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世迷离》 第一章原因 我想,一个女人只有以高姿态的方式出现在男人面前,才能在婚姻爱情里被疼被爱吧…… “高董,如果你觉得这份策划案不满意,那我愿意再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再加上……”我说完喉咙有些干涩,只能尽量将露骨的邀请说得稍微含糊些,“再加上我....你看,怎么样?”。 我的对面坐着高世勋,他容貌俊美,五官犹如刀刻般深邃。 我望向他,带着期待和笑意,其实我今天来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这条连衣裙很贴身,胸口的位置也刚好开的若隐若现。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人花掉五千万?”高世勋那平静无波的黑眸透着淡淡的鄙夷,就这样顷刻摧毁了我的自尊。 是啊,我太自不量力了。 他是站在金钱权利顶峰的男人,我已经介绍了一小时的企划案,可是高世勋完全不为所动。 可我还想拼一拼,我站起身,坐到了高世勋身边,我强撑着笑意,尽量让自己妩媚:“我没有婚约,林家毁婚了。” 高世勋似乎心疼的看了我一眼,目光灼人,菲薄的唇凑到我脖颈间,吐息温热,让我全身像遭电击一般无力。 “额,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为了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付出五千万,漂亮的女人,我见多了。”他暧昧的沉吟道。 我唇角的微笑渐渐无力维系,他悠悠的回正身子,带着笑意的眼,似乎在期待我还能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举止一样。 这是抚州城里谜一样的男人,有人说他是个会爱女人一生的好男人,也有人说他是一夜换一个女人的坏男人。 而事实证明,我认可后者,坏男人! 我手心开始发汗,我已经没有谈判筹码了。 那天,我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后背汗津津的,忽然我真的很想就此结束些什么。 我只能回去公司,准备宣告周氏破产,我仰头看天,爸爸,我尽力了。 后来,我再想起那天的事,或许,这场婚姻我不被尊重不被疼爱,都是因为那天的邀请吧。 高世勋给了我五千万,条件是和他结婚。 所以,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烛火摇曳,他是个浪漫的男人,他会在外面风花雪月,但是他记得每一个纪念日。 “你娶我,是因为我像她吗?”我看着餐桌另一头的他,橙黄的烛火,让他的脸部线条变的柔和。 他切牛排的手明显停顿,然后点点头:“嗯,你看到照片了?” 他的一声平静的嗯,让我的心碎成了齑粉,不用风吹就一点尘埃都不剩。 我垂眸没有说话,这三米长的大餐桌,他应该看不到我的眼泪吧。 “嗯。”我缓了缓气应了声,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 烛光晚餐已然结束,他并未有要走的意思。 他轻柔他浪漫他是个了解女人所有喜好的男人,在一阵云雨后,我在他起身去浴室的时候,打开了抽屉。 “生病了吗?” 在这静逸肃杀的夜,他磁性的嗓音让我这个在做亏心事的女人一惊。 他走到我眼前,拿过我刚打开瓶盖的药罐。 “维生素D?”他的眉峰凝在了一起,透着不悦。 我浅笑了一下,强装镇定,心却突突的打鼓:“嗯,补钙用的。” 他讪笑了一声,将药瓶放回我手里。 我躺平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引擎的启动声渐行渐远。 他的万丈红尘,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只想坚守自己最后的防线,不生他的孩子。 可是当我看到他书房里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狠狠的痛了一下,由始至终他只把我当成另一个女人。 他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生意,五千万得到了我这个替代品,也将周氏吞并成他的子公司。 第二章怀孕 第二天刚到公司召集下属在会议室开会,门外就传来了喧闹声。 “许小姐,周经理在开会,你不能进去!” “凭什么不能进去,还要我打电话给你们董事长吗!” 许安琪的大嗓门让会议室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包括我。 会议室的门被一下打开,许安琪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真让人以为她才是正室,她的眼光来来回回扫视停在我身上。 “周予同,我们谈谈。” 许安琪是什么身份,所以人都心知肚明。 在半分钟后,诺大的会议室只剩我和许安琪。 “我怀孕了!”许安琪似乎是在炫耀。 我闷笑一声:“恭喜。” 其实,越是装做满不在乎的女人,越是在乎,因为那时女人已经痛的没有力气再去说多余的话了。 “那你还霸着高夫人的位置不放!我真是佩服你的忍耐力。”许安琪鄙夷的说。 我从旋转椅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浩瀚的蓝天。 “这么有钱的男人我为什么要放,他有他的万丈红尘我有我的理想抱负,心照不宣的互不干涉,是你这样不懂世故的女人才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会.....爱你。”我说的平淡,只是加重了那个爱字。 “高家家大业大,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接班人,你估计是很久没被滋润了吧,说的话够酸的。”许安琪双手环在胸前,走近到我身边。 “是啊,那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被滋润到怀上他的接班人的?你的身材很不错。”我说完,看着许安琪面色越来越难看,由红变黑。 啪,许安琪一掌拍向我的脸,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啪,我用尽全身力气,挥下一巴掌,这一声比她打我的那巴掌更清脆响亮。 她一脸惊恐,眼里闪着泪花,果然只是个小姑娘。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高世勋。 许安琪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哭的我见尤怜。 “世勋,她打我。”许安琪的小身板一下扑进了高世勋怀里。 我不愿看这一幕,将原本夹在耳后的头发放下,希望能遮住脸上的红肿,我不喜欢卖惨。 高世勋看到我故意的掩盖,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我躲闪开他的眼神。 然后他搂着娇弱的许安琪消失在我眼前。 看着他们亲昵的背影,谁能说我不心疼呢? 我想估计是我把巴掌扇得太响亮了,会议室外的人都听到了,蓝晴匆匆的赶到办公室,看了看我的脸,叹了口气,把一条药膏塞到了我的手里。 “赶紧把药涂了,不然等下会更肿。” “谢啦。”我接过药膏,对着镜子撩开头发开始涂抹。 “刚刚我看见高世勋站在会议室门口好一会儿才进去,要是他早进去把那小狐狸精带走,你也就不用挨着一巴掌,也不知他杵在那干嘛。” 蓝晴提起这种事那司空见惯的语气,让我意识到,我这个正室的地位太虚无了。 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像高世勋那样一个眼神就让女人迷惘的男人,就该有个强大的后宫团才合情合理吧。 我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脸上的疼似乎就是在提醒我,有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很可能会威胁到我的计划。 那我的计划是不是要加快执行了?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他独有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近,我抬眸:“神出鬼没的,想吓谁。” “脸还疼不疼?”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我对上他的深眸,真想吼他,你让我扇扇看疼不疼。 “高董事长,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要和别人生多少孩子我也不管,但是,我还请你管好你的女人,我真的没有心思去对付她们。”我生疏的喊他董事长,可是言语间也是遮不住的醋意。 “是啊,你忙着帮我赚钱。” 他的语气间有一丝怅然若失,我想大概是我会错意了。 这些年,周氏作为子公司,为他赚的钱已经足够那五千万了,不仅连本带利还加上我自己。 “明天,我们和融泰有个饭局。”他说。 融泰,林易,我的青梅竹马亦是我的支离破碎。 “我不想去,你带别人去吧。”我讪讪的说,回避他的眼神。 “当你能理直气壮的面对林家人的时候,你就离你想要的自己更近了一步。”他的语气平淡无奇,我却体会到了最深的挑衅。 他想看我如何应对抛弃我的男人,我抬眸,他的眼神又是那么让人着迷。 我只能告诉他:“好。” 爱情,是最易逝的,曾经我眼里,爱情是剔透的水晶,现在爱情是易溶的冰块,只要现实的光一照,瞬间化水。 他的嘴角勾勒出绝美的弧度,手指由脸颊挑上我的下颚,微微勾起,迫使我凑近他。 “醋味。”他笑着叹息了一下。 “我现在只有火药....。” 我的话音未落,他的吻毫无预兆的敷上。 “这里是办公室。”我强力挣脱开他的吻。 他置若罔闻的,大手上上下下的更加不老实,那种能毫不费力把女人玩弄在鼓掌间的魅力,让我又爱又恨。 “配合点。”他的声音带着蛊惑,我一下红了脸。 第三章配合点 我看了看落地窗,虽然我知道这是镀膜玻璃,可是这样通透的环境,那种心理上隐隐的恐惧,让我怎么去配合。 “真该让许安琪给你讲讲,该怎么配合我。”他那不屑的语气,似戳穿了我心一般,那种痛由心口出发,渐渐的传遍全身,连十指都会痛。 我从红了脸到红了眼,他肯定听到了我和许安琪的对话。 所以他在实施报复,报复我居然和别人谈论他的技术。 可他一定要在此时此刻提起别的女人吗? “当初,是你自己说的,要以身相许,现在你成日这幅模样给谁看。“ 他在风驰电掣间依旧不忘数落我,我的手抓上桌角,我用着全部的理智来压制自己想喃出口的情欲快感。 只是在最后一下,我还是喊出了一声,他魇足的一笑。 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衣服,他也恢复了深情款款的沉稳模样站定在落地窗前。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想出了四个来形容他,衣冠禽兽。 他的年龄我一直觉得是个谜,他有着二十多岁男生的年轻面孔,有着三十多岁男人的意气风发,有着四十岁男人的沉稳大气。 他比我大了十六岁,却从没人觉得我和他站在一起有年龄差,可能是我太老气横秋了。 我从抽屉拿出了一条丝巾系在脖颈间去掩盖那些青紫的痕迹,他转身看我正在打丝巾。 他似乎不满意,解开丝巾,很熟练的打出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就走了,只留给我一个漠然的背影和还存在我身体里的余温。 他走后,我拿出了药瓶,将药片吞了下去。 明天来的很快,快的我明明准备好了一切,却像毫无准备一般空白。因为高世勋变卦了,他说让我一个人去。 走出电梯,高世勋的车出现在我眼前,我翻了个白眼,原来他又在耍我。 不过他的出现,确实让我安心了不少。 车内沉寂许久,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说起来,我还参加过你和林易的订婚典礼,没想到当着那么多宾客面前说着那么煽情情话的男人,遇到金钱问题,居然把你一脚踢开。”他忽然来的话语,说的是意兴十足,倒像个知己似的在心疼我的悲惨遭遇。 “男人都靠不住。”我淡淡的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伤。 他抿抿唇,似乎很认同我的观点,点了点头。 “那我今晚,帮你扳回一成怎么样,他未婚妻,我们一直都认识。”他对着我谄媚的一笑,他说的认识,肯定不是一般的认识。 我有些惊讶的皱起眉头审视他:“真的认识?” 他眼里有一种情愫一闪而过很像失落,然后认真的看着我:“不认识,也可以很快的认识,作为我的合法妻子,你同意吗?” 我....... “不同意。”我直视着他的双眼。 他满意的笑了笑,握上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他拍了拍我的手:“那让我好好想想怎么更好的惩罚那个害我妻子伤心的男人。” 好像很久,都没看到他这样欢喜的笑了。 这世间男女之间,除了友情爱情,还有一种成年人才懂的感情,夫妻情分。 不管他爱不爱你,他就是我的合法丈夫。 不管我爱不爱他,我就是他的合法妻子。 我没有出言阻止,我是个狠心的人。 如果有机会,我在林家受的耻辱,我只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第四章再遇林易 我看着眼前会所大门,似乎这聚会比我想的要隆重很多。 “等会儿周予同来了,我们要好好挤兑挤兑她,念书时侯那么自以为是,那么清高,现在还不是嫁了个二婚老头子。” “二婚啊?” “是啊,他老公前妻很早就死了,那男人四十好几了。” ........ 我听见阴暗处传来的议论声,看了看她们的身影,我真不知自己还有这些同学,不过她们还真是惹到我了。 我松开挽在高世勋手腕上的手,身子转向那群女人的方向,高世勋猛的抓住我,我停滞住刚迈开的腿。 “你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和一群小女生计较什么。”高世勋带着无奈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不成器的孩子。 我自然的甩开他的手臂:“是啊,你只要看到女生,都想着做她们的长腿叔叔。” 我攥紧了真丝手包,他还真是不分场合的想勾搭女人。 “予同!” 我循声看去,是林易。 我看了看高世勋,他那么淡漠。 我冲着林易点头微笑:“你好,林总。” 林易款款走近,眼神由上而下的打量了我一番,我从他眼里读出了夸赞二字。 “好久不见。”林易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我将手挽上高世勋的胳膊:“是挺久了。” 高世勋偏过头对我微微一笑,他是个花名在外的男人,其实不管我表现的再恩爱,或许都没有人觉得我们是相爱的。 也确实,我们不爱。 我是爱他的钱,而他只是觉得我有一张酷似他亡妻的皮囊所以娶我。有时候我也会在想,他对我笑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是把我想象成他的亡妻呢?他搂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是把我当成他的亡妻呢……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也很痛。 “这位想必就是高董了,幸会幸会。”林易将目光装向高世勋。 两人的手一握,我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火药味,来自林易。 我看了看高世勋,他的剑眉星目间,有着那些男人永远不可能超越的霸气。 他身上有的不是火药味,而是让人自动知难而退的气魄。 然后这手一握一介绍,我感觉刚刚还在唧唧歪歪的女生估计要扇自己的嘴巴,当然,只是为了把这样帅气的男人形容成老头子。 在我和高世勋进入会场的时候,高世勋凑到我耳边说:“六十五分。” 我高兴了一下,怎么说刚刚的表现也让他评上及格了啊。 觥筹交错间,我感觉到有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林家办的宴会,周予同来参加,听起来就十足有趣。 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侯,高世勋偏过头凑到我耳边:“七十五分。” 我听懂他的意思,弯了弯嘴角:“谢谢夸奖。” 夜已深,风带着让人麻木的凉意。 我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我的计划,会成功吗? 如果我失败了,那会是什么后果?万劫不复吗? 我轻轻的将头靠到了高世勋肩上,对于我突如其来的亲昵他表现的有些僵硬,一点不像个阅女无数的男人。 他握上我的手,十指相扣,这种温热宽大的触感,很有安全感。 接下来连着几天,他莫名其妙的都呆在家里。 早上上班,刚到在公司楼下准备上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许安琪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站住!”许安琪疯了一样的吼道。 我顿了顿脚步,回头瞥见她泪光闪烁。 她拉着我的手声音悲戚的说:“予同姐,你把他还我好不好。” 我在她泪光盈然的双眼中,认真严肃的告诉许安琪:“他是我丈夫!” 我想抽回我的手,可许安琪抓得越发用力。 “放手。”我厉声喝道。 她的手更加用劲,眼里闪过一种诡异的光。 我想挣脱,可是下一秒,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忽然松开我的手,倒向了行车道上,一辆轿车刚好驶过。 风驰电掣间,许安琪的身子被撞起,然后由挡风玻璃上滚下地面。 她的额头流了很多血,她的下身流了更多的血。 “孩子,孩子.........”她有气无力的喃着。 我的脑袋发懵嗡嗡做响,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 周围一下来了好多人,高世勋不知何时来的,他搂着血泊里的许安琪,大喊着:“快叫救护车!” 那喊声撕心裂肺,神情也是我没见过的悲恸。 许安琪纤弱的手缓缓抬起,指向我:“你为什么要.....推我。” 她依旧楚楚可怜,她这样一指,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我身上,我怆惶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么多目光里,高世勋的目光最骇人。 那种要是他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就要我陪葬的凌厉眼神,让我如临深谷。 第五章原来他都知道 市二医院 “高先生,许小姐的孩子流掉了。”医生摘下口罩,对着高世勋说。 我脑袋轰的一声,全身无力。 “嗯。”高世勋沉沉的应了声,带着极低的气场走到我面前。 “周予同,你的心,真狠。”高世勋的眼染上嗜血一般的恶毒。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摔倒的。”我立刻解释道。 高世勋阴冷的一笑:“她故意流掉自己的孩子,然后栽赃嫁祸给你,你觉得有可能嘛?” 我的心像被挖了个洞,鲜血在缓缓的流出。 “我没有推她!” 我说着,高世勋抓起我的手腕,他咬着后牙狠狠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吃什么药,我的孩子没了,你就给我乖乖生一个下来赔给我!” 我的眼神闪躲,想着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还有!两年前的五月二十八号,你,在这里做的事,我也一清二楚。”他的磁性的音乐犹如大提琴一般撩人心弦。 我的眼有些酸涩,我垂眸长睫毛遮住我泛红的双眼。下腹仿佛又在疼,隐隐的疼,好像在提醒我,这里曾有一条生命,可我选择扼杀它。 我的心一阵麻痹,我沉了沉气:“我不会为你生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年少时的我,我没有推许安琪,你若不信就报警吧,我,周予同悉听尊便。” 我的眼神凄然,我不想我的孩子,像曾经的我那样,陪着母亲去等着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他的手有一刻松弛,随后又立马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他拽起我的手腕,黑曜石般的双眼染上了仇恨的颜色。 “不生!你就给我滚去高家,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我的眼泪无声落下,喉咙里的涩感,让我说话有些艰难。 “你那么多女人,争先恐后的要给你生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去生。”我带着哭腔问。 他的眼莫名温柔,能抚平一切哀伤的温柔。 “因为你是我妻子,只有你生的才是我的孩子。” 不得不说,我被他的话语感动了,可是下一秒,当理智重回大脑,我明白,他的神情应该是为了他已故的亡妻吧。 这大概是直击灵魂的打击吧,他把我当成一个死人,他对我的好,都是因为看在我和他的亡妻有着一样的皮囊。 我的内心在咆哮,我是周予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好,我生。” 忍忍吧,生孩子更不是一击就中的事,等到拿回周氏我就自由了。 我,从不是一个好人。 我和高世勋四目相对,可以说各怀鬼胎吧。 “我孙子呢,我孙子呢?” 高世勋的母亲在简美娥在佣人司机的簇拥下赶来。 她已是七十高龄的老人,可是保养得当,看着倒是像个五十多的贵妇。 只是,她并不是高世勋的生母。 反正这样的世家豪门里有多少恩怨纠葛,我大概也略知一二。 “安琪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吗?”简美娥忧心的望着手术室大门。 我看了眼高世勋,高世勋很无奈的说:“孩子没了。” 啪的一声 我的脸挨了很重的一掌,我撇着脸,保持着被打的姿势。 我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可没想到,简美娥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毒妇,你嫁进来三年无子,现在又害死安琪的孩子,你是想看着我们高家无后才甘心嘛。”简美娥气的发抖的手指着我。 我将即将涌出的眼泪憋回去。 “我没有推许安琪,是她自己摔倒的。”我说 高世勋走到我身前,挡在我和简美娥之间。 我由心底冷笑,在我挨打后才想起保护我吗,看着我受人掌掴很解气吧。 “老夫人,等安琪醒了,我们问清楚后再说。”高世勋那声老夫人喊得也是十分生疏。 “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我已经查过,证据确凿,就是这个女人推的。” 简美娥说着,示意司机将手机递给高世勋。 高世勋接过,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似水也似火。 我不禁上前去看手机屏幕,画面上,只露出我的背影,虽然没有正脸,可是这个背影和衣着形象一看就是我。 而我,确确实实在一阵争吵后推了许安琪,视频是无声的,我不知道我和许安琪说了什么。 但是在结尾我推了她,然后她的身子被车子撞起,落下。 第六章警局 我不可思议的摇头:“我没有推她,我没有推她。” 