗?” 周边的人都回想起,离玄之刚从月渊秘密回来时的样子,都还有些心惊胆战,齐声道:“不想了不想了……这样没个正形挺好的挺好的。” 几人听见离玄之的大笑,都聊笑了几句,之后也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府上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日明了。 “忆慈,你不是说要去远香楼吗?恰巧本王今日无事,与你一起去。”离玄之替她整理了一下发丝,柔声道。 忆慈心中苦着脸道:你这哪里是恰巧没事?你明明就是想要和我一起去,才这么说的。 嘴上却又是另一番说词:“好啊好啊,恰好我能解出远香楼的题呢,还能赚一百金呢……” “是吗?那本王就等着你把嘉之的一百金赚来了。”离玄之心中不信,但却不想扫她的兴致。 忆慈当然看出来他以为自己夸海口,冷哼一声道:“哼,走着瞧,我今日一定把嘉之的一百金赚回来给你瞧瞧。” “好好好……”离玄之摸着她的顺毛笑道。 他们二人的到来,虽说还是引起了些许人的注意,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有沈青岩放在了心上,也看在了眼里。 凭着他的学识肯定能在这一群人中脱颖而出,这样就能引起忆慈的注意,进而也就吸引到身旁的离玄之的注意,那无需殿试就可以夺得状元了。这也是他一路来的心思,即使不想如此,可当下这样不更加铺平了自己的道路吗? 他们二人,穿过人群,由书童迎上二楼厢房。 书童笑道:“虞姑娘,你终于来了,小生以为姑娘题一直放着,都不来远香楼了呢。” 忆慈如今已经喜欢了被认作是虞鹊,她也知道这题是虞鹊的。但是她真的不是,让她无法再解释了。 一旁的离玄之早上了二楼并没有听见他的话语。 “这么多年都没能解我的题,那我自己解的话,还有没有一百金?”忆慈不再解释,她只要她的一百金。 “可以。但是姑娘的赏金已经叠加到五百金了,如若姑娘自己解的话,却只能拿到一百金,所以你看看……是解还是不解?”书童提醒她道。 这笔账是个人都会算,何况是忆慈了,书童还没来及反应,忆慈高兴的抓着他道:“你是说,如果没人能解的话,我就能拿到五百金了?” “是的!”书童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也有些羡慕的回答道。 忆慈大笑一声:“哈哈……那我不解了,不解了!谁爱解谁解去。”说罢朝楼上而去。 “虞鹊对不起哈,我不是有意要拿你的五百金,等我以后见到你时再还你,现在就先给我自己花花……”忆慈心中抱歉的顶替了她的名义,即将要收掉她的赏金。 现在忆慈巴不得所有人都解不了虞鹊的题,但她并没有担心,因为两年都没人解开,这一会儿就能解开?说出来谁都不信啊。 “从今以后不许和别的男子说话……”离玄之看着忆慈高兴的走上来,脸上挂着嫉妒。 他并不知道忆慈和谁说话去了,但是他极其的不舒服。 忆慈一想到五百金,心中很是高兴,并没有在意,敷衍道:“好好好……我的王爷,以后我再也不和其他男子说话了,包括皇上,我也不和他说话好吗?” “这还差不多!”离玄之一把揽过她,带她进了厢房。 从始至终,忆慈都在内心祷告,千万不要把题解出来啊,千万不要解啊。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有人解出来了。她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啊,这一点让她非常无奈,但是果蔬的题她却已经想出来了,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虞鹊的那个答案。 “我就是虞鹊,我说是就是,谁敢说不是?” 内心怂了一把之后,又为自己壮起胆来。 离玄之仔细观察着她面色变化后,忍不住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你刚才见过什么人?” “没有啊,我刚才就和书童说了几声,让他把吃的拿来啊……”忆慈实在是太适合说谎了,完全脸不红心不跳。 离玄之将信将疑,看着她,最终也是因她眨巴着眼,显示天真无害,彻底打败了离玄之。 时间过的飞快。 他们二人在远香楼已经呆了整整一个白天,日落时分。忆慈实在呆不下去了,便开口祈求道:“玄之哥哥,我的好王爷,让我去城中逛逛好不好?” 离玄之开口拒绝,却最终还是敌不过她撒娇起来的模样,也只好作罢。 “皇上马上要到了,连锋——你和王妃去,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拿你是问!”离玄之也想陪着她去,可眼见着与嘉之约定的时辰马上到了,也就不好离开。 而且在这皇城中谁敢动他的王妃,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让连锋陪同。 忆慈高高兴兴的出了远香楼,身后还跟着满脸苦闷的连锋。 “谁敢动她啊?她没动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 “连锋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要是我出了事,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音落,连锋便快步跟在她身后。在离开了远香楼的视线范围内,忆慈拐进巷子,正色道:“连锋,我问你一句话!” 连锋有些心慌,他想不明白她要问什么,稳了稳心中疑惑,行礼道:“属下知无不言!” “我是虞鹊对?离玄之为什么不记得虞鹊,却记得我?” 连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虞盒子,递给她道:“里面是方伯制出的解药,吃了你便能想起所有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想起,就这样留在爷的身边,属下当然欢喜,也会替王妃保守秘密。 在月渊时,属下便说过,爷不记得这些年的事情,中了毒,方伯说要黑色的花才可以为其解毒,但线索到了月渊就没有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找到。” 忆慈端详着盒中的药丸,心中思索着,吃与不吃。如果吃了自己记起了所有事情,那自己便是虞鹊了?如果不吃,虞鹊一直在他们的世界里旋转,无时无刻都在。 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自己是虞鹊还好,如果不是,自己只是忆慈的话,该怎么办? 并没有立刻服下,而是藏在身上,没有到她想清楚的那天,她不会服下这枚解药。 “恩,药先放我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想吃了在吃……” 说罢,人就出了巷子。连锋也就只能跟在她身后,微微叹口气,出了巷子。 这也只是他们二人知道的事情。 恰巧一出巷子,便撞上了步履匆匆的莲花。 “王妃你没事?”连锋上前去扶着她,关切道。 莲花被她一个撞身,撞在了地上,闻言,她抬头看着揉着眉心的忆慈,吃惊的说不出话,却哆嗦起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小鹊……小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音落片刻,莲花喜极而泣,从地上起来,激动的话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忆慈看她这副样子,有些错愕,回神后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罢,便甩身离开。 连锋却认识面前的莲花,开口道:“莲花姑娘,借一步说话!” 莲花还在为她的冷淡有些奇怪,听见连锋的话后,便又走进巷子。连锋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他知道如果是虞鹊在的话,肯定也会让他这么做的。 莲花半响说不出话。 “你是说……说小鹊她服毒?怎么可能?那人明明是小鹊,却……” “她不止不认识你了,包括我,包括爷……所有的人她都不认识。莲花姑娘,王妃如今活着比什么都好,你说是不是?” 连锋的话里话,莲花岂能不明白? 带着激动的心情回答道:“莲花明白,只要小鹊活着,什么都好,她只是不记得我了,那又如何?只要她还活着……” 总有一天她会记起所有的事情。 给莲花解释了一遍,莲花自然明白,也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她没有看错人,那人就是虞鹊。桥上之人就是虞鹊,她心心念念安好的虞鹊。 如今她已安好,便也安心,感谢了连锋一番,各自散去。 不远处的忆慈却等着连锋,她不想在离玄之面前露出破绽,见他追上来,开口问道:“她是谁?” “她是你来安和第一个家人。”连锋想也没想道。 “她叫什么?” “莲花!” “青楼女子?” “是!” …… 第249章 自己人 一问一答。对于虞鹊这个交友能力,忆慈非常佩服,青楼女子成为自己的家人,让忆慈有些不屑,但却想起莲花见到自己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却是一点也没有装出来,可见她们二人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 半个时辰后,忆慈带着小吃,把所有的思绪都藏起来,上了远香楼二楼厢房。 此时的离玄之与离嘉之还在说笑,放下一切繁文缛节,像在自己家里般,评头论足。 “你回来啦……快见过皇上。”离玄之眉目中都是笑意。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忆慈回来前,聊了些什么,让离玄之如此开心。 忆慈闻言却不动。离玄之又催促一遍。 “你不是不让我和其他男子说话吗?还说了包括皇上也不能说话,我这不是按你的要求嘛……”故意般开口。 离嘉之闻言,却饶有兴趣的看着玄之道:“哦?兄长,原来你就是如此教育小忆慈的啊?连与朕说话都不许啊?” 离玄之尴尬的半咳一声道:“本王是说过,但是嘉之是自己人,自己人你还是可以和他说话的。”补充了一句。 忆慈朝离玄之露出一个胜利的眼神,离玄之回给她一个‘回家小心点’的眼神。 嘉之见他们如此恩爱,也就大笑起来,并没有说些什么,只觉的这样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一个时辰后。 楼下圆台上吵吵闹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离嘉之率先开口道。 他音一落,便见连锋下楼打听去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连锋便走上来道:“启禀皇上,远香楼台前一人把所有的题都解出来了,包括左侧的二题也都解答出了一题,所以有些吵闹。” “是何人?” “沈青岩,是个会元。” 离嘉之欣慰道:“一个会元竟能如此有才,可见安和内人才辈出啊。” 忆慈一听说有人解出虞鹊的题,她就不高兴了,这明显的不就是和自己抢生意嘛?反正他解出什么来,自己只要说不对就行,反正答案只有虞鹊知道,他们又不知道。 “去把他的谜底拿给我看一下。” 还未等连锋去拿,书童便走了上来,行了礼后,把谜底递给忆慈。 忆慈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接过后,看着上面写着一个成语‘明目张胆’。忆慈看完就甩开道:“不对!告诉他,这个谜底不对。” 他们还未来的急询问书童,书童就行礼离开。 “小忆慈,你怎么会知道虞鹊的谜底?”离嘉之抢先开口。 “不啊,我不知道!但是这一看就知道不对,牛头不对马嘴啊。”说着把谜底给离嘉之看。 离嘉之看着那个成语,先是一愣,随后发现与那画像完全不对,也就没有理会为什么书童给她看了,许是知道他们都在,所以谁看都一样。 “朕倒是突然知道那题的谜底了,可惜虞鹊不在,却是不能验证谜底是否正确了。”离嘉之有些失望。 忆慈内心在狂吼,不要解出来啊,不要解出来啊。 “那个沈会元倒是有才,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忆慈接话道:“有才个什么啊,他那个人一肚子坏水,以为我不知道似的。” “小忆慈认识他?” “何止认识啊,他心机深的很呢,明明看穿我是女儿身,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忆慈对沈青岩一点好感度都没有,开口把遇到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唯一没有料到忆慈生平最讨厌这种人,一肚子的小心思,没有做大事的才华,但是如果把他招到朝堂为官,肯定要被他搞得乌央乌央的。 都没有理会他,任由他在楼下等。书童已经告诉他了,让他可以回去,谜底不正确。他还是死赖着楼下不肯走。 直到所有人都散了,他们也都从厢房出来,沈青岩还是没走。 忆慈拿着书童奉上的五百金,整个人眼睛都冒光了,给书童三百金,自己拿走了二百金。本来她的目标也只是一百金,如今却是给了她五百金,她也不贪留下了二百金,其余的都给了书童。 当然知道这是虞鹊她老人家的,自己还是不要太贪。 “贪了你的王爷,还贪了你的金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忆慈内心一直有些内疚。 刚下楼,却见沈青岩跪倒在地行礼道:“草民沈青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 离嘉之看了他一眼,便与离玄之一同离开。 沈青岩见他如此忽视自己,又追了上去道:“皇上,草民把谜题解开,却告知草民是错的,草民斗胆请教皇上,谜底和解?” 他料定离嘉之没有解出,要不然也不必要如此重金求解。他这一个问题,无疑是在挑战离嘉之的权威,他在威胁他,在丢他的面子,要是离嘉之解不出来,就不能说他的是错的。 这一步是一个险招,要是离嘉之解不出,那么自己以后还是可以平步青云,只是在朝为官离嘉之也会薄给他一个面子。 可要是解出来了,那就是故意丢皇家的颜面。 沈青岩半晌没有听见脚步声,心中早已欣喜若狂。可他唯一算错的却是,离嘉之在今日想出了谜底。 “你叫沈青岩对吗?”离嘉之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道。 “回禀皇上,草民是沈青岩。”狂喜。 离嘉之轻声恩了一声。就连忆慈都感受到了离嘉之有些怒意,站在旁边不敢开口。 “传朕的旨意,沈青岩世代不许为官,不许踏入皇城半步!” 离嘉之甩了甩衣袖带着,连空准备离开。 沈青岩闻言像是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冷彻心扉。在他身后,大喊道:“皇上……草民不服!草民不服!你明明不知道谜底……” 离嘉之边走边道:“明火执仗!此题已解,远香楼可取下谜面……” 像是对他说,更像是对远香楼所有人所说。 此谜底一解,立马得到了许多人的共通之处。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威慑所有在场之人,就连忆慈都不得不佩服他。 许多离去的人,此刻也都赶了回来,体会他谜底的玄妙之处。 而沈青岩却是面如死灰。他明白自己败了,败的彻底。本来身为会元的他,是可以当一个地方官员,如今却为了这一场富贵,把一切都断送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他只有恨。没有其他的任何,他却忘了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投机取巧的。 忆慈对他生出一丝怜悯之心,要不是自己学舌,估计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但也不能怪自己啊,谁让他做人不真诚啊? 沈青岩看着他们离去,他恨,他恨所有他们所有的人。 “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沈青岩的用处!”丝毫没有反省,在心中发着毒誓。 他被迫离开了皇城…… 忆慈在回府的路上,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是在为沈青岩的事吗?” 离玄之看出她有些内疚。 “我也不知道,感觉嘉之是不是罚的太过了?他只是问一个谜底而已…” “忆慈,你不明白。那个沈青岩是在挑战安和的权威,挑战嘉之的脸面。要是嘉之没有答出,丢人的可是安和国,可见他心思如此歹毒。要是被宵小之国知道,安和皇帝连个谜题都答不出,他们该作何感想?我安和还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他们进贡?那就只能成为他们的笑柄,成为他们起兵的理由……” “啊?就一个谜底,还能有这么多事情牵扯进来啊?”忆慈觉得他说的对,但是这也有点太夸张了。 “所以……这次嘉之并没有做错,就算沈青岩才识过人,却也不是嘉之要用的人,心思不正,无法立足。” “好,我明白了!但是嘉之怎么就知道那题的谜底啊?虞鹊又不在这里。” “这个就更简单了,先不说嘉之是否答出正确谜底,只要是他开口,错的也是对的,对的也是错的,所以无论如何这题的谜底就是嘉之所说的这样。而且嘉之答出的确实是正确的答案,你仔细看看画像就能明白……” 离嘉之把答案公布的同时,所有人都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确实如他说的一般,越看越是了。 就连忆慈这个半吊子,也觉得他解答的非常正确。 内心对离嘉之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于离玄之如此了解他,也深感佩服。 “走……回府。”离玄之拉着她从圆台前离开。 而离嘉之早就离开了远香楼。 这件事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皇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叫沈青岩的人,敢如此求‘富贵’之人。有人唾弃,当然也就有人喜欢了。 能为自己所用当然是好的。 就算此刻城门宵禁,沈青岩还是被人带了出去,丢在了城外。城门把他与皇城彻底隔绝,他再也进不去。 皇城——他曾经的梦。他却跌落在自己的梦里。 沈青岩凌乱不堪的跌坐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要让你们一个个付出代价。” 忆慈坐在矮墙上,手撑着围墙,吊着脚,安静的看着易凌素招招不虚发的剑式。而他也没有去理会忆慈,继续练他的剑。 一个时辰后,易凌素额头微微冒汗,他才停下手中的剑。他不想现在就面对忆慈,他还没准备好,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忆慈在矮墙上,也没有去理会。 “师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忆慈从墙上一跃而下,直奔主题道。 易凌素不去答她的话,转过身笑道:“慈儿……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师兄,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在离府,就只有两街之隔,你怎么会不知道?” “原来你在离府啊,那今日来是……”易凌素始终在装傻充愣,他不想听忆慈把话说出口。 “我喜欢离玄之,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对不起师兄。我爱他!” 易凌素闻言,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还是笑着道:“慈儿爱他,那就陪在他身边,我永远是慈儿的师兄,会护你周全一生。” “师兄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易凌素摇摇头,轻笑道:“慈儿喜欢谁,是慈儿的自由,我也只能祝福。要是他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讨回来……” 第250章 做个了断 他说话时,虽然笑着,可却心疼。他以为忆慈不记得所有人了,她就会自己的,就能从离玄之身边偷走她。 可事实却是,他们二人就算互相不记得,不认识,最终也会在一起。自己还有什么好争好抢的?自己是斗不过命运的。 感动的上前抱着凌素,有些哽咽道:“师兄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你。” “慈儿乖……好好照顾自己,没有师兄在,你要学会挽发,你要学会做饭,你要学会一个人睡……” 像是在说遗言一般。忆慈瞬间流下了眼里,凌素不知道的是,这些,还有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都有一个男人替他做了,那人便是离玄之。 代替了他的位置。 忆慈的泪打湿了他的衣襟,许久之后,易凌素才拍拍她的背道:“回去,我还要去校场巡查。” “嗯……”忆慈乖巧的点点头,看了几眼凌素,离开了将军府。她知道这一次来,是和他做一个了断,同样的告诉凌素她已经选择了离玄之。 当忆慈离开后,凌素并没有去校场,他只是不想让忆慈看见自己的不舍而已。 凌素站在院子,负手望向她离去方向,声音哽咽的开了口:“你很残忍你知道吗?” 风来带着他的泪,风走同样带着他的泪。 他知道自己此生再也不可能拥有那人,也知道自己此生再也不可能去寻找别人。 她生他也生,她死他也死! 忆慈回到离府后,有些失魂落魄,恰巧被连锋看见,奇怪的上前问道:“王妃你怎么了?爷他进宫,过会儿就回来了。” 连锋天真的以为是离玄之没在府上,让她有些失魂,立马解释起来。 忆慈回过神假笑道:“没事没事……告诉玄之,今日不要来找我,我要睡觉。” 未等连锋反应过来,忆慈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发起了呆,思绪万千,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该来的总要来,忆慈不要选择逃避……” 自己告诫自己一番。 待到离玄之从皇宫出来,连锋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他。离玄之完全不记得还有凌素这个情敌存在,也只当她是在府外见了不愉快的事情而已。 并没有听她的话,没去找她,而是回府后,就去了忆慈的房间。 此刻她听见开门声,假装熟睡。离玄之轻轻唤了一声,见她并没有醒来,也就没有去打扰她,又轻声开门而出。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等他出去之后,忆慈从枕头下拿出虞盒,那里面装着解药。她还在纠结吃与不吃。在她手上差不多七八天了。 她和言二离开月渊也快一个月了。 所有的事情,忆慈都清楚了。她完全可以和言二一起回月渊去了,但是她还想留在这里,即使只剩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也要留在这里。 “对不起,我只想现在这个时候陪陪你……” 把药收了起来,不管如何,不管自己是不是她人,这两个月她就以她是忆慈陪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了起来,不去想凌素,不去想虞鹊,只想离玄之。 而离玄之每日都如常,为她画眉,为她挽发,陪她吃早膳。在外人面前,总是很幸福的介绍,那是他的王妃。 忆慈同样如此,抛开一切,她选择留在离玄之身边。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太快,一过便是一个月。 月渊皇宫。 月念生终于是知道了所有的消息,而带给他消息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沈青岩,如今的他在月渊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馊主意一个比一个厉害。 听完沈青岩的话,月念生的脸上并不是太好,挥退他后,唤来了言一。 “告诉言二,朕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把小鹊带回来。给他半个月的时间,把她给朕带回来!之前的事,朕便不追究了!”月念生目光凌厉道。 “微臣领旨!” 言一与言二一直跟在月念生的身边,当然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很快,言二在安和就接到了月念生的旨意。他绝不敢违抗,唯一违抗的一次便是被忆慈拉来安和这次。 可他如今又如何从离玄之手中把虞鹊带走,就不说忆慈愿意不愿意了,他现在就算见忆慈也都有人跟着他,生怕他对忆慈下黑手。 言二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可是他皇命在身,实在不敢违抗。思索片刻后解开忆慈道:“好,属下应诺,希望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我忆慈说话算话,三日后城门外见。” 忆慈给了他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并不想为难他,何况他也是因为自己才来的安和。 “多谢娘娘,属下告退!”言二并不担心她说话不算话,只要她敢不回去,那么就一起死好了,顺便还拉几个垫背的也不是不可能。 忆慈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可这一天来的太快了。实在出乎了她的意料,三日后她就要离开了,她舍不得离玄之,可这也没有办法。 离玄之如常归来,带着好心情道:“忆慈,本王带你出门。” “好啊!去什么地方?” “先不告诉你,看你还记不记得。”离玄之卖了一个关子。 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门外有两匹骏马。 “上马,本王带你去。” “我要和你骑一匹!”忆慈撒娇道。 离玄之高兴的大笑起来:“好好好,与本王一起。”开始还以为她不愿意和自己一匹,才准备的两匹,真是多此一举。 以后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再做了。 忆慈尽量控制自己离别的情绪,他要去哪里便陪他去哪里。而离玄之丝毫没有发现她要离开的思绪,沉浸在他自己的幸福之中。 他们去的地方,就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那个无人村。那个已经夷为平地的村子,只有那一泊湖,能证明以前确实有这么一个村庄的存在。 许久没来,杂草丛生,刚入春,嫩芽也没有新生,都延续着冬季的萧条之感。 穿过老林,又行过山坡,来到了芦苇荡前。离玄之把马留在了树林中。 “忆慈还记得这里吗?” 他没问倒好,一问,忆慈又一阵剧烈的头痛,她想起这个地方。她竟然想起了这个地方。 痛苦的闭着眼,画面冲击脑袋,面目狰狞起来:“这里……这里是无人村!” “忆慈你没事,你……” “我没事没事……”片刻之后她就恢复了过来。 “我救过你?”狐疑问道。 “恩?才记得啊?是不是想从本王这里讨要什么啊?”离玄之高兴道。 但忆慈并不高兴,她竟然想起了,想起了自己救过的两个孩子:“是你和嘉之!!!” 心中却有些失落:他会是因为我救过他,才要娶我的?救命之恩我并不要你以身相许。 心中苦笑起来。 可我为什么能记得?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才记起来? “忆慈快过来……本王准备好的东西在这儿。” 如出一辙的准备了一艘小舟,但却不是黑夜,而是大白天。他们也并不想呆一夜,毕竟以后还是可以来的。 上了小舟,离玄之如同孩子般一直话语,而忆慈则一直在放空,她总是失神。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离玄之让她下来,她才微微回过神来。 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两人已经回到了府上,忆慈也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忆慈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离玄之终于看出来她的表情。 “没没没……我只是在想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她除了救过他们这一点以外,其他的丝毫没有记忆。 “本王说给你听便好,不用你想!” 看着样子的离玄之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发现忆慈的不对劲。 入夜。 “玄之,今日陪我睡好吗?” 离玄之闻言,这是要做什么啊?她竟然主动开口要陪睡? 半咳道:“容本王……” “不愿意就算了!”忆慈道出口就朝卧房而去。 离玄之本想体现一下自身的价值,可是听她一言,立马改口急切道:“本王愿意,本王愿意!” 生怕忆慈反悔,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入卧房。 忆慈这次非常主动的抱着他,当离玄之睡着了,她也没有睡意。黑夜中看着他冷峻的脸庞,深深的烙印在自己心上。 伸手摸着他的面庞。似要触摸到他便能轻松认出他来。这些都是离玄之不知道的。 清晨,待离玄之醒来时,忆慈已经把早膳端了进来,柔声道:“你醒了……我替你更衣!” 离玄之一大清早的就有些蒙,这什么情况?这个女人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她昨夜办了自己?今日懂得伺候了不成? 半咳一声,笑了笑非常享受的伸开双手。 忆慈拿着他的朝服,为他穿上,替他把扣子扣上,把腰带缠上,又替他整理了衣领。发丝并未凌乱,稍微的梳理的一番。 “吃早膳,今日午膳,晚膳都要回来吃,知道吗?”忆慈叮嘱他道。 “有你在,本王一定回来。” 离玄之莫名的感到幸福,感到她的变化,她这是要学做贤妻良母啊? 一大清早的调笑了一番,在朝堂上的离玄之思绪完全不在早朝中,他的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忆慈的话语中。 “这是间接的警告自己不许在外沾花惹草啊?忆慈啊忆慈,你告诉本王就好,本王除了你便不会去找她人……” 离玄之站在朝堂上,面上挂着笑意,看起来是在傻笑。 让离嘉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所有人都退了朝,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离嘉之已经走到他面前,喊了几声:“兄长……兄长!” “啊!哦……” “啊?哦?兄长你最近是不是撞邪了?”离嘉之面露担忧道。 很快的就回了离府。 忆慈恰好做好了午膳,还未等离玄之进门,忆慈便出门迎接他。 “嘉之免了本王这几日早朝,本王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刚进门,就和忆慈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那你就在府上呆着啊,这样不是更好?好啦,快来用膳,我都饿了。” 忆慈尽量表现出没有任何事情一般,一切如常。 白天教忆慈写字,晚上两人相拥入睡。 第251章 等待 次日。约定的最后一日,言二已经在三日前便离开了,却只是出了城,在皇城外三十里的小镇中,他在等忆慈。 希望她能信守诺言。 忆慈同昨日一样,服侍离玄之起床更衣,用早膳。 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连午膳也都是她亲手做的,是厨娘在一旁指挥,她动手做而已。 用过午膳之后,忆慈笑着开口道:“玄之,大将军听说你这几日休沐,他说他也休沐,让你去找他。” “易凌素?”开口问道。 “恩,是的!他说要是你不去,他就把那件事说出去。”忆慈把话带给他道。 当然这也是忆慈让易凌素帮忙,她不敢告别,她真的不敢告诉离玄之,她今日就要走了。只能把他支开。 离玄之闻言,心下一惊:“他……他有说在那里等本王吗?” “咦,你好像有点心虚哦?你和大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本王发誓,本王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说话期间还把手伸出来,朝她明示。 忆慈当然相信他,也并不想追究,笑着把他手放下来,开口道:“在城南的茶馆里。” “有说何时吗?” “未时!” “啊?如今都午时几刻了,他去那么远做什么?这是考验本王的轻功么?”离玄之还在奇怪,城南茶馆将近皇城边缘了,还约的那么急。 这是要搞事情啊? “你是不是和大将军有什么事?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不是怕我知道啊?哼……”佯装生气道。 “没有!”离玄之见已经不早了,接着道:“本王先去了,晚膳一定回来。” 说话期间便走,被忆慈拉着,从身后抱着他,心里道了句:玄之,对不起! 离玄之转过身,忆慈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唇。他微微一愣,接着与她缠绵了一番,才松开她,忆慈抱着他,埋在他怀里轻声道:“晚膳不必回来了,我不想做了……好难呐!” 怕他误会,装作自己想偷懒一般。 “好好好!听你的!那本王先去了!” 离玄之在她额头上一印,便施展身形离开了府邸,丝毫没有怀疑,全力往城南而去,心中还有些不悦,凌素什么时候不约,偏偏自己家媳妇好的跟什么样的,还约自己。 可一想,这些还要多谢他的主意,所以才去赴约,否则打死他也不可能去的。 他离开后一刻钟,忆慈朝他的反方向而去,她也全力施展轻功。 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就带了那枚解药,还有离玄之亲手雕刻的玉簪子。 就在离玄之到达茶馆的同时,忆慈出了城。言二雇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忆慈上了马车,改变装束,带上了人皮面具,就这样离开了。 在离玄之丝毫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忆慈便与言二碰头,换上了骏马,二人急速飞驰。 “多谢娘娘,救命之恩!”言二朝忆慈开口。 “本就是威胁你的,不必如此!” 在此之后,二人也都相顾无言。如来时一般,不眠不休的离开安和。 茶馆内。 凌素一袭素衫,见离玄之前来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易兄,把本王叫来此地所谓何事?”离玄之心急如焚,他现在只想回府。刚才忆慈的主动,让他心都要跳出来了。 “先喝杯茶……” 凌素的目的就是帮忆慈缠住他,不管用什么方法,缠着他。 离玄之还是没有感到不对劲,与他开始品茶,凌素与他也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大多数围绕在良辰院内,那些方法有没有用。 两人相谈甚欢,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可离玄之还是归心似箭,总感觉有什么变故一般,想要回府去。 就在离玄之提出要回府时,凌素开口问道:“离玄之我问你一句话……” “说!” “如果忆慈不是忆慈,你还会爱她吗?” “爱!”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的女子是她人,你把忆慈放在何处?” “本王除了她,谁也不爱!你话问完了?” 离玄之突然意识到,今日这场茶有些不对劲儿,凌素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如果只是喝喝茶,完全可以去他府上,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问完了,你可以回府了。” “不,本王还有几句要问你的。你和忆慈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妹!” 闻言,微微一愣,接着问道:“今日约本王来此,是谁的主意?” “这么快就知道了吗?”答非所问道。 离玄之手一拍桌子,大声道:“说!谁的主意?忆慈是不是不在离府了?” 他这才想起来,忆慈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不要回来用晚膳了! 她一定不在府上了,这种简单的调虎离山,自己却中计了。 离玄之什么都联系起来了,言二突然的不见,忆慈突然的温柔贤淑,一切都是为了离开…… 就算忆慈不说,凌素也知道她是回了月渊了,想都想的到。言二独自一人提前离开,怎么可能会不带走忆慈,这太不像月念生的作风了。 可见其中就是和忆慈有了交易,才会提前离开。可这些凌素是不会告诉他的,一是易水之不允许,二也是答应了忆慈,三更是为了保护他。 不得不做出选择来,逼凌素作选择。他所谓的大爱与大道,逼迫他选择了留在安和辅佐新皇。 “易凌素!要是找不见忆慈,本王会杀了你!” 离玄之极度愤怒,狠狠的甩开了他,带着他激动的心情,直接去了城墙下令,所有城门关闭,不许出,只许进! 霎时间,所有出入的城门都已经关闭,离玄之调动兵马一家一户的搜。 不知道的还以为抓反贼呢。可离玄之丝毫没有在意,他只想找到忆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就出的了城门,要是出了的话,那便是她有预谋的。 离玄之发疯般的满城寻找她,任何角落都不放过。可以说鸡犬不宁,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从来不动怒的王爷,亲自带队而出。 行走至北城门后,询问了一番,才大致清楚,忆慈已经出了皇城,而且还是在好几个时辰前。 “忆慈!!!你骗本王,你为何要骗本王?” 离玄之才知道那是忆慈她自己想要离开,并不是其他原因。 两个时辰后,皇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的急去的也快。 等他失魂落魄般回到离王府,方柏在正堂等着他,见他回来,轻声道:“她走了也好,老夫已经把解药给她了,要是她在府上服下,老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她还是走了……” 离玄之现在没有心情和他斗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而过。 “药引就在月渊,知道药引的人就是虞鹊!你准备一番去找她。”方柏看也没看他,开口道出后便拂袖离开正堂。 “老夫也该回去了,时候到了!”方柏意味深长的笑道。 …… 忆慈与言二日夜奔袭,在第七日时终于到了月渊边界,也总算可以休息片刻了。 “娘娘休息一日,皇上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没有限令你多少时日回皇宫。” “我不想你为难,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不想看到月念生罚你。所以早些回去,他便不会罚你了。” 忆慈也是毫无心思去逗留,离开了离玄之,其他地方她都无心看风景。 又过五日,二人才入了王城,一入王城便被带回了皇宫。忆慈便被月念生锁进了椒房殿,而贺韵儿已经搬离了椒房殿。如今又只剩下她一人,孤单一人在皇宫里,还被月念生锁了。 “月念生,我现在回来了,请你不要罚言二,都是我的主意。” 忆慈在椒房殿内,朝门外喊着。如今她只能手摇晃着微微有些响动的虞门。 月念生负手而立,背对着忆慈,厉声道:“要朕亲自动手吗?” “不必,属下自己动手!”言二跪在地上,音落一掌拍在心口之上,用了自己的七八分功力,这一掌落下,言二口吐鲜血,面部狰狞。 “言二……月念生!!!”忆慈想要救却救不了。 这一掌落下后,言二不说武功会削弱半成,就连人估计没个几月是醒不过来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鹊……这就是你逃出去的后果。”月念生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大步而出,大声道:“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月念生……”忆慈在房间内咆哮,眼看着言二被人带了下去,她知道言二重伤都是因为她。 这样比自己受伤更加难受,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让他人替自己承担后果。忆慈跌坐在门前,她不该带言二走,又或者不该回来,竟然会相信月念生会放过言二。 可笑,可笑之极! 接连数日,忆慈的椒房殿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凡是靠近的人,都几乎被喝退,更有甚者被杖打,就连贺韵儿去椒房殿,也差点被月念生罚。 最后还是因为借口月心同闹着,才不小心到了此地,才免于责罚。 “朕要让你明白,你是朕的女人,朕不允许你再有这样的心思,还想要逃离朕的身边,要是你再敢逃,朕不惜把你所有在乎的人,都杀了……让你害怕离开朕!” 月念生走到椒房殿,在门口远远的望了一眼,便离开了。 而忆慈整日被关在椒房殿内,没有人来叨扰,也没有人敢来和她说话,而她也整日的消瘦,人也开始萎靡不振,就连送膳食的宫女太监们都不敢多逗留。 匆匆送去,又匆匆离去。但膳食却一日比一日好。可忆慈一点都没有胃口,仅仅是吃了几口,维持生命罢了。 虽然她不怕死,可也不想这样就死了。所以她如今这副模样,肉眼可见的消瘦,却还是活着。 夜半时分,也都醒了又醒,睡了又睡。除了这些,她什么都想不到,还要做些什么了。 被禁锢在一间房子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找乐趣。再过些日子,想必她自己也会疯掉。 又过了数日,月念生没有来过,贺韵儿也没有来过。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一般,更是宫里的人都不敢靠近那个地方,那里像是瘟疫一般的存在。 第252章 害喜 看他们那副模样便知道他们是害怕,所以忆慈便也不为难他们,不与他们说话。 可贺韵儿这两个月以来,都心生担忧,替忆慈担心起来,虽然知道月念生不会杀了她,可这么处罚她却也是第一次,而且时间这么久了。 小公主也都开始走路了。 突然贺韵儿与月念生用膳时分,感到恶心。干呕起来。 “皇后娘娘,你没事?”小凤急声道。 贺韵儿擦拭了一下嘴角,笑道:“没事!请皇上恕罪,臣妾失陪了。” 月念生见状,拉了她一下道:“坐下,宣太医!” 这很明显的是害喜了,以前的月念生也许不知道,而现在的月念生可是当了爹的人,当然有些经验了。 很快的吴太医就来了,替贺韵儿把了把脉,眉目中都是笑意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两个月来,月念生终于在听见这个消息后,有了笑意。平常的他,总是冷着脸,没有任何生机一般。 他这一笑,贺韵儿终于是逮住机会,毫不迟疑的开口道:“真的吗?臣妾怀了皇上的龙子,皇上……臣妾想去告诉虞姐姐,可以吗?” 月念生闻言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了起来,眉目中满是冷意的看了看贺韵儿,看的她心中有些发毛,最终月念生也没有开口说好,也没有拒绝。 用过膳食后,月念生回了前朝,而贺韵儿却心中担忧,生怕自己这一次有些鲁莽了。 “两个月了……”叹了叹气道。 小凤也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担忧,月念生到底要关她多久,听送膳食的宫女太监们说,她每日都只吃一些饭菜,两个月来一句话也不曾说。 “小凤,你说本宫要不要去求皇上,放了虞姐姐?”带着询问的语气,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贺韵儿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是开始那段时间不敢说,以为过了两个月了,月念生的气也该消了,趁他不在气头上,把怀孕这事一说出口,说不定月念生一个高兴,就恩准自己进椒房殿也不无可能。 但事实却差强人意,月念生没有任何话语。 她已经怀胎五月了,早已过了孕吐症状。 眼见这样的方法也都行不通,贺韵儿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了。 此时的王思凝在宫中倒也安分,整日来就做她的春秋大梦,以为自己有了皇帝的滋润,就能怀上龙种。可惜的是,她什么种也怀不上了。 特别是听见月念生把忆慈关进了椒房殿后,她更是开心加满意,就差去椒房殿耀武扬威了。 “真是可惜了,没见到那个贱人的惨样!” 王思凝在自己宫中,品着茶。月念生并不会不来她宫里,而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月念生倒也来过几回,因为他知道,王思凝永远也不会有他的种,才会宠幸她。 “哎呀,肚子啊……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皇上都来过好几回了,你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除了高兴以外又有些无奈,无奈她的肚子不争气。 “你看看那个贺韵儿,都什么体质啊,还有了二胎,要是她生下了皇子,更是上天了。” 整日来都在嘀咕这事,也都在计划怎么让贺韵儿生不下来。 当然她也明白,上次那件事不是查不出她来,而是月念生见母女平安,又不想与安和扯破脸,也就没有追究下去。 如果这一次要出手,就要谨慎又谨慎了。 不只是她要谨慎了,就连贺韵儿也都谨慎起来,她还记得那是她的贴身宫女把她推下去的,这次可要小心又小心了。 都藏着自己的心思,在各自的宫里呆着。 忆慈每日依旧,不开口说一句话,也都成了习惯。如疯子一般专研她手上唯一的一本书籍,虽然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可她却总要去打发时光。她还要见离玄之,她舍不得。 次日,清晨。 从椒房殿内传出一连串的大笑,惊吓的守卫都有些害怕起来。将近三月时光,椒房殿内一直安静的如坟墓般,可今日天微微亮就传出大笑之声。任由谁听了都会害怕。 是你,你也怕!想象一下在坟墓前,突然听见笑声,不管这笑声是高兴还是阴森,总是让人有些心惊。 “怎么回事?”门外为首的人开口道。 “不清楚啊,里面三月来都没有任何声音,今日一早却大笑起来……” “是啊,好几次我们都以为里面的人已经……”伸手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意思表达的也很明确,以为是死了。 “你——去告诉皇上!”随手指了一个人。 “统领,我不去啊,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你不知道里面关着的人是谁啊?连言二将军都无法幸免于难啊,你这不是要小的死嘛!” “你话怎么那么多。”又指了身边一人,开口道:“你去!” 那人比前一人更加会哀嚎,哭丧着脸道:“统领,小的家里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两岁乳娃,要是小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还请统领照顾小的一家老小……” 那位统领一听,有些心烦。看样子他们相处的都非常好,谁也不愿意去做这个通风报信之人。生怕月念生一个不高兴,把报信之人也给宰了。 良久,他们几人都商量不下来,谁都不肯去啊,而且里面这人可是皇帝下令禁止出入的,要是被她逃走就更麻烦了。 一人小声的开口:“统领,你说她会不会是疯了?” 笑声一直持续着。太监听见统领的话,不敢不从,知道自己是这个倒霉的替死鬼了。脚步踉跄的奔前朝而去。 可此时的月念生正在早朝,任何人都不敢去打扰,听见他们在说重要的政事,太监在门外来回踱步。 “他们就是来害我,为什么自己不来,要我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老总管看见殿外那个太监来回踱步,焦急的自己嘀咕,上前问道。 “公公你可要帮帮奴才啊……”太监看见他来,哭丧着脸,哀求着。 “出了什么事了?说给杂家听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回答道。 太监把椒房殿中的事情告诉了老总管。 “你是说椒房殿?” “是啊,就是椒房殿,奴才亲耳听见的,而且守卫他们都不敢来,恰巧小的经过,就被使唤着来了。”太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等皇上下了朝,杂家去禀报,你下去!” 太监千恩万谢:“谢谢公公,这是奴才孝敬您的,还请公公您不要嫌弃。”从身上掏出点珠宝,递给他。 老总管并没有拒绝,很娴熟的收下了。 待到月念生下了朝,老总管跟在他身后去了御书房,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月念生反倒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今日怎么了?竟然没有和朕说事?” 老总管这一听,是个机会啊。跪在前面道:“皇上,奴才这里确实有件事,但是奴才怕啊,不敢说!” 月念生头也不抬问道:“什么事?”知道他们都是这样的性格,也就很随意了。 见他还是不开口,才微微蹙眉道:“恕你无罪,说!” 老总管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才肯开口道:“皇上,椒房殿今日一早传出笑声,持续好久了,估摸着现在还没有停下,是不是她……” 闻言,月念生拿奏章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开口道:“未死即可,下去!” 他就是要惩罚忆慈,惩罚到她亲自来哀求自己。而不是搞出一些花样出来。他当然知道这三个月来,忆慈从来不说话,不开口。就拿着一本书,从早看到晚。听见门外的动静,她也没有任何的好奇。 今日发出笑声?她是为何? 月念生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去询问,任由她在椒房殿内自己玩自己的,只要她不来求自己,那么就绝对别想出去椒房殿。 椒房殿内,忆慈始终大笑,带着嘶哑的声音,她已经好久没有开口了,此刻笑声也都不太像是她自己的了。 一直持续到了午时,她的笑声才戛然而止。都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笑了。 后宫所有的嫔妃宫里已经传遍了,她应该是疯了。 很多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妃嫔,如今也都知道了,把她所有的事情都打听了一遍。就因为她几声笑,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不过最担忧的还是贺韵儿,她不知道忆慈发生了什么,挺着个大肚子就去了椒房殿,却被侍卫拦住了,看她怀着身孕,又是皇后娘娘,侍卫也不敢对她动粗,只能好说歹说的请她离开。 椒房殿内的忆慈听见门外吵闹的声音,终于开口道:“韵儿你回去,我在这里没事。” 声音从内而出,一种浑厚有力的发出,震慑了屋外的所有人。 “她——她是悟出了武功?” 统领闻言也有些心惊,从之前那些时候开始,里面一直安静的如鬼屋,现在居然有很多大气场波动而出。 “怪不得她那么高兴。”统领终于知道她的高兴是为什么了。 “皇后娘娘,请回,不要让属下难堪。” 贺韵儿闻言微微一愣:“麻烦统领告诉她一声,本宫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 “属下不敢!” 贺韵儿朝他行礼道:“请将军帮韵儿传达一声。” “使不得使不得,皇后娘娘你请——” “将军不说,韵儿就不起来了。” …… 实在僵持不下,统领只能无奈的开口:“属下不敢进去,但是传消息的话,只要她想听,我们在屋外谈论她就能听见。” “多谢将军!”贺韵儿知道他的意思。 让小凤给了他们一些好处,便回了宫。贺韵儿的希望是想要让忆慈知道后,不要那么压抑自己,她还有外面很多人等着她,小公主在等她,还有自己也需要她。 这几日来,忆慈在房间内,非常高兴,她突然悟出了脑中一直有的一套口诀。她如今还不知道,那是清老儿给她的。 而且就在她悟出的同时,她视力听力比以前更加清明起来。 月念生的心思虽然在她这里,但是却不去打听。知道她没有死,就可以了。 数日后,统领他们故意在门外说起:“你们知不知道,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这才保准是个皇子了?” 第253章 富贵险中求 “谁说不是呢,以后皇后娘娘在宫中的位置谁敢动摇?”一人插口道。 “欸欸,你们听说了吗?之前皇后娘娘生心同公主的时候,差点难产死掉,说是温娘娘所为,可我觉得不像……”又一人发表自己的意见。 “别瞎说,在这里说说就可以了,这说出去可是要吊脑袋的事情。” “宫里人谁不知道啊?虽然处罚了温娘娘,保不齐这一次又会有人冒险啊!毕竟皇后娘娘是宫中唯一一个有子嗣的人啊……要是再生下小皇子,那可就是太子了。” …… 好几人故意似的在椒房殿门口谈论这些事情。这件是一连几日,他们都是故意般在椒房殿门口说,忆慈开始并没有去听,可时间久了,就听了进去。 生怕忆慈听不见一样。 椒房殿的大门依旧锁着,她明明可以拍开,却没有。就算拍开了又如何?还是要被困在宫里,所以对于她来说,出去与不出去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里面倒是还没有人来骚扰她,落得个轻松自在。 自言自语道:“端午了,就端午了!” 从他们的话语中,忆慈也知道了,贺韵儿已经怀孕五月有余,小公主也快要一岁了。 如此平静的又过了二个月。 就算忆慈知道了,她也没有打算出去。这两个月来,月念生倒是来了许多次,丝毫没有感受到房间里的动静,渐渐的也就离开了。 贺韵儿更是心急如焚,又过了两个月她明明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贺韵儿问道。 “虞姐姐难道不想看我安好吗?再有三个月,我就要临盆了,她真的要在椒房殿不言不语一辈子吗?”贺韵儿越来越多愁善感。 小凤也只能安慰她。 还有一人比贺韵儿更加焦急,那人就是王思凝,要是贺韵儿这次生下的是皇子,谁都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了。 “不管了,本宫料定月念生此刻不会与安和兵戎相见,不管了不管了,富贵险中求,这次不能等了。” 王思凝下定决心,再错过这次机会,就会没有机会了。已经把她自己的计划提前进行。 三日后。 一人来到贺韵儿宫里,行礼道:“皇后娘娘,忆慈娘娘让您去椒房殿,她想见您。” 贺韵儿完全没有思考,也没有来的及告诉小凤她们,穿戴整齐由那个宫女搀扶着朝椒房殿而去。 “姐姐要见我了,她有何你说什么吗?”高兴的问道。 “奴婢只是传话的,昨日给忆慈娘娘送饭菜,她让您今日去椒房殿外的花坛等她,其他的她什么也没有告诉奴婢。”宫女告知。 一路上贺韵儿高兴坏了,五个月了,忆慈终于要见她了,她终于不再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和宫女也就多说了很多,半个时辰后,她并没有到达椒房殿,而是被人捂着嘴巴,迷晕带走了。 想在宫里做出这样的事情,很难,可是有人却做到了。 把一切算的极准,算准了贺韵儿宫里的人此刻忙什么去了,也算准了月念生此刻在前朝,是不可能前来,更是算准了椒房殿内的人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准确。 这才把贺韵儿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当然却是出不了宫。都只能在宫里进行下去。 贺韵儿被人扛到无人的冷宫内,摔在地上,却还是没有醒来。 “你们没吃饭吗?那么温柔做什么?”宫女喝道。 “快点,时间紧迫!” 一直说话的声音,还有突如其来的冷水,贺韵儿从昏迷中惊醒,身上没有束缚,却惊吓的往后缩:“你们,你们是谁?” “皇后娘娘你别怪奴婢,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肚子太争气。”宫险的笑着。 “你们是王思凝的人!!!”贺韵儿一听就知道了。除了她没有人会如此胆大包天。 王思凝一听她的话语,从门外自傲的走了进来,笑道:“没想到皇后娘娘除了肚子争气,脑子也蛮聪明的嘛!” 贺韵儿自嘲一声:“嗬~在月渊国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敢动本宫,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心同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是我做的又如何?月念生还是不敢拿本宫怎么样,因为本宫的身后是一个国家,而你的身后只是一个朝臣,你怎么和本宫比?”王思凝觉得此刻自己一切都是胜利的,就算弄不死贺韵儿也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可是她太高调,高调的所有矛头一指便知道是她。 王思凝自信的伸出手,朝宫女做了个手势,接着道:“上次小公主的事情没能杀得了你,这次就算本宫不杀你,你也要因为难产而死!” “给她熏艾!让她胎死腹中!”王思凝吩咐道。 接着就有人上前拿着熏盆,端着一碗药,押着贺韵儿,试图灌药给她喝,被她打翻,可艾叶却是熏着的。 “饭桶!本宫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本宫自己来……” 王思凝推开她身边的宫女,自己端起药,把所有的嫉妒恨意全部一刻钟爆发出来,强压上贺韵儿:“掰开她的嘴!” 身后的两人上前,捏着她的鼻息,控制她的下巴,贺韵儿在她身下挣扎,却还是没有把这碗药喝下去。 突然来的劲道,把王思凝推开,迅速爬起,来不及出去,便又被抓回来了。 “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连个孕妇都控制不住,养你们做什么?”王思凝的咒骂声不断。 她完全不在意被人听去,这个地方是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宫中唯一一个无人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贺韵儿知道求饶是没有用,她也不会向王思凝求饶,只是用尽心力去挣扎,她更是明白,忆慈这一次救不了她,椒房殿离冷宫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就算她能来,可她也出不去椒房殿的门。 这一出她只能靠自己,她要想保住这个孩子,就要靠自己。 开口道:“王思凝,你如此费尽心机想让本宫死,你以为这样皇上就会让你生孩子吗?” 贺韵儿又被控制住,但她这次不再挣扎,她要用话语让王思凝松懈,知道她不敢拖延时间,所以自己还是能得救,只要等小凤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自己有的救了。 微微一愣,像是说中了心事一般,更是恶狠狠的看了贺韵儿一眼,接着道:“就算你说的对,本宫也要让月念生的孩子活不下去!让他后继无人。” “笑话,皇上恩泽天下,除了本宫外,还有千千万万个本宫,你如何杀尽?”贺韵儿冷笑道。 “就算杀不尽她们,我也要杀了你和虞鹊那个贱人!!!”王思凝彻底发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能怀孩子的事情,是由贺韵儿说出来的,这明显表达了,她王思凝是个傻子,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你自己不知道,还乐在其中。到了这种地步以后,还不敢信这是真的。 “虞姐姐……”贺韵儿竟然会开始担忧起她来。 “王思凝,你真是这个世界上的可怜虫,从安和嫁过来,也只是一个和亲的手段,以为得了皇上的恩泽,就能一步登天,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贺韵儿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不管自己说的有多难听,她要说。她已经算准了,此时小凤她们一定知道自己不见了,就为了要拖住王思凝,抱住自己这个孩子。 …… 确如贺韵儿所料,小凤她们已经知道贺韵儿不见了。 焦急问道:“找到了没有?” 宫女摇摇头,又问了一个人,同样的摇摇头。 “奶娘你去照顾小公主,我去前朝找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宫里都找不到,怕是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多想,小凤吩咐下去,脚步飞快的赶往前朝,就算月念生不见她,她也要去闯,用命去闯。 就在小凤离开后,小花想也没想,直接朝椒房殿而去,要是如小凤那样去找月念生,贺韵儿估计黄花菜都要凉了。 此刻椒房殿外,小花朝里面喊道:“小花求见忆慈娘娘!”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侍卫听见声音,把小花架走,小花依旧不依不饶的上前道:“小花求见忆慈娘娘!” 来回几次,都是如此。可忆慈听见了却不想理会,她与小花本就不如小凤熟悉。如果此时来的是小凤,忆慈还可能会开口。 “小花求见忆慈娘娘!” 又跑回来道了一遍。小花知道,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赶在出事前把贺韵儿找到。小花她虽然是月念生的人,但是贺韵儿怀的是他的龙种,她也不希望看见她出事。也知道这一次如果忆慈从椒房殿出去,月念生也绝对不会怪罪她。 所以她来求忆慈来了。 连续喊了不下十遍,统领有些不耐烦道:“小花姑娘,忆慈娘娘被皇上禁足了,你见不到她。” 小花不管不顾,接着喊道:“忆慈娘娘人命关天,请娘娘出手相助!”声音中带着焦急。 忆慈闻言,微微一愣,终于开口道:“什么事?” 小花松了口气,可统领他们却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皇后娘娘不见了,我和小凤找遍了宫里,都没有见到她,有宫女看见她被人带到椒房殿来了,所以才来打扰娘娘。” 忆慈猛的从床上跳起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贺韵儿来了这里,更是想起贺韵儿已经怀孕了七月有余。这才觉得事情的重要性。 “难道又要老戏重演吗?” 想起月心同的事情,她才明白,又是孩子招惹的祸害。为什么宫里的女人就不能一个个安分一些呢?为什么要去害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忆慈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她知道此刻耽搁一分钟对于贺韵儿来说就越危险。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开了椒房殿的虞门。 “嘭——”忆慈想也没想,从院中飞出。 小花见忆慈出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就要看贺韵儿自己的造化了,自己只能帮她到此为止了。 统领那边见她飞出去,欲去追,小花挡在他们面前道:“不要追,她不会出宫的,我会去和皇上解释的。” 虽然有些不信小花的话,可凭借他们几个人也是追不上忆慈,除非是言将军在。其他几人还不至于那么快就抓她回来,而且宫里她也是出不去的。毕竟宫里的守卫非常森严。还没有等靠近宫门,就有可能被乱箭射死。 第254章 阻扰 忆慈穿梭在各个宫楼上。 “既然来了椒房殿,那么他们去了哪里?每个宫里都有人,想要做掉她的孩子,肯定要找个无人的地方,或者是自己宫里。” 忆慈每个宫里都看了一遍,发现正常的她就换一个人的寝宫。 五个月没有出门,她已经忘记了哪个是哪个妃子的寝宫了,好在她一直藏着宫里的构造图,所以她很快的找了一圈。 此时的小凤才到前朝,前朝的公公见小凤慌慌张张而来,拦住她道:“皇上在上早朝,下令不许打扰,特别是后宫中的事情!” 那个公公还特意加重‘后宫’二字。 小凤深深的看了他一样,把他的模样记在心上,大声道:“让开!” “小凤姑娘,看在你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才好心提醒你,要是你现在过去,死的可是你!”公公得意道。 是了,他被王思凝收买了,虽然那也是月念生下的命令,但是完全不是如此执行的,可他此刻就是要去阻挠她,就算皇上问起来,他完全可以说是皇上下的命令。自己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让开!”小凤欲闯入正殿,却始终被公公拦住。不让她靠近正殿一步。 “嚷嚷什么嚷嚷,不知道皇上在上早朝吗?你们都有几个脑袋?”老总管不满的走了出来。 小凤见月念生出来,上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此刻他正赶往后宫。途径椒房殿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破门而出的现场。 月念生摸不准她是逃走了,还是和他一样去找贺韵儿去了。 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 月念生到达椒房殿时候,忆慈已经想到贺韵儿被带去哪里了,只身来到了冷宫中。 贺韵儿此时在王思凝的控制下,被灌下了药物,熏艾已经开始进行了起来。她面部狰狞,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话都说不出,只想爬出这个地方。 屋中弥漫各种熏药的味道,开始变的浑浊。 王思凝大笑道:“贺韵儿你也有今天,就算本宫死也要拉你垫背!” 忆慈此时已经赶到,踹开门外几个把守的人,冲了进去,就看见在地上蠕动的贺韵儿,痛苦的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往外爬。 王思凝此刻已经疯了,看见忆慈来,没有惊慌,没有意外。大笑着道:“虞鹊,你来晚了,我死她也得死!” 贺韵儿见到忆慈,朝她挤出一个笑意,轻声道:“姐姐……”却被王思凝一脚踩在脚下:“你就是叫她,她也救不了你,救不了你的孩子!” 这一切都在同一时间发生,说时迟那时快,忆慈看着这样的场景,她的愤怒点已经达到了顶峰。 五个月来,她出门竟然让她看到这一幕。 心中愤怒,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情,一个急身,掐着王思凝的喉咙,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王思凝丝毫没有意外,依旧笑着:“虞鹊……你救不了任何人,杀了我会让更多人死!安和与月渊,更多人因为你死!” 忆慈当然明白她的话,可她丝毫不在意,冷冷的开口:“那又如何?我今天就要你死!” “虞鹊,你难道不想知道玄之哥哥的病吗?你难道想让他死!”王思凝并不认为她可以活下去,但是她要在临死前也要去扰乱忆慈的心。 “老戏重演!” “还有……我哥哥王蕴遥,他是谁你不想知道吗?”王思凝苍白的笑着,脸上因为忆慈掐住她的脖子,开始发青。 贺韵儿此时抓住忆慈的脚,轻声开口:“姐姐……救我,救我的孩子。”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忆慈的怒意在看见贺韵儿痛苦的时候,全部凝聚到了右手上,一用力把王思凝掐死在了冷宫中。至死,王思凝脸上还浮着阴险的笑意。 似乎在告诉她:我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一个都活不了。 无巧不成书,月念生在王思凝死的那一刻,冲了进来,眼见着忆慈把王思凝掐死。甩在地上,抱着贺韵儿从微微发愣的月念生身边出去。 这是月念生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她杀了王思凝!她一定不是小鹊! 月念生抓住忆慈,欲对她动手。忆慈目中浮现的杀机,看的月念生竟然有些怔住。 “让开!”忆慈大叫。 抱着贺韵儿飞快的去了椒房殿,那里的位置是最好的,离太医院也是较近。 小花早早的就去把太医叫了过来,此时已经在椒房殿内。 老戏重演了一般,不过此时的忆慈没有陪在贺韵儿床边。 “你不是虞鹊!你到底是谁?”月念生抓着她道。 “我是不是虞鹊,有这么重要吗?”忆慈冷声问道。 沉默不语,相持下去。 之后忆慈把连锋给她的解药,拿出来,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虞鹊,这次我让你们都看清楚,我是忆慈!我不是虞鹊!” “这是解药!想必你已经调查清楚了,要是我是虞鹊,服下后我便能记起所有的事情,如果我不是,我如今是谁,以后也会是谁!” 月念生当然清楚。她服下了神医松青的药,如今不记得是松青解药的副作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月念生还知道,忆慈手中的解药还有一个用处,如果她之前服下过松青的药物,此药便是解药,如若没有,此药是毒药,致命的毒药。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包括离玄之,包括连锋,更是包括凌素! 当忆慈把药拿出来的时候,月念生把抓住她的手松开了。 他如今也没有底,她会是谁? 忆慈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虞鹊,以为在椒房殿的五个月里,什么都可以忘记了。 包括屋外的事情也都可以忘记了,更别说虞鹊这个名字了。还有王思凝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她虽然不在意,可还是想要知道。 口口声声叫自己虞鹊,临死前她都相信忆慈是虞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就在忆慈吞下药物后几个呼吸的时间,忆慈倒在了地上。却不是闭着眼睛,而是睁着眼睛,双眼空洞,丝毫不聚光。 脑中里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她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差不多三个时辰后,屋内传出哭啼之声。 “生了?”月念生竟然不敢相信。 贺韵儿竟然还能生下这个孩子,在他的认知里,将近六个月的孩子,怎么能生?却不知道的是,贺韵儿因为忆慈被关椒房殿内的事情,隐瞒了月份。 要是王思凝知道的话,她定要死不瞑目,这样她还是生了下来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产婆高兴的抱着孩子,出来见驾。月念生此时已经顾不得地上的忆慈,跨步进了房间…… 贺韵儿不由得有些出神,渐渐回过神来道:“姐姐她……” 月念生此刻才想起来,门外的忆慈。走出去,看见她丝毫不变的躺在地上,只是眼睛已经闭上了,眼角的地方,流淌着泪。 月念生想要去抱起她,却听见她闭着眼睛,带着空洞绝望悲痛的语气叫了一声:“念生……” 月念生怔在原地。他知道此时的虞鹊真的回来了,松青的解药没有杀死她,而是救活了她,意味着她确实是虞鹊。可他却没有当初那般兴奋,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杀了她?把她交给安和? “小鹊?……” “对不起念生……”虞鹊的泪一直藏在眼角,此刻正源源不断的滴下。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她是忆慈时候的事情,杀人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如今的她双手沾满鲜血,曾经的仇家,曾经的亲人,曾经想要保护的人。 “我杀了人,我杀了虞星辰,我杀了王思凝……”虞鹊从地上坐起,望着自己干净却肮脏的双手,失魂的发抖。 这才是虞鹊,一个不敢杀人,只敢呈口舌之快的虞鹊,却杀了人。 身子都在颤抖。月念生有些心疼的抱着她轻声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那人不是你,我的小鹊不会杀人!” 虞鹊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口中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了王思凝,我杀了虞星辰……” 她一直在重复这三句话,她杀了曾经她认作弟弟的虞星辰,也杀了王蕴遥的妹妹。这一切的一切,她不想想起来,可偏偏却要去逼迫她想起这些事情。 都是月念生,否则她不会现在就去吃下解药,至少还能乐得个只在可言。 “小鹊乖,小鹊没事的……他们都该死!”月念生只能如此苍白无力的安慰她。 可她口中一直喃喃着这几句话,直到贺韵儿跌跌撞撞的伏在门边,她依旧如此,一直重复。 “姐姐……”虚弱的喊了一声。 虞鹊没有理会她,像是完全听不见有人说话一样。越来越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还有很多,虞鹊不知道的记忆。一同因为这个解药激发在她的脑中。 月念生始终抱着她,心疼的安慰她。可她却完全沉浸在杀人这件事情之中。 把她抱到房间,她也一直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着那三句话。所有人看着都有些心惊。 差太医给她看,最后也是告知,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这种刺激还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医治,只有靠她自己的意志力从刺激中走出来。 如此这般,竟然接连了日。 王思凝死亡的消息,也都封锁了起来,说她患上急症。她死亡的消息,还没有到公布的时候,所以很自然的宫里所有人都不敢透露。而且知道她死亡的人,也就他们几人而已。 月念生下了朝就往椒房殿而去。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虞鹊,他以为自己知道她杀了王思凝,肯定要对她进行处罚,可如今这副样子,他怎么忍心去处罚她。因为她自己已经在处罚她自己了。 “醒了吗?”月念生柔声问道。 小凤失落的朝月念生摇摇头。 月念生同样失落,却还是走了进去,她依旧保持着坐起的姿势,盯着自己的双手,口中喃喃那几句话语。 一直如此。人也可见的消瘦下去,在这样下去,怕是再有个天,她也要驾鹤西去了。 第255章 气急攻心 见她还是如此模样,月念生没有办法,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默默的离开了。 第二日贺韵儿忍着剧痛,下床,带着小心同走入她的房间。 这几日来,贺韵儿整日都询问小凤不下百遍,虞鹊好了没有,越问小凤越沉默。这日她实在放心不下,带着能走的心同,走了进来。 “姐姐……我带心同来看你了。”笑道。 “来,心同,叫干娘!” 贺韵儿抱起月心同在她面前笑着和她说,而虞鹊却始终如一。不变这副模样,让人看了都心疼不已的模样。 月心同此时还不太会说话,但听见贺韵儿说话时,冲着虞鹊天真的笑着道:“干……娘。” 发音非常不标准,却能勉强的听出‘娘’这个词。 许是因为听见月心同叫虞鹊,她眼中的空洞稍微少了一些。可就在月心同咿咿呀呀的拉起虞鹊的手时,虞鹊眼中泛起泪花。 滴落在了月心同的手上,虞鹊又失魂般叫道:“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 这一次虞鹊彻底的倒在床上,昏厥过去了,这一幕吓的贺韵儿惊呼起来:“姐姐……快来人啊,来人啊!!!” “姐姐,你醒醒,快宣太医,宣太医!” 正当贺韵儿惊呼的时候,月念生听见,立马走进房间,看见倒在床上的虞鹊,他丝毫不意外。 如此失魂几日,不吃不喝,任谁也都会倒下去的。 小凤带着她们二人出去了,月念生留在虞鹊身边,太医走前道:“皇上,忆慈娘娘心结加深了,但是昏厥过去,还可以用药物为她续命,要是还如前些日子一样,恐怕是……药石无医。” 见月念生不语,太医硬着头皮问道:“皇上,要救忆慈娘娘有一个法子,一个是让其自然康复,但是却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殁了,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用药物控制她,让她醒来时,服下药物续命,但这样她就永远醒不了,是个活死人!” 月念秋拦着太医,询问了一番,这几日来他都在椒房殿外,打听虞鹊的消息。 “什么?皇嫂嫂要殁了?” 月念秋听见这个消息,无比震撼。 她不能死,她一定不能死! 太医离开后,月念秋想也没想的冲了进去,推开虞鹊的房门,大声道:“月念生,虞鹊不能死!不能死!” 念生见冲进来的月念秋,微微蹙眉道:“朕不会让她死的。” “就这么办,用药物控制她,我不要她死!”月念秋比他更加担心虞鹊死亡,急切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此时月念生见他紧张的模样,大叫一声。 月念秋自然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可听见自己的宿主要死了,他怎么能不激动?他马上就满十岁了,那个时候是他需要宿主的时候。他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破坏了他整个计划。 “我不要虞鹊死!!!” “朕什么时候说过让她死?” 两人竟然因为虞鹊,在椒房殿内吵闹起来。宫里的人都听见了,可谁都不敢靠近。被月念秋这么一闹,月念生不得不下令,让太医用药物控制虞鹊。待她醒过来时,如果正常,则皆大欢喜,如果还同这几日一样,就会把药给她灌下去,维持她的生命。 月念秋从月念生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提前祭天?” “秋儿,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大不了再等她两年,她如今这副活死人模样,逃也逃不掉。”尹新心安慰他道。 看着月念秋完全不像是八岁孩童的模样,尹新心知道这一切都值了,在由她们闹两年,但是不能闹的虞鹊死了就成。 他们准备这些,早在了好些年前了,如今就差月念秋的天祭时辰了。 迟则生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却没有办法提前,只能暗中插足,不能让这件事出现变故了。 数日后,虞鹊醒了过来,却依旧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却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 太医看过之后,又是直摇头。月念生不得不下令,让太医给她服下药物,使她沉睡起来。待她第二次醒来,已经是七日后了。依旧如此。 最后同样的给她服下药物,在她醒来时,喂下她各种续命的补品,之后便让其沉睡。 半年后。 虞鹊又一次清醒过来,可这次她没有再喃喃自语,而是望着上方发呆,仿佛眼睛能穿过房顶望着苍穹。 “皇上皇上,姐姐醒了……”贺韵儿带着兴奋的声音大喊道。 除了她一人高兴外,怕是已经没有人会陪她高兴了。因为她醒来,也只不过是身体需要进食,续命罢了。 “不一样——姐姐没有自语。”依旧高兴道。 此话一落,月念生飞奔而入,以为会看到一个正常的虞鹊,可是他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失落,还生出了些害怕。 虞鹊脸上傻笑起来,从床上坐起,开口道:“我要吃饭……我要吃了你们……我还要吃了他们……” 说着她便朝小凤她们奔去,抓住一个宫女,就大口的开始吃,似要把他们真的都吃了才会松手。 “娘娘,放手啊!”宫女苦苦哀求,可虞鹊丝毫没有理智,咬住她的手不放。宫女都害怕的躲了起来。 包括贺韵儿,还有门外的心同,此时被虞鹊这副样子,吓哭了。 月念生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咬人。而且药物都没有用了,控制不了她了一样。 “皇上,这可怎么办啊?”贺韵儿焦急的护着月心同。 月念生实在没有办法,一掌把她劈晕掉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耐心被虞鹊彻底磨没了,两年了。 困她在宫里一年半,疯癫了半年。让月念生此刻对虞鹊,不知道是该杀还是该放。 放了他不甘心,杀了他不舍得! “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朕!朕上辈子是欠了你什么……”月念生抱起虞鹊,把她放在床上。 这一场闹剧才真正的收场。 现在椒房殿内,想必是没有几个人会希望虞鹊醒过来。她不醒来倒好,醒过来后,见人就咬,表情呆滞傻笑。 “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椒房殿的那位,醒了……”其中一个太监引起话题道。 自然一群人聚在一起,就有人去接他的话:“醒了还不好啊?又是个得宠的主。” “咱们可要去活动活动了,说不定啊以后就升官发财了……” 几个太监议论着,最先开口的那位太监接着道:“你们去活动,我可不想死在椒房殿里。你们没听说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咬人,逮住谁咬谁?” “不可能?”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啊,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被咬的宫女,现在都不敢进椒房殿了。”那人把自己所打听到的,都说了出了。 一人猜测起来:“那位不会是中邪了?” “谁知道呢?我看你们还是小心点,免得殃及自身呐!” 很快他们就结束了谈话,这件事也由此传了出去。说是椒房殿的虞鹊,中了邪,逮谁逮咬谁。 就算是月念生想要阻止这个传言,也都来不急阻止了。 此刻的朝堂上,都因为这个传言,而开始担心起来,许多人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出于惧怕月念生,谁也不敢说出来,那个人就是虞鹊,死去的皇妃。 而此时,宫中还有一位,一直都没有动静的人,此刻也都骚动不安。 那人便是——白林。 白林悄悄的从窗户进入虞鹊的房间。 这时候的虞鹊却醒了,她没有叫喊,眼睛也不再是空洞,而是炯炯有神,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虞鹊,你想不想离开皇宫?” “你说呢?” 白林此时带着轻笑,看来自己料想的不错:“真让我猜中了,所以我替你加了把火,这个头会烧得更旺。” “谢谢,但是王思凝的死,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王相国。”虞鹊睁着眼却没有去看她。 白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王爷和皇上的毒……” “恩,我知道,黑色的花,在贺韵儿家的后园中,但是没有熟人是进不去的,那里奇怪的花太多了。” “我已经告知少主,你已经醒来,还有黑色花的下落,这几日你先继续装疯,迟早月念生会把你送出去的。” 虞鹊闻言,并不言语,许久白林再次开口:“我就是虞林森,还有你自己小心些,小心月念秋!” 虞鹊闻言,才看了她一眼,发现竟然是旧识:“你是白林!在山寨老林,你与初雨就只是为了抓我去见易水之吗?” “当然不是,初雨的目的是的,而我的不是!” “那你的目的是?” “杀了你!”白林实话实说道。 虞鹊闻言丝毫不意外,白林要杀自己当然也是易水之授意的,她只是不想让初雨知道而已,一面请一面杀!确实是易水之能做出来的事情。 “为何现在还不动手?” “我已经不替易水之做事了,我的主人是少主!”白林同样不意外她的问话。 “你可不要辜负少主的一片心,他为了你不惜与易水之反目,也要救下你。如今他成了大将军,自然易水之不会动他,也不敢动你。你还有离玄之护着你,还有离嘉之,易水之不可能因为你杀了她自己的兄弟。” 虞鹊当然也知道这一切,自己失忆时候的一切。 “为什么她一定要杀了我?”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我只能告诉你,小心月念秋。” 白林不想把她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但还是提醒了她一句。不管她信不信,白林觉得有必要再三提醒。说完,她就从椒房殿出了。 虞鹊重新闭上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也许恳求月念生,他会放自己走,可是以后呢?更是回想到曾经他困是忆慈时候的自己,困了如此之久,也没见他来。可见他的心有多冷,为了他的威严,面子。 所以虞鹊不得不出此下策,装疯卖傻,让宫里的所有都知道,忆慈娘娘疯了,是个妖女,逼迫月念生不杀也得逐出宫外。 第256章 装疯卖傻 这是她唯一想的方法,却没想到,半年来如此缜密的心思,却被白林一眼看穿,可见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凌素才会对她如此器重。 在宫里这么久也都没见她哪些破绽,让虞鹊不得不心生佩服。 平静了数日,在虞鹊装疯卖傻中又一次醒来,这次她不抓人就咬,而是抓住人就大笑,然后逼迫对方也大笑,才肯放他们走。 让本来平静的后宫又闹腾了起来,她虽然在装疯卖傻,却还是会跑出去,叫唤片刻,又在地上翻滚,又跳进池塘里闭起。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疯了,疯到连人都不认了,月心同见她一次,哭一次。 虽然虞鹊也心疼月心同,怕吓着她,也只能在心中心疼,不敢表现出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月光景。 终于前朝的朝臣一个个都不满起来,就这件事情,一直在谈论。 “启禀皇上,忆慈娘娘既然已经疯了,就不要留在宫里了,毕竟那里是后宫重地,不是养疯子的地方……” “大胆!!!”月念生拍了一下桌案。 那人却丝毫不惧,跪下接着道:“忆慈娘娘本身来路不明,如今还痴傻咬人,抓人……臣恳请皇上下令处死!” 贺星扬此时也在御书房,听见他如此说,心下有些不安。 “朕的后宫之事,何时轮到你们来插手了?”月念生眼中有杀意弥漫。 又一人跪地道:“臣得知,忆慈娘娘长相如皇妃,如今她又如此,定是皇妃回来了,让娘娘变成妖女,扰乱后宫。” “请皇上下令处死!” “请皇上下令处死!” “臣附议!” 满堂的朝臣,只剩下几人站在原地,其他人都希望他处死。因为那些人的女儿大多数在宫中为妃为嫔。 他们可不希望宫中有一个疯子,要是哪天这个疯子乱咬人,把人咬死了,这就得不偿失了,只能在这件事情闹大之前,立即扼杀。 都是自私自利。可月念生怎么可能把她杀了,不说她有可能会好,但是让他杀了虞鹊,他绝对做不到。 此时月念生眼光处,望向贺星扬。 贺星扬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需要一个台阶下,这也是月念生一直不想当皇帝的原因,身不由己,都是被逼无奈。如今自己的女人,他们也要逼自己。 “皇上,忆慈娘娘既然已经疯了,便让她出宫静养,也许会帮助她恢复,到时候娘娘恢复了,皇上再接她回宫。”贺星扬给了他一个台阶。 “即将腊八,本就要大赦天下,不宜杀伐。臣附议!” “臣附议!” 几人同贺星扬一样,不希望忆慈死亡,并不是他们是忆慈的人,而是他们顺水人情救了她而已,更是看出月念生不想杀她的心。有朝一日,忆慈再次得宠,他们也算半个恩人了。 月念生拖着疲惫的身躯,朝椒房殿而去,口中感叹起来:“又是一年……朕累了。” 他脑海中全部都是与虞鹊相遇的画面,从最初的边城相遇,她让他娶她;之后两人成亲,成为他的皇妃,带她去安和签订条约;而后设计的死亡,变成了忆慈;困她困了整整两年;到如今她疯了…… 月念生已经不知道从当初对她的爱,变成了什么。也许说当时是为了利用她,为自己当上皇帝。当自己当上皇帝后,他却失去了她,他已经不知道留虞鹊在身边是爱还是禁锢。 “小鹊……朕送你回家!” “朕已不知何为爱你,既不愿舍弃便只好杀了你……” 月念生已经来了椒房殿,贺韵儿他们早已搬出去了,在虞鹊第一次发疯的时候,就已经搬走了。 虞鹊此时已经睡着了,月念生坐在她床边道:“小鹊,朕答应你的,三年后放你自由,如今已是三年后了……答应你的三个条件,朕都做到了,可你还有一个条件却始终没有告诉朕。” 本来已经睡着的虞鹊,听见月念生话语,已经醒了,却没有睁开眼。 “小鹊,朕不该利用你,不该困你,不该抓你回来……可你不在的日子,朕总会想你,想要得到你,如今见你这般人不像人的模样,朕……” 月念生有些哽咽,许久之后,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小鹊,朕累了,朕送你回家!” 再也没有开口,月念生伸手掐上了虞鹊的脖颈。力道一点点加深,却一直没有一下就把她掐断气。 虞鹊早就清醒,却任由他掐住自己,不反抗,不挣扎:念生……这一次是你欠我的。 眼角渗出泪花,却始终没有睁眼,脸色越发的苍白,月念生的手一直在控制力道,掐上她的脖颈。带着许多不舍,又带着绝望的痛苦。 就在虞鹊自己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了,门外却忽然响起清脆的童音: “干娘——” 月念生的手一怔,力道慢慢松开了。他还是未能杀死她,就差一丝,虞鹊就真的死了,她的命是月心同救下的。 躲在屋外的贺韵儿此时捂着嘴泣不成声,是她让月心同出现在椒房殿门外的。她不愿意看见虞鹊死,而且杀她的人还是月念生。 月念生朝她招了招手,笑道:“心同,你干娘想家,你送她回家好吗?” “父皇,干娘的家不就是在这里吗?母后告诉我,有干娘在的地方就是家,我的命是她给的,母后的命也是她给的,还有弟弟的命也是她给的,所以有干娘在的地方就是家啊。”月心同此时已经可以说很多话了,虽然说的不顺畅,却还是把这些话说给他听。 月念生抱着月心同,看着始终闭上眼的虞鹊,笑道:“那要是干娘不在了,心同会不会想干娘,去找干娘?” “当然会,母后说过,干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还让我多和干娘去玩呢,说干娘懂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可是干娘一辈子都醒不了怎么办?” “我知道父皇一定会救干娘的,父皇和我和母后一样,都喜欢干娘,干娘一定会醒的。”月心同天真道。 她此刻完全不知道月念生是打算杀了她,只是她觉得贺韵儿说的都是对的,虽然她对于虞鹊有些害怕,害怕她发疯,可骨子里却不反感她,许是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命都是她给的,包括她母亲她弟弟的命都是她给的。 月念生抱着月心同离开了房间。 他自然知道那一定是贺韵儿主意,否则月心同怎么可能一个人从寝宫能跑到这里来。 “朕,忘了……她救了你们三人的命。” 贺韵儿蹲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要是再晚片刻,虞鹊就会死在月念生手里了,她不希望任何人死。 月念生一手抱着心同,一手扶起地上的贺韵儿。 “朕,不想看她痴傻下去,希望她一直是记忆中的小鹊……”月念生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他心上的伤却比谁的都重,他不能在自己的皇后和女儿面前流泪,他只能表现出平静的模样。 带着哭腔道:“臣妾明白……请皇上开恩,放姐姐一马!” “朕何尝不想……?多少人要朕杀她,朕不舍,她要死也该由朕亲自动手。”神色哀伤,放下月心同。 月念生站在房门前许久,许久……站到了天色已暗,站到了虞鹊发出咳嗽的声音,他才又步入房间。 “小鹊……朕放你出宫。” 得不到你,便要杀了你。 最后月念生还是念及旧情,没有再一次对她出手。有过一次出手,没成功,就不会再一次忍心杀她了。 他不愿意看到整日疯癫的虞鹊,更是不想看到一个如活死人般的她。 “三年后的你,自由了……朕不困你了,朕也不杀你了,今夜便让韵儿送你出宫,你……一切安好!” 即使月念生知道她这副样子出去,也不可能安好,却还是心愿她安好。 月念生扶起床榻上的虞鹊,拿来衣服,替她细心穿好,为她略施粉黛,又为她把发挽起,这算是他给她最后的温柔,也是为她送行。 虞鹊忍住眼泪,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任由他温柔待自己,那个曾经一直温润如玉的月念生。 为自己挽发,教自己武功,保护自己,从未对自己发脾气的月念生。这一刻好像回到了初遇时分,面容姣好,温润如玉,记忆中的那个月念生。 “小鹊……我一直是念生。” 却不敢露出丝毫,生怕月念生发觉,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 把她抱上马车,叮嘱了几声,拉着月心同,在宫门前放她走了。可她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去看看月心同,也不敢去看月念生。 贺韵儿朝他们挥挥手,把车帘放下。带着假装昏迷的虞鹊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王城。 一天后。 虞鹊醒来,目中没有空洞无神,看着贺韵儿轻声道:“韵儿……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虞鹊突然的说话,让贺韵儿心下一惊,看她的样子,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疯癫之状。 “虞姐姐,你——”重心不稳,靠在了马车壁上。 “我没有疯。”没有去看贺韵儿,而是望着苍穹的方向,语气哀伤道。 贺韵儿自然也就反应过来了,却没有开口,半晌之后,才淡淡的开口:“我知道姐姐不想留在宫里,我不会怪你,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命都是姐姐救的,姐姐想要去哪里,韵儿自然帮你。” 贺韵儿也看出了她自然不爱月念生,更不想留在他身边。可自己亲眼看见,月念生差点杀死她,难道自由、出宫比命还要重要吗? 要是她没有带心同来,此刻出宫的会是虞鹊的尸体。 “我要你家里那朵黑色的花,你可以给我吗?”虞鹊坐起身,认真的看着她道。 “这是我爹爹的花草,我没有把握他会给我。” 把自己的难言之隐说了出来。 “教我去你家的后院,我自己去取。” “姐姐,你要那花做什么?而且我不知道如何把它移植,也不了解它的药性毒性……你这样去太冒险了。”贺韵儿不想让她一出宫还返回王城,更不想然让她去自己的后院,不说贺星扬不同意,要是月念生知道了,她们俩个谁也逃不了。 “我知道。你只要帮我进去后院就可以了。韵儿,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求你好吗?这是我欠别人……”祈求她道。 第257章 欠他的终要还 “你欠的是王爷的……现在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你也知道王爷那一年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却从世间消失一般。” “恩,我欠他的,所以我要还给他,求你帮我这一次。” 贺韵儿虽然感激她多次救自己的份上,但是她也知道,那朵花她父亲看的极为重要,更是不会让人轻易的盗走,如果帮了她,就是送她去死路。 “让我想想!” 两人再也不语。又行径了半日,马车上的马夫突然倒地不起,接连来的却是换上另一个车夫。 “主子,少主让我来接你。”马车外响起蒋一刀恭敬的声音。 虞鹊闻言,开口道:“一刀大哥,我不是你的主子,我是小鹊!” 蒋一刀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了从未有过的笑意:“小鹊,你终于回来了,好好好……我带你去见少主。” “一刀大哥,我们先回王城,我要去韵儿家取黑花。”此时的虞鹊,掀开车帘。 显然贺韵儿愣了愣,她并没有答应虞鹊,可听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她对于这朵花势在必得。 蒋一刀有些为难,最后却还是被虞鹊说动,驾马而回。 他的目的其实就只是来接忆慈的,是白林给易凌素传出的消息,蒋一刀在这个地方已经等了许多天了。 见他们原路返回,贺韵儿微微叹口气道:“虞姐姐,我帮你,如果没有人带你进去,你走不出后院的。” “谢谢你韵儿。”虞鹊高兴道。 此刻她一点疯没有,只是消瘦了很多,却也没感觉她身体生命迹象的流逝。 一路上她们计划好了,一切就只等回到王城了。 一日后,他们回了王城,而虞鹊早就改变样貌,就连蒋一刀都改变了样貌。她太扎眼了。可贺韵儿却没有改变,而是从另一个城门而入,回了宫。 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送走了虞鹊。送到百里之外去了。 “她还好吗?” 月念生见贺韵儿只身回来,忍不住问了声。 “临走时,她还未醒。”贺韵儿虽然有些心虚,却没有表现出来。 月念生闻言,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皇上,臣妾想带心同回家一趟,可以吗?许久未曾见到父亲母亲了,如今姐姐也不在宫里,臣妾想回家待一段时日。”带着些许哀求的语气道。 “恩,是该回去了,等腊八一过,朕与你……” “皇上,你日理万机,臣妾带着心同回去就可以了。而且就在城中,您与臣妾回去,会让其他大臣参奏的。”立马阻止起来。 月念生虽然觉得奇怪,可想想也是,这哪有皇帝去皇后家里的道理,也就只好同意了,交代了几声,便任由她操持了。 这几日贺韵儿又一年去准备他的寿诞,可也同时在准备回家的事宜,都在同时进行。 而城中的两人,却只能等下去,等贺韵儿回宫,请求皇帝放她回府几日。自然每天去贺星扬府外转悠也发现了府上每日在准备许多的事宜,看样子贺韵儿是成功了。 他们又在商量着离开的路线,许久之后,两人什么都已经计划好了,包括如何逃脱。移植花的事情,虞鹊早在安和就知道了,只要取下花朵就好,无需其他根叶。 都在等,所有人都在等。 终于这日,阳光明媚,正值冬季,城中已是银装素裹起来。 贺韵儿与月心同出了寝宫,月心同身穿锦绣华服,看的出来,这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人。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没有丝毫纰漏,虞鹊顺利的混进队伍,也顺利的进了贺府。也顺利的被贺韵儿找到,成了她的丫鬟。 唯一没有算准的却是月心同,月心同望了望虞鹊,拉起她的手道:“干娘,你是不是舍不得心同,才回来的?”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月心同,拉着虞鹊的手。虞鹊早就改变的样貌,但是月心同却认出了她。 贺韵儿抱起月心同笑道:“她不是干娘,干娘回家了。” “她就是干娘!”倔强的回答道。 所有人听了贺韵儿的话,也都没在意,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大多时候可信度很低,即使她说的是真话,也没有人会去相信。 虞鹊闻言愣了愣,看着月心同笑了。 “心同可以啊,这副样子你还能认出干娘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心同。”心中极为赞赏起月心同来。 贺韵儿看着虞鹊无奈的笑了,她自然也看出虞鹊并没有惊慌,而是很欣慰的笑了。 经过一系列的迎接,行礼,总算是留给她们一些时间了。 贺韵儿被其母亲拉进偏房,二人在房中话语。多数时候只是关心贺韵儿,担心她的身子还有在宫里的日子。 而虞鹊则已丫鬟的名义带着月心同在院中玩耍。 她们的计划是晚上找机会去后院,毕竟白天人多眼杂,还不好逃出去,更是突然间少了个人,会让人起疑。 月念生给了贺韵儿三天的时间,这已经是他给出的最大的期限了,所以虞鹊也是有三天的时间去准备把花取出来。 “心同,你喜不喜欢干娘啊?”虞鹊抱着月心同,坐在亭子中,看着她笑道。 “当然喜欢了,心同最喜欢干娘了。干娘什么时候带心同回家,母后说干娘家乡好多好玩的呢?” “恩……”虞鹊若有所思起来:“干娘不能带你回家,但是干娘一定会给心同带好多好多好玩的。” 月心同闻言,竟然从她身上挣扎的下来,行礼笑道:“心同谢谢干娘!” 这一幕让途径门口的一人看见,惊讶之余悄声离去。 而他们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顾自的在院子里玩耍,虞鹊带着月心同堆起了雪人,这个雪人差不多和月心同一般高,也极其有虞鹊的风格。 自然月心同更加的喜欢和她玩了,而且天生的就与虞鹊熟络。她小时候几乎都是虞鹊在养她,贺韵儿一直都是忙里忙外。 所以自然与虞鹊很亲近,如今见虞鹊不疯不癫的样子,更是粘她粘的紧了。 又半日,月心同在虞鹊的怀中睡着了。贺韵儿与其母也聊了大半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包括自己孩子都是虞鹊救下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其母。 “我们贺府深受皇妃恩德啊!”感叹起来。 “娘,要是姐姐求我们帮忙,我们一定要报答她的恩德是吗?” “那是自然了,皇妃有难,能用得上咱们贺府自然要相帮了,就不说我那两个外孙的命了,你能成为皇后,也都是皇妃给你的恩德啊……” 贺韵儿得知这是一个机会,开口道:“娘,女儿想要去后院,选些花草移植宫中,待他日姐姐病好了,送予她。” “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 “会不会太……”贺夫人觉得就送几株花草,会不会太寒碜了,显得自己家太小家子起了,毕竟对方可是救了你们三人的命。 “在宫中时,姐姐和我说过,她就喜欢花草,其他珍宝她都看不上眼,想她第一次来咱们府上时,带的珍宝都是她的,她一样也没有留下,尽数给了咱们。” 贺夫人回想起来,确实如此,还从没有见过哪个皇妃像她那样。思索后,点了点头。 贺韵儿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知道自己父亲平常就听她母亲的话,所以才会想去探一探贺夫人的口风。 “待明日,我与你父亲说说,让他把钥匙给你。自从那次后,你父亲便把后院锁了,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还在后院里捣鼓了一些虞器机关之类的,我也不知道他整日防着谁?”贺夫人想起这件事,就对贺星扬微微有些不满。 “多谢母亲。”贺韵儿笑道。 她自然也早就打听到了,他父亲把后院关起来了。要是能先进去看一遍,把那些东西都处理好了,虞鹊取花就比较容易。更是要提前去确认,那花的位置,如何接近它了。 入夜,贺韵儿拉着虞鹊回了房,把知道的都告诉了虞鹊。 “姐姐,明日我母亲会从父亲那里把钥匙要来,到时候你与我一起入内,先去确认一下花的位置,是否是你要的那朵,是的话你可以乘人不备时取下。但你离开要与我一同离开,否则的话很容易被皇上发现,你就逃不出王城了。” 自然贺韵儿也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并不都是自己的人,还有一些皇上的人,还有的会是谁的人,她也不知道,但是不值得信任的却是有很多。 “恩,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明日找不到机会下手,我记好陷阱,他日来府上盗就好了。” 虞鹊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或者说第二种方案。 一夜无话,三人竟然睡在同一张床上。幸好贺韵儿起来的比较早,才不得以露陷。 谁也不会去想,丫鬟竟然敢睡在主人的床上,还抱着月心同,睡的比主人还晚起来。 “姐姐起床了,我父亲马上要上朝了,我们可以趁现在去。”贺韵儿微笑道。 顺利的进入花园,穿过重重障碍,到达那片花圃。 “姐姐,你去那边找找,我去这边!” 虞鹊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这一次的虞鹊全部心思全在黑色的花上面,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花草,她压根看都不看一眼。 好在也巧了,你越是不理会它们,它们竟然有手一般,拉着你不愿意放一样。虞鹊被一株藤蔓缠住,微微蹙眉起来,把身上携带的花落花开撒在藤蔓上。 藤蔓带着些许不舍一般,缩回了藤条。又被一个不知名的植物缠绕起来,以同样的方法,逼退了植物。 可是这样也就耽搁了许久的时间,虞鹊顾不了许多,把花落花开的粉末倒在自己身上,现在就可以安心的去找黑花了。 又行径了一片花圃,却始终没有找到黑花,就连之前它在的位置也没有看见它的身影。 “姐姐,你找到了吗?”贺韵儿隔着花地,朝虞鹊喊了一声。 “还没有。”虞鹊边说边摇头。 两人话语了一番,又开始找了起来。 “父亲会把它移植到哪里去呢?”贺韵儿不得不若有所思起来。 虞鹊却凭借自己的轻功,找的很快,毕竟它的特征非常明显,在这个明亮的花圃中,也就特别显眼了。 第258章 保命要紧 过去半个时辰,两人还是没有找到。虞鹊这个时候有些焦急了,她知道如果朝中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贺星扬去点个卯就可以回来了,大致路程再有个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府了。 所以非常的着急,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忽略一些角落。明明花就在她身旁的丛中,她却完全没有看见,好像那花有了魔力,蒙蔽了她的双眼。 忽然花圃外响起了猫叫之音,贺韵儿闻声立马起身喊道:“姐姐,我父亲回来了……你快到我这边来。” 当然她们也是说好的,恰好虞鹊一走,那忘魂花一下子,嘲笑般钻了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贺星扬就到了后院,站在花圃外,开口道:“韵儿,想要什么,让下人去动手便好,你快出来,皇上微服出宫了。” 贺韵儿闻言立马一愣,而虞鹊更是一愣,要是让月念生发现了,那还了得?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群人要为虞鹊的行为陪葬了。 俩人突变脸色,交换了一下眼神,贺韵儿回头道:“好,我这就出来。” “你现在把这株移植出来,从后面走,差人先送去宫里,别让皇上看见这些东西了,这是本宫给皇上的惊喜,千万不能让皇上看见啊。” 贺韵儿的话一半说给她父亲听的,一半是叮嘱虞鹊。 接着虞鹊蹲下去挖土,可是贺星扬却没有离开,看着虞鹊把植物挖出来,催促道:“快点出去。” 待虞鹊低头俯身,抱着植物要离开的时候,她发现她身旁突然多出了一朵娇艳的黑色花,如今它的样子如昙花,正得意的朝虞鹊盛放着。 虞鹊心下一惊,有心带走,却发现花圃前的贺星扬盯着她看,时时刻刻在注意她的行动,生怕她把其他什么花卉,碰坏一样。 贺韵儿已经快要到门口了,见虞鹊脚步缓慢,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快些,再不走,皇上来了后院,可就走不了了。花的事情,以后再说,先保命要紧。 虞鹊两边都不想放弃,但是碍于贺星扬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只好低着头抱着植物,随同他们出去了。 之前在找花的同时,她也给自己观察了一个路子,可以从外面入内的地方。所以她才会跟随他们出去。 刚出后院,虞鹊就急急忙的从侧门而出,待她出去后,把植物给了别人后,去与蒋一刀会和了。 也恰巧她离开的时候,月念生竟然被月心同牵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母后……” 月心同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天真的开口道:“干娘呢?” 月念生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贺韵儿与贺星扬。 贺韵儿心下一惊,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自然的抱起月心同笑道:“干娘回家了,过些时日,母后带你心同去找干娘好不好?” “真的吗?那母后不许骗人。我还给干娘做了一个泥人呢。”说着说着,她还骄傲了起来。 月念生虽然被她一问话,有些心惊,却看他们没有异常的地方,也就没有多想。 “皇上,您出宫所谓何事?” “朕想带心同去观景楼看看朕的天下。” …… 月念生为什么出来,也只有他一人知道,难道真的是为了带月心同去看天下?什么时候他都能看,却偏偏要这个时候? 贺韵儿自然是了解他,但却没有再问下去,即便是问下去,他也不会回答的。倒不如不问,任由他找什么理由。 只要虞鹊安全,什么都不重要了。 白天,月念生如他说的那般,带着月心同离开了贺府。 一袭便装,牵着月心同,身边还有个贺韵儿。 “父皇,你牵着我,我牵着母后,我们三个是幸福的一家人……”月心同从他右侧跑到中间,一边拉起一人的手,开心的说道。 月念生始终笑而不语。贺韵儿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话,任由她拉住,却也是笑了笑。 一边思忖,一边又否认自己所想的。还是没能知道月念生想说的是什么。 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到了观景楼。 月念生早已让人把观景楼清空,如今偌大的楼,只有她们三人是看客,其他都是伺候的人。 一整日,月念生如同没有说过那话一样,带着她们二人在楼上游玩。虽然贺韵儿心中有疑惑,却并没有再细想下去。 而另一边的虞鹊,回了与蒋一刀约好的客栈。 “一刀大哥我回来了,我找到了忘魂花,今晚我去韵儿家里把花盗出来,然后我们连夜出城,你联系好了怎么出城吗?” 虞鹊人还未进到房间,就已经说了一连串的话。 “早就安排好了,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盗?” “不用了,韵儿她家后院,陌生人进入容易被缠住,我把花落花开都带出来了,也找到一个进入的办法,到时候你只要在府外接应我就可以了。” 在与贺韵儿找花的时候,虞鹊就找到一个可以进入后院的办法。所以她在贺星扬的注视下离开,要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搞出一些事情来,得到此花。 黑夜将至。 虞鹊已经整装待发,和蒋一刀吩咐了几句,从窗户处一跃而出。 而贺韵儿也带着月心同回了府,月念生陪她们到日落就已经回了宫,叮嘱了几声。 虞鹊很熟悉的到了贺府,趴着视觉的短处,等人都进入房间不再出来,虞鹊也没有去找贺韵儿。直接窜进了后院,却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跃上了矮墙行走,行至一半,虞鹊发现了那个松动的藤蔓处。 身上沾染花粉,跳了下去,开始那一刻引起了很多藤蔓的动静,而后感受到她身上特别多的花粉,都在往后靠。 虞鹊也因此很容易的到了松动处,用短刀隔开了一个人行走的空间,钻了进去。轻轻松松的进入这个花园。 只要有花落花开的粉末在,就可以随时进入,这也是为什么贺星扬要把它锁了,要是都被人知道了,那他的后院成了人来人往的地方了。 花圃中,如同白昼。 虞鹊穿梭在各个角落中,她今天特意作了一个记号,很快的她到了挖植物的地方,却没看见今日嘲笑她的那朵花。 “奇了怪了,这个花还会跑不成?” 重点在那一片处找了起来,可还是一无所获。 “老柏没有告诉我这个花还能跑啊?”自言自语起来。 随后她灵机一动,转身走了,却用余光去瞟那个花圃。 在她走出三步后,花圃中就盛开着一朵黑色的花,虞鹊嘴角一翘:哼,和我斗! 还没有反应,就被虞鹊用丝绸把它套住,裹了起来:“小样,看你嘚瑟!看我不把你作成药吃了!” 那花感觉到了生死危机时,已经无法摆脱虞鹊的束缚,一下子竟然乖巧起来。 “老柏的丝绸还是挺管用的。” 她没有连根拔起,而是把花骨朵摘下。花一直在丝绸中,没有任何生机了。虞鹊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身上,原路返回。 蒋一刀也约定好的在贺府外等着她。 等她出去时,却听见贺府的狗吠之声,守在花圃外的狗,突然叫了起来。 “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有的狗?” 虞鹊很是心惊,她也没想到会有狗叫之声。 “谁?” “有人夜闯府邸啊!” “快来人啊!抓贼啊!” 一人恰巧看见墙上微微愣住的虞鹊,大喊起来。 虞鹊回过神来,立马从墙上跃上屋顶,从屋顶逃了出去。看见蒋一刀时,叫道:“一刀大哥,走!” 见这种情况,蒋一刀立马就明白了。一个在巷子里穿梭,一个在屋顶上飞驰。 他们谁都没有看见城墙之上的一人,背着月光,一袭锦袍加身,散落万千发丝,随夜风飞舞。 “小鹊,你骗朕骗的好苦!” 月念生神色哀伤的看着她在屋顶上飞驰,只需他一声令下,在城中的所有埋伏都会出动,而他们也无处可逃。 他们的方向,很显然是城外。 “朕对你不好吗?你要如此离开朕?你疯癫时候,朕整日陪着你,你却骗了朕。从你是虞鹊时你就开始骗朕……” 月念生口中自喃起来,神色越来越哀伤,眼中竟然浮现他自己也没有料到的杀意。 “朕一直想做你的月念生,可你……可你却骗了朕两年!!!” 沉默片刻后,见虞鹊快要接近城门。 月念生开口道:“把人带上去!” 虞鹊出的城门,与月念生站的不是同一个,但却也不远。 接到命令的言一,把小园小妮,押上了城墙之上。 虞鹊看着城墙上出现的人影,心下一惊。抬头仰望,却发现是他们二人。 “小园小妮?” 言一开口道:“皇妃,你想去哪?” “言一!”虞鹊叫道。 “皇妃,回去,你出不去,除非从他们身上踏过去,否则的话,你出不去。” “月念生叫你来的?” “看来皇妃并没有傻啊,装了大半年的疯,却一点也不傻嘛!”言一嘲笑道。 “今天我偏偏要出去!” 蒋一刀也已经临近,二人相视一下,点了点头,欲冲向城墙,直接跨越过去,离开王城。 “皇妃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每走十步,我杀一个人!”言一认真的说道,没有半点威胁,更没有半点的怜悯之意。 虞鹊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小鹊,走!”蒋一刀不想与言一废话,见她一愣,提醒她道。 “你自己选择,是继续逃走,还是留下?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几个你想要见的人。带上来!” 言一招手,身后几人押着白林,小凤还有贺韵儿…… “韵儿!小凤!白林!” “月念生,你这个小人!!!”虞鹊看他们被押了出来,朝城墙上大吼起来。 这一次就连蒋一刀也停下了步伐,他不由的心惊起来,连贺韵儿都不放过,他到底要虞鹊做什么? “皇妃,你还是跟我回去。”言一好言相劝。 “姐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们!”贺韵儿终于明白,月念生白天的问话是何意了。 花也是月念生让她盗走的,为的是看看城中有没有其他人,显然除了蒋一刀只有她。 他开始因爱生恨! “朕那点比不上他?”月念生轻声喃道。 “月念生你出来,你个小人,你个王八蛋!”虞鹊不敢动,但嘴上却没有停下。 第259章 自杀 “小鹊,他不会杀贺韵儿的,只是威胁你。”蒋一刀在她耳边提醒道。 “快点走,这次不走,以后连宫都出不去了,王爷和少主在等我们!” “走!闯上去!” 从正面冲出去,只要把言一控制了,他们的性命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皇妃,就不要怪微臣不客气了。” 见虞鹊听了蒋一刀的话,欲闯城墙。抬手又一刀把小妮刺穿,推下了城门。此时的虞鹊离城墙只差一步之遥,愤怒使得她,双眼猩红。发疯了般冲了上去。 言一微微蹙眉,竟然还是一刀捅上了小凤的心脏。 “虞姐姐……来生再见!”小凤丝毫不意外自己会死在这里。 但是贺韵儿却很意外,她以为那只是月念生威胁虞鹊的手段而已。 贺韵儿抱着地上的小凤,痛苦道:“小凤,你会没事的,没事的,坚持住,叫太医叫太医……”歇斯底里般大喊。 就连白林也微微一愣。 她的身份月念生早已知晓,只是一直留在宫中,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也就一直没有拔掉她这根刺。 直到那夜她去找虞鹊后,月念生所有的一切都知道了。知道虞鹊是装疯,也知道了前朝上那些朝臣的话,都是白林故意放出去的,包括宫里的那些太监们谈论的,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月念生才会在送走她的那夜杀了她。却被月心同救下,本打算把她放在宫外,让她安心呆一段时间。她竟然连地方都没有到,就折回了王城,为了那个叫离玄之的人,回来了,盗取花救他。 这让月念生非常的恼怒,凭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做,就可以得到你?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你却还是要离开? “与你成亲的人是朕!朕的女人,怎可假手他人?” 虞鹊同样再咆哮:“小凤!言一我要杀了你!!!” 此时的她已经飞入城墙上,到了言一身边,出手就是狠招,把她所有会的招数,一时间全部打出,却也没能打的过言一。 她忘记了自己的功夫全部都是月念生教的。差一点就被言一控制住,蒋一刀也飞上了城门。 “姐姐,你快走!”贺韵儿有些失魂的看着小凤。 小凤跟随她的日子倒是比虞鹊更长,任谁也不会好过。 “虞姐姐,小凤能伺候你,是小凤的荣幸。”笑道。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出声了,死在了贺韵儿怀中。 “我要杀了你!”虞鹊此时更加愤怒。 明知打不过他,却还是冲了过去。 月念生看着他们,微微蹙眉。稍后了片刻,见他们已经缠绕在一起,施展身形,朝他们而来。 白林和贺韵儿看见了飞跃而来的月念生,开口道:“一刀带她走,月念生过来了,再不走,谁也走不了!” 白林挣脱了禁锢,与言一缠斗再一起。可虞鹊却发了疯一样,谁的话都没听进去,她就是想要杀了言一。 “快走!” “小鹊,我们走!” 月念生离城墙只差百丈,可虞鹊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小鹊对不起了!”蒋一刀毕竟是个老江湖,在生死关头,他不得不选择拍晕了虞鹊。 他不能让那些人白白为他们而死。 言一没有料到白林竟然有功夫,而且还不弱。只能被她缠住,看着蒋一刀抗着虞鹊跃下城墙,消失在黑夜中。 月念生到达时,只看见地上失魂的贺韵儿抱着小凤,还有被白林缠住的言一。 他想要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言一,朕给你一天时间追回来,否则自己去请罪!”月念生甩了甩衣袖,看也没看任何人一眼,离开了城墙。 …… 逃出去的蒋一刀直奔预定的地方而去。肩上扛着虞鹊,他丝毫不敢停顿,要是被抓回去,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可贺韵儿却在城墙上抱着小凤一夜,谁来她都不放手。白林也被抓住了。城下的尸体都清理干净了。 “皇后娘娘,请回宫!”一个太监的声音响起。 贺韵儿不语,目中空洞的看着远方,什么也说,什么也没想,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留在宫里了。 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因为其他女人用她作筹码也就罢了,竟然要杀了她,杀了她身边所有的人。是不是以后自己还是他的棋子,包括月心同也会成为他的棋子? 贺韵儿一刻也不想回宫。月念生他真的变了,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月念生了! “走,你是皇上的人,我这里装不下你这尊大佛!”贺韵儿始终没有回头,甩了甩袖子,示意与她一刀两断。 小花心中却是惊讶。她想不到,贺韵儿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要是放在平常,贺韵儿确实想不到她的身份,可是,昨夜,所有与虞鹊交好的人,都被带去了城墙,包括她这个皇后,却唯独没有小花。 所以这个人会是谁的人?可想而知也知道是月念生的人! 贺韵儿请走了她之后,把宫门紧闭。月心同也被奶娘带着,还有小皇子也一样。只是月心同还是在宫里住,偶尔去看看贺韵儿。 贺韵儿自己把延禧宫变成了冷宫。 她太失望了,太绝望了。即使还爱,她也不想爱如今的他。 言一找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找到虞鹊。 此时的虞鹊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村中,才从晕厥之中醒来。 一眼便看见站在面前的离玄之,她从床上坐起,抱着离玄之边哭边道:“玄之,他们都死了,月念生把他们都杀了!我好没用,我好恨!” 离玄之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听一刀说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虞鹊在他肩上点了点头:“玄之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是小鹊,也是忆慈!” 早在半年前,离玄之就从易凌素口中知道了,她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离玄之的!” “这次我们过来,是来找药引。我什么都知道了,凌素和嘉之他们都告诉我了。”离玄之神色哀伤,却还是在安慰她。 “我杀了王思凝……”虞鹊有些哽咽道。 离玄之拍着她背的手微微一顿,虽然早已经知道,但是亲耳听见,让他还是有些意外。 “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为了救贺韵儿……” 虞鹊心中还是有一道坎,她确实杀了王思凝,她以后怎么去面对王相国,怎么去面对王蕴遥,即使王思凝罪该万死,也不该由她虞鹊去杀,去定罪。 “别多想了,这些天带你回安和,最近也要开始备战了。马上就到了五年之约,月念生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的。”离玄之安慰她道。 “就快五年了……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 接到虞鹊的离玄之和蒋一刀马不停蹄的飞奔回了安和。 因为这一次事情,两国也都开始进行备战,当然这是月念生先露出的意思,否则安和怎么可能会备战。 而且安和的国力与月渊相比,相差了一年的观景,还因为易主之事耽搁了大半年,如果立马挑起战争,安和完全无力招架。 可碍于合约,月念生不得不退一步。他不想与天下为敌,他只想吞并安和,把他们那些人都踩在脚下。 那是心中的怨恨,他恨离玄之,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那么多。 更是因为虞鹊挑起的祸端。 两边都在僵持着,可还有一方却幸灾乐祸起来,那人便是月念秋。 “月念生太没用了,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还是秋儿聪明,让言一杀了那些人,与他们彻底反目。”尹新心笑道。 “可惜言一也不经用啊,连个白林都打不过,现在还好,至少虞鹊还活着。只是毕竟不在我们的掌控中,这样有些棘手,到时候时辰将近,还有去安和抓她。”月念秋有些深思起来。 “秋儿,我们何不让月念生出手?借他的手去抓虞鹊?” “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抓了她,月念生也不会把虞鹊给我们啊!” “你反正已经告诉他,你是谁了,他欠你一条命,他怎么可能会舍不得一个虞鹊?”尹新心提醒他道。 “恩……让我再考虑考虑,这件事关乎我的天祭,我容不得它出任何意外。”月念秋脸上浮现一层阴冷。 尹新心也很自然的闭上了嘴。她当然知道这次天祭对于他来说是有多重要。 皇宫中的月念生只有他的打算。 他开始按照他的意愿开始行事,扩大军队,这一次他势必要吞并安和。 半个月后,虞鹊他们回了安和。 离府中,如常,只是缺少了一个人。 “爷,方伯他走了,不过临走前给你留下了这个药方,说是能把花带回来,就按照这上面的药方进行熬制。” 连锋把手中的药方递给刚刚进门的离玄之。 “他什么时候走的?”离玄之接过药方问道。 “再你离开不到三天,就走了!” “他有说去哪里吗?还说了什么话么?” 连锋摇了摇头。 离玄之也就没有追问了,毕竟他是个江湖中人,更何况他想去哪里去哪里,从来不去干涉他。 展开药方看了看,把花递给连锋道:“你去熬,给嘉之也送去一份。” “小鹊,你先回房,我进宫一趟。”离玄之柔声道。 虞鹊乖巧的点了点头。 连锋似乎还有些不信,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从月渊回来,就都变了,变得好奇怪。 等离玄之离开,连锋追上虞鹊道:“王妃,你和爷……?” “连锋我累了,先让我休息,你去制药。记得千万要自己动手,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拿回来的。” 半个月下来,虞鹊的心情也变好了些,在离玄之一路上的安慰中,她渐渐的看开了一些,更是知道这两年来,月渊多次骚扰边境,虽然说不动边城,可除了边城他哪里都动了。 确实也没有毁约。答应虞鹊的,只是不动边城,可其他地方却不叫边城。 怎么这个女子一点不让人省心,大白天的去良辰院也就罢了,还说的那么明目张胆。 被追上的虞鹊,朝离玄之傻傻的一笑道:“我去找莲花,去年的时候见到她时,我失忆了,不记得她了,现在我想起来了,要去找她解释一下,她可是我在这里第一个亲人。” 离玄之虽然不能阻止她,但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黑着脸道:“本王和你一起去!你……本王不放心你!” 第260章 早已离开 虞鹊闻言,拉着他的手臂笑道:“你确定是陪我去,而不是你自己想去?” “虞鹊!你,你……” 见他有些恼羞成怒,虞鹊也不逗他了,开口妥协道:“好好好……不逗你了,我就去见莲花,一下就回来了,你先回府休息,一夜未归你也累了。” 虞鹊坚持让他回府休息,离玄之执拗她不过,只好答应她回府了。 她也只是去见莲花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 打发了离玄之,虞鹊飞快的穿梭在城中,很快的到了良辰院,从一楼一跃而上,推开了莲花的房门,惊吓道:“莲花,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却被她惊醒,抱着被子,朝她喊道:“你是谁啊?出去啊……” 那个女子身边还躺在一个半赤身的男人,虞鹊看了看歉意道:“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 “出去!”男人也吼了一声。 虞鹊带着歉意把门带上了。 “没走错啊,难道换房间了?”虞鹊看着那个挂着巽字的门牌,发现自己并没有走错啊。 随后一间一间敲门,询问,把楼上的八间房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莲花。这时院子的人都被吵醒了。 老鸨子也打着哈欠道:“一大清早,谁在那里嚷嚷什么啊?” “莲花去哪里了?”虞鹊一跃而下,到了老鸨子面前,一下把她的瞌睡赶走了。 “莲花啊,她好早就走了……都有几个月了?”回头询问她们起来。 “是啊,莲花姐前几个月突然说要离开,然后就走了。”一人接话起来。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们从来不问的。只有被金主买走,我们才知道,要是她自己给的赎金,我们就不清楚她去哪里了,估计是回老家了?” “她自己给的赎金?她哪里来的赎金?”虞鹊有些不安。 “莲花姐的金主可都富贵着呢,谁知道她哪里来的。”又一人吃味道。 虞鹊在良辰院里把事情都问清楚,才回了府。 她什么也没有知道,只知道莲花自己离开的,也没有说去哪里,老鸨子得了赎金,自然就放她走了。 虞鹊更是想不到她会去哪里,她说过良辰院是她的家,她还能回什么老家?虞鹊一脸的失落回去了。 离玄之并没有睡,而是坐在府上等她,见她失落而归,开口道:“怎么了?” “莲花不见了,她们说她离开了良辰院。” 离玄之伸手抱着她道:“没事的,莲花可能回家了,你该是祝福才是。” 虞鹊在他怀中,感受到无比的安全之感。 “连锋的药还没有制好吗?” “药方上说要七七四十九日。” 虞鹊闻言也不再询问他了。 离玄之尽管很疲惫,还是抱起了虞鹊,朝他房间而去。 “小鹊,陪本王睡!” 虞鹊在他怀中,有些娇羞起来。她不愿意提起那年离开他发生的事情,所有的都当做是忆慈的时候,忘记了,翻过去了。 离玄之抱着她回了房,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脱了外衣,躺在她身边,抱着她,片刻之后就睡着了。 他太累了,就在虞鹊以为他会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离玄之重重的呼吸之声传来。 “睡!还有四十九天……到那时候你知道了一切,会不会质问我?”虞鹊紧紧的抱着他。 她也珍惜这四十九天,处于迷迷糊糊的四十九天,只有虞鹊知道自己那时候对他是有多么残忍。 她的心只有一个,伤了离玄之,所以这辈子只能赔给他。月念生什么也没有,即使对她更好,却得不到。 睡了一天一夜。 离玄之才醒,虞鹊看着他道:“你醒了……” “你一直这样陪着本王吗?”离玄之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吗?” “本王就知道,你是爱本王的。”离玄之一个欺身,压上了虞鹊,笑道。 虞鹊一脸潮红,她当然知道,离玄之接下来要做什么,笑道:“好了好了……你还要去早朝。” 离玄之朝她脸上一印,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笑道:“你替本王更衣。” “不要,你自己穿!”满面潮红的躲在被子里,闷声道。 “这次就放过你,等本王上朝回来。” 离玄之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至少不用在担心害怕,也不怕虞鹊离开了。那半年他同虞鹊一样,发了疯般的思念起来。 如今人在身边,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带着高兴,穿上了衣服,疾步去了皇宫。如今早朝他都觉得是个碍事的事情,他一刻也不想离开虞鹊。 皇宫内。 同其他时刻一样,日常点卯。退朝后,离玄之破天荒的头一次跟在离嘉之身后,去了御书房。 “兄长,今日何事如此高兴?”离嘉之坐在书案后,同样高兴的看着他。 “请皇上恩准我成亲。”离玄之俯身行礼道。 离嘉之闻言,笑意更甚:“成亲?兄长你何时想过这样的事情啊?” “哦?朕想起来了,是小忆慈回来了?” 又道谢了一遍,离玄之才从皇宫离去。 他终于可以如愿了,终于可以娶到虞鹊了。 飞快的回了离府,虞鹊正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发呆。 “想什么呢?” 闻言回过神,看着他露出一个笑意:“你回来啦,我在想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你还担心我不回来吗?”离玄之笑道。 “皇上有旨,封你为安和郡主,赐婚与我。” 虞鹊闻言大吃一惊:“嘉之?赐婚给你?不行,我要进宫,我要……” “傻丫头,是把你赐婚给我,不是赐他人给我。”离玄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道。 她知道是自己意会错了,而且还表露了自己的心思,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听见离玄之要结婚时,那样的不平静。 “我已经差人去选良辰吉日了,越早越好!你是本王的,一直都是!” 音未落,就听见屋外连锋,喊道:“爷,礼部尚书来了,说是给您挑的良辰吉日。” “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和我出去!”离玄之满面笑意。 虞鹊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却幸福更大于其他。点点头,跟在离玄之身后,到了正堂。 礼部尚书行礼道:“王爷,郡主,五日后便是良辰吉日,但是……下官怕太匆忙,所以折了两个,第二个在四十天后……” “不必,就五日后!”离玄之摆了摆手。 “小鹊,你说呢?” 虞鹊只能点点头,其实只要能嫁给他,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也不必要太大的排场,也不需要太多的礼节。 她也终于明白,贺韵儿为什么那么想要留在月念生身边了,也许这就是爱。爱他才会想要嫁给他,不管他是柴夫猎户,只要是他就好。 “五日后,本王大婚!还请李大人多多操持了……” “哪里哪里?王爷不必客气。”礼部尚书陪他聊笑了片刻。 离玄之亲自把他送出府外,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小鹊,这几日本王从你屋子里搬出去,等五日后,再……” “恩。”害羞的点了点头,跑开了。 跑回了自己的卧房,蒙在被子里,多数是兴奋。 “我要嫁给他了,我竟然真的嫁给他了,我真的要嫁给他了。虞鹊啊虞鹊,你好像忘记了你还要回家啊?哎……算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能找不找得到路还另说。” 她此刻脑中,完全被成亲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当天就有嬷嬷走来,教她成亲时注意的细节。 “郡主,成亲的时候可不能说话。” “为什么啊?” “话不能太多。” …… 又一人替她量身:“郡主抬一下手。” “郡主你看这个花色怎么样?” “郡主走路要小步小步走。” “郡主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嫁妆。” …… 虞鹊完全惊呆了,这哪里是成亲,这简直是炼狱,相比离玄之来说,他整天除了例行的点卯,就坐在她房间喝茶,看着她被人折腾。 反正都是笑而不语。听她抱怨,离玄之也不理,就看着她。 “你不要那么幸灾乐祸好不好?能不能就拜个堂啊,这也太折腾人了?” 虞鹊累瘫在床上,实在不想起来,这才是第一天。府上已经都装点好了。 这是离王府第一次出现喜事,让原本冷冷清清的府邸,一下变的极为热闹,一片大红。而且把府上的所有花卉也都换成的红色,包括虞鹊喜爱的血梅。 所有下人也换上了鲜艳的衣裳。 整个皇城中,无人不知他离玄之要成亲了,娶的是位郡主。 第二日,如常。他们整日来折腾虞鹊,教规矩的嬷嬷倒是看在离玄之在场,一直都是笑脸相迎。 要多耐心就有多耐心。 离玄之偶尔离开片刻,但很快就回来了。 直到第四日,离玄之没有到她房间来。走进来的是另外一个嬷嬷。 “郡主,奴才是宫中的嬷嬷,今日来是教郡主一些秘事。” 虞鹊闻言,目瞪口呆:“啊!难道你就是韵儿说的那种嬷嬷?” 她想起贺韵儿成亲后,告诉她的那种事,还有嬷嬷教。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古代了。 咽了咽口水,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回去,去领点赏金,回宫里去。” “可是……”嬷嬷有些为难,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拒绝她的,要知道,她是很多人请都请不到的。 嬷嬷把一沓东西,从袖子抽出来,放在她面前道:“郡主今日务必把这些看完,老身告退。” 本想传授,却被她拒绝,只能把携带的东西给她了。 今日却没有人来打扰她了,所以她一人在房间里,看了看屋外无人,把门关上。打开了她给的那一沓东西。 果然,如她所想,是那些物品。 “这个古代太开放……恐怖啊!” 虽然说她是个现代人,除了之前与离玄之的事,她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啊。看着嬷嬷给她的东西,她看了一遍,脸就潮红了。 “太恐怖了,藏起来。要是被人看见,还觉得我是什么人呢?”虞鹊赶紧把东西收了收,藏了起来。压在床铺下,这样只有换被子才会被发现,而且被子也是刚换新的。 为自己的机智,自豪起来。 第261章 大婚 当然离玄之也知道今天的课程是什么了,所以破天荒的没有来打扰她。 “明日就大婚了吗?”虞鹊坐在桌前,发起了呆,好像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生怕再有什么纰漏,她与他成不了亲。 “别想了别想了……只是成亲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安慰自己起来。 易凌素微微抬起眼,看着苍穹,口中喃道:“慈儿……你终于如愿了,没想到你想起了那些事情,还会嫁给他,想必是内疚。亲手杀死了他的骨肉,所以在内疚,才会想要补偿,对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都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之中。 “我从千里之外回来,只为见你最幸福的时刻。 见你时怕你烦忧,不见你时我却烦忧,你烦忧不如我烦忧…… 慈儿……师兄永远会护你周全。” 他举杯,朝他们拜堂的方向喝了三杯。抑制眼中泛起的晶莹,带着落寞之笑,负手悄然离去。 仿佛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没有人在意他的到来与离去。 正堂内,能听见高昂的声音:“礼成!” 然后虞鹊就被离玄之揽腰抱起,送去了新房。 “小鹊,本王终于娶你了……” “玄之,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好好好,一个不够,要十个才够……哈哈。”离玄之带着爽朗的笑声,送她入了房间。 “你在房间呆一会儿,本王很快回来。” “恩,没事的,外面宾客要紧,我等你回来就是。”虞鹊还盖着盖头,没被掀开。 虞鹊这次成亲,与第一次完全不同,她不希望自己一人霸占着他,毕竟以后都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只不过让了一天出去而已。 离玄之掀开了她的盖头,在她额头上重重一吻。 什么也没有说,笑着走出了房门。 本来可以不用去陪他们的,但是离嘉之大驾光临,这就不得不出去了。虽然他说了很多体面话,但他是皇上,谁敢放肆一下? “兄长,朕还从来没见过你如此高兴呢?” “皇上,我敬你三杯!” 离玄之一袭喜服,端着酒,说着感谢的话,敬着所有人。 高兴的事,总是过的快,离嘉之在喝过几杯酒之后便回了宫。 而离玄之却高兴的喝醉了,几乎把所有人敬了遍,似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高兴,他今天非常的高兴。 夜将至。 宾客也都陆续离开,离王府却始终热闹。 离玄之满面醉意的笑着:“本王还能喝。” “爷,爷……醒醒?王妃还在等你呢?”连锋搀扶着他。 离玄之像是一下清醒了般,推开连锋,大步而去。 “哎……这就是成亲的人啊?”连锋朝他调侃了一声。 协助他们把宾客送走了。 虞鹊已经躺在床上,差点就要睡着了,轻轻的推门声,把她惊醒了过来。 从门处带着一股冷风,还有酒气,窜入房间。 虞鹊枕着手臂,睁开眼睛,轻声道:“你回来啦。” “恩,本王回来了。”离玄之把门带上,笑着从门口直接朝床上而去。 在门口的位置,他已经开始卸下他的喜服,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只剩下红色的里衣,虞鹊指着床头的汤药,对他道:“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啊?” “让你喝就是。” “好好好,本王喝!”离玄之想也没想端起碗,一口气的喝光了。 喝完之后,他就感觉有些头晕:“你……你下药啊?”指着虞鹊,笑了笑,就倒下去了。 “喝这么多酒,想什么呢?”虞鹊把他从床边拖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才安然入睡。 “离玄之是个傻子,让你喝你就喝啊?”虞鹊俏皮的笑了笑。 翌日。 虞鹊早早就醒来了,而离玄之却到了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 唯独不同的却是,这一次清醒过来却没有头痛,喉咙也不痛。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宿醉的那种感觉。 回想道:“一定是小鹊……这傻丫头。”忽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手枕在头下,身边还残留着她的芬芳,让离玄之不舍得从床上起来。 “你发什么呆啊,起来了,都快要午时了。”虞鹊从门外端着汤走了进来,看见他还在床上,傻笑的发着呆,不由的说了一声。 “你替我更衣!”离玄之侧过身,看着她。 “那你也得起来啊。” 音一落,离玄之就从床上下来了,伸开手,站在她面前。 虞鹊从衣架上,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细心的替他穿上。 “恩……还是得要宫里的嬷嬷来啊,我的小鹊竟然变得如此听话,真是难得难得啊!”不禁感慨起来。 虞鹊已经替他穿上了衣服,轻轻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吃饭了。” “你做的?” 虞鹊点点头。 离玄之带着极大的兴奋,坐下。不过下一秒,他开始有些绝望。 “小鹊,我带你去尝尝一刀的手艺,听说他最近练出了一个什么刀法,一只手就能做出很多佳肴,不如我们去尝尝可好?” “哼,你就是和师兄一样,不想吃我做的,那以后我不做了。”虞鹊这么努力的去学,可还是看起来一点食欲也没有。 “本王的女人,何时需要自己动手做饭了,这说出去不是笑话我嘛!” 离玄之看着菜色,实在是不敢恭维,虽然已经忘记了山庄上吃她饭菜的记忆,可还是不免有些心惊。 这味道,就算是他失忆了,他味觉上也记住了,他可不想轻易冒险尝试。 “哼,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 虞鹊觉得自己的饭菜应该不至于这么难吃?于是自己拿起筷子,准备尝一尝。一旁的离玄之表情纠结的看着她,咽了咽口水。 夹起一块肉,吃了起来,就在接触的片刻,虞鹊甩下筷子,伏在门边,呸了起来。 “就是佛跳墙好!” “不对,烤鸭比较好!” …… 就这样一路回了离王府,在门口还在争论不休。 “我说佛跳墙好就是佛跳墙好,你还和我争什么?再争今天就去睡客房!!!” 离玄之闻言,这可就不得了,才成亲一天,就要睡客房? “好好好,佛跳墙好佛跳墙好……现在王妃可以让本王睡房间?” “哼!”虞鹊俏皮的哼了一声,回了房间。 身后还跟着离玄之,一把从地上把她抱起,开口笑道:“陪本王沐浴!” 虞鹊把头埋在他怀中,娇羞起来,脸上泛起红晕。 他便把她抱去了温池房,这是他们第一次湿身的地方,虞鹊还记得,可离玄之却不记得。 在那里骗了王蕴遥。 温池房中已经放满了热水,水雾弥漫,熏的脸更加红晕起来,也遮蔽了一些视野。 离玄之抬手温柔解开她的外衣,又探入她的里衣,褪了下来,只剩下一些的时候,把她放入了池中。 而他迅速的把长袍一褪,便入了池中。 虞鹊挪了挪身子,却被离玄之抓住,抱在怀中:“小鹊,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你不会离开了对吗?”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他实在有些怕了,怕她如当日那般不告而别。 “我不会离开了,我生是你的人,死亦是你的魂。”虞鹊在他怀中轻声道。 此时不需要再言语,离玄之吻上了她,如第一次那般,温柔似水,让她无法自控。 两人完全沉浸在温柔乡中,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窥探,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刻。 伴随着一声声呼吸声,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在她耳边的温柔私语。 折腾的许久,离玄之才抱着瘫软的虞鹊从水中而出,替她擦拭身体,穿上睡袍,离开了温池房,抱她放入床上。 见她娇羞的模样,离玄之始终不自控,一个欺身,又把她压了下去。 如同抚摸至宝一般,轻轻探上她的胴体,这一次他拉的很长,似乎要让虞鹊开口求他一样。 呼吸声更重,可他却始终不探入她。 开口笑道:“看你可以忍受到几时?” 虞鹊更是害羞起来,把被子蒙在头上,不好意思开口。 床上也已经凌乱不堪,被蹭的都往下掉。 片刻之后,离玄之压着她时,却看见她头下枕着几张纸,心中好奇,伸手抽了出来。 虞鹊发现他的注意力已经离开了,开始还有些高兴,而后发现他正抽出枕头下的纸,惊呼起来:“不!不要!” “这是什么?你惊慌什么?”离玄之把手抬起来,邪邪的看着她。 “给我,不许看!给我嘛!”虞鹊在他身下,争夺他手上的纸张。 离玄之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虚晃了一下,把一张纸故意的掉在她脸上,在她没有抓下来前,离玄之控制她的手臂,看到了上面的东西。 大笑起来:“小鹊……你竟然是这样的女子,本王还以为你……都已经是本王的人了,就不必看这些了,本王会把你教会的。” 虞鹊涨红了脸道:“不是,我没有看我没有看。是嬷嬷给我的,我真的没有看。”她快要哭出来了,好像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那种感觉。 “恩?是吗?那本王再看看……”离玄之又把剩余的纸张抽了出来,在她面前虚晃了一下。 “恩,如此之多,看了本王该努力努力满足你了。” “不,不要……真的不是我的,我没有看!”哭丧着脸委屈道。 “不要什么?”离玄之把手中的画稿往地上一扔,靠近她耳边道。 虞鹊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伸手探上他的背一紧,与他相拥起来,在他耳边道:“没有不要,我要你!我是你的……” 经过这个画稿,离玄之也不想控制自己,既然她都开口了,也就给了她想要的。 足足折腾了一宿。 虞鹊被他折腾了一宿,才肯放过她。散落一地的画稿,还有满屋子里一夜下来的气息。使得虞鹊在他怀中安安稳稳的睡了下去。 离玄之也满足般的拥着她入睡。 到了午后,离玄之才起来,虞鹊却没有起来,完全被他折腾的起不来。只能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离玄之替她擦拭了身体,又替她穿上了衣物。把她从新房抱入了他书房边的客房。让她继续入睡,而他开始看起了书,陪在她身边。 第262章 无比幸福 只要她一个翻身,离玄之就会观望她一眼,看她被子是否盖好,有没有醒来。 这是离玄之一直以来的温柔,只属于虞鹊一个人的温柔。 他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冷傲无情。只看他面对的人是谁罢了。 日落时分,虞鹊才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一旁安安静静陪着自己的离玄之,她突然感觉无比的幸福。 也许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醒来时不必担心他离开,也不必担心他会带其他女子归来。 岁月静好,也许就是说的他! 虞鹊看着他侧脸有些失神。 “你要看本王看到何时,恩?”离玄之头也没抬的问道。 “谁说我看你了,我是在想等下去吃什么,发了个呆而已。”虞鹊被他抓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嘟嘟囔囔回道。 离玄之眼不离书,嘴角却勾起了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把书折了一页,才放下,走到她床边。 虞鹊此时也在他身旁,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 离玄之拿起来端详片刻,开口道:“等本王试过,再给嘉之。” 虞鹊见他下定决心,也就不好说什么,虽然还在担忧,却没有开口阻止。 就在他刚刚服下药的时候,虞鹊捂起嘴往门边而去,一手伏着门,干呕起来。 离玄之服下药就看见她干呕,不由得有些高兴,轻唤一声:“宣太医!”就在这话一落,离玄之竟直直的倒在地上,闭着眼,却很安详,脸上还浮现刚才那一刻的高兴笑意。 “玄之,玄之……连锋快,去宣太医!”虞鹊听见背后倒地的声音,忍住干呕抱起他。 她怕那是副作用,而这个副作用除了方柏没有人能解开。面露担忧。 半盏茶的功夫,太医就来了。 先是给离玄之看过,轻叹一声,摇摇头。虞鹊不由的心里咯噔一下,才听见他道:“启禀王妃,王爷的病微臣无法看出端倪,如前几年一般,察觉不出任何蹊跷出来。恕微臣无能。” 虞鹊料想出了这个结果,可还是在听见时不由的心惊。 连锋在虞鹊愣神的片刻,在太医耳边耳语几声,太医点点头,开口道:“微臣替王妃请脉。” 虞鹊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伸给了他。 半晌,太医脸上浮现笑意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王妃已有了身孕,微臣开一副药方。” 连锋不由的也高兴起来,可虞鹊却始终看着离玄之没有说话,这是她料想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份喜悦却只有自己分享。她要分享的人此刻躺在床上,却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送走了太医,虞鹊守在他床前。 整日的和他说话,偶尔看看书,练练字。 而肚子里的孩子也渐渐长大,她依旧不厌其烦的陪着离玄之,生怕他醒来看不见自己。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还有一份药物,却始终没有给离嘉之。如果最后他醒不过来,这无疑就是毒药。醒过来也时隔如此之久,那要那些记忆做什么呢?这样不也很好么? 离嘉之来看过几次,每每看见虞鹊坐在床前,和玄之诉语,他就不忍心打扰她。多数是看一眼便回了宫。 “玄之,你听的见吗?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哦,对了,那个时候你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你都喜欢。可孩子的名字却还没呢?你要快点醒来,孩子还等着你取名字呢。” 虞鹊像是习惯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呢喃起来。 离玄之像是能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眼睑微微跳动了一下,手也活动了起来。 虞鹊看着他身体微动,大呼道:“连锋,连锋……玄之他——他动了。” 入内的连锋,看着他手还在微动,比虞鹊更加高兴道:“我去叫太医,叫太医。” “对对对,去叫太医……” 此时她肚子已经隆起的有些明显了,也许太过激动,站起来就瘫软下去了。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泪花。 太医还没有来,离玄之缓缓睁开了眼,转动头,看见虞鹊扶着凳子,正高兴的看着他。 他不由的笑了笑,想要开口,却沙哑的没办法开口,眼睛又转向她的隆起的肚子,脸上浮现幸福满足的笑意,努力开口道:“小鹊……” 这一声之后,虞鹊泪水彻底崩塌,夺眶而出,伏在他床边,轻声抽泣起来。 她多少个日夜不敢哭,怕一哭就会崩溃,就会等不到他醒来。这下毫无征兆的醒来,让她一时不自控。 “小鹊……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你是忆慈,你是虞鹊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离玄之手搭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她。 “还有我是谁,陆澈是谁,月念生……我都想起来了。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离玄之坐起身,把她扶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连锋,示意太医不必进去了,然后又带着他离开了离府。 许久,虞鹊还是没有制止住眼泪。 离玄之抬手替她擦拭后,笑道:“都快是个母亲了,还如此爱哭。” 虞鹊抬眼泪眼婆娑,轻声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离玄之再也没有言语,吻上了她,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所以事情后,吻她。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包括小时候的忆慈,包括离逸城让他回宫,还有陆澈的消失,他都已经知道了。 皇宫内。 “启禀皇上,王爷醒了。” 离嘉之高兴的拍了拍桌子道:“好好好!” “朕即刻出宫!” “王爷说解药不给皇上了,因为他昏迷的时间太长,还说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离嘉之微微一愣,良久才轻声道:“朕知道兄长是为了朕。”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却没有心思去离王府了。 毕竟唯一想要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解药,既然离玄之不给,那他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 “兄长,你何苦要一人承担?朕替你承担一些不好吗?”轻叹道。 自然最高兴的莫过于虞鹊了,但好像她却没有发觉离玄之有些不对的地方。 他要比之前更加沉默,总是在深思,而虞鹊也许太过高兴,丝毫没有体会他的情绪一般。 “玄之,给孩子取个名字?男孩女孩都取一个,这样就不用临时……” “玄之?” 午后。虞鹊直接步入皇宫,觐见了离嘉之。 “参见皇上!” 离嘉之见到她行礼,有些吃惊,随后笑道:“什么风把你吹到宫里来了?兄长才醒来没几天,你又怀着身孕,还跑到宫里来做什么?” “我好久没见你了,想来见你啊,不说别的,就说你以后还是我孩子的叔叔呢?” 离嘉之哈哈一笑,开门见山道:“说有什么事,直接说!” “好,那我就说了!我感觉这几天玄之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 “你以前见过他发呆吗?” 离嘉之回想起来,摇摇头。 “这就对了,他最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发呆,我和他说什么事,他都心事重重一样,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也没有惹到他啊,所以就来宫里问问你了。” 离嘉之让人给虞鹊搬了一个椅子,坐着。 又思索了片刻。 “他是不是望着北方?” “恩,是啊!” “那朕就明白了。小忆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兄长不久便要离开了,你不要怪兄长。” 虞鹊闻言,心下一惊,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嘉之自知最后也瞒不过虞鹊,轻轻叹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五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月渊便会来攻打安和了,所以兄长让连锋呈上了带兵的文书,不过朕一直压在这里,朕不想让他替朕出征,也就一直没有批复。” 其中离嘉之还有一层含义,虞鹊怎么能不知道呢。 “哦,原来是这样,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嘉之。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既然要去出征,我便陪他四处征战!”虞鹊眼中露出坚定。 “我不能把他困在皇城,这样他一辈子也不的安生。” 未等离嘉之劝诫的话说出口,虞鹊便先行告退了。 在宫门外时便看见一人,匆匆而入,神色慌张。 “皇上,禀皇上。月渊国已经发兵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喃了一声:“宣陆澈觐见!” 等陆澈到了皇宫的时候,虞鹊也回了离府。 离玄之见她回来,问道:“你一个下午去哪里了,找你许久,有了身孕还瞎跑,看来本王以后要把你绑起来才是。” 虞鹊并不在意他的问话,突然开口问道:“玄之你想不想我们的孩子活的无忧无虑?” 离玄之疑惑的看着她,并没有言语。 “如今我也即将要临盆了,不能陪你去天涯海角,但我会在府上等你回来。”虞鹊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去看离玄之。 “我和孩子多久都会等你回来……这几天你收拾一下,和陆澈去,我都已经知道了。这是你和嘉之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安和,你不舍得它给别人,我何尝不是?我只恨自己无能帮你分忧。”虞鹊不敢看他,生怕他看出自己有很多的不舍在其中。 但让她选择一个呆望的离玄之,不如让他征战四方,替安和浴血奋战一番。 良久,离玄之轻叹一声:“小鹊,对不起,本不该让你烦忧,但本王想要为嘉之出一份力,我们从小没有父母,他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兄长,要是我不能替他征战,那还会有谁为他出生入死。” “我懂,我都懂,我都明白。”虞鹊点点头,控住自己的私心。 “一切小心,我已经让嘉之批复了你的奏章,在府上休整几日,同陆澈一起出征!” “小鹊,对不起!” 离玄之再也找不到什么话能安慰她,只能一声声说着对不起。伸手抱着她。 这几日,离玄之接到了嘉之的旨意,陆澈也来过了。 虞鹊已经替他把物品收拾好,什么也没有带,就给他带了一副画。那是她在离玄之房间翻出来的,是那日她一袭红衣在雪地练剑的画。 “即使我身在皇城,心也在千里之外你的身边。” 第263章 送别 这是离玄之最后一夜陪她入睡时,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离玄之紧紧的抱着她,怕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一样,要是能把她融入身体中,他想要把她彻底融在心里。 翌日。 秋高气爽,空中飞舞着些许落叶。 府上已经有人开始扫起了落叶,接过一夜的凉风,已经满满的盛了一竹筐。 正门已经备好了一匹战马,连锋已经在城外等着他了。 离玄之没有选择陆澈出军时那样宏伟的场面出去,而是让他先行了一日。第二日才同连锋一起出发。 虞鹊挺着大肚子,缓步的走到府门前,亲眼看着他上马。他一如既往的素雅长袍,却在马背上挂上了一把剑,还有一套戎装。 他不想穿着戎装让虞鹊目送他离去,因为此去他也不知道何时能归,或者是说能不能归。 虞鹊自然比离玄之更加清楚,此时的月渊不容小觑,而且月念生她多多少少比离玄之他们了解更多。 月念生越是悄无声息,最后的结果越是出乎意料。 离玄之骑上马,只深深的看了一眼虞鹊,这一眼包含着他所有的柔情,所有的不舍,所有的爱意…… “驾——” 虞鹊站在门边,看着他英姿飒爽的身影驾马离开。