简美娥指着我:“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黑啊。” 我又重新按开视频,视频里我真的推了了许安琪。 我失措的连连摇头,这怎么回事,一定是出了什么错,视频的后半段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们只交谈了几句,并没有像视频里那样争吵不休。 “这不是我,我没有推她。” 我有些慌乱的说,而高世勋的反应却很平静,他的剑眉微皱,幽深睿智的双眼认真审视着视频。 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女人的哀嚎声,忙不迭的跪倒在简美娥脚边。 “老夫人,你要为安琪做主啊,这女人太没人性了,安琪还怀着孕呢,她都下得去手,这是要一尸两命啊。”这个女人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我想她肯定是许安琪的母亲了。 “你放心,我已经把监控交给警方了,这样品行恶劣的女人,法律会严惩她的。” 简美娥附身扶起许安琪的母亲,用着安慰的口吻。 我如遭雷击,不远处,穿着警服民警步步走近。 我想澄清,可是视频录像确实铁证如山。 “周予同,有视频指证你蓄意谋杀嫌疑,跟我们走一趟。”话语间,我的双手被铐上冰冷的手铐。 “我没有推她,视频里的人不是我。”我使劲摇头。 “你这女人,现在铁证如山还敢狡辩,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毒得女人,可怜我的.....安琪啊。”许安琪的母亲说着哭得越发凄惨。 “警察同志,带走吧,还请秉公处理,不用顾及我们高家。”简美娥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慌乱无措。 我的眼不由自主的看向高世勋,他也在看我,他还是觉得是我推许安琪嘛。 我的双眼蒙上水雾,然后缓缓的变成万丈寒冰一般凄冷,罪名成立,那我下半生岂不是要在牢狱中度过。 我绝望的收回目光,那冰凉的金属手铐也冰封起我的心。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警方走,我上一次这样无助,是周氏面临破产,父亲受不住打击脑溢血死亡的时候。 “等等!” 高世勋绝对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的心都为之一震。 “马上带走!”简美娥中气沉稳的声音也响起。 我停住了脚步,警方始终会给高世勋些面子,他们松开了抓在我手腕上的手。 可此刻高世勋的举动让我觉得还不如让我直接走了好。 他一手拽起我的头发迫使我看向他,疼痛让我皱起了眉。 “毒妇。”高世勋咬着后牙狠狠的说道。 我听了轻呵了一声来缓解自己的心疼。 高世勋更加用劲,扯着头发让我凑近他。 “周予同,冷静下来想清楚,不要去承认。”他的声音非常轻,只有我能听到,然后随手气愤的将我甩开。 可能他就是有这种魔力吧,能让我完全平静下来的魔力。 警局 审讯室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着点阳光。 “周予同,现在杀人动机和证据都在,你认罪吗?” 警官威严的问。 “不认!”我答 “理由!” 警官对此刻还不认罪的我,更加严厉。 第七章牢狱之灾 “视频里,没有我的正脸,连侧脸都没有,想模仿一个背影,很容易。”我坦然的说。 “可被害人露了正脸,被害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根本没办法伪造视频。”警官的手十分用力的敲击着桌面。 “那就是事先伪造剪切整理的,我的穿衣风格很固定,我工作只穿黑色套装,我的衣柜里有不下十套一摸一样的同品牌套装,所以想伪造成我今天的样子,非常容易。” 我掷地有声的说,在来警局的一路,我已经整理好了所以尖锐问题的对白。 “可是!你有充分的杀人动机。”警官说 我没有一下犹豫,我将拷着手铐的手放上桌面,露出我的结婚戒指。 “三年前,周氏的经济案你们听说过吧。我就是周氏的继承人,为了挽救周氏,我嫁给高世勋。他的花名一直远扬,许安琪也确实是我丈夫的情人,但是我,从不在意他有多少女人!这点你可以去富丰找员工问问,你们会听到很多有趣的事。还有一点!如果我要害她,我不会选在那里,富丰地下车库有多少摄像头我心知肚明,而且那时候是上班高峰期,随时都有车辆进出,我就算再杀人心切,也不可能如此无脑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这席话,忽然让我想哭,我的婚姻从曾经到现在,好像说出来都是一个笑话。 让我有锥心之痛的笑话,这些年我见过无数高世勋的旧爱新欢,某个新晋模特,某个当红演员.......... 再到发现原来我不过是他眼里的替代品。 其实每一次我都痛过,只是幸好,我是看物质远大过于婚姻的女人。 审讯结束,我被关在一个铁栏的小房间里。 夜已经很深了,这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一缕月光,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 七十二小时过去了,我被不间断的传唤,我都很完美的应对了,可是我已身心疲惫。 “周予同,保释。”狱警拿着文件夹看了我一眼。 半蹲的我仰起头,是谁来保释我? 我想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想到是他。 林易! “谢谢。”我诚恳且冷淡的说。 “走吧,这里是荒郊,没有车的,我送你吧。”他的双手自然的插进裤兜里。 比起现在他的整洁笔挺,已经几天没洗漱的我,显得格外邋遢。 我点点头。 他的车也依旧豪气,车内一片沉寂。 “予同,我和她分手了。”林易的话似乎憋在喉咙许久才说出。 “保释费,我会汇到你账户上。”我说,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予同,当年的事对不起。”他说。 我看向窗外的树影,深绿色的松树看着很肃穆。 “这社会,摊上金钱利益就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作出那样的选择,人之常情。”我平淡的说。 再提起这些,我倒比以往释怀了许多。 “你离开他吧,他能搞出这样的事太荒唐了,我从不知道,你过得这么不好。”他倒像个规劝失足少女的大好人了。 我继续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树影。 “是很荒唐,可是他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娶了我,也是他帮我重建周氏,我过的好不好,不是看他爱不爱我。”我说。 我没来由的累,身心俱疲的累,我捏了捏前额。 林易似乎理解的点点头,他对我一笑。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知道你不是想过这种生活的女人。”他说。 我也随意的点头,我想要的生活,我自己争取就好。 林易无意识的将袖口挽起,在他的手臂上,有我们大学时一起去纹的刺青。 他把我的T纹在手臂上,我把他的L纹在后颈上。 我这颗猪脑袋忽然开窍了,我的两眼放光,一下来了精神。 我兴奋的拍着前驾驶座:“调头,回警局。” “调头。”林易看着我的反应也立刻示意司机调头。 第八章反攻 警局 我又将视频看了无数遍,在视频里的那个背影因为推搡头发飘去的时候,我立刻按了暂停。 “就是这里,警官麻烦你把它放大。”我说。 图片放大,又经过处理,变得清晰。 我挽起我的头发,露出后劲部。 “我这里有字母刺青,这个人没有。” 一群人不可思议的对着视频,将它放大重播。 我会心的笑了,终于证明了自己。 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我知道,我拿简美娥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我可以用正当的法律手段去惩戒许安琪。 市二医院 “许安琪,我们现在以做伪证以及蓄意诬陷和妨碍司法公正罪逮捕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官说。 我看着许安琪煞白的脸变的铁青,她的眼神闪躲。 “怎么可能,你们在说什么,她推了我,你们不去抓她,怎么还抓起我来了,我要打电话给世勋。”许安琪歇斯底里的吼着。 她没有时间给高世勋打电话就被戴上了手铐。 警官已经复原被覆盖掉的原视频,我的清白不言而喻。 当我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林易一直在等我。 他等待我的模样一如当年等我下课时一样,阳光总是正巧照在他脸上,成为我青春里最耀眼的一抹回忆。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回忆并不美好,唯一美好的就是留下这个足以证明我清白的L刺青吧。 他的眼神在无声的邀请我上车,我撸了撸油腻的头发,走向了计程车的方向。 当计程车停在别墅大门的时候,我不知是不是真的这么巧,几乎同时,高世勋的车子也停稳了。 我凝视了他一眼,他是不是在第一眼看到视频的时候就看出端倪了。 我真的对他无话可说了,失望是很可怕的东西,明明是对方错了,可是痛的却是自己。 “进屋吧。”高世勋握上我的手腕,那种温热的触感却让我的心更冷。 在进屋后的第一秒,我甩开了他的手。 “高董事长,你是救了周氏,我是该感恩戴德,可是我这些年为富丰那么卖命,欠的钱和欠的恩,我已经还了。”我咽了口气,喉咙的哽咽感让我没法再说话。 “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从来不过问,你把我当成谁的替代品我也无所谓!但是!这样的冤狱,我不能忍受。管好你的情人们!” 我含泪说完,愤然转身的一刻,一滴泪滑落我的脸颊,我没有去看高世勋的表情。 他可能会愧疚一秒吧,或者连一秒都不会。 我在浴室淋了半小时的冷水,等我整个都躺平在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上的时候,不禁感叹,这床真是天堂。 我听见门外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听这脚步声应该是在徘徊。 我感觉自己很快就睡去了,翌日清晨,枕边一如往常一般清冷。 我苦笑一声。 富丰大厦 我这个刚洗脱冤屈的董事长夫人,确实很引人注目,我感受到了许多同情的目光。 我刚坐定在办公椅,就听见门外助理喊了一声:“高董。” “嗯。” 高世勋的声音冷淡,我没有去看他,当他走到我面前时,我才发现,他手上捧着一束玫瑰。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埋头整理起这几天落下的文件。 他见我没理,将花放到了桌上。 他将手握成拳,放到我眼下,我还是不理会,既然这份文件被他挡了,我就看下一份。 就这样连续繁复了几遍,我拍桌站起。 “花我收下了,你走吧。”我严肃并且表现了十足的不耐烦。 这好像是这几天来我第一次直视他,他依旧英俊的让人着迷,连此刻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都特别有魅力。 “嗯,工作慢慢来,别累着。”他的手伸向我,将我鬓角的头发挽到耳后。 “不用你管。”我向后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我和他之间,只会越来越远吧,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永远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他看着我,唇角往上微扬。 “送你。” 他将一颗柠檬味棒棒糖放到桌上,露出了逗小孩的表情。 “我不吃糖。”我嫌弃的说。 他倚着办公桌,对我邪魅的一笑,然后深情款款的走到我身后,将我后披的头发撩到一旁。 第九章不配 我感觉脖颈的某处似要被他的目光灼烧溶化一般,我的脚像被钉在地上一般沉重。 “前两天,有个不怕死的到我办公室来,他说,你从小就爱吃糖,特别是柠檬味的,他说你喜欢穿亮色的衣服,只有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才穿黑色,她还说你很怕疼,纹这个刺青的时候,又怕痛又执意要去。那天我在医院门口等你,看着你们那么深情的对视,你又那么不舍的离开,我好像吃醋了。”他缓缓的掰正我的身体,让我转身面对他。 我牵强的笑了一下:“糖果,小孩子都爱吃,衣服颜色到了年纪自然要穿沉稳的,刺青,它的意义,就是这次帮我逃过一劫。至于你看到的深情对视,只不过是你这个感情过于丰富的人误读罢了。” “怕我生气啊?”他握着我双肩的手缓缓下移到我的腰间,顺势一用力,将我完全贴近他。 “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再爱任何一个人,就算我曾经爱的入骨,等他背弃我的时候,我的恨只会更入骨。” 他的眸微眯,像被我的话震撼到,可能在他眼里,没有女人会不爱他吧。 “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让林家父母到你办公室来亲自和你道歉,怎么样?” 我真是搞不懂他了,那么尴尬的气氛,他还有办法开玩笑。 “不好笑。”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可他却越箍越紧。 他的身材魁梧,在他怀里我真像一只瘦小的野猫。 “放手!” “你亲了我就放。” “我不亲!” “那我就不放。” ........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我紧闭起双眼,在他脸颊上很敷衍的亲啄了一口。 他的手这才离开我的腰间,满意的笑了笑:“我会尽快让他们来的。” 我愣了一下,缓过神来立刻阻止:“不要,我现在没心情见他们。” 他挑了挑眉:“好,那你哪天有心情了告诉我。” 我拿起桌上的糖果,插进高世勋的西装口袋,又替他理了理衬衫领口,我浅浅的一笑:“我,每天都没有心情。” 我仰望着他的眼,在心里说:“林易至少还会去保释我,可你呢,高世勋你不配做我的丈夫!” 他温柔的笑了一下,双眼里能溺死人的宠溺,我也微微一笑。 我想,我们都各怀鬼胎吧,他的柔情,只是因为我像他亡妻。 所以,周予同,清醒过来吧,尽快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摸了摸我的发:“下班一起回家。” 我点点头,应了声好。 他离开办公室以后,我忽然觉得刚刚那短暂的相处,比在监狱里那不眠不休的七十二小时还要累。 我深呼了一口气,在处理好事务后,从长计议将周氏脱离出富丰的事。 一个坏女人,一个坏男人,是没有办法以幸福做为结局的。 会议冗长,特别是这次,富丰要和融泰做对手。 “周经理,这次的并购案,由你来负责。”高世勋手中的钢笔,笔直的指向我。 因为疲惫神游太虚的我,忽然瞪大了眼睛。 一位老董事轻咳了一声:“周经理的能力我也很看好,可是这次并购案,数值巨大,周经理毕竟年纪太轻些了啊。” 高世勋站起身,站到了我身后,手撑着我的椅背。 “各位放心,我会亲自指导监督我妻子完成这项工作的。” 高世勋一向雷厉风行,今天这句话已经算是难得的妥协了一回。 他能这样被人信服,就是因为他的决策从没有过失误,所以不服也得服。 然后现场就来了几句,夫妻齐心其利断金的奉承话语。 我的耳根有些发烫,这还是第一次,他在这么多股东面前称呼我妻子。 第十章依旧如是 夕阳彻底落下,墨蓝色的天空有着三三两两的星子。 我抱着一堆文件坐上高世勋的车子。 他一副要表扬我的样子:“这么卖力。” “一直很卖力好不好,你都不回家,哪会知道我每天加班到多晚。”我无所谓的说着,翻开一份文件夹。 他侧过身子看我,眼带笑意,我与他对视,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我摸了摸两边的脸颊,愣愣的问他:“我脸怎么了吗?” 他依旧面带笑意,可以说眼泛桃花。 “没有,看你今天挺好看的。”他称赞道,态度还算诚恳。 我假意的扯了扯嘴角:“呵,谢谢夸奖。” 我垂眸继续看我的文件,男人果然薄凉。 许安琪是十恶不赦,不过怎么说也怀了他的孩子,还流产了,现在又为了得到他,身陷牢狱,他还真是一丝怜悯都没有。 凌晨两点,别墅书房里橙黄的水晶灯依旧亮着。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商业头脑,逻辑缜密,言谈睿智可是又易懂。 我听他讲了一晚上这次的并购案,真觉得收益匪浅。 我不由的惶恐,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周氏脱离富丰。 “好了,先睡吧,有不懂的再问我。”他说话间,我正巧困的在打哈欠。 他起身披上他的西装外套,我看了看手表,这么晚了,他还要出门,看来是有了个很满意的新欢吧。 我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驶离别墅,渐渐的消失在漫漫暗夜中。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却不知何时,眼眶已积满泪水。 转眼,已是三年光景,这样的夜,我也不知道自己熬了多少,反正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翌日清晨醒来枕边的清冷,还是让我苦笑了一下。 我将脸淹没进冷水里,今天的行程安排更是满满当当。 如果想在董事会获取绝对的信任,那么这次的并购案就必须成功。 因为只有信任,将来周氏脱离富丰时才能更加顺利。 滴 滴 花园里传来两声汽车喇叭的声音。 我由窗台望下,这五个八的嚣张车牌还能有谁。 我提着公文包,有顺手拿了桌上的牛奶,快步的走到车边。 “早。”我说。 “早。” 他说着伸出了一颗棒棒糖到我眼前,我不解。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收下吧。 “谢谢。” 我伸手接过,他率性的挑了挑眉,然后对我一笑。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跟在高世勋身边工作,有时夸我聪明有时骂我笨。 只是每天他都会给我带一颗糖,虽然我说了好多遍,我不吃糖,他仍旧雷打不动的给我糖。 这次收购的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高世勋的重视程度超过我的想像。 大厦玻璃窗外,霓虹灯灭。 我像个学生一样认真听着高世勋讲的话,受益匪浅的我点头然后在记事本上写上一个个重点。 我仍旧竖耳倾听,他却忽然停住了。 我抬眸,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他赞赏的点点头。 “先缓缓,晚饭时间了,先吃饭。”他说着站起身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放上手腕。 我想,估计是约了哪个女人吧。 “好。” 我很识趣的点头,然后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整理。 过了半响,他还站在我面前,他是个存在感的男人,低着头的我,眼珠来回转动,不是说走,怎么还不走。 “你不饿吗?”他终于发声了。 “还行,你去吧,让女孩子等太久不好。”我无所谓的说着,继续低下头整理文案。 窗外的霓虹灯绚丽夺目,印在我光洁的侧脸上,我心无旁骛的看着我的文件。 第十一章岁月静好 他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手撑着我的办公椅,将椅子转了一圈,我毫无防备的被转到他面前。 “你还真的很大方。”他说,带着笑可是又好像带着火。 我站起身直视他:“我一直都很大方啊,只要你的女人不来找我麻烦,我都觉得....。”我思索了一下,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都觉得,岁月静好。”我说。 说完我还弯了弯嘴角,其实把话说恨点,就是高世勋,我的要求很简单,管好你的女人。 “所以,赶紧去吧。”我摊了摊手,然后又坐回椅子上,背对着高世勋。 “非常好。”他说,带着不悦。 我握上笔的手一顿,他走了,双开门被打开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 那风丝丝入骨,带着无尽的寒意,我的背脊像被冻僵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立在那,桌上的纸张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办公室空荡的那么凄然,我舒了口气,来缓解心口的拥堵,然后捏紧笔杆,继续埋头工作。 我该把精力全部集中在这次的并购案和让周氏脱离富丰的大事上,这个男人,可有,也可无。 但我知道,等周氏脱离富丰的那天,这场婚姻,只会幻灭成灰。 夜已深,霓虹灯都灭了。 我转了转脖颈,该下班了。 别墅大门 我站在门口呆愣了许久,这双浮夸的闪钻高跟鞋的主人现在就在屋里吧。 我抬头看了看,我卧室的灯亮着。 我讪笑一声,胸口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我攥紧手里的包袋,整理好自己,埋开步子,走进房里。 我看了眼餐桌布置,烛光晚餐,很浪漫。 保姆刘姐走到我身边,指了指楼上,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董事长今天太过分了,直接带到家里来。”刘姐说。 我望了望楼梯口,刘姐见我还沉的住气,似乎急了。 “走!姐今天帮你,我们一起上去,打跑那女人,你不敢动手,我来。”刘姐拽上我的手,就往楼上拉。 我笑了笑,耸耸肩膀,又拍了拍刘姐的肩膀:“你都说了,董事长,谁让他官大呢,你帮我把客房的床单铺一下吧,我今天睡楼下。” 刘姐一脸嫌弃:“这你都忍得了!” 我扯了扯嘴角:“忍不了,又能怎样,打跑一个,还有一个,还不如不要管,做好自己。” “你不能继续这样!董事长以为你不在乎,越玩越过分,你管一管,他还多少顾及点,至少别在家啊。”刘姐又拽上我的手,我硬是被拖到了两层台阶才挣脱开手。 我顿了顿,望了眼楼上。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我的房间,紧闭的房门,门缝透出一圈暧昧的光晕。 他们还在缠绵温存吧,与其冲上去看见那一幕,不如不见…… “我是真的不在乎。” 我释然的一笑,转身走下了楼。 我半梦半醒的,隐隐约约的听见脚步声一步步逼近,然后是开门声。 高世勋的身影被照进屋里的月光拉的很长,我警惕的瞄了一眼,然后闭眼,继续保持着侧卧的姿势。 他好像是坐在我床边,他的手握上我的手,将我裸露在外的手臂放回了被窝里。 我不由纳闷,他想干嘛? 他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唇落在我的颈间。 我颤了一下,他冷笑一声,原来他知道我没睡。 第十二章条件 他的吻更加热烈,我无神的眼,望着天花板。 “今天不行。”我冷声道。 他刚和别的女人在楼上巫山云雨,现在又到这来招惹我,这比他带女人回来,更让我觉得耻辱。 “你在医院答应过我什么。”他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在我颈间的浅吻仍在继续。 “视频已经证明,我没有推她。”我毫无感情的说。 “那你打掉的那个,你怎么赔我。”他说着,大手更加不客气了。 那个孩子,何尝不是我的痛。 可是,这样的婚姻,真的没必要再多一个孩子出来受苦。 “我没有拦你和任何女人生孩子,你把她带回家来,我都没说半句,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我哽着气问。 他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只有我妻子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他说着,捏住我的脸颊,迫使我直视他。 “她在的时候,你也这样朝三暮四吗?”我说着,嘴角牵强的一笑。 我说的她,自然是他的亡妻,那个和我有着相似面孔的女人。 我以为他会发火,然后嫌弃的放了我,去找别的女人。 “生下孩子,周氏就还你。” 他这语气,倒像在哄个小女孩就犯一样。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眸,为什么一定要我生孩子,又为什么生下孩子就把周氏还我,还是他只是在试探我对他的忠诚? “小的时候,我爸爸也像你这样,有钱有权,女人前赴后继的到他身边。我妈就常让我打电话,去叫我爸回来,每日的深夜,我都陪着我妈妈,等啊等,就为等他回来。”我说着,叹了声气。 “我不想生,是因为我们的婚姻现状根本不允许,而且没有必要再加个孩子进来受罪。我不束缚你,你也不要强迫我。” 高世勋微眯着眼,沉默了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若有所思的眉眼间,有我参不透的思虑。 “孩子你必须生!我还是那句话,生了孩子,周氏就是你的,如果你再敢对我的孩子做什么,周氏解体抛售。”他的眼神依旧绝对的凌厉,他哼了一声继续说:“懂了吗?” 我惊愕,脑中思绪千回百转的,然后我缓缓闭眼。 “那你也答应我,不准带女人回来,孩子出生后,每晚都必须在家过夜。”我的声音清冷,带着被逼上绝路的无望。 “没问题。”他倒是应的爽快。 “还有,把书房里,她的照片拿走。”我说。 那是一张很美的照片,是合照,那个女人畏在他怀里。高世勋的容貌一如此刻一般帅气,特别是他脸上的笑,透着单纯和阳光。 他犹豫了,也只是一会儿,他沉沉的应了声:“好。”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来不及多问,他如罂粟般的唇就覆上。 我有些生疏的配合着,带着一丝不愿。 床铺剧烈的摇晃着,等我的世界沉寂下来,已是黎明。 他搂着我,喘着气,在我发间一吻。 最近太累,这样一折腾,我更像散架了一般。 我感觉那一夜,我睡的很沉,好像已经很久未曾睡的如此安稳一般。 我微微的睁开眼,高世勋的睡颜朦朦胧胧的出现在我眼前。 终于,在清晨的时候枕边不再是清冷寂寥。 睡意又来了,我的眼又合上。 四个小时后。 “我的天啊,一点了!”我握着手机喊起来。 他悠闲的从浴室出来,瞅了我一眼:“老板在这,你怕什么。” “今天我有好多事,做不完明天就忙不过来了。”我匆匆翻身下床,身子一凉。 哎呀,衣服还没穿。 第十三章误会 他意味深长的指了指我,我耳根一红,从地上拾起上衣,遮住自己。 “晚上有酒会,对方公司会来,好好打扮,公司的事,我叫蓝晴帮你处理。”他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应了声哦。 酒店会场 我挽着高世勋的手腕走进会场,高世勋给我挑了件嫩粉色的礼服,他说,我该换换颜色穿。 我想,估计因为林易说的,我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才穿黑色,可现在我每天都是一身黑。 而今晚,林易肯定会来。 果然一进会场,我就看见了林家二老。 “予同,很久没见你了,越来越漂亮了啊。”林母温柔的唤我。 “您也越来越年轻了。”我应和道。 这一幕,真的太有趣了吧,周遭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当年周氏落难,林家背弃了婚约,倒是成全了周予同,嫁了个钻石王老五。” “当初要是周家没落难,林家媳妇准是周予同,现在嫁给高世勋,坐着富丰老板娘的位置,过的日子也是苦不堪言,高世勋的绯闻能拍几部戏了。” .......... 议论声分成两个派系,有人说我好命被抛弃了还能嫁给高世勋,有人说我凄惨嫁了个花心大萝卜。 我挽在高世勋手腕的手悄悄的捏了捏他,示意他赶紧带我走。 他对着林父一笑:“林董,先走了。” 高世勋偏过头对我一笑,不知从哪拿出了棒棒糖。 “我不吃糖。”我说着,又顺手接过。 高世勋带着我和对方公司的人打招呼,酒会不谈生意,可是从他们的言语中。 我能听出,这家公司更属意富丰,毕竟富丰财大,科技公司需要有大笔资金投入研发,而林家的融泰对这样的大笔的研发资金投入难免有些吃力。 “呵,你脸怎么这么红?”高世勋柔声询问,手指轻轻的滑过我的脸颊。 “我想出去透透气。”我说。 我总感觉有无数目光在看着我和高世勋,浑身都不自在。 “去吧,别走太远。”他叮嘱道。 我笑了笑,他确实有种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就在他的只言片语间,你就会觉得安全温暖。 会所长廊外,只有我一人。 “予同。” 我循声看去,是林母。 “您好。”我说 “我有个请求,林易和他的未婚妻分手了,你能帮我劝劝他吗?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样了。” 林母的言下之意,林易拒婚是因为我。 我扯了扯嘴角,微叹一声气。 “您也说了,他老大不小了,不会连感情的事都处理不了,我没有给他留过任何幻想,我有丈夫,再去接触他,我怕我丈夫会误会。”我毫无感情的说完。 林母的脸色有一刻变的晦暗,然后又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告辞。”我冷冷的说完转身离开。 我的脚步极快,过往和现在,怎么一切都让我这么窒息。 “嘶。” 我忽然感觉手背一阵疼,像被什么东西钉了一下。 我回头看了眼刚从手身旁走过的服务生,怎么回事? 我的眼前一黑,手撑着旁边的栏杆,我晃了晃脑袋。 晕眩感越来越剧烈,我们身子渐渐无力,连撑着栏杆的力气都没有。 我倒在了冰冷的石面上,隐隐感到身子被人抬起。 “快点,搬到林易房间里去。” ........ “你快去通知,把高世勋引到这里来,让他尝尝被戴绿帽的滋味。” 混混沌沌的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想挣扎想用力,可是我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浑身就像被火烧了一般,灼热的感觉正在以压倒性的趋势占据我的理智。 林易的手握上我的手腕,欺身而上。 他的脸红的诡异,我想推开他,可是四肢毫无气力。 林易吻上了,我喃喃的唤:“救 ...命,世勋,救我......” 在床边模模糊糊的两个人影,好像是接了电话。 我的理智在反抗,可身子又在一点点的沉下去,我没办法思考,身子更是动弹不得。 “予同,我们重新开始吧。”林易迷乱的说道。 大手一路往下延伸。 “快撤!高世勋马上到!等着看好戏。”那个男人说着,走出了房间。 门外那熟悉的脚步声变的特别清晰,越来越近....... 第十四章后怕 林易更是发了疯一般,可我的身体就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我死死的啃咬住自己的下唇,想用痛感让自己理智。 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挣扎着,手慢慢的攀上床头柜,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铅笔。 “啊!”我愤力大喊一声。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是高世勋。 林易的肩膀上被铅笔刺的鲜血直流,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保护自己。 我的双眼变的朦胧,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高世勋这么紧张的模样,他跑的很快,将林易从我身上踹了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他搂紧我,我也像找到了庇护一样,立刻攀附上去。 身子忽冷忽热的颤抖着:“好热,好冷。” 我不知道林易是怎么被带走的,等我恢复意识,他已经不在这。 “怎么处理还用我教你吗!” “不处理干净,别让我再见到你。” 我看着高世勋魁梧高大的背影,忽然觉得特别安稳。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然后按掉了手机走到床边坐下。 要说昨晚的事我真的心有余悸,要是我意志再薄弱一点,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仍旧不安,见高世勋坐到我身边来,我好像出于本能一样的握上他的手。想从他的身上寻找安全感,他的手很修长,手指的指腹位置起了茧,有些粗糙的触感,可是我的心就是一下安定下来了。 “都过去了,后续的我来处理。” 他宽慰道 我垂着眸,仍是恐惧,是谁要害我,听高世勋的意思,他好像不想我多问。 “原来,你也能那么热情。” 他不要脸的调侃道。 我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烫,脑海里出现昨晚的残留画面。 真是羞大发了。 “你正经点行不行。”我瞪了他一眼,撒开他的手。 他扯扯嘴角,伸手将我凌乱的刘海理好。 我回忆着,我好像把林易的肩膀弄伤了。因为只有够疼,人才会有理智。 我看了眼高世勋,他嘴角微微上翘,好似非常骄傲。 我知道他在欢喜什么,在药物的作用下,我都能做到对林易抵死不从,还出手重伤林易,说明我对他十足的忠贞不渝。 “我知道你不想我多问,不过我是受害者,你总要让我知道他们害我的动机,还有他们是谁的人。”我严肃的说。 我想没有人受得了这样不明不白被害的滋味。 “具体的,我还在查。”他出声道。 我心上五味杂陈,又想起前不久许安琪的事,我凝视着高世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做你的老婆,还真得有豹子胆和九条命才能承受。” 我没好气的说着,然后躺倒在床上,将脸埋进了被窝里。 他也躺下,隔着被子环抱着我。 “如果我来晚一步,林易他真对你做了什么,我肯定当场把他活活打死。” 他用着柔和的语气说,说到死字的时候又变的恶狠狠的。我想他肯定也在后怕,毕竟,我是他妻子。 谁愿意自己头上戴顶绿帽子,特别是高世勋这样骄傲的人,肯定会把林易大卸八块吧。 “那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你会把我怎么样?”我问道。 他犹豫半响,隔着被子我听见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我会杀了我自己。” 这个答案,太出乎我的意料,磁性的嗓音,没有一丝的戏谑意味,那么情真意切。 彻底撩起了我的心弦,眼泪呼之欲出。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别怕了,是我的错。”他继续说。 我的心砰砰的像要跳出胸膛,这是心动的感觉吗。 “嗯,加上今天,我们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没关系吗?而且并购案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我想着转移开话题,我还真怕自己会在他的情话里迷失自己。 “那个科技公司,不过是钓林家上钩的饵,不用认真。”他说。 我脑袋好像轰的一声巨响,从被窝里翻身起来。 第十五章原来如此 “诱饵?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皱着眉,看着他满是思虑的眼,还有嘴角那泛着恶毒的笑意。 “因为需要你来陪我演戏。”他说。 “那林家后来会怎么样?”我问,是那种控制不住的担忧。 “那要看他们出多大的价码来收购了。”他说着,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我不得不说,到真正可以为自己扳回一成的时候,我心软了。 墙倒众人推,她们会做出退婚的决定,也不能怪他们。 不肯注资给周氏,那也不能怪他们,谁愿意陪一个摇摇欲坠的公司冒险。 他那看穿一切的眼,显然看出了我的心软。 “生意场竞争而已,他们能避免这一劫在我意料之中,中了这个劫,也在我意料之中。”他淡然的说。 我有些发愣,富丰有多少财力,我清楚,高世勋玩的起这场竞争。 林家有多少财力,我也知道个大概,他们想玩起这场竞争,怕是要付之所有了。 这个案子一直由我经手,忽然的我被推上了愧疚的深渊。 “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像在宽慰我,也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神直对上我的眼,他在洞悉我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为了我去布那么大一个局,可是.......” 我不安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仿佛我再走一步,林易就会被我推下深渊,如同当年的我那般。 让他也体会到我当时的痛苦,我一直以为我会快意,可是现在我没有一丝的快意。 屋里一阵沉默,高世勋笑着叹了声气。 “你还是心软了。”他说着将目光转向窗外。 “没有心软,只是感觉有个人要和以前的我,经历一样的过程,感觉有些良心难安,不过,既然是你的决定,我照做就是了。”我说。 如果我此刻不舍或者告诉林易真相,打乱了高世勋的计划,那我就失去了高世勋对我的信任,那也意味着,我会失去周氏。 人,还是自保重要。 高世勋扭过头,抬手用手掌摩挲着我的发,这是个有爱的举止,可是也很像他终于调教好了只听命与他的宠物。 我来不及反应,他忽然翻身压上,不怀好意的一笑,又对我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我瑟缩了一下,他的手到了我腰间,轻捏了一下。 “别挠,我怕痒。”我挪了一下身子。 “怕痒啊。”他以意兴十足的来了一句。 他的手在我腰间轻揉慢捏,传来那种奇妙的快感,我笑着推他,打他,他却更是来劲。 “哈哈,算我求你,放过我。”我实在抵不住这样的痒,脱口求饶。 四目相对,透着浓浓的暧昧和情欲,他的眼迸发出如火一般的欲望。 他的吻浅浅密密的落下,吻的十分认真,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等候已久的双唇,再被他的唇敷上后,理智如江水一般褪去。 “拿出点昨晚的状态好不好。” “爱来不来,要求那么多,我还觉得你不中用。” “哇,你这是在挑衅。” “谁挑衅了。” 然后,在事后,我腰疼。 确实,我刚刚说错话了。不应该去质疑一个男人的能力,特别是那个方面。 半个月后的富丰大厦,林家的人来了。 林易穿了件白衬衫,我能隐隐看见他的肩膀处绑着绷带,衬衫袖口挽起,那个黑色字母T,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坐在高世勋身边,他的大手扣在我的腰间,忽然我觉得如坐针毡。 在富丰故意输掉并购案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当它真的来了,我才发现,这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面对。 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如果周氏没有遭此变故,我和林易,应该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吧。 落地窗外阴沉的天空,乌云宛如无底的深洞,似乎要侵吞掉这个世界。 高世勋微微一个侧目,对着我轻淡的一个浅笑,眉眼间流连着不羁和胜利者的气魄。 “这么大阵仗,有事吗?林总。”高世勋挑着眉问。 准备冲上前的林易被林父拦下。 “关于并购案,你是对方公司的幕后股东,你这是刻意在隐瞒公司现状,主创团队出走,我们花这些多钱买个空壳公司,这是商业欺诈。”林父字正腔圆的说。 第十六章林家破产 我也懵了一下,还有这一手,这么说,他绊倒了林家,还给自己赚了几亿。 我........噢,是他,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局。 高世勋镇定沉稳,并没有言语。 “这是刻意欺瞒,我们会去法院起诉你。”林易忿忿的指着高世勋说道。 我看向高世勋,高世勋拍了拍我的手,似乎是在叫我沉住起。 他站起身,此刻再看他,他比以往更加高大,更加让人觉得高处不胜寒。 “合同签了,只是团队出走,怎么能说是空壳公司,更不存在欺瞒了。”高世勋不缓不急的说。 “科技公司,最重要的就是研发团队,没有研发团队,这就是一个空壳。”林易指着高世勋的鼻子吼道。 我瞟了眼林易手腕上的T字,心口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如果我松懈下来,我的眼泪就会奔涌而出。然后泣不成声的为这段十几年的感情终于走向彻底的决裂哭泣,我的丈夫是害他们林家破产的人。 “贵公司是没有法律顾问吗,我特地给请来了著名的商业案律师,来给你们讲讲合同。” 高世勋说完按下了座机上的按钮,他沉沉的说了一声,进。 双开门被打开,一个美丽昂扬的女人,走进办公室。 她的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叩叩的响声。 是那晚,我看见的那双亮片高跟鞋。 咔嚓,我的心好像碎了一地那般。 她对着高世勋一笑,那一笑仿佛就诉说了她和高世勋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这咖啡已经足够苦,可是好像远不及我心上的苦。 我不该坐在这里,我坐在这里毫无意义。 那个女人,拿这文件夹把合同里的条条框框,都解释了一遍。 确实,林家,没有起诉的理由了。可以说就算他们要告,法院都会驳回他们的诉讼。 我恍恍惚惚的眼对视上了林易的双眼,他愤恨的双眼像在质问我,你是在报复吗?周予同。 我想说,是啊,我在报复,我无法出面阻止,我需要他的信任才能夺回周氏。 但是我也想说,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很久以前,不要认识你,也不要认识高世勋。 我躲避开林易的眼神,站起身。 “你们聊,我还有事。”我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一步步的,我像在逃一般。 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 硕大的雨珠乒乒乓乓的砸向玻璃窗,那声音由耳入脑,抽走我身体里最后一丝的暖意。我环抱着自己双肩,打了一个冷颤。 我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一坐,便是天黑。 暴雨已过,窗外的高楼大厦变的那么光洁,霓虹灯被残留在玻璃上的雨滴折射的更加朦胧。 我办公室的门被咿呀一声打开。 叩叩的皮鞋声渐渐走近,高世勋在我身边停下。 “不高兴吗?”他又不知从哪拿了根棒棒糖在我眼前晃。 “我能说实话吗?”我问。 我很想找个倾诉的对象,来缓解自己心理上的压力。 他笑了一下,搂起我的腰,把我抱起,坐在了他的腿上。 “说吧。”他用着安慰的口吻。 我舒了口气,开始说。 “周家和林家是世交,我从小就认识林家的每个人,不爱吃饭的时候,我就跑到林易家吃饭,因为他妈妈煮的饭很好吃,我爸爸没空,我就经常坐林易爸爸的车去学校。”我哽了哽喉,垂眸看了眼棒棒糖。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林家对我挺好的,今天这样,我感觉很不安,可以说很不忍心,特别我看到,林伯父鬓角的头发已经发白的时候。”我说着,他的手轻揉的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的,像在哄孩子睡觉那样温柔。 “没有永远屹立不倒的企业,我说过,他们能入这个局,在我意料之中,他们能躲过这个局,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不斗他们,也会有别人去斗他们,这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比赛,各凭本事,不择手段。”他说。 我咽了咽堵在心口的气。 “其实,我很想告诉林易,不要掉进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我就是怕极了,你会不相信我了,也怕,你会误会。”我红了眼眶。 他抹掉我刚要溢出眼眶的泪,动作很轻柔。 “如果你告诉林易,其实那也在我意料之中。你这么在意我的信任,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呀?”他凝视着我,眼神幽暗。 我恍然才明白,自己吐露心声的对象,错了。 “夫妻之间,没有了信任,那要怎么相处。”我说,然后我想起了那双闪闪的高跟鞋。 “我们已经没有对感情的信任了,工作上如果再没有,那这婚姻,就太可悲了。”我有些神伤的说,眼神变得空洞。 我又凄然的想,可悲,真的很可悲。 第十七章吃醋 “吃醋啊?”他问,俊美的脸上满是的笑意。 我随意的点头:“是啊,嫉妒的快发疯了。” 我说着,有些心不在焉。 啵 他在我脸颊浅吻了一下,又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 “我和她没什么,你要知道,有多少女人,嫉妒你嫉妒的发狂。”他说的很诚恳,我差一点就信了。 “是啊,坐着正宫的位置,听着你满口胡话,当我三岁小孩啊,那么好骗。” 我斜了他一眼,想拉开他的手站起身,却被他箍的更紧。 我作势挣扎了几下,仍旧无果,我就放弃了。 “不然你几岁。” 他的唇在我颈间游移着,带着温热柔软的触感。 “比你年轻十六岁。”我回了一句。 “嗯,那我肯定比你早死。”他轻描淡写的说。 我皱了皱眉,我记得在我们结婚的第一年纪念日他说过这样一段话。 “予同,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那时候我对他毫无感觉,只说了句:“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现在已是结婚的第四个年头了,我沉了沉气,对他说。 “我会伤心一阵,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我说完,他在我的脖颈间哼笑了一下,好像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双手里,还是他的手,能给我温暖。 我释然的叹了声气:“算了,商场如战场,下班了,我先走了。” 我从他怀里起身,理好自己的公文包。 高世勋站在那注视着我,我瞟了眼,笑了一下:“不去陪你的律师小姐吗,她可帮了你大忙。” 高世勋嗯了一声,“先走了,路上小心。” 他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苦笑了一下,这么通情达理,又这么大方的老婆,全天下怕是只有我了。 怀了孩子,就给我周氏。 多么美好的诱惑,可是我仍旧不想让第三个人纠缠进这段可有可无的婚姻里。 “回家。” 我刚走出门,高世勋的手腕就箍住了我的脖颈,将我拽走。 原来他没走,就站在门口逮我。 “你先松开,我自己走。” 我的挣扎总是起不到作用,我依旧被他带着走。 叮咚 电梯门开,那位律师小姐刚巧在,她打量了一眼我和高世勋。 