没有流泪,她知道自己不能流泪,即使他不回来,自己也可以去找他,这不是生离死别。 他为了他要保护的国家,心爱的人而奋战;她为了等她回来,坚守在府邸。 许久许久,虞鹊也不肯离去,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同那些天离玄之呆望一样,出了神。 她一切都明白了,也体会了他当时的心情。 “王妃,天凉了,进屋!” “谁说不是啊。” “不知道,还以为她……” 当然这些话都是虞鹊转身离开时,下人们在议论的,可她们二人走在前头,还是听见了。 丫鬟有些微怒道:“王妃?” 虞鹊笑了笑,知道她的意思,摆摆手轻声道:“他们说的也没错啊,让他们说说又何妨?” “可是,王爷最忌讳下人们议论主子的事情。” “那是因为他们议论的是无稽之谈,如今他们议论的是事实,又何来不让人议论呢?”虞鹊并没有放在心上。 丫鬟说不过,只能搀扶着她步入卧房。 没有离玄之的日子,过的很慢,很慢,慢到她整日闷在房间开始学起来女红。 不出门,也不离开院子,整日如那时的离玄之一样,呆望着北方。 安和极少下雪,如今又才只是深秋,即便有些凉,却也不会如月渊一般这时节下雪。 “二十日了,你该是到了边关?” 虞鹊站在长廊尽头,那里有红色的虞栏,还有他亲手栽下的血梅树,此时已经开出了嫩芽。 手上提着灯笼,靠在一旁。 似乎知道今夜会有人来一般,她在那里等。 果然屋顶上一人轻轻叹口气,一跃而下,开口道:“王妃!” “恩,你回来了,他还好?” 连锋走上前,搀扶着她,轻声道:“爷一切都好,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不肯说出来。思念的话,让他无法说出口,也不想让这样的儿女情长成为他们之间的负担。 虞鹊也不问,开口问道:“他有给孩子取名吗?” “离寻!” “离别,寻找……不管生离死别,都要去寻找吗?”虞鹊喃喃起来。 连锋听虞鹊喃出口,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离玄之取这名字的含义,正是此意。 不管他死在战场,还是消失,都要去找他。如同虞鹊那次离开一样,离玄之一直在找她。 他的意思并不是希望虞鹊去找他,而是只要他还活着,他都会去找她。 “王妃,战争在即,属下先回军营了。” 微微欠身,把一封信交给虞鹊,没入黑夜之中。 虞鹊在这个世界呆的太久了,久到她有些忘了自己是现代人,也忘记了她本不如现在这样多愁善感,也不是如此沉默不语的。 收起信,她没有展开看。她不知道何时才能收到第二封,所以她藏在怀中,等他归来时,或者第二封信到的时候,才会展开第一封。 这样她就永远也看不到离玄之的“遗书”。 …… 一日清晨。 虞鹊正打算去院中看看血梅生长的如何,肚子却疼痛起来,伏在门边,无比虚弱的开口:“来人……” 道了几声,丫鬟都还没有听见,她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 托着肚子,瘫软在门边,吃力的喊着,却总也没见人前来。 “慈儿……”一声急切的声音破空而来。 “凌素~”虞鹊眉目中满是疼痛,却看见凌素从天而降,她不由的有些高兴,有些放松。 “传太医!!!”易凌素大叫一声,整个离府都貌似震了震。 即使过去快近一年,易凌素还是放心不下,知道她即将临盆,离玄之又身在边关,便只是想来远远的看她一眼,看她是否过的好。 却不料竟看到她如此模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由的让他有些恼怒,又有些后悔让给离玄之。 半晌,太医,产婆都一一赶来。 虞鹊额头冒着虚汗,脸上却在看见易凌素的时候,浮现了久违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见我了,成亲那时我看见你了……” 满眼担忧柔声道:“慈儿,你现在不要说话。” 虞鹊却还是在开口:“凌素,我是慈儿,也是小鹊,我先遇见他,我救过他,他救过我,可我最是亏欠你。” “慈儿……”易凌素眼中有些泛起泪花,因为他看见虞鹊身下一片血红,不免担心起来。 “他七岁那年,我救了他……他也救了我。” 只有虞鹊自己知道她服下解药后,竟然有了忆慈的记忆,不知道她自己本来就是忆慈,还是上天突然给了忆慈的记忆给她,这一点她想了许久都不明白。 她明明是一个现代人,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忆慈的记忆。所以也在离嘉之叫她小忆慈时,她感到很是亲切。 那年,无人村里突然出现的两个孩子,被她甩进湖里,又把他们二人身后的敌人一个一个杀死。 又把他们二人从湖里捞了起来,丝毫没有怜悯,一把甩在一旁。 “爷爷,他们二人怎么办?”忆慈转头望向身后的老人。 “你救下的人,你说怎么办?”老人缓步离开,仿佛没有挪动脚距离却拉开了。 “那就丢在这里喂狼好了,我也不管,我只是看不得那些人追两个孩童。” 老人笑道:“你不也是个孩童?” 忆慈嘟囔的反驳,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模样:“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的他们不会!” “那他们会的你也不会!” 不去理会一旁昏迷的二人,忆慈追上老人的脚步,却在她离开时,老人忽而道:“带回去,他们二人与你有缘!” 忆慈瞪了老人一眼,哼哼起来:“我才六岁,我背不动两个娃娃,要带你自己带!” 音一落,忆慈率先离开了无人村。 老人无奈笑了笑道:“你这孩子……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因因果果,果果因因,连老夫都无法逃脱……”后面却是自喃起来。 白衣老人笑了笑放下身后已经昏迷的离嘉之。 离玄之被她一甩清醒了过来,还未得他说些感谢的话,就听见忆慈冷冰冰的话语。 他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却见忆慈调皮的朝他做了鬼脸,还自带音效。 一下子让离玄之有些怔住: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白衣老人依旧不语,笑着抓起忆慈的衣领,慈爱道:“你啊你,救了他人,还对他们如此。” “天黑之前未上白壁,罚!” 显然后面那一句是对离玄之他们说的,他人早已拎着忆慈,飞身上了白壁。 道门上依旧有两位白衣童子,见他们落地,行礼道:“师父,小师妹!” “恩恩恩,两位师兄好啊,来来来,咱们去玩一玩啊!” 两位童子脸上浮现惧色,赔笑道:“师父让我们守道门,怎敢轻易离去?” “师兄说的是,小师妹去找其他师兄!” 白衣老人见他们如此,大笑起来,又拎起忆慈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给你。” 音一落就消失在了道门之前,两位童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而山下的离玄之叫醒了嘉之,先去河边清洗了一下脸上的灰尘,又给嘉之解释了一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今要在天黑前爬上白壁。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上去?离开不就可以吗?” “嘉之,你认为我们还能去哪里?哪里他们找不到我们?我们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去保护身边的人,还有替父亲报仇!”他只想让嘉之明白,如今他们太弱,连追兵都摆脱不了,又何苦纠结于寄人篱下呢? “我听哥哥的!” 离玄之沉重的点点头道:“走。” 日上三竿,他们才从山脚下出发,要想爬上这个白壁绝非易事。好在白衣老人离开前,指明了一条道,只要他们顺着爬,也许不出三天就能爬上去。 想要在天黑前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白壁之上,忆慈躺在摇椅上,漫不经心的开口:“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教他们武功?” “因为老夫要出远门了。” “那你出去就好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忆慈拿着苹果,摇着摇椅。 “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把他们带回去,反正你也不想救他们,让他们都死在无人村好了!”白衣老人云淡风轻说完作势就要走。 忆慈微微蹙眉道,想了想随后笑着开口:“爷爷,让我教他们武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下次你去异世的时候带上我。” “好!” 白衣老人欲离开,却听见忆慈在身后,提出条件道:“对了,要是他们在天黑前没有上来,那我也教不了。我困了,先睡一觉。” 音一落,忆慈放下苹果,闭着眼睛,摇着摇椅,不言不语。白衣老人见她如此模样,就知道她下定决心了,也不开口。 “真傻,他们上不来,老夫还不能帮他们一把么?”白衣老人大笑的离开,自言自语。 等他出了白道门,却没有见到离嘉之和离玄之,就连刚才特意给他们指出的路上也没有见到他们。 沉思了片刻,忽而大笑开来:“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有趣有趣……待老夫归来之时,不知你们都成长的如何了。” 第264章 谁抓我的脚 白衣老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惊飞了鸟儿,他人也似踏风而去,消失在了白壁之上。 “嘁,老头儿唬谁呢,要知道本姑娘爬上这鬼地方还花了五个时辰呢,就凭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子?”忆慈听见白衣老人的笑声,就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更是对他们两个充满了兴趣。 天色渐黑,却也未到掌灯之时。 忆慈在摇椅上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看天还没大黑,不禁喃道:“今日天怎么黑的这么慢啊?” 边说边出了房门,走出道院,来到白壁前,悬着脚坐在道门前:“人到哪里去了?怎么哪里都不见人啊?” 左右观望了一下,却没看见人。 她音一落,悬着的脚就被一只手抓住,吓的她一脚甩了出去,幸好身后的两位童子抓住了忆慈,龇牙咧嘴的笑道:“小师妹,是遇到鬼了?” “胡说八道!刚刚有人抓我的脚,是不是你们两个搞的鬼?”忆慈怒目而视。 一人道:“小师妹冤枉啊,要不是刚才我们两个拉着你,你就掉下去了,这白壁上掉下去,可是要死人的。” “哼,最好是,否则的话我非剥了你们两的皮!”忆慈确实被惊吓的不轻。 “师兄,我说了,让你不要去救她,她反倒是怪起我们来了。” “就是啊,小师妹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两人见她怪罪,也不恼不怒,一人一句开始调笑她起来。 “但刚刚真的有人抓我的脚。” “小师妹别瞎说,谁会从山脚下爬上来啊?就算是有人爬,被你这一脚,估计也踢下山了,该是担心那个抓你脚的?”一人开口道,带着不信。 忆慈似乎被他说中了一样,吃惊的张大嘴巴道:“糟糕,不会是他们那两个傻小子?” 忆慈跳着脚,飞奔到了白壁边上,伸头嘲下望去。 却在接近白壁时,又一只手扒在白壁边上,气喘吁吁的冒出一个头,没有开口说话,却惊吓住了身后的童子。 “真有人啊?”惊呼出声。 忆慈瞧也没瞧那人,朝身后的童子道:“看,我没骗你们!” 背着手,俯身看着地上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离玄之!” “我叫忆慈!” 忆慈说完话便负手离开,也不交代什么也不处罚什么,入了道院。 离玄之喘了喘气,坐起身来笑道:“请两位兄台告知如何下山?我弟弟还在山下!” 本已离开的忆慈,听见他问这话,从门内传音道:“两位师兄去接他弟弟上白壁,住西园,你跟我住梅园!” 二人听见忆慈的话音,一个纵身,跃了下去,半个时辰后便看见坐在一旁的离嘉之。直直的盯着白壁,生怕离玄之出了什么意外。 明明可以从小道走上去,他却偏偏选择走峭壁,徒手爬了上去。 二人见到他时,表明了来意,便带着他到了峭壁旁的绳索边一拉,一个虞板便出现了,正好能站上三人。 “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方法,为何还要我兄弟二人冒险去白壁?”离嘉之有些气恼。 “因为你现在是贵客,之前却不是!”笑答。 离嘉之也沉默不语,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上了白壁。 此时日已落西山,离玄之还站在白壁前,看着悬崖下面,去捕捉离嘉之的身影。 “哥哥!” “嘉之,你没事?” 离嘉之有些哽咽,他看见离玄之身上的衣服都已破烂,手臂上都是伤痕,脸上也有些刮花出血迹。 抱着他道:“哥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位里面请,小师妹吩咐了,你去梅园,他去西园。” 音落带着他们二人入内,一进门两位童子就退了出去,他们的目的是守道门,而不能离开。 自然进入后,有两位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过来道:“这边是梅园,小师妹说今日你们二人可以一起住梅园,明日这位小兄弟就去西园!西园梅园就只有一墙之隔。” “多谢!”他们二人行礼道。 进入梅园时,天也彻底黑了。 梅园并不大,但却有两间独立的卧室,门对门,如小巷中的街坊一样,开门就能看见对方的屋子。 园如其名,院子中种满的血梅,眼下这观景却开的很茂盛,丝毫没有因为季节的变化而凋谢。 从屋内传出一道声音道:“左边的房子是你的,桌上放着明天你要做的事情,已经过了时辰,已经没有饭可以给你们吃了!” 离玄之朝右边的屋子深深一鞠躬,表示感谢。 柔声问道:“嘉之你饿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顺便提醒一句,入了梅园,不可随意出入,明日他就去西园!” 离嘉之一听,摇着头道:“哥哥,我不饿!” 离玄之笑了笑,带着他入了房间。 房间倒是不简陋,反而有说不出的雅致,有花有书有灯台。 书案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工整的写下了他明天要做的事情。而对于离嘉之却什么也没有说,只让他在卯时离开梅园。 翌日清晨,离嘉之自行离开,去往西园。离玄之换上了桌上的灰袍,出门在一颗梅树下找到了锄头,开始整理梅园。 他的字条上书写的很清楚:明日整理梅园,后日整理梅园,整理到我满意为止! 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就是忆慈存心耍他的。 离嘉之的西园倒是比玄之的更加别致,有四间房,且都是并排挨着的。 每一间房都陈列了许多书籍,有治国之道,有杂录,有撰写的杂文……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 “这里面的书籍你每一本至少要看三遍!”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吩咐道。 “看完后,去测试,通过即可去下一间房子。我住在你前面的一间房子,也许你出来后我就不在那间房子里了,终会有人带你去下一间房子!” 那人音落,傲然的踏出离嘉之的房门。 离嘉之显然没想到,这边的房子,竟然由半屋子的书籍堆积而成,和旁边离玄之的房间完全不同。 惊讶归惊讶,却还是拿了一本书开始看,因为他在进入房间之前就已经知道,要是不背出一首词,饭也不给吃。 他不得以开始了他的学文之路。 离玄之却不同,在梅园中整理梅树,忆慈看了不看他,想出门就出门,想干嘛就干嘛,但是除了她之外,梅园中确实没有见到过别人进来。 偶尔忆慈心情好了,把饭菜放在梅园中的石凳上。心情不好那他就饿着,没的吃。 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所忙。 白衣老人一直未归。 忆慈整日见他如个哑巴一样整理梅园,也觉得无趣了。 坐在石凳上,看着他身影问道:“你想不想学剑?” 离玄之闻言,微微一愣,他愣的是这几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平常都是把饭菜一甩,人就不见了。 离玄之却不语。 “我问你话,你哑巴了?” 依旧不语! 这时候的忆慈有些恼火了,一个掠身站在他面前,即使离玄之高出她半个头,她也不一样气势凌人,丝毫不怕他。 “我想学你会教吗!”离玄之冷眼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整理梅树。 “你求我,我就教你!”笑道。 埋头道:“那我就不学了!” “让你求人这么难吗?” 离玄之坚决的道:“难!” “我偏偏要你求我!” “不用费尽心思了。” 日复一日,忆慈并不是没有发现,而是等着一起收拾了。 终于在这一次后,忆慈爆发了! “我要日落才归,等我归来,要是看见你还在整理梅园,小心我不让你吃饭!” 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待忆慈离开,离玄之并没有马上就动,而是在等,他怕忆慈一下就回来了。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确定她不会回来,爬上墙,正准备呼唤嘉之时,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忆慈躺在摇椅上,闭着眼,身边的离嘉之正给她端着水果盘。 离玄之瞪着她不敢说话,想要偷偷的下去。 却不料忆慈未睁眼的开口:“怪不的我说那棵梅树怎么长不高呢,合着是有人当垫脚石踩啊?” “求求你不要伤害哥哥!” 离嘉之求饶的话刚一出,忆慈弹出手中的石子,直接弹在离玄之脑门上,重重的摔了出去,弹中的地方也渗出血迹。 离嘉之见状,欲跑出去。 “你跑了也倒好,免得爷爷说我不教你们,赶紧下山,就凭你们两人,还没有资格到这里来。”她始终闭着眼,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赶了出来,但大多数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梅园中的离玄之躺在地上,用力喊着:“不用管我,她不会让我死的!好好在西园呆在!” 离嘉之抹着眼泪,还是想要跑。 “出了这个门,自然有人送你们下山,不用担心下不去哈。”嘲笑道。 “嘉之!!!听话,留下来!” 离玄之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敲打着墙,他要留下来,要学会保护嘉之。 沉默半响,离嘉之停下脚步,奔跑回来房间。 “看来,这两个还是硬骨头嘛,各位师兄还需要加点料啊,否则的话就别怪我给你们加料了?” 几人站在忆慈身后,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师妹请走好!” 忆慈从摇椅上一跃而起,坐在高墙上,悬着脚,低头看着墙壁边的离玄之,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啊?连个弱女子都打不过,还有你那个弟弟,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要是打在他头上,会不会变痴傻呢?” “你——我不许你伤害嘉之!” “你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绝无可能!”离玄之甩了甩衣袖,背对着她。 即使知道墙上的女子不会伤害离嘉之,他还是又说了一次。 “有趣,有趣的很!从今日起,你去和师兄们干活,什么活你一天至少干三遍!否则我把你丢在后山喂虎……” 她并不是吓唬他,而他要是真不干,她一定会把他丢在后山的,喂不喂虎她也不知道。 音一落,她一跃,入了房间,袖子一甩,门就轻轻带上:“我要闭关了!” 第265章 三年后 之后的大半年内,忆慈真的就在梅园闭关没有出去,而离玄之也整日被他们折磨的够呛,但也还死不了的程度。 要是把现在的离玄之和刚刚上山的离玄之相比,简直认不出是同一个人了。 他已经消瘦的特别厉害,但却看起来非常刚毅,目中带着冷冽。 什么事情他都会做,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只因为他要保护的人在西园。 三年后。 忆慈才出关。 推开窗子,就看见梅园中一个灰袍的少年,笑道:“你好像比来的时候听话多了。” 离玄之没有理会她,继续在打理梅园,这些梅树开的正盛,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每一颗树都是他精心照料过的。 “我和你说话,你却不和我说话,看来这三年你也没有长多少记性嘛。恰好我出关,心情愉悦,送你一把匕首!给——” 忆慈把匕首钉在他面前的梅树上。 离玄之露出心疼之色,小心翼翼把匕首拔出,叹了叹气,始终不语。 忆慈当做没看见,接着开口:“既然你匕首都收了,那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话期间,人已掠出屋子,到了离玄之面前,虽然还是没有他高,却还是能把他一手拎起来。 踏梅而出,直奔后山。 飞出半个时辰后,忆慈站在一颗高树上,把离玄之一甩,坐了下来道:“我在这里看着你,你杀一只虎给我,我要看看这三年我师兄他们是如何照料你的。” 离玄之握着匕首,有些害怕,因为他明显的听见了咆哮之声,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生死危机之感。 “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死在这里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完全可以说我没有出关哦。” 忆慈很恶意的抛出一枚麝香在他脚下,本来靠近的活物,闻到气味,变成了咆哮,冲了过来。 忆慈讥讽道:“小子,运气不错啊!” “你叫忆慈是吗?” 这是离玄之几年来第一次如此温柔的问话,让树上的人听见都有些发愣。 “是!” 容不得离玄之再开口,一头比他还高的猛虎,扑了过来,显然是闻到了气味,离玄之敏捷的侧身,躲开了这一扑,可猛虎却没有放弃,一直扑向他。 忆慈坐在树上,目光平淡,仿佛这些她早就习以为常一般。 与猛虎纠缠了一炷香的时辰,终究是敌不过,毕竟那个时候的他才十岁!而且没有任何的武功根基,除了这三年被他们折磨出的毅力,他什么都没有。 “还是不错的,竟然能周旋这么久!” “我给你的匕首不上让你拿在手上吓唬它的,还是说你不会用?”忆慈提醒他道。 电光火石之间,忆慈手中的匕首穿透了猛虎的大口,钉在了一颗树干上,匕首上还滴着血。 猛虎就倒在了他身上。 “为什么要救我?”忆慈冷声道。 “因为你教会了我如何去救人!”离玄之被猛虎压在身下,说话都有些喘气。 忆慈心中一颤,飞身下了树,踢开猛虎,开口道:“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回去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要!”离玄之握着被抓伤的手臂,头也未抬。 忆慈皱了皱眉,抓起他,纵身一跃,带着他离开了后山,回去后一把,把他甩在梅园中。 冷声道:“别以为那是你救了我。” 离玄之看着她没有说话,眼中却流露出不一样的情感。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感,三年来无声的陪伴,早已让他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了,更是一个无法抹去的存在。 三年来她在屋子里偶尔发出的咆哮,偶尔有兴奋的笑意,都让离玄之习惯了,会随她的声音而改变心情。 她高兴,他在梅园也会高兴;她沉思,他在梅园替她担忧。 只有忆慈不知道,屋外的人早已把她当做另一个离嘉之了。他明白忆慈让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可以学会很多东西。 包括离嘉之,他在西园过的很好,学的多,吃的也不差。让他们都心存感激,即使面前的人说话总是带刺,却知道她的心是好的。 在她救下他们二人时,就已经把心交出去了。 “我从来没有说救过你,那只是我还你匕首而已,我并不喜欢匕首。” 离玄之低头在整理手臂上的伤。 忆慈微微蹙眉:“既然你不喜欢匕首,那我就送你一把剑!” 一个掠身,入了屋子,把她放在高架上的剑取下,轻喃道:“他救了你的命,一把剑而已,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出来时,忆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很随意的甩下剑,还有绷带道:“拿去,自己收拾一下,伤没好就不要出梅园了!” 生怕自己一个舍不得,说完忆慈就转身回了房间。不去看不去想。 离玄之拾起地上的剑,还有白色的绷带,朝她离开的方向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笑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笑。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离玄之却没有出梅园,忆慈交代他不必去做杂事了。 闲下来,忆慈会在梅园中练剑,当然这是她故意的,故意给离玄之看的。 离玄之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每当她练剑的时候,他就会站在一旁,偷偷的记下她的一招一式。 而后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在梅园处练习。 有时候忆慈听见梅园中的练剑之声持续很久,就会发出极为不满的话来,阻止他继续练下去。 一晃十年。 他们二人在山上,已经呆了十年了。 那时的孩童,都已到了象舞之年。 离玄之也不如那时消瘦,而是越发的英气,俊朗。离嘉之却不如那时柔弱,而是散发出儒雅之气。 忆慈还是那个忆慈,她永远不会变一样。 只是长的越发的美丽,但这种美丽却很容易致命,要是谁招惹了她,她会让你不死也要脱成皮下来。 “竟然没想到,你偷师学艺竟然还是学会了嘛!” “那是你故意教给我的。”离玄之笑道。 如今他们二人倒是相处的不错,还能说说笑笑。 当然也因为这些年的相处,让他们逐渐了解,并不如初见是那样的抗拒。 “知道就好,你这条命都是欠我的!” “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命是你给的!” …… “哥哥,小忆慈!”离嘉之从门外走了进来。 “再说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了!” “小忆慈你这么凶,除了哥哥外谁敢娶你?”离嘉之躲在门外不敢入梅园。 忆慈一把匕首钉在他面前。离嘉之适当的闭嘴,不再说这个话题,开口道:“你爷爷回来了。” 忆慈闻言,欣喜若狂起来,手脚都有些乱舞。 “爷爷,你终于回来了……”伴随着声音,忆慈人已经消失在了梅园,直接冲到了白道门前。 白衣老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袭白衣都未染丝毫。 忆慈身后已经站着七八个少年。 白衣老人的目光先落在了忆慈身上,随后又落在了离玄之离嘉之二人身上。 “十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不错不错……慈儿的功夫也见长了不少。” 伸手朝离玄之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老夫记得十年前,你徒手爬上了白壁,如今也徒手爬下去!” “爷爷?”忆慈疑惑道。 白衣老人却没有说话,离玄之朝他行礼后,便翻身下了白壁,开始往下爬去。 他又朝离嘉之招了招手道:“你那时候怎么上来的?” “是师兄带我上山的。” “恩,好!那你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白衣老人拂袖慈爱道。 “关道门!送客!” 白衣老人转身看也没看他,负手而去。 “爷爷?”忆慈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十年不见,一回来就开始赶人? 展开身形追上了白衣老人。 一直在他身后追问,可白衣老人仿佛吃了哑药,始终不肯言语。 直到他们二人下山了,白道门已经完全关闭,而且山上的峭壁也突变平滑起来,想要再爬上去,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离嘉之乘坐的梯子也从上面砍断,不可能再上的去了。 “哥哥!” “嘉之?” 两人在河边相遇,都有些奇怪,突然白壁上传出白衣老人的话音。 “你二人可回安和皇城,不必再来此处,一切皆有定数。” 二人闻言朝白壁之上,深深鞠了一躬。 两个时辰后。伴随了一声哭叫,虞鹊把离寻生了下来。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是个小王爷。”产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过来道贺。 凌素高兴的接过孩子,看了起来,要是他人不知,定要以为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看了片刻,把他抱在了虞鹊身旁,开口道:“这几日你好生歇息,我都会在府上。” 虞鹊似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看着离寻才笑了笑。 虞鹊生下小离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边关离玄之的耳中。 “爷,王妃生了一个小王爷!”连锋禀报道。 离玄之看着书简的手,微微颤抖了片刻,眉目中都是笑意道:“好好好,小鹊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易将军一直陪在王妃身边。” 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本王无能陪在你身边,他在也好!” 沉默许久,连锋开口道:“爷,月渊已经下了战书,在三日后。” 恢复了以往的厉色,开口道:“恩,知道了!到时候本王亲自赴战。” “月念生派的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言一!” “好!” 月念生的兵马都驻扎在边城外,而安和的兵马都在城内,很明显的看出一边是攻打,一边是防守。可防守的一方也未必就只是防守,抓住时机可一鼓作气的进攻。 三日后。 边城内外响起滔天战鼓,车马滚动之声,更有吼叫之声。 言一带着一半兵马,手持银枪,只身一人纵马到达边城门外,喊道:“立刻开启城门,束手就擒,否则踏平你安和小国。” 站在城墙上的连锋怎能让他如此辱骂,笑道:“言将军,哦不,言大人,听说你不习武改从文了,说的也是,说的倒是比手中的枪好看又好听了。” “连锋,有本事下来与本将单挑!” “我可不敢,我可挑不过你,我一个武将,最是怕你们这些文臣了,一句话可比我杀十个人管用的多。”连锋嘲笑道。 第266章 从天而降 他的嘴巴和言一相比,不相上下,武功倒是与他也差不了多少。 言一有些气急败坏,大声道:“宵小之徒,只会呈口舌之快,不敢与本将单挑。安和无人无将也!” 此话一出,言一身后的副将士兵都破口大笑起来。 连锋任由他们笑,也不恼怒。 接着言一从马背上抽出弓,搭上箭,欲把他们的将旗射下。 说时迟,那是快。 箭射出之时,离玄之仿佛从天而降,立在旗帜上方,徒手接下了他射来的箭羽。 “离玄之?”言一也有些吃惊。 连锋未曾想到言一会对旗帜出手,未来得及时,看见他手中握着箭羽,安心的笑道:“爷!” 离玄之跃下旗杆,站在城墙上,冷冷开口道:“月渊无人吗?让月念生亲自过来与本王较量,本王在边城等他!” 言一自然知道,这一次他万万是斗不过,却也不能就此离开。 第一天的叫嚣,就要在看见离玄之时离开,那样丢人的却是月渊了。 一声令下:“杀!” 离玄之微微蹙眉道:“放箭!” 城墙上百千弓箭手早已上好箭羽,正等着一声令下,放开手中的束缚。 言一带的千百兵马,一半没有盾牌,都在推着战车,搭起石头,砸向城墙,边城的城墙本来就不牢固,只要被砸到就会坍塌。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箭羽大多数射向了没有盾牌的士兵,城墙也摧毁了一些。 战争开始了。 这个年代,平静了五年,又一次大规模的屠杀。 战争就是一场屠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要你是胜利的一方,你说什么都是天下的大道,反之则是不同。谁都不愿意看到战争,但总有人为了私心,为了欲望去发动。 无疑沈青岩就是这一个人! “皇上,离玄之亲自去边城了,恐怕言将军无法抵抗啊。” “言一只是去探探安和的势力,并非真正攻打,朕的兵马纹丝不动的在边城外驻扎着,先耗一耗离玄之的实力。”月念生头未抬的在书案后道。 “听说离玄之的妃子为他添了一个小王爷!”试探性道。 月念生手中的笔,终究还是顿了顿。 “那又如何?朕要踏平安和上下!”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沈青岩笑道,他知道了他想要的就行了,要是说的太明显,月念生岂非不怀疑他? 待他退下后,月念生放下朱笔,闭上眼,开始沉默。 他何尝不知道,那个妃子就是她虞鹊!那个他如何去留也留不住的虞鹊! “离玄之因为你,小鹊才会走!那你就死在边城!” “言二!” 音一落,言二便从门外而入,行了礼。 “不惜一切代价,把离玄之抓来见朕!活的不可,便带死的!” “是!” …… 言一与离玄之在边城纠战了三天三夜,边城破坏了不少,但是相比言一来说,代价还算不惨重。 这一日言一又带人来叫嚣,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防守,而是出了边城,约战在城外。 当然这是离玄之的意思,趁这个时间,他可以让人立马修复边城,继续抵御。 开始的前几天就是为了耗掉言一的人马,还有战车。 双方都明白,这才只是开端,并没有到如火如荼的时刻,都不愿意消耗过多。 不过言一这边显然的处于劣势,边城经过五年,已经改变很多了。 即使有人要离玄之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就只能这么耗下去了,不进也不能退。 安和离王府。 易凌素全心全意的照顾虞鹊。而她整日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将军,前方急报!” 一人出现在府邸中,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意思,把密信交给了易凌素。 “月渊暗通其他诸国,势必取安和,诛杀离嘉之,活捉离玄之!” 剪短的几句话,让易凌素有些心惊,这是他们画舫上的消息,当然军队和离嘉之是不知道的。 沉思了片刻,挥退了来人。 …… 小院中的虞鹊站在梅树下,望着北方。 “下雪了?”虞鹊竟然发现安和下雪了。 “安和下雪了?” 易凌素见她站在树下,从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雪狐披风,柔声道:“安和已经九年未曾下雪了,今年倒是下起雪了,入冬了,进屋!” 扶着她进去了屋子,火也生起了。 奶娘已经把离寻抱回屋子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慈儿,我明日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离玄之不会有事的。” “你要去哪里?” “你别忘了,我也是大将军,当然是去战场!”凌素笑道。 其中的缘由他却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他突然就要去战场。 “一切保重!勿念!” 虞鹊知道阻止不了,也不想去阻止他去战场,她的丈夫也同样在战场上,让她如何说的出阻止的话语来。 “他再也没有来过书信了,见到他时,代我与寻儿问好!” “会的,早些休息。” 雪下了一夜。 血梅却在一夜间开出了红花,像是得到了养分一样,开的很盛,如白壁之上的梅园一样。 她没有去送易凌素,只在屋外看他离开,踏雪而去,雪一覆盖,仿佛他从来没有过一般。 “凌素,欠你的太多,今生无法偿还……” 凌素不舍的望了望虞鹊的房间,带着所有的思绪离开了离王府。 在他离开不久,虞鹊换上了劲装,交代的几句,提着剑,从侧门也离开了府邸。 离王府没有一个人能留住她,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敢留她,王爷不在她是最大的。 在她离开后不久,宫中的离嘉之就知道了消息。 “你说什么?小忆慈走了?” 显然离嘉之没有想到,她会就此离开。 “她才刚刚生下离寻,她要去哪里?” “派人跟着她,快去快去!” 来人立马出了宫门。 离嘉之显然觉得不妥当,开口道:“连空,你去!你去保护小忆慈,朕不能让她出一点意外,朕不能让兄长担忧。” 连空丝毫不言语,听他的吩咐,去追虞鹊了。 …… “驾——” 虞鹊纵马飞奔在官道上,整条官道也落满了雪,纵马起来异常艰难缓慢,这也好让她操控起来。 她选择了与凌素完全相反的两条路,但是他们的目的地却几近相同。 “驾——” 天已黑,虞鹊牵马走在小镇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了一夜。 七日后。 “这里就是当初的小镇吗?” 这是她呆过许久的小镇。 “从这里往西三十里,能不能见到白壁?” 她之前向那些来过的士兵打听过白壁的方位,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既然来了,就要去看看。 等一切她明了的时候,她要告诉离玄之。如若忆慈另有其人,那么她便带着离寻离开,告诉离玄之,他的忆慈就在白壁之上。 “也许他已经来过了,所以才一直没有给我书信。” 虞鹊实在不敢想下去,她怕自己的心在这寒冬里被冰封了。 三十里不远,她一个时辰便到了。 如她所愿,她确实见到了那位士兵口中的白壁。 与他描绘的一模一样,一条小河,隔开了白壁和这边的树林。 即使小河这边,虞鹊站的位置下着雪,那边也都是葱郁茂盛,仿佛到了人间仙境,更是让她有些好奇。 河面没有冰封起来,她想要过河只有游过去。 把马栓在树干上,解下披风。嘴唇有些冻得发白,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急速走到河边,探了探河中之水,却不那么冰冷,欲踏入之时,白壁上竟然传出一声:“何人在此?速速离去!” “在下虞鹊,求见忆慈姑娘!” 虞鹊朝白壁深鞠一躬。 她话音落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对方再开口,直起身来,又重复了那一句话,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一炷香之后,虞鹊下定决心游过去。 看河水并不急,她相信她可以游过去。 再一次接触水时,白壁之上又传出同样的一句话:“何人在此?速速离去!” 这时候的虞鹊才知道,只要接触河水,就会有一句话传出。 好似机关一样,你接触后,它就会开启,你没有接触它就死死的镶嵌在一个地方。 虞鹊不理会那一句话,硬是跳进了河中,奋力的朝对岸游去,可游到一半时,河中出现了旋涡,吸住了她,让她不能靠近对岸丝毫,除了往回游,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要么就直接断送在这旋涡中。 好不容易游回去了,她还是不甘心,她要去白壁之上。 换了一个地方游。 却还是和之前那里一样,她换哪里,哪里就出现旋涡。好在河水并不太冷,她还能支撑的住。 已经试过不下十次,她也丝毫没有力气了。 全身湿透的坐在雪地上沉思了起来,她不相信她过不去。 一阵冷风袭来,她身上湿透的衣服都开始慢慢结霜,僵硬起来,头发上的水也快要凝聚成了冰柱,整个人像是一个雕塑,席地而坐。 直接把树干推入水中,纵身一跃,跃入河中,让树干带着旋涡越飘越远,虞鹊在上头拼命的游,总算是游过了对岸,而两个树干也被旋涡带走,消失在了河面上。 河面又恢复了平静,而对面虞鹊栓上的马,见她上了对岸,仰天嘶啸一声,挣脱了马缰,奋力逃走了。 虞鹊看着马儿自己跑了,微微蹙眉,但也无力去追赶了。 从地上起身,准备去攀爬白壁,却一个大的黑影压了过来。 虞鹊一下就跌落在地上。 “熊?”腿一直往后退,就快要退到河岸边上了。 忽而白壁上出现两位童子,和虞鹊记忆中的出现的一模一样。 “阁下请回!” 大黑熊见她时,并没有露出它的血盆大口,反而看起来有些滑稽似的,靠近虞鹊。 虞鹊当做没有听见白壁上童子的话,咽了咽口水道:“小黑乖,我……我回来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大黑熊像是听见了虞鹊的话一样,俯下头,靠近她,似要去闻闻她身上的味道,看看是不是故人的味道。 就连白壁上的童子都有些吃惊,它从来都不会主动的去亲近她人,要是它会绝对是要人性命的亲近。 在她身上嗅了许久,大黑熊突然反手一掌,把虞鹊拍在了河里,却没有伤她。 虞鹊落入水中,喝了好几口水,手才扒住岸边,欲爬上来,却看见大黑熊坐在了她面前,势必要挡住她上来的意思。 第267章 是黑是白 虞鹊情急之下,从水中一跃,跃出水面,踏着黑熊的身子,掠出十丈,还没有站稳身子,黑熊一声咆哮,冲了过来,密林中的暗器,也都激发出来。 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离死亡不远了,而且谁都无法去救她。 白壁上的童子微微蹙眉,却没有阻止,是无法去阻止。 大黑熊奋力一扑,把虞鹊扑倒在草地上,所有的暗器箭羽,都悉数射在了大黑熊的身上。 “你……” 好在大黑熊皮糙肉厚,并没有伤到,但虞鹊却不得不心惊起来。 “你救了我?”被大黑熊压在身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黑熊被暗器打到,有些发怒,朝白壁之上咆哮了一声,震的虞鹊心肺都快要碎了。立马离开了虞鹊,朝白壁上奔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它真的是忆慈养的?那我不就真的是忆慈?” 坐在草地上,思索了半响,之后追上大黑熊的步伐,疾步上了白壁。 她记忆中离嘉之乘的升降梯早就没有了,所以她只能尾随大黑熊而去。 行至半山腰时,白壁上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想不到黑熊还认得你。” “你是?”虞鹊心下一惊。 “清爷爷!”大呼出声。 “快上来,老夫等你许久了。” 虞鹊这就有点恼怒了,明明是在等我,为什么还要搞出那么多事来啊,接自己过来不就可以了。 带着心中的怒气,可算是上去了白壁,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丝毫未变,变的只是守道门之人罢了。 又一道声音传来,都似从苍穹降下一般。 “老夫在梅园!” 虞鹊见童子也不阻扰,行了行礼,便按着忆慈的记忆而去。十几个呼吸之间,她就找到了梅园。 推开红色的虞门,便看见了记忆中的场景,对门的房子,满园的血梅,唯一变的是,之前只有一石桌,几个石凳子,如今却有了一方红亭。 萧炎栗一人一袭白衣,一头白发,坐在石凳上,桌上摆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盘,却也没有去看门口的虞鹊。 “清爷爷你?”虞鹊朝他而去。 望着棋盘,笑道:“老夫说过,有缘自会相见。” “你是忆慈的爷爷?” 萧炎栗笑而不语。 “这盘棋,你看看谁输谁赢?” 虞鹊看了看,惭愧道:“我看不懂围棋!” “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选择哪方?白棋还是黑棋?” 她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按自己的理解,开口道:“就如今这局势,白棋处于优势,黑棋劣势,但也要看下棋之人能否赢的了。” “有理!那要是老夫和你下,你执白棋,我执黑棋呢?” “我毫无胜算!因为我不会下,所以你必赢!” “这倒是未必,老夫也不会下棋。”萧炎栗说完这话,才抬头看着虞鹊。 接着笑道:“五年不见了。” “是啊,一下子就五年了,这五年发生了好多的事情。” “你还想回家吗?” 虞鹊疑惑的看了看他。 “五年前你不是总嚷嚷着要回家吗?此刻怎么不说话了?” 那是在五年前,五年前她还没有孩子,没有丈夫,更没有亲人,如今她什么都有了。如果在此时回家,她将变的一无所有,什么都是虚幻的,所以她犹豫了。 沉默良久,萧炎栗开口道:“看来这盘棋,不管你执黑棋还是白棋,不管对方会不会下棋,你都必输!” “爷爷我……”虞鹊有些哽咽。 她总算知道这盘棋的目的不上让她选择,而是让她舍弃,是黑是白,自己抉择。 “你服下了松青的药,应该知道了忆慈的事情……”微微叹了叹气道:“你就是忆慈!” “我就是忆慈?不可能,我是从现代过来的人,我怎么可能是忆慈?她一直在这里生活,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啊。”这是虞鹊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怎么都不会相信,就算对方是萧炎栗她也不敢信。 “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你怎么能知道我输了?”虞鹊反驳道。 “快结束了,松青已经出手了,所以你输了,我输了!同样的我与松青也打了一个赌,最后谁会成王。” “你赌的谁?” “不可说不可说!”萧炎栗笑了笑。 虞鹊却沉思起来。 “要如果是真的,我输了,那安和就会被月渊吞并,那离嘉之离玄之就会死,那么你赌的是月念生?你输了,那松青赌的是谁?你们中定有一个人赌的月念生,还有一人是谁?” 虞鹊不得不重视起来,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很奇妙,他们都赌的月渊,那安和也就是黑棋?月渊是白棋? 萧炎栗一直不语。 良久才道:“等你知道时,就是你回家之时,这里的一切犹如这盘棋,赢了输了都要重新开始布局,所以不必留恋。” “既然你说我是忆慈,为什么你不救我,我不是你孙女吗?那离玄之不就是你孙女婿吗?你为什么不救?” “观棋不语真君子!” “那松青不也插手了吗?为什么你不插手?”虞鹊始终想不通这个老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们就是为了下棋,打发时间,就任由他们斗争吗? “老夫已经插过手了,就不能插手了,而松青却才开始!” 虞鹊沉思了许久,开口道:“你插手的是把我从现代弄了过来,而松青却什么也没有做,要在最后这个时机,出手致胜,所以你与松青的那盘棋,松青是黑棋你是白棋,看起来是你占优势,但你却不会下棋,他是劣势,却是个下棋高手,所以谁输谁赢,都还不知道!” 萧炎栗含笑听完她的这一局分析,说的很对,和他们现在的局势是一样的。 “本以为至少要在祭天之时才能见上你,没想到你还是太过聪明了。”萧炎栗笑道。 “祭天?” “老夫还是希望你能赢,至少你赢了,老夫也就赢了。老夫可不想你离开白壁,你那么有趣那么可爱,老夫还想一辈子带你去下棋。” 他从来不回答虞鹊的话,连点都不点出来。 “你快下山,也许还有转机。”萧炎栗提醒她道。 虞鹊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起身朝他行礼,却发现他仿佛又入定在棋盘前,看看要如何反败为胜。 虞鹊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梅园中转了一圈,又去了两间房子里看了看,才离开。 “哎……困于情,终究是个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微微叹息。 虞鹊不同来时,千难万难。如今有人送她下白壁,又送她到了对岸。 马儿已经跑了,虞鹊只能步行三十里去小镇。 天黑了才进入小镇,找了一家客栈,又去买了匹骏马。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边城之战大败,王爷和大将军都退守第二城了。” “不可能?他们带去那么多兵马怎么可能会败啊?” “那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他无用呢?那么多兵马还打不过一队兵马,我看我们还是迁入月渊,免得到时候月念生屠城啊。” 又一人插话道:“胡说什么,就算败了,月念生也不至于屠城啊?”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屠城?这还是小事,月念生的妃子被王爷抢了,他不屠城才怪呢,何况他出征前还下令一定要踏平安和才解他心头之恨。” “为了一个女人他怎么能如此?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难道还不抵一个女人的命啊?” “你知道什么啊,这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多么帅气啊!”这时候插嘴的却是一个女子,满面的春风,仿佛那个妃子就是她一样。 却在虞鹊听来,月念生一定是疯了,他疯了才会做出屠城这样的事情来。 靠了过去,问道:“前方还有什么事情啊?你们说来听听,我刚路过宝地,听你们说前线的事情,我表兄也去了边城,了无音讯了。” 那些人见她一个女子,亲人又去了前线,都有些感叹,说了些许安慰的话。 一人率先开口,一看就知道这种人是大嘴巴,又是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 “我听说,半个月前,月念生下了一道命令,要活捉王爷,而且他还联合的诸国一起对安和进行围困,这也就是为什么王爷和大将军会打败仗的原因,他们也没有料到那些宵小之国竟然会帮助月念生去攻打,唯一没有出动的就是咱们的临国,但是太小了,他也不愿意得罪月念生,也帮不了安和,一直按兵不动。” “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一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兄长就是前线的骁骑,因为受了重伤,不能上战场这才回来了,在家里告诉我家里,让我们能逃则逃。”那人继续道。 “危言耸听!我不相信王爷手下会有你兄长这样的懦夫!”虞鹊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 有几人和虞鹊一样相信这都是假的,还有几人却站在那人一边。 “你问又要问,听了你又发脾气,不听就滚!”那人也有些恼火。 虞鹊把剑架在他脖颈之上,冷声道:“要是你以后再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语,扰乱民心,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大侠饶命,女侠,不,姑奶奶饶命啊,小人瞎说的,小人都是瞎说的。” “滚!以后要是谁在后方扰乱民心,本姑娘见一个杀一个!你们在后方这样想他们,对的起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吗?他们都是为了谁?” 只有赶紧去边城才知道。 一夜无眠,清早纵马飞驰。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去打听一遍,前方的战事。越靠近边城,打听到的事情也就越详细,也越多,也大多数成了事实。 军营中的离玄之,收到一份家书,上面只是告知虞鹊离开了府邸,但是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使得离玄之有些心烦意乱,加上月渊把他们逼到了第二城,已经让他有些焦头烂额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所有的小国都帮了月渊。 此时的虞鹊,奔赴在雪地中。 “驾——” “还有一日就可以到第二城了。”虞鹊望着前方,心道。 她也打听到了消息,如小镇时那人说的差不多。心急如焚的她只能快马加鞭的赶往第二城。 第268章 捷报 “捷报捷报!” “这一战我们大胜而归,王爷亲率将士破敌五千。” 一路上就听见一人大呼,这无疑已经快到了最前端了。 虞鹊闻言,才放下心来,微微放慢了速度,一路打听战况而去。 而就在同一天晚上。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看守的人全都不见了,俘虏也都不见了!” 陆澈有些惊慌,急忙道:“带本将去看看!” 来人带着陆澈来了事发地点,那人却在陆澈不注意的情况下,从背后敲晕了他。 把他拖离了俘虏营。 又用同样的方法去了易凌素的军帐。 “将军将军不好了,俘虏全都不见了。” 易凌素看了来人一眼,冷冷道:“为何不敲锣示警?” 来人有些慌张,欲逃出帐外,却被人抓住,当下就服毒自杀了,凌素也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来人,去营地!” 易凌素第一个想到就是俘虏营里到底有没有出事,他一直有些疑惑,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没有如此大胜过,这次居然大胜的如此轻松,还抓了俘虏,这让他不得不警醒起来。 他第一个来到俘虏营,营地确实是空了。 “糟了,这无疑是自己把敌人带回了家了。” 上百人消失在战场的营地里,谁也不能保证,他的目的是什么。 “王爷,我们今日抓住的俘虏全部逃脱。” 离玄之听见易凌素的禀报,竟也心惊起来。 “其他副将呢?”离玄之见易凌素身边只有七八名副将,有些奇怪。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却没见他们来。 “不见了!恐怕已经遭到毒手了!” 离玄之微怒,他也发现了今日胜的蹊跷。 “排查所有人,不是安和士兵,格杀勿论!” “是!” “凌素你跟本王来!” 离玄之的军帐。 几盏烛火摇曳,仿佛风一吹,就要熄灭。简易的书台,简易的床榻。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王爷的军帐。 “小鹊不见了。” 凌素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提起虞鹊。 心惊道:“她……她不是在府上吗?我离开时,她还在府上!” 离玄之摇摇头:“本王只求你一件事,要是本王有什么不测,请务必带她走,天涯海角永不要回来。” “那离寻呢?你不要她,离寻你也不要了吗?” 凌素自然知道他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本来对付月渊的兵马就已经很困难,如今还加上诸国,他只能把自己的后路想出来。 “可以的话,带着他也离开!今晚就走!”离玄之神色哀伤道。 他对于这场战争,只能作为困兽,他必要守护,能守一天就是一天,为他们的后方多争取一天。 “这次我们大胜,俘虏消失,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嘉之,所以本王希望你赶在他们到安和前,回皇城,带着他们离开,去易水山庄也好,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来了。我与嘉之本就不愿意要这江山,也不愿意太多人因为这江山断送性命!” “可你与嘉之既然担负起这个责任就该拼命一把,不该逃。”抓着他的肩膀,咆哮道。 “本王不想看到所有人因为战争死亡,如果不得以如此,本王可以拱手让出,这几个月来,牺牲的人还不够多吗?不管是月渊,还是安和,或者其他诸国,多少人都死了,就为了这一片地盘争的头破血流?” “他们是人,你也是人,他们都没有放弃,你凭什么放弃,也许还有转机,还有转机!” “转机?有又如何?难道那些人就可以活过来吗?他们就可以因为这个转机活吗?” “离玄之,你疯了!他们在浴血奋战,你却如此消沉,这不是你,你不是离玄之!”易凌素重重的打了他一拳。 离玄之喷出鲜血,伏在案台上。 忽而听见门外响起一个女音:“不错!他疯了!” “小鹊?!”“小鹊?!” 两人异口同声道出,军帐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虞鹊一袭黑衣劲装前来,满脸疲惫,两眼却异常发亮。 “离玄之你真的疯了!” “小鹊,我……”欲言又止起来。 易凌素道:“小鹊你怎么来了?” “我在你离开后就出府了,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大败,今日居然听见了大胜,不放心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结果还是晚了。” 虞鹊一路上听见这次的大胜就觉得非常的不对劲,一直是大败,就算是胜利也不可能是大胜,刚入军帐就看见所有人都在排查可疑之人,这让她非常确信这是月渊使出的计谋。 好在连锋认识她,否则她就被当做是奸细被抹杀了。 “既然已经中计,何不将计就计?”虞鹊看也没看离玄之一眼。 离玄之接触她的目光,直起身来。 “小鹊……”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不想寻儿的父亲是个懦夫!” “对不起!本王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本王一时起了私心,才会一时糊涂!” 他确实起了私心,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逃跑的话来? “人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没事的,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虞鹊上前抱住他,脸上流着泪。 她何尝不知道,离玄之这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才会如此自私。可她的私心更多,只要能陪着他,死又何妨?她决不允许他只顾他人,却不顾自己。 凌素见他们二人如此,也没有再呆下去,出了军帐,找来几个信任之人,把信带回皇城,让离嘉之自己小心,有一批暗杀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离玄之军帐的烛火一直未熄灭,他和虞鹊相谈到了天亮,没有一句闲谈,全部都是这几个月来的战况。 就连第二天清晨,易凌素走过他们帐前,也还听见他们在谈论如何破敌,夺回边城。 “这几日估计会太平下来,等他们出战,我带你去城上看看他们的阵法。” “不!就因为他们觉得计谋得逞了,他们才会松懈,既然是战争,他们来出战我们迎战,这本就处于劣势了,更何况今日是最好的出战之时,他们的杀手都去了安和皇城,势必城中有些虚弱,我们可以趁机把边城夺回来。” “可是……可是我们这边的副将已经被他们带走了五六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料定我们不敢出战,所以才会松懈,休整军队,如果我们此时出战,便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边城也会回来的。” 离玄之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这些你从哪里学来的?” “在月渊啊,被他关了的一年把兵书看个遍了。”虞鹊奇怪道。 离玄之笑了笑道:“月念生倒是关的好,让本王身边多了一个抵挡千军的谋士!” “来人!传各位将军,去军营听令!” …… 议事帐内。 所有人都身着戎装,只有离玄之一袭淡雅长袍,身后带着一位身着男子装束的虞鹊。 只有凌素看出了那个人就是虞鹊。 离玄之没有介绍她的身份,把事情全部吩咐了下去。 “王爷,如今我们缺少副将啊?” “是啊,都不见了。” 虞鹊闻言道:“各位,要是在下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此刻就在边城内,毕竟这里离边城很近,想要在一夜之间就把人带回月渊,不太现实,劳心劳力,而且又没有什么价值。” “这位先生是?” 离玄之干咳起来。 易凌素道:“我觉得这位先生说的不错,没有听见人死了,说明他们还活着,活着自然比死人有用。” “何以见得?他们未死?”一人不信道。 虞鹊开口道:“如果他们要杀人,何必把尸体都带走?这岂不是个累赘?昨夜王爷已经吩咐人把方圆五十里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尸身,可见他们并没有死!月渊要的不是死人,他们抓走他们肯定是要策反他们,我相信我们的安和将士,绝对不会屈服的!” “对!绝对不会屈服!” “对!不屈服!” 虞鹊简单的一句话,便把他们的士气提了起来。 让易凌素和离玄之都对她开始刮目相看了。 休整了一个早上,他们就带兵出现在了边城城门前。 而虞鹊则一直跟着离玄之,站在城墙上,让她观察月渊的阵法,还有战术。 此时坐镇边城的不是言一和言二,而是一名副将。他们断然料到安和是不会此时发动进攻的,月念生了解他们。 可他还是没能算到虞鹊会出现。 “小鹊,果然和你料想的不错,言一言二都不在点将台上。” “那这一场就没什么悬念了,快去把人救出来,我觉得他们抓走副将肯定有目的的。” 虞鹊始终没有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她怕离玄之又要用他自己成就他的大爱。 最自私的其实就是虞鹊,她不希望离玄之死,所以她才会到前线,替他出谋划策。 离玄之并没有在意她后面说的那句话,一声令下,一名虬髯大汉出现在了城墙下,带着千名将士,出城挑衅。 不管他如何挑衅,对方就是不出。 虞鹊灵光一闪道:“你的箭法还准吗?有后山时候杀蛇那么准吗?” “你——”离玄之诧异的看着她。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我就问你准不准,能射程多远?”虞鹊看着前方,没有回头。 她在计算点将台上那人的距离,从什么地方下手。 “三百丈之内,本王都可一箭毙命!” 虞鹊喃喃算到:“三百丈?差不多一公里,这里离安和差不多有三公里,程将军出战的位置在中间,一千五百米左右,要是能引他出到城墙就可以在程将军的位置上射死他了。” “你在喃喃什么?”离玄之看她自言自语起来,不禁问道。 “对了,那个将军有什么嗜好吗?” “你是问月渊的吗?” 虞鹊道:“是啊,要不然还有谁?而且你们打战,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对方的吗?” “你问别人本王可能真不知道,他的嗜好就是贪财!”离玄之回答道。 “这么简单啊?没什么压力啊,先让人抬一箱金子来,叫程将军撤军。”虞鹊笑道。 离玄之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听了她的话,按她计算的距离,藏在了草丛中。 第269章 撤兵 一藏便是几个时辰,黄金抬在那里纹丝不动,虞鹊站在点将台上道:“你们都藏起来,不要让他们看见了,等他们的主将一死,你们直接从城门内出战,夺取边城。” 月渊的那个将军,看着一口打开的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黄金,不免有些心动,这是他打一辈子战也换不来的数额,怎么能不心动,但又怕是个陷阱。 “将军,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安和已经撤兵了。” “不可能,午时还在城外叫嚣,如今就撤兵了?那一口箱子你看见了?他们这是在用计谋引我们上当啊。” “将军,那口箱子我们派人去查看了,没有问题,而且我们去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人来拿回去。”那人继续禀报。 “那箱子呢?”急切的问道。 “没有将军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还放在那里。”老实道。 “难道他们是想收买本将?那他们没有留什么话语?没有写什么书信?” 来人摇摇头。 沉思了片刻,下定决心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小的保证没有问题,去查看的士兵都没有问题。” “好!去把箱子抬回来,白给的我们当然要了,到时候拿一半出来给将士们!”笑道。 “多谢将军!” 来人也高兴,反正都是他们白送的为什么不要? 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三人出城把箱子抬了一半,他不由的兴奋而来,见到那是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金子,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竟然比虞鹊料想的还要快出了点将台,站在了城墙上,双眼发亮的看着那一箱金子。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安和宵小被将军虎威呵住,都直接把金子送来了。” 说的那个将军更是喜上眉梢。 而一旁的离玄之,早已搭上了箭。 虞鹊在城墙上,看着他们把金子抬走,就已经吩咐好了,她可不愿意让自己的男人身处绝境之中。 那人贺喜的话一落,离玄之的箭羽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那个将军的脑门。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失去重心从城墙上摔了下去,摔的位置恰好在箱子面前。 城门也打开了,还未等人下令,离玄之的箭又穿透了旁边副将的头颅。 虞鹊在这边一声令下,将士们蜂拥而出,但却非常有序,直奔边城。 离玄之带的人把关门之人,全部歼灭。 这才是一场胜仗,几乎在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破了边城的门,边城城墙也没有损坏丝毫。 “杀——” 程将军大喊一声,纵马冲进了边城。 边城中没有几名将军,大多数都被放入了安和中,当然月念生比他们会算计,他放入安和的将军全部都不是他的人。 边城在不到半个时辰后,就已经拿回来了。 虞鹊站在城墙上笑道:“玄之你看,战争有时候并不会死人。” “小鹊,这次多亏了你!”离玄之也笑道。 就在当日,他们从第二城挪回了边城驻守,而且他们在边城的俘虏营中确实找到了副将。 不过却少了一个人! 虞鹊不说离玄之也知道。 “陆澈不在!” “他会在哪里?”离玄之道。 虞鹊却不敢回答他的话,陆澈消失不知道是好是坏,她心中有了两个怀疑,却不能告诉离玄之,她要去找易凌素。 安慰道:“玄之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要是月念生要杀他,早该杀死了,不必等到现在,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很快她就找到了易凌素。 “小鹊,这次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虞鹊听他说话,却还是神色沉重起来。 “怎么了?” “凌素,陆澈不在,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是月念生的人?”凌素明白她后面的话。 “也不是,我怕他会被月念生当做筹码,威胁玄之。如果他是月念生的人倒也还好了,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他是玄之的副将,玄之不可能弃他于不顾的。” “你担心离玄之会去救他?” 虞鹊点点头。 易凌素自然明白陆澈的重要性,而且离玄之也恢复了记忆,对于陆澈,那是他出生入死的人,他怎么能不救? 要是月念生拿他做筹码,必胜了! “先找找,也许他被抓去其他地方了,他们也不见得就知道那人是陆澈!” 安慰起她来,可这安慰特别的苍白无力。 虞鹊自然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这已经成了事实,她不得不就这件是而做打算。 离开了易凌素,回了军帐。 离玄之早就等在了军帐内,见她无精打采的归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小鹊你怎么了?” 他突然的出声,吓了虞鹊一跳,怔了怔笑道:“没事啊,我再想怎么加强城墙上的防御。” 离玄之显然不信,可他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小鹊,你怎么知道后山杀蛇的事情?” 虞鹊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就是知道啊。” “你是不是去过了白壁?” “是!” 离玄之双眼有些发亮,高兴的开口:“那……”却又止于此,不肯问了,有时候不问出口,比问出口更有趣。 虞鹊不想告诉他,她就是忆慈,萧炎栗的话无疑是一把利刃,插在了她心口的位置,她终究还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与其牵绊住他,不如告诉他白壁上的人依旧在。即使不在他有个念想,不会记得自己。记得自己这个回去了就永远回不来的人。 天祭!是什么时候?自己还有多久时间在这个世界上? 虞鹊看着离玄之出了神。 “不!本王欠她的是命,而你是本王的心!”离玄之望着她出神的眼,把她揽入怀中。 “你才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只是不想亏欠她的。” “玄之,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去找我吗?”在他怀中抬起头问道。 “会!本王一定会,不管你身在何处,本王一定会!寻儿的名字,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低下头答道。 离玄之把虞鹊抱起,放在床榻上,轻声道:“别多想了,休息一下,这些天你也累了。” …… 月渊言将军府邸。 言一前脚刚到,就来人禀报事宜。 听完来人禀报,有些诧异,带着不信的语气道:“安和胜了?怎么可能?” “言将军,千真万确。而且他们没有废一兵一卒就把边城夺回去了。” “边城的守城将军是吃屎的吗!!!”言一拍着案台大叫道。 “就算是几百头猪,也能怼死一个,怎么会一兵一卒都没有呢?” 言一的愤怒完全显然在脸上,来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起来。 “把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本将!” 平缓了一下心情,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向月念生交代了。 打了几个月的边城,如今几天内就回去了,任谁也不能相信。何况他们太了解离玄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心情去夺边城,这很明显不是他的作风。 他难道就不担心离嘉之的安危,不调兵回皇城吗?这是言一完全想不明白的事情。 “什么?他们请了个军师?” “属下也没见过那个人,听探子说,那个人一来就与离玄之长谈了一夜,第二日就把边城夺回去了,而且离玄之非常听那个军师的话,这次边城守将的死,还是他埋伏半日,最后一箭射死的。” “怎么突然来了个军师?还知道些什么?” “其他的属下就不清楚了,只听说这个军师善于用计。” “废话,要不然他能一日夺回边城,还不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言一瞪了来人一眼。 接着道:“我要进宫,把陆澈关进天牢,任何人不许接触,更不能用刑,好吃好喝的待他!” “是,将军!” 言一自觉情况不妙,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 又是一个冬季,雪停了,又正值午后。 月念生倒也是非常清闲,在御花园中闲步。思绪却不如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摘下一株梅花,放在手中把玩,眼神却飘忽的很远,他似在追忆,似在思念。 “启禀皇上,言将军求见!” 一句话,把他从很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宣!” 见到月念生时,言一二话没说,直直的跪在雪地中。 微微蹙眉道:“有什么事?” “请皇上责罚,边城已经失陷了……” 微笑道:“近三个月才攻破的边城,这才几天就送回去了?你说要朕如何罚?” 言一不敢说话,跪在地上,在这寒冬之际,却渗出了冷汗。 “说说,总归是如何被夺回去的?”月念生似乎觉得站着都很累,已经有人给他搬了个椅子,他就坐在言一面前,既不恼怒,也不发火。 言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述了一遍。 “来了个军师?这倒是有趣的很,他们何时还有军师了?谁是他们的军师?”月念生手撑着扶手,像是自语起来。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查出这个军师的来历,要是能把他从安和请到月渊来,倒是也不错。” 言一闻言,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出宫了。他一是怕月念生下手罚他,二就是,一个军师来历很容易被人查出来,这样的功劳抵罪是最好不过的,他当然当仁不让了。 见言一走了,老总管在月念生耳边轻声的说道:“皇上,她生了个儿子,之后就不见了!” “离玄之的儿子?”月念生问道。 “是!” “宣沈青岩御书房觐见!”月念生从椅子上站起,他没有走回头路,而是一跃屋檐,踏雪而去。 片刻就到了御书房,等沈青岩来时,他已经看过一沓奏章了。 行了行礼,月念生也没有开口。 半盏茶之后,才缓缓开口:“安和请了个军师,你有什么想法?” “微臣认为不足为惧,我们还有百名将士去往皇城,去暗杀离嘉之,只要这事一成,区区一个军师,小小的一个边城,都不放在眼里。” “沈青岩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一个人太狂妄自大,会死的很快!”月念生眉目中都是嘲讽。 俯身笑道:“微臣明白,可微臣从来不把安和放在眼里!” “你倒是安和的好子民,知道他们许多的软弱之处。朕要你亲自去边城,一个月内夺回边城。”月念生阴狠的笑道。 “是!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第270章 稀客 沈青岩接令,也去了边城,当然他无疑是一个谋士的角色,他不能武,只能文了。 月念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蔑的笑道:“朕倒是要看看,你沈青岩到底有什么本事,没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才过去几日,他们就已经驻扎在了边城外。 “言将军,可打听出了对方军师是何许人也?”沈青岩笑问道。 虽然他年轻,但是他的城府却比言一深的太多了,所以言一不太喜欢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还要对自己指手画脚,让他非常的不满。 何况言一只要打听出对方的消息就可以了,而他的目的却是夺回边城,让言一更加不想帮他,自生自灭算了! 言一头也不抬,在书案前,快速的书写。 试探性叫了声:“言将军?” “稀客稀客啊,沈大人怎么来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言一皮笑肉不笑道。 沈青岩把来意表明。 言一大笑道:“沈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啊,我刚刚打听到了,离玄之已经把他的军师藏起来了,任何人都见不到,你说这……” “一个小小的军师,不管他是何人,我们势必会把边城拿下。”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你!”言一冷笑道。 他反正也不怕沈青岩告状,反正月念生袒护他和言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毕竟他们是月念生的左右臂,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沈青岩可以打倒的,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任何军功的文官了。 沈青岩也不恼怒,从这次对话中,让他也明白,要让言一替自己出军,是非常的困难,除非自己的实力让他知道,否则他只能一人死在边城外了。 “下官此次前来,是想让将军借给我一百士兵,一个月后保证归还。” “哦?难道你想用一百个士兵,就把边城夺回来?”言一始终嘲笑他道。 沈青岩带着神秘的笑意道:“下官与将军打个赌,一个月后,把边城夺回来,现在将军借给我一百士兵。” 言一道:“只需一百?” 沈青岩道:“只需一百!” 言一道:“好!本将借给你,要是你没有夺回来呢?” “以死谢罪!” “好,一言为定!” 言一按照他的要求,给了他一百士兵,他倒要是看看沈青岩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用一百士兵夺回边城。 反正他也不吃亏,要是没有夺回来,顶多也就是一百士兵而已。 “下官还需要一人,他一人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谁?” 沈青岩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言一明显的变得有些愤怒,可最后听见他道:“并不是非他不可,如果下官半个月内没有成功,可向将军借此人一用,下官保证完好无损的还给你,还外加一座城池。” “沈青岩,你……” “将军,他的作用不就是为此吗?何况下官保证他绝无性命之忧。” “先让本将看看你的实力,这件事以后再说。”言一朝他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沈青岩脸上挂着笑,俯身离去。 “言一啊言一,陆澈的作用你以为除了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吗?我既然敢接下这个旨,当然是知道你手中有这个筹码,你以为我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他们没死,我沈青岩怎么能死?” 日落西山,大地银装素裹起来。风,呼啸而过。 还有突如其来的滔天战鼓之音。 “敌袭?” 离玄之在军帐中闻声,出了军帐,易凌素虞鹊都出来了。 “天黑了,月念生想做什么?” “不一定天黑了,他们就不打战了。走,去城墙上看看!”虞鹊率先去了城墙。 却见城外的大地上有几百士兵,擂鼓,却不袭击,也不攻打,一心只擂鼓。 “他们要做什么?只擂鼓不进攻?也不袭击?” 虞鹊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他们擂鼓,沉思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擂鼓的人,又匆匆走了。 接连五日,都是如此,他们只远远的擂鼓,不说话不进攻,也都在日落时分,不是太黑,也不亮的时分。 一到这个时候,就能听见边城外战鼓之声滔天而起。 又一日,他们已经无心吃饭,无心操练,更是无心睡觉了,整日要吵一到两个时辰,才消失,偶尔夜里也会响起。 虞鹊这天夜里,被他们吵的心烦意乱。拖着疲惫的身躯,看着军营里,各个士兵将士与她也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我知道了!” 虞鹊突然想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兴奋的朝离玄之那里而去。 “玄之,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离玄之此时坐在书案前,也有些心烦。这些天要出门去抓他们,还没有等人出城,那些人就跑了,箭羽也射程也没有那么远。 他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了。听见虞鹊兴奋的声音,他起身去迎接她。 “玄之,他们想让我们疲倦,好在我们彻底放松警惕时,虚实一换,我们就完全无法抵抗他们的大军了,这样边城也就失陷了,我们又得退守第二城。” “本王明白,可是抓不住他们。” 离玄之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可一个人也抓不住,让他很是无奈啊。 “这个嘛,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离玄之看着她道。 “那当然了,否则我怎么成你的军师呢?你知道空城计吗?”问道。 “当然知道了,可是本王知道,他们必定也知道啊。” 虞鹊摇着手指头,笑道:“不不……我不唱空城计,我要像他们一样,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唱一出假的空城计!” “唱一出假的空城计?这怎么唱?”易凌素突然接话道。 “你们听我的安排就可以了,我一定唱给你们听!而且非常好听……”自信道。 “这就是我唱的空城计,我大门打开,如果他们以为我是真唱孔明的空城计,肯定会入内,占领城池,如果他们怕有诈,至少你们恢复了战力,反正怎么说都是我们受益,咱们没在怕的!”虞鹊骄傲的笑道。 “慈儿,真有你的!看他们敢不敢入城了,一方面我们真的退守,另一面他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这出戏,我还真想看一看!”凌素目中赞赏的看着她道。 离玄之自然也高兴,可是他看见凌素的眼神,不由的干咳起来。 虞鹊看着他,嘿嘿的傻笑起来。 “属下有个问题?”一人起身道。 “要是他们不进不退,就一直在那里擂鼓,那该如何?” 他这么一问,完全把她的计谋打乱了。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好了,他们要的是边城,如果他们一直不进不退,我们可以从第二城换士兵去休息,让第二城成为我们的后勤保障,补充边城的兵力和粮草。 我就不信他们扛的过一个月,还能抗的过三个月四个月,而我们就不同了,都有人员更换,只是委屈大家换个地方睡觉和操练而已!” “还有就是要委屈程将军陪在下守一守边城了。”虞鹊朝那个虬髯大汉恭敬的行礼笑道。 “本将军听军师的,不说军师一日之内夺回了边城,就算让本将军上刀山下火海本将军也义不容辞,何况只是听着战鼓睡觉而已。”虬髯大汉哈哈大笑。 离玄之却心疼起来道:“小鹊,你受得了吗?” “放心,他们没有耐心,顶多一个月。看他们频繁的出现就知道,他们心急了。”虞鹊自信的料到。 此刻,没有人会去反驳她的话,毕竟她一来就展现出她的实力来了,更何况她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们休息的更好,为的是他们好,谁还会反驳呢? 就在当夜,离玄之和易凌素带着他们就撤回了第二城。 留下了一半的士兵,有大部分的装扮成了百姓,少数的守着边城。 清晨,虞鹊在军帐中伸了伸懒腰,起来就去了城墙,站在城墙上喊道:“喂,今天怎么不打鼓了?我还没听够啊,声音太小了!” 因为她有内力的原因,所以她的话传出去了很远,远到那些抬鼓之人,都有些诧异。顿了顿脚步,接着走了过来。 如常,还是在那里擂鼓,一个时辰后,休息了半天,又来了。 虞鹊却一直在城墙上站着,就连吃饭都看着他们。 “把我的琴取来!”虞鹊盯着前方大声道。 一人把琴架与琴放好,便退了下去。 “开城门!”她席地而坐。 手轻抚琴,弹起了古琴,这次她可不是弹奏的什么凤求凰,而是离玄之之前教她的曲子。 战鼓响起的同时,一曲悠扬的琴声同样响起。 擂鼓之人闻声,漏了一拍,接着又继续擂鼓。 月渊军营内的将士都听见了琴声,纷纷出了军帐,想要去一探究竟。 “将军,昨夜探子回报,离玄之等人撤去了第二城,边城此时的兵力只有十分之一了。” 言一闻言,站在空地中,看着沈青岩道:“沈大人,这是你计谋?如今对方却是和你在唱空城计啊,你到底入不入翁?” “将军,稍安勿躁,他是真的唱空城计也好,假的也罢,下官的目的并不是用擂鼓之声乱他们军心,再有五日,即可夺下边城。”沈青岩看着边城,意味深长的笑道。 “本将只给你一月时间,如今已经过半个月了,要是……” “下官明白!五日后,请将军驻守边城!”自信的行礼道。 虞鹊在城墙上换了好几首曲子,对方丝毫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有什么变化。 该擂鼓还是擂鼓,该干嘛就干嘛去。 接连来了三日,虞鹊依旧在城墙上弹琴,就连她都有些听腻了自己的琴声了。就算她打开大门,对方依旧看也不看,瞧也不瞧。擂鼓之声,越来越滔天了。 “不对!绝对不对!”虞鹊站在城墙上,思索着。 可她完全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们要做什么?不对!他们难道也来了个军师?和我斗智斗勇吗?” 又一日过去,虞鹊始终没有想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第五日清晨。 沈青岩问一个将士道:“边城今日还大开城门吗?” “大开着!这几日来都没有关过,白天黑夜都是如此。” “好好好!”沈青岩大笑一声,走入言一的军帐,开口道:“将军,请移步军营外,下官今日必取边城。” “好!本将军就看你如何取边城。” 第271章 突袭 “待下官的士兵与他们厮杀时,将军就可以去夺边城了,就算他们从第二城赶来,恐怕也晚了。” 沈青岩无比自信的笑着。 言一即使看不惯他这副嘴脸,可是能取下边城,就是不爱看也要看了。 虞鹊站在城墙上,却发现今日来,除了天上飘下的小雪,就没有任何动静了,让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起来。 “还未到辰时,他们是不是还没出发?” 过了一个时辰后,虞鹊看见有一些行人,看样子如百姓,可虞鹊知道,这个当口是不可能有平常的百姓出没在这个战场上的。 “今日的守城将士何在?”虞鹊盯着前方的行人,有些不安道。 一人行礼道:“军师!” 那人打开了话匣子,毕竟沈青岩在月渊,混的风生水起,而且放言势要毁灭安和才罢休。 “沈青岩?”虞鹊听见这个名字时候,觉得很熟悉。 突然回想起来,急促的大喊道:“快,快!关城门,关城门!” 眼见着前面的行人,只差百丈就入了边城,虞鹊的大叫声传入守城的将士耳中,立马就去城门边,关门。 却听见一人,就在城墙下大笑道:“来不及了!” “杀!” 突然从地下钻出很多士兵,城门还没有关起来,就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前方的行人此时也飞奔去了边城。 行人的背后还跟着一队铁骑,如狂风过境一般,呼啸而来,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虞鹊站在城墙上,神色沉重,一支箭羽从她身边擦过。 这场夺城之战,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破了城门。 言一笑道:“沈大人,真有你的,看着样子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把边城夺回来了。” 沈青岩自然更是高兴。他也没想到,城中竟然真的没有兵力,才会如此的轻松把城门夺下。 “不知大人所用何计?可否为在下解惑?”言一笑问道。 沈青岩高兴,自然告诉他道:“首先我每日叫士兵去擂鼓,一是乱他军心,二是掩人耳目,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在乱军心,无暇顾及其他。 实则在地下打通地道,直通边城,昨日已经完全打通了,所以今日清晨便让人从地道而上,把城门夺取。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军师也会死在这场混乱中……” “沈大人不愧是技高一筹,在下以后可不敢得罪了。” 沈青岩哈哈大笑:“将军,请移步边城。” 言一自然高兴,这样一来,边城夺下了,他要调查的军师肯定也能查的出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边城完全被他们占领了,因为他们进城的时候,就是他们换人马去第二城的时候。 此时的虞鹊并没有因为他们突然袭击而逃走,而是站在城墙上,奋力杀敌。 等言一与沈青岩快要到边城百丈时,虞鹊轻笑一声道:“撤!” 言一与沈青岩看着她虚落的逃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自然也没有看到那位军师的脸,否则他们也不会下令去追。 “随本将杀入边城!” 身后五百铁骑,呼啸而去。沈青岩很悠闲的在后面跟着,这些粗活,自然只要他们这些粗人来干了。 言一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冲进了边城,一路追杀。 就在沈青岩快要接近城门时,他突然感觉到不妙,停在了十丈外。 果然,城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不好,撤退,将军!”沈青岩朝门里喊道。 可城门外的声音也被一声巨响,隔绝在了城外。 一声落下,就听见城门上,虞鹊的大笑传出来:“现在知道中计了,晚了!他们已经是我的瓮中之鳖了。” 虞鹊手搭弓箭,瞄准城门外的沈青岩,她可不会向电视上那些人那样,还和他废话一大堆,搭起弓箭就射了过去。 沈青岩看着一袭男装了虞鹊,立马就认出了她,手指着她道:“是你!竟然是你!” 话音一出,她的箭也射出。 却没能把他射死。 “竟然让他溜了!” 说时迟那时快,箭羽破空而来,沈青岩反应迅速的跑开,跳入那个地道之中,匆忙的往月渊跑。 “沈青岩,也只有你这个小人,才会去打地洞。哼……把那个将军抓起来,这次没有把那个小人抓到,但是抓了个将军,也还是不错的。”虞鹊站在城门上高兴道。 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言一。 “军师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一人在她身后拍马屁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要不让怎么当你们的军师呢?以后跟着我混,保准你升官发财!”她开始嘚瑟了。 那人自然是高兴的。 可言一带着的是五百铁骑,她一时半会也无法全部吞灭。 言一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成了鳖了。见前后夹击,他不得不带着铁骑往后撤退,冲出重围。 “往后撤退!撤到城墙边去!”言一下令道。 他知道沈青岩的地道口在哪里,所以他撤到城墙边上,他们就可以逃出去。 虞鹊站在城墙上,下令道:“留下活口!” 言一他们被层层包围,眼见着都要死在城内。 言一带的副将,急切道:“将军,我们替你阻挡他们,你冲出去!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将军,冲出去!” 又几人,围在言一身边,保护着他,他们此时已经没有马了,都非常狼狈。 约莫百人围着言一,欲将他撤走。 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擒贼先擒王,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虞鹊在城墙上,搭起了弓箭,瞄准包围圈中的人,一箭发出。 言一余光扫射到一支箭羽破空而来,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却射中了他身边的人。 “将军,再不撤就谁也保不住了,快撤!” 言一怎么可能会这么就撤走,那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城墙上的虞鹊就瞄准他,却一箭都没有射中他,把他身边一个个将士射死,射伤。 “还挺能躲的啊……” 虞鹊又搭起一箭! 这次言一徒手把箭羽抓住了,双眼猩红的望向城墙,他心中的怒火此刻烧的非常旺盛! “能文能武的军师!!!” 可在接触城墙上那个拿着弓箭的人时,他彻底怔住了! 毕竟二人各为其主。 言一自然知道她是在放他一马,看了她一眼,如朋友般,如旧相识一样。 虞鹊什么都记起来了,她怎么下的去手,对方是言一,要如果是言二,她绝对会打开城门放他走。她太重感情了,无关立场。只是她真的把他们当做是朋友,月渊里有很多她下不了手的朋友。 如果换做他人,她能毫不犹豫的一箭穿心,可如果是她的朋友,她下不去手。 在离玄之他们赶来时,言一带着几人从城墙边的地道逃了出去。 “我欠你一条命!”言一奔跑在地道中,喃喃道。 他当然知道那是虞鹊放他一马。 五百铁骑此刻只剩下人逃脱。地道虞鹊也找到了,当然没有销毁。他们月渊能用,自然安和也能用了。 离玄之纵马而来,看见城墙上有些虞讷的虞鹊,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鹊……” 闻言,才回过神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这次我又立了一大功?王爷该如何赏赐小的?” 离玄之抱着她笑道:“真是调皮,本王的还不都是你的。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日要破城啊?” 此刻他们已经都到了点将台。 “是啊,军师,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日会破城?”说话的是程将军。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都奇怪的看着她。 “我就是不知道啊,我感觉他们搞出那么多事来,今日又不来擂鼓了,就有点奇怪,然后才想到,他们擂鼓的目的并不是乱军心,而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所以我深夜就让程将军去把你们调来了,结果沈青岩果然来了。” “沈青岩?”离玄之回想道。 “就是那个在元宵节上那个冲撞嘉之的人。” “本王想起来了!是他,他去了月渊?” 虞鹊道:“自然是的,安和呆不下去了,只能去月渊了,没想到月念生竟然会用这种人!” 离玄之听见她说月念生时,心里竟然有些吃味,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当然也包括虞鹊之前是他妻子的事情了。 又话语了片刻,其他人都已经退下了,离玄之却没有了笑容,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玄之,你想什么呢?不要多想了,这些日子我都没有睡好,整日整夜的被他们吵的要死要活,今天我打了胜仗,我也不要什么奖励了,你哄我睡觉好不好?”虞鹊趴在他身后,俏皮的笑道。 “这里是军营,你穿着男装,让本王哄你睡觉,其他将士看见了,多笑话本王!”离玄之板起脸道。 虞鹊却撒起娇来道:“我都不要其他的了,就让你陪在我身边,让我睡觉你都不肯,哼……” 几番如此,离玄之彻底被她打败了,佯装怒意,抱着她进入了军帐。 …… 打败的言一,愤怒归来,欲将沈青岩杀死以正军法,一道圣旨却飞快的降了下来,让他立马回宫。 沈青岩才躲过此劫,当然这个旨意也是他求来的,否则他怎么能躲的过去。 言一飞奔回了月渊王城。 “启禀皇上,安和来的军师是……”言一有些欲言又止。 “是小鹊!”月念生替他回答道。 言一怔怔的望了他一眼,垂下了头。 月念生开口道:“所以朕才把你宣回来,事情的经过朕已经看到了沈爱卿的奏章了,这件是就交给他,你与言二休整些时日,朕知道你们与小鹊的关系,可朕势必要取安和,你们二人能不战则不战。” 对于安和的军师是虞鹊,他已经不那么惊讶了,他们败在她手上,也能体谅,毕竟是他看上的女人,如果连几个将军都对付不了,那才叫人失望。 “朕的这出戏,马上就要到精彩的部分了,过些时候你们再陪朕去看。”笑道。 “是,皇上!” 言一退出门外,他欠了虞鹊一条命,如果可以,他会放虞鹊一马,其他人格杀勿论。 月念生在殿上却出乎意料的好心情,好似他们打了大胜仗一样。 声音悠远喃道:“小鹊,你斗不过朕,如果你肯求朕,也许朕可以放了你……” 同一日,月念生破天荒的去了贺韵儿的寝宫。 第272章 下雪 没有人通报,也没有人守卫,仿佛这个地方寂寥的许久,无人居住一般。但却非常的干净,整洁。 许是下雪的缘故,才会显得如此的洁白无瑕。 没有了小凤,没有了小妮小园,所有的宫女都没有,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贺韵儿坐在虞桌前,做着女红。 除了做女红以外,她始终是失魂的样子。只有在做女红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韵儿……”月念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贺韵儿闻声,并没有抬头,始终做着女红。 “朕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虞姐姐是安和的军师,前些时日大破言一的军队,一日之内便把边城夺了回去,你说她厉害吗?” 贺韵儿听完他的话,眼神变得很复杂,却始终不肯开口,继续缝着一件小孩的衣物。 “你不想和朕说话,没有关系,迟早你会的,从今日起心同他们就不必来看你了。” 月念生本以为她至少会抬头看自己一眼,直到他宣布这个命令时,贺韵儿也看都没看他一眼。 哀莫大于心死。 月念生收了脸上的笑意,拂袖而出。 待他走出后,贺韵儿微微叹口气喃喃道:“姐姐,皇上变了,你也变了,唯独我不敢变……不知你还好吗?我只能在这深宫中为你祈福。” 而安和的死伤也非常的惨重,虽然战场上大多数是月渊的尸体,可是月渊有后续补充的将士,而安和死一个则少一个。 “不!这样下去,都是靠人命在填,填满这个安和边城!” 虞鹊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拼杀的士兵,目中复杂。 她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死,何况那些士兵并不想要这场战争,可为了月念生的欲望,他们在一个一个牺牲。 正在这时,虞鹊看见城门外,坐在车轿中,指挥下令的沈青岩。这一下,彻底把她的怒火点燃了。 在沈青岩的指挥下,月渊士兵有条不紊的摆起了阵法,凡是被他们围困的军队,一一被杀。 虞鹊心惊之下大声道:“撤兵,撤兵!击鼓,快!” 擂鼓之声,已经变换。离玄之与易凌素听着擂鼓之声,立马从军营出来,飞身上了城墙一探究竟。 脸上也微微变的不可思议,加上愤怒。 在虞鹊一声令下,大部分的将士已经撤了回来。 一小部分被击杀在了阵法中。 “太极八卦阵!” 虞鹊死死的盯着他的阵法,连眨眼都不敢,她知道对方用的阵法,也知道如何去破,但是要找到那一个突破口,却是很难。 这个阵法,谁都会用,但是有人用的妙,有人却作茧自缚了。 虞鹊喃道:“没有突破口!” 一盏茶的功夫,从阵中传出一声大笑,虽然在这个喧闹的战场上,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大,但却无疑打了虞鹊一个机灵。 “有,有突破口!就是沈青岩!他死,阵法不攻自破!”恶狠狠的盯着他道。 “你们掩护我,我去杀他!” “不可!让本王去,你们听小鹊的指挥,本王入阵杀他!”离玄之眼神凌厉的看着虞鹊,他不想让她冒任何险。 就在两人争论的片刻,连锋开口道:“爷,王妃,让属下去!他不知道属下的底细,肯定会轻视属下,这样你们才有机会杀死他!” 本来谁都不愿意冒险,可连锋竟然自告奋勇,最终眼看着他们阵法临近,不能思考下,连锋带着一队人马冲进阵法中。 连锋一进入阵法就知道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想要逃也逃不掉,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杀几个将士,够回本! 离玄之在他出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一样带着一队人马,冲了出去。 连锋的战斗力本身就不凡,这下加上离玄之的踏出,他们的阵法也有些开始乱了。 沈青岩自知不妙,收阵欲撤走,可连锋与离玄之并不会让他逃走。 追上他离去的步伐,沈青岩嘴角却勾起一抹阴笑。 等他们追出百丈,离玄之觉得不妙,大叫道:“连锋,撤回边城,莫追!” 连锋闻言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提枪便追,结果却被沈青岩的阵法围困住了。 此时的他,十几人在阵中厮杀。 离玄之见连锋被困,只能追上去,虞鹊在城墙上只能干着急,提醒过他们如果对方撤退,千万不可追。 一人手持银枪挑上了连锋的肩膀,把他从马背上钩了下来,想要奋力拼杀,却杀的死一人,却杀不死百人。 “杀无赦!”沈青岩笑道。 离玄之纵马而来,手搭起箭,射去,却只射中外围人的盾牌。 又十几个回合,连锋此时已经深受重伤,只有长枪在手,连抬起厮杀的力气也都没有。 离玄之咆哮道:“连锋!!” “王爷!属下不能与你杀敌了!”连锋朝他喃道。 “杀!”沈青岩命令道。 “不!!!”离玄之此时恨自己不能长一双翅膀,飞入阵中。 说是迟,那时快。一支银箭,破空而来。直奔沈青岩,就连沈青岩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只箭从何而来。 却还是射偏了,只射中了他的右肩骨。 “上马!”凌素飞奔而入,抓起连锋,便冲出了阵外。 “回城!” 两队人马,只有一队人马而归,幸好的是他们都还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沈青岩,这是你逼我的!”虞鹊站在城墙上,狠狠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道。 “爷,王妃,属下……任凭处置!”连锋此时虚弱的跪在地上道。 “这次当长了个教训,我要让沈青岩付出代价。”虞鹊没有去看连锋,她觉得如果不去怪罪他,那对那些死去的将士不公平,但是她把这笔账全部算在了沈青岩的头上。 “这些时日,不管沈青岩如何挑衅,都不要出城迎战,我现在要闭关!”虞鹊说完,就回了军帐,吩咐他们任何人都不要打扰。 接连七八日都是如此。 连离玄之也很少能见到她,只能偷偷的让人掀开军帐看她一眼,还有送饭给她时候,可以见她一面。其他时候她谁也不见。 “如此下去该怎么办?凌素你去劝一劝她,战争本就有败有胜……” 凌素道:“连你都没有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慈儿倔强起来,谁都劝不动。” “哎……不知嘉之那边如何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要如果失败了,这场战场就是无谓的。” “你该相信他,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其实他比你当这个皇帝,要好许多。你看似凌厉,却不如嘉之那样果决。”凌素站在一旁,看着飘落的小雪。 “是啊,本王不愿意看见杀戮,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见过太多了杀戮就会变得恐惧起来。” 这一刻离玄之好像苍老的许多,也回忆起许多事情,那些和陆澈一起并肩作战,杀人如麻时候的事情,都在他脑中闪过,还有为了权位,他的亲叔叔杀死他父亲的事情,都让他恐惧杀戮。 “军师,敌强我弱,要是我们进攻他们反过来攻打我们后方,那么我们就会夹杂边城与月渊之间,进退两难啊!”一人把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不不!我的这套阵法只需要千人,我亲自带军上阵。”虞鹊道。 “不可!本王不许!” 凌素蹙眉道:“我也不允许!” “给我三天,我要拿沈青岩的人头回来。” 离玄之和凌素两人一直唱反调,始终不允许她上阵杀敌。可虞鹊这个人倔起来,已经没有人能控制住她了。 她不管他们二人的劝说,一直和其他将军谈论她的方法可不可行,哪一套更为妥当。 其他人都带着尴尬的语气,毕竟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驳离玄之和凌素的话。 一日下来,总有确定了一套方案,虞鹊笑道:“就这个了!” “虞鹊!本王不许你去,你听见了没有?”离玄之捏着她的肩膀,厉声道。 “虞鹊!?”“虞鹊?”“她是王妃?” 其中有些人听见离玄之呼喊她的名字,才发现她是离玄之明媒正娶的王妃。 “不是?军师竟然是王妃?” “王妃有此贤德,真是安和之幸事。” …… 虞鹊双眼婆娑,有些委屈道:“玄之,你以为我喜欢战争吗?你以为我喜欢看他们死在战场上吗?你以为我不想和你过平静的生活吗? 就算我们可以走,可以不要这个安和,可是他们呢?都要死在这里,填满整个边城,你懂不懂?我不想让他们死,我也不想死,所以我必须主动出击,谁要让我死,我就先让他死!” “小鹊…凭我们几人之力,无法改变这个格局。” “不!可以!月念生不就是要安和吗?如果我们强大到他无法觊觎的地步,他还敢要吗?他还能有命去要吗?”虞鹊看着他的眼睛道。 许久许久,离玄之包括在座的将军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虞鹊说的对。 如果安和非常强大,他怎么敢去觊觎安和? “小鹊你说的对!本王与你一起进攻!” “对!王妃说的对!” “要是我们战力非凡,他们怎么敢觊觎?” “誓死奋战!” …… 虞鹊这一席话,点醒了所有人,即使只能去赌,他们也会押虞鹊。 休整了七日。 一切准备就绪了,连锋也被送回来安和皇城,他已经没有实力去浴血奋战了。 “这次出征,我们要一路杀入月渊王城,不能留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虞鹊对着众人道。 “除非他们放弃争夺安和,否则我们绝不撤兵!” “绝不撤兵!”齐声道。 边城内留下了一队人马驻守,其他人马都出了边城。 所有的将军都倾巢而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包括月渊城内的沈青岩也都有些怔住。 “启禀大人,安和军队驻扎在月渊城外五十里处!” “什么?有多少人?” “目测五十万以上!” “五十万?如今我们这里才不过一万兵马,他们一人吐口痰就能把我们淹死了。快去禀报皇上。”沈青岩完全心惊了。 其他的兵马也都被调走,只留给他一万兵马,供他小打小闹,牵制他们的大队伍,其余的都在其他地方攻打安和。 并不只有这一个地方处于战争,而是所有的地方都在包围安和。这个地方突然就成了安和的突破口一样。 第273章 阵法 “报!大人,他们已经发动进攻了!”一人慌张的禀报。 “快去请皇上调兵马,把最近的那支军队调过来,快!”沈青岩这下是真的慌了。 沈青岩喃喃道:“难道虞鹊她不要屁股了吗?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留下五千兵马守城,其余的兵马随本官突袭他们的边城!” 沈青岩带着一队兵马抄小路,直奔边城。 虞鹊早就料到他要去突袭边城,因为人数差异很大,所以他们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夺下了月渊的边关,而沈青岩带着那一队人马杀入了边城。 他却没有料到,这无疑把自己变成了饺子馅,被他们两头围攻。 “虞鹊,我算错了!你竟然耍本官!我誓与你不两立!” 虞鹊站在边城墙上,看着城外孤立无援的沈青岩,笑道:“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与我不两立吗?” “摆阵!”沈青岩挥舞着旗帜。 剩余的千余人,立马摆出一个阵法。 “五虎全羊阵!”虞鹊轻笑一声。 “沈青岩这个阵法你用错了?”她的声音在城墙上传出来,一半轻蔑,一半大笑。 摆阵的将士闻声都被她吓到打了个冷颤。 “竟没想到,你一个女子不学女红,学起了阵法!”沈青岩神色凝重。 他太小看了这个女人了。 “别忘了,你们还有个把柄在我这里。我死,他也得死!”沈青岩冷笑道。 虞鹊微眯着眼,寒芒从眼中射出,冷冷道:“陆澈果然被你们抓起来了,交出陆澈,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你家族所有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沈青岩大笑道:“虞鹊,这就好笑了……我没有家族了,从他们赶走我时,我就发誓要他们一个个死在我手中,如今我已孑然一身,你要杀便去杀好了,我巴不得你替我报仇!” “你——交出陆澈,留你一命!”虞鹊着实被他厚脸皮的呵住了。 “合阵!”沈青岩大叫道。 将士们顶着盾牌,快步的交换位置。从雪地上的脚印上看似毫无章法,却并如此,此时的沈青岩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是一支箭羽也休想穿透他的身体。 虞鹊站在城墙上冷笑道:“点火,放箭!” 城墙上的士兵纷纷把箭羽插入酒中,点起火,朝他们千人射去。 只一轮,沈青岩就扛不住她的火攻,只能硬着头皮道:“散!” 依次散开。 在这寒冬,这把火烧的不旺,但却足矣把沈青岩烧出来。 破口大骂道:“虞鹊,你既然不想要陆澈的命,那我死也要他给我当垫背的!这是你逼我的!” 沈青岩音落,就从手中掏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欲发射出去,却被虞鹊看见。 蹙眉道:“交出陆澈,饶你一命!” “月念生把陆澈给我,并不是为了换我的命,而是你的命!虞鹊,月念生要你!你回月渊,这场战争就会结束,死亡也就会结束!”沈青岩朝城墙之上喊道。 “都是因为你,这场战争都是你引起的,我落到这个地步也都是因为——你!” 他一个文弱书生竟在这步田地中还咆哮了起来。 虞鹊闻言,微微怔住。 “真的是因为我吗?我……我能阻止这场杀戮吗?还是月念生找的借口?” 就在她思忖的片刻,沈青岩示意身边的副将把弓箭射向虞鹊。 愣神的片刻,正中虞鹊的眉心,一支银箭呼啸而来,插着一封密信。当然沈青岩自然知道,一支箭是不可能把她射死,何况距离甚远,并不是所有人都如离玄之有百步穿杨的箭术。 “沈青岩!!!你……”随着一阵迷烟散出,虞鹊有些不稳,箭羽也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边。 在倒下去的瞬间,她摸住了密信,藏了起来。她方才看见了沈青岩的眼神,她知道那封信里有什么,这场战争谁都不想继续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多到三个边城都无法堆砌了。 “撤!”一声令下,毫不犹豫的撤了出去,算是从虞鹊手中逃脱。 可他还是没有地方可以去,边城不能去。月渊边关已经被占领,就算他逃脱了虞鹊之手,那又如何。 还未走出百丈,他就与凌素的大军相遇,又一次正面交锋,连摆阵都无法摆出,就被凌素的军队杀死了将近一半的将士。 凌素一身戎装,跨在马背上,挥舞着剑,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纵马的声音,口中发出的咆哮,还有厮杀的声音,兵器交织发出的声音,血液迸发之声…… 这一个一个的声音,让沈青岩这一个文官,不由的有些颤抖,他知道虞鹊好骗,但是凌素却不好骗。 陆澈虽然是在他手上,可他却不敢杀他,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用。只能用他作为威胁,恐吓,要是对方相信就更好了,不相信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围绕沈青岩身边只剩下十几人,只要百人围攻他们死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虞鹊不能看见你死,是我这辈子的遗憾,不过我会在前路等你!” 沈青岩看着身边一个一个人倒在身边,他知道自己这次怎么也无法逃脱了。 忽然大笑起来,临时之前他笑了,笑声有说不出的遗憾,又夹杂着期待。 他期待的是,自己死前还让虞鹊上了个当,当然这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一人手持银枪,刺入他的咽喉,血液静止之下,他反手握住长枪,笑声戛然而止,却还始终抹去不了脸上的笑意。 口中还努力的发出笑声,听起来却无比阴森。那人并不加剧他的痛苦,拔出长枪,他喉咙的血液顿时带着冲击迸发出来,溅在雪地上,同时雪地上还加了他的尸体。 就算如此他的脸上还诡异的挂着笑。 一日之内,已经完全的夺下了边关,也把驻军搬进了月渊边关,边城已经没有任何隐患了。 在他们休整的时刻,月渊皇宫,月念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但随后脸上竟然浮现了笑意。 “小鹊,你了解朕,朕也了解你!注定你要输,输掉你的安和!” 月念生笑着开口道:“你与韵儿,心同也多年未见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她们,不过不必担忧,朕这就带她们来见你!” 接着月念生下令道:“五日后,朕御驾亲征!” 一人接令,立马下去吩咐。 此时的边城,虞鹊躺在军帐内,一直昏迷不醒。 离玄之坐在床边,一直守护着她,凌素则有些不安,来回踱步。 猛然之间,虞鹊就睁开了眼,抬手拍了一下怀中,发现那封信还在。她这一个动作在他们看来却很自然,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一门心思的在她清醒过来的瞬间,自然也就忽略了她的动作。 “小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离玄之温柔道。 虞鹊下意识的坐起身来,佯装委屈般,道破她被沈青岩耍了。 他们则告诉她,沈青岩已经死了。 “他死了?” 两人点点头。 但都比较轻松,开口道:“我们已经夺下了边关,如你料想的一样,他们果然没有多少兵马在城中了。” “那是自然了,他们知道我们驻守边城,又加上沈青岩能牵制我们,当然不想浪费多少兵力再和我们耗了,所以我才让你们进攻!” “再过三日,月渊的第二城就要沦陷了,我们又能推进一城了。”凌素接话道。 虞鹊欣慰的同时,却想起了沈青岩的话,还有身上的密信。 信中开头就非常的不客气,前一部分大部分是在辱骂她,让他堂堂一个会元落入这种地步。 虞鹊想到他已经归墟的份上,她忽略了前面一半。 后一半写到: 虽背井离乡,但不愿见横尸遍野,生灵涂炭,多次劝诫皇上收兵,言和。最终从皇上口中得知,他发兵由你而起,欲夺你而舍天下,如若你回归月渊,皇上必然撤兵,至少在皇上执政期间不会再有兵戎相见。 虽恨你,但却不恨天下人。皇上必然会在失去边关时,御驾亲征。一切缘由因你而起,你亦可解,全在你一念之间,望三思! 虞鹊显然没想到,沈青岩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深明大义之人,还告知了她月念生的目的就是她,其他人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只要得到她了,他自然会收兵。 虞鹊把信看完,把信烧掉了。 “真的因为我吗?”喃喃道。 思忖了许久,久到屋外已经微微明亮,雪又下了起来。 这场雪好像,怎么下也下不停,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丝毫没有褪去的征兆。 虞鹊终于下了一个决心:“如果一切因我而起,便由我来解开!” 披上外衣,要了一匹骏马。 清晨,踏雪而去,只留下深深的马蹄印。 寒风呼啸,扬起了她的披风,她的发丝,如今这个战场只有她一人的纵马之声:“驾——” 几个时辰后,她又一次闻见了血腥之气。这次的更为强烈,远处可见,昨日战死的尸身,没有人会去打扫这样的战场,死在何处,那里便是那人安身之处。 在她接近月渊第二城时,那里的战争更为激烈。 “他们竟然连夜去拔了第二城!” 虞鹊看着漫天的尸身,还有流淌着热血,把下过雪的地也都暖化,却把那一片银白也都变成了血红之色。 他们虽然也有死亡,却不如月渊来的重。 不出一日,他们就可以把第二城夺下。 所有的将士都拼命的去夺城门,夺天梯,杀戮…… 连城墙也都渲染成了红色,那股血腥之气,让虞鹊感到无比的强烈,甚至有些干呕起来。 她之前被离玄之保护的很好,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在她的记忆中,战争存在斗智斗勇,但却没有如这般,用人命去填这一座城池。 “都是自私的……都是自私的……” “你不杀我,不代表我不杀你,都想活……” 虞鹊停下了脚步,站在城外,望着那片战场,她流泪了。 “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错的是我……” 她带着哀痛,却无力阻止这一切。如发出的箭羽一般,收不回来了,但她却改变箭羽下的人。 这场战争她无法阻止,可下一场,她一定可以。 第274章 争夺之战 与预期中的一样,天未黑,他们已经夺下了第二城。 “小鹊……你怎么来了?”离玄之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时,看见城外牵着马的虞鹊,柔声道。 仿佛这一刻虞鹊是一个天外来客,偶然遇见这场战争一般。 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看离玄之一眼:“我想你了,就来了!” 离玄之也在这一刻,没有了战场上那股杀气,而是温柔了起来:“快上城来,凌素他已经在城中,安抚百姓。” 牵着马,步入第二城,喃喃道:“也许安和比月渊更好,至少嘉之不会屠城,也会对百姓好……” 她内心非常纠结,一方面不想看到死亡战争,可一方面觉得安和的统治比月渊更甚,可要统一不就要战争吗?谁愿意拱手让江山?何况没有任何的利益,也没有美人,谁会那么傻,傻到让出去? 这一次好像动摇了起来,进攻的方案是她提出的,不想看见战争也是她心中所想。 “也许真的只有我才可以解开这个结,月念生我可以信你吗?” 虞鹊带着心思走上了城墙。 离玄之一如既往的为她拉了拉披风,微叱她不听话自己一人跑来这里。 “这样的玄之真的是刚才战场上的那个人吗?” 虞鹊愣愣的看着他。 方才他在阵中破敌,浴血奋战,她都看见了,那时候的他没有丝毫的温柔,全身都是杀气,带着冷冽。 “战争可以让一个人改变。” “小鹊,你在听本王说话吗?”柔声问道。 “我在想我们的寻儿怎么样了,我好想他!”虞鹊回过神来扯开话题。 她知道这一次她来的目的,她要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夺之战。 “本王……”离玄之有些哽咽。 从离寻出生,他就不在身边,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过离寻一眼,如果此次死在战场,他一辈子也都看不见离寻了。 虞鹊知道他的愧疚,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道:“等一切太平了,我们带着寻儿过平静的日子好吗?王位,权利,富贵,我们统统不要了好吗?” 离玄之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把她揽入怀中,目光深远道:“好!本王只要你与寻儿……只要你与寻儿!” 虞鹊眼中的泪,终究是忍不住,心道:玄之,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带着寻儿好好活下去! 她又何尝不想与他过平常的日子,可这一切会给他们吗?会让她如愿以偿吗? 没有人知道,包括虞鹊自己。 只要月念生来了,她就决定要与他走,条件便是放过所有人,不再侵略。可这也是她愿望,要如果月念生真是要她,自然就会答应;如果不是,那她也会浴血奋战至死。 他已经把虞鹊当成智囊团了,一有问题就找虞鹊,他相信只要虞鹊敢说,他们就敢实现她说的一切,达到目的。 虞鹊笑道:“这次我没有什么办法了,皇上御驾亲征显然为了鼓舞士气,我们杀的死一个,也杀不死他带来的军队啊,第一战守,第二战守,第三战还是守……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在战场耗着,只要耗着他,他就没有办法了。” 此话一出,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意,如果换做他们,离嘉之御驾亲征,他们的士气也会爆增。那放在对方,当然也是同样的道理。 守,才可以减少死亡,多耗时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虞鹊已经下定决心去月渊了,他们守不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也趁着这几日,他们没有进攻,反而在城中安抚留在城里的百姓,使得他们这几日来就得到了百姓的拥戴。 “也许他们更适合……”虞鹊在城墙上,看着熙熙攘攘的百姓,喃道。 “再有一日,他就要来了,又要战吗?” 她的目光飘远,远在月渊王城的方向。就连离玄之走过来,她都没发觉,直到他从身后抱着她时,她才反应过来。 相顾无言,却都柔情的笑了。 离玄之的笑是她陪在自己身边,而虞鹊的笑带着些许愧疚。 心道:“又要骗你了,又要离开了……这次之后你去找忆慈!” 一切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妥。 入夜。虞鹊去找了凌素,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凌素……”虞鹊在他军帐外叫了一声。 易凌素心中却升起了不安,坐在案前,忘记了回应,直到虞鹊再一次开口,他才让她入内。 凌素目中对她总是柔情,开口道:“慈儿,这是你第二次主动找我,第一次你让我帮你调走离玄之,这一次呢?” 虞鹊垂着头道:“凌素对不起,这次你依旧要帮我!” “理由呢?” 虞鹊走了过去,坐在凌素身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凌素我……我不是这里的人,我要回家了,所以我不想让他……” “你不能带他一起回家吗?” 坚决道:“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回家,天祭?到底什么才是天祭,天祭什么?谁要天祭?她都不知道,可还是把白壁之上,遇到萧炎栗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凌素。 “我只相信你,希望你照顾好寻儿……还有他。如果可以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如果回不来,请帮我骗他!告诉他忆慈在白壁之上……” “慈儿你可知什么是天祭?”凌素疑惑的问道。 虞鹊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摇了摇头,凌素陷入的深思,半响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可你不怕他……知道以后,会恨你吗?” “我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天下人与我一人相比,我太渺小,安和比月渊更适合当这个主宰,帮他,也是帮天下之人。这场仗我们要赢!” 来之前虞鹊就已经想过了,她一个人牺牲可以成就安和的天下,那样她也死的其所。 “月念生带了贺韵儿,月心同一起来,想必你已经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我知道,他要用她们的命来威胁我,威胁我回去,所以你一定要帮我。”虞鹊坚定的看着他。 又一次沉默。 半响之后,叹了叹气才开口:“哎……我会帮你骗他的。” “谢谢你,凌素!”虞鹊眼中带着泪花,抱住了他。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他耳边,凌素终究还是帮了她,拍着她的背问道:“今夜就走吗?” 在他肩上点了点头,她实在开不了口说再见。 虞鹊拥着他的手,撤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凌素道:“把这封信给他,我……我走了!” 就算不舍,又如何,还是要走,虞鹊没有停留片刻,她连夜牵了一匹马,出了军营。 下雪的夜,足迹很快就被覆盖掉了。没有人送她,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慈儿,你……你当真不知道天祭吗?师父,这就是你不放过慈儿的原因,天祭!用她换天祭,对抗月念生,这就是你的目的。”凌素站在雪中,看了许久,久到整个头顶都沾满了白雪。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慈儿……是他们离家对不起你。为了这天下,为了这江山,他们利用你,用你当祭品!” 站在雪中呢喃了许久,披风也都化了霜,眼中泛起的泪,也没有留下就凝固在眼中,怎么也无法流下。 “慈儿~” 冬季的清晨来的晚,可这一日却来的早。 离玄之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身边早已没有人,手探了探她睡过的地方,却冰冷的有些可怕,一股不安浮上心头。 正在他醒来的片刻,军帐里最后一丝安神香消散了,察觉不到任何的痕迹。 唤了几声虞鹊,却还是没有听见回应。压制自己心中的不安,出去军帐。 “凌素你有没有见到小鹊?”蹙眉问道。 “她回安和了,昨夜来人说寻儿病了,她放心不下就回去了,让我告诉你。”凌素淡淡道。 离玄之虽然有些不安,此时听见凌素如此说,而且对方是寻儿,她回皇城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也就消散了心中的不安。 “月念生来了!” 站在城上的离玄之,眯着眼望着前方。 “这一战在所难免,听慈儿的,守!坚守不出。”凌素赶紧道。 “如此隆冬,他竟然真的御驾亲征。”离玄之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猜测道:“也许是个幌子?” “开城门,收兵!”离玄之在城墙上冷声道。 对方听闻此话也有些松口气,实力相当,这样下去,他就要死在第二城脚下,毕竟这里离月念生的军营远。 月念生此时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军帐内。 “看来朕还是小看你们了,小鹊你这个军师当的比沈青岩好多了,不知道你肯不肯做朕的军师?”自言自语道。 此时除了凌素,没有人知道虞鹊消失了,去了哪里,包括月念生还一直以为她在第二城。 月心同突然跑来,高兴道:“父皇,干娘在哪里啊?我都来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干娘。” “心同乖,马上你就能见到干娘了,等见到干娘时,你要叫干娘回家。”月念生抱起她,慈爱道。 “好,父皇你去看看母后,她都不和心同说话了,心同找她说话,她也不答。” “你母后病了,为了你干娘,她病了,所以心同是不是更该让干娘回来?” 月念生抱着心同,去了贺韵儿在的军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做女红,连他们进来她也不抬眼看。 月心同有些失落,月念生放下她,让奶娘带出去后,走到她身边道:“怎么?连心同你都不要了吗?” 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手也不停的在忙活。 “朕不会杀你,更不会杀心同,只是除了你们,小鹊她不会回来。”月念生哀伤道。 静。非常的静。 静到月念生以为贺韵儿如同之前那样,不会回答他的话,准备离开时,她却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你认为你这是在爱姐姐吗?她要的你给不了,你就该放她走。” “可朕同样不想失去兄长!”月念生头一次回答她的话。 “你兄长已经薨了,谁也救不了!”贺韵儿抬眼冷冷的看着他。 “不,你错了,兄长还活着。” “你说的是月念秋?他不是你兄长,他是尹新心的儿子,他们疯了,你也疯了吗?”贺韵儿此时有些歇斯底里。 第275章 变了 “你如何知晓?”转眼看着贺韵儿道。 贺韵儿俨然失声笑道:“我如何知晓,我如何知晓……他做的那些事,难道还不能人让他人知道吗?” “朕问你如何知道的!”厉声道。 “白林告诉我的,反正她已经死了,你可以再多杀我一个,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冷笑道。 “朕早该杀了她,看来已经不止你知道了,朕也就没必要瞒下去了。月念秋就是月念岑,他是朕的兄长,朕不会眼睁睁看他再一次离去,既然小鹊不爱朕,朕便要让她付出代价。” 月念生冰冷的说道,可他心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明白。一边是亲情,一边的是爱情,还有面前陪伴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想舍弃,但得到一个必须舍弃一个,他必须做一个选择。 “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这是她的宿命,而你的宿命就是当好你的皇后,母仪天下!” “你变了……你变了,你变得不像你了!”贺韵儿接触他冰冷的目光,跌落在地上,喃喃道。 “朕是变了,朕变得贪心了!” 这几年来,他们没有好好的说过一次话,每次都以月念生伤透了她,她才闭口不言。接着做她的女红,月念生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脸上带着愤怒,心中却满是心疼心中默默道:“韵儿,朕不得不这样做,以后你会知道的。” 拂袖而出,下令道:“朕再给你们七日夺回城池,把他们的军师活捉,其他人格杀勿论!” 他下令的声音,在贺韵儿军帐外响起。 她没有起身,瘫在地上默默流泪,这些年,她已经不知道流过多少泪了,可好像还是流不够,眼里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在她脸上流淌。 “再有两个月就三月初九了……兄长,朕欠你的,还清了!”月念生对着苍穹自语道。 …… 月念生这一道命令一下,第二城离玄之他们又迎接着猛烈的攻击。 城墙外的人,死的已经够多了。但这场战争不会因为死亡而结束,而是目的,只要达到目的了,他们就可以结束了。 只是他们的目的人已经不在城内了。 凌素看着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自语道:“这样真的值得吗?为了一个人活,葬送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战争还在加剧,月念生用命在填,而离玄之他们则是为了活命,也在填。 “王爷,程将军……程将军他……”一人哀痛的报告战况道。 离玄之见他欲言又止,哀痛的表情,他没有问下去,谁都明白接下来那人要说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带回他的尸身……”沉重道。 又一日,又阵亡了一名主将。 这接连几日,都在阵亡主将。双方战士都在减少,雪地上已经看不到雪了,全部是盔甲,战马,尸身,血液…… 渲染着大地一片血红。 第七日,月念生没有耐心了。因为他们一直在加剧死亡,却没有夺下第二城,更没有见到虞鹊。 一人进入军帐禀报道:“启禀皇上,安和的军师不在城内,据探子回报,前几日就已经离开了。” “什么?不在城内!!!”月念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不在。 他的声音一出,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不错,我不在城内,我在这里!” 虞鹊披着白狐裘皮,掀开军帐,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感情,如同看一个陌生之人。 “小鹊你……” 虞鹊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就是为了我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怎么?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吗?” 月念生思忖片刻:“只要他们不进攻,朕自然退兵,那两座城池,朕也可以给他们!” “好!一言为定!我要去见见陆澈,我让他带话回去。”虞鹊音落就出去了军帐。 她觉得在里面片刻她都觉得有些窒息,她不想看见月念生,这个狠心之人,如果她此时没来,月念生的第二道命令就是押着贺韵儿去战场,不管虞鹊在哪里,他都会如此做,他知道这样虞鹊一定会出现。 “你们都恨朕,恨朕!”月念生突兀的笑了,笑的苍白,笑的无力,可此时他却很想笑。 一人带着虞鹊去见了陆澈。 陆澈被关在一个军帐内,烤着锁链,却能动弹,也已经被废掉了武功。 抬眼看见虞鹊时,陆澈有些泪眼婆娑,歉疚道:“王妃……是我一个大意,被他们……” “陆澈别说了,就当做是我还你一个情,尾巴死了……是我杀的,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但我却还是杀了他,所以我救你一命,你也就不亏欠我的。”轻描淡写道。 陆澈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目中却对她生出了怨恨:“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回去后,不要告诉玄之我在月念生这里……”虞鹊话还没说完。 陆澈竟然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他!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他还是个孩子!!!” 如果可以,陆澈此时会把她杀了,给尾巴陪葬。 此时她眼中充满痛苦,却还是忍了下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道:“你回城后,去找凌素他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还有月念生准备撤兵,同意与安和罢战,不会再有人因为战争而死了!记住我说的话,好好活着!好好照顾玄之!” 未等陆澈再问出口,虞鹊就被带人的人催促的出了军帐。 待她出去之后,又来了几人把陆澈松开,给了他快马,还给了衣物,粮食,送他出了军帐。 他也没有片刻的停留,直奔第二城而去。 一直思忖着虞鹊的话语,也想快些找凌素问个清楚,尾巴死了,虞鹊为什么要杀他!她带他去的月渊,现在回来告诉自己她杀了他! 他不信! 快马加鞭的去了第二城。 守将认识陆澈,立马把城门打开。 “王爷,将军,陆澈将军回来了!” 凌素与离玄之飞奔去了城门口,看见风尘仆仆的陆澈,身上看不出有伤,却喘息的厉害,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陆澈你怎么突然……”开口的是离玄之。 他们这几天一直和月念生交兵,陆澈突然回来,这让他们很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怀疑。 陆澈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隐瞒了是虞鹊替换他留在军营,只是说:“月念生不想加剧死亡,放属下归来,以示求和的名义,这是他给王爷的信!” 陆澈把包袱里的信递给离玄之。 当下,他就拆开。 “离兄,战争不是唯一目的,牺牲太多,朕欲言和,陆澈与两座城池奉上,互不干扰十年,如若同意朕即刻撤兵。” 上面没有过多的话语,奉上陆澈和城池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要如果不同意,月念生也不会撤兵,区区一个陆澈,再有两座城池,都可以夺回来。 离玄之看完,把信递给了凌素。 凌素却是他们中,更清楚事情的人,那是虞鹊去了月念生那里,他才会突然撤兵。 “你以为如何?” “撤兵!”凌素毫不犹豫道。 他不能辜负虞鹊的一片苦心,这是她换来的。 离玄之却还在深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陆澈的突然回来,凌素的坚决。 沉默半响,开口道:“好!” 就在同一天内,就有使者而来,商量了两国事宜。 陆澈却去找了凌素,立即开口道:“我在月渊见到了王妃,她说你可以帮我解惑!” “我知道是她救了你,是她停止了这场无谓的战争,也知道她不会和你说……你要问什么说!但你不可告诉离玄之,否则我一句也不答。”凌素背对着陆澈。 陆澈心中有些奇怪,思忖片刻问道:“她为什么会杀尾巴?” “因为尾巴要杀她,尾巴是离逸城的人,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她告诉你是她杀了尾巴?”凌素开口道。 陆澈闷恩了一声。 凌素眼中露出心疼,叹口气道:“慈儿,你为何总想着别人?人不是她杀的,是蒋一刀杀的,因为他杀了玉面桃花,当时你也在场,应该比我更清楚!” 闻言,陆澈吃惊的不知如何开口继续问下去了,也完全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 曾经的一幕幕全部涌上心头。回忆在山寨的院中,他点了虞鹊的穴道,蒋一刀和连空厮杀在一起,要带走玉面桃花,院中一直还要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尾巴。 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才有机会进入柴房杀了玉面桃花,而她死时的表情却是惊讶,惊讶那个人会是尾巴! 这一切都真相大白,陆澈却丝毫没有那种喜悦,他保护多年的人,是个杀手,是敌人埋在身边的棋子。 蒋一刀也因为他废了一只手臂,结果却真是他杀的,这只手臂废的冤枉。 “早在你与离玄之替他打江山时,尾巴这颗棋子就已经安放了,所以不怪你。”凌素知道他一定会自责,才开口安慰他道。 “可是王妃她……她为什么要说她杀了他!” “她……她不想让你觉得愧疚。” 陆澈与凌素相视,都明白他的心急,更是不能说出口。 在他们二人的相劝下,离玄之答应再逗留七八日。 七八日之后,虞鹊也被带回了月渊王城,而离玄之回了安和皇城。 “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恨慈儿。”凌素看着他纵马离去的背影,低语起来。 陆澈同样在一方城墙,看着他背影低语:“王爷,不要怪属下的隐瞒!” 好似全世界都知道,就他一人不知道一样,等他知道后,一切也将尘埃落定。 “把这封信交给王爷,要在皇城的离府中,亲自交给他!”凌素把虞鹊的信递给一个亲信。 又过了三日。 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死亡,天没有下雪,渐渐的回暖起来。 “陆澈这里交给你了,我要走了!” 陆澈道:“你——去哪里?” 凌素笑了笑不语,一袭白衣,从城墙上一跃,跃下城墙,徒步往月渊而去。 陆澈不必再问,就明白他要去哪里了,他也不知道此去还能不能见到凌素了,可心中却还是为他祝福。 “都要活着!” 离别,总是离别! 战争是一场生离死别,如今是场不知前路的离别。谁又能逃得过这些离别呢,只能为他人送去祝愿。 第276章 值得爱 月渊皇宫。 一切都如记忆中那般熟悉。 贺韵儿回了她的寝宫,被禁足在此。虞鹊不愿去椒房殿,也就陪着她在寝宫内。 终究贺韵儿还是忍不住,抱着虞鹊痛哭起来,她的委屈,她的心疼,她的心痛,在这一刻全部崩塌开来。 小凤他们的死,月念生的改变,还有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让她在单独见到虞鹊时,释放了出来。 “韵儿,哭,哭出来就好了!”虞鹊忍住眼泪,轻拍她的背道。 “姐姐,你知不知道他变了,他变得我一点也不认识了。” 虞鹊知道她说的是谁,回道:“不管他如何变,他始终是月念生,也始终是救你的那个少年,更是你爱的那个人!” “可是他还值得我爱吗?他用我和心同去威胁你,他还值得吗?” “值得!只要是爱,什么都值得!” 虞鹊坚定的回答,她此刻想到了离玄之,想到了那个即使心中有忆慈的离玄之,这样她还是爱他,想要看他好好活下去,不想他受任何一点伤害。 “姐姐,天祭……” 贺韵儿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屋外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得意的声音道:“三月初九!还有七日。” “念秋?”虞鹊看着屋外的人影,有些诧异。 此时的月念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岁孩童,而是一个已过弱冠的男子了,身材修长,眉目与月念生相像,却比他多了几分冷漠。 “不!我的皇嫂嫂,我不是月念秋,我是月念岑!” “月念岑?!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虞鹊更加诧异道。 “我是死了,可是我活下来了,我要用你天祭,才是真真正正的活了,我寿命也不多了,所以才需要天祭你,换来我长长久久的活。”月念岑走近虞鹊阴冷道。 接着一连串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尹新心步履轻盈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道:“差点本宫还杀了你,这样可就断送了念岑的时日了。” 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顾虑,抱着月念岑。 “念岑再有七日,你终于可以摆脱衰老,这样子刚刚好,不会一月一年的过了。”尹新心眉目中都是笑意,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的事情更加让她高兴了。 “是啊!”月念岑突然看着虞鹊道:“皇嫂嫂你不知道,这几年我都担惊受怕,生怕你死了,特别是今年,我一月一年的衰老,你却一直在安和,要不是我威胁月念生,他怎么肯把你带回来给我天祭?”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沈青岩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拯救天下?笑话,等天祭后,我会让你看着安和灭亡。”月念岑阴险的笑道。 “月念岑!!!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虞鹊狠狠道。 “如果你不是祭品,早就死在本宫手上了。你以为本宫在宫里就如此的卑躬屈膝吗?我只不过是为念岑找祭品,开始以为皇后娘娘是,结果却不是,也就顺手人情的送了整个月渊给月念生而已。”尹新心道。 “你们……”贺韵儿不知道他们威胁了月念生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对待自己和虞鹊,指着他们,却无力反驳。 尹新心笑道:“哎呀,皇后娘娘你先别生气,你也做不了几天皇后了,你的位置本来就是本宫的,月念生为了你们可真是操碎了心了,竟然把天下都给了念岑,这也是本宫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说什么?”贺韵儿站起身,吼道。 “还要我说的更明确吗?七日后,念岑回来了,你的月念生就退位,给念岑,现在听明白了吗?这都是他欠念岑的!他自己要还,还省得念岑去夺了。” 月念岑站在那里,始终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任由尹新心如何挑衅她们,他都只是冷眼笑看着。 “不会的,皇上不会的!” “他当然不会,因为你,都是因为有你和你的孩子,所以他会的!”冷笑道。 虞鹊一听便知道其中的缘由,大吼道:“你们居然用侄子侄女的命去威胁他!你们还是人吗?” 尹新心大笑道:“哈哈……虞鹊你还真是聪明,难怪月念生如此舍不得你。不过也没有用了,他选择了他们,而不是你!” 一半真一半假,一切都只有他们明白了。 路上尹新心道:“我们杀了虞鹊,月念生还会让位于你吗?” “让也要让,不让也要让,区区一个虞鹊,他不想要他儿子女儿的性命了?” “他们是你的侄女侄子,你会杀了他们吗?”问道。 厉声道:“谁阻止我活下去,谁要和我争,我就会让他们死!” 尹新心头一次沉默不语。 “你别忘了,我是怎么死的,我只有恨,恨他们所有人!!回府看看天祭准备的怎么样了,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 他们走了以后,贺韵儿的眼泪彻底收不住。虞鹊一直陪着她,任由她眼泪滴落在她衣裳上,抱着她,给她一个安全的怀抱。 许久,虞鹊轻捏她的肩膀,笑问道:“韵儿,如今的他还值得你爱吗?” 贺韵儿满是心疼,这几年,她突然觉得亏欠了月念生太多太多:“姐姐……我没有爱错,我不该怀疑他,他依旧是那个买我的少年。” “如此便好!”虞鹊笑了笑。 此时的月念生并没有在宫里,而是在月念岑的府邸,那个关押尾巴的密室中。满目疲惫,脸上尽是憔悴,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受伤,而是被关在了这里。 可谁会心疼他,他那些年的冷漠已经刻在很多人的心里,他不是这样的月念生。 “帝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天下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吗?兄长……你要帝位朕怎么会不给?”月念生早就知晓一切。 密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月念岑走了进来,看着他,递给他一个食盒。 “再过七日,便放你出去,不要怨恨兄长。” 月念生抬眼看着他道:“兄长,帝位朕给你,放过韵儿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月念岑道:“你知道虞鹊我一定不会放,其他的人我自然会放。” 他闻言,沉默不语。 “念生,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为了一个虞鹊做的如此绝。你在她假死后明明知道她是我天祭之人,只要这次把她抓回来就可以了,你却让她如此恨你。她失忆你不惜用离玄之的命威胁她,她装疯你故意杀她,如今明明可以用人威胁她回来,你却发兵安和,引起战争,让她自己回来,为兄始终不明白!” 即使月念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对于月念生这次的做法,他也不明白。 就只是一个虞鹊而已,值得他如此做吗? “朕也不明白!也许让她恨朕,至少比同情朕好!”月念生苍白无力的笑了。 他说的同情,月念岑当然明白,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开口道:“七日后,我会放了他们。” 音落便出了密室。 密室里又响起月念生的低语:“兄长,欠你的一辈子还不了,从知道秋儿是兄长时,朕便知道一切都有定数,朕迟早要还。” “小鹊朕最是对不起你,恨朕也好,怨朕也罢,朕不得不选择他们!” 此时的月念生看起来一下子苍老的十岁。一切都是他做的,为了让虞鹊恨他,他与整个天下为敌,他不想要她同情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恨自己。 月念生从战场一回来,就被关进了密室。 而关他的人,却是他最敬爱的人。 回忆一直在脑海中盘旋,年少时候的那个少年,总是跟在一个少年身后喊着‘哥哥’。 救自己落水的那个小小男子汉,回忆一幕幕播放。他却越来越呆滞,仿佛坐化了一般。 …… 清晨,皇宫内。 贺韵儿奔出寝宫,要去找月念生,告诉他,是她自己错了,错过了这几年,怨恨了这几年,她要告诉月念生是自己的错。 可是却哪里也找不到月念生的人。 早在他御驾亲征时,就通知半年不早朝。宫里出来宫女太监,就再也找不出其他什么人了。 虞鹊站在寝宫门口,没有去找月念生,却望着屋外呆滞的低语:“你承受了这么多,你难道不累吗?骗我也骗了韵儿,我恨你,我恨你如此软弱……” 正在此时,贺韵儿急切的跑了回来,担心道:“姐姐,我没有找到皇上,宫里都找遍了,没有见到他,他……” 又一次贺韵儿的话被打断,屋外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必为皇上担忧,我来请虞姑娘去祭台。” “言一?”虞鹊显然无法置信,失声道。 “虞姑娘请!国师说让你今日去祭台,他要开始天祭仪式了。”言一很不想面对虞鹊,可是知道逃不过,只能亲自而来。 虞鹊笑道:“好好好……月念岑真是会算计,我只问一句,言二是他的人吗?” “是!”言一恭敬的回答。 贺韵儿震惊无比,虞鹊却大笑开来:“好好好……想必念生此时也在他府上?让我猜猜,他肯定是在府邸的密室内,就是你们拷打尾巴的那间密室。” 这次换言一震惊了,震惊过后,点了点头。 并不是她逃不掉,而是她不想逃了,她知道这次逃了,又是一场战争。 “我还真是有用处呢,一个人竟然可以阻止一场屠国之战,还真是荣幸之至啊!”虞鹊大步向前,大笑道。 “姐姐……”贺韵儿眼看着虞鹊被带走,她却无力去夺回。 此刻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学女红,书画,而不是武功。 “韵儿,好好活下去,告诉心同,干娘是回家了。”虞鹊温暖的笑了。 虞鹊此时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她很想笑,笑她这一生,笑她一出生就是棋子,是松青和萧炎栗的棋子。 “那我在现代的生活就是一场出游,爷爷带我去的一场异世么?这里……这里才是战场。爷爷,你这盘棋输给了松青,我输给了你。” 从宫里去祭坛的路,并不近,可对于虞鹊来说,这将是最后的一段路了。 又一次沉默,言一似乎下定决心开口道:“皇妃……对不起,我放你走!” 虞鹊诧异的回头,随后笑了笑道:“不必了,要逃的话,我早就可以逃了,现在的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第277章 王爷回府 “皇妃!?” 虞鹊沉默,摆了摆手,大步向前而去。 “真想见见国师,国师……”陷入沉思。 …… 也正是这天,离玄之已经到了皇城,带着他的思念,带着他的喜悦,直奔离王府。 门口的府丁,见到离玄之纵马而来,高兴的大叫道:“王爷回来了,快,王爷回来了!” 离玄之在门口翻身下马,飞奔而入,笑道:“小鹊,小鹊——本王回来了。小鹊!” 没有片刻的停留,他奔入卧房,空无一人的房间,仿佛好久没人居住的模样。 他又去了他的卧房,同样没有人,虽然没人居住,但却一尘不染,这时他有些不安起来。 此时奶妈抱着离寻,出现在院中。离玄之朝她而去,吓的离寻顿时哭了起来,他也不管不顾,问道:“小鹊呢,她去哪里了,王妃去哪里了!” 奶娘边安抚离寻,边行礼回答道:“王妃几个月前离开王府,就没有回来过,奴婢也不清楚她去了何处。” 奶娘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劈上了离玄之:她不在…… 此时,他才回忆起战场上的一幕幕,她悲痛的眼神,呆滞的站在城墙上,陆澈突然的回来,月渊的言和。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虞鹊!!!你又骗本王!你为何三番五次的骗本王!” 离玄之已经顾不得许多,咆哮了起来,势要将这个地方夷为平地之感。 奶娘赶紧带着离寻离开了小院,正在离玄之发狂之上,凌素的亲信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易将军让属下给您的信!” 离玄之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信,抓起他便问道:“是不是易凌素和虞鹊合起伙来骗本王?” 目中的杀意非常明显,来人却一点不惊慌,开口道:“一切缘由皆在信中,请王爷阅示。” 离玄之甩开他,瞪着他,拿起空白封面的信封,拆开看了起来。 这是虞鹊的笔迹,离玄之教她的笔迹,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玄之,见信如唔,这次安和与月渊十年不战,安和需要加强边境的防御,兵马的战斗力,可以挑出一部分的士兵专门研究阵法战术……” 这封信很长,前面一部分讲的大概就是虞鹊对于这次战争的总结,和改善的方案,离玄之一扫而过,最后一张纸上写道: 玄之对不起又骗了你一次,这次我时日不多,我要回家了,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再也回不去了,请不要怪我,好好照顾寻儿。忆慈一直都在白壁之上等你,如若你不弃,带着寻儿去找她,我明白你们之间的十年,你欠了她十年,她在白壁上等了你十年。 也许以后的你会忘记我,但也请你好好活下去,你父亲的心愿只要你和嘉之安好,他在天堂也会安心。 虞鹊字。 离玄之捏着信,目中的杀意并没有退去。 “虞鹊,这算什么?你不要寻儿,你就抛给本王,忆慈……本王对忆慈只有恩,没有你想的爱,虞鹊……你为何如此狠心,就算不能和本王说,你为何不带寻儿走,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离玄之知道这一次虞鹊是回家了,她真的回家了。可她怎么回家的没有人知道,离玄之更不知道。 脑海中播放着虞鹊从掉落府上的一幕幕。 “爷,饶了奴家?” “跪什么跪,你倒是继续演啊,我就坐在这里,看你如何演下去。” “嘉之,他……他要把我吊起来挂在院子里。” “嘉之我先回房了,你哥脑子有毛病!” “先别动,我拍个照,离玄之你靠近一点不行啊!” …… 离玄之感觉心中无比压抑,竟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沾染了他的前襟。 “王爷!”“爷!”“王爷……” 离玄之心口疼痛无比,倒在的地上,脸上挂着笑,那种无力又讽刺的笑意,缓缓的闭上了眼。他再也不想醒来了,没有什么值得他醒来了。 连锋宣来太医,又去宫里告知了离嘉之,这才步入离玄之的房间。 他此刻看起来很苍白,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离嘉之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步,他已经把那封沾染血的书信看过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但连锋至始至终都知道,从虞鹊掉落府上之时,他都知道。 离嘉之思索之后,看了一眼昏迷的离玄之,开口道:“你说她回家了,她怎么回家的?她不是掉落在离王府后院的荷花塘中吗?那她是从哪里找到回家的路?你不觉得这件是很蹊跷吗?兄长他这是,爱之心切,才会忽略这个细节,但你们旁观者清,难道不明白吗?” 连锋和连空都有些吃惊,他说的话,确实是一个很明显的线索。她怎么来的,就该怎么回去,府上的人都没见过虞鹊回来,那她如何回去的? “天祭?!皇上,天祭到底是些什么?”连锋急切的开口问道。 “朕也不清楚,在兄长征战之时,那上百俘虏不是逃出了军营,朝皇城而来吗?” 离嘉之把事情说了出来。 那日百名将士,朝安和皇城而来。却是分了十支商队而来,都只有一个目的,杀死离嘉之。互不联系,也互不相帮。 就在第一支队伍的十几人到达安和时,就被擒住。因为他们逃走的消息比他们更快的到了安和皇城,也就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了他们。 拷问了许久,也没有问出什么来,这时第二支队伍进城了。 却在安和皇城呆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离嘉之只好以身试险,出宫巡查,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他们当然不肯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当下就中了他的圈套,也被捕了。 从这支队伍中,终于知道他们分成了十支队伍进城,都不联系,以达到目的为线,只要杀了离嘉之就可以撤走,否则一直留在安和。 “如今抓住了六支队伍,还有四支,却不知道在何处。他们的目的便是朕,就算月渊退兵,他们也不会退,其中一人经不起拷打说了出来。” “还有一个人是沈青岩的部下,说月渊在进行天祭,天祭之人在安和,所以才发动了这次的战争。本来以安和与月渊一直以来的关系,并不会在约定时日之前就动用大军驻扎在边城外。看来都是这天祭……” 离嘉之如今把什么都联系在一起了。离玄之大婚之后,昏迷几月,他便接到大军出发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离玄之醒来,赶往边城他们才开战。 “开始朕以为他们的目的是兄长,竟没想到是小忆慈!这一切都通了……把主力军队调往边城,为的是引小忆慈帮兄长,如何他们便威胁她,让她换这场战争。可朕不明白,要用小忆慈天祭之人到底是谁?月念生?” “皇上,属下认为月念生不太可能。”开口的是连锋。 “这如何说?”离嘉之转头看向他道。 “如果是他的话,他可以在前两年便对王妃下手,为何还要放她走,放她回来安和?要知道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逃走,能逃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还有一种就是他故意放走的人。” 连锋与月念生交锋,不下十次,当然对他也颇为了解。 “恩,有理!那他为什么要用他人之命威胁小忆慈?城墙上的十步杀一人!” “他杀了白林吗?他杀了贺韵儿吗?都没有!他只杀了小凤和一个婢女一个黄门。如果他不杀小凤,这出戏,看戏的人就会觉得他在故意放她走,那么这场戏就没有看头,他也演砸了。” “你受伤的日子,好像脑袋也清醒了,变聪明了。”离嘉之笑道。 “皇上过誉了。”连锋笑道。 离嘉之又问道:“那这么说来,月念生不是那个人,那谁要天祭?天祭之日是什么时候?” “这就不清楚了,也许就在这几日,也许是下个月……” 就算知道了一切真相又如何,他们谁都不知道天祭之日是什么时候。 连锋道:“有一个人知道!” “何人?” 连锋眼睛一闪,开口道:“易凌素易大将军!他一定知道!” “朕日前便得到消息,他不在边城了,出关去了。”离嘉之微微蹙眉,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开口道:“他不在?!今日何夕?” 连锋有些疑惑,答道:“今日三月初六。” “小忆慈何日而来?”又问道。 “属下记得很清楚,三月初九!” 连锋回想她来府上的那一幕,被按压在地上时,她问了仆人一句“今夕何夕”。那人答道:“甲寅一百一十四年三月初九!” “皇上?您不会说是,天祭之日便是三月初九?”这次连锋有些不安了。 离嘉之没有开口,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那只剩下三日,三日!从安和皇城去月渊皇城,快马加鞭也需要二十日!这……” “此时去,肯定来不及了,只能祈祷他了。” 他们都明白,离嘉之口中的他是谁,都沉默不语。 而离玄之始终昏迷未醒,眉头竟还紧凑起来,他们的话,他都听不见,也不担忧,但却陷入了自己的囹圄之中,醒来不来也死不了。 谁都明白,他心中的结,不解开这个结,他醒来也活的度日如年一般。 离嘉之望了望离玄之,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兄长,小忆慈为了安和牺牲自己,你不要怪她,也不要怪朕,朕不想看你如此,也不想失去小忆慈。这次换朕来,守护你们了,希望一切都还来的及。” 当下就下令道:“与月渊国的言和无效,朕不同意离玄之的签订的条约,不取月渊,誓不罢休!” 这一刻的离嘉之看起来,成长了许多,就连他们几人看离嘉之的眼神都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主动发起战争。 虞鹊,她到底是福还是祸? “是,属下遵命!” “是,皇上!” “连锋,朕命令你带寻儿和兄长,去白壁。这次朕御驾亲征之事就不要让兄长知道了,有必要的话,把这个给他服下!” 离嘉之把离逸城留下的药递给了连锋。