我们现在的姿势是很甜蜜,我忽然没来由的尴尬,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为什么我会这么不自在。 这位律师小姐和高世勋以往的女人不同,她美丽,有学识有教养,一颦一笑都那么引人瞩目。 老实说,我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 “高董,高太太。”她礼貌的喊了声。 高世勋嗯了声,放下箍在我脖颈上的手,顺势而为又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扣。 载着三个人的电梯空气变的很微妙,电梯的速度仿佛也变的很慢。 在坐上高世勋车的时候,我松了口气。 “她叫温雅,我表妹。”高世勋磁性的嗓音和认真的眼神,让我又差点就信了他。 “想骗我,也找个高级点的理由。”我嫌弃的看了眼高世勋,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真的是表妹。”高世勋说着,大力将我拉近到他身边。 “我管你是表妹堂妹还是干妹,都不关我事。”我有些气恼偏过脸,他干嘛撒这样的谎,有意思吗?我继续不去正视他。 高世勋微眯着眸看我,然后抿了抿唇,似乎在压抑自己的笑意。 车窗外忽闪而过的路灯,明明灭灭,映衬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梳的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洁白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的高级西装,这样的男人着实完美。 有时候连他的气息都带着蛊惑,他的唇间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烟草味,距离我的唇只剩咫尺的距离,却没有立刻吻上,而是过了很久才覆上。 第十八章晚晚 这种等候已久的吻,在落下的时候就注定将会是一场情欲的狂风暴雨。 在那晚,我被折腾的够呛,半梦半醒间,我看见窗帘那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是高世勋的背影。 “晚晚的事已经过去十年,尊重死者,我不想再提。” “没有情份可讲,证据确凿,直接交给警方。” “那个老太婆已经不足为惧了。” 他挂断了电话,继续站在窗边仰望天空。 他的眼神瞟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人们都说,天空那里有个地方,叫天堂。 晚晚,大概就是那个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名字。 证据确凿,说的大概是我和林易被下药陷害的事吧。 那个老太婆,说的就是世人眼里高世勋的生母,简美娥。 这是怎样复杂的世界,我也再没了睡意。 我凝望着高世勋的背影,看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 很深的夜,也是思念最深刻的时候。我很想我的父母,他们也在天堂吧。 曾经我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一转眼,也成了心思复杂的女人,搅和在高家这个漩涡里。 如果我的爸爸还在,如果我的母亲还在,如果周氏还是周氏,那我的生活,肯定是美好简单的吧。 “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如愿,让周氏独立吧。”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一种酸楚,漫上心头。 翌日清晨,枕边是暖的。 自被下药那件事后,这半月里,他倒是都在家过夜。 他有在家,我才有吃早饭的习惯。 他将抹好草莓果酱的面包递给我,我自然的接过,又低头看着报纸。 “把牛奶喝了。”他将牛奶杯放到我面前。 我嗯了一声,端起杯子,边看着报纸边喝牛奶。 “嗝。” 喝了半杯牛奶,我打了个饱嗝。 他抽了张纸巾伸到我面前:“就这么点牛奶,都喝不下。” 刘姐笑盈盈的走到餐桌边:“董事长,夫人平时可不吃早饭,你一在家,夫人整个人都圆润了。” 确实圆润了,今天连衣裙的拉链差点就拉不上,还是高世勋帮的忙。 高世勋瞅了专注看报纸的我一眼,扬了扬嘴角,在我看得正入神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的抽走我的报纸。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端起牛奶杯一口喝完,然后伸手向他要报纸。 “呵,非得这样才肯喝,你的食量也就三岁。” 他似乎是在取笑我,可是,那言语间甜蜜的责怪,忽然在我心上开出了花。 应该是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他对我笑了一下,那么撩人心弦的笑。就犹如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亮黑暗的世界。也仿佛是寒夜里的暖风,暖了心也暖了身体。 我强装镇定的拿回报纸重新看了起来,长得帅,确实了不起,连岁月都拿这个男人没辙。 四十几了,居然还帅的一塌糊涂,岁月估计是只对他有情了。 报纸上有这几个大字,赫然占据了商业版的头条,我的目光锁定在那几个大字上。 融泰集团危机。 怎么会这么快,融泰的财力虽抵不过富丰,但也不至于落败的如此快。 现在的林易,肯定焦头烂额了吧,他可能会比当时的我好点,至少他的双亲还在。 也可能比当时的我差点,因为至少我用这张脸,得到了挽救周氏的资本。 那时候的我,走投无路,在试了无数家银行融资无果后,站在了富丰大厦下。 去求这个被抚州人传得神乎其技的商业大鳄,也就是此刻又把我的报纸给抽走的男人。 我瞪了他一眼,把他刚抹好果酱的面包塞进了嘴里。 他满意的一笑,抿了抿咖啡。 “予同。” 他很少喊我的名字,我有些讶异的嗯了一声看他。 “融泰来借钱,你说借不借?”他放下手上的餐刀,专注的看我。 第十九章破船三千钉 “看金额和条件吧,现在他们缺钱,条件开的足够好,就借。”我思索了一下说。 “比如?”他问道 “不知道怎么比如,我又搞不懂你,破船是有三千钉,就看你自己想用多少力去拔那三千钉了。”我讪讪的说。 “哈哈,破船三千钉,生锈的钉还要打磨抛光了才能用,我没有这个耐心。”他在末声的时候,哼了一声,就是胜利的喜悦吧。 我由心底沉了沉气,还好周家,有我这颗他看得上的钉,因为我像他心上的那颗钉,晚晚。 融泰遭遇了和当年周氏一样的困境,在两月后,融泰宣布破产。 林易来富丰商量融资的时候,我见过他,他好像一下老了许多。 眼角的皱纹变的如刀刻一般深,他看见我,还是强挤出了笑容,我不由得心疼了一下。 他低声问我:“科技公司的事,你知情吗?” 我说:“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阻止。” 我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同情的神情,林易,要怪你就怪吧…… 他冷声道:“不能怪你,他很早就开始布这个局,从里到外的把融泰挖空了。” 我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嗯了,有些不敢再去直视林易。 原来,不仅仅是这次的并购案,可能高世勋还做了很多,不然一个企业,不可能落败的如此迅速。 然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一把钥匙,地址是我们订婚时,爸爸送我当嫁妆的那套别墅。 以前,周氏也欠了林家钱,周氏落败的时候这套房子就抵给林家了。 我看着卡片上的寥寥数语,“予同,对不起,这是我保留下的唯一资产,房子一直都是你的名字,还你。” 春雨绵绵,不知不觉的,我开着车到了这座房子。 我在这座房子里呆了许久,回想起许多的曾经,毫无防备的红了眼。 过去的事,真的要过去了。 从此以后,我和林易真的就是天涯陌路人。 不要再去留念想了,在每个寂寥深夜,我也常常想,如果我嫁的人是林易,那婚姻,应该比现在来的容易。 这座房子位置绝佳,现在楼市火热,这个房子,被卖出了高价。 我把钱汇给了林父,周家始终欠了他们钱,该还的还是要还。 阳光明媚的清晨,我依旧从高世勋手里接过他抹好果酱的面包。 “最近,你账号汇出去的那笔钱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我顿了顿动作,然后将嘴里的面包咬碎吞下。 如果现在你去质问他,你凭什么来看我的汇款记录,那就太傻了。他敢这样直言就说明他根本不把我的隐私当成隐私。 那如果我再不实话实说,那也就是往死胡同里跑。 “是一栋房子,之前周家欠林家钱,我就把房子抵给了林家,林易把它还我了,我感觉始终是我们周家欠他们的,就把房子卖了,也把钱汇给了林易的爸爸。”我如实说。 他听了我的答复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 又从餐桌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房产证,还有一把钥匙。 “既然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你就留着。”他说着,将房产证推到我面前。 这栋房子的买主我见过,为什么现在房产证又在高世勋手上。 我不解的看他,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从那个人手里买过来,我又多花了两百万。”他无奈的摇摇头,言下之意好像说我是个败家老婆。 “谢谢。”我由衷的说。 他嗯了一声,脸上带着他贯有的冷漠。 寂静的清晨,忽然变的更加沉默。 *** 百无聊赖的清晨,早餐的样式也是一成不变,我仍旧吃着他替我抹好果酱的面包牛奶。 “你谁啊?快出去。”在花园里的刘姐喊起来。 “我找董事长,我是他未来丈母娘。” 这声音,听着倒是像极了许安琪的母亲,我不由的皱了皱眉。 “什么丈母娘,瞎说,喂,你站住,你这人怎么自己闯进来。” 听着门外的吵闹声,我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大门忽然打开,果然是许安琪的母亲。 我看了高世勋一眼,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许安琪的母亲却一下跪倒在我脚边。 我慌乱的想抽开脚离开,可是力气始终抵不过这个粗鲁妇人。 “周小姐,安琪的案子过几天就要判了,现在只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撤销诉讼才可以救出安琪啊,我向你磕头了,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人,把青春年华都给了董事长,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救救安琪吧。”许安琪的母亲哭的声泪俱下,搂在我腿上的手更是用力。 看着她头顶的些许银发,我有一刻心软。 是啊,许安琪把青春年华都给了高世勋,可此刻的高世勋毫不动容。女人在他眼里,就是随手摘下的花,等花蔫了,就不管不顾的随手一抛, 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我毫无立场的为许安琪不值,牢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可是我仁慈对人,又有谁对我仁慈...... “你女儿是自作自受,没有什么好可怜的,放手。” 我放下我的心软,阴郁的说。 许安琪的母亲更大声的哭嚎起来,吐字不清的喊了无数遍求求你。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真怕再这样纠缠下去,我真的会心软帮她。 我对着高世勋使了眼色,高世勋抿了抿唇,依旧高贵沉稳的坐在那,他是准备不作为了? 我冷哼了一声,低下头对着许安琪的母亲说:“她的青春年华给了谁,你就找谁求情,跪在我这,没有用。” 许安琪的母亲像被我点通了,松开了我的脚,两眼放光的小跑到了高世勋身边。 第二十章求情 “高董啊,安琪是做错了事,可是她也是爱你心切啊,而且她也确确实实失了你们的孩子啊,求求你了,救救她吧,她还年轻,不能坐牢啊。” 许安琪的母亲哀求着,高世勋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谁教她这么做的?” 高世勋用着冰冷的语气,他似乎早有准备,一句话就堵的许安琪的母亲双目惊恐。 从那惊恐里,我忽然明白了,是简美娥要害我,而许安琪就是一枚棋子。 “老夫人现在已经不管我们了,求求你们了,帮帮安琪吧。” 许安琪的母亲又一次跪倒在地。 可我仍旧疑问,既然知道许安琪是棋子,高世勋为什么要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难道连亲生骨肉,也只是他用来剔除许安琪这个眼线的工具。 以他的权势,有千千万万种办法解决掉许安琪,却用了最狠的一种。 这个男人,真的让人思之极恐。 “那我为什么要管你们,我怎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高世勋讪讪的笑了一下,透着恶毒。 “董事长,怎么说安琪也怀过你的孩子,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样无情啊。”许安琪的母亲哭诉着。 这样寂静的清晨,变的不再沉寂,我仿佛嗅到了阴谋和仇恨的味道。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高世勋挑眉看了仍在讶异状况的我。 我懵了一下,难道真要我去撤销诉讼。 许安琪的母亲也向我投来了乞求的目光,我被这样的眼神弄的无措彷徨了。 我十万个不愿意去救害我的人,可是高世勋如果开口,那我要不要救? 高世勋悠悠的起身,走到我身边,修长厚实的大手伸向我的腰间,顺势一揽,让我更加贴近他。 我侧过脸看着高世勋,难道他还真要我去救。 “一大清早的,你看看把我老婆吓的脸都白了。”他的话语充满暧昧和挑逗的意味。 许安琪母亲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们,我的耳根有些开始发烫。 我真的太不争气,就这样一搂,我脸红干嘛,还是因为他刚刚那声情意浓浓的老婆二字。 “你让许安琪检举简美娥,指出她才是幕后主犯,那她不过是听命与人,刑期自然会大大减短,简美娥那么不仁,你们还留着义做什么。许安琪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你们心知肚明,就别来我这讨人情。”高世勋说。 我又感叹,还有什么比让敌人窝里斗更省事的。也惊讶,原来许安琪的孩子不是高世勋的。 许安琪的母亲啜泣的更剧烈了,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可能她已经看出我心软了。 “高董,周小姐,我和安琪哪能斗的过老夫人啊,我们想告,也要有人敢收啊。”许安琪的母亲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我又明白一个道理,人一定要保留自己的利用价值,也要不断提升自己的利用价值,才不会被人弃之敝履。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简美娥恨的应该是高世勋,为什么要对我这下手,在酒店给我和林易下药,那又是什么目的。 越是细想,我越觉得后背冰凉,在高家,每一步都那么如履薄冰。 然后又觉得,呆在高世勋身边,真是有安全感,他的手隔着真丝衬衫贴在我腰间,却也是那么温暖。 只是,这些凶险,又都是因他而起的。 我由心底长嘘了一口气,真的是累人。 “那,我,帮你们。”高世勋凛声一字一顿的说。 “高董,想扳倒她,真的不易啊,周小姐,我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安琪吧。”许安琪的母亲连哭带喊的说。 我选择沉默,反正高世勋在,让他去对付就好。 “不肯检举简美娥?不肯就哪凉快哪呆着去!”高世勋厉声道。 现场的气氛在高世勋一声吼后,一下降到了冰点,好像整座宅院都为之一震。 第二十一章往事 许安琪的母亲似乎在努力思索什么,然后点点头:“好,我肯!” 果然还是要来硬的,许安琪母亲走后许久。 我都在思考自己在这场豪门宅斗中占了什么位置,什么价值。 越想着,脑袋越是发懵。 夏夜窗外,夏虫唧唧啾啾的响声忽远忽近,让人更觉烦躁。 高世勋从浴室出来,兴许是瞧见我正在发呆,将他的浴巾一抛,准确无误的把我盖个正着。 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味道,我愣了一下,我已经这么习惯他的存在了。 那等他兴致过了,那我又该如何去适应没有他的夜。 我扯下浴巾,我微微酸楚的眼正对上他如丝一般绵腻的眼。 “忽然又怎么了,委屈得更孩子一样。”高世勋的手指在我鼻梁上一勾。 他揽上我的腰肢,我也自然的坐上他的大腿,这就是出于本能的习惯吧。 他的霸道我习惯了,他的温柔我也习惯了,也习惯他触碰你的方式。 “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很危险?“我忧心忡忡的说。 简美娥,老实说我没见过她几次,但是她的生平事迹,我倒是耳濡目染了不少。完全可以说,是位奇女子。 而高世勋的生母,怕是无人知晓了,因为在世人眼里,简美娥就是高世勋的生母。 “想不想听睡前故事?”高世勋十分兴致勃勃的模样。 “睡前故事?白雪公主?”我不可思议了一下,然后憋着笑问。 “白雪公主与白马王子。”他说。 我浅浅的一笑,明明是灰姑娘和白马王子。 我摇了摇头:“你还是别讲了,我不想听。” 他的眼神闪烁着熠熠的光辉,聚焦在我的眼,又转移到我的唇。在看到我笑的一刻,好像溅出了璀璨星芒。 “嗯,那我开始讲了。”他说。 我噗的一声笑,带着期待的笑意躺在他的臂弯里,却不知接下来,他讲的故事那么凄离。 “她的名字叫晚晚。”他说着,顿了一下。 我的心跳有一刻好像停滞了,他要讲的,竟是他亡妻的故事。 “嗯,然后呢。”我仰头问他。 他握上我的手,将我的手包裹在他手心里。 “我第一次见她时,十三岁,她是高家女佣的女儿,那时候我刚被我父亲从乡下带回高家,很不适应。她很乖巧,虽然只是女佣的女儿,可在大宅里特别得大家宠爱。后来,我十九岁,简美娥和我父亲就把她嫁给我了。”高世勋的语调不紧不慢,磁性低沉的嗓音撩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也许是,我对这个故事真的太感兴趣了,我连他叹气吐息的声音,我都听得入神。 可他忽然又不说了。 “十九岁,不算早婚吗?”我打破平静问。 他摇头笑了笑:“不算,在那个时候算晚的。那个年代对你有些遥远,我那时候也没想什么,就觉得她是我的妻子,婚姻就是责任,我就该对她好,所以我对她有求必应。她也很好,很听话很体贴,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一定是幸福的婚姻。却不知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她是简美娥的人,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对她夜晚端来的那杯牛奶有着离奇的需求后,我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牛奶,里面加了药,我会变的迟钝着迷一蹶不振甚至会丧失行动能力。” 他停顿下来,我咽了咽喉口紧张的空气。 简美娥,果然狠毒啊。 我以为,他和她的亡妻,会是感天动地的真爱,毕竟那张照片上,他们笑的那么美好。 只是现在,我明白他对那个叫晚晚的女人是恨吧,那为什么要娶我,我满是疑问。 我认真聆听着,不忍去打扰他的故事,我的疑问,等以后再来解释吧。 “我就以出差为由,到了国外,被绑在病床上三个月去戒她下的药,回国后,我选择假装不知道,然后默默的原谅她,因为寄人篱下,她不得不听命与简美娥。我待她一如从前那样好,却不知,那药仅仅是一步,她对我的好也是假的,她有属意的人,就是高家的厨师,我真不知自己哪里不如那个伙夫,他们的事闹得高家全都知道,她被我父亲拿着长棍打的半死,我那时候真的很懦夫,我还是原谅了她,还让她带着那个伙夫离开这里,她只对我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可是在她走的第二天,山崖下发现了她和厨师的尸体。其实我想,她没有错,她只是听从命令的嫁给了我,或许我没有让她走,她还不至于会死。” 我沉思着那个画面,以前的高世勋,竟是这样的高世勋。 他被人毒害了,选择隐忍,那是爱吧。妻子出轨了,他选择成全,那更是爱吧。 可是我想他也是爱恨交加的吧,不然我也不会在他眼里看出那一丝凶光。 可是!那他,又为什么要娶我? 只是为了弥补遗憾吗? 第二十二章人各有命 我没有心思也没有了勇气去问他,若他亲口说出娶我,只是为了弥补她,那我大概会心痛到死吧。 月色撩人,微风吹起蕾丝纱帘,我仰头看他,他的眼神幽暗而专注,却不像在凝视我。 是我的脸,给他造成了幻像吗?因为我像那个不爱他的女人。 我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强装冷静的对他一笑。 “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各有命,劫数到了,是人阻止不了的。”我宽慰道。 他皱成远山一般的眉,在我话语刚落的时候,得到了舒展。 他笑意斐然的看我,目光灼人。 “我的小道姑啊。”他说着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要是在加上施主什么的,确实很像道姑。 那一夜,我睡的恍恍惚惚,一大早起来,我差点让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面色如灰,眼圈发青,胃里更是泛着恶心。 我对着面盆一整干呕,高世勋听见声响,走进了浴室,轻拍着我的背。 我在想,要不是自己有偷吃避孕药,我真以为我是怀孕了。 早饭间,那涂了果酱的面包,我看着更是恶心,不过在他非吃不可的眼神下,我也硬塞进了嘴。 “给夫人,煮点温补的食物,把胃养好。”高世勋对着刘姐说。 刘姐连连应是,又朝我使了一个加油的眼色。 她最近是常夸我,说我终于知道留人了,要我继续加油,把高世勋那些红颜知己一并消灭掉。 而说起来,他那些红颜知己,最近确实消失的差不多了。 “呵...呵。” 我对刘姐做了一个极假的笑,她很严肃的瞪了我一眼。 高世勋的嘴角难掩笑意,他最近的心情还真是不错。 可能是因为解决掉简美娥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吧。 富丰大厦 会议冗长 高世勋坐在主位上,而我的位置也从末端变换到了他身边。 或许是看最近我挺得宠的,所以行政部很识趣的把我的工牌放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他在会议上很少发言,却总在会议结束时,言简意赅的指出问题。 让会议室的所有人心悦诚服的应是。 “嗯,没什么问题,就是,财务部把各部门三年内的财报统计对比做一下。”高世勋说。 我想在场的人,都像我一样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吧。 我凝眸看向高世勋,高世勋的钢笔指了指财务部主管的位置。 “忙一点,就会知道,你的能力,只够管好你自己的部门。” 高世勋的语气不由的刻薄了几分,眼风一扫,刚想提出异议的财务部经理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是因为上次财务部跑去法务组找茬儿的事。 “还有一件事,介绍一下公司的新任法律顾问,温雅,温律师。”高世勋环视了会议室一圈,又看了一眼又些错愕的我。 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会议室里的目光又落到了我身上。 我真想吼出声,这是公司,不是你高世勋的风月场! 这些年,我见过许多他和女人亲昵的举止,只是把情人放到公司来,还是这些年里头一回。 直到那个美丽动人的律师小姐走进会议室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逃离开众目睽睽的注视。 “大家好,我是温雅,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温雅身穿了一条紫色连衣裙,修身的剪裁让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瞬间吸引走了所有目光。 她的美丽十足的夺人眼球,我想简短的评价一下她,然后我想出了四个字,妖而不骚。 在被在场的人一阵夸赞后,温雅含蓄的一笑,向高世勋身边的我做了一个问好的眼神。 我不予回应,毫不掩饰的错开她的目光。 “散会。” 高世勋一声令下,可能是正室和情妇这样的身份太尴尬,整个会议室里的人一听到散会二字像逃一般的都走了。 我刚站起身,要走出会议室,高世勋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我不得不又坐回了椅子上。 温雅含羞带怯的一笑,很是识相的走出了会议室。 第二十三章吃醋是好事 我现在也只能祈祷,这个女人是个理智的女人,别像以前那些女人一样,动不动打电话来对着我一会哭一会儿骂。 “干嘛,我还有事要忙。”我冷淡的的说,又带着不耐烦。 “她真是我表妹。”高世勋似乎是无奈,可是他的眼角明明却是笑意,好像现在的我很搞笑一样。 “我相信,你不用再解释啊,Amy是你表姐,linda是你干妹,温雅是你表妹。”我说完冷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 “哈哈哈哈。”他笑的更欢了。 我有些嫌弃的看他,然后猝不及防被他捧住脸颊亲了一口。 我瞪大了眼睛,然后没好气的用手蹭了蹭脸颊上的印记,满脸嫌弃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今天给你的糖,是草莓味。”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糖果。 其实我说了千百遍我不吃糖了,可他还是会带好糖给我,而且从不间断。 我的眼神,在糖果和他笑意盈盈的脸颊上下观察,总感觉他今天特别不对劲。 好像就从我连看都不看温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非常开心。 “不吃!”我转过脸,把他的手推开。 他抿了抿唇,笑着点点头,在我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半跪在我面前。 要不是他的手压着我的腿,我真的意外的差点跳起了。 他的握紧我的双手,仰头看我,眼里布着爱意的星辰。 “吃醋,是好事,说明你在乎。” 他是用衷心夸奖的语气和我说,我云里雾里的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我先回去工作了。”我松开他的手,指了指门口。 然后起身朝着门口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却不知高世勋跟了出来。 “你的糖还没拿。”高世勋对着我的背影喊道。 我继续大步走着,高世勋也一路跟着。 现在正是工作时间,他忽然大喊,惹得路过的员工都好奇的看着我俩。 “经理,董事长好像有东西要给你。”一个女员工拦在我面前。 我眼神闪躲:“哦。” 我顿住了脚步,转身。 高世勋打量了一眼那个女员工的工牌。 “去财务部,领奖金。”他说。 然后周围一片欢呼,我想她们内心一定在惊叹。 帮着老板追妹子,原来是可以有奖金的。 我接过他手里的糖果,垂眸:“好了,我回去工作了。” 他半躬着身子看我,在他面前,我确实是个小矮个,他这样躬着身子,看起来菜与我身高持平。 “嗯,去吧。”高世勋说。 我转身,嘴角不自禁的上扬,也在想起一些事的时候,嘴角的笑变的无力维系。 走过通往我办公室的玻璃长廊时,阳光被折射出无数道光缕,尘埃在阳光下是最清晰的。 原本坚定方向的我,不禁恍惚,心里是一种虚妄的飘浮,没有根底。 他想要花团锦簇的生活,却也想着把我这个妻子永远捆在身边,甚至为了让我生下孩子,放出还我周氏这么大的诱惑。 可是,他的生活,是我最不愿过的。 我不想当个替代品,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我爱的人,如果一定要分享,那我只会选择不爱。 试问,这种婚姻,真的能维持一辈子吗? 都说爱情的目的一定要单纯,他娶我,为了我这副与他亡妻相似的皮囊,我嫁他,为了五千万的注资。 我对他顺从,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他对我好,大概是为了去弥补他没能和晚晚白头到老的遗憾吧。 想着想着,我感觉头疼欲裂,太阳穴里突突直跳,像是宿醉之后刚醒的那一刹那,四肢百骸都发硬,仿佛身不由己。而心里空洞洞的,仿佛有个地方被钻子钻着,酸凉酸凉地疼得发紧,就像撕心裂肺。 “他不是你能爱的人,周予同。”我在心里哀嚎了无数遍,用于警告自己。 第二十四章挑衅 叩叩 敲门声响,我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又清了清嗓子。 “进。”我说 我也预料到是谁,肯定是蓝晴。 她左右手各拿着一只糖果走向我。 “董事长夫人,请吃糖。” 蓝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我接过糖果,心想也就不打扰她演戏了。 “夫人啊,什么时候也碰到帮忙拦路就发奖金的好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看你这么狗腿,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指了指蓝晴的鼻子,蓝晴打开我的手。 “说正事,你们怎么感情升温了啊?天天一起来上班,还一起下班,秀恩爱秀到全公司沸腾啊。”蓝晴倚着我的办公桌说道。 “这不是正事,不予作答。” 我敲击着键盘,眼神也聚焦在电脑屏幕的报表上。 “那法务部刚来的美女律师,算不算正事?”蓝晴试探性的凑到我身边。 “更不算正事,除非现在她来找我签合约,才算正事。” 我说着,蓝晴往桌上放了份文件。 这才吸引住我的注意力,还真有合同,我看了看蓝晴。 蓝晴撇撇嘴,无奈的耸耸肩。 “她还真的挺目中无人,我工牌上都写着企划部组长,她倒好,直接一个喂,把我喊过去,说送文件给你。”蓝晴说着,假意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这么拽,法务部那么多员工不叫,大老远跑到企划部去叫你。” 我不禁绝望,看来这个温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我这个习惯躲着情妇的正妻,现在竟有种无处躲的窘困感。在同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哎! “呵呵,何止叫到企划部,她说要你看完了,去法务部,找你商量合约条款。”蓝晴说完满眼难以置信,可能她也没见过如此趾高气扬的情人。 “哎呀,这都骑到我头上了,那我可得好好去会会她,最好再叫上高世勋评评理。”我表情夸张的说道。 蓝晴听了连连点头,发狠的眼变的满是期待。 我呵了一声:“然后,整个富丰又看了一场免费的宫斗大戏。” 我对这些争宠的事,真的觉得麻木。 我看着蓝晴:“下次她再敢使唤你,你就说,你现在没空要给董事长办事,她就不敢叫你了。” 蓝晴撇着嘴:“那你呢,难道等会儿真过去法务部找她?” 我点点头:“嗯,顺便把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给她说说。” 蓝晴佩服的拍了拍我的肩:“果然是识大体的正宫娘娘,你该不会还叫高世勋要雨露均沾吧。” 我思索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那倒没有,你少挖苦我了。” 蓝晴语重心长的叹了声:“苦命的孩子。” 叮咛 内线电话响了。 蓝晴指了指显示的号码:“法务部的,居然还敢打电话来催。” 我给了蓝晴一个看我怎么收拾她的眼神,接起了电话。 “喂。”我沉声说。 “周经理,我让人送过去的文件你看了吗?”果然是盛气凌人的语气。 “看了,怎么了?”我回答。 “那你到我办公室一下,有些细节和你谈。”她那边还是用着趾高气扬的命令语气。 “可以。”我说着,挂断了电话。 然后继续坐在电脑前做我的工作。 “你怎么能说可以呢,你应该说小婊砸,你敢命令我,信不信我打死你。”蓝晴表情夸张的说。 我气定神闲的叹了声气:“等待是最让女人抓狂的,我又没说什么时候过去。” 蓝晴哇的一声,拍了拍我的前额:“开窍了,开窍了。” 我撇开她的手,她又忽然心疼的看我。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还像念书时候那样,不可一世的周家大小姐和眼里只有你的林....呸,当我没说。”蓝晴一直心直口快,我并没有太在意。 “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当我心是玻璃做的啊。”我笑着摇摇头,又继续埋头工作。 “以前你的心是玻璃,现在,我知道不是。”蓝晴说 我也不知蓝晴什么时候出去的,曾经,太遥远了。 也不知林易现在怎么样了…… 时过傍晚,我的办公室朝西,每当夕阳西下,这里就被染上了橙黄色的光斑。 那个温雅,还算沉的住气,并未气冲冲的来找我。 只是也许,今天该我一个人下班了…… 第二十五章可以不用爱我 华灯初上,我促在落地窗前,仰起头看天,天上有一点点稀疏的星光,被城市的灯火映得黯淡失色。 还有那句老土的假话,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有一种孤寂就叫举目无亲,失落的时候,我总是很想我的双亲。 昨天,是我父亲的祭日。 我一个人去墓园,又一个人从墓园回来,在父母亲墓前,我谈工作谈趣事,却只字不提高世勋。 我的颈间吹过一股温热的风,是高世勋的气息。 他没有去陪温雅? 高世勋由后环抱着我,我缓缓转身,投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精壮的脖颈。 “我们回家吧。”我轻声说。 他的手揉着我的发:“嗯,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不要太油腻的就好。”我依旧轻声的应和着。 “怎么忽然这么乖。”高世勋的声音似水,又仿佛是丝,听着有说不出的温存。 “我又不挑食。” 我说,却忘了理解他话语后的深意。 他的唇游移到我唇畔,我小心的凑近,在我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他忽然收回他的唇。 他握上腰肢,将我回转,扣住手腕,我的身子贴到玻璃窗上。 他灼热的目光如火,我的心沉了一下,忽然的我就呆了。 我想着刚刚自己的举止,刚刚,确实是我在勾引他。 这种自己毫无意识的亲密举止,自然而然的想依靠拥抱一个人,这该不会是爱吧。 他吻的很认真,也很涩情,来回缠绕着我的舌,又时不时在我的舌尖轻勾一下。 他的唇就仿佛是盛放的罂粟花,一碰上,理智就注定退避三舍,继而忘了对错。 情欲的火,成功被点燃。 我的汗水随着律动由脖颈一路顺延流下,忘乎所以的迷恋痴缠。 在一阵风雨后,他餍足的闷哼了声。 窗外明月高挂,月光微凉,将他脸颊上的汗珠印得剔透。 深邃的五官在此刻看着尤其帅气,此情此景,犹如幻梦,一醒,就碎。 “我很爱你。”他在最后一刻搂紧我说。 我犹豫,我无措,就沉在他说的我很爱你这几个字里。 仿佛过了半生,我才有了力气去说这些。 “我不想做谁的影子,周予同是周予同,不是晚晚。”我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像被心痛锁住了喉一样,发不出声。 “你不是谁的影子。”他说。 我翻身站起,发丝凌乱,衣着不整。 “不要骗我!你可以不用爱周予同的!”我哭着吼道。 高世勋的眼像暗夜里的海,他沉了沉气说:“年轻人的情话海誓山盟我不会说,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 他磁性深情的嗓音牵动着我的思绪,我脑里的思绪来来去去的,像绕在一起的风筝线,解不开。 “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 我又告诉自己,他爱的是晚晚,不是我。 在他眼里,还是把我想成他的晚晚了吧。那个不爱他的女人,却让他愧疚一生。 我的心连带着灵魂和肉体一起坠落深海。 在有后路的时候,你还能放下的时候,就要坚定信念,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前进。 不要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去犹豫。 只是,我想要的,离我好像很远。 他那么深谋远虑,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剥离一个公司,真的好难啊。 接下来,温雅形影不离的跟在高世勋身边,而高世勋也极少到公司来,虽然他还是都有回家过夜。 富丰大厦 正是午休时间,蓝晴急冲冲的跑到我办公室。 “再给我半小时,我就陪你去吃饭。”我说。 我以为她是来约饭的,蓝晴喘着气摇摇头,指了指天花板,又缓了一会儿,才说出话。 “不是,谁还有心思和你吃饭,老夫人来了,带了税务局的人和警察来,现在都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楼下来了好多公务车,公家要找我们麻烦,那必定能查出问题来啊,富丰这么大企业,要是真出了问题,罚款是小事,法人可是要坐牢的啊,金额一大那更是要坐一辈子了。”蓝晴气息不稳的说。 “天啊,这是引火上身了。” 我脑袋轰的一声响,拔腿跑出了办公室,到了电梯前,连按了几次电梯按钮。 是不是高世勋要告简美娥的事没能成功,现在反倒惹火了简美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已经许久没到大厦的顶楼,这一整层都是高世勋的办公室,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只觉得空旷的吓人。 现在却涌满了人,隔着人群,我看见了高世勋。 他垂着头,眉头紧锁,双手插在腰间,看着税务局的人将他桌上的电脑文件一扫而空,装进密码箱里。 第二十六章失去了才知珍惜 坐在沙发上的简美娥瞧了我一眼,我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的目光。 我急匆匆的拨开人群,走到了高世勋面前。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就说了这一句,竟失控的流出了泪水。 他竟然还笑的出来:“小事,我跟着去几天,好好照顾自己。” 我看了四周,这么大阵仗,高世勋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一个企业,真要较真起来,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忽然的,我看他眼角的纹路,变的更深了,虽然并不妨碍他的帅气,可是,也说明了,他不再年轻了。 “一天都不许去。”我用泪光萦然的双眼看他。 他的双手搂上我的肩,像在给我传递温暖,希望我能冷静下来。 “别耍孩子脾气了,不去,就成通缉犯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哭着摇头,哽咽着发声:“我害怕。” “高世勋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警官冷冰冰的说。 我脑袋懵了一下,拦在了警官和高世勋中间。 “不可以!”我不知从哪来的胆,对着众人吼道。 高世勋像警察做了等等的手势,他始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官还是给了他点面子。 “别哭了,快回去工作。”高世勋扳正我的身子劝道。 我哭急了眼,呼吸紊乱,不敢置信的摇头:“怎么工作,你走了,你叫我怎么有心去工作。” 此刻,一个响亮的女人声响起。 “我是高世勋先生的律师,请出示你们的搜查令和审讯令。”温雅字正腔圆的说。 为首的警官给了温雅两张文件,温雅皱眉审看着。 “我当事人的身份特殊,我需要时间查证搜查令真伪,各位稍等。”温雅说。 我又燃起了希望,不禁感叹,还好有她在。 我的手死死的握紧高世勋的手,带着强烈的期望,一刻都不敢松。 仿佛我一松开,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过了半小时,拿着搜查令的温雅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又慌了,真的差点就想拉起高世勋逃跑。 我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睛酸涩的发痛。 “不要去,不要.....”我握紧他的手。 在双手空空的时候,我人也空了。 他被戴上了手铐的一刻,我真真实实听到了我心碎的声音,仿佛世界都在那刻坍塌。 我脚步生了风一样,跑向电梯,跑下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矗立在烈日下,依旧伟岸挺拔,却也透着沧桑。 他回头,给了我一个如春风拂柳般的笑,我依旧在哭,疯了一般的摇头。 “你要回来,你要回来........”我哭着低喊着。 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走了,也把我的心彻底带走了。 四肢百骸都疼得发梗,他的脸他的笑在我脑里一幕幕呈现,原来,我记得如此清晰。 “作恶多端的人,自然要受惩罚。”简美娥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我难以置信,她那样作恶,居然还敢说别人。 我抹了抹眼泪,没有去理会她。 “你确实很像晚晚,连哭起来都一样。”简美娥说。 我转身,用着全部的怒气直视她:“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一定是我见过最狠毒的老人了,光鲜的衣着下,到底藏了一颗多黑的心。 “是啊,所以晚晚来惩罚他了,谁叫他那么狠心,连妻子都杀。”简美娥说。 “你自己做的事,别瞎栽脏。”我咬着后槽牙,忿忿的说。 她嘲笑的一声,用着可怜我的眼神看我。 “果然,女人都好骗,是他亲手杀了晚晚,所以,你该高兴,不用再和杀人犯一起过日子了。”简美娥说。 我继续瞪着简美娥,这一定是她在诋毁高世勋。 我的手攥紧成拳,要不是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真想大吼出来控诉她的罪。 许安琪的流产,我和林易被下药这两件事,都是她做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啊,年轻人。”她心生怜悯的说。 简美娥那胜利者姿态,和她说的话,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了千千万万遍。 我过了最漫长的一日,又度过最漫长的黑夜。 第二十七章何去何从 我,该何去何从…… 每一天都如一世一般漫长,我熬了许久,可是现在才第三天。 富丰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我总在最后一个走,我不喜欢挤在人群里的拥挤感。 深夜空空如也的公司,大企业有自己的运营模式,就算高世勋不在,也一样运作如常。 电梯数字列表上最高那一个按键,是他的办公室。 鬼使神差的,我按了那个按键,到了大厦顶楼。 这个办公室,变得更加空荡。 那真皮的桌椅上,好像还坐着高世勋,可是我一清醒,就不见了。 我的身后响起叩叩叩的高跟鞋声,我扭头,是温雅。 “今天我去见他了,警方不允许保释,很可笑,他问我的,全是你的问题。”温雅言语透着淡淡的不屑。 她是律师,在案子未落实前,只有律师可以见到高世勋。 我心颤了一下,好像看见他在那昏暗审讯室里的场景。 他的胡子长的很快,每天都要剃,现在已经三天了,他的胡子一定很长了。 他胡子一长就显老,只是那些胡子肯定妨碍不到他的帅气。 “她问我,你怎么样了?还叫我去找你朋友蓝晴,叫她多陪陪你,他还说,如果他出不来了,周氏,就给你。”温雅说着,我倒是听不出醋意。 周氏!!这些话,好像就像他当面对着我说了一样,我在想象他的表情。 他肯定又会把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和我说:“没事。” 也会语气轻松的和我说:“如果,我出不去了,我会安排把周氏给你。” 我想着这一幕幕,心像被剜走了一般,四肢百骸都在疼。 “你很久没来他的办公室了吧,他的花花世界,不过是想更好的掩护你,那里,就是他睡觉的房间,那些女人,都只是诱简美娥犯事的饵,却没想到,他千忍万忍的不去接近你,还是让简美娥看出来了,你的一根汗毛,就是牵动高世勋的千军万马。”温雅说完,顿了顿。 “我能说这话,你就该相信,我是他表妹了吧。”温雅的说很认真。 “还有,他一直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拿回周氏,离开他,也知道你就算答应了他生孩子,也在偷偷吃药,他最伤心的一次,就是你在三年前打掉他孩子的那一天,特别是当他知道,你从知道怀孕,到决定打掉,只花了半天的时候,他挫败的不像个男人。”温雅情绪激动的完。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高世勋知道我所打算的所有事。 包括我在他面前委屈求全的时候,只想着他放松警惕,然后在某一天带走周氏。 “人一遇到爱情就是傻子,他也不例外,你的每个举动,都会牵动他的笑脸,你吃醋他开心,你吃糖他也开心,连你把午饭吃光了,他都会开心。”温雅语气末尾冷哼了一声。 我的脑里又浮现出他的各种笑脸,霸道的笑,孩子气的笑。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篆刻在我心上,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存在。 “女人的容貌是男人看到的首要条件,你长了一张和他前妻相似的脸,他第一眼就心动了,他说他不知道怎么解开你的心结,你是像晚晚,可你们的性格天差地别,你不要再质疑他爱的是谁,他爱的就是你。他对晚晚的感情,就是你对他的那种,夫妻情分,可有可无。” 温雅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我走进温雅指的房间方向,我一直以为这里是会客室,自从三年前那次来谈融资后,我就没有再注意这里的陈设。因为这里是我尊严丧失的地方,准备献上自己,却惨遭拒绝。 我打开衣柜,各色衬衫归为一类,西装外套熨烫的光洁笔挺。 那些我孤孤单单的长夜,原来他也一样孤单。 我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思念是最折磨人的,眼前脑里心里全是他。 可是一清醒,就是空空如也。 我说不出的苦,道不出的想。 我想,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的,和他重新开始。 