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有时候朕还真想让兄长服下这药,也许一切都可以忘记了,他护了朕一生,这次换朕来护他了,兄长不要怪朕。” 可他这次却是下定决心了,不夺月渊,誓不罢休。 …… 第278章 私自放走 此时的月渊皇宫,虞鹊被带着去了祭台。 祭台看样子是新搭建起来的,在校场中央。其他地方都空空如也,唯独这方祭台伫立在中央。 一个四方四正的石砌台,约莫有十丈之高,分别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个小型楼梯而入,四个角落插着四面大黄幡,随风飞起,猎猎作响,看起来就阴森诡异。幡下放着两铜烛台,一高一矮,高的有正常男子身高那样高,矮的恰好一半。 烛台前面却又有三个黄色的团蒲,看样子像是给人坐下的。不过此时却没有人坐在那里,像是空场那样寂寥。 石砌台四方都是如此,一幡两铜烛台,三团蒲。 在石砌台中央有一个圆台,大小叠了三层。三层加起来也只有五丈高。却没有楼梯而上,第一层的圆台,插满了幡旗,第二城有手臂长的圆形铜烛台,都已经摆放好,却没有点上。第三层平地上画着两个八卦图形。 看似简易,方位、构造、八卦……无一不是对着苍穹的星象而造。 虞鹊从侧门而入,放眼望去,便看见千丈校场中,阴森的祭台,笑道:“看来你们这位国师对我还不错,知道我喜欢从高处看空地,给了我这么一个好地方啊!” “恩,不错不错!”虞鹊大步向前,赞赏道。 “皇妃,其实今日并不是天祭之日,而是……属下想放你走。”言一一路沉默,却在她开口后,立马说出了他的目的。 “不必,我不会走的。谢谢你提前带我来看看这个葬身之处,至少让我知道,我死的地方原来还真不错!” “皇妃!?”言一有些哀伤的叫了一声。 虞鹊再一次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此时的校场,一个人也没有,要是她想逃,早就可以逃出去,言一在她身后不语。就算这次是言一想放她,她也不想走。 “言一,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要记得那次是我放你走,而是我失神让你逃跑了,并不是我要放你,如果来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言一闻言,沉默。他怎么能不知道,她这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可谁都能看出来,那次她确实放了他。 虞鹊站在祭台下,观望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如果你觉得于心不安,那你带我去见见念生!” 又是一顿沉默。 言一道:“好!今夜子时我带你去见皇上。” 如今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二人,天祭之日临近,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一直关注着虞鹊的动静。 只要她逃不出去,她去哪里都无所谓。 子时。 约定的子时,如期而至。 “今日的月亮可真圆啊,再看两日月亮,我就看不到了?”虞鹊坐在屋顶上,看着明月。 突然一声鸟叫,虞鹊闻声望向前方,一个人影在屋顶上穿梭,到她面前道:“皇妃,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快进去!密室在小红亭下方。” 虞鹊点了点头,穿梭在他来的方位,越过几个屋顶,轻车熟路的跳进了月念生的府邸。 步入小红亭,她的回忆如同切不断的线,丝丝传入大脑,记忆中的红亭一直未变,而也在这里,她与离玄之恩断义绝,更是在这里,她救下了杀玉面桃花的凶手,刺杀离玄之的刺客,她认作弟弟的虞星辰。 心如刀绞,却又叹了叹气自语道:“一切都是宿命。” 压制自己的心情,按了按开关,就在她脚下的前方出现了楼梯,直奔底下而去。 一个翻身边下去了,门也关上了,里面立马亮了起来。走入通道的尽头,又一方石门,挡住了去路。 按照言一所告诉的位置,她很快就找到了开关。 轰隆隆的门开了。 一眼望去的却是一个背影,一个寂寥落寞的背影。他听见了声音,也没有回头,他已经不想看是谁进入了密室了。 虞鹊站在门口,门缓缓的合上了。 她一时间竟然想哭,看着这样的月念生她不禁的想哭,这和她记忆中那个月念生,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此时的他像个等死的囚犯,没有生机,没有感情,有的全是寂寥。 虞鹊没有开口,却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他一下愣在桌前,从身后传来的气息,他在熟悉不过了。 许久许久,他憋出一抹笑道:“小鹊……” 虞鹊再也忍不住,流泪唤了一声:“念生。” 泪滴落在他手背上,这一刻他仿佛得到了新生,他觉得这一切都值了,至少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月念生。 “小鹊你怎么来了?”松开她的手,转头看着她道。 温柔的替她擦拭了眼泪,可她的眼泪仿佛流不尽,任由他如何擦也擦不尽。 “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就不要再哭了。”月念生苍白一笑。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虞鹊抱着他,竟然在他怀中呜咽起来。她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面前的月念生让她心惊。 才多久没见,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人也消瘦的不成样子,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他如一棵枯萎的花草,要不了几天,他就要归墟了。 月念生依旧笑了笑,推开她道:“你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虞鹊擦了擦眼泪,开口断断续续道:“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不恨我吗?”月念生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从来不想和兄长争什么,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何况还只是一个帝位,为何他不明白呢?从我知道秋儿是他时,我原本便打算等他成婚,把位置给他,可他为什么要逼我,逼我这样做?” 月念生此时非常痛苦,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的兄长,如今却要逼他走上这样的路,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虞鹊摇晃了一下,呆滞的他道:“念生……念生你听我说,我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也不想发动战争,可如果出去了,开始战争了,你记得一定要去白壁,那里可以护你和韵儿。韵儿是你小时候救过的那个女童,你用玉佩买下的女童,你还记得吗?” “我早已知晓,她是那个女童。从我与她成亲后,我便知晓。”月念生感激的笑道。 “所以……” “所以他们是我的软肋,兄长知道我的软肋,用他们威胁我,即使那日在城墙上十步杀一人也是做给他看,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韵儿。”自嘲的笑了。 原来他爱的如此深,就算天下人都误会他,他也无所谓,只要他爱的人活下去就可以。自己的性命又如何,恨又如何。 “念生……你怎么和韵儿一样,这么傻,这都值得吗?”虞鹊又不禁的流泪。 “为了你们,一切都值得。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他们,你会怪我吗?”柔声道。 “我怎么会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虞鹊哽咽的开口。 此时月念生的眼中,露出一丝明亮,仿佛可以活过来的一丝希望。 门却在此时打开了,言一在门口叫道:“皇妃,走!他们不会对皇上下毒手的。” 虞鹊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念生,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不知该说什么,只道:“珍重,念生。” 虞鹊不再去看他,决然而去,她不敢看此时毫无生机的月念生。 门一霎那便合上了,月念生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坐回凳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从来没见过虞鹊一般。 虞鹊回去宫里,却求了言一一件事。 “言一,我知道你是月念岑的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对念生出手,如果可以在天祭时,你送韵儿他们去白壁。那个时候,他们无法顾及韵儿等人……所以我求你带他们离开。”虞鹊单膝跪地道。 “皇妃!我……”言一有些为难,可他却是第一次看见虞鹊跪下求人,犹豫了片刻道:“好!属下竭尽所能,带皇后娘娘离开。” “大恩不言谢!”虞鹊抬眼笑道。 黑夜过去,清晨便来。 这两日谁也没有空去理会虞鹊她们,但是驻守的侍卫却越来越多。 虞鹊笑道:“还真的是看的起我啊,这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了,还怕我跑了不成?” 虽然她在嘲笑,但也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韵儿,你看看,这门口的人都快组成十支蹴鞠队伍咯。” 贺韵儿却没有她那么乐天,此时愁眉不展道:“姐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就是太便宜月念岑这个臭小子了。” 虞鹊已经把昨夜见到月念生的事情,告诉了贺韵儿,但却没有告诉她,月念生的近况,只是挑了些重要的说了。 把贺韵儿拉入屋中,开口道:“韵儿,你答应我一件事。” 方才虞鹊故意在门口叫嚣,看看有没有人进来,也是让屋外的人知道,里面的人还在,并没有逃。 疑惑的问道:“姐姐,你说什么事?” 虞鹊认真道:“明天是天祭,你带着心同他们走,一定要走,不要问为什么,念生会去找你们,我让言一护送你们出城。” “姐姐,你糊涂了吗?言一是月念岑的人,你让他护送我们?” “他会的,因为我救过他一命,而且月念岑本就没有想要你们的性命,但我怕出些意外,所以你要带着心同他们走,一定要!” 她看着贺韵儿的眼睛,势要穿透她一样。 贺韵儿被她眼神怔住,虞讷的点了点头。 虞鹊松开了贺韵儿。她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即使再出现什么变故,她也不会担心了。 “哎……最后的遗憾,却是不能再看寻儿一眼!” 还未等虞鹊沉入思绪中,门外响起恭敬的声音齐声道:“国师!” 虞鹊有些诧异的望向屋外,朝身后的贺韵儿道:“你去内室,不要出来。我去会会这个国师,到底是何许人。” 大门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很快她就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只是此时那人一袭黄道袍,脚踏黑道靴,头顶着道帽,从这一身就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是个道士。 可虞鹊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个一个字念道:“老、柏!” 传入虞鹊耳中却是笑声,一开口声音却悠远缥缈一般:“小鹊别来无恙……” 第279章 见到国师 虞鹊恢复了吃惊的样子,笑道:“你竟然是国师,哈哈……你们这一招玩的狠,神医松青,月渊国师,离府方柏,哪个才是你的真实身份?” “都是,也都不是!”松青笑道。 “哦?那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一点我非常好奇。”虞鹊露出一个好奇的笑意。 松青大笑道:“你爷爷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赌徒……” 虞鹊闻言心中一愣,随后附和他笑道:“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你是个赌徒,爷爷也是个赌徒啊。看来我连赌徒都算不上了,只是个筹码而已。” “忆慈你还是这么聪明,难怪你爷爷自信不会输了。”松青仿佛非常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 松青道:“不错。老夫今日来,确实是要告诉你。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与你爷爷下的这盘棋了,当年我与你爷爷同出一门,这次的赌局,也是我与他必赌的,这关系到最后谁承袭师尊之位。” 虞鹊有些诧异,她不明白他说的这些是什么。 他继续道:“你在异世,也是一场历练,只是因为这场赌局,你爷爷不得不把你从异世带回来,这是他下的棋,把一切希望给予在你身上,可你……最后还是输了,输给了我。月念岑早在二十年前便死了,是我把他的魂魄收起,最后压制在月念秋身上。 所以你见到的月念秋一直都是月念岑,而这次天祭便是用你换他。只要完成了,我便是你师尊,你爷爷也要敬我三分。说白了,一切都是试炼,包括你,也都是在这个世界的试炼。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棋子,除了你,除了清师兄,还有我!” 这回虞鹊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她的惊讶已经不是一星半点儿了。把她所有的认知推翻,她还是不明白。 “试炼?这些人都是试炼?” “不错!你所认识的人,你所爱的人,都只不过是异世中的一场试炼罢了。如果你完不成试炼,你将死在异世,回不去。想必你也看过你爷爷,消失在苍穹,你有了忆慈的一部分记忆,应该明白,这里对于我们都是异世……” “不!我不信!我不信!”虞鹊有些发狂。 “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场试炼,总归还是我赢了,我会在天祭之后回去,你与清师兄都回不去……天祭虽然是为月念岑准备,但也是为我们回去而准备的。” 虞鹊越听,越觉得可怕,她怕连离寻都只是她试炼中的一个人而已,更何况是离玄之他们,她害怕了,有些不稳。 “不!我还是不能信,你凭什么说我在现代,在这里都是试炼,我在现代没有任何的记忆,这里也只有一部分忆慈的记忆,对……我的手机,我的手机,那个可以证明我是现代人,而不是你说的哪里人。” 松青叹了叹气,把手机递给她道:“这个在你回月渊时,就在我这里了。” 虞鹊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完好无损,还带着月念生当初留下的丝丝血迹。 “我是现代人,你看这个,这是果果,这个是我生活的城市,这是我的亲人……”虞鹊翻看手机中的相册。 这些都定格在画面中,从未消散。 “这些都是证据,我生活在现代的证据。” 松青轻轻叹口气道:“试炼之地,你有太多的牵挂,所以你是这次试炼中的失败者,按照门规,你要牺牲自己送我回宗门。” “不过,还来的及,如果你不想成为失败者,你可以选择一个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代替你天祭,我们一起回宗门。” 在松青说话的同时,递给虞鹊一张朱笔画得道符,符后有五个人名,人名下写着他们的生辰八字。 离玄之,月念生,离嘉之,易凌素,贺韵儿。 “选择谁,用朱笔画个叉,明日带到祭台贴在月念岑的身上即可。” 松青微微叹口气,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虞鹊却喊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救月念岑?为什么是他?只是因为是场试炼吗?” “因为他是老夫的弟子!现在的月念岑是一个有他生前记忆的人,而那个人是老夫的弟子!”松青背对着她叹息道。 虞鹊震惊之下,却笑了。 “都有私心,都是私心在作祟,救活一人,死我一人,这样的买卖确实很划算。” 虞鹊也终于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试炼,而是以试炼的名义,他要在异世救下他的弟子,带回宗门,而自己确是如他所说,是这场试炼的牺牲品。 “是不是我天祭之后,爷爷也会从异世来救活我?这场试炼总归要一人死。” 虞鹊突然大笑起来,她什么也不想了,纵然是个失败者有如何,她至少还有爱人,而他们呢?永远活在试炼中。 “虞鹊啊虞鹊你从出生就是个试炼,而非人,只是一颗试炼的棋子,他们都是这盘棋中的棋子,满盘皆输……” 虞鹊的笑声惊吓了屋里的贺韵儿,虽然对他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可是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姐姐……” 贺韵儿走出屋外,心疼的看着她,又看见她手上的黄道符,心惊的开口:“姐姐,国师说的是真的吗?你……” 闻言,虞鹊回过头,把黄道符收了起来道:“放心,你们一个我都不会换,你们给过我温暖,给过我许多爱,我如何舍得,即使这一切的结局都这么可笑,我也不会换。” 这一刻的虞鹊在她眼中,非常让人心疼,却又那么伟大,她看的出虞鹊不会去画着上面的任何一个人,却也因为天祭的原因,让她有些哀伤。 “原来真正的生离死别,并不是我生你死,而是明知我会死也不愿让你们死。” 贺韵儿垂头,有些哽咽,哀伤道:“姐姐……如果有韵儿的名字,请让我代替你天祭,我不想看到皇上因为失去你而痛苦,他与我新婚之夜,便呼唤你的名字,即使他当上皇帝后,依旧唤着你。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多羡慕你,又有些嫉妒你……” “估计看错了,这上面没有任何人的名字,是国师故意做戏给你们看的,而且你认为天祭之人还能换吗?如果能换,他们如此费尽心力的抓我回来做什么,直接用你们就可以了。”自然的笑道。 贺韵儿认为她说的没错,如果可以换,抓他们就可以了,但却还有些不安,却在看见虞鹊坚定眼神时,她没有了心中的不安。 三月初八,入夜。 苍穹繁星璀璨,悬挂着一弯洁白如玉的明月,又犹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望不到一片云,却又微风徐徐。 一袭红衣如血的虞鹊躺在紫禁之巅上,枕着手臂,风轻抚起她耳鬓的发丝,吹起了她的衣角,迷离了她的双眼。 如若苍穹有一双眼睛,定会在她身上停留。 如今在她的眼里,这里的一切都不重要,仿佛她已经入定于这苍穹之中,除了这片如海的星辰,她目中已无它物。 许久,久到一片云遮住了月光,虞鹊轻喃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试炼?这里到底是何处?我到底是谁?” “明日天祭,爷爷会来吗?玄之你还安好吗?寻儿可好?如若真如松青所言,这是试炼,那这些人都会死吗?还是都活在这里,只是消失的是我?如记忆中一样,把我的出现抹去?那寻儿呢?” 在虞鹊心里,一直担心的是离寻,她是他的母亲,虽然一生下来就离开了,但始终是她心里的一块肉。 如果真的是试炼,那离寻的出现是注定的,还是意外?或者连他都是假的? 同一夜,安和已经整顿兵马向着月渊出发,这次他们直奔月渊王城,欲一鼓作气的杀入王城。 离玄之却还是处于昏迷当中,许是他不想醒。被连锋带着去了白壁,带上了半岁的离寻。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虞鹊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她一整夜没有睡着,心中的疑惑更多。 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知道的越多,越迷茫……不知道的也越多了。” 喟叹一句,从顶上翻身下落地,回了寝宫,等着她的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贺韵儿做了一桌的菜肴,看起来像是知道她吃不到下一顿一样,为她壮行。虞鹊笑了笑,不语。坐在桌前吃了起来,贺韵儿却一直神色哀伤,看着她吃,也不动筷。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姐姐,你喜欢心同吗?” 虞鹊疑惑,抬头看向她道:“为何如此问?” 她神色有些惊慌:“没什么,只是我想看看心同,让心同也来看看你。” 笑道:“当然喜欢了,她是我女儿,我当然喜欢了。” 一早上也都无话,只有贺韵儿有些奇奇怪怪,虞鹊也没有在意那么多。 …… 寝宫外,一人身着黄道袍,拿着拂尘,开口道:“时辰已到,请移步祭台。” 虽远在寝宫外,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清清楚楚的传入虞鹊的耳中。 …… 校场,祭台。 四面分别站着四队兵马,着戎装,手持银枪,面无表情,守着祭台。四方四正的祭台上的黄色团蒲上坐着道童,有男有女,看样子年龄都不大。 一高一矮的铜烛台,此时已经点燃了矮烛台。大黄幡一直随风飞扬。 圆台上竟也坐满了道童,都身着黄色道袍。不同于的是,他们的道袍都画着图腾,如果分别看,以为是不小心沾染的墨迹。但合并一起,却能看出是一个完整的八卦图。 虞鹊到时,看见这一幕,便知道一切都是为她而准备的,她没有害怕,反而大步上前,她没有看见她熟悉的任何人。 那些道童也都在闭目、打坐、入定,圆台上的道童身边的烛台也未点燃。 走到跟前,带她过来那人开口道:“请上祭台。” 虞鹊站在原地不动,笑道:“他们都没来,难道还要我自己送自己去死吗?可笑!” “师父已经到了,大师兄也来了!” 随着他的音落,虞鹊就看见祭台上方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松青,一个月念岑。 松青一如既往是昨日的黄道袍,道帽,手中却没有拿拂尘,而是拿了一个玉瓶,此瓶甚是诡异,没有瓶口,仿佛是实心用玉石打造,可它却偏偏不是,是个空心的,却没有瓶口。 第280章 八卦 如若放在平常,虞鹊肯定对这个瓶子好奇,可眼下,她却什么都不想问,施展身形,从地上飞起,落在高台最上方。 “月念秋,哦……不对,应该叫你月念岑才对,也许你还不一定就叫月念岑,能复活的感觉怎么样?”虞鹊轻蔑的笑道。 月念岑朝虞鹊行了个礼道:“那还要感谢弟妹成全。” “怎么?如今身份暴露,就不叫我皇嫂嫂了?” 月念岑笑而不语,却坐在脚下的八卦图中。 这时虞鹊才发现,这上面除了两个画在台上的八卦图以外,竟还有一方升起的八卦,仿佛漂浮在空中,看不见下面的支撑处。 而松青就站在这个八卦中,仿佛是一个无形的光晕,不仔细看,完全看不见。 “忆慈你想好了吗?他们五个你选择哪个?”松青认真的开始问道。 笑道:“想好了!” “是谁?” “就是他!”虞鹊指着前面的月念岑笑着开口,可她却对着月念岑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以为能捉住月念岑时,月念岑一个闪身,躲开了她的一爪。又抬手一掌,依旧被他躲开。 而松青却一直冷眼看着,也不出手相帮。 闻言月念岑一愣,他已经不知他们所云了。但松青却看着虞鹊笑了,笑得高兴:“忆慈你真是聪明,不过……有人傻到把符给了老夫,要替你做这个天祭之人。” 松青手一挥,昨日给虞鹊的符就出现在他手上。 “老夫要提醒你一句,天祭不可中断,如若中断老夫便把此符烧掉,此人必死,希望你老实听话,不要对岑儿出手了。”松青把符在她眼前一晃,上面只有贺韵儿的名字,而这道符与昨日的不同。 显然是下了道一般,虞鹊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这次他没有骗人,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回宗门,他不会错过,而且这是试炼的奖励。他赢下来的奖励就是把月念岑救活,这是他作为此次试炼成功者所有的。 “你们大可放心,我虞鹊既然来了,就不会逃,刚才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 偌大的校场,只有祭台人满为患一般。其他地方却是空空荡荡,突然闯入的话还有些阴森诡异之感。 “这就好,等试炼门开启后,老夫会放了他们。” 音落,随后不理会他们二人,朝东面望去,微动嘴唇:“师兄,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虽见他只是动动嘴,可声音却传了很远很远,仿佛传入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便见一人,一袭白袍,散落一头白发,负手而来,仿佛踏入这地面之上,苍穹之下。无形的风,成了他脚下的地。 再一个呼吸时间,落入祭台之上。 虞鹊见到萧炎栗时,目中浮现复杂又有些哀伤。 “忆慈……爷爷对不起你。”萧炎栗同她一样,有些哀伤。 “师兄,如今说这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松青开口笑道。 虞鹊闭上眼,不敢面对萧炎栗,喃喃道:“是啊,松青说的对,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和月念岑都是棋子,一枚试炼的棋子,他是成功者的棋子,而我是失败者的棋子。” 松青没有理会他们二人,抬头望了望苍穹,又掐指道:“时辰快到了,师兄该开启大门了。你该知道中断的后果,所以最好在今日完成。” 萧炎栗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拂袖站在虞鹊身后,而松青站在月念岑身后。 就在他们站定之时,从他们身上散发出阵阵幽光,松青的是淡色的青光,萧炎栗则是淡黄色的光,直到二人的光融合在一起,则把整个祭台圈在了幽光中,阻止了外界一切事物踏入此地之感。 “给你和忆慈百息时间,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松青说话的同时,手一拂月念岑,他便倒下,不省人事,那道青光也完全隔开了黄光。 萧炎栗笑了笑,看着虞鹊:“忆慈,爷爷会救你的,不会让你死在这里,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也可以留你,但是你这辈子就只能呆在此地,生老病死,永恒消失,至此世间再无忆慈,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可以如松青一样,下次试炼,救你回来。”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曾经的月念岑就是现在的我对吗?用他开启试炼的出口,最后死在了这里,松青把他封在此地,等下次试炼之时,救他,而我就是这次试炼的牺牲品,你也要同他一样吗?那下一个我会是谁?这样你们的试炼才一直存在,永生不灭?”忆慈这才明白他们试炼的目的。 “只是老夫不舍你,所以才会重蹈松青的覆辙,如若换做他人,老夫不会再来此地试炼,而这次试炼后,松青会成为门宗,是由他指定试炼之地,老夫已和他商量过,下次再来此地。”萧炎栗此时虽然有些愧疚,但并没有生离死别,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和松青的关系,下次再来并不是难事。 救活忆慈更不是难事,所以他对于这次的天祭并没有太过哀伤。 “不必了,我死在此地也好,留在此地也罢。我不想再有人因为试炼代替我成为傀儡。” “忆慈你不明白,即使你不接受,也会有其他人接受,这是完全无尽的……” 萧炎栗神色有些痛苦,就算她不想活,别人也会活。 “不,我不需要你救活,你救活我,势必这里又是一场大战,死的却是更多的人。”虞鹊有她自己的想法,在她心中认为,如果她死在这里,不要他救,自然这里就成了废弃的试炼之地了,因为已经试炼过了,又没有人要救,便不会开启。 萧炎栗甩了甩衣袖,那道青光与他的光融合在一起,同时开口微怒道:“此事由不得你!” “布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松青大手一挥,月念岑稳稳当当的坐回在她对面。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冷漠着。 第二层圆台的道童,都小手一挥,身边的铜烛台霎时燃起了幽光,从中间划开,一半燃着青色,一半燃着黄色。 正方形祭台上的道童,一人点燃了高的铜烛台,其余二人却始终闭目,不问世事一般,看起来如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本来就扬起的黄幡,随着他一声令下,竟开始快速的抖动,发出猎猎之声。 萧炎栗右手掐诀,松青把他带来的玉瓶抛在空中,恰好分割在两道光之中。 都没有停下,也没有干扰,渐渐的道童一个一个闭目低首,已达到十人之多时,松青额头上冒出了汗,而月念岑可见的身体在变化,注意不到的一丝白烟从虞鹊身体里冒出。 再有一道白烟冒出,直到第三道白烟冒出,玉瓶震动了一下。 吸收起萧炎栗身上的黄光和松青身上的青光,再一道童垂首,玉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光线,直奔月念岑而去,显然是把虞鹊的什么东西,引去了他身上。 即使如此,虞鹊也没有倒下,只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此时他们在祭台上已经长达三个时辰之久,可却一直没有停下。 再一次掐诀,一指虞鹊,从她身体内顿时飞出两道白烟,直奔玉瓶。 在这两道白烟飞出时,台下的道童已然垂首了一半,铜烛台也灭了一半,虞鹊眼见的虚弱起来,这时候无论是谁,都可以一掌把她拍死。 苍穹上的乌云已然扩散到了整个王城的程度,却还是没有看见他们所说的门,到底在哪里。 “忆慈你的三魂两魄已经在岑儿身上了,再有五魄就能完成,到时候宗门打开,半个甲子师兄会来带你回去,到时候你就能知道一切了。”松青开口道。 虞鹊虽然听见了,可她不想回答,更无力去回答。 萧炎栗始终沉默,没有开口。 又一魄从虞鹊身体上消失不见,通过玉瓶消失在了月念岑身上。 这个时候的月念岑就连样貌都开始变化,不再是眉目有些像月念生的那人了,而是完全一个陌生的样貌,虞鹊睁着眼看着他,却有些眼熟,但完全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最后三魄在她身体内徘徊,始终不肯那么快离开。 正当萧炎栗与松青,一起掐诀之时,一支银箭破空而来,直奔无口玉瓶。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打断这次的天祭。萧炎栗抬手一挥,银箭还未到祭台就掉落在地上。 松青冷冷的下令道:“靠近祭台者,杀无赦!” 虞鹊却回过头去看,到底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她自信她的谎言骗过了那么多人,贺韵儿不在,离玄之不在,月念生更加不可能在…… 可在她回眸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易凌素。如初见那般,一身灰白绣竹长袍,面色凝重,直奔祭台而来。 他并不是只身一人前来,他身后带着许多虞鹊曾经见过的人。 蒋一刀,吴可,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却认识的易水山庄之人。 “杀!不惜一切代价,带走慈儿……”易凌素目中浮现从未有过的杀机。 “不要,凌素!不要过来!回去……” 她此时的喊话,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因为此时的校场已经完全混乱起来,与他们厮杀成了一片。 而他们却一个个倒在了身着戎装人的手里,他们仿佛一个个都是傀儡,没有生命,更不知道疼痛。 即使被他们砍断了手臂,也用另一只手臂挥舞起来,朝他们袭击。这样下去山庄之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少主,你快去祭台,这边有我和吴可。”蒋一刀对战着一个士兵,抽不开身,只能朝易凌素喊道。 闻言,易凌素飞身而起,踏着士兵的头颅朝祭台奔去。却被一个个士兵挡住了去路,只移动了几丈便又被围困住。 他们的死亡在增加,而士兵的死亡却没有增加几人。 “这些人好邪门!”蒋一刀与吴可背靠着背,开口道。 吴可手中儒扇打开着,沾染了些许血迹,诧异的开口道:“他们的血是青色的。” 蒋一刀抬起手中的大刀,望了望,沉重的开口:“我的也是青色!” “少主!” 二人眼看着凌素被几人围困,而这几人却不知道疼痛,任由凌素打在身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也不退缩,只有杀了面前之人,他们才会离开。 第281章 阻扰天祭 凌素完全敌不过几人,蒋一刀与吴可飞入他的包围圈,试了试点穴的手法,只不过片刻,他们就完全可以移动。 只在两个呼吸之间,士兵又围了上来。 “少主,他们甚是邪门,你看!” 凌素自然也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神色沉重道:“不管如何,我今日一定要带走慈儿,我已经从师父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与一刀缠住他们,少主你去祭台,贺韵儿告诉我们只要中断天祭就可以救主子了。”吴可认真道。 “贺韵儿他们也快来了,不知道天祭何时结束,少主你要快点!”蒋一刀望了祭台一眼,催促易凌素道。 他点了点头,此时不回答也能明白他要冲去祭台。 而祭台上的虞鹊,已经无力开口,身体可见的枯萎下去,手也抬不起来,她身体内只剩下两魄,这两魄再离开,她的生命也就无力回天,再也救不活了,也许也只能等到半个甲子后,萧炎栗来救了。 这些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次不救下她,她会消失,会死在祭台上。 虞鹊心里想喊,想告诉他们不要牺牲了,这是她情愿的,如果她想活,她一定可以活。 可她已经虚弱的随时可能归墟在此,连手都如台下的道童一般自然垂下,一袭红衣在她身上看起来随时会飘走一般。 易凌素望着祭台上的虞鹊,心开始抽痛,沉声道:“不能等了,我要去救慈儿!” 想也未想,蒋一刀露出厉色道:“少主……我们挡住他们!你快去!” 随着这一声落下,蒋一刀人已飞出,落在他的身后,替他挡下了这掏心的一击。胸口却也有了五个手指印,如一朵梅花,渗着血液。 “一刀!” “少主别管我,快去!”蒋一刀捂着胸口,推开易凌素急切道。 面前的士兵却如看不见一般,又朝他们出手,被凌素直接斩断了手臂,甩在空中,落在身后,再一剑穿喉,青色的血液溅了一身。 一路杀上了祭台。而他们易水山庄带来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士兵却只有五六人倒下。这样的战斗力,是谁也没有想到过的。 “慈儿……” 易凌素急切的奔向祭台。 就在他喊的一声中,虞鹊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了些颤抖,渐渐的恢复了起来,就连那两魄本要飞出的一魄,也都留在了她的体内。 知道这个变化的松青,微微蹙眉道:“杀了他!” 手中甩出两道符,化作了如那些士兵一样的傀儡,又与凌素厮杀在一起。 凌素才算明白,那些士兵竟然都是道符所化。 丝毫没有理会两个士兵,只要他们上来,他都不与他们纠缠,直奔祭台。如今只剩下几丈远,易凌素朝台上喊道:“慈儿,难道你不想离寻吗?” 虞鹊能听见他的声音,本来快要消散的生命此时也自燃了起来。身体的枯萎也有了些生机。 两魄一直徘徊,始终不离去。 凌素已经杀死了两个士兵,朝台上而去,他手中弹射出许多暗器,却没有一枚可以穿透光晕。 当他踏入祭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弹射出去,瞬间的崩塌,捂着胸口吐出鲜血。却没有任何停留,重新去闯。 松青蹙眉看着台下的易凌素,欲准备再施两道符,却听见萧炎栗悠悠开口,似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道:“不必理会,继续天祭,只剩两魄,一魄留在瓶中,待半甲子后,再给岑儿。” “是,师兄!” 此时的松青还没有回去宗门,所以对于萧炎栗还是很恭敬。 两人全心全意的为这次天祭继续施法,欲夺取虞鹊身上仅留下的两魄。 台下的易凌素不知道多少次被震的飞出去,口吐鲜血,却还是未能把这道光晕破开。 正在此时,贺韵儿带着救援之人而来,把渐渐落败的易水山庄,拉入与士兵傀儡一样的战斗水平。 谁让那些士兵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却会倒下,会死亡。 在这校场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战场,死亡在加剧,越来越多的人死在这片空旷的校场上,而除了这片校场外,王城内的人却安逸如常。 丝毫没有体会到这里正上演着一场战争,只能看见苍穹之上出去的黑云,却也都下意识的匆匆回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蒋一刀胸口的五指印已经渗入心脏,他正对抗着一位士兵,交锋推开士兵的同时,他却先倒下,倒在地上,胸口渗着青血。 霎时间,目中已然放空,没有丝毫的疼痛,在他的脑海中此刻浮现出玉面桃花,与她的一幕幕,又切换成虞鹊,易凌素……所有他认识的,所有他经历过的事情,还有他知道他即将逝去的生命。 在这一刻,仿佛他的一生都在快进,快进到此时的校场上…… “一刀!!!”吴可看见他从人群中倒在地上,朝他喊道。 蒋一刀此时听不见任何的厮杀,校场上任何痛苦的哀嚎,他只在他的世界里,他脑海里的画面中。 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之中,脸上慢慢的浮现一抹笑,也在他笑的同时,士兵的长枪直接插入他的心脏。 他再也不能想象那些美好,那些记忆,面部狰狞了片刻,就定格在这校场之上。 吴可朝他倒下方向而去,悲痛的大喊:“一刀!!!” “蒋一刀!!!” 可蒋一刀却再也听不见他的喊话了,任何人的喊话他都听不见了。 吴可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的恨意非常明显,抬手间便把那个士兵杀死在他的儒扇之下。 却也没想过这样的人,竟然会杀人如此果断,一招便毙命。 士兵的手还停留在刺入蒋一刀心脏的长枪之上。 吴可抱着的蒋一刀,仰天咆哮道:“一刀!” 他的悲痛也许并不是最悲的,可在此时却无疑喊在了虞鹊的心上。她突然的心抽动了一下,却无法挣脱这个禁锢,目中却含着泪。 悄然流下。 她的意识中明白,蒋一刀死了。又一个人因为她死了,她想要反抗,可却被松青完全的压制了起来。 她只有默默的流泪,这场试炼只有在天祭之后才会结束,这是他们都不知道的。 她想要呐喊,让他们走!她不属于这里,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要再有人为她牺牲了,可这些她都喊不出来。 易凌素一心冲撞着光晕,即使此刻他也知道,蒋一刀死了,可他要救下虞鹊。 “慈儿,你等我,再等等……”易凌素身上的伤比任何人都多,他也不在乎。 他的每一次冲撞虽然都是无用功,可对于虞鹊仅有的两魄却不是如此。他每次撞击,虞鹊就恢复一成的意识,她的两魄就更无法离开她的身躯。 月念岑也无法再进行变化,始终停留在缺少两魄的状态,但他已经恢复的大部分记忆。再有两魄他便是一个完整的人,拥有完整的记忆,什么都能想起来。 可虞鹊的两魄始终不肯从身体里出来,这让松青有些焦急起来…… 说话的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撞击无形的屏障。即使每次都被震开很远,他依旧锲而不舍,目中露出杀意,又露出急切。 “慈儿~离寻在等你,离玄之也在等你!” 他说的很无力,但是他一点也不放弃。 虞鹊听见他的呼喊,那一魄始终不肯离开,一直在她眉心徘徊,欲回身体,却被萧炎栗施法拉扯。一来一回,如拔河一般,都没能把它拉扯出去。 萧炎栗微微蹙眉道:“不要分心,只剩两魄了。” 显然他的话是对松青说的,松青似乎明白,也不去理会台下的凌素,专心的在玉瓶上施法。 易凌素却一直不肯离去,仿佛看见希望一般,手握剑,直接插入屏障,却还是无法撼动分毫。 而虞鹊的那一魄倔强的始终不离开,好似只要能听见易凌素的话,她的魂魄就不离开,这是她心中的不舍,更是一种念力,无形的与他们在周旋。 苍穹上的黑云,也因为她这一魄不肯进入玉瓶,始终不散,隐隐约约可见黑云后有白光闪耀,可还是没有完全出现,只是星星点点而已。 随着她的一魄进进出出,那道白光也若隐若现。仿佛只要她的那一魄从身体飞出,那道光就会出现。 台下坐着七七四十九个道童,此刻也只剩下两成,随着她的三魂五魄出了身体,道童也坐化了八成。 萧炎栗道术凝聚指尖,大喊一句:“收!” 随着这一声收,松青松了口气,随手又挥了几张道符。 而易凌素也在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凝聚之时,从黄光与青光之间破开了一道裂缝,右手持剑全是鲜血。 也在同一时刻,苍穹上因她的一魄飞出,那道白光彻底出现,放眼望去,无法直视,太过耀眼。 也许只有他们知道,那是一道门,他们出去这个世界的门。 易凌素趁他们不注意,一个飞身上去了祭台,抱着虚弱的虞鹊,心疼道:“慈儿……我带你回去,这都是他们的阴谋,你还有一魄,我会救你。” 抱起她就离开祭台,就在他离开时,月念岑有了虞鹊的三魂六魄,刹那间睁开眼,一股寒芒闪过,一个掠身,站在易凌素面前道:“放开她!” 萧炎栗因道门的打开,有些虚弱,毕竟这次全部都是由他在操作,引魂魄的同时,还需用她的魂魄去打开世界之门,尽管他道行高,却也无法支撑许久。 松青自然也明白萧炎栗此时虚弱,虚弱的只要一掌便把他拍死。 突然松青便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师兄此时会虚弱到这种程度,看来连道门都上不去!” 萧炎栗心惊的看了他一眼。 直起身子,笑道:“如何?你要与老夫试试?” “师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岑儿,杀了忆慈,为师带你回宗门,就不必再等她半个甲子了,今日你便能重新活过来,有三魂七魄。”松青冷声笑道。 萧炎栗微微蹙眉之时,听见月念岑面无表情应道:“尊师命!” 音还未落,就朝抱着虞鹊的易凌素出手,手带疾风,一掌便拍上了易凌素转身离开的背。 一口鲜血吐在了虞鹊身上,有一丝溅在她脸上。一股温热从她心中散发出来,她的心脏猛的跳动了片刻。 第282章 一线生机 本以为只是行尸的她,此刻恢复了一丝生机,却未能彻底醒来。 萧炎栗欲出手相帮,却看见松青轻蔑的目光,他知道此时他只能等,等一个转机。他已经不是松青的对手,打开道门耗费了他七成的道力,他无法与他抗衡。 “难道师兄不出手帮一帮他吗?” “老夫为何要帮他?”萧炎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那最好如此,否则的话,在这试炼之地,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造化,宗门不会处置。”松青轻松的笑道。 萧炎栗未动,松青未动。 但是月念岑却招招出的毙命。台下的士兵也都与他们势均力敌,战在一起。 如果此时从高处看去,这里如一个困兽之地,台下一群人在争斗,台上观看,又有争抢。 谁也没有离开祭台,他们知道这场天祭并没有结束,还有一魄在虞鹊的身体里,他们势必要夺来。 月念岑的手很毒,易凌素要保护怀中的虞鹊,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下他的招数,且招招避开了要害。 但都渗着血,每一爪都是五指之印,如此他身上已经不下百洞,也因为他闪躲及时被插入的手指并不深。 如今看来的易凌素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除了脸上不属于月念岑招数的地方,其他地方无疑不渗着血。 染红了他灰白的长袍,绣竹也染成的血色。 让人一看便触目惊心。月念岑却毫不奇怪,依旧冷着脸,抬起五指欲徒手刺入他身体,抓他的心脏捏碎。 易凌素一个掠身,躲开了他这一击,却无法避开他的左手换招。身上又多出了一个五指印,可他却始终不肯放下虞鹊,就算如此虞鹊也没有受伤,只是她如血的红衣,更是染上了易凌素的鲜血。 直到她整个人,都染了他的血液后。 她的眼角渗出一滴泪,可她却还是没有醒来。她心中都明白,也都心疼,可她喊不出来,也醒不过来。 “岑儿你在做什么?一个试炼之地的人都杀不死,那你就不必和老夫回宗门了。”松青甩了甩衣袖,冷冷道。 月念岑闻声,目中露出杀机,他已经不想和易凌素周旋了。 易凌素连祭台都没有离开,就被他刺中,很显然,月念岑之前只是在陪他玩,不想那么快玩死他。 或者是他作为一个胜利者,他需要观众,更需要展现一下他的实力。 告诉所有人,我并不是不杀你们,而是我想玩,玩到你们自己求饶,或者自己没有信心之时,他才会痛快的给你一刀。 那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易凌素被他从背后刺穿心脏,无力的笑了,抱着虞鹊道:“慈儿……是师兄没用,没能救下你,没能护你周全。” 抱着她的手,不再是紧紧的安全,而是慢慢的松开了,却生怕摔倒她一般。 正在此时,月念岑冷哼,松青冷笑,他的利刃迅速的抽出,就连血液都未溅出,可见他的利刃如此之快。 都在同一时刻,他抽出利刃之时,易凌素抱着虞鹊跪倒在地上,手也松开,虞鹊自然从他怀中滑落。 易凌素看着虞鹊眼角的泪,苍白无力一笑,不舍的想要再次开口,却再也无力的动嘴唇。只能在心中默念,他的不舍,他的哀伤,此时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哀伤他还是没能救下她,他不舍的是他还没有看她好好生活…… “慈……儿……” 易凌素倒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呼喊她的名字,也许此生虞鹊再也听不见有人叫她一声慈儿了。 他的死亡,没有影响任何事情,天祭还在继续,道门也都打开,黑云也散开,校场上的战争也都在继续。 萧炎栗对于易凌素的死亡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也许他看过太多的死亡,所以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死亡他并不是太在意。 他们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 松青却无比的轻松,开口道:“岑儿,把忆慈抱过来,只剩一魄,你就能和为师一起回宗门了。” 月念岑目中也闪烁着兴奋,他已经记起的九成的事情,也知道此次来的目的,自己如何死亡,又如何要天祭,天祭为了什么,他都了然于胸。 抱着虞鹊上前几大步,把她放在八卦图中。坐在她对面,冷眼中却带着轻蔑。 这次松青自然明白,萧炎栗不会出手。毕竟他要留下虞鹊的一魄,待日后来救活她。可如今松青的私心,完全不把这个承诺作数,欲让她死在此地,只为他的弟子完整的回去。 方才他不对萧炎栗出手,也是为了保存实力,毕竟知道事情败露之后,萧炎栗是不会出手相帮,也许还会出手阻止。他必须算准一切才可以如此大胆的出手。 其实不用松青出手,萧炎栗也不会出手,他已经完全没有出手的能力了。 松青划开一道屏障,隔开萧炎栗一人。他右手掐诀中,朝虞鹊的眉心一指。 可这一指并没有把虞鹊的一魄拉出,险些被她反噬,转变手法再一指,还是未能拉出她的魂魄。 此时苍穹上的黑云,竟然大范围的凝聚起来。之前扩散到整个月渊的黑云,渐渐的在收缩。 松青感觉不妙,可收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无法从虞鹊的眉心挪开,直到所有的黑云都凝聚在校场上空之时,白光里的道门竟然也无故的消失了。 消失的刹那,一道天雷劈在了他们二人的光晕屏障中。 瞬间出现了碎裂的迹象,又一道天雷无故出现,直接劈向屏障,带着破碎之声,劈开了屏障。 第三道天雷完全没有了阻碍,劈向了虞鹊,松青见天雷落下之时,不惜消耗道力去终止这次的引魄。 “道门天雷!”萧炎栗望着苍穹,喃喃道。 见松青诧异的模样,便知道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这是?出了什么意外?道门为何不见了?” 萧炎栗却无力的笑了,看了一眼被天雷打中的虞鹊,叹道:“忆慈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了……老夫也无法救你了。” 随着他的一声叹息,他拂袖之间,竟然带走了玉瓶,在松青还未从天雷的反应中,便消失在了这苍穹之中。 “师父,师伯他带着了玉瓶!”月念岑眼疾手快的想要阻止,却还是没能留下。 “最后一魄并不需要玉瓶,这玉瓶本就是为了存忆慈最后一魄而拿来的,他带走了也好,为师把她的一魄分离,你自己融合便好。”松青解释道。 月念岑又问道:“师父,道门不见了,那我们如何回宗门?难道要一直留在这个试炼之地?” “道门已开,便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一直开着,只要在这期间离开便可回宗门。眼下重要的是要把忆慈的一魄夺出,不能让她回宗门。她回宗门,必然是个祸患。” “弟子明白!” 松青却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意:“不过天祭中断,道门关闭之日,便也是她必死之时,谁也救不了,就算师尊也救不活。” 本以为留下虞鹊的躯壳,还能用别人的魂魄替换她,先证据她的躯体,如今她自己引来天雷,又中断天祭,又只有一魄留在了体内,任谁也救活不了。 当他们都以为这次再也没有什么意外出现时,黑云中又弥漫着电光,欲破开黑云,朝祭台劈去。 方才被天雷劈下的虞鹊,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劈中了一个绝缘体。 轰轰之声,越来越强烈。 松青见黑云中又落下一道天雷,朝靠近虞鹊的月念岑喊道:“岑儿,躲开!” 好在月念岑反应及时,在天雷劈向虞鹊的同时,一个闪身,离开她的身边,靠近了松青的那道青光。 仿佛那一刻,所有人都静止了,唯独没有静止的是那些道符化作的士兵。 他们都抬眼看着台上的虞鹊,那一道道天雷劈在她身上。同时也轰开了,一半的祭台。 校场的士兵也在天雷落下之时,纷纷化作了符纸飘落在地上,但他们死了的人却还是死了。比如蒋一刀,比如易凌素…… 就连贺韵儿从远处观望,也都不禁流下了泪,她唯一一次见过的死亡就是王思凝,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亡,可这一次,却是满校场的尸体,还有脚下飘落的符纸。 他们都是被一道符所杀,这如何让她不心惊,不讶异? 可诧异归诧异,台上的虞鹊,眼睛的泪一直未散。而天雷好像也都停止了,连黑云也都慢慢消散。 露出那一道白光闪烁的道门,隐隐约约的在收缩起来。 如若不仔细一看,都看不清那是何物,只当做一缕光线而已。 虞鹊垂首流泪,她在此刻竟然完全的清醒过来。但却没有睁开眼,即使不睁开眼她的眼泪都无法抑制。 虞鹊闭着,带着恨意,带着杀意气,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都死!” 她说这话的音量并不大,可却如天雷一般,震撼整个校场,甚至整个月渊,每个人都可以从祭台上听见她这句话,仿佛如一道神令从苍穹发出一般。 “忆慈?”“忆慈!?” 闻声的同时,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呼出声来。 虞鹊抬眼间,双目猩红,一股滔天的杀意弥漫起来,她如血的红衣也无风自动的扬起,冷声道:“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师叔,好师兄!” “忆慈你?你都记起来了?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药你……” 虞鹊没有理会他们二人,而是一闪便来到了易凌素身边。没有人看清楚,她是如何去的,可见她速度之快,已到了惊人的程度。 坐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尸身已经冰冷的凌素,神色哀伤,可泪却仿佛在这一刻流尽,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抚摸着他的脸庞,把他抱在怀里。 此时的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想静静的抱着他,但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瞳孔渐渐的由黑色变成了暗红,再慢慢变成了猩红。 仿佛过了许久,可这一切却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发生了。 虞鹊目中的猩红,如一只嗜血的秃鹫,只有杀人,才会让她感到舒畅。看向月念岑的时候,他不禁有些颤栗。 却在看向易凌素时,目中的猩红褪去,露出温柔轻声道:“凌素,欠你的终究还不清!” 音落的同时,她的瞳孔再次变成了血红色,把他轻放在祭台上。 第283章 悲痛的哭鸣 站起的片刻,她头发已经凌乱,而她的长衫也已扬起,身上散发出杀气。月念岑虽然心惊,但却没有退缩。 “啊……” 虞鹊仰天长啸,声振屋瓦,整个月渊都能听见一声咆哮,风都不敢从祭台吹过,好似一过便要崩溃一般。 这一声也带着她的悲痛,更是对于易凌素死的悲鸣,也在这一刻虞鹊彻底癫狂。 咆哮过后,发出一股凄凉的笑声,带着痛苦,带着绝望…… 她看起来,如一个魔女,浑身是血的‘浴火重生’。 “月念岑——我要你死!” 她的唇色也已然发黑,瞳孔也已血红,唯一未变的就是她的杀意。 她出手非常的快速,快到月念岑都来不及抵抗,差一丝就被她直接穿透了心脏。 松青的反应却比月念岑快,挡下了虞鹊这致命的一击。 “好,我的好师叔,我今日连你一起杀!” 虞鹊再一次出手,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冰刃,一招未中,冰刃消失,又化一道,与松青缠斗在一起。 百道千道,都被松青阻挡。 松青冷哼一声:“想杀老夫,你还不够格。” “傀儡!散!”松青大手一挥,百道符随风落下。 在空中就化着人形,一个跳跃就下了祭台,又与他们杀作一团。还有些幻化的有些慢,被虞鹊全部抓在手中,一捏变化作灰飞。 那些落下的士兵来势汹汹,朝他们杀去。 贺韵儿带来的人和易水山庄的人加起来都不剩百人。也就在那些士兵如狂风一般席卷的同时,虞鹊在祭台上,手中幻化出许多冰柱,看也未看,朝台下挥去。 仿佛那些冰柱长了眼睛一般,只穿透士兵的心脏。随后士兵就在冰柱的穿透之下,化回符纸,钉在地上。 虞鹊冷声道:“我与他们的恩怨,无需你们插手,退出皇宫。” 台下之人,闻声,却谁也没有离开。 松青轻蔑一笑道:“在你没有交出最后一魄,谁也不能活着离开,岑儿杀了他们!看看你师妹愿不愿意用第七魄来换!” “是,师父!”月念岑朝松青一拜道。 月念岑欲离开祭台,虞鹊一个急身,挡在他面前,手掌离他的胸膛很近,但也触碰不到他,但她抬手间,冰柱就在她手中突然生出,刺进了他的胸膛。 好在月念岑反手微微错开,否则那一道冰柱便是刺入他的心脏。 “师兄你还是如此的弱!”冷笑一声。 突然她手中的冰柱,无限的扩大,直到撑破了他的胸膛为止。就连最后月念岑看着自己即将撑爆开的胸膛,还在诧异,也带着不可思议。 虞鹊却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月念岑便直接从胸口的位置截成了两段。 他的脸上还挂着不信,还挂着惊恐。 就连松青一时间还有些呼吸停滞,他竟然看见他的弟子,在一招之下便死了,还是无法出手的情况下。 换作是谁也都不信,也都诧异。他最得意的弟子,死了!这次就连尸体都无法保存,他的魂魄也无法留下。 松青右手掐诀,目中杀意弥漫的不比她少。 随着一声轰隆之声,祭台上落下了一个傀儡士兵,身着铠甲,刀枪不入的模样。 “师叔,你的弟子学艺不精,我替你清理门户!”忆慈冷笑道。 她的话语,更是激起了松青的愤怒与杀气。连带着他的傀儡也弥漫着杀气,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青光。 虞鹊冷笑的同时,也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他们二人把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她身后就是校场上只剩下百活人,松青的身后便只有月念岑,还有空荡的校场,身下一个魁梧的士兵。 随着她的咆哮,校场开始四分五裂,泥土,砖瓦,石头,都在这一刻在大地上震动。 轰轰之声! 她身后扬起无数尘土,砖瓦石头,浮在空中。 而那些校场上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露出不可思议,他们许是活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如此场面。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这样大规模的毁灭,足矣毁掉他们一个月渊,甚至可以说说连安和也都能毁灭。 “她……她还是主子吗?” “祭台上的人是皇妃吗?她还是那个怕死的人吗?” “忆慈主子……原来有这么大神通?” 她掀起的风暴,越来越大,他们也都往皇宫外退去。城墙上的瓦砾,石砖,也肉眼可见的消失,直到漂浮在虞鹊身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拖着那无数的浮物。 松青见势,不屑道:“雕虫小技,就是师兄在此,今日也未必是老夫的对手。” “杀!” 抬手指着虞鹊,那个士兵便一闪落在她的面前,同样如松青一样,面色带着不屑。掀起的风暴并不比虞鹊少,可却在他临近之时,她飞扬的发丝,瞬间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无数的浮物。 浮物并不是落在原地,而是刹那间便出现在虞鹊面前,形成了一堵杂物墙,在士兵接触墙时,那些浮物直接攀爬上了他的手臂,直到蔓延至全身。 一切说来话长,其都在一闪之间。 士兵霎时间被封印在她的石砌之中。 “定!”虞鹊抬手一指。 士兵方才还能移动的身体,睡着她一声落下,便站着动不了。 牵连着松青的右手也微微有些僵硬,掐诀之中慢了半拍,微眯眼转动左手,掐诀指向右手。 在他右手能动之时,士兵的封印之物也都一层层在剥落,如破茧成蝶一般,先是露出了头部,再是身体,四肢。 “开!” 一声炸裂,士兵完好无损的破开一切禁锢。 虞鹊冷笑:“原来是师叔的右手啊,怪不得刀枪不入!” “忆慈,你杀了岑儿,我今日要你死!你们谁也别想回宗门!!!”松青眼中尽是疯狂,完全丧失了理智。 “我本就未想回宗门,可你想回宗门,我今日也不会放!” “是吗?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松青此时却不敢不屑她的道术。 方才就只是一击,便能停滞他的手臂片刻。这是从未有过,他的士兵会影响他的本体。 士兵抬手间便出现一把利剑,双手都持着剑,直奔虞鹊。与她交战在一起,两人一时间都势均力敌,把祭台完全的轰开,已经被切成了两半,而他们却浮在空中,没有支撑点也能站稳。 偌大的皇宫,竟然在他们几招之间便毁灭了一大半,城墙早在虞鹊那一声咆哮的音爆中,直接崩溃,形成了她的‘武器’。 整个月渊上下,都有人跑出去,更多的是逃走。就不说皇宫内了,随着他们的音爆,更多的人直接崩溃开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 大地都时不时的震动一下,就连被关在密室中的月念生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密室晃动了一下。 一缕尘埃从无形中落下。 “发生了何事?” 月念生诧异中,起身寻找密室的开关。这才明白这间密室已经被改造过,只能从外面开启,不再是可以从里面出去了。 他本消沉,却因为这无时无刻的震动,让他生出了一丝奇异。 正在他疑惑之时,密室竟然从外开启,言二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密室外。 “皇上,属下来迟了!” “言二?”月念生更是诧异:“你不是……?”一切疑问,他相信言二能明白! “属下不是,属下是忆慈的人。皇上,主子让我救你出去,如今月渊已乱,她属下带着你与皇后娘娘他们离开月渊,去往白壁。属下特地来接您,时间紧迫,快随属下出去,这里也快要塌了。” 即使在这生死攸关之时,言二也面无表情。 见月念生未动,言二又道:“之后属下会向皇上解释,主子如今无法分身顾及你们!易将军已经死了……” 月念生闻言心中一惊:“他死了?” 随着他一声疑问,密室又开始摇晃,直到言二都一个不稳时,才有些急切道:“这次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插手,出去之后皇上就能明白了。” 起身,拉起月念生从落下的石板中,冲出了密道,走出了小红亭。 可落在月念生眼中的一切,都已经毁灭,小红亭也只剩下半边,府邸更是从上而下的消失了一半,还露出了房间内的装饰,可也都凌乱不堪。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有生之年里,他都不可能想到,屋子能消失,砖瓦漂浮在空中,如砌墙工只建造了一半那副样子。 吃惊的开始咋舌。 整个王城即将变成废墟,屋檐,城墙肉眼可见的如烧纸一般化为飞灰。 “小鹊!”月念生看着一如平地的王城中央呼声道。 飞身便想要往皇宫而去,却被言二拦下道:“皇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让开!”月念生厉声道。 即使不是他们的对手又如何,即使去送死又如何? “恕属下无礼了!”言二在他音落的同时朝月念生出手。 …… 祭台之地,虞鹊与松青的道术也消耗的厉害,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虞鹊擦过脸上的血迹,笑道:“师叔倒是比师兄强了不少。” 她擦过的脸颊又渗出血迹,这才发现是一道刀口,在她脸上有些触目惊心。 “你倒是比老夫那徒儿强不少,整座城池都已经被你化灰,岑儿就算一个甲子也超越不了你。”松青眯着眼道。 “只可惜啊,你命不久矣!哈哈……就算老夫有心要留你,你也活不了!” 松青自然明白就算这次杀不死她,四十九天之后,她也必死。 “那……师叔就陪我一起死!” 虞鹊一声咆哮,整个王城都为之颤抖起来,就连城外的他们也都停下了手,不安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她的这声咆哮,震碎了许多人的心肺,带着一股血腥之气,蔓延开来。只是肉眼不可见那一道道红色的血气,突然融入上空,与黑云融合在一起。 本是白色的闪电轰鸣,此刻也被她幻化成血红,里面夹杂着各种人的血液,一道红色的天雷,已经在黑云中诞生。 “竟然可以幻化宗门天雷,我小看你了!”松青不由的神色紧张。 “哈哈……不知道师叔能不能像我一样承受天雷。” 第284章 宗门天雷 虞鹊脸上满是不屑,抬手一指,一道红色的天雷,直奔松青。在他的操控下,士兵带着他躲开了天雷。 “你不想回宗门了?竟然用血祭天雷!”松青咆哮一声。 他看见天雷劈下之时,带着毁灭的气息,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大地也瞬间染成的红色。落下之处,便再也没有生机可寻。 “我本就不想回去,是你逼我!我要你给凌素陪葬!血雷祭!!!”手指苍穹的同时,三道天雷,同时落下,直奔松青。 躲过两道天雷,却无法闪避第三道,生生的被天雷从天灵盖上劈了下来,好在他反应即使,撤离的士兵的躯体。 只是把傀儡士兵,瞬间劈开,化作一堆飞灰。松青在傀儡士兵消失的片刻,右手没有伤口渗出鲜血,人也倒退了两步。 心惊之下又有些喘息,望着黑云上又在酝酿的血雷,他无法不害怕起来。 “没有人人承受宗门天雷,这忆慈难道是没有三魂六魄所以才可以承受吗?” 松青无法不多想起来,方才祭台上她承受了九道天雷,竟然活了过来,这让所有人都心惊,而萧炎栗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带着玉瓶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不!师兄不会让忆慈死的!” 朝天大喊,左手按住右手一处大穴。身上刹那间又弥漫起滔天的杀气:“老夫不信,你又无数天雷!” 左手掐诀,飞快的出现三尊,比方才那个士兵更加刀枪不入的傀儡,一红一橙一黄。 “化!” 音落同时,三尊士兵,立马咆哮,声音震耳欲聋,同虞鹊的道术一样,把一些城外的弱小一时间震的心脉具碎。 “皇上,快带他们离开,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能加入的战场。”言二有些心悸道。 月念生看着身边来不及逃的人,随着音波,直接倒在他面前,沉声对言二道:“你带所有人撤离,我在这里等小鹊……快走!” “可是!” “难道朕这个皇帝,说的话你也要反抗吗?” 虽然此时他不该摆出他皇帝的权利,可如果不这样说,他知道言二是不会执行命令,不得已才如此说。 “是!” 言二离开了月念生,开始组织一些将士,带着百姓一一撤离。 他开始喃喃道:“小鹊,朕已无家了,该去哪里?” 所有的人也都开始有意识,这次是战争,他们无法加入的战争,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而虞鹊与松青的战争还在继续,又引下一道血雷,没有去劈松青的傀儡。 她即使如今开始有些癫狂,但也还有理智,还有心智!直接朝松青所在的位置劈去,他也只能牺牲一个傀儡作为保护网,挡下这一击。 如此反复,松青显得非常狼狈,身上受的伤并不比虞鹊少。 他身边只身下一个红色傀儡,身上散发出戾气,带着一股嗜血的气息,一晃便出现在了虞鹊面前,一剑刺中她的肩胛骨,刺中的同时,还旋转着剑,如在剜她的肉。 她始终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抓起士兵持剑的手,一折,骨头咯咯作响,生生让她卸了下来。 士兵如她一样,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连眉头都没有皱起,右手又出现一剑,刺向她。而士兵的左手被她卸下后,只眨眼的功夫又生了出来,握着同一把剑。 虞鹊这才微微蹙眉,知道这个士兵同那些不一样,仿佛有无穷的生长力。 “老夫的傀儡并非不能死而复生,而是老夫全凝聚在这一尊中,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道天雷,能不能杀死这尊傀儡!” 松青非常满意眼前的这尊傀儡,看他新生比想象中还要快,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虞鹊却冷眼笑道:“那就试试这一道!看看是他死,还是你死!” 松青只能逃,连他方才引以为傲的士兵,他如今也无法顾及。可只在他逃出百丈,虞鹊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天雷快要接触他时,他一个飞身,跃上了苍穹。 可那天雷引出的线,完全把他缠绕住。 虞鹊刺中他,天雷直接引入他体内,在他体内轰轰作响。 “你……老夫是你师叔!”一口鲜血喷出,随着话音方落,松青的身躯直接炸开。 月念岑还给留了两段尸身,松青她连尸体都没有给他留下。 直接在空中炸开,如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一瞬即逝。 “你要我和爷爷命的时候,为何不说你是我师叔?”虞鹊冷眼看着他碎裂的身体,冷声道。 她的头发,也在引雷时变成了红色,整个人浮在空中,脚下一片废墟。她看见了远处的月念生,却只是看了一眼。 缓缓飘落在凌素身边。 即使这个战场如此混乱不堪,许多人都没有躯体,唯独凌素和之前倒下之时,没有丝毫变化,衣服也只是他身上的血迹,连灰尘都没有染上。 在她落下的同时,苍穹上的黑云也渐渐消失。轰鸣之声也随之消散,但可见那一道白光上的道门,正缓缓闭合。 抱起凌素欲离开之时,她忽然感觉在这校场上竟然还有活人。 “师叔,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容易死!”背对着那个活人道。 “忆慈,你差点就杀死老夫,好在老夫有个替身!” 松青此时已飞入苍穹,是虞鹊追不上的速度,朝白光飞去。 刚才爆裂的是那个傀儡士兵,松青施法的同时,把他与士兵互换。否则他也无法接近虞鹊,更是不敢用身体去接下她的血雷。 “你与师兄就永远留在这里!” 松青大笑一声,他的计谋得逞了。用士兵是换回他飞入道门的时间,更是引开虞鹊的天雷,他无法靠近天雷,只要她的天雷在道门前,他就无法进入。 “做梦!” 虞鹊只道一声,但却没有去追他,她心中比松青更明白,今日天祭没有成功,谁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松青飞入白光中,以为自己能直接出去,可以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与道门的距离,眼见着却不能靠近,那种绝望。 “不!为什么会如此!” 绝望之声从苍穹发出,虞鹊抱着易凌素的尸体,大笑起来,笑的爽朗,又同样绝望:“师叔与爷爷的赌约还没有结果,道门如何会开?何况道门只迎接胜利者,而你……哈哈……永远也出不去!” “不!一定是师兄!” 他如今看起来更加疯狂,又有些丧失理智。 “你赌你的月念岑,可他已经被我杀了,安和马上就要踏破月渊了,是我赢了!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这里!” 目中的杀机弥漫,瞳孔又瞬间变为猩红。 抬手间,易凌素就漂浮在半空中,虞鹊闪入白光中,看见松青跪在道门前,那种看的到,却触摸不到的绝望,从他身体里释放出来。 “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松青绝望的开口。 本还只是凌乱的发丝,此刻已经变为披头散发,如一个疯子,口中一直喃着,出手招招都是毙命的。 可他却还是不敌虞鹊,那道血雷在士兵身体炸裂,也影响到他的本体,他的伤势很重。现在他仿佛忘记了伤势,他要杀了虞鹊,才解他的心头之恨。 本可以带着弟子回宗门,成为师尊,现在却要被她困在这里,能不能回宗门谁都不知道,可他心中的气,绝望,却都由眼前的人造成,怎么能不对她浮现杀机。 但却敌不过虞鹊,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口吐鲜血,退后几步,虞鹊毕竟他。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虞鹊取他性命之时。松青冷笑的直起身,手中握着道符道:“忆慈,这个我想你应该认识!” “你——” “不想他们死,就放我走!” 松青如今也是困兽,杀不死她,那就威胁她,让她放自己走,反正她不出四十九天便死,何苦给她陪葬? “本以为你会乖乖的交出七魄,到时候我也会放了他们,如今你这样子,是不可能了。只好用他们来威胁你了!” “原来是你抓了莲花!”虞鹊这才想起莲花突然的不见。 “不错,还有贺韵儿,当然还有其他的人!只要我这一张符纸消失,他们就也跟着消失!”松青冷笑道。 松青把符纸往自己身上一拍,口中念咒,符纸瞬间消失,笑道:“杀我,还是放我?” “放了他们,否则你也休想离开!” “他们在城西外五十里祠堂,选择他们,还是追杀我?”松青让虞鹊自己做一个选择。 如果她去追杀松青,那边必死无疑。如果去城西,必然要放走他。 虞鹊没有说话,转身离开,抱起浮在空中的凌素道:“你逃不掉,这个世界你出不去!” 她目中的猩红,刹那间恢复成了黑色,可她一头长发却还是红色。只几息时间,她便道了月念生身边。 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冷冷的看了他一样,不带丝毫的情绪,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去了松青所说的那个地方。 “小鹊……”月念生轻声呼唤了一声,见她离开,追上她的步伐。 可任由他如何追赶,也都无法追上她的脚步,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虞鹊是放慢了脚步的,可见他们如今的差距有多大。 城西五十里处。 虞鹊落下的同时,身后远远可见月念生的身影。 一跃进入祠堂,虞鹊没有去寻找,而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身上又笼罩着一层血气。 一眼便能看见莲花缩着一团,已然没有了生机。还有许多易水山庄的人,吴可,蒋一刀都在其中。 只是蒋一刀早已经死了,就只有他还算是尸身里面正常的,没有见到的那样皮包骨,身子却早已冰冷。 她目中的杀意,陡然又升起。 但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平复下来。 飞身,悬在苍穹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冷声道:“师叔,我要断你血脉,让你永世无脉!!!” 她不知道松青能不能听见,可她此话一出,没有理会任何一人,如她空而去。就连月念生也只见到她,消失的身影,闪现的一抹红。 月念生冲着满地的尸身,心惊道:“这——好毒辣!” “言二,好好安葬他们!之后来见我!” 第285章 大军出征 安和皇城,他们今日大军才出征,等他们出征时,就听见一路上关于月渊的事情,都传遍了。 他们一日的行程,打听到了许多消息。 “听说了吗,月渊的王城已经成为废墟了,天祭失败了,都被破坏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皇帝都死了。” “皇帝都死了,那我们还出什么征啊?” …… 当然离嘉之也听见了一些如此之类的话,派了一队骁骑前往打探,他的车马也都加快了步伐。 而就在同日黄昏,所有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听见虞鹊那一声断松青血脉的话。 离嘉之也就知道他们说的都八九不离十了,又派了连空立马前去边城,探听消息。 言二把他们安葬之后,便去见了月念生。 “言二,如今你该坦白,你知道的一切?”月念生坐在案前,没有看他,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身边两人竟然也都不是自己的人。 言二沉默片刻。 终究还是开口道:“皇上,其实我本是松青师叔的人,半个甲子前,他留下我与言一保护念岑师兄,但出现了些意外,他死在这里。 我们本无法离开这里,但师父找到我们二人告知半个甲子,忆慈也会来试炼,这次试炼是为了救活念岑师兄,所以我二人就留在了此地,等待天祭之日,师父带我们回宗门……” 半个甲子前。 这个世界身为试炼之地,被打开了入口,松青与萧炎栗,都进入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带了多少人,更没有人知道他们都出现在何地。 因为刚进入的十五年内,任何人都无法使用道术,想要找到其他人都不可能。只能自己生存下去,到了时间,他们自然明白天祭可以回宗门,死在此地便彻底的消失,也都复活不了。 而言一言二则是上一次半个甲子就进入的人,保护月念岑的人,可出了意外,才会一直留在这个半个甲子内,没能离去。 松青与萧炎栗这次再进入,则是为了救活月念岑,本已商量好的二人,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次天祭上出现争端,是以天祭中断,宗门四十九天后关闭,之后再出去便不知道何时何地,因为没有人会从外部开启这个试炼过许多次的地方。 这次没有回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为何你是忆慈的人,言一不是?你们不都一直在我身边吗?” “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选择胜利者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回去的目的,因为在试炼之地总会出现很多胜利者灭杀失败者一方,回去宗门他们的实力也会削弱,所以我们有自己的立场。我选择了忆慈,他看来是选择了师叔。”言二直言相告。 “你还知道谁是你们那边的人吗?”月念生已经不敢去问其他,他只想知道虞鹊身边到底有多少人是要杀她的。 “易水之,青丝,连锋,连空……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人,但是我不确定他们选择了谁!” 月念生此时已经完全怔住,深深吸了口气道:“还有谁?离玄之,离嘉之……贺韵儿是不是?” 言二道:“他们三人不是。” 问道:“如果道门关闭,你们是不是不能回去?” 回答道:“是,回不去,如果没有人开启,我们连道术也会消失。” “今日松青好像出不去,这是为何?”月念生站在城外,看见松青在白光中与虞鹊厮杀,显然不是争夺道门拼杀。 “师叔太贪心了,想要夺走主子的所有魂魄,导致天祭被凌素中断,道门天雷落下,主子四十九天后必死,无人能救。你今日看见的主子,她只有一魄,待这一魄消失后,她也烟消云散。 主子亲手杀了月念岑,师父把玉瓶收走了,给月念岑的三魂六魄也都灰飞。九道天雷落下,占据了主子空缺的那些魂魄,所以就算可以引魄,也都救不了主子了。见主子那副模样,怕是剩下的是恶魄了,她被邪化了。 所以松青才不是她的对手,我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可以引天雷。不,不是她,是宗门所以人都不可能引天雷,包括师父都不可能。” 言二如今还有些吃惊,他看到了整个战场的事情。找了一个时机,去救下月念生。 “没有人可以救小鹊吗?”月念生又不禁问道。 言二沉默不语,却还是摇了摇头。 “王城已经成了废墟,安和的兵马今日也已经出发了,就当朕死在了王城!”月念生望着屋外,沉声道。 “我不想再战,我只想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不需要顾及亲人之间的猜测,还有那些虚情假意……” 他目视前方似已痴迷。 “怎么会这样?当初我就该杀了她,是你不让我杀!” 扶着松青走了几步,点燃着几处烛火,可以看出那人的样貌,映照出了一个端庄的女子,那人便是——易水之! “水之,要是你杀了她,以后我们就无法回去,这四十九天内,我要躲在这里,等我伤势恢复,她一死道门就会打开,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松青坐在玉石塌上,闭目开始打坐。 “师父,他们都被我杀了,所以是不是要把离玄之他们也杀了?”易水之问道。 显然松青并不知道她把莲花他们都杀了,抬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明白为什么虞鹊离开前会传出这一句话来。 “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我可以去把他们一个个杀了,替师兄报仇,等师父回宗门后重整旗鼓,再来杀死他们!” 松青沉默不语,他在沉思。 “还有他们几个身份也没有暴露,想要杀他们易如反掌。离玄之已经想起了全部事情,他已经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这个自然不用易水之提醒,松青也知道。那毒药是松青的,那解药自然也都是他的。开始以为只是和他们玩玩,可现在他可没有心思和他们玩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 “如若阻碍我们回宗门,杀!” 音落的同时,又闭上了眼睛,这次他彻底闭目,正在疗伤。 易水之退出了屋外,她方才说那么多,也都只是为了让松青同意杀人,她要为月念岑报仇。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联系起来了,她本是山庄之主,按她的势力,完全可以阻止两国之前的开战,也完全可以在开战之后,为安和保驾护航,可她都没有,甚至连出现都没有出现。 那是因为她在准备天祭,为她的师兄准备的。那就是让虞鹊心甘情愿的成为替代品,替月念岑死。 可这一切因为易凌素的死,完全化为泡影。她怎么能不恨,半个甲子的时间,他们等了那么久,计划了如此多,甚至不惜借助潜入离王府,充当起郡主,好在松青的药达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他们完全忘记了,甚至出现记忆混乱。 如此缜密的计划,在这一日成为镜花水月。 “虞鹊,你为什么不死!”易水之恨恨道。 她一个飞身掠出了地道,站在了王城的废墟之中。右手掐诀,陡然一指,就能与一人传音。 “青丝,你在哪里?” 闻声的青丝,从脑中传出一个声音道:“我与皇上在一起,正往边城而去。” “好,找个机会,杀了离嘉之!”只道完这一句,易水之就掐断了,不由得青丝任何的拒绝。 青丝接下命令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也已经过了刚入世界的十五年,可她也明白,在这里可以选择一方,而她一直跟随着易水之,显然就毫无疑问的是她的人。 这道命令一下,让她不由的不安起来,更是无从下手。 离嘉之待她的好,不比易水之差,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她在很早前就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他们能出去,她选择留下了,留在离嘉之身边。 从第一眼起,她便做了这个决定。本想一直无声无息的陪伴,可易水之不给她这个机会。 “青丝,你在想什么?”离嘉之见心不在焉的她,问道。 她神色有些慌张,言辞闪烁道:“没……没什么。” “朕让你研磨,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离嘉之看了她一眼,用平常的语调和她说话。 青丝上前一步,替他研墨,看着离嘉之,面露难色,心道:“皇上……我下不去手,我只想替你研一辈子的墨。” 她在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反抗易水之了,她本就想留下来,留下来的目的就是离嘉之,如今却让她把自己的梦打碎,她下不去手,也不会去下手。 她就当做从未接到过这个命令一般,依旧当离嘉之的贴身侍卫。 离嘉之在写信,一份给临国的信。只有他知道,临国里的那个人是谁。 把信写好后,吩咐道:“把信给连空,让他去一趟临国,亲自交给驸马爷!” 青丝接过信,按他的吩咐给了连空。 离嘉之站在军帐外,望着苍穹,从未有今日这样平静过,苍穹的那道白光一直都在,只是一道门的光亮而已,并不耀眼,但也一直未退。 这几天内,他们赶往边城,也都打听到了非常多的消息,真的假的,都已经无从分辨了。 “再有五日便到边城了,小忆慈你还在吗?那时候就发觉你们与我们不同,竟没想到会是如此,如我与兄长只是试炼地中之人,你大可不必救我们,回去便好。” 离嘉之神色哀伤起来,他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三日后,他们还未到达边城离嘉之就收到一封信,月念生给他的一封信。 读完信的离嘉之,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信中更是道出了还有几人的身份,包括他身边的青丝,连空连锋…… 他手捏着信,诧异的不言语,如一道天雷落下把他震惊的失了魂魄一般。 “他们竟然都不是这里的人,如果他们是松青的人,那兄长……离寻。”他实在无法想象之后的事情了,要是他们出手,离玄之他们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了。 更让他震惊的还不只是这一件事,而是月念生明白的告知,月渊归安和所有,当他已经死在了王城,被废墟所掩埋。 本还熙熙攘攘的王城,一日之间变为了死城。 月念生如初见那样,散落万千发丝,仿佛他的思绪丝丝渗在青丝之上,就算冠起也都无法梳理他心中复杂又哀痛的思绪。 第286章 梅园 从这一刻起,他消失在了王城外,没有人看见他去了何处。 言二把所有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同样的消失了。 七七四十九天已经过去了二十天,没有人看见虞鹊带着易凌素去了哪里,仿佛他们二人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 二十天内,异常平静,平静的到有些可怕的程度。 几近一个月的时间,道门就要关闭,虞鹊也会死。可他们却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中,或者是他们都在恢复实力,欲在最后一天,拼一个你死我活。 …… 时间倒流,倒流到还未进行天祭之时。 白壁之上,一人负手站在道门前,眺望远方。身边还有不稳的站着一个孩童,拉扯着他的长袍,同他一样望向远方。 “寻儿,你说本王该不该原谅她?” 离寻才将将能站稳,连话都不会说,但他却好像能听懂离玄之的话一样,哼哼了几声,拽紧他的长袍。 白壁上的风很大,吹过便把离寻吹到在地。 尽管如此,离玄之却没有理会他,任由他倒在地上,不去看不去扶,仿佛那不是他的孩子。 他心如刀绞一般,冷声自言自语道:“你到底要骗本王几次?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便是忆慈吗?你以为本王无情吗?你以为本王是因为忆慈才对你有情吗?虞鹊,你为何要如此待本王?” 风已经迷离了他的双眼,眼中泛起的泪花,却没有落下。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抱起离寻,走入梅园。 梅园的血梅,一直开的很盛,从未因为他们的任何事情,干扰了它的盛放。 待离玄之走进梅园时,萧炎栗还在亭中,看着那盘棋,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奶娘把离寻抱走,离玄之也没有理会亭中的萧炎栗。 可他却开口道:“老夫替忆慈算了一卦,此卦大凶。” 离玄之顿了顿脚步,当做没有听见一般。 “大凶啊!老夫今日便要离开,你好自为之。让你上白壁是忆慈的意思,过几日你便能见到贺韵儿他们,寻儿也不用跟着你了。” 在萧炎栗话音一落,离玄之的房门也关上了。 微叹口气道:“忆慈啊,爷爷只能帮你到此了,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 从上了白壁,萧炎栗就把离玄之治好了,可是他却整日站在道门前,望着月渊的方向发呆,没有人劝的动,更没有人敢和他说几句话。 次日,萧炎栗便离开了。 他离开的这天,便是天祭之日。他仿佛腾云驾雾一般,从白壁直接跨入的月渊的祭台。 再过了几日,果然如萧炎栗所说,贺韵儿带着她的一儿一女上了白壁,让人迎接而来。 离玄之当然还认识她,只是如今的她略显憔悴,没有了当时那般俏美。见她们上来,离玄之依旧没有理会,站在道门前,仿佛例行公事一般,望着远方。 贺韵儿却先是有些惊讶:“王爷?” 离玄之未看她,也不语,当做从未见过她。 接连几日,贺韵儿看他都是如此,她也不去打扰他,而她心中也在担忧,她担忧月念生,更是担忧虞鹊。 直到二十日后。 贺韵儿始终忍不住,走去道门前开口道:“王爷,你知不知道虞姐姐已经不见了,她被邪化了,如今的月渊已经成为了废墟,是她救了我们,又把我们送来此地,你为何还在这里,你……” 说着说着,贺韵儿竟然流下了泪,而离玄之确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也不回答她的话,更是不问。 心中却道:她当初选择离开本王,为何今日却要本王去寻她?本王在白壁上活着,带着寻儿活着,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等了很久,贺韵儿也没有听见他开口。她走到他面前,抓起离玄之的衣襟,质问道:“你算什么丈夫,你的妻子为了你们能活下去,她就要死了,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死了,你为何不去找她,不去救她?” 说到最后,贺韵儿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襟,蹲了下来,开始抽泣的嘀咕:“她就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她不会死,她只是回家了……”冷漠道。 “她为了你和离寻,她不惜不惜……成为了天祭之人,凌素死了,她不见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月渊也没有了,都死了都死了!!!”贺韵儿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失控的大吼起来。 “她只是回家了!” 离玄之不管贺韵儿说什么,他只是重复这一句话,这是她信中的话,他要用这一句话骗自己一生。 贺韵儿发疯般的朝他大吼:“她只剩下一魄,再也活不了了,她没有回家,她死了!!!” 这时离玄之才转过头,情绪比她更加激动道:“她没有死,她没有!她回家了,她是回家了!她没有死!” “不,她死了!她为了救我们所有人,她死了!” “她没有!” 两人在道门前咆哮,声音之大把里面的孩童都吓哭了。 月心同走过来,拉起贺韵儿,泪眼婆娑道:“母后,干娘没有死,她是回家了。她还答应心同要带心同去玩,干娘没有死……呜呜~干娘没有死。” 她听见他们的谈话,才走过来去拉贺韵儿…… 离玄之眼神柔和起来道:“心同乖,你干娘没有死!她是回家了。” “刚踏入月渊还好些,越是靠近王城,越荒凉……如今这王城已然是废墟了。”离嘉之在离王城百里外,望着这一片景象,叹息起来。 眼过之处没有任何的人,说是活物更为恰当,甚至连草都没有。 就在他感叹时分,从废墟中掠出一道身影,离嘉之也许还认不出,可一旁的青丝却看见了那人。 不安道:“皇上,先回军营,快走。” 离嘉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急切道:“快走,快!皇上快走!” 她很显然的看见那人,朝他们的方向而来。青丝见离嘉之丝毫未动,竟然抬起他便快速的飞走。 “青丝你……”离嘉之这时有些恼怒。 未等青丝回答,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哼:“青丝,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看来你也活的不耐烦了!” 青丝不敢停留,扛起离嘉之就朝安和的方向飞去,可她始终还是敌不过身后之人。 逃出百里,还是被她追上,此时他们前没有救援,后没有退路,逃到了一个矮崖上。 “青丝,你还要逃?你逃的出去吗?”身后的声音带着不屑。 音落的同时,手一拂袖就落在他们面前。 青丝见她落下,放下离嘉之跪在她身后道:“请主子放过他,念在他曾经是你弟弟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放他?看来,你当初接到我的传音,并不想杀他。” 转过脸看着青丝,却没有看一眼离嘉之。 显然离嘉之已经完全惊愕住,面前的那人是他的姐姐,可她却要杀他。 “水之皇姐?”离嘉之错愕的看着她。 易水之松开青丝,笑道:“你倒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可我并不是你姐姐,我是要杀你的人。” “青丝你?你是松青的人,她也是?”离嘉之退后几步,脸上的错愕并没有退散。 “是!”青丝垂头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那就更不能活了。青丝,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杀了他,师父带我们回去后,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易水之轻笑起来,如不是听她说出杀人的话,定要认为她是个心地善良之人,笑起来也是绝美。 青丝始终垂头,可她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片刻后,见她依旧不动手,易水之微蹙眉,发出一声不快的音:“恩?” “舍不得动手?要我替你动手?” “不!主子,我自己来!”青丝从地上站起,挡在易水之面前,坚决道。 从怀中抽出短刃,拔开刀鞘,朝离嘉之走去。她明白离嘉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点功夫也不懂。 只要她这一刀下去,他是万万也承受不了的。 离嘉之踉跄的后退几步,他此刻什么都明白了,青丝是他们的人,那他身边还有谁是他们的人,连空? 他站稳身子,虽在青丝逼近脚步时,还往后退了,但是却没有如刚才那般失态了。 脸上挂着笑意,了然于胸的笑意。丝毫没有惧怕,他并不憎恨青丝。这是她的任务,他自然明白,他们都异世之人,对于试炼之地本就是随意杀之。 “朕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朕的皇姐?”离嘉之停下脚步,不再后退。 易水之始终挂着笑,开口道:“你与离玄之从来没有过什么皇姐皇妹,只不过是师父的药物让你们以为有我这个人罢了。” “这样便好,朕不想死在自己亲人手上,父王死在皇叔手上,本就让朕愤恨,如若今日让朕死在自己皇姐手上,叫朕如何去见父王?”离嘉之却笑了,淡然的笑了。 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他准备死在这里,比他的父王更惨,要死在异乡。 “青丝,朕希望你在朕死后,带朕回安和,朕不想留在月渊。” 他眼波流露出真情,并没有任何的怪罪,只求她能带自己回故土。 “会的。” “动手!”离嘉之没有闭眼,平静的看着青丝逼迫而来的脚步。 易水之拂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她要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 青丝在靠近离嘉之时,眼中露出痛苦,又露出柔情,抬手朝他刺去,但却没有刺中他,而是把他从矮崖上推了下去。 “皇上,不要怪青丝,好好活下去!”她心中默念。 推他下去的同时,她的匕首朝易水之刺去,她要给离嘉之落入水中的时间,否则他还未到水中就会被易水之抓住,同样逃脱不了。 “青丝!!!”他们两人一同朝她大喊,离嘉之的音却越来越远。 “你竟敢背叛我!”易水之上前一步,拍开她的短刃,掐着她的脖颈,目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主子……我不想回宗门。” “不想回?现在是没有机会可以回!”易水之加重手上的力道,掐着她的脖颈,只一刻就要掐断气了。 青丝被掐的挤出一行泪,她依旧没有松手,手上的力道一用力,松开后,冷冷道:“既然不杀他,那你就先替他铺路,等几日我便让他来陪你,让你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第287章 怪事 青丝被她掐死在了矮崖上,随着手上的力道一甩,甩入了崖下的水中。 她听见落水的声音后,朝崖下望了一眼,又观察了其他地方,见到旁边一方崖壁上有可悬树,目测后,飞身落下。 她要下到崖下,在虞鹊不见的时分,她要把虞鹊所有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杀掉,才解她心头之恨,才为月念岑报仇。 “师兄,放心,她杀了你,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杀你兄长!你一个书生,我何时都能杀!” 下定决心之后,她便离开了这个地方,回了月渊,入了暗道。 松青依旧还在疗伤,更多的是在等待,等待还有十日便是虞鹊的死期。 …… 没有人知道虞鹊的下落,更是不敢去寻找。 临国,金城。 “打死她,打死她!” “快抓住她,打死她,打死这个妖女,她会毁坏我们的房子,杀了她!” “对,杀了她!看她这模样,肯定是妖女,杀了她!” 一人一袭红衣,红发,目中带血,被人追赶着。 她如今被人围着,没有任何退路,各种兵刃还有锄头朝她身上招呼着。她却缩在一个角落里,任由头上流血,她也不反抗,也不说话,仿佛是个傻子,又仿佛是个哑巴。 “别打了,她只不过是毁了一个矮墙,你们没必要对她如此?”一个妇人心疼道。 “臭婆娘你懂什么,昨夜我看见她在吃生鸡,生鸭……我家就是被她全吃了。” “对,我家的也是,你们说奇不奇怪,那些鸡鸭都是没有血了,肉还在。” “她就是妖女,杀了她!”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地上的人抱着膝盖,身子不停的颤抖,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但凡家里出了怪事的都算在她的头上,各种‘武器’朝她身上打着,她也好像打不死一样,仅是破了皮流了血。 如果有人见到那人,便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虞鹊。 她双目完全猩红,却毫无焦距,身子不停的颤抖,像是在与自己最后一点理智做斗争。 就算有人用刀砍她也都只是露出一道疤痕,砍不断她的手臂,头颅,如一个刀枪不入之人。 这些人整日打也都打累了,却又打不死,今日始终是家里损失重大,才会如此想要杀了她泄愤。 “吵吵什么……”一人漫不经心的走来。 “驸马爷。” “见过驸马爷!” 那些人看见来人,都散了开来,他们本地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们的驸马爷,深受王上的喜爱,更是为人风趣,又平易近人,所以在他们眼中,这样的驸马爷是个非常好的人。 长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过一眼望去,便能看出是个花心的主,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行为轻挑,如他性格一般。 驸马爷看见角落里的人,微微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驸马爷,这个女人是个妖女,你看她头发眼睛都是红的,还整天在我们家后院吸家禽的血,都好几日了。” “放你娘个屁,你见过人吸血?你吸给本爷看看?”驸马爷朝那人,笑骂道。 “是真的,小的哪敢骗驸马爷你啊?”那人赔笑道。 驸马爷笑着拍了拍那人脑袋道:“就你会说,你让她吸一个给本爷看看?” 一人附和道:“驸马爷,阿四没有骗您,她真的会吸血,我亲眼看见她在我家的后院摇着鸡,嘴巴上全是血,然后一下就没有了。” “对啊,我也看见了。” “我家的也是……” 顿时喧嚣声一片,虞鹊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还是蜷缩在角落中颤抖。 驸马爷见状,有些疑惑,又有些可怜她起来。 问道:“除了家禽以外,她还吸其他的吗?比如人?” “驸马爷你别吓我们啊,我们小老百姓胆子小。”一人笑着回答道。 驸马爷回笑道:“既然她不吸人血,她所造成的损失,你们都来本爷府上来取银子,我把她带回去,免得她再去吸……吸你们的血。” 故意吓一吓他们,还朝他们一人恐吓一句。 “驸马爷你带她回去,你不怕公主啊?”一人调笑道。 “你家的鸡鸭是不是没事?来人啊,把这人带他家去,吸光他家的!” 那人边轻拍自己的嘴巴,边笑道:“别…别啊,驸马爷小的嘴欠,该打该打,你把她带走,也是为民除害啊!” “这还差不多!” 驸马爷自豪般一笑,让人把角落里的虞鹊带走。自然金城的百姓更是高兴了,有了赔偿,又把这个罪魁祸首带走了,自然高兴。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走,去驸马爷府上拿银子。” “走,拿银子咯。” “走咯!” 整个街区的百姓都拥簇在驸马爷身后,朝他府邸而去。 只穿过几条街,便看见定国府。 这里的建筑与月渊的相似,但却不如安和那般精致雅和。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府上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道:“又死到哪里去了!” 府外的一群人,听见这个声音后,都面面相觑,脚步很自然的往后开始退。 “驸马爷,我们改天来拿银子,我家里还烧着饭呢,我先回去了。” “驸马爷我家小子要醒来了,我也先回去了。” “驸马爷我家和他家一样,我改天再来啊。” ……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窝蜂而来,又一窝蜂退走了。留下原地错愕的驸马爷,朝他们伸出无奈之手:“别走啊,你们别走啊…” “还不快进来,是要本公主去请吗?”又一句吼声从府邸里发出。 逃走的那些人,都面面相觑,摸着胸脯道:“还好咱们跑的快,要是公主出来,我们就完了。” “是啊,只能替驸马爷祈祷了,阿弥陀佛!” “这驸马爷也是个奇人,你说要是我,就算公主是有些姿色,可这母老虎的模样,谁敢娶她啊,娶了也早把她给休了。” “你是嫉妒驸马爷,公主的美貌天下无双,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驸马爷这是享福啊。” 说什么的有,却没有人敢这个时候去定国府。 驸马爷立马怂了,走到公主一旁抱着她,语气缓和道:“慎儿,你还不知道我啊?我还能去做什么嘛,我不就是去城中逛逛。” 慎儿一听他带着撒娇的语气,也颇感无奈道:“父王让你去朝中为官,你也不去,整日在外头混,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我不喜欢当官,我觉得外面挺好的,他们对我也挺不错的。” 她还是觉得有些无奈,虽然在外头她很强势,整日如泼辣的妇女,却只有驸马爷明白,这是她在保护他,他不想当官,但是总有人来巴结,更是有人来借此发挥了。 所以慎儿才不不已在外以泼辣的模样,凡事都由她做主一样。 “听说月渊灭亡了,安和这次获利最大。” 闻言,驸马爷微微一愣,却还是面带笑意,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她的腰间上。 “与你成亲几年,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身份,我也不问,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可以不问。”慎儿拉着他的手道。 “慎儿,我绝不负你。”驸马爷道。 这一刻慎儿变成了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更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笑着抱着他不言语。 片刻,驸马爷推开她道:“对了,城中最近出现了件怪事,有个女子专门吸血,好在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我已经把她抓回来了,今夜就看看她还会不会吸血。” “竟然有这等怪事?” “恩,你武功不弱,但也要小心,我可不想失去你。”驸马爷随意道。 慎儿娇羞了片刻,驸马爷一手揽过她,凑近她嘴边,开始掠夺她,开口道:“让你在外人面前吼我,看我不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抱起她便朝房间而去…… 夜空中还是能看见那一道白光,只是越来越暗。 定国府,囚牢中,虞鹊被关了起来,她的周围都藏着人,更是在她的牢房周围,和里面都放着家禽,他要看看那些百姓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会吸血。 驸马爷趴在对面屋顶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牢房。 虽说是牢房,也只是一个简易的屋子,一面墙是用铁杆制成,除了铁门开启外,没有人可以进入这间牢房。 虞鹊依旧蜷缩在角落,月光穿过铁门缝隙照在她的脚前。 她不由的缩了缩脚,口中喃喃道:“凌素我怕,我怕!你在哪里?” “救我。” 随着几声音落,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红发无风自动,眼中猩红丝毫未退,身上的戾气陡然而生:“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又突然全身颤抖起来,红发落下,声音似在哀求:“杀了我,快杀了我。” 她整个身体内,仿佛住着两个人,一个在哀求,一个杀意弥漫。 随着她体内的热血少了很多,她的红发又飞扬起来,缓缓站起身,在站起时分,整间屋子,似在融化,一层一层剥落。 屋顶完全消失,就连屋顶上的人,突然趴着的支撑点化为飞灰,带着一声惊恐掉落在虞鹊脚下。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就只一眼,把那人吓的整个人哆嗦起来。并没有持续多久,整个牢房眼见着化为灰飞。 “鬼啊!” “驸马爷救我!” 不只是那些人惊恐,就连驸马爷趴在对面屋顶,也都十分讶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别慌,别慌,她没有要对你们动手!”他从屋顶上下来,开始稳住他们慌乱的心情。 “你是何人?为何来临国?”驸马爷第一次流出沉重的表情。 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听见她口中哀求道:“杀了我,杀了我……” 又有一声咆哮:“你敢!” 在他们听来,这虽是同一人发出的声音,可完全不想是同一人。 片刻之后,本来周围还活蹦乱跳的家禽,全在一瞬间倒地,围绕它们周围的是一层血气,尽数朝虞鹊而去,消失在她周围,仿佛从毛孔中钻入了她的血管中。 “今夜人如此多,不杀几人,如何躲过天祭?”虞鹊嘴角上露出阴森的笑意。 此话一出,驸马爷大喊一声:“退,撤退!能跑多快跑多快,快!我牵住她!” 第288章 密信 那些人听见驸马爷的喊声,都撒丫子跑了,驸马爷却丝毫不畏惧,朝虞鹊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要是敢杀人,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杀我?你还不够格!”冷笑道。 “那就试试。” 虞鹊闻声,一拂袖,驸马爷便倒在地上,吐出鲜血,捂着胸口,看着她。她却仰天大笑:“杀你如碾碎蚂蚁般简单,但你身上没有血气,我不需要!” 突然听见她发出痛苦的尖叫:“不,你不要杀凌素。” “再有三日,你也得死!” 仿佛一人在自言自语。 可最后她再说话时他们外人完全听不见了,只有她们自己能听见。 就这样僵持了一夜,直到太阳初升,虞鹊又恢复了平静,蜷缩在角落,头发散落,一袭红衣没有任何的破烂,更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驸马爷与她僵持了一夜,却始终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恢复平静,在慎儿过来时,他才松了口气。 “她是人吗?昨夜她只是拂袖,我就重伤了,幸好你没来。”驸马爷此刻还在心惊。 “我看我们还是把她送走,杀也杀不死,夜里她要是再发疯……” 慎儿搀扶着他道:“恩,送她走,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 昨夜她见识过了虞鹊的实力,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今早,有人求见你……” “这么多年他还能找到我?”驸马爷接过信,却没有立马打开看。 连空道:“自从将军失踪后,皇上就派人寻找,之后派人来此才知道原来将军娶了公主,成了驸马。更是因为月渊之前攻打安和时,临国一直按兵不动,才非常确认驸马爷就是将军了。” “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月渊已经毁灭,皇上的意思是让将军前去,至少也可为临国占领一片城池,不可让他国坐享其成。” “离嘉之果然比离玄之有城府,这样的局面下,还能用这块肥肉给临国。”驸马爷笑道。 连空却没有笑:“这也是为报之前临国不参战之恩。” “就只是为此事?” 连空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见公主候在一旁,他始终没有开口,直到驸马爷给公主一个手势,她才出去。 “连空你并不是吞吞吐吐之人,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 “将军,郡主她……她死了。” 驸马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不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是谁杀了思凝?” “虞姑娘!” 驸马爷彻底跌落在地上,他才离开五年,他妹妹死了,死在他曾经喜欢的女子手上,这换谁都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连空把这五年发生的事情,大致的和他叙述了一遍。他才知道,王思凝嫁给了月念生,更是知道她是为了杀死别人的孩子,才死在虞鹊的手中。 他此刻的内心,无比复杂,脑海中也浮现他当时离开安和时那些回忆。 半响他都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他仿佛没有了力气,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小鹊她……” “虞姑娘如今下落不明,皇上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将军能去找她,再过九日她就会死。月渊成为废墟,是所有人眼中的肉,能争抢便争抢,你也可以求见王上去争抢,但希望不要和安和为敌,怕是虞姑娘会把整个世间也都毁灭。” “属下告退!” 连空道完,就想立马离开,毕竟现在不是个太平日子了,离嘉之身边不能没有他。他是萧炎栗的人,当然知道松青也是会对他下手。 驸马爷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些信息,什么异世,什么毁灭,什么天祭,他如何能明白。 就在连空想要离开时,听见后院一声长笑,来自天外一般:“挡我者死!” 还没有等驸马爷从地上起来,连空第一个掠到后院,见到一袭红衣的虞鹊,目中浮现杀意。 身边围着一些府丁,还有公主远远的站在那里,脚下吐了一口鲜血。 “主子!”连空见那人是虞鹊,直奔而去。 这一声主子,让虞鹊顿时冷静了下来,冷声道:“你是何人?” “主子我是连空,你不认识我?” 虞鹊的声音很轻,但带着回音:“不识!” 音一落的同时,从地上跃起,浮在空中,踏风而去。 这时驸马爷才追了出来,连空朝他道:“将军,她就是虞鹊,我去追她,九日后道门消失,此地恢复平静,你好自为之!” 驸马爷本就无法消化连空之前的话,如今又告知昨日吸血之人是虞鹊,他怎么也觉得这个世界的恶意为何对他如此大。 “她是小鹊?”诧异的自语,可连空已经追出去了。 是他们无法赶上的速度。 驸马爷只微微一愣神,扶着身旁的公主道:“慎儿,不要怪我,我是安和相国的儿子,我叫王蕴遥,所以才在月渊攻打安和时,我劝王上不要发兵。一切等我回来,我都会告诉你,我现在要去追他们。” 王蕴遥深情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不舍与歉意,松开她的手,朝他们的离开的方向追去:“慎儿,可让王上去争夺月渊了。” 这是他留在临国金城的最后一句话,人早已掠出了府外。 慎儿身为女子,独有的第六感,她非常明确,她的男人是为了昨夜在府上的女子才离去的。她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连空追出了百里,也未能追到虞鹊,她看似慢慢悠悠在走,可那速度之快,已经不是所有人可以追上,他们看见的只是一道残影,人已经掠出了视线。 “主子,跟我回去,师父能救你,再过九日,就真的救不了了!”连空追丢了,朝空旷的地域大喊着。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风声。 他与虞鹊的速度,就如王蕴遥与他的速度。所以他们三人完全不在一起,都追丢了。 至少王蕴遥知道去哪里可以找的到连空,可连空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到虞鹊了。 虞鹊此时站在一处悬崖上,脸上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同人说话一般,却又是自言自语:“这一魄也死了,没有人救的了我。既然救不了,那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发出一连串的笑意,音传百里,千里,直到他们都听见了。再到达那个地方时,虞鹊已经消失,而她所过之处,无一不染成了血红色,显然一副寸草不生的模样。 “主子,你在哪里?师父找到救你的方法了,你到底去哪里了?”连空望着这一片秃地,第一次露出哀伤。 王蕴遥没有去追他们,而是朝安和的军营而去,他知道他们的速度是他一辈子也赶超不上的,也就没有必要去做这些无用功,自有自己的打算。 连空愣愣的又失去了寻找她的方向,却听见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连空……” 虞鹊站在城中,脸上带着笑意,红发扬起,手掌也变为爪,如一个嗜血的困兽,想要冲出这片牢笼,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困住她一般,只有毁灭这里才让她得到解脱。 城中之人还未来的及逃跑,就已经被震碎的墙壁砖石,压在底下。 随着她越发发狂的模样,整个城中所有的人,一时间全部变成干尸,就算死了的也变为了干尸,没有任何的气血。 “不!”她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让那些血液不进入自己的身体中。 “你倒是不错,还没有死!” “我不许你再杀人!” 她一人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此时还有个活人,会觉得这人是疯了,一问一答,还一笑一哭。 “为何你的恶魄都比他人德魄还要好?杀人?你不杀他们,他们也要杀你,你只不过吸了血,他们就打你,你白天还没有受够吗?”虞鹊冷冷的道。 随后又露出哀伤的神情:“放过他们,宗门我们不回去了,留在这里不好吗?” “不!!!他们要我死,我也要他们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要不是留你这一魄,我早让你死了,等他们九日回宗门,我都杀了,一个不留!” 显然一个是虞鹊,一个却不是虞鹊了。 “这几日你要是再出来,我定让你死,还有他们我都杀了,我要再吸些气血。” 随着一股血腥之气,那些浮在空中的气血,尽数入了虞鹊的身体内,这如她的营养品一样,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无比的愉悦,脸上也浮现了丝丝高兴的笑意。可那个柔弱的虞鹊,也在这一刻不出现了。 之后都没有再出现了,仿佛是她自己不让那个人出现了一般。 白天虞鹊就在悬崖边走,夜晚就去城池中吸收所有人的血气。 连空几次找到她,却又扑空,一是怕她知道,不敢追太紧;二是他到时就已经不见人了。 每到一处便是一处废墟,所有的人都死了,大地染成了红色。 一次又一次的心惊。 这日脑中又浮现了萧炎栗的声音:“连空,不要去追忆慈了,你先去找离嘉之,他被易水之打入悬崖不见了,忆慈这边老夫亲自去。” 如一道命令一般,消失在他脑海中,得到了具体的悬崖位置,立马前往月渊。 萧炎栗此时正在白壁之上打坐,他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轻喃道:“师弟,这次你还是输了,不过这次你也别想回宗门!” 被松青下了一道的萧炎栗,此时也有些不悦,明明达成的共识,却被他的贪欲毁灭,还造下这样的后果。 “忆慈,爷爷会救你,你要听话!” 他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白壁之上。 此时的白壁上只有贺韵儿带着孩子,还有离玄之日复一日的呆滞,带着离寻。 他整日的自我催眠,日渐憔悴,眼神空洞,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倒。 “小鹊,你为何此时还不来见本王……你说帝王无情,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 这些话都在他的思绪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过口。 直到贺韵儿也看惯了他这副模样,只能替他照顾离寻。 “寻儿乖,不要哭了,过会儿我带你去找干爹,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干爹了。” 月心同安慰离寻,他仿佛如离玄之一样,很小就开始沉默,总是自己一人望着离玄之,却不敢靠近他。 第289章 激战 松青已经完全破开光幕,冷笑的浮在他的头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萧炎栗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而对身后的易水之道:“水之,你难道要杀老夫吗?” “师伯,我已经选择了师父,所以你们都是我的仇人。”易水之话音冷冷的,眼中却浮现更甚松青的杀气。 松青笑道:“水之,去后山把他们都杀了!” 易水之行礼称是,一转眼间就想去后山,可却被萧炎栗挡下。 “师兄,你的对手是我!” 松青落入他们的交战中,接下萧炎栗一掌,分开他们二人纠缠,给了易水之去后山的机会。 他们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要杀的人都在这里,也免去寻找的麻烦了。 他们三人交战一炷香之后,道门外仿佛来了千军万马一般,声势浩大,人声鼎沸。 “杀!”为首一人,举剑咆哮。 音落之时,身后的士兵都冲入道院,令他们傻眼的是,里面只有三人,而他们却有上千人之多。 虽白壁宽广足以容纳他们,可他们以为这里正激战着,却只看见三人在斗术法。 萧炎栗被松青一人缠住,看见来人,喊道:“王蕴遥,快去后山……拦住她!” 这一队人马都是王蕴遥带来的,在军营中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透了,才会赶来此地,他在看见离玄之时,心竟然抽痛了一下,还未来的及去查看时,萧炎栗的话音便落入他耳中。 未曾多想,带着人朝后山而去,追着她离开的步伐,但差距一直存在,他明显的比易水之慢一些。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水之,全部杀了!”松青眉目中全是嘲讽。 王蕴遥追着易水之去了后山,如今这局面又一次改变,萧炎栗与松青斗术法,而王蕴遥带着兵马赶去后山。 …… “恩……味道越来越近了,好像很好的样子!” 虞鹊追着那一丝味道,出现在一个城池中,目中没有任何的神情,只有心里的贪婪欲望。 “你还是不肯彻底依我?”似是自己开口,却不像是对自己所说。 脑中浮现一道虚弱的声音:“我不,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杀人,我不会杀人……” 带着痛苦,又带着哀求。 边踏出步伐的同时,边冷笑道:“不杀人?都已经这个地步了,你说你不杀人?你杀了半个天下之人!” “不,是你杀的,不是我!”里面的那个声音,从嘴中说不出话,但却可以和她自己对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我死你死!”虞鹊开口,脸上却满是不屑,似乎对那个自己的软弱感到嘲讽。 “不,我没有杀人,我不融合!” “我不融合!” 那道声音在虞鹊脑中回荡,带着坚决。 “你会的!” 开口的那一刻,脑海中的声音彻底消失,仿佛心里有另一个虞鹊,被现在这个关了起来,慢慢的与之融合,心里的那个却越来越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甚至此刻就已经在消失了。 “到了,就在这里!”虞鹊贪婪的嗅着这个味道。 她脚步踏入小河,却没有接触水面,就轻轻的过去了,这个地方她很熟悉,却又不熟悉。 “恩?竟然有如此多人,师叔也在?这倒是省得我去找了。” …… 白壁之上,在虞鹊还没有到达之前,他们已经战的如火如荼。 萧炎栗和松青的斗术就不必再说了,几乎要毁灭整个白壁。 后山中的易水之与大军,同样在周旋,虽说她有道法,但王蕴遥人多势众,在她施展道法期间,就朝她出手,使得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施展道法,也就在无形中存在了压制。 但他们的伤亡也很多,易水之的剑术也同样出色,他们没有几人可以接下几招。眼见着大军已经死伤过半,月念生把贺韵儿他们藏好,加入了他们的战斗。 虞鹊身形一晃,便踏入了白道门,见他们都在交战,只是浮在空中,冷眼看着。 “我说为何那个味道那么熟悉,原来是师叔的心血啊,那可是你的寿元,就为了破个光幕,师叔倒是舍得。”嘲讽道。 “忆慈?!”“忆慈!”二人同时开口。 虞鹊看见他们二人在空中交战,而他们脚下的梅园内,躺着一具尸身,虞鹊的笑意瞬间凝滞。 冷声道:“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音一落的同时,虞鹊浮在半空中也落了下来,目中的猩红也褪了下去,红发也垂在脑后。 竟虚弱的往地上一倒,手撑着地,呼吸也有些微弱,而她身边便是离玄之。 他的身体早就冰冷,目中已无生机,尽数梅花落在他身上,虞鹊异常平静,抬手替他把身上的梅花扫落,趴在他的身边,躺在他的怀里,没有流泪,没有痛苦,没有哀伤,只剩下说不清的平静。 仿佛他死了,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心疼。仿佛他死了,是假象。 此刻,时间静止了,她的眼中只有离玄之。梅花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不落下,同样落在他们的身体上,她仿佛要与离玄之同眠。 闭着眼,脑海中都是他的画面,与离玄之完全不同,她脑海中在倒叙与他的点滴。 相遇也好,相爱也罢…… 没有人去干扰他们,许久许久,虞鹊还是没有流泪,这一刻她的泪不知如何落下,睁开眼,从他身上起来,理了理他凌乱不堪的外衣,又替他把眼合上,顺了顺他的青丝。 她冷声开口道:“我答应你!我融合……我要天下人为他陪葬!” 随着她音落的同时,一声冗长的笑声发出,回荡在整个世界中,任何人都能听出这一道笑声中,带着绝望,又带着凄然,但却听不出有多少痛在里面。 萧炎栗知道这一刻什么都晚了:“忆慈不要……” 松青也与他停下了手,神色凝重的看向她。 “你们负我,我要杀光你们!” 她的话音落入每个人耳中,都掀起一阵寒栗,她的笑声更是阴森诡异,说不出的惊悚。 此刻她,红发飞扬,黑色的眸子早已由猩红替代,体内的血液一时间骤然提升,在她的身外形成了一层血气。 她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完全的与体内的那个虞鹊融合,黑云中形成的天雷也在她融合的那一刻,落下一道惊人的天雷,似是可以毁灭整个世界一般。直直的落在虞鹊身上,她整个人竟如沐春风般舒爽。 “你终于肯融合了,放心,我会让整个天下都去陪葬!” 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化为红衣虞鹊的一部分,再也分离不开了。 “忆慈!你为何如此傻?”萧炎栗目中露出哀伤。 “爷爷已经找到救你的方法了,你为何还要和她融合,你为何不等我救你!”萧炎栗看着那个虞鹊,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而是转变成另外一个人。 松青见萧炎栗无暇顾及自己,抬手一掌拍中了萧炎栗的胸口。 “你——” “师兄,你不知道与人交手,最好不要分心!”松青冷笑道。 虞鹊的融合已经达到顶峰了,周围所有的树虞瞬间枯萎,化为灰飞,包括白壁,后山,也都眼见的要融化一般。 露出了躲在山洞中的离寻他们,可在虞鹊的眼里,这些人她都不识,没有任何的情感。 山下的河水干涸,房屋坍塌,风雨倒卷,天雷滚滚,肉眼所见本还茂盛的世界,片刻枯萎、凋谢。 任何人都无处可藏,尽显在虞鹊眼中。 “我好不容易等了一个甲子才得到她的融合,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你们?”虞鹊的声音也完全变了,已经不再是她原本的声音,而是一道邪魅之音。 “你?是你,你没死!”松青第一个抬手指着虞鹊,战战兢兢道。 “师叔,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冷笑起来。 “你竟然藏在天雷中!”松青更是变色起来。 “怎么?你怕了?” 虞鹊一个掠身落在松青面前,掐着他的脖颈,瞬间提起了他,冷声道:“那时你杀我时,就不该如现在这般害怕!” “师兄,你还不来帮我?”松青害怕的道。 萧炎栗也看出这人的身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愣在原地没有动。 “当年杀我的,也有你一份,怎么不想救你的师弟了?还是巴不得他先死?”虞鹊笑声回荡,传入他们二人耳中却无比的害怕。 萧炎栗却没有松青那般失态,冷声道:“竟然你已经复活,老夫无话可说,但宗门你回不去!” 在他说话的同时,松青眼疾手快的挣脱他的禁锢,落在了萧炎栗身边,显然与他站在了一起,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摒弃前嫌,同仇敌忾了。 “那你们就来试试!”虞鹊笑道。 “八卦阵!困!” 萧炎栗抬手间,无数玄黄色的剑身凭空出现,落在她脚边,形成了一个八卦,似要把她从中间破开。 虞鹊这才凝聚目光,微微眯眼,正色起来。 “血气杀!” 她浑身上下凝聚出血气,直接穿透的阵法,此刻无风,那些血气仿佛长了脚,朝他们而去。 他们二人不得不中断阵法去抵挡她散出的血气,那些无数人的血液凝聚成的武器。把自己保护在光幕中,虞鹊看见这一幕却在冷笑。 在他们收了阵法之时,她刹那间就从阵法中逃出,浮在半空之中。 没有与他们周旋,只道一声:“你们好好陪他们玩,等我归来!”便消失在了苍穹之中。 血气完全穿透了他们的光幕,仿佛形成了无数的小人,缠绕着他们,不肯离去,他们腾空,血气也飞去他们身边,形影不离,也在无形中寻找机会,进入他们血液。 “想走?”萧炎栗冷眼道。 化作一道残影,去追虞鹊,任由血气进入他的身体,他只想去追虞鹊。 “萧炎栗,你如此想要我死?我可是忆慈的好友!” “你不是!忆慈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萧炎栗大声咆哮。 “老不死的,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刹那间,整个世界的黑云快速凝聚,出现在了虞鹊头顶,厉声道:“本想毁去这个世界的根基,你却要不知死活的阻挡我!我这也是为了忆慈!” 第290章 不该毁灭 “哼,为了忆慈你就不该毁灭!” “哈哈……不毁灭,我怎么让她彻底给我陪葬?!”虞鹊大声笑起来。 天雷已经凝聚,在苍穹中轰轰作响。 “毁!” 随着她一声音落,无数道天雷,全部落下,落在大地上,不管是人,是畜,还是死物,只要被劈中就瞬间化为灰飞。 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整个世界在天雷的落下,也都晃动了几下,直到这一次的天雷完全消失。 可消失了片刻,又快速的重新凝聚起来,始终没有朝萧炎栗劈下,似乎如她所说,她是忆慈的好友,才不会去杀她爷爷。 可这是痛苦的,对于萧炎栗来说,这一切比杀了他更痛苦,整个世界都随着她引下的天雷,遭受毁灭。他觉得是他的错,更是宗门的错。 “住手!”萧炎栗咆哮道。 “住手?!萧炎栗你不杀我,我也不杀你,可这些人都是忆慈要杀的,我当然要替完成心愿!这才是一半……毁!” 随着她又一声落下,这次的天雷比之前的更加的恐怖,更加的威力大,所落之处,如天外陨石一般,毁灭更多。 “住手!”萧炎栗再一次咆哮,却带着掌风而去。 虞鹊露出一抹阴笑:“不自量力!” 抬手一指,一道天雷直接落在他身上,直到血液四溅,天雷才慢慢消散在他体内,幸好他有护体之法,否则这一道天雷他是万万挨不过去。 整个世界此时已经毁灭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无数人惨遭横祸,在惊恐中死亡,又在不可思议中消失。 完全从这个世界中抹去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人也好,动物也罢,都逃不过! 萧炎栗抬眼看了看道门,离道门消失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更是虞鹊还能活半柱香。 “不,不行!我要救忆慈!”萧炎栗心思道。 传念给松青:“把玉瓶带来,我答应你送你回宗门,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松青在白壁上,已经把他们全部抓住,却在下手的那刻,听见萧炎栗的传音,他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 “回宗门重要还是他们重要?”萧炎栗有传了一道念给他。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对易水之道:“我们回宗门!” 易水之本也想杀了他们,可听见松青如此说,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抹去了嘴角留下的血迹,飞身追上了松青。 片刻之间,就看见虞鹊和萧炎栗在道门下,大打出手。 萧炎栗已经无力抵抗她的术法,浑身是伤衣衫褴褛,非常狼狈,和松青出手时完全不同。 虞鹊完全是碾压萧炎栗,是谁都能看出,虞鹊不想杀他。 “引魄,回宗门!”萧炎栗传出声音给松青。 松青很意会的上前,默默掐诀,抬手指着玉瓶,顿时玉瓶震动起来,在瓶内形成一道旋涡,仿佛有无数的吸力,吸收着虞鹊,更是吸收着她身上浮出的血气。 围绕在她周围的血气,瞬间被吸走了一大半,惊吓着她不敢把血气散出,全部收回体内。 虞鹊放下天雷,饶有兴趣道:“这倒是个宝贝!” “是专门治你的宝物!”松青冷笑道。 笑着伸手就过去夺他手中的玉瓶:“那这就归我了!” 松青奋力保护,不让她夺取,萧炎栗焦急朝松青喊道:“快,收起来!” “晚了!” 松青压根就不是虞鹊的对手,在她过去的片刻,她手中凝聚的天雷,就要朝他落下,他一个害怕,玉瓶瞬间就落入她的手中。 虞鹊夺过玉瓶,端详起来,没有去理会他们,总觉得很熟悉,又觉得好奇。 没有瓶口,却是空心,到底是装什么的? 她好奇的是,为什么会吸走她的血气,那些血气是她凝聚而成,是无法被它物吸收的。 就在她夺下玉瓶时,松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甚至有些嘲讽。 “当年你逃不过,今年一样得死!”松青朝她道。 抬手一道黄符飞出,萧炎栗掐诀中,虞鹊手中的玉瓶,飞快的吸收她身体内的血气,仿佛无穷无尽,又在慢慢消散。 虞鹊这时才发现玉瓶的不对劲,飞快的吸收,如一个黑洞一般,吸走她的血气,更是吸走她体内的天雷。 那空缺的三魂七魄,都由天雷填满。 如果把三魂七魄看成一个人形,则别人的三魂七魄是他本身的样貌填充,而她的则是十道血雷填充,此刻却眼见着消失。 她抬眼看了看苍穹的那道白光,怨恨道:“你们,都是你们!骗我来这里,杀了我,都是你们!” 随着她的咆哮,玉瓶的吸收明显的缓慢起来,本还有半个大地不是血红之色,也在这一瞬间,被血色蔓延。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光之色,黑云也都消散。 活着的人,都是幸运的,但也都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天呐,天怎么变成赤色了?” 一人惊呼起来:“呀,脚下脚下脚下……” “他他他……消失了!” 只要是站在地上之人,都被这血色取代,蔓延全身,直到那人的血液变成地上的一片赤红。 “妖术妖术……” 一人朝血色蔓延的后方退去,却还是没能逃过,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转眼间就化为灰飞。 这个城池如此,那边的城池亦是如此。 只有白壁没有被蔓延,或者说是在萧炎栗的保护下,没有任何的蔓延。 当然还有很多她扩散不到的地方,也都没有蔓延。但只要是她曾经走过的城池,此刻全部化为血色大地。 虞鹊朝天笑道:“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这片世界毁灭我也要拉着你们!” “松青!”萧炎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很意会的朝虞鹊袭去,手中不知何时幻化出剑身,一半青色一半玄黄。在这剑身之上,罩着一个圆形八卦,势要把她封印在此。 “想和我同归于尽?不可能!”虞鹊目光一凝,眨眼间便退出了八卦中。 却无法退出这个大剑,仿佛他们在剑身之中! “老夫只能出此下策,这个世界如果崩塌,所有人都得死!”萧炎栗哀伤道。 松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们不联手,这个世界毁灭,道门将要彻底关闭,更是所有人都得死,连一魂一魄都别想留下。 “正合我意!”虞鹊冷傲的开口。 苍穹上的血色瞬间布满,脚下的大地也染上血色。地上仿佛有无数的哀嚎之声,痛苦,咆哮,压抑…… 都从地下发出,传入活着的人心中。只要听过一次,就会是一生的噩梦。 “收!” 萧炎栗从虞鹊手中夺下玉瓶,她的血气如同斩不断的情丝,拉扯出一道道丝线,传入玉瓶中。 她身上的戾气也可见的慢慢在消失,大地天空的血色也开始朝玉瓶中走。 “不!” 虞鹊此刻开始癫狂起来,朝他们出手,顿时炸开了他们的剑身,步入了八卦图下。在她进入的那一刻,瞬间一道白光笼罩在她身上,形成了道枷锁,让她动弹不了。 可她正是疯狂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加上那些天雷的,又崩溃了他们的禁锢。可她也瞬间虚弱起来,相比他们二人,却还是微不足道的虚弱。 在虞鹊解脱禁锢之时,他们二人心脉俱损,口喷鲜血,倒退几步,玉瓶也在此刻吸收的有些吃力。 虞鹊眼中浮现杀意,抬手间就掐上了松青的脖子:“当年你骗我,骗我说要救月念岑,如今还想骗忆慈!” “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松青无法挣脱她的手掌,害怕的发出声音。 “现在我已归来,要你们都死!”虞鹊说话的同时,掐断了松青的气息,刹那间松青的尸身彻底粉碎,从他身体内飞出一道血气,尽数被虞鹊吸收了。 只在转眼间,松青就化为灰飞,连最后想要交代什么,都没有来的及。 “师父!”易水之惊讶喊道。 萧炎栗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我与松青欠你的,我们还,他们都是无辜的!” 在萧炎栗说活期间,虞鹊已经落在了易水之上方,后听见他的话,虞鹊大笑起来:“无辜?!他们无辜?清爷爷你觉得他们无辜?就算忆慈在,她也会杀了他们,更何况是我!” 未等易水之出手,她挥了挥衣袖,易水之如松青一样,眨眼睛消失了,只有一道血气,尽数入了她的体内。这两道血气,比她吸收十座城池都让她感到舒畅。 “清爷爷,道门还有百息时间关闭,我让你自己选择,是回宗门,还是留在这里等死!”虞鹊冷声道。 “这才多久就已经抓住了我的喜好了?小丫头有长进挺不错的,快来给我换衣服!”虞鹊眼睛都没有张开,就算是对着空气说的,这房间里面也没有外人,婢女偷偷的笑了笑,回答了一声是,帮虞鹊换起衣服来,虞鹊就好像没有骨架子一样,整个人软绵绵的,婢女轻轻的一推,她就往那边儿倒,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却又像个不倒翁,老是倒不下去! “小主,穿好了,请前去漱口洗脸!”婢女就知道虞鹊自己完全不想动,于是扶着她走了过去,来到了桌子边,细心的替她揪好毛巾,递给她,洗了脸之后虞鹊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漱了口乖乖的坐到了梳妆台面前。 虞鹊突然想起今天是武艺比试!叫婢女停下准备给自己盘头发的手,“我说,今天不是武艺比试吗?你给我穿这么厚重干嘛?难道是大家都这么穿?”虞鹊询问着身后的婢女,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原来是这里! 婢女听到了虞鹊的声音,立马就跪了下来,“小主息怒,今儿早些时分,我去衣坊拿取今日小主要穿的衣服时,里面的人确确实实是给我的这件,中间并没有经过她人之手,奴婢也不知道啊!小主恕罪!”这个婢女的声音说得也是挺大的,在虞鹊没有察觉的时候,门外面已经站立了其他的婢女。 “小主……奴婢们来请小主过去用膳!”又想起了敲门的声音,虞鹊看到自己的一身行头,然后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婢女,只有感叹了一声。 “知道了,我正在梳妆,你们先候着!”虞鹊回应了外面的几个婢女,没有叫她们进来帮忙的意思,也不管她们在外面胡思乱想着什么,“还不快起来,等着我扶你吗?衣服就算了,头发给我弄简单点,少点装饰,一会儿被人错当成暗器就不好了!”虞鹊想了想对着身后的婢女说着,不管是有心或是无意,今儿就这么去! 第291章 登上高位 弄了一个简单的发型,补了一个简单的妆容,门外的婢女竟然有些不耐烦的意思,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里面有求饶的声音,我在想是不是这个离主子又在摆什么臭架子了!”一个婢女挑起了话题说道。 “是啊是啊,我刚刚也听到了,要不然说她一来我就不喜欢她呢,这么的心高气傲,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反而那寻鲭小主,倒是真真的惹人喜欢,又亲近我们这些奴婢,更多的时候是为我们着想,真羡慕那些伺候寻鲭小主的人啊!” “对啊对啊,可不是嘛!我觉得寻鲭小主登上那位置的可能性最大,再怎么说我们王上也是一个明察秋毫的圣君,看人不可能比那啥还不准!” “别乱说话,怎么可以随便把王上比喻成其他,这种话如果传入其他人有心人的耳朵里,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一个看起来资历比这几个年长的婢女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殊不知这些话全部都被门后面的虞鹊给听了去,虽然她不是这么爱计较的人,也不是那种非要登上高位的人,不过听到这样的话,虞鹊心里面还是来气的,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虞鹊身后的婢女想要拉开房门打断她们的谈话,却被虞鹊阻止了,要是她们能够再小心一点点就知道在这里谈论这些,怎么可能不会被虞鹊听了去,那么就只剩下有意的了,看来是故意让虞鹊听去的。 虞鹊确认她们已经说完了才拉开了房门,说着:“走!”几个人看着虞鹊的打扮也是愣了愣! “小主,恕奴婢冒昧,今日的比试是武艺,小主这穿着恐怕有一点点不妥,不知道是否需要更换?”刚刚说的资历稍大一点的那个婢女对着虞鹊提着意见。 “我知道,不过我更不想错过今天的早饭,不管今天这安排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我都收下了,带我去吃早饭!”虞鹊淡淡的回应了她,不过心里面那股无名火还是没有消下去,用余光扫过刚刚议论她的那几个婢女,哪里还敢有抬头看她的胆子?估计也是宫里面呆久了,性子被传染了! 吃早饭的地点仍旧选在了金叶轩的大厅,虞鹊算是最后一个到的,里面已经吃开了,各位小主之间都开始寒暄着,说着自己以前的现在的趣事,联络着各种关系,再看看她们身上的穿着,素雅简便,与之对比,自己简直就像是来错了地方!虞鹊吞了一口水,舒展一口气,告诫自己,遇事别冲动,不要上了别人的当,虞鹊不去想,却有人偏要提! “虞鹊,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寻鲭很吃惊的看着虞鹊的打扮。 “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婢女就说这是衣坊给她的衣服,我寻思着不对劲儿,估计是衣坊弄错了。”虞鹊淡淡的回应着,也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表现出来。 众人就着虞鹊今天这一身衣服又窃窃私语了一番,虞鹊却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小举动而影响了自己的实力,倒是趁着吃饭的时候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的穿着,一个个的说着是因为今儿的武艺比试,所以都穿着轻便,不过仔细看来,头上身上的装饰竟然一点也不比虞鹊身上的少,离撇撇嘴。 果然是想在东王的眼睛里面惊艳一番,也不知道谁是误导虞鹊的凶手,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这种鹤立鸡群的打扮反而会更加引起东王尘鸣的注意力才是,不知道那个傻子有没有注意到这点,不管她今天怎么打扮,独树一帜的自然是自己,这样不仅仅是没有拆掉虞鹊的台,反而还给她铺了一层垫子,使虞鹊更加容易达到她的目的。 暗牢里面的黍绒悠悠的转醒,眯了眯眼睛,估摸着又是新的一天了,今日审查的人还没有来到,虞鹊无力的垂着身体,反正动也动不了!只有动动脑子想着一些问题! 这个暗牢不可能只会用来囚禁她一个人?而且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算是为了自己口中的一个答案,自己不也是给他们了吗?除了每日必备的审查以及饭菜里面必备的软骨散,每日都过着重复的生活,黍绒已经开始摸得清楚他们的规律了! 池灵潘清一早起来也没有任何的逗留,打听着王宫的位置,寻了一点关系就混进了王宫里面,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开始,周围早早地就有一些人在那里等候了,看样子是哪家王宫大臣的子女些,这么早起来就在这里候着了,这些被选上的千金们人气还是挺高的,池灵潘清闲来无事,趁机人多眼杂的时候偷偷的溜进了后宫之中,侍卫繁多,为了躲避侍卫的眼睛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好在池灵潘清武功虽然不是拔尖,不过身上辅助道具却是多得数不过来,随便一样都可以让他轻轻松松的在王宫里面来去自如,不过有钱也不是那么任性的,池灵潘清自然是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找寻有关虞鹊的蛛丝马迹,结果转悠了大半天,这个王宫太过于大了,让池灵潘清的脑袋都转晕了还没有找到虞鹊的踪迹,就是不寻找虞鹊的踪迹,寻找选妃晋级的一群人也没有看见踪迹,虽说他已经打听到那些人都被安排在金叶轩,不过这也妨碍不了池灵潘清感叹东王宫的大大大大! 池灵潘清叹了一口气,看看这逛得也差不多了,按着原路返回,来到了大殿候着她们出来。 虞鹊和一众小主吃过早饭就被傅总管给叫走了,尽管虞鹊在心里面默念了一百遍不是轿椅不是轿椅不是轿椅……奈何事实总是如此的残忍,虞鹊僵硬的走在最后回过头看着傅总管问道:“不坐轿椅去可以吗?”虽然只是试探性的问了问,不过傅总管很负责任的提虞鹊解答了疑惑! “轮常理来说,既然是小主要求的那是可以不乘坐的,不过那样的话,小主估计可就赶不上比试了!如若那也无妨的话,小主倒可以不用乘坐!”虽然傅总管是轻声轻言的回答了虞鹊的问题,不过那言语用犀利的语言翻译过来便是……你爱坐就坐,不坐也没有人逼你,只不过后果要自己承担!虞鹊吞了吞口水,准备上轿椅,傅总管又在后面给虞鹊补了一刀:“当然,我王开明,若是坐不得轿椅的话,可以用轻功飞檐走壁,这也是只有我王宫才有的特权,换做其他国王宫早就被当做刺客给拦下了!”虞鹊听了之后先是一喜,然后剩下的就只剩忧了!自己昨晚上练了半宿的轻功,依旧无所成,找不到其中的要领,本就是心中的伤痛,今儿又被傅总管给捅上一刀,虞鹊彻底是被伤着了,变化能力都表现在心里,外表只是在轿椅面前愣了几秒,望着傅总管勉强的笑了笑,就朝着轿椅钻进去了,傅总管看着虞鹊也是捂嘴轻笑,待到大家都进去了之后,高声喊着:“起!”浩浩汤汤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儿的武艺比试原本是设在王家武场,又正是狩猎的时候,尘鸣给她们订的条件就是看谁抓得野味最多,不过后面想了想,一定有人作弊,临时改变了位置,还是挪在了大殿面前的一处空地上。 此时此刻的王家武场,一个隐蔽的地方: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草丛里面蹲着! “喂我说,她们怎么还不来!这里都快成了这些畜生的厕所了,臭死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有钱赚,在这里蹲一天也没有坏处,臭是臭了点,不过晚点时候没人来,这些可就是我们的晚餐了……”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不过我现在肚子已经……” “咕~”肚子已经开始叫了起来! “废物,再忍忍,第一单还没有做好,就知道吃吃吃!”所谓的大哥拍了拍小弟的脑门,指责他不懂事。 “大哥,我错了,别打头,你打得我看不清那后面是什么东西了!”小弟虚着眼睛看向自己大哥的后方,估计也是个近视眼,看了好大半天没看出来,这边的大哥又给他一锤,嘴里还说着:“没出息的,我自己看!”大哥转过身粗略的看了一眼:“没啥啊!我先睡一觉,一会儿有人来了,有目标你再叫醒我!”那位大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杂草就准备躺下,结果看到自己小弟一脸惊恐的模样。 “怎么了?这就给我演上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对对戏?”大哥又伸手敲打着小弟的头,不放心的大哥还是朝着后面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果然还是发现了一个端倪,一个不一样的地方!有一对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身体与落叶和杂草混在一起差不多近乎完美的伪装术,是一头母狮子,看起来肚子下垂,应该是刚刚生产完,于是……这个小插曲就这么完结了! 虞鹊坐在轿椅上屁颠屁颠的倒腾着自己的身体,活受罪,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现在这个苦逼的自己了! 思绪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放空状态,就连什么时候到的她都不知道了,只感觉到了压轿的举动,要不然怎么说她向前一倾,差点从轿椅里面滚落出来! 尘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接受着众人的朝拜,池灵潘清在下面看着上面的尘鸣,心里面有千百个不愿意进行跪拜仪式,不过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不跪拜,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的话,不保证尘鸣会不会立马认出他来,会不会立马轰他出去。 池灵潘清准备当自己腿软的时候,准备跪拜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如果虞鹊真的在这里的话,偷偷摸摸的救她出去是不可能的,那就大摇大摆的弄得人尽皆知,不过虞鹊的身份……这几秒时间内容不得池灵潘清想那么多,众人都已经进行了跪拜仪式,池灵潘清却愣在了原处,站着! 东王尘鸣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的池灵潘清,虽说池灵潘清经过了一些妆容,改变了他之前的穿衣风格,更是换上了宫装,不过尘鸣那毒辣的眼睛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来者何人,且不说是不是因为虞鹊在这里。 第292章 大吵大闹 萧炎栗沉默了好久,道:“这件事出在府里,我必须给坤鲜一个交代。” 听到这里,虞鹊的心里咯噔一下。 萧炎栗接着还要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外头的吵闹声打断了。 “王爷,有什么事出来解决,这么多人证难道还定不了罪吗?难道要禀告给皇上才能讨回公道吗……” 萧炎栗的眼里腾的燃起怒火,他起身猛拉开门,走了出去。 萧夫人也有些恼火,沉了沉起,起身示意虞鹊一同出去。 院子里大吵大闹的正是牧仁,原先站在一边的坤鲜侍女和那几个丫头现在都站在他身后,他面上带着怒气,似乎有备而来。 “你说!仔细说,叫王爷和老夫人都听明白了!” 牧仁指了指身后两个坤鲜侍婢中的一个,她应声站了出来。 “公主身子一向健康,小世子也一直很稳固,可……可就是喝了虞夫人送来的方子熬成的汤药,几副下了肚,孩子……孩子就没了,血……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孩子就没了,一定是药有问题,一定……”婢女一边说一遍颤抖着,仿佛血淋淋的场景还在眼前。 “牧仁,方子是王安延开的,头先也找了众位大夫看了,都说没有问题,这事怕跟药方没有关系,难不成是我娘亲要害自己的孙儿吗?”萧炎栗看着他。 牧仁并没有退让,又指了指一个丫头,叫她出来说话。 “王爷,王爷有所不知,这方子不是老夫人给的,是夫人……夫人她说娘家嫂嫂腹中胎儿不稳,特意托王大夫开了这个方子,后又说公主与嫂嫂月份相近,方子又是极好的方子,这才吩咐也给公主捎去的,且……且……” “结巴什么?照实说!”牧仁厉声喝道。 “虞夫人哀叹自己成婚多年没有孩子,还特意找了能生孩子的方子日日熬着喝,说是将补身体,奴婢想……夫人怕是羡慕公主的孩儿,生了妒心,一时没能把持住,这才做了糊涂事,奴婢……” “我没有……我没有……”虞鹊被丫头突如其来的一席话搅的彻底乱了神。 小丫头看了看她,继续道:“奴婢没有半句假话,这些,院子里其他的丫头们也都听到了的,王爷可以找其他人来问话。” “你瞎说!什么心生歹念,没有把持住,你这是血口喷人,王爷,你别听她瞎说,”洛玉本守在院子外头,听见里面起了争执,留心听到了这个小丫头的话,强甩了顾珏拽着她的手,闯了进来,“你好大的胆子,养你吃养你喝你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污蔑主子,你……” “洛玉!你住口!”萧炎栗喝住了她,“顾珏,你在外头干什么吃的,还不进来把她给我拖走!” 顾珏应声进了院子,连拉带拽的将洛玉绑了出去,洛玉很不甘心,一路走一路仍叫喊着。 好容易将她拖到了远处,顾珏见她还未有停歇的意思,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有没有脑子,这时候你添什么乱!” “你懂什么?那死丫头瞎说,她是想害死小姐。” “我看不是她要害死夫人,是你要害死夫人。” 洛玉停下了挣扎,呆呆的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方才说的什么话自己可还记得?外人?我问你谁是外人?你是夫人的近身侍女,又是林府带来的陪嫁丫鬟,你说的话可是能代表夫人态度的,你……” 被顾珏这么一提醒,洛玉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忍不住扇自己的嘴,哭着道:“都是我,都是我,每次都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尽添乱……” 顾珏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你安静些,王爷有分寸。” 洛玉听他这么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追着问道:“王爷查到了对不对,跟小姐没有关系对不对?” 顾珏摇了摇头,“府上好几个丫头都说听到夫人说羡慕公主,哀叹自己怎么没有孩子,紧接着就吩咐给了方子给公主,说还帮着煎了药……” “不可能,小姐是给了方子不假,但小姐也交代了公主可拿着找大夫参考,适合体质再吃不迟。她们怎么都这样,莫不是受了那个坤鲜人的好处。” “无凭无据的你可别再瞎说了,叫人听去又添了口舌。” 洛玉又气又急,却知道顾珏说的是有道理的,可现如今这样的情形,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林府找人一起帮着出主意。 顾珏也觉得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牧仁达不到目的绝不会罢休,万一闹到皇上那里就迟了,倒不如尽早打了招呼,叫大人有个心理准备,到时皇上说起时也好有个对策。 将洛玉送走后,他想来想,决定再去找宋晴和谢檀说一说,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没有。 院子里对虞鹊的控诉还在继续,不停的有丫头站出来证实这位侧夫人一直以来都对王妃的孩子是又羡慕又嫉妒,掌了府中事后更是对王妃“关怀有加”,平日里吃的喝的住的用的,一律亲自过目。 虞鹊当初做这些本是凭着责任心,可如今,说在这些人嘴里,倒真成了她别有用心的证据了,一番话说的连她听了都觉得自己那么多是另有目的的。 牧仁听了这些人的证词,很是得意,双手抱胸看着萧炎栗,似乎想叫他立时就做个表态,废了虞鹊,给他们公主解恨。 萧炎栗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燃到了眉心,面上仍强忍着,一副冷冷的样子。 “将军能干,半日功夫就从我府中找了这么多人证出来,倒叫我省了很多事了。” 牧仁冷哼了一声:“出事到现在都三日了,再不寻,怕这么认证都要消失了。” “将军大可以放心,只要能得到证据,即便死人我也会叫他开口,可若有人妄言,也得下定决心才好。” 话音未落,几个婢女全数跪在地上,哭喊冤枉。 萧炎栗扫过她们,继续道:“亏的将军才将这些证人证词全数翻了出来,接下来就不劳将军费心了,我府上的事我自会解决。” 牧仁看着他,该做的都做了,再多插手只怕不仅于事无补,还会适得其反。 接下来只看他的表态,若事情没有达成就在向上闹一闹,无论如何,不能叫公主白白牺牲了这个孩子。 院子里的人都散去后,萧炎栗这才回头看见身后站着的虞鹊,她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风暴中走出来。 萧炎栗揽过她,跟娘亲告了安,一起走回了清梨苑,院子里有几个丫头在扫着晚夏就早早凋落的树叶,脸生的很,没有看到洛玉,许是顾珏怕她再惹事拖出去了罢。 他有些懊恼,封妃大典后府里新进了很多人他是知道的,可当时却没有去理清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别有用心的,甚至于明知道虞鹊前就与个小丫头起过冲突。 萧炎栗走到虞鹊跟前,看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怕是刚刚受了惊吓。 出事以来本就是她一人在扛着,好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可现在她却希望他不要回来,不要听见这些流言…… “萧炎栗,我没有要害她……” “我知道,我信你。” “萧炎栗……”她看着萧炎栗坚定的表情,想着白日里旁人对自己的指责,突然觉得十分忧伤,“对不起……” 萧炎栗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想说“没关系”,想说“不要怕,我会处理好”……可却一句也说不出。 他的脑子一直都还乱糟糟的,他还没有理清他们上一辈的恩怨。 可他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自己回来后还是要冷落她很久。 他一直以为父辈的仇恨才是自己成长的最大动力,可刚刚,眼睁睁的看着虞鹊受人污蔑,脑中突然忘记了所有,只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替她洗清。 “萧炎栗,我是很羡慕塔娜,可我绝没有想要害了她的孩子,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但毕竟是我管事时出的意外,坤鲜真要追究起来,你不必替我开脱。” “你如今倒不像以前闯了祸时急着找借口的样子了,娘亲说的没错,你是成熟了许多。”萧炎栗看着她,竟笑了起来。 虞鹊有些发蒙,呆呆的看了一会,才想起反驳:“这怎么能拿来比,那些都是小事。” “小事尚还忙着开脱,大事却就这么认了?” “萧炎栗?” “嗯?” “你不生气吗?这孩子……” “孩子自然是无辜的,可你也是无辜的,孩子已经没了,你还在,难不成一个无辜者的死要另一个无辜的人来承受吗。” “萧炎栗……” “嗯?” “有你这么说就足够了,剩下该要怎么处置便还怎么处置,你不要为难,更不要把娘亲牵扯进来,她只是怕我被误会。” “我明白,虞儿,后面几日我怕都不能过来了,你别多想,只还像往常一样便好。” 萧炎栗又陪着做了一会,直到通传顾珏来找他,他才出了门,临走前又交代了虞鹊一番。 他走后,虞鹊就一直坐在桌边,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些指证她的丫头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走到窗边看了看,外头好几个都是自己回府后新进的,平日里也未有特别交代,以往也没有多想,经过这一遭之后,眼下看着倒有些害怕。 虞鹊心里盘算着等这阵子过去了要寻个由头将她们散出去,左右自己也用不上这么多人。 正想着呢,瞧见洛玉进了门,脸上还带着些怒气。 虞鹊无奈的笑了笑,坐回桌边,等她进门。 洛玉进门见小姐坐在桌边,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暗的很,不大看的清表情。 她又点了两盏灯,一盏放在外头,一盏端着进了里间,“这些丫头,只会听墙根,没有一个做事的,屋里这么黑也不知道进来点个灯。” “她们也才进来,方才打发出去了,我也不想叫她们进来伺候,只想坐坐。” “小姐,怎么样了?我今天好像又惹祸了……” 虞鹊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过来。 “你倒是聪明了,现在也还知道反省了。” “小姐,我嘴快又不会说话,总是惹麻烦,今日被顾珏拉出去说了一顿了,后去了咱们府里,少爷也说过了,我知道错了。” “你回家去了?跟哥哥说了?” 第293章 解散下人 洛玉点点头,随即飞快的解释道:“小姐放心,我没对老爷夫人说呢,只是想叫少爷帮着出出主意。” “哥哥那么忙,嫂嫂又快要生了,以后有事可不要烦他。” “小姐,少爷都怪我怎么出事时不早些来家里求助呢。” “爹娘都还好吗?” “老爷夫人都好得很,只是听说最近老爷很忙,本因为这两年要慢慢卸任了,可近些日子却经常入宫,回来时脸色也都不大好,夫人很担心呢。” 虞鹊想了想,道:“最近坤鲜来了人,怕爹是在为这个忙,他总这样,事事周全,比旁人累些,是母亲向你抱怨的吗?下回你再听了多劝劝她。” “我知道了。”洛玉顿了顿,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小姐,事情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萧炎栗去办了,洛玉,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记得寻些由头,将咱们院子里的下人们散出去一些,我们用不了这么些人。” 