不关样貌的事,不关周氏的事,好好的,全心全意的去相爱一次。 就是不知,老天给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值得 “你认识李式吗?”温雅忽然问。 我回头,点点头:“认识,是我妈妈的堂哥,不过从我父亲走了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为什么问这个。” “现在有一个办法,能帮我了解到现在内部到底查到了那个方面,这样,我才有办法对症下药。”温雅顿了顿:“不过等高世勋出来后,你不要告诉他,是我叫你这么做的。” 我点点头,李式,说起来是我母亲的堂哥。 “你告诉我具体的,我可以去试试看。”我说,然后我又改口:“你要的信息,我一定可以拿到!” 我和温雅聊了许久,我想起小时候,李式特别偏爱我父亲收藏的那幅画。 “好,我先回去拿东西,马上去找他。”我拿起外套,大步流星的走向电梯。 “什么东西?”温雅跟上来追问。 “我父亲收藏的一副画,李式以前一直想要,我父亲不肯卖。”我说着,走进了电梯。 温雅也跟进了电梯,她笑着叹了声气:“要是他知道你肯拿你父亲收藏品去救他,我表哥,肯定能笑成一朵花。” 我笑了笑,由衷的说:“值得。” 那个李式,见我倒是没什么反应,一看见那画,两眼就立刻泛光。 在我礼貌的言谈间,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然后迅速的告诉了温雅,温雅对我得到的答案很满意。 这是这些天我难得觉得松了一口气,那样,他出来的几率,是不是就大了。 富丰大厦,天气阴,我已经半月有余没见他了。 思念是酒,时间越久,就越是醇厚浓香。 门忽然的被打开,我立刻站起身看向门口。 “哦,是你啊。”我有些失望的坐回了办公椅。 蓝晴满眼心疼的看我:“瞧你失魂落魄的,都瘦脱相了。” 蓝晴忽然意识到自己该说的正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我刚刚听一个老董事说,老夫人也被传唤了,而且是刑事案件。”蓝晴说。 我闷了一下,高世勋还在牢里,那是谁把简美娥搞进去的。 我疑惑不解了良久。 她这一进去,过了十天都没出来。 富丰一下流言四起,而那些老股东,都在跃跃欲试的想坐上富丰董事长的位。 我听到最直白的一句话就是:“高家这下是玩完了。” 乌云压境,狂风骤起。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今天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总是觉得惴惴不安的。 叩叩 听见敲门声,我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进。” 温雅拿着一大叠的文件,我以为是高世勋那里有好消息了。 “这是转让周氏的合同,你签字吧,签了字,周氏就是你的。”温雅冷淡的说。 我一直以来翘首以盼的就是这个结果,现在却不再是我想要的。 他说,如果他出不来了,就把周氏还我,那现在,他是真的出不来了吗? 我不敢想,潜意识里一直在排斥着这个想法。 可我还是拿起了笔,写下了周字的第一个笔画,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手也忽然失了力气。 我将文件夹合上,清了清哽咽住的声带。 “告诉高世勋,这个合同我不签,我只要他回来。他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沉了沉气,捏着笔杆的手紧了紧。 “所以,我怀孕了,你问他要不要这个孩子,要的话,他逃也得给我逃出来!”我越说越是失控,最后几个字变成了彻底的吼。 就在这一刻,我更知道了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他是无可替代的重要,或许很早以前,他就比拿回周氏来的重要。 第二十九章度日如年 他不回来了,那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在我爱你时,为什么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越来越大。 温雅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的反应,她收起文件。 “你的话,我会转答给他的。”温雅说完,不知何时走出了办公室。 雨势越发大了,我的车穿梭在暴雨里,很快我停在了看守所外。 这已是我与他能做到最近的距离了,他已经许久没有抱我了,更是许久,他没有买糖给我了。 人真的很奇怪,拥有的时候肆无忌惮,当知道要失去的时候,却想尽办法的去挽回。 我的手重重的砸向方向盘,车子发出连续的鸣笛声。 这样的高墙,他能听的见吗? 自他走后,我的身上就再没有一丝暖意。 又过了一周,仍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等待一个人的时候,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真的不夸张。 简美娥的案子已经落实,她是逃不掉了。 温雅告诉我,我的话她已经带到了,她说高世勋很高兴。 我似乎能想像到他的笑,下巴满是胡渣,笑起来眼角有几个褶子,可是就是充满男人味,给你无限的安全感。 高家大宅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高家的祖宅,是有些年代感的古堡建筑,外墙布着绿色藤蔓,内部构筑更是古典,仿佛是中世纪的欧洲城堡。 简美娥在牢里,高世勋的归来也遥遥无期。 现在,我却成了这里唯一有资格说是主人的人。 在别墅里,我看见了高世勋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他应该在念初中,看着校服上的校徽,我才知道,我们念的是同一所中学。 只是他在念书的时候,我可能还在穿着开裆裤。 佣人带着我去了高世勋以前的房间,房间里有一面墙贴满了他的奖状,奖状已经泛白看不出字样。 “董事长以前特别的优秀,都是第一。”旁边有些年老的女佣介绍道。 我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奖状,浅浅的一笑:“是啊,好优秀啊。” “夫人,等董事长回来,你们搬回来住吧,这宅子太大了,没人住,怪冷清的。”老女佣说。 “他肯定不喜欢这里,不会搬回来的。”我说。 简美娥那么狠毒,他年少时在这里肯定受了不少苦。 我想着想着,眼泪又占据了我的眼眶。 何时,你才能回来...... “说的也是啊,老爷当年是太糊涂,把大夫人休了,娶了现在的老夫人。”老女佣哀叹着说 原来,高世勋的母亲才是原配! 老女佣看着我的神情,知道了我想听更仔细的故事。 “老爷和大夫人是少年夫妻,算不上恩爱,但是也是一对璧人。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老夫人就冒出来了,家里成日吵吵闹闹的,后来大夫人就和老爷离婚了。说起来也是报应吧,老夫人怀了三胎都流产,后来,老爷才发现,大夫人离开的时候,怀着身孕,等他找到她们的时候,董事长已经十来岁了,大夫人也已经离世了。老夫人是聪明厉害,可是没想到她的心那么狠。常常找借口打骂少爷,那时候的少爷打得掉一层皮,我们可怜少爷,也只敢偷偷的给少爷擦药。而且这事,还不许人告诉老爷,谁说了,那更是一顿毒打。”老女佣心疼的说。 堂堂高家独子,竟连女佣都觉得可怜,那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想,她肯定也知道晚晚。 “那世勋的上一任妻子呢?”我问 “后来,少爷的脾气就越来越古怪,变的很沉默,把晚晚嫁给少爷就是老夫人的意思,可是这女人,不老实啊,少爷那么疼她,她居然还偷人,后来有一天,她和少爷出门,少爷还带着我们的厨师。第二天,少爷伤痕累累的回来,告诉老爷车子掉下来山崖,厨师和晚晚都死了。”女佣说着,连连摇头。 然后又定睛看了看我:“夫人,你倒是真和晚晚有几分像。” 然后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变得沉默。 我忽然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关键点在哪,又有几个版本。 我闷闷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等回到家,这半月里,我第一次睡的这么沉。 第三十章终于回来了 又是一周。 夜晚,我总被思念牵制着无法入眠。 枕边异常的冷,对于这种清冷,我实在无所适从。 不到他离开,你永远无法想象,你的世界没有他,会有多么的糟糕。 又是一周 我几乎夜夜把车停在看守所外,也只有这里,我才能稍微的睡得安稳些。 他已经完全主宰了我的世界,日子在一日一日的等候中,越来越难熬。 却想着,再熬熬,他就会回来。 富丰大厦,我看着落地窗外,阳光是难得一见的和煦,天空也蓝的通透。 温雅迈着大步走进我的办公室,脸上难掩笑意。 我也难以控制的笑了,我紧紧握上她的手。 “好消息,他们要放人了,看来表哥留了一手,账目很漂亮,只是有人在故意以核查拖时间。”温雅说完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欢呼雀跃,什么叫欣喜若狂。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容,因为那是由心出发的笑。 “后天就可以去接表哥了。”温雅说。 我嗯了声。 这后天来的比等他的时候还慢,我感觉自己像等了半辈子一样。 照着镜子,感觉镜中的自己苍老了许多。 我的手摸上小腹,在心里默念:“宝宝,爸爸回来罗。” 我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穿了一遍,挑了件粉色的连衣裙穿上,他很喜欢我穿粉色。 “给董事长带套衣服去换,这沾了霉运的衣服不能穿进家门。”刘姐张罗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带了舒适的棉质T恤和长裤放进了包里。 “刘姐,你帮我看着汤,等他回来要喝的。” 我刚出门,又推进门吩咐道。 “知道啦,快去快去。”刘姐带着笑说。 我的车子停在了看守所大门,我站在车边,真希望自己有什么超能力,能用意念把这铁门给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看了看手表,怎么还没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笨重的铁门,终于有动静了。 门一点一点的打开,一点一点的看清他的容貌体型,我真怕这会是梦境。 他的胡子长了,看着老了不少。 他的身型依旧魁梧,西装外套拎在手上,衬衫随意的扣着。 他对我一笑,我就泪流满面了。 他一步步的朝我走来,像冲破梦境一般,到了我面前。 “太阳这么大,怎么不在车上等。”他的第一句话,还是关心我,磁性的嗓音响起,变得那么动听。 大手轻揉的拭去我脸颊的泪水,他的眼眶也红了。 “只要能把你等来,就好了。”我说。 “这对父女的感情还真好。” 忽然,不知何处飘来了这句话,打破了原本唯美的气氛。 高世勋露出了要打人的凶狠表情,我立刻拽住他。 “算了啦,我给你带了舒适的衣服,先把衣服换了,刘姐说沾了霉运的衣服不能穿进家里。”我说。 “那上车换。”他说。 刚上车的一刻,他就凑近吻着我的唇。 他吻的那么认真,浅浅密密的吻,犹如这炙热的太阳,烤得我浑身发烫。 只是他的胡子,真的很渣人。 他微顿一下,唇离开我的唇:“听说,我要当爸爸了。” 我的耳根发烫,小声的应了声:“嗯。” 他听了笑了,低沉的笑声充满磁性。 我扑到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双手拼命的抱着他腰。 “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害怕,我等了一天又一天,越来越难熬。”我哽咽着说,在他面前,我总像个爱哭鬼。 他的手真的太温柔了,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我的背。 “回家,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 他说。 “是母子,你差点就放开了我们两个人。”我争辩道。 他浅吻了一下我的发丝说:“是,我混蛋。” 别墅里 我炖的汤好像是失败了,因为他每喝一口,眉头都不由的皱了一下。 “难喝就别喝了吧,我就煮着玩的。”我说 他喝完最后一口,深深的皱了一下眉:“以后,找别的事情玩。” 我撇撇嘴,还以为他会假意的夸我几句,没想到这么直接就说难喝了。 “哦。”我说。 浴室里 我看着他在镜间剃胡子,好像每划一刀,他都变年轻一岁的样子。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笑了笑,放下剃须刀。 “你现在这么粘人,我还真有点不适应。”高世勋说。 我想温雅是把我不愿签合同的事全告诉他了,也把我如何魂不守舍的等他出来,也告诉他了。 所以他现在这是开始肆无忌惮了? 我哼了一声,走出了洗手间。 蝉鸣蛙叫,是大自然最和谐的乐曲。 在他的攻势下,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身体也柔软的依附他,仍他摆弄。 当一切沉寂下来,我也精疲力尽了。 我有足足快一个月没睡好觉了,现在躺在他怀里,眼皮无法的控制往下坠。 *** 楼下客厅 “董事长,你是不知道呴,你这不在家的一个月,夫人成什么样,我真后悔没给您拍下来记录一下。打开鞋柜看到你的鞋,就哭,打开衣柜看见你的衣服也哭,去车库看见你的车,更是趴在车头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早上吃面包抹果酱也哭。”刘姐毫不掩饰的说道。 正在处理文件的高世勋甚是自豪的一笑:“嗯,最近饮食注意点,现在她是两个人。” “知道知道,而且,她是越到后面,哭的越厉害,刚开始几天,就是闷闷的,然后越来越爱哭,我这每天都揣着纸巾在兜里,就怕她掉眼泪。”刘姐说的眉飞色舞的。 高世勋也听的意兴怏然,甚至还问了许多哭的细节。 高世勋和刘姐聊了许多。 “不去牢里一趟,还真不知她这么爱我。”高世勋没羞没臊的说。 刘姐也聊开了,边嗑着瓜子,边说:“那可不嘛,小女孩,脸皮薄,脾气又犟,不给她个突破口,她都不知怎么安放自己的感情。” “是啊,她动不动就脸红,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高世勋说。 刘姐又嗑了口瓜子:“是啊,就是这样,上次我们一起合伙演戏,她站在楼梯那,我都感觉她心碎了,可是嘴上就是说着不在乎啊。”刘姐越聊越开怀。 *** “世勋,你和刘姐在聊什么,怎么不在屋里睡。”我带着困意走下楼梯。 “有些文件明天要用,好了,现在忙完了,回去睡吧。”高世勋拦上我的肩膀,将我往楼上带。 最近一直没睡好,而且又是孕期,被他搂在怀里,我感觉自己马上就睡去了。 也是很久没有像今夜这样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了。 第二天,我到公司的时候,我感受了特别凝重的气氛。 第三十一章老来得子 我想这一定是富丰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员工会议。 我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一片人,再看看面色凝重严肃的高世勋。 他的面前放了厚厚一叠的名单,上面有的打成勾,有的打上了叉。 “许昌平是哪位?”高世勋凌厉的嗓音响起。 我看了看舞台下,一个年轻男生举起手站起。 高世勋似乎是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纸张,然后指了会议室门口的方向。 原来,今天在裁员,富丰这么大,有多少人是简美娥的人,这次是试出来了。 陆陆续续的,有人出去,也有人被嘉奖。 “还有!很重要得一件事!”他说完顿了顿,看了看他身边的我。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要宣布我怀孕的事吧。 他邪肆的一笑:“周经理现在有孕在身。”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轰的一阵掌声,我脸唰的一红。 “恭喜董事长,老来得子。” 不知台下的哪一边,传来了这个生意。 高世勋脸色骤变,我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气。 台下的掌声渐渐停了下来,高世勋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很老吗?” 他说的是问句,只是他的问题,似乎没人敢回答。 场面一片沉寂,没想到现在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年纪。 “以后周经理的工作,你们送到我这来,散会!”他厉声道。 我觉得,大家似乎非常期待高世勋说出散会这两字,一下子鱼贯而出,原本拥挤的会议厅,一下空了。 我憋了许久,终于笑出了声。 高世勋的眼专注的看我,我抿了抿嘴,收住了笑容。 拿出了我的手机,按亮屏幕,一脸奉承的表情。 “这么帅,怎么会老。”我说。 在高世勋去看守所的时候,莫名的我就把他的照片设定成了壁纸,而且常常一看就是许久。 高世勋满意的点点头,用着宠溺的眼神看我。 他伸手在我脸颊上轻轻一捏:“这段时间,辛苦了。” 我摇了摇头:“不辛苦,就是有些事我还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高世勋握着我的双手,沉了声气,开始解释。 “我想扳倒她,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等着我,肯定会反过来弄我,其实这件事,我预料到了。而且只有她觉得我已经威胁不到她的时候,她才会放下警惕,所以我将计就计。事先备好一切,等自己先中了她的计,然后再让她中我的计,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那个老太婆才没有时间去替自己准备后路。”高世勋暗道。 我点点头,悬着的心沉了下去,我淡淡的一笑。 “让你担心了。”他带着歉意说,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给我。 我有着说不出的感动,那些恩恩怨怨已经尘埃落定,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很幸福吧,我们会白头偕老吧。 我看着那颗草莓味的糖果,陷进了甜蜜的幻想里,对未来,我有了无数的憧憬。 三天后 简美娥老死与狱中,高世勋接到电话通知去领回尸体的时候,他露出了快意的笑。 天空灰蒙蒙的,阴郁的可怕。 简美娥的葬礼,宾客云集。 做为简美娥明面上的儿子儿媳,我和高世勋穿起了孝服。 全场只是沉寂,没有一人哭泣。 出殡那天,车队并没有驶向高家墓园的方向,而是去了城郊的公墓。 我听到人群中有不少细细碎碎的人议论声,可是也没有人大胆提出异议。 人死如灯灭,那些成日在简美娥面前阿谀奉承的人,到现在也只是一声不吭的作罢。 我看了看高世勋,他仰头望着天,是不是在告诉他的母亲,迫害我们家庭的女人已经死了。是不是也在告诉晚晚,害你的女人已经死了。 我扯了扯高世勋的衣袖:“走吧,回家了。” 回去的一路,天空飘着绵绵细细的小雨,不禁让人觉得阴冷。 高世勋将我拦在他的怀里,他柔声问我:“怎么了?累了吗?” “有点想我爸爸妈妈了。”我低低的喃了声。 我忽然想和高世勋倾诉些什么,我搂紧他的手腕。 “妈妈是我念初中时候走的,我爸爸很疼爱我,我就被溺爱得不像样,个性傲慢,过的没心没肺的,想法永远天真,感觉什么,只要我一开口,就会得到。他出事的那天,我刚从商场回来,一下子就刷了十几万去购物,我回家的时候,我爸爸接了一通电话,他喊了一句:“怎么可能,怎么忽然间全部都撤资了!”然后他就捂着心口表情十分痛苦,我怕极了,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以为他会醒来,可是我从没想过,他那一次闭眼,就再没睁开过。在医院的长廊里,爸爸的秘书告诉我,周氏要破产了。” 我很久,没向人提起这些,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让我倾诉。 现在,我有了,有了丈夫,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孩子。 高世勋的眼闪过一丝异样,我看他,他露出了很牵强的笑容。 甚至有一刻,我觉得他好像在怕我。 第三十二章回味 车窗外,远山和树木忽闪而过。 他将我揽得很紧,转而温柔如水的说:“那些伤心事,不要再想了。” 我乖巧的点点头:“嗯,你也不要再想了。” 对于刚刚他的反应,不以为然。 车子路过抚州第一中学,我指了指校门。 “我上次去宅子,才知道你也是这个学校的。”我带着笑意说。 高世勋转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疑惑的愣了愣,“怎么了?” “你真是这学校的?”高世勋问。 我认真的点头:“真的是啊。” “那可能这里到你这辈的时候,招生标准很低。”高世勋打趣道。 “过分!” 我瞥了他一眼,离开他的怀抱,坐到了座椅的最左边。 他看了看手表,然后拍了拍司机的椅背,沉声说道:“掉头,去校门口。” “是。”司机应道。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他是第一中学的荣誉校友,门卫一见他的车牌离开从保安室出来,微笑着打开了电动门。 今天是周六,校园里没有学生。 在第一中学那颗标志性的榕树下,高世勋示意司机停车。 他帅气的下车,撑开伞,绅士的打开我这边的车门。 我装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搭上了他的手。 “好久没回来了。”我感慨道。 “是啊,我毕业的时候,这里还是石子路。”高世勋皱着眉,看着脚下的柏油路面。 可能他那个年代,对于我,真的有些遥远。 “那你在哪栋教学楼?”我好奇的问。 他思索了一下,指了指学校最角落的一栋房子。 “现在那里是图书馆,有些老旧,但是很有味道,我那时候很爱去那里自习。”我带着一些对于时间的感叹说道。 那时候,他坐的位置,会不会就是我看书的位置。 “那你在哪一栋上课?”高世勋柔声问道。 我指了指左边的一座教学楼,停下了脚步。 “那一座,那时候校服是白衬衫和橙色的长裤,现在好像变成黄色衬衫蓝裤子。”我说。 他扭头看我,指了指那栋教学楼上的红字。 “你都没注意到这教学楼叫富丰楼吗?”他问。 我惊喜的捂着嘴:“那是你们富丰建的?” 他点点头:“好像是我进富丰工作的第二年,为了面子,就捐了这个楼。” 我有种难言的喜悦,好像自他从监狱出来后,我就回到了以前的自己,肆无忌惮的觉得只要我想要的,一开口就有。 “真的啊,好巧,这栋楼在筹建的时候,我记得我们学校有奠基仪式,那时候你来了吗?”我怀揣着期待问。 “当然来了,好像那时候是坐在操场上开会。”他回忆着。 我连连点头:“对啊,对啊,那我那时侯肯定见过你,那时候大家都说主席台上的男人好帅好帅,我也挤在人群里看,原来就是你啊。” 他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又是骄傲的表情。 他的大手摸上我的头满眼的宠溺,我等着他说出什么些相识恨晚的情话。 “那时候也还好没注意到你,我最不喜欢对着帅哥流哈喇子的女生,肤浅。”高世勋磁性的嗓音,让我沉在甜蜜里,过了半响才反映过来。 “你才肤浅,年纪大还不学好,到学校来祸害学生。”我重重的捶了他的肩膀。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在气绝一阵后,我挽上他的手。 我笑的十足灿烂,好像真的很久了,我没这样没心没肺的笑了。 “走,我带你这个老毕业生,去参观。”我拽起他的手。 细雨停了,校园小道两边的榕树,绿的发亮。 路面上深深浅浅的水涡上,飘着几片落叶。 高世勋手上拿着我的黑色外套,我拿着伞,指着每栋建筑,告诉他,这是哪,哪是什么。 他像是认真也像敷衍的听着我讲,嘴角总挂着笑意。 绿树红砖,黑衣白裙,在看着操场的时候,我在想。 如果那时候,我们遇见了,会怎样。 然后一阵深思后,肯定不怎么样。 那时候,我喜欢的是林易,而他也不可能看上一个未成年的女学生。 爱一个人,有好结果,那是缘。不得善终,那就是劫。 第三十三章许安琪 许安琪走出牢房,她一下觉得世界豁然开朗。 她恍惚的一笑,在心里默念:“世勋,我出来了,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她找了台公用电话,拨下高世勋的号码。 嘟嘟嘟了许久,终于有人接起。 “世勋,我出来了,你在哪,我去找你。”许安琪动情的说。 “老地方见。”高世勋的声音极冷。 最无脑的人,莫过于奋不顾身去爱的女人。 “好好好,我马上到。”许安琪笑的眉飞色舞。 天堂会所顶层 高世勋坐在沙发上,冷凛的目光,审视着许安琪。 “出来就好,这是钱,你拿着吧,离开这里。”高世勋的眼神嗓音都冰冷到了极点,像来自幽冥之地的声音。 “我不要钱,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就会娶我。”许安琪一把推开摆在他面前的密码箱,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里面的金额。 “我说过吗?我只说帮我,就给你钱而已。”高世勋在话语末尾哼了声。 许安琪哭着摇着头:“不是,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会娶我,给我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高世勋斜肆的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高世勋的手指敲着密码箱的金属表面,叩叩的一声声,犹如死亡倒计时。 “这个计划,代价我们的孩子,是一条生命,如果不是你答应要娶我,我怎么可能赌上孩子。”许安琪有些失控的喊道。 “还是你把我从天堂俱乐部救出去的那一天,你就只想把我利用完,然后一脚踢开。周予同,她为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许安琪继续控诉道。 她是被高世勋救出天堂的,她感恩戴德,高世勋要她去简美娥身边,她就听话的去了,简美娥把她当心腹,送到高世勋身边,她就这样,被人安排来,安排去。 到现在,丢了孩子,丢了名誉,得到的,只是钱。 “你不配和予同比较,孩子,只有正妻生的才是我的孩子,其他,都不是,你和我一起,不就是为了钱,现在拿着钱赶紧滚。”高世勋厉声吼道。 许安琪吓得为之一震,她的眼泪如雨。 “她何尝不是为了钱,你不给她五千万,她会嫁给你吗!说来还是出生,舞女为钱就是下贱,千金为了钱做什么都是正当,呵呵,是我傻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午夜梦回的时候,哭的多惨。” 许安琪奔溃的叫嚣道。 高世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许安琪:“孩子,是不是我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识相,你就拿着钱滚,不识相的话,就继续呆在这,重操旧业,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许安琪看着高世勋瘆人的目光,仿佛连灵魂都颤抖了。 她还记得,高世勋救自己出这天堂时的温柔,还记得,高世勋说,帮他,就会娶自己。 因为出生不好,可能他从没疼惜过自己,连孩子,他都毫不犹豫的断定不是他的。 “高世勋,你这样的男人,就该断子绝孙。”许安琪话音刚落,啪的就挨上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果然,一个男人,只会一个女人。 他的温柔耐心也只会属于那个女人,属于那个什么都不用做,就被他爱得入骨的女人。 “拿了钱,就滚。”高世勋摇着后牙狠狠的说。 扳倒简美娥的战役,就是要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她狠,你只有比他更狠。 “呵呵,不知道,你保护的像宝一样的女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后,还会不会爱你。”许安琪带着耻笑质问着高世勋。 高世勋冷笑一声,让许安琪感觉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威胁,你敢多说一句,有钱你也没命花,好自为之。”高世勋说完。 径直的走出包厢,不带一丝的怜悯与留恋。 第三十四章不会离开 电视里的肥皂剧刚演到刺激的时候,滴的一声,就让刚进家门的高世勋关掉了。 我本想扭头朝他撒娇拿遥控器,可是我一扭头,觉得今夜的他有些不对劲。 “你喝酒了吗?”我询问道 他笑了下:“嗯,喝了一点。” 我看着他的脸色,为什么今天,他的笑那么不开心。 “我去给你倒点水。”我说着转身。 高世勋抓上我的手腕,顺势一带,将我拉近他的怀里。 我有些错愕,然后将脸贴近他的胸口。 “怎么啦?今天你有点不对劲。”我柔声询问。 他凑近我的发丝,深吸了一口气。 “予同,你能不能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有些不解的额了一声,怎么忽然说这么煽情的话。 “我是你妻子,当然不会离开你。”我说。 我当时只想,他大概是醉了,都说男人醉酒时是个诗人,看来是真的。 他笑了一声,搂着我的手更加用劲,我轻捶了一下他的背。 “别喝酒了,伤身体。”我关心道。 每当我看着他工作开会时,我终于理解了一句话,丈夫是天。 他的肩很宽,宽得我觉得可以替我承担所有,我的衣服也从黑色,变成了许多靓丽的颜色。 “孩子现在几个月了?”高世勋问。 他怎么会不清楚,看来是喝的很醉了。 “快两个月了,这么心急当爸爸啊。”我笑嘻嘻的调侃道。 “年纪大了,自然心急了。”他说。 他松开我,在我额头一个浅吻。 “上楼,睡觉。” 他一个打横将我抱起,又掂了掂,估计是对我怀孕还没长胖很不满意,他说:“多吃点。” 我躺在床上,抚州夏季多雨,窗外又下起了濛濛的雨。 “世勋,你说,我们孩子该叫什么名字?”我满怀期待的问道。 看着他也挺博学多才的样,我感觉取名字这事,肯定要靠他了。 “男的,叫高旭尧怎么样?”他说 “那万一是女生呢?”我问道,难道他也重男轻女。 “女的,就叫高兴吧,女孩子,开开心心的就好。”他轻声道。 孕期犯困那是常有的事,我的上眼皮沉沉的碰上下眼皮。 “你继续想,我先睡了。”我闭着眼如梦似幻的呢喃着。 第二天一早,天空特别的蓝,云卷云舒的,让我忽然想偷懒放假一下。 虽然最近上班我也什么事都没做,就呆在高世勋的办公室里玩。 “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公司,我想去逛街。”我试探的问。 其实我内心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他会同意。 可是他有些沉重的看我,似乎我出去逛街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改天再去逛,到时候我陪你去。”他莫名严肃的说。 “我可以约蓝晴一起去,没事的。”我说。 可是,高世勋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下来,变得很严肃。 “今天不想去公司,就呆在家里,外出,必须要我陪着。”他沉声道,带着不可商量的坚决。 我喝了口牛奶,想了想,到底是去公司还是呆在家里。 “那我还是去公司吧,在家更无聊。”我有些委屈的说。 好像被他管着,我就没脾气了一样,只能顺从。 高世勋满意的点头:“等去了公司,我叫秘书送时尚杂志过来,看上的,你直接勾起,叫她去买。” 我嘶了一声,也只有他了,能想出这种逛街方式。 “好吧。”我没脾气的说。 然后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高世勋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我整理完东西,和高世勋牵手出门坐上了车子。 车子拐过一个急弯的时候,忽然急刹,高世勋眼疾手快的护住我。 我心有余悸的瞪着眼看向车子前方,许安琪。 她已经出狱了,那她现在想做什么,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车前。 都说怀孕的人胆小,我的心跳砰砰的跳的急快。 高世勋的手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他的眼看着挡风玻璃外,眼瞳中渐渐泛起红色,俊美的脸染上野兽般嗜杀的阴狠,一只手伸向了车门开关的位置。 第三十五章许安琪出狱了 我还没来得及出口劝阻,高世勋就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他嘱咐了司机把门锁好,又叫我不要下来。 他下车走到了许安琪面前,高世勋拖拽着把许安琪拽到了离车子较远的地方。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从许安琪的肢体动作看,肯定是在争吵。高世勋的一脸无情的模样,让我默默叫好。 许安琪好像是哭了,手伸上脸,不停的抹泪。 高世勋不为说动,看着他说话的表情和架势,估计是在警告许安琪什么。 过了半响,许安琪失魂落魄的走了,高世勋气愤愤的走到车边。 然后当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又对我很温柔的一笑,我的黑瞳被他的笑脸占据。 居然忘了自己要问的问题。 倒是高世勋先回答了我,他一边将我旁边的安全带系上,一边回答。 “许安琪这个疯子,自以为帮了我,现在嫌我给的酬劳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又来要。”高世勋气愤的说。 不知为什么,看见许安琪刚刚抹泪的样子,我不禁同情。 我握上高世勋的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宽慰他:“那你再给她点吧,说起来,也帮了我们。” 他揉着我的头发,似乎在夸奖我的懂事:“再给,她又觉得不够,下次就堵到我们家门了,得寸进尺的人。” 我听了垂眸,说的也有道理。 “还好你没事。”他醇厚磁性的嗓音带着能平息一切的美好。 我弯了弯嘴角:“还好,我老公,身手敏捷。” 老公二字,我说的有些含糊,他一个大男人,却露出了又害羞又惊喜的表情。 这个司机跟了高世勋有些年头了,他按开了音乐。 柏林之声的音响,响起了柔和的老情歌。 高世勋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神情,我的双眼不好意思的转悠着,却也难掩甜蜜。 富丰大厦 高世勋的秘书搬了一堆的名品名录给我看,我坐在沙发了,看了看正在工作的高世勋。 和煦的光照在他刀刻般深邃的俊脸上,他的脸有种年轻男人的俊美,眼神里幽深的睿智,眉眼间化不开的思虑,总是那么吸引着我。 他抬眸,对视上我花痴般的眼神。 他的唇角向上弯了弯,今天他似乎很忙,他挑了挑眉,用了一个你乖乖坐在那的眼神。 我伸出手,做了个OK字样,开始看着名品目录。 女人的战斗力,确实受不到地方的限制,就坐在这办公室里,我也买的满满当当。 傍晚的阴云遮住了夕阳,沉重的气体在半空凝聚。 我站在落地窗边,这样的高楼层,那些乌云好像就在你眼前那般。 我感叹了一下,又要下雨了。 华灯初上,炫彩的霓虹灯和阴沉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世勋仍旧在忙,他的眉宇由始至终都在深锁。 雨滴冲破阴云落下人间,也让我觉得豁然开朗了些。 等我们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我发现别墅的正门和侧门都多了保安,我知道在防谁。 可是这数量多的太夸张了,她一个女人而已,用这么多彪形大汉防着她,也太小题大做了。 高世勋读懂了我的神情,他说:“以防万一,不单单是防她,现在治安不好,前天晚上一个绑架案闹的人心惶惶的。” 我点点头:“那我还是跟你一起上班的好。” 他宠溺的一笑,看了眼座位边的袋子:“今天买了什么?” 我拿了件小鞋子出来,是婴儿鞋。 “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你那个秘书还真的很会察言观色,看见我就爱看婴儿用品,一下子又拿了好多目录出来。”我夸赞道。 “那后备厢那么多的都是宝宝用品?”他沉声问道。 我点点头,然后说:“还有一些你的,领带和鞋子。” “这么大方。”他赞叹道。 我笑着眯了眯眼,然后耸耸肩:“反正,刷的是你的卡。” 高世勋点点头:“开心就好。” “哪天可以上街逛,我就更开心了。”我说道。 高世勋没有做出回答,我不禁纳闷,他这人也太警惕了。 第三十六章刺青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响着,我的眼直勾勾看着电视上的台湾肥皂剧。 高世勋吹头发的技术真的堪比专业理发师,自从发现他这个技能后,我一洗完头,就拿着吹风机出来找他。 呼呼的响声停止,高世勋的大拇指在摩挲着我后颈的某处。 我的身子一僵,这是我纹身的地方,是字母L,代表了林易。 那时候,我们在念大学,也不知那时侯为什么那么流行纹身。 校园商业街的纹身店总是爆满,我和林易这对情侣也不能免俗。 我记得,去纹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是祛除纹身的,基本都是因为分手。 看着来祛除纹身的人,连男生都痛哭了。纹身店老板安慰道:“这就是爱你痛彻我心扉。” 这句话好像是那年很流行的曲目。 那时候我还问过林易,如果我们分手了,那岂不是要把纹身祛掉。 他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一生那么长,命运那么多变,一辈子在一起,现在听着,我仍旧觉得可望不可及。 我沉了沉声对着高世勋说:“你介意,我就把它祛掉就好。” 高世勋亲捏了一下我的肩,轻笑一声:“不用。” 我转过身子看他,双眼泛着真诚的光。 “既然我们要重新开始,那彼此的过往,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去在意。”我说道。 他点点头,握上我的手:“是我错了。” 我笑了下:“那你还不赶紧把我头发吹干。” 吹风机呼呼的响声再次响起,我继续看着我的电视剧。 *** 抚州商会 我挽着高世勋的手走进会场,在门口,我看见了几个年轻人,正在向来往的富商递着名片。 在其中,我看见了林易。 家道中落,让这个翩翩公子,沉稳内敛了不少。 然后我看见了,又假装自己不曾看见,目视前方走着。 到这来发名片,应该是在寻找投资人吧。 我不知他有没有看见我,但是他肯定知道,今晚的商会,高世勋这个大鳄肯定会来。 “高董来了。” “高董来了。” ......... 我听着旁边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再过一秒,我和高世勋会成为焦点。 果然,他们排成了一个长队,到了高世勋面前,一一自我介绍起自己的名字,还有需要投资的项目。 高世勋貌似听的很认真,我就呆站在那,那群排队的人群里,没有林易。 让自己破产的人,又怎么会给自己融资,确实没有必要再过来递名片了。 高世勋垂眸看了看似乎在状况外的我,我浅浅一笑。 他拍了拍我的手,留下自己比较中意的那张名片,指了指那个年轻人:“你的不错,后天到时候来富丰谈谈。” 有钱就是好啊,一句话,就能点燃一个人的梦想。 在进入会场大门时,我感受到了林易的目光在随着我移动。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和林易会是这样。 有的人来早了,有的人来晚了,能陪你到老的人,就是那个恰如其分出现的人。 我抬眸看了看高世勋,他那睥睨天下的气场,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会心的一笑,有这样的丈夫,我真的自豪。 晚会结束的时候,我看见刚刚那群年轻人都笑逐颜开了,应该都拿到了意向客户。 只有林易,仍旧一脸的严肃。 我替他难过了一会儿,然后舒了一口气,人各有命吧,我也没有资本去帮他。 那晚,我在想,我和高世勋是不是就能这样平安无恙的过一生,富丰是不是会一直如此昌盛不败。 想着,我抱着他抱的很紧。 第三十七章恐惧 西餐厅 我坐在餐椅上,等着高世勋把牛排切好给我。 他最近特别迷些风水禁忌,说是孕妇不能拿刀,可是怀孕后口味大变,我又偏偏爱上了吃西餐。 “用不着切那么小吧。”我说 高世勋继续切着:“切小点好消化。” 我嗯了嗯说:“那我去下洗手间。” “嗯,小心点。”他关心的问道。 我无奈的皱眉,这么小题大做。 我起身走向餐厅的洗手间,在我上完厕所开门,就那一下,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就站在门口。 我拍着心口,那女人缓缓抬头,我惊讶了一下,是许安琪,她怎么瘦成这样。 “周予同,想和你说说话真的难。”许安琪的声音变的粗嘎。 我缓了缓神,冷淡的说道:“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你让开。” “你们现在那么幸福,我好羡慕,果然,出生好,就是不一样,就算是送上门,也被入珍重疼爱。”她神伤得说道,想在她眼里看出了凄入肝脾的悲伤,也看见了熊熊燃烧的不甘。 我愣了一下,这女人是疯了吗。 我想起高世勋对她的防备,又想想现在我自己怀着孕,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高世勋在餐厅,你有事,和他谈吧,我不知情。”我说着,想错开她走出洗手间。 “你们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你有孩子,我也有,我的孩子要被他利用到死,而你的孩子和你一样,永远都是被爱的。”许安琪并未揽我,只是加快了语速告诉我,她想说的。 我顿住了脚步,什么叫她的孩子就要被利用到死,她应该去怪简美娥,为什么要来怪高世勋。 “你以为我是简美娥的棋子,其实,我是高世勋安排在简美娥身边的棋子,高世勋救我出水火,利用我对他的感恩,安排我去了简美娥身边,让简美娥对我赏识,然后简美娥又让我去了高世勋身边。我就这样,反复被人利用,他哄我说,等简美娥倒了,他就娶我,可是他只给了钱,让我滚。”许安琪凄然的说。 我如遭雷击一般,全脑混沌,我努力冷静,细想着那些事。 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你的孩子是谁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的,我就是太傻了,他叫我去陪谁,我就陪谁,可是陪别人的时候,我会吃药,所以,孩子肯定是他的。”许安琪说。 天啊,高世勋在做什么,许安琪的年纪比我还小,她经历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内,包括你,可是你最幸运,因为他爱你。”许安琪叹谓道。 我后背一凉,回想起种种,有些慌乱。 “呵呵,你的这个表情很好,我不会伤害你,但是我的付出,总要有点回报,有嫌隙的感情,很痛苦的。”许安琪说着。 清瘦的身影像幽魂一样,离开这里。 我呆愣了半响,过了许久,高世勋的声音响起。 “予同,予同。”他喊着我的名字,一如既往的柔和好听。 我缓过神,清了清嗓子:“来了。” 高世勋揽上我的肩膀,低声问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笑了笑:“孕期反应,觉得恶心,吐了一会儿,我们回家吧,现在想起牛排,我的胃就不舒服。” 他点点头:“好,那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磁性的声线柔的似水,会有很多人羡慕我吧,这样强势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 许安琪的眼神和话语充斥上我的脑海,我感觉自己不认识高世勋了。 车子行驶着,窗外忽闪而过的风景,让我恍惚。 正坐在我这边的男人,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摸了摸小腹,现在许安琪的处境,她好像没有必要再去撒谎。 要是让高世勋知道,她来找我,她的处境肯定会变得比现在还要艰难。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他下车替我打开车门,绅士的牵我下车,然后在我额头一个浅吻。 “你在家好好休息,公司还有点事,我忙完回来陪你。”他轻声细语的说。 我一如往常,乖巧的点点头:“嗯,早点回来。” 我一步步的走进屋里,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楼。 在躺到在床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吸进去一样,深深的陷在一个漩涡里。 我又想起简美娥说的话,她说,害死晚晚的是高世勋,根据高家佣人说的,高世勋是和晚晚还有司机一起出去的,结果回来的时候,只剩下高世勋。 我眼神空洞洞的,天花板好像在一下一下的下落,逼近我。 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信,那些人,肯定心怀不轨,想破坏我和高世勋。 第三十八章城府 无月的夜,四下透着肃杀的气氛。 车灯照进花园,高世勋回来了。 我躺回床上,听话楼下他细心的询问声。 “夫人,晚饭吃了多少?”他问。 “没吃,现在正是孕期反应严重的时候,吃不下也正常,董事长,我敢保证,夫人肚子里的肯定是男孩,这孕期反应越厉害,越是男孩。”刘姐欢快的说道。 “男孩女孩都好。”高世勋说。 然后我听到他的快速的脚步声,应该在跑台阶,没几步,他就到了房间门口。 我继续闭着眼,开始装睡。 他的存在感极强,手指抚过我额前的发,他轻笑了一声。 我闭着眼,在想象着他的笑脸。 在感受他起身站起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转过身,宠溺的一笑,又蹲下身子 看我。 “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轻声询问道。 我摇了摇头:“吃不下,你晚饭吃了吗?”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辛苦了。” 我不敢相信对我如此温柔的人,他还有我不可知的一面。 我的眼凝视着他,渐渐的,没了焦点。 “不会。”我轻轻的摇头说道。 高世勋挑了挑眉:“怎么这样看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噗的一笑:“谁想吃你。” 他哈哈哈的笑起来,我也暂时的沉在欢声笑语里。 夜晚,他的呼吸声平稳,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院子,把刚开的蔷薇花映衬的分外妖娆。在早饭间,高世勋接了一个电话,像是遇到了难事。 