洛玉看了眼窗外,想起白日里的那几个丫头,忍不住气上心头,“小姐你不说我也要办的,这回不明不白挨了黑,这些小妮子便是一个也不能放过,不然谁知道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好了,你知道便罢了,可要办的稳妥些。” “玉儿明白,”洛玉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姐你早些睡。” 一夜无眠,隐隐听得见外头的风声,摇着树叶沙沙作响,就要秋天了,很快就该要冷起来了。 脑海中不停的闪现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仿佛只要她闭上眼再醒来,就会回到原点。 她还是在王府里奔走操持,老夫人在齐山寺安心休养,萧炎栗在回家的路上。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这次萧炎栗回来他们该要好好的在一起聊聊天了,印象中有好久好久没有跟他好好说过话了。 以前在外头听了奇闻轶事总想着赶紧与哥哥、萧炎栗分享,找他们的时候一路上都揣着期待,反复的重组故事,思考怎么说才更有意思。 好像很久没有听说过外头的段子了,婚前期待的那些美好的生活似乎太短暂了,短暂到现在都有些记不大清自己与萧炎栗刚成婚时是怎么过的了。 虞鹊想,等这件事过去了,一定要找回自己,不再一个人伤神,她太累了,太想念原先那个无拘无束的自己了。 早起被洛玉叫醒时,瞧见她脸上有些慌乱。 一夜没有睡好,虞鹊有些困乏,眼睛肿肿的睁不开。 “小姐,咱们院子外头围了士兵呢。” “士兵?什么士兵?”虞鹊有些疑惑,迷迷瞪瞪的下了床,趴在窗边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转头问洛玉道。 “我也不知道,问他们也不作声,只说奉命来的。” “那就叫他们守着罢,又不是什么大事。”虞鹊心里嘀咕难道是萧炎栗怕坤鲜来这里闹事,特意派了人守着。 看昨日牧仁的架势,倒不像会做这样的事啊。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萧炎栗说了会处理,自己倒不如就静观其变,左右也没有人会随意处置了清梨苑。 洛玉有些担心,昨日回林府看着气氛不似往常,甚至连齐叔、吴妈都有些凝重,好容易找到了少爷,还没说话他就已是一脸的严肃,急急忙忙要往外走,被拦下后听说了小姐的事更加烦恼了,连连唉声叹气。 她间接打听了半天却没有探听出什么,最后也只从老夫人口中听说老爷最近忙的很,时常不在家,彼时心中还疑惑的很:老爷不是今年就准备卸任的么,怎么反倒更忙碌了,再说,即便以前也少见他这样忙碌,难道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或是皇上又要举行什么大典……。 心里很多疑惑都没有被解答,只匆匆忙忙将小姐的事托给了少爷,少夫人倒是多问了几句,但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反复叮嘱自己要照顾好小姐,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洛玉想着少夫人身子本就不好,肚子里又带着小少爷,便不敢多说,只说小姐的事虽有些麻烦但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叫她顾好自己的身子,小姐那头自己会好好照顾着。 现在想起来,倒是她疏忽了,只脑脑子着急小姐,也没有多想其他,冷静下来,那日每个人的表情重新闪现在脑海中时也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这才确定绝不是自己的幻觉,难不成府里真的出了什么事? 早起醒来时,就看到院子外头围了好些人,个个又都严肃的很,完全不玩笑,洛玉不知怎的突然联想起昨日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寻常,心里就又愈添几分担心。 怕是小姐这里的乱子还没有解决,林府本身也出了事,真要这样可怎么是好。 小姐只当这些人是来守着院子的,殊不知根本是来监视他们的,就连去趟厨房都分出两个人跟在后头,寸步不离。。 洛玉想趁着守备还未那么严的时候,就在这两日,要寻个机会逃脱出去,亲眼去看看林府怎么样了,确定过了才能安心,若实在不行恐怕还得去麻烦顾珏,他身处军营,大小又是个官员,就算不能打听出详细,大概也是能有些把握的。 好在小姐还淡定的很,完全没有当回事,不知是不是小王爷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 虞鹊联着洛玉绞尽脑汁找了好些点子都没能出的去,几次下来就乏了,也不想为难他们,幸而天气也凉快起来了,她每日就在院子里坐坐,浇浇树养养花,也惬意的很,老夫人偶尔会派人送来日用品和一些小食杂书,也算给她寡淡的生活添了许多乐趣,叫她能耐得住了。 洛玉笑她原先在自家府里总是坐不住,三天两头闹着要出门,怎么现在反而乐得清净了。 虞鹊心想,可能是前段太忙碌了,现在能安静下来,悠闲的坐在着喝喝茶、看看天就已经很知足了。 只是心里却没有办法完全安定下来,即便坐在这里也总会担心外头怎么样了,可现在问这些士兵也都问不出答案了,虞鹊心想,怕还是要听洛玉的,寻个时机偷摸着将她送出去打听打听,旁的倒顾不上,只是家里也好久没来消息了,叫她有些想念。 也不知道爹娘身子怎么样,哥哥的孩儿出世了没有,嫂嫂的身体可调养好了…… 洛玉还坚持在门口与守门的两个大哥聊着天,这几日她经常去找他们聊天,带着吃的喝的和一些小玩意,连轮岗的时间都摸清楚了,恐怕这个丫头也是坐不住了,想要出去,在做准备呢。 以往总觉得洛玉孩子心性,来王府这几年她也被逼着成长了不少,跟在自己身边这几年也是吃苦了,原在家中自己闯了祸时常也都是靠她替自己扛了,现在出了麻烦,却还是得靠着她,想想自己这个主子也是做得忒没有样儿了。 洛玉说完了话,回头看见小姐正盯着自己,赶忙换上轻松的神情,走到近前。 “小姐,我跟守门的大哥们都问了,外头好的很呢,没什么事,等这两日寻个空我再出去看看。” 虞鹊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有些心疼,笑着点点头,“没事,我不着急,也好久没这么清闲了,挺好的。” “也不知道外头这些士兵什么时候能撤了,小王爷再为了咱们好,也不能叫人时时守着,旁人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院子犯了什么大错被封了门呢……” 洛玉说着说着停住了,转念继续道:“小姐放心,既然外面都没事了,可能过几天他们也就都散了。” 虞鹊点了点头,倒了杯茶推到她跟前:“喝点水,说了这么会子话,口都干了。” 洛玉接过茶,顺势坐下,一饮而尽,抬头看了眼天,太阳仍挂着,天却没那么热了。 “玉儿,算起来嫂嫂也快要生了?” 洛玉知道她想说什么,怕她伤感,变着法子绕过去,“还有一个月才足月呢。” 虞鹊沉吟了片刻,道:“上回家里说起过,大夫说嫂嫂胎像不稳,怕要早产,后喝了药好些了,但只怕仍是不能足月而出的。” “小姐不必担心,我上回去见府里都已经准备上了,即便是早产了,也有大夫稳婆顾着,不会有事的。” 虞鹊点点头,“这我倒知道,只是原先答应过姐姐要陪着她生产的,现在却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了。” “这有何做不到的,小姐,今日晚些我就去家里看看,要是快生了回来我就去禀了王爷。” “我只说说而已,你别轻举妄动,如今我们怕在别人眼里还是戴罪之身呢。” 洛玉腾的站起身,“旁人怎么想我们管不了,可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小姐,你不是一向不在意旁人眼光的么,怎的现在这样说。” “知道啦知道啦,快坐下来,我这两日眼皮总跳,心里也好像有些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事,其实玉儿即使你不说,我也想着这两日摸着回一趟家,哥哥近一个月都没有捎来消息了,我总有些担心。” “小姐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我出去一会不会有人发现的,只去一趟,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虞鹊不想叫她冒险,想自己去,可也知道这些人说是来守院子,怕就是来看着她的,无论如何她怕是难以脱身的,可洛玉此番去也叫她很担心,前事未了,这要再叫人抓住了把柄,怕就更难办了,可也总不能日日就这么等着。 事到如今,只有相信洛玉的机灵了。 熬到黄昏时分,晚膳送来了,今日她们有意吃的慢一些,洛玉算好天擦黑时守卫会换岗,那时注意力弱一些,趁机混在送餐的丫头里一同溜出去没准会成功。 计划虽然完备,毕竟也只是计划,真的实行起来时还是很紧张。 可出去的过程顺利的叫洛玉自己都不敢相信,也不知是真的运气好,还是前些日子刻意打好的关系发挥了作用,叫他们装作没看见,总之,可以说是很轻易就混出了院子。 两人琢磨了半天的应急方案也都没有用上。 出了王府大门,洛玉尚还有些激动,但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不断提醒自己只要还没有顺利回去就不算成功。 第294章 关在院子 走到林府大门外时,发现今晚府里连灯都没有挂,洛玉心里好笑,定是齐叔年纪大了,忙的忘记了。 敲了半天门,又无人应答,只好摸到东侧的矮墙边,幸好以前翻墙时垫脚的木凳还藏在边上的草丛里,洛玉放好凳子,踩着翻了进去。 许久没翻了,生疏了很多,好在还是顺利进去了。 府里安安静静的,好些屋子都没有点灯,洛玉觉得奇怪,老爷夫人向来习惯早睡,通常这个时间连下人们也都各自回房准备休息了,怎么今晚个个屋子都黑着灯呢。 正要找人来问问,突然发现前面岔路口拐进来一个人,差点让她吓一跳,那人步子很是匆忙,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 洛玉定睛瞧了瞧,正是吴妈,顿时高兴起来,起了兴致,有意想吓她一吓,她轻手轻脚的小跑到吴妈身后,照着肩膀就是一掌。 天色本就暗,路上少灯,吴妈年纪又大了,怕走路时满心思都是快些走到地方,是以洛玉突然拍的那一下,真真的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栽倒在地。 待她看清了来人是谁,却不仅未能安心,反倒露出些忧心的神色,连责怪都未有。 洛玉看她见了自己没有半点开心,反而谨慎起来,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又拉着自己连走带跑的进了最近的一个屋子,飞快的转身关了门,示意小声些。 “丫头你怎么出来的?” 洛玉不解,“吴妈怎么了,怎么府里都没人似的?” 问题刚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吴妈方才问她的话里另有玄机,接着道:“你知道我们被守着的?” 吴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有些着急,“你回来做什么的?小姐呢,可还好?” 洛玉被她的一番问话搅的脑子很乱,成功溜进来的喜悦已经完全被冲散了,看着眼前人惊慌的表情她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小姐在王府里……” “你回来做什么的?府里没事,你赶紧回去看着小姐,这么晚了,别在这晃悠了。” 吴妈说着就要推她出门,“我找个人把你送回去,你定是偷溜出来的,万一被抓到了小姐可怎么好交代,你也太不懂事了……” 洛玉听着吴妈絮絮叨叨的牢骚,心里更是疑惑,吴妈这么急着要赶我回去难不成是家里真出了什么事,不能叫小姐知道? 她一个使力敏捷的挣脱了吴妈的手,反身将她重新拉回房里,阖上门,小声的说:“吴妈,府里出什么事了?我回来时就觉得奇怪,怎么一片黑漆漆的,老爷夫人呢?少爷少夫人又去哪儿了?” “都好的很呢,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只管顾好小姐就是了,家里边我们都在这,出不了乱子,叫小姐不要担心。” “吴妈你就别担心小姐了,我们好的很,只是被限制在院子里而已,倒是家里,我这样回去了可怎么好回小姐的话?” 吴妈看着她,想了想,道:“小姐叫你回来的?不是你自作主张回来的?” 洛玉气急:“小姐担心少夫人身子,说家里一直没消息,叫我来看看怎么样了,我这好容易出来一趟,总得看看真人再回去,不然怎么好跟小姐交代,”洛玉一边观察着吴妈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道:“吴妈,我看看就回去,不会惹乱子的。” 吴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了半天,才答道:“少夫人已经生了,不过因是未足月产的,所以大人孩子都还虚的很,不好见人的,你回去只跟小姐说母子平安就是了。” “生啦?怎么这样早,该还有一个月呢。” “别问这么多了,总之是母子平安,现在家里头忙的很,但也都好的很,你只叫小姐不要担心,”吴妈上前拉住洛玉的手,“老爷夫人最担心的是小姐,她经了那样大的事,如今又被禁了足,只怕她想不开呢,你好好的守在小姐身边才好叫我们大家放心,懂吗?” 禁足?洛玉心里有些犯嘀咕,外头守着的士兵难道真的是为了禁清梨苑的足的,院子里少了大半的侍女难道也不是小王爷担心小姐再被暗害而赶走的,而仅仅是为了减少清梨苑的规制以示惩罚? 可坤鲜人走了老爷仍然在忙,整日里连人都少见到,偶尔见到了也是满脸严肃,似乎有什么大事,连惯来在家不正经的少爷也日日火急火燎的忙活着,都顾不上少夫人。 老夫人心里着急又问不出,还得安慰着少夫人,小心怕她动了胎气,可即便这样,还是损了少夫人的身子,大夫每回来请完脉都要苦口婆心的劝诫,万不可胡思乱想伤了身子,可越是劝,倒叫人心里越着急了。 吴妈想着,眼下府里已经乱了,可不能再让小姐也不得安宁,即便是禁足在王府中,也好过在别处惹了乱子被人捉了去,于是,她拉着洛玉道:“丫头,我只带着你看一看少夫人,知道母子平安就好了,你回去千万叫小姐谨慎行事,绝不能再出乱子了。” 说着就出了门,领了洛玉往少爷的院子走去。 可她这样好说话倒引得洛玉心里的不安更深了一层,她以为吴妈只是担心小姐在王府的境况,不愿叫她闯出什么祸,搬出小姐本身只是为了吓一吓吴妈,按照吴妈的脾性,不过训她一训,不会当回事。 可现在,吴妈的反应倒像真的害怕极了小姐会溜回来。 她们在王府里明明没有受什么大难啊,怎么看吴妈的样子倒畏首畏尾的很,难不成府里真出了什么大事。 就这么一路想着很快就到了少爷的院子,进门前吴妈示意她轻声些。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屋,隔着帘子瞧见里屋的床边放了个木摇篮。 吴妈先进去走到床边,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又跟床上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招手喊她进去。 洛玉走到床边,看了眼摇篮,一个极小的娃娃只露了小张脸,没有睡觉,眼睛睁着看着屋顶,似乎刚吃过奶,嘴仍在不停的嗒回味着。 床上躺着的牧清看见是她来了,有些惊讶,撑着要坐起身。 洛玉慌忙上前扶着她靠坐在床头。 牧清看着很是疲惫,眨眼都有些费劲似的,但看见她仍尽力挤出了笑。 “你怎么来了?虞儿呢?” 洛玉刚要开口,瞥见站在一边的吴妈极轻微的摇了摇头,她想大约少夫人方才生产,家里没让她知道小姐的事。 “小姐没回来呢,近来忙得很又放不下家里,叫我回来看看少夫人您。” 牧清笑的有些苦涩:“洛玉你也要瞒着我吗?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洛玉一时有些惊慌,看了看吴妈,她也一脸惊讶。 “我……我……” “洛玉,虞儿怎么样了?你这么偷跑着出来没事吗?” “少夫人,小姐很好,虽然院子四周都有人守着出入不便些,换个想法也算有个保护了。” 牧清想了想觉得倒也在理,何况萧炎栗在,总会护着她的。 “那就好,虞儿叫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小姐说家里好久都没有信儿了,叫我回来看看呢。” 牧清抬头看着吴妈,见她摇摇头,心里有了数,“家里好的很,只是近来爹和林煜都忙得很,我又整日里都躺在床上,娘亲她们也日日为我忙碌,就忘了给虞儿捎信了。你回去叫虞儿别担心家里,照顾好自己。” 洛玉看了看她们,不知怎的,虽然话里并没听出什么不对,可总觉得她们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她想既然她们不愿说,怕再问也是没有结果,不如先就这样,先假意离开后寻个机会再打听打听,打定了主意便道:“是,洛玉明白。我也常劝小姐宽心,咱们府上哪能有什么大事,许是小姐最近心情不好便想家些,少夫人放心,我回去跟小姐说了家里都好她也就放心了。” “虞儿那头你要多照顾着,现在王府不比从前了,人多口杂,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要拎拎清,可不能糊涂了。” “是,我明白。”洛玉认真的回答了,接着道:“对了,少夫人,咱们小少爷叫什么名字呀?回头小姐问起侄儿我若是连名字都答不上来可不行呢。” 牧清笑了笑,道:“名字还真没有呢,以前爹跟林煜总为了日后谁给孩儿起名字争执,现在孩子有了,他们……他们却忙得很,怕是要拖一拖了。” “洛玉明白了,这么回了小姐怕她更高兴了,要亲自给小少爷取名字了。” 洛玉的一番话说的牧清脑子里立时浮现出虞鹊的反应来,仿佛她就站在自己跟前笑着打趣要起名字。 从前还未生时曾与她相约一定要她陪在身边,只是世事难测,怕谁都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工夫,就有了如此巨变。 以后再见时是怎样的光景,倒真是连想也不敢想了,只盼着事情早日有个结局,也好叫人放下心,彼时,哪怕是普通百姓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少夫人,少夫人?” 洛玉的呼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 “少夫人,天色不早了,我要赶着守卫轮班的功夫溜回去,怕不能多呆了。” “哦,那你快走快走,小心些,可别叫人发现了。” “少夫人,您千万好好养着,小姐那里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王爷对小姐也还好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 牧清有些欣慰,虞鹊刚回来那阵曾听她说起过边城的生活,虽后来也说好了,但不免叫人担心,她觉得萧炎栗这个人,有些叫人捉摸不透,总觉得他的心里藏着大事。 后来,听闻塔娜小产,还与虞鹊给自己的方子有关,就更着急了,奈何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一来二去之下,竟连着自己都见了红,好在吴妈来的及时,赶紧叫了大夫来,否则,怕是连这个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如果真是那样,可没法跟林家交代了,这个孩子怕是林家现在唯一的喜悦来源了,可现在她也不敢确定,孩子降生在这样的时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了。 第295章 林大人入狱 眼下只有尽自己的可能安抚好虞鹊,也好叫娘不要担心。 本来这段因为接连的刺激叫娘都有些受不住了,若虞鹊再出了什么事怕她真的挺不住了,到时别说娘亲,恐怕自己也撑不下去了。 今日,听洛玉话里的意思,虞鹊在王府可能并不像他们先前想的那样不好,萧炎栗即便顾不上林府,但终归还是护着虞鹊的,这样也能叫爹爹和林煜松一口气了。 “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不要耽搁了。”见洛玉还未走,牧清有些着急。 洛玉又来回看了几遍二人,这才告辞回去了。 吴妈似乎很不放心她,一路跟着到矮墙边,架着梯子盯着,确定她往回走了,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放心的离开。 洛玉拐过弯,想着吴妈应该已经回去了,心里却还有些不放心,又等了一会,偷偷摸摸的从墙角看了没有人,这才重新绕回正门附近,想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打听打听。 夜已深了,走了一路都没见到什么人,正有些丧气时,看见前头路边一家客栈尚还亮着灯,洛玉慌忙小跑到跟前,果然还开着门,赶紧走了进去。 小二见这么晚了眼看就要打烊了又要来了桩生意很是高兴,麻溜的将抹布一把甩在肩上提步便迎了上去。 “客官自己一人吗?住店?” 洛玉正想摇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住店,但是不急,我还有一个同伴,等来了再一同上去。” “好咧,那先给您上壶茶?”小二很是殷情。 洛玉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腰间,这趟溜的急,没带什么钱,唯一的几个铜板还是小姐怕路上有用非逼着她揣上的,现在倒正派上了用场。 她摸出几钱铜板拍在桌上,“那就先上壶茶,我坐着等等好了。” “得咧。”小二赶忙收起了铜板,忙不跌的去端了壶茶过来,“客官尽管喝,不够再叫我。” 洛玉礼貌的笑了笑,小二转身要走,被她叫住,“小兄弟,我与同伴经人举荐,相约来京里投奔礼部林大人,不想赶到京里已经这么晚了,便也不好打扰了,准备在此歇一晚再走,不知小兄弟可知道林府在哪,离得可还远?” “林府?您说的可是那个礼部的林鹏林大人?”店小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等听了洛玉肯定的答复后,小二的表情更是奇怪的很,用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洛玉隐隐不安,也不敢露在面上,只仍装作无事的样子。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凑近了些,声音极低:“林府里的两位林大人,一同入了狱了。” 两位林大人?这说的可不就是老爷和少爷吗!洛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涌起一阵阵巨浪,耳边回荡着自己突突的心跳声,她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再握紧,好半天,才恢复了些,颤抖着问道:“为何事入狱?” 小二见她表情很不对劲,只想着怕这人是从偏远地方经了多少磨难好不容易才进京的,眼看着就要有了指望,谁知刚来就得知了这样的噩耗,确实震惊。 “这事小的倒不清楚,只听说是与坤鲜有些关系。” “坤鲜?”洛玉心里惊慌,难不成是塔娜小产的事算在了林府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家里总觉得少夫人和吴妈有事瞒着自己,想着打听,却以为再大不过姥爷夫人身体抱恙,没成想是这样大的事。 这样一来,难不成清梨苑外头的守卫是王爷有意派来的,就是怕小姐知道这事? 她越想心里越乱,面上怕更露出了些慌张,小二看着他有些不安,赶忙说了声“客官慢用”,就飞也似的走开了。 在京城里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不小心砸了生意是小,怕连命都要保不住的。 好好的礼部大官都能一夕之间举家入狱,更别提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了。 洛玉坐在原处,心里慌的要命,久久不能平静,这样的事怕事在外头再多打听也是不行的,到时万一打草惊蛇引起注意就更麻烦了。 她想着眼下情景,只能去找顾珏了,一路奔到军营打听了半天都说顾珏今夜不在营中。 洛玉站在路口,心急如焚,子夜一过天亮的快得很,必须在夜晚结束前将此事有个交代才好。 她想了半天,心里一横,径直跑到谢府,凭着记忆寻着顾珏以前带她走过的小路,找到了偏门,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了墙头。 好容易摸到宋晴的住处,屋里的灯已经黑了,她担心贸贸然进去会吓坏了宋晴。 正一筹莫展之际,瞧见一个高高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洛玉心觉不好,怕是被人发现了,赶忙藏进了墙边,紧贴着墙面,偷偷往这边看。 黑影子似乎真的发现了她,举着灯左右看了好几遍,有些疑惑,摸了摸脑袋,准备走了,猛又停下脚步,走到旁边的树丛里,举着灯笼来回找了几遍,似乎是想确认是不是藏了人。 灯笼贴近脸的瞬间,洛玉看清了来人正是谢檀,此时她真恨不得上前抱住他大呼万岁。 好在她克制住了,轻轻的扔出一颗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待他走到近前,洛玉放下轻声开了口,“谢公子,我是林府小姐林虞鹊的贴身丫鬟,洛玉。” 谢檀此前刚巧回屋路过这里,远远看见似乎有个黑影停在表妹房门前,便赶忙走过来看看,待到了近前左看右看却没有看到人影,刚疑心是否自己花眼了,正要走时,突然被颗石子砸中,叫他吓了一跳,走近了却听到了人的声音,当真是惊吓。 眼前的这个自称洛玉的姑娘他没什么印象,林虞鹊却是旧时相识,他将灯提高了些,仔细看了看来人的脸,见他虽是男儿打扮,看着却有些脸熟,只是哪里见过却真有些记不起来了。 “谢将军寿宴时,我曾陪在小姐身边,在这儿住过一晚。” 经她这么一提醒,谢檀这才想起来,当时虞鹊身边确实跟了个小丫头,再仔细一瞅,可不就是这张脸么。 “原来是姑娘,是我眼拙了。”谢檀拱手以示抱歉。 洛玉回了礼,没有再寒暄,直接道:“谢公子,奴婢知道这么晚来打扰实在冒犯,可实在有不得已的原因,还请公子体谅。” 谢檀扶起她,四下张望了下,确定并没有人,“姑娘不必这样客气,不介意的话随我来房里说话,外头不安全。” 洛玉点了点头:“多谢公子。” 跟着谢檀走到边上的一间屋子里,等他点了灯,还未来及坐下,洛玉便着急的问道:“谢公子可知道林府怎么了?为何我家老爷少爷都入了狱?” 谢檀一早想到她这么晚来定是因为得了什么信来打听的,可最近虞鹊姐姐不是被禁足在王府了么,怎么这个丫头会在这,难不成是冒险偷溜出来的。 示意洛玉坐下,他随即也坐下,“不知姑娘从哪里听说的,怕是有什么误会。” 听他这么说,洛玉心头压着的大石头仿佛被掀起了一个角,叫她能透些气了,但还是紧张的。 谢檀继续道:“是虞鹊姐听说了什么叫你来打听的吗?” 洛玉摇了摇头:“小姐还不知道,只叫我回家看看少夫人可还好。” “那就好,你回去不要多说,免得叫她多余的担心。” “谢公子?” 谢檀看着她,怕是瞒不过了,前些宋晴来找到自己说起王府里塔娜落胎的事想寻些帮忙时自己曾在爹跟前说起过,奇怪的是爹完全没有反应,只岔开话题。 过了没几日,就听说朝廷在查林府,林鹏大人连着林煜都被暂时扣押了,可具体什么事却打听不出,再后来,王府里传来消息说林虞鹊心生妒忌害了王妃的孩子,暂时禁足在府内等候处置。 一时间,谢檀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天翻地覆似的,朝廷里一片糊涂,知道内情的个个守口如瓶,绝口不提。 连着几日,他与宋晴、顾珏三人四处奔波,却都没有得出什么实质性消息,只知道林府似乎牵扯进了很多年前的一桩旧案,至于什么案子,即便他几次三番向父母亲打听也都没有结果,甚至于父亲知道他在为此事奔波还大发雷霆,此后他也不敢在明目张胆的打探了。 眼下洛玉来问,他能回答的也只有知道的表象。 洛玉见他不做声,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回去会说漏嘴,“谢公子,您跟我说的话里该不该回给小姐的我会小心斟酌,请您尽可以放心。” 谢檀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默默舒了口气,“洛玉姑娘,你要知道,眼下虞鹊的境况怕是不比林伯父林煜好,可事情最终到底会如何,现在尚还未知,姑娘也不必过于焦虑。” “我家老爷少爷现在可还好?” “实话说,这个我不清楚,但就我所知道的,目前应该没有大碍,只是禁足调查,林伯父毕竟这么多年一直身处京城官场,加上小王爷与虞鹊姐的关系,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我们家老爷一直勤勤恳恳,刚正不阿,连着少爷的官位都是叫他自己考的,少爷平日里虽然爱开玩笑,但也有分寸,绝不会惹出些不靠谱的乱子,谢公子您直说,”洛玉停了片刻,仿佛打定了主意般,“这事是不是与王妃滑胎有关?” 谢檀确实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但后来很快推翻了自己,林府一门荣耀,别说现在王妃滑胎的事尚未有明断,即便坐实了是虞鹊姐的失误,也绝不至于牵连林府满门。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想来是有其他原因的,至于真实原因是什么,大家却都讳莫如深,这就让他更是不安了。 他们家其实自小算与林府是世交,可在这件事上,父亲却这么早就表明了不想介入的态度,这也叫他万分疑惑。 可现在,他能说的也只有安慰,“姑娘不要多做猜测,我想事情究竟如何几日后就会明朗,即便林府真的有什么过错,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深究的,倒是你们,在王府里千万要小心行事,有什么消息我会尽快找人给你们送进去。” 第296章 难题 洛玉见他答的真诚,想来也是因为事情的确复杂,他也不很清楚了。 可自己要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家里出了事,回去面对小姐时,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不露馅还真成了个难题。 今日之前,她与小姐还一直以为她们是被小王爷保护在院子里,等事情解决了就好了,可进入听到的、看到的却使她想想就要后怕,林府究竟出了什么事能惊动出这样大的阵仗,牧清少夫人的父母也是有名望的人都只能隐忍不发,如果像谢公子所说不是塔娜滑胎之事,那还有怎么样的大事。 这一切她都想不出也不敢深想,她打算回去时只有照着往常一样先回了小姐,剩下的事日后再找机会偷溜出去打听。 洛玉谢过谢檀,告辞准备便要打道回府。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都已经丑时了,不知现在回去会不会错过守兵换岗的时间,可无论怎样总要回去的,要不小姐怕要着急了。 回去的路上,洛玉一直提醒自己放松,不要想太多,免得面上露了馅。 她起身后谨慎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猫着腰沿着小路向清梨苑走去。 一路上走的很顺利,没有遇见巡夜的,到路口转角到离清梨苑仅剩最后一段距离时,她又藏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半天,似乎院子外头的守兵也都不在了,难不成是夜深了换岗的也大意了。 正疑惑时,安静的深夜里突然一个声音凭空炸响:“丫头在这里,来人。” 洛玉一下慌了神,本能的转身就要跑,可终究跑不过日日训练的士兵,没几步就被捉住了,反手钳着,推入院中。 院子里光线明亮,两边满满站着的都是士兵,低垂着头,为首的一个见她被绑了进来似乎安心了许多,但眉间仍皱着,看了看她确实没抓错人这才接过手,推着她进了屋。 洛玉抬脚跨进房中时男子突然使了力,她一时没能站住,扑的就趴在了大堂正中。 抬起头来看了一圈屋内的人,这才惊觉事情怕是更不好了。 上头坐着的正是萧炎栗,边上坐了牧仁,后头站着塔娜两个坤鲜侍女中的一个,而小姐,坐在另一边,正关切的看着她,及其轻微的摇了摇头。 到了眼前的地步,不知怎的,洛玉心中倒不十分慌了,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要做什么。 小姐不知道也就罢了,连着小王爷,这么多天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还要连着坤鲜人一同来揪着小姐不放吗。 她爬起来,跪坐在地上,行了礼,道:“不知王爷与牧仁将军这么晚了还守在清梨苑是为何事?就为了逮奴婢这个小丫头吗?” “放肆,你去哪了?我交代了守兵不准你们外出,你却还偷溜出去,这是公然抗命。” 萧炎栗有些生气。 晚上被拉着来清梨苑他也不愿意,可架不住牧仁说的冠冕堂皇,若一味拒绝,怕他反而疑心这才带着来了,谁知刚到没多久他就要找洛玉,这一找就到了现在,现在想来,怕他是故意的,这叫萧炎栗心中很是恼火。 可现在,好容易等回了洛玉,她张口就是这样的语气,更叫他担心,只有先发了火才能不叫牧仁抓了错,可他心里更多的是担心,看着洛玉这副样子,怕是知道林府出事了,只是她究竟了解到哪一层了,才让他更不安。 洛玉看了萧炎栗一眼,“王爷,清梨苑这些日子外头围了很多守卫,却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这些守卫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我以为是王爷为了保护我们小姐派来的,不曾知道是要将我们禁足在院子里的。” 萧炎栗未出声,一旁的牧仁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道:“你个丫头不过是一个仆人也敢这样讲话,你主人没有教你规矩嘛?”说着转身看向虞鹊。 从洛玉走后虞鹊就一直担心,既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也担心家里是否还好,萧炎栗一行来了初时她很是慌张,可现在看到洛玉回来了,倒定心了。 虞鹊并没有看牧仁,只看着洛玉,“是我叫她出去的,一直在院子里哪里都去不成,我便想着叫她溜出去看看,要罚就罚我,至于牧仁将军说的洛玉出言不逊,那也是我没有教好,也一并罚我。” 从塔娜进了门,她就一直提醒自己要克制,那是和亲,是没办法的,她是这么提醒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无论塔娜刁难也好,和平相处也罢,她都是配合的那一方,可现在,她有些生气,这件事情发生也要一个月了,究竟是不是她的问题也早该查清楚了,如今仍禁着足不说,连家里人的消息也不叫知道,天下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有些生气,可又没法对萧炎栗发泄,今日倒是寻了个好由头,得罪便得罪了。 牧仁一直见到的这个小娘子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都很少,今日突然这么犀利,倒有些没想到。 今日得了洛玉溜出府的消息,本就是想借着机会再敲一敲清梨苑,强带着萧炎栗来了,也坐实了小丫头偷溜的罪证,可犯了错的嘴却更硬些,还真是让他没了脾气。 “虞鹊,你说这样的话成什么体统,牧仁将军是塔娜叫来的,塔娜怕你情绪不好,她自己又不好来看,所以才叫将军来看一看。”萧炎栗看着她道。 牧仁见萧炎栗开了口,重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们公主善良,出了这样的事都还想着要原谅你,你这样的态度,未免太嚣张了。” 虞鹊看了看萧炎栗,又看着牧仁,冷哼了一声:“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与我无关,相信总有查得出一天,希望王爷能尽快查明,也好还我清梨苑一个公道。” 牧仁也不甘示弱的道:“虞夫人大可放心,王爷向来秉公办事,相信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着狠狠的看了她们主仆一眼。 “好了,夜深了,我们先走,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人回来了就行了。” 萧炎栗起身走到堂中,只面对着牧仁。 牧仁抱拳行了礼,“王爷,这是王爷的家事,我就不掺合了,先走一步。” 萧炎栗回了礼,看着他出了院子,重又转身关上了门。 虞鹊将洛玉扶起身,叫她坐在椅子上,见她衣衫都是灰,可以想见今晚吃了苦头,很是心疼,不禁更有些埋怨萧炎栗。 一边替洛玉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问道:“为何将我们禁足在院子里,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吗?” 萧炎栗看着她们,没有回答,只问道:“洛玉跑去了哪里,不是叫你们就在院子里不要到处跑么。” “我们究竟是被保护在院子里还是被禁足?” “……” “事情你查清了吗?” “……” “萧炎栗?” “现在你们只待在这里,其他的事慢慢会处理好的。” 虞鹊放弃追问,回身看着洛玉,“进到家里了么?爹娘他们都怎么样,哥哥嫂嫂的孩儿可还好?” 洛玉还没有回答,萧炎栗先插了话:“林虞鹊,你能不能听听话。” “我怎么了?我叫洛玉回去看看爹娘而已,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家里的信儿,我答应过牧清生孩子时会陪在她身边的。” “爹娘都好的很,林煜也好,牧清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忙就先回去,我问洛玉就好了。” 萧炎栗叹了口气,“洛玉,你先回去休息。” 洛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虞鹊,起身离开了。 她想着王爷怕是要跟小姐说清了,如果这样倒不如叫王爷说,自己知道的也不清楚,真憋不住被小姐问出来了反而会添乱。 洛玉走后,萧炎栗拉着虞鹊进了里间,两人相对而坐。 虞鹊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认得,好像面前这只是一个与自己的爱人有着一模一样皮囊的陌生人。 半晌,萧炎栗先开了口:“孩子的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是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一时半会怕解决不了,再耐心些好吗?” 虞鹊看着他,没有说话。 “虞儿,我知道你担心家里,爹和林煜这段一直很忙,恐怕在家里的时间都不多,牧清又刚生,娘肯定忙着照顾,家里没有一个闲人,你现在回去只会添乱……” “萧炎栗,我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你说这么多话了。”虞鹊轻声打断了他,“你知道的,我不计较任何事,我要的只有家人都好好的,你告诉我实话,我家出事了是吗?” “虞鹊,你不要瞎想,要实在无聊我叫人给你送几本有意思的书。” 萧炎栗说完便寻了个借口起身走了,好像怕她再问些什么。 他这样的反应使虞鹊心里更没了底,她甚至可以确认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 从一帮人浩浩荡荡进了院子变着法的要找洛玉,她就知道他们是有意的,洛玉回来后那样的反应更让她有些不安,再后来,萧炎栗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多,不厌其烦的反复劝说自己要有耐心,这太反常了,完全不像他。 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就是因为那张方子牵累了家里,只是她知道方子没有问题,即便追究起来大不了自己一力担当,也不至于连累爹和哥哥。 她现在只担心爹和哥哥知道了她的情况,着急要将她解脱出去,反而牵连到自己。 如果这样,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前在边城遇到事情觉得无依无靠,现在在京城,家里出了事她还是无能为力,甚至连回去看一看都做不到。 自小到大,没有少闯祸,每每也都是要叫爹跟在后头擦屁股,可现在,她已经这么大了,还要祸害家里,这让她很生气,更多的却还是无奈。 牧清抱着孩子坐在一边,也盯着她,轻轻动了动眼睛。 她知道牧清想叫她说些好消息好叫娘亲安心,可是眼下却真的没有什么好消息,连她都不确定这一场磨难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但眼下,只能先讲母亲劝过去,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了。 “娘,爹本就没办什么亏心的事,被叫进去也是为了配合衙门调查而已,过不了几日就要出来了。” 第297章 热热闹闹 林夫人知道女儿这是在安慰自己,一时情急,又咳了几声,瞧着胸口道,“快了就好,若是能平平安安回来过个年也就完美了,他都还没好久没有看过豆豆了,再不会回来该不认得了。” “怎么会?爹爹不认得豆豆,小豆豆可认得爹爹的。”牧清说着去看虞鹊。 虞鹊慌忙连声应和,慢慢的一下下的我提娘亲按着肩,“娘,你可得把身体养好了,不然万一爹回来了看见您这副样子,可要骂死哥哥了。” 一句话说的林夫人乐了起来,似乎忘却了刚刚的忧心,“骂小煜做什么?你倒能逃脱?” “那可不是,”虞鹊扬起眉毛,语气中满满都是自信,“到时候我呀,就躲回王府里去,爹爹只能逮的到哥哥,不过哥哥今年有了豆豆这个小挡箭牌,想必爹爹会手下留情的。” 她说着伸头去逗宝宝,豆豆到真是配合,又咿咿呀呀的应和起来,搅得一屋子人都又笑出了声。 几个人围在一个屋子里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上午,直到厨房里的小丫头来问说饭菜备好了要怎么送,这才想起,都到了午饭时间了。 一并让送进了这个屋子里,难得堆了满满一桌,热闹的很。 林夫人其实不大能吃的进这些东西了,平日里看到也几乎都不懂筷子了,今日难得轻松也吃了不少。 虞鹊瞧着更开心了。 吃过午饭又聊了好一会子,吴妈提醒着夫人要午觉了,牧清看了眼被服里的宝宝眼睛也发了直,迷迷糊糊的开始吮起了手指。 “娘亲,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好好吃药。” 林夫人的确困了,今天没睡个好觉老人,难得有了困意,眼皮沉的快要顶不上去了,她只点了点头,发出些气音。 “去去,路上小心些。” 三个人应了声,重又抱着宝宝裹上大氅,准备原路走着回去。 刚走到花园边,远远看见齐叔着急忙慌的往里面赶,满脸的焦急,看见她们,拼命挥着手。 “少夫人!小姐!” 虞鹊的心里咯噔一声,心跳仿佛都停下了,笑容还僵在嘴角边,脑子里一片嗡嗡的轰鸣声。 转眼齐叔已经走到了跟前,这么寒冷的天气下他的脸都看出了明显潮红,额头上甚至还渗了些汗,走路也有些不稳,全然不似平日里硬朗文化部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齐叔你别着急,慢慢说。”牧清怀里抱着硕大的包袱完全不能动弹,心里早急的不得了了。 虞鹊呆呆的盯着齐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漫天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极有力,跳的脑仁都疼。 “齐叔,您倒是说啊,怎么了?别叫小姐担心坏了。”洛玉见小姐半天不出声,面色已经刷白了,急的带了些哭腔。 齐叔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了口。 “外头……外头来了个人,说是……说是有急事,要找……找小姐!” 他说的急急忙忙又断断续续,简单一句话说完了,整个人都泄了力,歪歪倒倒的要摊下,还好洛玉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又拼着全身的力把住了他。 虞鹊原地愣了一会,回过神来,转身交代道,“洛玉你等齐叔好些了就扶着嫂嫂回房去,嫂嫂,你带着时余在家里呆着,守着娘亲,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左右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若真有紧急的,只会是哥哥差人来报信。” 牧清知道她心里着急面上又要强装镇定,只赶紧点了点头,“你快去,莫管我们了,我们自己会回去。” 虞鹊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虞儿,小心些,有事报信。” 虞鹊摆了摆手,不知不觉又加快了些脚步。 她走到大门边时,远远看到外面站着个军人打扮的男子。只是身材比一般男子要小上许多。 是卫姝!脑子里突然蹦出她来。 那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极快速的转过身来,果然是卫姝。 卫姝似乎也等的着急了,看到她来,等不及她走到自己跟前,赶着迎了过来,未等到虞鹊开口说话,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身就拉着往外跑。 虞鹊刚要问怎么了,话还未出口,就听到了她的回答,一个差点让她瘫坐在地上的回答。 她说:“快!快走!来不及了,林煜出事了!” 虞鹊只觉得天地一片黑茫茫,周身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有一股力量,牵着她不停的往前跑。 “这是去哪?”“我是谁?”“你是谁?” 她有好多问题,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突然,好像又一股难以言说的强大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挡住了她的脚步,她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好想停下里歇一歇,哪怕停一刻也好。 朦朦胧胧有个声音在呼唤,很远很远,听不大清楚。 慢慢的,越来越近了,是个好听的女声,似乎很急切。 “林虞鹊!虞鹊!快醒醒!” 冰凉的手拍在自己的脸上,凉凉的,好舒服。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由一整片的模糊到慢慢清晰起来。 卫姝皱着眉头,焦急的在呼唤她,手不停的拍在她的脸上。 我是谁?这是在哪儿?你是谁?为什么拍我? 突然,她的脑子好像清楚起来了,她能清楚的记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卫姝,她来找自己,跟自己说林煜出事了。 她闭了闭眼,大颗的眼泪划过,她明白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候,家里现在就只剩她了,如果自己再这样那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虞鹊站起身,抹了抹脸,眼睛红的有些怕人,但目光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决绝。 卫姝看着她,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面前的这个人经历了极端到极端的转变,最终,她还是战胜了自己。 “卫姑娘,刚刚实在抱歉,可能是没有午睡脑子有些混沌,劳烦你到带个路,到了地方我自己去就好,莫要连累的姑娘。”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声音坚定有力,完全不像刚刚昏倒的她。 “夫人不必见外,马车上说。” 说完叫来了边上的马车,扶着虞鹊上了车,坐定下来,这才叫车夫启程。 “卫姑娘,我哥哥怎么了?” 卫姝见她虽然脸仍然煞白的,但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这才放心的开了口。 “有人上奏弹劾你哥哥要拉拢群臣联名进谏,逼迫皇上放了林大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果然是因为这个,他早上才跟自己说起过今日要去见各位世伯请大家稍安勿躁,怎么会接着就出了这样的事。 “哥哥现在人可还安全?”这些日子的连番打击倒叫她整个人清明起来,若不是家里还有娘亲嫂嫂和小时余,恐怕她更就不管不顾了。 “虞鹊姐莫急,林煜哥现在人好好的。” 虞鹊长长的舒了口气,如今再没什么别的念想了,只要人没事便好,人没事就还有希望。 卫姝看着她依然彻底安定下来了,这才准备好好说说事情的原委,想起上午这桩事,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皱了皱眉,“上午皇上刚下令差人去找林煜哥来商讨此事,那人去了却正撞上他们一共十来个人联同林煜哥聚在礼部金大人的家中,办事的人心觉不妥,即刻上了报,皇上大怒,下令彻查,结果搜出一封印满了红手印的联名文书,文辞犀利、毫不留情且多有责怪之意,皇上当即下旨将为首的几个投入狱中等候调查,其余按照文书上名单,不论身在何处一律捉来严审。” “礼部金大人?” 虞鹊虽然很少关心政事以及父亲的人际来往,但自小跟随父亲参加一些活动时总也认识了几位伯伯,其中一些长辈的孩子有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也都能玩在一处,只是这位金大人,倒从未听过。 “是,”卫姝点了点头,“金大人是三年前调入礼部的,虽说时间不长,但此番林大人出了事他一直在前后奔走,也出了不少力,上午出了事后,已经与你哥哥一起被投入了狱中。” 虞鹊又仔细想了一遍早上哥哥说过的话,他是说了今日要去见几位远道的世伯,但那也是因着怕他们冲动,怎么可能会聚在一处商讨进谏事宜。 “金大人府上一共被捉的其余几位可都并非京城中人?” 卫姝愣了愣,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可想着她能这么问起说不准是有什么缘由,赶紧仔细回想起来。 今日在军中正闲在外头操练时,瞧见有侍卫着急忙慌的往顾珏书房的方向跑,原本也没当回事,可后来看见顾珏也着急的出去了,经过她时还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了不得的惊慌。 她从来见到的顾珏都是淡淡的,不急也不缓,遇到什么事都没有脾气的样子,就连与自己的婚事都是忍下来,可见是真的发生了大事,担心与林家的事有关便赶紧找人打听了,果不其然正是林煜出了事。 事后想来,当时顾珏那样惊慌失措的出门恐怕是去找小王爷了。 想到小王爷她有些不安,将这件事告诉给虞鹊是她自作主张,万一若是去了正遇上小王爷恐怕反而让虞鹊姐姐误会了。 可当下她真的是什么也顾不上,只想着赶紧告诉虞鹊姐姐,早知道了好早点想出法子解决。 其实在林府看见虞鹊的样子,卫姝已经有些后悔了,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又憔悴了好多,可是分明才间隔了一日而已,脸小的都快要看不见了,大大的眼睛下一片乌青,必是受了大煎熬。 眼下父亲的事还未解决,哥哥又出了事,整个林家的顶梁柱怕都要塌了。 “卫姑娘?”见她没有回答只愣愣的盯着自己看,虞鹊以为是自己方才将她吓坏了。 “哦,”卫姝回过神来,舒了口气,才想起她刚才的问题,“聚在一处的都是哪里人还不清楚,想来应该都是京中与林大人交好的叔伯,虞鹊姐为什么这么问?” 虞鹊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是早上偶然听哥哥提起过一句,有些疑问。” 现在情势未明,说这些也是废的,当务之急是能见到哥哥。 “卫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去见哥哥吗?” 卫姝点了点头,“说起来也算幸运,现在只是在刑部关着呢,我们去了没准可以进去见上一面。” 第298章 当做姐姐 说到底,无论事情如何,总是当事人更清楚些,了解清楚了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虞鹊看着她,很是感动,鼻头酸酸的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任何感谢的话好像都太轻了。 可眼下,实在不能再将她也拖进这一场祸事之中了,更何况她是军中得人,本就牵连在父亲的事情里。 “卫姑娘,一会到了地方我自己去就行,姑娘就先回去。” 卫姝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想,可现在,放着她一个人却确实不能放心。 “虞鹊姐,我既叫你一声姐姐,那必然是真心将你当成是姐姐的,你可能也听说过,我这人向来没规矩的,人人都只当是个怪人,即便我做出些什么来也不足为奇了况且我是父亲独女,自幼在军中长大,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明白虞鹊的担心,可那些身外之事她从来就未曾放在心上过。 这么多年上过战场,也随军出征过坤鲜,早已看清了一切,相较于生命而言,什么都是虚无的,那些金钱、名声、地位甚至于亲情在人性面前什么都不是。 “卫姑娘,你……” 虞鹊看出她的坚定,但同时好像又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悲凉。 卫姝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虞鹊姐放心,我心里有数,而且我在军中这么些年,多少认识些人,”说着说着,她笑了一声,似在自嘲,“再者说了,我现在是顾珏的夫人,顾珏又是跟着王爷做事的,外人不管知道不知道内情的总要留几分颜面。” 她这样一说更让虞鹊心里有些不安,之前他们成婚一同来王府时,看着就有些不对头,那会子并没好多问,现在听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更觉得有些古怪。 “姝儿,你这样帮我,我现在无以为报,家里这样的情况,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卫姝握着她的手,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轻柔,与身上这副装扮截然相反。 “虞鹊姐,我不求什么回报,因为我这就是在报恩,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姐姐有什么疑惑我都可以解答,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家里的事为重。” 虞鹊看着她,眼前有些糊,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行到刑部跟前,门口早已堆起了大群人,可能都是得了消息来瞧的。 卫姝看着有些担心,怕起了冲突会伤了虞鹊,便吩咐马车走到后门边去,结果不成想连后门都堆了许多人。 虞鹊知道她的担心,只拍了拍她的手,“无妨的,我是作为家属来的,并非来闹事的。” 卫姝想了想,叫车夫将车停在路对面离人群少远些的地方,先行下了车看了会,又站在一边扶了虞鹊下来,可能是乏力,她一下没有站稳,险些摔了一跤,扶着马车车身拉着身边的卫姝这才慢慢站起身了。 好在围着的人群一门心思只盯着大门里头,根本顾不上后面还来了人。 卫姝瞧了一眼,怕想要硬挤进去根本不可能,左右走了一圈,发现人群围的密密实实,找不到任何缺口。 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人群喧哗了起来,似乎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慢慢的往后退,开了一个口,中间有人走出来了。 她赶忙走到边上看,中间的人慢慢走出了人群,她慢慢也看的清楚了。 是顾珏,他的表情极严肃,嘴紧紧的抿着,眉头皱在一处,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门口的侍卫呢?”他的声音极响,暗藏着巨大的怒火,是她从未见过的。 人群中挤出两个侍卫,慌里慌张的跪在他跟前,低着头不敢答话。 他扫过周边的人,目光定在眼前跪着的人身上,“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刑部门口堵了这么些人也不管吗?” 两个侍卫一听,赶忙磕头求饶,一面哭诉,“大人饶命,这么多人,我们……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办不了这份差事就去领罚走人,自会有能干的来干!”顾珏没有一丝退让。 又挤出一个人,看衣着帽饰应该是刑部官员,这样的天气下硬是挤出了满脸的汗,着急忙慌的跑到前头,“顾大人恕罪,事发突然,是我们没有准备好,我已经安排了人手,马上就来处理,马上!” 卫姝站在马路对面,可以清楚的看见顾珏,但是他现在显然心思都在如何处置眼前的事之上,完全顾不上旁的。 这样的顾珏不仅卫姝觉得陌生,连虞鹊都觉得有些讶异。 从前他一直是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以致她知道洛玉倾心于顾珏后,还时常觉得这不过两个孩子之间的情愫,可眼前看到的,显然不是一个孩子了,可能称作弟弟都不大妥当了,他已然是一个大人的模样了,既是此大人,也是彼大人。 他此刻仍是一副气恼了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事情解决了就生出放了眼前的官差的想法似得,面上十分严肃,看的她都有些紧张。 头头模样的官员不敢忽悠,不停的弯腰认错,举手保证,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见着气氛好些了,顾珏也重新进去了,得了赦令似的赶忙退下,训斥手下好好守着。 卫姝本想趁着顾珏在时打个招呼让他们进去,正要伸手喊的时候被虞鹊拉住了,有些疑惑,“虞鹊姐,怎么了?” 虞鹊摇了摇头,“先看看。” 看到顾珏之后她反而有些紧张,怕萧炎栗也在里面,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又着急又难受。 卫姝看她脸色不大好,额头竟还微微出了汗,担心是不是身体受不住了,搀着她一旁的阶地边走去,想要坐下歇歇。 谁料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这附近不许待人,都走啊,走!” 虞鹊回过头,是一个带刀侍卫,看架势,是这一帮人中的头头,她还未来及开口解释,一边的卫姝已经率先迎上去了,将身上的披风散开了些,有意露出了内里穿着的戎装。 “睁大的你狗眼看看清楚,别乱说话哪天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是谁摘的。”她的语气冷的刺骨,很有威慑力。 刚刚还威风霸气的侍卫一下子就震住了,想再仔细看一眼她身上的军装真假,她却已经合上了,心里有些怀疑,嘴上仍是不屑,但是语气却软了八成。 “你这个丫头家家的是军营里的人?莫不是偷来的衣服唬人的。” 说着向后撇了撇嘴,身后的侍卫们见状,纷纷起哄,呼着叫着围了上来。 虞鹊想要上前去帮忙,刚动身就看到卫姝回过身向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她只先退了回去,想着卫姝这一身军衣可不是白穿的。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侍卫一脸的奸笑,冲着卫姝的脸伸手就要拍上去,下一秒,就听见“咯吱”一声响,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接着,响起侍卫惊天动地的嚎哭。 边上的侍卫们见了都愣了一下,刚忙上去两个扶着他下去找大夫了。 头头更加恼火起来,招呼着剩余的人就要一起上。 虞鹊有些着急,这样可不行,一两个倒也罢了,这么多壮年男子怕要吃亏的,她想着便准备要去叫人。 还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接二连三的哀嚎声,卫姝站在人群中间左右移动迅速,几乎不大看得清,不时有侍卫被扔出来,躺在一边叫喊,没一会儿,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来人,有人要劫囚!” 这一声倒是真有些作用,将刑部紧锁着的后门都给叫开了,门内不断地涌出人来,一个接一个,将她们团团围住。 虞鹊叹了口气,越是想要安静的进去越是闹腾的大了。 面前原本正在打着的卫姝也飞快的停下了动作,转身挡在她身前,回头小声的道:“虞鹊姐,对不起。” 虞鹊笑了笑,凑近了些,“这一仗,很过瘾。” 小时候她去军中找萧炎栗时,也曾见过一个少年因为年长士兵的挑衅而拼命反抗的事,谁知少年本身好像也是军人的孩子,被父亲好一顿惩罚,数九寒天光脚跑操练场,看的一边正在等人的她心惊胆战,当时心里还想着幸亏自己的爹爹不是军人,又祈祷千万不能让萧炎栗也变成这样的爹爹。 卫姝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眼前她这样的神态,倒像是恢复到了她认识的那个虞鹊姐姐。 头头得了助力,顿时又得意起来,叫嚷着要按着律法惩处他们,一边来回走动,一边细数他们的罪责,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顾珏本不是有意要出来看的,只是听见出去的士兵说外头来了惹事的,功夫很好,这也叫他有些意外,站在门边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看到了卫姝。 他此刻就站在门边,冷眼注视着眼前耀武扬威的那个人,一边的侍卫们见他出来了,都不作声,默默的低下头站在原地,也不敢去提醒。 那侍卫说了好一会子,见众人都不搭腔,有些讪讪的,回过头正要拉个助力,一眼就看见顾珏,吓得咣当一声坐在地上。 整理了情绪,重新跪直身拱手禀告:“大人,抓到两个要闹事的人,怎么都撵不走,叫嚷着要进去。” 虞鹊冷哼了一声,并不作声,只盯着他。 那人低头等了半天,面前的大人一言未发,他慢慢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见大人眉头紧锁,眼神里浓浓的敌意,但好像并不是看着自己。 顺着视线往后转了转头,好像,是在看着这个不男不女打架十分厉害的人,刚与他打斗时就感觉到,明明是个男子装扮身形也不像是个男人,现在见大人又这样盯着,侍卫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大人,此二人要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说着,嘴边扬起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半晌,终于等到了大人的发话。 “刑部侍卫守卫不力,让陌生人等近了门前,为首者统领失责,先拖下去问罪,其余人等凡有参与斗殴的也一并拖下去问罪。” 话音刚落,不容任何人解释,新出门的侍卫快速将这些人拖了下去,重新聚起将门前的这二人围住了。 第299章 看望哥哥 顾珏发了话叫他们先退开,径直走到卫姝跟前,声音清冷却有藏不住的怒气,“你带夫人来的?” 卫姝并没有任何畏惧,直直的迎上他的视线,可紧抿的唇稍稍泄露出她的紧张。 她心里有些打鼓,顾珏今日每一次出现都是与她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模样,即便在军营中她常见到的顾珏也不是这般模样,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想象,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但卫姝还是卫姝,毕竟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即便心里再不安,面上也仍是冷面如霜的样子。 “是我带夫人来的,有什么你尽可以问我,现在我要带夫人进去。” 她转身就要去扶虞鹊,不忘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珏上前一步向虞鹊行了礼,小声道:“夫人,现在里面不方便。”他停了停,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最终还是开了口,“诸位大人同小王爷在商议事情。” 虞鹊瞥过他,看着大门,“我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哥哥,不会打扰他们议事,烦请顾大人通融。” “夫人……” 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是什么人,能让顾大人都低眉俯首。 今日刑部逮了四个人,其中最有来头的是礼部的金大人,其余也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官,更还有罪臣林鹏的儿子林煜,却不知这几位大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捉来的时候声势浩大,惊扰了不少百姓,所以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人都散了,这两个却还不走,顾大人又这样好言相劝,难不成是哪位大人的家眷? 正在他们心思飘荡时,最中间的两个突然哀嚎一声被打趴下身,还未反应过来,那个士兵模样的年轻人拽着身后的姑娘就要进门,他们赶忙上前拦住。 “卫姝!你别胡来!”顾珏惊了一跳,慌忙上前拉住她,因事发突然,手上使出了十分的力气,卫姝只觉得整个胳膊都有些麻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警告声,“你以为你这是在帮谁?害了我与宋姑娘还不够,眼下还要在害了小王爷和夫人吗?” 卫姝的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都乏了力,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得到好多个影子,脑子里也嗡嗡的叫着。 原来,他都记着,也恨着。 突然,一抹笑意浮上了嘴角,“顾珏,你终于肯承认了,觉得自己委屈了?” 他用力甩开手,咬了咬牙,不再看她。 转身走到虞鹊跟前,继续低声说着什么,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卫姝的幻觉,他并不曾开口说过任何话。 “夫人,我带你进去,只是……” “我知道,我听你的。” 她看的出,眼前这两个人绝对有些什么问题,卫姝也全然不像她认识的那样强硬,只是现在也无暇顾及了。 虞鹊只跟在顾珏身后慢慢的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走路距离的加大,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加重。 终于,顾珏领着她们停在了一个小房子的门口,一点不像是监狱的样子。 虞鹊有些疑惑,正要开口问他,他已经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 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出什么东西,顾珏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虞鹊看了看他,迈步上了台阶,卫姝也要跟着,却被他拦了下来。 进了屋,隐隐看到里间桌边坐着一个人,身形有些熟悉。 “萧炎栗?” 她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叫出了声。 那个身影慢慢的转了过来,头微微的低着看不清楚脸,可即便这样,她也认出了,是他。 他在这里做什么?是巧合?还是,哥哥也是他复仇的一步? “虞儿,你来刑部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可是虞鹊却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她相信,只要他愿意就能带自己见到哥哥。 现在的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清,到了这一步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过去这二十多年的无知与幼稚。 “萧炎栗,我想见哥哥。”她不准备兜圈子了,行与不行只要他一句话。 “虞儿,你知道林煜这犯的是什么罪名吗?” 他抬起头,好像瘦了许多,棱角分明,胡子拉碴。 “别人不知你该最清楚,哥哥他只是想救父亲,绝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看着他的样子,她突然说不出狠话来。 “他现在被扣上的可是结党营私的帽子,哪里能如你我想的那样简单。” 结党营私?!虞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说不出任何话来。 什么样的罪恶才能被安上这样的罪名,这样的来势汹汹分明是要彻底毁灭林府。 可面对这样的仇视,她却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身陷囹圄无法脱身,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哥哥为救父亲沦落监狱。 不行!不能这样,只要林府有的、自己有的,所有全部,她都可以交出去,哪怕将他们一家人贬斥出京,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家团聚,这些都无所谓。 虞鹊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萧炎栗瞬间清醒,赶紧来扶,她却不愿意起身,恭下身子,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 “王爷,求王爷救救妾身家里人,只要我有的,王爷想要的尽可以拿去,求王爷,求求你……求你了,萧炎栗……” 她断断续续的哭喊,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泪痕满面,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萧炎栗惊了一跳,赶忙把她扶起来,大声吩咐外头叫大夫。 虞鹊只摇摇头,“我不要大夫,我要见哥哥,让我见一见好不好?萧炎栗,你可能不知道,我回家这么些天,只见过他一面,还有爹爹,上次见爹爹还是时余刚出生不久,他这么大年纪,在牢里,你说该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一滴接着一滴,看的萧炎栗彻底心碎了。 他没有想到,只是想查清父亲的死因而已,会造成这样大的后果。 得知林煜出事后,他马不停蹄的直接奔来,质问刑部主事究竟是谁告发,可却没有结果。 林鹏在朝中从来受人敬重,门下学生更是数不胜数,当初即使他牵连进来,萧炎栗都不曾想过他真的会是事件的主谋,这件事会要了他的性命。 现在,林煜也牵扯进来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要报的仇可能只是别人政治场上尔虞我诈的工具,开头因他而起,结局却非他可定了。 “虞儿你别哭,我带你去见林煜。” 他细细替怀里的人擦着眼泪,好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哭,这样失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顾珏领进来一个瘦削的老头儿,穿着朴素,留着白花花的山羊胡。 “王爷,大夫来了。”顾珏比了手势请大夫进来。 老头儿微微笑了笑,甚是和善,“草民刘季达,叩见王爷夫人。” 虞鹊自顾自爬起了身,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心思瞧大夫,满脑子都是萧炎栗刚答应了要带自己去见哥哥。 她走到桌边,咕噜咕噜灌进一杯茶,躬身行了个礼,“刘大夫,不好意思,我没什么病,劳烦您跑一趟了。” “虞儿,大夫都来了就瞧瞧,你脸色很不好。” 萧炎栗走上前,拦住她的脚步。 她一把拽住萧炎栗的衣袖,急不可待色拖着往外走,“先去见哥哥,回来再说,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要紧的。” 走到门边,看见卫姝站在外头,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走。 顾珏跟了出来,脸上很是严肃,“夫人,贱内一起去怕不合适,不如就留在这里等。” 虞鹊仰头看了眼萧炎栗,萧炎栗摆了摆手。 卫姝忙跟了上来,顾珏愣了一下,交代了大夫现在此处等一等,也跟着一起去了。 “启禀王爷,方才我们大人特意来交代了,牢里新进了一批重犯,为防生出事端,除了大人亲命,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王爷见谅。”说着又加了层拦防。 顾珏收起了令牌,“王爷夫人稍等,我去办。” 等了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顾珏还没有回来,冬日天黑的早,这会子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四周围阴森森的,冷极了,她不禁手上又抓紧了些。 萧炎栗看着她,拖下身上的披风,不容拒绝仔细的裹在她身上,还想要揽过她的肩,被她轻轻的推开了,也就没有再尝试。 她的手扔还揪着萧炎栗的袖口,麻布衣裳已经被她就成了皱皱地位一团,关节微微泛着白。 守牢的官兵开始点上了灯,照出一片幽幽的黄光,更显出些恐怖的气氛。 终于,顾珏回来了,径直走到萧炎栗身边,声音很轻,但虞鹊还是听见了。 他说:“王爷,刑部的人坚持案子重大,不敢轻易应允。” 萧炎栗正要发作,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来人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道,“王爷,下官听闻王爷想要进牢探望故人,特来请示王爷要探望的这位故人,是否在今天刚入狱的几位之中?” 萧炎栗本就积了一身色怒气无处发作,他这一来倒正撞在枪口上。 “本王要探监还得先跟大人汇报所探之人姓甚名谁,待大人查清了案底才能决定是否允许探望吗?” 对面的人赶忙跪倒在地,连声道歉,“王爷误会了,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牢内新入了一批重犯,上头特意交代,除非特令,否则还不允许探监,以防……” “以防什么?”他厉声质问。 “以防他们跟外头的人串了消息,阻碍刑部办案。” 这个负责牢房的小官从顾珏找上自己的时候就诚惶诚恐,眼下刑部的几位主事都被召进了宫说要商讨今日的案子,只留下他守着监狱。 偏这几位新关进来的也都是不小的官,不说他们,就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学生也比自己高出几片天来。 光今儿一天,他就得罪了不下十位大人了,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性子,下定了决心干脆得罪到底,可这最后一位爷,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虽然方才严词拒绝了,可想想还是不放心,才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想请王爷体恤,谁知刚开口就惹恼了他,此后就更加诚惶诚恐了。 头顶上再也没了声音,一片寂静,明明是寒冬,他却只觉得浑身燥热,憋闷的紧。 “你的意思是,本王可能会与案犯私通?” 第300章 底牌 林煜看着他,苦笑了声,,“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他的眼神清澈,气质自若,一点不像是被关在牢中的样子。 萧炎栗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我信,只是此番出了这样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谏文上的某个人走漏了消息?” “不说署名进谏者都是一条心,可这是多么严重的是想必大家都明白,这上头也都清清楚楚写着名字的,怕不至于有意外泄,这个文书现如今恐怕也已经递到了皇上手中,如果皇上看完了还是决定对我们以结党营私落案一律杀无赦,那便也是我的命,只是要对不住诸位出手相帮、牵涉其中的世伯同仁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落寞,本以为手上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不论成功与否,总会让皇上、让旁人看明白,可现在倒变成凶险牌了。 萧炎栗原本的猜想可能是他们之间有人犹豫或是倒戈,致使消息外泄,可是现在看起来,即便是消息外泄大约也是有外人有意掺合进去的了,文书上的人不大可能主动泄漏了。 只是,还有一种另外的可能,有人注意混进里头,只为了这最后的致命一击,这个可能是谁都不愿猜想的,也是谁都不敢验证的。 虞鹊在一旁听了他们这么说倒突然想起了早上哥哥说的一番话。 “哥哥你今日早晨不是还在说准备去劝诫叔伯们不要过于激进,可会是有哪位长辈知道了你的想法,怕耽误时间自作主张提前上表了?” 林煜想了想,摇了摇头,“今日来捉人的官员口口声声说是奉皇上令捉拿被举报的结党营私者,抓的时候也是一个不落,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林煜心中对一些事情略有疑惑,但现在还未确定,也就不便多说,只点了点头。 虞鹊也想起那晚肖渠曾说,皇上召他回来却只问了牧仁的事,哥哥身上这件事不会跟那有什么相干的心吗…… 准备要开口问时突然又想起若真的跟牧仁有关那一定免不了坤鲜也掺和在其中,正犹豫时,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她便又收了声不再开口。 “王爷、夫人,差不多该走了。”顾珏走到他们身后,小心的轻声提醒。 见萧炎栗面露不悦,又凑近了些,小声道:“王爷,刑部主事的几个刚从宫里回来。” 萧炎栗想了想,也罢,倒不如去找他们打听一二,便起了身,虞鹊却仍坐在地上不动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虞儿,走。” 林煜看着她,心中也很是不舍,这一别,下次还能不能再见都是未知了,即便能见,那时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光景更无人敢预计了。 短短一年内,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是谁都无法承受的,可无事的人总该要撑下去。 他心中最不放心的便是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儿,但他也相信,虞鹊是有能力顾好家的,只是这么一来莫不要耽误了她。 虞鹊的眼眶越来越红,泪水有些止不住了,林煜向一旁的萧炎栗点了点头,萧炎栗拉着她起了身,身后的卫姝赶紧走上前,掺着她往外走。 这短短的十几米她走的是十分慢,一步三回头,好久才终于拐过弯了。 萧炎栗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回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发小,站在牢笼之中,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萧炎栗,我与父亲没什么所求,还请你一定照顾好虞鹊,她毕竟算是你的结发妻子,无论前尘往事是何缘故,虞儿从不曾对你不住。”他的声音暗淡了下来,“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坚信父亲即便当时有对不住萧将军的地方也只是注重公利,绝不涉及个人情感,这么多年你也知道他的为人。” 他说到这便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抱拳行了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萧炎栗自始至终一直站在那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表露。 好半天,他才动了动,也抱拳回了礼,转身跟在后头出去了。 “虞儿,我得留在这,我叫顾珏送你回去,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了,必须先弄清楚情况才能做下一步打算,事情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原先的预估,让他也有些无所适从。 虞鹊的眼睛仍盯着他,满是期待,慢慢的,重又低了下去,“嗯”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想想又重拉住他的衣袖,“若有不便你来不了也不打紧,差个人来告诉我就行。” 萧炎栗看着她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开不了口,摆手示意顾珏跟着她们回去。 “不用了,就让顾珏陪你在这,外头有马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虞鹊也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会有什么问题,多个人总是多份照应,有什么事也能帮衬着,现在她唯一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萧炎栗正要开口再劝,一边站着的卫姝上前一步,抱拳出了声,“王爷,不如就让属下送夫人回府。” 虞鹊赶忙也接声道,“是,卫姝陪我回去就行了,顾珏就跟在你身边,有事也好照应。” 萧炎栗想了想,便也答应了,想起还有一茬倒差点忘记了,“木屋里的大夫还在等着呢,你方才身子不适,不如不叫他看看再走。” 虞鹊此时哪还有心思去看大夫,满脑子都是牧清在家里怕已经要急疯了,只想赶快回去。 “不必了,这几日娘亲病了,每日都有大夫来,明儿我叫大夫顺便看看也就罢了,再说,我本就没什么事,你也知道,我身子向来康健的很。” 她扯开嘴角笑了笑,转身又要走了。 “虞儿,你不愿意就算了,晚上路黑不安全,叫顾珏送你们上马车再回来。” 虞鹊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看着他们一行走远了萧炎栗才抬步走开。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有点摸不清头绪,想着理清了些再去找几位主事,便一路悠悠荡荡边走边思索着来龙去脉。 晃着晃着抬头一看时已经到了木屋跟前,山羊胡大夫还在原地等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迎上前去。 “王爷。”老大夫微微躬身行了礼。 “有劳刘大夫久候了。”他上前扶大夫起身,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医者父母心罢了,王爷不说我也会等在这的,”说着,他向远处望了望。 萧炎栗知道老大夫这是在找虞鹊,扶着他下了台阶,“夫人身子乏的很,便先回去休息了,耽误大夫这么久,我这就找个人送您回去。” 老大夫沉吟了一声,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能回去呢,总要开副方子调养调养才好,不然这样的底子可怎么是好。” 萧炎栗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心思,压根没有顾得上仔细听,只觉得他似乎说了什么,“大夫方才说的什么?”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猜测小王爷爬也还都不知道,可自己没把脉因此也未有十足的把握,恐先说了有差池,于是想想便还是算了,总归是王爷夫人,应该有人会照顾好,这才笑笑道,“老朽是说有劳王爷了。 “无妨,是本王耽误了大夫了。” 说着一路扶着他玩门外走,行至一半正遇上往回走的顾珏,就又叫顾珏再将老大夫送出门去。 虞鹊坐在马车里坐了半晌才恢复过来,瞧见边上卫姝神情好似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不由想起顾珏在大门前说的话,很想问一问缘由。 可思前想后又担心触了人家的家事没的招惹了难堪,便一路纠结着,七七八八的找些话说,从她与顾珏的婚事起始到现在绕着弯子问了一圈,却始终没能直接在到点子上。 后来虞鹊便释怀了,想来以卫姝的聪明,自己这样拐弯抹角的兜了一圈,她早该明白自己想要问的是什么了,可也只陪着自己兜圈子不做声,想必现在还不愿意说。 罢了,等到她想说时自然会说的,左右欠了这么些人情,看样子以后还会再欠上些,还债的日子还有的是呢,还何苦纠结时日长短。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缘故,跟着萧炎栗进去见到哥哥好好的没有事也安心了许多,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解救的法子,但她相信,萧炎栗这回是愿意帮忙的,只要他肯,成功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正想着心思时身上一顿,马车缓缓停下来了。 刚停下就似乎听到了齐叔的声音,她掀开帘子一看,果然已经到家了。 齐叔正伸长了脖子往后好像是在向什么人呼喊着,“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卫姝正要起身先下车再扶她下来,却被她按住了。 虞鹊笑了笑,满脸疲惫极了。 “你先回去,也不早了,今日顾珏怕还要耽误的更晚了。” 卫姝点了点头,“夫人快进去,看见您进去了我再走。” “怎么突然见外了,你只叫我是虞姐姐便是最亲近的了。” 卫姝应了声,朦胧的月色下一双眼睛闪闪发着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上几分,衬着身上穿的盔甲军装更显得柔和了许多。 顾珏也是个有福气的人,无论宋姑娘还是卫姑娘都是好姑娘,只是这齐人之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的起的,只希望他能早些看通透,好好过日子,这才算对得起自己也没有辜负了陪在他身边的女子。 虞鹊笑了笑,挽着他的胳膊,“好啦齐叔,我知道了,我去嫂嫂那里说说话就直接睡了,哥哥出了事,嫂嫂怕会胡思乱想,这还有时余呢,该要多顾着些。” 她这么一说齐叔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想出的那些劝词都说不出口了。 今日从小姐走后到现在,少夫人一直像失了心智一般,做什么都恍恍惚惚的,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还差点抱着小少爷一头摔进了小池塘里,把小少爷吓得哭了一下午,才哄得睡着了,真是想想都后怕的紧。 “齐叔,想什么呢?”虞鹊见他呆呆的看着前面,一脸的担忧,忍不住发问。 他缓过神来,想想觉得还是不能说给小姐,小姐这都已经够烦心的了,老爷的事还没解决,少爷又出了事,只怕她现在的轻松都是故作的,怕大家伙跟着担心而已。 第301章 吃不下睡不着 想想自己在林府呆了这么些年,临到头了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更有些懊恼,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小姐要去少夫人那里便去,也好好劝一劝,好歹还有小少爷呢,大人可不能先垮了。” 看着他的表情,虞鹊可以想见,怕是今天嫂嫂的日子过得艰难极了,心里思忖着待会见了她要怎么说才能叫她安心些,想着想着突然又记起母亲来,今日院子里闹得这么大,也不知有没有惊到母亲,她身体尚未痊愈,可不能再受这样的刺激了。 “齐叔,母亲如何?” “少夫人嘱咐了说老夫人病还未好,我们也就没敢告诉老夫人了。” 虞鹊点点头,“叫大家都注意些,不要走漏了风声,娘亲这两日才有些好转,可不能再加重了,别没得还未出什么事娘亲先倒了,这要是哥哥回来了我可没法交代了。” “小姐放心,老齐我还没有糊涂到这一步,一早已经知会过了。”他拍着胸脯道,脸上有些期待,“少爷的事情没那么严重是?”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神情落寞,“我也不知道。” 齐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么多年他早已把林家当作自己的家了,更是将少爷小姐看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现在孩子出了事,却无能为力,想想就吃不下睡不着。 “小姐别着急,咱们没做过的事任谁也不能栽赃,老爷这么些年在朝中为官,是人品如何大家都是明眼看的见的,少爷也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若是有人存心要为难,便得要那些铁证出来对簿公堂,哪里能因为污蔑就给好人定下罪名。” 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从老爷莫名其妙的开始每日早出晚归忙的不得了,到小少爷也入了狱,怕是林家得罪了什么人了。 可大人在京中也不是一两年了,连着前面几辈都在朝中为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这也是他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可眼下,总得要好言好语的安慰着,这两日里小姐来回折腾,说是回家来住住结果反倒愈发瘦削了,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虞鹊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生出了好些白发,腰背也微微佝偻着了,以前小时候总觉得很高大威猛的齐叔好像突然之间就老了,她一时有些难过,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虞儿,你可要挺住了,如今家中可都指望着你呢。”齐叔站到她对面,脸上很是严肃。 虞鹊被他这样的神情吓了一跳,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每当自己真正犯了大错的时候齐叔就会这样严肃的叫自己的名字。 他是真的想叫她振作起来。 虞鹊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齐叔放心,你快回屋休息,前面就到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着就往前走,走到院子口回身看了一眼,齐叔还站在原地,她便又挥挥手叫他走,齐叔也摆摆手示意她进去。 他总是这样,仿佛自己仍是个孩子一样, 虞鹊回身进了院子,一会后出来看确定他走了,这才安心了往屋里走,走到门边想想不行,又重新取了些冷水捂了捂眼睛,深呼吸几次,这才推门进去了。 洛玉坐在桌边撑着脑袋发呆,看见她进来了赶忙站起来,虞鹊向着她睁大了眼睛,她明白过来,冲着里间使了个眼色。 牧清正抱着时余睡在里间,今日差一点抱着他摔进池子里也叫她自己胆战心惊,不敢让孩子再离开自己半步,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看护着。 白天受了惊,所以等到这会子已经睡得有些迷迷糊糊,脑子一片混沌了,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怀里的宝宝,生怕吵醒了他,还好他吮着手指睡的正香。 轻轻的将他放在里头,裹好了被子,这才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正看到虞鹊要进来。 牧清赶忙加快了些动作,下了床,来不及穿好鞋子,只趿着就往外走。 虞鹊比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她不要着急,慢些来。 她只点点头,回身看了眼床上的小人儿依旧睡得香甜,迈开步子,几步就跨出了里间,拖着虞鹊坐在桌边。 “怎么样了?”还未坐定,她就已经急急的开了口,嗓子很是沙哑,向来是哭过了。 虞鹊摇了摇头正想着要从何说起,门轻轻的被敲响了,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紧张。 洛玉走到门边,轻轻开了条缝,这才看到是下人们送了饭食过来,赶忙接过食盒便叫他们走了。 “虞儿你先吃,不着急。” 洛玉看了看她,又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少夫人也吃点,中午晚上都没吃这可怎么行。” 她只闭着眼摇了摇头,似乎很没有力气的样子,洛玉看着很难过,又有些无可奈何,便转脸向虞鹊求救。 虞鹊看着她的样子,怕是早已身心俱疲了,这短短一天却像过年几年一样伤神,还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早知倒不如带着她一起去了,也好叫她与哥哥见见面,消减一下心中的不安也好。 放下碗,虞鹊转过头看着她,“嫂嫂,陪我一起吃点好不好。” 牧清皱着眉,脸上惨白一片,“我吃不下。” “那好,洛玉,把这些收了,我先跟嫂嫂说话。”。 洛玉得了令,佯装着要去收碗,牧清赶忙站起身拦住她,重又坐下时已是满脸的眼泪了,叫虞鹊惊了一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揽过牧清,有些着急的安慰道,“好姐姐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我跟你说,我刚见到哥哥了,他很好,也叫你别担心。” 牧清听了,哭的愈发厉害起来,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可又担心吵了宝宝不敢大声,只靠在她肩头上呜咽着,一顿一顿的说着话。 “虞儿你不知道,我对不起林煜,我今天,差点害了他没了儿子……” 她受了大惊,出事时尚未表现出什么,事后却是越想越后怕,怕到不能自已。 虞鹊瞪大了双眼,看向洛玉,洛玉只对她摆了摆手,比了个“没事”的口型,她这才安下心来,继续轻拍着牧清的背,小声的安抚着。 “怎么会呢,咱们家的小豆豆这不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吗,你别自己吓自己,哥哥最担心的可不是豆豆而是你呢。” 牧清真的是惊吓过了度,直到刚刚都没有缓过来,虞鹊拍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稍微缓和了,慢慢直起身子,脸涨得通红。 虞鹊伸手想替她擦擦眼泪,碰到的瞬间吓了一跳,简直像冷窖中刚出来的一般透凉,她赶忙叫洛玉将炭盆挪到她脚边,又细细的擦了眼泪,替她捂了捂手,这才放心。 叫洛玉盛了碗粥,端在手里细细的喂了两口牧清便摇头不吃了,她也没有勉强,只倒了热水在跟前,嘱咐她多喝些。 牧清捧着茶杯呆呆的发愣。 虞鹊吃了两口,便也放下了碗,往牧清的方向坐近了些,决定换种方式。 “嫂嫂,哥哥可说了,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多多照顾,你这样可不行。” 牧清好容易平复的情绪却被她这一句话带的又有些难受起来,“如今我连孩子都照顾不好,还能拿什么来照顾家里。” 虞鹊叹了口气,搭上她的肩膀硬是将她扳正过来,朝向自己。 “嫂嫂,现在时余没事了,可是爹爹和哥哥还在牢房中。”她说着有些难过起来,一样还没解决又来一样,可现在她也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明日起,我还要继续去到处走动,家里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嫂嫂你了,娘亲病着还没有大好,都还不敢叫他知道这事。” 她说的很严肃,牧清原本只呆呆的听着,而后慢慢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牧清这才算缓过来了,终于舒了口气。 “嫂嫂你最近可能是累着了,时余还未满周岁,你身子也虚的很,若有抱不动或使不上力的尽管使唤洛玉,她年轻有力气。” 洛玉坐在一旁听了,赶忙站起身拍着胸脯点头道:“小姐说的是,少夫人,我有的是劲,少夫人只管使唤就是了。” 虞鹊看了她一眼,赞许的眨了眨眼,洛玉也很是高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总看着小姐忙里忙外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如今总算能有些用处了。 牧清看着他们,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想痛哭一场,可又哭不出了。 虞儿说的对,现在哪里还有时间给自己这样消沉,忙活都来不及了。 她想了想,道:“如今事情闹的这样大了,恐怕我父母亲也已经知道了,也不必再瞒着了,父亲多年在朝为官,又是个教书匠,学生有许多,总也有些能说上话的,我这就去写信。” 虞鹊有些疑惑:“牧伯伯牧伯母不是一直在外游历么,你怎么能知道他们现在在何处又要将信投去何方呢?” 牧清难的情绪好转,淡淡的笑了笑:“父母总归是担心孩子的,父亲走时交代了我,若有要紧事只管投去杭州官府,他会有法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她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道:“这样远只怕他们赶回来都要定案了,我还是书信叫他们递信安排。” 虞鹊点了点头,“那行,你自己做主便是。” 牧清将碗又向她推了推,面上有些担心,“再吃点,这几天你瘦了太多了,睡又睡不好,吃又吃不好的,可不能这样。” 她见牧清心情好了许多,这才又端起碗吃了几口,粥已经有些凉了,但大冬天里吃着凉凉的粥倒也很舒服。 不知不觉一碗粥下了肚,胃里隐隐有些凉凉的,担心真的着凉了便赶紧又灌了几杯热茶,浑身这才暖和了起来。 平躺了好半天,牧清忍不住才又开了口:“虞儿,牢房里条件好吗?林煜他能吃的饱睡的暖吗?也不知有没有取暖的炭盆,烟大点也不要紧,总好过没有。”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见虞鹊没有反应,转过头看了看,发现她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了,一只胳膊搭在被子外头。 牧清伸手摸了摸,凉的很,便起身想替她放回被窝里,不想却惊醒了她。 “牧清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哥哥救出来。” 第302章 精神支柱 她嘟嘟囔囔的表着态,却让牧清听的红了眼眶,看着眼前的姑娘,每一次见面都是不一样的她,可是从以前天真烂漫的她到现如今小心翼翼的她,却着实看的人心疼。 虞鹊翻了个身,突然睁开了眼睛,满眼委屈地看着她,“牧清姐姐,怎么办,都怪萧炎栗……” 说着说着竟流出了几滴硕大的泪珠。 牧清吓了一跳,赶忙轻声安慰,又忙着替她擦眼泪,谁知还没擦干净她就又睡了过去。 牧清轻轻的叹了口气,今后林府要怎么办才好。 虞鹊早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感觉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模糊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她揉着眼睛朝床外头探了探头,隐约看得到外间洛玉的身影。 嘴里苦苦的有些难受,想起今日还有许多事便再也坐不住了,下了床趿着鞋就出了里间。 牧清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比前几日看起来还要平静些,见了她笑着点点头,“起来啦。睡的可好?” 她睡眼惺忪的应了声,转头去看一边洛玉怀里的宝宝。 时余倒是精神头十足,眼睛瞪的大大的,闪闪发亮,小手拼命的上下挥动,似乎不甘心被裹在这样一身厚重的棉袄里头只露出张小脸。 她伸出手去,用食指戳了戳时余肉肉的肉乎乎的小手,立即被他捉住了,紧紧的攥在手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咧着嘴笑得开心极了。 时余,你一定要给姑姑力量哦。 “虞儿,快穿了衣服去洗洗来吃饭。”牧清见她穿的这样少站在这儿,着实觉得看着就有些冷。 逗玩了一番时余之后,精神头好像已全然恢复了,她扭过头笑着道:“知道了,嫂嫂。”却仍由时余攥着手又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拽了出来。 “姑姑去洗洗,一会再来。”难得的好心情。 现在,小时余已然成为了全府的精神支撑了。 虞鹊洗漱完了再坐回来时早饭已经都准备好了,端起一碗热乎乎的豆奶温了温手,慢慢的喝下去,整个人顿时暖和起来,好似才清醒一般,很是舒服。 牧清正帮着洛玉喂宝宝,将红薯碾的烂烂的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 因为自己身体缘故,只喂了几个月母乳就断了,那会子林府出了事,乳娘又不好找,便只好添了辅食还是吃,这也一直叫牧清很是愧疚,可时余倒是无论什么都吃的好好的,一点儿也不挑剔,这也让她舒心了一些。 “今天要去哪儿?”她一面喂着吃食一面回头看了虞鹊一眼。 虞鹊咽下口中的豆奶,“今天去王府一趟,找萧炎栗。” “王爷昨天也去了刑部大牢?” “嗯,他若不去,我们怕还不好进去。”虞鹊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牧清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虞儿,此事也与萧炎栗有什么相关吗?” “啊?”虞鹊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乱,随即有些落寞道,“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心中也在敲鼓,无法底气十足的说出没有关联这样的话,更不想怀疑是有相关的,至少从昨晚看来,她心中更偏向于相信萧炎栗。 牧清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拍了拍时余,示意洛玉可以带着他出去了,又转过身来,继续道:“虞儿你也别多想了,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即使有什么嫌隙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总不会看着你一个人难过,退一万步说,即便萧炎栗有难处,咱们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每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他身处于那样的位置上。” 虞鹊点了点头,暗暗下了决心:哥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不能拖下去了,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不仅自身不保,还有可能连累到爹爹。 想着想着便有些着急了,快速的吃完了饭,便张罗着要出门。 牧清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件大氅,硬逼着她披上了,虞鹊拗不过,只先妥协了,出了院子门,又脱了下来,叫齐叔等自己走了再送回去,仍披着自己的披风走了。 出了大门,马车已经备好了,齐叔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丫头,不要着急,总会过去的。” 虞鹊攒出一个精神十足的笑脸回了过去,“知道了,齐叔我走了,家里您多照看着。” 扶着上了马车,瞥见对面大树下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她坐进去掀开帘子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卫姝。 为怕有不便,卫姝今天没有穿军装,只穿了寻常女儿家的衣服,自己还有些不习惯,来到林府门外,想想还是走到对面的大树下等着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她穿女装,但今天仍还是很惊喜,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齐叔站在大门边胳膊上挂着厚重的大氅,看着对面一个姑娘一早就站在那了,以为是个过路的,等他接了小姐出来那姑娘还站在那儿,倒有些奇怪。 正准备等小姐走了过去问一问,不想,她却慢慢走了过来。 待走近了,他这才认出来,却仍有些不相信,走到马车边小声道:“虞儿,这来了个人,有些神似卫姑娘呢。” 她身上穿着裙子有些不便,想了想,索性用双臂撑着马车猛一下跳了上去,看的齐叔又是一愣,生怕她站不稳,赶紧走到马车边上护着。 她只笑着拍了拍裙子,本能的拱手行礼道:“无妨无妨,多谢齐叔。” 虞鹊掀开了马车厚厚的棉布门帘,笑着向她招手,“快进来,外头冷得很呢。” 待卫姝进了马车里,她又赶紧往窗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一个位子。 “你怎么来了也不进去找我,在外头站着多冷啊。” 原先站在外头还不觉得,这下子进了暖和的马车内,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活了起来,不自觉的开始来回搓着双手。 她的脸上红通通的,却难得一直荡着笑意,衬着素色的衣裳,显得格外娇艳,“我在家里也是无事可做,这几日军中也没什么忙碌的,倒不如跟着姐姐出去,或许还有可以帮的上忙的。” 虞鹊心里满是感激,知道她这话只是客气。 萧炎栗这么些年一直在军中做事,即便这两年没有战事了,也都忙的很,连着顾珏都忙的很,甚至肖渠这几日也都没见着了,可见所谓清闲也都是安慰自己的了。 虞鹊并没有再多问了,只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一份恩情。 如果说她当时告诉自己有关父亲的消息也只是看在顾珏的面子上卖个人情而已,那么这几天对自己的帮助就绝不仅仅是顺便那么简单的了。 这里头所承载的,也只有在今后慢慢偿还了,眼下,救出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事。 马车一路走着,虞鹊一路在思考着昨日哥哥出事的前后始末,不时与卫姝探讨一下。 越想越觉得此事甚为蹊跷,按照哥哥的计划,昨日见了各位叔伯之后就会放缓有关进谏的压迫,转而寻求其他温和的解决方法。 就现实发生的事就像是有人提前知晓了他的计划一样,着急要赶在各位叔伯还未散去前一网打尽。 这件事恐怕最终还是为了针对父亲,若是这样那会是跟萧炎栗有什么关系吗。 虞鹊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卫姝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拉过她的手,安慰道:“今日去了王府再问问王爷便清楚了,姐姐不必多虑。” 虞鹊点了点头,随着离王府越来越近,她不自觉又有些紧张起来,几日没有回来了,也不知母亲的病好些了没有。 她轻轻将车帘掀开了一个缝隙,冷风聪明的立时钻了进来,直吹到她脸上,冷的整个人都一颤。 冬日越来越深了,天气也越来越凉了,这种天气里也不知道狱中有没有火炉可以取暖,爹爹的老寒腿怕要痛的钻心了。 “谁?” 马车慢慢的听了下来,车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略带着些不耐烦。 等了一会儿,听到车夫跳下车的声音。 “林府上来的。” “林府?京城中的林府多的是,全天下的林府更是数不胜数,倒不知道车上这位是京城里的还是外地来的,找到王府来又是为了什么。” 女人的声音更加尖厉了些,听着声音像是面向着车窗说的。 虞鹊心里有些数,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坐着卫姝,以示歉意,卫姝却并不在意,想来是也知道些大概,这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总是传的飞快。 见她并没有不适,虞鹊也就放心了,向着她点了点头,掀开车帘出了马车,这才看清方才牙尖嘴厉的证实塔娜的陪嫁侍女,这倒叫她惊奇万分。 原心里知道恐怕是塔娜房里的人见了她回来,有意刁难一下罢了,这倒真的没有想到是这位。 可能是自己太不关心了,从来也不知道他们的汉语说的也这样好了,隔着马车听不出一丝不对劲。 很快,她调整了情绪,沉下脸,“如今我回府也都不行了吗?” 从前一直不愿意多计较,可现在,慢慢心中已然清晰了,从塔娜有意将此事与萧炎栗的牵扯告诉自己,再到先前的边城事件、落胎事件……桩桩件件,一步步将自己拖入这样一个泥潭,连带着与萧炎栗的感情走到今天的地步,甚至于现在面临着家破人亡的威胁。 婢女见到是她并没有惊讶,只冷笑了一声,极不情愿的行了个礼,“二夫人回来了。” 哼,没想到几日不来,连夫人这个名头都失了。 虞鹊斜过她,扶着门前的侍卫下了马车,转身去接卫姝。 卫姝见着眼前这个丫头,眉清目秀的样子,只是明明说的是地道的汉语,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汉人,再看一看虞鹊的表情,心里猜测可能是府上的坤鲜侍女。 常年在军中不接触人情往来,没想到世道竟已变成了这样,随意一个丫鬟就敢对主子不敬。 只是这原是别人的家事,又是在王府的门前,她心中再气也只能忍耐。 见她们都不再作声,丫头倒更狂妄了起来,捏着嗓子跟一边的侍卫道:“这几日阿,老夫人病的更严重了,我们公主每日都要在鞠安堂呆上大半天,有时候一熬就是一夜,可累坏了,哪像有些人,仗着自己家里有些芝麻小事,连着忠孝礼义都顾不得了,这可好,还带着外人回来串门子了。” 第303章 有模有样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原可能是想着气一气虞鹊,可虞鹊听了,却是一脑子的疑惑,这几个坤鲜人也真是厉害,不过几年时间就将汉语学到这个水平,连着讽刺都学的有模有样,倒真是聪明的很。 一边的侍卫先反应过来,本能的就要上前制住卫姝,但看到一旁的虞鹊,却又有些犹豫,于是就这么站在卫姝跟前,来回看着。 侍女反应过来,撑着站起身,指着侍卫破口大骂:“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府上来了个刺客也不管吗?” 卫姝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莫说这几个侍卫,即便再来几个,也不会从她身上讨到半分好处。 侍卫苦着脸作了个揖:“姑娘,你就放过我们,这哪里有什么刺客啊,这位姑娘打了你,寻常来说也就是叫夫人做主让她给你陪个不是也就算了,再说,姑娘你,你前头说的话也着实不中听,便就这么算了,莫要计较了。” 一边的另一个侍卫也赶忙帮腔道:“是啊,姑娘,你方才不是才说王妃等着用这些东西替老夫人医病吗,还是赶快进去,别耽误了时辰,白白挨了王妃的教训。” 被他们这么一提醒,侍女倒想起了这一桩,公主还在里头等着,且脾气可比外头这两个坏多了,不能耽误。 提着篮子正要转身离开,想想又有些不甘心,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卫姝一眼,“你给我等着,等我回了公主再来与你算账。” 卫姝懒得再与她计较,只冷冷的看着她走远了,背影中都带着怒气。 回过神来,有些歉意,抱拳道:“姐姐,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虞鹊摆摆手,笑着道:“无妨,她做的着实不妥,只是我也有些惊奇什么时候竟变的这样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说汉语说的这样溜了。” 卫姝正想再问问会不会影响了她,话到嘴边还未出口,就叫大门里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听着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刺客?” 顾珏提着步子出了门,语气中带着质问。 看到虞鹊的瞬间满脸的戾气全数消散了,拱手行礼,“夫人。” 虞鹊笑了笑,“将军别急,没有什么刺客,一场误会而已。” 其实在看到她的瞬间,顾珏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纠葛了。 侍卫行了礼,解释道:“是王妃身边的姑娘与夫人的朋友起了些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无碍了。” 顾珏看了他一眼,转脸去看他口中所谓夫人的朋友。 是一个看起来小小的姑娘,背对着自己穿了件暗色的披风,慢慢,她转过身来,毛绒领子上是一张看着稚嫩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却冷若冰霜。 这个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当初也看了一次就记住了,只是那时没想到时与她还会有这样一段渊源。 即便再熟悉,看到她这样的装扮也是愣了愣,随即语气维持着原有的清冷,“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侍卫也愣住了,原来顾将军同这位姑娘认识,还好方才没有掺和进去,只是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要好的关系,倒有些像冤家似的。 这倒很奇怪,这位顾将军本身就是个谜,是跟着王爷从边城回来的,自从回京后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小小的年纪,就当上了副领,待人温和,算是军中的一朵奇葩,所以人前人后大家都尊称他一句平民将军。 怎么今日待眼前这位小姑娘这样冷淡,倒是很奇怪。 “陪我来了,怎么,拉着你夫人让你有所不便。”虞鹊笑着道。 怎么昨晚上看起来还好好的,今日又突然的这样冷淡。 卫姝的眼睛瞪大些,随即换回了原有的神情,冷冷的没有表情。 她其实并不奢望能与顾珏做一对恩爱夫妻,只要相敬如宾就好了,可明明眼见着有了些好转,一夜之间就又回到了原点。 也便罢了,无缘无分的婚姻能有什么可期待的,何况,恐怕他如今还想与别人互诉衷肠。 “没有,夫人想多了,只是有些没有想到,一时失态了。”顾珏抱了抱拳,有些歉意,刚刚确实是他没有控制好情绪,他也着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卫姝。 她也不是没在自己跟前穿过女装,成婚那日、回门访亲那一日,都是着的女装,怎么今日竟没有认出。 虞鹊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别扭的样子,也不作声了,只岔开了话题,“萧炎栗呢,昨晚你们几时回来的?” “哦,我们今日凌晨才回来的,小王爷刚回府上就直接去看了老夫人,然后又想着要去找夫人,让我给劝住了,这才刚躺下,我担心夫人着急,想着先去府上把您接过来,这不刚走到花园边就听见公主的丫鬟苦着喊着有刺客。” “你惯来机灵的,这会子倒叫个小丫头的话给糊弄住了。”虞鹊打趣道。 顾珏只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外头风吹草动皆是威胁,自从出了林大人的事,慢慢引起了诸多不满,又牵扯到坤鲜,人人都知道王府里住着坤鲜汗王最宠爱的公主,王府早已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夫人不如进去说,外头冷的很,只是夫人可以先回自己的院子吗?恐怕王爷正在书房小憩,要是知道您来了,定然也睡不着了。” 虞鹊想了想也有道理,萧炎栗向来睡眠浅,若是现在去了书房怕不妥。 “去清梨苑,劳烦你与我们同去,给我说说大概情况。”虽不想打扰萧炎栗,但心里一直提着件事实在是无法安心等着,既然顾珏昨晚也在,想来应该也知道些什么的。 顾珏应了声,跟在虞鹊身后,与卫姝并肩走着。 他们很少这样同行,以这样的装扮方式就是更少见了,大约算作成婚以来第二回,很有些尴尬。 现在想来,那一段时光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熬的日子,反而是她最后的一段幸福时光,身边有家人的陪伴,一切都已知足了。 顾珏摇了摇头,“近来倒没什么事的,可能是公主安排的。” “哦。”虞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现在王府里真是王妃当家了,怪不得就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敢这般放肆了。 府里许多新来的侍卫都不大认得虞鹊的脸,因此路过她时都要侧目再看一眼,见身后顾将军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心里便寻思着怕也是个主子,得好好记下这张脸,日后不能怠慢了。 这一队路过的瞧见他们三个人往里头走,悄悄摸摸的问着前面的,“这个姑娘是什么来头啊?怎么顾将军都还跟在后头。” 走在队伍边上的队长模样的侍卫厉声制止了这个提问的小兵,“那是夫人,小心着点说话,别没得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这话提醒的小兵浑身一颤,猛然想起前天那个惨死在棍棒下的侍从,也不过是错叫了一句“公主”,便没了性命。 那之后管事的反复叮嘱他们,王府的规矩只可叫“王妃”,绝不能叫“公主”,另外若想过得安生,绝不可在王妃面前提起清梨苑的那位主子。 这倒更勾起了这些新来的小兵们的好奇,清梨苑到底住着什么人,跟王妃这样不对付。 只是偶尔巡逻去了那里从来也不见有人,探头进去看时也只见得几个仆人在扫着院子,冬日里好些地方的花草树木都凋零了,只清梨苑里还是绿油油的一片,倒很有几分特别,更叫他们好奇。 这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身边的队长又开了口:“在王府里当差,不止要做好本分,连着这些旁的细枝末节也得需一并仔细着些,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来讨饭吃的,别没的掉了自己的脑袋还害了满门。” 一番话讲的几个小兵登时闭了嘴,脸上都带着些惊恐,只怕日后也都不敢多话了。 这头虞鹊领着二人已经进了院子,院子里倒还郁郁葱葱的,很不像冬日里的氛围,这些还都是以往种下的常青类的植物,围着一圈长得甚好,看来到了明年夏天坐在院子里怕都不会晒了。 只是,明年夏天还能坐在这里悠闲的乘凉吗? 她甩了甩头,懒得理会这些思绪,抬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只有两个仆人在整理枯枝,瞥见有个人进了院子还正疑惑,抬头看见是夫人来了,顿时喜上眉梢。 “夫人,您回来啦?!” 虞鹊点点头,笑得温柔恬静。 “夫人,这回就不走了?咱们院子本来就安静,您不在了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不过今天倒还好……”侍女笑眯眯的,见到她很是高兴,话却只说了一半,似乎还留了些什么。 夫人怎么也算个主子,只有她回来了院子里的下人们才能有些依靠,不然白白被人欺负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虞鹊只笑着不作声,左右看了看,道:“安静倒最好了,帮我沏壶热茶来,我要与顾将军顾夫人说几句话要进屋说。” 她说出口上还犹豫着要怎么称呼卫姝,结果“顾夫人”三个字倒顺嘴就说出来了,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索性二人都不大有变化,想来也是被外人叫习惯了的。 卫姝站在身后脑子里虽然一片清明,心里却罕见的起了些波澜,以前旁人大多直呼她的名讳,到了后来有尊敬的叫一声卫将军,即便成婚以后大都也都单称她卫将军,今日虞鹊这样的称呼倒真的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让她心里一时竟有些异样的感觉。 稍稍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完全没有什么不一样。 也是,毕竟这场婚事里更委屈的那个是他,一直以来的她也已经习惯了,可总感觉这两天似乎有什么慢慢生了根。 虞鹊说着就领他们进了屋,侍女手上抓着修剪枝丫用的剪刀似乎想拦一拦,可看着她已经推门进了屋也便罢了,只按着交代的去烧水沏茶了。 进了屋子里,发现倒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清冷,而是暖暖的烧着炭盆,里屋还点了熏香,闻得人舒舒服服的想要睡觉。 三个人坐下身正要说话,里间突然有些动静,他们疑惑的往里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虞鹊站起身,走到珠帘边上,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里间床上似乎躺着个人。 第304章 不安 她回过身冲顾珏他们摇摇头,指指里面示意自己进去看看,顾珏有些担心,摆手示意她别进去,一边赶忙站起身要自己去看。 虞鹊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的说“没事”,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走到床边,果然,有个人和衣睡在床上,鞋子都也未脱,耷拉在床边上,被子只盖在上半身,可能有些冷了,整个人窝成一团,面朝墙蜷缩在被子里,连着脸也埋在被子内,只看得见额头。 可即便这样她也还是认出来了,这是萧炎栗。 顾珏站在门口,见她愣在了床边,忙走进去看了一眼。 “王爷怎么睡在这里了,明明在书房的呀。”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虞鹊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我们到旁边的屋子里去,让他睡一会好了。” “顾珏说去接你,我想着你回来了毕会先来这儿,就在这儿等着了。”他的头似乎仍有些昏昏沉沉,看着时辰好像也并没有很晚的样子。 “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昨晚上顾珏也在,你再躺会,我们去别处说说话,不打搅你,只是这个香就别点了,我闻着怪晕人的。” 萧炎栗脸色有些不好,眼睛下乌青一片,嘴唇有些发白,他扯出一个微笑,看着却有些凄凉,“无妨,若是不点这香倒还有些睡不踏实,只是方才梦里倒还梦见你回来了,没想到却不是梦,是真的回来了。” “何时有了这样的习惯,以前也没见你点啊。”听他这么说,虞鹊更有些不安,心里越发觉得不妥,索性回身将熏香折了扔在一边。 萧炎栗笑了笑,“在你这里不用点香,睡得踏实。” 他幽幽的说完了似乎又有些后悔,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道:“走,出去说正事。” 说着径直向外走去,步子有些不稳,跌跌撞撞的,虞鹊看的很有些难受,叹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 正巧侍女敲门送了热茶进来,顾珏看着王爷精神不济的样子,赶紧倒了杯茶,晃凉了些递了上去。 萧炎栗接过一口灌下,仍还有些头疼,捏了捏眼头的位置,让自己清醒些了,这才坐下身。 转头见虞鹊还站在里间门边,招手唤她:“在那站着做什么,过来坐下说话,你这么早就来了定是一夜也没睡好担心林煜。” 虞鹊慢慢的走了过来,坐在卫姝和他的中间,双手搭在桌上交叉握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炎栗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凉凉的,便倒了杯茶让她捧着暖暖。 她低着头,不拒绝也不作声,心里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有些难受,又有些纠结。 “昨晚上确实说了好一会子,但是没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几位大人也是满头雾水,说皇上亲自下令抓人,去了之后确实满屋子都是人,而且都是文书上属了名的,打眼看着却有嫌疑。”他晃荡着手里的茶杯,声音闷闷的。 “可是,文书上的内容不是可以证明他们并不是想要造反,只是想为父亲情愿呀。”她不是很能理解,明明很理所应当的事情为何要一再波折被误解。 “文书内容言辞有些激烈先不说,单说上头署名的大臣,你知道有多少位吗,虞儿?” 虞鹊木然的摇了摇头。 “一百一十二位。”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一脸的严肃,“被一百一十二位大臣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即便再是个明君,怕也是会动怒的。” 她之前从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严重,他们只是想救出父亲,却忘了事情本身还与皇上有所牵连,到最后想要中停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我哥哥还有的救吗?”她重又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一圈一圈的荡起波纹,带着眼睛有些入了神。 萧炎栗抬起头看着她,瞥见桌边一起坐着的卫姝顾珏也都看着自己,他双手交叉相握,来回搓着,似乎有些犹豫。 顾珏心领神会,站起身,拱手道:“王爷,我先去夫人那看看,无碍的话今天有事我们便可以直接出门了。” 萧炎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卫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拖着出了门,直到站在院子外头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被他握着的手,离开了温暖的掌心,一时有些凉飕飕的,她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顾珏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淡淡的说:“你若是不想走动就在边上的屋子里坐坐,我让她们给你送个炭盆进去。” 卫姝没有作声,提步走在了前头。 顾珏跟了上去,看见她停在了岔路口,明白她这是在等自己引路,便加快了脚步,跟着上去走在前头带着,默默的舒了口气。 她从来就是这样,不苟言笑,不解释、不多话,无论自己怎么样恶劣的态度她都是一副冰冷冷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在意,只是有时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悲凉的神情却叫人看了也很不是滋味。 他本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也承认曾将与宋晴的有缘无分发泄在她的身上,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别人的错。 即便她使了什么坏主意,只要自己与宋晴不妥协,那也是逼不得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卫姝有动作,甚至于婚后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更不相信她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是了,她这样自命清高、与世无争的人,即便执意要嫁给他怕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又更高的目标。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王府里走着,往鞠安堂的方向。 一路上很多侍卫都看到了他们,有些疑惑顾将军身后跟着的这个美丽的姑娘是谁,没有一个人会将她跟军营里那个冷血铁面的卫将军联系在一起。 清梨苑的房间里还残留着熏香的味道,淡淡的,让人很舒服,两个人坐在原位上,从顾珏他们走了之后就没有说话。 虞鹊知道,他们是有意要走的,可真的只剩下两个人,她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爱到大的男人。 她曾经埋怨他甚至恨他,可她也毕竟有感情,尤其看着他今天的样子,是这样的陌生。 胡渣几天没有刮过了,好看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只愣愣的看着眼前发呆。 “萧炎栗,你想与我说什么吗?”她先开了口,“如果是哥哥的事,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你放心,我从来没有要你……” 他抬起头打断了她,眼睛好像突然有了神,满满的恳切,声音都带着沙哑,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晃着。 他说:“虞儿,如果我现在放弃一切,你还会与我一起吗?” 虞鹊的表情更茫然了,心里咚咚敲着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王府真的出了事? “萧炎栗,我……” 刚叫出他的名字,还未说出口,萧炎栗突然快速的退回到原位,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 他低头盯着桌面,好半天才轻轻的出了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知道你回来见我是为了林煜,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解决。” 今天的萧炎栗有些怪怪的,与他认识那么久,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无力、脆弱,甚至连坐在这的姿势都是那么落寞无助。 “萧炎栗,你是不是生病了?”她凑近了些,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 他却将头埋的更低了些,“林煜的事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提前知道一定会派人告诉他的……” 他头埋的越来越深,直到最后整张脸瘫在桌子上,粗粗的喘着气。 虞鹊站起身,硬掰开他的胳膊,看到他整张脸泛着红,眉头微蹙,眼睛紧紧的闭着,好似难受的紧。 “萧炎栗!萧炎栗!你没事?”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想把他拉起来一些好能看的仔细,可刚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一把攥住。 他好像出汗了,连着掌心都有些湿漉漉的,虞鹊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细细密密全是汗,发着烫,看来是发热了。 她想走出门去叫下人寻大夫来,可却被他牢牢攥着动弹不了得,只好俯下身子凑在他耳朵边小声的安抚。 “我去找个大夫来,一会就回来。” 萧炎栗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嘴巴撅着很不高兴的样子,“你不会回来了,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虞鹊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诧异,可又想着他现在病了,怕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哪里还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只怕清醒了也都忘得精光了。 这么想着便安心了,耐着性子继续安抚,他这副样子看的人很担心。 萧炎栗从来都是闷不做声、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性子,能叫他都这样反常,必然是难受的紧了。 也是,这么冷的天,在外头晃悠了一夜,凌晨才回来,到了家里,也只和衣躺着,被子都未盖的完整,生病才是情理之中的,看着眼前的架势,恐怕是染了风寒了。 这病可大可小,无论大小总得找个大夫来瞧瞧,这样可怎么行。 一步也迈不动她只好放大了些音量,试图唤来院子里的下人,可喊了几声都没有应答,怕是院子里没有人。 正担心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了,虞鹊赶紧应了声。 侍女端着热水壶进了门,原始想进来添些热水的,谁知进门看见王爷趴在桌上好像病了的样子,吓了一跳。 “快去叫个大夫来。”虞鹊的声音有些着急。 侍女赶紧把热水放在桌上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虞鹊想了想,又叫住了她,“悄悄的请,别叫旁人知道了,老夫人病着呢,怕让她担心了不好。” “知道了。”侍女应了声赶紧出了门,走前也没忘了把门还关好。 吩咐完了虞鹊这才安心了一些,低下头轻声试图说服萧炎栗,“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说着又试图去抬他的胳膊,想要用肩膀使力撑他起身,可试了几次完全不管用,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似乎彻底昏睡了过去,可是手却仍然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 她也不挣扎了,只用脚将一边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他身边,他的汗发的愈发厉害了,整张脸已经湿漉漉的了。 第305章 一面之缘 拿不到巾布,就用衣袖替他简单擦了擦,可很快就又重新汗湿了。 虞鹊一面看着他一面细细的回想,他之前生过病吗,可脑子里浮现的却都是幼年时候的记忆,即便那时候的他好像都很少有这样虚弱的时候,总是一副冰冷冷的脸。 她想起开心的、悲伤的、生气的…… 想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把他们之间的回忆全都过了一遍了,才听到院子里又有了些动静,好像是什么人着急忙慌的在往里走,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到了门边上。 “夫人,大夫来了。” 虞鹊赶紧站起身,“快请进来。” 门开了,进来一个山羊胡须的老夫子,看着有些眼熟。 “夫人不认得老夫了?昨晚老夫有幸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有缘分替夫人诊脉。”老大夫走到桌前放下身上背着的药箱,凑近了些看了看萧炎栗,一边笑着跟她打招呼。 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可不正是昨晚的那位大夫么,只是自己那天晚上激动了些,哪里还顾得上看诊,不过昨晚睡了一晚今日就好多了,想也没什么问题。 “大夫,是我失礼了,未请教大夫贵姓。” 老大夫摆了摆手,“夫人客气了,王爷称老夫为刘大夫。” 虞鹊点了点头,无心在寒暄旁的,担心的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刘大夫,你快看看萧炎栗可要紧。” 老大夫笑了笑,山羊胡子轻轻的上下抖动,眼睛盯着萧炎栗并不动作。 她有些疑惑,低头看了一眼,原是没法诊脉,萧炎栗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被枕在脑袋底下。 她冲着医生笑了笑,低下头凑到萧炎栗耳朵边上小声哄他松手,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病的难受,半天都没有动静,她有些着急了,赶忙抬头要唤人来将他抬到床上去。 一抬头刚好看见院子口出现一个人。 “顾珏,快来快来!” 顾珏上前一步,肩膀使力将他抗在肩上,后又背在身上往里间走,他一直不松手,虞鹊只好一路跟着走到床边,看着他躺下了,赶忙唤了大夫来看。 老大夫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很亲和,她想请这样的大夫来家里给亲人看病,怕是心里都要安定不少。 诊了一会脉,大夫的表情更加轻松了,“无妨,可能染了些风寒,王爷身体强健,方才已经发了许多汗了,恐怕再睡一会也就差不多了。” 他说着站起身要去开方子,走了几步,却隐约闻到空气中似乎有种奇异的芳香,回过身看见桌上散了根折断了的熏香,怕是就是点了这香的味道。 “夫人,王爷有燃香入眠的习惯?”他似无意间问起一样。 虞鹊也没有放在心上,一直盯着萧炎栗,随口答道:“以往不熏的,今日来看见燃着,总觉得香味浓的熏人,就掐掉了。” 老大夫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开口道:“夫人既然不用了,那老夫一会走的时候给带出去扔了。” “可以,有劳刘大夫了。”她头也不回的就答应了。 卫姝站在外间,瞧见老大夫将剩下的那半根熏香仔细的收进了随身挎着的布袋子里,倒不像要扔了的样子,有些奇怪,也没有多做他想。 大夫出门开了方子,交给顾珏去抓药回来煎,卫姝怕留在屋子里不好,便也跟着出去了,只坐在院子里烧些水。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萧炎栗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保持着一定的频率,他额头上已经不怎么渗汗了,头先顾珏拧了帕子来细细的擦过一遍。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梦中也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虞鹊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一下下的来回摩挲,试图抹平眉间的褶皱,从少年到青年,他经历的也不比自己少。 在边城时他内心是怎么样的纠结,回到京城时又是怎么样的无奈。 如果这时候萧炎栗能醒过来,她有一股冲动,想跟他说可以。 如果父亲和哥哥都能平安出来,哪怕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萧炎栗也一无所有了,她也愿意跟他携手走下去,即使不能再留在京城,他们也可以远走高飞。 只是他真的可以这样吗…… 好一会儿,顾珏掀珠帘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夫人,药好了,我放在炭盆上温着,一会王爷醒了我去端。”他站在床边,轻轻的说。 “这么快就好了?”虞鹊有些惊讶,觉得坐在这里似乎还没有多久。 “是,已近午时了,夫人要不要吃些东西?” 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才感觉到坐的腿都有些发麻了。 她动了动身,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萧炎栗睡得很熟的样子,便试图将手抽出来。 他倒真的睡熟了,也没有再紧紧的攥着,抽出手后转身正要走,床上的人动了动。 虞鹊吓了一跳,生怕吵醒了他,停下了动作,转身看着。 他好似慢慢要醒了,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艰难的眨了几下,随即单手撑着床就要坐起身。 虞鹊慌忙走到跟前,扶着他靠坐在床边。 他好像还没有恢复精神,四下看了一圈,这才想起自己头先是在桌边跟虞鹊说着话,怎么好好的就睡在床上了,看着窗外的亮光,好似已近中午了,难不成睡了一上午? 虞鹊见他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圈又疑惑的盯着自己,知道他怕是睡得迷糊了,正要叫顾珏拿药来,顾珏已经体贴的端着药碗进了房间。 她接过碗,小心的搅了搅,舀起一勺又吹了吹,小心的喂到他嘴边,他好像还没有睡大醒,呆愣愣的,本能的张嘴喝了药。 许是药苦,咽下第一口就皱了皱眉,不愿再喝。 虞鹊只好轻声的哄着,“再喝一口。” 她的话好像有魔性似的,让萧炎栗就这么一勺一勺的看着她喝光了整碗,一直等到她将碗又递回给顾珏,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可能是药喝的起了作用,整个人又发了些汗之后,彻底清醒了起来,他想起之前的事还未了解,昨晚与刑部的几位主事几乎彻夜长谈,谈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一切都悬而未定,不过大家的猜测而已。 随着事情的发展,他已经慢慢意识到自己仿佛是走进了一个人为设计好的圈子里,目的就是为了引得林家彻底破败,至于最开始父亲的死与林鹏是不是有关系,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要就出林煜。 否则,可能他就彻底无言面对林家了,与虞鹊也就再无希望了。 “走,我们去肖渠那,我有事要问他!”下定了决心,起身拉着她就要走。 虞鹊吓得一惊,跌跌撞撞的被拽着起了身,“肖渠?” “嗯,肖渠。” 萧炎栗只冷着脸,手里的力气已经完全恢复了,抓的紧紧的。 顾珏在外头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看见王爷醒了起身拉着夫人就要走,赶忙迎上去,“王爷要去哪,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 “是啊,萧炎栗,你才刚醒,外面这么凉,你又发了一身汗,别出去了。”她说着开始用了些力,试图拖住他,“有什么事将肖渠叫来说,或是叫顾珏去。” 萧炎栗回过头,眼神坚定的有些恐怖,让她一时有些呆住了,想好的劝词也停住了。 “我们必须去找肖渠,也许他有办法就林煜。”他抬步跨出了门槛。 虞鹊愣了一会,重又拖住他,他有些不解,回身看着,眼里有一丝焦急。 “萧炎栗,那你换了衣服再去,我们一同去。”她从不知道,到了这样的时候自己还会关心他穿着汗湿的衣服出门会不会再染上风寒。 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她想了想仍不放心。 “萧炎栗,你身子都还没好全,这样的大冷天就别骑马了,我们乘马车去,也慢不了一会子。” 萧炎栗脚上的步子并没有放慢,只匆匆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妨。” 她心里仍有些担忧,可却不知再要想出些什么话来劝他了,只好跟在后头。 冬日的凉风像长了眼睛一样嗖嗖往身子里钻,披着披风都不大能拦得住,吹到身上有种透骨的凉,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打哆嗦,她攥紧了领口,又加快了脚步,勉强跟在萧炎栗后头。 走到王府大门外,看见马已经备好了,下人们见他们有两个人便备了凉两匹,其中一匹矮小些,棕红色的毛隐隐发着亮,另一匹大些的浑身上下都是棕黑色的,色泽光亮,就连马鞍都闪闪发着亮,明眼人一看都能认出是一匹宝马。 萧炎栗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一边吩咐道,“把那个小的牵回去,我跟夫人合乘一匹。” 虞鹊有些诧异,但想想自己除了刚成婚那年随军去在营中跟肖渠学着骑了一阵子,之后再没碰过了,也不大有信心,何况今日不是骑马去兜风而是去办正事的,所以也就没有坚持,只安安静静站在后面等他先上马再来拉自己。 他将手中的缰绳一车,抬脚就要蹬上脚蹬,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回身一看,瞧见肖渠远远地骑着马来了,骑得飞快,停下的时候马头高高的仰起,蹄子蹬的高过人头,叫声响亮。 他拍身下了马,看见萧炎栗和虞鹊好像正要上马去哪里似的,有些着急,尚未站稳脚跟便问道:“王爷、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炎栗放下手中的缰绳扔给一边的侍卫,“你来的正好,正要去找你,走,进去说。” 他说着就转身要往里走,却被肖渠一把拉住,抢身在前,脸凑近了些,小声道:“王爷,去我那里,牧仁来了。” “什么?”萧炎栗惊了一跳,身上发的热尚未痊愈,脑子里有些嗡嗡的响。 肖渠的声音很轻,脸上少有的严肃,“牧仁今天凌晨时分找到我府上,好像有些不好,有些话我想还是王爷亲自去听了更好。” 萧炎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肖渠,肖渠的眉心正微微的皱着,眼神中都充满了紧张,甚至有些焦虑。 他独自一人在边城这几年,此次回京在萧炎栗眼中早已从当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偶尔有些毛糙的小子转变成了一个沉稳、内敛的将领,尤其是跟这些年跟坤鲜人打交道的经验,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比他还要厉害的了。 第306章 定罪卖国 “我们已经去打听了,也托人进去看了,夫人放心,林煜大人无事,只是现在比起刑部大牢,更应该关注林大人了。” “父亲怎么了?”虞鹊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宋……宋姑娘说,今日早朝皇上特意向众大臣询问对林大人一案的看法,大臣们以为此事尚有缓和,平日里有来往的便斗胆出去求了饶,可谁知,皇上等他们都说过之后一顿痛骂,还直接将罪名定性为卖国了。” 虞鹊听到这里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整个人一阵眩晕,腿软的支撑不住,卫姝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她扶着定在原位。 一边的肖渠见了,也赶紧过来搀扶,他没有想到,短短几年而已,竟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此案皇上可是有意要结案了?” 别人不清楚,萧炎栗心中最知,眼下边城越来越好,朝廷与坤鲜的贸易关系也越来越稳固,这个关头皇上着急将这件涉及坤鲜的事情定案,恐怕是与坤鲜的某一股势力有了交易。 至于这股势力是谁,他想如果自己猜的没错,便是王府力的这一位罢了。 他的眉头渐渐越皱越紧,瞳孔里仿佛有个漩涡,所以看在眼里的东西都慢慢的旋转吸入,双拳紧紧的握在一处,小臂膨起的肌肉将贴身的衣服绷的紧紧的。 “顾珏,跟我回去!肖渠,我把虞鹊交给你,替我好好看着,另外,如果那个人醒了立马把该问的都问清楚。” 他交代了一圈,却唯独不敢面对虞鹊,他想,虞鹊的心里只怕也明白,虽然她从不多说什么,甚至可能若不是这次的事情接连牵扯父亲与哥哥,她也不会被逼无奈来找自己,其实她应该早已经对自己断念了。 是从边城回来时呢,还是从塔娜的孩子出事后呢? “萧炎栗,你是要回去求塔娜?” 他的前脚刚踏出门槛,听到了身后那个小小的,冷冷的声音。 “也好,你去求,帮我捎句话,请她帮忙劝劝家里不要因为王府里的小事迁怒于我的家人,如果她一定要为自己孩子的死找个发泄的出口,那请务必只追究我一人,实在不行,我愿意还她一个孩子。” 萧炎栗的脚步停住了,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愣愣的站了好久,方才转过身,“你觉得这一切是凭塔娜就能做到的?” 他并不是想维护谁,只是这件事如果她心里认定是塔娜,只怕也早已给自己定下了罪了。 “她当然不能,可是她有你啊,你们两人一起,把我的父亲送进了监狱,现在,还想要用我林家满门的鲜血来祭奠你们的孩子吗?” 虞鹊整个人抖的厉害,她的声音也抖的厉害,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出清。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原来她真的早已在心里为他定好了罪。 可是萧炎栗,事情本就是如此不是吗,她说的也算是没有错,你一直自诩要为父亲讨个清白,现在却生生毁了恩如父亲的林家一家。 有些事,虽非他所愿,但确实因他所起。 他不愿再多说,转过身抬步离开,顾珏在身后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出了门。 屋内剩下的两个人,卫姝尚还清醒自若,也许是早年经历过许多,让她早已看淡了一切,肖渠却早已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了。 他的疑问像云团一样越堆越多,挤的脑子都快爆炸了,看着卫姝,想要询问些什么,卫姝只摇摇头,示意先将虞鹊送回去。 跟着走到后边,扶着虞鹊上了马车,一路送到王府门口,齐叔今日并不在外头,怕是里面忙不过来了罢。 他们还要送她进门,虞鹊只笑笑,“你们是不是被我刚才的话吓着了,回去,我都到家了再送进去家里人该心里不安了。” 她好声好气的说着话,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可不知为何,肖渠心里仍旧很不安。 他见过最灰心的夫人是在边城时的夫人,可怎么现在好像夫人比那时更还要灰心些,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卫姝穿着女装,整个人好像也失了些气势,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肖将军说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直接回府,莫要绕路了,王爷走前好像对你还有交代,这样的时候,还是仔细些好。” 肖渠搔着脑袋笑了笑,“这几句话说的有些我认得的卫姝的样子了。你说的也有理,我也就不与你客套了,便把马车给你,我骑马回去。” 卫姝点了点头,上了马车,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林府,慢慢走了。 等她走了,肖渠牵着马走远了些,小心拴了马,又偷偷摸摸的躲在林府附近,盯着大门。 他想,虞鹊这种时候本该无心回家,却顺从的跟着他们回了家,又着急赶自走他与卫姝,可能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果不其然,只等了一会的功夫,便瞧见虞鹊探头出来看了看,确定没人了这才出了门。 他一路跟着,看见虞鹊七拐八拐最后进了医馆。 难道是萧老夫人的病需要抓药?那也不用这样悄悄摸摸的出来啊,还是夫人身体出了问题? 肖渠心里疑惑,又不敢进去看,只远远的在守在门边。 这次等了好久好久才看见虞鹊出来,脸低低的看不清表情,手上提着两个药包,走路有些不稳。 他担心却也不敢贸然冲出去,只敢远远的跟着,虞鹊并没有回家,而是一路走到小林子里,坐在溪边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药包随意的扔在一边。 因为背对着自己,所以不大看得清表情,但能看见她抱着膝盖蹲坐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慢慢的,抖的越来越厉害,声音也传到了耳朵里。 夫人是在哭,不止是哭,是嚎啕大哭…… 他也还没见夫人这样哭过,一时有些愣住了,隔着背影,距离又远,可即便这样,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悲伤。 是为家里的事伤心,还是在医馆里出了什么事? 他正想着,瞧见眼前的人起了身,赶忙躲进了一边,透过树叶缝隙看见她拎起身边的药包,猛的往水里扔去。 许是绑的不牢实,纸包里的药材哗的撒出大片。 她扔完转身便走,肖渠想了想走到她原先坐在的位置上看了看,地上还残留了些散落下来的药材,碎碎的。 见虞鹊走远了,他也不敢多做停留,只赶紧连土带泥的将散落药材的那一片都挖了起来,仔细包好收进了衣袖中,想着等刘大夫来了要给他看一看才能放心。 收好了便又加快了脚步跟上去,还好之后夫人并没有再去其他地方,只回了家没有再出来了,这才叫他放了心,打道回府。 刚到家门口,人落马还未站定,侍卫就告诉他管家来门口等了他几回了。 肖渠心里一动,有些紧张,难道是牧仁行了? 这个管家从他在边城时就一直跟着,做事沉稳有章法,轻易不乱,如果是他三番两次来寻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的,而现在府里的头等大事,就只有小木屋里的牧仁了。 不敢多想,肖渠赶紧加快了教程,一路奔到木屋前,门虚掩着,里面微微有些动静。 他心中大喜,赶忙提步进屋,到了房间门外,看见管家正在喂药,这才确定是牧仁醒了。 三步跨到床边,看着床上正艰难喝着汤药的人,看看自己似乎还要行礼,赶忙摆手示意不用,站在一边又优雅的看着。 “牧仁将军几时醒的?可派人通知了刘大夫?” 管家点了点头,继续喂着药,“回将军,刚醒时就派人告诉了刘大夫,大夫说醒了便可按着第一服方子上的药喂了,又派了个药童来亲自守着,这会子正在外头煎药呢,因为牧仁将军似乎吞咽困难,所以一直还没喂完呢。” “药童?”他进来时不曾看见啊,兴许是自己太匆忙了,不过好歹那个老大夫看在王爷的面上还是很为看重的,这就放心了。 肖渠点了点头,看见牧仁似乎还有些精神的样子,便道,“你去外头守着,有任何动静来通报,这里我来喂。” 管家应了声,递过药碗起身出门,临走前没忘关上了门。 见他走了,肖渠坐到床边,舀了一勺药,看着他喝下了,又去舀一勺,心中的问题不知从何开口。 他皱着眉头扭开了脸,示意不喝了。 肖渠看着床上的人,眼睛无神,面无血色,嘴唇也是惨白干裂的,有气无力的半靠着,哪里还有一点草原上纵马奔驰、把酒言欢的豪爽壮汉的模样。 几个月前他们还坐在一处喝酒,庆祝牧仁调离边城,没想到这一别再见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可能是他的满面愁容看在牧仁眼里觉得比他还要苦,便先开了口,“兄弟,是不是我让你为难?” 肖渠摇了摇头,放下药碗,“牧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遮着瞒着了,先前问你也只不明说,你这一身的伤,谁看着都不正常啊,究竟是得罪了谁,竟被追杀至此?” 他极缓慢的摇了摇头,“我现在毕竟还是坤鲜的将军,有些话不方便多说,还望兄弟见谅,只是有一事必须要告诉你才来找你。” 他气血极虚,说的断断续续,几句刚结束就气喘的厉害,歇了好一会才接着道:“小王爷是个汉子也是个好人,牧仁敬重他,不愿看到他为公主所困,所以特来提醒,兄弟你本就是王爷身边的人,与王爷胜似手足之情,着我都知道……我知道……咳……” 他说着严重的咳了起来,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体外,满面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毕现,咳到最后,竟掺杂了些血丝。 小医童一口气说了许多,理直气壮,听的两位正经八百的上阵杀过敌的将领都噤了声,愣愣的看着他。 好半天肖渠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一口一个“师傅”的,怕就是刘大夫的那个学徒医童了。 这个小医童不过今天才来,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明明是个男娃却生了双好看的杏仁眼,小鼻头,樱桃唇,没有一丝男儿气概,本来这样的相貌是军营挑选士兵最看不上的,若是先叫肖渠同意了再派来,恐怕眼前这个是绝对过不了关的,可能他会认为刘大夫心有怨恨,故意派了个不顶用的来。 第307章 小医童 眼下,看着她成婚后倒像是有些了烟火气的样子,也便好多了。 “先回去,等等看王爷那里如何了再决定,我要看着牧仁,你就回去等等看顾珏那会不会带些消息回去。”这样的方法可能也是目前最好的了。 卫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也应了,只是想着回了自己家里怕也等不到什么消息,是而走出一截后又转头追上了肖渠,跟着他一起去了肖府。 回到小木屋时,肖渠偷偷瞥了一眼,看见树林那头已经没了人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卫姝见他好好的舒了口气,以为是担忧夫人的事,也跟着有几分忧愁。 肖渠拍了拍她的肩,领着一起推门进了屋,管家正坐在外间的桌子前喝着热茶,边上还摆了个煎药用的烧火炉子,好不惬意,看见他突然回来了,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行礼。 “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渠斜了他一眼,推着卫姝到火炉跟前取暖,“你倒乐的悠闲,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管家谄媚的将火炉向着他们二人这头推了推,笑眯眯的小声道:“将军,您还真别说,‘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可真是没错了,别看这个小医童跟他师傅一样脾气大,可治病那真是尽心尽力,这不,还在里头守着呢。” 肖渠皱了皱眉:“还没走?” “是啊,在里头上药呢,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弄完,这个小医童哪都好就是没什么力气……” 话音未落,里头传来医童的声音,“管家,烦请您再进来帮帮忙。” 管家冲着他们挤了挤眼睛,转身就要进门去,被肖渠拦住了,“你去外头守着,我进去看看。” “哎,好咧。”管家应了声,跟卫姝行了个礼乐呵呵的离开了。 卫姝本想跟着肖渠一起进去,被他拦住了,只叫坐在外头喝些热茶取取暖,朝着房间的方向努了努嘴,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的她差点没憋住笑。 肖渠悠悠的进了屋,刚掀了门帘,便听到了埋怨声。 “管家,您快点儿啊,我这顶不住了。” 他伸头去看,小医童正用左边肩膀死命的抵在牧仁的背上,手上还端个碗,叫人进来像是要翻身的样子。 不过确实也是难为他了,牧仁身长近八尺,又是个常年锻炼征战的壮年男子,小胳膊怕都粗过他的大腿了,眼前这阵仗看着,颇有一副螳臂当车的架势。 肖渠赶紧几步上前,一把托住了牧仁的背,撑着将他翻了个身,背面朝上,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叫他使了十分的力气。 医童道了声谢,继续上着药,完全没有注意到给自己帮忙的早就换了个人了。 他一点点的蘸着碗里绿绿的药泥,在牧仁的伤口上仔细的涂抹,额头上都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睛专注的盯着眼前,睫毛卷卷的向上翘着,明明是寒冬天却热的连脸颊都是红彤彤的。 肖渠看的有些晃了神,清醒过来赶紧甩了甩脑袋。 小医童仍专注的上着药,抹了好一会才发现身边的影子还没有离开,抬手擦了擦汗,“管家师傅,您先出去歇歇,需要时我再叫您。” 肖渠走到一边拧了条毛巾递了过来,见他没有反应,便帮着替他擦了擦额头。 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医童惊呼一声,手上的碗差点掀翻在地,外头卫姝听了动静,赶紧进了屋,瞧见的就是眼前两个人一站一坐对视的样子,肖渠手里举着块白巾。 “怎么了?” 肖渠先回过神,笑了笑,“没事没事,我想着帮小师傅擦擦汗,谁知把他吓了一跳。” 她转头去看坐着的人,小医童脸上红扑扑一片,仍呆坐着,怕是真被吓着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随意行了个礼,“将……将军有礼。” 她这才好好注意到医童,方才来时都未曾留意,他生的小小的,身上的袍子都不能形容是穿,该是罩才对。 可这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娇羞的神态,和帽子边缘上隐隐露出的鬓发,这哪里是个小医童,分明是个小医女。 卫姝转头去看肖渠,他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半天,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小师傅客气,你帮我细心看护病人,我自然感激万分。” 医童扭过身,继续上着药,语气却完全冷了下来,“肖将军也不必客气,职责所致而已。” 肖渠朝卫姝使了个眼色,嘴张了张,说了句“你瞧他这样子”,却没敢发出声音。 两人出了门坐在外间,肖渠凑近了些,小声道:“你可不知道,他与他那师傅啊,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材矮小瘦弱、脾气秉性顽劣,要说优点,也只一个敬业罢了。” 卫姝听了,只盯着他,“你认得她?” 他摆了摆手,“今日刚来的,中午时你不也在吗?” 她想了想,有意想探一探肖渠,便道:“可这个小医童生的倒不错啊,很是秀气。” 肖渠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生的好有什么用,这样的脾气这样的身板,瞧见没?上药还得我帮忙呢。” 他说完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卫姝也变得这样嚼舌根,她以往可从来不愿背后说人。 肖渠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却只神秘兮兮的似笑非笑了一下,扭头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不过这次回来她倒确实不一样了,整个人像是开活些了,不似以往那么沉闷了。 尤其他没偶想到卫姝竟与夫人这样性格的人也能变成朋友,瞧着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只也不知是因为夫人变了还是她变了。 想起夫人便就又想起王爷,他走出那样的神情,连他瞧着都有些心惊胆战,也不知现在王府里怎么样了,可别又生出新的事端才好。 这些全都被她抛在脑后,她向来是个目的明确的人,眼下要做的只有尽好一个王妃的本分,专宠贱人的萧老夫人时日也不久了,到时候王府里便只有她了,谁都无法袒护贱人。 她原本想着等萧老夫人归了西,再来好好了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问题,可是,好像比预计的提前了。 当萧炎栗怒气冲天的进了鞠安堂,拽着她走时她就有感觉了。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在病重的母亲面前都快要演不下去了。 她轻轻挣脱开来,看了一眼床上的萧老夫人,笑得大方得体,“王爷回来啦?娘亲一直念叨着你呢。” 萧炎栗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闭起了眼睛,走到床边,贴在母亲的耳边,小声的说:“娘亲,我这几日有些忙不能常来,虞儿家里母亲也有些风寒,需得人照料,她即便内心挂念也无法抽身,交代我跟您说等好了就来,让您一定好好养病。” 老太太心知肚明,可心里着急却帮不上忙,只能日日暗自祈求,心力交瘁,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现下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握住儿子的手,“小炎,娘明白,虞儿的事你也帮着操操心……” 萧炎栗知道她心里清楚,即便自己不说,塔娜日日待在这里,怕有些风言风语早都传到母亲耳中了。 他站起身,走到塔娜面前,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心里各种情绪交杂,一手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就出了门,屋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老夫人的那声轻轻的叹息。 塔娜得体的微笑维持了一路,直到被拉着回到自己房里关了门仍没有半分动摇。 可这个微笑看在萧炎栗的眼里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险的诡笑。 他的眼睛里结了层厚厚的冰霜,甚至有些看不清,深褐色的眸子暗沉的像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唇紧紧的抿着。 塔娜的微笑慢慢的凝结在了唇边,这样的萧炎栗,好像比上回来质问她时更要吓人些。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每次见了自己都是这样的表情,甚至于在有求于自己的时候都是冷冷的表情。 她心里不甘,无论是从从前的坤鲜公主还是今日的萧王妃,她都是最尊贵的,可为什么偏偏在他眼里,永远不及那个女人分毫。 萧炎栗,我一定会让你与那个女人彻底了结。 她耐着性子等了好久,眼前的人都没有说话,就在快要等不住的时候,终于,他冰冷的声音响起了。 他的第一句话,久违了的第一句话。 “塔娜,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她的脸上重新漾起笑意,“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最想要你啊。” 她已经完全是个汉人了,连拿腔拿调的模样都与他年幼时见过的那些各府里的女人一般无二。 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是权力的诱惑,还是真的是自己……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没有了刚刚的冷峻,只剩下无奈,仿佛是在举旗认降,“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能给的搜可以给你,从此我们便互不相欠罢。” 塔娜也笑了,只不过她的笑里带着一丝戏谑,“萧炎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要什么?我要你的心,要我逝去的孩子,要林虞鹊彻底离开王府,这些,你都能做到吗?你若是今天敢丢下一句能,我也可以许诺你任何事。” 她说完,仰起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心里想着,哪怕他负气说一句可以,那自己是不是就会认命,会帮他达成他想达成的,即便是为了那个女人。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眼睛像蒙了层纱一样看不出情绪。 “前两样我没法给你,最后一样,若你实在无法忍受与她共处,我可以让她搬去别院,但条件是,你必须说服坤鲜,放过林家。” 他都知道了? 塔娜努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可惜,眼底的那丝慌乱却仍旧没有逃过萧炎栗的眼睛。 “你哥哥也在争汗位?”他幽幽地开了口。 “与我哥哥有何干系?”她执意装傻到底。 “你应当明白,胡和鲁的根基在边城,若是边城出了问题,他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至于汗位……耶奇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儿子了。” 第308章 给选择 “萧炎栗!”她的声音突然尖厉起来,“此事与我哥哥无关。” 果然! 萧炎栗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与你哥哥当然无关,你们在意的只有各自的地位,为了一个看起来尊贵显赫的位子,可以不惜牺牲任何人,今天可以利用我除掉旧仇林家父子,明天自然也可以利用别人再除掉我。” 他说着,声音抬得更高了些,语气中带着些癫狂,“塔娜,我真的很好奇,如果有一天胡和鲁的汗位需要我这个王爷位子来填,你会不会舍得放弃自己精心算计得来的王妃的位子以成全他。” “塔娜,你在王府这么多年,我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你应该也都清楚,现在这里除了母亲我没有任何可牵挂留恋的,至于什么王爷的名头,原本也就不属于我,舍弃也就舍弃了,”他说着这些话是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转述一个故事,“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不过王妃的名头、家族的荣耀而已,这些,我都可以给你,这一生你都会是尊贵的王妃,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收养一个孩子,让他承袭这个可以代代相传的王位,当然,这得是在皇上不撤回这份封赏的前提之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最后突然绽开的有些诡异的笑容,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没什么意思,人不能太贪心,得到一样势必要丢掉一样,我给你选择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话已说到这样的地步,也没有必要说的再明白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明白自己也有逃不脱的责任,也做好了永远不被虞儿原谅的准备,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解决眼前这桩事。 他话里的大无畏的架势一时唬住了塔娜,可很快,她也回过神来,笑得还似以往一般明艳动人,眼睛弯成一轮弯月,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曾几何时,她是草原上最闪亮的那颗珍珠,可没想到,转了一圈,在自己丈夫的眼里,却成了最不值钱的石头。 她不甘心,也绝不允许,只要再坚持一下,彻底解决了一切闲人杂事,她与萧炎栗还会是人人都羡艳的那一对,到那时不止夫家,连同母家也蜕变成坤鲜的主宰者,试问全天下还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的。 什么“得到一样势必会丢掉一样”,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些都是鬼话,只能用来欺骗那些没有恒心没有定力的人。 她天生就是主宰者,值得拥有一切,其中自然包括丈夫的这颗心。 “萧炎栗,如果我放过林家,你就能回归王府,回到我身边吗?” 果然是她! 萧炎栗突然觉得有些可悲,何曾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要跟一个女人谈条件,谈拯救自己亲人的条件、谈挽回自己爱人的条件。 “那要看你怎么放过。”他再也没法在她面前多停留一刻,转身就要离开。 “萧炎栗!”背后的声音突然急迫起来,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卑微,“我会尽力帮忙,但你也要守信。” 他重重的阖上了门,将那个声音关在了房间内,外面的天已经慢慢暗了,院子里的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随着寒风左右摇晃,最终,还是抵不过,悠悠荡荡的飘落下来。 萧炎栗双手捂在脸上,上下来回搓了搓,头脑好像稍微清醒些了,出了院子,往鞠安堂的方向去了。 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咳嗽声,昏黄的烛光将屋内人的人影子随意的映在窗子上,来来回回的走动不歇。 他推门进屋,老嬷嬷瞧见是小王爷来了,瞬间展开了笑脸,下一刻好似又有些惊慌,忙不迭的跑进里屋向老夫人通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里屋内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的声音弱弱的传出来,“小炎回来啦?怎么不进来?” 萧炎栗整了整衣衫,深吸了口气,换上了尽量轻松的表情,抬步进了里间。 母亲靠躺在床上,床边堆了几个案几,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只有星星点点的水痕证实了之前是有过一场骚乱的。 萧夫人看见他进了门,轻轻扬起了嘴角,拍了拍床边。 他慢慢的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手握上她的手。 “这两日可有舒服一些了?” 萧夫人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已是惨白一片,声音嘶哑,似乎还在刻意掩饰着咳嗽,“近两日精神好了许多,王大夫也说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娘亲,只管做自己的事。” “小王爷,您若有时间多来看看老夫人,还有夫人,老夫人想念的很,时时……。”一边站着的老嬷嬷实在有些看不过去,想来想去还是快嘴说了出来。 “就你多嘴!”萧夫人厉声制止了她,许是一下顶了气,剧烈的咳嗽起来,老嬷嬷吓了一跳,恨自己一张快嘴惹了祸,着急忙慌的去拿巾帕和水,萧炎栗也赶忙揽过母亲,仔细的替她拍着后背。 他只道母亲自从染了风寒,体虚的很,长久的缠绵于病榻不见好转,但大夫都说只需多多静心休养就会无碍,每回来见到虽也是柔弱的模样,但是说话什么倒也看不出大问题,今日一见才惊然发觉似乎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严重些。 老嬷嬷快步走到了床前,递上巾帕,老夫人接过,捂在嘴上,剧烈的咳着,满脸涨得通红,好似咳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的青筋都看得明显。 她咳了好一会方才缓和些了,萧炎栗伸手要接过巾帕被她直接略过,只小心的包裹好递给了一边的嬷嬷,“带着人在外屋候着,我跟小炎说说话。” 老嬷嬷皱了皱眉,一脸的焦虑,但还是听了她的话,转身唤了众人一起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又仔细的拨了拨火盆里的碳,小心的将棉门帘放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夫人说着嗓子又有些痒了,强忍过一阵,稍稍缓解了,这才接着道:“林家父母可相当于你半个爹妈,做人不可没有良心,你若做的不对了,娘亲不会原谅,你爹爹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 萧炎栗苦笑了一声,“娘亲,您说爹若真的在天有灵会不会怪罪儿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你瞎说什么呢,小炎……”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样消沉的话,从来都是隐忍的他原来内心已经这般荒芜了吗…… “我说的是事实啊娘亲,”他镇定自若的解释起来,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北方未定是为不忠、引娘亲担忧是为不孝、牵连林家是为不仁、负了虞鹊是为不义,自古忠孝难两全,可我竟一样也未做到,实在有辱家门。” 老夫人静静的听着他说完了,只轻轻叹了口气,“其他的娘亲不知道,只是林家这一桩,是你糊涂了,也怪为娘,总教导你要记挂着你爹,谁知竟叫你有了心障。” “娘亲,林家与父亲的事有关您知道吗?”他突然很好奇,到底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林鹏只一心为了国家而已,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一纸和谈的奏折能劝的动皇上直接退了兵,间接害的你父亲丢了性命,只是此事我也是前段才得知,”她说着伸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张皱皱的宣纸,“这是他前几日托人捎来的,塔娜以为是我故友的问候信笺,便没有拆。” 萧炎栗接过信纸,轻轻的展开,通读一遍,上头字字诚恳,不卑不亢,从未为从前的事后悔过,只言抱歉误了萧将军,可也相信萧将军会理解,此生已无残愿,唯求放过他一对儿女便感恩不尽。 “母亲早已知道了?” 萧夫人摇了摇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短短数十载光阴,转瞬即逝,小炎,你比爹娘都要幸运,可别白费了这份福气。” 他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也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王府明明可以成为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家园,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模样,重兵把守、夫妻相离…… “我明白,母亲您好好养着,等到事情结束了,我领虞儿回来看您。”他郑重的许下了承诺,心里也暗暗发誓一定会做到,即便这份承诺要他付出些什么也在所不惜。 安顿好母亲歇息,悠悠荡荡的出了鞠安堂,七绕八绕的还是绕去了清梨苑,院子里主人不在连灯都没有点,昏昏暗暗一片,只看得到月光下稀稀疏疏的树影来回摆动,显出一副“生机盎然”的光景。 这些都是虞儿喜欢的,她说过不喜欢院子一到冬日里就光秃秃的,要种些四季常青的在院子里赏,如今,常青树已长大成型了,养它们的人却不知还愿不愿回来,像以往一般坐在屋里的躺椅上,盖着棉被,温着暖壶,隔着窗子赏景。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回家,有没有平复下来。 她头先毫无预兆的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来,似乎下一刻就要以性命相逼了。 抬起头,月亮仍矮矮的挂在半空中,散出的光都是清冷的,地上,人影单只。 虞鹊此刻也正站在院子里,仰头与他看着同一片天空,只是她顶上月亮散出的光,却不止清冷,而是有些寒的透彻心扉。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声音轻极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一个安慰的答案。 “孩子,娘亲如果用你作为条件去换外公和舅舅的性命,你会埋怨娘亲吗?以后还会再来找娘亲吗?” 肩上突然加了一层重量,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洛玉在身后给她披上了披风。 “这么冷的天,小姐站在这样的风口处做什么,仔细着了凉。”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责备。 虞鹊笑了笑,“出来透透凉。” “小姐净瞎说,哪有冬日里出来透凉的。”她看的出,今日小姐有些不对劲,难道是事情不大好了么? “我说真的,屋里整日燃着碳也不好,你注意时常也透透气。”虞鹊转过脸,眉目上都是温柔,“这几日辛苦你了,洛玉。” 第309章 无解的选择 在她心中,究竟是家人重要,还是萧炎栗只属于自己重要,这也是个无解的选择,其实,萧炎栗早就不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我错了,我白天不该说那样的话。”她是在跟他道歉,也更是在跟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道歉。 萧炎栗,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萧炎栗轻轻抬起了手,覆在她的头顶上,来回抚摸,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你没错,是我太慢了,总是无法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应对,是我……” “萧炎栗,这不是打仗,谁都做不到……”她抢断了他的话,嘴里嘟嘟囔囔的又说了些什么听不清。 “虞儿……”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停住了。 虞鹊在他怀中仰起脑袋,只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蓦地,挣脱出去,拖着他的手,“走,外面冷。” 被拽着走在她身后,看着前面的身影,似乎还带着些雀跃,萧炎栗心里有些不解,可很快,便也抛在脑后了。 是啊,这样的时光还能有几回。 虞鹊一路牵着他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小时候他虽然常来林府,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三个都在林煜的院子里厮混,这里也只成婚后回来住过几次,今天他才发现,原来清梨苑竟是这里的复刻版,连布景都相差无几。 “是不是很熟悉?”她回过身望着他,笑脸盈盈,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是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的。 “其实我还在清梨苑里种了些菜,也不知活了没有,之前回去也没有注意看。”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有些活了。” “啊?” “金橘和红菖蒲长得很好,其他的恐怕要等来年了。” 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脸腾的有些发热,也不知红了没有,只赶紧转身去推门。 木质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凉气混杂扑面而来,她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可能齐叔以为自己今晚住在嫂嫂那,这里便没有点火盆了,屋子里温度与外面相当,甚至还让人感觉更清冷些,混杂着木质家具的味道,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老宅子。 萧炎栗默默无语,解开了大氅披在她身上,扭头就要往外走,虞鹊回过神来,赶忙一边抓着身上就要滑落的大氅一边捉住他的衣袖。 “你去哪?” 外头黑漆漆的,屋里也黑漆漆的,一个人呆在这实在有些害怕。 他回过头看见虞鹊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便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拖着一起去了左手边的院子角落里,原是要去找火盆和碳。 “你怎么知道火盆和碳在这里?”虞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走到他边上一起蹲下身,看他来回挑选银碳,有些惊奇。 “因为清梨苑的就在这个位置。”他答得理所应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分毫。 “这是在挑什么?”虞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还像以前一样,跟在他身边问东问西,他被逼到最后每一个答案都精简概括。 可今晚,他没有不耐烦,而是好脾气的举起了手里的银碳,解释道,“要挑像这样堆在中间的,不易受潮,易燃着,能让屋子尽快暖和起来。” 他说着又凑近了些,探出干净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脸,冰凉冰凉的,便不再多说,只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挑出十来根就起了身,一手端着铜盆,一手牵着她,重新回了屋里。 将火盆放在地上,又把她安置在了桌边坐下,点上了烛台上的灯,这才又出了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手上拎了个水壶回来了。 虞鹊弯着腿将自己整个人安置在椅子上,棕灰色狐狸毛大氅围了一圈,裹的严严实实,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萧炎栗视线里扫过她,淡淡一笑,蹲下身点燃了火盆,又将水壶挂在架子上,一边取暖一边烧水。 他则走到虞鹊跟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暖不暖,想起自己忙活了一圈还没洗手,便又去水盆边洗手擦干了才坐回身。 “一会儿水开了给你灌个暖手袋,抱着上床睡觉就不冷了。” 他捧着手哈了一口气,来回的搓。 冬夜本来就冷,干了这些许多事又用凉水洗了手,一双手都有些麻木了。 虞鹊看了好一会,凑近了些,从身上披着的大氅之间漏开一条缝,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进去了。 萧炎栗被迫与她面对着面,双手被她捉进了披风里,仔细的暖着,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知觉。 虞鹊感觉到他的手指动了动,知道他已恢复了,便松开他的手要推出去,刚推出一些,被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掌心还微微有些凉。 她挣了几次没有挣脱,只好任由他握着,面前就是他的脸,棕褐色的眸子上爬了些鲜红的血丝,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大出情绪,仿佛一潭深渊,永远看不到底,半晌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处了,对?”虞鹊清了清嗓子笑的有些尴尬,目光闪躲。 萧炎栗拽着她的手将她扳正回来,细细的盯着她的脸,比上次看起来好像更瘦了些,整张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对大眼睛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颤抖着遮出一片阴影。 他有一种冲动,想趁次机会彻底说清楚,把一切都说给她听,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慢慢的松开手,将她身上的大氅又掖紧了些,门窗的缝隙中灌了些风进来,她的发丝轻轻的浮动,飘散在空气中。 “还冷吗?” 回身看了一眼火盆上的水壶,开始微微冒出些热气了,顶上小小的壶盖时不时的被热气轻轻的顶上去又掉下来,发出一阵阵细小的声响。 “不冷了,你把披风都给了我,自己该冷了。”她说着本能的吸溜了一下鼻子。 萧炎栗的表情重新松弛下来,摇了摇头。 屋子里慢慢开始有些热气了,整个人也没有先前那么紧绷了,他扭过身子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握着,眼睑低垂,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 虞鹊坐在一边,盯着他看了好久,双手躲在大氅下轻轻抚着肚皮,默默的在脑子里自言自语:萧炎栗,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你说我们能不能等到他出世呢?你说他会不会成为一个万众期待的孩子呢?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眼前腾起了一片白雾,模模糊糊的,只看得到黄黄的一片烛光左右摆动,下一刻,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滴落下来,轻轻的砸在膝盖上盖着的披风上,泪珠从皮毛上滑过被分成无数个小水珠,晶晶亮亮的。 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她站起身,解开大氅披在萧炎栗身上,萧炎栗抬起头本能的就要站起来,被她强按住不让。 “你坐着,水开了,我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已经开了,热气顶着盖子一阵阵的抬高再落下,水汽堆在盖子与壶身的缝隙间,争先恐后的想外涌。 虞鹊熟练的取了个巾帕裹着把手将水壶取了下来,走到桌边先倒了两杯热水,又去拿了两个暖手袋灌下了,给了萧炎栗一个,剩下的全都倒进了盆子里,掺着冷水揉了揉毛巾。 “给,擦擦脸和手,暖和一下。” 他摆摆手,“我不冷,你擦。” 虞鹊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帮他抹了把脸,又擦了擦手。 “还说不冷,冰块似的,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愿多说。”她瘪瘪嘴,有些埋怨,但不知是在埋怨这个还是别的了。 他一定不记得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事,这些幼年时的美好的回忆至今都总被她翻出来回味,尤其一个人苦闷或寂寞的时候,这些都是最好的良药。 萧炎栗的眼睛动了动,抿了抿唇,声音低沉又好听,“记得,那天是我受了罚,硬被你拖来上药。” 他总是这样,涉及到自己的事就说的云淡风轻的,就好似打仗一样,若不是跟着去过一回恐怕她这一生都以为打仗就是双方战场上拼杀,杀完就结束了。 “你那天明明是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自己都忍不住了,才会遂了我的意。”她想起来仍有些抱怨。 萧炎栗性子倔强的很,无论是在大事还是小事,认定了的理绝不会变,林煜不过拿他们开了个玩笑而已,就叫他生生疏远了她,也让虞鹊追着自己的亲哥哥骂了好久。 “萧炎栗,如果那天不是我硬拉着你进了我房间,你又被林煜诓的认定了这事关我的清誉,是不是就不会娶我呀?”她仰着脑袋,来了兴趣。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想问他,可又怕他耿直说出自己不喜欢的答案,也就一直没敢问,现在想起这一段往事,倒觉得不像自己的事情似的,轻快了许多。 她问完,还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满脸的期待,等着他的回答,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现在的她仿佛回到了以前,什么都还未经历过,什么也都还未发生过。 这一晚,就这一晚,让他们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做回最开始的萧炎栗和林虞鹊。 萧炎栗沉默了半晌,捧着茶杯反复抿着热水,似乎在认真思考。 虞鹊叹了口气,“唉,你真是,说句讨人欢喜的话也不会吗。” “没有……” “啊?什么没有?”怎么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他转过脸,重新面对着她,眼神里有种奇怪的情绪,看的虞鹊有些紧张,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那日我未曾受过夫子的惩戒。”他的眼睛眨的很慢很慢,说话也很慢很慢,短短的一句话分字往外蹦,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微微的张着,整个身子往他的方向探了过去,再多探出一分就要栽下椅子了。 萧炎栗拖着椅子坐近了些,双手扶着她的肩将她摆正,脸凑的很近,眼睛盯着她的,薄薄的唇轻轻开合,“你说的皮开肉绽是林煜的点子,风言风语是我让林煜传的,因为我觉得光苦肉计还不够。” “啊?”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清醒的头脑好像瞬间又有些迷糊起来。 “虞儿,是我早已认定了你,费了千辛万苦才把你娶进王府,不是你追赶着要嫁给我得了逞,这么多年,你还没想明白吗?” 第310章 相爱 虞鹊觉得一定是他凑得太近了,让自己有些不适应,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心跳的越来越快,脸上似乎也着了火一样,她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肚子不舒服吗?是不是受了凉?”萧炎栗完全会错了意,只以为她这样呆呆愣愣的是因为受了凉,有些发热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发凉。 他站起身,一把抱起她往里间走,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计划被全盘打乱了,本来想着要问一问萧炎栗回王府之后的事,可怎么说着说着说道过往去了,现在更是被萧炎栗的这一番毫无预兆的告白弄得不知所措。 突然,身下接触到一片凉凉的绵软,原是到了床铺边上,萧炎栗将她放在了床边坐下,蹲下身子去替她脱鞋子。 虞鹊有些不适应,等他刚脱了鞋就赶忙缩回脚,往后退了退,抱着双腿坐在床边,下巴搭在膝盖上,一言不发,似乎还未缓过来。 萧炎栗走到外间端了火盆进来,放在床边,自己也挨着她坐下身,脱了鞋,上了床,面对着她看了一会,有些想笑。 转身掀开了被褥,坐了进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冷吗?进来。” 虞鹊仍低垂着脑袋不作声,看着像睡着了似的。 他坐直了身子,环起她拖到自己身边,又将被褥仔细的搭在她的腿上,“不早了,恐怕也只能靠着眯瞪一会了。” “萧炎栗……”她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委屈。 “嗯。” “所以我们之间,不都是我一厢情愿对吗?” “嗯。” “所以……” “所以我也爱你,所以我们才能在一起。”萧炎栗抢断了她的话,面上仍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完全没有说情话该有的温柔。 虞鹊早已经呆在原地了,印象中,萧炎栗第一次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起这些,说的这样直白更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昏暗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奇怪,她不停的捏着手,心里紧张极了,脑子里嗡嗡一片想不出任何话可以说。 “我吓到你了?”见她半天不做声,一副慌乱的模样,萧炎栗也有些心里没底。 今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半推半就进了林府,到跟着进了房间,再到现在与她并肩坐在床上,一路上他好像都在急于要说些什么,好让她能安心,可是却又没有办法再给出什么承诺。 “其实这话早该在我们大婚那晚就说给你,只是错过那一次之后也很少有适当的时机了,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可能不是很合适说这样的话,可是,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萧炎栗其实从来都是有信心的,至少对于虞鹊对自己的爱很有信心,从不担心她会离开,所以一直以来予取予求,甚至于在知道父亲的事可能与林家有关之后,不是先想到冷静下来一起弄清真相,而是预先给别人定罪。 弄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如果深藏心底的这句话能够给她带来哪怕只有一丝的温暖,那也就足够了。 虞鹊拽了拽被角,又往里面缩了缩,脚下有刚刚灌的暖水袋,微微有些烫,她只轻轻的搭在上头,不时换个姿势搭。 “不会没有机会的。” 这话听起来十分绕口,萧炎栗愣了一刻才明白过来,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虞儿,等这次的事情解决好了跟我回王府好吗?” 虞鹊低下头,想到回王府,心里有一多半都是担忧,既为自己担心也为肚子里的小生命担心。 现在的王府,早已经不是她幼年时日日期盼着能够嫁进去的那个家了,对于重新回去,虞鹊是纠结远胜于喜悦。 “跟我回王府,”萧炎栗的声音重又响起,侧过身子看着她,嗓音又更低了些,“等事情彻底结束了,我就上表辞官,我们去扬州,在湖边买一处小院子,种花钓鱼,过过寻常日子。” 这是他今日与塔娜谈话之前就做好了的打算,只是当时只是自己的一种幻想,连有没有机会说给虞鹊听都不知道。 “怎么好好的说这样的话?”虞鹊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安,难道是娘亲的病又更重些了吗? “说起来而已,你愿意吗?”他的勉强撑出的笑容里竟带着几分悲凉的意味。 虞鹊安静的看了他半晌,配合的点了点头,以安抚他,心里想着,真要有那样的一天那该有多好啊。 她曾经说过羡慕牧清姐姐的爹娘,还能有自由自在、纵情四海的一天,他们去过的地方之中,最叫她羡慕的就是扬州,比起苏杭来还更胜一筹。 那时与萧炎栗说起时,他只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也不发表见解,虞鹊心想着,他是王爷,这一生,除非皇上圣旨,否则,怕是谁也别想拐走他。 没想到他却记住了,今日竟还提起了,倒叫她很惊喜,只是这份惊喜中所含的不安成分更大些。 时至今日,她已不敢再奢望其他的了,能与他、与亲人好好的在京城过踏实安稳的日子便也就足够了。 “萧炎栗,娘亲可还好?”她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回王府时,曾看过娘亲身子很是虚弱,大夫交代要静养,怕是这几日也都没法静,萧炎栗今晚这样反常难不成是因为娘亲的身体? “娘亲很好,你不用担心,她很记挂你。”他想说的是“娘亲日日盼着你回去”,可又觉得太自私了些。 被窝里捂了这么一会,已经暖和起来了,脚边的暖水袋也没有先前那么烫了,温温的很舒服。 “夜深了,早些睡。”他转过身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不堪。 虞鹊点了点头,慢慢挪着身子躺平下去,暖暖的温度一下子将白日里的情绪都抚平了一般,整个人好像都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萧炎栗,扬了扬眉毛,“你不睡吗?” 他只笑笑,抿着嘴点了点头。 可能是白日里太忙了,或是情绪波动太大了,不只身子乏了,连脑子也有些累了,才躺平一会,她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了。 睡梦中,似乎额头上被什么碰了一下,有凉凉的触感,朦胧中睁开一条缝,看见是萧炎栗好看的眼睛,便又安心的睡去了。 早晨她醒来时外头已经大亮了,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好似从没有来过一样。 她叫了几声没有应答,可能已经走了,其实若不是脚边那两个早已冰凉的暖水袋,可能她会不自觉的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缓缓坐起身,感觉整个背连着腿都有些酸痛,脚更是硬邦邦的有些发麻。 可能是昨日从医馆出来走的路有些多了,她想。 就在昨天,她还在为腹中这个来的不巧的小生命纠结困惑,今日却已经坚定了信念。 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绝不能被自己拿来作为交换的筹码,他不仅仅属于自己,也属于萧炎栗。 萧炎栗现在怕是已经出去办事了,昨晚他说事情会解决,许是已经寻着了办法。 坐着想了半天,除了肖渠那儿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若说昨日等在木屋里是为了从牧仁口中听出些能帮爹爹和哥哥洗脱罪名的法子来,那么今日,她是要去看看能否知道一些有关塔娜的事情了。 不管怎样,塔娜的存在是既定的事实,与她接不接受无关。 可是今后,她不能允许自己再这样寄生在萧炎栗身上,什么都不理会,她也该要成熟些、懂事些了。 洛玉自顾自的进了房间准备收拾收拾,看见床上搭着的棕灰色大氅,觉得眼熟的很,走上前提起来冲着虞鹊的方向举高了些。 “小姐,这是你的大氅吗?” 虞鹊回过头,瞧见她手上的东西,飞快的进去接了过来,爱惜的捋了捋,“从嫂嫂那借来挡寒的。” 好在洛玉并没有想太多,只当眼熟是因为之前的三件大氅都是自己经手寄回来的,怕就是其中的一件。 收拾完床铺,她又开始收拾桌子,看见桌面上的杯子,又有些疑惑,“小姐,你喝茶了吗?怎么还有两个杯子?” 虞鹊正顺着大氅的毛呢,冷不丁被她问了一句有些慌张,但还是先应了过去,“哦,是我一边喝水一边暖手的,都收了。” 看来萧炎栗昨晚的到来并不是自己的梦。 洛玉一遍收拾着屋子一遍感叹,小姐还真的不是以前的小姐了,连火盆都会点了。 “洛玉,别弄了,我们去嫂嫂那,兴许豆豆喝完了奶,正找你呢。” 看着洛玉忙里忙外的身影,她有些没由来的心虚,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虚什么。 最后将火盆装好了碳重新放回屋子里一备用,洛玉这才跟着出了门,挽着自家的小姐,慢慢走出了院子。 “今日吃什么?”想到早饭,突然就有些食欲大开的架势。 洛玉见她难得心情好些,便也跟着开心起来,“小姐前几日不是没有胃口想吃些易消化的吗,今日厨房做的珍珠翡翠汤圆和七巧点心,说吃甜的能叫人心情舒畅些。” 虞鹊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都不是她想吃的,不过也总好过没得吃了,且小厨房是母亲一手带着琢磨的,做东西很有一套,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东西都能做出些特色之处来。 两人难得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牧清的房里,豆豆果然已经喝完了奶,正被奶妈抱在怀里逗着玩呢。 牧清瞧见她们来了,忙站起身替她们盛汤圆,雪白的、碧绿的汤圆盛在白瓷碗里,浇上些汤,再撒些干桂花,细细碎碎的飘在上头,隐隐散发出的清香味与冬日清晨倒还莫名有几分相配。 昨日里看见虞鹊的样子让她吓了一跳,问了也不多说什么,让她心里很不安,好在现在看起来好像又恢复了。 从前她也是这样,无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总能一觉起来就又恢复了,这也是自己最羡慕的。 “嫂嫂吃了吗?闻着很香。”虞鹊一边自己坐下一边又拽着洛玉坐下身,“你也别瞎忙了,先坐下吃点,一会该帮着带豆豆了。” 第311章 元气满满 洛玉嘟着嘴坐下身,忙着跟牧清诉苦道:“少夫人,您瞧小姐,这就忙着要给我安排好今日的事了。” 牧清笑着看着她们,难得还能有这样斗嘴的时候,看来虞儿她已经又是元气满满的了。 “快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虞鹊捧起碗捂了一会手,待手暖和起来了又摸了摸脸这才拿起勺子舀起一个碧绿的汤圆。 轻轻咬了一口,里面软糯香甜的红豆流沙细细的流了出来,看着诱人极了,虞鹊吸了一口,正要夸奖,却觉得一阵豆腥味扑面而来,强含在口中冲到门外角落里吐了出来,又干呕了好久,直到感觉口中的豆腥味都散去了这才回到屋内。 牧清和洛玉均是吓了一跳,站在位置上呆呆的看着她出去又进来,面面相觑。 虞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一脸的茫然,重又坐下身,稍稍好些了,只是看着眼前这一桌甜腻的汤圆和点心,却是再也吃不下的了,胃里仍一阵阵的翻涌。 牧清轻轻的替她拍着背舒缓,洛玉走到边上倒了杯热水给她递了过来。“小姐这是怎么了?早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呕了起来。” 虞鹊接过水喝了一口,总算舒服多了,皱着眉头道:“可能是昨晚受凉了,这流沙馅吃着一股子豆腥气,一下没忍得住。” 洛玉疑惑的舀起一颗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自言自语道:“我只闻得到桂花的香气,没有豆腥气啊。” 牧清看了她一眼,又仔细的看着虞鹊,心里有些疑虑,碍于边上还有下人和奶妈在,不敢多言,只道:“许是这几日总在外头来回奔波,寒气入了体,整个人有些虚,虞儿你若吃不惯这个我再教厨房给做点别的。” 虞鹊这会子平复下来了,心里也隐隐猜到怕是由于怀了身孕的缘故,以往在王府里塔娜有身孕时口味便奇怪的很,夏日里非点着炉子涮羊肉吃,旁的盖没有胃口,大夫说是害喜,眼下,自己怕也是因为这个罢。 可是现在还不能对旁人说,于是,只赶忙道:“无妨,是一下子心急,豆沙又烫得很,卡到嗓子眼里了,你们快吃,我缓一缓就好了。” 牧清和洛玉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安下心来,只道自己想多了。 三个人重又端坐在桌前,继续吃了起来,只是虞鹊实在对眼前这碗汤圆有了阴影,稍稍靠近一些似乎都能闻见浓浓的豆腥气,又怕叫她们起了疑心,硬逼着小口小口吃了三颗下肚,再也吃不下来。 洛玉虽觉得小姐吃的少了些,但也没有怀疑太多,倒是牧清,留心看了她吃东西时满脸痛苦的样子,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又被洛玉逼着吃了块点心这才愿意撤了饭桌。 昨日回来都没有心情说话,这会子正好牧清也有时间,便拉着她进了里间,两个人坐在床边。 “虞儿,昨日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虞鹊笑了笑,知道怕是吓着她们了,想起昨晚上萧炎栗的话,只道:“没事,嫂嫂,今日我再去肖渠那看看,这两日已经好多了,起码不像刚开始无头苍蝇一样了,相信哥哥很快就会没事的。” 牧清见她表情、语气都没什么不对,这才稍稍定了心,想问有关她身体的事,思索了一下,还是等看看再说。 取出一张纸来,折的仔仔细细的,朝外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了这菜小心翼翼的展开来。 “什么呀?这样神秘?”虞鹊凑近了些。 “父亲的来信,一个月前他们就准备出发回京过年了,半路上听闻消息,加快了脚程,现在恐怕已经在永清附近了。” “可是嫂嫂之前的信不是才发出去吗?”他有些疑惑。 牧清将信递给了她,“那封信爹爹可能没有收到,反正不管怎样他们回来了也可以多个人帮帮忙。” 虞鹊细细的将信看了一遍,不过说明了自己知道的情况,交代牧清莫着急,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信上的日期是四天前,那时候他们还在衡水,估算着不出两天就会回来了。 “嫂嫂,真是对不住了,还让牧伯伯牧伯母也跟着担惊受怕。”她想着得赶快催着萧炎栗无论如何加快些速度,先将哥哥救出来。 嫂嫂的父母在他们成婚时都不在京中,今年年关本是该回来瞧瞧外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个团圆年,若是回来看见林家这副光景可像个什么样子。 “虞儿你千万别多想,我父母亲此次是赶巧了才回来,先前六神无主的时候是我着急要叫他们回来的。”她看着虞鹊有些慌张,自己也很不安。 虞鹊见她误会了,慌忙摇着头解释,“嫂嫂,我没有别的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而且先前是我们一起商量着要请伯伯伯母帮忙的,只是我想着,既然现在事情有了希望,我就赶紧加紧去办,无论如何先将哥哥弄出来,好叫大家都安心些。” 她说着收起了手中的信,起身就要走,被牧清一把拉住了,“虞儿别急,只要人没事就好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无妨了。” 她话是这么说,表情却很凝重。 虞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姐姐你就别担心啦,在家里叫他们把院子整整,回头爹娘来了就住在这里,咱们也好热闹热闹,叫娘亲也高兴高兴,她这么久不下厨房又不走动,我还正担心呢。” 牧清扬着头,感恩的看着她,她只点了点头转身就去了外间,牧清慌忙也跟了上去,替她披了披风,又仔细的系好了,“外头结了冻,路上滑得很,你注意脚下,不要着急。” 她还想叮嘱虞鹊留意自己的身子,又怕说了不好,便忍住了。 看着她难得没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连着下阶梯都是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心里又肯定了七八分,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自从家里出了事,府里每个人都是度日如年的,十几天过成了头十年,尤其虞鹊,回来之后日日奔波在外,现在的情况下,本该让她修养在家中,可却不得不麻烦她跑动。 只但愿可以早些了结,也能叫满府中的人再为着这个难得的好消息乐一乐。 她想着,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一边的洛玉正抱着小豆豆往屋里走,看见少夫人这样的表情,很是吃惊。 出事以来都未曾见少夫人的眉头松动过,现下这样,可能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洛玉心中也开心极了,日日的祈求总算没有白费,老爷和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招来这样的灾祸,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虞鹊一路低着头,小心的看着路面往外走,听到了齐叔的声音这才知道已经到了大门边了。 “虞儿丫头要出门?马车已经备好了。”齐叔笑脸盈盈的打着招呼,难得没有了平日里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正暗自疑惑,突然想起来昨晚萧炎栗说是齐叔拉着他进来的,想来他今早离开的时候齐叔也看到了,所以这才安了心。 虞鹊提着裙摆小心的上了台阶,天儿的确更冷了,一路上都能看见落霜的痕迹,草地上更是均匀的一片白,远远看上去还以为下了小雪。 也正因为这霜,让石台路滑溜溜的,一路上小心又小心还是差点打了滑,幸好稳住了,不然摔什么一跤身上疼是小,把孩子摔没了可就要命了。 她都盘算好了,等事情结束了寻个好时机告诉给萧炎栗,他一定也会很开心。 “齐叔,早啊,您可真是太贴心了,怎么知道我这会子就要出门。” 齐叔神秘的一笑,凑近了些,一副看穿了的语气,“我怎么会不知道,昨晚王爷可是我拖进府的,今儿早晨也是我送出府的,丫头,齐叔高兴啊。” 这么些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倔强孩子闹着别扭,小王爷更是每晚都要在大门外守到关门才肯离开,头先他也不愿管,想着小辈总有小辈的烦扰,可连着几天都没有变化,他实在忍无可忍了,这才在昨儿晚上拉着老脸将萧炎栗生拖进了府。 好在今天早晨看见小王爷时,他的脸色已经比前几日都要好上许多了,还特特交代了自己许多注意事项,这才让他笃定小夫妻俩怕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好了了。 果不其然,虞鹊丫头今天气色也很是不错,也算没有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齐叔别取笑我们。”她拿腔作势的“训斥”了起来。 老头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年轻人脸皮薄,不与你们说笑,要出去就去,早去早回,车上都按着小王爷的吩咐重新垫了厚垫子。” “厚垫子?”难不成萧炎栗有所察觉了? “是啊,小王爷说了,你的手脚总冰冰凉,这个天坐在马车里连个取暖的都没有,总得加厚些垫子。”齐叔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马车,“你瞧,刚刚才弄好,今儿坐起来好舒服多了,再有哪不合适的跟齐叔说。” 虞鹊这才注意到大门边停着的马车好似焕然一新了,连着车帘都换成了新的厚棉,上头只绣了朵淡雅的腊梅,倒是很应景。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忘趁机拍一拍马屁,“齐叔可真是厉害,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林府果然不能没有你。” 齐老头果然很吃这一套,呵呵直乐,扶着她就上了马车,反复交代无事便尽早回家来。 也不知是因为今日马车只行在大道上,还是因为屁股下坐着的垫子厚的很实在,这一路倒还真不怎么觉得颠了,摇摇摆摆的像坐在软床上一样。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头喊了声“夫人,到了”,随后像是在与肖府的管家说着什么,又过了一会,车前的门帘才被掀开了,虞鹊弯着腰出了马车,又被人扶着下去了,站稳后看见肖府的管家已经下了台阶,正站在自己面前。 昨日已经见过的了,因此管家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笑着解释道,“将军在忙,小的先领着夫人进去坐一坐,卫将军也来了,也正坐在里头呢。” 原来是卫姝已经先她一步来过了,怪不得管家已是应对如流的模样了,还以为今日进肖府需要通传等候呢,这个管家倒是机灵的很,可能是沾了卫姝的面子。 第312章 回家 原来肖渠也不知道就这么传了消息还拖着她跑,这让人虞鹊一下子平静下来,站直了身体,立在原地,心脏突突的跳动在耳边,声音清晰有力。 此时她的耳朵里恐怕任何声音都听不进去了,只等着齐叔肯定的答复,同时也被深深的恐惧这只是一场空。 索性其实没有让她久等,他迫不及待的带着满身的激动,伸出颤抖的手,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有些叫人听不清,可神奇的时听在她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楚明白。 他说:“小姐,少爷回家了,我们也赶紧回去!” 悬着的比一颗心猛然落了地,好似适应不了一般跳的厉害,她上前一步,挽着齐叔的胳膊,走到马车边才突然想起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回过身又要交代几句。 真的回过了身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幸而肖渠与卫姝这几日眼见着她受了种种磨难与挫折,今日得知这个消息自己也都激动坏了,四目相对彼此的想法早已了然于心,也无须多言了。 慢慢的离哥哥的院子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平静下来,甚至开始思考起来一会见了哥哥要问些什么。 到了院子口,再又平复了一下这才进了门,洛玉抱着时余,与牧清一起,正围坐在院子里说着话,脸上轻松愉快。 “不冷吗?怎么坐在院子里?”虞鹊抬高了嗓门,迈步进去。 看见是她,两人赶忙站起身准备下台阶迎上前去,虞鹊慌忙制止了,一面又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别乱走动了,地上滑得很!”她对早晨自己滑了几次脚差点摔倒还记忆犹新,尤其现在洛玉手里还抱着时余,更叫她担心不已。 两人被她一喊,都愣在了原地,停了一会儿,牧清才笑着道:“太阳都升起多高了,哪里还会有霜冻打滑。” “那也要注意,万一脚底打滑摔了一跤正好砸到豆豆的脸可怎么办。”她边一本正经的说着边上了台阶走到近前,轻轻掀开了被服看宝宝。 “怎么感觉好像长大了?” 牧清忍俊不禁,“你早上才看过呢,现在不过中午,竟说得出长大了这样的胡话。” “哪里是胡话,真的长大了!”虞鹊笑着掖紧了被子,转头四下张望起来。 她其实知道哥哥即便回来了这会子也应当是在母亲房里,但总也想着没准还在这里。 “别瞧了,一回来就先去母亲那里说话了,我这还是下人来报才知道的,要不虞儿你也去。” 她摇了摇头,“我等哥哥回来,让母亲与他好好说会话,也好彻底安心,对养病也有帮助。” “你如今真是长大了,沉稳知事。” 虞鹊笑的心虚极了,“嫂嫂是没有看到我冒失的样子。” 牧清笑的温柔极了,上前拉过她的手往屋里走,“快进来,外头凉的很,这次林煜能回来可多亏了你前后忙碌。” “嫂嫂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可是一家人,如今幸而哥哥无事,等到爹爹回来我们一家便又齐齐整整的了,爹回来看到时余竟这样大了一定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她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心里就满足的很,什么富贵权势本就不是她所盼的。 想起那晚萧炎栗说过的话,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说,但她也想好了,等到家里都安定下来了,即便不能跟着他远离尘世、畅游四海,即便只能困在王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她也不会再心有芥蒂,只做好自己的事,抚养好他们的孩子,平安健康也就足够了。 虞鹊与牧清坐在桌边聊天,洛玉就抱着时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逗弄,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看着满院子掉了叶子的树都能畅想出来年它们郁郁葱葱的模样。 说了好久的话才听见院子外头有了什么动静,倏地齐齐站起身,目光汇集到门口的地方,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闪身进了门,走的飞快,几步就穿过了院子站在门口。 屋里的三个人皆愣在了原地,连包被中的幼儿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咿咿呀呀的。 门口站着的人脸上胡子拉碴的都有些分不清是脸黑还是胡子遮盖的,唇干裂的起了白皮,可这些都掩饰不住他满脸的兴奋,眼尾细细的几条皱纹始终浮在上头。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沉稳浑厚,听在耳朵里很有定心的作用。 虞鹊看着眼前的人眼神直往她身边飘,又见着牧清一副要哭的样子,赶忙往边上退了一步,接过洛玉怀里的宝宝塞到林煜身前,打趣道:“好了好了,我们出去排队。” “排队?”洛玉有些呆住。 林煜与牧清更是有些迷茫,尤其林煜,怀里抱着孩子,脸上的兴奋褪去,全数变做了疑惑。 她扔拖着洛玉往外走,跨出了门槛,这才回头道:“先是娘亲,现在是嫂嫂和时余,这茬过了才能轮到咱们呢,可不要出去排队吗。” 说着也不理会门内的两人仍呆住的表情,带上了门,转头笑着对洛玉说:“走,到偏房里坐坐,外头排队得冻死了。” 洛玉反应过来,一脸坏笑的看着她,牵着往右手边的房子里走,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屋内传出的笑声,心满意足。 洛玉在一边见了,很是慌张,这茶哪里是小姐翻的,是她从柜子的角落里找出来的,还以为是陈茶呢,这才泡了,谁知道竟是少爷的珍藏。 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先走为好,但愿小姐别说漏了嘴就好。 洛玉佯装无事的道了安,谢绝了林煜一起品茶的邀请,借口要帮着带时余,丢了个眼色给虞鹊之后就逃也似的溜走了,走前也没忘了把门关上。 虞鹊望着她消失的身影,暗自嘲笑了一番,转头赶紧替哥哥倒了一杯,一脸的谄媚:“要不然我去把嫂嫂叫来,一同品茶,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光我们享受了。” “不用了,我们说说话。”林煜拉住了她,一脸的郑重。 她也不敢再说笑,跟着敛了笑脸,一派正经。 “这段时日你都住在家里?” 她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哥哥,你怎么一回家就要说教呀,我……” “我知道家里需要你,我入了狱,母亲生病,豆豆又小,需得你帮衬,可你怎么看着萧炎栗在外头也不搭理呢?夫妻之间有什么样的结解不开?” “哥哥,你也认了豆豆这个名字是不是?”就知道他是口硬心软,还嚷着说不要,如今听起来就他叫的最顺口,真是难为自己为怕惹恼他还时不时改口称大名。 林煜愣了一下,旋即恼火的拍了她一掌,顾不得她的嚎叫,继续说起自己的。 “你好好说话,别打岔。” 虞鹊知道躲不过,好在现在她与萧炎栗也没什么隔阂了,心里并不慌张,看着哥哥紧张的样子,倒是有些意思。 “哎呀,你累不累呀,住了那么多天牢房如今一回来也不说歇歇,问东问西,刚沐浴完不如去睡一觉,可舒服了。” 他只盯着她不出声,表情并没有恢复到轻松的样子,反而愈加凝重起来。 “虞儿,我被放出来时听闻狱吏说是萧炎栗亲自来的刑部下的赦令,你可知道?” “知道。”她当然晓得,那是萧炎栗的承诺,只是她也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样快,萧炎栗昨晚明明还有些不确定的。 “萧炎栗是如何讨到这个赦令的你可又知道?”林煜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起了,眼睛里红红的,可能是几日没睡好觉了。 虞鹊沉吟了半晌,故作轻松的说出了心里的答案,“塔娜?” 他没有作声,心里明白,现在父亲的事,或者说是林府的事已经掺杂了太多有关坤鲜的因素在里头,可是皇上却好像有意如此,分明是事关国体的要件,却对坤鲜的强行插手采取容忍的态度,实在叫人不能领会其中的真实含义。 见了哥哥这样的反应,她的心里也沉了沉,不过好在事先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并不算是个多大的打击。 “萧炎栗与你说起过?”看她的样子倒没有什么惊讶,这让他放心了许多。 “嗯,提起过一些,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哥哥,不要管那么许多了,我们现在能否趁热打铁把爹爹救出来?” 林煜低头沉默了片刻,“虞儿,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件事这样就结束了总让人有些不安,我入狱这么久就受过一次审讯,还都是问些无关的,只怕抓我只是个幌子而已。” 他说的虞鹊心里很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甚至都将重逢的喜悦冲淡了,如果真如哥哥所言,那萧炎栗会不会被卷入了危险之中。 突然有些烦躁,她摆了摆手,“哥哥,你出狱是皇上亲下的赦令,既然出来了就先多陪陪嫂嫂,之后再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叫外头牧清的声音打断了。 “饭好了,快出来吃饭。” 虞鹊起身拉着他,重新换上笑脸,“快起来,笑一笑,别叫嫂嫂担心,她这几日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的,整个人倒比你瘦的还要多了。” “知道啦,现在真是改头换面了,连娘都不这么唠叨我了。”知道她不想再多说了,也相信她心里有数,林煜便也就算了。 三个人坐定下来,边吃边说笑,其乐融融的,倒更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伙伴的模样,王府许久没有这么欢乐轻松的场面了,边上的下人们面容也都舒展开来了。 无论怎样,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林煜见吃得差不多了,本能的又开始想起各种事,盘算着要往哪出去。 现在他出来了,可年迈的父亲还在牢中,如此寒冬,连自己都受不了,再这么关下去,只怕好好的大活人都等不到无罪释放的那一天了。 他想着要寻个点子出趟门去,此次他的案件也是由父亲案子的第一个主审官,刑部严大人负责的,也许可以冒险找他一试。 牧清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放不下爹,又担心他刚出狱就出门不大好,于是便准备向虞鹊使个眼色让她帮着劝劝。 看过去时才发现虞鹊已经在望着她的,一看到她就忙不迭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这才安心下来。 第313章 老夫人病重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又可能是顾及颜面,塔娜主动让开了,走到边上与萧炎栗站在一处。 感觉到她贴了过来,萧炎栗佯装喝茶走开到桌边,自顾自灌下一杯后只站在原地不动。 塔娜只冷哼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亲昵的两个人,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虞儿,你回来了,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虞鹊看着面前面无血色,虚弱至极的老夫人,心中突然想起自己的爹娘,又想起幼时在王府中玩耍时萧夫人满含笑意的脸,一时百感交集,鼻头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前模糊一片。 担心老夫人见了误会,赶紧低下头紧紧闭了闭眼睛,将泪水挤出,重又展开笑颜,握住她的手,“娘亲,您放心,都解决好了。” 萧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口微微张着,一呼一吸都显得艰难无比,看起来比上回又病重了许多。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啊,”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此事与王府也有些牵连,委屈了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你父母亲年事也大了,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了,记着多陪在身边尽尽笑。” 她说了好长一段话,耗费了许多力气,歇了好久没有再说。 虞鹊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这只瘦削的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量。 “娘亲,我会做好,您放心,倒是您,可得好好听大夫的话按时吃药,这样才能早日好起来。” “我明白,还没有见到你们的孩子出世,我舍不得离开。”她笑的极勉强,眼角堆起细细的皱纹,衬的整个人更加和善。 虞鹊的印象中,萧伯母年轻时就很温柔的样子,即便第一次见到时是在她丈夫的丧礼上,她也是强忍悲痛、面面俱到的,只在母亲身边展露了脆弱。 转眼之间,当年风华正茂的这些长辈都老了,可却还在为了小辈的事忧心操劳,真是惭愧极了。 萧夫人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拉着她的衣角,挣扎着要凑近些。 虞鹊赶忙低下头将耳朵凑在她的唇边。 她的声音十分小,但是却字字清晰。 “虞儿,以往是小炎有过错,连累了你爹和小煜,可世事复杂,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无论过去怎样,你们是夫妻,今后当携手,娘亲给你和家人陪个不是,娘亲若不在了,你们可好好好过日子。” 虞鹊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簌地滑落,滴在被褥上,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 她说不出话来,唯有点点头。 萧夫人看了很满意,试着扯动了一下嘴角,可终没有成功的露出一个笑脸。 “娘亲,我知道了,您放心,以后我也会懂事。” 她是在向萧夫人承诺,也是在向自己承诺。 刚回头就看见边上已经有人递来了,正好道谢抬头看见是塔娜的脸,喉头有些梗住,只点头道了谢,赶忙回身递给了老夫人。 萧炎栗早已按捺不出,冲出门寻了留守的大夫来。 大夫简单看了看,交代不能再说话了,需得静养,便拉着萧炎栗出了门。 虞鹊一心只在老夫人身上,并没有在意其他旁的,等见着娘亲睡了这才出了里间门。 大夫早已不在了,只剩下萧炎栗与塔娜隔坐在一张桌前,两个人的脸上都结了厚厚的冰霜一般,明明是暖气充足的房间一时也堪比寒窖了。 她知道怕是病情不乐观,萧炎栗有些难受,可塔娜坐在边上她也不好开口,只行了礼,道:“王爷这几日忙于政事辛苦了,王妃也日日守在娘亲身边甚是劳累,今日便由我来守夜,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她话说的刻意生疏了些,可眼神却骗不了人。 塔娜坐在一边,看着眼前两个人眉目传情,早已忍无可忍,她倏地站起身,“王爷,虞鹊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们便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 萧炎栗闭了闭眼睛,早已料到今后会有许多这样的时候,可没想到虞儿回府的第一天就要经受,他只有满心的悔恨,却在现实中越扎越深。 半晌,他冷冷地开了口,“王妃连日守在鞠安堂,辛劳的很,今日便回去休息,本王守在这里即可。” 塔娜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随机冷笑了一声,“王爷要守在这里尽孝也好,只是可否先与我一同回房,这几日娘亲的病情相关需要向王爷说明。” 虞鹊站在门边,低着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转身掀开门帘进去了,可却只站在门帘边上,不知为何,脑子里告诉自己离远些,身体却动弹不得。 “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只有我们二人。”萧炎栗摆了摆手,他已经很累了,连应付都懒得做。 “既然王爷不介意那我便坐下说了。”塔娜自顾自的坐下身,神情漠然,“王爷之前许诺我的三桩事不知是否还记得?” 萧炎栗的眼神变了变,搭在膝上的手攥紧成拳头,“你不用提醒,本王记得。” 塔娜顿了顿,重新扬起笑脸,“王爷记得便最好,塔娜也不求别的,只求王爷能做到前两条便算不枉夫妻一场了。” 她停了停,看着身边的人一如往常冷漠淡然的样子很是满意,似是无心一般小声道:“说起来虞姐姐也真是可怜,这都快要过年了父亲却还在牢房里,辛苦她一个女孩子整日奔波,王爷,你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尽力帮帮忙啊?” 萧炎栗的脸越来越阴沉,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冰霜,只冷漠的注视着前方,膝盖上的紧握着的拳头随着对面女人口中吐出的话越攥越紧,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分明,显示着主人心中隐忍的愤怒。 知道总有一日会这样,可是却不想来的这样快,他的确低估了眼前这个人的毒辣与执着,可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要将父亲救出牢笼。 虞儿,你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实现承诺带着你远走高飞,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在这之前,请你相信我,忍耐住…… “我送你回去,在你房里吃饭。”萧炎栗起了身,径直走到门边。 “王爷,姐姐还在里屋,容我去打声招呼。”她笑的灿烂,不等答复忙不迭的就跨进了里间,再出来时,眼里都洋溢着喜悦,“走,王爷。” 他看了一眼房门,厚重的门帘方才被塔娜随意的扔下,早已实实的盖住了,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萧炎栗扭过身,掀开门帘,寒风顷刻灌了进来,吹的脑仁有些疼,可是此刻比这数九寒冬的风更冷的怕就是他的心了。 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透过结了水汽的窗户,虞鹊隐隐约约看到院子里的两个身影越来越远了,慢慢消失,只留下一窗子的树影。 她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大气,能够做到心无芥蒂,可她在努力。 她知道萧炎栗与那个人在外头似乎说了什么,虽然听不大清楚,但她宁愿相信萧炎栗之后会给自己一个解释。 床上的老夫人睡的很不安稳的样子,眉头轻轻的蹙着,似乎睡梦之中也都是忧心之事。 她轻轻的抬手,在老夫人的眉头来回摩挲,试图帮她摆脱这困苦的梦魇,慢慢的,老夫人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嘴角竟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一定是在梦中与将军团聚了…… 她看着他们一起玩耍,看着女孩逗男孩,也看着男孩默默关心女孩。 慢慢的,他们长大了,顺理成章的在一处,成婚、生孩子、为父母……一步步走的稳稳当当,她的心似乎越来越痛,有什么钝器反复在心头上凿着洞,哐哐作响,凿的她的脑袋生疼。 她哼唧着醒了过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屋内的蜡烛全都燃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带来一丝暖意,火盆里的碳滋滋作响,烧的热闹极了,可她只觉得刺骨的冷,仿佛仍然身处梦境。 伸了伸胳膊,撑着床想起身去倒杯水喝,可刚站起来就发觉浑身一震酥麻,满屋子异样的香气熏得头有些发昏,好像又很舒服,只是早已麻透了的腿脚此刻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酸痛难忍。 一下没撑住,扑通坐回了矮凳上,重心没有把稳,又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冬日里衣服穿的厚实,凳子上又裹了动物皮毛,因此动静并不大,床上的老夫人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仍又踏实了睡了。 好像有些饿了,也不知该叫谁帮着送些饭来,虞鹊起身走到外间,仍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熏香仍点在桌上细细的烧着,突然,她觉得有些没由来的烦躁,几步上前将那香折了,弄灭后扔在了一边。 走到大门边上,将门帘掀开了一些。 晚间的寒风比白日里更加凶狠些,像夹着刀一样生生割在脸上。 可她此刻却只觉得神清气爽,又将门帘开大了些,直到觉得屋里的烟气都散出去了这才重新放下。 走回里间,四处查看也没见什么吃的,只好又连着灌了几杯茶,稍微叫肚子得些安慰。 突然,门外好像有人进来了,似乎是来送饭的,有碗碟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哎呀,熏香怎么折了。”一个婢女的声音响起,似乎大吃了一惊。 难道熏香是大夫开出的方子?虞鹊有些疑惑,赶忙往外走想要说明一下,紧接着,另一个回应的声音又响起了。 “好好的怎么会断,定是里间的那个女子折的。” 虞鹊定在门边,此时出去好像有些不妥,于是便不动弹,只站在那里。 头先的那个声音清亮些的婢女继续道:“行了,没有证据你别瞎说,赶紧重新点起来罢。” 低沉些的那个似乎有些不情愿:“王妃说这个熏香好,可我总觉得点起来之后屋子里憋闷的很。” “别瞎说,这可是坤鲜的秘方,最能调养身体了,你忘了之前王妃小产,不正是日日燃着这香方能好的那样快吗。” “王妃小产时你都还没入府,也知道?” 嗓音清亮的丫头被反驳的也有些烦躁起来,只道:“好了好了,我听人说的行了,快去把里间的那个小姐叫出来吃饭,一会该凉了。” 第314章 没有胃口 一阵动静之后,低沉些的丫头开口抱怨道,“王爷也真是,好好的带个小姐回来,惹得王妃不高兴,还得跟着赔不是,这不两个人才又好了,在屋里吃饭呢,你说这何苦。” “好啦好啦,别多嘴,小心没的丢了自己的性命还要连累家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虞鹊赶忙坐回到床边趴着装睡。 一会儿,听到一个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小姐,吃饭了。” 她动了动身子,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醒来”,不停捂着嘴打哈欠。 眼前是一个梳着双平髻的丫头,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生的很是标志,尤其那双大眼睛,灵动的很。 小丫头穿了身浅绿色的衣裳,与她粉嫩的脸蛋倒十分相配。 “小姐,饭菜都备好了,请小姐到外间享用。”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原来是先前为正主打抱不平的小丫头。 虞鹊被这一声声的“小姐”叫的有些晃神,停了一会这才点点头,“有劳了。” 出了里间看见桌上整整齐齐布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倒也清清爽爽,雪白的米饭上也还冒着热气。 可见,这两个小丫头虽然嘴上牢骚多,干活还是十分麻利的。 不知怎么,真的坐在桌前后看着满桌的饭菜却好像没有什么胃口似的,明明方才还饿的寻东西吃。 虞鹊回过头,看着身旁站着的两个小丫头,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丫头,头上的双平髻都还更衬的年幼,身上浅绿色的衣服在这冬日里看起来也很是清新。 “你们都吃过了吗?”她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索然无味了。 以往不论什么时候,在王府中吃饭时总有洛玉在一旁说些闲话逗她开心,所以吃饭时并不孤单。 今日却真是有些冷清了。 “回小姐,奴婢们尚还未吃。”声音清亮些的丫头躬身回了话。 “那不如一起吃。” 两个丫头一听,赶忙躬下身子道,“奴婢不敢。” 虞鹊见了也不再勉强,只自己慢慢的吃着,脑子里却不停的回想她们刚才说的话。 正在满脑子混乱之时,突然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她吓了一跳,丢下碗筷赶紧冲了进去。 老夫人趴在床头,咳的厉害,整个背上下起伏,手紧紧的捂在口上。 她赶紧倒了杯茶,心里慌的要命,可身体却很镇定,一边拍着背一边递茶过去。 好半天老夫人才稍稍舒缓一些,缓缓抬起身。 只是眼前的场景却让虞鹊开始有些发起抖来…… 她看到娘亲满手都是鲜血,下巴上也留下许多,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她知道娘亲病了许久,可没想到何时竟这样严重了。 身后站着的两个丫头早已惊的整个人都呆住了,眼泪汪汪的定在原地。 虞鹊回过神来,赶忙吩咐道,“拿条湿帕子来,我给娘亲擦,另外赶紧叫王爷王妃过来一趟,还有大夫,快叫大夫来!” 她皱着眉头,接过帕子,拼命克制着颤抖的手,沾了水轻轻擦着,担心娘亲看到了心慌,一边沾上了就赶紧折进去擦。 可心里越擦越乱,一面着急擦下巴一面又盯着她沾血的手。 萧夫人靠坐在床头,虚弱极了,好半天喘上一口气,心口剧烈起伏,眼睛无神,直愣愣的盯着上方。 “你别怕,我前几天也时常呕血,我的身体,自己也知道些,怕……怕是没救了,等你父亲回……回家时,记着……记着代娘道歉。” “娘,你就别操心其他的了,虞儿求您了,别说话了,好不好,萧炎栗一会就来。” 话音刚落,门帘被人猛的掀开,她还未看清来人是谁那人就已经跪在床边了。 “娘,你快靠着,不要说话,大夫马上就来!” 萧炎栗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冷漠的样子,眉头紧皱,额头上有大颗的汗落下,脸和手都通红,这样冷的天,连个披风外套都没穿就来了。 “小炎,你来的正好,”老夫人想要笑一笑好叫儿子安心,可费劲了力气也只微微牵动了嘴角而已,“娘有话,要对你说……” “有这么话以后慢慢说,今日先休息,天色都晚了。”他的话十分生硬,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伸手拽过被子盖在母亲身上,细细的掖着被角。 虞鹊轻轻的帮着整理,突然,他好像隐忍克制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崩塌了一样,整个人颓然的垂着头,再抬起时,眼眶已是通红。 老夫人挣扎着伸出手,抚了抚儿子的脸颊,“小炎,娘怕,再不说……真就晚了,今日你们……你们都在,娘,高兴……” “娘,以后我们也都在,有什么话自可慢慢告诉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他说着要起身,老夫人有些着急,却力不足,虞鹊赶紧一把拉住他,只看着他不做声。 他慢慢冷静下来,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一言不发。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虞鹊,转头对着儿子道,“娘走后,一切从简,不要治丧,不要惊动旁人,只安静的将我与你爹葬在一处即可。” 她说的冷静极了,这一刻,好像身体的病痛全都好了,连喘气都自在起来。 萧炎栗张口想要打断,却被她止住,“虞儿回来了,你要好好待她,你们二人要好好的娘才能安心,可惜,见不到孙子了。” 说着她又剧烈的咳了起来,血溅在深色的被褥上,染上了暗黑的印记。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萧炎栗嘶吼着冲出了房间,双手紧握着拳,青筋暴起,脖子通红。 “娘亲,你就别再说话了,我们都知道了。”虞鹊早已是满脸的泪痕,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好半天,老夫人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里通红的,连带着流下的眼泪似乎都沾染了血,她突然皱起了眉头,眼睛里全是不舍,仰面向下倒去,眼睛大大的睁着。 “娘亲!娘亲!”虞鹊跟着扑倒在她身上,声音慌乱,“萧炎栗!萧炎栗!” 一旁的婢女门见了,大惊失色,赶忙出门去寻王爷。 虞鹊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老人,突然,以往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闪现,从她第一次见到的浑身素衣、伤心欲绝的妻子,到之后和蔼可亲、事事包容的伯母,再成了自己的母亲,而现在,躺在她面前的这个,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她的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似乎有还有许多不舍。 虞鹊猛然发觉自己是多么自私,从来只想到自己,甚至于好好的招呼都没有打就回家去了,这些,娘亲都没有计较,每回见到自己都还只是关心。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脑子里一片安静,似乎周边乱成一锅粥的噪音全都消散了。 她看到萧炎栗重新冲进来,也看见塔娜就站在一边,甚至可以看得清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大夫都是谁,可是却看不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 拼命揉着眼睛,总算模模糊糊看见了,她轻轻拍了拍萧炎栗,“让我与娘亲说句话好吗?” 萧炎栗看着她,愣愣的让开了位置。 虞鹊凑到了萧夫人的耳边,声音轻的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说了什么。 慢慢的,老夫人的眼睛闭上了,搭在身上的手无力的滑落到床边,轻轻颤抖了几下,无力的耷在原处,不再动弹。 屋子里似乎很吵,吵到头都有些疼,又似乎很安静,安静到没有一丝声响。 她只看着眼前的人,由着婢女们拉开了自己,站在一边,看着萧炎栗和塔娜悲痛的哭泣,看着大夫们的头低的更狠了,看着一屋子的下人婢女全数跪倒在地…… 人这一生,原就是这样,来时匆匆,去时匆匆,一辈子经历了多少风雨起伏,受尽了多少荣辱,走时也便是个带不走分厘的孤家寡人而已。 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一般往后倒,跌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眼前,像年幼时看戏一样…… “困了就去床上躺一会,我在这,没事。”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一句话说出来几乎全都是气音。 虞鹊只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还未来及帮着暖一暖他就又被人叫走了。 再一日过来,又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冬日里天黑的早,透过门看着院子里已是暗暗的一片了。 塔娜正忙着招待朝中以及从坤鲜赶来吊唁的宾客,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 她条理清晰、规矩到位,有些礼数连虞鹊都不大懂,看起来应当是事先做了功课的,这很符合塔娜的做派。 这几日里王府中最闲的怕只有虞鹊自己了。 从正式摆了灵位开始,她就一直坐在灵柩前面,与之前那两个小丫鬟一同责添纸,也是那会子才知道了两个丫头嗓音清亮些的叫清平,低沉些的叫言琪,没想到互相识得姓名实在这样的时候。 说起添纸这桩事,着实不大好做,时常烧着烧着眼前就一片模糊了,不只是烟熏的还是泪水涌上来了。 就这么揉一揉再继续添,连着六日没有停歇,只每日凌晨时分起身活动一下腿脚,或是趴在一边的矮凳上醒醒脑子。 双膝早已青紫一片了,冬日寒冬地底起,即便垫了软垫也不大有作用,加上大门敞开,几乎每日起身都要由人拽着方才能行,整个下巴身好一会子才能恢复知觉。 萧炎栗每次看见她都要嘱咐她起来躺着睡一会,她只点头答应,有时候实在困得受不了了也会闭上眼睛,试图眯一会。 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只要她一闭眼,就能看到萧夫人的脸,就那样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满脸的惭愧,重复着同一句话,“虞儿啊,你莫怪小炎,莫怪娘亲。” 每次听到这句话,虞鹊都会猛的睁开眼,精神重又好起来。 这几日,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欲哭无泪。 她多想还能有个机会跟娘亲道个歉或是说说宽慰的话。 萧炎栗也已经几日未合过眼了,其实应了娘亲临终时的嘱托,他本不想大办,奈何皇上知晓了,执意要办,还特特送了手谕,又颁了圣旨擢升母亲品阶,让他不得不按照应有的礼制办事,最终连母亲的遗愿都未能完成。 明日头七时,坤鲜的人怕都要到了,到时王府里堆满了母亲生前最为厌恶的人,怕这个家她也不想回了。 第315章 糟践真心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装成这样清冷孤傲的样子引得王爷趋之若鹜,瞧着就让人讨厌。 草原上的女人从来豪爽痛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即便争斗也光明正大的斗,从没有像这样,白白端出一副软弱无骨的样子,让人瞧不起。 小丫头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向前一步又要再理论些什么,塔娜却笑了出来,声音刺耳,侍婢愣了片刻,随即也跟着扬起了嘴角,一副得意的样子。 “头七母亲回来,若是看见姐姐,不知是否会心伤,”塔娜也随着她的目光,直盯着前方,“姐姐恐怕不知,前些你家里出事,母亲记挂的很,成日里念叨着要王爷帮忙,可这样的大事,哪里是王爷说了就能算的,王爷与我一同走动了许多,又搬出了我母家,这才让小林大人出了牢狱,只是,母亲到临终前都还记挂着姐姐娘家的父亲还在狱中遭罪,不想未能等到解决便先走了一步。” 她说的这些,虞鹊心里明白大半是真的,只是,母亲的真心却被人拿出来这样利用,倒也是有些糟践了。 塔娜说完了边等着回应,这样的话,即便是个傻子也该听明白了,这个家里,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已经弄得一团乱。 她甚至曾经想过,倘若自己早些嫁进了王府,会不会就没有现如今这般处境艰难。 等了好半天面前的人也都是坐着发愣,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就在她要放弃之时,虞鹊开了口,“你放心,今日我不会出现,我只待在这里,你与萧炎栗便去忙你们的,辛苦了。” 她话音刚落,塔娜还没有做声,一边的侍婢站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要抱不平,自家的公主是草原上最珍贵的珍珠,可是进了王府之后却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享过,到头来还要被这个卑贱万倍的女人变着法儿羞辱,着实让人难以容忍。 塔娜拦住了自己的侍婢,使了个眼色叫她退后。 她自己也有些没想到,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如此更好了,开门见山才更符合她的作风。 “姐姐这话说的着实让人委屈了,王府里统共就咱们三个人,有大事自然要一起分担,这几日姐姐整天守在母亲身边,也辛苦了,我替母亲谢谢姐姐。” 虞鹊皱了皱眉,扶着额角轻揉了几下,有些疲倦了,“我替母亲尽孝心自是应当做的,你不必挂在自己的头脸上致谢,现在这里也没有旁的人,便放下些罢。” 她说着站起身走到外头,重新跪坐在火盆边,拿起身侧的纸,慢慢的往里投,塔娜坐在里间,觉得外头蹲着的那个人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从今往后,王府之中最威望的女人只有一个,要想坐稳了位置为弟弟夺位提供有力的支持,就必须破釜沉舟,至于需要有所牺牲,那便不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兀自坐了一会,直到院子里的光亮开始洒进了屋内,下人们开始逐个熄灭外头的烛火,塔娜才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边停了一会,投下的阴影正遮在蹲在地上烧纸的人身上。 虞鹊抬头瞧了瞧,只有一个高高的暗暗的影子,脸正朝着自己,背光看不大清,但也可以想见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好半天,那人突然走近了些,俯下身子,贴在自己耳边,微微有些暖气,让冻透了的耳朵似乎有所“清醒”,只是那人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头升起寒意。 “林虞鹊,你瞧着,看看萧炎栗最后会是谁的。” 她试图笑一笑,只是脸已经冻僵了,不大做得出表情,张了张嘴,终还是没有说。 塔娜戏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拢表情,平复了脸上的得意,转身离开。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有些出了神…… 萧炎栗浑身素麻孝衣走在最前头,身后跟了许多人,模模糊糊一片白茫茫看不清。 他上前行了礼便站在一边,众人轮番行礼上香完毕后,方才捧起灵位,扶丧者抚柩而出,塔娜跟在他身后,哭的梨花带雨,悲痛万分,可他的脸上却连悲色都看不出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从萧炎栗出了院子到所有人离开,走了近一刻钟之久。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整个鞠安堂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了,正堂里只留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原先安置灵堂放灵柩的地方空出了一大片,干干净净,没有染过纸灰。 “夫人,您不跟着去吗?听说与将军合葬在城郊王陵之中,皇上对咱们王府可真是好。”一边的侍婢清平小声的提醒,显然对于这样的待遇羡艳无比。 从那日见过之后,她就一直与清平、言琪两个小丫头蹲在一处,做些烧纸收拾的活,萧炎栗见了便抽空查得二人身家清白,又都是刚入府三两个月的,索性就派给了虞鹊。 清平丫头懂事乖巧、性子沉稳些,言琪丫头则泼辣爽快,口无遮拦。 虞鹊心想着这段萧炎栗恐是怕她无人照料,不想他担心,便也暂且先应了,心里琢磨着等家里妥当了还得把洛玉带回来。 旁的倒不要紧,只是她现在有了身孕,谁都不知晓,在公开之前凡事还是小心为上,便是公开之后真正能相信的也只有洛玉了。 如此一来,先前想让她留在林府之中也是行不通了。 心里想着事便有些烦躁,她摆了摆手,手撑着身后的墙,似乎有些不稳,脑袋昏昏沉沉的。 “我去里间靠一会,你们现将外间收拾干净了,还按着老夫人生前的布置摆放。” “夫人,里头的床怕不好睡?还未请法师度化过呢。”言琪抢先一步拉住了她。 这位夫人虽然看起来不得宠的样子,但有了主子总比孤身在王府强,是以王爷一声令下之后她们二人便合计了要在夫人身边好好做事。 现在整个鞠安堂都还未来及度化,夫人就这么睡了可真是大忌了,必须得拦着。 虞鹊耳朵里听到了她的话,可身体却直直的往前冲,其实她也并不在意这些。 言琪见夫人不听劝,赶忙向着清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边一个拖着她到了里间的桌边坐了下来,又扶着她趴在桌面上。 看着眼前夫人脸色苍白的样子,心里有些害怕,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正犹豫的时候门口传来的声响,两人回头一看,是个将领模样的人,正诧异怎么军营中的人直接闯进了后院时,他已经快步走到了跟前,直接就抚上夫人的额头。 两个丫头吓了一跳,慌忙去拉他:“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王府后院。” 那人一言不发,胳膊一挥,将她们搡的退出去几步,一把拉起虞鹊的胳膊,抬着就往床边去。 “床不能睡,不能睡!”清平刚站稳了脚跟,赶忙追了上去,拦着不让。 将领模样的年轻人这才抬起脸,狠狠的瞪了一眼。 清平吓了一跳,被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凶狠震慑的有些发抖,明明是张清秀的脸,却能有这样狠决的表情,看的人着实心惊。 她赶忙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大人,床还未度化,人睡了不吉啊。” “夫人母亲的床有何可顾忌的,迂腐!” 小丫头听了这个声音,紧张转为了疑惑,怎么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子? 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鬓角碎发,可不正是个女子么,原来是位女中豪杰,还好还好,她拍了拍心口,忧心瞬间减轻了一多半。 “姝儿,是你吗?”虞鹊觉得自己脑袋很沉,灌了铅一样难受,鼻子也堵堵的,睁开眼看见卫姝的脸,突然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了。 卫姝费力的将她拖到床边,扶着躺下身,拽过被子仔细盖好,凑到耳边,小声应道:“是我,姐姐。” 看着她的样子,卫姝十分后怕,今日一早跟着顾珏来了林府,王爷特意交代了自己只跟着队伍出了王府即可,王府中坤鲜人多,并不全去王陵,万一有什么她好在虞鹊身边守着。 没成想,乱子道是没有,虞鹊的身子却扛不住了。 头先她在外头看着鞠安堂里一片安静还想着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忙了这么几天这会子应当坐下歇歇了。 正准备去别的地方巡视一圈时,走了几步心里总不踏实,鬼使神差的又进来瞥了一眼,可就这一眼,现在让她庆幸不已。 “快去点个火盆进来,再找个大夫过来!快!” 两个丫头领了命,正着急忙慌的要出门,又被卫姝叫住了。 “记得,不要其他的大夫,只要刘大夫!” 两人愣了愣,赶忙点头称是,结伴出了门,一个找银碳,一个找大夫。 出去的着急,披肩也没顾得上带,可因着心里着急,刺骨的寒冷都不大感觉的到了。 “姝儿,不要找大夫,我头晕而已,躺一会就好了。”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卫姝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安心的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姐姐莫要担心,我都明白,大夫来了也只是替姐姐瞧瞧头疼的毛病。” 虞鹊哼唧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再却发不出声音了,整个人仿佛溺在水中,与外界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出不去也进不来。 她想跑可是周身都是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水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水位越来越高,已经没过心口了,有一股无名的力量牢牢的挤压着她不能呼吸。 慢慢的,整个人都被淹没了,身后一声巨响,转过头,鞠安堂的牌匾正悠悠荡荡的飘在水中,裂成了两半。 萧炎栗!萧炎栗去哪儿了? 她猛地睁开眼,红红的模糊一片,缓了缓神再环顾一圈,原来是红色的床帐,看着有些眼熟。 直到看见身边趴着的那个人,心才安定了下来。 萧炎栗其实很少穿浅色的衣服,以往她见过的最亮眼的也就只有大婚时的婚服。 他的脑袋耷在胳膊上,衬着一身白色,显得整张脸更加憔悴了些,满脸的胡子也顾不上修整,看起来有些邋里邋遢,嘴唇干白的都有些裂开了。 虞鹊费力的侧过身子,伸手抚上了他的眉骨,顺着到脸颊,再到唇。 第316章 苦肉计 许是有些痒,他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困意,又沉沉的睡去了。 突然听见门外有了些动静,她抬起头,正看见卫姝端着药碗出现在房门口,看见她醒了先是惊了一跳,接着就眉头舒展开来,微微扬起了嘴角。 虞鹊比了个小声的手势,招招手将她唤到了跟前,正要说什么,床边趴着的人又动了动,眯着眼睛抬起了身子。 趴的久了整个人都有些麻了,脖颈更是难受的很,萧炎栗皱着眉按着后颈跟卫姝打招呼。 全然没有注意到卫姝神色的变化,他自然而然的伸手就接过了药碗,回身舀起一勺细心的在嘴边吹了吹,正要喂过去,忽的瞧见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是醒了。 他愣了一刻,有些不敢相信,回过神来时才确定眼前这个脸色惨白但是却满含笑意的可不正是他的虞儿吗。 赶紧将药碗搁在一边,空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热度已经降下去了,只还有些凉凉的虚汗。 卫姝不知何时已经拿了帕子在手上了,赶忙递上去,萧炎栗接过又替她细细擦了擦额头上、脖子上的汗。 看着他满脸严肃又一言不发的样子,虞鹊有些担心,不安的抚上了肚皮。 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在怨她没有说。 使了个眼色给始终站在一边的卫姝,她很通人心,瞥了一眼萧炎栗,轻轻的摇了摇头,又闭了闭眼示意安心。 “王爷,大夫说这场热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如今夫人醒了也就算大好了,属下先出去看着药了。” 虞鹊心里明白了,看来姝儿一直守在这里就是怕自己醒来之后摸不着北,特意来提醒的。 只是萧炎栗怎么脸色这样差,莫不是昨日的丧礼出了事? 她一时不敢作声了,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难受?”他终于开了口,嗓子沙哑的好像更严重些了。 虞鹊挣扎着摆脱了他的控制,硬是直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双手捧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心疼极了,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就滴落下来。 萧炎栗有些慌了神,赶忙又抓起帕子替她擦了擦,摆摆手,“哭什么,嗓子哑而已,我吃药了。” 熬了这么多日子,熬得都要散了,又何止嗓子哑而已。 她抢过药碗,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可能是嘴里本就苦也尝不出味道,倒省去了许多药苦的折磨。 萧炎栗看着她,紧绷的脸却突然笑了出来,虽然看着惨淡了些,倒也算舒缓了紧张的神经。 “笑什么?” “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三十六计之中含着苦肉计想来确实是有用的。” 虞鹊这会子才觉得自己真的心思太过于细腻了,他向来刚毅,若是真的有事便不会摆在脸上了,哪里还会硬扯着嗓子说话叫人听出来。 原本硬着头皮开玩笑也是为了宽慰她,可谁知效果却全然相反了,说完之后,床上的人儿一言不发,只盯着床褥发呆,萧炎栗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是好。 想要循着以往的经验解决,可回想了才发现自小到大,主动的那一方从来都是虞儿,而他做的好像都只有接受而已。 “昨日还顺利吗?”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果然还是她先开的口。 萧炎栗赶忙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都结束了,皇上许了守孝三年,今后可以好好待在家里了。” “我头先梦见娘亲了,”她低着头,声音又轻又闷,“她就站在院子里给咱们分糖吃,还像以前时一样。那身水红色的衣服可真好看,我记得那会见了之后还非缠着齐叔上街裁了块一样的布,结果穿出来你们都说丑,气的我回去就压箱底了。” 他的表情突然柔和了许多,仿佛也看见了母亲穿着红裙的模样,那时候多好,有母亲、有朋友,整日无忧无虑。 “我何时说你丑了,一定是林煜。”本能的提到了那个名字,却还有些歉疚。 在林煜被放出来之前,他独自又去看过一次,长大后两人平日里也难得能见一面,没想到光是在牢房之中就见了两面了。 那还是在狠下决心与塔娜交易之前,林煜获释的日子遥遥无望。 可即便是那样,林煜也没有半分责怪和埋怨,只像以前一样相对而坐,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多是些小时候的趣事,谁都没有开口搅乱气氛。 一直到他临走时,才被叫住,只交代了一句话,“无论如何,保护好虞儿。” 那时他答应的很心虚,连头都不敢点,只含含糊糊的带了过去,想着这一世只怕不知道会不会再有机会能去保护她了。 可也正是那一天,让他下定了决心,无论今后如何,当下能做的一定要做到。 看着他难得的表情好转,虞鹊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面上看着平和又娴静。 他这样一说,虞鹊顿时醒悟过来。 如今不止王府,连京城之中都汇聚了许多坤鲜人,即便安全无恙向来他们浩浩荡荡的走在街上也会给百姓带来恐慌,何况他们在家乡骄横跋扈惯了的,皇上定是顺水推舟叫萧炎栗回来好早日送走这帮客人的。 这样一寻思她便安下心来,舒了口气。 “渴不渴?饿不饿?”萧炎栗起身就要去倒水。 她一把拽着衣袖拉着他坐下了身,只轻轻摇了两下头整个脑袋便有些混混沉沉的,便不敢轻易动弹了。 看着眼前人乏力的样子,想拖着他上床来躺躺,瞥眼却看见门边缝隙里外面似乎站着个人,身着戎装。 虞鹊心里有些疑惑,怎么卫姝还在这,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想了想,握住萧炎栗的手,道:“你瞧你,看着困极了,我这都醒了,也没什么大碍了,你便回去睡睡,醒来也好将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他笑了笑,眼睛里红红的一片看不出情绪,突然伸手掀开了被角,一屁股坐了进来,“我就在这睡睡,就睡一会。” 虞鹊慌忙伸手去趟,边还自己往外头挤了挤,想要阻止他,“不行不行,我风寒尚还未痊愈,再感染了你可怎么好。” “哪里有那么多可感染的,我日日都来看母亲不也没事。”他使了些力,蹙着眉硬挤了上去。 两个人窝在半边床上,挤得实在难受,虞鹊见又躲不过,只好赶紧往里面挪了挪,尽量拉开些距离。 一边还忙着抱怨道:“以往没有被传染是因为你身强体壮,这几日连着不吃不睡的,早已失了大半体力了。” 萧炎栗懒懒的靠在床头,转过头,突然笑脸盈盈,眼睛里都恢复了些神采,“你怎么知道我这几日体力不行?” 虞鹊愣了一刻,脸霎时红到了耳后根,赶忙低下头,嘟囔着:“没正形。” 门外守着的卫姝本想着等王爷走了好跟姐姐说上几句话,看了眼下这副情形也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放下药罐,叫着外间的侍婢们一同出去了,临走前还将门也一并带上了。 虞鹊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这才想起外头还有人在,更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有些气急,这叫人听见了传出去可像什么样子。 她侧过脸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人。 萧炎栗的眼睛眨的很慢,早已是困极了,便也顾不得她的反抗,执意靠在她的肩头上,呼吸的声音重重的,缓缓的。 “虞儿,等这些日子将坤鲜的人都送出去了,再把你爹爹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便一起走。” “走去哪儿?”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她绝对会义无反顾的跟着走,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是个和亲王爷,他们能逃的了一时,如何能逃过一世。 “随便哪里,去你喜欢的,你小时不是说过想看看海是什么样子吗?那我们便先向东边走,等看完了海再去看山川、看湖泊,走到哪里就歇在哪里,好不好?” 颈边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虞鹊的声音轻轻的,“都听你的。” “嗯。”萧炎栗闷闷的应了一声,呼吸越来越均匀,就这么靠在她的肩头,慢慢的睡熟了。 虞鹊一动也不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了许久,直到感觉肩上靠着的人已经彻底睡着了,这才慢慢的拖着他的头,往里面挪开了自己。 跪在床边将他安置妥当了,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弄醒他,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里屋的火盆烧的很旺,暖和的很却有些呛人,她走到窗边,想开条缝透透气。 刚打开,冷风呼的一下就灌了进来,她只穿着内衫一时没有防备,冻的一阵哆嗦,顾不得看看外头的光景了,赶忙要回身去穿衣服。 刚转过头却似乎觉得余光里瞥见一个人,难道是卫姝还没走? 她又走近了些,紧紧的掖着领口伸长了脖子往外头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坐在是桌边上的可不正是卫姝吗。 看来是有事要对自己说。 虞鹊赶紧穿了外衫又裹了件披风,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有紧着十二分的小心轻轻带上了门。 卫姝正坐着发呆,突然听见门边的动静,赶忙站起了身,瞧见是她,一时有些着急,几步迎了上来,“姐姐怎么出来了,外头这么凉,刚好的身子可别又冻坏了。” 虞鹊只看着她笑了笑,一边指了指屋里比了个小声的手势,拉着一起走到院子里,这才小声的开了口:“萧炎栗刚睡下,我透过窗子瞧见你在院子里坐着便出来看看。” 卫姝还有些不放心,左右看了半天,拽着她进了右边的厢房,里头虽然没点火盆,但总比外头好上许多。 擦了擦椅子,按着虞鹊坐下了身,她又兀自出了门,一会之后,手中捧着个小小的热水壶进来了。 “姐姐捧着这个罢,会好些。”将水壶递出去后又左右看了半天,将边上堵着的被褥取出一床薄的,努努嘴示意虞鹊起身。 将被褥垫在椅子上,这才又拉着坐下身。 “好许多了,头先睡醒了还有些迷迷糊糊,现在动了动身身子,整个人到爽快了许多。”她盯着眼前的姝儿看了半晌,见她并没有做声,便先开口问道:“姝儿你都知道了?” 模糊的印象中昏倒前是卫姝在自己身边,如若不然,可能自己即便硬撑也不敢睡过去。 第317章 亲自煎药 这样一倒,势必要请来大夫,原先醒了见到萧炎栗还以为一切都说穿了,可卫姝却在一边提醒了自己,想来应当是她还没有说,只是不知大夫那头可如何能瞒得住? 其实这件事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原先因着家里的事耽搁了没有说,现在老夫人又去世了,王府中早就忙做了一团粥,萧炎栗更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而且她也担心,如果说了,自己恐怕就绝对无法守在旁边了,老夫人生前待她如同亲生,临终前都还记挂着她家中的事,若是连守灵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颜面活在王府之中。 “姐姐放心,病是刘大夫亲自看的,当时周围乱的很,他便没有多说,只说了风寒的事,其余的我都与大夫交代过了,不打紧。” 其实当时她之所以找刘大夫也是觉得他风骨高傲,当不屑理会这些事,且先前也见过夫人两次,没准有些印象。 果不其然,诊脉之后她还没来及去找大夫,老大夫就先拉着她出了门,细细的交代了胎像有些不稳的事,连药方都开好了,嘱咐她每日需得亲自煎服。 “姝儿你不是听大夫说起的那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虞鹊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啊?”卫姝愣了愣,抓不准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不敢多言。 “我晕倒之前似乎听见你交代丫头们只叫刘大夫亲自过来,是不是你们都一早就知道了?”她倒不是生气,只真的有些好奇,这些人怎么都一副七窍玲珑心一般,什么事都瞧的通透。 卫姝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没有生气,便索性直说了:“那日我们一同从肖渠那儿出来,姐姐你不让我们送,我们实在担心,便跟在后头,结果……” 原来他们那日就看出来了,幸好是他们看见的…… “所以你们便一路跟着我的吗?”她突然沉下了脸。 正说着话的人被她这么一个打断弄得有些梗住了,愣在当下“是,我们二人担心夫人有什么不妥,便一路跟着,直到看见夫人回了家才离开。” “期间除我们三人外,可还有外人知晓?” “如今便只有刘大夫知道,其余任何人我们都不敢说。” “你自己没说便能保证肖渠也不会说吗?又能保证刘大夫不会向外说吗?” “夫人……”卫姝彻底呆在了原地,赶忙站起了身行礼谢罪。 虞鹊的脸上仍带着愠色,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半晌,再也憋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 还弯身站在一边的人有些不解,悄悄抬起头,却只看到面前的人狡黠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暗自舒了口气。 虞鹊赶忙起身,拉着她坐下,又握着她的手帮着取暖,“我逗你呢,你们二人有心了,前些那样帮助我便算了,还要时时惦记着。” 王府之中接连这么多天,气氛都压抑的很,来祭奠的宾客也都不敢多言,倒叫他们这些亲人有些过意不去了。 “姐姐不必说这样见外的话,肖渠本就与姐姐是旧识,我虽是不久前才与姐姐相识,但也总觉得好似多年老友一般投缘的很。” 这她却没有说假话,在军营中长到这么大,除去肖渠,几乎没有任何旁的朋友了,虽然此番是趁着小姐姐不好的遭遇才有幸识得,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这话虞鹊也是赞同的,虽然不知卫姝为何帮着自己,但没有缘由的第一面起就信任了她,直至今日也相信她是值得相信的。 “姝儿你既如此说,那我也就不与你见外了。” “姐姐有话尽管直说,若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我可以替姐姐出门去办。”卫姝想当然的以为定是她担心家中之事了。 这一晃数十日又过去了,眨眼就要到年关了,原本照着势头以为林大人被放出来也是可以期盼的,现在却又有些没有影子了。 “我无事,是姝儿你的事。”虞鹊喝了一口小水壶里的水,温温的很暖胃,只是发过热后嘴里很苦,这一口水喝的苦味更浓了,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我的什么事?”对于她的话,卫姝显然很意外。 “你与顾珏啊,昨日吊唁都是前后脚,这几日倒很少见到他,在忙些什么呢?。” 这么多天她只前两日见了顾珏几回,回回都是他自己,昨日甚至陪同谢隐宋晴兄妹俩来的,问起他夫人便说军营之中事务繁忙,可明明之后卫姝也来过几次,实在令人不解。 即便为了避嫌也该同谢府少些往来才是。 “姐姐是想说宋姑娘的事?” 虞鹊自己问起时还有些觉得不妥,隐着藏着的,却不想卫姝这样直接就捅破了,这倒真瞧得出是个女丈夫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你这样大方想来是我多虑了。” 卫姝低下了头,沉吟了片刻,好似下定了个很大的决心一般猛吸了口气,“姐姐,其实我是不是很坏?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这话却又是什么意思?她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卫姝的嘴角上挂起一抹笑意,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但更多的似乎是语气中的倔强。 “有关宋姑娘的事成婚前他都与我说过了,可能他说出来的本意是要劝退我,可却没有料到,我是这样不通情理的女人。” 卫姝抽出了手,反手握住虞鹊的,笑得洒脱极了:“无妨,本来我对这些看得就淡,若不是父亲的执念,便是连嫁人都不想的。” 她语气淡淡的,略过了与顾珏初遇时眼里那抹淡淡的惊奇和得知被许配给的人是顾珏时心头那一丝微微的动摇。 世间缘分本就不能随人愿,即使情深如王爷和虞姐姐,中间也都还隔着一个坤鲜公主,更别提他们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 虞鹊瞧着她的样子,也想不出话来安慰,只手上又加了力气,将她的凉凉的手握的更紧了。 “姐姐就别担心我了,如今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姐姐可有想好何时告诉王爷?”卫姝眨巴着眼睛转换了话题。 其实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顾盼生辉,做女儿家扮相时看起来是个水灵灵的机灵姑娘,即使做了军人扮相大半也没有丝毫掩盖住她灵动的眼神,只是看起来更显的坚定英朗些。 此刻,这样关切的看着自己,刚才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已经完全消散了。 虞鹊笑了笑,隔着厚厚的衣裳抚上了肚子,“这还小的很呢,也不着急了,近段萧炎栗忙的觉都睡不踏实,告诉了也只会让他分心,等过了这段再说。” 卫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大夫说姐姐的胎像不大稳定,还是要按时喝药的,现在王府中人多眼杂,姐姐可要当心。” 她说着捏了捏拳头,摇摇头道:“不行,姐姐还是不要在府里煎药喝了,免得惹人疑心,我每日煎好了送过来便是,现在洛玉姑娘不在,只那两个小丫头还是新来的,看着心里不踏实。” 说完又顿了顿,眼珠左右转动,没有一会又琢磨出一个新主意。 如此反复好几遭之后,虞鹊实在有些扛不住了,笑着打断了她,“姝儿你今日很不一样,连平日里的淡定自若都省去了,这么看着倒有些像洛玉了。” 她愣了愣,随即有些丧气的弓着背,趴在桌面上,“姐姐可是笑话我,若说起练兵打仗的事情我倒懂些皮毛,可这些女儿家家的事情却是死穴了。” 先前说的七零八落的那些话,也都是她去医馆里寻了大夫学来的,回家后无事便整日琢磨。 想着王府里坤鲜人那么多,且先前王妃的孩子没有了还让虞姐姐遭了罪,此番换了位,恐怕一个不注意反倒好事变作坏事了。 本想着找肖渠合计合计,可这几日牧仁的病情又有反复,且京城中多了那么多坤鲜人可想而知其中怕是有一部分是针对牧仁而来的。 肖渠便更不敢大意,提足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平日里无事都闭门称病,连着老夫人的丧事也只在头七那一天出现了一会。 “笑话你做什么,我呀,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虞鹊笑着倒了杯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奉上。 她本能的就要起身去接,被虞鹊一把拽着跌坐在原位,接过茶,小心的抿了一口,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感谢,心情有些奇怪,鼻子也好像酸酸的。 瞧见她神色不大对,想着以卫姝这样的性情能在自己面前偶尔有些小女孩的神态语气怕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如今竟然有些动情了,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姑娘家,哪里能真的像外人眼中那般刚毅坚强。 虞鹊心中默默的盘算着过了这些日子得敲一敲顾珏。 虽说向来不爱掺和别人的家事,也明白感情之中难分对错,可她现在已经将姝儿视作妹妹了,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理。 好在同顾珏也算有点交情,想来不至于完全说不上话。 卫姝愈发有些控制不住了,赶忙放下杯子站起身,几步走到门边,声音闷闷的还有些抖:“我去看着药,姐姐你坐在这休息一会。” 说完开了门赶紧跨了出去,又记得回身仔细的关好了门,头始终耷拉着,嘴唇也静静地闭着。 虞鹊坐在原处没有动弹,透过满是雾气的窗户,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了,这才站起身,出了门往正堂走。 刚走到院子中央,远远看见正堂里的下人婢女跪了一屋子。 难道是萧炎栗醒了? 她有些着急,赶忙加快了脚步,进了门。 里间的棉布帘中间漏了个细细的缝,有细细的烟飘散出来,淡淡的熏香味,好像在闻过很多次。 又轻轻嗅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是之前萧炎栗和老夫人屋里都点过的那种熏香,只不过这会子香味是飘散出来的,变得清淡了些。 看来是塔娜来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侍女们,手已经都冻得红彤彤的了,这外间的屋子怕开着也有很久了,他们这样跪着怕也有好一会了。 第318章 凶狠的丫头 虞鹊回身关了门,又轻声的命她们起了身。 本在里间伺候着的清平和言琪也都叫人赶了出来,正站在门边,一脸委屈的望着她。 她只笑了笑,伸出右臂,端平了在胸前的位置向下按了按,示意她们平静些。 既然塔娜也来了,那她便在外头候着好了。 是塔娜身边的那个丫头,浑身穿着素白的衣裳,头上也没有像以往戴着传统的坤鲜紫纱,而是整整齐齐的盘了个髻。 这倒是与她的主人十分搭配,她还记得塔娜刚嫁过来时身边带着两个丫头,三个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现在没了这些特色,倒有些遗憾了。 “林小姐怎么来了?”小丫头看见虞鹊没有一丝的惧怕,只有些不屑。 这倒真可笑的,原来她在王府之中的称呼竟已变回了林小姐了,听起来倒是年轻许多,但是却叫人很不满意。 她只笑了笑还未出生,一边的言琪先受不住了,“你也不过是个下人,见了夫人不行礼便罢了,怎么还敢这样跟夫人说话?” 清平惊了一跳,左右看看,赶紧拽了拽言琪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嘴。 可这已经发了怒的丫头并没有丝毫克制的想法,只甩开了清平的手,上前一步,站在虞鹊身边,“姑娘若是不会行礼,言琪可以教给姑娘。” 她说着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虞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平日里快言快语些也便罢了,想不到骨子里竟然这样骄傲,这一个礼行的倒叫她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坐在原位不动弹,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塔娜身边的这两个丫头叫什么名字,她们总是神神秘秘的,只听塔娜的,与旁人都不多说话。 可是印象之中初来到王府时她们还是柔柔弱弱的,怎的现在变的这样霸道。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刚入府的丫头也敢教训我,信不信我禀明了王妃立时将你赶出去!” 那丫头的嘴脸更加凶狠起来,言琪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而已。 她愣在了原地,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动静的虞鹊,噘着嘴站在一边,很是不服气。 一边的清平赶紧上前,拉着她走回了原位,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似乎是在埋怨她。 而此刻言琪心里想的却是,怨不得这位虞夫人她们来时听都没有听过,原来是这样柔弱的女子,正室的丫头都欺负到头顶上了也不敢做声。 看来这王府之中果然如他人所说的一般无二,这位先入府的虞夫人怕只是个绣花枕头了。 虞鹊自然知道她心中的失望,可是眼下这样的时候她实在没有与人争吵的想法,且为着肚子里的宝宝也懒得计较什么。 她只拖着椅子往桌子边上坐的更近了些,拖着腮帮子看着对面那个仍然怒气冲天的丫头,笑下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歹也在一个家中住了那么多年了,都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那丫头愣了愣,满脸的怒气僵在了脸上,一时没了发泄的地方,只皱着眉,“小姐问这么多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看着什么都平和了些,如今面前虽然是这样一个刺头,她也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了。 “你还叫我一声小姐,说明还是有些尊重我的,只是,我与王爷的婚约尚还作数,只怕你这么喊叫旁人听见了不好,万一传到王爷耳朵里,对你的主子更是不利。” 丫头的眉头又皱的更深了,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身边的门帘又被掀开了,里头出来了塔娜身边的另一个侍女,那人左右看了看,低着头与之前那个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 可能是坤鲜话,反正听不大懂,两个人说完便一起出了门。 虞鹊有些百无聊赖起来,身边的言琪走上前,凑在她跟前笑声道:“夫人应该硬气一些,怎么能这样被人欺负。” 她回过身笑了笑,摊着手道:“我这不是正要问罪么,可是她走了。” 言琪一时梗住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她半天,唉声叹气的退了回去。 这么一看,小丫头倒是也跟洛玉有几分相似。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有洛玉的影子,可能是自己太想念她了。 也不知道时余怎么样了,这么些天有没有长大了一些。 又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坐的腿都有些酸胀了,她实在等不下去了,想着还是出去散散步,一会再回来,左右萧炎栗身边有人守着,渴了有水喝,饿了有饭吃便罢了。 刚起身抬步,却听见里面又传出声音,这回她听出来了,是塔娜的。 塔娜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着急,喊了句坤鲜话,她听不懂,正要进屋去看看,耳边已经响起了汉语。 “阿木尔,乌日娜!快去叫大夫,王爷发热了。” 虞鹊一听,顾不哈是上腿酸腰痛,赶忙吩咐了言琪去找刘大夫,又叫身边的丫头去打盆水送进来,自己也赶紧进了里屋。 刚一进门,扑鼻而来的熏香味让她闻的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脑子更是出奇的疼,没来及先看看萧炎栗,先跌跌撞撞的去开了窗户。 冷风扑面而来,登时清醒了许多,又缓了会身,悄悄掐断了桌子上的熏香,这才走到跟前。 先前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的,塔娜又只盯着萧炎栗,压根没有看见是她进来了,只以为是自己的侍女去开的窗户,厉声指责了几句,见萧炎栗动了动,害怕吵着他便不敢做声。 等到那人走近了,这才看出是林虞鹊。 “你开窗户做什么,我的熏香必须要这样疗才能起作用。”她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却仍然有着不容置疑的狠决。 “王妃先前不是说王爷发热了么,中医注重通风,若是发热了必得通一通气才能将这身热病散出去,不知王妃之前熏香是为了替王爷治什么病?” 经过家里的事,好像面对任何人都能坦然处之了。 今日自己竟能做出这样的答复便是叫她自己都没能想到了。 这是不是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磨平了性子。 没心思与塔娜计较那些香了,外头打水的丫头端着盆子进来了,她赶忙迎了上去,将毛巾拧了拧,有意留了些水分。 走到床边,伸手就要替萧炎栗擦擦脸,塔娜却仍然坐在床头边不肯挪步。 她叹了口气,将巾布递了过去:“那你擦,将脸与脖子、手都擦一擦,好降降温。” 塔娜一把拽过巾布,沉着脸,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简单将脸和脖子都擦了擦,又递还给了虞鹊,等她拧完了再继续擦。 一顿折腾之后,萧炎栗的脸色好像稍微好些了,虞鹊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桌上被自己折断了的熏香,前头燃着的那一小截仍还冒着红红的光,烧出一缕细细的烟被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呼一下就打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子里渐渐凉气越来越重了,塔娜应该是也感觉到了,扭过头看了一眼,语气冷冷的,“既然气都散了便关了,再这么吹下去没病的人都要得病了。” 虞鹊细细的掖了掖被角,身后的丫头看了她一眼,赶忙到床边将窗户一扇扇的都关上了。 “这下你满意了,王爷也叫你传染了。”坐在床边的人并没有抬头,只还小心翼翼的替萧炎栗擦着脸。 她这样的质问倒真的让虞鹊有些答不上来,刚刚就在担心会不会连累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真,看来果然是这两日忙的体力不足了。 “为了你家里的事,我与王爷已经竭心尽力,耗费了心思,可你非但没有一丝感恩,反倒还处处添乱,这是服侍王爷的妾室当作的事情吗?” 原来等在后面的是这样的话,原来要摆出的是女主人的架势。 虞鹊不再说什么,只站在一边,等着丫头将大夫带来。 这几日刘大夫一直留在王府中,所以想来也不会等很久。 前头坐着的发了火的人可不想就这么结束,如今皇上与坤鲜的关系日渐融洽,就连哥哥此次的目的也都已然达成了一半,只要哥哥坐上了汗王的位子,自己的一生便只有萧炎栗这一份记挂了。 老夫人走了之后,这个王府中权力最大的女人便只有自己了,先前积攒下的仇怨,终于可以慢慢的、成倍的奉还。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塔娜不仅是草原上的珍珠,也是这王府里的珍珠。 本来想要趁此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可谁知她却好像满不在乎的模样,叫人更有些厌恶。 汉人女人都是这样,惺惺作态,表面上柔弱无骨,实际上是一肚子坏水。 她越想心头的怒火越旺,扔下手中的巾帕,猛地一下站起身,朝着虞鹊的方向直直走了过去。 虞鹊惊了一跳,本能退后两步,抚上肚子,下一刻反应过来,又赶紧不动声色的放下胳膊,故作镇定的站在原地。 可这本能的一个动作,却让塔娜的眼睛定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肚子,又抬头看了看她的脸。 心头一个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连带着眼睛都使足了力气,恨不能看穿面前的人。 可她脸上那一丝的慌张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下一派坦然,仿佛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塔娜仍狠狠的盯着她,眼睛里尽是怀疑,虞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千万要镇定。 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连带着言琪丫头的呼喊,“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她轻轻松了口气,心下却不敢马虎,盘算着怕不能拖下去了,等到萧炎栗醒了得赶紧告诉他。 老大夫进门的瞬间皱了皱眉,左右看了一圈发现了桌上残留的熏香,眼神敛了敛,随即背过身直直的走到床边。 仔细把了脉,见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安心下来,只是小王爷脉象有些虚浮,面色又过分惨淡了些,倒有些奇怪。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塔娜公主,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那截断了的香。 这个他曾见过,没记错的话也是在小王爷休息的房间里。 看来这个熏香的确有问题,只是此事恐怕牵扯王妃,还需谨慎处理。 第319章 任凭处置 虞鹊站在身后,看见挡在自己前头的那个身影顿了顿,拳头紧紧的窝在身侧。 塔娜是有意的! 她赶紧走上前,牵住卫姝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卫姝似乎正沉浸在一种暴怒又难堪的情绪之中,被她这么一握,稍稍缓和了一些,抬起头看着塔娜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多谢王妃关心了,夫君早先走时与我打了招呼,只是我尚还有事需要留在王府中,便没有跟着走。” 说完了又有些懊恼起来,暗叫不好,怕是要走进那个女人的圈套里。 虽然自己与顾珏感情冷淡,但这些事也没必要遮着挡着,更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 卫姝恨恨的咬了咬牙,怎么一提到他就有些不理智起来…… 塔娜笑得更温柔了,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卫将军,为人妻就是这样,你瞧我,不也是为了王爷什么都可以忍让的吗,只要家庭和睦便罢了,女人嘛。” 她说着脸上挂上一丝鄙夷的神色,转瞬即逝。 真是好笑极了,普天之下最是尊贵的坤鲜公主、萧王府王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宽解别人。 塔娜仍旧笑的大方极了,“那是一定要的,只是阿木尔是跟着我从坤鲜来的,平日里又只待在王府后院并不见人,比不得姐姐经常在外与人来往,今日看了卫将军这样的装扮,一时认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说着来回看了看台阶下两个人的脸色,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只是无论如何这也是丫头的错,我不会偏袒,卫将军先前打了她一巴掌,也算是一个教训,后头该要如何处理,但凭将军做主。” 塔娜话里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诚意,连着脸上的表情都是怡然自得。 站在后头被唤作阿木尔丫头脸上仍红肿一片,可眼睛里却没了先前的委屈恼火,而是与她的主人一样,一副鄙夷。 卫姝冷笑了一声,开了口,“既然王妃说要但凭我处置,那我今日便先将这个丫头带回军营,待处置完了再给王妃送回来。” 说着,她还行了个礼,上了台阶就要去拉丫头。 阿木尔一下慌了神,赶忙往后躲,闪到塔娜身边。 塔娜亦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将领竟然这样就应了,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有意为之。 可话是她撂下的,院子里这么多下人瞧着,若是反悔了岂不失了面子,可若是真叫这个姓卫的将阿木尔带了去,同样会叫她丢了颜面。 本以为汉人女子都是这样暗地里耍嘴皮子而已,没想到杀出一个这样的程咬金,生生搅局。 这一定是林虞鹊故意的! 塔娜的脸上笑意如初,可眼睛里的怒火却越来越深,浅色的眸子慢慢暗沉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虞鹊。 “话既是我说下的我自然认得起,虞姐姐觉得这样处置可好?” 虞鹊盯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她脸上的怒火都快要藏不住了却还在苦苦支撑,唯恐在众人、更是在自己面前失了面子。 她从来就是这样,一直是万人口中的尊贵大方的公主、王妃,可总有两个人能让她的伪装全数瓦解。 一个是萧炎栗,总叫她认输乞求,一个是眼前的林虞鹊,总能叫她瞬间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怒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她已经受够了,现在老夫人不在了,萧炎栗也许过承诺,可她却一刻也不想忍。 这种自己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却被他人尽情挥霍的感觉她已经受够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让林虞鹊不知不觉也了解了塔娜许多,这个女人的开心可以来自许多地方,可怒火似乎只会来自于她。 曾经虞鹊也疑惑过,想着这个背井离乡的公主在这里只有萧炎栗这一个依靠,自然渴望他的关心,而这种关心却总被自己独占了,因此招了她的嫉妒也是正常。 可是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些嫉妒并不是全部,她还有野心、还有自尊、还有恨…… 虞鹊的脑子里飞速的打转,她知道塔娜是有意将问题引到自己这里。 可是,如果她同意了惩罚,姝儿将人带走,日后必有麻烦,如果她居中和稀泥,却又对不住姝儿。 这实在是一道难题。 虞鹊仍在迟疑,卫姝却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几步上前捉住了那个躲在后头满脸敌意的丫头,拽着回到原位,“王府中除了王爷便是王妃最大,此事不必虞夫人做主,王妃既发话了,我便照做了,明日此事,必将丫头送回!”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她的动作惊的不敢动弹,亲眼见了王妃找的台阶被这个女将领砍得精光,心里害怕极了。 这可是王妃的贴身丫头,就这么叫人带走了?还是带去军营? 这个女将领怒不可遏又毫不顾忌的模样,该不会真的要以军法来惩罚阿木尔…… 院子里安静到了极致,任何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下人们连头都不敢抬,只老老实实的立在一边,唯恐引火烧身。 塔娜依旧无比傲娇的站在台阶上头,一声不吭,却直勾勾的盯着虞鹊,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丫头,早已急的不得了了,可急归急,却没丝毫办法。 台阶下卫姝拽着阿木尔站在原地,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连死都面对过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可身边被拽着的丫头显然尚未达到这种境界,已是满脸的泪痕,求救似的望着自己的主人。 虞鹊只觉得整个人脑子都快要炸了。 半晌,她长舒了一口气,准备结束这场纷乱。 刚要开口,突然身后院子的门被人打开了,伴随着铜环柄撞击木头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本能的向门口看去。 刚进门的顾珏惊了一跳,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了半天也没摸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塔娜最先反应了过来,重新架上端庄持重的笑脸,“顾将军来找王爷吗?” 顾珏赶忙行了个礼,“是。” “那今日怕是不行了,王爷有些疲累,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他有些疑惑,之前分明是王爷嘱咐他今日下午来上报情况的啊。 这几日,他一直忙着打探林府林大人的事,王爷说了,须得尽快了解清楚近况,若是皇上与坤鲜的态度有所缓和,便索性借着王府大丧向皇上讨一讨赦免。 是以从老夫人去世之前,一直到今日上午,他都跟在谢隐兄妹身边,试图打探到一些情况。 虽说不是诸事皆清楚,但也算知晓了一二,这才整理了来报与王爷,可一进门面前这一幕却叫他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但这满满一院子的人中,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卫姝怎么也在这?她为何还拽着王妃的贴身侍婢? 不敢放行,言语间又有些许得罪,惹得夫人生了气,赏了一巴掌也未消火,我这才刚刚做了主,叫夫人带回去惩治。” 他听了,心中的疑惑不仅未解开分毫,反而更浓了。 眼前的丫头脸上的掌印十分明显,肿出一大片红色,而卫姝的脸上也确实带着恼火,看上去气极了。 他刚想回话,听见身边的虞夫人极轻的声音,“姝儿是为我出气,先对付过去。” 顾珏的头微微低着,眼睛里一片清明,已然明白了大半,可眼前这样的场面,若想无事解决,也只有委屈卫姝了。 他抱拳又行了礼,“拙荆自小在军中长大,不通礼数,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顾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是我的丫头闯了祸,夫人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见他的回答与自己所想无异,塔娜暗自定了心,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极了。 “王妃多虑了,府上这两日是多,又处在特殊时期,是我没有约束好家人,给府上添了乱,今日王爷既已睡了我便先带着拙荆回去,明日再来请罪。” 他琢磨了半晌,也只有拖出王爷来才能叫这公主作罢了,否则真的陷在其中,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越陷越深。 顾珏答完稍稍瞥向一边,见虞鹊也正看着自己,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为防生变,虞鹊赶紧抢着回道:“这几日顾将军与卫将军都忙在我们府上,辛劳的紧,今日二位可要早些回去歇着了,一切便等到明日王爷亲自定夺。”她说完赶紧又使了个眼色,顾珏心知肚明,赶紧上前要拉走卫姝,可卫姝却仍旧不动弹,浑身僵硬的像生长在这地上一般,拉起来费劲极了。 他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还嫌夫人的麻烦不够多吗?” 卫姝愣了一刻,猛的柔软下来,任由他拖着往门外走。 走了没几步,身后那个声音重又响起。 “这怎么也是王府后院的事,何必劳烦王爷亲自处置,我作为王妃,处置自己的丫头还是有权力的,卫将军想要带走便尽管带走,到了军营中,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只要能让将军出了气。” 顾珏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听了这些话,又有些僵硬起来,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处,脸上惨白一片,嘴唇紧紧的抿着,手上的拳头攥的青筋都爆出了些。 他回过身,抱拳道:“属下明白王妃向来处事公允,可一来本也就是小事,王妃都替丫头赔了不是了,也就有了正经交代了,再者军营之中也不允许外人擅入,现在王府事多,此事不值一提,王妃不必介怀。” 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塔娜心中早已惊涛骇浪,面上却很容易的坚持着平静。 一个小乞丐,现在却成了萧炎栗身边最为重要的副将,一个罪臣之女让萧炎栗神魂颠倒、情愿付出一切,还有一个新冒出的女男人,中了邪一样站在林虞鹊那头。 王府之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学来的这些汉人迂回的暗箭,已经快要让她厌倦了,直来直往才是她的本性。 萧炎栗尚还睡着,可他的承诺却还有效。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看的人心里发慌,可虞鹊却似乎心里有股特别的力量在支撑,现在,即便是这样的眼神也不能叫她退缩了。 第320章 出出气 “如此便多谢顾将军体恤了,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将军若不留下用膳便先走。” 塔娜终于还是松了口,她的这句松口也让满院子人的心定了下来,知道这一场风波算是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她说完便请进了屋,连招呼也都懒得打了。 见房门又阖上了,虞鹊担心她又要点那个奇怪的香,便着急跟进去。 可卫姝那里若是什么也不告诉她只怕这两个人的结不知要结死到哪一日了。 于是,她先走到卫姝跟前,悄悄说清了自己与顾珏的计谋,又交代了顾珏千万好言好语主动说明白,这才赶紧跟着进了屋。 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散开了,天色渐渐有些暗下来,顾珏走在前头,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走。” 卫姝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两人一路直到上了马车都未有任何言语。 顾珏本想着安慰安慰她,或是随意寒暄几句便罢了,可看着面前人的一脸的忧心忡忡,却有些放不下。 “你不必担心,王妃只想出出气而已,不会有什么事。” 他话里的本意是想安抚,可说出口的语气却连自己听着都有些不妥。 卫姝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事务中,想着自己之前端着的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拿走。 现在一定都凉了,喝之前得加热才行。 顾珏连着说了几句话,她都听见了朦胧的声音,却未思考意思,直到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才将她的思绪打断了。 “怎么了?”她侧过脑袋,面无表情。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莫名其妙又发了火的样子?明明是他行为不检,现在抓住了自己的辫子便舍不得松了么! 她想起之前塔娜的话,看来他这几日皆为回家是因为外面有知音。 她心里明白这婚姻不过一个道具,或者说是她一个人的葬礼,与任何其他人都无关,只是拉了他来做这个牺牲品。 他还未想明白,对面的人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位。 她的声音还是一惯来的冷淡,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像是还带着几分讥讽。 “将军既然已经日日追着心仪的人了,便就加把劲,放心,我绝不会像塔娜公主那般看不开,处处找茬、有意刁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料到卫姝会有这样的反应,自己一片好心却变成了驴肝肺。 卫姝没有再说下去,她心里明白,这次如果不是顾珏的闯入,恐怕自己会骑虎难下。 只是现在心头的怒火根本难以平息,塔娜方才的冷嘲热讽尚还在脑海中盘旋,顾珏的几句埋怨像是让她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般,便揪着不放了。 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可眼下却完全没有办法沉下心来正经的说句感谢的话,即便是面对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向来没什么朋友,即使与父亲也甚少交流,也从不奢望有人会懂得自己,只盼着能达成所愿,报答好小姐姐便就知足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得不承认,顾珏的出现还是叫她燃起了一丝希望的。 她曾经想着,就算不能得一有心人相守到白头,只与他这样的人做一对名义夫妻也是好的,至少算是个长长久久朋友。 可他心中所挂念的显然与自己不一样,他的心里对于这段婚姻恐怕只有悔恨和委屈,恨不能早日从这场孽缘中解脱出去,去解救另一个跟他一样痛苦的女子。 其实这本来也是应当的,这样一场婚事,对身处其中的任何一个当事者而言,都是个巨大的枷锁。 她其实是见过宋晴的,甚至于见过他们一起,所以自然明白顾珏心里的苦,也从未奢求过他的情感会转移,只是单纯希望随着时间推移,他心头的苦能消散一些罢了。 这场婚事本就是她一个人所愿,她也永远忘不了那日向父亲提起时父亲眼里的惊愕,仿佛面前站着一个怪物似的。 她的父亲,从来只在意自己的功名成就,母亲只是他的累赘,她自己更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卫姝从小就懂的这一点,所以从母亲逝世后一直坚持从军习武,也只有在练武时才能让父亲能偶尔注意到自己,大多数时候,为了那漫不经心的几瞥,她要付出十几日、几十日、甚至于数年的苦心。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现如今人人惧怕的铁娘子,她所经受的苦难常人无法想象,她所遭到的白眼与不屑,常人更是闻所未闻。 曾经也时常有人关心她,可都被她本能的拒绝和骨子里的冷漠推走,直至最后,再也无人敢靠近。 直到那一年寒冬,虞鹊姐姐毫无顾忌的解救了自己,让她冰封的心融化了一小块,那一小块的柔软,只面朝虞鹊姐姐,那一小块的解封,也让自己更加顽强。 可自从与顾珏成婚后,她冰封的心上似乎慢慢有了裂痕,不易察觉,甚至于她自己也是直到今日才发现了自己的反常。 那一场婚事,不仅父亲,军营中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这其中更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如意郎君竟然是顾珏。 他们一直认为,卫姝这样的女人,恐怕要么孤独终身,要么必会联姻一个文臣之后。 可那对象却是乞丐出身的穷小子顾珏,实在不可思议。 那时,与他们一样觉得天旋地转的怕还有顾珏本人。 彼时的顾珏还正纠结着如何才能与与宋晴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虽说他已经有了些成就,可再多的成就也改变不了身世背景的差异。 宋晴是学士府千金,父母都是京城之中顶有威望的名流之辈,上升到祖辈也都是位列朝廷。 而自己,母亲早逝,父亲不过一个秀才,上升到祖上也未曾有过扬名之才,现在更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在旁人眼中,说的好听了,卖着王爷的名字,叫他声将军,背地里称作小乞丐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他不本都无所谓,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有不叫任何人轻看了去的那一天。 可时间却等不了…… 自从宋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起,学士府的门槛都要叫人踏平了,一直延续到此后,其中王公贵族、朝中大员比比皆是,而他根本连上门提亲都不敢。 他什么也给不了她,可她却主动承诺愿意一辈子与他在一起。 只是最后,背叛了诺言的人却是自己,这可真是讽刺极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纸婚约被拍在自己面前时内心蜂拥而起的震惊。 名帖上的那个名字,他只听过,从未有交集,仅仅相识而过抱拳行礼的情谊,怎的就会主动下嫁,还是一个自己无力拒绝的下嫁。 媒人走的那一天晚上,他就明白了,自己与宋晴,此生怕是再无可能了。 “我没什么意思,谁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只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也给他自己留些下些颜面。” 卫姝狠决的声音重新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暗箭,字字诛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这个向来冷面如霜的女子眼底里的一丝悲凉,可这转瞬即逝的一抹情绪却被怒火、狠绝彻底掩埋,仿佛只是看的人产生了错觉。 “我问心无愧,你折辱我不要紧,万不要毁了宋姑娘声誉。”顾珏愣了好半天只说出这句话,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愿从头说起。 在她的心里,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她也相信,将心比心,换作宋晴身上,顾珏也不会这样理智的分析利弊之后再行动。 “你我本就是一家,有什么可牵连的。”顾珏苦笑了一声,轻哑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声音在狭窄安静的车厢内却传递的清楚极了,每一个字符都敲击在木板上,四下回荡。 卫姝满心的怒火似乎被这一句话彻底浇灭了,整个脑袋都不再嗡嗡作响,而是反复回荡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他说他们是一家,他心里也明白他们是一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有一刻,她的心跳似乎加快了,突突的要跳出嗓子眼,可瞥见身边人冷漠淡然的表情,又瞬间安定下来。 他们是一家人这件事,在他看来,应当是最无可奈何的事。 马车一路悠悠荡荡,此后一直到停下,车厢内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坐在里头甚至可以听到外面来往行人的说话声,有商贩们的叫卖声、有孩童的嬉笑声也有踢踢跶跶的马蹄声。 卫姝侧头通过棉车帘的缝隙处看着外面的光景。 天还是一样冷嗖嗖的,已经快要到宵禁的时刻了,尚有些未卖出的小贩们正努力吆喝着,似乎着急回家,想来家中有一家妻儿老小和热饭在等着。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好久都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刚成婚时他们还时常同坐在一张桌前吃饭,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则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各做各的事。 自从虞姐姐家里出事之后,顾珏便跟着小王爷忙碌的很,连面都少见了。 想着想着,马车不知何时已经稳稳的停下了,管家早已侯在门边,瞧见将军的马车回来了,赶忙迎上前去。 “将军,宋小姐头先来找过您,刚走了不出半个时辰,将军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学士府?” 管家说着话便帮忙掀开车帘,预备等候吩咐,完全没有看到一边车夫使的眼色。 卫姝的脸上纹丝未动,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自顾自的住了马车。 站在下头的管家一看出来的竟是夫人,惊了一跳,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恨不得咬断舌头,一声也不敢坑,低着头里在一边。 还好女主人并未说什么,径直就入了院子,脚步更是没有停留分毫。 紧接着,顾珏跟着下了马车,也像没事人一样,幽幽的开口问道:“宋小姐可说有什么事?” “哦,没有没有,”管家的头低的更狠了一些,“我说将军不在,小姐便只道无妨,以后再说,便走了,想来并非什么要紧事。” 第321章 下人难做 这些京城中的女人,都一心依附于男人而活,无论有什么事,从不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解决,事事都指望男人,殊不知世上哪里有一辈子属于一个女人的男人,真是可笑至极! 