他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美国那边的合作商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几天。”他说着有些担忧。 我拍了拍他的手:“你担心,那我就跟你一起去。” 高世勋笑了下:“我真的也想把你带去,可是你现在怀孕,不能坐飞机。” 我焕然意识到,看了看高世勋。 “好,那我在家等你回来。”我说。 高世勋当天就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自他走,我就隐隐不安起来,我也不明自己在不安什么,可能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准的可怕。 就像平静无波的海面,一旦有了风,起了一波浪,就将有更大的一波风浪。 *** 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若有所思的想着许安琪说的话。 叮叮咚咚的手机声响起 “喂,蓝晴怎么了?”我问 “林易给了我一个文件袋,要我亲手交给你,还说不要让别人知道,看他样子挺着急的。”蓝晴说话的声音有些弱,估计是躲在哪打电话了。 我根本提不起精神,叹了声气站起身子。 “那你等下帮我送过来吧,现在我一出门,动静太大了。”我有气无力的说。 “好,那我给你送你,你现在可是国宝,少奶奶出行,可不得来几车保镖护卫。”蓝晴调侃道。 “好啦,别贫了,你快给我送来吧。”我说 “你怎么了,高董才走两天,你就这么魂不守舍的。”蓝晴调笑道。 我捏了捏前额,这些话也只能藏在心里,许安琪的事,也只能当秘密了。 “你送来吧,等下进门,就说是公司的文件,要我签字。”我说。 过了半小时,蓝晴来了,门口的保镖还是细心了查了又查。 蓝晴送完文件,就走了。 我坐在花园里,绕开文件袋上的绳子。 林易,他这么突然的想给我什么? 我从文件袋里拿出纸张,一张小纸条飘落到地上。 我俯身捡起纸张,我细声念出上面的文字:“看完了,联系我,我在徐飞路的咖啡馆等你。” 我疑惑的皱眉将纸条放下,看起了他寄来的文件。 我一字一句的看,每一句都那么痛彻心扉,我的胸口紧的发疼,我从平静到呼吸都变的急促。 这里记录的,是高世勋如何一步步的扳倒周氏,又如何让我父亲上当,到最后,周氏资金链断裂,走向破产。 第三十九章幻灭 我拿着文件的双手还在颤抖,胸口堵着一口足够让我窒息的气。 我的潜意识还在为高世勋开脱,可是现在铁证如山,我如何为他撇清这些。 父亲死时的面孔,在我脑里越越清晰,如果不是受刺激导致脑溢血,他就不会死。 眼泪在为眼眶里汇聚,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不行,我要去问清楚,要问的清清楚楚,不能冤枉高世勋。 在一阵准备后,几辆车子浩浩荡荡的驶出了别墅,到了林易约邪恶咖啡馆。 我让那些保镖在门口等着,然后进店里坐到了角落的位置。 林易在接到我的短信后,来了。 他一坐下,我就立刻发问。 “那些东西哪来的,你怎么会去查这些?”我问。 林易叹了声气:“我也很意外,我现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这是他们内部的资料,我无意翻到的,原来,他用了同样的手段,去对付你。” 我的世界轰的一声坍塌,我仓惶的摇着头。 “不会的 他不会这样做,不会的。”我不可置信的喃着。 “予同,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是这是事实,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还觉得他可信吗?他搞到融泰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林易规劝道。 我从错愕到惊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见你的第一面就是我们的订婚宴,然后他就开始和你爸交好,若不是周氏破产,你怎么会嫁给他,而我,又怎么会放弃你。”林易说,最后一句他说的很无奈。 现在我完全不想理会,被林易抛弃的事。 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 林易看出了我还在不信,他拿出了另一张纸。 “你看清楚,所有用来诱惑你父亲上钩的钱,都是由高世勋汇给猎头公司的。这些年,周氏为他赚了不少钱,你也在为他卖命,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奸诈的商人,毫无原则毫无底线。”林易越说越是气氛。 我的眼泪渐渐模糊我的双眼,啪哒啪哒的掉下,沾湿了纸张。泪水在高世勋对我署名上晕开,谁来教我,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也是为了解恨吧。”我说。 林易直言不讳:“当然,我恨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们就都不会遭遇这些,他毁了我的家业,还夺走了你。” 我呵了一声,为何商界,会如此黑暗。 “予同,现在你想怎么办?”林易问。 我抹了抹泪,心上痛的我全身每个关节都发紧。 “让我好好想想。”我说完,拎着包起身,走出了咖啡馆。 “你还想什么!” 林易在我身后大声吼着。 我上了车,车子驶向了别墅的方向。 夜晚,漫天的繁星。 我如孤魂一般站在阳台,仰望着漫天的繁星。 我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曾几何时,我还深深的感激过高世勋,是他救了周氏。 当他在狱里,让温雅给我签转让周氏的合同时,我那么那么的爱他。 当我说起我父亲的死时,难怪他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是眼睛一样,眨巴眨巴的。 这漫天的繁星,都像是我父母对我无奈的凝视。 他们在怪我,爱上了一个仇人。 我撑着栏杆的手毫无气力的放下,愤怒是有办法发泄的,可是绝望,那是无法宣泄的,因为你没有力气去喊去骂,却有力气,从万丈深渊飞身而下,忘掉一切。 我仰起头望天,最灿烂的那两颗星,会不会就是我的父亲母亲。 “爸爸妈妈,你们教教我,怎么做,我想杀了他,可是我好爱他。”我在心里默念。 我的手抚上小腹,还有这个孩子,他又该怎么办,去喊一个害死他外公的人爸爸吗? 我现在的美好是他给的,可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也是他给的。 为什么要现在才让我知道真相,老天爷你是故意的吗? 那一夜,我就站在阳台,吹着风,看着星,又看着天空由黑到蓝。 我掏出手机,打了蓝晴的电话。 “蓝晴,帮我。”我说 第四十章决裂 “董事长,你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刘姐问。 “夫人去哪了?”高世勋阴郁的问。 “夫人说去找你了啊,这都好几天不在家了,我以为你们去哪度蜜月了。”刘姐解释道。 嘟嘟嘟电话一下被挂断。 高世勋知道,周予同不是无故失踪的人。 高世勋坐的航班降落在抚州机场,他一下机就一直拨打着周予同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是忙音。 “你们,怎么回事!夫人走了都不跟着。”高世勋怒吼道。 “夫人说,要单独去找你,给你个惊喜,叫我们不要跟着。”为首的保镖说。 “滚!全都滚出去!”高世勋咆哮道,完全失了平时的沉稳冷静。 他拨下了许安琪的号码:“许安琪!予同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你的老婆在哪,你来问我做什么!”许安琪鄙夷的说。 “我是告诉了你老婆一些你的事,可是我可没那么狠心的想绑架她。”许安琪冷声道。 高世勋挂断了电话,又把保安队长叫了进来。 “最近,夫人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高世勋问道。 “夫人最近,只出去了一次,去了一家咖啡馆,来的是一个男人,夫人说是她的同学。”保镖答道。 高世勋抹了抹面,满眼疲惫,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门外大喊起来。 高世勋立刻站起身,打开了家门。 *** 我一步步的走进,看着高世勋焦急不安的脸色渐渐平稳。 “这几天你去哪了?”高世勋询问道,又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怀里。 我的眼蒙了万丈寒冰般,声音幽冷。 “去医院了。”我说。 高世勋松开双手,疑惑又是忧心的看我。 “去医院做什么?”他问。 我哽了哽喉,从包里拿出一张手术证明:“打胎。” 高世勋的脸色骤然变暗,眼神那么嗜血,气氛降到了冰点。 “周氏破产,是你一手诱骗的,如果没有这些,我的爸爸就不会死!晚晚的死,是你造就的吧,说什么成全,呵呵,许安琪把她的事也告诉我了。我以为我了解你,可是没想到,我根本不认识真正的你!你不配为人,更不配做父亲,你这种人,就是活该断子绝孙!” 我的语气由咆哮变成阴狠,在我提起我爸爸的时候,我知道,他害怕了。 他是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的无话可说,是不是第一次害怕。 “我没有杀晚晚。”他只说了这句。 “那我父亲呢!我的美好生活呢!我的快乐呢!就是你杀了它们。我要和你离婚!”我厉声道,声音回荡在诺大的别墅里。 刘姐的眼神惊恐,慌乱的走出了房子,躲避这世纪大站的局面。 他像呆住了,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无措仓惶,此刻,他像个孩子那般。 “离婚,绝对不可能!你害了我两个孩子的命,你又拿什么还!”他在沉寂一阵后,终于爆发了。 “那我父亲呢,你拿什么还!”我毫不退缩的吼道。 他的手指坚定的指着我:“周予同,你别想离婚,这辈子都别想!” 他威胁完,愤愤的从我身边走过,门砰的一声响。 我就像被幽闭在了一个笼子里,插翅难逃。 刘姐端着饭菜进来,又端着丝毫未动的饭菜出去。 她一次一次的劝我,吃点,吃点,我都无动于衷。 夜晚,我听到门外的议论声。 是高世勋在问刘姐我的情况,我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离婚!”我狠狠的说 高世勋选择沉默,深情的凝视着我。 “你把饭吃了!”他威胁道。 “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宁愿饿死,然后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说。 很多错,可以被原谅。也有很多错,永运无法得到原谅。 “我的孩子也不会放过你!”高世勋威胁道。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如此卑鄙毫无底线,他们也只会恨你。”我咬着后牙狠狠的说。 果然,越是幸福,越是易逝。 仅仅是这不到半月的时间,我和他之间,就隔着悬崖绝壁,此生都跨不过的距离。 我绝食的第三天,离婚协议送来了。 我看了离婚协议,然后重重的甩到桌上。 离婚,我得到的也只是两百万。 “我要周氏。”我说 “休想!”高世勋异常坚决的说。 “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真后悔当初在你入狱的时候没有签那份协议。”我鄙夷道。 是我太傻,还是世事太无常。 高世勋思索了一下,我豪气的签下协议。 快的我在签完后,才感觉到心痛。 如果我没看错,他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我的婚姻,终结的那么猝不及防。 第四十一章他死了 五年后,当我再回想起我离开抚州的那天,我已经记得不太清。 我只记得,他的车在我进安检口的前一秒到了,而我,逃一般的跑进了安检口。 这里是个美国的小镇,我的生活过的很安逸,只是有时候,在很深的夜,我的心会很痛。 那是思念的痛,是为一段无法继续的爱情的缅怀。 那天,小镇下了很大的雪,我也刚忙完自己的兼职工作。 我步行回家,看见了一位依旧美丽的女人,温雅。 我假装不经意的从她身边走过,她眼光泛红。 “他死了!”她说。 我像被冰封一般,顿住我的脚步,转身回头。 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劈劈啪啪的响着,我就坐在壁炉边,身心确实极地一般的寒。 “这是他的遗嘱,你是他全部财产的唯一继承人。”温雅说 我没有去看遗嘱的内容,有些艰难的说:“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胃癌,上周走的,他走的时候,喊的只有你的名字。”温雅说。 我的心痛的那么彻底,经历了父亲母亲的死亡,我深知死亡的意义。 就是你再怎么哭,你再怎么喊,他都不会回答你。 不管你坐多久的车,不管你坐多久的飞机,都找不到他,都无法到他身边。 “他不肯把周氏给你,是想你有一天会回来。”温雅哽咽的说。 “他还说,对不起,他用错了方式去爱你。”温雅说 我彻底泣不成声了,掩着面嚎啕大哭。 “遗嘱你签字吧,签字了,就生效了,不止周氏,富丰也是你的。”温雅说着,将遗嘱推到我面前。 遗嘱的签字处,有着高世勋的签字,刚劲有力的笔锋,潇洒的字体。 人们都说,见字如面,可,我宁愿再没有见过他的字,永远都不要看见这份遗嘱。 我恨他,可是我也无可救药的爱着他。 “妈咪,我回来罗。”一个稚嫩的男童声响起。 温雅愣了愣:“你结婚了?” 我招手叫孩子过来,他的小手轻轻的替我擦试掉眼泪,这个动作那么熟悉,高世勋也曾这样温柔的替我抹泪。 “他英文名叫valne,中文名.....”噎在我喉的气,让我再没力气说下去。 “我的中文名叫高旭尧,阿姨你是谁?”高旭尧自我介绍道。 我在温雅丰眼里看到了惊喜和错愕。 我没有打掉孩子,当初我想,可是我不舍得。 有些仇,是真的要到死,才能泯灭。 而爱,却在他走的时候,越发浓郁也透着沉重。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势必要掩盖一切一样,疯狂得下着。 我儿子的手,还在替我擦掉眼泪。 “妈妈,老师说不能哭,要坚强,你怎么总是哭。” 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的,他怎么会懂那么爱恨情仇,我也不想他懂。 在生下他的时候,我对他的期望,就是平安健康。 温雅继续着她的沉默,她可能会理解我离婚,但是她肯定不解,我为何如此生下高世勋的孩子,又为什么要骗他说,孩子打掉了。 这就是爱恨纠葛的婚姻,比起可有可无的婚姻,还要折磨人。 第四十二章一世迷离 温雅回国了,临走前,她拍了一张旭尧的照片说作为纪念。 然后她告诉我,等遗嘱公证生效后,我就要回国坐上富丰董事长的位置。 我好似拥有了所有,可是我在乎的一切,都已不在了。 三天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从国内寄来的。 寄件人姓名是温雅,而里面的信件的字体,是高世勋的。 “予同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们此生就再无缘相见了。 不知你是否愿意原谅我,你是否有认真读这封信。 我比你大了十六岁,我问过你我死了怎么办,你说你会伤心一阵子再好好的活下去,你不要伤心,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就够了。 还有,对不起! 伤害了你的家人,对不起。 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着白色的礼服,和你的未婚夫站在一起,你和晚晚长得是像,我看的入了神,越入神,越知道你和她一样。你笑起来像太阳花,一朵幸福的太阳花。 就一眼,你便走进了我心里。 为了娶你,我不择手段。 娶到你,我此生之幸,失去你,那就该是我的报应到了。 说实话,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重蹈覆撤的用同样的方式去娶你。 这是我的本性,而你就是我的宿命。 见字如面,愿你余生安好。” 信纸上,有着一些干涸死亡泪渍,平整的纸张有这一处一处的褶皱。 他写的时候,是不是在哭,而我,也在哭。 此生无缘再见,愿我余生安好。 我的此生还有多长,我的余生如何能安好。 *** 机场 “妈妈,我们要去找爸爸了吗?”高旭尧期待的问。 我的眼眶湿润了,孩子,你已经见不到你爸爸了。 他不在了。 我半蹲下身子:“旭尧,爸爸,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回来了。” 我哽咽道,眼角落下了一行泪。 “妈妈,好了,我不提爸爸了,你别哭。”高旭尧着急忙慌的说道。 这个孩子,是太懂事了。 “现在我们可以提爸爸,但是旭尧,我们和爸爸,没办法再见了。”我说。 孩子哪里能懂这些,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飞机升上高空,眼下的城市被流云缓缓湮灭。 时隔五年,我回来了,高世勋却永远的走了。 抚州机场 温雅对着走出机场的我一笑,我点点头。 “欢迎回国。”温雅说。 我没想过再回来,可是现在回来了。 我多希望,他就在抚州好好的活着,我在美国也好好的活着。 互不干涉的生活,只要活着就好。 “他的墓在哪?”我淡淡的问。 温雅顿了顿:“我带你去。” 抚州这座城,依旧没变,车子驶过市中心的时候,富丰大厦的办公大楼依旧高耸巍峨。 那里的顶楼,就是他的办公室,他眉头紧锁批阅文件的模样,又在我眼前浮现。 阳光恰好照着他,我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他缓缓抬眸,对我一笑,伸出一颗糖果。 去墓园的一路,我都在幻想着他的模样,等到了高家墓园。 当我看到他的照片镶嵌在青石碑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幻灭。 在美国看见他遗嘱的痛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看见他的信的时候,那种痛,也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可能在美国,我还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幻想,他在骗我回国,他没有死。 可是现在青石碑上赫然的高世勋三字,让我彻彻底底的认识到现实。 他真的死了,真的真的真的死了。 他就被埋在这地下,永远永远的沉睡,就算现在我哭的撕心裂肺,他都不会再为了我拭去眼泪。 “高世勋,我回来了。”我颤抖着说。 手指慢慢的摩挲着他的照片,他英俊依旧,沉稳依旧,只是那么霸道鲜活的一个人,已经消失了。 我怎么喊,怎么后悔,怎么不舍,他都不会回来了。 “你冷静点,他的在天之灵不愿看到你这样。”温雅说。 高旭尧看了看我,脱下帽子,在墓前深深的一鞠躬。 “你好,爸爸。”高旭尧说完紧抿着唇,似乎是不想让眼泪流出眼眶。 温雅的眼眶湿润了,眼泪也渐渐地止不住了。 “这是你儿子,表哥,你看到了吗。”温雅抽泣着说。 我头倚着他的墓碑,幻想着自己靠在他的肩上。 “你和上帝说说,在来生,不要比我早出生,我以后也告诉上帝,让我们两在同一年出生。然后,我们不要过这样的日子,粗茶淡饭的过,钱权是最虚无的,你留给我那么大的企业,我真没有信心把它管好,管不好,你会不会怪我?” 风一过,吹起一地的落叶,有一片,落在我的手心上。 是不是他在说:“好。” 已是黄昏,温雅带着旭尧先走了。 我继续呆坐在墓碑边,秋风习习,凉意刺骨。 “刚刚旭尧在这,我没法说。我不忍心打掉他,在生他的时候,我疼的时候我又后悔了。真的很疼,特别是医生问我,你丈夫呢?那时候我特别难受,我就差点给你打电话了。最后,还是没打。你看到了吗?他长得很像你,高高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很帅气。” 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有旭尧在,不然,我现在,真的很想去找你。” 我醒了醒鼻涕,心又揪痛了一阵,向全身上下蔓延开来,连手指的指端都好疼。” 我离开墓园的时候,已是黎明。 再回到曾经的那个家,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还在想着,他会不会在家。 开门的是刘姐,五年了,她也老了。 五年没见,她有些生疏的问好:“您回来啦。” 我点点头,这里的陈设还是一成不变,餐桌上还放这果酱,却没人,再为我抹好果酱。 “小少爷在花园玩。”刘姐指了指花园的位置。 我透过窗户看到了旭尧在玩泡泡机,恍恍惚惚间,我仿佛看见了高世勋,西装笔挺的他陪着旭尧一起玩。 我慌慌张张的跑到花园,一走近,他的身影就如这些泡沫一样,被我撞破。 原来又是假的………… **** 温雅在送完遗嘱后回到国内,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原本魁梧高大的高世勋已被病魔折磨的瘦脱了相,他戴着灰色的针线帽,看着电视机里的幻灯片,那里都是周予同的照片。 “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我那么想她,可就是不敢去见她,我自以为什么都不怕,可是我很怕她恨我的眼神,怕她流泪,怕她伤心。”高世勋说,中气已明显微弱了许多。 可温雅知道,今天这已经算状态好的时候了。 “遗嘱我送到了,她哭了,过了很久才签字。”温雅说道 “她现在什么样,瘦了吗?还是胖了?”高世勋问道。 “她还是很漂亮,成熟了,很温婉。”温雅介绍道。 温雅手放进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了手机,按开了那张高旭尧和周予同的合照。 照片上,周予同站在高旭尧身后,她并未想过要入镜,可是温雅还是把她拍进了这张照片。 她的头发高高扎起,围着格子围巾,穿着一身黑风衣,在皑皑白雪里,特别出挑。 “这是她的孩子。”温雅说。 高世勋看着照片神伤了一下,又释然的一下:“她结婚了?你见到她丈夫了吗?对她好吗?” 温雅红着眼眶摇摇头,看着已经在死亡尽头的高世勋,那个睥睨天下的男人,在这一刻,也懦弱了。 “这个孩子,英文名叫valne,中文名.......高旭尧。”温雅沉了沉气。 高世勋的眼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这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还在这世上。 温雅哽咽着点点头:“她说,她舍不得。” 温雅说完,高世勋的眼已装满了泪水,这是他最好的礼物。 他的手颤抖着摸上照片,这个男孩,这样看,还真的很像自己。 只是...... “予同,穿着黑衣服,那就说明她不高兴。”高世勋说。 他后悔过,也庆幸过。 他拿起笔,停停顿顿的在白纸上写着他最后的话语。 “我可以,把她和孩子带回来。”温雅说。 高世勋顿了顿笔,摇摇头:“不用了,这样就够了,她已经伤心过了,若看着我死去,她会很难过的。” 那张纸,泪痕斑斑,这是一个男人的泪。 “这封信,你帮我寄给她,告诉她,她穿彩色的衣服好看,不要穿黑色。”高世勋说道 当晚,他闭上了眼,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病逝。 后来,当周予同穿着一身黑衣坐在富丰董事长的位置的时候。 温雅说:“他说,希望你不要再穿黑色衣服,你穿彩色衣服好看。” 周予同低头苦笑一声,双眼泛红。 他还记得,记得我只要穿黑衣服就是不开心。 她看着温雅:“我的余生,已经没有什么好欢喜的,黑色,挺好的。” 若是下辈子,三世烟火,换你一世迷离,相守一生。 剧终