她嗤笑着转过身,带着同样一脸得意的侍女离开了,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 慢慢的,有轻轻的啜泣声从下方传来。 虞鹊回过神,拉着言琪站起身,捧着她的脸看了看,又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泪,“别哭,叫旁人看见了不好。” 她这句话现在倒是很管用,言琪丫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们,唯恐又被告的状,赶忙抹了抹眼睛,恢复平静。 “夫人,清平怎么办呀?”两个丫头原是一起入府,连教养规矩都是一同受训的,又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早已义结金兰了。 前些日子又一起被分给了虞夫人,眼看着王爷对夫人这样宠爱,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开心的幻想着今后每月的例钱多了要多给父母一些,剩下的还可以自己留着花,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不过几日而已就遭了这样的难。 人人道贵族高官家里的下人难做,她们原本也都是看中银两才来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小命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好啦,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今后不论有什么事,不论王妃说什么,都不必计较,更不必为我出头,知道了吗?” 言琪点了点头,浑身仍有些抽搐,虞鹊便陪着她进了厢房,点了灯又燃了火盆,看着她有些困意了,就叫她在这里睡下了。 见虞鹊似乎要出去,丫头有些害怕,嗫嚅道:“夫人要走了吗?” 她又回过身,好言好语的安抚着,“我去看看王爷,再去看看清平被关在哪里,你好好在这里睡下,放心。” 丫头一听,立时站了起来,“夫人,我陪着,这么晚了,咱们府里树多可吓人了,你一个人走会害怕的。” 小孩就是小孩,连想法都稚嫩直爽些,以后与她们多在一处倒也很好,能让自己也恢复些以往的活力。 怕不叫她去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好意,虞鹊看着她眼睛都开始有些打飘,寻思着用不了一会怕就要睡着了,便先缓和道:“那你先睡一会,我去主屋里看看王爷,一会要去找请平时再来叫你好不好?” 言琪想了想,便答应了,又再三嘱咐了虞鹊一定要记得叫她,这才放心的放她出门。 虞鹊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的眉头舒展了些。 想来今日本就晚了,整个王府又只剩下负责守卫的侍卫,恐怕清平即便被抓去了也不过关在黑屋子里而已,惩罚也得等到明日了。 此事若没有萧炎栗出面,怕凭着自己硬碰硬来解决怕也不好,这几日京城中的坤鲜人虽然慢慢离开了,但是核心人物都还没走,塔娜的哥哥胡和鲁也尚还在,倘若闹大了,必定会对清平更不好,到时没准连萧炎栗都保不住她的命了。 她想着走到主屋门外,透过窗子上的倒影隐约看见有下人在走动,可能是在还帕子或是擦汗。 推开了门,外间站着许多下人,原本这些都是跟着塔娜来的,可她走时都未带,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留着这里看守的。 下人们看见虞鹊进来,并不敢多话,只施了礼叫了声夫人,仍还守着自己的位子上。 “夜深了,你们都下去。”她挥了挥手,准备进里间。 可身后的人都没有动静,虞鹊回过头,见他们低着头三三两两的在商量着什么,这才明白恐怕是塔娜的安排了。 虞鹊有些恼火,知道自己在王府里现如今说话是没什么人在意的,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赶上前头清平的事,又加上卫姝的委屈,这下倒一并都发出去了。 下人们大都是新来的,本就不清楚府中的人事,只听王妃走时吩咐无论谁来都不准离开,需得彻夜守在这里,这才不敢轻易应声。 这王妃现在是王府中最大的女人,又是坤鲜的公主,他们岂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会子虞夫人发了话,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又见她发了怒,这才慌忙都跪下求了饶,才忙不迭的离开了。 里间仍有两个,虞鹊便只让她们守在外间不叫不要进来。 这两个像得了解脱一样忙不迭地就出去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细闻起来仍有些熏香的味道,淡淡的没有之前那么冲鼻了,隐隐还有些香味,似乎真的能定神。 她看了眼火盆,燃的正好,最边上的那扇窗户还留着条缝,那是她之前有意留下的,怕有熏香的味道散不出去,也好透透气,估计是没有人察觉,或是无暇顾及,所以才苟活下来。 床上萧炎栗仍好好的躺着,脸上的惨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泛红,睫毛随着呼吸,轻轻的颤动,嘴唇已经干的起了皮。 虞鹊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又找了条柔软的巾帕,轻轻沾了些水,替他润唇。 他似乎是渴了,水刚一沾上唇就本能的动了动,反复了几回之后眼睛竟然颤抖着要睁开。 眼前迷迷糊糊的一片,脑子清醒的瞬间赶紧摸了一把身边的床位,感觉到没人的瞬间登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要坐起身。 虞鹊慌忙抓住他,“你去哪儿?” 看了看身边的人,疯狂跳动的心脏缓和了一些,慢慢平静下来,握着她的手重又躺了回去。 这样简单的起伏都已经让他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这样出一场汗整个人倒真清醒了许多。 “你怎么醒了?”他的声音低沉的显得很好听。 “我早就醒了好不好,是你睡得太死了。”虞鹊有意面带娇怒。 “现在几时了?”他似乎仍有些犯着迷糊。 “辰时末而已,怎么了?”见他掀着被子要起身,虞鹊慌忙拦住,害怕他这样会着凉。 才刚好了一些,又折腾的病倒了可怎么办。 “辰时末?我这是睡了一天?”男子蹙了蹙眉,头顶上似乎还有些跳跳的疼,牵动着整颗脑袋都沉的很。 “要喝点水吗?” 不等他回答,虞鹊直接起了身去倒水,看着他咕噜咕噜灌下了,又去倒了一杯让他捧在手里。 “感觉怎么样了?”汗也发了,人也醒了,按照大夫说的应当差不多了,只是他始终蹙着眉,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无妨,可能是前几天睡的太少了,这一下沾了床就醒不来了。” 前几天哪里是睡得少,是压根没有睡,今天又怎么是困极了,根本就是生病了。 虞鹊心里自然清楚,但也由得他说了。 他从来都是这样,喜欢找些无关紧要的理由,从不说是自己累了、倦了。 小时候练剑,日日苦熬,等到爹爹胜仗回来验收技艺时却恰好赶上大病初愈,没能发挥好,问起来,也不让母亲解释,只说功夫不到家,白白的在日头下罚站了一个时辰,最后若不是自己最快去说了,只怕他即便在院子里站到昏倒也不会服软。 “出什么事了吗?”他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熏香的味道,远远一看,桌上果然还残留着半截。 虞儿自然不可能去点这个香,看来是塔娜来过了。 他又来回看了一边虞鹊,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脸上干干净净的,说话、表情也都好的很,稍稍安心了一些。 “没什么大事,你真是个劳碌命,怎么一起来就说要出事?” 虞鹊心里有些发虚,在他面前,自己永远好像透明人一样,怎么样都能被瞬间看穿似的。 她边说边走到门口,掀了帘子,将一早准备好的药端着,又交代做碗清粥和几个爽口开胃的小菜一并送进来。 “你别忙了,快过来坐坐。”萧炎栗拍了拍床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定。 想着娘亲走了,府里又有那么多坤鲜人,而虞鹊身边现在就连洛玉也不在,如果有什么事,怕都没有人帮衬着。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虞儿,你那两个丫头呢。” 虞鹊走到跟前,被他拽着坐到了床边,故作镇定,“我叫她们睡觉去了呀,这么晚了,总不能让她们也跟着我不睡,喝药。” “嗯。” 好在他只应了一声便喝药了,没有再问。 这件事本来是要找他商量的,只是现在他才刚醒,就这么拉着他说也不大合适,虞鹊想着,现在府里这么多事,只怕塔娜一时也顾不上,若是真将萧炎栗牵扯进来,只怕反而让事情变糟了。 她脑子里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打着转,最终决定好的时候发现整碗药萧炎栗都喝完了,而自己还在一遍遍的舀。 床上坐着的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笃定了虞鹊是有事瞒着自己。 “说。”他懒洋洋的开口,病刚好的萧炎栗脸上白白的倒是遮挡了些往日里的冷漠,看起来很有人情味有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虞鹊的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回到了三个人一起的小时候,她在外头闯了祸,每次回来都会先被哥哥和萧炎栗发现,那时候他们就会摆出一副拷问的架势,挑着眉看好戏模样的哥哥,冷冷的与自己无关的萧炎栗。 可他们的开场白都是一样的,两个字,“说”。 每次听到这两个字接下来她就会面临一番漫长的纠结,可最终的结果一定的认输,像倒豆子一样倒出各种琐碎的祸事,甚至连出门前将齐叔的竹筐踢翻了也会说出来。 招供的最后以哥哥的嘲讽和萧炎栗的摇头结束,似乎也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波。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哥哥、萧炎栗莫名其妙的就挨了罚,问他们原因也不说,只恨恨的看着她,让她心里直发毛。 小时候的日子总是快活的,那时候她也相信,只要自己诚实善良,即便有什么过错也不会遭受责罚,可大了才慢慢知道,哪里是没有责罚,只是有人代替承担了罢了。 就像幼年时代自己受罚的哥哥和萧炎栗一样,现在依旧是转嫁了祸事给旁人。 可现在,她已经这样大了,甚至就快要做妈妈了,也不再是嫌弃日子不热闹、无聊的年纪了,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唯一的愿望。 第322章 越挫越勇 “说什么?你觉得我在你生病期间还闯出了祸事?”她挑着眉,还带着一丝愠怒。 萧炎栗低头想了想,突然冲着门口喊了声:“清平、言琪,进来!” 虞鹊吓了一跳,还未来及阻拦,外头两个丫头便掀开帘子进了门,跪在地上请安,“王爷,是奴婢们守在外头,并不是清平和言琪丫头。” 虞鹊正准备站起身去打发她们走,屁股刚离开床就被他一把拽了下去,眼神凌冽,看着很渗人,她瘪着嘴敢怒不敢言。 他的病好的也忒快了,这才喝了一碗药的功夫就又能训人了。 “那两个丫头呢?夫人在这怎么不见她们贴身候着?” 地上跪着的两个面面相觑,一脸的惊恐,好一会子,才赶忙磕头回到:“回王爷,奴婢们不知啊。” “你看你看,我都说了去睡觉了。”虞鹊瞄准了机会,一把挣脱了控制,站起身,摆着手让两个丫头赶紧出去,可她们偷偷瞥了一眼床上坐着的主子,吓得不敢动弹。 虞鹊叹了口气,暗暗哀怨,这个王府里的顺位排列也太实在了。 萧炎栗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冷着脸,“夫人的吩咐也都不听?” 丫头们又愣了片刻,回想了一遍方才的情景,猜想王爷这句话是不是要她们离开,又偷偷看了一眼夫人,得到她肯定的点头之后这才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虞鹊回过头,看着萧炎栗那张千年寒冰的脸,想起刚刚丫头们惶恐的样子,突然很能理解了。 她慢慢的向着床边走了过去,满脸的埋怨,“你这样的表情真的让人看着很害怕。” “你不是就不怕么,还有愈挫愈勇之势。”他漫不经心的舒展开眉头。 “我哪里越挫越勇了?” “如今可不就是吗?” 真是奇怪,难不成生了场热病而已,还能将整个人的性情都改了? 虞鹊心里很疑惑,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有些陌生起来。 还是以往那个冷冰冰、不多话的萧炎栗比较熟悉。 可是,这样的他好像也很好。 “虞儿,我之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他看了半天,突然开了口。 “嗯?哪句话?” 看着他突然又这么严肃的样子,虞鹊有些没由来的紧张,本能的想要躲避起来。手被一把抓住,强逼着视线平齐对视。 “虞儿,家里的事我会解决好,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放下所有好不好?” 如果说前次听他说这样的话,虞鹊的心里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觉得他口中的以后不过多是一番安慰罢了,即便能成真,也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了。 事事尚且还难料,哪里顾得上那样的以后。 可现在,似乎一夜之间,王府里就少了一个人。 抬起眼,萧炎栗的脸就在跟前,很迫切的期待她的答案。 虞鹊却有些沉默了,他们还能像今日这样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她不敢奢望的了。 母亲常说人要知足常乐,否则会是祸事找上门的,她不知道自己心底里的这份期盼和向往算不算贪婪。 “萧炎栗,对不起,我现在实在顾不上那么多,我……” 挣扎了半天,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男子的表情暗淡了下去,“对不起什么,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 “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以后以后了,先好好把病养好了再说。” 她舒了口气,尽量语气轻松明快。 萧炎栗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看的人心里很不安。 果然下一刻,他口中的话就应验了这种眯眼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虞儿你说,是不是心情舒爽才能早日养好病?”他的眼神里竟然开始染上了一丝狡黠。 虞鹊愣在了原地,摸不清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傻乎乎的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那我现在心里憋得慌怎么办?” “啊?”她已经彻底蒙圈了。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萧炎栗吗?难不成真有什么灵魂交换、邪灵附体这种事情…… “去哪儿?这么晚了,外面冷得很。” “你不说我就只好自己去问了。” “你要去哪儿问呀?”她的力气有些不足,被胳膊挽着的人拖动着走了几步,更有些 瞥见她被拖得有些踉跄,萧炎栗放缓了动作,扶着她站起身,“你拖着我做什么,我出门一趟一会就回来。” 虞鹊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间的声音。 “王爷,夫人,你们叫我?” 是言琪的声音! 她的心顿时定了下来,满腹的焦急缓和了许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音量放大了些。 “进来,言琪!” 喊道名字的时候,有意将语速放缓了些。 这下轮到萧炎栗有些疑惑了,丫头明明没事,刚刚她这是在阻拦什么。 言琪掀开帘子进了门,跪地行礼,“王爷夫人可是有何事吩咐?” 虞鹊正要上前扶她起身,被萧炎栗一把抓住,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你是言琪?” “是,正是奴婢。” “还有一个呢?跟你一起的。”他说话向来直奔重点,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耐着性子东绕西绕。 言琪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拍门声,开门一看是正屋里的丫头,登时吓了一跳,以为夫人出了什么事。 听她说王爷找自己就更有些惶恐,现下又问起了清平的事情,更叫人一时找不着北。 言琪跪在原地,头埋得更深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等了半天没有人说话,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夫人正冲自己使着眼色,视线里出现王爷那张冷面阴森的脸时,吓了一跳,赶忙又埋得再深了些。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该说实话还是闭口不答? 小丫头正纠结的时候,头顶上重又响起了王爷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井水,兜头浇了下来。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叫人来帮你开口?” 虞鹊彻底有些慌了,怎么好好的一件小事被他说得这样严重。 眼见着地上顾着的小姑娘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她一步上前拉着丫头就要出去。 刚起身,小丫头的腿一软,重新跪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面,声音又小又闷,但却满是听得出的焦急和慌张。 “回王爷,王妃说清平说话没有规矩,带走教训了,奴婢求王爷,救救清平。” “知道了,你下去。”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好像有千言万语在肚子里就是倒不出来,着急忙慌的只说了这么几句就被打断了。 王爷发了话,即便想说也不敢停留了,忙不迭的行礼出了门。 走到外间时心仍旧跳的厉害,深呼吸了好久都没法平静。 似乎听见里间有说话的声音,但隔着个后门帘,听得不大真切。 刚才的情形都还没有摸清楚就被撵了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才刚醒就这样震怒,莫不是与夫人说起了什么,但是听头问起自己的话,倒不像知道了什么。 看着面前两个守在外间的丫头脸上也满是惊恐,言琪想起夫人的嘱咐,不敢做声,只摆了摆头,与她们一起坐在外头候着。 这么大冷的天气里,从睡在被窝里到坐在这里,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这么短短一会子却像过了整日一样漫长,尤其方才跪在里头的时候。 想想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王爷对话,管教嬷嬷说的是没错了,伺候大主子的差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言琪出去之后,房间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刚刚的萧炎栗,别说言琪,就连她都吓了一跳。 该不会他这是身体欠安,头脑仍旧发着热所以脾气也古怪些,要不怎么能一瞬间就换上了那样一副神情和语气。 “萧炎栗……” 她唯唯诺诺的喊了声,不确定是不是会重新点燃这团大爆竹。 “干嘛?” 萧炎栗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清冷,可能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虞鹊安慰自己多些耐心就好了,继续好声好气的招呼,“天很晚了,不如先睡觉。” “嗯……” 他竟然答应了这真叫虞鹊有些没想到,不过紧接着,他就推翻了虞鹊心头的欢喜。 “你是预备将我哄睡了自己去呢,还是真就不管自己的丫头了?” 他自然知道以虞鹊的脾性不会不管那个无辜的小丫头的。 “那你呢,你觉得小丫头是真有错还是被冤枉的呢?” 她突然来了兴致,有意要与面前的冷面君子争一争。 甩了甩裙摆,提着走到床边,兀自坐下身,“如果清平有错,那么王妃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教训一下岂不理所应当,反之如果清平没有错,那明天查明了也一定会放出来的不是吗?” 萧炎栗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坐在床边上的人,被她这么一绕难得竟没有糊涂,反而清醒了许多。 “真有错要怎样教训?查明了是冤枉的又要怎样放出来?” 天底下最简单的事情是为自己的站位找个由头,可最难的事情便也是这个由头了。 “丫头冲撞了主子,有王府的规矩管着,处置倒也容易,可是主子委屈了丫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模样,萧炎栗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甚至看出了些她小时候的脾性。 “放心,王府还是我的王府,规矩还是祖上的规矩,只要丫头没有出格,任谁也不能随意处置了。” 虞鹊笑了笑,起身行了个礼,“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是吗?”男子眯了眯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猎物的气息,“难道不是想要糊弄过去吗?” “什么糊弄?”她现在打心底里的怀疑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萧炎栗。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样一副模样的萧炎栗可真是久违了,大约,该有头十年不曾见过了。 或者可以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之前我问你什么事你嘴硬不说,非得我叫了下人来问,知道兜不住了才绕着弯说,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思维清晰的数着虞鹊的“罪状”,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是萧炎栗吗?”女子仰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真心的疑惑。 这几日她又瘦了些,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神采却没有消失半分,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这样盯着他,就会让他失神,恨不能付出一切。 第323章 有缘无分 身边的人目光坚定,一片坦然,“来问候本王的王妃,这些日子有劳你了。” “为人妻应该做的罢了,何况这也是我的娘亲,”塔娜努力维持着平静,说着有些凄苦了起来,“想前些日子我陪着娘亲时,她还说可惜了我们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现在想想,当真是不孝极了。” 她的眼神越来越犀利,直视着虞鹊的时候恨不能射出一团火来将她挫骨扬灰。 虞鹊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原本这件事她是问心无愧的,可是现在自己有了孩子,才明白为娘的这份辛苦和期盼,如今再听塔娜说起这桩旧事,即便没有歉疚也有些难受了。 “有缘无份罢了,不必强求,娘亲当也能理解。” 面对妻子哀婉的诉说,萧炎栗只冷冷的说出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这不仅让塔娜震惊,也让虞鹊有些惊讶,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人仍维持着平静的模样,仿佛刚刚那句话是一场幻觉。 “既然有缘,怕就不会那么容易断了的。” 每每与萧炎栗说话,塔娜都能想到那句流传军营之中有关于他人形容,都说小王爷狠绝起来,三伏天里也能即时让人有落入深渊寒窖之中的恐惧与悲凉。 成婚这么多年以来,无论自己是平等以待还是小心陪笑,亦或是委曲求全都完全没有作用,以至于到最后,用上了威胁的手段。 即便知道这样一来恐怕就万劫不复落入,可为了那片刻的妥协、片刻温暖,哪怕是违心的,也能让她在这京城之地、幽深王府之中得到些许抚慰。 “那这么说,王爷此番来我院子里是为了续缘?” “为公事而已。” 眼前的男人依旧不动声色,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让他难受。 “王爷的公事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我只尽责在王爷背后帮忙管理府内事宜罢了。” “塔娜,我就不兜圈子了,你昨儿晚上下令关起来的那个小丫头,把她交出来,我带回去处置。”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睛瞪大了些,视线转向一边的虞鹊,“昨晚上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姐姐应当最清楚才是,我是王府的女主人又掌管后院事宜,下人目无主子、口出狂言,怎么能不管,再说,昨日姐姐未发一言难道不是默认了我的做法吗?怎的今日一大清早就带了王爷来我这里要人?” 虞鹊没想到她突然就调转了话头,一下愣住了,张口就要解释,被萧炎栗拽回到了身后,手上也被握的更紧了些。 “这两个丫头是我要指给虞儿用的,刚进府不久,年纪又小,难免有疏忽唐突的地方,倘若只是寻常小错误,训一训也便罢了,何苦在这样的时候闹这么一出。” “王爷,正因为王府中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来往宾客众多,若因为一些不懂事的丫头,叫人看了笑话岂不不好。” “你服侍娘亲时日众多,应当更为了解娘亲的脾性,何时见她为了下人动怒,莫说动怒,便是真有些毛手毛脚的地方,大多也都绕过了,闹得厉害了也不过训斥几句罢了,今日却为了些小事大动干戈,让娘亲如何安心。” 虞鹊听着他的话,又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从来只见他与旁人说话时冷言冷语,恨不能几句话便了结了,可看着他跟塔娜的对话,倒更像是想要说服她。 “王爷,你不了解情况姐姐可是了解的,昨晚丫头那样的态顶撞,也便是我,若换了是其他宾客中的任何一位,诚心来王府中吊唁却碰上这样的下人,岂不寒了心,王爷……” 她说着走下了台阶,脸上满满的真情实意,可这一番情真意切却被人无情的打断了。 “不如叫人把丫头带过来问罪。” “萧炎栗……”塔娜有些难堪起来,没想到为了一个丫头而已,也会值得他这么计较。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那个丫头是林虞鹊身边的罢了。 身后的一帮坤鲜人从刚开始的迷迷糊糊到现在看着公主这样的低声下气却还是没能讨回一丝面子,顿时有些骚动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前涌,围在塔娜身后,形成了一道厚厚的保护墙。 塔娜赶忙喝止住了他们,逼着散开了几步,她心里明白,这样的暂时的压制只会在萧炎栗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这一点,她已经尝试过一轮了,不会蠢到一错再错。 “来人,将昨晚那个丫头带来。”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下人应声离开,好半天没有回来,几个人干站着等了一会,塔娜看着眼前那个女人柔柔弱弱偎在萧炎栗身边,满腹的火气直冲脑顶。 “王爷昨日才染的风寒昏睡了整整一天,今日一大清早便被拖着在寒风中站了这么许久,不如进屋里等。” 旁的不听便罢了,这话倒是真真有道理的,也是现下虞鹊最为担心的。 好容易调理好了的身子经这么一阵冻,可别又复发了才好。 见萧炎栗不做声,她轻轻拽了拽握着的手,仰着脑袋准备用眼神示意。 可不想他却看都没看便做了回应,“不必了,一会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原本就没有指望他是为了自己来的这里,且他也从来没有为了夫妻之情而来过。 便是少有的几次也是为了那女人的家里或是王府里的杂事。 塔娜已经换上了固有的高贵、冷艳的脸,甚至于完全顾不上萧炎栗还在一边,丝毫不加掩饰。 侍卫猛的撤了手,丫头身上没有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瘫了下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突然袭来的疼痛似乎唤醒了身上各处的伤口,一齐发作起来,本能的想要喊叫出声却生生的咬牙忍住了。 一整个晚上不停歇的折磨已经让她充分吸取了教训,懂得了绝不能让施刑者兴奋起来的道理,可即便这样,也没有少受多少的折磨。 眼前被翻脸的头发遮挡的有些迷迷糊糊,四周围凛冽的寒风从衣服的缝隙中痛快的钻了进来,整个人仿佛浸泡在结冻的冰川之中,慢慢开始麻木起来。 突然,好像有那么一丝的温暖从肩上传来,一股暖意从肩头缓缓地蔓延下来,似乎有个罩子罩住了自己。 她本能的抖了一抖,难道,又是什么新的惩罚? 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到的是期盼已久的那张脸,大大的眼睛睁看着自己,好似还含了些泪。 虞夫人!是虞夫人来了! 眼前突然模糊一片,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好似脱了线的珠子,滑过脸上的伤口有隐隐的刺痛。 虞鹊实在没有想到只一个晚上,甚至准确来说不过几个时辰而已,竟然会害得好好一个姑娘变成了眼前的模样,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眼睛空洞无神,双手漆黑一片,有些地方甚至脱了皮,粉色的伤口暴露在寒风之中,看的人浑身发颤。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身份,挣脱了萧炎栗,走上前赶紧将自己的毛氅解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可这样也没能让她好受多少,苍白的脸抬起来时,空洞无神的眼睛和脸上七横八竖的伤口还是让她心惊不已。 虞鹊闭了闭眼,慢慢站直了身子,“王妃,清平不过是心急替我辩白了几句,敢问王妃,是依着哪条规矩这样处置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强烈的愤怒也让她有些颤抖。 攥紧了拳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闭了闭眼睛,直视着面前的人。 塔娜扬了扬眉毛,也是一脸的惊吓,“姐姐,丫头在你身边没有好好当差,我本是想替姐姐教教规矩,谁知道这些人下手没重没轻,打得这样狠,便是我对不住姐姐了。” “你不知道?!”她的语气俨然是满满的质疑,“如果我们今日清早上不找来,是不是即便丫头无缘无故消失了也是无所谓的?” “姐姐这样说可就太冤枉我了,丫鬟在姐姐身边,姐姐不愿屈尊管教,可我总不能看着下人这样乱规矩不管,”塔娜说着转头朝向萧炎栗,见他一动不动表情也未变,心里有了些底,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我这几日忙的头昏脑花,难免有些事情估计不到,定是这帮下人无端端下重了手,还请王爷明察。” 萧炎栗的眼神暗了暗,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到虞鹊身上,慢慢又站直了身子,走到塔娜对面,“王府之中竟有人滥用私刑,这件事王妃可知道?” 塔娜顿了顿,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 很快,她就镇定自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府之中自然也有惩戒之所,这也是一直以来就有的,并非我所创,王爷应当知道。” “也能不经任何审查就用刑?” 她有些梗住,没想到这样的场合下他会这样追究到底。 见她没有回答,萧炎栗也懒得再纠缠下去,抬手便叫了人要带着丫头一起走。 应声进来两个侍卫,一边一个就要去拉清平,被虞鹊呵斥的收了手。 萧炎栗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睛,没有出声,只重又下了令,“去找副担架来,抬着走。” 虞鹊仍盯着他,似乎还在等待些什么,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也没法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至少现在仍是不行。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林府的事情还有需要塔娜的地方,今天这样一出也算是个警告了,可若是再治了罪,只怕反倒让她有了退路。 看着满满一院子的坤鲜人,虞鹊也知道他有他的难处,可还好一个人,就因为服侍在自己身边,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让她如何自处。 可看着萧炎栗的眼神,她又实在不忍心呵责些什么,只让开了路,随着侍卫一起出了门。 萧炎栗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身。 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得意,她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所以这整个王府都快要改头换面变成公主府了。 可是无论变成什么府也都罢了,这里早已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家了。 如今母亲不在了,所有的牵挂便只有虞儿了,无论怎么委曲求全也一定要护住她的周全。 “过几日我让她迁去别院住。” 好半天,他只冷冷的说出这一句话,不只是主动的承诺还是被动的妥协。 他说完,也不等对面人的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都在院子门边,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 第324章 导火线 曾几何时她也应当有过真心的爽朗的笑声,可现在,伴随着嗖嗖的刺骨寒风,听在人的耳朵里更多的是一种没由来的恐惧。 “萧炎栗,你知道她有孩子了吗?你又知道她为什么有了孩子却不愿意告诉你吗?”她的笑已接近癫狂,“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没打算为你、为王府、为萧家,留下这个孽种!” 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心虚的,或者说,内心里是有很大的不确定的,对于萧炎栗的、对于自己未来的。 可是,不管她的选择与否,这个孩子都绝对不会出生在王府,即便只是个庶出也不行! 她的眸子越敛越深,双拳也紧紧的攥在身侧,整个人冷若冰霜。 身后的一众坤鲜人有听得懂汉语的,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部分不能完全明白的看了眼前这一出,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 汉人果然不好惹,这几年,坤鲜对汉人从压根瞧不上到勉强和睦再到如今,对汉的依附越来越大,就连未来汗王的争夺都与汉人皇帝有着密切的关联。 公主更是如此,委屈下嫁了这个已有婚娶的名义上的亲王,却还要受这样的委屈,实在可恶! 可他们的公主此刻可顾不上这些所谓的尊严、颜面,或者说,在这个他们瞧不起的王爷面前,草原尊贵的公主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所谓的尊严了。 萧炎栗走出院子门时看见虞鹊远远的站在岔路口处,挨了打的丫头已经不在了。 天气寒冷,今日风又额外大些,她却站在着岔路口的通风处,懂得瑟瑟发抖。 即便身上披着他的厚毛氅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萧炎栗低下头敛去面上的怒色,稍微活动了脸才抬起头看着远处那个小小的人儿已经将胳膊伸出了毛氅,一侧有些拖了地,她只好一面拼命挥着手,一面费力的攥着大氅的边角,不叫它滑落下去。 敞开的披风中间露出她单薄的腰身,即便寒冬穿的厚实也还是那样瘦弱。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被吸引在小腹的位置上,甚至回想起昨夜温存时的模样。 可无论怎么想,也绝不会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正要再细细回想一遍,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眉头皱在一处,眼底里都是担忧。 他赶忙回神,扯了扯嘴角,尽力维持着平静。 可能是笑容太过刻意或是恐怖,总之,让虞鹊看着心里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了?”她在外头站了许久,本想自己回去看看的,可想到兴许他们再说话又觉得不大方便,于是只好站在路口,先叫早已吓傻了的言琪送清平回去,又催了大夫赶紧去瞧。 她自己本也想跟着,可是记起早晨萧炎栗说过要去一个地方,又觉得擅自离开了不好,便一直等着了。 谁知道他磨蹭了这么许久才出来,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的人也跟着有些心乱。 “怎么了?”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 “没事,”他又勉强的想要挤出一丝微笑,失败后便着急转移注意力,私下查看了一圈,问道:“两个丫头呢?怎么就你在这儿?” “我叫人去催了大夫,吩咐言琪回去守着清平了,你能不能……” 萧炎栗没等她说完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抬手叫来了侍卫吩咐赶紧催一位大夫救人性命,看了她一眼又改了主意“让大夫先到清梨苑来一趟。” 说完就重新牵着她的手往清梨苑的方向走。 “清梨苑?清梨苑怎么了?也有病人吗?昨日我去过,可是被封起来了。” “封起来了?”他略略侧目,似乎从未听说过的样子。 虞鹊也不敢再多言,只说先去,便一路跟着。 果然,到了路口处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门外守着的侍卫。 他停了停,重新出发时步子迈得更大了,让她不自觉的小跑起来。 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有些跟不上,萧炎栗赶忙放慢了脚步。 守着院子的侍卫们反应还算灵敏,早早就发现了,看见昨天那个女人竟带着王爷来了皆是吓了一跳,乌压压跪了一地。 看见还是昨日守门的那几个,虞鹊有些尴尬,眼下这样的场景,实在容易被误会成仗势欺人、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等等一系列谄媚惑主的形象。 不过好在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小时候在外头受了欺负,严重了,通常齐叔或是哥哥和萧炎栗,都也会帮着复仇的,只不过不想现在这样这么浮于表面罢了。 “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他像是有些疲惫似的,连声音都懒懒的,可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小王爷这副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人要倒霉了。 “回王爷,奉命守着这处院子,不让闲杂人等进入。”领头的不愧是领头的,倒也答的干脆利落,不卑不亢。 只是这句话怕是要点燃了导火线了。 果不其然,萧炎栗的语调更加生冷起来。 “奉了谁的命?什么人又算是把闲杂人等?” “这……”侍卫有些晕了,难道不是王爷下令要封院子的吗? “说!”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虞鹊也不自觉的抖了抖,看着萧炎栗急火攻心的样子,有些担忧,正要拖着他一起离开,侍卫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回……回王爷,属下接到上级命令说此处院子要废弃,须得先封起来,等改日王妃来验过里面的东西有无作用。” 他说完将头埋的更低了些,没想到兢兢业业的当差也会遭到这样的横祸。 废弃? 萧炎栗冷笑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了,这一步步的塔娜逼得可真紧了,仿佛料到自己可能的退缩,着急忙慌的要将所有的路给堵死。 一群人刚要起身准备离开,小王爷又发了话,“去看看鞠安堂里的大夫忙好了没有,让他过来一趟。” 侍卫们忙不迭的应声走了,虞鹊赶紧上前扶住了萧炎栗。 “你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定是寒风灌多了,快!快进去!” 一边说一边推着他往里走。 看着身边这个人,他的心头涌上各种复杂的情绪,来不及思考已经被她推着进了门。 屋子里并不比外头暖和多少,且许久没有人住了有淡淡的木头的味道,里间桌上上回萧炎栗休息时点的熏香剩余下来的一小截仍摊在上头,看来并没有人进来过。 扶着他坐下了身,虞鹊转身准备去弄些热水来,一面担心着也不知院子里有没有完全荒废了。 刚转身就被他拽住了,本能的回头看,以为他有什么要说的,却只看到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异样。 “怎么了?”她心里有些紧张。 从来就不是能藏住事的性格,尤其现在还盖着这么一件大事,更是自己个儿就先露了怯。 “没事,坐着歇歇,别弄了。”萧炎栗舒展了眉头,佯装无事,却只盯着眼前的人。 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拖出板凳慢慢弯下身,一手还不忘攥着大氅,落座后双手轻轻的搭在身前,看着并没有任何异常。 可塔娜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如果不是有了些把握,这样的事她也不会无端瞎说。 只是那话里的真假,恐怕也只是一半一半,虞鹊有没有身孕他不知道,但是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绝对不信。 “萧炎栗,你还好吗?”虞鹊总觉得心里莫名的不踏实,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无妨。”他反手拽着她坐下了:“别忙了,只在这坐一会就走了。” 两个人各揣着自己的心思,一时没了话,好在没等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是个中年大夫,身后跟着个小医童跨着个药箱,二人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便等着王爷的吩咐。 可等了好半天也没有人说话,大夫弓着身子低着头都有些酸胀了,微微摇晃着。 虞鹊见了赶紧戳了戳萧炎栗,疑惑的看着他。 他回望过来,眼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大夫来了。”她不敢多说什么,只轻声开口提醒。 萧炎栗木讷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本王头有些昏沉,劳烦大夫帮忙看看。” 大夫忙应了声,身边的医童伶俐的退到一边,放下了药箱,拿出纸和笔准备记录师傅的药方。 大夫又行了个礼这才上前,小心的掀开了萧炎栗的衣袖,仔细把了脉,顿时安下心来。 “王爷放心,没有大问题,恐怕只是因为昨日感了风寒昏睡的时间久了所致,只是今日风大,王爷出门还请记得保暖。” 听大夫这么说,虞鹊的心放下了一块,看着原本紧张的大夫脸上表情总算好转了些,便笑着又抚慰了几句,只说王爷没有休息好话少,不必受惊,又送着到了门口这才回屋。 萧炎栗仍坐在原位上,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心里担心是不是塔娜又说了什么可是却又不敢问。 “要休息一会吗?你说有地方要去也不必着急今日就去,日子还长着呢。” 她慢慢走到男子的身边,伸出手掌抚了抚他的额头。 还好,并没有发烫,只是有点冰冰凉凉的,可能是方才吹的风还没有缓和过来。 萧炎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处传来她轻轻的心跳声,他慢慢把头靠了过去,撇开打氅,轻轻铁在她的肚子上。 手掌里感受到的心跳越来越快,头顶上温热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 他轻轻舒了口气,一只手摩挲着她滑滑的袄子表面上的刺绣,那是一朵小小的花儿,正绣在小腹的位置上,有些奇怪的感觉。 此刻虞鹊的心里紧张极了,她的这个秘密还没有来得及说,现在被他凑的这么近,有股莫名的不安席卷而来。 从以前就是,她从未能有什么秘密瞒过他,偷溜去王府找他玩、在萧夫人跟前“巧言令色”、偷进他的房间拿东西…… 从所有的实实在在的小事,到她埋在心底里的紧张、开心、害怕,所有的所有,都会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一件事瞒着,虞鹊的心底里有些不安。 “萧炎栗,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要跟你说件事吗?” 第325章 利用塔娜 前些日子皇上圣旨来吊唁时曾拖宣旨的公公带了话,只说莫要忧心其他事宜。 想来无论是坤鲜的事还是父亲的事,皇上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现在,满城之中都充斥着坤鲜人,丧礼结束了也不见离开多少,弄的有些人心惶惶。 塔娜倒是跟他透过底,只说是为了自己哥哥胡和鲁的汗位,需要皇上的帮助,可是眼下这哪里是寻求帮助,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只怕皇上也早已不堪其受了。 眼下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帮坤鲜人,而最有效的解决方法莫过于利用好塔娜了。 好在她本身也是能认清形势的,从和亲那一天起,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到了今天的地步,谁拖垮谁都还是不一定的,也就更没有理由正面为敌了。 何况自己还占据着一个优势,虽然站在感情层面确实自己是个罪人,可此事也早已是他们二人之间默认的,也就谈不上什么孰是孰非了。 瞧着他不知不觉又皱着眉头在沉思些什么了,虞鹊伸出手试图抚平眉间这深深的皱褶,可刚一抚平他就又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实在顽劣极了。 意识到她做什么的萧炎栗赶紧尽力地放松了脸上的肌肉,费劲的换上笑脸,佯装无事的样子,“我哪里还有什么公事,欢迎夫人尽情骚扰。” 虞鹊笑的温和极了,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都是满满的柔情。 萧炎栗忍不住捧起了眼前人的脸,在额间印上一个浅浅的吻,“快睡,不早了。” 虞鹊瘪了瘪嘴,“这才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呢。” “虞儿……” 他不自觉的的叫出了名字,不安的心底里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却害怕答案正戳中自己的心酸和愧疚。 “什么?” “没什么。” “你是想问我怎么不问原因?” 她一语道破了萧炎栗心中所想。 萧炎栗只呆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表情慢慢扩大起来,发散出充满活力的的能量,让自己也受了感染。 “其实我没有想的那么远,真的只是觉得能住在你的书院里也很好。” 其实只要他们心在一处,即使要她回林府小住一段时间也都是可以的。 萧炎栗当然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也完全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 这个世界上最能宽容自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老天留给他的也只剩下一个虞儿罢了,如果连这都要听任他人摆布,那么如此活一遭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揽过虞鹊,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好,回头我们住在书院里,一起看看书、饮饮茶……” “我可不喜欢饮茶。”虞鹊轻轻的开口反驳,语气中尽是笑意。 男子顿了顿,开口应和,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声音低沉又温柔,好像在哼着小曲一样,让他身前趴着的人慢慢闭上了眼,渐入梦乡。 迷糊着的头脑刚有些清醒,正要穿衣下床,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吱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拿着衣服的手都停在了原处,一副受惊的模样盯着进来的人。 萧炎栗看起来无比贤惠,一手端着盆一手提着热水壶,肩上还搭着巾布,简直比店小二还要尽责。 刚一进门就看见穿着单薄内衫的人坐在床头,棉被早已耷拉到了腰上。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上前替她提起被子裹在身上,一脸的责备,“怎么这样坐着,受凉了可怎么好?” “才不会,我是热的受不了才要起来的。”她一面顺从的穿着衣服一面小声的顶嘴。 萧炎栗并没有在意,帮着穿好了衣服又扶着她下床,体贴入微,反倒让虞鹊十分不好意思。 现在什么都还没谱呢,就连肚子都还未显出去就这样着急忙慌的,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没法过了。 她洗着脸笑嘻嘻的嘲讽身边的人,男子却丝毫不生气,只还像平日里一样,冷冰冰的吐字,“前三个月要多注意”,一派严肃正经的模样丝毫没有输给任何大夫。 “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回去了吗?”虞鹊洗完了看见桌上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奇怪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之余,想着可能这也是在外头吃的最后在一顿了,下回还不知是多久之后呢。 萧炎栗正盛着粥呢,刚要回答,听出了她话里的遗憾,便改口道:“要不我们去集市上晃一晃?” 低沉的兴致立马被提起来了,她的眼睛可能都要放出光来了,“真的吗?” 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大合适,摇晃着脑袋自我否定,“不行不行,这样的时候去集市上晃悠太不合适了,还是回府。” “不是晃悠,我有事要办,顺路而已。” 萧炎栗看容易就看透了她,直接换了套路。 “什么事呀?”她索性放下了手里的碗,一本正经的看着旁边的人。 “没什么,顺路带些东西回去,经过市集,不会停留很久,所以也不算是逛。” “那可以,我们弄快点,早些回去。” 虞鹊说着赶紧大口的吸溜起了粥,看起来香极了,不得不承认,萧炎栗的手艺还是可以的,比自己强多了。 萧炎栗看着她,有些好笑,赶紧做下身也跟着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赶忙下楼结了账就上路进城了。 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直到他们进了城都还没见太阳,看起来显得更有些阴冷,在燃了火盆的马车里做的久了刚一出来时还不觉得,刚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连风吹到脸上都像刀割似的。 萧炎栗担心久吹冷风身体受不了,执意要拦在她前面挡着风,一路上也没什么心思四处看,着急忙慌的就进了个院子。 虞鹊一直被前头的人挡着看不清路,摸瞎跟着走,直到跨进了门槛这才知道进了一处院子了。 正要抬起头看看,瞥见门牌的瞬间脸刷的白了下来。 这处院子她虽然只来过一次,可怕是会记一辈子的,连着院子里的石板路铺了几块砖、需要拐过几个转角、正堂门帘上绣了什么样的花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猛的拖住前面的人,声音里似乎都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颤抖,“萧炎栗,到这儿要干嘛?” 萧炎栗转过头,正要回答,看见眼前的人煞白的脸,吓了一跳,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俯下了些身子保持齐平,“怎么了?不舒服?” 看样子一定是过度劳累加上寒风侵体,让身子一下受不住寒凉了。 好在本来带她来这里也是为了看看大夫的,这倒顺路了。 “虞儿,此处正好就是个医馆,带你来也是想开几幅安胎药养养身子的,正好便进去瞧瞧有没有大碍。” 萧炎栗自从得知了虞鹊有孕的消息便着急要请刘大夫进府看诊,可谁知医童说他也染了风寒不便出门,得知是小王爷要为夫人求药心中有数,便举荐了这家医馆,说是虽然大夫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是医术精湛,无论怎么样的病都不成问题。 他想着左右虞鹊有孕也不是什么大病,只需结合身体开几幅养神安胎的方子便可以了,想来这位大夫应当可以胜任,这才赶在回府之前来了。 没想到这样巧,刚到了医馆,虞儿就病了。 他忙不迭的抱起虞鹊就要进门,虞鹊却有意挣脱,脸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声音里却是实打实的焦急。 “我们先回去,我又没病瞧什么大夫。” “不是瞧病,只把把脉象开副药方帮助安胎而已。”知道她向来怕瞧病吃药,可眼下却不得不逼着做。 她前些日子呆在林府,林府人有风寒,后来回了王府,母亲也是病重,直折腾的自己病了一场才稍许恢复了些,可今日看着倒像是前时的病压根就还没好透,这两日劳累吹风,该不会又复发了。 他心里着急,怕吓着她面上又不敢表露,直好言好语的劝着。 可虞鹊原本好好的却突然倔的要命,愣是不肯进门。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争执着,门帘突然被掀开了,出来一个年轻的师傅,端着水盆正要出门泼水,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了外头的人,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将水泼在了他们的脸上。 待看清了姑娘的样貌,这才赶紧收了手,寒暄道:“夫人您来了,来复诊吗?快请里面走。” 学徒不敢耽搁,赶紧找了师傅说明来人,好在老大夫还是很沉稳的,按下心中的疑惑不表,只敢紧将眼前的几位病人瞧完了让徒弟将虞鹊一行引着进了里屋。 尽管事前做足了准备,可真见了来人还是不免惊恐。 徒儿口中的那个男子原来就是发了帖子今日要来拜访的萧小王爷。 老大夫一时也有些诧异,可是看着王爷身边那位夫人低头不语的样子,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人人都道京中萧王府有位坤鲜王妃,风头无两,可稍微有些记忆的人也都该还记得在这位王妃之前,王府里也是正经迎娶了林府千金的。 即便现如今林大人身陷囹圄,公子又刚刚出狱,可凭着林府这么多年在京中的地位,光是为着林大人的事要联名上表却不幸被捕的官员就遍及全国十余个省份,连着在朝为官的约莫有近百名。 至于林家这位小姐,传闻样貌过人、性子活泼,想必就是眼前这一位了,可看着上回与这回的模样,却真真看不出开朗的模样。 “有劳大夫帮着瞧一瞧夫人的身子是否稳固。”萧炎栗坐定下身便拱手行礼,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夫和虞鹊脸上的不自然。 老大夫起身回了礼,“王爷放心,老夫必当仔细用心。” 虞鹊的手有些颤抖,半天才磨磨蹭蹭的伸出去,萧炎栗看着虽然有些奇怪,也只当她是紧张,未作其他多想。 老大夫于是只当不知道,仔细的诊了脉,脉象瞧着是有些虚,但却还稳健,看来之前开的那些药夫人应当是没有喝,至此终于才叫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夫人脉象有些虚弱,想来是连续操劳所致,腹中胎儿尚有十余天方满两个月,未可见完全稳妥,还请王府夫人小心照料,老夫这就开些方子加以巩固。” 萧炎栗这才松了口气,每每想起前些日子虞儿所经历的就让他心中惶恐难安,生怕有恙,如今听了大夫这样说,才算心安了。 第326章 隐瞒的事 闲下心来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仍还低着头,一声不吭。 趁着老大夫去写方子的功夫,他小声问道:“怎么了?担心?大夫说好的很呢。” 她只摇摇头,一言不发。 萧炎栗这才想起似乎她从进了这个屋子起就还未说过一句话,只白着一张脸。 他心想着为凡为人母者总归心里多些忧虑,也没什么,以虞儿的性子,过不久就会知道无碍,到时便也好了。 大夫开完了方子趁着学徒抓药的功夫又多嘱咐了几句,说来说去也多是些老生常谈的保养话,并未有什么异常,虞鹊虽然心里难免慌张,可进来这么久了大夫也并未多言,且医嘱中也都是些寻常的交代,所以慢慢也放松下来了。 两人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大夫叫住了。 “王爷留步,敢问王爷是否刚染过风寒?” 萧炎栗尚未应答,虞鹊先有些紧张,“是,请问大夫可是有什么异常?” 大夫摆了摆手:“夫人不必紧张,应当无妨,只是稳妥起见,既然来了,老夫为医者便不免要啰嗦个几句的。” “大夫哪里的话,还请大夫细细查看。” 不等萧炎栗反应,她便先做了主,拽着他重新坐下了身,自己也一脸紧张的跟着要瞧瞧。 老大夫并未有动作,只看着远处。 原是学徒将虞鹊的药送来了,拉着她走远了嘱咐了用量次数。 萧炎栗伸出手顺从的等着诊脉,老大夫却只捋了捋胡须,笑着道:“王爷身强体壮,又勤于锻炼,一场风寒无妨。” “大夫是有意要留本王说话?” “正是。” 他想了一圈,实在也未想出自己与眼前这个花白胡子的大夫有什么关联。 “请大夫明示。” “王爷可知初为人母者最需关照之处是什么?” “母体安康?”萧炎栗思索了半天,也未能解得其中深意。 大夫笑得满含深意,半晌,摇着脑袋道:“那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环王爷怕还未参透。” 萧炎栗又想了一会儿,抱拳行了个礼。 “老夫素来不多问世事,可这医馆之中人来人往,难免也就能听见些闲言碎语,旁的听过也就算了,有关王府和夫人府中的事,怕是京城之中众人皆知的。” 萧炎栗没有想到他会说到这上头去,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眼睛里本能的腾起了些怒火。 老大夫却不急不忙的摸着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王爷,夫人孕期尚不足三月,若是被这些烦心事搅了腹中胎儿可就太可惜了。” “这话从何而起?” “夫人脉象偏虚,是忧思难安所致,老夫今日多言也是看在昔日同僚的托付和小王爷的面子上,这些话,放在旁的大夫那里是断然不会多言的,还望王爷明察。” 他只说完自己该说的便低头继续整理手上的药方,全然不顾及这位已经被自己点起了怒火的还在对面坐着未动。 “大夫可是有事相瞒?还请明说。”从老大夫刚刚的话里萧炎栗自然也听出了异常,看起来眼前这位大夫倒是对虞鹊的身子十分上心,难不成是虞儿曾来这里求过医? 大夫却只好像没听见一般,不再搭理。 知道这些略有本事的医者都寡言淡薄,今日能说的这样多怕是已经有些蹊跷了,萧炎栗想了想,也不再勉强,起身告辞离开。 刚出了门就迎上虞鹊紧张兮兮的眼神,他赶忙走上前去,安抚道:“无妨,我能有什么事,连方子都没开呢,想必是大夫过于紧张了,瞧花了眼。” “师傅,头先您没有与王爷说明缘由吗?” “什么缘由?” 青年大夫看起来更加迷茫了,搔着脑袋十分不解:“前次这位夫人来我们这里分明是求师傅想要放弃腹中的孩儿的,怎么……”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师傅打断了,“影生,旁人的事不必多言,只管瞧好病人的病便是了。” 被唤作“影生”的学徒赶忙禁了声,心里却有些不服,明明师傅今日特特留下了王爷叮嘱,怎的这会子又来教育自己不要多言,实在不像他平日作风。 可毕竟是师傅的吩咐,他也不敢多言,只施了个礼,转身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听的到老大夫微微的叹气声。 也不知今日多的这一句嘴小王爷能否明白,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却要经受这么多的磨难也真是不容易了,今日看起来夫人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只盼着他们二人和和睦睦,才算对得起林大人的无故牺牲了。 另一边,萧炎栗牵着虞鹊出了医馆,却无心在外头游荡了,满脑子都是老大夫难以理解的嘱托,不知怎么,倒叫他突然想起塔娜的话。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看着身边的人似乎已经从刚进医馆是的惶恐中恢复了过来,正满脸紧张的仰头望着自己。 “真的没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保证了,就差举手发誓了。 可他猜想,即便自己举手发誓怕也不能叫虞儿安心。 “就说你要多注意身子,以往你总仗着自己日日锻炼便执意说自己身子强健,这次却这么轻易又染了风寒,又叫大夫一眼看出身子不妥,可不是嘴硬。” “我知错了。”他被逼无奈,知道不认错这个坎自己怕是过不去了。 可这回即便难得这么认了错,也还是没有被放过。 虞鹊一路念叨着他,像是终于逮住了把柄一般,集市也都懒得看,只着急回府去好让他休息。 两人到了王府门前,刚下了马车就看见肖渠一脸愁苦的等在那里,瞧见萧炎栗,刚忙迎了上去,拉着二人走到一边。 萧炎栗看他眉头早已都皱作一团了,知道怕有大事发生,左右看了看,示意回去再说,拉着就要进门却被肖渠拦住了。 他心领神会,跟着走远了些,重新叫了辆马车一同去了肖府。 因着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本不想带着虞鹊,可她执意要去,便只好带着。 上了马车刚坐定下来,肖渠就告知了那个让他心焦的消息,“牧仁醒了。” 萧炎栗恍然大悟,一时竟觉得有些诧异,这么多天忙着王府里的事,倒将牧仁那里彻底忘记了。 “怎么样了?” “近段日子京中坤鲜人士众多,除了来参加老夫人丧礼的,只怕也混进了许多抓人的,让他待在那个木屋里我实在不放心,便叫人挪去了暗室。” “暗室?”虞鹊有些不解,只知道这肖府的院子是皇上赏赐的,哪来的什么暗室。 萧炎栗却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总算派上了些用场,也不枉当初的辛苦,只是即便是暗室也需得小心为上。” “王爷放心,里里外外都安排了值守的侍卫,还有些死士藏在暗处,想来还是有保障的。” “嗯,你办事素来稳妥,又在边城与坤鲜人打了几年的交道,对他们的手段想必也是熟悉的。” 虞鹊听的云里雾里,也插不进去嘴,甚至都不知道牧仁醒了究竟会起到什么作用,只好默默的坐在一边。 其实她跟上来也没想着要知道些什么,只想着能陪在萧炎栗身边便是最好的,王府里那么大那么空,可也没有能自我安置的地方,万一遇上了塔娜更有些紧张。 不知怎么的,她这两天总能想起塔娜那晚盯着自己肚子看的眼神,越想越想觉得有些不安。 萧炎栗说完了话才留意到身边的人一脸的迷茫,倒不是有意想隐瞒些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把她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 左右自己已经深陷沼泽之中无法脱身了,更不能拖着她也进来了,何况现在她腹中还有了孩子,更要保护好才行。 他默默的伸出手去握住虞鹊的手,这才叫她回过神来,相视只是一笑,似是道出了一分难能可贵的默契。 肖渠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又装着牧仁先前说的话,只觉得造化弄人,一切逃不出天命二字而已,更有些怅然。 三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直到听见了车夫的喊话声这才回神过来肖府已经到了,赶忙下了车往里走。 马车是肖渠后找来了一辆极简陋的车,人站起身在里头走就会有嘎吱嘎吱的木头声,让人有一种再行进个几公里就要散架的错觉。 车夫的倒是个老杆子了,连肖府的后院都认得,这倒叫肖渠本人都吓了一跳,招来时直叫去肖府,车夫问了声“大人可是要掩人耳目些”,他随口应了一下车却已经站在自己后院的门边了,心里不由的暗自紧张了一把。 多给了些赏钱,领着王爷和夫人进了院子。 这个门虞鹊也进过,小树林和木屋很快就绕到了,可能是有意为之,木屋外头还原模原样的安排了个人在外头煎熬,一切都与之前来时一般无二,想来肖渠也是费劲了心思,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才敢出门。 终于,又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口,肖渠站在门边定住了脚,萧炎栗牵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显得有些昏暗,好在还算干净整齐,一进门只闻得到浓郁的中药味,让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绕过暗色的床帏到走到跟前,床上躺着的人听见了动静,挣扎着起身,看见是萧炎栗来了有些尴尬,愣了一刻便要行礼。 萧炎栗赶忙迎上去,扶他起身,语气里仍是一贯的冷淡,只是此时听着却多了一丝人情味。 “牧仁将军不必多礼。” 牧仁苦笑了一声,摇着头道:“王爷客气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萧炎栗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接话道:“如此更好,我们便能交个真正的朋友了。” 没有想到小王爷会这么说,本来能活着醒过来就已经觉得是一种奢侈了,现在的他,不只是失了身份的坤鲜人,可能坤鲜人都做不成了。 生在军中,长在军中,抱持着父辈马背上的民族战无不胜的信念,一直东征西讨,从部落混战到与汉人对战,再到之后的共建边城,几十年恍然一梦,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边城里,还能认识肖渠这样的朋友,恣意饮酒、纵情高歌,也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 第327章 有个了断 本以为这一生就会在这繁闹平和的边城里与众位兄弟把酒言欢,了此一生,可没有想到,到头来会卷入到这样的纷争之中。 他曾经也自问过,若是从来不认识肖渠也不认识萧炎栗,更没有誓言一生效忠公主,那么是否还会这样决绝,无论怎么想,答案都是肯定的。 公主这样的做法,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整个坤鲜。 无论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为了虚无的汉人位份,都实在是不值得。 他绝不能允许公主这么错下去,即便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拼死阻拦住。 “王爷,您不能听任公主这么下去,这样即便是救出了林鹏,也是无用的啊。” 牧仁丝毫没有顾忌站在一边的虞鹊,只想着赶紧说清楚该说的话,眼下这样危急的情况,还不知哪一日就会毙命,这样躲躲藏藏到最后反而连累的肖渠。 他已经想好了,把该说的都说完,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 最后的一面,必须要见到公主,亲自再劝一劝她。 萧炎栗面无表情,只看着床上的人,眼神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让牧仁有些捉摸不透,他叹了口气,继续道:“王爷,为了一个林鹏,你难道要毁了整个王府吗?这样做才是真的对不起萧将军啊。” 听他提起父亲,萧炎栗的眼睛敛了敛,眉中皱出一个川字型,不敢回头去看虞鹊的反应。 是自己失策了,原本就该知道牧仁是口无遮拦的,让虞鹊站在一边听到这些实在不是有意。 他伸出手,制止了牧仁的话,侧身看了一眼虞鹊,见她只站在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是受了惊。 可他不知道的是,虞鹊的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之前牧仁断断续续说出的话语里,她就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 现在,她更加明白了几分,看来父亲的事果真是塔娜搅得鬼。 看着萧炎栗投过来的眼神和他皱成一团的眉头,虞鹊舒缓了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看见她这样,倒让自己心里也跟着平和了许多。 牧仁兀自说了半天,见大家都没有回应,更要继续,瞥见一边肖渠制止的眼神,赶忙刹住,等着萧炎栗的回话。 “塔娜策划这一出,究竟是为了自己弟弟的汗位,还是为了自己的王妃位万年永固?”话说到这一步,索性彻底挑明便罢了,正好虞鹊也在这里,便一把清算了,也算给未来的孩子一个清楚明白的开始。 牧仁梗了半天,扫遍周围一圈人的视线,面露难色,迟迟没有开口。 “直说,牧仁。”一边的肖渠适时开口道。 牧仁沉吟了一阵,大大的叹了口气,大腿一拍,“王爷!你应该知道啊,公主这,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啊。” 随着这一句话的落音,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寂静,空荡荡的声音反复回响,打在萧炎栗的耳朵里,也打在虞鹊的心上。 “若她真是为了我,那倒有些胜算了,只怕你的这位公主,不过想要一箭几雕罢了,任何人在她的眼里都算不得东西,牧仁将军,这一点你该深有体会。” 牧仁的喉头被彻底堵死了,再说不出话来,反倒是萧炎栗,长久以来埋在心间的愤恨也好、委屈也好,算是发泄了出来。 现在,只要能救出父亲,王府算什么,对于父亲来说,不过是用来抵他性命的空宅子罢了。 一直以来,背负着不能背叛父亲的牺牲这个由头,被塔娜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可母亲说的才是对的,人生在世,对得起活着的人便是最好的安排了,至于仙逝的故人,想必都能理解,即便父亲怪罪,那也由的他这个儿子,百年之后亲自去认罪便是。 “王爷,别的我不敢保证,公主所作所为,一多半可都是为了王爷您,至于其他的这些夫人,公主早已是怀恨在心的,王爷若是只顾夫人,倒不如早日遣了才能安心,这样……” “牧仁!你是病糊涂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怒吼,循着来源抬起头就看见肖渠充满怒火的眼神。 这个牧仁,刚醒时说的句句在理,怎么一看到王爷夫人,全部都变了味,话里都是满满的对坤鲜的维护之意。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对于国家的感情,对于公主的衷心。 殊不知,此刻最想要他性命的怕也是这两头了。 老妇夫人丧礼都已过了几日了,满城的坤鲜人说起来退了大半,实际上连带着胡和鲁本人,以及他的护卫军,一多半精兵都还留在京城之中,这着实是心头大患。 这些人白日里只在皇宫与王府之间往返,夜里则肆无忌惮的随意摸索,目标是谁旁人不知他却最清楚不过。 牧仁在耶奇身边多年,后又负责塔娜安危,再到最后守卫边城事宜,无一不是坤鲜最为紧要的位置,他的叛逃,只怕也是坤鲜心头大患。 其实肖渠知道,凭着牧仁的性子,别说这样躲在自己这里,就是明降了朝廷,也不会说出什么要紧的秘密来。 这不,只才说到塔娜而已,就已经叫他无法控制自己了。 眼见着肖渠发了火,牧仁心里烦躁也不敢表露,只嘟嘟囔囔的不再争辩。 “牧仁将军只管说罢了,本王的态度一开始就已经很明确,也与你们公主说过,所谓和亲,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那只是王爷的想法而已,我们公主,日日只想着能与王爷夫妻相对。” “那也只是你们公主的想法罢了,我早已娶妻。” 萧炎栗也不再克制,毫不客气的做了应答,不只面对牧仁,即便以后面对塔娜或其他任何人,他也都是这样的话。 这么多年,只叫虞鹊一个人受了苦,反正心里已经放下了一切,便就这样罢。 牧仁果然吃了瘪,完全说不出话来,沉吟了半天恨恨的闭了口。 就知道自己与这个小王爷不对付! “牧仁,你不是有别的话说吗?”肖渠开口提醒道。 牧仁撑着床换了个姿势,轻轻一个动作已经让他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遍及全身的伤口一齐反应起来,让他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想起方才的话,确实过于激动了些。 他拱了手示意,见萧炎栗没有反应,知道怕是又得罪了这位小王爷,只赶忙继续说起正事要紧。 “王爷,我来找肖渠兄弟只是想要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公主设下的局,自从公主落胎后,怕是心理难以承受,对于手边的权力这些,愈发要紧起来,现如今,王爷也知道,坤鲜并不安定,人人都争着抢着要做未来的汗王,胡和鲁是公主的弟弟,公主自然想要帮持,可若要帮持,仅靠着公主自己怕是不行,还得……” 他说到这里,有些纠结起来,好似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还需我这王位的鼎力支持是吗?”萧炎栗已经抛下了所有,毫不在意的接上了他说不出口的话。 “王爷,公主不仅仅希望弟弟登位,也希望能与你做汉人话里常说的白首夫妻。” 知道他怕也说不出什么了,这样的关头特特找了自己来说这些怕也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公主而已,多说无益了。 萧炎栗站起身,拱手告辞,牵过虞鹊的手转身就要走,到了门口又再回过头来,“林府的事并不是旁人的事,是我自己家里的事,公主这一场算盘怕也是打错了,可将军既能来告诉我,说明心中也是有计较的,如果还想为公主好,便不要再管我府上的事了。” 说完便抬步离开。 肖渠一声不吭,赶紧也跟着出去了。 一路绕回到前厅都无人言语,肖渠只暗道这个死牧仁,早知这样只自己转告便罢了,何苦非得拉着小王爷来。 走着走着,前头的人突然停下了,他没有注意到,一头撞了上去,伴随着一声尖叫,陶罐掉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几个人来回闪躲却还是免不得溅了一身。 虞鹊被萧炎栗护在怀里,只衣角溅到了一些,萧炎栗一身素衣,从膝盖以下沾了许多污渍,看着十分显眼。 不过这其中最惨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此刻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本来走的很好,正遇上医童来送药,萧炎栗便停了停,将虞鹊拦在身后准备让路。 也不知是这药罐子太烫了还是医童走的着急没顾得上,总之,他匆忙的行了个礼就往前冲,不巧后面正赶上一个同样只顾埋头前进的肖渠。 两个人撞了个正着,可惜了满满一罐子热气腾腾的汤药,洒了个干净,连着这上好的罐子都摔成了碎片。 肖渠的前襟全都被药浸透了,好在穿的厚实,又是暗色,并不是想安逸,可小医童就没那么幸运了,两条胳膊并着米色外衫上,满满都是药汁,还冒着热气。 他许是烫的厉害了,紧紧的咬着唇也不做声,额头上都渗出了些汗,眼睛里腾起雾气一片,却只硬忍着不发一言。 萧炎栗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被虞鹊抢了先。 她两步跨到医童跟前,来回查看了一遍,回过身推了肖渠一把,“愣着做什么?赶紧带人去换衣裳啊!” 呆愣愣的肖渠这才如梦初醒,来回迟疑了片刻,拉着医童就走了。 虞鹊只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蓦地笑出了声。 萧炎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笑什么?” “又要有一对有情人了,可不要笑吗?”她只盯着前方,笑着开口。 “什么有情人?”萧炎栗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着她的方向来回看了一遍。 虞鹊得意的挽着他的胳膊,拖着往外走,他却仍有些怀疑,不时往肖渠消失的方向看,试图看出些什么似的。 “别看了,这么冷的天人家换衣服不会在外头换的。” 其实照着惯例,这会子应当是她硬拽着萧炎栗要去瞧热闹,可只要想起小医童泼辣的样子,虞鹊就有些没由来的害怕,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为好。 想来能正经坐在一处说话的日子也不远了,方才肖渠那副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紧张的是什么似的,明明是这么成熟的将领了,遇见了这样的事还是一副少年的纯良模样,实在难得。 第328章 投宿 她笑了笑,眼睛完成月牙的形状,“那不是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到外头玩过了,今夜倒有几分玩的晚了不得不宿在外头的感觉,只是城外稍微荒凉了些,若是在城内,一定很热闹。” “你若喜欢,我们明日在城内的旅店再住一晚,白天便陪着你四处晃晃。” “你真是糊涂了,现在什么样的时候,哪里能这样,你不是说以后要带着我到处玩么,还有的是时间呢。” 他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只是虞儿,我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一下。”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有些疑惑,正要问是何时,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萧炎栗这才想起来这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原本说好了出城前吃些好的也被有孕的喜讯给打乱了,只在马车里稍微吃了些点心,可虞鹊觉得甜腻的很,并没有多吃。 “一会到了旅店,让店家先给咱们弄些吃的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虞儿?”他说着突然想起一桩事,“你想吃酸的还是辣的呀?” 看见他一脸懵懵懂懂的表情,实在好笑极了,虞鹊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哪里有这么快的?” “是吗?那要多久才会有喜好?有没有什么忌口?”他摸着脑袋,满脸的不确定,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 虞鹊也跟着惆怅起来,这些事她都还没来及去思考呢,前段时间光纠结了家里的事情,后面老夫人又去世,一来二去,算起来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月了。 印象中牧清倒是受过孕吐的苦,也有些口味的喜好,有一阵子见到米饭就犯呕,好像塔娜也有过,可那都是别人,她自己从未经历过,也就无从得知,左右一直没有反应,也就并不在意了。 “你就别瞎操心了,等回去了我自己请刘大夫来瞧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煜就曾经感叹过,再生猛的姑娘家归根结底也是有女儿心的,这一份女儿心现如今是越来越发扬光大了。 “一路上辛苦了,将马车安置好后你也赶紧吃些东西休息,明早我们晚些出发。”说完想想怕他还是不安心,便又补充道:“再早也早不过辰时。” 车夫赶忙要下跪谢恩,被虞鹊喝住了,“师傅快去歇着,睡前吃些东西暖暖身子。” 说完怕他再又惶恐,赶紧拖着萧炎栗就走了。 可能是冬日里投宿的客人本就少,加上又近夜里了,旅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账簿先生模样的山羊胡子老人,站在柜台后头打着算盘记账,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进来两个人,赶忙招呼着又唤了小二。 “两位客官这么晚了是来投宿的,快请进!” “嗯,还有客房吗?”萧炎栗一边回答一边四下打探。 老先生还没来得及回答,右手边的小门的门帘猛的被从里头掀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青年人肩上搭这条毛巾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刚出门瞧见有客人赶忙咧开嘴笑。 账簿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二位客官是住店的,还不快引了上楼去。” 小儿搔着脑袋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实在对不住,里头暖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若是有怠慢的还请二位客官谅解。” 虞鹊看着眼前的场景,很有些惊奇,想不到好些年不出门了,连城外的旅店都这样的彬彬有礼了,话本子里看到的识破黑店的方法看来今晚是派不上作用了。 “给我们两间客房,做些热腾清淡的饭菜送上来,外头一会还有个车夫进来,另一间房是给他住的,要吃些什么让他点了记在我账上,明日一并结算。” “好咧!二位上面请!” 小二的精神头来的十分快,这会子虽然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但说话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半分疲惫了。 旅店不大,但房间倒是收拾的干净整洁,看着清清爽爽,小二非常贴心的送了火盆和热水进来。 等到两个人简单洗漱了,身子也慢慢暖和起来了,饭菜正好也送到了门外。 萧炎栗起身去开了门,迎着他进来,待妥当了,他又重新笑眯眯的出去了。 这个小店做事十分妥帖,这样的夜里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随意就在饭菜上坑人,只送了些清淡的粥食蔬菜,连着茶和煲汤都一并准备了。 闻着空气里散开的香味,虞鹊的肚子再一次唱起了“空城计”,急吼吼的捂着捂住肚子却挡不住声音的传播。 萧炎栗送了小二出门,插好门闩后还未来得及回头,听到动静先就笑出了声,转过身子招手道:“快来吃,凉了就不好了。” 白嫩的小米粥里加了些肉末和葱花,吃起来咸咸香香的,很是开胃,炒的都是些当季的时蔬,霜后的青菜吃起来带着丝甜味,光是这一样配菜就让她吃下了两碗粥。 肚子里开始涌上暖意,整个人也好像没那么僵硬了,浑身活络了起来。 看着边上的人并不怎么吃,而是一副想心思的模样,她很不满意,拾起筷子敲了敲碗边。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也让萧炎栗瞬间回了神,“怎么了?不够吗?我再叫他们做一些。” 他说这就要起身去开门,虞鹊哭笑不得,赶紧起身抓住他,拖回桌前坐下。 “我都吃了两碗了,你还一碗都没吃掉呢。”她嘟着嘴显得很不满意,手指着他的碗。 果然,还剩下大半碗。 萧炎栗愣了愣,端起碗一口气解决掉之后还向着她展示了一下,似乎是在讨好求饶。 虞鹊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就吃饱了?” “嗯,饱了。” “你这样真的很不好,显得我很能吃。” “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碗,不是很好吗?”他倒是会找台阶下。 也罢了,既然台阶都铺好了,倒不如久顺势而下了。 虞鹊起身简单的收拾了,夜也深了便懒得喊小二上来收拾了。 “快睡,明日还要回府呢。” 她一边说一边拽着萧炎栗往床边走。 “急什么?已经交代过车夫明日晚些起了。” 虞鹊瞪了身前那个伟岸的后背一眼,继续使力气推着,“连续几日没睡好了,又是才病好,当然要多睡些,要不回去了又睡不好了。” 王府中那么多坤鲜人到现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怕萧炎栗心里也烦躁的很却无可奈何,等到回了王府这里那里一堆事,哪里还有时间睡个饱觉,怕是能躺上床去就已经算是恩赐了。 “哪里有那么娇弱,我身体可好着呢。”没想到虞儿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她怕都还不到哪里去,倒先管上别人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身强体壮,我累了,陪我。” 这几日他是越来越难缠了,难不成男人也有孕期反应? 经过好一番折腾,两个人才好好的躺平在了床上,萧炎栗来回搓着手,似乎很冷的样子。 虞鹊正要问起,就见他已经停了手中的动作,慢慢探手过来,隔着衣衫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方才这一搓的用意这会子才明白过来,原是怕凉着自己,只是这么一来,倒是感觉到肚子上热热的很舒服。 萧炎栗不敢动弹,只静静地搭着,想要感受些什么,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心里却还是激动不已。 “没有,”她老实的摇了摇头,侧过身子盯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早呢。” 萧炎栗笑了笑,“以为你有想好的,便问问。” 虞鹊的脸正迎着光,昏黄的烛光笼罩着她。整个人显出极柔和的样子。 “你刚刚说要商量件事,是什么事呀?”她一直没有忘记,这会子两个人静静的呆在一处倒突然想起来了。 记得他说起时表情很严肃的样子,晚上也没吃多少,现在又突然问起孩子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萧炎栗果然顿了顿,紧抿着唇没有开口,似乎还没有想好从哪里说起。 “是我爹的事情吗?”虞鹊思来想去能让他这样为难的恐怕只有自己家里的事了。 可对面的人听了,只默默的摇了摇头,背着光脸上暗黑一片,连五官都不大看得清,只看得到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虞鹊没有再做声,他既然决定要说便是一定会说出来的,只是除了林府的事还有什么能叫他这样为难倒真是猜不到了。 过了好一会,萧炎栗才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哑哑的,“虞儿,我们回府之后搬去别院住可好?” 她愣了愣,原来是为了这个,看来清梨苑并不是无缘无故封了的。 他早上从塔娜院子里出来之后就一直闷闷的,难道也是为了这件事? 住什么地方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萧炎栗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才是她真正关心的。 他好容易说出了这个问题,等了半天,面前的人都没有答复,让他有些不安。 其实原本这是为了妥协塔娜做的决定,可是现在知道虞儿有了身孕,倒觉得住在别院没准还清静些。 只是清梨苑是她住惯了的,甚至于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打理的,突然就这样让搬走,只怕会有所不舍。 等了好一会,她还是没有反应,萧炎栗正要再开口,突然就瞧见对面人的脸上漾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亮闪闪的眼睛似乎会发光,洁白的牙齿更是暴露无遗。 十几年过去了,她却好像还是没变,还是当初那副纯真无邪的样子。 虞儿笑的很开朗,“当然可以,回去立刻就要搬了么?” 她如此爽快干脆的回答倒叫萧炎栗有些发了愣,好半天才伸手抚上虞鹊的脸颊,细细的人摩挲着,“不着急,年后,等收拾好。” 停了一刻又继续补充道:“等暖和一些再搬,这几日便委屈你住在我的书院里可好?” “当然可以,给我找些有趣的话本子,你做事时我便放过你。”虞鹊假意淘气的帮着他放松心情。 看着他严肃紧张的脸上稍微缓和下来,这才安心下来。 萧炎栗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甚至她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只是这样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于是心里更有些愧疚,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解决好她父亲的事。 第329章 是非之地 “肖渠多大了?” “什么?”萧炎栗有些发蒙。 “我说肖渠多大了?” “今年二十二了。”他呆愣愣的回答完才突然醒悟过来,耿耿的憋出四个字,“我不同意。” 虞鹊撇了撇嘴,“谁让你同意了?人家自己同意就行了。” 萧炎栗的脸慢慢的涨红了,直直的盯着她,“虞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杂秽之言。” 看着他真的摆出一副要发火了的样子,虞鹊这才无可奈何的认了输。 “好了好了,不说了。” “以后你的什么戏本子别看了,只准看我书房里的。”他的眉头仍旧蹙着,似乎还没有消气,不依不饶的警示着。 但这难得有了情绪的样子却叫她十分满意,扬着嘴角跟在他身后往前走,方才乱七八糟的情绪已然抛在脑后了。 萧炎栗的步子迈得很快,可能是想赶紧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他心里紧张的好兄弟肖渠此时也走的飞快,将身后拖着的小人儿拽的连走带跑,一边还要压着头上的帽子不脱落,一路气喘吁吁,等到站定了更是胸口上下起伏的剧烈。 “你就别回自己房间了,先换上我这儿的衣服,一会回去再穿自己的。”肖渠吓得脸色刷白,手忙脚乱的就要替他宽衣。 医童刚刚站稳,呼吸尚还没有顺过来,被他这样的动作吓的又紧张了起来,着急忙慌的要拦。 “都是大男人你扭扭捏捏做什么,这么热的汤药光热气都能灼伤人的。”肖渠气急了,直接用上了力气,几下就将医童的外衫给脱掉了。 这会子才觉得可能真的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因为整个内衫的前襟都已经浸上了汤药,尚还冒着热气。 小医童猛被扒了衣服又急又气,一面拼命闪躲一面还要护着身子。 薄薄的内衫上沾了水,经风一吹更冷了一层,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大清,跟着对面的人你来我往的划拉了半天,力气也失了一多半,整个人软软的往下直摊。 “别脱了,我……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挣扎中帽子脱落了下来,内衫也开了半襟,瀑布般的发丝飘飘扬扬的散落下来,拂过肖渠的脸,让他整个人有些发懵。 医童也呆在了原地,蓦地反应过来胸前的凉意,赶忙背过身蹲在地上,呼吸急促,全身剧烈的发着抖,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完全听不明白。 肖渠回过神来,本能的冲出了房间,靠在门外,眼睛、嘴都张的大大的,将院子里的下人们尽数赶了出去,独自一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满心的懊恼。 好半天,屋子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他有些不放心,悄悄的趴在门边仔细听。 刚听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咚的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来,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倒在出来的人身上。 勉强直起身子,瞧见医童的脸却十分的尴尬,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 小医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身上仍穿着自己脏了的衣服,低着头不作声,伸手推开了肖渠就要出去。 “哎,等等……”肖渠直接开口叫住了她,顺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身前的人头也不回,仍低低的耷拉着,闷闷不作声。 想起她的身份,肖渠赶忙又松开了手,“你……你要去哪儿啊?身上都湿透了,这么出去会着凉的。” “不会的……” 等了半天,只等到她这么一句话,说完就挣脱着要走。 肖渠也不敢再拦,只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路跟到客房里,看着她进了门,自己便坐在门廊边等着。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等什么,可是潜意识里就在牵引着这么做。 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方才的场景,她乌黑似墨的发丝、洁白如雪的肌肤,发丝拂过自己的脸时似乎还留下了阵阵香气,混合着苦涩的药味,显得十分特别。 他正独自发着呆,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惊得立时站直了身子,直挺挺的像根棍子似的杵在门外。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等在门外,医童有些诧异,随即袭来的就是尴尬,嘟囔着行了个礼,直接便要出门。 “你去哪儿?”肖渠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也不敢多言。 “去煎药。”她答得言简意赅。 也是,方才那满满一罐子都叫他给撞烂了,眼下若不是碰见这样的事,只怕自己早就被她给骂翻了天了。 想想倒成了个好事了,肖渠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前头走着的人回过头看了一眼,疑惑不解,可能觉得他是惊吓过度,头脑有些不做主了。 肖渠想要回一个微笑过去,又觉得不合适,左右摇摆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妥当的表情,只留下满脸的诡异。 医童也不作声,重又回过头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是,靠在边上那个看热闹的人却怎么也不走,不走就算了,眼睛还只盯在她身上,看的人十分别扭。 要是搁在平日里,她早就一步上前、左右开弓,光是动动嘴皮子也就把他骂走了,可现在,却有些骂不出口了。 这倒不是有了什么特殊的感情,实在是因为尴尬而已。 她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自己刚才衣襟大开,只穿了件贴身肚兜就与他面对面对视的画面,他呆呆傻傻的表情还鲜明生动的近在眼前。 等这次的药吃完了,一定得回去请师傅将自己换到别的地方去,肖府她是呆不下去了。 而此刻的肖渠却是全然想不到这么多的,他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了,一种异样的情愫从心底里满满涌了上来。 其实之前面对医童的时候就时常分神,那时候还能凭着理性反复劝说自己,现在知道了真相,却是再也说服不了自己的了。 “肖将军?” 医童鼓起勇气喊了两声都没有听到回话,不自觉头埋的更低了,心里暗暗咒骂自己没出息。 “啊?”肖渠回过神来,赶忙站直了就要走到跟前去。 “肖将军请止步。”小医童着急忙慌的叫停了他,又不放心的自己往后挪了挪。 “小师傅……哦不,姑娘有何吩咐?”男子搔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回答。 医童听他直接改了称呼,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军……药已经在煎了,一会好了我亲自去喂,将军就请回去休息。” 肖渠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却觉得有些意思,没想到向来彪悍的小师傅也有这样的一面。 “我今日没事,就在师傅这里帮忙好了,倒是师傅你,还是赶紧回去换一套衣裳。” 正直寒冬,这么一会子,她外衫上的那些汤药好似都结了冻一般,看着硬邦邦的,颜色都浅了一层。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早就想回去换了,湿了的衣裳沾上风,更是直吹到心头上一般冰冷,让她整个人即便是蹲在火炉边都有些打寒战。 可是不,眼前这个人却好死不死一直跟在后头,找不出一分懈怠的时候。 真是奇怪了,他平日里不是忙得很吗,怎么今日这样有空闲。 医女只含糊着点了点头,并不动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小师傅,你叫什么名字呀?”他这会才想起来一直都是小师傅小师傅的叫着,从来也没问过人家姓甚名谁。 医女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问句彻底问懵了,咬着唇半天也没有说话,到最后,索性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柴火,起身离开。 懒得再跟他啰嗦了,天冷的要命,赶紧换身衣服要紧。 她径直回了房间,换好衣服重新开门,吓了一跳。 那个肖渠竟然还站在门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将军有什么事吗?” “无事,来看看而已,”他脸上有些怪怪的,“对了,还没有跟小师傅你说句对不起呢,药洒了,害得你还要重新煎。” 摸不准眼前这又是什么情况,谈向来不善于人打交道,也正是因为受不了自家府上整日里人来人往的样子,这才求了爹爹扮作男装向师傅学医,却没有想到,在肖府里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识破了。 那个什么虞夫人还有卫将军,分明一早就瞧出来了,可她们不仅自己没说,好像也没有对肖渠说。 她本也没有抱有多大的侥幸,只想着等肖府的事完成了赶紧离开。 索性病人身体底子极佳,配合上师傅的用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至于她自己,算上今日也不过再呆个三两日就可以回去向师傅复命了。 她承认自己心里是有点复杂,总觉得有时候这个看起来不上进又没什么脾气的将军挺软弱的,可是当坤鲜人堆在京城里到处找那个病人,甚至察觉出了一些苗头三番五次来肖府刁难的时候,每一回,都叫他不卑不亢的打发了回去。 或许,对他的不讨厌就是从那时起建立起来的。 本想说,能变成朋友也是一桩好事,可谁想到今日却遇上这样的事,倒让他们之间的缘分要生生的切断了。 “小师傅还要回去煎药吗?” 她回过神,听见身边的人发问了,于是点点头,愣了片刻又补充行了个礼,“是,将军不必劳心跟着了,左后是我的活,我能做好,一会药好了我会亲自去喂。”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做事我放心的。” 他索性不再用什么尊称了,这样只直来直去叫人少了许多负担。 “多谢将军。”她说着又行了个礼。 从进肖府那一日算起,恐怕这段时间行的礼都比不上这一个时辰的多。 “不必客气,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人来找我,我在边上你别扭得很,我便先走了。” 肖渠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失落,拱手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开。 极缓慢的行到了院子门边上,似乎又有些不舍离去,站在原地顿了一会,才又重新抬步。 刚刚迈出一步,身后的声音就响起了,很小,但在四下安静的情况下依然听的十分清楚。 “我姓程,单字芮。” 肖渠的嘴角满满咧开了,直到露出满口白晃晃的牙。 他刻意压制住心头的喜悦,转过身去,抱拳作揖,“程姑娘,在下肖渠,有礼了。” 说完也不等别人的回应,扭头就走。 剩下门边小小的姑娘家,呆站了许久,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第330章 逛街市 门外守着的侍卫们看见小王爷突然出来了,吓了一跳,怀里还抱着个姑娘,更是惊慌,赶紧低下头,行了礼不敢做声。 因来时是从小门进来的,他们走的又匆忙,所以正门外并未有马车候着。 萧炎栗站着来回看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一茬来,拍了拍虞鹊的背,示意要放下她。 虞鹊的脚刚一沾地就头也不回的直冲冲往前走,快步跳到了几步开外,停在那儿,反着手直摆,头却不敢回。 他觉得好笑,有意只待在与原地不动弹,直到前面的人憋不住了,悄悄摸摸的回身抱怨,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别等车夫了,反正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我们走回去。”她一把拽过萧炎栗的手,急匆匆就要走。 看着她这副模样,萧炎栗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跟着走上了正街。 前几年一直在边城,这两年回京了又是这个那个一堆事情,还真的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京城集市的风貌。 眼下的场景看起来确实比自己印象中的街市热闹许多,两边摆摊做生意的、说书的、茶馆酒楼、杂技……一样不落,甚至还有异族模样的男男女女也要吆喝买卖。 看来将坤鲜这一条路打通了还是有些成效的,与西边的交往日益繁盛起来,未来互通集市也不再是奢望了。 前些年年年征战,将国家都拖得疲软了,看来这些年皇上的重心在修生养息上了,这对百姓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只是,坤鲜这颗毒瘤,只怕已经扎在皇上的心底了,要想连根拔起,需得自损三千…… “想什么呢?”虞鹊将手伸到她眼前划拉着。 一路上看着身边人莫名其妙又皱起了眉头,知道他心思深沉,可现在他们可是在这么热闹的大街上啊,哪里又来的愁绪。 萧炎栗回过神来,扯开嘴角,淡淡的道:“没事。” 虞鹊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就知道得不出答案,反正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快走,我们一身素衣在大街上晃荡也不妥,还是赶紧回家比较好。”拖过一边仍有些神游的人,步子跨的极大,有点像小时候拖着不情不愿的萧炎栗出门去找乐子一样。 那会他整个人也是像现在这样,板板正正的不动弹,非要拖着才能动。 这样费力的走了几步,虞鹊有些走不动了,冬日里本来穿的就多,只几下就有点气喘吁吁的了。 她喘着粗气回过头,满脸的不耐:“又不是拖着你去什么找乐子的地方,怎么这么难走。” 萧炎栗却笑了起来,“着什么急,左右时间还早呢,慢慢晃荡就是。” “你就不怕家里有人找你啊,咱们都出去一天一夜了,这会子回去都要中午了。”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叫她琢磨不透了。 “哪里会有那么多事,我们慢悠悠的回去正好用午膳,午后在一起收拾书房,时间很充裕啊,何必紧张兮兮的。” 虞鹊瞪大了眼睛,“你是萧炎栗吗?” “怎么?夫君也不认得了?” “……” 她的心里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怕不是打击过重,整个人都失了心了。 不敢再多啰嗦,她领在前头带路,头也不敢回,生怕对上了视线反倒自己心虚。 萧炎栗这个人,从来一派正气的样子可没有丝毫变化,尤其在自己跟前,即便无理也能趾高气昂。 以前自己尚还能用更加骄傲的姿态来压住他,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整个人的心态都软绵绵的,什么都能包容似的,也就不再与他计较了。 只是今日他这幅样子,倒是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架势了,看来不能再这么容忍下去了,总得想点子治一治,趁着还有些底气。 走了一阵子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了,虞鹊赶忙回过头,看见萧炎栗远远地停在一个摊位跟前,在研究着什么。 她叹了口气,慢慢挪步过去,凑过脸想要看一看,他却一把盖的严严实实,只看见两只有些粗糙的大手紧紧捂在一处,连个缝隙都没有透出来。 “买的什么?” “走,回家去。”他说完,转身就走。 虞鹊险些气急,暗自调整好心情,跟上去并肩走着,不时侧过脸试图趁着不注意看一看,试了几次没能成功便也就作罢了。 跟着萧炎栗的步子一路真可以算是悠悠荡荡了,到了王府门口是果然日头已经挂在头顶上了,隔着厚厚的云层努力散发出自己的光芒。 被他牵着径直进了书房的院子,里面与清梨苑的光景可大不相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排有些枯黄的竹子。 她记得以前这里面似乎也是绿葱葱的啊,难不成是因为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一些,将树树草草的都冻死了?果然还是种些四季常青的有生机些。 不过好在别院最不缺的就是树了,又与王府主院是隔开了的,自有一派世外桃源的架势,倒也很不错,回头再吩咐开个小门,她也算是独门独院了,省的在王府里溜达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反而惹了麻烦。 好在近几年萧炎栗也都在京城,所以书房里还算整齐干净,整间屋子都是暗色的木头家具,稍微点个火盆就显得暖暖的很舒适。 说是要来收拾一下,可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 虞鹊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百无聊赖的摊在椅子上,手掌向下交叉放平在桌面,再将下巴搭上去,这么坐了一会,竟生出了些困意。 像是今日,明明起的也不算早,可就是困,从在肖渠那儿的时候就有点困,连牧仁的话都是听一半漏一半,整整一个上午最精神的时候也就是看见肖渠拽着那小医童走远的了时候。 眼下既已回到了家中,便更不受控制了起来,难不成她的孕期反应就是睡觉?这倒比呕吐要好上很多。 “床收拾好了,马上吃完了饭再睡。”萧炎栗走到火盆跟前蹲下身,细心的拨弄了几下,好让它们燃的更旺些。 “又要吃饭了吗?”虞鹊仍旧有些迷迷糊糊的,仰起脑袋眯缝着眼睛看人。 “不饿?”他仍蹲在原地,回过头。 “嗯,倒是也可以吃。”她用很认真的表情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一句话逗得萧炎栗有些想笑,克制着表情淡淡的应了声。 外头干事的下人们倒是很机灵,像是在屋里安了双眼睛似的,这不刚说到要吃饭,门就被敲响了,“王爷,夫人,用膳了。” “进来!”虞鹊登时来了精神,站起身就要往门口迎,却被一股力道一把拽回,头顶上传来有些微怒的声音,“开门风大,你去做什么。” 她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小声道:“你就不能只说小心着凉四个字吗?” 萧炎栗也跟着愣了一下,看着她狡黠的眼神,知道她这是有意的,便没再搭理,只看着下人们将饭菜都摆好了。 几个人正要走时,却被虞鹊给叫住了,她这会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早上鞠安堂里有大夫进去瞧病吗?” 排在最后的小丫头正要走,被夫人叫住了,有些紧张。 她也才刚进府不久,之前一直满府帮忙,最近才排下了书房当差的差事,好容易觉得有些解脱了,突然又被夫人叫住,一时有些惊恐,直挺挺的就跪下了身子。 虞鹊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疑惑的看了眼萧炎栗。 她现在表情难道很狰狞吗?怎么好好的说话也能把丫头吓成这样。 萧炎栗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自然有数。 王府里的下人,短短一年内已经又换了一茬了,除了自己熟悉的那几个还留在府里,其余的每天几乎都是生面孔,塔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懒得去理会,可现在却是不得不管了,起码留在虞鹊身边的都得是老实清白的才行。 “你别害怕呀,我只是问一问而已,我身边的一个丫头生病了,早上请了大夫去瞧,也不知大夫去了没有。” 底下跪着的丫头初初听了夫人这么说,还以为是在玩笑,或是有意难为自己,可悄悄抬眼却只看见她真心疑惑的样子,便赶紧磕头道:“夫人是说清平姐姐吗?早晨大夫去瞧过了,正养着呢,言琪姐姐在身边照顾着,夫人可放心。” 虞鹊点了点头,叫她下去了,那边门刚阖上,她就变了副表情,一脸正义的指责身后的人,“咱们府里这样也太不好了。” “什么不好?”他挑了挑眉,佯装一脸困惑。 “清平和言琪也不过才十二三岁,方才那个竟然管她们还要叫姐姐,这府上下人们的年龄到底还做不做底啊,招来这么些小孩伺候人多可怜啊。” “不是我应允的。” “那外人看起来也是你,这儿总归是王府。” 见她难得竟然还管起这些事来了,萧炎栗有些想笑,倒勾起了他难得想要说话的欲望。 “洛玉当年伺候你的时候也与你一般大呀,那会子你才几岁来着?” 虞鹊原本已经坐下开始盛饭了,端在手上准备递给他,听到这话立时缩了回来,放在自己跟前,“我吃饭了,不与你说。” 倒不是真的不与他说,而是知道他这样的兴致下自己说也是说不过的,倒不如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没准反倒能讨到些好处。 果然,萧炎栗抿了抿唇,自个儿盛了碗饭吃了起来,时不时还瞥她一眼,看起来不像生气了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数。 想想有些好笑,现在倒真是角色颠倒了一般。 有意岔开了话题,说着七七八八的杂事,将一顿饭吃完了,叫人来收拾了之后便要拉着虞鹊里间去午睡。 这会子虞鹊已经没什么困意了,可也还跟着进去了。 其实是有些好奇,想知道他之前忙活了半天究竟是在弄什么。 书房里有个里间她是知道的,以往小时候来玩时,萧炎栗在外头看书,她就自己猫在里面玩,那时候里间还是空荡荡的,四面都是墙壁,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留着堆杂物用的,连地面都是厚厚的一层灰。 后来萧夫人知道了,专门叫人收拾了,又置了几个书柜、一张躺椅,摆了些小孩子看的杂书叫她靠在椅子上打发时间。 第331章 栩栩如生 原来她说的是这些,这样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豁出性命去维护朋友了,看起来也是个善良的姑娘。 “快起来,没事,我还得感谢她们让我这样轻松就知道了里面的情况呢。” 凭着刚刚她们说的确实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看起来,萧炎栗是发了火的,只是这一场火发的的确不是时候了,惹恼了塔娜以后怕还有的麻烦呢。 不过也算了,她也不想看到萧炎栗与那个女人相敬如宾的样子。 可能女人对于爱天生就注重唯一,尤其她这样从小稀奇古怪戏本子看多了的,比起一般女人满心希望夫君好便足够了,她反倒更看重双方的平等,至少心理层面真的是夫妻二人。 又一群人从边上过去了,仍还说的热火,可能这次的这几个是站在院子里头当差的,所以看的更清楚些,脸萧炎栗的语气神态都一并描述了出来,栩栩如生。 虞鹊只从他们口中的只言片语里便能想象的出当下的场景和萧炎栗脸上的样子,实在是生动极了。 这下子即便不跟着进去也一样不少的都知道了。 只是,这些人一个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到现在也都还没听出清平怎么样了,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清平怎么样了?” 虞鹊完全顾不上什么礼数问题,看着裹的严严实实的被褥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伸出去掀被褥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小丫头猛的抬起头来,看见是她顿时就红了眼眶,撑着站直了身子,拦住她要掀被子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夫人别看,大夫没有瞧好伤口,反倒让清平起了满身的疹子,王妃说是传染病,要将她抬出府去,我们……” “你们是要抬她出去?” 虞鹊只听到这里已经没有耐心了,生生打断了言琪的话,顾不上什么传染,径直走上前去,将被子掀起一个小脚。 里面睡着的人正是清平,她蜷着身子,额头上尽是硕大的汗珠,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处。 害怕冷风灌进去会不好,虞鹊不敢多看,匆匆瞥了一眼看见人还在便就安心了许多,方才掀被子之前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落下了一些。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冷冷的开了口,声音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柔和。 言琪被惊了一跳,赶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昨儿上午,夫人您走后,就有大夫来替清平瞧了病,说都是皮外伤,敷上药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能好全了,清平嫌时间太长便问大夫可不可以再快些,大夫才又开了些药。” “药是哪里来的?可有看着煎?” 知道夫人这是在担心什么,言琪只摇了摇头,“药材是大夫身边医童的包里装着的,我亲自煎了端给清平喝的,怕有意外中间我都没敢离开。” “药可还在?” “在的!”丫头打完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怕已经叫人收拾干净了。”虞鹊自然知道她口中说的是谁,算了,现在就即便找到了药也是白费,倒不如请个好些的大夫帮忙诊治。 “大夫找好了吗?都叫去书院了?” “是,清平昨日下午高烧不退时我便想着要去请大夫,可人人都说不用了,说这都是正常的,直到刚刚,王妃找过来说是传染病,要将她扔出府外,这才……”她越说越后怕,到最后竟然嘤嘤的哭出了声。 虞鹊赶忙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怕别怕,马上会有大夫看的,你先带着去,如果路上有人拦你,就还说是王爷的命令,我去院子边上看一眼就跟着回去。” 言琪回身看了一眼鞠安堂的方向,似乎有些担忧,“夫人,王爷跟王妃争执的厉害,将我们都赶了出来呢。” 虞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还吩咐了她赶紧走。 言琪琢磨了一下,想着夫人那儿总归有王爷在,应当无事,还是先救清平比较重要,于是便先带着往书院的方向奔走了。 她一路跑一路还回头去看虞鹊,心里一万个不放心,生怕自己的主子吃了亏。 方才从王爷与王妃的争吵中才知道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倒不知为何,清梨苑也不让住了,这样的大冷天非得叫夫人搬去别院,又不准王爷带着夫人暂住在书院里,听的她整个人迷迷糊糊,实在弄不清楚眼前的两个人争吵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虞鹊只叫边上的丫头还在原地候着,自己慢慢靠近了院子,里头呼呼啦啦又出来几个下人,瞧见她来了,神色怪异,这让她更有些担心起来。 跨进了院门,大致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正堂的门关着,传出星星点点的说话声。 似乎是塔娜在说着什么,声音还比较轻,不大能听得清。 虞鹊想着,算了,这样听墙根倒不像个样子了,还是出去等好了。 刚要转身离开,屋子里的声音陡然增大了。 “……你别后悔!林虞鹊的爹还在牢里,你答应我的事现在就反悔未免太早了些……” 是塔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了,连表面功夫都懒的伪装了。 接着平静了一阵,可能是萧炎栗的声音不大,外面听不见。 看来萧炎栗真的为了她家中的事与塔娜有过什么约定。 虞鹊突然觉得十分沮丧,倒不是生气他背着她约定了什么,而是懊恼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却还死盯着他发脾气。 突然,房门咚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或者准确的说是踹开了,木质的门框重重的拍向两边,来回晃荡了几下这才悠悠的停下来。 有一只脚跨出了门槛,熟悉的身影随之而出,是萧炎栗出来了! 他看见院子中站着的人,有些愣住,本能的停在远处,回头像着屋里看了一眼,表情不大好。 很快,他回过神来,继续往外走,刚下了台阶,里头暴风骤雨般的诅咒直直的劈了出来。 “萧炎栗!你这样走出去一定会后悔的!” 虞鹊皱起了眉头,看着不远处萧炎栗的脸上却好像扬起了一丝笑意,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塔娜的话究竟是一种怨恨的诅咒还是一种关心的警示,也不得而知了。 虞鹊甩了甩脑袋,顾不上这么多了,她上前几步,牵起萧炎栗的手径直往外走。 两人出了院子门,萧炎栗突然停住了,回过身看着门头上端庄秀丽的“鞠安堂”三个字,有些莫名的难受。 “怎么了?”虞鹊仰着脑袋,轻轻问了句。 “没事,走。”他舒了口气,转而牵着她带领着继续走。 “等到大家都走了,我们叫人把鞠安堂收拾干净便落锁,娘亲爱清净呢。”她的声音柔柔的,像是不经意说出的话。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身边人淡淡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也轻缓了些。 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以来,萧炎栗每日里更加严格了些,吃的喝的全都要亲自过目,就连看些什么书都要审查过了才安心,借口不能让孩子还未出世就污了心。 这一番话说的差点让虞鹊就翻了脸,叫旁人听去了定要以为她整日窝在书房里不知看的什么书呢。 今天早晨起来的甚早,可就算这样起床时萧炎栗已经不在身边了,可能又去外头寻些什么养身的药方了。 丧礼过后,依照规矩他每日也没什么事,都只歇在家里,几天前宫里倒是来了人,好像说是皇上要招他有事,可连着后头的几天也并未见他出门,怕是给推了。 过不了几日就是年关了,推了也好,一家人能齐齐整整过个年比什么都强。 印象中对于过年的记忆还停留在边城的那一次,人总是这样,对伤痛的记忆远强于快乐的时光,萧炎栗怕是也知道这茬,今年趁着时间多,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除去大操大办的装饰,其余能做到的几乎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还打趣说堂堂一个王爷也干起了管家公的活计。 萧炎栗倒乐乐呵呵的受了骂也没有回嘴,只说管家公也有管家公的快乐。 果然,她正在院子里闲晃着给新种下的梅花松土剪枝,门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虞鹊手上抓着小铁铲抬起头看了一眼,是萧炎栗回来了。 看见他手上果然又抓着个纸药包,赶紧装作没看见,只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虞儿,别弄了,坐着歇歇。”萧炎栗只瞥了她一眼,急吼吼的就叫人端炉子来。 “不要紧,我活动活动,整日里都坐着难受得很。” 边说着边还有些莫名的紧张,盯着一小块土使命的锄。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了,直直的拽着往一边走,虞鹊苦着脸,仿佛药已经被灌进了嘴里。 “我不想喝药,大夫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大夫也说了最好喝药巩固一下。”萧炎栗的语气不容商量 “你也太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了。”自从被他知道之后,连人身自由都失了大半,简直像是个被圈养的动物。 萧炎栗回过头,看着身后这张皱巴巴的苦瓜脸,笑着道:“我的确不相信他,本就是个不听话的,来的这么迟还给娘亲找事,当然得给点苦头尝尝。” “可惜这苦头都叫我尝了,真是亏心。”虞鹊已经彻底绝望了,由着他拉着坐在了书房门边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的生火烧水,嘟着嘴表示不满。 正费力生火的人一面忙着跟炉子底下的火苗奋战,一面还要分神安抚自己伤感的娘子,显得有些狼狈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在军营中的霸气冷漠,让人看着倒有了些生活的气息。 “虞儿,我可是也陪着喝了的,没有那么苦的,”他随手挠了一下脸,留下一条黑乎乎的印迹,很是滑稽,“而且快要年关了,要像过年期间好吃好喝些,年前一定得好好保养好了才行。” 这话说的虞鹊停了倒觉得有几分道理,话说这汤药喝着最叫人苦恼的还不算是苦味,而是忌口。 自从开始喝以来,所有的牛羊肉、生鲜一律就没进过门,就连日常的猪肉都是萧炎栗精挑细选过得,每餐限量供应。 第332章 养胎的地方 “可是我呀,就想要呆在屋子里不动弹。” 这几日天冷,她便借着大夫说路滑少出门的由头,整日窝在书房里,可没想到在暖和的屋子里,觉也变的愈发多了起来,越睡越困、越困越睡。 连续一段时间下来,每日除了翻几页书就只剩下睡觉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倒真是与以往的自己脾性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连两个丫头都想着法子的劝自己出去转转。 好在现在连去鞠安堂请安也省下了,书院外头又有人守着,所以一直以来也都平平静静的,不失为一个静心安胎的好地方。 当然,除了被萧炎栗以胎教为由硬塞给她要看的那些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之外。 三个人凑在一处吃着水果烤着火,围着火盆谈天说地,丫头们说在外头见到的趣事儿,她就说戏本子里看来的杂七杂八的故事,正热火朝天的时候听见了院子里一阵喧闹的声音。 “是王爷回来了。”言琪蹭的一下站起身,忙着就去开了门。 虞鹊和清平仍旧坐在原地,笑得开心极了。 没一会儿,果然就看到萧炎栗进了门,冷着个脸手上捧着药罐子,瞧见了虞鹊坐在下头赶忙换上笑脸,抬了抬手里的罐子。 虞鹊沉着脸抹过脑袋,自顾自的烤着火,摆出一副懒得搭理的架势,只跟眼前的清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只说了几句,清平便瞥见了王爷站在一边冷冷的样子,突然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说不清的尴尬,赶紧找了个由头,拽着言琪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虞鹊决定先发制人。 “我不喝药,大夫这回说的我可都听见了,脉象平稳,无须开药,安心休养即可。”她摇头晃脑的学着老夫子的模样。 萧炎栗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收拾着罐子里的汤药,左撇右撇的倒出了一小碗来,再三比量之后又加了些,捧着快要溢出的药碗小步小步的挪到火盆跟前,并肩坐着。 “这就是有助于保养身子的,不是寻常的汤药。”他转过头,满脸都是正经严肃。 倘若是不认得的人,现在必得要被这张冰结成霜的脸给唬住了,说什么都会小心的应和着。 但虞鹊可不是旁人,比起面前这张佯装冷漠的脸,她更害怕的是苦的糟心的墨色汤药。 “我的身子不需要保养,我自己每天都已经养的很好了。”她可是每日里都窝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还需要什么保养。 “听话,最后一次了。”萧炎栗完全没有动摇立场,始终举着汤药,苦中带涩的味道似乎都已经扩散在空气里了,让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虞鹊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不情愿的接过汤药,动作有意毛糙了一些,试图在过程中可以洒出去一些,可萧炎栗的手却始终不离碗,把的紧紧的,跟着凑到了她的嘴边就要灌。 她咋呼着抹开了脸,嘟嘟囔囔的发着脾气,“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呢。” 萧炎栗耐心的盯着眼前的人,手里的力道始终不敢放松。 好一会,她终于做好了准备,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灌下了药。 “外头有花吗,怎么你们都着急喊我出去?”她抻着脖子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 玻璃上结起的厚厚的雾气叫人一点也看不清外头的光景。 “出去了就知道了,”他的眼角弯弯的,神神秘秘的样子。 虞鹊将身上批着的大氅合紧了些,跟在后头慢慢出了门。 刚走到大门处,透过掀起的门帘就感觉到外头寒冷的气息,只是这凉气之中好像微微带着些香气。 难不成是之前种的梅花开了?不可能啊,那不过一小枝而已,这才几天,怕根都还没生妥当呢,怎么还会这么快就开了花。 半质疑着出了门,只站在房檐下的门口处就被身前的人拦住了。 “只在这里看看就好,外头路滑的很。” 虞鹊本能的看了一眼地面,明明都叫人打扫干净了,哪里还会湿滑。 知道他小心谨慎过了头,也懒得纠结,只抬起头扫视着院子里。 大雪之后的院子里雪白的一片,看起来漂亮极了,院子两边的石桌旁之前种下的那几支梅花依然小小的立在哪里,没有变化。 她有些疑惑,正要侧过脸去问旁边的人,视线里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抹红色,赶忙转过头去寻找了一圈,这才发现原来是灯下黑。 那一树鲜红的梅花可不就在自己种的那几小枝的后头嘛。 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果然清香扑鼻,红色的花朵儿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间,美的不可方物。 “这是什么?”她的眼睛仍旧直直的定在梅树上头。 “梅花啊。”萧炎栗答的理所当然。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是谁种的啊?以前好似没见过呀。”面对着眼前的美景让她的脾气都好了许多,说出的话即便带着不耐烦的词都因为柔软的语气显得温柔似水。 “林煜种的。”他从来不抢功。 “哥哥?”虞鹊的眼睛总算恢复了神采,转过脸都是不相信的模样。 萧炎栗点了点头,“是林煜没错呀,他送来的,说给你赏着解闷的。” 要不是自己对哥哥有长久深入的了解,凭着眼前人的这副样子,怕还真给蒙骗了。 看着眼前人一副不屑的样子,萧炎栗知道自己的话已经露了馅了,索性笑着解释道:“我这可不完全是糊话,算起来这的确得算是林煜送来的,只不过我给他换了换而已。” 话只需说到这里,虞鹊已经完全了解了。 定是哥哥送的书又叫面前这个铁面公给收走了,竟然还敢宣称是以物易物的换成了梅树,他倒是越来越无所畏惧了。 “哥哥这回送的什么书呀?”她转过神来,换上笑眯眯的脸,试图打探出些什么。 哥哥向来最了解自己,知道不能出门怕憋闷着,从以往开始便时常送些书来,都是时下新奇的本子,看着可比萧炎栗书房里这些憋闷的书有劲多了。 一想起就这么没有了真还有些惋惜,转头看着院子里的梅花都显得没有那么动人了。 “一些不入流的本子而已,你们兄妹俩可真是……”他咂着嘴想起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们怎么了?哥哥的书可比你这里的有意思多了。”这些日子看着那些个正经八百的书,喝着极苦的汤药,整个人都憋闷了许多。 “我这不是寻了些有意思的给你了么,怎么还无聊?” “是了,如果诗词全集也算的话。” “不还有其他的吗?” “不与你说了。”虞鹊缩了缩脖子转头就进了屋,花反正也赏够了,顺便给他一个下马威还叫他收敛些正好。 萧炎栗只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跟着进去了,脱下身上披着的外衣,念头一转,想起倒忘了说另一件能叫她开心的事,顿时底气又足了起来。 “虞儿,今年除夕夜我们贴了窗花就要出门了,你别忘了先收拾好。” 果然,闷不做声的看着书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底气足了起来,眼睛都发着亮,“走到哪儿去啊?” 瞧着她这幅样子,萧炎栗顿时得了气势,抹过脸不作声,卖起了关子来。 虞鹊气势瞬时跌倒了谷底,皱着脸凑到跟前,满是讨好状,“去哪儿呀?”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答案,她却并没有放弃,跟在后头烤着火,自言自语道:“梅花可真香啊,正适合冬日里呢。” 说着,往身边瞥了一眼。 萧炎栗有些想笑,强忍着没有发出声,经历维持着冷淡的样子,“比起书呢?” 女子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挽起身边人的胳膊,柔柔的靠了上去,“当然是花好,我这两天可是什么书都看不进去,瞧着黑黑的字眼睛都发花呢,还是在外头转悠转悠最好不过。” 说道“外头”两个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婉转的提示着身边的人先前尚未完结的话题。 萧炎栗的嘴角已经彻底裂开了,应和着面前红红的炭火,显得温柔极了。 他揽过身边的人,轻轻揉着她软绵绵的头发,“前些天跟你说的今年和爹一起过年你还记得?” “嗯,记得记得。”虞鹊心里的喜悦已经慢慢炸开了,兴致大起,又往边上贴近了些,“然后呢?” 萧炎栗低下头,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轻声道:“然后就是我们把那一天就定在了除夕夜。” “除夕?“虞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 言琪说起时曾还是一副终于解了恨的模样,可是她听在耳里却有些莫名的担心。 怎么说塔娜都是王府里正经的王妃,若是在这个最大的节日里只留她一个人在王府里,即便坤鲜人不过春节那也说不过去呀。 “可是……”她不想要萧炎栗因着这些小事被外头的人逮住了小辫子,没得遭人闲话。 萧炎栗自然看出了她担心的是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可是了,我都安排好了,除夕也不过是后日而已了,今日说给你听也不过是想告诉你有什么要带的可提前准备着了。” 这几日本来就觉得脑子一日不如一日灵便,这会子被他这样一打岔,果然思绪都飞的找不回来了,只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开始思考起他方才问的问题了。 “准备什么?”她回家时向来都是什么也不带的,只有从家里拿东西的时候。 “也是,那你便只好好养着,健健康康的回去就行了。” “萧炎栗……”想起要见到父亲了,她整个人还有些许的紧张,小半年未见了,也不知道父亲身体可还好,在牢房那样的地方,怕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爹爹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受这样的磨难,真是子女的不孝。 “怎么了?”虽然只看着她的脸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可萧炎栗还是装作无事一般。 “没事,好久没回去了,有些紧张。”她这说的倒是实话,从身孕被知道以后,到哪里都有萧炎栗陪着,可他现在有孝在身,又不好去旁人家里,她便跟着也只能一起守在院子里。 萧炎栗笑了笑,“紧张做什么,这次回去正好跟牧清讨教讨教,时余一定大了很多了。” 第333章 需要陪伴 虞鹊猛地抬起脑袋,直直的盯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怕是真的闲多了,萧炎栗,聊天的闲话都与妇道人家们一模一样了。” 她捂着嘴,笑得咯咯的,很有带动效果。 “那可不吗,我现在整日里也只有跟妇道人家说说话的机会了,自然变得快。” 虞鹊想着,这话说的到没错了,他现在守孝在家里,可整个王府,除了侍卫小厮,从上到下都是女人,恐怕当真是被女人们带动的整个人脾性都变了。 前些日子整天研究中草药,再过几日,怕就该研究婴孩的喂养了。 不过现在想来,如此也甚好,总比新婚那会时常要去战场上让家里人心惊胆战的等待强上许多。 “听人家说,等到月份大了,肚子跟着大出来之后,会有许多不便之处,到那时即便想要出门也会很难,所以我想着,等开春了之后我们便可以时常出去走走。” “好啊,这个我很赞同,反正现在又不能串门子,我们便自己出去晃悠晃悠也很好。” “哦?我竟不知道你还想串门子?”萧炎栗挑着眉毛,停止了手边的动作,满是疑惑。 “那是当然,我可好久没有见过肖渠了,还有卫姝,都想念的很呢。”虞鹊振奋起了精神,一一细数着自己被强制禁足以来的委屈,桩桩件件,说着说着自己都要飘出泪来了。 萧炎栗只管搂着她,烤着火听着这些细细碎碎的牢骚,只觉得岁月静好。 现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朝堂上的事情日渐明朗,王府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只要等到虞儿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一家人共享天伦,这一生也就足够了。 至于塔娜,坤鲜向来不乏改嫁的习俗,若是她愿意,便是舍出整个王府的财产作为陪嫁送她出门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愿意,这一生在王府之中也可吃喝无忧,尽享安乐,其余的便不能再多了。 “你若是想见卫姝倒很简单,我让顾珏回去说一声便是了,而且她这些日子偶尔也来,不算少见了,至于肖渠,怕短期内是见不到了,刚刚新婚便被临时差到边城去处理事务了,若要等到回京,怕也还有一年半载。” 他说的极耐心,像是在汇报工作一般,条条款款都清晰无比。 虞鹊很是疑惑,“肖渠又去了边城?才刚刚订了婚就这样,未免太无情了。” “这话你可说错了,皇上并非不解风情,这不下旨赐了婚,只叫他带着新娘子一起去了。” 虞鹊不可置否,反正她对边城那个地方是没有什么好感的,除去那个月亮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等到年后叫卫姝来家里坐坐。”年关上也不知道她忙不忙,好些日子没见了,还记得上一回说起顾珏的事情她还有些吞吞吐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现在日日闲在家里,十分有时间操心这个关心那个,脑子里都是别人家的事情,时常问出些话来都叫萧炎栗答不出,于是他只好帮着打听,日子长了,连他都知道好些家长里短了,索性现在也无事可做,只当打发时间了。 “行,顾珏那里这两日似乎忙得很,连我都不大能见到了,想必他的夫人也会连带着很忙。” 他说着话看见外头天色不早了的样子,便催着虞鹊去睡午觉。 她心想着这才刚起来饭都没捞着吃就又要逼着睡觉,只怕是萧炎栗也忙糊涂了,可因为早晨吃的极多,刚刚又水果喝个汤药,一整个上午嘴都没有歇过,于是她也懒得提起这茬,只默默爬上了床,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开始时每每见了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要好一会子才能厚着脸皮玩笑,后来慢慢习惯了也就自然了许多,只顾着说自己的。 “临近年关很忙吗?上午倒是听萧炎栗说起顾珏这几日很忙,我猜想一旦他忙起来,府里的事都得你准备着了,怕是也忙的很。” “我倒没什么可忙的,府中也没什么可装饰打点的,只简单的弄一弄便罢了。” “那你爹爹那里呢?” “父亲那里向来自己在军营里过,今年应该也不会与我们一起。”卫姝说这番话的时候只低着头,看着杯子里漂着的叶片,像是有些伤感的样子。 虞鹊咂了咂嘴,佯装着轻松的样子,“那不是很好,没事你都多来我这里走一走,我可无聊了,需要人陪呢。” “是了,今日王爷去外头办事,特意从我家中绕了一趟,让顾珏告诉了我的。”她难得有了些笑意,不过尽是酸涩的味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这几个月以来第一回好言好语的说话呢。” 看着她的样子,虞鹊的笑意跟着也敛了起来,抚上她的手:“别跟他计较,总有一日他能想明白。” 虞鹊心里明白,之前王府丧礼期间的那件事成了顾珏和卫姝之间关系的引爆点,原本他们都还可以故作无事,相敬如宾,现在,两人之间朦朦胧胧的感情藏不住了,反而让关系僵硬了起来。 “想不想明白都无所谓了,我想好了,以后若有了战事或是边城的任务,我就主动请出,左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也还比在这样熟悉的地方强多了。” 虞鹊看着她,相劝的话也说不出口,默默的看了半天,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将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些,紧紧握着她微凉的手。 “虞鹊姐,你近些日子身子怎么样了,听小王爷说很是贪睡?”卫姝从来不愿意有人为了自己伤感,也不习惯别人为了自己的事上心,即时转换了话题,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虞鹊上头。 “他还好意思说我贪睡,我睡觉不过是因为无聊罢了,没人说话又没事可做。”虞鹊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随了心意佯装着愤愤不平起来,大有一副今日要将所有苦水倒干净了的架势。 “我倒觉得王爷没有错啊,虞鹊姐,你现在可千万不要出书房,王爷只这几日忙一些,过了年关就好了。”卫姝反抽出手握住她的。 “哦?你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被她这么一说,虞鹊才切实的觉得这几日萧炎栗确实常常不在府里,回来时也多半顾左右而言他,只说是去取药或是拾掇别院去了,她要跟着也不让。 “王爷怕是在为了过年的事情在奔走呢。”卫姝的音量放的更小了些,她之所以决定说出来也是因为瞧着夫人确实有些郁闷的模样。 “你是说为了我父亲的事情?” “怕正是,”卫姝应了声又怕她没必要的担心,便补充道:“不过现在坤鲜的形势不好,原本林大人这事就是因为坤鲜而起,日后说不定会有转圜的余地。” “坤鲜怎么了?”虞鹊现在已经开始深深怀疑萧炎栗之所以将自己禁在书院里并不全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而是有一些事情故意不想叫自己知道。 “耶奇原本属意大儿子作为继承人,现在塔娜的哥哥胡和鲁占着优势,逼着父亲禅位,坤鲜各个部落顺时而动,整个草原一片混乱,恐怕又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事了。” 这一番话虞鹊是听得明白的,自古以来,坤鲜一乱,汉则必有一战,即便只为了护住自身的平安也不得不派出军队,至于最终到底战还是不战,也只能看天意人命了。 不知道真的到了那时,萧炎栗会不会也被派上前线,以他的脾性,只怕即便皇上没有降旨启用他也会主动请战的,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只怕跟着去也是增添负担而已。 “那顾珏怎么办?这段可是在忙这个?”她想了一圈突然转到了这里,如果连萧炎栗都无法逃脱的话只怕顾珏更是首当其冲了,还有远在边城的肖渠,以他对坤鲜的了解,只怕充当前锋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顾珏自有他的打算,不用管他。”以他的脾性,只怕稍稍有些风吹草动他就会主动请战去边疆了。 “那你呢?”看着眼前这个其实并不算强大的女子,虞鹊心里很有些心疼。 “我?我或者留在京城里,或者去边城,都行,只要有些事情做就行。”自从成婚以来,好像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无趣些,一件正经事都做不成,整日里都只想着些烦心的事情,感觉自己心眼一日小过一日,若不是今日来了王府,只怕又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发呆罢了。 “你别只是想着别人,人活一世能做一回自己才是真的不容易。”眼见着她一次比一次消瘦,说的话里都是浓浓的失落,实在让人不忍。 “我这样的人,哪里还要心思顾及别人,所有操心的都是自己罢了。”她的话里有些自嘲的意味。 “你说这话旁人不知道还可以当了真,在我这里可没办法,我是最知道你的善心的了,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堪。”虞鹊本能的就打断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即便只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不对。” 原本以为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突然有了靠山一样,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提起了些,卫姝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些,头先刚在家里置出的气都消散了大半,只管跟虞鹊一起说些闲话打发时光了。 萧炎栗倒十分满意,想着去城郊王陵的路上该好走许多。 虞鹊坐起身才看见床边上放了张椅子,上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今日的衣裳,水蓝色的缎袄上用墨色勾了星星点点的梅花,看着素雅又应景,配白狐的围领子也很相衬,想来时清平知道自己懒得换来换去便挑了一件祭礼过节都能穿的。 若是寻常的年关上,萧炎栗还得带着塔娜和她一齐进宫去,今年倒也省事了,进宫的那套行头穿起来可真是苦不堪言,一件件的堆叠,压的人闷的喘不上气。 “呀,夫人何时醒的?” 虞鹊正穿着衣服,突然听见身后的声音,惊了一跳,刚穿上的衣服脱了半边袖子,又急急忙忙去够。 丫头知道自己唐突了,吐了吐舌头赶忙收了音量,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帮着穿衣服。 有了个人帮忙,穿起来快了许多,言琪又是个急性子,办事手脚利落极了,没几下就帮着一起穿好了。 可能是屋子里火盆点的旺,本就不怎么热,现在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反倒全身开始热了起来,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334章 悉心照顾 等缓了一阵,又喝了口水,这才坐在桌子边上慢慢平静下来,回答了丫头重复两次的提问。 “今日得早些起身,免得一会萧炎栗来了还得着急忙慌的穿衣裳。”她说着话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气喘。 不知道是不是冬日的缘故,时常有些气短,稍微动一动都会全身疲乏。 “夫人这就多虑了,王爷走前可都安排好了的,吩咐了只管叫您睡到巳时再叫醒呢。”言琪一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面又递了杯水过去。 虞鹊接过水抿了一口,笑着道:“他倒是安排的仔细,自己人又跑去哪儿了?” “王爷说置办些东西就回来,嘱咐您若是醒得早便在小花园里转悠转悠呢,说是园子里的雪都已经扫净了。” 言琪说起王爷来就不由的深深佩服,连着这小一个月的功夫,日日起的早睡得晚,什么都亲自准备妥当了才肯放心,连汤药都是自己亲自煎好盛妥了端到夫人跟前看着喝下,这样尊贵身份的人竟然还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着实不易。 “是吗?那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辛劳,走,去看看。”虞鹊扬起了嘴角,扶着桌子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前些日子下雪,萧炎栗不叫她出门,昨儿化雪,更不叫她出门,好容易今天开了金口,怎么也得出去瞧一瞧啊。 其实小花园之前她也时常去逛逛,里头不过整洁些罢了,没什么特殊的,那些原本枯的乱七八糟的树枝被修葺之后倒显得更荒凉了一些。 言琪见夫人难得有了兴致,赶忙跟着站起身,冲到院子里叫了清平,三个人一道,往小花园里去了。 穿过一片矮树丛是一个圆形石门,站在外头只能看得见石门中一圈景象,这很不符合北方园林开阔的风格,有些像南方园林的内敛秀气。 跨过石门就算进了园子了,里头原本左右各种了两排高高的银杏,长得极好,夏日里能遮盖出一条长长的林荫路来,可在这样的冬季,也都只有枯黄的树枝,一场雪让最后零星挂着的几片叶子都消失无踪了。 银杏后头是一小片人工湖,比不得别院的大,但是也很有一番风味,湖中间有一个亭子,之前她闲时就会在里头坐坐,看书赏鱼,不过现在这湖还没有全然化冻,鱼也完全不见踪迹,当中的亭子看起来更是冷清的很。 一路走来都是一番冬日里该有的景象,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空气里凉飕飕的,闻着很有醒神的功效。 “没什么看的,绕一圈我们便回去。” 走了大半圈都有些倦怠了,正要拉着往回走,突然远远地瞧见一片黄橙橙的景象,立马被勾起了兴致。 “那是什么?” 两个丫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一片橘红,远远看着还有花团锦簇之势,在这样萧瑟的季节里亮眼极了。 “走,往那边去去。” 三个人放下了要回去的念头,又继续往前走,绕过几条石子小径之后这才看清楚了,原是排好了的君子兰,一盆盆的花开的极好,墨绿色的叶子将整个花盆塞的满满当当的,当中的花开的极大,倒不像是一般的君子兰了。 “原来是石蒜花啊。”言琪蹲下身子凑到近前闻了闻,“嗯,果然是一丝香味也没有的。” “那是自然,要不怎么衬得上这个名字,君子本就当是如此。”清平笑得温婉。 “人们都说莲花才是君子,这石蒜花岂不算白白占了别人的名头?”言琪很有些不服,赶着站起身辩白,一面还求救似的看向虞鹊。 虞鹊只笑笑,并不作声,看着两个丫头斗嘴已经成了她日常的消遣之一了,有时倒比书还有意思多了。 “那要这么说,你叫了‘言琪’这个名字,旁人便不能再叫了吗?”清平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位置,柔声说出的话里似乎都带着质问的语气。 言琪听了,果然有些绷不住了,哼了一声,甩着手径自继续看起了花来,想想又不服气,闷声置气道:“反正你不许叫‘言琪’这个名字。” 虞鹊在一边看着,着实有些忍不住了,笑出声来,拉着清平一起说了会子好话叫那小丫头消了火,这才继续赏起花来。 萧炎栗并不在意,只笑着替她捋了捋头发,“花赏的怎么样?” “远远看去热闹的很。”她瞪了瞪眼睛,一派高傲的作风,等着他开头问下一句。 “那就好。”萧炎栗并不上当,只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拉过她转身往外走。 两个丫头跟在后头,眼见着夫人吃了瘪,好笑的很,又不敢放声笑,只低着头拼命的憋着乐。 “一会我们就要出发了,先去祭拜了父母再过年。” “可我们上回来回一趟王陵,光路上就花了大半日呢,今日能来得及吗?” 上次回来的时候城门都关了,两个人还在城外的旅馆里住宿的,今日这太阳都要升到正当空了,眼见着都是晌午的光景了,怎么想都肯定来不及的啊。 萧炎栗只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皱着眉的人,抹了一把她的脸,不顾她咿咿呀呀的叫唤声,笑得开心极了。 虞鹊的心里却只揪着劲,他这样什么事都神神秘秘的毛病总得要改一改。 回到书房里这才看到桌子上堆了满满的日常用品,什么锅碗瓢盆、被服衣裳,一应俱全。 虞鹊有些惊讶,想起早晨时言琪说萧炎栗是出去置办东西了,难不成这些都是他新买回来的? 她回过身,看着一边正拍灰的人,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些都是你买的?” “嗯。”萧炎栗抬眼瞥了一下,继续低下头做着自己的事。 “买这些做什么?”总不会说是要在外头过几天,即便在外头歇几日也不必要带上这些啊,看着竟有些搬家的架势。 “用。”他的话更加简短起来,唇边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虞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翻桌上的东西,想要看出些什么来,可翻了一通,还是很不明白。 萧炎栗收拾妥当了,看着她还是一脸茫然,走到近前开了口,“别院修整好了,过完年之后我们就搬过去,我单劈了一道门,以后若要进出便也不必再走正门了,省的绕一大圈。” “那也不必你亲自跑去买这些啊。”别院里的物件置办哪里还需要他亲自去办啊,这是真成了王府大管家了。 “这些不是我们要用的,是今日要带着走的。” “带去王陵?” 他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嗓音低沉下来了,“带给父亲用的。” “父亲?”她直接就想到萧将军,话到嘴边觉得不对,脑子里嗡一声,“父亲?” “嗯,父亲日后住在城外,什么都得准备妥当了,旁人办又不放心,只我与林煜两个人操持才能安心。” 虞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梗梗的立在原地,仰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眼睛里的雾气慢慢升腾起来。 她想说话,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干涩,反复咽了几下这才活动开了,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他要……”她不敢说下去,只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说出口便会化成泡沫。 “父亲他除夕会出来与我们一起过年,但是我们不能在家里过,只定在城外,至于林府里,也得有人留在里头,不然怕引起怀疑……” “萧炎栗,”没等他说完,虞鹊便打断了,蹙着眉头,满眼里都是担心,“这是皇上下了令发出来的吗,不是你们要劫狱?” 她知道,这个问题简直可笑极了,可是却不由自主的问出来。 果然,萧炎栗紧绷的脸舒展开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瞎想什么呢?” 她撇了撇嘴,抹过脸,翻动着桌上的这些盆盆罐罐,“就是委屈了爹爹了。” 父亲是个文官,从小到大都是优生优养惯了的,这一趟糟了这样大的难,好容易脱了身却还不能回家,得一个人住在外头,日常起居都没个人帮着照料。 “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坤鲜的事情彻底定下来了,皇上就会为父亲正名了。” 虞鹊低着头,总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事情老是要跟坤鲜联系在一起,可前两天卫姝说的话倒好像让她的思路稍微理清了一些。 说到底,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牺牲子民而已,更可况现在并没有要了父亲的性命。 这些事放在以前她也是断然想不明白的,现在倒平和了许多,只要一家人能够团聚便怎么都行了。 “我知道了,你们安排就好,只是父亲向来过惯了有人服侍的日子,即便是在牢房里也有日日有人送饭的,若是突然自己过,怕适应不了。” “这个你放心,林煜考虑过了,等到年关一过就悄悄将母亲送过去,洛玉也跟着去,这样一家三口也不显眼,我再定期去看看,不会有问题的。” 虞鹊有些不放心,“你还是别去了,只让哥哥去好了。” 萧炎栗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拉着坐下身,来回摩挲着帮着暖手,“皇上现在集中处理坤鲜的事情,一战怕是在所难免,即使我现在守孝在家,若是有需要也无法逃脱。” 这个她之前听卫姝说起过了,现在也就没那么惊讶了,心里自然也明白战事若起,萧炎栗是绝对不会坐在家中观战的,只盼着时间上不要那样让人左右为难。 要不索性此时就战,要不捱到自己生完了孩子。 现在这样的时候,放萧炎栗一个人去战场,她是万万不能安心的。 而现在,报复的最佳方式也就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虽然萧炎栗平日里不提,也总变着法子的找些有趣的事来宽心,可从书院周围堆着的侍卫山就可以看得出他的心里也是有所顾忌的。 两国之间交恶,最终伤及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塔娜努力到今日好容易坐上了王妃的位子,哥哥的汗位也近在咫尺,如何能忍受这样大的落差。 女人到头来最看重的也都是孩子罢了。 虞鹊笑着点了点头,不想叫他烦心。 “何时出发,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她直起身子就要起身。 第335章 除夕 萧炎栗跟着站起身来,唤人进来拾掇了桌子上的东西,“外头都准备好了,把这些带着出去就可以走了。” “那就赶紧出发,别弄晚了倒不好了,哥哥他们怎么走?除夕夜家里黑灯瞎火的会不会惹人注意?” “无妨,牧清的父母正好在京城里,此番就要委屈他们二老在林府过年了。” 虞鹊应了声,知道他做事向来稳妥,这些自己都能想到的事自然是全部考虑到了的,倒是自己总是捡着现成的,这一点倒从未变过。 说着话的功夫清平她们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系在一个包袱里背着,两个丫头都还留在书院里,照常过年,外头一样由侍卫守着,都还想往常一样。 都交代好了,便要离开院子,从后头的小花园里绕到别院直接出门,临走前虞鹊回头看了一眼,松开手,回到里屋拿了事前剪好的窗花,小心的贴了两幅,这才出了门一起离开了。 马车早已经在别院新开的小门外等着了,并不是王府里惯用的马车,连车夫的脸也都是面生的。 等到坐定了,马车开始行驶了,一颗突突跳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忍不住拍着心口自言自语道:“出趟门倒跟以前偷着出去玩一样的紧张。” 萧炎栗拿起边上的毛毯替她细细的盖好了,轻声道:“靠一会,还早,到了叫你。” “我不睡,才醒的你又叫我睡。”她嘴上说的强硬,可屁股底下垫着厚厚的暖垫子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些犯迷糊。 记得大夫以前说过,怀孕初期觉多些也是常有的,但自己这样睡看着着实有些恐怖了。 她强忍着精神,灌了杯水,摸着身下厚厚的垫子笑着道:“这马车上的垫子一次比一次厚实,再过不了多久,我坐着就得比你高一个头了。” 萧炎栗也跟着摸了摸,笑着道:“舒服吗?” “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她的眼睛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怎么你不坐,我们一起多好。” 萧炎栗只像以往一样,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言不语的,只那么温柔的看着。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马车就停了,虞鹊还有些惊奇:“怎么今日这么快就到了?” 记得那日好像也是上午出发,拖到傍晚时分天都擦黑了才到,今日看着天还大亮着呢。 萧炎栗先一步下了一车,扶着她也下来,走了几步才回过头道:“那日我就想住在外头而已。” 她愣了一下,机械式的跟在后头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番话的意思,抿着唇笑得厉害。 等进了王陵,被萧炎栗带着绕开了大批祭礼的王公贵族们,从小路一路插到了将军墓,郑重的祭拜了之后又坐在蒲团上,话家常一般坐了许久,这才起身要离开。 走到石柱门外头,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着很熟悉的样子,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一身装扮。 等绕过了门前的树丛,这才看清楚,是塔娜来了。 虞鹊吓了一跳,就好像偷着出去玩被抓了个正着似的,不由紧张的攥紧了衣袖,身前的人却不动声色,仿佛早已料到了一样,只本能的将她往身后挡了挡。 对面的来人看见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惊奇的样子,慢慢走到跟前行了礼问安。 虞鹊觉得这么躲着也不好,正要走出去行礼,刚一动作就被萧炎栗背在身后的手跟拉了回去。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冷的像三九天里结了冻的冰窖。 “祭拜父母亲。”塔娜只淡淡的答了,语气都没有半点起伏。 萧炎栗顿了顿,牵起身后人的手,目不斜视的直接离开,“既有孝心便拜。” 擦身而过的瞬间,却又被叫住了。 “王爷!”她的声音里没有了方才硬撑着的平静,有些嘶哑,又带着颤抖:“今晚上可是除夕。” 虞鹊夹在两人之间,沉默的低着头,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看她。 萧炎栗回过身,视线略过她,薄唇轻启,“坤鲜也照着农历过新年吗?” 塔娜举起的双手颓然的垂下,脸色刷白,再也找不出一句话,视线扫过面前这个女人的腹部,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躺在床上,满是鲜血的场景。 那一天,盛着水的木盆反复进出房间,她的视线里只看得到一盆盆鲜红的水被端了出去,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比战场上更加令人作呕的味道,让她不禁想吐,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全数吐个干净。 她曾想过,如果她的生命定格在那一天,随着腹中的孩儿一起就那么消失了,那么,是不是会成为萧炎栗心中的一个永久的缺憾和悔恨,至少,一点点的可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塔娜心里全明白,她好像听到了那段冗长的警示。 牧仁说得对,王妃如何,汗位又如何,都只是个虚名而已,现在,眼看着坤鲜大乱、家人离散,才觉得报应来的这样彻底。 只要这个女人受过的,老天一定要她都受一遍罢了,只是,她有的孩子,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到头来,她也好,坤鲜也好,不过就是汉人皇帝严重的俎上鱼肉罢了,现在,怕是到了要收割的时候了。 萧炎栗,你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会这样圆满了吗,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人家棋盘山的棋子罢了…… 从出了王陵一直到马车行出一炷香的功夫,萧炎栗的脸色一直铁青,一言不发。 虞鹊坐在边上也不敢出声,只低着头看衣服上的刺绣。 袖口处沾了许多香灰,还有一些地方有黑黑的灼烧的痕迹,看来是刚才祭拜燃香时不小心带到的,这些事情,丫头不在身边自己是永远也发现不了的。 仔细的搓着衣服上的灰,看着它们一点点的掉落,留下细细的一道烟灰,散落在空中连个痕迹也没有。 “回府之后我们便搬去别院。” 安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冷漠的声音。 虞鹊本能的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他只盯着前面不动声色,好像刚才的话只是自己的幻觉,并不是他说的一样。 “行啊。”她咧开嘴,很开心的样子,“别院好久没去看过了,只有你默默在打理,也不知道弄得合不合心意呢。” 萧炎栗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眉头却依旧轻蹙着,“回头有什么不满意再改就是,都听你的。” “那就好。”虞鹊挑着眉愈发得意起来,终于叫他也彻底放松了表情。 等到马车再停下的时候外头已经能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了,似乎是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虞鹊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哥哥!”她叫唤着出了车门,被萧炎栗硬拽住扶着下了车后赶忙跑上前去,一把圈住林煜的胳膊。 林煜手上还搬着东西,听到声音本就惊了一下,又被突然绑住,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才勉强稳住。 他皱着眉道:“这种时候走路还这样跌跌撞撞,何时才能长大。” 虞鹊瞪了他一眼,继续我行我素的挂在他的胳膊上,撇着嘴道:“你们怎么都这样,大男人倒比女人家还小心翼翼的。” “不是我要说你,这一点上牧清可是深有体会,她的教导你得仔细的听着。” “知道了,嫂嫂的信我都小心看了,大夫也隔三差五就来,还有某人三两天就是一副苦药,稳妥的很呢。” “你自己不仔细,旁人当然要帮着多操心,光是娘就担心的不得了,要不是王府里不方便,只怕每日都要过去。”他进了屋子走到桌边,放下了东西,拍了拍灰,这才空出手来轻轻点了她一下。 “哎呀,疼死了,”虞鹊咋咋呼呼的叫嚷着,松开手冲进里屋去找牧清,还没进门就张口喊着:“嫂嫂替我做主。” 房间里的床上坐着的确实林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虞鹊顿了一下,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抚着母亲的手,“只在你们跟前没大没小罢了,这么多天都没出来过呢,连哥哥送来的戏本子也不叫看,可憋闷死了。” “不叫看就对了,你们兄妹俩看的那些书,我早就想要叫停了。” “娘你也太虚伪了,看着萧炎栗在故意这么说,明明与我们一起看的开心。”她不满的撅着嘴,一副控诉的模样。 林夫人转过脸,果然看见萧炎栗立在门边,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又转回去“训斥”自己不懂事的女儿:“竟瞎说,回头你爹来了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母亲这一提让她顿时提了兴致,仿佛已经看见了爹爹一般身子端坐的笔直:“爹爹何时来?” 林夫人摇了摇头,看着门边的萧炎栗。 萧炎栗拱了拱手,“正要与母亲说呢,怕是今年要过个晚年了,得等到亥时左右,若是大家饿了,便先吃些垫垫肚子。” “不饿,我们吃过了才来了,你们两怕是什么都还没吃,外头有牧清准备好了的糕点,先吃些垫垫肚子,”她说着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虞儿你不要吃糕点,厨房里备好了饭菜,一会叫洛玉热一热再吃。” “洛玉也来了?”虞鹊睁大了眼睛,全然听错了重点。 “跟牧清一起,在府里跟你牧伯伯牧伯母一起提前吃年夜饭,怕再有一会也该到了。” “今年劳烦牧伯伯牧伯母了,为了咱们家的事还得在林府里过节。” 林夫人叹了口气,“今后你们可得多多照顾着,我跟你父亲怕是感谢不到了。” “娘,大过年的被你说的这么伤感,爹的事皇上既然同意放出来就一定是心中有数的,咱们一家人没准明年就能在家里过年了呢。” “是了是了,你说的对。”老夫人这些天一直心里不安,一会觉得林鹏的事情含糊不清没有定论,一会又觉得麻烦了牧家二老,这会子被虞鹊无事人一样的安慰了一番,反倒很有些作用,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看着母亲的心情好转了些,虞鹊这才放心了,又闲话了一会时余的事,听了林煜在外头的叫喊声这才赶紧出了门。 第336章 团聚 他说着扭过身子径直就离开了,车夫感激的行了个礼继续做自己的活计。 这下虞儿也可安稳过个年了,她总爱为了别人操心,这下该要放下心了。 刚进门就迎上了虞鹊殷切的目光,这回他很有底气,说了原委后也果然瞧见她松了一口气。 “你可千万只管好自己便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担忧。”萧炎栗打趣儿似的笑话她。 她却毫不在意,只想着卫姝这下可以不用那么伤心难过了,很是替她开心。 只是,但愿到了那时,不要有人后悔了才是。 “唉,你们武将,可真是思维简单。” 虞鹊想着,不知不觉自言自语起来。 这些显然逃不过身边人的耳朵,尤其他这双耳朵可还有战场上听音辨敌的效用。 “你是说顾珏,还是说卫姝?”萧炎栗蹙着眉头,正经的发问。 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虞鹊的心里的叹息声又更大了些,口中也没好气起来,“说的是你!” 男子听了,立时疑惑起来,搔着头皮,无奈的摇头。 两个人只管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外头马车的铃铛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彻底了,四周一片寂静。 虽然铃铛的声音并不大,可还是让一家人的精神都提了起来,连躺在床上的林夫人都着急忙慌的要下床去看,硬是叫洛玉给拦住了,虽然小丫头自己也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一帮人都急急忙忙的站到了门外,连时余都被牧清抱了出来,小家伙前头睡过了一觉,现在也精神的不得了,倒算很巧了。 铃铛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月光下音乐看见一辆马车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车夫还在奋力的扬着鞭子。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虞鹊从站出来开始就一直微微发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颤抖愈发厉害起来,到最后,连站在她身边的萧炎栗都感受到了。 他侧过脸看了一会,见虞儿连个披风都没披,估摸着这会子就算要她回去怕她也不会同意,想了想,干脆站到她身后揽着肩抱在身前,稍微能给些温暖。 虞鹊站在前头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平复了一些。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跟前,车夫掀开了帘子,里头窸窸窣窣一阵,一个人探出头来,装扮不知怎的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她刚要上前去看个仔细,就听见身后脑袋顶上萧炎栗的声音。 “顾珏?” 那人一步跳下马车,抬起脸来,果不其然,正是顾珏。 “你怎么会在马车上,父亲呢?”萧炎栗一边揽着身前的人一边往前进了几步,向车上探着头。 边上的林煜更是一早就站在马车跟前往里头看了。 顾珏刚要说话,马车上又走出来一个人,整齐的发髻上白发占了一小半,弓着身子动作缓慢。 “多亏了顾将军才顺利出了城门的。”老先生咳了两声才说了这句话。 虽然声音沙哑又有些低,但大家还是瞬间就听出来来人的身份,正是盼了许久的父亲。 “爹!”虞鹊再也忍不住了,直奔着扑上前去,一头能撞进了父亲的怀里。 林鹏刚下了马车,看见大家都在,还没来及反应过来一一认清楚就受了冲击,往后退了几步,抵在车架边上才停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瞬间表情由惊恐变成了柔和,话里却是带着数不尽的宠溺。 “你这丫头,何时才能长大。” 林煜跟着走上前,扶起父亲又拉开了虞鹊,“走,进屋说,外头冷又不便说话。” 林鹏应了声,在众人的围绕下进了屋,又被按着坐在了桌前。 里屋里的林夫人再也躺不住了,赶忙下了床一起到了正堂,远远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泪水就有些绷不住了,步子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怕白白引得大家伤感,费劲的憋住了才走上前去跟着坐在桌边。 一群人站了好久也没说话,只盯着当中的老人看。 林鹏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笑着道:“都站着做什么,我脸上沾了什么吗?快坐下,等久了,我们开饭?” 他也有些尴尬,连着打招呼都是说的一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整个人别别扭扭的施展不开。 牧清在一边看着,赶忙将手里的时余交到林煜手上,拖着洛玉去厨房里热饭菜。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吸引了林鹏,他笑着伸出手,“时余吗?都长这么大了,快叫爷爷抱抱。” 话音刚落,视线里瞥见自己的双手脏得很,想着身上也好久没洗了,怕不干净吓着孩子,又收回了手,只笑着看。 可林煜却不管不顾的径直将孩子放下了,他也只好托着站稳,只是仍扶的远远的怕吓着孩子。 时余今天心情却十分好的样子,经过这一番折腾仍是不哭不闹的,尤其现在被转交到这样一个大胡子老头的手里也都没有哭闹,甚至还龇牙咧嘴的牙牙学语起来,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极了,林煜和虞鹊更是难掩激动,眼中都噙着泪水。 萧炎栗看了一阵子,觉得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刚刚放下心扭头就看见顾珏正冲自己使着眼色,赶忙不动声色的抽身而退,跟着顾珏一前一后出了门。 跨步出去,顾珏站在院外停着的马车边上收拾着车上的东西。 他跟着走过去,一边将包袱堆在一起一边仔细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这才小声问道:“方才护送出城可是碰上了什么事?” 顾珏并不转身,只还自顾自动作着,目光直视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站在城门边上查人,手里举着画像,我也没有看得太清楚。” 一切都算进来的话,真要顺利找到这间房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爷不必担心,这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是……”他的声音更低了些,“便是有朝一日皇上反悔了,朝廷来抓人,那也不是轻易能抓住的。” 他做事向来稳妥,这一点萧炎栗也是知道的,近些年,肖渠不在,无论战事家事,只要是棘手的基本上都是交到了他手里,几乎也都没有出过差错。 其实萧炎栗惯用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虞儿救下来的人,内心深处对虞儿有深深的感念之情。 这一点,在之前已经验证过许多回了。 也正是这样,萧炎栗才愿意相信只有他在身边办事,尤其是涉及家事时,一定会本能地偏向虞儿。 他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凝重:“无论如何这里得保护好,见机行事,不行再换个地方也是可以。” 顾珏应了声,向正屋的方向瞥了瞥,“王爷赶紧进去,我在外头守夜。” “没什么好守的,你赶紧回军营去,既然成了家也该有些样子。” 萧炎栗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牌子,那是出入城门的牌符,拥有这个的加起来也不过四五人罢了。 “这……”顾珏有些犹豫,但看着王爷脸上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在商量的架势,赶紧又双手接了过来,领了命,心里却仍是有些苦闷的样子。 萧炎栗站在原处,一直看着顾珏骑着马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过身准备进屋。 透过半开的缝隙看到里头早已是一派祥和热闹的气氛了,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卸下冷峻抬步进门。 本以为自己这么悄悄摸摸的出去一趟谁也不会注意到的,可刚进门就迎上了虞鹊担心的眼神,他赶坐了跟前,轻轻握了握手,以示安心。 虞鹊倒十分了解他,接受了讯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笑着看父亲逗弄时余。 小孩子的精神头果然还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这才逗着玩了一会儿,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咂巴着嘴。 林夫人怕孩子冻着,赶忙让洛玉带回房间里安置好,又叨叨着时候不早了,赶紧吃完了饭各自回屋睡觉,还特意点了虞鹊的名字嘱咐。 这一点名才叫林大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宝贝女儿身上,扭过头去看,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似乎小丫头整个人多了几分恬静。 于是他又带着疑惑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夫人,林夫人掩面而笑:“你呀你,就要做外公了还不自知。” “外公?”林大人愣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随即咧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深刻的陷了进去,胡子一颤一颤笑得开心极了:“虞儿总算该要长大些了。” “爹你这话说的这么偏心,嫂嫂有了时余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哥哥。”虞鹊撅着嘴假意埋怨,嘴角却又掩饰不住地笑意。 林鹏还没有开口反驳,一边的夫人先抢了话茬,“那是你爹本来就对小煜不抱持着希望。” 她说着,又怕伤了儿子的心,笑眯眯的补充道:“现在小煜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了。” 一番打趣儿的话说的正经极了,林煜坐在一边原本就要站起身来反驳了,突然被安慰了,一下子满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只向着虞鹊抛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一时间桌上氛围轻松欢快,还真有了些过年的样子。 牧清乐呵呵的从厨房里出来,摆放好最后一盘菜,“年年有鱼,年年有余,可以开饭了。” 满桌人都看着林大人,他先倒酒敬了故人,这才举着杯站回原位,看起来有些激动,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来,眼睛里晶莹闪烁。 原来喜滋滋的气氛顿时有些平静下来,大家都举杯站着,略微有些哽咽,还是林夫人先开了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嘶哑又有些颤抖:“你有话就快说,吃完了休息了,别没得连累了小的跟着劳累。” 林鹏笑得爽朗极了,说的话也言简意赅但却包含深情:“敬大家,小煜牧清,小炎虞儿,还有洛玉,夫人,大家都辛苦了,我先干为敬。” 虞鹊在一边听着有些恍惚,看着大家都举杯干了,连忙闭了闭眼睛,憋回了泪水,跟着举杯。 刚一抬手就被身边的人拦住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兀自灌下。 第337章 斗嘴 “你爹才不会,他现在可是归农了,再说了,儿女跟孙子的宝贝程度可不一样。”老夫人说起来满是自信,可又还是有些默默担心,于是只说了话,脚下已经开始调转方向了。 看着娘走了,两个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萧炎栗强撑着的无事脸也瞬间垮塌,重新蹙起了眉头。 看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虞鹊索性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边上就这么看着。 眼见着又扑了几遭冷水,一双手已经冻的通红了,她才实在有些受不了,上前硬拉着他起身。 “你若是实在难受的很就还进屋里去躺躺,这么弄下去手都要冻坏了。” 萧炎栗润了润嗓子,喝了这么些水嗓子却还是干涩的很,说话的声音都沉的有些听不出。 他摆着手,强扯出一个笑脸来:“不用了,我坐着歇一会就好,回去睡一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了。” “那随你,我瞧着是怎么也好不了了,你怎么想起来跟哥哥一起喝酒的,明明两个都不行还逞能……”本来觉得无所谓的,现在看着他这样一副蔫巴的样子,虞鹊总算体会到了方才母亲话里又生气又心疼的意味。 看着她有些恼火了的样子,萧炎栗赶紧坐的端正起来,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这才小声顺着她的话说道:“夫人教训的是了,我以后不敢了。” 听了这一句,虞鹊原本就不大的气彻底消散了,只瞥过一眼,傲娇的道:“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安安静静坐了许久,萧炎栗像断了片一样才慢悠悠的开了口:“虞儿,林煜怕是被人骗了,昨晚提来的可能是假酒……” 他一出门就看见院子边上躺着的这两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瞬间将自己刚才受的苦楚全都忘光了。 “萧炎栗,是不是很难受啊?”他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打着趣儿。 萧炎栗压根懒得搭理他,听出了声音便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只还闭目养神。 虞鹊可看不得哥哥这样得意,兀自睁开了眼,仍靠在原处,佯装着一脸的严肃,“哥哥,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竟做这些小孩的勾当,说,昨晚是不是有意引得萧炎栗一起喝酒的?” “虞儿,你这可真没良心了,光心疼他也不心疼自己的哥哥吗?” 虞鹊翻了个白眼送给他,以表“安抚”,“你有牧清姐姐疼着还不够吗?精神头恢复了就赶紧帮忙收拾东西,别在这烦我们了。” 牧清站在门边,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只一副观战的架势,倒算的上是一种消遣了。 林煜吃了瘪,回身看着牧清却是一副好笑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也懒得再与妹妹争辩,只含糊着又催了一遍萧炎栗起身。 许是睡够了,萧炎栗眯着张开了眼睛,头顶上挂着的太阳刺眼夺目。 他慢慢坐着了身体,恢复了好半天,这才悠悠的开口道:“林煜你挨宰的日子怕还有的是呢,以后我可就不同你一起分享了。” 林煜正与牧清笑得开心,以为这茬已经翻篇了,结果突然听见萧炎栗冷冷的警告,惊的一愣,随即咧着嘴回应道:“你总算醒了,我还当只半壶酒就会要了堂堂小王爷的命,心里忧虑着呢。” “我可完全没看出半分忧虑的样子。”萧炎栗忍着头疼起了身,牵着虞鹊一起进了里屋。 灶台下还燃着木头,锅里的菜粥微微冒着烟,看起来倒十分有食欲。 虞鹊推着他去洗漱,帮着盛好了,看着他吃下之后精神满满好了许多,不由更加佩服起牧清的贤惠来。 早饭刚忙好不久,牧清就拉着洛玉一起张罗起午饭了,因着大家都是才吃过没多久,于是便直叫她们做些简单的饭菜即可。 等到一家人吃完了所谓的午饭,太阳都已经有些西沉了。 林夫人愈发伤感起来,可心里又明白不能绑着他们,只反复逗弄着怀里的小孙子,眼睛里隐约有些盈起的雾气。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叫他们带着时余回去,等日后有空了再来。”林鹏看着夫人伤心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又怕会生出事端,赶忙开了口催着他们走。 林煜与牧清对视了一眼,起身郑重的行了礼,接过洛玉手里递来的包袱,这才准备动身。 难得欢聚的氛围霎时被伤感取代,在整个屋子里蔓延开来,人人都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连着抱在怀里的小孩子都感受到了不安的氛围,小嘴紧紧的抿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门口停着的马车全都准备妥当了,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洛玉很快便收拾好了。 一群人送着出了门,看着这一家三口上了马车,坐定后又探出了窗外看着车下的人。 “快走,再晚了天色就暗了,路上不好走。”林大人挥了挥手,示意车夫起步。 “爹娘,你们保重身体,虞儿回头回京时注意安全。”马车慢慢起了步,林煜不放心的嘱咐还在继续。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两位老人又方又站了好久才舍得回屋。 虞鹊搀着母亲,见她早已默默的满脸泪痕了,觉得心酸不已。 父母这么大的年纪了,明明应该是承欢膝下的时候,却还要受这样的苦楚,实在是子女不孝罢了。 这些话她也不好直接说,怕说出来勾的母亲更伤感了,只好忍着辛酸,半开起了玩笑似的劝慰道:“娘,你偏心啊,哥哥这才回个城你就这番模样,怎么看起来比我原先出发去边城还要心疼。” 林夫人回过神,拍了她医帐,“你这丫头,净说糊话。” 林大人知道女儿这是在变着法子转移注意力,也不作声,只默默走在一边。 昨日回家时还都是欣喜,这才一天就又是一家分离了。 好在现在知道大家都是安全的,这样也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为官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当时不如早些归农算了,恐怕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了。 虞儿将母亲扶着进了里屋,院子里头就剩下两个男人站着。 上一次这样面对面见着还是在刑部候审的时候,萧炎栗那时的眼神都还存在他的脑子里。 这大半年过去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甚至于虞儿的肚子里也都有了孩子,可是小炎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却也当真是不清楚了。 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 “坐。”林鹏先开了口,完全没有将身边这个小子当作是小辈,在他的眼中,现在站在自己边上的这个就只是一个平辈的人,或是朋友。 萧炎栗点头应了声,随之坐下。 天色近黄昏了,天空中昏黄的一片,看起来美丽极了,以前刚成婚时与虞儿一起在王府里相互依偎着也看过这样的天空,当时的似乎比现在还要艳丽几分。 “小炎,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林鹏跟随着他的目光一齐往天上看。 在牢里的这么些日子,人的心都已经沉淀下来了,所谓什么过往恩怨、什么各种争端早已经不在是自己烦恼忧心的对象了。 自己的这场牢狱之灾原本就与坤鲜有关系,现在虽然被放出来了,坤鲜的形势眼看着也不好了,可是塔娜毕竟是王妃,又与虞儿有过节,只怕不会轻易放过的。 “等回京了我就与她一起搬去别院住,原本想着等到京城里的事结束了就去外头游历,现在看起来也不大现实,坤鲜形势不好,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有一仗……” 他说着说着停住了,这也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原本就不好与别人说,生怕被虞鹊知道了心里担心,不利于安胎,现在在这位老人面前,却如此轻易就袒露了出来,可见,自己的内心里早已把他当做了父亲。 只是儿子对父亲做出那样的事,只怕放到哪朝哪代都是逆子的代表了。 “住去别院?”林鹏丝毫不在意他的停顿,只当是他心里着实为了这件事而揪心,“也罢了,总也比和在一堆里好,自古就有言,家务事难断,你当时既然答应了联姻想必对于各种可能的结果也都有过考虑,虞儿不懂事,现在又有了身孕难免任性些,爹娘只希望你们好好的,这样我们便是一辈子躲躲藏藏的过活也是甘愿的。” 他已经老了,没有心力也没有本事理会这些纷争了,孩子们都大了,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不成为一个拖累罢了。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听在萧炎栗的耳朵里,句句锥心,他心里有难过有歉疚却说不出口,梗了半晌,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好了,快坐下,里头两个苦苦戚戚的是妇道人家便也罢了,总不能我们两个大男人也凑着热闹。” 拉着萧炎栗起了身,坐定了他这才想起来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若是真有一战,你又不得不去,便将虞儿送到我这里来,再没有比我们更能照顾好她的了,王府里不安全,其他地方也不算稳妥,只有这里,有皇上派来的隐军守护,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鹏说的这番话萧炎栗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想着怕到那时虞儿比不能同意的,也便没有多加思考了。 现在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的确应该为了将来做打算了,别院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的王府,连他都有些惧怕,更别提虞儿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当。”他郑重的许下了承诺。 知道他们这些孩子,现在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想叫家里人担心,林大人也就不再多说了,既已经表明了态度便就好了。 萧炎栗的话音刚刚落下,边上的屋子里就传出了虞鹊的轻快的声音。 “你又在做什么保证呢?”她慢悠悠的走出了门,眼睛里还红红的,可能是刚刚哭过。 “爹,您可不要信他,他这个人,从来说与别人时是一套,自己只还做着自己的。”想起萧炎栗背着自己为了爹爹的事情四处奔走她心里就还留着几分气。 无论怎么样困难的事情,他从来都想着自己承担。 以前她不懂事便也罢了,如今都有了身孕,未来还有有孩子,如果萧炎栗还是这样行事实在是叫人安心不下。 第338章 男人间的悄悄话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若是没有小炎爹爹可能指望你?”林鹏一脸的玩味,索性拿着女儿转换起了气氛。 “爹爹,您这一趟远门出的怎么连脾气都改了,我可不敢认了。” “你这丫头,一张伶牙俐齿净用在家里人头上了。” 虞鹊挑着眉,“爹爹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在外头也要像跟哥哥一样?” “今晚甚好,晚饭也不用吃了,我们就先回房了,爹。”萧炎栗适时站起身阻止了这张父女之间“默契十足”的交谈。 林鹏也跟着应了声,受了招呼转身先就回了房。 虞鹊瞧了瞧父亲又看了看对面的萧炎栗,一时有些糊涂起来,挠着头皮,满是疑惑,“你们还有什么背着我的悄悄话?” 萧炎栗上前揽过她,笑得轻松愉快:“那是自然,男人之间。” 她被拖着走到房间门口仍还有些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进了门。 房间里没有点火盆也没有点蜡烛,已经昏暗的有些看不大清楚了,萧炎栗只将她先按着坐下,收拾着点起了蜡烛,又燃起火盆,这才跟着坐下身。 “你刚刚跟爹说了什么啊?”她还是没有死心,撑着下巴一脸的好奇。 “没什么啊。”感觉到会是场持久战,萧炎栗捧起了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没什么就能哄得爹爹那么开心?”她才不相信。 “爹爹刚刚很开心?我怎么没看出了。”萧炎栗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也很有意思。 虞鹊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怕问不出了,索性假模假样的兀自委屈起来,捧着自己一点都看不出的肚子,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抱怨,“小宝宝,你都听到了,你爹就是这么糊弄你娘的,以后你要是出来了,一定要帮着娘好好修理爹哦。” “他现在能听的懂什么?”他看着眼前这出戏实在觉得好笑,却又忍不住要去掺和。 然而,多嘴的结果也就只是受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听不懂也能感受,感受到为娘心里的埋怨。” “虞儿,”他又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可听说过王婆的故事?” “什么王婆?” “王婆初为人母时时常与丈夫争执,有时激烈起来甚至会有肢体冲突。” “待到临盆的时候,生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取出孩儿,不想却是个怪胎。”萧炎栗的神话故事还在继续,随着情节的展开,声音愈发低沉下来。 “什么样的怪胎?”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同为人母更是深有体会。 “这小孩浑身长满了肉刺,谁都碰不得,更诡异的是他生来就会说话,躺在被服里就已经将自己的爹爹从里到外骂了一通,连语气都是与王婆怀着他时骂丈夫的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等着看身边满脸严肃的人的反应。 虞鹊原本张嘴还想继续发问,侧脸看到他的神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停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就是一掌,隔着厚厚的外衫拍在他的肩头,只有闷闷的一声响。 “你这个故事是自己编的对不对?”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正经八百的质问。 萧炎栗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头,嘴角的笑意却已是掩藏不住的了。 “萧炎栗!”她似乎动了大气,一张小脸憋得红红的。 久违了的被她这么气势十足的连名带姓呼喊,萧炎栗心里没由来的也有些惊怕起来,拉着她就要安抚,却被一把甩开。 她皱着眉头,一副欲哭的表情,慢慢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整个人伏在了桌面上,一只手还牢牢的抚在肚子上。 萧炎栗慌忙站起身走到跟前,轻轻拍着背,着急的问道:“怎么了?” 他的心里有些后悔,怕不是因为这个糟心的故事惹得心里动了气,连带着动了胎气。 “虞儿,你听我的,深呼吸,放轻松,千万不要想什么别的。”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费力的挖出了所有读过的相关书籍,可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切实管用的。 看着虞鹊愈发痛苦的脸色,他也彻底有些慌乱起来,直起身子就要出门去,“我去找大夫,虞儿你别急。” 还未走出一步,衣袖似乎勾到了什么,无法动弹了,萧炎栗急的扯了两下没有扯动,这才回过头去看,发现是被虞鹊拽在手里。 他赶忙重新弯下身子,耐着性子安抚道:“我找了大夫立马就回来,你放心,虽然这周边看起来萧瑟了些,但是该有的也都有的。” 萧炎栗说着就还要出门,突然,听见下方传来虞鹊小小的声音。 “萧炎栗……” “什么?你想要说什么?”他弓着身子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发了白。 半晌,似乎听到阵阵的抽泣声,伏在桌子上的人身子一顿一顿的。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气音之下,是虞鹊的笑声。 “萧炎栗……你怎么还不承认头先那个是自己编的假故事,”她仰起脑袋,眼眶里都憋出了泪水,嘴角却咧的大大的,皱着眉头抱怨道:“我都憋不住了。” 萧炎栗愣在了原地,脚下还保持着要出门的动作,终于,他缓过神来,明白了刚刚是一个恶作剧。 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霎时落了地,看着眼前的这张得意的小脸,他甚至连生气的样子都摆不出,只是深深舒了一口气。 走上前,将那个满脸笑意的小二人圈进怀里,口中喃喃自语:“幸好不是真的……” 虞鹊有些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以往自己恶作剧得逞时,萧炎栗都会恼一阵子或是索性不搭理,从未像今天这样。 这下形势立即调转过来了,换做她变得内疚极了,拍着萧炎栗的后背安抚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表示道歉。 “萧炎栗,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啊……”她嗫嚅着道歉,好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安静的趴在男子的胸膛上。 萧炎栗的心跳的很快,又很有力,声声入耳,好久之后才慢慢的平复了一些。 “你能这样开玩笑,我很高兴。” 头顶上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虞鹊有些诧异,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 “我说,这样真好。”他的胳膊略微松了松力道,暖暖的很舒服。 “住在这真好是吗?”虞鹊一动不动的跟着重复了一遍,笑容渐渐扬上了眉梢,“我也觉得很好呢。” 虽然来到这里算起来也就才刚刚一天,周边也都是一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可不知怎么,却觉得心里安定的很,远胜于在王府的书院里被四周围着一圈的侍卫们守着。 可毕竟过两日还是要回去的,好在到时候别院怕也收拾出来了,也算是个独门独院了,应该会僻静许多。 自打有孕以来,萧炎栗总能被看出心神不宁的样子,以往这样的玩笑哪里能骗得到他,即便骗到了怕也只会收获一套冷漠的说辞罢了,现如今他这样紧张,叫人看着心里倒有些难过了。 “你若是喜欢就一直住在这里可好?”他顿了半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虞鹊有些被吓到了,慌忙撑开了身子,仰着脸满是严肃:“你莫不是想要将我一个人放在这里罢?” 萧炎栗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就簌簌的全部袭来。 “还是说要打仗了?你要去关外了?还是王府有什么问题?” 他有些哭笑不得,摸着虞鹊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小脑袋,幽幽的道:“看来你的戏本子还是看的太多了。” 他彻底愣住了,张大了嘴,“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是你一口一个关外吗?”虞鹊瘪着嘴,“我说正经的,现在我身子可强健的很,若真的要去你必须得带着我一起,还像以前一样,我只在后方帮忙,以前我跟着军医学过应急治疗的,这回去了也有经验,到时……” 她有模有样的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军中生活,在她看来,那并没有什么危险的,算起来心里承受的恐惧与王府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你这番话让叫旁人听去了,当真以为要打仗了,可根本就还是没影子的事呢。” “我就是先提醒着你,省的到时候你忘了,我也忘了。”最近她时常丢三落四的,小东小西的也就罢了,若是连夫君都给“丢了”,那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健忘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赶紧睡觉去。”萧炎栗憋了一口劲,将她拦腰抱起。 惊呼声阻断了所有的思路,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憋了回去,虞鹊有些无奈。 不过很快,这种无奈就融化在了萧炎栗坚硬的怀抱和温热的呼吸之间。 慢慢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绵长。 黑夜里,皎洁的月光静静的透过窗子洒进房间里,映照出满室的祥和宁静,萧炎栗黝黑的眸子闪烁着透亮的光彩,直直的盯着怀中这个小小的人儿。 无论如何,今后绝不能允许再有什么意外的发生。 天刚刚擦亮的时候,虞鹊就醒了,这回可不是她自愿行的,而是被饿醒的,梦里她的面前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盛宴,可睁开眼,只有灰不溜秋的床幔轻轻摆动。 身边的位置上已经空了,但是仍还有些余温,萧炎栗应该也是才起床没多久。 她挣扎着坐起了身,随意披了件厚外衫就下了床。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院子里的积雪都已经化了个干净,显得清清爽爽的,空气里都是透着清凉的香甜,让人神清气爽。 沉寂了两日之后,今天终于见到了林夫人忙碌的身影,正里里外外的指挥着洛玉做什么。 自从染了风寒以后,娘亲就很少下床了,可见了父亲之后这两日都精神头十足,昨天更是陪着他们小酌了几杯,看起来还是心病占了大半。 以后只要有父亲陪着,想必就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洛玉正来回奔走着,看见小姐出来了,忙不迭的打了声招呼就赶紧提着手里的碳进了厨房。 “娘亲,你们做什么呢?”虞鹊跟着进了厨房,敲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 第338章 男人间的悄悄话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若是没有小炎爹爹可能指望你?”林鹏一脸的玩味,索性拿着女儿转换起了气氛。 “爹爹,您这一趟远门出的怎么连脾气都改了,我可不敢认了。” “你这丫头,一张伶牙俐齿净用在家里人头上了。” 虞鹊挑着眉,“爹爹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在外头也要像跟哥哥一样?” “今晚甚好,晚饭也不用吃了,我们就先回房了,爹。”萧炎栗适时站起身阻止了这张父女之间“默契十足”的交谈。 林鹏也跟着应了声,受了招呼转身先就回了房。 虞鹊瞧了瞧父亲又看了看对面的萧炎栗,一时有些糊涂起来,挠着头皮,满是疑惑,“你们还有什么背着我的悄悄话?” 萧炎栗上前揽过她,笑得轻松愉快:“那是自然,男人之间。” 她被拖着走到房间门口仍还有些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进了门。 房间里没有点火盆也没有点蜡烛,已经昏暗的有些看不大清楚了,萧炎栗只将她先按着坐下,收拾着点起了蜡烛,又燃起火盆,这才跟着坐下身。 “你刚刚跟爹说了什么啊?”她还是没有死心,撑着下巴一脸的好奇。 “没什么啊。”感觉到会是场持久战,萧炎栗捧起了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没什么就能哄得爹爹那么开心?”她才不相信。 “爹爹刚刚很开心?我怎么没看出了。”萧炎栗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也很有意思。 虞鹊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怕问不出了,索性假模假样的兀自委屈起来,捧着自己一点都看不出的肚子,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抱怨,“小宝宝,你都听到了,你爹就是这么糊弄你娘的,以后你要是出来了,一定要帮着娘好好修理爹哦。” “他现在能听的懂什么?”他看着眼前这出戏实在觉得好笑,却又忍不住要去掺和。 然而,多嘴的结果也就只是受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听不懂也能感受,感受到为娘心里的埋怨。” “虞儿,”他又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可听说过王婆的故事?” “什么王婆?” “王婆初为人母时时常与丈夫争执,有时激烈起来甚至会有肢体冲突。” “待到临盆的时候,生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取出孩儿,不想却是个怪胎。”萧炎栗的神话故事还在继续,随着情节的展开,声音愈发低沉下来。 “什么样的怪胎?”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同为人母更是深有体会。 “这小孩浑身长满了肉刺,谁都碰不得,更诡异的是他生来就会说话,躺在被服里就已经将自己的爹爹从里到外骂了一通,连语气都是与王婆怀着他时骂丈夫的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等着看身边满脸严肃的人的反应。 虞鹊原本张嘴还想继续发问,侧脸看到他的神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停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就是一掌,隔着厚厚的外衫拍在他的肩头,只有闷闷的一声响。 “你这个故事是自己编的对不对?”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正经八百的质问。 萧炎栗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头,嘴角的笑意却已是掩藏不住的了。 “萧炎栗!”她似乎动了大气,一张小脸憋得红红的。 久违了的被她这么气势十足的连名带姓呼喊,萧炎栗心里没由来的也有些惊怕起来,拉着她就要安抚,却被一把甩开。 她皱着眉头,一副欲哭的表情,慢慢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整个人伏在了桌面上,一只手还牢牢的抚在肚子上。 萧炎栗慌忙站起身走到跟前,轻轻拍着背,着急的问道:“怎么了?” 他的心里有些后悔,怕不是因为这个糟心的故事惹得心里动了气,连带着动了胎气。 “虞儿,你听我的,深呼吸,放轻松,千万不要想什么别的。”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费力的挖出了所有读过的相关书籍,可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切实管用的。 看着虞鹊愈发痛苦的脸色,他也彻底有些慌乱起来,直起身子就要出门去,“我去找大夫,虞儿你别急。” 还未走出一步,衣袖似乎勾到了什么,无法动弹了,萧炎栗急的扯了两下没有扯动,这才回过头去看,发现是被虞鹊拽在手里。 他赶忙重新弯下身子,耐着性子安抚道:“我找了大夫立马就回来,你放心,虽然这周边看起来萧瑟了些,但是该有的也都有的。” 萧炎栗说着就还要出门,突然,听见下方传来虞鹊小小的声音。 “萧炎栗……” “什么?你想要说什么?”他弓着身子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发了白。 半晌,似乎听到阵阵的抽泣声,伏在桌子上的人身子一顿一顿的。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气音之下,是虞鹊的笑声。 “萧炎栗……你怎么还不承认头先那个是自己编的假故事,”她仰起脑袋,眼眶里都憋出了泪水,嘴角却咧的大大的,皱着眉头抱怨道:“我都憋不住了。” 萧炎栗愣在了原地,脚下还保持着要出门的动作,终于,他缓过神来,明白了刚刚是一个恶作剧。 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霎时落了地,看着眼前的这张得意的小脸,他甚至连生气的样子都摆不出,只是深深舒了一口气。 走上前,将那个满脸笑意的小二人圈进怀里,口中喃喃自语:“幸好不是真的……” 虞鹊有些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以往自己恶作剧得逞时,萧炎栗都会恼一阵子或是索性不搭理,从未像今天这样。 这下形势立即调转过来了,换做她变得内疚极了,拍着萧炎栗的后背安抚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表示道歉。 “萧炎栗,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啊……”她嗫嚅着道歉,好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安静的趴在男子的胸膛上。 萧炎栗的心跳的很快,又很有力,声声入耳,好久之后才慢慢的平复了一些。 “你能这样开玩笑,我很高兴。” 头顶上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虞鹊有些诧异,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 “我说,这样真好。”他的胳膊略微松了松力道,暖暖的很舒服。 “住在这真好是吗?”虞鹊一动不动的跟着重复了一遍,笑容渐渐扬上了眉梢,“我也觉得很好呢。” 虽然来到这里算起来也就才刚刚一天,周边也都是一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可不知怎么,却觉得心里安定的很,远胜于在王府的书院里被四周围着一圈的侍卫们守着。 可毕竟过两日还是要回去的,好在到时候别院怕也收拾出来了,也算是个独门独院了,应该会僻静许多。 自打有孕以来,萧炎栗总能被看出心神不宁的样子,以往这样的玩笑哪里能骗得到他,即便骗到了怕也只会收获一套冷漠的说辞罢了,现如今他这样紧张,叫人看着心里倒有些难过了。 “你若是喜欢就一直住在这里可好?”他顿了半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虞鹊有些被吓到了,慌忙撑开了身子,仰着脸满是严肃:“你莫不是想要将我一个人放在这里罢?” 萧炎栗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就簌簌的全部袭来。 “还是说要打仗了?你要去关外了?还是王府有什么问题?” 他有些哭笑不得,摸着虞鹊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小脑袋,幽幽的道:“看来你的戏本子还是看的太多了。” 他彻底愣住了,张大了嘴,“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是你一口一个关外吗?”虞鹊瘪着嘴,“我说正经的,现在我身子可强健的很,若真的要去你必须得带着我一起,还像以前一样,我只在后方帮忙,以前我跟着军医学过应急治疗的,这回去了也有经验,到时……” 她有模有样的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军中生活,在她看来,那并没有什么危险的,算起来心里承受的恐惧与王府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你这番话让叫旁人听去了,当真以为要打仗了,可根本就还是没影子的事呢。” “我就是先提醒着你,省的到时候你忘了,我也忘了。”最近她时常丢三落四的,小东小西的也就罢了,若是连夫君都给“丢了”,那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健忘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赶紧睡觉去。”萧炎栗憋了一口劲,将她拦腰抱起。 惊呼声阻断了所有的思路,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憋了回去,虞鹊有些无奈。 不过很快,这种无奈就融化在了萧炎栗坚硬的怀抱和温热的呼吸之间。 慢慢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绵长。 黑夜里,皎洁的月光静静的透过窗子洒进房间里,映照出满室的祥和宁静,萧炎栗黝黑的眸子闪烁着透亮的光彩,直直的盯着怀中这个小小的人儿。 无论如何,今后绝不能允许再有什么意外的发生。 天刚刚擦亮的时候,虞鹊就醒了,这回可不是她自愿行的,而是被饿醒的,梦里她的面前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盛宴,可睁开眼,只有灰不溜秋的床幔轻轻摆动。 身边的位置上已经空了,但是仍还有些余温,萧炎栗应该也是才起床没多久。 她挣扎着坐起了身,随意披了件厚外衫就下了床。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院子里的积雪都已经化了个干净,显得清清爽爽的,空气里都是透着清凉的香甜,让人神清气爽。 沉寂了两日之后,今天终于见到了林夫人忙碌的身影,正里里外外的指挥着洛玉做什么。 自从染了风寒以后,娘亲就很少下床了,可见了父亲之后这两日都精神头十足,昨天更是陪着他们小酌了几杯,看起来还是心病占了大半。 以后只要有父亲陪着,想必就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洛玉正来回奔走着,看见小姐出来了,忙不迭的打了声招呼就赶紧提着手里的碳进了厨房。 “娘亲,你们做什么呢?”虞鹊跟着进了厨房,敲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 第339章 搬去别院 “看来今日是来不及了,还得委屈夫人再在书房中住一晚了。”萧炎栗安置好了她的座位,看了一眼外头。 “那我之前可是受了好几个月的委屈,不知道王爷预备如何安抚啊?”她也跟着开启了玩笑。 就要回到王府了,这也让她回想起之前在王陵中遇见塔娜的场景,按着她那样的性子,怕是早已恨的牙痒痒了。 以后的日子还得过,难得有的乐趣自然也得珍惜才是。 萧炎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夫人放心,等明日起了别院一定叫你满意,之前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 虞鹊笑的十分不在意的样子。 别院子布置的再好现在也还是冬日,哪里还有什么热闹的样子。 也是,对于他来说,怕上次那几盆指甲花就已经是生机勃勃的代表了。 “行,看你的表现。”她笑的更开心了。 转头又有些困乏了,可能是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坐在马车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就这么靠在身边坚实的肩膀上,竟然就睡着了。 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些躁动,耳边梦里的声音也阴沉的有些怕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东西还是什么的。 虞鹊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面前迷迷糊糊是什么暗色的图案。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是萧炎栗的衣裳,而自己,正全身离地被他抱在怀里。 抬头看过去萧炎栗的表情十分严肃,双眼只冰冷的盯着眼前,竟然都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 虞鹊就这么睁着眼睛听了好一会,才听出来原来是书院被塔娜大闹了一场。 她轻轻扭头四下看了一圈,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萧炎栗正发着火,突然感觉怀里有了动静,低头瞧见她醒了便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想要尽力舒缓一下脸色可还是失败了。 “怎么了?”她站定了身子,一边问出口一边这才注意到书房里似乎确实有些乱套。 倒不是说东西堆放的不争气,而是所有的书似乎都不在原位了,看着有些别扭。 可能是塔娜来闹过之后下人们怕王爷回来生气便整理了,可这书房比不上别的地方,家居摆设尚好恢复,书籍就着实不好还原了,尤其这些丫头们大多都不识几个字。 萧炎栗脸阴沉着不做声,似乎在克制着怒火,半晌上前揽过她就要离开。 “去哪儿?这儿不整理了吗?” “今日便就搬去别院。” “可是之前咱们不是说不着急的吗?” “书房既乱了便索性不要了,回头我来取些要看的书一并带过去,剩下的这一整个府,随她怎么折腾。” “说着些气话做什么?王府可是父亲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又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没的因为置气连家都不要了。”她知道萧炎栗这会子是怒上心头了。 他其实很少生气,以前也很少有人能惹怒他,这回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萧炎栗,我的戏本子才看了一半呢,今晚就住这,你陪我找找好不好?” “什么戏本子?” “就是那个说落魄公子和青楼小姐的爱情故事的本子啊,走时就还差一个结尾没看,拖到现在我可一直记挂着呢。” “进去也不一定找得着了。” “没事没事,找不着这个我还有其他的。” “林虞鹊……” “啊呀,我知道错了,可是每天看你给的那些书真的很无趣的,我一翻开就想睡觉,你想想,出去之前我在家里是不是整日都在睡觉,大夫说了这样不好。” 她狡辩的说着歪理,试图转移一下萧炎栗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这么生气。 难得这两天已经眼看着他又恢复到以往平和的模样了,可不能再退步了。 塔娜说到底也不过是气不过发发火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而且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不妥的,怎么说她也是嫁进了王府的王妃,这回过年连着上书请安都只是萧炎栗单独行动的,全然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即便撇去王妃不说也是个正经公主,被这样对待了难免有些气急。 知道她是有意开解自己,想想大过年的,便也就罢了。 只是看来这王府中的守卫还是不够严实,若这次的事情发生时自己不在,书院中只有虞鹊那可真是糟糕了。 “萧炎栗。” 他正站在外头发着呆,看着满墙的书籍都乱了套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叫回过神来。 进了里屋看见那个小人儿正腆着肚子靠坐在床头,手里扬着基本书,满脸笑意。 “这是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仍旧不动声色的发问。 “我的戏本子都还在,本想着明天跟你一起整理书的呢,这回看来不用了。” “你藏在哪儿的?” 她拍着床板,满是得意,“哈哈,在这儿呢。” 说着又像收藏珍宝似的重新藏了起来,还不忘安慰他几句,“反正你都是要搬的,到时再找几个识字的下人帮着一起收拾,会很快的。” 说完半天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没办法,只好动手拽过来,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肚子,“啊呀,都这么晚了,快坐下歇歇。” 被她几句柔声安抚的萧炎栗的气也消了一多半了,正要顺从的坐下身,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是塔娜尖厉的声音,叫嚷着,蕴含着极大的怒火。 虞鹊整个人顿时僵住,不由得有些紧张,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 萧炎栗先回过神,抚了抚她的头,简单安抚了便要出门,却被床上坐着的人一把抓住。 “没事的,太晚了,我打发她回去。”他拍了拍虞鹊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出了门,虞鹊也有些坐不住,又怕出去反而会惹麻烦,便只站在门边小心的关注着。 塔娜破天荒的竟然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坤鲜裙装,这件衣服她记得,是塔娜刚进王府时整日里穿着的,那是一件夏天里的薄纱裙。 这会子正是冬夜,寒风凛冽,只穿着这么一条裙子,怕是要冻坏了的。 跟着塔娜一起来的除了侍卫就是那两个丫头了,她们也跟着穿了浅紫色的纱裙,与刚入府时一样。 只是,她们脸上却不像自己的主子一般开心癫狂,而是带着深深的担忧。 “萧炎栗,哦不,王爷,你是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塔娜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子,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看见满脸通红,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萧炎栗背对着门边,看不见表情,但可以想象,此刻的他一定是眉头紧皱阴沉着一张脸。 果不其然,他用冰冷的声音证实了猜测。 “还不把你们公主带回去,喝成这样还敢来闹。” 两个丫头听了训斥赶忙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冻的,连声音都哆哆嗦嗦的颤抖。 “不!我不走!”塔娜挥舞着双手跌跌撞撞的走向萧炎栗,好容易走到跟前,正要挽上胳膊却被他敏捷的避开。 扑了个空的女子很不满意,娇嗔着再次挪到目标跟前,仰着脑袋笑的灿烂,语气中却尽是埋怨。 “王爷,你为什么过年都不回家啊?是跟虞姐姐一起外出了吗,下次也带着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王府有点孤单呢。” 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平日里压根料想不到的告白,情真意切,字字锥心,虞鹊听着甚至有些觉得自己这次的确是过分了的感觉。 “我说过,可以放你自由,回到草原你就不会再孤独了。”萧炎栗丝毫不为所动。 他总是这样,对于被自己排除在外的人和事绝不会再给一次机会,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是王爷,我是王妃,我们命中注定就该在一起。” “你王妃的位子是怎么得来的不用我提醒,塔娜,到此为止,我这几年都不会再理朝政,守孝期满了也不准备再回归朝堂了,所以现在以及将来,王府对于坤鲜都是无用之棋子了,你也不必硬撑着留在此处了,你是草原的女儿,应当回到草原中去。” 他说了长长一通,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耐下性子说这些,也算是说给屋内的虞鹊听的罢。 不料,听了他这一番话,痴狂的女子完全没有被唤醒,愣了一下之后终于彻底爆发。 “对!我的王妃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笑着哭,哭着笑,嘴分明是大大的咧着,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突然,她的脸转向书房的方向,直直的盯着门里面,原地站定了一会之后猛的冲了过去。 门口的虞鹊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上,腰上向是被捅了一刀似的,钻心的疼痛。 可是她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捂着嘴硬忍着。 等看半天,并没有人进来,看来是萧炎栗揽住了她。 虞鹊觉得实在有些难受,也懒得再掺和这些事,便要回里屋坐在床上,刚抬步就听见萧炎栗的怒吼声。 他似乎仍有所顾忌,可能是怕吵到了自己,声音有意压住了一些,可是却丝毫没有降低怒气程度。 虞鹊觉得自己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听萧炎栗用这种腔调说过话,甚至于可以从声音中感受到他已经气到变了形的脸。 “你要是再敢胡闹我可以立刻了断了你信不信?!什么王妃,什么两国之好,我都可以完全不在乎!塔娜,我最后忍你一次,也最后警告你一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或是虞儿有任何不测,你也别想活着走出王府!” 伸手拍了拍脸,转身走到门边,屏退了里头所有的人下人,心中有些忐忑。 这样明目张胆的闹腾,会不会让虞儿伤心难过或是恐惧害怕。 又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萧炎栗迈步到里间门边,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只有烛火滋滋的燃烧声和时不时传出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舒缓下来,走进里间,果然,是小女孩正在看着她宝贝的戏本子,一脸津津有味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刚那波冲击的影响。 “看什么呢?”萧炎栗舒展了脸,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人观看的插曲闹剧一般,笑的轻松。 第339章 搬去别院 “看来今日是来不及了,还得委屈夫人再在书房中住一晚了。”萧炎栗安置好了她的座位,看了一眼外头。 “那我之前可是受了好几个月的委屈,不知道王爷预备如何安抚啊?”她也跟着开启了玩笑。 就要回到王府了,这也让她回想起之前在王陵中遇见塔娜的场景,按着她那样的性子,怕是早已恨的牙痒痒了。 以后的日子还得过,难得有的乐趣自然也得珍惜才是。 萧炎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夫人放心,等明日起了别院一定叫你满意,之前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 虞鹊笑的十分不在意的样子。 别院子布置的再好现在也还是冬日,哪里还有什么热闹的样子。 也是,对于他来说,怕上次那几盆指甲花就已经是生机勃勃的代表了。 “行,看你的表现。”她笑的更开心了。 转头又有些困乏了,可能是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坐在马车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就这么靠在身边坚实的肩膀上,竟然就睡着了。 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些躁动,耳边梦里的声音也阴沉的有些怕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东西还是什么的。 虞鹊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面前迷迷糊糊是什么暗色的图案。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是萧炎栗的衣裳,而自己,正全身离地被他抱在怀里。 抬头看过去萧炎栗的表情十分严肃,双眼只冰冷的盯着眼前,竟然都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 虞鹊就这么睁着眼睛听了好一会,才听出来原来是书院被塔娜大闹了一场。 她轻轻扭头四下看了一圈,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萧炎栗正发着火,突然感觉怀里有了动静,低头瞧见她醒了便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想要尽力舒缓一下脸色可还是失败了。 “怎么了?”她站定了身子,一边问出口一边这才注意到书房里似乎确实有些乱套。 倒不是说东西堆放的不争气,而是所有的书似乎都不在原位了,看着有些别扭。 可能是塔娜来闹过之后下人们怕王爷回来生气便整理了,可这书房比不上别的地方,家居摆设尚好恢复,书籍就着实不好还原了,尤其这些丫头们大多都不识几个字。 萧炎栗脸阴沉着不做声,似乎在克制着怒火,半晌上前揽过她就要离开。 “去哪儿?这儿不整理了吗?” “今日便就搬去别院。” “可是之前咱们不是说不着急的吗?” “书房既乱了便索性不要了,回头我来取些要看的书一并带过去,剩下的这一整个府,随她怎么折腾。” “说着些气话做什么?王府可是父亲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又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没的因为置气连家都不要了。”她知道萧炎栗这会子是怒上心头了。 他其实很少生气,以前也很少有人能惹怒他,这回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萧炎栗,我的戏本子才看了一半呢,今晚就住这,你陪我找找好不好?” “什么戏本子?” “就是那个说落魄公子和青楼小姐的爱情故事的本子啊,走时就还差一个结尾没看,拖到现在我可一直记挂着呢。” “进去也不一定找得着了。” “没事没事,找不着这个我还有其他的。” “林虞鹊……” “啊呀,我知道错了,可是每天看你给的那些书真的很无趣的,我一翻开就想睡觉,你想想,出去之前我在家里是不是整日都在睡觉,大夫说了这样不好。” 她狡辩的说着歪理,试图转移一下萧炎栗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这么生气。 难得这两天已经眼看着他又恢复到以往平和的模样了,可不能再退步了。 塔娜说到底也不过是气不过发发火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而且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不妥的,怎么说她也是嫁进了王府的王妃,这回过年连着上书请安都只是萧炎栗单独行动的,全然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即便撇去王妃不说也是个正经公主,被这样对待了难免有些气急。 知道她是有意开解自己,想想大过年的,便也就罢了。 只是看来这王府中的守卫还是不够严实,若这次的事情发生时自己不在,书院中只有虞鹊那可真是糟糕了。 “萧炎栗。” 他正站在外头发着呆,看着满墙的书籍都乱了套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叫回过神来。 进了里屋看见那个小人儿正腆着肚子靠坐在床头,手里扬着基本书,满脸笑意。 “这是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仍旧不动声色的发问。 “我的戏本子都还在,本想着明天跟你一起整理书的呢,这回看来不用了。” “你藏在哪儿的?” 她拍着床板,满是得意,“哈哈,在这儿呢。” 说着又像收藏珍宝似的重新藏了起来,还不忘安慰他几句,“反正你都是要搬的,到时再找几个识字的下人帮着一起收拾,会很快的。” 说完半天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没办法,只好动手拽过来,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肚子,“啊呀,都这么晚了,快坐下歇歇。” 被她几句柔声安抚的萧炎栗的气也消了一多半了,正要顺从的坐下身,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是塔娜尖厉的声音,叫嚷着,蕴含着极大的怒火。 虞鹊整个人顿时僵住,不由得有些紧张,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 萧炎栗先回过神,抚了抚她的头,简单安抚了便要出门,却被床上坐着的人一把抓住。 “没事的,太晚了,我打发她回去。”他拍了拍虞鹊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出了门,虞鹊也有些坐不住,又怕出去反而会惹麻烦,便只站在门边小心的关注着。 塔娜破天荒的竟然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坤鲜裙装,这件衣服她记得,是塔娜刚进王府时整日里穿着的,那是一件夏天里的薄纱裙。 这会子正是冬夜,寒风凛冽,只穿着这么一条裙子,怕是要冻坏了的。 跟着塔娜一起来的除了侍卫就是那两个丫头了,她们也跟着穿了浅紫色的纱裙,与刚入府时一样。 只是,她们脸上却不像自己的主子一般开心癫狂,而是带着深深的担忧。 “萧炎栗,哦不,王爷,你是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塔娜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子,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看见满脸通红,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萧炎栗背对着门边,看不见表情,但可以想象,此刻的他一定是眉头紧皱阴沉着一张脸。 果不其然,他用冰冷的声音证实了猜测。 “还不把你们公主带回去,喝成这样还敢来闹。” 两个丫头听了训斥赶忙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冻的,连声音都哆哆嗦嗦的颤抖。 “不!我不走!”塔娜挥舞着双手跌跌撞撞的走向萧炎栗,好容易走到跟前,正要挽上胳膊却被他敏捷的避开。 扑了个空的女子很不满意,娇嗔着再次挪到目标跟前,仰着脑袋笑的灿烂,语气中却尽是埋怨。 “王爷,你为什么过年都不回家啊?是跟虞姐姐一起外出了吗,下次也带着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王府有点孤单呢。” 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平日里压根料想不到的告白,情真意切,字字锥心,虞鹊听着甚至有些觉得自己这次的确是过分了的感觉。 “我说过,可以放你自由,回到草原你就不会再孤独了。”萧炎栗丝毫不为所动。 他总是这样,对于被自己排除在外的人和事绝不会再给一次机会,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是王爷,我是王妃,我们命中注定就该在一起。” “你王妃的位子是怎么得来的不用我提醒,塔娜,到此为止,我这几年都不会再理朝政,守孝期满了也不准备再回归朝堂了,所以现在以及将来,王府对于坤鲜都是无用之棋子了,你也不必硬撑着留在此处了,你是草原的女儿,应当回到草原中去。” 他说了长长一通,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耐下性子说这些,也算是说给屋内的虞鹊听的罢。 不料,听了他这一番话,痴狂的女子完全没有被唤醒,愣了一下之后终于彻底爆发。 “对!我的王妃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笑着哭,哭着笑,嘴分明是大大的咧着,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突然,她的脸转向书房的方向,直直的盯着门里面,原地站定了一会之后猛的冲了过去。 门口的虞鹊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上,腰上向是被捅了一刀似的,钻心的疼痛。 可是她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捂着嘴硬忍着。 等看半天,并没有人进来,看来是萧炎栗揽住了她。 虞鹊觉得实在有些难受,也懒得再掺和这些事,便要回里屋坐在床上,刚抬步就听见萧炎栗的怒吼声。 他似乎仍有所顾忌,可能是怕吵到了自己,声音有意压住了一些,可是却丝毫没有降低怒气程度。 虞鹊觉得自己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听萧炎栗用这种腔调说过话,甚至于可以从声音中感受到他已经气到变了形的脸。 “你要是再敢胡闹我可以立刻了断了你信不信?!什么王妃,什么两国之好,我都可以完全不在乎!塔娜,我最后忍你一次,也最后警告你一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或是虞儿有任何不测,你也别想活着走出王府!” 伸手拍了拍脸,转身走到门边,屏退了里头所有的人下人,心中有些忐忑。 这样明目张胆的闹腾,会不会让虞儿伤心难过或是恐惧害怕。 又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萧炎栗迈步到里间门边,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只有烛火滋滋的燃烧声和时不时传出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舒缓下来,走进里间,果然,是小女孩正在看着她宝贝的戏本子,一脸津津有味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刚那波冲击的影响。 “看什么呢?”萧炎栗舒展了脸,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人观看的插曲闹剧一般,笑的轻松。 第340章 刻骨铭心的伤痛 ”嗯,打发时间的。”她微微抬头扫过一眼,重又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不早了,赶紧洗洗睡了。” “哦好。” 难得她这样顺从,两人安静的洗完了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 看着里侧人的背影,萧炎栗只觉得心里愧疚的不得了,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轻轻的揽住她,拍着后背助她入眠。 谁知,刚拍了一下她就发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把萧炎栗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下手失了轻重。 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因着这个,自己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也绝不至于拍的重了,毕竟面对虞鹊,轻手轻脚早已经成为了本能反应。 他轻轻掀开了虞鹊背上的衣服,想看看是哪里不对劲,刚掀开一个脚,就听到她嗔怒的责骂声,“你要干嘛,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正经的整理了衣服,期间也没忘了回头白他一眼。 “你是不是哪里疼?”萧炎栗完全没有心思开玩笑,皱着眉头满是严肃。 虞鹊哼唧了一声,老老实实的交代到:“没什么,之前不小心撞到桌角了,有点疼而已。”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忙不迭的去掀衣服,完全不理会虞鹊的挣扎反抗。 果然!在后腰腰间的位置上找到了问题所在,以一小块凹陷进去的圆点为中心,周围一片都翻着红,最中间的那一块脱了皮有些微微泛青,伤口处的皮肤还是粉嫩的红色。 这绝不是什么以前受的伤,一定是今天下午才撞到的哪里,或者,根本就是刚刚才撞的。 虞鹊知道是躲不过了,可又实在不想面对他的唠叨,决定先发制人。 “啊呀,好困啊,我要睡了,别吵我哦。” 她说完便忍住不在动弹,全然不顾身后的动静,反复提醒着自己赶紧睡,睡着了就没事了。 可越提醒人反倒越精神起来,加上萧炎栗出去了这么一会还没回来,实在让人有些无法安心。 虞鹊正要回头探着身子听一听,突然,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惊了一跳,快速回归原位,为一演到底,刻意加重了呼吸,显示出熟睡了的假象。 背后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接着她感觉到自己后腰处一凉,好像是衣服又被掀开了,紧跟着一个软软的呆着冰凉液体的东西被敷在了伤口上,清凉之后袭来的是灼烧的痛感,慢慢越来越强烈。 虞鹊忍着忍着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挣扎着要转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制住,被迫强忍了一阵子之后,痛感终于渐渐消失了。 “撞成这样也不说一声,万一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沾了水怎么办?”知道她这是在装睡躲避自己,萧炎栗还是忍不住牢骚了几句。 虞鹊默默的撇了撇嘴,嘟嚷道:“也不知道是谁经常说皮肉伤都是死不了人的。” 这话可不是她杜撰的,而是萧炎栗小时候常挂在嘴边上的。 那时候他练武时,时常不是伤了这儿就是破了那儿的,萧夫人简直一刻也放心不下,想要托人稍稍照顾一些,不想被他瞧见了,别扭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缓和过来。 想来这种照顾对于他心中所想的真正的武将来说,实在是一种羞辱。 “还嘴犟。”他闷闷的训斥了一声,听着十分严肃的样子,可能是刚才的恼火还没有完全消减下去,又听了她的强辩,一时没有忍住。 虞鹊停了一会,等着他把药上好了,磨蹭着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正经的人,伸手捧住他板正的脸,笑嘻嘻的打着哈哈:“好了,我错了,可是真的不怎么疼啊,你也知道的,我向来一有些伤必然要咋咋呼呼的。” “是不是被吓到了?”他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但眉头仍旧皱的厉害。 “不吓,你在外面呢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其实她现在想起来仍有些心有余悸,透过门缝看到的塔娜的样子始终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她原先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可是竟然能允许自己大醉,还由着性子闹出了这样的事,可见,心里的伤痛也是刻骨铭心的。 “我很怕,万一哪一天我如果不在王府里,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你想的太多了,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王府里的,再者说了,即便是我一个人遇到了公主,也不会对着干的,只好好说便罢了。” “若是刚刚那种情况呢?” “啊呀,好啦,都过去了,你安心些不要紧张,不会有什么事的。”虞鹊轻轻拍着他的脸,凉凉的脸上终于稍微有了些暖意。 “快睡。”萧炎栗的嗓子哑哑的,眸子里幽深不见底,轻轻将她揽进怀中。 等到王爷起了床,直接就安排着开始收拾书籍了,说是要搬去别院。 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开了春,现在看来,是被昨晚上那桩事搅得提前了,这倒也好,省得她们日常出门办事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王妃的人还要小心谨慎的应对着。 听说别院里王爷一早就在安排了,什么厨房、柴房之类的全部都有,简直是一个行宫的架势,就连出入的门都另外开好了,看来这是打定主意要分家过了。 想想她们两也算幸运的了,能跟在夫人身边服侍,什么事都受着照顾,比起府里其他那些丫头们可真要幸运多了,能做的也只有以后更尽心些了。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多睡会,一会要搬得时候我们再叫您。”清平一边哼哧哼哧的办着书摞子,一边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虞鹊微微弓着身子靠在门边上,笑着道:“你们不是起的更早。” “夫人要洗漱吃早饭吗?” “你们先忙着这些宝贝,我自己收拾就行。” 她洗漱完了在院子里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怎么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萧炎栗的影子,该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 想起这茬心里莫名开始有些慌乱起来,连着走到院子边上想要出去看看,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看着架势怕是出不去了,可能是受了昨晚上的影响,门口的守卫有所更换,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极冷峻的样子。 虞鹊想着怕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悻悻的转过身准备先将里间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整好,回头一起搬了走。 刚转过身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萧炎栗的声音。 “虞儿,你醒啦?” 她回过头,看着萧炎栗脸红扑扑的,两边袖子高高的挽起,额头上的汗珠晶莹发亮,看来是从哪里辛苦了才回来。 “去别院了?”她笑着迎上前,抽出口袋里的帕子踮着脚细心的替他擦汗。 只粗略的擦了几次就被拉住了,拽着一起往里面走。 萧炎栗的步子迈的极大,她有些跟不上,兼着腰上还有些伤,经这么一拉扯,疼的有些难忍,让她不自觉的发出抽气声。 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放慢了脚步,蹙着眉头道:“伤口疼了?早晨可上过药?” 虞鹊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一下子步子迈的太大,牵扯到了,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 她的话语中尽是无碍,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主人。 没有等她再多说,萧炎栗直接一把抄起她抱到里间的床边小心放下了,翻过身仔细的检查了伤口,看着确实没有什么严重了的迹象这才安心。 只是原本昨天晚上只有些红肿的周围已经变得乌青一片,且扩大了许多,看起来竟有手掌大小了,有些瘆人。 他十分心疼又怕说出来反倒叫她害怕,于是不动声色仍旧维持生气的模样帮着上了药这才安心了些。 这边动作刚一停下,那边虞鹊就径自跳下了床,挥舞着双手一派无事的模样,“没事了没事了,你从哪里回来?别院吗?” 萧炎栗无奈的放过了她,“是,别院都收拾好了,等到把这边的东西都打包了带过去就可以了。” “这么快?原本不是说要开春的吗?”之前确实说过回来就要搬,但不过也觉得是计划而已,想来要都规制妥当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等了,年后天气慢慢也就回暖了,别院里清净,看书也能踏实些。” “可是……”即便坤鲜没有过年的习俗,可就这么在过年期间搬去别院未免于礼数上有些不周了。 现在本就是敏感时期,若是仅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岂不对他不好。 “没事的,你相信我,”看出了虞鹊的心底的担忧,他信心十足的劝慰了,想起马上就要搬去过两个人的日子了,心情莫名有些好,“别院里叫工匠专门为你打了把躺椅,我刚才试了试,应当比在爹娘院子里的那个更舒服些,回头你试试,若是好我便叫他再多打几个,给爹娘和林煜那里也送个几把。” “这倒没必要了,好好的送了几把椅子怕要叫他们吓一跳了,若是好便介绍工匠也去帮着打几把就是了。” “你说的是,洗漱过了吗?” “洗过了。” “要不要叫厨房给你送些吃的?” “不用了,我还不饿,回头过去了安定下来再一起吃。” 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可能是被后腰的疼痛弄的,喝了些水之后肚子胀的鼓鼓的,一点都不饿。 可能今天萧炎栗是确实有些忙了,便也没有坚持,只让她在边上坐着,自己去检查了包袱就叫了下人们先搬一些过去了。 “要不然我去别院等着,省的他们放的乱糟糟的,回头整理起来更麻烦。” “不用,我叫清平过去,她识字,那边还没有安排好,人来人往的乱的很。” 她知道萧炎栗是想说别院的侍卫们还没有布置好,心里对于昨晚的事情还留有后怕,所以也就没有作声了,只安静的坐在边上看着他们弄,闲来无事已经开始畅想起等住进了别院要找些什么乐趣,是不是可以跟在清梨苑一样,种些花花草草。 说起清梨苑倒真的好久没有去过了,院子门边上种的一排花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去看了。 外头天阴沉沉的,不过算起来也该到中午了,再拖下去真的大家都饿了准备起来反而匆忙了些。 第340章 刻骨铭心的伤痛 ”嗯,打发时间的。”她微微抬头扫过一眼,重又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不早了,赶紧洗洗睡了。” “哦好。” 难得她这样顺从,两人安静的洗完了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 看着里侧人的背影,萧炎栗只觉得心里愧疚的不得了,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轻轻的揽住她,拍着后背助她入眠。 谁知,刚拍了一下她就发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把萧炎栗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下手失了轻重。 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因着这个,自己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也绝不至于拍的重了,毕竟面对虞鹊,轻手轻脚早已经成为了本能反应。 他轻轻掀开了虞鹊背上的衣服,想看看是哪里不对劲,刚掀开一个脚,就听到她嗔怒的责骂声,“你要干嘛,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正经的整理了衣服,期间也没忘了回头白他一眼。 “你是不是哪里疼?”萧炎栗完全没有心思开玩笑,皱着眉头满是严肃。 虞鹊哼唧了一声,老老实实的交代到:“没什么,之前不小心撞到桌角了,有点疼而已。”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忙不迭的去掀衣服,完全不理会虞鹊的挣扎反抗。 果然!在后腰腰间的位置上找到了问题所在,以一小块凹陷进去的圆点为中心,周围一片都翻着红,最中间的那一块脱了皮有些微微泛青,伤口处的皮肤还是粉嫩的红色。 这绝不是什么以前受的伤,一定是今天下午才撞到的哪里,或者,根本就是刚刚才撞的。 虞鹊知道是躲不过了,可又实在不想面对他的唠叨,决定先发制人。 “啊呀,好困啊,我要睡了,别吵我哦。” 她说完便忍住不在动弹,全然不顾身后的动静,反复提醒着自己赶紧睡,睡着了就没事了。 可越提醒人反倒越精神起来,加上萧炎栗出去了这么一会还没回来,实在让人有些无法安心。 虞鹊正要回头探着身子听一听,突然,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惊了一跳,快速回归原位,为一演到底,刻意加重了呼吸,显示出熟睡了的假象。 背后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接着她感觉到自己后腰处一凉,好像是衣服又被掀开了,紧跟着一个软软的呆着冰凉液体的东西被敷在了伤口上,清凉之后袭来的是灼烧的痛感,慢慢越来越强烈。 虞鹊忍着忍着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挣扎着要转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制住,被迫强忍了一阵子之后,痛感终于渐渐消失了。 “撞成这样也不说一声,万一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沾了水怎么办?”知道她这是在装睡躲避自己,萧炎栗还是忍不住牢骚了几句。 虞鹊默默的撇了撇嘴,嘟嚷道:“也不知道是谁经常说皮肉伤都是死不了人的。” 这话可不是她杜撰的,而是萧炎栗小时候常挂在嘴边上的。 那时候他练武时,时常不是伤了这儿就是破了那儿的,萧夫人简直一刻也放心不下,想要托人稍稍照顾一些,不想被他瞧见了,别扭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缓和过来。 想来这种照顾对于他心中所想的真正的武将来说,实在是一种羞辱。 “还嘴犟。”他闷闷的训斥了一声,听着十分严肃的样子,可能是刚才的恼火还没有完全消减下去,又听了她的强辩,一时没有忍住。 虞鹊停了一会,等着他把药上好了,磨蹭着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正经的人,伸手捧住他板正的脸,笑嘻嘻的打着哈哈:“好了,我错了,可是真的不怎么疼啊,你也知道的,我向来一有些伤必然要咋咋呼呼的。” “是不是被吓到了?”他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但眉头仍旧皱的厉害。 “不吓,你在外面呢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其实她现在想起来仍有些心有余悸,透过门缝看到的塔娜的样子始终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她原先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可是竟然能允许自己大醉,还由着性子闹出了这样的事,可见,心里的伤痛也是刻骨铭心的。 “我很怕,万一哪一天我如果不在王府里,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你想的太多了,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王府里的,再者说了,即便是我一个人遇到了公主,也不会对着干的,只好好说便罢了。” “若是刚刚那种情况呢?” “啊呀,好啦,都过去了,你安心些不要紧张,不会有什么事的。”虞鹊轻轻拍着他的脸,凉凉的脸上终于稍微有了些暖意。 “快睡。”萧炎栗的嗓子哑哑的,眸子里幽深不见底,轻轻将她揽进怀中。 等到王爷起了床,直接就安排着开始收拾书籍了,说是要搬去别院。 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开了春,现在看来,是被昨晚上那桩事搅得提前了,这倒也好,省得她们日常出门办事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王妃的人还要小心谨慎的应对着。 听说别院里王爷一早就在安排了,什么厨房、柴房之类的全部都有,简直是一个行宫的架势,就连出入的门都另外开好了,看来这是打定主意要分家过了。 想想她们两也算幸运的了,能跟在夫人身边服侍,什么事都受着照顾,比起府里其他那些丫头们可真要幸运多了,能做的也只有以后更尽心些了。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多睡会,一会要搬得时候我们再叫您。”清平一边哼哧哼哧的办着书摞子,一边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虞鹊微微弓着身子靠在门边上,笑着道:“你们不是起的更早。” “夫人要洗漱吃早饭吗?” “你们先忙着这些宝贝,我自己收拾就行。” 她洗漱完了在院子里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怎么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萧炎栗的影子,该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 想起这茬心里莫名开始有些慌乱起来,连着走到院子边上想要出去看看,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看着架势怕是出不去了,可能是受了昨晚上的影响,门口的守卫有所更换,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极冷峻的样子。 虞鹊想着怕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悻悻的转过身准备先将里间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整好,回头一起搬了走。 刚转过身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萧炎栗的声音。 “虞儿,你醒啦?” 她回过头,看着萧炎栗脸红扑扑的,两边袖子高高的挽起,额头上的汗珠晶莹发亮,看来是从哪里辛苦了才回来。 “去别院了?”她笑着迎上前,抽出口袋里的帕子踮着脚细心的替他擦汗。 只粗略的擦了几次就被拉住了,拽着一起往里面走。 萧炎栗的步子迈的极大,她有些跟不上,兼着腰上还有些伤,经这么一拉扯,疼的有些难忍,让她不自觉的发出抽气声。 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放慢了脚步,蹙着眉头道:“伤口疼了?早晨可上过药?” 虞鹊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一下子步子迈的太大,牵扯到了,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 她的话语中尽是无碍,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主人。 没有等她再多说,萧炎栗直接一把抄起她抱到里间的床边小心放下了,翻过身仔细的检查了伤口,看着确实没有什么严重了的迹象这才安心。 只是原本昨天晚上只有些红肿的周围已经变得乌青一片,且扩大了许多,看起来竟有手掌大小了,有些瘆人。 他十分心疼又怕说出来反倒叫她害怕,于是不动声色仍旧维持生气的模样帮着上了药这才安心了些。 这边动作刚一停下,那边虞鹊就径自跳下了床,挥舞着双手一派无事的模样,“没事了没事了,你从哪里回来?别院吗?” 萧炎栗无奈的放过了她,“是,别院都收拾好了,等到把这边的东西都打包了带过去就可以了。” “这么快?原本不是说要开春的吗?”之前确实说过回来就要搬,但不过也觉得是计划而已,想来要都规制妥当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等了,年后天气慢慢也就回暖了,别院里清净,看书也能踏实些。” “可是……”即便坤鲜没有过年的习俗,可就这么在过年期间搬去别院未免于礼数上有些不周了。 现在本就是敏感时期,若是仅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岂不对他不好。 “没事的,你相信我,”看出了虞鹊的心底的担忧,他信心十足的劝慰了,想起马上就要搬去过两个人的日子了,心情莫名有些好,“别院里叫工匠专门为你打了把躺椅,我刚才试了试,应当比在爹娘院子里的那个更舒服些,回头你试试,若是好我便叫他再多打几个,给爹娘和林煜那里也送个几把。” “这倒没必要了,好好的送了几把椅子怕要叫他们吓一跳了,若是好便介绍工匠也去帮着打几把就是了。” “你说的是,洗漱过了吗?” “洗过了。” “要不要叫厨房给你送些吃的?” “不用了,我还不饿,回头过去了安定下来再一起吃。” 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可能是被后腰的疼痛弄的,喝了些水之后肚子胀的鼓鼓的,一点都不饿。 可能今天萧炎栗是确实有些忙了,便也没有坚持,只让她在边上坐着,自己去检查了包袱就叫了下人们先搬一些过去了。 “要不然我去别院等着,省的他们放的乱糟糟的,回头整理起来更麻烦。” “不用,我叫清平过去,她识字,那边还没有安排好,人来人往的乱的很。” 她知道萧炎栗是想说别院的侍卫们还没有布置好,心里对于昨晚的事情还留有后怕,所以也就没有作声了,只安静的坐在边上看着他们弄,闲来无事已经开始畅想起等住进了别院要找些什么乐趣,是不是可以跟在清梨苑一样,种些花花草草。 说起清梨苑倒真的好久没有去过了,院子门边上种的一排花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去看了。 外头天阴沉沉的,不过算起来也该到中午了,再拖下去真的大家都饿了准备起来反而匆忙了些。 第341章 封门 虞鹊想着便独自出了房门,走到边上的小房间里开始烧水准备了,碗柜里还有些擀好的生面条,再和水做些面疙瘩混着蔬菜一起,应该一顿也就对付过去了。 等她慌里慌张的忙好了,出门要叫大家来吃饭时,正迎上满脸焦急的萧炎栗。 他怕是回过神来没有找到自己有些惊慌失措了,看见虞鹊之后虽然平复了下来,可面上仍是有些难看。 “吃饭了。”虞鹊挥舞着满是白面的手,扬起的面粉呛得她止不住有些干咳,脸上仍是兴奋不已的样子:“卖相不是很好,但味道还可以,叫着大家一起来。” 看着她满身白粉的模样,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向往中的生活气息,他干活营生,她操持家务,倒也是一桩美事。 萧炎栗于是也不做声了,只招呼了大家一起过来简单的吃了一顿。 可能是早起干活的缘故,只简简单单甚至看起来极不像样的午饭也被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还有拍手称赞的,倒真叫虞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来以后得多学些手艺,至少精进个一两样,才能对得起这么一番抬举。 很快吃完了饭继续收整了一会儿萧炎栗便安排了人手先往别院里抬,又交代了清平只管先按照类目分开即可。 好在书院里除了书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其余一干生活用品都是现买了直接送进去安置好了的。 于是,等到搬的差不多了,又交代了言琪留守检查一遍,两个人便一起去了别院。 路还是那条小路,两边的草愈发茂盛,都快看不出路的样子了,若不是今日搬运来来回回踩了几遭,怕可能也就被草给完全遮盖住了。 萧炎栗见她两只眼睛只盯在地面上,知道她在想什么,兀自回答道:“这路以后就不管了,这一道门,我准备封上。” “啊?封上?”那以后若是要回王府正院岂不是要从外头绕一大圈。 “嗯,反正日后正院也不大会去了,即便要去从外头绕一下便是,没必要专门开个门。” 萧炎栗淡淡的解释了,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虞鹊心里明白,他怕也是被昨晚上那一遭弄的有些怕了。 算了,随他去,总归除了绕开麻烦些其余都没有什么,再者这样彻底隔开了也确实安心些。 要不万一塔娜哪一日醉了酒又晃悠到这里,她一个人在时可真招架不了。 等了真正的跨进了别院才知道了别有洞天的意思。 以往总觉得别院里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好像树很多,但荒草也十分茂盛。 现在,这里已然被修整一新了,所有的树、草地都在它们该有的位置上好好的生长着,甚至于她竟然不知道别院里有这样多的常青树,尽管是在冬天却也丝毫没有萧瑟的感觉。 “你把它全都修整了?”虞鹊惊奇的四下张望,瞧着每一样都新奇的很。 “是,怎么样?有没有稍微好看些?” “哪有,”她煞有其事的卖了个关子,转头换上笑脸,“是好看许多,要弄成这样,你得忙活多久啊?” 现在想想年前有一阵子他时常不在,有时说是去抓药有时又说是去办事,恐怕也是在抽着空拾掇这里。 她突然觉得十分感动,想到竟然他会默默的记住自己所有的话,并且把一切都付诸于行动,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忙活不了多久,掐头去尾也就那么几天而已,收拾起来很快的,走,看看屋子满不满意。” 对于那个屋子,虞鹊还是很有印象的,一转圈的都是树丛,只孤零零一间房隐在当中,夏天的时候在前头的空旷地上搭一个凉床,坐在上面看书休息,头顶上皆是绿荫,再清凉不过了。 等到走到眼前的一片绿荫前时,虞鹊本能的觉得应该是到了,可是面前的场景又好像很不一样。 一圈大半个人高的篱笆围出了个院子,门框则是由天然相邻的两棵树改造而成,中间安装了一个木板门,这么看着比起住家倒更像是个什么小园子。 “外头这么许多树,我总觉得夏日里会很荫凉,就没有动了,日后你肚子大了不方便的时候也不用去凉亭里了,在这院子里就能纳凉了。”他耐心的解释,牵着她进了院子。 里头比原先看起来更加整齐了,四周围的小草都拔了个干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右手边上还专门辟出了一小块空地,看起来跟清梨苑的“小花园”有几分相像。 “你不是向来喜欢自己动手种些花花草草么,这里地方小了点又没有花园,能发挥的地方只有这一小块了。” “够了,等开春了我来种些菜。” “你倒是转变心性了,做了妈妈连趣好都变得居家了。” “那是,我可是承诺过会做一个靠谱的好妈妈的。”虞鹊挑着眉,径直跨进了房门。 里头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将卧房改成了最里面那一间,外头一间做了饭厅兼待客厅,一间做成了个简易书房的样子。 只是委屈了萧炎栗,满柜子的书堆不下只简简单单的摞成好几摞。 “回头别忘了叫工匠打个书架子,要不可委屈了这些宝贝书呢。” 虽然知道这样不怎么可能,但是他能有心做到这一步便也足够了。 等他们悠悠哉哉的重新回到房子里,东西们也都搬得差不多了,清平正蹲在成堆的书跟前仔细核对着名字分类摆放,言琪也已经在擦擦抹抹的打扫着卫生了。 别院里专门建了厨房和一些杂物间之类的地方,其实倒还有几间空房子,只是离主屋有些距离,萧炎栗也就懒的将它们拾掇成书房了。 除去他们转悠的地方,其余的还有好大一片没有改动,只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么走了一遭才真切的感觉到别院还是非常大的,不说比王府大也得有大半个了。 “回头开了春再将凉亭附近收拾一下,这样夏天到了我们就可以去里头避暑了。” “都听你的,我现在可懒得思考。” 萧炎栗想着,她现在怕满脑子都是欣喜,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只住定下来之后看需要什么慢慢再调整好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别院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除了萧炎栗每月会去城郊走一趟,其余时光每日真的就只是喝喝茶、看看书、聊聊天而已。 不同的就是虞鹊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等到了院子里的枯树们重新又抽出绿芽,叶子由嫩黄变为碧绿色的时候,她已经连走路都不大方便了。 这下子更有了理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好在天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身上需要包裹的也没有那么多了,整个人算是轻松了许多,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 开始时她害怕会吵醒萧炎栗,时常自己偷偷溜出房间,在躺椅上靠一会,大多数时候这么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几次之后,萧炎栗有了经验,睡觉警醒了许多,半夜总会起床查看一圈,后来,只要虞鹊稍微动一动他就会习惯性的醒来,也不作声,只瞧着,若是还躺在床上就帮着安抚,若是去了外头,就等一会儿也跟出去,盖盖被子之类的。 天气越来越热了,可早晚却还是有些凉意的,这样敞着睡定会是生出毛病的。 他想着总这样是不行的,还得寻个方法来,哪怕只舒服一点也是好的。 这日早起,安排好了虞鹊吃喝他便寻了个由头出了门,交代了别院里的守卫们谁都不准放进去,这才安心离开。 虞鹊自个儿在屋子里看了好一会子的书,只觉得头晕眼花,便扶着出了门,想着去外头逛一逛。 以往围绕着正屋外头的竹林全都恢复了生机,看起来郁郁葱葱的十分讨喜。 清平和言琪瞧着她心情好也跟着十分高兴,三个人一起在别院里散着步。 走了一阵子,言琪突然一拍脑门道:“夫人,别院门边上开了好些花呢,五颜六色的,我昨日经过时看到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花。” 这一说倒勾起了虞鹊的兴趣,左右闲着也是无聊,看着架势萧炎栗也该快要回来了,在门口那里赏赏花,万一正遇上他还顺便迎接了,也是两全其美了。 “走,带我们去看看。” 清平有些犹豫,小心的劝道:“夫人,门口那里尚有好些路呢,您这样走方便吗?” “无妨的,大夫也总说叫我多运动些,只是我懒怠嘛。” 说着,已经带头走在了前头,两个丫头也不敢落后了,赶忙跟着上去。 果真如言琪所说的,还没有到门口就已经看见一路的鲜花开的热闹了,看着样子应该不是今年新种的,想来是以前这里偏僻不曾有人过来,都是些野生的花朵儿,现在才找到了欣赏的人。 “夫人,就是这个!”言琪跟在后头叽叽喳喳的介绍着,“您看,是不是五颜六色,我没有骗你们。” “是了是了,就你眼尖,总能发现新鲜玩意。”清平跟在后头打趣儿,听得虞鹊笑的一颤一颤的,肚子里也跟着有了动静。 看来是小东西许久不外出,这会子闻见了新鲜的味道跟着兴奋起来了。 “这个我也认不出了,看着像是小野花,但开在这里倒很显眼。”虞鹊想要学着他们蹲下去看看,努力了几次没能成功便放弃了。 直起身子远远看见大门外来来往往的有行人穿梭,搬到这里来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离外头这样近。 不知不觉往大门边走近了些,想看看外头的光景,也不知道别院门外对着的是哪条街。 刚到了门边上就听见门口似乎有人在争执,说的什么听不清,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是个姑娘家,嗓子尖细。 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也不大适合参与这些有的没的,转身便要离开。 刚回过头,身后就传来一声犀利的叫喊:“虞夫人!” 虞鹊本能的转过身子,来着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头上顶着个帽子,看不大清样貌。 “虞夫人,出事了,家里出事了!” “什么家里?出什么事?”她本能的上前两步追问到。 第341章 封门 虞鹊想着便独自出了房门,走到边上的小房间里开始烧水准备了,碗柜里还有些擀好的生面条,再和水做些面疙瘩混着蔬菜一起,应该一顿也就对付过去了。 等她慌里慌张的忙好了,出门要叫大家来吃饭时,正迎上满脸焦急的萧炎栗。 他怕是回过神来没有找到自己有些惊慌失措了,看见虞鹊之后虽然平复了下来,可面上仍是有些难看。 “吃饭了。”虞鹊挥舞着满是白面的手,扬起的面粉呛得她止不住有些干咳,脸上仍是兴奋不已的样子:“卖相不是很好,但味道还可以,叫着大家一起来。” 看着她满身白粉的模样,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向往中的生活气息,他干活营生,她操持家务,倒也是一桩美事。 萧炎栗于是也不做声了,只招呼了大家一起过来简单的吃了一顿。 可能是早起干活的缘故,只简简单单甚至看起来极不像样的午饭也被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还有拍手称赞的,倒真叫虞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来以后得多学些手艺,至少精进个一两样,才能对得起这么一番抬举。 很快吃完了饭继续收整了一会儿萧炎栗便安排了人手先往别院里抬,又交代了清平只管先按照类目分开即可。 好在书院里除了书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其余一干生活用品都是现买了直接送进去安置好了的。 于是,等到搬的差不多了,又交代了言琪留守检查一遍,两个人便一起去了别院。 路还是那条小路,两边的草愈发茂盛,都快看不出路的样子了,若不是今日搬运来来回回踩了几遭,怕可能也就被草给完全遮盖住了。 萧炎栗见她两只眼睛只盯在地面上,知道她在想什么,兀自回答道:“这路以后就不管了,这一道门,我准备封上。” “啊?封上?”那以后若是要回王府正院岂不是要从外头绕一大圈。 “嗯,反正日后正院也不大会去了,即便要去从外头绕一下便是,没必要专门开个门。” 萧炎栗淡淡的解释了,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虞鹊心里明白,他怕也是被昨晚上那一遭弄的有些怕了。 算了,随他去,总归除了绕开麻烦些其余都没有什么,再者这样彻底隔开了也确实安心些。 要不万一塔娜哪一日醉了酒又晃悠到这里,她一个人在时可真招架不了。 等了真正的跨进了别院才知道了别有洞天的意思。 以往总觉得别院里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好像树很多,但荒草也十分茂盛。 现在,这里已然被修整一新了,所有的树、草地都在它们该有的位置上好好的生长着,甚至于她竟然不知道别院里有这样多的常青树,尽管是在冬天却也丝毫没有萧瑟的感觉。 “你把它全都修整了?”虞鹊惊奇的四下张望,瞧着每一样都新奇的很。 “是,怎么样?有没有稍微好看些?” “哪有,”她煞有其事的卖了个关子,转头换上笑脸,“是好看许多,要弄成这样,你得忙活多久啊?” 现在想想年前有一阵子他时常不在,有时说是去抓药有时又说是去办事,恐怕也是在抽着空拾掇这里。 她突然觉得十分感动,想到竟然他会默默的记住自己所有的话,并且把一切都付诸于行动,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忙活不了多久,掐头去尾也就那么几天而已,收拾起来很快的,走,看看屋子满不满意。” 对于那个屋子,虞鹊还是很有印象的,一转圈的都是树丛,只孤零零一间房隐在当中,夏天的时候在前头的空旷地上搭一个凉床,坐在上面看书休息,头顶上皆是绿荫,再清凉不过了。 等到走到眼前的一片绿荫前时,虞鹊本能的觉得应该是到了,可是面前的场景又好像很不一样。 一圈大半个人高的篱笆围出了个院子,门框则是由天然相邻的两棵树改造而成,中间安装了一个木板门,这么看着比起住家倒更像是个什么小园子。 “外头这么许多树,我总觉得夏日里会很荫凉,就没有动了,日后你肚子大了不方便的时候也不用去凉亭里了,在这院子里就能纳凉了。”他耐心的解释,牵着她进了院子。 里头比原先看起来更加整齐了,四周围的小草都拔了个干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右手边上还专门辟出了一小块空地,看起来跟清梨苑的“小花园”有几分相像。 “你不是向来喜欢自己动手种些花花草草么,这里地方小了点又没有花园,能发挥的地方只有这一小块了。” “够了,等开春了我来种些菜。” “你倒是转变心性了,做了妈妈连趣好都变得居家了。” “那是,我可是承诺过会做一个靠谱的好妈妈的。”虞鹊挑着眉,径直跨进了房门。 里头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将卧房改成了最里面那一间,外头一间做了饭厅兼待客厅,一间做成了个简易书房的样子。 只是委屈了萧炎栗,满柜子的书堆不下只简简单单的摞成好几摞。 “回头别忘了叫工匠打个书架子,要不可委屈了这些宝贝书呢。” 虽然知道这样不怎么可能,但是他能有心做到这一步便也足够了。 等他们悠悠哉哉的重新回到房子里,东西们也都搬得差不多了,清平正蹲在成堆的书跟前仔细核对着名字分类摆放,言琪也已经在擦擦抹抹的打扫着卫生了。 别院里专门建了厨房和一些杂物间之类的地方,其实倒还有几间空房子,只是离主屋有些距离,萧炎栗也就懒的将它们拾掇成书房了。 除去他们转悠的地方,其余的还有好大一片没有改动,只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么走了一遭才真切的感觉到别院还是非常大的,不说比王府大也得有大半个了。 “回头开了春再将凉亭附近收拾一下,这样夏天到了我们就可以去里头避暑了。” “都听你的,我现在可懒得思考。” 萧炎栗想着,她现在怕满脑子都是欣喜,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只住定下来之后看需要什么慢慢再调整好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别院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除了萧炎栗每月会去城郊走一趟,其余时光每日真的就只是喝喝茶、看看书、聊聊天而已。 不同的就是虞鹊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等到了院子里的枯树们重新又抽出绿芽,叶子由嫩黄变为碧绿色的时候,她已经连走路都不大方便了。 这下子更有了理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好在天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身上需要包裹的也没有那么多了,整个人算是轻松了许多,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 开始时她害怕会吵醒萧炎栗,时常自己偷偷溜出房间,在躺椅上靠一会,大多数时候这么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几次之后,萧炎栗有了经验,睡觉警醒了许多,半夜总会起床查看一圈,后来,只要虞鹊稍微动一动他就会习惯性的醒来,也不作声,只瞧着,若是还躺在床上就帮着安抚,若是去了外头,就等一会儿也跟出去,盖盖被子之类的。 天气越来越热了,可早晚却还是有些凉意的,这样敞着睡定会是生出毛病的。 他想着总这样是不行的,还得寻个方法来,哪怕只舒服一点也是好的。 这日早起,安排好了虞鹊吃喝他便寻了个由头出了门,交代了别院里的守卫们谁都不准放进去,这才安心离开。 虞鹊自个儿在屋子里看了好一会子的书,只觉得头晕眼花,便扶着出了门,想着去外头逛一逛。 以往围绕着正屋外头的竹林全都恢复了生机,看起来郁郁葱葱的十分讨喜。 清平和言琪瞧着她心情好也跟着十分高兴,三个人一起在别院里散着步。 走了一阵子,言琪突然一拍脑门道:“夫人,别院门边上开了好些花呢,五颜六色的,我昨日经过时看到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花。” 这一说倒勾起了虞鹊的兴趣,左右闲着也是无聊,看着架势萧炎栗也该快要回来了,在门口那里赏赏花,万一正遇上他还顺便迎接了,也是两全其美了。 “走,带我们去看看。” 清平有些犹豫,小心的劝道:“夫人,门口那里尚有好些路呢,您这样走方便吗?” “无妨的,大夫也总说叫我多运动些,只是我懒怠嘛。” 说着,已经带头走在了前头,两个丫头也不敢落后了,赶忙跟着上去。 果真如言琪所说的,还没有到门口就已经看见一路的鲜花开的热闹了,看着样子应该不是今年新种的,想来是以前这里偏僻不曾有人过来,都是些野生的花朵儿,现在才找到了欣赏的人。 “夫人,就是这个!”言琪跟在后头叽叽喳喳的介绍着,“您看,是不是五颜六色,我没有骗你们。” “是了是了,就你眼尖,总能发现新鲜玩意。”清平跟在后头打趣儿,听得虞鹊笑的一颤一颤的,肚子里也跟着有了动静。 看来是小东西许久不外出,这会子闻见了新鲜的味道跟着兴奋起来了。 “这个我也认不出了,看着像是小野花,但开在这里倒很显眼。”虞鹊想要学着他们蹲下去看看,努力了几次没能成功便放弃了。 直起身子远远看见大门外来来往往的有行人穿梭,搬到这里来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离外头这样近。 不知不觉往大门边走近了些,想看看外头的光景,也不知道别院门外对着的是哪条街。 刚到了门边上就听见门口似乎有人在争执,说的什么听不清,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是个姑娘家,嗓子尖细。 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也不大适合参与这些有的没的,转身便要离开。 刚回过头,身后就传来一声犀利的叫喊:“虞夫人!” 虞鹊本能的转过身子,来着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头上顶着个帽子,看不大清样貌。 “虞夫人,出事了,家里出事了!” “什么家里?出什么事?”她本能的上前两步追问到。 第342章 早产 萧炎栗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你别着急,我不会说假话。” “那孩子呢?抱来我看看好不好?” 他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他现在睡着了,一会醒了再看。” “睡着了?”虞鹊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写满了怀疑,“萧炎栗,我什么都能接受的,你说实话好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虞儿,你信我,真的是睡着了。”他反复重复着,看起来有些紧张。 突然,笃笃笃响起三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王爷,小姐,药好了。” 萧炎栗顿了顿,抽出被紧握着的胳膊,起身去开门。 洛玉端着药,看着王爷脸色有些不好看,又接受了他的暗示,只默不作声的走到床边。 刚把药放下,手就被虞鹊一把抓住,掌心里有些汗,湿漉漉的。 “小,小姐?”她有些慌张,说话都带着结巴。 “好玉儿,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洛玉呆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萧炎栗,见他只是不动声色,重新回过头来,轻轻安抚着。 眼见着是没有什么说服的可能了,萧炎栗只将洛玉支走了,自顾自绑着虞鹊重新坐下身,蹲在她面前认真的盯着看。 “虞儿,你听我说,孩子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他的命,现在天色晚了,明日我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虞鹊直愣愣的看着他。 “因为早产,所以孩子有些体虚,正由专门的大夫照料着,但是你放心,大夫们会诊完都说没有的大碍,只是需要细心调养。” “没有大碍怎么还会需要细心调养?萧炎栗,你每次言不由心的时候拳头都会攥的很紧你知道吗?” 萧炎栗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虞儿,你信我好不好?你的问题要严重的多,孩子那里我会处理好。” 虞鹊想了半天,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总是心里不安,可又觉得萧炎栗总不会拿这样大的事做隐瞒。 算一算再过一个月左右也该生了,可这回在这样的情况下早产出来,自己又是完全不省人事,想来孩子也不会是完全健康的。 只祈求他能争口气保住一条性命,以后便是要她这个为娘的豁出性命去也一定会守护好他。 “他长得什么样子?”虞鹊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忍心里的激动。 见她总算是冷静了一些,萧炎栗这才缓过劲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小声道:“长得很好,小小的,像你。” 她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我爹呢?” “爹没事,你放心,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会子可能回屋了,要叫他过来吗?” “不用了,让他们早点歇息,”她顿了顿,似乎在理清思路,半晌,接着道:“其实爹爹一直都没事对吗?” 萧炎栗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虞儿问起事情的原因更是无法给出一个解释。 突然,感觉到脸上多了一片温热,被一双手捧着仰起脑袋,看着眼前那张憔悴的脸,他更有些惭愧。 “虞儿你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虞鹊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要自责,是我糊涂,随随便便就听了人家的话,害了……害了我们的孩子。” 他是那样在意这个孩子,他们等了这么久的孩子,现在却变成这样。 一切都是她的错而已,如果她能听话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瞎转悠,如果她听到那个女人的话能够耐着性子好好分辨一下,起码先去找了哥哥,那么事情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这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只要一想到虞儿差点为此丧命,他的心里就咚咚跳的厉害,像是有重鼓在擂一般。 她揽过面前的人,将他的脑袋小心的捧在怀里,“没事就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走到了一家三口这一步,以后只要他们都好好的,便是最好的日子了,其他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 听了她的话,萧炎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动声色的起身,好声好气的安慰着虞鹊喝了药,又看着睡着了这才一个人出了院子。 角落里洛玉还在收拾着明日要用的药材,看见王爷出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前去。 “王爷……” 萧炎栗摆了摆手,声音里尽是疲惫,“睡了……” “王爷也早些睡,都已经熬了几天了。” “我去看看孩子。”虽然答应了明日要抱来给虞鹊看,可究竟能不能看,虞鹊又能不能接受孩子这样的状态,他的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 “王爷,小少爷会好起来的。” 小少爷算是被产婆从小姐的肚子里硬拽出来的,生产时小姐整个人都是昏迷的状态,一丝力气也用不上,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还是最后的这位老大夫下了决定,直接冒险让产婆帮忙。 结果,孩子是被拽出来了,可是整个人都已经是憋得发紫了,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像是个死胎。 老夫人当场就昏了过去,连着她也觉得一阵晕眩。 大夫们都说没有救了,可是王爷不甘心,硬逼着老大夫给做了治疗,又开了药方,在小姐跟小少爷之间轮流照料着,两边熬了几日,总算小少爷看起来稍微正常了一些,只是一直还是闭着眼睛。 从出生到现在,也就第二日里被大夫硬拎着哭了两声,之后一直睡得安安静静,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萧炎栗晃到边上的房间里,孩子依旧紧闭着双眼睡得香甜,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好像同时有好多只爪子从四面八方拉扯着他的脑子,疼的厉害。 慢慢的,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了。 模糊之间,似乎有孩子的哭闹声,一个矮矮的院落,虞鹊正哄着孩子,不时腾出空闲向着他张望。 他心里高兴,推开门就要进去,可刚跨进门槛,却扑通掉进了一个深井之中,周围响彻塔娜凄厉的声音,字字控诉。 他猛地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床边,被褥里躺着的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小小的脸上好像有了些血色,但仍是冰冰凉的。 外头的天已经有些亮了,临近夏日,天总是亮的很快。 萧炎栗慢慢站起身,活动了僵硬了肌肉,走到窗边,看着天边太阳已经慢慢探出了一些,橘红色的光照映的四周的云彩都带着暖光。 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因为天气的关系也微微泛着些红,看起来跟正常小孩没有任何分别。 以往常听虞鹊的忧虑,害怕孩子出生之后如果哭闹的厉害了自己没有办法哄,那时他还玩笑着说可以换他来,她只管睡自己的就好了。 可是,这个懂事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却从来没有吵过父母,只是安静的呆在那儿。 身后有人将房间的木门敲响,咚咚的声音略显沉闷。 “王爷,大夫来了。”洛玉端着药,轻声提醒着。 连着好几天,王爷一直守在这里来回操劳,即便她提出要帮忙也都被拒绝了。 她知道,王爷心里难受,尤其是在小姐还未醒来的时候,两个至亲的人都是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这样的打击放在谁身上也是受不了的。 现在,小姐也行了,只要小少爷也醒过来,这个家就还是完完整整的家,王爷和小姐也都能恢复到以前那样开心。 “请大夫进来。”萧炎栗沙哑阴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老大夫弓着身子进了门,仔细查看了一番,面色严肃。 “王爷,小少爷这几日似乎在恢复中,只要好好养着,不出十天半个月没准也就能好了。” 从来雷厉风行的老大夫给这个小病人的诊断从来都是说的含糊不清,也不知是真的能好还是只是在安慰拖延。 “知道了,有劳大夫了。”萧炎栗懒得纠结这些,也不愿勉强。 “是,老夫告退。”大夫得了令,转身便要走。 还未行到大门口,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大夫稍等。”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却是眼下不得不解决的。 “是。”老夫子恭恭敬敬的等候差遣。 其实若不是受了老友的托付,这里他原本不想跑一趟的,自古以来,王公贵族向来不好亲近,他也不屑权力名势。 可来到这里几日,却发现这位萧王爷确如老爷所说,与一般人不同,便是这一份深情,就是哪家的士大夫们都难以比肩的了。 “我夫人今日想要看看孩子,不知道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让他暂时醒一醒,”萧炎栗说着顿了顿,再开口时有些艰难,“实在不行稍微有些不损害身体的药也行。” 他想医好孩子,可是更担心虞鹊,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只怕整个人再也好不了了。 老大夫自是了解他这一番心意,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若要小少爷醒来怕有些勉强,可若用些药可以让小少爷的体温升高些,呼吸也通畅些,看起来与睡着的婴孩并无两样。” 萧炎栗想了想,觉得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便拱手行了礼道谢:“有劳大夫。” 老夫子回了礼转身离去,双腿迈出了门槛又有些不放心,回身道:“王爷这几日气色不好,还望多休息,夫人与小少爷的并都不是几日内能好的全的,还请王爷也要顾及好自己的身体。” “多谢大夫。”他致了谢。 以往行军打仗时,几日不睡也是有的,甚至有时候战局胶着时连饭都不大吃,可即便是这样,上了战场还是一样硬碰硬。 只是在家里熬了这几日才知道人们常说的比起军人,家里的夫人才是最为煎熬的。 每一日的等待、期盼,不知丈夫是死是活,又要何时才能归来。 这样的日子,只这几日就已经让他耗尽心力,若不是昨日虞鹊醒过来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洛玉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端来了药,成功阻断了他这些杂乱的思绪。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的妻儿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有义务,也有力气能够坚持下去,这两个人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了,他不敢垮,也不能垮。 第342章 早产 萧炎栗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你别着急,我不会说假话。” “那孩子呢?抱来我看看好不好?” 他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他现在睡着了,一会醒了再看。” “睡着了?”虞鹊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写满了怀疑,“萧炎栗,我什么都能接受的,你说实话好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虞儿,你信我,真的是睡着了。”他反复重复着,看起来有些紧张。 突然,笃笃笃响起三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王爷,小姐,药好了。” 萧炎栗顿了顿,抽出被紧握着的胳膊,起身去开门。 洛玉端着药,看着王爷脸色有些不好看,又接受了他的暗示,只默不作声的走到床边。 刚把药放下,手就被虞鹊一把抓住,掌心里有些汗,湿漉漉的。 “小,小姐?”她有些慌张,说话都带着结巴。 “好玉儿,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洛玉呆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萧炎栗,见他只是不动声色,重新回过头来,轻轻安抚着。 眼见着是没有什么说服的可能了,萧炎栗只将洛玉支走了,自顾自绑着虞鹊重新坐下身,蹲在她面前认真的盯着看。 “虞儿,你听我说,孩子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他的命,现在天色晚了,明日我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虞鹊直愣愣的看着他。 “因为早产,所以孩子有些体虚,正由专门的大夫照料着,但是你放心,大夫们会诊完都说没有的大碍,只是需要细心调养。” “没有大碍怎么还会需要细心调养?萧炎栗,你每次言不由心的时候拳头都会攥的很紧你知道吗?” 萧炎栗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虞儿,你信我好不好?你的问题要严重的多,孩子那里我会处理好。” 虞鹊想了半天,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总是心里不安,可又觉得萧炎栗总不会拿这样大的事做隐瞒。 算一算再过一个月左右也该生了,可这回在这样的情况下早产出来,自己又是完全不省人事,想来孩子也不会是完全健康的。 只祈求他能争口气保住一条性命,以后便是要她这个为娘的豁出性命去也一定会守护好他。 “他长得什么样子?”虞鹊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忍心里的激动。 见她总算是冷静了一些,萧炎栗这才缓过劲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小声道:“长得很好,小小的,像你。” 她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我爹呢?” “爹没事,你放心,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会子可能回屋了,要叫他过来吗?” “不用了,让他们早点歇息,”她顿了顿,似乎在理清思路,半晌,接着道:“其实爹爹一直都没事对吗?” 萧炎栗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虞儿问起事情的原因更是无法给出一个解释。 突然,感觉到脸上多了一片温热,被一双手捧着仰起脑袋,看着眼前那张憔悴的脸,他更有些惭愧。 “虞儿你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虞鹊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要自责,是我糊涂,随随便便就听了人家的话,害了……害了我们的孩子。” 他是那样在意这个孩子,他们等了这么久的孩子,现在却变成这样。 一切都是她的错而已,如果她能听话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瞎转悠,如果她听到那个女人的话能够耐着性子好好分辨一下,起码先去找了哥哥,那么事情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这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只要一想到虞儿差点为此丧命,他的心里就咚咚跳的厉害,像是有重鼓在擂一般。 她揽过面前的人,将他的脑袋小心的捧在怀里,“没事就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走到了一家三口这一步,以后只要他们都好好的,便是最好的日子了,其他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 听了她的话,萧炎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动声色的起身,好声好气的安慰着虞鹊喝了药,又看着睡着了这才一个人出了院子。 角落里洛玉还在收拾着明日要用的药材,看见王爷出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前去。 “王爷……” 萧炎栗摆了摆手,声音里尽是疲惫,“睡了……” “王爷也早些睡,都已经熬了几天了。” “我去看看孩子。”虽然答应了明日要抱来给虞鹊看,可究竟能不能看,虞鹊又能不能接受孩子这样的状态,他的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 “王爷,小少爷会好起来的。” 小少爷算是被产婆从小姐的肚子里硬拽出来的,生产时小姐整个人都是昏迷的状态,一丝力气也用不上,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还是最后的这位老大夫下了决定,直接冒险让产婆帮忙。 结果,孩子是被拽出来了,可是整个人都已经是憋得发紫了,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像是个死胎。 老夫人当场就昏了过去,连着她也觉得一阵晕眩。 大夫们都说没有救了,可是王爷不甘心,硬逼着老大夫给做了治疗,又开了药方,在小姐跟小少爷之间轮流照料着,两边熬了几日,总算小少爷看起来稍微正常了一些,只是一直还是闭着眼睛。 从出生到现在,也就第二日里被大夫硬拎着哭了两声,之后一直睡得安安静静,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萧炎栗晃到边上的房间里,孩子依旧紧闭着双眼睡得香甜,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好像同时有好多只爪子从四面八方拉扯着他的脑子,疼的厉害。 慢慢的,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了。 模糊之间,似乎有孩子的哭闹声,一个矮矮的院落,虞鹊正哄着孩子,不时腾出空闲向着他张望。 他心里高兴,推开门就要进去,可刚跨进门槛,却扑通掉进了一个深井之中,周围响彻塔娜凄厉的声音,字字控诉。 他猛地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床边,被褥里躺着的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小小的脸上好像有了些血色,但仍是冰冰凉的。 外头的天已经有些亮了,临近夏日,天总是亮的很快。 萧炎栗慢慢站起身,活动了僵硬了肌肉,走到窗边,看着天边太阳已经慢慢探出了一些,橘红色的光照映的四周的云彩都带着暖光。 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因为天气的关系也微微泛着些红,看起来跟正常小孩没有任何分别。 以往常听虞鹊的忧虑,害怕孩子出生之后如果哭闹的厉害了自己没有办法哄,那时他还玩笑着说可以换他来,她只管睡自己的就好了。 可是,这个懂事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却从来没有吵过父母,只是安静的呆在那儿。 身后有人将房间的木门敲响,咚咚的声音略显沉闷。 “王爷,大夫来了。”洛玉端着药,轻声提醒着。 连着好几天,王爷一直守在这里来回操劳,即便她提出要帮忙也都被拒绝了。 她知道,王爷心里难受,尤其是在小姐还未醒来的时候,两个至亲的人都是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这样的打击放在谁身上也是受不了的。 现在,小姐也行了,只要小少爷也醒过来,这个家就还是完完整整的家,王爷和小姐也都能恢复到以前那样开心。 “请大夫进来。”萧炎栗沙哑阴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老大夫弓着身子进了门,仔细查看了一番,面色严肃。 “王爷,小少爷这几日似乎在恢复中,只要好好养着,不出十天半个月没准也就能好了。” 从来雷厉风行的老大夫给这个小病人的诊断从来都是说的含糊不清,也不知是真的能好还是只是在安慰拖延。 “知道了,有劳大夫了。”萧炎栗懒得纠结这些,也不愿勉强。 “是,老夫告退。”大夫得了令,转身便要走。 还未行到大门口,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大夫稍等。”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却是眼下不得不解决的。 “是。”老夫子恭恭敬敬的等候差遣。 其实若不是受了老友的托付,这里他原本不想跑一趟的,自古以来,王公贵族向来不好亲近,他也不屑权力名势。 可来到这里几日,却发现这位萧王爷确如老爷所说,与一般人不同,便是这一份深情,就是哪家的士大夫们都难以比肩的了。 “我夫人今日想要看看孩子,不知道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让他暂时醒一醒,”萧炎栗说着顿了顿,再开口时有些艰难,“实在不行稍微有些不损害身体的药也行。” 他想医好孩子,可是更担心虞鹊,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只怕整个人再也好不了了。 老大夫自是了解他这一番心意,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若要小少爷醒来怕有些勉强,可若用些药可以让小少爷的体温升高些,呼吸也通畅些,看起来与睡着的婴孩并无两样。” 萧炎栗想了想,觉得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便拱手行了礼道谢:“有劳大夫。” 老夫子回了礼转身离去,双腿迈出了门槛又有些不放心,回身道:“王爷这几日气色不好,还望多休息,夫人与小少爷的并都不是几日内能好的全的,还请王爷也要顾及好自己的身体。” “多谢大夫。”他致了谢。 以往行军打仗时,几日不睡也是有的,甚至有时候战局胶着时连饭都不大吃,可即便是这样,上了战场还是一样硬碰硬。 只是在家里熬了这几日才知道人们常说的比起军人,家里的夫人才是最为煎熬的。 每一日的等待、期盼,不知丈夫是死是活,又要何时才能归来。 这样的日子,只这几日就已经让他耗尽心力,若不是昨日虞鹊醒过来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洛玉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端来了药,成功阻断了他这些杂乱的思绪。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的妻儿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有义务,也有力气能够坚持下去,这两个人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了,他不敢垮,也不能垮。 第343章 孩子的病 她的脚边躺着一只水壶,壶盖早已远远的摔出去了,满满一壶热水倾数洒在地上,仍在冒着热气,沿着地势低凹处缓缓流淌。 “虞儿,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看到她,林大人先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忙将她拉进房间里,按着坐在床边,向夫人使了个眼色。 林夫人自是惊了一跳,看着女儿灵魂出窍的模样心里猜了个大概,暗暗悔恨自己不该多嘴。 “虞儿,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可是要出门晃晃?”她的笑容有着难以掩饰的尴尬。 呆呆地坐了好一会,虞鹊方才如梦初醒的模样,握住身边母亲的手,视线紧盯。 “娘亲,你刚才说路儿生病是生的什么病?” 林夫人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老爷,含糊着道,“什么生病?路儿好好的生什么病,你哪里听来的?” “娘亲,我求求您,告诉我好不好?其实路儿不是嗜睡,是因为我的原因使他变得不健康的对不对?” 她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与其让他胡乱猜测还不如索性自己说给她听,还能心里有些控制。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女儿的手,“虞儿,你生产时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路儿是全凭着产婆生下的,又是早产,自是比普通孩子要瘦弱些,不过你这几日也看到了,小家伙十分争气,长得很好……”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了,老大夫说的那些话,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转述给面前早已白了脸的女儿,不止是不知道,更加是不忍心。 “所以大夫日日来看路儿还有开的那些药都并不是帮着养身子,而是在医病对吗?” “是,不过,真的很有效的,路儿已经比刚出生时好了许多了。” “萧炎栗知道吗?”虞鹊完全不在意母亲的回答,脑子里早已经混沌一片。 所以萧炎栗是知道了然后去王府找塔娜报仇?还是对于这个孩子和她都十分失望,只想避的远远的? 许多个握矛持盾的小人儿在心中厮杀,一会这里占了上风,一会那里赢了局面。 萧炎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之前自己要看孩子,他变着法子的拦着,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说到底,她才是最大的糊涂蛋,做了娘亲也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明明看了孩子那么多次可就是一点没有发觉,还天真的将嗜睡当了真。 虞鹊的手有些颤抖,反复伸出去几次都没敢抱起孩子,仿佛这已经是一只裂开的瓷瓶,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路儿,是娘亲。”她蹲在床头,声音好似蚊子哼,轻柔的呼唤着沉睡的宝贝。 好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站在身后的父母早已是不忍直视了。 林夫人转身抹了抹眼泪,挪去女儿身边,小心的安慰,“虞儿,小路生这是在睡着呢,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出去,你若不放心,一会大夫来了再自信问问可好?” 她说着就要去拉虞鹊,可使了两把子力气,都没能拖动分毫,只好求助林鹏。 林鹏摇了摇头,只劝道:“虞儿,听话,路生这几日已经好许多了,前些天你就不是还见他睡醒过吗,不会有事的。” “爹,娘,我明白,不管路生出什么问题我都决不会放弃他的,你们先出去,我想在这陪他一会儿。” 虞鹊的语气里大半是乞求,竟然已经听不出一丝脆弱了,果然是为母则刚。 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吃的苦也太多了些,老天总该要怜悯些才好。 看着女儿的架势,林鹏知道多说无益,只拉着夫人要出门。 对于这个向来捧在掌心里的女儿,自己从来要求的都要轻松些,可他心里却也明白,虞儿早已经不是那个娇惯淘气的小丫头了。 早在从自己出事起,或者是从更早的在边城时起,她就已经是个大人了,现在更是一个坚强的母亲的。 他相信以虞儿的脾性不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只是好容易平静了没几天的生活就这么又被打破了,实在有些太过残忍。 房门吱呀一声阂上之后,虞鹊所有的情绪终于再也无法克制,看着床上这个熟睡的人小人儿,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反复啃食着自己的心脏,痛的有些无法呼吸。 她一声不吭,泪水却仿佛脱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没一会儿就将整片裙摆印的湿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她的泪水都已经哭干了,眼睛里干涸的有些发涩,直到耳边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才唤醒了她的精神。 “虞儿,大夫来了,我们进去了?”林夫人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更多的还是担心。 等了半天没有回复,抬起手正要再试着瞧一次,手还没碰到,门口猛地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虞鹊低着个头也不做声,透过惨白干裂的唇可以想见刚刚是大哭了一场的。 唉,这样也好,总好过憋着不出声,那样只怕更伤人。 老大夫看着眼前的情景,大体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在他看来,虞夫人都知道倒更好些,省了时不时给小少爷加药量反而不利于治疗。 他仔细诊了脉,小少爷的身体还是一如往常,不知为何前些日子分明已经好转了许多,甚至他还一度认为换了方子之后没准能在夫人知道之前就医好个大概,可没想到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看来回去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怎么样了,大夫?”看着大夫眉头微蹙的模样,虞鹊也跟着揪心起来,发出问可声音却哑的有些听不清,她清了清嗓子重又问了一遍。 大夫转头脸,表情已经舒展开了,微微行了礼,道:“夫人放心,我回去再调整调整药方。” “路儿能醒过来吗?”她的问句带着十足的不确定,明明自认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可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生怕这一丝期待会被打破。 老大夫沉吟了一阵,说实话,他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按照开始的预想,能坚持医治到这一步还是亏了王爷的人坚持,今后的结果如何,恐怕除了医术还得看运气。 “夫人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看着大夫的样子,虞鹊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怪她自己,即便路儿醒不来,也是她这个娘亲该受的惩罚罢了。 可怜孩子,尚未出世就已经遭受了这样的磨难,成为了大人们斗争的牺牲品。 “我明白了,有劳大夫了。” 她淡淡道了恩,谢绝了大夫要为她诊脉的好意,只还将门窗都关着,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孩子。 再回过神来时房间里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原来,一天竟然可以过得这样快,可能,人的生命也就这么短短一瞬。 外头又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这是今天的第几遍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印象中似乎有人进来过,可脑袋里一片空空荡荡无力思考。 “小姐,王爷就要回来了,你也坐了一天了,回房歇一歇,小少爷交给我来看着好不好?” 洛玉显然已经非常着急了。整整一天,除了进来被允许进来喂了两回药,其余的时间敲门都是毫无应答,这让她心里害怕极了。 府上出事的时候,小姐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沉沦,总能强撑着安抚好自己。 可她不明白的事,这回的事情,是她的小姐怎样努力支撑都无法改变的,除了守在身边陪着,没有丝毫其他的办法。 听到萧炎栗的名字虞鹊陡然回过神来,撑着坐起身来,想要去开门可活动了两下都没能站起身,于是只好放弃,向着大门的方向应了声。 “进来。” 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答复总算叫洛玉悬着的心放下了。 洛玉缓了缓气,心里盘算着要从哪里说起才好,憋了半天,却只言简意赅的说了要点。 “小少爷的事,小姐都知道了。” 萧炎栗愣了一刻,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快便转过身来,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动,只淡淡的询问,“虞儿怎么样?” “憋在房里守着小少爷呆了整整一日,老爷夫人劝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小姐这一天都滴水未进,恐怕也已经哭的乏力了,刚回了说您回来了才有了些动静。” 洛玉说起来还十分担心,今天的药小姐都未肯喝,这会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得住了。 “知道了,不早了,你休息去,回了爹娘不必出来了,就说我回来了。”他快速地交代了迈开步子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洛玉赶忙领了命转身就要去告诉老爷夫人,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还又转过头来眼看着王爷进了屋,房子里的灯点亮了这才安心的进屋。 林大人喝夫人听了她带娃回复还有些不放心,怕虞儿正气急的时候连带着伤了感情才是不好,可洛玉劝着说了方才虞鹊的情况怕也只有萧炎栗去才能缓的过来,于是便也就随他们去了。 那头萧炎栗进了屋子,只看见一室的暗黑,床上隐隐有个身影靠坐在床头边。 他沉默了一会,先点上了灯,看清虞鹊正默默的盯着身边的孩子,脸上暗淡无光,好容易恢复了一些的身子似乎重又垮了,好不心疼。 “虞儿,我回来了。”萧炎栗轻声的开口,生怕语气稍微重了些就会惊了床上的两个人。 好半天,虞鹊都像没有听见似的闷不做声,连动作都没有,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啜泣声,慢慢,越来越大。 “萧炎栗,你说……路生……他能醒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带动着她的嗓音也跟着不稳,短短一句话费了好久的功夫才传达出来。 萧炎栗强忍的淡定再也无法伪装,迈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想要开口安慰却又害怕自己的保证会给她带来更加大的痛苦和负担,于是只克制着情绪,故作镇定的问道:“大夫今日来过了吗?” 可能是没有能想到他会这么问,虞鹊满满的冷静了下来,浑身的颤抖也喜欢平复,平静的回答起了我问题,“来过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要回去调整方子,但是路儿现在还算稳定。” 她说着又想起老大夫当时的这番回答,虽然也知道是字字属实,可是这种不带有丝毫安慰的医嘱,却叫她美由来的恐慌,仿佛不知何时,这个孩子就会彻底离开她。 第343章 孩子的病 她的脚边躺着一只水壶,壶盖早已远远的摔出去了,满满一壶热水倾数洒在地上,仍在冒着热气,沿着地势低凹处缓缓流淌。 “虞儿,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看到她,林大人先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忙将她拉进房间里,按着坐在床边,向夫人使了个眼色。 林夫人自是惊了一跳,看着女儿灵魂出窍的模样心里猜了个大概,暗暗悔恨自己不该多嘴。 “虞儿,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可是要出门晃晃?”她的笑容有着难以掩饰的尴尬。 呆呆地坐了好一会,虞鹊方才如梦初醒的模样,握住身边母亲的手,视线紧盯。 “娘亲,你刚才说路儿生病是生的什么病?” 林夫人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老爷,含糊着道,“什么生病?路儿好好的生什么病,你哪里听来的?” “娘亲,我求求您,告诉我好不好?其实路儿不是嗜睡,是因为我的原因使他变得不健康的对不对?” 她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与其让他胡乱猜测还不如索性自己说给她听,还能心里有些控制。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女儿的手,“虞儿,你生产时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路儿是全凭着产婆生下的,又是早产,自是比普通孩子要瘦弱些,不过你这几日也看到了,小家伙十分争气,长得很好……”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了,老大夫说的那些话,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转述给面前早已白了脸的女儿,不止是不知道,更加是不忍心。 “所以大夫日日来看路儿还有开的那些药都并不是帮着养身子,而是在医病对吗?” “是,不过,真的很有效的,路儿已经比刚出生时好了许多了。” “萧炎栗知道吗?”虞鹊完全不在意母亲的回答,脑子里早已经混沌一片。 所以萧炎栗是知道了然后去王府找塔娜报仇?还是对于这个孩子和她都十分失望,只想避的远远的? 许多个握矛持盾的小人儿在心中厮杀,一会这里占了上风,一会那里赢了局面。 萧炎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之前自己要看孩子,他变着法子的拦着,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说到底,她才是最大的糊涂蛋,做了娘亲也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明明看了孩子那么多次可就是一点没有发觉,还天真的将嗜睡当了真。 虞鹊的手有些颤抖,反复伸出去几次都没敢抱起孩子,仿佛这已经是一只裂开的瓷瓶,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路儿,是娘亲。”她蹲在床头,声音好似蚊子哼,轻柔的呼唤着沉睡的宝贝。 好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站在身后的父母早已是不忍直视了。 林夫人转身抹了抹眼泪,挪去女儿身边,小心的安慰,“虞儿,小路生这是在睡着呢,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出去,你若不放心,一会大夫来了再自信问问可好?” 她说着就要去拉虞鹊,可使了两把子力气,都没能拖动分毫,只好求助林鹏。 林鹏摇了摇头,只劝道:“虞儿,听话,路生这几日已经好许多了,前些天你就不是还见他睡醒过吗,不会有事的。” “爹,娘,我明白,不管路生出什么问题我都决不会放弃他的,你们先出去,我想在这陪他一会儿。” 虞鹊的语气里大半是乞求,竟然已经听不出一丝脆弱了,果然是为母则刚。 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吃的苦也太多了些,老天总该要怜悯些才好。 看着女儿的架势,林鹏知道多说无益,只拉着夫人要出门。 对于这个向来捧在掌心里的女儿,自己从来要求的都要轻松些,可他心里却也明白,虞儿早已经不是那个娇惯淘气的小丫头了。 早在从自己出事起,或者是从更早的在边城时起,她就已经是个大人了,现在更是一个坚强的母亲的。 他相信以虞儿的脾性不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只是好容易平静了没几天的生活就这么又被打破了,实在有些太过残忍。 房门吱呀一声阂上之后,虞鹊所有的情绪终于再也无法克制,看着床上这个熟睡的人小人儿,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反复啃食着自己的心脏,痛的有些无法呼吸。 她一声不吭,泪水却仿佛脱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没一会儿就将整片裙摆印的湿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她的泪水都已经哭干了,眼睛里干涸的有些发涩,直到耳边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才唤醒了她的精神。 “虞儿,大夫来了,我们进去了?”林夫人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更多的还是担心。 等了半天没有回复,抬起手正要再试着瞧一次,手还没碰到,门口猛地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虞鹊低着个头也不做声,透过惨白干裂的唇可以想见刚刚是大哭了一场的。 唉,这样也好,总好过憋着不出声,那样只怕更伤人。 老大夫看着眼前的情景,大体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在他看来,虞夫人都知道倒更好些,省了时不时给小少爷加药量反而不利于治疗。 他仔细诊了脉,小少爷的身体还是一如往常,不知为何前些日子分明已经好转了许多,甚至他还一度认为换了方子之后没准能在夫人知道之前就医好个大概,可没想到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看来回去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怎么样了,大夫?”看着大夫眉头微蹙的模样,虞鹊也跟着揪心起来,发出问可声音却哑的有些听不清,她清了清嗓子重又问了一遍。 大夫转头脸,表情已经舒展开了,微微行了礼,道:“夫人放心,我回去再调整调整药方。” “路儿能醒过来吗?”她的问句带着十足的不确定,明明自认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可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生怕这一丝期待会被打破。 老大夫沉吟了一阵,说实话,他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按照开始的预想,能坚持医治到这一步还是亏了王爷的人坚持,今后的结果如何,恐怕除了医术还得看运气。 “夫人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看着大夫的样子,虞鹊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怪她自己,即便路儿醒不来,也是她这个娘亲该受的惩罚罢了。 可怜孩子,尚未出世就已经遭受了这样的磨难,成为了大人们斗争的牺牲品。 “我明白了,有劳大夫了。” 她淡淡道了恩,谢绝了大夫要为她诊脉的好意,只还将门窗都关着,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孩子。 再回过神来时房间里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原来,一天竟然可以过得这样快,可能,人的生命也就这么短短一瞬。 外头又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这是今天的第几遍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印象中似乎有人进来过,可脑袋里一片空空荡荡无力思考。 “小姐,王爷就要回来了,你也坐了一天了,回房歇一歇,小少爷交给我来看着好不好?” 洛玉显然已经非常着急了。整整一天,除了进来被允许进来喂了两回药,其余的时间敲门都是毫无应答,这让她心里害怕极了。 府上出事的时候,小姐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沉沦,总能强撑着安抚好自己。 可她不明白的事,这回的事情,是她的小姐怎样努力支撑都无法改变的,除了守在身边陪着,没有丝毫其他的办法。 听到萧炎栗的名字虞鹊陡然回过神来,撑着坐起身来,想要去开门可活动了两下都没能站起身,于是只好放弃,向着大门的方向应了声。 “进来。” 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答复总算叫洛玉悬着的心放下了。 洛玉缓了缓气,心里盘算着要从哪里说起才好,憋了半天,却只言简意赅的说了要点。 “小少爷的事,小姐都知道了。” 萧炎栗愣了一刻,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快便转过身来,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动,只淡淡的询问,“虞儿怎么样?” “憋在房里守着小少爷呆了整整一日,老爷夫人劝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小姐这一天都滴水未进,恐怕也已经哭的乏力了,刚回了说您回来了才有了些动静。” 洛玉说起来还十分担心,今天的药小姐都未肯喝,这会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得住了。 “知道了,不早了,你休息去,回了爹娘不必出来了,就说我回来了。”他快速地交代了迈开步子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洛玉赶忙领了命转身就要去告诉老爷夫人,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还又转过头来眼看着王爷进了屋,房子里的灯点亮了这才安心的进屋。 林大人喝夫人听了她带娃回复还有些不放心,怕虞儿正气急的时候连带着伤了感情才是不好,可洛玉劝着说了方才虞鹊的情况怕也只有萧炎栗去才能缓的过来,于是便也就随他们去了。 那头萧炎栗进了屋子,只看见一室的暗黑,床上隐隐有个身影靠坐在床头边。 他沉默了一会,先点上了灯,看清虞鹊正默默的盯着身边的孩子,脸上暗淡无光,好容易恢复了一些的身子似乎重又垮了,好不心疼。 “虞儿,我回来了。”萧炎栗轻声的开口,生怕语气稍微重了些就会惊了床上的两个人。 好半天,虞鹊都像没有听见似的闷不做声,连动作都没有,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啜泣声,慢慢,越来越大。 “萧炎栗,你说……路生……他能醒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带动着她的嗓音也跟着不稳,短短一句话费了好久的功夫才传达出来。 萧炎栗强忍的淡定再也无法伪装,迈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想要开口安慰却又害怕自己的保证会给她带来更加大的痛苦和负担,于是只克制着情绪,故作镇定的问道:“大夫今日来过了吗?” 可能是没有能想到他会这么问,虞鹊满满的冷静了下来,浑身的颤抖也喜欢平复,平静的回答起了我问题,“来过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要回去调整方子,但是路儿现在还算稳定。” 她说着又想起老大夫当时的这番回答,虽然也知道是字字属实,可是这种不带有丝毫安慰的医嘱,却叫她美由来的恐慌,仿佛不知何时,这个孩子就会彻底离开她。 第344章 成为泡影 萧炎栗点点头,继续平静的安抚着,“治病本就是这样,大夫也是第一次遇见,路儿能保到今日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要相信,今后还会有奇迹的,他是我们盼了这么久才盼来的孩子,不会舍得这么轻易离开爹娘的。”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编出这些套词来安抚虞儿,或者说,根本也是在安抚他自己。 每次只要看到这个安静睡着的小人儿,他的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越燃越旺,手里的力道也不禁加大,让怀里的人有些吃痛。 萧炎栗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胳膊。 虞鹊抬起头,看着这个满脸复杂、眉头紧皱的人,跟着蹙起眉头。 想了好一会,她还是决定要直接问出来。 “是塔娜对不对?”那天的事那样诡异,有什么人会想起用家里出事来骗自己,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塔娜严正的警告。 “还不确定。”他摇了摇头,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也早已做好的决定。 这一击,必须要致命,决不能在留下任何后患! 看着他有些隐忍为难色样子,虞鹊也不忍心再追问了,只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萧炎栗,我们可不可以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其实这话之前萧炎栗曾跟她提起过,可她总觉得王府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又是萧将军和夫人心血浇灌的家,终归应该是他潜意识里最温暖的地方。 可是现在,当时的否决却成为了心里最大的遗憾。 其实仔细想一想,即便是住在这里,凭借着塔娜的手段,恐怕也是难逃这一劫的。 可是人总是这样,在现实中找不到出口的事情总期望能用心里的一万个如果来给自己找出个解脱的路径。 萧炎栗沉吟了一会儿,轻声嗯啦嗯了一声便再也不做声了。 他就这么拥着虞鹊靠坐在床头上,感觉到胸前那颗小小的脑袋越来越失重,直到最后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均匀。 萧炎栗站起身,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平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又将里头的孩子抱着看了好一会,还放回原位。 看着床上这一大一小两个这个世界上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萧炎栗长久的沉默了。 这件事情其实不必多想一定是与塔娜有逃不脱的干系,事情发生后刚安置妥当他就已经耐不住性子恶狠狠的警告了。 可与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塔娜压根没有做任何辩解,她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老天有眼”。 只这一句,已经让当时的他怒不可遏,什么也顾不上了,若不是有坤鲜的侍女拼死拦着,恐怕现在两国开战的导火索就已经有了。 这些天,随着边境战事的压近,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交代了顾珏帮忙查清楚,将证据留存好。 这件事说到底只与自己有关而已,不论是假意调查父亲的事还是忠于皇上的授意为今后彻底铲除坤鲜出力,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他成为了一个可恶的负心人。 今天,这一份报应终于落下来了,只是,却落错了人。 萧炎栗本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他会想办法将与塔娜的婚约解除,从此一家三口在王府里安静的生活,想出去游山玩水就出去游山玩水,再不必受任何拘束。 现在,一切眼看着就这么成为了泡影…… 夜很长,长到他坐的全身都麻木了,天空才微微泛亮;夜也很短,短到他都还没有理清任何思绪,还没有认清罪责,天就已经亮了。 今天看起来是个好天气,太阳红彤彤的印在空中,云彩也跟着慢慢散开来。 看着身边的两个人还在睡着,萧炎栗悄悄站起身,尽量保持动作的轻缓。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人,个个愁云满面。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轻轻点头示意无事。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总算恢复了一些。 林老爷走上前来,像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又往门里面张望了一阵,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爹,娘,你们都放心,我会处理好。萧炎栗沉着嗓子安慰。 “小炎,要不公主那里就算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林夫人有些忍不住,走上前来几近哀求的样子。 “我本来也想着等虞儿生产之后就开始解决这些事,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不起……” 现在,对着面前的两位老人,他实在说不出其他的话,能说的也只有一句道歉了。 “傻孩子,好好的道什么歉,这事是个意外,其实也赖我,早知道我应该跟着住在王府里头帮忙照顾她,虞儿从小娇生惯养随性惯了,少也顾不得这些禁忌了。”林夫人看着有些不忍心,赶紧接过话茬,将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小炎这孩子,从小时候起就没过过什么轻松的日子,到了今天,自己还在守孝期内却又遭遇了这些,实在有些叫人心疼。 这么多年来,守在身边的这几个孩子早已经被她看成是至亲血肉了,无论谁遭了罪,都会叫她难受不已。 知道林夫人这是在开解自己,萧炎栗更有些愧疚,不再做声,只劝着二老回房歇息了之后,在院子里拾掇起了柴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完全大亮了,人影子清晰的显在地上。 突然,自己房间的门打开了,虞鹊的身影急吼吼的奔出门,一边快走一边问着萧炎栗去哪儿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要找的人就蹲在房间门外。 “虞儿,怎么了?我在这儿。”他站起身,挥手示意,本能的要往外追,可腿脚早已经酸麻的不能动弹了。 好在虞鹊还是听见了,迅速的转过头,看清叫自己的人正是萧炎栗,快步跑回来,一把抱住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萧炎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重重的靠在墙边,撞击的木质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炎栗!路儿刚刚醒了一下,就一下,我听见他在叫!”她的欢喜从耳边清晰的传来,直达心底。 萧炎栗悬着的心猛然落回,轻轻圈住她,小声道:“知道了。” “你不开心嘛?”她撅着嘴,声音也跟着扁扁的,似乎对于这种反应很不满意。 “开心啊,以后还会更好的。”萧炎栗的语气柔和的像三月里的风,气息喷洒在她单位耳朵附近暖暖的很舒服 “嗯,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带着他一起睡觉,这样他知道有娘亲在身边会更有动力赶紧好起来的,你说怎么样?” “可以,不过你这个娘亲可没有以身作则,听说昨日一整天药都没有喝。” 虞鹊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头低低的沉着,“谁叫你都不告诉我,昨天我都吓死了,你又不在。” 萧炎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想要捧起这张委屈的小脸来安慰却又记挂着自己手脏了很。 于是,他只好矮下身子,将脸探到她眼前,眸子放出真诚的光芒。 “是我不对,我回来的晚了。” 虞鹊愣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刚刚的抱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摇着头道:“我知道你有事要办,可不敢怪你。” “要责怪便责怪罢了,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只说说客套话罢了,该埋怨时可没有少过一回。” 萧炎栗看着她,难得真心的有了笑意,一个多月来郁结的心头的愁闷好像这才终于消散了一些。 “这两日若是我不在便是在京城里办事,你别瞎担心,知道吗?”他回过神,想起这个引发虞鹊担忧的原因,赶忙做个提前的预备。 虞鹊自然知道他口中所有的办事是什么,对于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她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只想着千万不要因此再引发什么其他的事也就罢了。 不过她也知道萧炎栗心里拿定了的主意是没有人能劝得动的,自己能做的怕也就只有支持他了。 虞鹊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知道了,你也别太勉强自己,我只想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是,我知道。”他嘴上应承着,心里默默许下承诺。 虞鹊,相信我,这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生活。 “怎么了?”虞鹊轻轻开了口。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难不成是有关塔娜的事情不好处理,还是又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不好? 萧炎栗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可能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家着急的。 “虞儿,对不起。” “什么事?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原谅。”她笑着拍了拍萧炎栗的背,有意加重了力气。 男子并没有迎合她的玩笑,只还是眉头紧蹙,牙齿死命的咬在一处,下颌骨根根分明。 虞鹊注意到这种不对劲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厉害,也不再开玩笑了,轻声轻语的安抚道:“我做好准备了,你说。” 好一会儿,他都还是没有做声。 终于,似乎下定了决心,萧炎栗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她的颈窝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虞儿,我要去边城了。” 虞鹊听见自己的心空咚一声落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什么时候?”她尽力克制情绪,维持平静。 “三日内。”接到消息时其实他自己也十分诧异。 “是要打仗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边城出了乱子,估计快了。” “所以这一趟什么时候回来都还未知是吗?” 萧炎栗有些愣住,说实话,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该怎么跟虞鹊说,又要如何安顿好他们,至于去日多久,他当真还未曾考虑过。 不过,即便考虑到了只怕也不会有个明确的答案。 自古以来,上了战场,能不能回得来都存在巨大的变数,又有谁还会考虑需要多久的问题。 如今虞鹊这一问,倒叫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 如果这一趟他回不来,柔弱的妻子和病中的孩儿要怎么办? 就算能返京,回来之后他们又会如何了,虞儿的身子恢复的可还好,路儿的病是否痊愈。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敢深想,稍一思索,都会成为无法躲避的羁绊。 看见对面的人只是长久的沉默,眉头越锁越紧,虞鹊心里有了坚定的主意。 第344章 成为泡影 萧炎栗点点头,继续平静的安抚着,“治病本就是这样,大夫也是第一次遇见,路儿能保到今日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要相信,今后还会有奇迹的,他是我们盼了这么久才盼来的孩子,不会舍得这么轻易离开爹娘的。”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编出这些套词来安抚虞儿,或者说,根本也是在安抚他自己。 每次只要看到这个安静睡着的小人儿,他的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越燃越旺,手里的力道也不禁加大,让怀里的人有些吃痛。 萧炎栗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胳膊。 虞鹊抬起头,看着这个满脸复杂、眉头紧皱的人,跟着蹙起眉头。 想了好一会,她还是决定要直接问出来。 “是塔娜对不对?”那天的事那样诡异,有什么人会想起用家里出事来骗自己,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塔娜严正的警告。 “还不确定。”他摇了摇头,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也早已做好的决定。 这一击,必须要致命,决不能在留下任何后患! 看着他有些隐忍为难色样子,虞鹊也不忍心再追问了,只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萧炎栗,我们可不可以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其实这话之前萧炎栗曾跟她提起过,可她总觉得王府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又是萧将军和夫人心血浇灌的家,终归应该是他潜意识里最温暖的地方。 可是现在,当时的否决却成为了心里最大的遗憾。 其实仔细想一想,即便是住在这里,凭借着塔娜的手段,恐怕也是难逃这一劫的。 可是人总是这样,在现实中找不到出口的事情总期望能用心里的一万个如果来给自己找出个解脱的路径。 萧炎栗沉吟了一会儿,轻声嗯啦嗯了一声便再也不做声了。 他就这么拥着虞鹊靠坐在床头上,感觉到胸前那颗小小的脑袋越来越失重,直到最后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均匀。 萧炎栗站起身,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平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又将里头的孩子抱着看了好一会,还放回原位。 看着床上这一大一小两个这个世界上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萧炎栗长久的沉默了。 这件事情其实不必多想一定是与塔娜有逃不脱的干系,事情发生后刚安置妥当他就已经耐不住性子恶狠狠的警告了。 可与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塔娜压根没有做任何辩解,她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老天有眼”。 只这一句,已经让当时的他怒不可遏,什么也顾不上了,若不是有坤鲜的侍女拼死拦着,恐怕现在两国开战的导火索就已经有了。 这些天,随着边境战事的压近,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交代了顾珏帮忙查清楚,将证据留存好。 这件事说到底只与自己有关而已,不论是假意调查父亲的事还是忠于皇上的授意为今后彻底铲除坤鲜出力,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他成为了一个可恶的负心人。 今天,这一份报应终于落下来了,只是,却落错了人。 萧炎栗本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他会想办法将与塔娜的婚约解除,从此一家三口在王府里安静的生活,想出去游山玩水就出去游山玩水,再不必受任何拘束。 现在,一切眼看着就这么成为了泡影…… 夜很长,长到他坐的全身都麻木了,天空才微微泛亮;夜也很短,短到他都还没有理清任何思绪,还没有认清罪责,天就已经亮了。 今天看起来是个好天气,太阳红彤彤的印在空中,云彩也跟着慢慢散开来。 看着身边的两个人还在睡着,萧炎栗悄悄站起身,尽量保持动作的轻缓。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人,个个愁云满面。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轻轻点头示意无事。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总算恢复了一些。 林老爷走上前来,像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又往门里面张望了一阵,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爹,娘,你们都放心,我会处理好。萧炎栗沉着嗓子安慰。 “小炎,要不公主那里就算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林夫人有些忍不住,走上前来几近哀求的样子。 “我本来也想着等虞儿生产之后就开始解决这些事,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不起……” 现在,对着面前的两位老人,他实在说不出其他的话,能说的也只有一句道歉了。 “傻孩子,好好的道什么歉,这事是个意外,其实也赖我,早知道我应该跟着住在王府里头帮忙照顾她,虞儿从小娇生惯养随性惯了,少也顾不得这些禁忌了。”林夫人看着有些不忍心,赶紧接过话茬,将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小炎这孩子,从小时候起就没过过什么轻松的日子,到了今天,自己还在守孝期内却又遭遇了这些,实在有些叫人心疼。 这么多年来,守在身边的这几个孩子早已经被她看成是至亲血肉了,无论谁遭了罪,都会叫她难受不已。 知道林夫人这是在开解自己,萧炎栗更有些愧疚,不再做声,只劝着二老回房歇息了之后,在院子里拾掇起了柴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完全大亮了,人影子清晰的显在地上。 突然,自己房间的门打开了,虞鹊的身影急吼吼的奔出门,一边快走一边问着萧炎栗去哪儿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要找的人就蹲在房间门外。 “虞儿,怎么了?我在这儿。”他站起身,挥手示意,本能的要往外追,可腿脚早已经酸麻的不能动弹了。 好在虞鹊还是听见了,迅速的转过头,看清叫自己的人正是萧炎栗,快步跑回来,一把抱住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萧炎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重重的靠在墙边,撞击的木质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炎栗!路儿刚刚醒了一下,就一下,我听见他在叫!”她的欢喜从耳边清晰的传来,直达心底。 萧炎栗悬着的心猛然落回,轻轻圈住她,小声道:“知道了。” “你不开心嘛?”她撅着嘴,声音也跟着扁扁的,似乎对于这种反应很不满意。 “开心啊,以后还会更好的。”萧炎栗的语气柔和的像三月里的风,气息喷洒在她单位耳朵附近暖暖的很舒服 “嗯,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带着他一起睡觉,这样他知道有娘亲在身边会更有动力赶紧好起来的,你说怎么样?” “可以,不过你这个娘亲可没有以身作则,听说昨日一整天药都没有喝。” 虞鹊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头低低的沉着,“谁叫你都不告诉我,昨天我都吓死了,你又不在。” 萧炎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想要捧起这张委屈的小脸来安慰却又记挂着自己手脏了很。 于是,他只好矮下身子,将脸探到她眼前,眸子放出真诚的光芒。 “是我不对,我回来的晚了。” 虞鹊愣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刚刚的抱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摇着头道:“我知道你有事要办,可不敢怪你。” “要责怪便责怪罢了,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只说说客套话罢了,该埋怨时可没有少过一回。” 萧炎栗看着她,难得真心的有了笑意,一个多月来郁结的心头的愁闷好像这才终于消散了一些。 “这两日若是我不在便是在京城里办事,你别瞎担心,知道吗?”他回过神,想起这个引发虞鹊担忧的原因,赶忙做个提前的预备。 虞鹊自然知道他口中所有的办事是什么,对于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她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只想着千万不要因此再引发什么其他的事也就罢了。 不过她也知道萧炎栗心里拿定了的主意是没有人能劝得动的,自己能做的怕也就只有支持他了。 虞鹊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知道了,你也别太勉强自己,我只想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是,我知道。”他嘴上应承着,心里默默许下承诺。 虞鹊,相信我,这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生活。 “怎么了?”虞鹊轻轻开了口。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难不成是有关塔娜的事情不好处理,还是又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不好? 萧炎栗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可能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家着急的。 “虞儿,对不起。” “什么事?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原谅。”她笑着拍了拍萧炎栗的背,有意加重了力气。 男子并没有迎合她的玩笑,只还是眉头紧蹙,牙齿死命的咬在一处,下颌骨根根分明。 虞鹊注意到这种不对劲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厉害,也不再开玩笑了,轻声轻语的安抚道:“我做好准备了,你说。” 好一会儿,他都还是没有做声。 终于,似乎下定了决心,萧炎栗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她的颈窝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虞儿,我要去边城了。” 虞鹊听见自己的心空咚一声落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什么时候?”她尽力克制情绪,维持平静。 “三日内。”接到消息时其实他自己也十分诧异。 “是要打仗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边城出了乱子,估计快了。” “所以这一趟什么时候回来都还未知是吗?” 萧炎栗有些愣住,说实话,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该怎么跟虞鹊说,又要如何安顿好他们,至于去日多久,他当真还未曾考虑过。 不过,即便考虑到了只怕也不会有个明确的答案。 自古以来,上了战场,能不能回得来都存在巨大的变数,又有谁还会考虑需要多久的问题。 如今虞鹊这一问,倒叫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 如果这一趟他回不来,柔弱的妻子和病中的孩儿要怎么办? 就算能返京,回来之后他们又会如何了,虞儿的身子恢复的可还好,路儿的病是否痊愈。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敢深想,稍一思索,都会成为无法躲避的羁绊。 看见对面的人只是长久的沉默,眉头越锁越紧,虞鹊心里有了坚定的主意。 第345章 沟通 “我和路儿跟你一起走。” 她绝不能再忍受这种一家分离的局面,就算是赴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处。 没想到她会是就这样的反应,萧炎栗惊了一跳,扶着她的肩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虞儿,你不能去,我们还有路儿呢,他的病哪里经得起边城的折腾,莫说没有好医生,那里的环境有些成人可都受不了的。 “不会的,你适应,我适应,我们的孩子一定也会适应的。” “虞儿,他跟一般的孩子不同,他生病了,不要说边城,光是这一路上的颠簸都有可能送了他的命的。” “我不管,反正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我不想独自一个人留在这等你,万一……”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话也没有继续说完,可萧炎栗还是听懂了意思。 “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又不是没去过对不对?每次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 现在能用来安慰人的只剩下这些拙劣的借口了。 “现在不一样,以前王府里有娘亲,需要留个人陪着。” “现在有我们的路儿啊,他更需要人照顾。” “我可以带着路儿一起,我保证,绝不会让他出现任何不好,求求你了萧炎栗,带着我们一起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虞鹊心里总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不坚持一起去,她一定会后悔。 这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让她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萧将军殉国的消息传回来时,萧夫人身边尚有萧炎栗这一个依靠,可她,就只有萧炎栗一个人,如果没有么萧炎栗的支撑,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好路生! 看着虞鹊凄苦的哀求,他的愧疚也达到了顶点。 照理说,自己尚在守孝,全然可以推脱掉,可是他一方面忍受不了边城的战乱,一方面又想借由此事顺势一并解决了塔娜的问题。 男人的头脑总是理性又简单,现在回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姑娘,这是跟在自己身后吃了不知道多少明苦暗苦的人,他又怎么忍心就这么抛下他们娘俩。 “虞儿,咱们若是一起路生的病怎么办?他才刚有好转。” 见他有些松动,虞鹊赶紧开动脑筋想着要赶紧解决掉这些阻碍。 她还没想明白,萧炎栗就先有了答案。 “等明日大夫来了我问问好不好,若是大夫说可以我们便一起,但若是不行,你们必须留下这里,到时候好的差不多了我如果还是没有回来,就一定派人来接你们过去,好不好?” 虞鹊已经顾不上分析这些话里的漏洞和路数了,她知道,只要萧炎栗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只要他的心有所松动就足够了。 “好,我去看看路儿。” 她含糊的点了头转身就走,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只是添麻烦罢了,可就算心里过意不去却依然还是不得不照提要求。 路儿啊,你可一定要替爹娘争口气啊,千万要赶快好起来。 萧炎栗站在原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有些晃神。 照这情形看,想要说服虞儿怕是不可能的了,可带着走的确有太多不确定,叫他没法安心。 不管了,先得等到明日大夫来看了再说,但愿呢大夫的话能劝得动她。 虞鹊正弯着腰撑在床板上看孩子,看着他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好希望下一秒他就会醒来,哪怕是想别的孩子那样闹一宿。 从幼年懂事起倾心于他,到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将近一整个人生都是在满脑子挂念着他中度过。 这之间,有开心也有失落,有幸福也有伤心,到了这一步,只盼着与他相守白头罢了,至于路生,不好了就一直治下去,直到好了为止,反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就这么看着看着,也跟着有些困起来,呼吸慢慢加重、延缓,眼睛也越眨越慢,直到完全合上。 听着身边一大一小呼吸均匀,萧炎栗忍不住侧过身,看着他们有些发愣。 眼前的两张脸都有着小小的尖下巴,看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型,十分亲切。 记得那会子接生婆把路生教到自己手上时,小家伙整个人都已经憋的有些发紫了,全身上下硬邦邦的一动不动,恐怖极了。 接生婆的哭腔仍旧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处理完连赏钱都不敢要,慌里慌张的就跑了。 跟那会子比起来,现在的路生看着是个十足的正常孩子了。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醒,但总有一天会的,因为他身上流淌着武将的血液,传承了武将家族世代拼搏的精气神。 萧炎栗轻轻抬起手抚摸着面前的两个人,动作轻柔极了,好像在摸什么易碎的泡沫似的。 他想,自己应该是已经有了决定…… 虞鹊早晨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就连身边的路生也消失不见了,一瞬间,她十分惊慌,直坐起身,四下张望了半天。 等待反应过来这不是在王府,自己也不是在梦里,整个人彻底清醒回神这才慢慢下了床。 外头天已经亮了,凉爽的风儿带的一些生的散漫的树叶飘飘荡荡的散落下来,跌在地上打几个旋,慢慢安稳下来。 秋天虽然凉爽,但总还有几分凄凉的意味,可能就是与这些渐黄的树叶有关,这样的季节下,恐怕边城已经穿上薄袄子了。 想到边城,她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兀自下了床,披上一件薄外套就出了房门。 院子里洛玉正在扇火煎药,这个丫头本来就要日日给娘亲煎药,这下子多了自己和路生的,只怕一整天都离不开这个火炉子了。 前些日子那样炎热的天气里,每天都是大汗淋漓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极了。 洛玉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回身瞧见是小姐出来了,笑容盈上脸颊,隐隐透出两个小梨涡,看着乖巧懂事。 “小姐,你醒啦,大夫一早来了,王爷正带着小少爷在问诊呢。”知道小姐开口必定会问这个问题,她索性直接倒豆子似的先答完了。 虞鹊原想着跟她寒暄两句的,可是听闻大夫来了便也顾不上了,直冲冲就进了右手边的屋子里。 床边上密密麻麻围了四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正在诊脉的大夫,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身后的门开了。 “怎么样?” 看见老大夫的脸上没有一丝动静,林夫人有些着急,先问出了声,结果刚开口就被老爷给截断了,只小心的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虞鹊悄悄的走近了些,跟着站在最后默默的看着。 又等了一会子,老大夫才慢慢松开了手替孩子掖好了被窝,迎上众人焦急的眼神,慢慢开了口,“看起来新配的药可能有些作用,小少爷的脉象更加稳健了些,只是目前尚还未醒便不能大意。” 听到大夫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林夫人忙不迭的连声道谢,准备送老大夫出门。 几个人刚一转身,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边上的虞鹊,见她只批了见外衣惊了一跳。 尤其老夫人,吓得随手抓了件被服就要往她身上搭。 虞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冷,转脸迎上老大夫,憋了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话。 她转脸去看萧炎栗,正迎上他的视线,微蹙着眉头,满是严肃,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完全不能认同。 虞鹊想了想,决定不能这么拖下去,萧炎栗是说走就要走的,到时候总不能连句医嘱都没有就硬带着路生出门,别说爹娘不会同意,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敢的。 “大夫,路生能出远门了吗?”她想了半天,寻出一个自认为最柔和的方式问出了心底的问句。 可这个问题一问出,还是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投进了一颗大石头,扑通溅起四散的水花。 最先激动起来的就是林夫人,她慌里慌张的过来牵住女儿的手,“虞儿,这说的什么话,路生现在这样哪里能随便走动,当然应该要卧床休养。” 虞鹊只抚着母亲的手简单安慰了,眼睛仍旧定定在看着大夫。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不管行与不行,自己都是要带着路生一起去的,只是如果能得到大夫的应允,大约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总归都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总也要自私的稍微合理些。 老大夫听了她的问话,先也诧异了一阵,随即回过神来,拱手问道:“请问夫人所指的出远门是要去哪里,路上要多久?” “去边城,路上大约要花上数十天。” “虞儿!你说什么呢?!”这下子,林夫人彻底慌乱了起来,拽着她就要出门,试了几下却没有挪动半步,只看到女儿眼里的坚定。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鹏,又看了看萧炎栗,心里的疑惑突然解开了。 看来,是萧炎栗又要出征了…… 小炎此去,到底是否能平安归来,是谁也说不清的,他可以理解虞儿的担忧和慌张,可若是她也带着孩子跟着去了,这可叫剩在京城里的人如何安心度日啊。 那头,老大夫听了虞鹊的话沉吟了好半天才开口回道:“夫人,就快要入冬了,边城素来以酷寒着称,此若去边城,不仅小少爷身体扛不住,只怕对您来说也有些勉强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虞鹊的心跌落了一半,但她仍旧强撑着力气追问道:“大夫,若我执意要去可有什么法子?” “虞儿,你何必如此,便与爹娘一同住在这里好生养着,待萧炎栗回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便能健健康康的团聚了,这不更好吗。”林夫人强撑起精神劝慰劝慰着,她实在不能同意女儿这样的想法,只深怕一步走错会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 “娘,女儿不孝,从小到大,每回都只能给家里添麻烦,可是这一回,还请娘原谅我的任性。”虞鹊显然已经铁了心了,除了心里明白又要亏欠父母了,其余再也无法多想一分。 林夫人知道,按照她的脾性再劝也是枉然了,可是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沉寂了好一会默默走开了。 林鹏怕夫人有什么不好,跟在身后也往外走,行到门边回过身朝着虞鹊叮嘱道:“虞儿,你想要做什么爹娘不会拦着,只是一切还要量力而为才好,只要你不后悔便是。” 第345章 沟通 “我和路儿跟你一起走。” 她绝不能再忍受这种一家分离的局面,就算是赴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处。 没想到她会是就这样的反应,萧炎栗惊了一跳,扶着她的肩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虞儿,你不能去,我们还有路儿呢,他的病哪里经得起边城的折腾,莫说没有好医生,那里的环境有些成人可都受不了的。 “不会的,你适应,我适应,我们的孩子一定也会适应的。” “虞儿,他跟一般的孩子不同,他生病了,不要说边城,光是这一路上的颠簸都有可能送了他的命的。” “我不管,反正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我不想独自一个人留在这等你,万一……”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话也没有继续说完,可萧炎栗还是听懂了意思。 “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又不是没去过对不对?每次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 现在能用来安慰人的只剩下这些拙劣的借口了。 “现在不一样,以前王府里有娘亲,需要留个人陪着。” “现在有我们的路儿啊,他更需要人照顾。” “我可以带着路儿一起,我保证,绝不会让他出现任何不好,求求你了萧炎栗,带着我们一起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虞鹊心里总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不坚持一起去,她一定会后悔。 这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让她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萧将军殉国的消息传回来时,萧夫人身边尚有萧炎栗这一个依靠,可她,就只有萧炎栗一个人,如果没有么萧炎栗的支撑,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好路生! 看着虞鹊凄苦的哀求,他的愧疚也达到了顶点。 照理说,自己尚在守孝,全然可以推脱掉,可是他一方面忍受不了边城的战乱,一方面又想借由此事顺势一并解决了塔娜的问题。 男人的头脑总是理性又简单,现在回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姑娘,这是跟在自己身后吃了不知道多少明苦暗苦的人,他又怎么忍心就这么抛下他们娘俩。 “虞儿,咱们若是一起路生的病怎么办?他才刚有好转。” 见他有些松动,虞鹊赶紧开动脑筋想着要赶紧解决掉这些阻碍。 她还没想明白,萧炎栗就先有了答案。 “等明日大夫来了我问问好不好,若是大夫说可以我们便一起,但若是不行,你们必须留下这里,到时候好的差不多了我如果还是没有回来,就一定派人来接你们过去,好不好?” 虞鹊已经顾不上分析这些话里的漏洞和路数了,她知道,只要萧炎栗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只要他的心有所松动就足够了。 “好,我去看看路儿。” 她含糊的点了头转身就走,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只是添麻烦罢了,可就算心里过意不去却依然还是不得不照提要求。 路儿啊,你可一定要替爹娘争口气啊,千万要赶快好起来。 萧炎栗站在原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有些晃神。 照这情形看,想要说服虞儿怕是不可能的了,可带着走的确有太多不确定,叫他没法安心。 不管了,先得等到明日大夫来看了再说,但愿呢大夫的话能劝得动她。 虞鹊正弯着腰撑在床板上看孩子,看着他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好希望下一秒他就会醒来,哪怕是想别的孩子那样闹一宿。 从幼年懂事起倾心于他,到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将近一整个人生都是在满脑子挂念着他中度过。 这之间,有开心也有失落,有幸福也有伤心,到了这一步,只盼着与他相守白头罢了,至于路生,不好了就一直治下去,直到好了为止,反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就这么看着看着,也跟着有些困起来,呼吸慢慢加重、延缓,眼睛也越眨越慢,直到完全合上。 听着身边一大一小呼吸均匀,萧炎栗忍不住侧过身,看着他们有些发愣。 眼前的两张脸都有着小小的尖下巴,看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型,十分亲切。 记得那会子接生婆把路生教到自己手上时,小家伙整个人都已经憋的有些发紫了,全身上下硬邦邦的一动不动,恐怖极了。 接生婆的哭腔仍旧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处理完连赏钱都不敢要,慌里慌张的就跑了。 跟那会子比起来,现在的路生看着是个十足的正常孩子了。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醒,但总有一天会的,因为他身上流淌着武将的血液,传承了武将家族世代拼搏的精气神。 萧炎栗轻轻抬起手抚摸着面前的两个人,动作轻柔极了,好像在摸什么易碎的泡沫似的。 他想,自己应该是已经有了决定…… 虞鹊早晨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就连身边的路生也消失不见了,一瞬间,她十分惊慌,直坐起身,四下张望了半天。 等待反应过来这不是在王府,自己也不是在梦里,整个人彻底清醒回神这才慢慢下了床。 外头天已经亮了,凉爽的风儿带的一些生的散漫的树叶飘飘荡荡的散落下来,跌在地上打几个旋,慢慢安稳下来。 秋天虽然凉爽,但总还有几分凄凉的意味,可能就是与这些渐黄的树叶有关,这样的季节下,恐怕边城已经穿上薄袄子了。 想到边城,她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兀自下了床,披上一件薄外套就出了房门。 院子里洛玉正在扇火煎药,这个丫头本来就要日日给娘亲煎药,这下子多了自己和路生的,只怕一整天都离不开这个火炉子了。 前些日子那样炎热的天气里,每天都是大汗淋漓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极了。 洛玉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回身瞧见是小姐出来了,笑容盈上脸颊,隐隐透出两个小梨涡,看着乖巧懂事。 “小姐,你醒啦,大夫一早来了,王爷正带着小少爷在问诊呢。”知道小姐开口必定会问这个问题,她索性直接倒豆子似的先答完了。 虞鹊原想着跟她寒暄两句的,可是听闻大夫来了便也顾不上了,直冲冲就进了右手边的屋子里。 床边上密密麻麻围了四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正在诊脉的大夫,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身后的门开了。 “怎么样?” 看见老大夫的脸上没有一丝动静,林夫人有些着急,先问出了声,结果刚开口就被老爷给截断了,只小心的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虞鹊悄悄的走近了些,跟着站在最后默默的看着。 又等了一会子,老大夫才慢慢松开了手替孩子掖好了被窝,迎上众人焦急的眼神,慢慢开了口,“看起来新配的药可能有些作用,小少爷的脉象更加稳健了些,只是目前尚还未醒便不能大意。” 听到大夫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林夫人忙不迭的连声道谢,准备送老大夫出门。 几个人刚一转身,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边上的虞鹊,见她只批了见外衣惊了一跳。 尤其老夫人,吓得随手抓了件被服就要往她身上搭。 虞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冷,转脸迎上老大夫,憋了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话。 她转脸去看萧炎栗,正迎上他的视线,微蹙着眉头,满是严肃,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完全不能认同。 虞鹊想了想,决定不能这么拖下去,萧炎栗是说走就要走的,到时候总不能连句医嘱都没有就硬带着路生出门,别说爹娘不会同意,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敢的。 “大夫,路生能出远门了吗?”她想了半天,寻出一个自认为最柔和的方式问出了心底的问句。 可这个问题一问出,还是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投进了一颗大石头,扑通溅起四散的水花。 最先激动起来的就是林夫人,她慌里慌张的过来牵住女儿的手,“虞儿,这说的什么话,路生现在这样哪里能随便走动,当然应该要卧床休养。” 虞鹊只抚着母亲的手简单安慰了,眼睛仍旧定定在看着大夫。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不管行与不行,自己都是要带着路生一起去的,只是如果能得到大夫的应允,大约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总归都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总也要自私的稍微合理些。 老大夫听了她的问话,先也诧异了一阵,随即回过神来,拱手问道:“请问夫人所指的出远门是要去哪里,路上要多久?” “去边城,路上大约要花上数十天。” “虞儿!你说什么呢?!”这下子,林夫人彻底慌乱了起来,拽着她就要出门,试了几下却没有挪动半步,只看到女儿眼里的坚定。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鹏,又看了看萧炎栗,心里的疑惑突然解开了。 看来,是萧炎栗又要出征了…… 小炎此去,到底是否能平安归来,是谁也说不清的,他可以理解虞儿的担忧和慌张,可若是她也带着孩子跟着去了,这可叫剩在京城里的人如何安心度日啊。 那头,老大夫听了虞鹊的话沉吟了好半天才开口回道:“夫人,就快要入冬了,边城素来以酷寒着称,此若去边城,不仅小少爷身体扛不住,只怕对您来说也有些勉强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虞鹊的心跌落了一半,但她仍旧强撑着力气追问道:“大夫,若我执意要去可有什么法子?” “虞儿,你何必如此,便与爹娘一同住在这里好生养着,待萧炎栗回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便能健健康康的团聚了,这不更好吗。”林夫人强撑起精神劝慰劝慰着,她实在不能同意女儿这样的想法,只深怕一步走错会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 “娘,女儿不孝,从小到大,每回都只能给家里添麻烦,可是这一回,还请娘原谅我的任性。”虞鹊显然已经铁了心了,除了心里明白又要亏欠父母了,其余再也无法多想一分。 林夫人知道,按照她的脾性再劝也是枉然了,可是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沉寂了好一会默默走开了。 林鹏怕夫人有什么不好,跟在身后也往外走,行到门边回过身朝着虞鹊叮嘱道:“虞儿,你想要做什么爹娘不会拦着,只是一切还要量力而为才好,只要你不后悔便是。” 第346章 保证 相比较而言,肖渠从边城捎来的信里倒冷静的多,只唠唠家常,并不多说有关战事的问题,看起来一派平和,丝毫没有看出异常。 不过对于肖渠,他还是很了解的,知道经过几年的历练现在的肖渠已经完全是个独当一面的将军了,加上家人又都在身边,自然要比普通的将士们沉稳的多。 “无妨,我不累。” 他闷着声音说话的时候总叫人有些不安,比如现在,就让她想起了以前在边城时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 说起来,边城这个地方,算是她的一场噩梦,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想不到如今不仅回来了,还是带着孩子一同回来的。 看着面前这个身影矮矮的蹲在地上细心的帮自己擦着脚,突然有些没由来的心酸。 “好了好了,快上床休息。”虞鹊一把抢过巾布,端着盆出门去倒水,没有敢对视一眼。 外头已经黑漆漆一片了,天空中只隐隐露出些月光的影子,好像藏在了云朵后面,连光亮都不大发散的出来。 院子口点了两盏灯,隔着玻璃罩子火苗摇摇晃晃的不大立的稳,一时有光一时又像是灭了一样。 虞鹊只站了一会就觉得周身透凉,为怕还未好全的身子又染了风寒会拖累行进,赶紧倒了水就回屋了。 放下盆回到里间时,萧炎栗已经坐在床边上解着衣带了,看见她进来了,只浅浅一笑,腾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快来睡。” 她回了一个微笑,悠悠的走上前坐下身,“药都弄好了,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萧炎栗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疲累,却又有着难得的温柔。 他揽过身边人的肩,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每说一句话就有温热的呼吸洒在头皮上,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你倒是比我还要着急,边城有那么好吗?” “边城可不好,我是想让咱们能早去早回而已,爹娘还等在家里呢。”虞鹊佯作不满,即使知道他看不见却仍足戏的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咱们有去无回怎么办?” 这样的关头他却突然只想到这个问题,问出口了又有些后悔,不知道怀里的人听了这样的话会不会难过。 刚要想个点子圆过去,那个小小的声音却突然冒出了,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那有什么,左右还有哥哥嫂嫂和时余,爹娘也不至于孤单,至于咱们一家三口,便去陪底下的爹娘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一瞬间,好像心底里被什么刺了一下,又深又狠,痛的有些到抽气。 萧炎栗竭力镇定,闭了闭眼缓过神,沉稳的回嘴道:“我只随口一说,你何苦做这样不吉利的假设。” “哪里不吉利啦,本来生老病死就是人之常态,左右都躲不过的,凡事看淡些便罢了。” 被她这样一说,萧炎栗竟有些无从反驳,印象之中,她从来不是这样消极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会尽力往好处想,可现在…… 这是被自己伤的,还是被路生的病磨得。 只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带她们母子离家前他就起过誓,莫说一家三口有去无回这样的结局,无论是谁,都必得安全无恙的归家。 偌大的王府还等着他们回去打理,还有路生,无论战事结束时好了还是未好,都要带他回王府看一看再见见爹娘才勉强算是尽了孝的。 “虞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沉默了半晌,虞鹊才开了口,无比坚定。 “我们只要你保护好你自己,世上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失去爹的痛苦,所以你一定不忍心让路生也经受这些的,对不对?” 床头的油灯来回摆动,昏黄的光亮也跟着闪闪烁烁,墙上映出两个相拥的影子左右摇晃着。 滋滋的火苗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虞鹊终于感觉到头顶上那个人的下巴微微动了动。 “是,我保证!” …… 虽然知道这句话安慰的意义大于实质,但虞鹊还是觉得舒了一口气似的。 她最担心的就是萧炎栗会因为顾虑他们母子而影响自己的思绪,尤其赶路的这几天,眼见着他愈发愁闷却还硬装作无事的样子照顾自己,心中便更不是滋味了。 原本来边城就是她坚持的,如果因为这个害得一家人反而天人永隔,那她也不必苟活于世了。 如今,便是只听了这一句也宽心了许多。 “好了,快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了。” 萧炎栗说着就要松开手却被怀里的人一把圈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 “到边城还有几日啊?” “按着现在的速度,再算上空下来一日煎药,差不多还有个七八日。” “这么久……”她沉吟了一会,接着道:“你只管叫大家再快些,我们的马车也不必那样大,可以换个方便赶路的,能坐就行。” “也不光是马车的问题,部队还在不断整合扩充,总也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速度便也慢了些,但是都还在预计中,不打紧。” “哦,这样便罢了,若是为着我们拖慢了进程可不能行,其实早些到边城也挺好的,还有肖渠的夫人可以一起说说话。” “倒是有人与你心有灵犀,”萧炎栗难得竟然扬起了嘴角,“肖渠的信中也说起自己的夫人,难得竟然有同乡来团聚,高兴的很,怎么,你们还有些交情?” “算有些缘分。”想起初识时还呆呆愣愣的两个傻小子模样的人,现如今竟然都结为夫妇且有了孩子,更加证实了缘分与命运,着实是妙不可言的。 想起肖府的事情倒叫她记起来萧炎栗那会子也是见过的,不过只怕那时候他压根没有任何闲心能顾得上这些了。 当一行人来到距离边城还有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时,迎面正赶上前来接应的队伍。 领头的那个人再面熟不过了,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萧炎栗打马上前,先与那人交谈了起来。 虞鹊坐在马车之中并没有瞧见外头的光景,只感觉到队伍突然停下来,初始只当是遇见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或是暂停休息,于是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掀开门帘探头向外看了看。 四下里的风景有些熟悉,记忆中好像曾经见过似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她上一次来边城也不过几年前罢了,况且这一路上原本景致都差不多。 她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出门道,便索性探身出了马车外,向着车夫问道,“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怎么好好的停下来不走了,可是有什么事?” 中年车夫生的膀大腰圆,因是士兵兼着做的车夫,所以并不似一般百姓亲切多话,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可这会子听了问话,却突然咧开了嘴角,笑得轻松自在。 “夫人,前头快要进城了,这不,肖将军出城来迎了,正与王爷说着话呢。” “哦?是吗?那还要多久啊?” “也就数十公里的路程了,估摸着午后就该要到了。” 虞鹊听了,竟有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原想着队伍都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了目的地却还是遥遥无期的样子,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到了。 “肖将军许是担忧咱们路上会有什么不妥,听今儿个一大早便出了门,这不正迎面遇上。” 车夫难得高兴,念叨着竟有种止不住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虞鹊重又站在马车架子上将头伸得更远了些。 瞅了好半天,这才隐约看到在远远的队伍尽头那里,有两个骑在马上的人正在交谈,想必就是萧炎栗和肖渠了。 这才叫她彻底放下心来,走了这么久,总算是顺利到达了边城,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坎坷,算是十分幸运了。 尤其小路生,虽然生着病却十分能体贴人心,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岔子,也算省了许多心。 虞鹊寻思着,等进了城得先叫肖渠帮着找到那位大夫,仔细把了脉才好真正安心。 这一路上好些日子路生都好的很,偶尔有些时候甚至还会突然睁开眼咿咿呀呀的作叫唤状,虽说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但也足够叫她欣喜。 早就想着得赶快找个大夫好好瞧瞧,看这架势没准是已经有了起色。 可这一路上,除了驿站里稍有个别懂些医术皮毛的士兵之外,其余尽是荒漠、草原,连人都罕见,更别提什么靠谱的大大夫了,于是,便也只好强忍着,只在路生清醒的空档里加紧给些刺激。 现在可好了,进了边城也就有了安置的地方,更还有了指望,能继续好好医路生了。 前头的两个人没说一会的话,就看到萧炎栗重新挥了挥手,队伍开始行进起来。 车夫见状,赶紧嘱咐着虞鹊回了马车里。 她重又抱着路生,刚坐定没一会儿就隐隐听到有哒哒的马蹄声慢慢靠近,片刻之后马车外传来了萧炎栗的声音。 “虞儿,差不多午后便可以进城了,我寻思着咱们中午这顿不如就省了,只先抓紧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全部进城,你看如何?” 虞鹊赶忙掀开马车窗帘回应道,“你做主便是。” “行,那咱们就抓紧赶路了,若是你饿了就差人告诉我,我叫人给你准备些吃食。” “这样的事那还劳动你,我自己知道,你就放心的去前头指挥。” 一路上萧炎栗操的心实在太多,尤其对她们母子俩,更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这也让虞鹊十分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成为了累赘。 但是连着说了几次萧炎栗都还是一样的做派,丝毫不当回事,后来索性她也懒得提了。 “无妨,前面有肖渠领着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肖渠的到来让萧炎栗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语气中都透着放心。 有的肖渠在一边帮衬着,他的确可以省下不少心,起码能安心些了。 瞧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虞鹊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这些日子,他又要指挥军队,又要照顾他们娘俩,实在费了许多心又劳了许多力,想必也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如今好容易到了边城,只怕不仅没得休息,还得有更多事要烦心,也只能期盼着这场战事赶紧结束,好还大家一个太平的日子。 第346章 保证 相比较而言,肖渠从边城捎来的信里倒冷静的多,只唠唠家常,并不多说有关战事的问题,看起来一派平和,丝毫没有看出异常。 不过对于肖渠,他还是很了解的,知道经过几年的历练现在的肖渠已经完全是个独当一面的将军了,加上家人又都在身边,自然要比普通的将士们沉稳的多。 “无妨,我不累。” 他闷着声音说话的时候总叫人有些不安,比如现在,就让她想起了以前在边城时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 说起来,边城这个地方,算是她的一场噩梦,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想不到如今不仅回来了,还是带着孩子一同回来的。 看着面前这个身影矮矮的蹲在地上细心的帮自己擦着脚,突然有些没由来的心酸。 “好了好了,快上床休息。”虞鹊一把抢过巾布,端着盆出门去倒水,没有敢对视一眼。 外头已经黑漆漆一片了,天空中只隐隐露出些月光的影子,好像藏在了云朵后面,连光亮都不大发散的出来。 院子口点了两盏灯,隔着玻璃罩子火苗摇摇晃晃的不大立的稳,一时有光一时又像是灭了一样。 虞鹊只站了一会就觉得周身透凉,为怕还未好全的身子又染了风寒会拖累行进,赶紧倒了水就回屋了。 放下盆回到里间时,萧炎栗已经坐在床边上解着衣带了,看见她进来了,只浅浅一笑,腾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快来睡。” 她回了一个微笑,悠悠的走上前坐下身,“药都弄好了,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萧炎栗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疲累,却又有着难得的温柔。 他揽过身边人的肩,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每说一句话就有温热的呼吸洒在头皮上,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你倒是比我还要着急,边城有那么好吗?” “边城可不好,我是想让咱们能早去早回而已,爹娘还等在家里呢。”虞鹊佯作不满,即使知道他看不见却仍足戏的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咱们有去无回怎么办?” 这样的关头他却突然只想到这个问题,问出口了又有些后悔,不知道怀里的人听了这样的话会不会难过。 刚要想个点子圆过去,那个小小的声音却突然冒出了,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那有什么,左右还有哥哥嫂嫂和时余,爹娘也不至于孤单,至于咱们一家三口,便去陪底下的爹娘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一瞬间,好像心底里被什么刺了一下,又深又狠,痛的有些到抽气。 萧炎栗竭力镇定,闭了闭眼缓过神,沉稳的回嘴道:“我只随口一说,你何苦做这样不吉利的假设。” “哪里不吉利啦,本来生老病死就是人之常态,左右都躲不过的,凡事看淡些便罢了。” 被她这样一说,萧炎栗竟有些无从反驳,印象之中,她从来不是这样消极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会尽力往好处想,可现在…… 这是被自己伤的,还是被路生的病磨得。 只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带她们母子离家前他就起过誓,莫说一家三口有去无回这样的结局,无论是谁,都必得安全无恙的归家。 偌大的王府还等着他们回去打理,还有路生,无论战事结束时好了还是未好,都要带他回王府看一看再见见爹娘才勉强算是尽了孝的。 “虞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沉默了半晌,虞鹊才开了口,无比坚定。 “我们只要你保护好你自己,世上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失去爹的痛苦,所以你一定不忍心让路生也经受这些的,对不对?” 床头的油灯来回摆动,昏黄的光亮也跟着闪闪烁烁,墙上映出两个相拥的影子左右摇晃着。 滋滋的火苗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虞鹊终于感觉到头顶上那个人的下巴微微动了动。 “是,我保证!” …… 虽然知道这句话安慰的意义大于实质,但虞鹊还是觉得舒了一口气似的。 她最担心的就是萧炎栗会因为顾虑他们母子而影响自己的思绪,尤其赶路的这几天,眼见着他愈发愁闷却还硬装作无事的样子照顾自己,心中便更不是滋味了。 原本来边城就是她坚持的,如果因为这个害得一家人反而天人永隔,那她也不必苟活于世了。 如今,便是只听了这一句也宽心了许多。 “好了,快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了。” 萧炎栗说着就要松开手却被怀里的人一把圈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 “到边城还有几日啊?” “按着现在的速度,再算上空下来一日煎药,差不多还有个七八日。” “这么久……”她沉吟了一会,接着道:“你只管叫大家再快些,我们的马车也不必那样大,可以换个方便赶路的,能坐就行。” “也不光是马车的问题,部队还在不断整合扩充,总也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速度便也慢了些,但是都还在预计中,不打紧。” “哦,这样便罢了,若是为着我们拖慢了进程可不能行,其实早些到边城也挺好的,还有肖渠的夫人可以一起说说话。” “倒是有人与你心有灵犀,”萧炎栗难得竟然扬起了嘴角,“肖渠的信中也说起自己的夫人,难得竟然有同乡来团聚,高兴的很,怎么,你们还有些交情?” “算有些缘分。”想起初识时还呆呆愣愣的两个傻小子模样的人,现如今竟然都结为夫妇且有了孩子,更加证实了缘分与命运,着实是妙不可言的。 想起肖府的事情倒叫她记起来萧炎栗那会子也是见过的,不过只怕那时候他压根没有任何闲心能顾得上这些了。 当一行人来到距离边城还有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时,迎面正赶上前来接应的队伍。 领头的那个人再面熟不过了,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萧炎栗打马上前,先与那人交谈了起来。 虞鹊坐在马车之中并没有瞧见外头的光景,只感觉到队伍突然停下来,初始只当是遇见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或是暂停休息,于是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掀开门帘探头向外看了看。 四下里的风景有些熟悉,记忆中好像曾经见过似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她上一次来边城也不过几年前罢了,况且这一路上原本景致都差不多。 她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出门道,便索性探身出了马车外,向着车夫问道,“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怎么好好的停下来不走了,可是有什么事?” 中年车夫生的膀大腰圆,因是士兵兼着做的车夫,所以并不似一般百姓亲切多话,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可这会子听了问话,却突然咧开了嘴角,笑得轻松自在。 “夫人,前头快要进城了,这不,肖将军出城来迎了,正与王爷说着话呢。” “哦?是吗?那还要多久啊?” “也就数十公里的路程了,估摸着午后就该要到了。” 虞鹊听了,竟有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原想着队伍都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了目的地却还是遥遥无期的样子,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到了。 “肖将军许是担忧咱们路上会有什么不妥,听今儿个一大早便出了门,这不正迎面遇上。” 车夫难得高兴,念叨着竟有种止不住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虞鹊重又站在马车架子上将头伸得更远了些。 瞅了好半天,这才隐约看到在远远的队伍尽头那里,有两个骑在马上的人正在交谈,想必就是萧炎栗和肖渠了。 这才叫她彻底放下心来,走了这么久,总算是顺利到达了边城,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坎坷,算是十分幸运了。 尤其小路生,虽然生着病却十分能体贴人心,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岔子,也算省了许多心。 虞鹊寻思着,等进了城得先叫肖渠帮着找到那位大夫,仔细把了脉才好真正安心。 这一路上好些日子路生都好的很,偶尔有些时候甚至还会突然睁开眼咿咿呀呀的作叫唤状,虽说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但也足够叫她欣喜。 早就想着得赶快找个大夫好好瞧瞧,看这架势没准是已经有了起色。 可这一路上,除了驿站里稍有个别懂些医术皮毛的士兵之外,其余尽是荒漠、草原,连人都罕见,更别提什么靠谱的大大夫了,于是,便也只好强忍着,只在路生清醒的空档里加紧给些刺激。 现在可好了,进了边城也就有了安置的地方,更还有了指望,能继续好好医路生了。 前头的两个人没说一会的话,就看到萧炎栗重新挥了挥手,队伍开始行进起来。 车夫见状,赶紧嘱咐着虞鹊回了马车里。 她重又抱着路生,刚坐定没一会儿就隐隐听到有哒哒的马蹄声慢慢靠近,片刻之后马车外传来了萧炎栗的声音。 “虞儿,差不多午后便可以进城了,我寻思着咱们中午这顿不如就省了,只先抓紧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全部进城,你看如何?” 虞鹊赶忙掀开马车窗帘回应道,“你做主便是。” “行,那咱们就抓紧赶路了,若是你饿了就差人告诉我,我叫人给你准备些吃食。” “这样的事那还劳动你,我自己知道,你就放心的去前头指挥。” 一路上萧炎栗操的心实在太多,尤其对她们母子俩,更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这也让虞鹊十分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成为了累赘。 但是连着说了几次萧炎栗都还是一样的做派,丝毫不当回事,后来索性她也懒得提了。 “无妨,前面有肖渠领着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肖渠的到来让萧炎栗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语气中都透着放心。 有的肖渠在一边帮衬着,他的确可以省下不少心,起码能安心些了。 瞧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虞鹊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这些日子,他又要指挥军队,又要照顾他们娘俩,实在费了许多心又劳了许多力,想必也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如今好容易到了边城,只怕不仅没得休息,还得有更多事要烦心,也只能期盼着这场战事赶紧结束,好还大家一个太平的日子。 第347章 凄凉的氛围 他将话说的底气十足,听起来铿锵有力,可即便这样,也还是基本无法完全说服所有人,当然,他自己也包含在其中。 虞鹊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身体却不自觉有些微微发颤。 她当然知道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也明白只要打仗萧炎栗就不可避免的要上战场,可真要打起来却有许多不得已的因素,比如那位公主。 “何时出发?”想起战事总还是有些忧心。 “大约今晚,还不定呢,”肖渠调转了视线看向她,“夫人,王爷有事在忙走不开,特意托我带话嘱咐夫人您一定要小心,只安心等在这里即可。” “我知道了,你们还当我是那个不懂事的傻姑娘,只会到处翻窗户吗?”虞鹊尽量保持语气轻松。 “属下不敢。”肖渠也配合着恭敬的行礼。 她扬了扬嘴角,笑容却有些苦涩,“这儿这你就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替你保护好夫人和孩子,你们两人只管在前头互相照顾,都要好好的回来才行。” 几句话都说得竟有些伤感起来,三个人都隐隐红了眼眶,迎合着萧瑟的寒风,更加衬托出凄凉的氛围。 自古以来的战争都是这样,前方卖命后方劳心,没有人能够愉快自在的生活。 “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肖渠咽了咽口水,即便还有不舍但仍是赶忙告辞离开。 程芮原本想拦着他叫看一眼孩子再走,还没有来得及他已经转身走远了,想来也是情绪到了临界点,只想着赶紧逃离。 虞鹊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慰道,“莫担心,会没事的。” 隐隐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嘴唇也跟着微微抽动,但还是激励隐忍着没有做声。 尤其是路生,每日里都能清醒好几个时辰,偶尔还能咿咿呀呀的张嘴叫唤。 这让她十分高兴,训练也愈发勤奋起来,想着等到萧炎栗回来了,没准还能听到孩子唤一声叫爹。 程芮那头更是忙碌,她给自己寻了个新事务,时常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门口给大夫打下手帮大家瞧病。 这府里许多侍卫也是第一次来到北部边城,有不少还是从雨水充沛的南方来的,因此水土不服者不在少数。 如今分到了这里当班,虽说算是幸运的了,但也总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 程芮见了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张罗出了一个简易医馆,不出几日竟还有模有样的很。 府中的侍卫下人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找到她这里来瞧一瞧,小问题她就直接断了,断不了的大毛病再集中起来劳烦大夫,忙的叫一个风生水起。 虞鹊以前倒也在军帐里头帮过忙,可那些包扎用药的本事在府里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于是便跟在后头瞧瞧热闹,主要职责还是照顾两个孩子。 于是,这两个人整日里光是忙着照顾孩子,照看病患就已经花去了大半精力,兼着再学些缝制的技艺,做出些冬靴、大氅之类的,再看看书、练练字,生活竟也过的充实忙碌。 只是这些大多都是一些修身养性的事,着实不像是在战场后方该做的,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做了,除了安心的守在这里。 前方鲜少有消息传回,也不知是真是繁忙到无心顾及,还是怕消息多了反倒引的他们忧心。 总之,除了刚行军十几日后曾有一封报平安的信传回,之后大半个月都是杳无音讯的。 初始程芮很有些紧张,虞鹊还颇为老道地安慰她:打仗这种事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真要有了消息反倒叫人紧张呢。 其实与其说是安慰她倒不如说也是在安慰自己。 幼年时萧将军殉国留下的阴影直到现在还潜藏在记忆的最深处,比起没有消息,她更害怕有一日侍卫会捧着那个恐怖的盒子进门。 这样的安慰对于现在的程芮来说,却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于是,她便更加勤勉的研究起药材来,时常与老大夫一起探讨,也算是找些有用的事来分散注意力。 偶尔他们也能从守门的侍卫那里得到些星星点点的消息,例如,汉军又在哪里取得了大捷、坤鲜又败退去了哪里…… 总的来说,多半是些好消息,不过想来真要有了什么坏消息,他们也是不敢说的。 左右连着几个月来守门的侍卫们情绪态度依旧如初,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安和紧张的样子,这也叫她们慢慢宽心了许多 日子过得很快,,这一仗从寒冬打到了盛夏,眼看着距离出发前萧炎栗口中的目标时限越来越近了却依然没有半分将要停止的迹象。 看来这一战并不如上头的人想象中那般轻松啊,或者说,是她自己估摸错了战争的艰苦,仅凭着那一遭的经历就下了论断。 边城的夏日也同样一点也不好过,蒸笼似的跟京城差不多,再加上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树,于是更加干炕些,每每回门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汗了个透,衣裳黏巴巴的贴在屁股上,着实难受的很。 这天上午晌午十分,程芮将将皱巴着脸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回到院子里时,正巧赶上下人们送来了午膳。 说是午膳,其实也不过一些汤汤水水和冰镇的特色水果,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吃饭了,一来这里本就缺乏食材,二来这样的天气实在让人无法下咽。 不过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水果倒是快吃了个遍了,说起这边城的水果倒真是一绝,个顶个的甜,在井水中放上一会就凉了个通透,吃着生津解渴,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下人们时不时变着法子的弄些新鲜玩意回来把玩,于是日子过得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尤其是程芮,现在寻着了问诊的活计,成天的忙碌,有时候竟连孩子都顾不上了。 虞鹊坐在屋子里凑着摇扇找风,听见外头的响动,知道是程芮回来了便抻着脖子去看。 院子里嘻嘻哈哈的一片,闹成了一团,瞧着热闹的很,定是又寻着什么有意思的物件了。 虽然知道前方在打仗,可是这府里却没有半分战争的阴影,满府的人都过的清闲自在真是稀奇的很。 想来应当是萧炎栗他们走之前都安排的非常妥当的缘故罢。 他总是这样,只要能想到的势必都要办得好,不肯叫人多烦一些心,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可还好了。 她正发着呆,就瞧见程芮慢悠悠的溜到了大门边上,挥着手打招呼。 “姐姐,我回来了,外头可真是要热死人了。” 虞鹊觉得好笑,“热死人了你还见天的往外跑。” 程芮笑得十分不好意思,放下身上背着的看起来要压垮她整个人的大药箱,拍着心口喘气,“今天真有好几个中了暑气了,姐姐你说,我们在这不劳累都能中暑,前头打仗的人可怎么过活啊?” “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你就别操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递上杯水,又取了帕子细细的替程芮擦着头上的汗。 “我倒是不想操心啊,谁叫他那么不自觉,竟然连信都懒得往回捎了,等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我等着看哦。”虞鹊有意凑着话题调侃。 果不其然,程芮愣住了,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这是有意在说笑,娇嗔的埋怨道:“哎呀姐姐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她转过身回到原位,笑着道:“你可别客气,尽管往外跑,现在小琰已经偶尔叫我娘亲了,只要再多些日子我就又要多一个儿子了,高兴的很呢。” “姐姐既然不嫌弃,那小琰多一个娘亲自然更欢喜了。” “好说好说。”虞鹊傻乐着将葡萄丢进了口中。 轻轻一用力,带着凉意的果汁儿渗透出来,甜的发腻……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得飞快,正式听到坤鲜投降的消息时已经是初冬了,这一仗整整打了一年到现在才算有了消息,也算是有了结果。 听闻皇上十分高兴,特意给所有参战的将士们都封了赏,为首的萧炎栗和肖渠自是不在话下,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虚名,还许了事情完成后的休假。 程芮听了十分高兴,已经开始计划着休假开始要去哪些地方了,虞鹊却淡定的很。 她早已经见识过所谓的休假了,连还在服丧期间的人都能被拉回去打仗,可见这些休假就更不能作数了。 不过想来既然坤鲜这桩大事已经完结了,应当也没有什么堵心的了,兴许这回的休假是真的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就拉着萧炎栗住在京郊的那个院子里,同父母在一处便最好了。 不过想来,这回萧炎栗应该想要回王府了。 午睡醒了之后,虞鹊拖着腮帮子看着院子里的两个穿的厚实的娃娃在嬉笑玩闹的,步子趔趔趄趄的,程芮站在一边看护着,时不时掺和一脚。 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黄澄澄的挂在空中,就是没什么温度。 突然,院子外头叽叽喳喳一顿声响,她正要起身去瞧瞧时就看见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是个小兵。 她们的院子本就里里外外的围了许多士兵,所以看见士兵也并不奇怪。 只是,这个小兵看起来不大一样,尤其是这身衣服,又破又旧的,衬着他那张黑的快要看不清五官的脸,怎么瞧都像是打某个闹灾荒的地界逃难出来的。 虞鹊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手里捧着的茶杯里的热水摇摇晃晃的直往外溅。 程芮背对着大门的,并没有瞧见那个小兵,只是看见虞鹊突然站起来,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有些奇怪。 “怎么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身去。 在看见那个士兵的同时,跟着有些呆滞起来。 高高瘦瘦的小兵身上穿着的正是出征时的戎装,虽然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可是总还是认得出的。 这会子功夫,小兵终于调顺了呼吸,极艰难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声音依旧没能遮掩住他的兴奋。 “二位夫人,部队进……进城了,肖……肖将军差我……先来告知一声,免得……免得叫二位夫人担心。” 第347章 凄凉的氛围 他将话说的底气十足,听起来铿锵有力,可即便这样,也还是基本无法完全说服所有人,当然,他自己也包含在其中。 虞鹊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身体却不自觉有些微微发颤。 她当然知道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也明白只要打仗萧炎栗就不可避免的要上战场,可真要打起来却有许多不得已的因素,比如那位公主。 “何时出发?”想起战事总还是有些忧心。 “大约今晚,还不定呢,”肖渠调转了视线看向她,“夫人,王爷有事在忙走不开,特意托我带话嘱咐夫人您一定要小心,只安心等在这里即可。” “我知道了,你们还当我是那个不懂事的傻姑娘,只会到处翻窗户吗?”虞鹊尽量保持语气轻松。 “属下不敢。”肖渠也配合着恭敬的行礼。 她扬了扬嘴角,笑容却有些苦涩,“这儿这你就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替你保护好夫人和孩子,你们两人只管在前头互相照顾,都要好好的回来才行。” 几句话都说得竟有些伤感起来,三个人都隐隐红了眼眶,迎合着萧瑟的寒风,更加衬托出凄凉的氛围。 自古以来的战争都是这样,前方卖命后方劳心,没有人能够愉快自在的生活。 “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肖渠咽了咽口水,即便还有不舍但仍是赶忙告辞离开。 程芮原本想拦着他叫看一眼孩子再走,还没有来得及他已经转身走远了,想来也是情绪到了临界点,只想着赶紧逃离。 虞鹊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慰道,“莫担心,会没事的。” 隐隐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嘴唇也跟着微微抽动,但还是激励隐忍着没有做声。 尤其是路生,每日里都能清醒好几个时辰,偶尔还能咿咿呀呀的张嘴叫唤。 这让她十分高兴,训练也愈发勤奋起来,想着等到萧炎栗回来了,没准还能听到孩子唤一声叫爹。 程芮那头更是忙碌,她给自己寻了个新事务,时常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门口给大夫打下手帮大家瞧病。 这府里许多侍卫也是第一次来到北部边城,有不少还是从雨水充沛的南方来的,因此水土不服者不在少数。 如今分到了这里当班,虽说算是幸运的了,但也总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 程芮见了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张罗出了一个简易医馆,不出几日竟还有模有样的很。 府中的侍卫下人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找到她这里来瞧一瞧,小问题她就直接断了,断不了的大毛病再集中起来劳烦大夫,忙的叫一个风生水起。 虞鹊以前倒也在军帐里头帮过忙,可那些包扎用药的本事在府里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于是便跟在后头瞧瞧热闹,主要职责还是照顾两个孩子。 于是,这两个人整日里光是忙着照顾孩子,照看病患就已经花去了大半精力,兼着再学些缝制的技艺,做出些冬靴、大氅之类的,再看看书、练练字,生活竟也过的充实忙碌。 只是这些大多都是一些修身养性的事,着实不像是在战场后方该做的,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做了,除了安心的守在这里。 前方鲜少有消息传回,也不知是真是繁忙到无心顾及,还是怕消息多了反倒引的他们忧心。 总之,除了刚行军十几日后曾有一封报平安的信传回,之后大半个月都是杳无音讯的。 初始程芮很有些紧张,虞鹊还颇为老道地安慰她:打仗这种事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真要有了消息反倒叫人紧张呢。 其实与其说是安慰她倒不如说也是在安慰自己。 幼年时萧将军殉国留下的阴影直到现在还潜藏在记忆的最深处,比起没有消息,她更害怕有一日侍卫会捧着那个恐怖的盒子进门。 这样的安慰对于现在的程芮来说,却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于是,她便更加勤勉的研究起药材来,时常与老大夫一起探讨,也算是找些有用的事来分散注意力。 偶尔他们也能从守门的侍卫那里得到些星星点点的消息,例如,汉军又在哪里取得了大捷、坤鲜又败退去了哪里…… 总的来说,多半是些好消息,不过想来真要有了什么坏消息,他们也是不敢说的。 左右连着几个月来守门的侍卫们情绪态度依旧如初,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安和紧张的样子,这也叫她们慢慢宽心了许多 日子过得很快,,这一仗从寒冬打到了盛夏,眼看着距离出发前萧炎栗口中的目标时限越来越近了却依然没有半分将要停止的迹象。 看来这一战并不如上头的人想象中那般轻松啊,或者说,是她自己估摸错了战争的艰苦,仅凭着那一遭的经历就下了论断。 边城的夏日也同样一点也不好过,蒸笼似的跟京城差不多,再加上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树,于是更加干炕些,每每回门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汗了个透,衣裳黏巴巴的贴在屁股上,着实难受的很。 这天上午晌午十分,程芮将将皱巴着脸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回到院子里时,正巧赶上下人们送来了午膳。 说是午膳,其实也不过一些汤汤水水和冰镇的特色水果,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吃饭了,一来这里本就缺乏食材,二来这样的天气实在让人无法下咽。 不过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水果倒是快吃了个遍了,说起这边城的水果倒真是一绝,个顶个的甜,在井水中放上一会就凉了个通透,吃着生津解渴,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下人们时不时变着法子的弄些新鲜玩意回来把玩,于是日子过得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尤其是程芮,现在寻着了问诊的活计,成天的忙碌,有时候竟连孩子都顾不上了。 虞鹊坐在屋子里凑着摇扇找风,听见外头的响动,知道是程芮回来了便抻着脖子去看。 院子里嘻嘻哈哈的一片,闹成了一团,瞧着热闹的很,定是又寻着什么有意思的物件了。 虽然知道前方在打仗,可是这府里却没有半分战争的阴影,满府的人都过的清闲自在真是稀奇的很。 想来应当是萧炎栗他们走之前都安排的非常妥当的缘故罢。 他总是这样,只要能想到的势必都要办得好,不肯叫人多烦一些心,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可还好了。 她正发着呆,就瞧见程芮慢悠悠的溜到了大门边上,挥着手打招呼。 “姐姐,我回来了,外头可真是要热死人了。” 虞鹊觉得好笑,“热死人了你还见天的往外跑。” 程芮笑得十分不好意思,放下身上背着的看起来要压垮她整个人的大药箱,拍着心口喘气,“今天真有好几个中了暑气了,姐姐你说,我们在这不劳累都能中暑,前头打仗的人可怎么过活啊?” “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你就别操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递上杯水,又取了帕子细细的替程芮擦着头上的汗。 “我倒是不想操心啊,谁叫他那么不自觉,竟然连信都懒得往回捎了,等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我等着看哦。”虞鹊有意凑着话题调侃。 果不其然,程芮愣住了,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这是有意在说笑,娇嗔的埋怨道:“哎呀姐姐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她转过身回到原位,笑着道:“你可别客气,尽管往外跑,现在小琰已经偶尔叫我娘亲了,只要再多些日子我就又要多一个儿子了,高兴的很呢。” “姐姐既然不嫌弃,那小琰多一个娘亲自然更欢喜了。” “好说好说。”虞鹊傻乐着将葡萄丢进了口中。 轻轻一用力,带着凉意的果汁儿渗透出来,甜的发腻……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得飞快,正式听到坤鲜投降的消息时已经是初冬了,这一仗整整打了一年到现在才算有了消息,也算是有了结果。 听闻皇上十分高兴,特意给所有参战的将士们都封了赏,为首的萧炎栗和肖渠自是不在话下,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虚名,还许了事情完成后的休假。 程芮听了十分高兴,已经开始计划着休假开始要去哪些地方了,虞鹊却淡定的很。 她早已经见识过所谓的休假了,连还在服丧期间的人都能被拉回去打仗,可见这些休假就更不能作数了。 不过想来既然坤鲜这桩大事已经完结了,应当也没有什么堵心的了,兴许这回的休假是真的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就拉着萧炎栗住在京郊的那个院子里,同父母在一处便最好了。 不过想来,这回萧炎栗应该想要回王府了。 午睡醒了之后,虞鹊拖着腮帮子看着院子里的两个穿的厚实的娃娃在嬉笑玩闹的,步子趔趔趄趄的,程芮站在一边看护着,时不时掺和一脚。 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黄澄澄的挂在空中,就是没什么温度。 突然,院子外头叽叽喳喳一顿声响,她正要起身去瞧瞧时就看见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是个小兵。 她们的院子本就里里外外的围了许多士兵,所以看见士兵也并不奇怪。 只是,这个小兵看起来不大一样,尤其是这身衣服,又破又旧的,衬着他那张黑的快要看不清五官的脸,怎么瞧都像是打某个闹灾荒的地界逃难出来的。 虞鹊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手里捧着的茶杯里的热水摇摇晃晃的直往外溅。 程芮背对着大门的,并没有瞧见那个小兵,只是看见虞鹊突然站起来,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有些奇怪。 “怎么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身去。 在看见那个士兵的同时,跟着有些呆滞起来。 高高瘦瘦的小兵身上穿着的正是出征时的戎装,虽然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可是总还是认得出的。 这会子功夫,小兵终于调顺了呼吸,极艰难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声音依旧没能遮掩住他的兴奋。 “二位夫人,部队进……进城了,肖……肖将军差我……先来告知一声,免得……免得叫二位夫人担心。” 第348章 迎接 院子里的两个人听完了他这一番断断续续的话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静悄悄的就连两个孩子都停止了打闹,一起围着那个报信的士兵转着圈打量。 “夫人……”小士兵的呼吸已经调顺了,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趟差事定会叫整个府里都沸腾起来,谁知道怎么信儿倒是报出去了,两位夫人却没有半分反应。 难不成,是担忧将军? 对!一定是了。 他捏着拳头沉下嗓音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没有忘记带上重要的信息,“夫人,两位将军带队进了边城了。” 猛然间,似乎心头上有什么大石头落下了一般,堵住的呼吸跟着顺畅起来。 初冬的空气十分凉爽,深深灌进鼻腔内顿时让脑袋都跟着清醒的不得了。 “芮儿,走,咱们出去迎迎。”虞鹊总算开了口,脸上隐隐挂着微笑却又极力克制着。 心中一派平和,想着总算一切都过去了,就连路生都是好好的样子,一家人终于齐齐整整的了。 话说路生自从醒了之后慢慢的便开始跟着一起学些正常孩子该有的技能,原想着可能学的会慢一些,却没想到他到十分争气,大约是有了肖琰时常在一边缠着,起了许多带动的作用。 程芮回过神来,赶忙跟在虞鹊的身后,两个人连披风也来不及系,只穿着薄薄的袄子便迎了出门。 “姐姐,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到了这样的关头,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一茬。 其实原本就有消息说近些日子部队就要回城,只是上回得到信儿的时候才说的战事刚刚结束,后续需处理的事务尚且还很多,便以为还得有些日子,便不急着准备了。 谁知道,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真真是打乱了计划。 “不打紧,吩咐厨房准备些吃食就行了,他们在前头风餐露宿的现在回来了肯定吃什么都香的很。”虞鹊笑着打趣儿,不知怎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那我现在就去,左右他们刚刚进城,姐姐你先去门口。”程芮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右边的路上奔走过去,小跑了没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姐姐,王爷可有什么喜欢吃的?” 虞鹊被她问住了,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笑着摆了摆手,“只叫弄些热的暖暖身子便罢了,什么都不打紧。” 看着程芮走远了她才懊恼的皱起了眉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道“真是不长记性,这样的事都能想不起来。” 算了,左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路生的身体也好了,回头多学这些做给他们爷俩吃便罢了。 虞鹊赶忙制止了她,“行了行了,快歇歇。” 这个丫头,分明是做了妈妈的人了,少女的脾气却没有减少半分,仍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叫人羡慕。 又歇了好一会,程芮才慢慢的恢复了,气喘的均匀了许多。 突然,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叮呤咣啷金属撞击的声音和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还能感受到一些地面的震动。 大门边相对而立的两个女子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身,抻着脖子踮着脚尖试图让自己看的更远些。 慢慢的,视线里出现一个大大的旗子,脏脏旧旧的但却规整的很,随风飘动发出簇簇的声响。 顺着往下是一小排士兵,虽然穿着破破烂烂但却走的十分整齐,逐渐的靠近。 虞鹊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也快,好像要跳出身体之外一般,耳边都能听到咚咚的声响。 士兵越来越近了,当中的两个突然分开了些,空出一个两人宽的距离,嗒嗒的马蹄声清楚的传进耳朵里。 来了!来了!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拼命的呼喊着。 虞鹊攥紧了拳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匹棕红色的马,健美壮硕,上头稳稳的坐着一个人,穿着厚厚的铠甲,一张暗沉的脸隐在盔中看不大出来。 他骑着马以极快的速度到达门跟前,稳稳的停下,跳着踩了地,看见她们嘿嘿一笑,“夫人,我们回来了。” 是肖渠,他拖了帽盔这才能认得出,脸上黑乎乎一片,身上也盖了一层厚厚的灰,任谁看着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的嘴唇干得厉害,白白的皮起了一层,颧骨上也是通红的一片,许是冻的起了疮,至于脸上的伤疤更是显而易见的。 程芮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眼泪簌的就落了下来,全然忘记了刚刚给自己顶下的要稳重、矜持外加找他问罪的目标,疾步下了台阶搂住了他,额头抵在男子胸前的铠甲上轻声的呜咽着。 “哎,那个……有人呢,而且,我这衣服可脏得很。”肖渠结结巴巴的想要安慰,搜便了脑袋却没能找出一句合适的话。 “我不!”姑娘手上揽的更紧了些,隔着铠甲抱起来有些费劲却还是拼命使着力,顾不上旁人的视线,也管不了什么脏不脏的。 肖渠有些不好意思,看了虞鹊一眼,摸着脑袋笑得嘿嘿的。 虞鹊只点了点头,眼睛里也有些泛起了红,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感同身受了。 “你怎么连信都不来一封?叫我们在这过得担惊受怕的。”程芮慢慢平复了下来,嘟囔着抱怨。 “哪有的事,我看你不是好的很,瞧这气色,白里透着红,红里……”肖渠有意开起了玩笑想要糊弄过去,可话只说了一半,视线对上程芮的眼睛时立刻宣布投降。 可程芮确实没在客气的,她想不到这种时候这个人还有心思开玩笑,气急的抬手照着他的背后就捶了两圈。 肖渠“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你轻些,别谋杀亲夫呀。” “少来,穿着这样厚的铠甲还能被我这两捶肉拳敲疼了,我看你啊,就是有意逗着我玩。”女子说着咚咚又捶了两拳,只是这一回力道轻了许多。 可不是因为心疼某人,纯粹因为冬日里手打在又凉又硬的铠甲上滋味实在不好受。 “果然是亲娘子,心里还是不舍得的。”肖渠估计只想到了第一层,仍旧嘻嘻哈哈的。 看着他们开心神气的样子,虞鹊不禁也受了感染,心情慢慢平复了。 总归打仗都是要这样的,人回来就行了,怎么都能养回来的。 只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到萧炎栗,门前的部队都已经列好了,只有六七排的样子,人并不多,难不成还是分了好几个队伍的? 瞧见下头的两个人差不多寒暄好了,她便也等不及了,迈步上前一边仍旧四处张望着一边开口问道,“萧炎栗呢?怎么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肖渠回过神来,扶着程芮站稳了这才沉声答道:“小王爷他有些事情要先去府衙处理,估摸着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夫人莫急。” “哦。”虞鹊点了点头,心想着他是这场战事的将领,如今战事结束了,自然需要梳理情况向上汇报。 反正只要人没事好好的回来了就可以了,都已经等了将近一年,这一两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在意到肖渠微微有些变了的脸色。 “行了,快进去,外面冷,”她仍自顾自的思考完了才又忙着招呼起肖渠和程芮来,怕他们只顾着说话,白白受了冻,“芮儿你带着他先进去洗洗换身衣裳,这样冷的天身上得热乎些才行。” 肖渠那一双手已经冻得发紫了,肿肿的泛着光泽,恐怕早已经满是冻疮了,这几年若是不好好保养,落下了病根,以后怕是都不好医了。 “姐姐说得对,走,我们快进去,我给你弄些热水洗洗。” 程芮说着挽起了他的胳膊,拉着一起往府里走,走了两步又想起虞鹊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弹,又回过头叮嘱道:“姐姐也快先进来,王爷完事了会回来的。” 虞鹊嘴上应了身子却一动不动,又盯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门。 听了这话,程芮赶紧抹了抹脸,悄悄的侧脸瞥了一眼,果然夫人一副失落的样子。 “小王爷他有什么要紧事啊?好歹先回来看一眼再去啊。” 这些粗汉子真是叫人想不明白,这么就没见到家里人了也不挂念着,一根筋只想着公事。 肖渠哼唧了一声没有回答,面上重新腾起一丝尴尬,只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别再说了。 这样的反应更叫程芮有些疑惑,可是现在也不好多问,只便先解决了这个人再说,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两个人相携进了屋,程芮带着几个下人一路忙活着备好了浴桶热水这才叫大家都出去了。 她极小心的帮肖渠一件件脱着衣服,从褪去厚重的铠甲起就觉得有些不妥,到贴身的衣物都脱了才清晰的瞧见着满身的伤痕。 光是后背上就满是各类伤疤,有淤青有刀疤,数不胜数,大部分都已经好了个大概了,疤痕处新长出的肉红红的,也仍有一小部分才刚刚结了痂,看起来有些瘆人。 程芮不禁有些后悔,为了自己刚刚那么冲动又是抱又是捶的动作。 早知道他这样满身伤疤,她怎么也不会那么出气。 肖渠脱光了衣服等了半天身后都没动静,心里明白大约是自己后背有些吓人将她吓得怔住了。 他便自顾自先跳进了浴桶里,回身笑着招手,“过来帮我搓搓灰。” 程芮回过神来,皱起了眉头,“你那一身的伤哪里还有下手的余地。” “别这么说啊,这要是不洗干净了我可不出去。” “那你就尽情泡着,反正人也回来了。”程芮恢复了笑意,眯缝着眼睛看着木桶里一脸惬意的人。 看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住,巴巴的走上前帮着一起搓洗起来。 走近了这才看见原来不止后背,前胸、胳膊、就连脸上都有许多伤口,只是本来黑乎乎的看不清,现在被水一泡,全都现了形。 “你走时不是说是只负责在后方指挥,叫我安心的么,那这些怎么解释?难道都是你自己抓的不成?” 肖渠并不回嘴,只是呵呵一乐,拼命转着头去试图去看后背,这一使力不要紧,直接拉扯的胸前一处新添的尚未长好的伤口撕裂开来,红红的鲜血顺着身上的水流细细的流下去,消失在水桶中。 第348章 迎接 院子里的两个人听完了他这一番断断续续的话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静悄悄的就连两个孩子都停止了打闹,一起围着那个报信的士兵转着圈打量。 “夫人……”小士兵的呼吸已经调顺了,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趟差事定会叫整个府里都沸腾起来,谁知道怎么信儿倒是报出去了,两位夫人却没有半分反应。 难不成,是担忧将军? 对!一定是了。 他捏着拳头沉下嗓音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没有忘记带上重要的信息,“夫人,两位将军带队进了边城了。” 猛然间,似乎心头上有什么大石头落下了一般,堵住的呼吸跟着顺畅起来。 初冬的空气十分凉爽,深深灌进鼻腔内顿时让脑袋都跟着清醒的不得了。 “芮儿,走,咱们出去迎迎。”虞鹊总算开了口,脸上隐隐挂着微笑却又极力克制着。 心中一派平和,想着总算一切都过去了,就连路生都是好好的样子,一家人终于齐齐整整的了。 话说路生自从醒了之后慢慢的便开始跟着一起学些正常孩子该有的技能,原想着可能学的会慢一些,却没想到他到十分争气,大约是有了肖琰时常在一边缠着,起了许多带动的作用。 程芮回过神来,赶忙跟在虞鹊的身后,两个人连披风也来不及系,只穿着薄薄的袄子便迎了出门。 “姐姐,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到了这样的关头,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一茬。 其实原本就有消息说近些日子部队就要回城,只是上回得到信儿的时候才说的战事刚刚结束,后续需处理的事务尚且还很多,便以为还得有些日子,便不急着准备了。 谁知道,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真真是打乱了计划。 “不打紧,吩咐厨房准备些吃食就行了,他们在前头风餐露宿的现在回来了肯定吃什么都香的很。”虞鹊笑着打趣儿,不知怎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那我现在就去,左右他们刚刚进城,姐姐你先去门口。”程芮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右边的路上奔走过去,小跑了没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姐姐,王爷可有什么喜欢吃的?” 虞鹊被她问住了,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笑着摆了摆手,“只叫弄些热的暖暖身子便罢了,什么都不打紧。” 看着程芮走远了她才懊恼的皱起了眉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道“真是不长记性,这样的事都能想不起来。” 算了,左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路生的身体也好了,回头多学这些做给他们爷俩吃便罢了。 虞鹊赶忙制止了她,“行了行了,快歇歇。” 这个丫头,分明是做了妈妈的人了,少女的脾气却没有减少半分,仍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叫人羡慕。 又歇了好一会,程芮才慢慢的恢复了,气喘的均匀了许多。 突然,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叮呤咣啷金属撞击的声音和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还能感受到一些地面的震动。 大门边相对而立的两个女子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身,抻着脖子踮着脚尖试图让自己看的更远些。 慢慢的,视线里出现一个大大的旗子,脏脏旧旧的但却规整的很,随风飘动发出簇簇的声响。 顺着往下是一小排士兵,虽然穿着破破烂烂但却走的十分整齐,逐渐的靠近。 虞鹊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也快,好像要跳出身体之外一般,耳边都能听到咚咚的声响。 士兵越来越近了,当中的两个突然分开了些,空出一个两人宽的距离,嗒嗒的马蹄声清楚的传进耳朵里。 来了!来了!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拼命的呼喊着。 虞鹊攥紧了拳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匹棕红色的马,健美壮硕,上头稳稳的坐着一个人,穿着厚厚的铠甲,一张暗沉的脸隐在盔中看不大出来。 他骑着马以极快的速度到达门跟前,稳稳的停下,跳着踩了地,看见她们嘿嘿一笑,“夫人,我们回来了。” 是肖渠,他拖了帽盔这才能认得出,脸上黑乎乎一片,身上也盖了一层厚厚的灰,任谁看着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的嘴唇干得厉害,白白的皮起了一层,颧骨上也是通红的一片,许是冻的起了疮,至于脸上的伤疤更是显而易见的。 程芮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眼泪簌的就落了下来,全然忘记了刚刚给自己顶下的要稳重、矜持外加找他问罪的目标,疾步下了台阶搂住了他,额头抵在男子胸前的铠甲上轻声的呜咽着。 “哎,那个……有人呢,而且,我这衣服可脏得很。”肖渠结结巴巴的想要安慰,搜便了脑袋却没能找出一句合适的话。 “我不!”姑娘手上揽的更紧了些,隔着铠甲抱起来有些费劲却还是拼命使着力,顾不上旁人的视线,也管不了什么脏不脏的。 肖渠有些不好意思,看了虞鹊一眼,摸着脑袋笑得嘿嘿的。 虞鹊只点了点头,眼睛里也有些泛起了红,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感同身受了。 “你怎么连信都不来一封?叫我们在这过得担惊受怕的。”程芮慢慢平复了下来,嘟囔着抱怨。 “哪有的事,我看你不是好的很,瞧这气色,白里透着红,红里……”肖渠有意开起了玩笑想要糊弄过去,可话只说了一半,视线对上程芮的眼睛时立刻宣布投降。 可程芮确实没在客气的,她想不到这种时候这个人还有心思开玩笑,气急的抬手照着他的背后就捶了两圈。 肖渠“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你轻些,别谋杀亲夫呀。” “少来,穿着这样厚的铠甲还能被我这两捶肉拳敲疼了,我看你啊,就是有意逗着我玩。”女子说着咚咚又捶了两拳,只是这一回力道轻了许多。 可不是因为心疼某人,纯粹因为冬日里手打在又凉又硬的铠甲上滋味实在不好受。 “果然是亲娘子,心里还是不舍得的。”肖渠估计只想到了第一层,仍旧嘻嘻哈哈的。 看着他们开心神气的样子,虞鹊不禁也受了感染,心情慢慢平复了。 总归打仗都是要这样的,人回来就行了,怎么都能养回来的。 只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到萧炎栗,门前的部队都已经列好了,只有六七排的样子,人并不多,难不成还是分了好几个队伍的? 瞧见下头的两个人差不多寒暄好了,她便也等不及了,迈步上前一边仍旧四处张望着一边开口问道,“萧炎栗呢?怎么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肖渠回过神来,扶着程芮站稳了这才沉声答道:“小王爷他有些事情要先去府衙处理,估摸着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夫人莫急。” “哦。”虞鹊点了点头,心想着他是这场战事的将领,如今战事结束了,自然需要梳理情况向上汇报。 反正只要人没事好好的回来了就可以了,都已经等了将近一年,这一两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在意到肖渠微微有些变了的脸色。 “行了,快进去,外面冷,”她仍自顾自的思考完了才又忙着招呼起肖渠和程芮来,怕他们只顾着说话,白白受了冻,“芮儿你带着他先进去洗洗换身衣裳,这样冷的天身上得热乎些才行。” 肖渠那一双手已经冻得发紫了,肿肿的泛着光泽,恐怕早已经满是冻疮了,这几年若是不好好保养,落下了病根,以后怕是都不好医了。 “姐姐说得对,走,我们快进去,我给你弄些热水洗洗。” 程芮说着挽起了他的胳膊,拉着一起往府里走,走了两步又想起虞鹊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弹,又回过头叮嘱道:“姐姐也快先进来,王爷完事了会回来的。” 虞鹊嘴上应了身子却一动不动,又盯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门。 听了这话,程芮赶紧抹了抹脸,悄悄的侧脸瞥了一眼,果然夫人一副失落的样子。 “小王爷他有什么要紧事啊?好歹先回来看一眼再去啊。” 这些粗汉子真是叫人想不明白,这么就没见到家里人了也不挂念着,一根筋只想着公事。 肖渠哼唧了一声没有回答,面上重新腾起一丝尴尬,只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别再说了。 这样的反应更叫程芮有些疑惑,可是现在也不好多问,只便先解决了这个人再说,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两个人相携进了屋,程芮带着几个下人一路忙活着备好了浴桶热水这才叫大家都出去了。 她极小心的帮肖渠一件件脱着衣服,从褪去厚重的铠甲起就觉得有些不妥,到贴身的衣物都脱了才清晰的瞧见着满身的伤痕。 光是后背上就满是各类伤疤,有淤青有刀疤,数不胜数,大部分都已经好了个大概了,疤痕处新长出的肉红红的,也仍有一小部分才刚刚结了痂,看起来有些瘆人。 程芮不禁有些后悔,为了自己刚刚那么冲动又是抱又是捶的动作。 早知道他这样满身伤疤,她怎么也不会那么出气。 肖渠脱光了衣服等了半天身后都没动静,心里明白大约是自己后背有些吓人将她吓得怔住了。 他便自顾自先跳进了浴桶里,回身笑着招手,“过来帮我搓搓灰。” 程芮回过神来,皱起了眉头,“你那一身的伤哪里还有下手的余地。” “别这么说啊,这要是不洗干净了我可不出去。” “那你就尽情泡着,反正人也回来了。”程芮恢复了笑意,眯缝着眼睛看着木桶里一脸惬意的人。 看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住,巴巴的走上前帮着一起搓洗起来。 走近了这才看见原来不止后背,前胸、胳膊、就连脸上都有许多伤口,只是本来黑乎乎的看不清,现在被水一泡,全都现了形。 “你走时不是说是只负责在后方指挥,叫我安心的么,那这些怎么解释?难道都是你自己抓的不成?” 肖渠并不回嘴,只是呵呵一乐,拼命转着头去试图去看后背,这一使力不要紧,直接拉扯的胸前一处新添的尚未长好的伤口撕裂开来,红红的鲜血顺着身上的水流细细的流下去,消失在水桶中。 第349章 孩子被吓哭 可能是凭借着半个大夫的条件反射,程芮敏锐的察觉到了,赶忙扶着他坐正回去,口中念念有词,“行了你就别乱动了,赶紧洗完了上药。” 肖渠老老实实的坐定不再动弹,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围着自己忙碌。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着脖子看了一圈,正要开口问起,被面前的人直接抢断,“小琰好得很,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都这会了你要是再不问起儿子,回头等他长大了我一定告状叫小琰别搭理你。” 他撇了撇嘴,“哪有你这样的娘亲。” 说完了想想又好笑的很,也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能实时处于被点燃的状态,动不动就中了计。 等到沐浴完忙活着上好了药又换上了新衣服,外头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边城总是这样,一入了冬白天就像是稀世珍宝是的,转瞬即逝。 程芮硬按着肖渠不让他出门,只说自己去将肖琰从奶妈处领了来。 看着她离开了,肖渠这才敢龇牙咧嘴的倒抽起冷气,这一顿折腾,全身上下原本没了知觉的伤痛全都重新回来了,要不是因为怕她担心硬忍着,只怕早就要叫唤了。 累了这么多天,突然歇下来,又是在暖暖和和的房间里,坐在着软乎乎的床褥上,竟不自觉的有些发起困来。 因着害怕他们回来时自己要是睡了就见不着儿子了,他于是强忍着精神硬逼着自己将眼睛拼命瞪着。 就在将要撑不住,迷迷糊糊犯困的时候,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圆滚滚的小人儿费劲的挎过门槛进了屋,转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打量,看起来怯生生的。 “肖琰,快过来,到爹这儿来!”肖渠一下来了精神,伸出双臂坐直了身子。 小孩儿犹豫着走了两步便停在了远处不动,知道回身看见母亲跟在身后这才又大着胆子挪了几步。 肖渠等不及了,跳下车几步走到跟前就抱起了他,扑腾一下抬到半空中上下摇晃。 他记得小时候最羡慕别人的爹爹这样玩耍了,看起来温馨极了。 只是没想到,小孩儿哪里承受的了他这份突如其来的父爱啊。 他只当是自己被初次见面的这位叫做“爸爸”的叔叔给扔到了空中,一时哇哇大哭起来。 肖渠自是又受了程芮的一顿“爱的责骂”才收敛了,将孩子稳稳的抱在怀里,逗弄了好一会,直到逼的他不得不操着奶音糯糯的叫了声“爹”才勉强放过。 程芮唤了奶妈过来将儿子抱下去歇息,肖渠还有些意犹未尽,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今晚上跟我们睡在一处多好。” 程芮转身阖上了门,“我有正经事问你。” “什么事?”肖渠移回视线,有些不解的样子。 “我刚回来瞧见姐姐还在坐在屋子门口往外头张望呢,小王爷今儿晚上还能不能回来了?要不你差人去通传一声,好歹先回来看看叫姐姐安心,你们这都回边城了,仗也打胜了,公家的事有的是时间办呢不是吗?” 肖渠面上的不安这回有些无处躲藏了,他的眼神左右闪躲,嘟哝了半天也没说出实质性的话来。 程芮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盯着他看了半天,定心开口问道:“肖渠,你说实话,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这样的情形看起来十有八九是他刚刚撒了谎,王爷压根不是去府衙办什么事情去了,而是受了伤怕姐姐担心才不敢回来。 肖渠愣了愣,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你想什么呢,王爷好的很,真的是去办事了。” “有什么事那么要紧的非得一回来就要去办吗?”程芮觉得自己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恼火。 这些武将是不是脑子都少跟弦,怎么连王爷都是这样的不通情理。 “芮儿,你莫乱说,王爷是有要紧事,左右明日一早就回来了,何必这样着急。” “什么话都叫你们给说了,你可没见到我们多心焦。” “我瞧着你哪有什么心焦的样子。”肖渠毫不在意的顶着嘴,有意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谁知道这种方法并没有生效,反倒激恼了对方。 面前的女子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之后,肩膀似乎微微开始抽动,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些湿气,忽闪忽闪的上下摆动。 “哭了?”肖渠有些晃了神,赶忙站起身弯着腰确认。 果不其然是哭了,他有些惊讶,从两人相识以来似乎还从没有见她哭过,即便是突然被安排远走边城也都是无怨无悔的。 看来是自己疏忽了,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看着她时时表现的无所畏惧的样子便真的当她是个男儿郎了。 外出征战这么多日子,她一个人留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定是装了满腹的委屈,这会子好容易见了自己,却只听到这么一番无所谓的话,怕是真真伤了心的。 “别哭了,我错了。” “你哪里有错,左右你们男儿都是要保家卫国的,哪里有闲心兼顾家庭。”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爷要为国,我还是恋家的,”这种关头也只有卖友求荣了,对于王爷的迟迟未归他现在竟还有些隐隐的感起恩来,“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可是时时想着你们都吃不下睡不好的,这不结束了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吗。” 歇了好一会儿,看着怀里人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好不容易都回来了,你就别置气了。” “那你说实话我就不生气。”机会好容易逮住自然不能放过。 肖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摇头晃脑的道:“行了行了,其实本来没什么事,叫你这么一遭弄的,真要叫夫人看见了该当真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别废话,说。” “王爷是安置塔娜公主去了。” 肖渠的话音刚落下,身边的人蹭一下就直挺挺的起身站在她对面,怒目圆瞪。 “你刚刚不是说没事么,这还不叫事啊?!” “这,这算是事么?安置俘虏罢了……”这四个字他说的十分没有底气,心里已经暗暗后悔为什么不随便编个理由,非得要说实话。 “那是普通俘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塔娜是什么人。” “你说话小声点,别叫外头听见了。”肖渠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激动,赶紧跳起来阻止,边还心虚的瞅了瞅窗子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干得出还怕我说啊!”程芮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怎么办啊,人家好歹是个公主,名义上也还是萧王府的王妃呢,总不能真的像对待俘虏那样发配了。” “那王爷就撇下虞姐姐去照顾那个女人?!”对于那个什么塔娜公主,她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这段跟虞鹊接触的多了,心里更加有了自己明确的倾向。 这么一提起倒让她想起以前在肖渠家里照顾那个什么坤鲜大将的时候曾经听到他嘟嘟囔囔的说起许多有关这个公主的事情,大多都是些无法理解的。 那时候曾听闻牧仁将军原是塔娜公主身边最受器重的将领,可后来却沦落到那样的地步,落下个叛国的罪名,现在想来也是蹊跷。 “好了,你就别气了,王爷心中有数的,明日自己会回来同夫人解释的。” 看着面前人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些,肖渠赶忙出声调和,心里暗暗叫苦,若是自己也明日再跟着王爷一起回府或许就逃过这一遭了。 “你要劝劝王爷,虞姐姐可不容易的,你们走时路生那样的情况,现在好容易有了起色,这其中虞姐姐付出了多大的心力,便不说他,光是咱们的孩子也都托着姐姐照料了许多呢,做人可得知恩图报。”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怕我帮着外人说话?”肖渠拔高了些声音,挺胸收腹一脸慷慨激昂的模样。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程芮只淡淡的瞥过他兀自上了床。 本还想着这一晚定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外加程芮难得的柔情,岂料却是这样的结局,肖渠有些唏嘘,老老实实跟着上了床。 在试着拥抱了几回都被无情拒绝之后他也就放弃了,枕着胳膊看着帐顶愣愣的出神。 也不知道王爷那里怎么样了,塔娜公主只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解决的掉的,尤其现在这样的时候,王妃的身份反而是她唯一仅剩的保护伞了,只怕王爷的心思是极难达成的了。 也就只有小孩,在这样的时候才还是依然睡得香甜了。 路生记事以来恐怕都还没有关乎父亲的记忆呢,这回要是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虞鹊仔细替他掖好了被子,就这么靠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不知不觉自己的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白茫茫的越来越迷糊。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感到身上凉飕飕的时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外头已经大亮了,白茫茫过一片,看着跟下了大雪似的。 窗子上结了满满的雾气一点都看不清外头的光景,模糊间好像有个身影在晃悠。 她本能的坐直了身子,随意趿了双鞋子就飞奔出了大门,眯缝着眼睛敲了半天才看清原是肖渠在忙活着砍柴。 可能是猛然听见身后的动静,也跟着吓了一跳,飞速转过身盯着她,看清了是虞鹊之后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着道:“夫人醒了。”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是敌人出现啦?”虞鹊笑着打趣儿,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院子外头瞟。 肖渠顺着她的视线往外头张望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夫人,现在还早,王爷怕还有些时候,我这正准备生火呢,咱们自己先做些好吃的。” 虞鹊收回了视线,嗤笑出声,“肖将军一回来就要改善府里的伙食啊,真是我等的幸事,不知将军带了什么好吃的?” 肖渠嘿嘿一乐,“没有没有,只不过程芮说想吃米粥了,我寻思自己这里的侍婢怕都不大会弄,与其交代她们倒不如自己动手来的轻快。” 第349章 孩子被吓哭 可能是凭借着半个大夫的条件反射,程芮敏锐的察觉到了,赶忙扶着他坐正回去,口中念念有词,“行了你就别乱动了,赶紧洗完了上药。” 肖渠老老实实的坐定不再动弹,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围着自己忙碌。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着脖子看了一圈,正要开口问起,被面前的人直接抢断,“小琰好得很,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都这会了你要是再不问起儿子,回头等他长大了我一定告状叫小琰别搭理你。” 他撇了撇嘴,“哪有你这样的娘亲。” 说完了想想又好笑的很,也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能实时处于被点燃的状态,动不动就中了计。 等到沐浴完忙活着上好了药又换上了新衣服,外头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边城总是这样,一入了冬白天就像是稀世珍宝是的,转瞬即逝。 程芮硬按着肖渠不让他出门,只说自己去将肖琰从奶妈处领了来。 看着她离开了,肖渠这才敢龇牙咧嘴的倒抽起冷气,这一顿折腾,全身上下原本没了知觉的伤痛全都重新回来了,要不是因为怕她担心硬忍着,只怕早就要叫唤了。 累了这么多天,突然歇下来,又是在暖暖和和的房间里,坐在着软乎乎的床褥上,竟不自觉的有些发起困来。 因着害怕他们回来时自己要是睡了就见不着儿子了,他于是强忍着精神硬逼着自己将眼睛拼命瞪着。 就在将要撑不住,迷迷糊糊犯困的时候,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圆滚滚的小人儿费劲的挎过门槛进了屋,转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打量,看起来怯生生的。 “肖琰,快过来,到爹这儿来!”肖渠一下来了精神,伸出双臂坐直了身子。 小孩儿犹豫着走了两步便停在了远处不动,知道回身看见母亲跟在身后这才又大着胆子挪了几步。 肖渠等不及了,跳下车几步走到跟前就抱起了他,扑腾一下抬到半空中上下摇晃。 他记得小时候最羡慕别人的爹爹这样玩耍了,看起来温馨极了。 只是没想到,小孩儿哪里承受的了他这份突如其来的父爱啊。 他只当是自己被初次见面的这位叫做“爸爸”的叔叔给扔到了空中,一时哇哇大哭起来。 肖渠自是又受了程芮的一顿“爱的责骂”才收敛了,将孩子稳稳的抱在怀里,逗弄了好一会,直到逼的他不得不操着奶音糯糯的叫了声“爹”才勉强放过。 程芮唤了奶妈过来将儿子抱下去歇息,肖渠还有些意犹未尽,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今晚上跟我们睡在一处多好。” 程芮转身阖上了门,“我有正经事问你。” “什么事?”肖渠移回视线,有些不解的样子。 “我刚回来瞧见姐姐还在坐在屋子门口往外头张望呢,小王爷今儿晚上还能不能回来了?要不你差人去通传一声,好歹先回来看看叫姐姐安心,你们这都回边城了,仗也打胜了,公家的事有的是时间办呢不是吗?” 肖渠面上的不安这回有些无处躲藏了,他的眼神左右闪躲,嘟哝了半天也没说出实质性的话来。 程芮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盯着他看了半天,定心开口问道:“肖渠,你说实话,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这样的情形看起来十有八九是他刚刚撒了谎,王爷压根不是去府衙办什么事情去了,而是受了伤怕姐姐担心才不敢回来。 肖渠愣了愣,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你想什么呢,王爷好的很,真的是去办事了。” “有什么事那么要紧的非得一回来就要去办吗?”程芮觉得自己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恼火。 这些武将是不是脑子都少跟弦,怎么连王爷都是这样的不通情理。 “芮儿,你莫乱说,王爷是有要紧事,左右明日一早就回来了,何必这样着急。” “什么话都叫你们给说了,你可没见到我们多心焦。” “我瞧着你哪有什么心焦的样子。”肖渠毫不在意的顶着嘴,有意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谁知道这种方法并没有生效,反倒激恼了对方。 面前的女子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之后,肩膀似乎微微开始抽动,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些湿气,忽闪忽闪的上下摆动。 “哭了?”肖渠有些晃了神,赶忙站起身弯着腰确认。 果不其然是哭了,他有些惊讶,从两人相识以来似乎还从没有见她哭过,即便是突然被安排远走边城也都是无怨无悔的。 看来是自己疏忽了,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看着她时时表现的无所畏惧的样子便真的当她是个男儿郎了。 外出征战这么多日子,她一个人留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定是装了满腹的委屈,这会子好容易见了自己,却只听到这么一番无所谓的话,怕是真真伤了心的。 “别哭了,我错了。” “你哪里有错,左右你们男儿都是要保家卫国的,哪里有闲心兼顾家庭。”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爷要为国,我还是恋家的,”这种关头也只有卖友求荣了,对于王爷的迟迟未归他现在竟还有些隐隐的感起恩来,“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可是时时想着你们都吃不下睡不好的,这不结束了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吗。” 歇了好一会儿,看着怀里人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好不容易都回来了,你就别置气了。” “那你说实话我就不生气。”机会好容易逮住自然不能放过。 肖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摇头晃脑的道:“行了行了,其实本来没什么事,叫你这么一遭弄的,真要叫夫人看见了该当真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别废话,说。” “王爷是安置塔娜公主去了。” 肖渠的话音刚落下,身边的人蹭一下就直挺挺的起身站在她对面,怒目圆瞪。 “你刚刚不是说没事么,这还不叫事啊?!” “这,这算是事么?安置俘虏罢了……”这四个字他说的十分没有底气,心里已经暗暗后悔为什么不随便编个理由,非得要说实话。 “那是普通俘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塔娜是什么人。” “你说话小声点,别叫外头听见了。”肖渠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激动,赶紧跳起来阻止,边还心虚的瞅了瞅窗子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干得出还怕我说啊!”程芮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怎么办啊,人家好歹是个公主,名义上也还是萧王府的王妃呢,总不能真的像对待俘虏那样发配了。” “那王爷就撇下虞姐姐去照顾那个女人?!”对于那个什么塔娜公主,她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这段跟虞鹊接触的多了,心里更加有了自己明确的倾向。 这么一提起倒让她想起以前在肖渠家里照顾那个什么坤鲜大将的时候曾经听到他嘟嘟囔囔的说起许多有关这个公主的事情,大多都是些无法理解的。 那时候曾听闻牧仁将军原是塔娜公主身边最受器重的将领,可后来却沦落到那样的地步,落下个叛国的罪名,现在想来也是蹊跷。 “好了,你就别气了,王爷心中有数的,明日自己会回来同夫人解释的。” 看着面前人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些,肖渠赶忙出声调和,心里暗暗叫苦,若是自己也明日再跟着王爷一起回府或许就逃过这一遭了。 “你要劝劝王爷,虞姐姐可不容易的,你们走时路生那样的情况,现在好容易有了起色,这其中虞姐姐付出了多大的心力,便不说他,光是咱们的孩子也都托着姐姐照料了许多呢,做人可得知恩图报。”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怕我帮着外人说话?”肖渠拔高了些声音,挺胸收腹一脸慷慨激昂的模样。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程芮只淡淡的瞥过他兀自上了床。 本还想着这一晚定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外加程芮难得的柔情,岂料却是这样的结局,肖渠有些唏嘘,老老实实跟着上了床。 在试着拥抱了几回都被无情拒绝之后他也就放弃了,枕着胳膊看着帐顶愣愣的出神。 也不知道王爷那里怎么样了,塔娜公主只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解决的掉的,尤其现在这样的时候,王妃的身份反而是她唯一仅剩的保护伞了,只怕王爷的心思是极难达成的了。 也就只有小孩,在这样的时候才还是依然睡得香甜了。 路生记事以来恐怕都还没有关乎父亲的记忆呢,这回要是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虞鹊仔细替他掖好了被子,就这么靠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不知不觉自己的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白茫茫的越来越迷糊。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感到身上凉飕飕的时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外头已经大亮了,白茫茫过一片,看着跟下了大雪似的。 窗子上结了满满的雾气一点都看不清外头的光景,模糊间好像有个身影在晃悠。 她本能的坐直了身子,随意趿了双鞋子就飞奔出了大门,眯缝着眼睛敲了半天才看清原是肖渠在忙活着砍柴。 可能是猛然听见身后的动静,也跟着吓了一跳,飞速转过身盯着她,看清了是虞鹊之后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着道:“夫人醒了。”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是敌人出现啦?”虞鹊笑着打趣儿,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院子外头瞟。 肖渠顺着她的视线往外头张望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夫人,现在还早,王爷怕还有些时候,我这正准备生火呢,咱们自己先做些好吃的。” 虞鹊收回了视线,嗤笑出声,“肖将军一回来就要改善府里的伙食啊,真是我等的幸事,不知将军带了什么好吃的?” 肖渠嘿嘿一乐,“没有没有,只不过程芮说想吃米粥了,我寻思自己这里的侍婢怕都不大会弄,与其交代她们倒不如自己动手来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